《也曾是我伤过的心》 001不知好歹 (新) 我生命里面荒唐交织的情事,发生在我生活里面最狼狈而水深火热的光阴里面。 那个时候,我已经来到深圳打拼了好几年,不仅一事无成,还不小心得罪上了一个投资公司的老板。 那个老板姓冯,他算是很豪爽,我在那家投资公司当了两年的前台文员,他对我格外关照。他甚至二话不说,就把我哥招进公司当保安,还给他开挺高的工资。 总之那时候我对他感激涕零,我觉得我不知道该是有多好的运气,才摊上了这么个好老板。 我那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在我看来的所谓好老板,他会赐我噩梦一场。 没错,在他对我实施非礼之前,我一直认为他哪怕在生意场上心狠手辣,但他还算是一个好人。 姓冯的第一次摸我,是快到下班点了,他却让我出去外面给他买现磨咖啡。我买回去之后,所有的同事都走光了,我敲他办公室的门,他拉开门把我请进去,就立刻把门关上了。 他拿过那杯咖啡胡乱丢在茶几上,反手就抓住我的手来回摸,说我的手挺凉的,还说我的手该好好保养了,我该找个人疼我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过来扶住我的腰将我往沙发上面一推,随即挨过来再一次肆意地摸我的手,再由我的手一路向下一通乱摸。他说什么我越长越漂亮了,什么女人的青春就几年,问我想不想走捷径什么的,还说我想要什么他都可以买给我。 那时候我整个人是愣的,反应过来之后,我惊慌失措地反抗,我甚至摸索着把烟灰缸拿在手上,这事闹得有点不欢而散。 虽然姓冯的长得不难看,甚至还算是有些风度翩翩,年龄也就三十岁出头,我却还是受到了惊吓。 对于遭遇了办公室性骚扰这事我觉得太别扭,不知道怎么样告诉我哥,我只是建议他跟我一起辞职找新工作,但是我被他骂了回去,他骂我这辈子都过得那么不安分,不知好歹,让我要滚自己滚。 哪怕舍不得那份不错的工资,但是第二天我还是咬咬牙提交了辞职申请单。 从投资公司出来之后,我也正好拿到了深大成人教育学院设计专业的毕业证,于是我在龙岗坂田上雪科技园这边找了一份设计助理的工作。 虽然这份工作的待遇不比在投资公司那阵,但是工作总算慢慢上了轨道,而且也不用再见到姓冯的好色的嘴脸,我觉得放松不少。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对于姓冯的而言,我是一个猎物,当他已经开始进行狩猎,不管我在不在他的范围内,他也有办法逼我乖乖就范的。 我是在一个周末深夜接到了他的电话的。 他换了个号,我不知道是他,就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他就直接说我哥手脚不干净,偷拿了他新买的手表,正好被他的人抓个正着,他说他在派出所里面有人,如果我不去找他,他肯定会托人好好招呼他一顿。 如果我想私了的话,可以到罗湖金光华苏荷酒吧找他。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再打给我哥他关机了。 我急得要死不活,但是还不敢一下子相信姓冯的,我打给了以前一个老同事,他告诉我哥确实犯事了,一大早就不知道被哪个派出所的带走了。 我在姓冯的手下干了两年,就算只是当个前台,却也没少能知道他那些手段,反正他不会是那种善茬,而且他确实很有人脉。 一想到这,我就急了,我真怕他会托人把我哥打得半死不活,于是我不顾下着大暴雨,撑把伞就奔出门了。 我完全没有办法预料到,在这个暴雨交织电闪雷鸣的夜晚,那个差不多荒芜了我整个奄奄一息的青春的男人会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成为我记忆中不可撼动的刻骨铭心。 002我真心不想为难你 (新) 我去到苏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对于我来说,凌晨一点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然而对于这座浮城里面寂寞的人,多少混乱的压抑的欲望才开始蠢蠢欲动喷薄而出。 我从苏荷的大门进去之后,在一片昏暗里面看到无数的男男女女在接吻拥抱,甚至在一派欢腾的热舞中,我看到有些男人把手伸到了别的男人的裤子里面。 我来深圳五年,除了在蛇口打工那阵陪同事去过一次小酒吧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所以在我这个没有见过太多世面的人看来,这些场景真的比较难以接受。 低着头在一派喧嚣里面寻找了很久,我总算看到了姓冯的坐在一个挺高大上的卡座上。 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男人,也是三十岁出头这样的年纪,看穿衣打扮,都很是财大气粗的派头。 我走过去,顾不上酒吧里面吵得要命,我正要说一句冯先生你好我来了,却不料被姓冯的一把拽过来坐在他身边。 他明显喝得有点多了,他凑到我耳边说话的时候,我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差点咬住我耳朵了,他说:“李橙啊,好歹咱们也认识两年了,犊子我也懒得扯,我真心不想为难你,这样吧,你喝了这两瓶红酒,陪我喝开心了,明天我就找人把你哥给弄出来。” 我不断地挪了挪身体离他远了这些之后,这才循着他的示意看了看,桌面上果然放了两瓶已经打开的红酒。 我坐在那里迟疑了一阵,我正想凑过去问问我哥到底在哪个派出所,但是姓冯的又继续对着我咬耳朵说:“我有朋友在,最好别下我面子,不然你哥可能得坐几年再出来了,毕竟他之前有案底。”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是先礼后兵,今晚我要不把这酒喝了,他肯定跟我没完。 在心里面把他大爷以及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之后,我硬着头皮拿起了其中的一瓶酒对着嘴吹喇叭。 在此之前,我很少喝酒,我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去到了那里,我只想赶紧的结束这可悲的一切。 要不然,如果我哥被打残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获得家里人的原谅。 第二瓶酒下肚的时候,我似乎整个胃都被烧了起来,那些酒精在我的身体里面强烈地撞击着,不断地想要往上涌。 我强迫自己忍住想吐的冲动,硬生生地把最后一滴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在瓶子完全空了之后,我头重脚轻地把它顿在桌子上,我凑过到姓冯的耳边说:“冯先生,我喝完了,我明天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哥?” 是的,在我22岁的这一年,我真的是又蠢又天真,我总是对于人心险恶这样的事情不加揣测,我完全没有想过姓冯的说让我喝两瓶酒就放过我哥,那纯粹是逗我玩儿的。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感觉到有人一左一右扶住了我,在摇摇晃晃不久之后,萧瑟的寒风一阵阵地吹了过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意识稍微清晰了一些。 这时,我听到姓冯的声音在说:“老周去买个套也那么久,搞个屁。反正等下我要先上,我不喜欢搞别人搞过的,戴套也搞不爽。” 003先生,求你了 (新) 哪怕迷迷糊糊,我全身的血液也一下子冲到了脑门,它们更像是汇聚成了一颗炸弹,轰的一声就把我的的醉意炸得七零八落。 我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勉强扫了一下四周,只见因为暴雨而显得寂寥的马路,以及昏暗不明的灯火。 我在心里面不断地叫着惨了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却在这时,我看到了有一辆车慢腾腾地朝着这边挪过来,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一下子觉得碰运气的机会来了。 一把狠狠甩开了抓住我胳膊的那只手,我不顾大雨淋漓跌跌撞撞就朝那辆车奔去,由于喝多了惯性太大,我一下子与那辆车车门挡板来了一个不小的碰撞,开车的人估计被吓了一跳,他很快把车停下来,摇下了车窗。 我看不清开车的人长什么样子,我只能凭着他在我眼前模糊成一片的轮廓判断他是一个男人。 顾不上太多,我趴在那里冲着里面含糊不清地说:“先生,帮帮我好吗?我喝多了,有几个男人要带我走,他们不是好人。” 可能是被我这个疯婆子惊扰到了,开车的男人冷冷地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随即就要摇上车窗,我却觉得就算这个男人真的不是好人,也好过留在这里被姓冯的一行人折磨。 一个横下心来,我伸手捋了一下自己被大雨淋漓弄得遮住眼睛的头发,借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往车里面挪了三分之一的身体,我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袖,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的声音在耳膜里面混沌成了一片,我有点语无伦次地说:“先生,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跟那几个禽兽待上一晚,我还没谈过恋爱,我以后还想好好谈恋爱,求你了。你帮帮我,我以后会报答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在后面拖拽了下来,我听到了一个骂骂咧咧的陌生声音说:“我叫你跑。” 绝望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来得那么浓烈,我一个瘫坐在冰寒刺骨的雨水里面,死死地抱住了那辆车的轮胎。 那个车主估计在心里面自认倒霉到不行了,他很快开车门出来,他打着一把伞随即移步到这边冷冷地说:“我没空看你们耍猴戏,松手。” 我抬起头来仰着脸,雨水和泪水交织着在我的脸上肆意涌动,我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先生,你帮帮我吧,你带我走好吗?要不帮我报警也行,求你了。要不然,我就躺你车底下去了,我知道这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了。” 或者是被我脸上的眼泪打动了,也或者是想赶紧的结束这一场闹剧,那个男人一把将我拎起来打开车门塞了进去再狠狠地关上门,然后他站在那里跟那个过来追我的男人又说了几句话,随即就坐进了车里,就发动了车子。 大冬天的被淋个透心凉,我的胳膊抱在前胸,还抵不住一阵阵的瑟瑟发抖以及更汹涌的醉意。 我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剩下徒劳。 很快,我就完全的断片了。 004你可以滚了 我是被推醒的。 推我的人很是粗暴,甚至带着一些不耐烦。 我强撑着头痛欲裂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接踵而来的强烈光线不断地涌进我的眼睛里面,我不得不半眯起眼睛,作势就要掀开被子爬起来。 突兀的,我拉被子的手一下子被按住了。 有个不耐烦冷冰冰的男声说:“我劝你最好不要。我可不想看到你什么都没穿的样子。给你五分钟,穿上衣服给我滚。”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那堆黑乎乎的衣服已经被劈头盖脑地丢下来,就在我的手能够得着的地方。 反应过来之后我惊慌失措地抱紧被子挪动了一下身体,却活生生地被鄙视了。 依然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却添上了不屑的意味:“放心,我昨晚没上你,我还没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找人把你扒光了,是因为你全身湿漉漉的,我不想弄脏自己的沙发。” 他的话音落下没多久,我回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张了张嘴正要道歉和道谢,却听到了“砰”的一声关门声。 一想到自己没穿衣服,我顾不上其他,强撑着头痛,我拿过衣服躲到被子里面手忙脚乱地往自己的身上套,等到把自己裹得跟一只粽子差不多的时候,我这才掀开了被子,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 喝下去的酒精,在我的身体里面还留着后遗症,我有点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撞入眼帘的是错落有致而优雅万分的装修。 我在一个装修很高端的大厅里面。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比较有钱的人住的地方。 努力拍了拍脑袋,我想着我哥肯定还在派出所,而帮我的人似乎也没那么好的心情接受我的谢意,我还是先干正事比较好,于是我用眼睛搜索了一下,跌跌撞撞朝着大门那边奔去。 我在动手想要开门的时候,被门拦住了。 在我不小心碰了一下门上面一个类似密码槽的东西,门随即就冷漠地说:“请输入指纹。” 我站在那里愣了几秒,最后硬着头皮试探地问:“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 卧室的门这才缓慢地打开了。 有个挺高大的男人朝着我这边走来。 而我,却在几秒之后,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男人,我认识他。 是的,我认识他,长达七年之久。 我知道他叫张竞驰,我知道他在哪里读的高中,我知道他在哪里读的大学,我甚至知道他在哪一年打篮球破了膝盖。 然而,他肯定是不认识我的。 而现在,他黑着脸,快步走过来按了个指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气:“你可以滚了。” 我把头低了下去,一想起昨晚在他面前的狼狈我就心生尴尬,可是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如果毫无表示,这会让我寝食难安。 于是我说:“先生,我现在身上没带多少钱,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改天我给你送点钱过来,昨晚真的是麻烦你了。” 没有料到,张竞驰就这样高傲而不屑地扫了我一眼,嗤笑了一声说:“这是你钓凯子惯用的伎俩么?先是冒失拦车,死乞白赖要跟着我回来疯狂一夜,后面就可以把我当成大水鱼了?因为我没上你,你就会改变计划,借口问我要手机号来放长线钓大鱼?直接告诉你,我对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没兴趣。” 005我怕脏 (新) 我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我原本想说我不是想钓凯子,但是我看到了他眼睛里面生生不息的鄙夷,忽然就有些鼻子发酸,我把头低得更低,我没反驳他的话,我只是说:“昨晚真的谢谢你。” 说完,我杵在门口那里掏口袋,掏了好一阵掏出了一张公交卡以及因为被雨水泡过而黏在一起的几张纸币。 我把钱从公交卡上面揭下来,胡乱点了点,还有136块,我递了过去说:“你可能不缺这个钱,但是我昨晚麻烦你了,这个当是补贴你的油费吧。” 张竞驰没有伸手来接,但是我这样的行为似乎勾起了他的兴趣,他扫了一眼我手上的钱之后,淡淡地说:“不得不说,在那么多喜欢钓凯子的女人里面,你的手段是比较别具一格的。可惜我不喜欢跟乱七八糟的女人有太多交集。” 我拿着钱的手僵在那里,收回来不是,悬在那里也显得尴尬。 有些进退维谷地对峙了一阵,我把钱硬塞到了张竞驰的手上,却不料就这样,就让他不爽了。 他狠狠地把那几张黏腻的纸币摔在地上,脸色突兀地沉下去说:“别拿你那些不干不净的脏钱碰我,我怕脏。我怎么知道它是不是躺在男人身下挣来的。” 我两手空空地悬挂在那里,随着自尊的捉襟见肘,理智也显得有点儿缺货了。 我蹲下去飞快地将那些钱捡起来,我有些忍不住想要跟他一般见识的冲动,我站起来,努力用泰然自若的声音说:“我非常感激你昨晚晚上帮了我,但是我这些钱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它更不是我躺在所谓的男人身下挣来的,它干干净净。如果你不想要,你不想接受我这微薄的谢意,也请你不要把它摔在地上。你帮我我感激你,这样的感谢完全出自真心实意,你也确实帮我避免了一场噩梦。但是这样不代表你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侮辱我。” 说完这些之后,我把钱揣进了兜里面继续说:“如果哪天我真的躺在哪个男人身下换钱被你看到了,那你再来出口侮辱我,也还为时不晚。如果你没有看到,只是单单凭着你自己的想象和揣测就妄自给我下定义,就像你在路上遇到一个你看不顺眼的人那样,你就妄自给他下定义,你就断定他肯定是个杀人犯,那我只会觉得你肤浅而脑残。当然就算你在我看来很是肤浅脑残,我也感谢,昨晚把我这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家,跪谢!再见!” 我说完了之后,随即就要转身离去,就在快到电梯口的时候,被他叫住了。 他就这样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淡淡地说:“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我扭过头来,看他一脸玩味的表情,就各种不舒服。 但是好歹他帮过我,我也不能太拽了,所以我停住脚步,耐着性子问:“请问还有什么事么?” 他挥了挥手示意我上前。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过去了。 他朝我伸手说:“你手机给我。” 我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从裤兜里面掏出了手机撕掉那个我昨晚怕被雨淋坏而套上的塑料袋,给他递了过去。 他拿过来拨弄了一阵,随即递回给我,他说:“你名字。” 我搓了搓手说:“李橙,木子李,橙子的橙。” 他不屑地轻笑一下,懒洋洋地说:“既然你那么清高,那么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我有需要的时候会找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006多少愚蠢付流水 从电梯里面出来之后,我绕了好一阵才从高大上的住宅区绕出来。 昨晚那场连绵暴雨还没完全散去,大雨淋漓中恢弘的会展中心建筑楼迷离在一片黑沉沉里面,在我的面前斑驳连成一条线。 我觉得这是我人生里面遭遇过的一场最善解人意的大雨,它恰如其分地帮我隐藏了我眼眶里面涌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眼泪。 是的,我就像一个站在那里就能生根发芽的孬种,也更像一枚热气腾腾的怂包子一样,在因为大雨而显得加倍寂寥的大街上泪流满面。 因为那个在不久之前用冷冰冰的话刺伤我的活雷锋,张竞驰。 因为,他曾经贯穿了我整个灰暗的青春,他曾经是我青春里面唯一的亮色。 我遇到他那一年才15岁,我读高一他读高三。 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在身高上面展露了优势,他奔跑在跑道上的时候,就像一颗笔直而行走着的白杨树。 我忘了我是怎么样开始这一场无望的暗恋的。 或者在那所高中里面,暗恋过他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然而,曾经像我这样懦弱却偷偷摸摸付诸行动的人,就仅此一个吧。 总之我的这场暗恋跟别人的静默安好不同,我为此做了太多疯狂而隐秘的事情,在时间的堆积中让自己初次的心动越发的沉沦。 我不仅仅把他考取的深圳大学当成自己的第一志愿,我甚至得知他每次放假都会开着车回来学校打篮球之后,都找借口留在冷冷清清的学校,只为了多看他一眼。 我以为这一场暗恋美化了我的青春,却不料因为这一场无望的暗恋,我后面的生活走进了无边无际的死胡同里面。 我犯下了一个在家里人看来不可原谅的错误。 我为此付出了沉重而昂贵的代价。 我不得不从学校缀学,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从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县城撤离,彻底地跻身到了深圳,成为众多谋生大军中的一员。 那个时候我17岁,跟着老乡陈亮在南山蛇口那一边一个箱包厂干活。哪怕已经混到主管职位的陈亮很照顾我,我依然无法逃脱日复一日的加班。 繁重累人而机械死板的生活,没能把我从这场愚蠢里面拯救出来。 我还是会在空暇的时间跑到深大去,我每一次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神采奕奕,可是幻想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残酷,我没有哪一次可以那么幸运地遇上他。 后来,为了更接近他,我参加了成人高考,我考进深大成人教育学院读设计。 我又不遗余力地从箱包厂跳出来,应聘到了那个好色鬼冯文科的投资公司当前台。 我的生活经历了太多更迭和黑暗,我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往前奔,我不过是想哪一天遇到他,至少我不会矮掉半截。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在那么狼狈不堪的情况下遇到他。 我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在我的脑海里面默默存在了七年的男人,他会用这样冷漠而尖锐的话刺伤我。 让我更痛的是,在我看来他不像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我在记忆中自顾自地把他美化成那种特别好的男人,而现实却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这巴掌,让我从蠢了七年的美梦中,彻底醒了过来。 可是,我连竭尽全力去痛哭一场的机会都难以获得。 就在我哭得跟个被抢了鱼的猫似的,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来扫了一眼,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来电名字是,冯文科。 也就是我之前的老板。 007你别觉得有多委屈 一想到我哥李大军还不知道怎么样,我无暇迟疑,赶紧的把眼泪珠子收了收,马上按了个接听。 我早就做好了冯文科会威胁我的准备。 破天荒的,跟我设想中的不一样,冯文科的语气里面带着歉意,他说:“李橙,我昨晚喝多了,就是逗你玩儿,没想到还真把你吓着了。这样好吧,你到公司来一趟,我们沟通一下怎么处理你哥的事。” 我当然不信他说什么就想跟我开玩笑的鬼话,他的人品值早已经在我面前降为负数了,他的虚伪让我极度不爽,但是我却不能有一丝的表露。 哪怕我见过的世面很少,哪怕偶尔我也会很蠢,但是过早一个人在深圳单打独斗遇到的那些林林总总,早已经把我的分明的棱角适时地收了起来。 不敢再进一步得罪他,我说:“没事没事,是我开不起玩笑。但是冯先生,我现在在会展中心,我要一个多小时左右才能到。” 顾不上又是一身湿漉漉的,我坐上了前往大剧院的地铁,在地铁上很多人在看我,我无暇躲藏,抓起手机就打给我的一个姐妹儿林小美,找她过来给我壮壮胆。 见过鬼当然怕黑了,我不可能敢一个人跑去见公司见冯文科。 在公司楼下跟林小美汇合了之后,我们雄赳赳就按了电梯上了八楼。 我没有想到会在冯文科的办公室里面见到我哥李大军。 当时林小美就在前台那里候着,就我一个人先进去的,李大军一见到我就拽住我说:“冯总,我先跟我妹沟通一下。” 大周末的公司没个人影,李大军一直把我拽到洗手间那边才嫌弃地甩开我的手,他有点恨恨地说:“恒源把我炒了,这下你可高兴了吧。” 昨晚的担心以及噩梦在我的心里面一阵阵地拱,而现在一听李大军在怪我,我一下子很郁闷:“你偷冯文科的手表做什么?冯文科是咱们能得罪的人?你知道不知道昨天吓死我了?你要有些什么事….“ 我的话还没说完,李大军就很不耐烦地挥手说:“你有资格怪我?我被你害得那么惨的时候,我有骂过你半句了?你别以为就靠你那两刷子帮我找了个保安的工作我就得感恩戴德了。李橙我告诉你,他妈的这些都是你他妈的欠我的!要不是你那么贱,我会混那么惨?你先检讨检讨一下你自己,再来对我指手画脚!谁都有资格对我的人生指指点点,就你他妈的没资格,知道没有!“ 我被李大军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人沉默僵持了一阵,李大军掏了个烟叼在嘴上,他不是在跟我商量,他压低声音知会我:“姓冯的跟我说,这事私了。但是前提你得跟姓冯的好好发展一下,那个孙子喜欢你,你去讨好讨好一下他。我不想再回去蹲牢子,你要得罪他我没好果子吃。我回家开档口,你把你存的那两万也给我。” 我张了张嘴,我的眼眶忽然发红,我垂下头去,半响才说:“冯文科他不是好人。” 李大军很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骂骂咧咧地说:“那你就是好人了?你别觉得有多委屈,这是你欠我的。” 我竟然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敲了一下,循着声音我望了望,冯文科一脸淡定地站在那里,一脸无害地问:“你们沟通好了?” 008呵呵,你拿什么还给我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李大军已经巴巴地说:“冯总,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多关照一下我妹,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聊聊。” 他说完,就伸手一把将我拨开,快步走了出来。 剩下我跟冯文科了之后,我不自觉地也跟着李大军朝着外面走。 刚走到前台那里,我就看到李大军拽着林小美进了电梯,关上了电梯门。 我有点惊慌失措地过去按那个电梯,却不料在身后的冯文科上前一步将手放我的腰间,他说:“李橙,看你全身都湿透了,我送你回家换身衣服。” 昨晚他赐的噩梦还历历在目,现在他这样温和地跟我说话,我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急急往前了一步避开他的魔爪,他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冷,他说:“李大军不仅仅偷拿我手表,他被发现的时候还打人了,我不知道刷了多少人情才把他弄出来的。当然,我有办法把他弄出来,也有办法把他再一次弄进去。” 我听明白他意思了。 他的意思就是他对我有恩,我该感恩戴德,我不该不知好歹,要不然他有的是法子让我好看。 浑身的不自在,我还是后退了一步,我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冯先生,欠你的人情,我会慢慢还你的。” 有些不置可否地笑笑,冯文科跳跃地说:“呵呵,你拿什么还给我。”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冯文科已经作势要走,他说:“我先送你回去换衣服。” 很不自在地坐在他的车上,我湿漉漉的衣服抵挡不住这萧瑟的冬天,我不自觉地跺了跺脚,想要获得一丝的暖意,却总是徒劳。 正在这时,冯文科因为红绿灯停住了车,他的手忽然一下子覆过来抓住我的手,强行将我紧捏着的手掰开,在我的手心里面打了个圈圈,他说:“今晚,去我家吧,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昨晚那事完全是逗你的,我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你的。” 我挣扎着把手抽出来,我硬着头皮说:“冯先生,你有女朋友的,你应该好好对你女朋友。” 是的,我知道冯文科有女朋友。 在我提高辞职申请后那一个月,他不遗余力地纠缠我,他死皮赖脸要送我回家,为了最后那个月的工资我忍气吞声,又被他摸过几次。 他在纠缠我的同时,偶尔还会当着我的面接那个姑娘儿的电话,他对她温柔至倍嘘寒问暖,似乎他冯文科上辈子就一情圣似的。 但是偏偏这样,让我更觉得这个男人恶心。所以在拿到了最后一个月工资之后,我赶紧的把他的手机号拉黑了,省得被他烦我。却没有想到现在,我竟然不能明目张胆地拒绝他了。 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冯文科把手放回去,他发动了车子,有点淡淡地说:“现在哪个男人没一两女朋友,这很正常。我就把你今天的行为当成了你需要矜持,但是别让我等太久,你很清楚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耐性。” 他说完,车一下子停在路边上,他指了指外面说:“你运气好,我还是有些风度的,我给你些时间考虑下。但是你自己坐车回去,我没空送你了,你下车。” 他把我撵下车之后,飞快地开着车子跑了。 我一个人茫然地站在路边上,看他的车子带起来很多水花飞溅,我觉得冷到极点,我不知道我人生这一场寒冬,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009你还我人情的机会来了 因为淋了雨,我发了39度的高烧,可是我不敢请假。 在药店买了几块钱的退烧药吃了就强撑着跑去上班了。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倒霉到了极点之后会反弹,会变好。 反正我周四的时候接到了公司的设计师考核选题,而我竟然通过了。 那个平时经常找我茬,说我的作品烂创意差,说我在浪费公司资源的主管刘庆田破天荒对我客气了不少,他找我谈话,说了给我加固定底薪,还说我后面有提成了,但是培养一个设计师不容易,我要跟公司签三年的劳动合同。 我就一个成教大专的学历,在外面好一点的公司找设计师工作也不好找,一想到新胜达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乐得不行,当即就签了这个卖身契。 因为工作上面起色越来越多,而且这几天冯文科都没有打扰我,我的心情好了不少,大周末的去骑行回来,就窝在家里画一些可能永远也无法变成实物的图纸,然后用那个买来的二手打印机打出来。 没有想到,我竟然在晚上十点多接到了张竞驰的电话。 他那边很吵,他的声音模糊成一片,但是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你还我人情的机会来了,过来国贸lv酒吧接我。” 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我思虑了不过三秒钟,就鬼迷心窍地赶到了lv酒吧。 我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喝多了的人,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卡座上面找到了张竞驰。 他半仰着脸趴在那里,眼睛微闭,与前几天的冷漠疏远不同,他的脸上多是沉寂的醉态朦胧。 我迟疑纠结了一下,最终小心翼翼地用手推了推他说:“喂,你还好吗?” 周围那么吵,估计他也听不到。但是估计我推的那一把起了作用,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斜视了我一眼之后,突兀地将手搭上来。 很快,他身体的大半重量全数压在我身上,我扶着他走得踉踉跄跄,在冷冽的风中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却把更多的重量压过来,我的脖子上全是他呼出来的热气,他有点模糊地说:“打的走。” 我接过他的话茬问:“你家详细地址是什么?我不认路。” 我得到的却是沉默以对。 在路边僵持了不下五分钟,我问了不下十次,却只得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嘟哝回应。 我原本想把他带到旅馆去开个房间给他,但是一摸口袋,身份证没带。 而我又不敢伸手去摸他的身上是否有身份证。 这样天寒地冻的,我断然做不出把他丢在天桥上拍拍手走人的事,但是他却明显被这恼人的寒风吹得没了耐心,他嘟哝着把手禁锢得我更近,有点不耐烦地往我的脖子上面蹭了蹭。 我全身的血液差点倒流上脑,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最后脑子一热,拦了一辆车,直接把他带回了我住的地方。 原本我想把他放在沙发上,但是却发现沙发驾驭不了他身体的长度,而我的手也被压得发麻,这样墨迹下去我手都要断了。 实在没辙,我只得将他放倒在床上,手忙脚乱地把他的鞋子扒了,给他拉上被子盖住。 他不知道是醉得厉害还是困得厉害,我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就跟一根了无生息的木头一样,任由我摆布。 有些鬼迷心窍,我拉过来一小板凳就坐在床头那里,内心兵荒马乱,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看。 这是我第一次跟这个男人如此接近。 我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睫毛,看到他紧闭着双眼下的愁眉深色,可以看到他下巴青色的胡茬。 我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一个冲动之下,我的手不自觉地伸过去覆上了他的脸。 哪怕他冷漠而疏远的,他的脸颊也是温热的,就跟大冬天里面一个暖乎乎的火炉一样。这样巨大的反差让我愣了一下神。 也就是这样一愣之间,我的手忽然被张竞驰的手覆盖上来,我一个紧张,差点尖叫出来。 010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然而,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把我的手从他的脸上移开,含糊地说:“渴。” 我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才给他弄了一些温水过来,他咕咚喝了一些,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我生怕他突然酒醒了看到我坐在那里,到时候更是尴尬,于是我把小板凳搬到那台破电脑面前开了机,打开coreldraw软件画起图来。 可是,我的内心如此兵荒马乱,根本没有心思放在画图上面,一直盯着电脑快一个小时了,也无从下手。 感冒还没完全好,又这样折腾了那么久,困乏一下子袭来,我的眼皮子很快打架了。 实在困得不行了,我从衣柜里面翻出两件外套披着,窝在沙发,哪怕有点冷,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一个惊醒过来,我连拖鞋也顾不上穿,就光着脚过去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扫了一眼。 打给我的是冯文科。 生怕吵醒了张竞驰,我拿着手机快步走到小阳台那边,按了个接听。 冯文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却一下子丢给我一个惊天动地的信息。 他慢腾腾地说:“我在你家楼下,你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带上去。” 我当然知道大半夜的,他不仅仅是想带水果上来给我的意思。 我扫了一眼似乎还在熟睡着的张竞驰,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没有办法预想到,冯文科在大晚上的看到有个男的在我家里,是怎么样的反应。 生怕这一切不可收拾,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想了想我说:“冯先生,我今天在外面骑车了一整天,累了,我想早点睡。” 冯文科顿了一下,冷冷清清地说:“放下东西我就走。放心,不会在你家对你怎么样。” 说完,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我有几分钟大脑完全是断片了的,等我回过神来,隔音不太好的门外随即响起了一顿一顿的脚步声。 我急得快疯了,如同热锅上面的蚂蚁在房间里面踱步了几下,最后急慌慌地拉过被子把张竞驰整个人给盖住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着外面的叩门声拉开了门栓。 冯文科的手上确实拎着一袋子的东西,他没有递过来,而是越过我走进来放在床头柜上面,过一阵才慢吞吞地说:“这里还是太乱了,过几天我给你换个好点的地方。” 这话他以前也说过,每一次我都有新的借口去拒绝。 然而今天,我怕他逗留太久发现张竞驰,于是我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顺手把门拉得更开,小心翼翼地说:“冯先生,我明天还得上班。” 冯文科不是那种听不懂我这话的愣头青,他自然听出了这是含蓄的逐客令,但是他偏偏不是那种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男人。 似乎是带着一些敌意,他拉过凳子坐下来,慢腾腾地说:“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正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张竞驰竟然一把将被子拨下,坐了起来。 011你倒是挺出息的 他的酒似乎醒得差不多了,他用那种我很熟悉的冷漠而疏远的表情扫了一眼满脸愕然的我以及看不出情绪的冯文科,很快就收回去目光,把被子全部掀开,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不知道打给谁。 在对方还没接电话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朝着我问了一句:“这是哪里?” 我张了张嘴还没应声,站在一旁的冯文科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你一直不想住到我家里去的理由?” 还没等我应话,他已经转身离开。 来不及多想,我追了上去,在门口走廊处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我把声音压低,差点就低到尘埃里面去,我说:“冯先生….。” 然而,我却不知道我应该说些什么。 冯文科伸出另外一只手按住我的手,将我的手从他的衣袖上面摘下来,他冷冷冰冰地说:“如果你跑出来拉住我,是怕我变卦,来个秋后算账,那你不必这样紧张。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我以为上周那事你记在心里了,却没有想到你挺健忘。等你从糊涂里面清醒过来了,再联系我,我给你考虑的时间。” 说完,他毫不留情地狠狠推了我一把,我被他推得踉踉跄跄,差点摔倒,而他却懒得再看我一眼,拍了拍自己的手,迈开步子就飞快地下楼去了。 我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借着楼梯里面橘黄色的光线望着冯文科的身影,直到所有的脚步声消失在我的耳膜里面,我才晃过神来。 有点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张竞驰已经穿好了鞋子,他顿了顿脚,用若无其事的口吻说:“告诉我这里的地址。” 我的手指拧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竟然一酸,我深怕自己会很孬种地在张竞驰面前掉下眼泪,于是我微微低下头去,努力用还算平稳的语调说:“这里是甘坑。” 张竞驰依然坐在我的床上,他随手拨弄了一下冯文科带来的那袋水果,翻了一个橘子出来很快剥开摘了一瓣放在嘴里,又拨弄了一下手机,不久之后对着话筒说:“过来甘坑接我。” 整个房间里面又陷入了寂静。 我实在怕极了这样的气氛,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先开口说:“先生,我要睡觉了。”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从我的床上站起来转而坐到沙发上,慢腾腾地说:“我不叫先生,我叫张竞驰。”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哦,张先生,欠你的人情我今天还你了,你酒现在也醒了,我要睡了,请问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张竞驰扫了我一眼,却丝毫要站起来告辞的意思都没有,他稳稳坐在那里,继续剥着橘子往嘴里面送,吃完了整个橘子之后,才慢悠悠地说:“还真看不出来,你倒是挺有出息的。” 这句话里面,我听到了不怀好意的意味。 一想到冯文科在离开之前那番模棱两可的话,我就心乱如麻,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现在一听张竞驰这样的揶揄,我一下子忍不住说:“张先生可否把话说清楚一些,我怎么出息了?” 012我最不喜欢听别人指挥了 张竞驰轻笑了一声,用淡淡的语气说:“我不明白李小姐大好青春却非要窝在这种地方发霉,挣钱的途径很多却偏偏跑去酒吧喝多了钓凯子,我更不明白李小姐跟恒源投资公司的老板是什么关系,可是我也没让李小姐给我把话说清楚,对吧。” 我愣了一下,从张竞驰的话里面听出他认识冯文科,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张竞驰转而恢复了满脸的漠然,有点跳跃地说:“我不会打扰你太久,你可以先去睡觉,等下我会帮你把门带好,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对你这样的女人没兴趣。” 我僵了一下,飞快地答:“明白。” 是的,我当然明白。 在我可以经常见到他的两年多的青春里面,我曾经无数次故意从他的面前走过,我那么不遗余力地想在他的面前刷存在感,然而事实证明,像我这样平凡而普通的女子,完全不可能入得了一个被太多姑娘追捧宠坏的酷哥的眼睛。 我早就明白了很多事情,然而有太多时候,多少人跟我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哪怕得到的结果是灰飞烟灭,也曾经甘之如饴。 而现在,总算亲耳听到这个让我在那段斑驳的青春里面蠢过哭过执着过的男人说他对我这样的女人没兴趣,总算由他亲手将我蠢过的执着过的痛哭过的那些青春一刀切断,我原本应该如释重负,可是我的心却像靶标一样,被穿堂而过的太多尖锐的子弹不断痛击。 一分钟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呆下去,我抿了抿嘴,后背撑在床头柜那里,搓了搓手之后,我继续说:“张先生,我真的要休息了,你该走了。” 有点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张竞驰顺手将捏着的橘子皮放在我的电脑桌上面,随手拿起我放在那里的一张草图扫了几眼,他举起了问我:“这是你画的?” 我没打算调到跟他同一个频道,我依然杵在那里,特固执地说:“你该走了。” 张竞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迈了一个大步就去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在转身回来的时候,他忽然一个拐弯朝我凑过来,以特别暧昧的姿势靠在我耳边魅惑而暧昧万分地说:“我最不喜欢听别人指挥了,如果你执意让我走,那我今晚就不走了。我的酒劲还没完全过去,如果我发起酒疯来,就算我没兴趣的女人,我也会碰的。我不过是找你还我人情,外面大把酒店,你却把我往家里带,这意思我还是懂的,你肯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那我现在成全你。” 我吓了一跳,脸随即涨得通红,一个惊慌失措我赶紧挪动着离他远一些。 无奈这个单房太狭窄,我才移了一步就被床沿堵住,我一个不经意就这样摔在了床上。 我的手腕被压在下面,与木板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那两床薄薄的被子无法派上任何缓冲的用场,尴尬与疼痛让我的额头沁出了微微的细汗。 实在觉得太难堪,我强忍着痛想要爬起来,但是张竞驰已经俯身下来,很是不怀好意在我脸上呼气,他一字一顿地说:“李小姐果然挺期待被我非礼的,都猴急到自己躺床上去了,衣服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他轻浮的语气与他脸上的不屑神色终于激怒了我。 我一个半跃身,用头狠狠地撞上了他的额头。 他措不及防,一个吃痛,很快直起腰来,有点冷冷地盯着摸着额头的我说:“你知道激怒我的后果吗?” 013恭喜你 在我暗恋他的那段时光里面,他完美得不像话。 而现在看来,他果然不过是肤浅轻浮冷酷无情的男人中的一员,原来没有什么差别。 我的心里面,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带着些少的心灰意冷,我腾一声坐起来,冷冷地说:“那个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但是张先生你已经知道激怒我的后果。你应该庆幸我的手上没锤子,不然你现在得喊救护车了。” 张竞驰竟然不怒反笑,他轻笑了一下,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坐到了床上,盯着我慢腾腾地说:“呵呵,李小姐可真够伶牙俐齿的。” 我飞快地跳下床,奔走两步拉开了门说:“张先生,你该走了。” 张竞驰没有马上接我的话茬,他两只手顿在床上敲了几下,依然用那种轻浮的语气说:“这床倒是挺牢固的,我真不知道冯文科为什么要让你去他家,直接来这里也行。” 我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 可是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似乎没有丝毫的办法对付这种无赖,我为我当时的一时头脑发热感到万分的后悔。 而我更后悔的是,都说暗恋最美,它美就美在,所有的美好全部来自幻想。 而最打击这些美好的,是那些残酷的现实。 我就这样内心万般翻腾地与张竞驰对峙着。 所幸的是,僵持了一阵之后,张竞驰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按了接听,恢复了冷淡的语气,他说:“好。” 挂了电话之后,他站起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几张钞票随手丢在床上,淡淡地说:“住宿费。” 说完,他快步越过门,就要走出去。 我奔回去把钱胡乱拿好上前拦住他递给他说:“把你的钱拿走。” 张竞驰瞟了我手上的钱一眼,淡淡地说:“留着,反正你看着挺缺钱的。” 如果这句话出自别人的嘴巴,那我会觉得没有什么,更迭而残酷的生活已经教会我太多。 但是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却让我的心像是被无数只的蚂蚁爬来爬去,有些难受。 顾不上那么多,我直接上手掰开他的手将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塞进他的手里扣上,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我淡淡地说:“张先生还真是慷慨,但我不仅仅缺钱,我还缺一栋豪宅,不如张先生给我一栋豪宅,怎么样?” 张竞驰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淡淡的神色,他盯着我看了不下十秒,随即笑笑说:“恭喜你,现在我对你有些许兴趣了。” 我后退了一步,无所谓地说:“可惜我一点也不觉得荣幸。” 张竞驰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然后迈开了步子走了。 我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他的影子被橘黄色的灯光投射在墙上,在墙上斑驳成黑乎乎的一块,内心的百感交集全数涌上来,我说不清自己的心里面是什么情绪,只觉得混乱而复杂,它们一直一直地往上拱,堵得慌。 看了一阵,我微微叹了一口气,正要回身拉上门,然而走到拐弯处的张竞驰竟然稍微侧过身来,朝我意味不明地轻笑一下说:“李小姐,你的图纸画得不错,我们还是会见面的。” 他说完,回过身去加快脚步走了。 我站在那里,惘然若失了好一阵。 然而像我这样手停就会口停的人,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顾及这些。 在让我疲惫万分的职场,我很快将遇到张竞驰的事情丢淡了。 014我靠,帅哥 唯一幸运的是,年关到了,冯文科也忙,他没再骚扰我,我得以过了一个冷冷清清却轻松自在的春节假期。 年初九一大早,我就急急地回到公司。 果然如我所料,路上挺塞的,我出门得早也是踩着点打的卡,打完卡之后我朝着里面的办公室走,还没到自己的位置上,就遇到了好几个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同事。 我挺好奇地凑上去,跟我差不多同时期入公司的欧明才一见到我就说:“李橙,你签劳动合同了没?听说公司换老板了,听说后面公司所有的福利待遇制度都要改,也不知道改成怎么样,如果太刻薄,我就不呆了。你怎么打算啊?” 一想到春节之前我跟新胜达签了三年的合同,我就郁闷得无以复加,想了想我说:“公司不是还没通知吗?等通知了再说。” 我说完,又跟别的同事客套了一下,就径直往自己的位置上面去了。 直到九点,当我看到平时经常十点十点半才姗姗来迟的一些公司管理人员急急匆匆地赶来,一副忙碌得不行的样子,而财务部门那边,审计的人员全部忙成了一团,我一下子在心里面明白,欧明才早上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新胜达确实已经改朝换代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断地想着新老板会不会一来就裁员什么的,越想越郁闷。 一整天,整个公司都笼罩着一种让人紧张的气氛,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接下来,不断有同事被喊去谈话,又不断有人提交了辞职申请,没几天,办公室里面越发的萧条。 惶惶不可终日终日了几天之后,在元宵节这天上午,行政部门总算下发了一个比较正规的通告,大意就是公司为了进一个台阶,于是做了一些整合,在公司执行日常事务管理人员上面也做了一些调整,大致的方向不会更改什么的。 这种一堆堆的套话的通告,还是有一点儿安抚人心的作用的,靡靡不振的气氛算是被清除了一些,办公室里面又恢复了一些活力。 下午刚上班,行政部就逐个人发了一个崭新的工牌让我们佩戴好,然后她们又在前台那里挂上欢迎谁谁莅临考察的牌子。 在知道了就算换了新老板之后我也不会被干掉,我心里面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就安心埋头画图了。 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坐在我隔壁的小柳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我靠,帅哥。” 循着她的声音,我抬起眼帘扫了一眼,就一眼我就愣住了。 在公司各部门主管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进来的人,是一个月前跟我交集了几次却都不欢而散的张竞驰! 我感觉这事巧得有点儿诡异。 这个被我无数次想要偶遇而不得的男人,怎么在短短一个月内,就频频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面呢? 我正顾着思考事情,没来得及收起自己的目光,一个不小心就跟正朝这边扫过来的张竞驰来了个眼神接触。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有点让我看不透的意味深长的东西,很快他指了指我,用毫无情绪的语调说:“你,到人力资源部调出自己的简历,拿到总经理办公室。” 015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没有想到会在公司碰到张竞驰,更没有想到竟然巧到这种地步,我有些忐忑地跑去人资同事那里打好了简历,就急急地跑去敲门了。 我敲了三下,里面才传来一个毫无情绪的声音说:“请进。”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随手又把门关上了。 张竞驰示意我坐到了对面。 依然有点懵,我极度不安地坐下来,两只手拧在一起,差点就拧成了麻花。 过了好一阵,张竞驰缓缓开口,他说:“李小姐刚才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怎么的,对我出现在这里,你有意见?” 我有点莫名其妙,却用膝盖也能判断出来,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他确实已经成了新胜达的新朝代。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我要哪句话让他不乐意了,他把我换了,估计也很是简单。 对于我而言,这份工作不仅仅能让我维持生计,更重要的是,新胜达在招聘我进来的时候,没有像很多家以他们仅仅招聘全日制大专以及大专以上学历的人这样的理由来婉拒我,哪怕新胜达给出的待遇低到极点,但是至少在这里,我算是慢慢走在追逐的路上。 捋清楚哪头轻哪头重,我努力按捺住翻涌的狐疑,硬着头皮稳稳地说:“张先生你误会了,我不敢有意见。” 张竞驰不置可否地笑笑,他说:“简历。” 我急急忙忙将那份薄薄的资料递上去。 他翻开来扫了几眼,随即合上,有些跳跃地问:“你是在遂溪第一中学读的高中?” 我的心一下子跳快了几下,我不自觉地垂下头去嗯了一声。 张竞驰噢了一声,淡淡地继续说:“你明天不用过来了。” 简直就跟大晴天打了个响雷似的,我一下子愣住了,本能地问:“为什么?请问我做错了什么公司要炒掉我?” 张竞驰的手转而拿起办公桌上面的一盆仙人球,有点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喜欢把仙人球养在办公桌上面,但是我这个人一看到这种带刺的玩意,就想它在我眼前消失掉。” 他说完,那盆仙人球已经应声落到垃圾桶里面,发出“哐当”的声响。 我望了望那棵挺无辜的仙人球,又望了望张竞驰,把心一横,我盯着他语速缓慢地说:“我跟新胜达签了三年的劳动合同,如果张先生你毫无理由地炒掉我,那我只好去申请劳动仲裁了。” 张竞驰拍了拍手上的灰,斜视了我一眼,依然淡淡地说:“李小姐经常这样剑拔弩张伶牙俐齿么?我只不过是跟你探讨一下仙人球而已,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我完完全全被牵住了鼻子走,有点两边不着岸的感觉,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却不得不若无其事地问:“张先生,我比较迟钝,请问可以把话说清楚么?” 似乎很是满意我被他弄得尴尬到了极点却不好发作,张竞驰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些少的得意,但是这些得意也就仅仅维持了几秒就消失殆尽,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卡片丢过来给我说:“明天早上九点,你去这个地址报到,到时候你联系上面这个人,她会安排好一切,职位照旧,底薪翻倍,提成另算。” 我拿过来扫了一眼,是一张名片。 很简洁普通的款式,白底黑字清清楚楚。 上面那个联系人的名字一下子映入眼帘。 罗米慧。 直觉告诉我,这个罗米慧与我知道的那个罗米慧,是同一个人。 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差点就把那张卡片弄掉了。 016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能原谅我 我敢肯定张竞驰他在给我卡片之后,就一直盯着我看,他竭力在扑捉我脸上能展露出来的所有情绪。 而我的反应,肯定是让他十分满意,他才会微微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冲我说:“好了,你出去吧。” 我捏着那张卡片迟疑了一阵,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张先生,其实我觉得我比较适合留在这边上班。” 张竞驰拉开了抽屉,一直往办公桌上面掏文件,他连看都不看我就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李小姐跟新胜达签了三年的劳动合同,也就是说李小姐在这三年内,将要服从公司任何合理的安排。如果李小姐觉得我是在强人所难,我会让人力资源部门核算一下李小姐提前辞职给公司造成的损失的。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出去。” 哪怕他的语气很是平淡,里面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震慑力,我又是迟疑了一下,最终咬咬牙走了出来。 刚刚走到位置上,小柳就站起来捅了我一下,压低声音特八卦地问:“李橙,新来的老总找你干嘛?该不会是看你长得好看,故意把你叫进去的吧!” 这丫平时说话就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怀抱着一堆的心事,我实在没心情扯淡,于是我白了她一眼,直接说:“他找我给个官给我当,他要封我为诸侯享受万民膜拜,你羡慕去吧。” 没扒到什么八卦,小柳切了一声,坐下去不再跟我扯淡了。 我点了点鼠标,黑下去的电脑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李大军的qq头像在闪个不停。 点开来看了看,简简单单的三句话,我也看出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他说:“冯文科联系我了!你搞掂他!你要知道这些全是你欠的!” 对于他的理直气壮,我已经司空见惯,然而他的这番话,还是在我的心里面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像是冯文科的行事风格。 首先他是一个傲气的男人,然后他才是一个正常而肤浅的男人。 哪怕我对于他而言,不过是还没到嘴上的猎物,我可能不过是他在狩猎着的其中一个女人,他也无法接受我的租房里面出现别的男人,他会非常愤怒,而他的傲气会促使他这样的大人物非要跟我一般见识。 而这个一般见识,就是他会动用他认为不错的方式来间接威胁我。 可悲的是,我哪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不得不在晚上下了班之后,主动给他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挺久,他才接起来。 装到不能再装了,他用那种挺意外的语气问:“什么风把你吹着给我打电话了?” 我一边捏着手机,一边去把窗关上,这才说:“冯先生,我哥已经回去湛江了,他现在开了一个档口….。” 我的话还没说完,冯文科已经接了一句:“你哥的事,跟我有关系吗?” 我想要说的话全部被他噎得说不出来,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最终咬咬牙说了亮堂话“冯先生,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能原谅我?” 冯文科在那头顿了一下,他很快说:“变直接了对吧?我还在外面出差,下周五回深圳,晚上你跟我一起过,如果你还是处,我就原谅你。” 017冯文科眼瞎了 他说完他想说的话,随即把电话撂了。 而我却为他这番直白无耻的话,彻夜失眠。 闹钟响的时候,我努力睁开疲乏到了极点的眼睛,爬起来拿镜子照了照自己,感觉我再穿一件黑白相间的上衣就能跑去冒充国宝了。 心情沉重,我迷迷糊糊地爬下床,一个不经意膝盖又被磕了一下,痛让我飞快地清醒了过来,我瞥了一眼张竞驰留给我的卡片,飞快地跑去洗漱换衣服,然后滚到楼下等车。 转了一趟车到了振业大厦,我按照卡片上面的地址上了13楼。 这里的装潢看着很高端,比新胜达的不仅仅是上了一个档次。 电梯门一打开,我就能隔着玻璃门看到“博联集团”四个大字。 比张竞驰说的九点还早了十分钟,前台大厅那里已经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整了整衣服,我走过去伸手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打开了,我随即走进去冲着前台美女说:“你好,我找一下罗米慧罗小姐。” 前台美女抬起眼帘扫了我一眼,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很职业化的笑容,声音不冷不热地问:“你好,请问有预约么?” 我愣了一下,很快说:“是这样的,是张竞驰先生让我过来找罗小姐的。” 前台的脸上闪现出了一丝的狐疑,但是她很快说:“我这边没有接到通知,这样吧,不然你先到会客室稍等….。”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身后随即响起了一个特温柔的声音:“小何,等一下会有一个李橙小姐过来找我,到时候你直接带到我办公室。” 我按耐住一些微妙的情绪,很快转过脸去说:“你好,我是李橙。” 也就只瞥了罗米慧一眼,我心里面万千的草泥马就忍不住在奔来走去,心里面默默来了一句,卧槽,冯文科眼瞎了,放着这么个漂亮女人,自己还到处去招蜂引蝶。 罗米慧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朝我莞尔一笑说:“你好,到我办公室来吧。” 我跟着罗米慧一路走了挺久,七拐八拐的,在快要接近尽头的时候,总算到了一个挂着“人力资源总监”门牌的办公室前。 罗米慧又是朝我示意笑笑,然后她掏出钥匙开了门,把我请了进去。 我按照她的示意坐在沙发上后,她自然而又大方得体地问:“李小姐是喝咖啡还是茶?” 我瞬间感觉博联的逼格不是一般的高! 有点拘束地说要茶之后,罗米慧打了个内线电话,然后她在我面前款款坐下,她伸手随意撩了一下自己额前散落的发丝,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 我顿时有点自惭形秽,更因为与冯文科那点乱糟糟的关系而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似乎察觉到我的小紧张,罗米慧浅笑了一下说:“李小姐不需要这样拘束,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更何况李小姐是竞驰推荐过来的人,我会跟设计部的打个招呼,让大家关照一下你的。”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点了点头。 罗米慧扫了我一眼,笑容一下子隐去,表情稍微严肃起来,话锋一转说:“但是李小姐,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018千万不要介意 我被她这个转折吓得心惊肉跳,以为她想说的事情与冯文科有关,我的手不自觉地合并放在大腿那里,微微屈了一下。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罗米慧说了一句请进,转眼有个穿着时尚的美女就端着两杯茶过来,给我们放下就出去了。 罗米慧端起茶抿了一口,这才慢腾腾地继续说:“我不希望任何职员传出有可能影响公司形象的事情,如果李小姐需要认识更多有钱的男人,我可以帮忙牵线,李小姐不需要喝醉了在路上乱拉人。” 我的脸刷一声红了。 张竞驰肯定跟她说过,我在苏荷喝得酩酊大醉冒失拦他车的事。 感觉自己难堪的一面被扒了,我有点尴尬,忙不迭地端起茶杯企图掩饰自己的窘境,却不料一大口喝下去,那些滚烫的液体在喉咙里面横冲直撞,我差点被烫出眼泪来。 目睹了我的狼狈,罗米慧倒是不动声色地给我递了一张纸巾过来。 我接过来胡乱地擦拭了一下,正要说一声谢谢,罗米慧的表情已经变得不冷不热,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淡淡地说:“冯文科的眼光,真的越来越差了。” 那张被我弄皱的纸巾被我捏在手里,我的手全部蜷缩起来,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罗米慧。 她依然单手捧着那杯茶,动作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另外一只手,又是慢慢地撩动了一下自己的发丝,然后一字一顿地说:“竞驰跟我说起你的时候,他说冯文科竟然出现在你家了,我还在想这个男人是不是要叛变了。但是现在一看到李小姐,我就放心多了。李小姐,如果冯文科有打扰到你,千万不要介意。等他的新鲜感过去了,他自然就会停止纠缠你的。当然,他从来不白玩女人的,凡是跟他游戏过的女人,他都会给点钱的,这个李小姐可以期待一下。” 哪怕我已经听出了她语气里面的不屑,鄙夷,以及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我竟然也无力反驳。 在被冯文科不断纠缠的时候,哪怕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冯文科步步逼退退无可退,哪怕我努力保持着与他的距离,我也一直很是畏惧地想着哪一天他的正牌女朋友罗米慧会知道我的存在,她会不会像网上那些疯传的原配撕小三那样当街甩我巴掌或者当街扒我衣服。 我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得不轻。 却没有想到,在今天看来,像罗米慧这样的女人,她不可能做得出那种事。 她最擅长的就是优雅而得体地用看似客气的话,将我狠狠地踩在脚下,如同踩着那些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 而我也确实拥有着如同烂泥一般的人生。 我捏得紧紧的拳头终于松懈下去,我稳稳地坐在那里,处之泰然地说:“好的,知道了。” 我懒得跟这个女人多说什么。 甚至有些不合时宜,汹涌地堵在我心口的情绪居然是,她竟然一口一个竞驰竞驰,她跟张竞驰肯定很熟,他和她的关系肯定很好,他什么都会跟她说吗,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类型的。 而我,瞬间明白张竞驰为什么把我弄到博联来上班,他不过是将我这个无关痛痒的人,将我这个在他看来很是鄙夷,像是破坏了冯文科和罗米慧的感情的女人,拽到了罗米慧的面前,任由她发落罢了。 现在,罗米慧总算把我发落完了,她挥了挥手说:“我会通知行政部的同事给你安排位置的,出去吧。” 019我希望你到此为止 不知道是不是罗米慧的意思,反正我最后被安排在靠近洗手台的位置。 整整一个上午,都不断有同事给我递杯子过来说:“嘿嘿,你顺手,麻烦帮我洗下杯子。”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在旁边的自选快餐店吃完饭回来,还没踏入设计部那片区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谈论我。 “听说新来的有来头,是张总推荐过来的。” “但是看起来罗总监不怎么给张总这个面子呢。” “呆头呆脑的,倒是挺好使唤的。” “你们说她怎么回事,看着挺年轻的,长得挺好看啊,但是穿着品味真是不敢恭维。” 我站在那里僵了一阵,最后当作没听见似的走进去,还朝他们笑了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大概被我的反应弄得面面相觑,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就跟忽然被封进口袋里面一样,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再去想被说闲话的事,我掏出手机,给发短信问我新办公室怎么样的林小美回了个信息,正要趴在办公桌上面睡一阵,我桌子上的电话却响了,我伸手过去就拿了起来。 很程式化的声音,那头说:“你好,请到张总办公室一下。” 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我原本想问问同部门的同事,但是想想算了。 我要问他们张竞驰的办公室在哪里,他们肯定觉得我是此地无银,又或者觉得我在装逼。 我去问了前台。 休息时间,前台正拿着手机在玩游戏,她看都不看我,就说了一个15楼。 跟13楼高大上的装潢不一样,15楼的风格是婉约派,说不出哪里好看,但是总觉得浑然天成。 我敲了敲门。 里面大概过了一分钟才传来说:“请进。” 我推开了门。 隔着很远很远,我看到张竞驰坐在办公桌后面,他穿着正装,正用手支着头看一份文件。 我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找我吗?” 张竞驰伸手出来往下挥了挥,示意我坐下。 我拉开椅子的时候太紧张,膝盖又被磕了一下。 痛得死去活来的,我强忍住,坐了下来。 他抬起眼帘扫了我一眼,一脸平静地问:“见过罗米慧罗小姐了?” 我点头,稳稳地答:“是的。” 他又看了我一眼,继续平静地问:“你觉得罗小姐怎么样?” 我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拧在一起,想了想我说:“挺好的。” 张竞驰将看着的文件拉开抽屉放了进去,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慢腾腾地说:“看你那天收到卡片的表情,你应该在见过罗小姐之前,就知道她的存在。我不知道你跟冯文科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不管到了什么程度,我希望你到此为止。世界上有钱的男人还是很多的,你完全可以换一个下手。你没有资格去毁掉别人的生活,让别人活得跟你一样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他的话里面听出了些少的鄙夷。 你没有资格去毁掉别人的生活,让别人活得跟你一样烂。 这句话更像一根钉子一样,被他狠狠地敲进了我的骨骼里面。 呵呵,看来那晚拦车,我真的给他留下太大的坏印象。 我的手拧了起来,我的感性总是会偶尔凌驾在我的理智至上,我盯着他说:“如果张先生你把我调到博联来,不是为了把我弄到罗小姐的面前让我难堪,我会非常感谢你。但是现在,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因为我年轻的时候很愚蠢,把生活越过越烂,它确实像一潭烂到不能再烂的烂泥,而张先生你下脚太重了,我要先把自己捞起来。” 020照样滚蛋 我的眼眶有些发红,却被我竭力地忍住了。 我努力再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继续说:“现在张先生的目的达到了,你下一步就是炒掉我,对吧。” 张竞驰扫了我一眼,脸上依然是鄙夷与不屑交织,他冷冷地说:“想象力太丰富未必是一件好事。我会提前让你到博联,是因为我看过你画的草图,你虽然人品不佳,但是总算有些设计资质,而现在有个新上来的项目,你的设计风格比较贴近,当然后面如果你拿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照样滚蛋。至于你在罗米慧那里收获了难堪,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应该检讨一下你自己,没事去招惹那么多男人做什么。” “我已经让人安排把这次项目的资料下发给你了,这今天你先做一个样图出来,我会随时用到。我说完了,出去。”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时,果然看到了桌面上有一沓的资料。 我翻开了看了看,甲方名字叫深圳市美兰格箱包贸易有限公司。 这个公司名字倒是挺好记的,我这样想着,又继续往下看。 却在甲方代表人签字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亮。 生怕是自己看错了,我又揉了揉眼睛。 可是,白纸黑字摆在那里,“陈亮”这两个字在我的面前糊成了一片。 很快我想,估计是同名同姓的人,不可能是那个带我来深圳的陈亮,不可能是那个无数次帮忙过我的陈亮,不可能是那个帮我太多也被我伤得太深的陈亮。 抱着侥幸的心理,我翻开了下一页。 正看得入神,我的桌面被人敲了一下。 我抬起头来,有点打扮很是时尚的女孩子很不友善地看着我,张嘴就嘲讽的语气说:“怎么样,靠关系把我的案子给抢了,高兴吗?” 我还来不及应话,她另外一只手拿着的那沓文件,就被胡乱地摔到了我的桌子上。 我被这些文件摔出来的声音弄得一愣一愣的,还没回过神来就又听到她说:“这些资料要归档的,反正明天周六了休息,你今晚加班加点也给我做出来,交不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扫了那个美女一眼,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其他脸上带着看戏神色的同事,没再太多废话,我说:“好的,我知道了。” 那个女的冷哼了一声,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坐在我旁边那个叫小龙的同事跟我说:“李橙,你别往心里去,林丽她这个人就这熊样。” 我哦了一声,跟小龙说了一声谢谢,他说了不客气,转而忙去了。 我又偷瞄了一下整个部门,这才发现这里的同事中午都不午休的,他们有的在看图纸,有的在作图,有的在给客户打电话,大中午还忙忙碌碌的场面跟在新胜达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 为了尽快融入这样的氛围,我也就把乱糟糟的桌面收拾了一下,也忙了起来。 我先把美兰格的案子资料看了一遍,随手就画了两个粗略的图纸出来,又做了个简单的ptt,拷进了随身带着的u盘里面备用。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等我收拾完林丽给的那份资料,也已经到了九点半了。 下到楼下,我觉得有点饿,就跑去旁边买了一个玉米,一边啃着一边往回走,站台就在振业大厦再下去一些。 谁知道,经过振业大厦的门口处时,我一眼就看到了张竞驰正朝着这边走来。 神使鬼差的我赶紧把刚刚啃了几口的玉米藏在身后,快步挪动着想要离他远一些,却不料他还是见到我,他朝我挥手说:“过来,我正要找你。” 021老熟人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根玉米藏在身后,不情不愿地走过去问:“请问张先生找我有事?” 张竞驰面无表情地拨弄了一下手上的车钥匙,他淡淡地说:“跟我去一趟美兰格,那边的老板想听下博联这边对这次项目的看法。我会给你算加班费。” 坐在张竞驰的车上,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用挺平淡的语调说:“美兰格那边的老板跟博联的关系不错,等下你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说就好,不必过于紧张。还有,不要把玉米粒弄到我车上。” 他说完,还是嫌弃的神色,随即盯着前方不再理我。 估计也不是因为这次项目他需要用到我,他是压根多一句话都懒得跟我说。 而我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现实,我哦了一声,拧过头去看路边飞速倒退的风景,我说:“好,明白。” 一路沉默。 最后张竞驰把车开到深惠路,七拐八拐之后,在塘坑里面一栋厂房里面停了车。 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上到了五楼。 出了电梯之后我把那个早已经变得冷冰冰的玉米放到了垃圾桶里面,加快脚步跟上了张竞驰。 跟厂房有些残旧的外观不同,美兰格的内部装修各种高大上,我甚至在前台那里看到了一台挺不错的咖啡机。 跟我不断用眼角的余光各种观察环境不一样,张竞驰目不斜视地走到前台,他淡淡地说:“你好,我找一下陈总。” 果然跟张竞驰说的那样,他往那里一站,那个前台就忙不迭地将我们往总经理的办公室里面引了。 我们坐在沙发上之后,那个前台给我们倒了水过来,她说:“张先生,请稍等,陈总在楼上开会,他很快下来。” 我跟张竞驰坐在那里大概有五分钟,外面的门随即被推开了,有个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来,并且越来越近。 张竞驰率先站了起来,他朝来人伸了手去。 与此同时,我也是站了起来的,我还想朝着来人笑一下,以示友好。 可是很快,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太多同名同姓的人,这个陈亮,跟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陈亮,是同一个人。 正在我的面部表情僵成一片的时候,张竞驰指了指我说:“陈总,这是李小姐,这次项目主要设计师。” 陈亮看了看我,他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说:“我跟李小姐,可是老熟人了。” 很明显,张竞驰似乎有些意外,但是他不太动声色,他说:“很巧。” 陈亮又看了我一眼,他的语速一下子变慢,他慢腾腾地说:“可不是吗,真的很巧。我可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因为工作而跟很久没联系的老熟人有交集。巧的是,张总你大概不知道,李小姐之前暗恋的人,也姓张。更巧的是,李小姐暗恋的那个张先生,跟我挺熟的,呵呵。” 因着陈亮的话,张竞驰扫了我一眼,我却分明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到切这种女人也会玩暗恋逗我呢逗我呢! 心里面有说不上的难受,也怕陈亮继续胡扯下去,我赶紧伸出手去说:“陈总太幽默了,请后面多多指教。” 陈亮扫了我一眼,他不咸不淡地说:“指教是肯定不敢的,毕竟李小姐很厉害的,不是么?” 022你们两个真有夫妻相 陈亮说完,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手局促地抓住了衣袂,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竞驰扫了我跟陈亮一眼,他肯定是察觉到了微微的火药味,他微微笑笑说:“没想到陈总跟李小姐那么熟,这样后面合作起来,会容易得多。” 陈亮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他又是慢腾腾地说:“当然,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跟李小姐合作了。” 哪怕我再诧异,我也不想丢了自己的专业素养。 调整了一下情绪,我用稳稳的声音问了一句:“请问陈总这边有笔记本电脑吗?我来今天做了一个大致方向的ppt,想给陈总看一下。” 陈亮很快去拿了一台笔记本过来,我接过来之后,熟练地把u盘插进去点开,找到了那个文件夹。 整个过程,我心无旁骛地说着关于这个项目的事情,直到整个ppt讲解完,我把修好的两张图打开,我说:“陈总,这是我提前做出来的系列图,陈总可以下发到市场部和生产部,集思广益去判断我的设计风格在市场销售是否存在优势,以及生产上的可行性。” 我说完了之后,有长达三十秒短暂的沉默。 随即,陈亮爽朗的笑声响起来,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脸,慢腾腾地说:“我真的越来越期待与李小姐的合作了。” 我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不自觉地躲闪了一下,却不经意对上张竞驰的目光,我更是惊慌失措,赶紧的把目光放回到电脑屏幕上,强作镇定地说:“我说完了。” 张竞驰这才缓缓开口说:“陈总,那我们就先回去,后面电话联系。” 陈亮掏出一支烟点燃,猛然地吸了一口,他说:“我还有些事情想跟李小姐沟通一下,今晚太忙还来不及吃饭,不如一边吃一边聊?” 张竞驰点头没再客套,我们三个人进了电梯一起下来,陈亮不知道跟张竞驰说了哪个地址,张竞驰点了点头,随即示意我上车。 我坐到了车上之后,随手将u盘放回到口袋里面,又把头低下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张竞驰发动了车子,他把车拐出来之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跟陈亮认识很多年了?” 我嗯了一声。 张竞驰扫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得罪过他?” 我的手不自觉地拧成了一团,好半天才硬着头皮说:“说起来太复杂。” 似乎对我这个答案已经预料到,张竞驰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看不出来,你人脉挺广。” 我当然听得出这不是夸奖,于是我抿着嘴,一路沉默。 张竞驰也不再作声,他把车提速,跟上了前面的陈亮。 最后车在一个饭店那里停了下来。 我跟着下车,风一吹,就把我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我赶紧的理了理,跟着张竞驰陈亮往里面走。 陈亮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他一进去就有好几人说陈先生来了之类的,而陈亮也冲他们打招呼,举手投足之间显露了成功人士的派头。 他已经不是那个窝在深圳大学里面卖奶茶的奋斗青年陈亮了。 而我,却依然是那个女屌丝李橙,一个不识好歹的女屌丝。 我就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入了桌。 而张竞驰,他拉开了我旁边的椅子,坐在了我一旁。 这时,在我们对面坐下的陈亮,他盯着我们看了一下,他还是盯着我,慢腾腾地说:“你们两个真有夫妻相。” 23张先生,我喝醉了 张竞驰抬起眼帘看了看陈亮,他端起茶杯往碗里倒茶水,好一阵他才缓缓接话:“一个月不见,陈总变幽默了。但是陈总这样开李小姐的玩笑,让我间接占了李小姐的便宜,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亮继续点烟,那些烟圈不断地飘来飘去的,他盯着我,眼眸里面尽显得意的神色,他的嘴一张一合,继续调侃的语气说:“说不定李小姐喜欢被张总占便宜呢,说不定李小姐就喜欢像张总这样的成功人士呢。你说是不是,李小姐。” 我就坐在那里,也能感觉到乱枪扫射,我还没拿出铠甲,感觉自己就要被干掉了。 于是,我飞快地抬起头来,迎着陈亮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我慢腾腾地说:“陈总真爱开玩笑,像我这样的小喽啰,哪里敢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我就只想把这个项目做好了,多拿点钱养家糊口而已。以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陈总可以原谅我吗?” 陈亮愣了一下,他很快说:“可以。” 说完,他随手招来了服务员,他说:“就我上次喝的那个红酒,上六瓶。” 面前的杯子很快被满上了。 陈亮举起杯来朝我们示意说:“张总,李小姐,来,走一个。” 我正要摆手说自己酒量不行,张竞驰已经开口说:“好。”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举杯,将那些猩红的液体尽数倒进嘴里。 很快,这样毫无意义的干杯,就过了三巡。 空掉的杯子又被满上了,很多桌子上面的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我的头越来越晕。 借着酒劲,我不自觉地在桌子下面扯了扯张竞驰的衣袖。 张竞驰低下头来扫了扫我拉着他衣袖的手,他忽然俯身过来在我耳边轻飘飘地说:“不能得罪陈亮,他让你喝就喝,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他呼出来的气,在我的耳边缭绕着,太迷惑人心。 我松开了他的衣袖,端起酒杯又跟示意碰杯的陈亮碰了杯。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我开始晕头转向,而对面的陈亮变得面目模糊,在我面前糊成了一副水彩画。 但是,他依然往我的杯子里面倒酒。 我的头晕到了极点。 醉意促使我将手搭在张竞驰的肩膀上,我听到自己迷迷糊糊的声音说:“张先生,我喝醉了。” 我的眼睛有点睁不太开,但是我还是能看到张竞驰的轮廓。 见他没把我的手摘下来,我以为这是一场美梦。 在醉意与美梦混沌的边缘,我的手从他肩膀上面游弋到他的脸上,我的手从他的耳垂处划过,最后停留在他的脸颊上,我仰起脸嘿嘿笑了一下说:“不错,长得可真帅呢。” 觉得很困啊,头很沉重啊,我想着在梦里呢,靠着他一下不会怎么样对不对。 于是我肥着胆子依附了过去,慢慢地将身体的重量靠到了他身上。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特别漫长的美梦,在梦里面我断断续续地听到张竞驰的声音,他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地在我的眼睛里面暗影浮动,我们一前一后地奔走在人迹罕至却风景如画的沙滩上,他不断地朝我笑,跟我聊天,用特别蛊惑人心的笑容和声音诱惑着我朝他奔去。 我一点也不想这样的美梦醒过来,我生怕自己一醒来这些美好的幻想会全数不见。 但是,我还是被推了一把,我惊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024你有被暗恋妄想症吧 然而一睁开眼睛,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因为映入眼帘的,就是张竞驰的脸。 我嘿嘿笑了一下,美美地转了个身,还嘟哝了一句说:“幸亏美梦还没醒。” 说完我又想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却又被隔着被子推了一把。 很快,我听到张竞驰很清晰的声音,他说:“你再不起来,我会把你扔出去。” 我的大脑有一分钟的短路,但很快我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强撑着头痛惊慌地坐了起来。 映入我眼帘的,不是我租住的那个狭窄的小单间,而是一派简约却浑然天成的奢华。 我揉了揉眼睛,一看到面前脖子上面还挂着一条浅蓝色毛巾的张竞驰,我就惊慌失措地掀开被子弹跳起来,踉踉跄跄了几步,总算站稳了。 扫了我一眼,张竞驰说了一句让我特莫名其妙的话:“在苏荷喝多了死皮赖脸跟我回家这事,你策划了多久?“ 我以为我听错了,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说什么?” 张竞驰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神色,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无可救药的自负凑过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说:“为了接近我,你花了不少心思吧?” 他呼出来的气,在我脸上缭绕了一阵,我急急后退了一步,稳稳地说:“张先生,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感谢昨晚你把沙发给我睡,我先走了。” 我说完,随即朝着大门那边奔去。 去到门那边才想起,他大爷的这是指纹门,没有张竞驰按一下,我压根出不去。 也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他一见我往门这边来,就径直走了过来,伸手一把按在门上,将我半包围在门内,贴得更近。 我的脸忽然一下子烧起来,赶紧的后背贴着门,妄图离他远一些。 他却慢腾腾地俯身下来,他的鼻翼跟我的鼻翼仅仅隔着不到三厘米的距离,他一字一顿地说:“不得不说,虽然你的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挺有眼光的。” 我实在觉得太莫名其妙,于是强作镇定地问:“什么意思?” 张竞驰意味深长地扯开嘴角轻笑了一下,他懒洋洋地说:“你不是暗恋我么?这不是证明你很有眼光么?” 我瞬间内心奔腾了无数的草泥马。 我的脸又涨得通红,我的心跳得飞快,如同有一只小鹿还是小狗在里面跑来跑去那样,乱糟糟的。 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很快用特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张先生你有被暗恋妄想症吧?” 将所有的目光放在我的脸上,他盯着我,不怀好意地说:“如果我有被暗恋妄想症,那你肯定是缺爱综合症晚期,昨晚你可是很热情地摸我,你夸我越长越帅,帅到让你无法自拔,这些你全忘了?”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我不禁把头垂下来,我很艰难地岔开话题说:“张先生,我要回家洗衣服,你让我出去吧。” 没接我的话茬,张竞驰突兀换上冷冷的语气说:“我不管你暗恋我还是明恋我,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该收起这种廉价而愚蠢的感情了。别发着白日梦,幻想着我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 025我喜欢看你扯谎不打草稿的样子 他的这番话,更像是一只被点燃了塞进我内心的炸弹,我还没没来得及穿好铠甲,我还来不及金刚不坏,所有支离破碎的血肉模糊,已经将我的内心狠狠地覆盖掉。 我抿着唇,扫了他一眼,就这样静默对峙着。 那些在高中时代所有的记忆一幕幕闪现而过,在我的脑海里面斑斓成了一副水彩画。 幸运的是,我还是能按捺住内心汹涌而奔腾的悲伤,我还是能恰如其分适时地阻挡自己萧杀的眼泪。 是啊是啊,这份感情有多廉价愚蠢只有我知道。 我也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就跟蝴蝶效应一样,做错了一件事,后面就有无数坏的连锁反应,它们串联在一起,无数次地嘲笑着如此愚蠢的我。 而看看这个愚蠢的我,竟然还是甘之如饴,竟然因为他让我别再暗恋他了而难过。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我连暗恋他的资格都要被剥夺掉。 我生怕自己藏匿不住自己快要汹涌出来的眼泪,我生怕自己在他面前成了那种需要挥掷眼泪来博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或者同情的女人,于是我高傲地抬起了自己的头,我淡定地说:“张先生,好吧我承认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做过一些比较愚蠢的事情。但是人不可能蠢上一辈子的,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张竞驰扫了我一眼,他不冷不热地说:“我喜欢看你扯谎不打草稿的样子,继续。” 我努力按捺自己的情绪,一副坦荡荡的神色与他直视,冷冷地说:“对了张先生,看在你给了我一份工作的份上,我想跟你分享一些人生道理。如果以后遇到有人喜欢你,而你永远也不可能喜欢那个人,但是请你不要把她的感情看得太廉价。但凡是存在的事物,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还有就是,哪怕在你看来再乱七八糟的人,她也不是路边的小猫小狗,她其实跟你这种很厉害的成功人士一样的,她也不过是活生生的人,她也会有自尊,她也希望获得尊重,她也很努力想要把生活过得明亮一些。没有人愿意永远活在黑暗里面,也没有人能在泥潭里面玩得很开心。在下脚踩别人的时候,如果你能加上一些微乎其微的同情心,也会让你看起来更有魅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目可憎。” 说完,我把他的手拨下来一个旋身出来,离他远了一些,我不顾他越来越发阴沉的脸,继续若无其事说:“我相信张先生会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因为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员工在非上班时间语言上有所冒犯,就会在工作上给我小鞋穿。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如果不想让我太碍着你的眼,你可以帮我把门打开了。” 脸色更是阴沉,张竞驰仰起脸高高在上地问:“你知道鱼为什么会上钩吗?” 我被他这个很跳跃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我顺嘴应了一句:“嗯?” 026很荣幸,我娱乐了你 张竞驰嗤笑了一声,他说:“只要张嘴了,鱼就离上钩不远了。如果你不想被人知道你在撒谎,你最应该做的事情是适时闭嘴。” 我不想输了气场,于是我也嗤笑了一声说:“我没撒谎。张先生你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 张竞驰一个转身背对着门靠着,他将双臂交叉抱起来,懒洋洋地说:“你就承认你还在暗恋我吧,毕竟暗恋我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我还强撑着把不屑的笑容留在脸上,我斜视了他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我早就觉得这样又丢人又愚蠢,我早就把这种一文不值的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更何况这也是张先生喜闻乐见的,你又何必非要跟我纠缠这个话题,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把门打开让我滚。” 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张竞驰轻笑了一下,他用我完全捉摸不透的语气说:“那我验证一下?” 他说完,飞快地俯身下来,伸手从我的发际穿过来将我的头一把扣住往前,他的唇作势要贴上来。 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大脑一阵空白,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僵持了一阵,他毫无下一步动作,我伸出手来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张竞驰这才松开我,他伸出拇指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唇,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说:“刚才你是在期待吗?你真的以为我会吻下去?你的脸真红,让我看着都差点心动了。” 我想要按耐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却不料太多复杂的情绪酝酿在心里面,最后变成了我脸上更多的红晕。 可是我更觉得悲哀。 他看起来,像是在开一个特别好笑的玩笑。 我把头低下去,我还想把头低到尘埃里面去,我的手竭力地抓住我的衣袂,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里面一点儿哭腔也没有,我努力让自己展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我的眼眶禁不住微红,我调整了好一阵才抬起头盯着他说:“张先生,你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玩吗?” 张竞驰的脸色微微一僵,脸上露出了些少的局促,他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 我说:“很荣幸,我娱乐了你。” 张竞驰的脸上忽然浮上些少讪讪的神色,但是这些波澜的情绪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伸手按了一下密码槽,拉开了门。 我挺直了自己的身板,我抬高了自己的头颅,我努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从容不迫,我竭力将自己仅剩的一些自尊还安安稳稳地扎根在我的身上,我就这样强忍着将要奔腾而下的眼泪,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远离了张竞驰的视线。 我过了一个特别疯狂的周末,我骑着自己那辆破山地车出去,迎着呼啸的寒冬努力前行,我企图让自己忙起来,忙到能忘掉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心碎。 也幸亏博联够大,上班后这几天,我没遇到张竞驰,也省掉了不少尴尬。 而另外一方面,越来越接近冯文科出差回来的时间,我不知道等待着我的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我内心越来越接近崩溃,我无暇顾及太多,我甚至祈求时间走慢一些,好让我有更多时间想好对策。 但是无可避免,这一天还是来了。 027别求我,我这人没什么同情心 这天下班之后,我回到家里坐立不安了好一阵,正想主动给冯文科打个电话求情,他的电话就先来了。 我一接起来,他就直接说:“在你家楼下,下来。” 我正要开口恳求,冯文科来了一句:“哦,今天我把办公室的监控调出来看了一下,你哥打人的画面很清晰,看得我都害怕了。” 他把电话撂了。 我内心奔腾着无数去他大爷的这个人渣之类的咒骂,却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锁门下楼。 开车的时候,冯文科的手脚还算是安分,没对我动手动脚。 然而当我求他放过我,我后面努力挣钱赔偿他损失时,他直接来一句:“别求我,我这人没什么同情心。” 最后他把车开到了福田某个天虹商场,拽着我就跑去二楼买了一身衣服和一双高跟鞋,丢给我让我去洗手间换上。 我看着他选的那件酒红色深v的打底衣,很是为难了一阵,他随即不爽:“别墨迹,我晚上有聚会,你穿自己的衣服会下我面子。” 等我换了衣服出来,冯文科说:“今晚有个生意场上的朋友生日,我们就去露露脸,如果你表现好,我会给你惊喜。” 我当然知道他所谓的惊喜对我而言肯定是惊吓,但是看他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点,我不敢再进一步激怒他,只得敷衍地笑笑。 跟在冯文科的身后走进那个特豪华的包厢时,我才发现冯文科说的那个生意场上的朋友,竟然是陈亮。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张竞驰也在场。 一见到冯文科,陈亮随即迎上来,他与冯文科握手,包厢里面有个女的在唱《青藏高原》挺吵的,但是我看陈亮的嘴型似乎在说欢迎冯总大驾光临什么的。 他说完,用挺复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随即收了回去,招呼我们找地方坐下,他又去迎接其他来客了。 不知道冯文科是出于故意还是无意的,总之他带着我,一屁股就坐到了张竞驰的旁边。 一坐下,他随即伸手过来搂住我的腰,在我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正要挪离他远一些,他凑过来在我耳边耳语:“出来玩放开点,老是那么正经多累。我保证今晚好好疼你。” 我的鸡皮疙瘩起得更多,我的心里面更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凌迟着,我很想拨开这个恶心的男人一走了之,可是我知道我在这座城市里面有多渺小。我不是那种还能随意漂浮的浮萍,我是那些渺小而孤独的蜉蝣,我拥有太容易支离破碎的后半生。 我得罪不起他。 我失去了明目张胆拒绝他的资格。 牵强地笑了笑,我抿着嘴不作声,又是不动声色地挪着离冯文科远了些。 但是就挪了这么点位置,挨着我坐着的张竞驰也不知道是嫌弃还是干嘛,他站起来,换了个位置。 我难受得要命。 正在这时,有个跟冯文科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端着两杯酒过来,正巧那首歌唱完了,包厢里面有短暂的些少安静,那个男人很是猥琐地说:“冯总,哪里找来的妞,嫩出水来了,今晚你艳福不浅。” 冯文科笑笑,他把酒接过来硬塞了一杯在我手上,他继续凑到我耳边说:“喝点,我最喜欢微醺的女人了。” 028你肯定终生难忘 我没接那个酒杯。 冯文科随即不爽:“别说你哥回去湛江了,就算他出国了,我想弄死他易如反掌。” 我僵住,最终拿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无法计算冯文科给我倒了多少杯酒,总之他拽着我出来将我塞进车里面的时候,我的视线一路模糊。 只见到前面的绿灯变成红灯,在我的眼前渲染成一片光彩夺目。 却无法足够闪耀我黯淡无光的人生。 我正迷迷糊糊地愣神,冯文科的手忽然覆在我的手上,他微微凑过来暧昧地说:“你今晚真乖。我们不去酒店了,我带你玩点别的。我保证,这一晚,你肯定终生难忘。” 我一个激灵,正要抽出手来,他已经松手,发动车子飞驰而去。 冯文科在前海海滩附近比较偏僻处停住了车。 由于惯性我往后仰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冯文科已经俯身过来,他熟练地将我的位置放下去,我一个惊慌失措想要直起腰来,却整个身体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 我伸手想要推他一把,手却被他一下子抓住,他把我的手硬生生地按下去,痛经久不息地传来。 他的脸凑了过来,嘴唇贴到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抿着嘴,心慌意乱,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大概是察觉到我脸上的异常,他忽然松开我的手,转而将手游弋到我的脸上,他的脸上是那种掌控全局的傲慢,他拍了拍我的脸,冷冷地说:“你想反抗吗?如果你敢有一丝的不乐意,我就有办法让李大军把牢底坐穿,我说到做到。你要想想李大军多可怜啊,就犯了点小错,后面就得大半辈子的被关进去。” 我的目光跟他对峙了不下三十秒。 他终于收回去目光,手直接放到我的裤子上狠狠地摸了一把。 他暧昧而无耻地说:“等下我会让你死去活来的。” 我打了一个寒颤,悲愤忽然从来没有那么浓烈地汹涌过来,它将我仅剩的那些还能权衡利弊的理智全部淹没掉。 借着酒劲,我伸手将他的手狠狠地摘出来甩到一边,我抡起手直接朝他的脸上摔了一个耳光子,我冲着他吼说:“冯文科,我真的是受够你了!我今天就要反抗怎么了?你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然你敢动我,我就敢去告你强暴!就算没钱我也借钱给告你!要不然我就到处发帖,到处曝光你!我们走着瞧,看谁怕谁!” 随着这一声手掌与脸庞撞击发出来的声音,冯文科愣了一下,他的脸突兀变得阴沉,他抬起手来,狠狠地回甩了我一巴掌,骂骂咧咧地说:“我操,是我这段时间对你太客气了?你他妈的真以为我喜欢你这种带不上台面的女人!你他妈还敢跟我甩脸色!” 对于我而言他算是长得壮硕,他在把我打愣了之后一个翻身压过来,我完全被他禁锢在身下,战斗力的差异可想而知。 很快,我的外套被扯掉了,里面那件深v的打底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我的bra露了出来。 我一个惊慌失措,空着的那只手不断摸索,寻找着能让我进行反击的武器,可是直到他快要拉下我的裤子,我却依然两手空空。 正在这时,我看到这边的车门开着,我和冯文科都露了半截的脚在外面。 我赶紧的把自己的脚挪回来,一个伸手将门狠狠地扣了起来。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冯文科微微弓了一下身体。 我揪准机会,飞快地伸手推门,骨碌地滚下了车。 029人渣!怎么你不去死! 那些破碎而尖锐的小石子,不断地硌在我的身上,扎得我生痛。 可是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我飞快地爬起来想要跑开,却被已经下车来的冯文科再一次压在身下,他狠狠地在我的腹部拧了一把,冷冷地说:“你激怒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就要扯下我的裤子,他一边扯一边骂我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 这个词无限循环在我的脑海里面,生生不息。就像五年前那样全数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的手摸到了一块尖锐的石头。 我瞪大了眼睛,一跃而起,将那快石头狠狠地敲在了冯文科的额头上,我狠狠地说:“人渣!怎么你不去死!” 在昏暗的月光下,鲜红的血液呈现巧克力的颜色慢慢地溢出来。 冯文科伸手覆上他的额头,他随即把手拿下来看了看,他又扫了我一眼,忽然惨叫了一声:“血啊。” 随即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从劫后余生的恐惧里面抽离出来之后,我这才恍然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 顾不上擦去眼眶里面因为惊恐而快要溢出来的泪珠,我丢掉那块沾着血迹的凶器,蹲下去用一只手按住冯文科的伤口,血从我的指缝中慢慢地溢出来,我全身软绵绵的,不敢伸手去探冯文科的鼻息。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我按住冯文科伤口的手越发的无力,脑袋里面跟开运动会一样轰隆隆的,好一阵我才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想打电话。 拿着手机翻了好几个号码,我想打给林小美,最终我却放弃了。 又翻找了一下,我赫然看到了陈亮的名字映入眼帘。 电话差不多响完了,陈亮才接起来。 有点吵,他的声音里面有些醉意朦胧,他说:“橙子,小橙子,找我有事呢?你终于舍得主动找我了吗?”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的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我急匆匆地对着电话语无伦次地说:“陈亮,我杀人了,我把冯文科杀了,他死了,他死了,我该怎么办,我竟然杀人了。” 陈亮那头先是一阵窸窸窣窣,很快又是一阵打开水龙头的声音,完了才是陈亮的声音:“你先别急,这样,你先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你现在就打120急救电话,剩下的事,等我过去再说。” 电话突兀地被挂断了。 我的手依然抖动得厉害,按了老半天才拨通了120的电话。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双膝跪在冯文科身边,两只手重重地按在他的伤口上,血依然慢慢地沁出来,显得触目惊心。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嘴里面不断叨叨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你,你千万别死,不要死去,求你别死。” 我不知道自己在自言自语了多久,120鸣笛的声音终于在耳畔响了起来。 直到冯文科整个人被抬上车,我还没从这场惊吓中清醒过来。 有个医生模样的男人跟我说伤者情况不算特别严重,他不过是晕血,一下子晕厥过去,又问我报警了没有,我浑然不觉,只是翻起手掌看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 那个医生蹙了一下眉头,转而在我面前打了电话报警。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耀眼的车灯,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来。 等我慢慢适应过来,我看到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借着月光,我看清楚了来人。 才扫了一眼,我就愣住了。 030见我活得那么精彩,张先生你是在妒忌我吗 来的人里面,不仅仅有陈亮,还有张竞驰。 陈亮明显喝多了,他往我面前一站,我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他一走过来就想抓住我的手,我急急后退了一步,以防护的姿势站好,我把头埋下去,我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你别碰我,我的手上全是血,我差点杀人了,陈亮,我差点把冯文科杀了,我差点就是个杀人犯了。我确实是一个扫把星,我的生活从头到尾就没发生过好事。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把你也害倒霉了。我不想我身边的人都最后都被我害倒霉了,我不该打你的电话,你走了,你走,别再理我这个倒霉蛋,走吧。” 陈亮怔了怔,他站定在那里,过了好一阵才吼了一句:“李橙!别再旧事重提!你以前没做错,现在也没错!肯定是冯文科有错在先,你才动的手!“ 可惜,这样的安慰捉襟见肘。 我一下子蹲下来,抱着头嚎啕大哭。我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 我忘了自己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支离破碎,它可能是从一场无望的暗恋开始,接下来的都是接踵而来的蝴蝶效应,或者它的开头是源自17岁那一年那一场午夜惊魂,或者开始于那一晚那些鲜红夺目的血迹,也或者开始于我在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县城撤退。 反正我已经被孤单,绝望,懊悔,愧疚,折磨得太久太久。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熬着向前迈进了那么多年,我以为只要咬咬牙坚持下去,我就能看到生活的万丈光芒。我以为只有不要忘记追逐,总有一天我能接触到阳光。 可是我错了。 我的生活早已经满目疮痍退到无路可退,是我一意孤行,是我盲目乐观,是我给自己太多希望的假象,到了现在才如此绝望。 我终于哭够了。冷静下来之后,哪怕我明白自己打砸冯文科不过是自卫行为,我也不想让陈亮和张竞驰被拖累,可是我最终咬咬牙,我最终将这些该死的眼泪吞咽下去,我最终强迫自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勉强笑说:“沙子太大了,迷了眼。” 陈亮一直用他醉意朦胧的眼睛盯着我。 我想了想又说:“你们走吧,已经报警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张竞驰眉头紧皱说:“你的生活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么?都快赶上好莱坞电影了。” 我懒得跟他说啥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张了张嘴,最终自嘲地轻笑:“对的,这样的生活太厉害了。见我活得那么精彩,张先生你是在妒忌我吗?” 没再接我的话茬,张竞驰又扫了我一眼,眼神突兀的闪躲起来,他忽然飞快地脱下他的外套递给我说:“披上。” 我还在迟疑,他已经靠过来飞快地将那件外套遮住我面前乍现的春光。 我忽然有些尴尬。 张竞驰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很淡定地对陈亮说:“陈总,你的酒还没醒,你先到车上呆着吧。剩下的事交给我,这是最好的安排。” 陈亮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他最终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而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回到了车上。 直到陈亮关上了门,张竞驰转而盯着我的眼睛严肃说:“牢记我的话,如果你不想在牢里面免费吃住一段时间,你最好闭嘴。别觉得你伤人了就该进去呆着,有种行为叫自卫。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处理,我会帮你处理得干干净净,你相信我交给我就好。” 我一怔,我没有想到张竞驰竟然主动帮忙我,抿着嘴沉默了一阵,我说:“谢谢。” 没想到,张竞驰的回答让我既难堪尴尬,更是难受。 031做错事的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没错,他的嘴一张一合,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而充满魅惑。 可是,如此冷漠疏远,刺痛人心。 他说:“美兰格的项目还需要你,容不得半点差池。” 我愣了一下,赶紧将那些尴尬收敛起来,装作从容淡定地说:“哦,明白。” 站在一旁的张竞驰,他扫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最终他没说什么,就此沉默了下去。 不知道是张竞驰怎么办到的,反正我被带回到派出所之后,只在小黑屋里面呆了十几个小时,就被通知我可以走了。 我出到门外,看到张竞驰冷着脸站在那里,他一看到我,转身就走。 我直接不明白他啥意思,站在那里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忽然转过身来,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说:“我赶时间,走快点。” 车飞驰在路上的时候,他淡淡地说:“去医院看下冯文科。” 我哦了一声,手全部拧在一起,内心汹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却不知道从何抒发。 过了一阵,我说:“张先生,我不去行吗?”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冯文科,我更不知道等待着我的会是什么。 好吧,就当我偶尔是把锤子偶尔是个包子吧,动手伤他的时候我确实没了理智,现在清醒过来我就怕了,我最怕冯文科会对我秋后算账。 却不料,张竞驰随手丢给我一个光盘,他的语调冷冷的,他说:“这是李大军盗窃以及伤人的视频,这是最后一个备份。虽然我懒得去八卦你的家事,但奉劝你一句,做错事的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分青红皂白去承担别人的错误不是英雄行为,而是傻逼行为。我希望发生在你身上的好莱坞剧情到此为止,后面请你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不然,就算陈亮施加压力让现在进行的项目必须用到你的创意,我也会为了一劳永逸而支付高额违约金,让你滚蛋的。” 我拿着光盘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抿着嘴好一阵,我张了张嘴,我很想说好的我知道了,最后我说的是:“谢谢你,张先生。” 似乎对于我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张竞驰趁着绿灯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的脸上有不自然的神色:“你别以为我是因为你暗恋我,我对你心软才帮你摆平冯文科。我是不想跟美兰格的合作出什么差错。你别自作多情地以为我对你有兴趣,知道没有?” 张竞驰的声音是微微提高了一些的,我怔了一下,我很快说:“嗯,知道。” 似乎对我更不满意了,张竞驰又瞪了我一眼说:“你平时说话都这样?除了伶牙俐齿打击人的时候说一堆,其他时候都几个字几个字地说?” 我很想说我分人的对你这样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想想,他好歹还是我老板,他好歹还把我从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面整了出来。于是我埋着头,想着怎么应话。 然而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他却给我砸了一个让我挺郁闷的问题。 032我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面撒盐 带着些少无所谓的语气,他问:“你跟陈亮以前是什么关系,情侣?” 我小心翼翼地扫了他一眼,总觉得我要说太多解释太多,他丫又会以为我对他有啥不纯的念想,于是我直接回答:“不是。” 嗤笑了一声,张竞驰有些意味不明地说:“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市场的。” 是个聋子都听得出这话是挖苦,更何况我不是聋子。 接下来一路沉默。 去到医院之后,张竞驰一脸面无表情地带着我上到8楼,走了一阵就推门进了一个病房。 冯文科半倚半躺在床上,他正在看一本书。 看到我们推门进去,他把书合上,他将目光投放在我的身上,直接把我盯得心里面发毛了,他这才慢腾腾地说:“那个能把你哥给整进去的光盘不是还给你了,还过来做什么,过来看看我死了没?估计要让你失望了,我活得好好的。” 我不懂张竞驰带我来看冯文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我也不想懂了。 反正我抿着嘴思索了一阵,我把头微微低下去说了一声:“冯先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动手伤你的。” 冯文科冷笑了一声,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额头上面的伤疤,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李小姐你这不是自卫行为么,反正你都被放出来了,这证明你没做错什么,你干嘛对我道歉呢?哦,对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原谅一些不知好歹的女人了,反正我喜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李小姐以后出门,记得注意安全。要不然,大好青春年华的,一个不小心出点什么事,那实在是太惨了。” 听明白了他在威胁我,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站在那里拧着手指好一阵,我却不想再像一枚热气腾腾的怂包子一样任他揉捏。 于是我强迫自己变得镇定从容,我泰然自若地说:“谢谢冯先生提醒,我会注意的。” 冯文科的脸色微微一动,他的语气一下子冷下去,他盯着我说:“你就不能诚心实意地求我一次?” 我正要应话,张竞驰已经上前一步,他盯着冯文科,慢腾腾地说:“我今天把她带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李橙是博联一个新项目的主设计师,这个项目价值96万。如果这个项目做得好,后面还有无数个96万甚至更多。我希望冯先生给我这个面子,不要让我看得到的熟鸭子飞走了,不然我难保我不会做出一些很偏激的事情的。” 张竞驰说完,他一个伸手过去按住了冯文科受伤的额头,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冯文科的脸上露出了特别痛苦的神色,他黑着脸想要把张竞驰的手摘下来,却徒劳无果。 我生怕又闹出什么破事来,正要制止,张竞驰已经松开手轻拍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比如像这样的事,我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面撒盐。” 似乎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张竞驰完全不理会冯文科越发阴沉的目光,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你是现在就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跟冯先生好好叙叙旧?” 033希望我没有造成你的困扰 哪怕张竞驰这个行为让我吓了一跳,这样的他让我既陌生又迷惑,我也赶紧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回程的路上,他没问我意见,直接把我放到地铁站入口,就开着车走了。 甘坑没有地铁,我还是走了大老远转公交车回去的。 算是摘掉了冯文科这个定时炸弹,接下来这些天没啥压力,全身投入了美兰格的设计创作中,总算是出来了大概的轮廓。 周四这天下午我正忙着,张竞驰的助理忽然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还是那种毫无表情的语气通知我张总找我。 我敲开了门,没想到是陈亮来了。 至于陈亮,早在我从派出所出来之后,他主动加回了我的qq,说后面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他,他还把他的私人手机号码留给我,说是24个小时开机。 我还是按照对待客户的礼节那样对他表示了感谢。 我没有想到他会给我送花,一天一束香水百合,卡片上倒是写得简单,他说:“祝你心情愉快,陈亮。” 我却因此而忐忑不安,也在网上跟他说过不要再送了这样很浪费钱,他却一直没回复过我。 今天一下子见到,我还是有些拘谨,以致走进去的时候,脚趾头不小心踢到了沙发上。 对于我这种毛手毛脚的行为,张竞驰似乎是不甚满意,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说:“坐到这边来,陈总有些设计风格上面的事跟你沟通一下。” 我埋着头走了过去,忙不迭地说:“陈总好。” 陈亮随即笑了笑说:“叫我陈亮就好,跟以前那样。” 我更是忙不迭地摆手说:“不不不,陈总,我不能这样没礼貌地直呼你名字的。” 陈亮还是笑,如果说他身上还有什么能让我感觉倍感亲切的东西,那就是他一如既往的笑容。他说:“那出了博联,你还是喊我陈亮好吧。”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张竞驰不经意地轻咳了一声,他随即将笔记本朝我这边移了移说:“陈总,我们还是先谈一下这个项目吧。” 随即把笑容收起来,陈亮说:“好。” 等到谈得差不多了,陈亮起身告辞,我们也站起来,作势要将他送到电梯口。 在我帮忙按电梯的时候,陈亮突兀地来了一句:“李橙,那些花都收到了吧?” 我怔了一下,最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陈亮噢了一声,他笑说:“希望香水百合还是你最喜欢的花,希望我没有造成你的困扰。” 我小心翼翼地扫了张竞驰一眼,又觉得陈亮怎么的还是我客户,我得小心点说话,于是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说:“挺好看的,谢谢陈总。” 正在这时,电梯上来了。 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陈亮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有些跳跃地说:“周六一起去骑行吧,同一时间,走以前我们经常走的那条线,周六见。” 我还没反应过来,电梯门随即关上了。 我愣在原地怔了怔,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张竞驰丢给了我一句让我困窘万分的话。 034对我而言张先生就是上司,仅此而已 他很是鄙夷地说:“博联的设计师从来不需要靠出卖色相来达成交易。” 我心里面禁不住的难过。 还有什么事情比得过你喜欢的那个人,他总是对你不满意,他总是对你不屑,他总能找到鄙夷你的理由,更让人难过? 抿着嘴想了一下,我这才缓缓开口说:“我也从来不需要靠出卖色相来达成交易。” 出乎预料,张竞驰换上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呵呵,你可真有出息,在暗恋我的时候,还能跟那么多的男人纠缠不清。” 没想到他还提这茬,我虽然略显尴尬,却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于是我淡淡地说:“张先生请放心,对我而言张先生就是上司,仅此而已。没别的事的话,我就下去忙了。” 张竞驰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把手放平,朝着张竞驰示意了一下,正要去按电梯。 不料,张竞驰万分跳跃地说:“你们去骑行,几点集合?” 有点莫名其妙的,我疑惑地问:“什么?” 张竞驰用不容置疑也不容推脱的语气说:“集合时间,地点,以及走的线路。”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硬着头皮说:“早上十点,坝光村y243乡道入口处,走y243。”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张竞驰说:“你下去忙吧。” 我依然觉得他大爷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也懒得吐槽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忙儿去了。 无惊无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周末。 周六这天才蒙蒙亮,我就背上了昨晚收拾好的背包,到楼下取了车骑着就出了门。 雾水很重,我才骑了一个小时,身上的快干衣就已经干湿循环了无数次。 也生怕迟到,我无暇顾及这些,就咬咬牙直奔坝光村。 快要接近y243乡道入口的时候,我大老远看到张竞驰依靠在山地车旁,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哪怕是如此安静,也与那些浓淡相宜的环境浑然一体,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我的心忽然又跳快了很多拍。 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李橙你真没出息啊你真怂啊,骂完了我这才慢慢地骑着车过去。 从车上跳下来之后,我循着礼貌跟他打招呼说:“张先生,早呀。” 张竞驰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还是淡淡的语气说:“还差五分钟就十点了,你的陈亮还真是准时。” 卧槽,神马叫做我的陈亮! 简直觉得天雷滚滚而下,直接把我雷得外焦内嫩。 很是郁闷,我有点闷闷地说:“张先生,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陈总还是我们公司的客户,被他听了去不好。” 很是不耐烦的,张竞驰又瞥了我一眼,天马行空地来了一句:“你要么就喊我张总,要么就喊我师兄,别整天一口一个张先生,太别扭!” 我又是愣了一下,赶紧的答:“好的,张总。” 我算是见识过他的喜怒无常了,后面又见识到了他怎么对待冯文科的。 总之这个男人跟我印象中那个翩翩少年不一样,他的身上充满了神秘色彩,我还是少一些得罪他为妙。 我在当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充满着变数的周末对我而言原来非同凡响。 035暗恋好玩吗 而我当时,在气氛陷入僵局之后,我不断地祈祷陈亮早些到,也好过我一个人跟张竞驰单独相处。 也不知道上帝是听到了我的祈祷还是怎么的,正当我内心无比焦灼,我就看到了陈亮带着一男一女骑着车朝这边冲了过来。 倒跟我想象中的尴尬场面不同,陈亮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带来的队友,我们就开始了骑行。 这些年我一直有快速骑行的习惯,我的平均时速一般去到了30公里每小时,陈亮经常会被我落在后面。 这一天,也毫无例外。 但是我没有料到,张竞驰竟然能赶超我,在我的前面晃荡。 不知道是骨子里面的傲气作祟,还是想到他的前面去刷存在感,我不得不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妄图超过他。 这原本是一场不错的你追我逐的户外活动。 却不料很快,突发状况不经意地来临了。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在我与他提前抵达山泉取水处的时候,张竞驰忽然停下来给陈亮打了一个电话。 我不知道他跟陈亮说了什么,反正他挂了电话之后,就朝着旁边一个岔道去了。 y243上面有好一些是绝路的岔道,我生怕张竞驰出意外,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车越走到后面越是崎岖,我骑着车摇摇晃晃,总算是勉强跟得上张竞驰的速度。 骑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张竞驰忽然停下来,把车往地上一扔,背起背包就往旁边一座叫不出名字的山道上面走去。 我看得莫名其妙,只得主动问:“张总,你去哪里?” 张竞驰回头淡淡瞥了我一眼,他答非所问地说:“你居然能跟上我的速度,该不会是因为暗恋我,知道我喜欢骑行,你去练过?” 我无暇顾及他重提我暗恋他的话题,我也把车往草地上面一丢,走上前一步重复刚才的问题:“天快黑了,你去哪里?” 张竞驰转过头来,看都不看我就直接懒洋洋地说:“上山,看日落。” 说完这句话,他就加快速度往前走了。 我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座无名的山头目测有300米高,没有现成的路,到处逶迤盘旋着毛刺刺的藤,哪怕带着厚厚的骑行手套,我也被扎得要死不活的。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天已经灰蒙蒙的,太阳即将要下山了。 张竞驰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塑一样,他从背包里面找了灌啤酒端着不断地灌,一边豪饮一边盯着那轮火红的夕阳,直到所有的光亮全数埋藏到明天的黎明里面,他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很是跳跃,他突兀地来了一句:“暗恋好玩吗?” 我当时正在整理自己的背囊,被他这样一问,有些转不过弯来,等我反应过来之后,我觉得张竞驰又想旧事重提来嗤笑我。 我受够了他这样轻视我的感情的行为。 我真的觉得这些年这些愚蠢的情绪,真是去他大爷的喂了狗了! 想了想,我有些冷冷地回答:“不好玩,这种感情一文不值。” 没有想到,张竞驰的反应让我大跌眼镜。 036这种感情太愚蠢,太卑微,太浪费青春 他将手上的空酒罐子一个用力捏扁,用很是寂寥的声音说:“嗯,对的。这种感情太愚蠢,太卑微,太浪费青春。所以别再愚蠢下去了,多累是不是。” 我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转而将那个酒罐子塞进包包里面,似乎是自顾自地说:“我再过一个山头。” 我内心百味杂陈,不自觉地跟在他的后面。 我终于懂得他对于我暗恋他这件事为什么如此鄙夷。 因为他做过这样的蠢事,而这件蠢事,到现在可能还没停止下来。 一想到我暗恋的男人,他的内心深处逗留着别人的影子,虽然我没资格介意,但我就是说不出的难受。 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烦闷的情绪之后,我对于突兀变幻的天气一点也没注意到,就戴着头灯跟着张竞驰到了另外一个山头。 这座山应该是有人在种果树,山顶上面有一座小小的休息屋,挺简陋的。 我正顾着打量这个小小的房子,一阵巨大的雷声忽然在我措不及防中传入耳际。 我吓了一跳,差点一个蹦跶起来。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我看到张竞驰一脸的淡定,他说:“看来要下雨了。” 镇定下来之后,玩户外的时候更危险的事情我都遇到过,这场雨在我看来倒是平常,于是我也淡定地说:“下就下吧。” 我的话音刚落,豆大的雨滴就砸到了我的身上。 不愧是靠海,说下雨就下雨,才不到一分钟时间,暴雨已经连绵成了一片。 跟着张竞驰的动作,我往小小的屋檐下躲了躲,再用头灯照了照能下山的那个入口,在一片暴雨迷离中,那些鲜绿的草下面,是暗黄色的泥泞。 收回了头灯的光线,我还是淡淡的语气说:“现在没法下山,不然危险。” 张竞驰没马上搭话,他顺手推了推小屋的门,竟然把门给推开了。 他默不作声地伸手过来拽住我往里面拖,我被拽得踉踉跄跄的差点就要骂你神经病啊,就一下子被他丢到了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 他把自己的头灯随手挂在小木屋的边缘上,又把门关上了,这才用用懒洋洋的语调说:“看来不知道几点雨才会停,床给你休息。” 之前网上流行着一句啥话来着,自作多情就是,他只是看了你一眼,你却在心里面播了一场电影。 很悲催,我就是这个心里面在播着电影的人,这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不过是一个还算有些风度的男人说的客套话,我却自动自觉地觉得,这里面有一丝有迹可循的关切在里面。 我的脸突兀的热了起来。 为了掩饰着我的尴尬,也确实安定下来之后,我想给陈亮打个电话,却没有想到手机一点儿信号也没有。 迟疑了一下,我最终开口说:“张总,能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吗?” 把背包忽然扔到我旁边,张竞驰掏出他的手机给我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看着也是没信号,正要给还回去,不料一个惊雷再一次炸了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那个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生怕把张竞驰高大上的手机给弄坏了,我赶紧的弯腰去捡,在拿到手机之后直起腰来,却一下子跟张竞驰的脸贴着撞到了一起。 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赶紧挪开自己的脸,而是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037两个人靠在一起会暖和些 与我近距离地四目相对视了一下,张竞驰的眼眸稍微闪烁了一下,他很快移开自己的脸,换上淡淡的调子说:“这边漏雨了,估计这里撑不了多久。” 我的心跳得飞快,就跟有只草泥马在心的草原上面失控了一样,各种奔腾跳动。 我按捺了很久,才把它按捺住。 有些不知所措的,我打开自己的背包翻找了一下,然后拿可一个一次性雨衣递给张竞驰说:“要不,你把这个穿上。” 张竞驰懒洋洋地扫了一眼说:“你穿。”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我带了一扎,头顶忽然被一大颗水珠袭击了。 顾不上那么多,我把雨衣飞快地塞到张竞驰的手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穿上!我还有!这个房子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游泳了,那么冷的天,大晚上的在山上淋湿的话,会冻出人命。” 等到我们好不容易都把雨衣穿好,果然小木屋里面的积水越来越多,头顶上面也越来越多的袭击掉了下来。 我扫了一眼那张小小的木床,寻求安全的本能让我顾不上那么多,我直接伸手推了张竞驰一把说:“到床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语气太强硬,张竞驰虽然一脸的淡漠,却终究按照我的说法去做了。 我把自己的头灯关掉放到了背包里面,然后又翻了两个一次性雨衣将我与张竞驰的背包封好放在一边,这才靠着有些湿哒哒的木板围墙坐了下来。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我们坐在那里沉默僵持了快三个小时,雨势没有变小的意思,反而是电闪雷鸣交织,小木屋里面不时变得很是光亮,一时又暗下去,整一个鬼片现场。 我倒不怕,只是疲惫与寒冷一阵一阵地袭来了。 我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想要扑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暖意,却总是徒劳。 正在这时,坐在离我不远处的张竞驰忽然挪过来,他一把靠上来,用淡淡的语气说:“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两个人靠在一起会暖和些。” 哪怕看不到,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冻得铁青了,我的理智也变得不那么清晰与坚定,寻求温暖的本能让我一言不发,挪过去挨得他更近。 可是这些温暖捉襟见肘,显得太微不足道。 我越来越冷,牙齿禁不住的打寒颤,身体也抖得厉害。 我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才晚上十点多一些。 看着手机快没电了,我就把它关了保持电量。 很突兀的,张竞驰的手忽然绕过来将我一把环住,以让我措不及防的姿势将我一把抱住,他说话的时候,热气缭绕在我的脸上,他说:“这样会暖和很多。” 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上脑门,我的脸不自觉地更是发烫,我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张竞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别乱动,我不能让你把自己交代在这山上!你是跟着我上的山,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全!” 我的手还是挣扎了一下,却把他一把按住,将我的手曲起来全数环住。 他的声音突兀的低沉下去,他说:“如果你觉得尴尬,可以睡一会儿。” 年少时代幻想过无数次的美梦场景竟然在这样的夜晚成为现实,可是我内心的暗喜竟然比忐忑少了很多,它也无法斗得过接踵而来的疲惫。 038所谓美梦成真,不过是施舍一场 我被推醒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气氛除了有些尴尬,暧昧像带刺的藤蔓一样缭绕上来,明明近在眼前,却不可触及。 张竞驰在收拾背包的时候,他不自觉地躲着我的眼神,却还摆出一款队长的派头说:“走快两步,下山。” 我的内心也很局促,只得沉默着跟着他的身后。 回到了我们放车的山脚下,却发现我们的山地车都不翼而飞了。 我心疼得跟快滴血了似的,不断地拿着一根棍子在草丛中搜寻,却一无所获。 我还想往草丛深处去找找,却不料被张竞驰拽着往大路这边方向走,我心疼买这辆山地车的钱,不自觉想要挣脱他的手,却不料,被他吼了。 凶巴巴的,他黑着脸张嘴就很大声地说:“你是不是猪?不知道危险?这个时候还找什么车!如果不是看在校友的份上,如果不是看在你暗恋我的份上,我真懒得理你这样的蠢货!昨晚就应该让你冷死,而不是牺牲色相去抱你。” 我被骂愣了,好一阵晃神。 等我反应过来,昨晚的所谓美梦成真,不过是施舍一场,这段时间以来积压的酸涩差点喷薄而出。 很是意气阑珊,我强忍着将要奔腾的热泪,装作丝毫不在乎地说:“你不必因为我曾经暗恋你而同情我,你其实昨晚应该让我冷死的,也好过现在让我难堪至死。我不过是曾经做了一件蠢事而已,你不必时时拿来提醒我曾经有多蠢。我昨天下午真不该跟着上山,还让张总勉为其难牺牲色相了,实在抱歉。这样吧,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免得张总你的被暗恋妄想症又犯病,我先走了。” 狠狠地将张竞驰的手甩掉,我拧过头随即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我的鞋子原本就质量不大好,下山的时候又进了不少水,我一下子走得太猛,一个脚底打滑,痛忽然从脚底钻心地涌上来。 一点也不想向跟在我后面的黑脸鬼求助,我咬着牙挪了一步,却发现痛一下子加剧,一下子蔓延上来。 我的眼泪都快痛掉下来了。 正在这时,张竞驰忽然一个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他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很不耐烦的语气数落我:“让你走那么急!崴脚高兴了吧!烦死你这个女人了,换着法子来占我便宜。昨晚抱完今天又要抱!长得跟麻杆一样瘦,一点手感都没有!除了我没男人愿意抱你这样的!” 他骂完,随即粗暴地将我的背包扯下来,又是硬生生地塞进他的背包里面装好,之后一个弯腰下来,就将我横腰抱了起来。 我困窘不已,手忙脚乱地挣扎想要下来,却不料被张竞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最好在我想把你扔下去之前停下来!” 我被他脸上的凶巴巴的表情吓到了,立刻像被掐住咽喉的鸣蝉一样噤了声。 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乡道上,张竞驰依然脸色阴沉沉地抱着我,依靠在旁边一根柱子上。 我从仰着脸的角度看到,刚好可以看到他有着青色胡茬的下巴。 正看得出神,他突兀地低下头来,有些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是不是,作为一个女的,也不懂得矜持!” 039你这样会让某些傻姑娘误会 有些讪讪地收回了目光,我小心翼翼地说:“不然我找根棍子,拄着走?” 又是瞪了我一眼,张竞驰不咸不淡地说:“我只需要你闭嘴,安安静静的,像个女人一样。” 我竟然无言以对。 沉默对峙了一阵,张竞驰有些不屑的语气说:“陈亮和冯文科还真是眼瞎,像你这样没点女人样的有什么好。” 他那停不下来的挖苦真让我特么的受不了,我恨不得去他大爷了,但是他好歹还在帮我,我要被他抱着还能跟他吵架,这画面也是惨不忍睹。 于是我闭嘴了。 在那里等了快半个小时,这才有一辆车朝着这边开过来,张竞驰把我一把靠在柱子上,另外一只手招手拦车。 也不知道他走了啥运,那车还给停下来了。 把我塞进了车里,他又坐进来关上门,他立马就掏了钱出来递给开车的大哥,说让人把我们载到附近的医院。 在看外科的时候,我捣鼓一下把手机开机,一下子就看到了陈亮给我发了三十多个的短信。 我赶紧回了电话过去。 陈亮过来的时候,我我已经看完了医生,拿完了药。 一起玩骑行那么多年,他天生就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男人,他只是作势要过来扶我,他说:“李橙,我送你回家。” 想着好歹跟陈亮呆在一起没那么尴尬,我就点了点头。 正当我要撑着陈亮伸过来的手臂一拐一拐走到医院大门外时,一直不大热情站在那里的张竞驰忽然伸出手臂架在我的胳膊下来,然后在我跟陈亮的面面相觑中,他淡淡地说:“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陈总,下属受伤了,我还是有些风度,会安全把她送回去的。” 气氛又十几秒的僵持。 好一阵,陈亮的脸突兀地冷下去,他一字一顿地说:“放手。” 我已经闻到了微微的火药味。 生怕这一切不可收拾,我挣扎了一下说:“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没想到张竞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淡淡的语气说:“我们博联从来不需要靠设计师去出卖色相来达成订单,而我也从来不接受威胁,希望陈总别说出什么你不放手合作到此为止这样的蠢话。祝陈总周末愉快,我们就先走了。” 撂完这番话,张竞驰架着我就往前走。 站在后面的陈亮,他冷笑了一声说:“张总你言重了,我也从来不需要李橙出卖色相来讨好我!”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挣脱张竞驰的手,我说:“我自己走。” 我才走了几步,钻心的痛又冒上来,我咬咬牙,不断地用目光搜寻了一下附近,赫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根不错的棍子,应该是登山的人留下来的。 挪了过去,我弯下腰去捡了起来,拄着往回走了几步,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我故作轻松地说:“看,有个拐杖就是不错。” 张竞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很快冷冷地说:“你高兴就好。” 他正说话间,陈亮已经走近我身边,再一次架着我,他就这样用冷冷的声调,慢腾腾而咬字清晰地对张竞驰说:“李橙首先是我的朋友,然后才是我的供应商。还有张总,你不会觉得你对待下属越界了么?你这样会让某些傻姑娘误会,你对她有意思,她还有些希望!她已经蠢了很多年了,她该醒过来了。如果你还有半点自觉,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她醒来,让她有新的生活。她原本可以不用活得那么狼狈的,我希望她后面永远也别那么狼狈了。” 陈亮说完,一个将我手上的棍子抽出来扔掉,他一把架起我的胳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送你回去。” 040我的心里面还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除了在上车的时候跟我说小心一点之外,接下来一路陈亮都是沉默。 为了缓解尴尬,我一直望着车窗外面的风景,那些斑驳的树影,就这样从我的眼前一掠而过。 这个惊艳了我太多孤寂时光的男人,他的脸早已经褪去青涩,多了很多的沉稳,他已经棱角分明,他既熟悉而又陌生。 时光就这样拽着我的手一路倒退。 我总算记起来,那一年春节,陈亮是在海洋世界附近的咖啡厅给我表白的。 他给我买了很大一束的香水,他甚至把他的存折都带出来了,他邀请我当他后面人生的老板娘,他说把所有的钱给我保管,他说他在努力挣钱在深圳给我买一个小房子,他说他会努力让我以后别再那么累。 那一晚的烟火迷离而恢弘,所有的情话浓淡相宜,我原本该感性一些,我原本该接下触手可及的拥抱。 可是我却像一个懦夫,我也像一个逃兵,我的心里面还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我永远无法这样不管不顾地成为他的老板娘。 后来陈亮就彻底从我的生活里面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从来没有想过今天,我们还能这样安静地坐在同一辆车里面。 正想得出神,坐在一旁的陈亮轻轻推了我一把,他说:“你住在哪一栋?” 我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朝着外面看了看,我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房子说:“就那个。” 陈亮应了一声说:“好。” 他转而掏钱出来递给了那个司机,然后他下车,顺手帮我拉开了车门。 有些艰难地爬下车,我手忙脚乱掏钱,想要跟陈亮aa车费,却不料陈亮的眉头一皱,他淡淡地说:“我不会要你的钱的,我还是先送你上去休息。” 我还有迟疑,陈亮继续说:“我送你上去就走。” 摸索出钥匙打开门之后,我有些局促地说:“家里有些乱。” 陈亮倒是一脸波澜不惊地扶着我进去,将我安置在沙发上,他说:“我有点事先走了。” 还来不及客气,他已经抬脚走了,还帮我把门给带上了。 我们终究是生分了。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我的耳朵里面,我这才收起了思绪。 折腾了那么久,我又累又饿,但是实在还没饿到需要熬着疼痛爬起来煮面条的程度,于是我靠着沙发就眯了一会儿眼睛。 美梦正浓,我却被一阵慢腾腾的敲门声惊扰了。 好不容易摸索到不远处的登山杖,我拿来借力站起来去打开了门,只见陈亮拎着满满两大袋子的东西就走了进来,他随意地放在我的床头柜上面,有些淡淡地说:“给你去买了点吃的,你这几天行动肯定不太方便,能少些走动就少些走动。就这样吧,不打扰你了。” 把话撂下,陈亮又是作势要走,我迟疑一阵,最终叫住他。 陈亮回过头来,一脸淡然地望着我说:“如果你叫住我,是为了聊我数落张竞驰的事,我实在抱歉。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张竞驰从头到尾都在喜欢一个叫邱佳玲的女孩子,他因为她自毁前程辍学从商,他还为她背下黑锅遭人唾骂却丝毫也不解释,他为那个姑娘儿做过一厢情愿的事情不比你为他一厢情愿的少,我不认为叫李橙的傻姑娘能打败邱佳玲。正如我无法打败叫张竞驰的那个男人一样,我知道这有多挫败有多痛苦。如果你想说的是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你把钱给我,那也大可不必,对于给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买点小零食这样的小钱,我还是有的。如果你想让我停止给你送花,那很抱歉,我现在做不到,除非你已经脱离单身了怕被打扰。反正送花给你是我愿意做的事,正如要不要接受我,是你的事一样。还有,其实以你的天分不在博联干设计,出去外面也饿不死,有时候退一步,你会获得更多海阔天空。我啰嗦完了,我走了。” 041这样影响不好! 陈亮走了之后,他的话反反复复地在我的脑海里面盘旋纠结。 我不蠢,我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而我也发现了自己的可悲。 这段日子以来,在得以留在博联,在得以经常见到张竞驰的时光里面,我有无数次的恍如隔世,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这是缘分使然。 其实我的内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执念罢了。 果然,这世间上最悲催的感情不过如此,我暗恋他,他暗恋她。相爱总是弥足珍贵,而一厢情愿倒是到处横行霸道。 我有多羡慕那个叫邱佳玲的女孩子,我的内心就有多难受。我的内心有多难受,我就有多愧对陈亮。 想了想,我最终编辑了一条短信。 小心翼翼的语气,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态度,我说:“张总,我是李橙。这样可以吗,我把美兰格的案子做下来,我不拿提成了,而博联也别让我赔偿违约金,做完这个案子我就跟博联终止劳动雇佣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张竞驰迟迟没有回复过来,可能他是懒得理我,也可能是不屑理我。 反正一直到夜幕降临,他都没有回复过来。 我感觉自讨没趣,也饿得发慌,就折腾着起来煮了一锅面条。 家里只剩一个鸡蛋和一根葱了,连片菜叶子都没有,但是饿起来也觉得香喷喷的,我折腾着端了出来,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埋头正要吃,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在夜晚里面显得格外刺耳。 我挺疑惑的。 平时我这里门可罗雀,除了林小美偶尔过来,基本就没什么人来了。可是这个点,林小美肯定在夜场里面可劲地干活,从那些男人的口袋里面哄着拿钱跟她买酒,她不可能的到我这里来。 把林小美排除了之后,我想到了冯文科。 一下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的声音都快颤抖了,我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谁?” 门外沉寂了一阵,这才响起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说:“你暗恋的男人。” 卧槽! 我差点就忍不住放出内心的万千草泥马把张竞驰这个坑货男人践踏成一马平川了! 但是好歹我还想求他别让我赔偿违约金,我忍住内心的吐槽,拄着登山杖就慢慢挪过去,给他开了门。 有点没好气的,我郁闷地说:“张总,请你不要再这样乱说话!这样影响不好!” 张竞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淡淡地说:“怎么,怕被你的陈亮听了去,怕他不要你了?” 我简直被他雷得外焦内嫩撒点葱花就能端上桌那样,好一阵我特跳跃地问:“请问张总来我家有事吗?” 跟往日不同,张竞驰似乎要跟我死磕到底,他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说:“你今晚不去陈亮那里过夜?早上看他望着你那阵含情脉脉,都恨不得立刻把你娶回家去了。我就不信你们以前没点什么往事。怎么的,要去美兰格当老板娘了,不想呆在博联了?” 我怔了怔,感觉张竞驰实在太莫名其妙,又想到他再是个老板,这也是我的私事,于是我冷冷地说:“张总,这是我的私事,你作为我的上司跑来我家八卦这些不合适吧?而且我提出辞职申请,是我个人的决定,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省得张总看着我也碍眼,不是么?” 042你这样叫始乱终弃! 很突兀的,张竞驰忽然就很不爽了。 他狠狠地摔着把门关上,一个自来熟坐到了沙发上,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一个度:“那你暗恋我干嘛!那你喝醉的时候摸我干嘛!那晚你抱着我睡觉干嘛!你老是有事没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做什么!就没见过你这样乱七八糟的女人,这一头跟我抱着睡了一个晚上,转身又跟别的男人走了,你这样叫始乱终弃!” 我简直天雷滚滚哭笑不得。 郁闷了好一阵,我哭丧着脸说:“张总,始乱终弃是不能乱用的,你好歹也上过语文课吧。还有你不要乱说,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晚我们不过是为了取暖,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张竞驰忽然扫了一眼我那张小桌子上的面条,很跳跃啊,他说:“哦,先吃饭,吃完再说。” 我也想着面条凉了不好吃,就挪过去正要坐下来吃,却不想特么的张竞驰一个眼疾手快端起来,夹了一筷子就往嘴里面送,然后他在我惊诧的目光里面,风卷残云地把那碗面条全部吃光了。 然后,他用特无害的眼神看着我说:“味道还不错,我能再吃一碗吗?” 我有好一阵的恍惚。 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我学生时代的翩翩少年才是真正的他,还是后面冷酷无情的男人是真正的他,还是面前这个360度度度无公害的人才是真实的他。 正当我晃神的时候,张竞驰已经动手捞起了锅里的面条,捞完之后,又狼吞虎咽了起来。 饿得要死,我有点恼火了,拄着登山杖就敲了敲那个桌子,我说:“张总,你要什么吃的没有,非要大晚上的跑过来跟我一病号抢吃的是不是!我家里就只有这锅面条了!你想饿死我是不是,饿死我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我的话音刚落,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张竞驰没应我话,他一个站起来直接走过来开了门。 外面竟然来了一个送外卖的帅哥,他把东西递到张竞驰的手上,就说:“餐点都齐了,请慢用。” 也不理我吧啦着说我没喊外卖这样的话,张竞驰跟那个小哥道了谢,就关上了门。 把东西顿在桌子上,他淡淡地说:“我把你的面条吃了,我买的筒骨汤和海胆饭就给你吃好了。” 我依然拄着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看似淡定却很躲闪地冲我说:“你是在等我抱你过来?又在想办法占我便宜?” 我的内心涌起了一丝的小惊喜,我自作多情地觉得他这是对我有些少意思了。 可是,我的脑海里面闪过了陈亮的那些话。 邱佳玲这三个字,就像是虫子一样,狠狠地蛰了我一下,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总算知道我为什么不可能在深大遇上他。 因为他为了别的姑娘儿漂泊到了其他的际遇。 就像两列火车一样,我跟他不可能走在同样的轨道上,看着同样的风景。 失落万分又意气阑珊,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半天才说:“张总,好意我心领了。大晚上的你留在这里不合适,你还是走吧。辞职的事情,等美兰格的项目完了我们再沟通。” 043不知道谁在恶搞你 就跟没听到我的话似的,张竞驰没跟我在同一个频道上,他继续用淡淡的语调重复说:“过来喝汤。” 我依然稳如泰山地站在那里:“张总,你真的该走了,这样影响真的不好。” 张竞驰的脸瞬间冷了下去。 就跟从冰窖里面拎出来的一样,他冷冷地说:“怎么,你还真怕陈亮看到?” 我还来不及应话,他已经冷冷地推开那个碗,腾一声站起来,在越过我身边的时候,直接撂话说:“你什么时候该离开博联,你说了不算。这些东西你爱吃就吃,不吃就扔垃圾桶里面去。就当我今天脑子进水,才上来这里被你不断嫌弃。” 发了一通无名火之后,张竞驰摔门去了。 我算是见识了他的喜怒无常和莫名其妙,好一阵都反应不过来。 也因为他这些乱七八糟让人看不懂的行为,我彻夜地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头晕呼呼的,脚还是不能行动自如,但是想想请假一天扣一百多块钱,于是我咬咬牙死命地挤上了去上班的公车。 回到公司之后,我这才发现,不仅仅是张竞驰有些莫名其妙,整个公司的同事看起来都很是莫名其妙,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以为是因为我脚崴了,一拐一拐的,他们才这样,也就没往心里面去。 却不想,在十点左右的时候,之前在新胜达的同事小柳忽然在qq上喊我说:“李橙,你看看这个,不知道谁在恶搞你,新胜达这边都炸锅了。” 小柳说完,就连续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 我才扫了一眼,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哪怕夜色朦胧,让人看得不太清楚,但是我也知道,照片上面那个衣衫不整露出大半个bra的狼狈女人分明是我! 这组照片不知道谁拍的,所有的角度捕捉得特别好,除了我,其他的东西,哪怕是冯文科的车牌号都被巧妙地隐了去。 上面配着的文字是,博联设计师李橙与陌生男子车震援交,因嫖资纠纷出手伤人。 我整个人愣在那里,手脚冰凉。 正愣着,小柳又发了一行字过来说:“今天一大早,新胜达所有同事的工作邮箱都收到了这个,估计博联那边同事也都收到了,李橙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这样整你。这照片上面的看着都不像你啊,你哪里会穿这种衣服啊。” 我的手微微颤抖,敲打键盘都显得有点余力不足,我想让小柳别担心,说这是误会,我会好好解决。 我想先安慰一下小柳,再用排除法来确定到底是谁拍下这些照片,又是谁那么厉害,通过木马将所有的照片传遍整个博联。 可是我那行字还没打完,就有个行政部的同事阴沉着脸过来冲我说:“李橙,罗总监让我通知你到14楼去开会,现在就去。” 自从冯文科被我伤了之后,我基本没在办公室遇到罗米慧,她就像在博联消失了一样,我也乐得不用面对她尴尬,倒也没多想。 没有想到,她今天就来找我了。 用膝盖也能想得到,她找我肯定是为了这些照片。 更有可能的是,她明明知道这些照片后面的男人是谁,但是她会装傻,还是会以援交给我定性,以我在职期间损害公司名誉为由,在让我赔偿天价的违约金之后,将我驱逐出博联。 越想越忐忑,我在坐电梯的时候,不断地想着到底怎么说清楚这让人百口莫辩的一切,可是电梯很快就到了。 我敲开会议室的门时,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044虽然这样来钱快 会议室里面,除了罗米慧之外,簇拥着她并排而坐的,除了设计部的主管,还有两个法务部的同事。 我的大脑,轰一声炸开了。 把两只手像绞麻花一样绞在一起,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泰然自若地问:“罗总监,请问你找我?” 罗米慧毫无情绪地扫了我一眼,她示意我可以坐下。 我自动自觉地想要找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但是罗米慧却朝我挥挥手,指了指她旁边的那个空位说:“你坐到这里来。” 我有些拘束地坐了下去,有些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会议室里面的人。 除了罗米慧一脸淡定,其他同事脸上则带着一些玩味的或者鄙夷的东西。 不敢再过分去打量别人,我很快把目光收了回来。 这时,罗米慧缓缓开口了:“小李,原本这些是你的私生活,公司无权过问。但是现在这些照片不仅仅被抄送到每个同事的邮箱里面,连部分客户和供应商也收到了这些东西。现在博联设计师车震援交这些事,已经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今天喊你来,主要是想看看你这边怎么说。” 她说完,顺手递给我一沓照片过来。 我扫了一眼,依然是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大概轮廓。 瞬间想到对策,我盯着罗米慧的眼睛,说:“这是诬蔑和诽谤。” 我依然听到了罗米慧如沐春风的声音,她打着官腔说:“可能这确实是诬蔑和诽谤,这些照片上面也看不大清楚是不是你。但是很抱歉,我不是办案人员,我只能站在公司的立场处理这件事。小李,公司有公司的制度,你这些照片已经在大程度上面造成了公司的名誉损失,今天喊你来,主要是让你在引咎辞职之前,跟法务部的同事沟通一下,后面你赔偿公司损失的事。” 罗米慧说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面的得意神色让人一览无遗,她略带鄙夷的瞥了我一眼,瞬间又变回无比端庄的样子看似是诚意满满地全解我说:“小李,同为女人,虽然这样来钱快,我觉得挣钱的途径有很多,你不必如此心急的。” 我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是故意又把话题绕回来,模棱两可地指出我确实做了这样的恶心事。 再看罗米慧眼睛里面一览无遗的嘚瑟,我瞬间就能确定,拍下这些照片,并且抄送到同事和客户那里的人,就是她。 她完全有做这些的动机。 更何况如果是其他人,不必费尽心机地把冯文科隐藏起来。 我的手再一次拧起来,我盯着她,慢腾腾地说:“这些照片上面的女孩子,连脸都看不清楚。罗总监怎么那么确定我走了捷径去挣钱了?难道这些照片是罗总监拍的?当时罗总监就躲在现场某个角落呐喊助威?” 被我这一番抢白弄得怔了怔,罗米慧的脸色微微一僵,但是她很快恢复平静,很是跳跃地说:“小李,你现在应该先跟法务部的同事讨论赔偿公司损失的事。” 我继续看着她,我也淡淡地说:“罗总监的意思是,罗总监都不敢确定照片上面的人是我,我也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指控,而引咎辞职和赔偿公司损失?” 我的话音刚落,门一下子被急急地推开了。 循着开门的声音,我看到张竞驰皱着眉头黑着脸朝这边走了过来。 045我不认为保护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错 他扫了罗米慧一眼,转而对设计部的主管和法务部的同事说:“你们先去忙。” 等到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张竞驰居高临下地盯着罗米慧说:“我不是在电话里面说过这事留给我处理吗?” 罗米慧淡定坐着,她淡淡笑笑说:“张总,处理这些事是我的分内工作。我今天早上已经呈报给公司的各位投资人了,那边给出的意见也是严惩。所以如果张总想偏袒某些人,还是先考虑一下影响吧。” 她说完,腾一声站起来,又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说:“能做美兰格方案的设计师很多,博联从来不缺人才,张总又何必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而将一些阻碍公司发展的人留下来。张总你跟一个下属摘不清楚,又是帮她摆平一些纠纷,又是跟她一起过周末,又是送晚餐到她家,现在还想着偏袒她。这样会让人联想翩翩觉得张总也接受了性交易服务,这会让股东们对张总失去信心的。而我这个出了公司就把张总当成挚友的人,只能先斩后奏帮张总避免一些不好的事了。” 罗米慧这番话下来,我的眉头蹙起来,我知道这事情比我想象中的棘手多了。 如果我还要继续追究势要说得一清二白,却也无法说得清白,毕竟照片上真是我。张竞驰可能也会因为我的任性,而承担一些不好的结果,这不是我特别不想看到的。 但是如果就此忍气吞声吃下这个死耗子,失去工作也就算了,除了要承担天价的赔偿金,我还要再一次承受名誉扫地这样的事。 正在内心纠结万分,我忽然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然后在我措不及防中,我的手忽然被一把抓住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张竞驰淡淡地说:“她是我女朋友,她不需要为了钱而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我也不会让她独自承受这些莫须有的指控。” 他说完,随即用力一拽,将我拽得离他更近,我大半个身体陷入了他的怀里面,我一下子忘了自己的处境艰难,脑袋又跟有人在里面打鼓似的“砰砰”作响,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想要挣扎着出来,张竞驰的手已经覆了上来,他似乎是情真意切地望着我的眼睛轻飘飘地说:“我就喜欢你动不动就脸红的样子。” 气氛有快一分钟的僵持。 最终,是急急后退了一步的罗米慧打破了这份僵持。 她的眼睛里面,有着我看不懂的纠葛,她微微咬了咬唇,她不再一口一个张总,而是说:“竞驰,你这样做,我没法向投资方交代。而且你年前收购新胜达的事情已经让股东们颇有微词,你再行差踏错,后面只会让你处境更加艰难。不管你怎么样看我,你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 淡淡地笑了一下,张竞驰将我还想挣扎的手稳稳地禁锢住,他懒洋洋地说:“我当然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认为保护自己的女人有什么错,更何况博联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爱。还有就是,我当然知道投资人们从来不认同我的人品,他们只会认同到账的分红。至于怎么向投资方交代照片事件,你可以彻查出散布照片造谣的人,也可以将这些归咎于博联的竞争对手想高薪挖走某些很有天分的设计师,而做出了这一系列的诬蔑。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可以去忙了,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046你这是道德有问题 随着罗米慧一高一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掉,我这才彻底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挣脱张竞驰的手臂,我后退了一步,脸依然烧得发烫,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僵持了一阵,为了打破这份沉默,我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张总,谢谢你帮我解围。”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忽然上前一步,与我靠得更近,他的脸上带着我看不懂的玩味,他说:“还有呢?” 我又是急急后退一步,马上说:“还有就是我先下去忙了。” 却不料,张竞驰又是上前一步,他俯身下来,脸跟我的脸贴得更近,他盯着我的眼睛用万分暧昧的语气说:“你觉得我为什么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的手心里面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我不自觉地挪了挪身体,却被会议桌禁锢在了原地,我只得微微向后仰了一下,企图离张竞驰远一些。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努力让自己镇定自若地说:“张总这样说,能快速高效地解决我的职场危机,毕竟没人愿意相信张总的女朋友会为了钱去走捷径。至于张总为什么会帮我解决这场危机,那是因为美兰格的项目箭在弓上不得不发,如果这个时候换设计师,会耽误这个项目的进度。如果这个项目进度阻滞,后面订单就拿不下来。” 我说完,两只手又拧在一起,我抬起眼眸,却不小心与张竞驰的目光接触在一起,他脸上的不明意味堆积,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半天他才说:“你再猜。” 我有些惊诧地睁大眼睛,疑惑地看了看他,最后一把将他推开,我忍着脚痛旋转出来站稳,泰然自若地说:“张总,我确定这就是正确答案,我真的要先去干活了。” 被我一把推开,张竞驰脸上的不明笑意全数隐去,他带着些少气恼,脸一下子黑得跟用久的锅盖似的说:“我不会让你离开博联的,你也别想着跑去美兰格当老板娘。” 我简直被他惊人的天马行空雷得要死不活。 我不过是想赶紧避开他,省得我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罢了,我特么的现在没提辞职的事啊,他是怎么扯到那边去的!他的语文简直就是数学老师教的! 我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耐着性子,我说:“张总,我是真的只想赶紧下去干活而已,至于辞职的事情,我会等美兰格这个项目全部成品验收成功后再说。” 可是,张竞驰却更是振振有词地说:“你肯定是心虚,才岔开话题。” 简直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我更不好了,耐心差点就喂狗了,熬着脾气,我郁闷地问:“请问张总,我为什么要心虚,我有什么可以心虚的?” 有些愤恨地瞪了我一眼,张竞驰悻悻地说:“你肯定对陈亮有些意思是不是?怎么有你这样的女人,一方面说暗恋我,一方面还喜欢其他男人,你这是道德有问题。” 我简直无力吐槽了。 姑且不论我是不是对陈亮有意思啊,我暗恋他是我自己的事,我又没怎么样他,我就算后面喜欢一千个一万个男人,也轮不到他来谴责我好吧。 郁闷到无以复加,我张了张嘴,很想鄙夷一下这个男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逻辑思维,却不料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这番莫名其妙的对话随即被打断,张竞驰的脸色瞬间变得高冷,他的嘴一张一合,冷淡而疏远地吐出两个字说:“请进。” 门一被推开,我又是愣住了。 047但你没这个资格 敲门的人,是陈亮。 至于我为什么会愣住,那是因为他手上捧着一大束的香水百合。 也不顾我的愣神,陈亮直接无视张竞驰,他快步走到面前来,带着淡淡的笑容说:“李橙,我觉得还是亲自把花送到你的手上才算是有诚意。刚才在楼下问了前台,她说你在这里,我就带上来了。” 我的手拧在一起,生怕接了这花,会引起陈亮的误会,会让他以为我跟他之间还有可能。 或者在我以后,我终于忍受不住孤独的折磨,随便找一个谈恋爱,但是这个人肯定不会是陈亮。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伤害,却也狠狠伤害过的人。我不可能让这一切重演。 从他席卷着自己的一切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面的那一刻,我就深刻地了解到,陈亮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他要的绝对不是我为了将就生活的臣服和妥协,他想要的是我全心全意爱上他的心。 可是我天性愚蠢,我天性固执,我太把初次的心动看得像一回事,我在这其中沉沦挣扎,却从来没有想过揪住一个救命稻草救我逃出生天。 这些想法以前没有,现在也不可能有。他是一个好人,他值得拥有更好的风景。 我很是后悔,在伤了冯文科那晚,我一时惊慌之下,拨打了他的电话,给他造成了我们之间还有希望的错觉。 正当我的思绪在脑海里面奔腾,陈亮又是说了一句:“李橙,我等下还要回去公司开会,你再不接过去,我可要迟到了。”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竞驰忽然上前了一步,他的手再一次覆上我的手,一把稳稳地抓住,他淡淡地说:“陈总,我不喜欢别的男人给我女朋友送花。” 被张竞驰这番话震慑了一下,陈亮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将那束花随手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面,语气突兀变得冷冰冰:“张竞驰,你最好不要因为自己那点占有欲,看不惯一个暗恋你那么多年的女人有新的生活新的际遇有条件不错的追求者,而在我面前演戏。在这个世界上,或者可以有男人在李橙面前自恃被偏爱而有恃无恐,但你没这个资格。当然我没说她后面做的那些蠢事完全是你的责任,但是她原本是可以考北大考复旦的料!却因为这段愚蠢的暗恋,不仅仅名誉扫地被人指指点点,被家里人当成垃圾一样扫地出门,还一直抱着愧疚后悔生活,对家里人的予取予求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她间接因为你,这些年一直活得没个人样。我知道你经历了邱佳玲的事情之后,对女人已经毫无信心,你不可能有真心,她想要的东西你给不起。当我陈亮求你,当给我一个面子,放过这个傻姑娘。你要让她死心,她才会去接受新的生活,她才可以活得轻松一些。” 陈亮这番话,将还在云里雾里的我彻底拽了回来,我一个惊慌失措,伸出手就要去掰开张竞驰的手,却不想他加重力道把我抓得更紧,他瞥了陈亮一眼,用我分不清楚情绪的语调慢腾腾说:“感谢陈总告诉我这些,既然是这样,我更确定自己不能放手了。” 张竞驰说完,他飞快地俯身下来,做了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 048不用说抱歉 他的手飞快地掠过我的发际,将我的后脑勺禁锢住,他的唇凑了过来,他似乎稍作迟疑,最终从我的唇边游弋到额头上,在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 但这足以像一个惊雷爆炸一般,在我的脑袋里面渲染开来,我所有的理智全数被摧毁,整个人愣在那里,脸更烫得厉害,半响不知道怎么反应。 待我反应过来,我想要狠狠地推开张竞驰,却才挪动半步,脚就痛得死去活来,我的眉头蹙起来,我太不懂得审时度势,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刚才的犹豫,我自动自觉把他当成他的嫌弃,把这一场闹剧当成他的玩笑,忽然鼻子一酸。 而陈亮,他似乎对于发生的这一幕难以预料,他眼神复杂地盯着我看了不下一分钟,最终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他会像那一年那样,很是决绝地转身离开。 却没有想到,他的嘴微微张了张,好半天他才慢腾腾地说:“我给你的那个手机号码,还是24小时开机。” 说完这句话,他随手拿起那束花,一个上前两步,飞快地丢进垃圾桶里面,这才消失在我的眼前。 随着“砰”的关门声,我总算找回了所有的理智。 太多复杂的情绪堆积在一起,这些东西让我的眼角有些酸涩。 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我俯下身去装作要看自己的脚伤,其实我只是想找一个低下头来的借口,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即将奔腾下来的眼泪。 这些年,我吃过的苦可能比一些人吃过的盐还多,我有太多次忍下将要奔腾的热泪,因为我知道哭泣无法解决问题也无法让生活变好,我总是告诫自己说李橙你特么的没资格哭你要笑你要狠狠地笑,假装生活很美好生活就会变得很美好。我总是用这样自我催眠的方式让我的眼泪枯竭,我也确实做到了。这些年我一直一直很少再哭过。 可是今天,我是真的难过了。 我的眼泪掉得到处都是,我以为我可以把它们掩饰得好好的,却不料张竞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来,在我的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他脸上有些讪讪的神色,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别哭。” 我没马上应他的话,我赶紧的扭过头去,用衣袖胡乱把那些泪珠子擦去,缓和了一下才转过头来,强作淡定地说:“我没有。” 张竞驰的脸上讪讪的神色更浓,他的嘴角又动了一下,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我很抱歉。” 苦笑了一下,按捺下去的情绪堵在心口,闷得发慌,我却装作更淡定的样子说:“不用说抱歉。我知道张总在开一个很好笑的玩笑,我很荣幸我还能娱乐你。” 张竞驰的嘴巴又微微张了张,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我偏偏不给他机会,轻笑了一声,淡淡地说:“不过让你开这样的玩笑,也很为难你吧?让你去触碰一个你鄙夷的不屑的看不起的嫌弃的,甚至你觉得她很随便的女人,很为难你吧?“ 我说完,再一次将他的手狠狠地摘下来,我一拐一拐地朝着门那边走去,在我的手接触到门柄的时候,他这才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让我很不知所措的话。 049你有话直说吧 他用低沉的声音慢腾腾地说:“如果我在开玩笑,我刚才就直接亲上去了,我根本不需要犹豫。” 我全身僵了一下,所有的血液一直往上冲,我的大脑有短暂的缺氧,可是我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我受够了他的戏弄了。 我生怕我爬到了惊喜的顶峰,却被狠狠地摔下,直到坠落到黑暗的深渊里面,我才能停下来。 这些年,残酷的生活一早就告诉我,没有太多遥不可及的期望,才不会有太多触手可及的绝望。 所以我不过是僵持了十几秒,就拉开了门,一拐一拐地朝着电梯那边走去。 张竞驰没再说什么,他依然留在会议室里面,他这个时候应该像一尊雕塑,他可能因为我没有上当受骗而挫败万分。 我原本应该庆幸我猜对了,我没被他用演技包裹的糖衣炮弹击倒。我原本应该庆幸的,可是真的很难过。 红着眼眶回到办公桌上面,我低下头去,当作没事发生一样忙忙碌碌。 下午的时候,正当我一拐一拐地拿着图纸在打样间跟同事沟通样品的注意事项时,罗米慧的小助理跑过来跟我说,罗总监有事找我。 把图纸放在打样间,我又交代了一下,这才慢腾腾地挪着去敲开罗米慧的门。 她坐在办公桌那边,正低着头看一份文件,我走过去轻声说:“罗总监,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一直站了不下五分钟,罗米慧才缓缓抬起头来,淡淡地说:“坐吧。” 上午的与她之间的剑拔弩张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不禁让我更觉得她的道行不知道高我多少个级别。 有些局促地坐了下来,罗米慧抬起头望着我,带着些少傲慢的语气说:“我今天研究了一下你的简历,你不过是拿了深圳大学成教学院大专的学历,你从一开始就不符合设计部门的用人标准。” 我十分肯定,罗米慧肯定在我入职到博联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学历,她现在才拿这个来说事,不外乎就是想把我赶出博联。 反正我觉得我确实不该再跟张竞驰走得那么近自招烦恼,而且我算是摸到了一些设计的门道,就算出了博联,我也能找到相关的工作,于是我淡淡地说:“罗总监,你有话直说吧。” 然后我满怀期待她会说你在博联的职场生涯到此为止巴拉巴拉的。 如果是博联单方面想跟我解除用工合同,说不定还能赔我点钱呢!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她又是傲慢地瞥了我一眼,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那我就直接说了。以你的学历,确实没有资格留在博联占着设计师的位置,但是因为你跟公司这边签了三年的合同,我只能将你调职。新胜达也算是博联一个比较看重的工厂,现在新胜达那边生产线品检那里需要一个人手,我看你的简历,你在生产线干过挺久,很符合那个岗位要求,我想把你调过去。当然我只是知会你一下,你肯定会同意的。” 她这明白是整我,她要真心想将我调职回去,那也大可以再把我调回去新胜达设计部,而不是把我扔到生产线去。 我闻到了浓浓的硝烟的味道。 可惜我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肉包子,热气腾腾的别人让我圆就圆扁就扁。 想都不想,我直视着罗米慧的目光,淡淡地说:“罗总监,我当初是以设计师的职位与新胜达签了劳动合同,你这样调职,我完全能以不合理为由,去申请劳动仲裁。” 050就像个仙人球一样让人触碰不得 罗米慧怔了怔,她很快轻笑了一声,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小口,把茶杯放回去桌子上之后,她以一种慵懒的姿势往后仰了一下,这才慢腾腾地说:“呵呵,真厉害。就因为竞驰说你是他女朋友,你的底气就上来了。但是很抱歉,我更有权利去进行人事调度。” 我自动自觉地忽略她前面那几句,我还是淡淡地说:“我只会接受合理的调度。” 有些不屑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罗米慧依然是淡淡,却丢出了一句让我震惊不已的话:“你哥打人的视频,我的手里面还有个备份。那天竞驰找我帮忙,我多做了一个备份留着。” 有些错愕,我看着罗米慧,好半响不知道接什么话。 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罗米慧摊了摊手说:“我还是直说好了。这个视频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让我达成目的东西,我揣在手里面没多大用处,但它对你的用处就可大可小。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你听我的乖乖签了同意调度意见书,回去适合你呆的地方去呆着,而我也好向投资人交代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等到风头过了,我再把你调到新胜达设计部去。我这个人不爱麻烦,我只想赶紧解决这场闹剧,省得投资人对我们这边的管理失去信心。” 我咬了咬唇想了想,最终落在下风,我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其他的备份了?” 罗米慧又是轻笑了一声,她说:“你没有得选,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虽然这话让人听着不爽,不过她说得确实很对。 果然,她的道行果然比我高了好几个层次,她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我要跟她斗的话,也就是半死不活的命。 想了想,我说:“为什么不炒掉我,这样不是更快捷简单吗?” 这似乎出乎罗米慧的意料,她怔了一下之后,慢腾腾地说:“炒掉你,公司还得给你赔钱,这更会浪费公司资源。至于你去当品检,底薪跟在博联的一样,加班费按照劳动法。” 她说完,甩了一张单过来给我,继续说:“只要你签字了,这个视频就给你,我绝无备份。” 待我签好之后,罗米慧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光盘放到我面前,她依然是淡淡的语气说:“哦,对了,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我想我还是提醒一下你比较好。对于竞驰说你是他女朋友的事,你听听就算了,他不可能喜欢上你这种女人的。别现在当了真,后面发现是玩笑,心里面不平衡,会影响心理健康的。” 这种女人。 我忽然很想知道,罗米慧给我贴了什么标签。 有些意气阑珊,我淡淡地说:“你觉得我是哪种女人?” 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气,罗米慧潦草地打量了一下我,淡笑着说:“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不介意再给你分享一些东西。你吧,首先是由里到外的土气,你这种乡土风是冯文科喜欢的,毕竟他喜欢处女,他觉得你连打扮都不会,肯定连个男人都不碰你。但是对于竞驰来说,他更喜欢洋气时尚的女人,他还曾经帮一个那种女人背了黑锅。还有就是,你有些不自知的伶牙俐齿,就像个仙人球一样让人触碰不得。竞驰他喜欢柔柔弱弱的菟丝花,努力地攀附在他的身上,把他当作依附,才能激起他的怜悯心。所以,像你这样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米慧的语气里面,有一种我听不懂的情绪。最后那句话,她似乎不像是对我说的。 我想起她说起张竞驰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面忽闪忽现的柔情似水,忽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我肯定没有猜错。罗米慧她喜欢张竞驰。 难怪罗米慧对于冯文科在外面风流快活那么麻木,她压根就不在乎他,她管他做什么。但既然不喜欢,冯文科还是个渣,她大好青春的搭在他身上做什么? 我正疑惑得很,罗米慧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扫了一眼,随即嘴角往上扬了扬,她指了指门外对我说:“你现在可以去找林丽交接了。” 051是我死皮赖脸巴着她 从罗米慧的办公室里面出来之后,我将所有我经手的资料全数整理好,这才拿过去给林丽签字确认。 她在签字的时候,带着些得意的神色说:“有关系又怎么样,不检点还不是照样滚蛋。” 我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所有的同事都还在忙忙碌碌,我要再跟她啰嗦,只会引来更多笑话我的人。 这个世界上,太多时候,有些事情是会越描越黑的,聪明的做法就是就此闭嘴。 于是我选择了闭嘴。 一个人沉默着,抱着那个轻飘飘的箱子一拐一拐地坐电梯直下,离开了呆了不算长的博联。 终于可以离张竞驰远了一些。我这样想着,我以为我能如释重负,内心却被浓浓的失落填充了。 哪怕再失落,生活还得继续。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来,急急忙忙赶去了新胜达。 人事部的文员应该是昨天就接到了总公司的通知,一见到我,就带我去领了工衣,然后把我丢给了生产主管,就继续回去玩电脑了。 我穿着工衣按照那个生产主管的安排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有好一阵的恍惚。 我倒没有歧视哪个工位的意思,但是我兜兜转转,为了不再干流水线跑去进修花掉了不少钱,也吃了比其他人更多的苦,现在却又跑回来跟着生产线上面十七八岁的姑娘儿小伙子干着机械的工种,心里面落差别提多大了。 可是这些心里面的落差,比不上后面我听到的那些话,来得让人更难受。 因为新胜达车间没有饮水机,我就找组长拿了个离岗证跑出去办公室打水喝,快要接近饮水机的时候,我听到了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早上你们看到李橙了没,跟个丧家狗一样被赶回来,连个设计师都当不成了,被流放到车间去了。” “可不是吗?听说是搭上了张总,但是又出去外面乱搞,收钱跟有钱人车震,被张总一气之下赶回来的。” “好贱啊,这种女人。之前她在这里干活的时候,倒是觉得挺好相处的挺好说话的,照看人品不差,没想到那么婊,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啊!” 我握着杯子站在那里愣了愣,觉得这些话实在太难听,但如果我跳出来跟这些同事吵架,只会让自己显得更低级,于是我当作没听见一样,把头埋下来往前走,却不料一下子跟一个人撞得满怀。 急急地退后了一步,我还没看清楚来人,就马上说:“对不….。“ 我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手已经被紧紧地握住。 吓了一跳,我赶紧的抬起头瞄了一眼,只见张竞驰黑着脸站在我面前。 我有些疑惑更是惊慌失措地想要挣脱他的手,他却已经俯身过来凑到我耳边说:“如果那些同事在背后八卦你,用恶毒的话中伤污蔑你,你听着很爽很开心,那你现在就可以挣脱我的手。” 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巧出现在这里,但是听他这样说话,明显他不是想戏弄我,于是我忍着心跳加速,没再下一步动作。 张竞驰似乎很满意我总算看得清楚状况了,他拉着我上前了一步,环顾了一下整个办公区,淡淡地说:“刚才你们在聊李橙跟我搭上的事对吧,但是事实是,是我死皮赖脸地巴着她。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巴着这个女人吗?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她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值得被尊重。她不像你们这样,拿着公司开出来的工资不好好干活,整天在办公室闲得发慌,八卦这个中伤那个。既然你们那么喜欢聊天,要不要我给你们放大假,回家嗑着瓜子慢慢聊?” 052非要动不动就反驳我 哪怕张竞驰的语气再淡,但是却有着一种震慑住人的气场,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同事全部噤了声,就像突然被掐住了咽喉的鸣蝉一样,了无生息。 张竞驰又环视了一下,他又是淡淡地说:“如果我在这里再一次听到类似的话,我不介意让人力资源部门的同事换一批能干活的人。” 他说完,转而用万分温和的语气对我说:“你去我办公室等我。” 我被他的温和惊吓到了,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是不想再让那些同事像看耍猴那样看我,我只得硬着头皮,按照张竞驰说的那样,乖乖地去了尽头那个办公室。 有些拘谨地在那个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面站了快十分钟,张竞驰这才姗姗来迟。 把门关上了之后,他第一句话,又让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一个上前来就问:“脚伤恢复得怎么样了,不然等下我带你去看下医生。” 深深地觉得他的态度诡异得很,我后退了一步,忙不迭地说:“谢谢张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后退的动作被他尽收眼底,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好一阵才说:“真的?” 我赶紧点了点头,还生怕他不信似的,我作势就要轻轻地蹦跶一下,他的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一个伸手就将我推坐在沙发上,他转而坐到我对面去,盯着我就问:“那现在我们讨论另外一件事。你为什么要听从罗米慧的安排回来新胜达做品检?” 不习惯被他这样盯着,我的头微微低下来,我不想跟他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我省得被他以为我这是挑拨他跟罗米慧的关系,我更不想跟张竞驰再说起李大军打人的事,我跟他没熟到那种地步,我也不想听他说什么你哥做错事是他该付出代价的道理。 我那一年也做错了事,但后面是李大军为我付出了代价,他因为我坐了几年牢,我不可能再让他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于是我张嘴就扯淡说:“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当设计师,毕竟我的眼光有限,估计做下去也没啥前途。我以前做了挺久的品检,我有经验,而且我听说退货率在公司可接受的范围内,还有奖金…..。” 还是那个熊样,我的话还没说完,他随即打断我说:“我要听真话。” 一下子就被他看穿了,我有些郁闷,手指不自觉又拧到了一起,嘴也抿起来,沉默以对。 张竞驰瞪了我一眼,他很快说:“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看下脚伤恢复怎么样了。” 我急急忙忙站起来,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说:“张总,我还是去做事啊,我离岗那么久,会被扣钱的。” 似乎有些无奈,张竞驰耐着性子说:“你这个女人话真多,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行吗?非要动不动就反驳我。” 我一下子想起我之前两个字两个字地说也被他吐槽过,内心万千的草泥马一下子就奔腾而过了。 但是我没敢吐槽,而是老老实实地说:“我不想去医院乱花钱,反正快好了。” 估计被我雷到了,张竞驰的脸黑得跟锅盖似的,他闷声闷气地说:“你那个算是工伤,公司给你出钱,行了吧。” 扯皮了半天下来,我终于熬不住,就跟着去了布吉医院溜达了一圈。 从医院里面出来,我眼看着张竞驰的车在秀峰路口那里就往甘坑里面拐,我简直郁闷得要死,我说:“张总,公司不是往这条路啊。” 张竞驰一直盯着前方,他好一阵才淡淡说:“我知道,我不是路痴。你这几天休息一下。” 休息就没工资,我简直觉得晴天霹雳,于是我想都没想就说:“我不能休息!” 简直跟不上他的天马行空,张竞驰很快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他有些淡淡地问:“你有港澳通行证么?” 053出差 我当然有通行证了。 至于我为啥有通行证,那也是之前穷疯了,听同学说去香港当水客很挣钱,来回一趟能挣几百,我就偷偷跑回去老家办了一个。谁知道等我拿到了证,那个拍胸口答应带我的同学被海关端了货,他就洗手不干了。 所以我一想到办证花去的钱就心如刀割,现在张竞驰问起来,我随即有些郁闷地说:“有。” 相对于我的郁闷,他看起来倒是心情愉快啊,他把车停在我家楼下,这才慢腾腾地说:“你这两天休息,把脚养好。顺便收拾两三套衣服,周五早上九点,陪我去香港。” 我之前听说香港吃个面都要五十块呢!简直就是抢钱啊!要不是去当水客,我估计也去不起,于是我赶紧问:“去哪里干嘛?” 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张竞驰懒洋洋而言简意赅地说:“出差。” 我以前在新胜达的时候也出差过,就是去东莞啊惠州啊,要跑去香港那么高大上的地方出差,我还是第一次听过。 我也知道就我一个小品检,还没资格跟着老板去出差,于是我说:“我是品检啊,我出什么差啊?” 没接我这话茬,张竞驰挥了挥手说:“你按照我说的就行。你上去吧。” 张竞驰走了之后,我给厂里面生产主管打了个电话,我正想说我明天去上班,他就直接说他那里不缺人了让我休息。 我无比郁闷地休息了两天。 等到周五这天早上,我才发生原来我可以更郁闷。 张竞驰提前来到了我家楼下,他打给我的时候我还在画图,我为此磨蹭了快10分钟才下楼,破天荒的他竟然没骂我。 更让没个眼镜都想找个眼镜来玩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给我买了早餐,在我上车之后就递过来说:“趁热吃。” 我简直觉得自己下一秒肯定是要死了,他这是在学雷锋做好事,给我临终关怀。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敢接啊。我也怕我才咬了一口之后他就很鄙夷地说,我不过是作为一个男人,有些风度跟你客气一下而已,你竟然还当真了! 于是我赶紧摆手,说我不饿。 他就硬生生地给我塞过来,淡淡地说:“我让你吃就吃,里面没毒药。” 拿在手上之后,我想起上次跟他去美兰格,他看到我拿了个玉米,还特意提醒让我别把玉米粒弄在他车上,我一想起这事就尴尬,于是我又说:“那我等下车了再吃吧,等下不小心弄脏你的车了。” 张竞驰明显不爽了。 他瞪了我一眼,有些凶巴巴地说:“弄脏了也不用你出钱洗车,让你吃就吃,怎么还那么啰嗦,天那么冷还不趁热吃,把胃弄坏了你就开心了是吧。” 被他凶得很是莫名其妙,我的心里面吐槽了一下,最终有些拘束地坐在他旁边,把那份早餐想吃毒药一样吃完了。 吃完了之后,车还没到关口,我有些不自在,就拿自己的手机玩贪食蛇,张竞驰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说:“拿我的玩,上面游戏多,密码是1234。“ 他的态度诡异得吓人,我愣是没敢接,直接把自己的手机也揣回去说:“我不玩了,马上就到关口了,先抓紧时间过关办正事比较好。” 我那时候还真以为能有啥难搞的客户需要我给他洗脑吹嘘博联的设计多跟世界接轨,我完全不知道,我这是一个不小心,就上了贼船。 054牵一下手又不会死 因为不是周末,罗湖口岸那里排队过关的人不算多,我们差不多40分钟完全过了关。 站在香港的土地上,我有好一阵的恍惚。 简直好爽啊,这么繁华土豪的地方,我不用花自己的钱就来啦! 心里面有些暗爽,又没来过香港,我更是路痴,带的钱也不多,我生怕张竞驰走得快把我弄丢了,我就巴拉着跟他走得很近,也没多想,他带着我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他带着我坐了地铁,又打了的,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很豪华的酒店前台。 我还有些懵,他已经熟练地跟酒店前台拿了房卡,随即对我说:“先把行李放在酒店。” 从酒店里面出来,我还有些懵懂,张竞驰似乎带着提议的语气说:“客户晚上才有空,反正这边靠近迪士尼的,不然我们去逛一下?” 我那阵不知道有多喜欢陈慧琳唱红的《他约我去迪士尼》,我对于那个童话般的公园充满期待,对于张竞驰的这个提议我心动得要死,但是一想到一张门票能去掉我大半的房租,我瞬间谢了。 我正要张嘴说不去,但是张竞驰又自顾自地说:“反正公司订的酒店里面,包含了两张套票,不去挺浪费。” 原谅我这一生见过的世面太少了,我连怀疑都没怀疑就信了。 跟张竞驰来到迪士尼的门口,正要验票进去的时候,他忽然一把将我拽到一边去,好一阵他才说:“有个事我要先跟你说一下。” 我以前他想说这门票到时候从我工资里面扣,要真这样,我就不去。 但是好歹我也要听他说完,于是我忐忑地说:“那你说吧。” 可能是天气太冷,张竞驰搓了搓手,语气里面倒是听不出情绪,他很快说:“是这样的,迪士尼的门票,是情侣套票,要两个人牵着手,才能进去的。”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竞驰,我到底是没见过啥世面啊,也没去过迪士尼,我竟然还真的信了,我想说这是啥破规定啊! 谁知道,我还没机会吐槽,张竞驰就瞪了我一眼,他说:“你以为我逗你啊?牵着手进去,怎么看也是你在占我的便宜,谁让你暗恋我是不是,说不定你现在都不暗恋了,你还深深爱上我了。” 烦透了他大爷的又提这事,还变本加厉来笑话我,我去迪士尼的兴致瞬间减了一大半,我没好气地说:“你能别那么自恋吗?还深深爱上你,你得了吧,说这些话的时候能照照镜子吗?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熊样,还自以为是个万人迷。” 被我这番抢白,张竞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又瞪我:“那陈亮就是万人迷了是不是?看你们之前谈业务的时候,还在那里眉来眼去。” 卧槽! 他这是有多眼瞎,才能看得出来我有跟陈亮在眉来眼去。 内心无数的草泥马,感觉这简直不是年少时代的男神,这简直就是男神经病啊,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正在我在心里面吐槽得要死不活的,张竞驰的手忽然一把伸过来抓住我的手说:“行了行了,先进去再说。” 我感觉到很别捏,下意识想要甩开,他却抓得更紧,又是瞪我说:“又不是抓住一辈子不放,牵一下手又不会死,你就不能安静点吗?” 我怔了怔,脸瞬间又变得通红,生怕被他发现,也想赶紧进去乐园里面玩,于是低下头去,有些别扭地跟着他检了票进去。 进去没多久,张竞驰就接了个电话,没多久他过来说:“客户那边临时有些异常改约了,你尽情去玩吧。” 一旦知道晚点不去见客户,我彻底放松了下来。哪怕天气寒冷,我在里面却浑然不觉,我看到什么都觉得好玩什么都新奇,我甚至丢下了那些拘束玩了个饱,就连天快黑了都浑然不觉。 也应了那句话,乐极生悲。 一直到回到酒店,我的困窘才崭露头角。 055张总,请你自重! 吃完饭之后,我一路跟着张竞驰进去了他那个豪华海景房,我很自觉一把拎起自己那个背包就问:“张总,我的房间在哪里啊?” 张竞驰一边打开他的行李箱往外面掏都东西,一边用特别认真的语气说:“我就订了一间房,晚上一起睡。” 就算我暗恋他挺久啊,重遇之后也觉得他魅力很大,但是我还特么的没随便到那种地步啊! 被吓得不轻,我一下子很是较真,很是义正言辞地说:“怎么能这样,你当我是什么人!” 有点懒洋洋地抬起头扫了我一眼,张竞驰淡淡地说:“没事,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那种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的女人,我对你挺放心的,一起睡没事。” 我竟然对他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阵,我说:“我还是去订多一间房。” 张竞驰的手忽然抱在胸前,他带着一些让我看不懂的狡黠的笑容说:“你有钱吗?这里最便宜的房间,都要两千多。” 我差点被这个价钱弄得快内伤了,我的底气瞬间变得不足,我有些不确定地说:“附近应该有便宜的旅店吧。” 腾一声站起来,张竞驰突兀地走到我身边,他一下子靠得我很近,他微微俯身,靠在我耳边很不怀好意地说:“这里是迪士尼度假区,你出去外面找没有一千来块也不可能有。来嘛,晚上一起睡,怎么样?最多我给你占占便宜,让你摸几下,让你抱着睡,怎么样?如果你想要进一步,我想我也不会介意的。” 他说完,作势就要靠过来。 我被他吓了一跳,手上的包包都被吓得掉在地上了,好一阵我才无可奈何地说:“张总,请你自重!” 想了想口袋里面忧伤的五百块,我除了这句有气无力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似乎很满意把我唬住了,张竞驰忽然哈哈大笑,好不容易笑够了,他这才收住笑说:“我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怎么没能发现那么好玩的人,还真是我说什么你都信。我晚上有事出去,可能下半夜才回来,也可能一晚都不回来,这房间有两张床,你随意睡哪张都行。” 他说完,完全不理会我摆出一副恨不得弄死他却又弄不死他的眼神,拿了衣服就直接去了洗手间。 很快,我听到了很轻的流水哗啦的声音。 再回想他刚才说的,我一下子想起了他早上检票的时候,他说什么两个人要牵着手才能进去的扯犊子话了。 不用说,这也是逗我的!我特么的竟然还信了!简直被自己蠢得要哭倒长城了! 除了被自己蠢哭,我的内心一下子长满了愤怒的杂草,我了个擦擦啊,这个男人简直特么的神经病晚期啊,还是那种升级版的,没法救的那种,才会想出那么多无聊的点子来整我!不知道他那时候在心里面笑话我多久! 正当我的怒火在心里面熊熊燃烧的时候,张竞驰推门出来了。 我一下子忍不住,瞪着他就说:“那啥,今天早上说什么那是情侣票要牵着手进去的事,也是逗我的?”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张竞驰说了一句让我恨不得立马掐死他的话。 056可我深知自己的格格不入 他就这样一本正经的,像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似的,慢腾腾地说:“你想看我没穿衣服的样子就大大方方看,不用找个借口瞪着我,然后肆无忌惮地看我。” 我这才发现他就胡乱披了一件毛巾,他的上半身有大半裸露了出来。 我按捺住想立刻动手掐死他的冲动,随即惊慌失措地用手捂住了眼睛,却人在屋檐下,我连吐槽都不够底气,我说:“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了再出来呀!” 直接不理我,张竞驰自顾自地站在那里慢悠悠地穿衣服,等到他把围巾环在脖子上了,他这才慢悠悠地说:“我是一个好人,我觉得你暗恋了我那么多年,肯定经常幻想着我脱了衣服什么个样子,你很期待看到我什么都没穿的样子,我就满足一下你。” 我鼻子都气歪了。 之前就觉得他特么的高冷又毒舌,怎么没发现他有病啊! 简直觉得我需要拯救他,于是我也懒得理那么多了,我直接张嘴就讽刺说:“如果你的硬性条件跟你的自信可以匹配一些,我也就不用那么幻灭了。长得丑就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出来影响市容。” 被我这样吐槽,张竞驰倒是波澜不惊,他淡淡笑笑说:“晚上不用太想我,我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真的走了。 随着门被关起来,似乎所有的热闹都被他带离了这个房间,随之而来的是带着维多利亚特色的装潢里面生生不息的孤寂,淹没了我。 我开了电视机,却一点儿也看不下去。 该死的,我开始在想张竞驰穿得那么帅出去做什么,该不会去泡吧找美女聊天吧,也对也对,他不喜欢我这种土气的,香港有很多洋气的姑娘,他明显是过来找洋气的姑娘玩儿的。 明明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难过,但是这样一想,却还是被万分的失落淹没了。 我把电视机关了,坐在阳台那里看着香港的夜景,天再冷风再大也浑然不觉。 我在等着那些灯全部关掉,却几个小时过去了,而香港似乎是一座不夜城,白天的喧嚣吵杂,被连绵不断的灯光取代,这些灯似乎永远不会熄灭,所有的繁华似乎都聚集在这里,似乎触手可及。 可我深知自己的格格不入,就如同我永远无法进入张竞驰的世界一样。 我正想得出神,却突兀地听到有个声音在说:“你在想什么?” 在这样晃神的状态下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我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站起来拧过头来,只见张竞驰把手别在后面,有些摇晃地站在我面前,我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他喝酒了。 不得不说,喝了点酒的他,比平时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没还的样子可爱多了,他就这样望着我,用特别无辜的语气问:“你心情不好吗?” 我就那次去lv酒吧接他的时候他已经酩酊大醉,而现在他明显是半醉不醉,我被他捉弄惯了,潜意识里面觉得他又想整我了,于是我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一些,我这才说:“没有,我心情很好,谢谢张总关心。” 他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然后做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动作,说了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057很好,我当你同意了 他突兀地上前一步,伸手过来就将我一把抱入怀里,他说:“我们在一起,怎么样。” 我一怔,我的内心先是被巨大的惊喜击中,然后却又被无尽的悲哀淹没。 他真的是够了! 我不过是年少时候眼瞎不小心暗恋了他,自从他知道之后,又狂又拽的话他说了一箩筐,逗我捉弄我的事他也做了一卡车,现在他还给我来了个升级版! 是不是看到我尴尬困窘局促忐忑以及强忍住眼泪的表情一同呈现在脸上,他很有成就感! 这个死变态,这个人渣渣,这个禽兽,我真特么的是受够他了! 我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可是我无可遏制地红了眼眶,我的双手一路向下,抵在张竞驰和我的身体之间一用力,就狠狠地推开了他,我仰起脸,颤抖着声音问:“用我暗恋你这样的事情来捉弄我取笑我消遣我,你很开心吗?这样的玩笑,你到底还要开多久才能停下来?” 张竞驰微微低下头来,他的脸上除了微微的醉意朦胧,没有太多的表情,他好一阵才说:“我没有开玩笑。” 我红着眼眶冷笑了一声,故作镇定地说:“从这一秒开始,除了工作,你跟我说任何的一句话我都不会再信。如果张总你还敢开那么过分的玩笑,我会自动自觉将这个归类为办公室性骚扰,我会努力取证,将你告…。”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飞快地俯身下来,他的唇不偏不倚地贴在我的唇上。 我所有的理智,像是一把被点燃了的草垛子,很快被燃烧成一片灰飞烟灭。 直到他冰凉的手指撩过我的发际,不小心触碰到了我的脖子,我被冰了一下,这才从这场流离浪荡里面彻底清醒过来。 我一把将他推开,不自觉地伸出手背去揉搓自己的嘴唇,眼睛却不服输地狠狠瞪着他。 似乎带着一些无可奈何,张竞驰的声音突兀地低下去,他说:“你的情商低得让我着急,我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你看不出来吗?” 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我张了张嘴想说他有些莫名其妙,张竞驰却一把拽住我说:“外面冷,到里面去说。” 我被有些摇摇晃晃的他拽得踉踉跄跄往里屋走,他可能喝多了也不懂得控制力道,也可能是故意的,我一下子被推坐在床上。 他又是俯身下来,双手两两围住我撑在床上,离我越来越近,他盯着我说:“我再问一次刚才的问题,你想不想跟我谈恋爱,正儿八经的谈。” 我被他盯得发毛,这个问题也让我分外紧张,我心慌意乱,顺嘴就说:“不要吧,这样不太好。” 他依然盯着我,有些咄咄逼人地说:“嗯?有什么不好?” 我的小拳头都捏了起来,嘴巴完全不跟着脑子走了,我语无伦次地说:“就是不好,很不好,额,就是很不好,这样子很不好的。” 张竞驰依然盯着我,他忽然笑了:“很好,我当你同意了。” 然后,他在我的惊诧万分中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很快他说:“帮我把东西拿上来。” 很快,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058我感觉自己很自讨没趣 张竞驰走过去开门,不久之后我听到有个陌生的男声说:“谢谢张先生的小费,祝你愉快。” 回来之后,他的手上多了一束火红的玫瑰。 这样折腾下来,似乎他的酒意散去了不少,他的脸上突兀显露出跟他走的高冷路线不大搭的不好意思来,他直接单手递到我面前说:“给你的,你要不要?” 我还没完全从刚才发生过的事里面反应过来,我迟疑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拿。 似乎有些挫败,张竞驰忽然直接硬塞到我的手里说:“不想要也拿着吧,反正买都买了。” 他的手触碰到我的手,随即他把花放到一边,突兀地贴着我并排坐在床上,一把抓起我的手直接往他的衣服里面塞去,他说:“你的手真凉,比我的还凉。” 感觉气氛太别扭了,我别扭得想要把手抽出来,张竞驰却加重力道将我的手稳稳禁锢住,他继续说:“你说话,不然就我一个人在说,我感觉自己很自讨没趣。” 我还是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了。 这一切显得太不真实了,我还没有办法说服我自己相信这是真的,我生怕我会被从云端摔下来。 想了想,我把头埋下去,我说:“好吧,张竞驰,我承认是我不自量力去暗恋你,但是我真的从一开始就知道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高中那阵也好,现在也罢,我都不可能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已经明确地告诉我了,我也明确地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做任何打扰到你的事。所以你这一切的玩笑可以彻底停止了,不要再闹了。” 随着我的话说完,气氛陷入了一种沉寂的僵持里面。 在越发僵持的对峙里面,我站起来说:“我还是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三百多一晚的旅店吧。” 可是我才迈开了一个步子,手就被一把抓住往回拽了一把,我一个措不及防,一下子跌坐在张竞驰的大腿上,以特别暧昧特别让我别扭的姿势,与他面对面。 很是惊慌失措,我想要继续站起来,却被他稳稳按住,他直视着我不下十秒,似乎是经过了好一阵的心理斗争,他这才说:“在你看来我就那么闲得慌?为了捉弄你,把你带来香港来,跟你牵着手去迪士尼,谈好了生意怕你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就赶紧回来,思前想后觉得有束花会更有诚意一些,我又找人去订了花。你这是觉得我到底有多闲,如果我对你没点想发展的意思,你觉得我会去做那么多事?” 他说完,目光里面一片坦荡荡地望着我。 我的脸一下子又是变得通红,我有些不上道地问:“我可以下来了吗?”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忽然用手托住我的腰将我举起,移动到床沿上,他很快将我轻轻放下,有些不合时宜地说:“你瘦得跟一只小猴子似的,嘿嘿。” 他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才说的,但我竟然无言以对。 有些讪讪的,张竞驰又搓了搓手,他悻悻地说:“这个笑话不好笑吗?” 我还是有点懵,张了张嘴,我勉强笑笑说:“还行。” 说完,我很不自在地朝着离他远一些的方向挪了挪身体。 气氛僵了一阵之后,张竞驰忽然主动伸手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他说:“如果坐着太别扭了,不如我们睡觉吧。” 059我是一个特别正常的男人 我感觉我上辈子肯定是被吓死的。 这不,我又被吓了一跳,我立刻甩开他的手说:“我自己睡就好。” 明显被我这个回答雷到了,张竞驰的嘴角抽了一下,他一直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他似乎在拼命憋住笑,他拉了拉被子,装作一本正经的语气问:“当然是你自己睡了,难道你还想跟我睡吗?” 我一下子明白我误会了他的意思,尴尬一下子展露出来,我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把被子彻底拉开,张竞驰依然是一副我就忍着不笑的表情看了看我,他说:“很晚了,睡吧。” 等我钻到了被窝里面去,张竞驰转而把灯关了,他爬到了另外一张床上面。 整个房间陷入了昏暗的沉寂里面,我曾经暗恋很多年的男人他就躺在我隔壁那张床上,一个月前他各种嫌弃我,说我钓凯子说我乱七八糟,还说我不检点,而却在几分钟之前他跟说要在一起,这一切太突然太曲折,让我拐不过弯来。怀抱着这样浓重的心事,我窝在被子里面,辗转了好久愣是睡不着。 忽然,我的眼前一亮。 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我听到张竞驰问:“睡不着?” 我有些局促地爬起来,点了点头。 他一下子拨开些少的被子坐在床沿上,看着我问:“你在想什么?给我说说?” 我稍微把头埋下,好一阵才硬着头皮问:“你是真的想跟我谈恋爱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张竞驰说:“废话,不想谈我跟你说什么。” 我噢了一声,手指不自觉地两两拧在一起,声音突兀的低下去:“我就是觉得这一切有些出乎意料,还让我很忐忑,我总怕明天一睡醒,你的酒劲去了,你又会像以前那样嫌弃我。我知道自己挺普通的,我自认为没什么能吸引到你的地….。” 我最后一个“方”字还没说出来,张竞驰忽然伸手过来,一把将我抱入怀里紧紧禁锢住,他呼出的气缭绕在我的耳朵边,好一阵他才说:“那天晚上,在山顶上,我一晚没睡。” 太贪恋这样的拥抱,我竟然分毫未动,就这样低声应了一句:“嗯?” 张竞驰的声调也突兀变得低沉,他好半响才缓缓地说:“我是一个特别正常的男人,我不可能坐怀不乱,我那晚其实很躁动,但是你不知道是因为蠢还是什么,反正你把最大的信任交到了我的手里面,我那时是为了不辜负你的信任才忍下来的。下半夜的时候,你可能在做噩梦,全身瑟瑟发抖,你的手在乱抓,我为了安抚就抓住了你的手,你一下子就安静下去了。那时候我发现我的心跳的不是很正常。就这样了。” 我怔了怔,这才想起那天下山的时候,他顶着一双巨大的熊猫眼。 我的心忽然就柔软了下去,就跟一朵怒放的云朵,似乎用手一触碰,就能碰出一个坑来。 这时,张竞驰松开我,双手摊在我的肩膀上,他说:“现在信了吧?不忐忑了吧?你要睡了,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吃一家特别好吃的早餐。“ 我的脸又特么的红了,内心很甜蜜汹涌,表情却装作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觉,我破天荒睡得很安稳。 早上从酒店里面出来,我们先是一前一后地走着,走了快五分钟,张竞驰忽然把手伸过来说:“拿着。以后属于你了。”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顺嘴问了句:“拿什么?“ 张竞驰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说:“我的手,牵着。”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伸出手去,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他飞快地主动握住,张竞驰似乎挺满意的,他握得很用力,很是愉快地说:“等下吃完早餐,我们去看山地车,买两辆性能好一些的,下次我们可以骑车去惠州那边露营。” 我还是有些羞赧,勉强笑笑说:“好吧。” 张竞驰似乎更开心了,他有些跳跃地说:“等晚一点,我就给陈亮打个电话,我要告诉他,你跟我在谈恋爱,省得他老是惦记着。” 我又哦了一声。 我原本以为接下来的,会是很开心的一天,却不料张竞驰随后接了一个电话。 他那时候还握着我的手,电话响了他就掏出来接起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却很快恢复正常,他很快说:“我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回到,你说的我不想做。” 060我妈说想见你 挂了电话之后,张竞驰看着波澜不惊,毫无异常。 但是我总隐隐约约觉得他不太开心。 于是在吃完早餐之后,我就主动开口说:“如果你有事要忙,不如我们早点回去深圳呗。” 冷不丁的,张竞驰说:“我妈说想见你。” 我直接石化了!这简直不叫深圳速度,这叫纽约速度,我这才跟张竞驰正式搭上没几个小时,他家里就知道了! 正当我在心里面吐槽到不行,张竞驰接着说:“我不想带你去见她。” 我倒没多想,总不能昨天确定恋爱关系,今天就去见家长,明天就能去扯证了吧。我当然没那么猴急,于是我淡淡笑了一下,噢了一声。 张竞驰忽然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袖,他继续说:“我妈说话很刻薄,我怕把你给吓跑了。” 他说完,自自然然地伸手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他忽然冲我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他说:“你头发乱糟糟的,真好看。” 就跟给闪电击中了一般,我的心一下子跳快了好几个度,我原本想按捺一下,脸却又不可遏制地红了个透顶,我把他的手摘下来,有些郁闷地说:“别瞎说。” 手悬在那里,张竞驰比我更郁闷地说:“夸你好看也不行啊?如果我说你是丑八怪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我被他这登峰造极的思维弄得无言以对,内心却觉得很是甜蜜,生怕被他发现,只得又跳回刚才那个话题说:“不然咱们现在就回去深圳呀,你不怕你妈生气啊?” 有些不以为然,张竞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他的电话又响了。 跟我比划着示意了一下,张竞驰多走了几步去接电话了。 没多久他回来,哪怕掩饰得再好,我也觉得他真是太为难了,于是我主动拽着他回去收拾行李退房,又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总算过了关。 在去停车场的途中,我主动说:“额,那个谁,不然我坐公车回去,你有事先去忙?”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忽然有个中年男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很明显,这个人张竞驰认识,他牵着我的手顿住了脚步,蹙起眉头就说:“是我妈叫你来这里候着我?” 那个中年男人直接无视了张竞驰的问题,他很突兀地朝我伸出手来说:“李小姐你好,我姓周,叫周贤,你叫我周叔就好。” 我有些蒙圈,扫了张竞驰一眼,只见他的脸色阴沉,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也没伸出手去。 那个自称叫周贤的男人忽然轻笑了一下,依然是恭恭敬敬的语气说:“李小姐,是这样的,竞驰的妈妈很是关心竞驰的感情生活,她一听说他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就迫不及待想见上一面。她现在八卦岭师公会订了新到的生猛海鲜等着李小姐,李小姐这边请,我的车就停在a1区。” 我更是不知所措,把张竞驰的衣袖抓得更紧了。 张竞驰的嘴角抽了一下,好一阵他才冷笑一声说:“还真是一条好狗。你回去告诉我妈,我们不去!” 是个人都听出了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是那个周贤倒是面不改色,他依然笑笑着说:“李小姐,这边请。” 忽然一下子把我护在身后,张竞驰盯着周贤,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我们不去。” 061把这个给她,让她滚 明显不吃张竞驰这一套,周贤继续对我说:“李小姐,你可别学竞驰的爆脾气,他不爱听话,说不定没几天博联就得换人了,到时候他要学历没学历的,在外面可不好找工作。” 哪怕是周贤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我也听明白了这是威胁。 不过提明显,张竞驰倒没被威胁到,我倒是受了。生怕因为我他有些什么麻烦,我扯了扯张竞驰的衣袖,我低声说:“不然我们去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是不是。“ 有些拗不过我,张竞驰的脸色阴沉着,跟着我坐上了周贤的车。 到了师公会之后,周贤就轻车熟路地将我们往包厢里面带了。 包厢里面没人,周贤把我们带到就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有些忐忑地坐在那里,张竞驰的手忽然缭绕过来,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妈这人说话特难听,等下你也别顾着给我面子,你要不爽了,可以直接给她甩脸色。” 我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妈呀!” 突兀的表情变得玩世不恭,张竞驰冷清地笑了一下说:“我习惯了。”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门一下子被推开,开门的是刚才见过的周贤,而有个穿着很贵气的中年女人高高仰着头,走了进来。 她淡淡扫了我一眼,然后对跟着过来俯下身的周贤说:“可以让安排上菜了。你出去候着吧。” 周贤忽然微微弓下腰来,就这样慢慢地退出了包厢。 我忍不住一阵恶寒,内心瞬间有无数的草泥马,连草都顾不上吃的,它们就在我心的荒原上肆意地奔腾着,简直卧槽卧槽的,这是演的哪门子的偶像剧啊! 而张竞驰似乎司空见惯了,跟高中冷漠疏远的他不同,跟之前高冷阴沉的他不同,跟昨晚很是可爱的他不同,他有的更多是我看不懂的波澜不惊,他慢腾腾说:“你养的宠物狗可真听话,但是你最好教育一下,让他别再朝我汪汪乱叫。”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那个女人却似乎不介意,她像没事人一样淡淡地说:“竞驰,我特地点了清蒸龙趸,你等下多吃点,几个月不见,你瘦了很多。” 一把将车钥匙重重地顿在餐桌上,张竞驰在桌子底下握着我的手力道更重,他依然波澜不惊地说:“你有事说事,我赶时间。” 端起桌子上面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那个女人忽然从旁边的包包里面拿出一张支票递过来,她冲着张竞驰淡淡地说:“不管你睡过没睡过,把这个给她,让她滚。打发这种质素的女人,这个绰绰有余了。” 我的手心里面忽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这个老巫婆! 在此之前之前,我早就设想了好几个场景,我也想过她会不会像张竞驰说的那样,用各种刻薄的话,把我羞辱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我绝对没想到,她喊我过来,无所不用其极地向我表示在她的眼里面我就是一个透明人,而她又偏偏在我这个透明人的面前,极尽鄙夷地拿钱给张竞驰来打发我。 明白过来之后,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我开口说话或者甩脸色,反而是自讨没趣了,于是我按捺住内心的恶寒,强作淡定地坐在那里。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张竞驰冷不丁腾一声站起来,他依然稳稳抓住我的手,另外一只手抓起了他的车钥匙,他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地说:“我这次是认真的。不过对于你这种人来说,你肯定也不知道认真是什么。” 062你怎么就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完,张竞驰拉着我作势就要走。 没想到那个老巫婆冷笑了一声,很快说:“认真?你上次认真的时候,就闹得天翻地覆被学校退学,你连那个女人一根手指都没碰过,你到处被人指指点点说你是个强奸犯,她有站出来帮你说过半句公道话了?她最后还不是优哉游哉飞去加拿大继续读研。你的认真是需要代价的,你怎么在这一方面一点也不像我徐艳芳的儿子,你怎么就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张竞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脸甚至那天在医院伸手去按住冯文科的伤口时更阴冷,他淡淡地瞥了老巫婆一眼,似乎是从牙缝里面挤两句话:“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我是一个男人,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似乎知道自己抓住了张竞驰的软肋,老巫婆的声调一下子压低下去:“就算你恨我,恨得我要死要活,我也还是你妈!我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可以帮你物色,你自己去找那些不三不四没有教养乱七八糟的就不行!你现在牵着的这个女人,她所有的底细我清清楚楚,她在老家就名声不好,她哥还坐过牢,她还跟冯文科勾三搭四,这样的女人别说给你做女朋友,给你提鞋我都觉得她资格不够!” 微微地抽了一下鼻子,张竞驰好一阵才说:“李橙她怎么样我很清楚,我很认同她的人品。至于你,我很遗憾,你面前这个儿子是不可能再听你的话了。你在外面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好好教,尽量把他教成一个乖乖听话的宠物狗,等到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的那一天,你就成功了,你成功多了一个扯线木偶宠物狗。还有,我这个月底不回家聚餐了,你自己跟外公说下,等哪天你不在家,我再回去看他。” 把这些话撂完,张竞驰随即拉着我就往外面走。 周贤在后面叫了他好几声,他却恍若未闻,越走越快,他的腿比我的腿长,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了,我还没跟他熟到那种能说张竞驰你大爷的我跟不上你的脚步的地步,只得小声地说:“我走不了那么快。” 不知道是我说得太小声,还是张竞驰走神了才没听到,反正我被他拽得踉踉跄跄的落在后面,他抓着我的手腕捏得太大力,痛由浅至深弥漫开来,我却深知他现在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最终一声不吭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在路边张竞驰拦了一辆车,等我们都上了车之后,他说:“星河国际。” 他说完,伸手过来又是将我的手团住,他说:“去我家,我给你做饭吃,反正都到饭点了。晚点我再送你回家。” 我将被他抓得起了红痕的地方用衣袖盖住,也对他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你会做饭?” 张竞驰似乎心情恢复不错,他摆出一副当然了本大爷很厉害的你膜拜吧的神色扫了我一眼,他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去帮他把车开回到车库里面。 我百无聊赖,忽然想起刚才老巫婆的话。 从她的只言片语里面,再从之前陈亮告诉我的那些里面,我大概拼凑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似乎看到了年少而一厢情愿的张竞驰,像极了那一年一厢情愿的我。 我忽然百感交集,我内心涌现的不是他曾经深爱他人的酸涩感,而是对他曾经错付的一厢情愿感到心酸。 063她在他的心目中,非同凡响。 进了门之后,张竞驰将我一把推搡过去坐在沙发上,他看起来似乎心情好极了,他拿遥控器把电视机开了,他说:“你看一会电视,我去做饭。” 我应声站起来,我说:“我很少看电视,要不我来做?” 张竞驰撇了撇嘴,他说:“不行,天冷水冻的。要不你随意参观一下我家里?往左转是书房,你也可以去看看书。” 我想着他家里的装潢那么高大上,估计他家里的炉子也很高大上,我可能搞不懂,不去献丑也行,省得到时候鸡飞狗跳一下子把他给吓跑了。 随着张竞驰去厨房里面叮叮当当,我实在百无聊赖,就按照张竞驰说的那样,推开了书房的门。 还有些拘谨,我没敢放胆参观,而是随手拿起了放在离门这边最近的一本书翻了起来。 是一本厚厚的法务书,看来张竞驰经常看,上面画了很多重点,他也在上面写了标记,他的字迹很是苍劲有力工工整整,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我又继续往下翻,突兀的有一张照片掉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随即飞快地捡了起来。 照片上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白色飘逸的裙子,抱着几本书,站在深圳大学科技楼前面那一大片草地上,她的笑容,像是深圳明媚的夏天一样,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无心去窥探张竞驰藏在心底的秘密,但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也无法避免藏匿在我身体里面的人性使然,我按耐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将照片反过来。 哪怕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是苍劲有力工工整整的字迹,我细细辨认,上面写着:“佳玲,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风景。” 看来这个邱佳玲,占据了他太多年轻的时光。 她在他的心目中,非同凡响。 哪怕我清楚明白地知道,这是他过去的心情,可是我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看看我多可笑啊。 在暗恋他的时候,我不遗余力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我故意从他面前走过,我给他偷偷给他买早餐打开水,我却从来只是想要他看我一眼而已。 而又看看我到底有多贪婪。我的心像一个无底洞一样。 我终有今天。 正在晃神,忽然张竞驰在后面轻声问了一句:“发什么呆呢?” 我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上的书和照片应声落地。 很是自然,张竞驰快步走过来扶了我一把说:“那么冒失,被书砸到脚怎么办?” 他说完,弯下腰去就先捡起那本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伸手向那张照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捡了起来。 依然是轻松的声调,他说:“哈哈,我以前喜欢的姑娘的照片竟然还在,你不会吃醋吧?” 我按捺住内心万分的汹涌,强装出一副特别淡定的样子,我原本想很风趣幽默地说现在这年头醋很贵我喝不起,却最终只是勉强挤出两个字:“没有。” 说完,我随即把头埋下去,伸手就抓住那本书说:“我看书了,你去忙吧。” 我的手还没触碰到那本书,张竞驰已经眼疾手快地将我的手拿住捧起来,他蹙起眉头问:“你的手腕怎么红了一大片?刚才我抓的?” 064他对你没安好心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张竞驰又是一把将我拽入怀里狠狠地拥住,他伏在那里好一阵才懊恼地说:“你有点傻。” 我听到自己心跳得飞快的声音。 又过了一阵,张竞驰似乎是自顾自地说:“照片上的女孩子叫邱佳玲,是我大学时候一个师姐,我确实为她做过很多一厢情愿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可以完全确定地告诉你,我不会没摘清楚自己就去招惹你。”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被他拥住,全然不知道手该放在那里,他很快又说:“其实我这个人没你想象中那么难相处的,我以后对你说话不会像以前那么凶了,你不要那么怕我了。” 太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感觉这一切更像一场华丽的梦,我生怕如果我太大声它就会醒来,于是我有些局促地嗯了一声。 张竞驰这才放开我,他随即对我展露笑容,他问:“手腕还痛不?“ 我忙不迭地答:“不不不,早好了,一点也不痛,我皮厚着呢,别大惊小怪。” 带着些少无奈地伸手点了点我的头,张竞驰说:“傻。以后我再抓痛你,你要告诉我。出来坐一会,很快吃饭。” 坐到餐桌上之后,我看张竞驰端出来的不是家常小菜,而是牛排,他不仅把荷包蛋煎得半生熟,还用胡萝卜切花放在旁边作为装饰。 我挺讶异的。这不太像我想象中的张竞驰会做的事情,他却偏偏做了。 张竞驰当然不知道我心里面在想什么,他很快坐到我对面,挺认真的口吻说:“估计你不喜欢太生的东西,牛排我给你煎了9分,试试味道怎么样。” 我应声笨手笨脚地拿起刀叉。 张竞驰瞥了我一眼,继续说:“下周一你回博联上班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我面前的盘子端过去,三两下就帮我切好了递过来,然后又继续说:“我会把美兰格的项目分给别的同事做。”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我跟陈亮没啥,张竞驰已经有些少狡黠地说:“我就不爱让陈亮有借口见你,他对你没安好心。” 我把刀叉放下,好一阵才轻声说:“陈亮是一个好人,你不要这样说他….。” 其实我后面想说,我来深圳的那段日子陈亮帮我很多,但我又生怕说太多造成误会,于是就没再往下说。 张竞驰忽然笑了,他可能觉得我这是在给陈亮发好人卡。 我见到他一天对我笑了那么多次,我的心都明亮了,我那一刻告诫我自己,要循序渐进地跟这个男人好好发展,他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更有吸引着我去探索的东西。 我再也不想去理会配与不配的问题,我也不想再忐忑,我认为这个男人的笑容会是我灰暗生活里面的亮光,我只要循着他在的方向,就能看到太阳。 于是那一天,我答应回去博联继续做设计师。 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慢慢地融入张竞驰的生活,我们周末的时候会约在一起去骑行,我们会去海岸城那边看电影,我们还会回去深大那边靠着昏暗的光线掩饰在校园小道里面牵手拥吻。 所有我能幻想过的场景竟然全成了现实。 然而这样美好快活的日子,却在四月春天初见端倪崭露头角万物生机勃勃的时候,被丑陋罪恶的手给硬生生地拽住停了下来。 065你真是蠢得让我很同情 我想了这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天。 这一天是周五,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张竞驰在世界之窗那边有个同学聚会,而我因为一个急单要留在公司加班。 见下着大雨,张竞驰就托也在加班的同事小刘等下送我回家。 等我们忙完出来,小刘乐呵呵地发动了车子走没几步,我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打给我的竟然是李大军。 对我的态度还是那熊样,李大军第一句就很凶地说:“要死了是不是,接个电话都慢手慢脚的。” 我被他骂得无言以对,他又是骂骂咧咧了几句,才直奔主题说:“我在益田威斯汀酒店1008,你给我带个几百一千块钱来,我急用。” 我蒙圈了,忍不住问:“你不是在老家开档吗?怎么在深圳?” 又是很凶的语气,李大军说:“你啰嗦个屁,我叫你带来就带来。我不想被你这样的害人精害得一辈子打光棍,我要哄个女的开心。”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的手机隔音不好,小刘也听到了那个酒店的名字,他笑着说:“你是不是有事要去益田那边?反正我住在南头关,也顺路。” 我想了想,李大军确实是因为坐过牢的事被嫌弃,在老家没人愿意给他做媒,现在他需要我帮忙,我就再跑腿一次呗,于是我就跟小刘说了李大军报过来的地址。 在酒店门口把我放下之后,小刘就开着车走了。 我在坐电梯上去的时候,将兜里面的大票子整了一下,还有八百多,我打算一拿上去给李大军,就早点去赶车,省得太晚了没车。 好不容易上到了10楼,我循着上面的门牌号一路找过去,总算看到了1008这个数字,在这道门上面,还挂着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 我稳了稳脚步,轻轻地叩了叩门。 一直没人应门,我以为是没听见,就又动手去敲了一下。 正在这时,那道门开了一半,里面有一只手以我措不及防的速度将我往里面拖,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了进去,门随即被关上了。 我被拽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站稳脚步,一抬头我吓得脸都快白了。 房间里面除了让我噩梦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冯文科,还有一个我压根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哪怕一下子弄不清楚为什么李大军会打那个电话骗我过来,我也知道我入了别人的局,我急急转身想要开门出去,冯文科很快伸手过来捂住我的嘴巴,不管我的肆意挣扎,直接将我往里面拖。 因为挣扎的幅度太大,我的手机从口袋里面掉出来,不知道谁在给我打电话,手机响个不停,那个中年男人就抓起来把电池抠出来扔到了一边。 在慌乱的挣扎中,我听到冯文科说:“老陈,你过来帮我搭把手,先把这婊子绑了。” 那个被称为老陈的男人很快过来,他们两个大男人很快将我钳制住,将我紧紧地绑在了椅子上。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冯文科优哉游哉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对面,他笑得意味深长:“李小姐,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我不是提醒过你出门要小心吗?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呢!你这样大好年华的,要被两个男人轮了,那可真是太惨了。诶,我竟然有些同情你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心太软。不过还好,我别的地方够硬。” 我又是用力挣扎了一下,那些绳子却慨然不动,绝望和悲愤席卷了我,我的眼睛发红,我瞪着他就说:“人渣,你这样是犯法的!” 骂完他之后,急病乱投医,我顾不上其他,扯开嗓子就喊:“哥…” 冯文科突兀的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他忽然伸手覆上我的脸来回游走,好一阵才说:“你真是蠢得让我很同情。你骂我人渣吗?你一直混身在人渣堆里面还不自知!你一直以为是你害得李大军去坐牢所以做一堆蠢事来弥补?这样吧,我告诉你真相,作为交换,等下你乖一些配合一些。” 066这只是我一个人愚蠢的一厢情愿 冯文科的话,更像一枚威力强劲的原子弹那般在我的脑袋里面轰然炸开,我怒目而视瞪着他说:“你乱扯什么?” 冯文科收回手,他盯着我,慢腾腾地说:“那一晚,你不知道什么原因很晚才放学回家,在巷子里面有个同校的男生拦住你,他对你动手动脚,就在这时你哥那么巧合地出现,差点把人打死了。但是他这属于见义勇为,法院轻判他三年。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猜测你那晚肯定被上了,你哥护妹心切才下那么重的手,你的名声彻底毁了。你妈把你赶出来深圳打工,攒钱给你哥以后开店,还说这是你欠的。这是你知道的版本对吗?” 我不知道冯文科是怎么知道我几年前发生过的事的,但是我现在无暇顾及这些,我当作没听见那样继续挣扎,妄图挣脱绳子逃出生天。 似乎知道我走不了,冯文科依然淡定地坐在那里继续说:“那现在我来告诉你真正的版本。你哥那晚会那么巧地出现在巷子里面,是因为他是一个偷电缆去变卖的惯偷。他那晚倒霉被盯上了,碰巧遇到你们在纠缠,他为了掩饰自己,就上演了一出护妹心切的好戏。他一个心慌意乱下手没个轻重,一下子把人打成重伤。你妈还真是慈母,她护犊心切,她觉得你以后嫁了是泼出去的水,牺牲你好过牺牲她儿子。不过,也需要你有那么蠢,他们才能把你骗得那么彻底。” “哦,上次偷手表打人的好戏,你哥拿了我一万块,就倾情演出了。而今晚这场戏,他还给我打五折,只收五千。他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以后我要进军演视业,我肯定第一个找他。” 我全身的血液往脑袋上面冲,我被冯文科这番话弄得一下子忘了处境,我冲着他嚷嚷说:“你胡扯!” 冷笑了一声,冯文科拿出手机捣鼓了几下在我面前晃了晃,他说:“这是我给李大军转账的水单。” 我用眼角的余光胡乱扫了一眼,李大军的名字郝然入目。 像是一下子被人塞进去冰箱急冻层一样,冰冷的感觉从头到尾生生不息,我以为无人能逼下我的眼泪,可是我错了。 这些年,我一直被愧疚懊恼孤单自责折磨着,我总想尽我所能去弥补对李大军的亏欠,我觉得就算让我把全世界的果子都摘下来供奉给他,也无法刷白他带着污点的一生。 可是原来这只是我一个人愚蠢的一厢情愿。 我不过是家里人在权衡利弊中被无情牺牲掉的那一个。 我太绝望了。 这让我完全忘了还有另外一个灭顶之灾等着我,我的人生其实还可以变得更烂更满目疮痍。 在我的眼泪肆意奔腾的时候,我的身体上面游走了几只手,我听到冯文科猥琐而含糊的声音说:“我要先上,我不玩别人玩过的破鞋。” 在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不远处有个高脚杯,我一个伸手过去抓住与桌子狠狠一砸,然后飞快地将手上剩下的尖锐的柄移过来抵在脖子上,我是真的绝望得忘了害怕,我就这样流着眼泪,冷冷地说:“你们敢动我一下,我就敢往自己的脖子上扎一下,如果我死了,你们谁都脱不了关系,你们就是杀人犯,等着去把牢底坐穿吧!” 在我身上动作的手略有停顿,冯文科忽然呵呵笑说:“好啊,你扎一个给我看看,你要敢扎,我就敢受着,我长那么大还没看过现场版的自残。” 我将尖锐的地方一路向下紧紧握住,正要往皮肉里面扎去,正在这时,门突兀地被打开了。 067你还有我 张竞驰冷着一张脸飞奔过来,他朝着冯文科的脸上就是一个挥拳,冯文科一个措不及防被他打得从椅子上面摔下去,他又是狠狠地抬起脚连踹了几脚。 房间里面另外一个男的想上前去帮忙,张竞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得罪我。” 那个叫老陈的男人就如同一只呆鸡一样定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张竞驰帮我松开了绳子。 张竞驰俯下身来,跟他脸上阴冷的神色很不搭,他异常温柔地说:“不要怕,我在。” 我被张竞驰抱着往外走的时候我还在瑟瑟发抖,我却紧紧地捏起了拳头,被玻璃碎片割开的伤口受到了压迫显得更痛,我浑然不觉,只觉得外面那一场大雨是我这一生遇到过最让我难过的大雨。 没把我送回去甘坑,张竞驰直接把车开回了他家。 关上门之后,张竞驰沉默着找来了医药箱想给我处理一下伤口,我避开了一下,很是跳跃地问:“我想先打个电话,可以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吗?” 张竞驰怔了一下,他很快将手机递了过来。 我把手机拿过来,颤抖着手指按下了这些年我滚瓜烂熟却不敢轻易打扰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我有点茫然地快步走到阳台那边,我很快对着话筒说:“妈,是我,李橙。” 睡着了被叨扰醒了,我妈黄日梅很烦躁的语气说:“怎么这个点打来?” 除了要钱的时候跟我多说两句,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咧开嘴想笑一下,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说:“我只是想问问你,我跟李大军,是不是只有李大军是你亲生的,我是在路边捡来的。” 那头的火气蹭蹭蹭就上来了:“他是你哥,别整天李大军李大军的叫。你今晚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说话都不利索!” 我不再像以往那样她一稍微生气我就内疚不安,我继续说:“如果李大军偷电缆被人抓住了,估计不止蹲牢三年吧。“ 那边忽然就暴怒了。 语气比之前更尖酸刻薄,劈头盖脑骂人的话就像现在外面那一场大雨一样无情地倾泻而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鬼。你哥得罪你了?你非要这样诅咒他?你从小到大就没什么良心,我养你那么大,关键时候我不靠你我去靠谁?你今天是出门脑子被石头砸了是不是?还是想不给家里钱了,找点事来唧唧歪歪?“ 我听明白了,她没否认。 我的眼泪忽然比外面那一场大雨还要大,它快要淹没我的世界,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我说:“那时候很多人在背后骂我破鞋,你把我关屋里饿了两天,你托陈亮把我带来深圳,你甩给我两百块搭车,第二个月就问我要一千块,说是存起来等我哥出来可以用,说这是我欠他的。我那时候工资很低,寄回去之后没多久我高烧不退,5块钱的退烧药都舍不得买,裹着破破烂烂的被子在宿舍里面哭,连饭也吃不上,我打给你,你把我骂得想去死。那时候我理解你,我觉得我是个害人精,我把家里害成这样,你这样对我无可厚非。我手指被夹伤了打消炎针少寄了五十块回去你还是骂我说我狼心狗肺,那时候我还觉得你骂我能减轻我的负罪感。但是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在我与李大军之间选择牺牲我,牺牲我的名声,让遂溪成了我不能光明正大回去的家乡,你还心安理得用我不该承受的负罪感来剥削我。就在今天晚上,李大军他利用我的负罪感,为了五千块,把我骗到酒店去任人侮辱。妈,你们在合伙骗我的时候,有哪怕一丝的愧疚吗?还是这些年,你们对我做什么说什么我都受着,你们就以为我没心肝了,我不会难过我不会难受?“ 我的话说完,我以为我哪怕是一言半句的安慰或者哄骗,却不想还是冷冰冰的那句:“我睡觉了,懒得理你。” 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我有些失神,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垂下,我以为我可以忍得住,可是我就这样不可控制嚎啕大哭。 突兀的,我被张竞驰从背后一言不发地抱住,他很快旋过来我面前,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他说:“哭吧。” 我仰起脸看着他说:“张竞驰,我没有家了。” 张竞驰微微埋下头,他的脸在我的泪眼朦胧里面模糊成一片,但是他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你还有我。” 068其实我应该问的是你爱我吗。 我终于哭乏了,被张竞驰半抱着做回到沙发上,他细细地给我处理完伤口,又跑去找衣服给我洗澡。 等我,张竞驰随即拿着毛巾上来帮我擦头发,我坐在沙发上如同一只木偶一般任由他摆布,他总算放下毛巾,轻声说:“先睡觉好吗。” 我抬起头望了望他,最终很任性地说:“你家里有酒吗?” 张竞驰的手顿了一下,他很快说:“有也不给你喝,乖乖睡觉。”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很是可怜巴巴地说:“就喝一点。” 拗不过我,张竞驰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一瓶红酒打开,给我倒了一点点,他说只能喝一点点。 等他洗完澡出来,那瓶酒已经见了底。 酒精有些上头,我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说:“嘿,我回家睡觉了。” 还没走两步,我就被拦腰抱了起来,很快我被放在一个软绵绵的床上,张竞驰给我拉上被子盖上,他俯身下来,他的手忽然覆上我的脸,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温和,他说:“乖乖的睡觉。” 借着酒劲,我反手缠绕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我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膜里面已经有些迷糊,我说:“我想要你陪我睡。” 我被孤单与噩梦缠绕得太久了,我那么迫切地需要身边有一个人,我的手一路向上攀爬,直到一把将张竞驰拉拽着半倒在我的身上。 他很快坐起来,又给我拉了拉被子,他蹙起眉头说:“傻,你知道这句话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而我带着醉意,那些在身体里面横冲直撞的酒精支配着我,我势要寻求一个安稳的怀抱,我生怕面前的男人也会像我那些所谓的家人一样抛下我。 被人像扔掉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一样扔掉,这样的事情我经历过一次就已经足够。 于是我撑着头痛半坐起来,手飞快地攀附在张竞驰的脖子上,我仰起脸望着他说:“你会一直爱我吗?” 在床头灯微不足道的光线里面,我看到张竞驰的眼眸里面是一湖让人看不透的水,他很快说:“会。” 哪怕醉意迷离,我也知道我强人所难的太可以。其实我应该问的是你爱我吗。 带着些少懊恼,我又说:“不,你其实只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我的话刚刚落下,张竞驰的唇就汹涌而来,这个吻有些横冲直撞的霸道,我有些应接不暇,连那件不太合身的衣服被蹭开了都浑然不觉。 张竞驰的气息突兀变得粗重起来,他很快推开我说:“不闹了。” 我太贪恋一个暖和的拥抱了,醉意也让我忘了所有的矜持和羞涩,我再一次勾上他的脖子。 张竞驰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的声音里面有着蛊惑人心的魅力,他说:“我很想,但是我不想趁人之危。但你不放开我,我就要犯错误了。” 我愣了一下,却转眼沉溺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不能自拔,我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像是被蛰了一下一样,张竞驰好一阵才问:“我可以吗?” 也不过是迟疑了五秒钟,我就在一时冲动之下做了一个狼藉了我后半生的决定。 我曾经以为这个决定是我接近幸福的开端,却也是在后面才知道,我这一晚不过是推开了地狱的大门,踏上了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这个让我终生难忘的夜晚,原来是我后面悲剧遭遇的沉重伏笔,而我后面需要为我今天的任性付出数以万计的沉重代价。 这是我为这个俗气的故事,写的俗气的上架感言 第一、先来感慨一下,交流一下暗恋的心得 首先,这依然是一个有原型的故事。 这本书中的原型,是我某一年穿越背包路上捡的同伴,一个性格坚韧口齿伶俐胆子很肥的姑娘儿。 可能有人要跳出来说了,跳海啊,怎么你的女猪脚都有一个那么悲催的家庭啊,这些是不是你编的快说实话不然打死你! 而我就算冒着被打死的可能,我也要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幸福的有千千万万,而不幸却各有自己的不幸。而我觉得有些人就是从这些不幸中吸取营养而一路奋不顾身上前。 这类女人,她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在说说里面晒起求关心,她不会去医院打个点滴也要拍个照片去求关注,她的手指破了伤了她最多会安静沉默地给自己贴上一个创可贴。 她想笑的时候会在大家面前旁若无人地笑,她要哭的时候哪怕再难过也忍到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再悄然落泪。 她不圆滑不讨好,个性倔强难以被打倒,她像是女汉子纯爷们还能胸口碎大石,但是谁能说女汉子就没有一颗玻璃一样剔透玲珑的心呢? 总之,这个故事的原型,她的身上有我欣赏的坚韧的特质,那是一种经历苦难后的回响,她更像一株坚韧的蒲苇,总之她有打动我的地方,于是哪怕她给出的素材不甚完整,给出的素材不甚详细,我也决定用我贫乏而毫无亮色的文笔,将她这一生只有一次执着过愚蠢过天真过却也深深切切爱到骨子里面的爱情写下来。 暗恋这个话题,似乎在2015年这个越发快餐浮躁的年代,显得越来越被人遗忘。 对啊对啊,现在有qq微信手机满天飞,我们的感情总是被过度催生,被过度催熟,我们有时候不过是对一个人心生好感而已,我们却一下子以为那是爱情来敲门,我们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过度快速地牵手亲吻,以为这会是一生一世。 可是等到情过境迁,那些年陪伴我们看过一场很热的电影,陪我们砸了整个冬天的地鼠,陪伴着我们每一个孤单寂寞瞬间的人,竟然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伤害也会来得那么措不及防。 而好在,我还相信暗恋的力量。 我到现在依然忘不了那么被我暗恋了很多年的男孩子,哪怕他已经娶妻为父,哪怕我已经不再去打扰,我却愿意将他摆在心底好好安放。 因为我曾经无数次故意走过他的班级门口,想看看他来不来上课。 我故意兜远路,只为了跟他同路两百米。 我听别人提起他喜欢长头发的女生,我那一年留了我第一个长发。 毕业那天下着大雨,我站在校门口等了几个小时,只为了见他最后一面,却终究奈何缘浅。 做过太多的蠢事,蠢得有些久远,蠢得让我都忘了那一年如此蠢钝的自己。 那是我最年轻的时候,也是我最年轻的样子,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但是回忆总是添油加醋,在回忆里面他依然是我生活里面最耀眼的光芒。 于是,我真的是相信着暗恋的力量,于是当我听到原型的故事,我比以往有更多的触动,于是,就有了《此情别来无恙》。 没错,这是一个俗气的故事。 是的,俗气得很。 王子与灰姑娘,高富帅与女屌丝,这是千百年来被人不断拿来搅动不止的话题。 但是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在什么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之后,就戛然而止,没人会提起恶毒的王后,没人会提起他们往后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没人会关心他们会不会在现实的撕扯中到底是多举步维艰。 正如太多人只看到高富帅爱上了女屌丝,只会觉得这个女屌丝凭什么,却忽略在现实版的女屌丝,她需要为这份所谓的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付出多大的代价一样。 是的,这是一个俗气的故事,它俗气的很。它出自很俗气的跳海躲鱼的手,一个人的履历注定了她的目光,而请原谅我这一生放诞不羁少见世面啊! 但是我们每个人不过是凡人,我们确实拥有着俗气而现实的生活,我们太多人其实一直在走着自以为与众不同,却实质上与大多数人相同的路子,我们有的人爱过了错过了,有的人爱过了抓住了,有的人在2011年的时候还在我们的身边,却在2015年的时候身边有了别的如花美眷。 啰嗦了那么多,其实我想说的不过是那么一句,我是认真的,我也会认真的把这个故事写完。我对于动笔了的故事,总有一种强迫症似的执拗,这已经无药可救。 第二、收费问题 额,是有点跳跃,但是收费问题是我跟读者不得不说的事。 没上架之前,每个章节大概1000字左右。 上架之后,每个章节大概是3000字左右。 (之前章节是一章1000*3=3000字,现在是3000*2=6000字,速度涨了一倍啊,是不是棒棒哒!) 文的收费是1000字五分钱,一章3000字就是一毛五,以我这样一天保底两章的速度,一天就是三毛钱,三毛钱坐不了公交坐不了地铁,买不了飞机买不了大炮,但是可以买起这个关于暗恋的沉淀风起云涌。 三毛钱不算贵啊,不用回家开个家庭会啊。所以亲爱的你们还在等神马!赶紧充值订购吧!现在订购不用998,也不用698,只要三毛,就是三毛! 你没听错,我没说错,你也没看错,走过来看过来不要犹豫不要徘徊,犹豫徘徊,今天白来啊。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哈哈哈!(感觉哪天我不写文了,去天桥上面摆小摊,也是饿不死的哈哈哈) 欢脱完了,我继续说正事。 一毛五3000字,这3000字我可能要对着电脑敲2-3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敲之前说不定还得利用跑步的时间想想我应该敲出什么,才不会敷衍读者给的一毛五。 可能有读者觉得,诶躲鱼你既然那么喜欢这个故事,你干嘛不写来给大家免费看呢?不用收费多好啊,你高兴我高兴,我还特爱你,你在我的心里面才能当之无愧是一个真正在用心写故事的人,我才能觉得你匹配得起你的故事,我才觉得你是一个清高的作家。 你一收费,你在我的心里面就俗气了,你特俗气你知道吗? 好吧,我承认说到钱的事情是很俗气,但是如果我这辈子是一个神仙,我不用吃饭不用在深圳这个浮躁的城市租房子,我可以把床铺搬到仙人台吸点仙气就能活下去,我不会收费的。 可是我也跟大家一样,我是个凡人,是个俗人,一样的要穿衣要吃饭要有瓦遮头。 可能有些老读者知道,我失业几个月了。 所以这本书的稿费,是我的米菜钱,是我的房租,是我的水电费,如果运气好一些,还会是我接下来的学费。 也有可能有读者记得我写完《此情未完待续》出去游荡了一个多月,可能会觉得,哎哟喂,大家别信跳海的话,她经常去旅游,她比大家都有钱,她就爱哭穷。 在我的心里面,其实穷或者富有,都不是那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但是我还是要说,我首先是一个推崇穷游的驴友,然后才是一个为了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我生活里面的旅游,只有帐篷面包快餐面劣质火腿,没有大家想象中的五星级酒店五星级早餐甚至出行有林肯。 我不过是一个趁着自己还没有老去,以脑力来换取沿途风光的小码农而已。 跑步需要脚力,码字需要动力,这一千字五分钱,其实也是作者的动力。 我也不是说自己写得多好多有价值多对于这五分钱当之无愧,但是如果亲们觉得值得,那么就给我点动力,如果亲觉得我写的不值得支持,那么离我而去我理解。 总之还是那句话,你们在,我无限欢迎,你们走,我哪怕再难过也会放手。(哈哈哈,会有人吐槽嘛,卧槽躲鱼你脑子没问题吧,看个文而已,搞得好像谈恋爱一样哈哈哈) 第三、关于注册和充值 首先是注册登录。如果觉得注册麻烦,可以直接qq,微信,百度,围脖,支付账号一键登录。 登陆之后右上角,如图有个充值键面,勇敢地点进去吧! 然后就会出现这个界面。有支付宝更好啦,多方便。木有也没关系,直接选择其他支付方式。 点了其他支付方式之后,就会出现各种高大上的付款方式。大家可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来选择操作啦。 然后都是直接选其他金额,按照自己的需求来充值。 用支付宝,网银,或者财务通,一块钱有100个磨铁币,这个充值方式最优惠。 一般而言看到一本书,就10-15元这样吧,大家看情况来啊。磨铁其实很多好书的,这绝对是真心话啦。 然后充值完了之后,就能一起愉快玩耍了。 有些亲实在充值不方便,也可以给我写书评,非水评的书评,我都会按照字数和心情酌情打赏磨铁币,这些磨铁币可以用来看书,~\(≧▽≦)/~啦啦啦。 第四、关于更新时间,打赏加更等。 暂定更新时间为早上8:30,早上10:00 如有加更,会在下午13:30。 至于加更,推荐票满3000,6000加更,钻钻打赏,凑够两个钻钻加一更,皇冠加三更(躲鱼啊,你要不要脸,谁会给你钻石皇冠啊,你别想太多了!) 当然,亲们,你们能陪伴我一切成长,我已经很高兴啦啦啦啦,打赏神马的,随意吧。 好了,总结一下,我上面说了一堆的废话。 然后说一句点题的,后面的故事,会宠会虐,悲喜交集,如果你来,必定更是精彩。 还有说一句严肃的,码字真的比生孩子还难,请大家尊重我的著作权,未经允许授权不得转载,谢谢大家。 069这才是真正的痛 可惜的是,后来痛彻心扉狼狈卑微到骨子里的我,无法坐上时光机器回到这一晚阻止那么天真愚蠢的自己。 于是,在四目的交缠的迷乱错乱里面,我带着醉意笃定地点了点头。 很快,我听到“啪嗒”的一声,床头灯被彻底关掉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让人惊慌失措的黑暗里。 在黑暗中,张竞驰的拥抱悄然而至,他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面,他呼出的热气在我的脖子上面缭绕着,他的声音有些蛊惑人心的嘶哑,他说:“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我的酒意微微散去了一些,一旦恢复些少理智,我其实一下子就后悔了。 接踵而来的是强烈的不安与恐惧。 可是当我看向张竞驰,他在问我的时候,眼眸依然是深不见底的湖泊,他似乎在等我再一次笃定地点头,他似乎在向我求证,他是我不会后悔的那个人。 鬼迷心窍,神使鬼差,我竟然不忍他有一丝的失望,我按耐住内心复杂汹涌的情绪,压低声音说:“不会。” 张竞驰的吻这才落了下来,他的声音转眼变得很含糊,他说:“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我那时候天真蠢钝,不知道大部分的男人在这一刻都会作出这样的承诺,而这些男人中的大部分,又仅仅是说说而已。 于是恐惧混杂着惊喜,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因为紧张而捏成了一团。 大概是意识到我的不安,张竞驰忽然停下亲吻,他的声音轻得像棉花糖,他说:“不要怕,交给我就好,不要怕好吗?” 在微乎其微的光线里面,我看到他的轮廓,已经不复年少青涩的样子,他下巴的青色胡茬,在黑暗里面也清晰可见,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参天的男人。 而我却还喜欢着他。 这给了我制胜恐惧勇往直前的勇气。 所以我抿着嘴一阵,最终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嗯了一声。 哪怕是他不断地亲吻着我安慰着我,在他进入的时候,像是有什么被撕开了一样,痛不断地蔓延开来,我的手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我的眼泪差点就要涌出来,我生怕我惊扰了他的兴致,于是我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在痛的蔓延交织里面,我的心里面忽然冒出来一个特别失落的念头,在我生命里面存活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就这样失去了。我竟然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女人。 我以为我准备好了,其实我毫无心理准备。 是的,我跟之前的自己不同了。 我很确定我很喜欢张竞驰。可是我依然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 这些失落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浓烈,我竟然无可控制地掉下了眼泪。 察觉到我的异常,张竞驰忽然停下动作,他伏在我身上,伸手过来就覆上我的脸擦去我眼角的眼泪,他的语气温柔得让我恍如隔世,他的语气笃定得让我一下子就错觉会有地老天荒,他说:“李橙,我们以后会结婚的,你不用担心。乖啊,别哭了。你哭得让我心里面难受。“ 他可能还没好,但是他很快翻身下来,给我拉好了被子,他这才慢悠悠地抓起衣服披上,他爬下床拉开了灯说:“我去给你倒点水醒醒酒,喝完了乖乖睡觉。” 我觉得自己真是第一次那么矫情,也觉得扫了张竞驰的兴,我咬着唇想了想,我说:“我..对不起。我没事了,我们继续,嗯,那个我…” 我有些说不下去了。 张竞驰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有些无奈地说:“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乖乖的躺着,我去给你倒水醒酒。” 等到张竞驰走开,我手忙脚乱地抓过那件我刚才穿的衣服胡乱套上,又借着被子的掩护摸到了那条灰色的运动裤,正当我想套上裤子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坐着的地方比刚才更要黏腻,我不自觉地抽了两张纸巾去擦一下拿来一看,鲜红的颜色在我眼前渲染成一簇杜鹃花。 我却毫无欣喜可言,反而是脑海里面轰的一声炸开。 怎么那么巧! 正在这时,张竞驰端着一个浅绿色的杯子过来了。 我一看到他,就有些手足无措地说:“张竞驰,有血,弄到床单上了,把床单弄脏了。” 一边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面,一边对我说:“不要怕,第一次有一些很正常,以后就好了。等下我换一条床单就好了。” 他正背对着我,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我的尴尬却一下子捉襟见肘。 我或者永远也无法忘记我是多么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我的头垂得很低很低,我说:“我来那个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张竞驰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是他随即很快转过身来,他的手覆上我的脸说:“不要慌张,我去楼下帮你买卫生棉。” 他说完,拿着钱包就跟一阵风似的跑不见影了。 而我蜷缩在被子里面,内心竟然被无尽的悔恨淹没。 这些年来的苦难,让我变成了一个极度敏感的人。 我开始反反复复在脑海里面回放张竞驰刚才的微微一僵,然后我的心越发的冷。 可能在我刚才痛得要死要活又因为失落万分掉下眼泪的时候,张竞驰笃定地确信着我是第一次。而他端着水回来,我说见了血,他就更是确信了。 但是我却告诉他我来了老朋友。 他其实也不过是普通男人中的一员。 他那微微一僵,是在怀疑以及推翻他刚才的确信吗?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面,我就曾经跟陈亮不清不楚。 我的第一次,竟然就成了这样死无对证百口莫辩的难题。 我就这样被无边无际的懊恼和后悔淹没了。 那些复杂而积压着的情绪,如同夏天山沟沟里面疯狂而嚣张的杂草一样,它们肆无忌惮地在我的心里面蔓延,很快就将我缠绕得一点透气的出口也没有,我忽然被比以往更大更浓的孤寂所覆盖,我有些惘然若失地坐在那里,眼眶发红,却再也找不到掉眼泪的理由。 我以为命运不过是跟我开一次玩笑就够了,我却不知道原来老天爷拿一个人来开玩笑是会上瘾的,它才不会理会被开玩笑的人该有多少的肝肠寸断,它就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意地搅动着我满目疮痍的人生,把我一生只得一次,而永远不可能往回走的美好,变成了一场让我无法开口去辩白的羞于启齿。 我就这样不遗余力地投身在懊恼后悔与晃神中,就连张竞驰拎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都浑然不觉,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听不出他的语气里面是什么情绪,他说:“傻乎乎的发什么呆呢。” 我这才被狠狠地拽回现实。 依然是那种极度温和,让我觉得总是抓不住的暖洋洋的声音,张竞驰继续说:“别多想了,等下我换一张床单就好了。” 可是他的声音却平静得让我心生忐忑,硬生生纠葛出更浓更厚的难过。 没有人再提前十几分前那一次的肌肤之亲,而这样的话题似乎也不适合被提起。 它却像一块尖锐的石子一样,被搁置在我的心里面,不仅仅沉甸甸,还刺得我茫然若失。 反正我关上洗手间的门之后打开了水龙头,在哗啦啦的流水掩饰中,我的眼泪却不敢肆意奔腾,它们小心翼翼地从眼眶里面冒出来,最后跟那些自来水混合在一起很快被冲走,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总算知道了,这才是真正的痛。 等到我从洗手间里面出来,张竞驰已经换好了床单,他把被子的每一个角都拉得整整齐齐,他上来作势就要牵我手,他说:“难受吗?” 我下意识地别开他的手,很勉强地笑笑说:“不啊,我挺好的。” 他又瞥了我一眼,他欲言又止,却最终他选择拉开被子说:“那来睡觉吧。” 我躺下去之后,他忽然挨着我躺下来,又是被我掖了掖被子,他的手臂忽然环过来,在黑暗中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他说:“搬过来一起住好吗?你住的那个地方不安全,住在一起我可以照顾你。” 原本听着我该甜蜜不止的情话,却因为发生在不久之前的那次亲密接触,在我的心里面变了味。 我生怕我如果再一次向他亮出我的底牌,他可能未必觉得我这是在全身心投入爱情,他反而觉得哦这是个随便的女人,我会在他的心里面再下降一格,直到总有一天我会降到尘埃里面去。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才不让气氛尴尬。 所以我很快翻身过去背对着他,我说:“我困了。” 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张竞驰的声音里面依然听不出情绪,他又是帮我拉被子,他说:“那睡吧。” 他的手依然环在我的腰上面,我不再应声,睁大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灰色的衣柜,我的脑海里面闪过很多的念头,所有的懊恼又从内心过了一遍,伴随而来的是更浓的失落。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听到了张竞驰轻轻的鼻鼾声。 我原本想轻轻地把他的手拿开,这样我辗转难眠的时候才不会吵醒他,就在这时,他刚才胡乱丢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的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条件反射,我随手抓过来瞥了一眼,来短信的号码他没存,他的手机有加密,但是估计他设置了什么,短信我能看到前面大半句话。 也就是这么大半句话,它像一块尖锐而坚冷的石子一样,硌得我心里面发慌。 070我怪我自己,没能保护好你 明显是女孩子的语气,还带着熟络和些少的撒娇,那条短信说:“我心情不好,在老地方喝酒喝多了,你能来带我回…….。” 就像在关键位置被狠狠斩断了一样,所有的悬念尽数躲在这个小小四方的手机里面,我想起张竞驰曾经说过他的手机密码是1234,我的理智差点就驾驭不住我的好奇心。 我差点就想输入密码来一探究竟,我差点就忍不住在这样的午夜里面做一些所有恋爱的女孩子都可能做出来的错事。 可是我唯一不同的是,我如此的懦弱。 我竟然害怕我会看到任何我害怕看到的东西。 我又赶紧安慰我自己,也是啊,像张竞驰这样的男人,他身边大概不缺女孩子吧,说不定这是另外一个暗恋他的姑娘儿,喝多了故意给他发的短信呢!这不,号码都没存呢! 但是很快,另外一条短信把我这只有些少用处的安慰摧毁得灰飞烟灭。 依然是那个号码,她说:“竞驰,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这句话,更像是一个生鲜热辣的烫山芋,我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拿在手上的手机一下子滑落,砸到了张竞驰的手上。 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声音里面有着浓浓的睡意朦胧,他揉了揉眼睛,半爬起来,有些无害地看着我问:“你怎么不睡?睡不着吗?睡不着怎么不叫醒我陪你。”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张竞驰摸索起手机朝我示意了一下,他随即按了一个接听。 我不知道那一头说了什么,张竞驰的声音突兀地提高了几个度,他说:“报地址,别啰嗦!”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挂了电话又拿着手机捣鼓了一下,估计他是在看短信。 十几秒之后,他疾步走过去开了灯,从衣柜最顺手的位置拿了一套休闲装换上,他快步走到我身边,他的语气里面依然是让我分辨不出情绪的波澜不惊说:“李橙,罗米慧在酒吧喝多了,我去看看,你乖乖的早点睡,不用等我回来。” 他说完,俯身下来在我的脸颊上面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发说:“要乖乖睡觉。” 他是真的很着急,我很快就听到了“砰”的关门声,然后他的脚步声全数消失在我的耳膜里面。 我愣坐在床上,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一点儿的睡意也没有,我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我原本是去了书房,可是我不管我翻开多么精彩的一本书,我的注意力很快又可悲地回到了张竞驰的身上。 这个深夜发来短信打来电话的人真的是罗米慧吗? 如果是罗米慧,为什么手机号码没有存呢? 好吧,就算是罗米慧好了,到底张竞驰与她之间又有什么约定,让罗米慧如此笃定,让张竞驰如此匆忙地奔赴她? 我想得头痛欲裂,最终我窝在沙发上,为了有点儿声音,我打开了电视机。 一直到所有的频道的节目消失殆尽,门外依然没有响起我期待的开门声。 我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当早上微弱的太阳光线打在我昨天肆意掉过眼泪的阳台边上,我竟然有好一阵的恍惚。 而当我正想靠着疲惫站起来去那里看看,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很快,我听到了张竞驰的脚步声。 我还是想站起来拧过头去看看他,却一晚曲着大腿坐在那里,大腿一个发麻打跪,我差点就朝着茶几那边摔去。 可是我还没有摔下去,就被张竞驰稳稳地拥住了。 他似乎用全身的力气来拥抱,反正我整个人被禁锢在那里动弹不得,他沉默了好一阵,才用特别低沉的声音说:“李橙,对不起,我不该出去一整个晚上都不回来,让你一个人孤单单在家。” 我伏在他的肩膀上,所有的委屈因为他这句话而再一次翻涌上来,可是我依然是小心翼翼的,我生怕如果我总爱计较,他会觉得我闹腾不懂事,他会有一天烦透我这样芝麻绿豆事儿精的女人,于是我按捺住内心越演越烈的委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很轻松自在的样子说:“我没事呢,你家里的电视很多节目看,我看得挺开心的。” 却也因为我这番话,张竞驰的手臂更是加重了力道,他又是沉默了半响才说:“你不用那么懂事,其实你不必这样子,你不必因为是你先暗恋的我,而把自己放到最卑微的位置。我们现在在谈恋爱,必然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是平等的。你不高兴了你不乐意了要告诉我声讨我,而不是这样委屈自己。你可以闹腾,可以折腾,你可以跟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那样,把我当成你最普通平常的男朋友那样对待,而不是像现在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看了心里面特别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我觉得我没有对你足够好,好到你能肆无忌惮,好到你能卸下铠甲。” 他一大早的冷不丁说这些,我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我最终抿着嘴,往他的身上蹭了一下作为回应。 张竞驰的一只手,忽然从我的腰部游弋到我的头发上,他自恃着身高,哪怕是抱着我也能自自然然都顺着方向揉着我的头发,他继续说:“昨天晚上,我打你电话关机了,我打给小刘才知道你跑去了威斯汀酒店,小刘说是你哥在那里你给他送几百块过去,我一下子就知道不对劲。我往那个酒店赶去的时候,我的脚都是发软的,那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那么紧张,我生怕我迟去一步,你会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我差点就要把整个酒店翻了。等到我抱着你出来的时候,我那时候我怪我自己,没能保护好你。而另外一方面我又庆幸我当时就在世界之窗附近。我已经好几年忘了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虽然张竞驰说的这些话,一下子在我的心里面掀起了甜蜜的巨浪,但是我还是定定僵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这个平时一副很高冷很有逼格的男人,怎么一大早就来这样矫情地抒情,这跟他的风格完全不搭。 我越听越是忐忑,于是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问:“张竞驰,你怎么了?” 张竞驰顿了顿,他很快说:“因为这些是我彻夜未归的原因。我昨晚那么匆忙地走了,我又是接电话看信息的,我怕你误会我在外面有人,所以我得把这些事全告诉你,省得你误会我又不敢问我,委屈你。” 我听得云里雾里,下意识地问:“嗯?” 张竞驰依然稳稳拥着我,他继续说:“你别看我和罗米慧在公事上剑拔弩张的,其实我跟罗米慧认识了快七年,我们是很铁的死党好哥们,我们在大学那阵就约好以后不管谁拍拖了还是结婚了,我们还是对双方有求必应3次,用完即止。她昨晚就用了一次,她让我去帮忙送她回家。她喝多了,她有酒精敏感,我怕出点什么事才会那么急着出去的。然后我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刚巧遇到冯文科也回到家了。我一想到他昨晚对你那样,我明明知道拳头没法解决问题,但是我控制不住又动手了。最后他报警了,我就被带去关小黑屋了,早上联系上了法务部的同事过去,我才能出来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的原因。你要不信,可以打给法务部的同事确认一下。” 我仰起头来看了一下张竞驰,这才发现他的左边脸颊有些红肿。 我一个惊诧,一把推开他说:“你伤了,我去给你找药。” 张竞驰却又将我圈回来,他嘿嘿笑了一声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把冯文科揍得进医院了,他以后都不敢招惹你了。我厉害吧,你是不是瞬间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特了不起的男朋友,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自豪。” 我简直被他的神逻辑雷得外焦内嫩,我有些郁闷地说:“打架厉害有什么值得自豪的。” 我执意还要给张竞驰上药,他却一个横腰把我抱起来,他说:“我没事,我的皮厚着。诶,感觉我上钩了之后,话变得特别多,你别嫌弃我,我抱你去睡觉。” 我在张竞驰的家里睡了一个我有史以来特别安稳的一觉,睡了一觉之后,我小强的特质又回来了,我一下子把家里那件烦心事暂时丢到了一边去。 周日这天张竞驰他要回去公司加班,我跟刚巧休息的林小美去东门逛了一下街,林小美买了一大堆漂亮的衣服,而之前一直只看不买想要气死商家的我破天荒买了几斤很贵的毛线。 我打算给张竞驰打一件毛衣,打一个围脖,再给他打一个毛线鞋子。 他家里的地板太冷了,哪怕是冬天都过去了,在春意料峭里面,还让人找不到一丝的暖意。 我想让他暖一些。 晚上回到甘坑之后,我就开始动手织毛线鞋,我的手艺还不算生疏,很快就出来了半只轮廓,我想着用不了几天就能拿给张竞驰了,心情别提多愉快了。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延伸到第二天早晨。 然后,这份愉快的心情并未维持多久,我在回到公司之后,一个措不及防就接到了一个对我而言特别晴天霹雳的消息。 071因为我会成为你生命中特别重要的男人 我那时候正要开电脑看图纸,人力资源部的一个职员就过来找我了。 她把手背在后面,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语调很是平淡地说:“小李,新上任的徐总想见一下你,他在16楼等你,你速度上去,徐总不喜欢等人。” 我有些懵了,上周没听说会有个徐总上任啊,怎么这才周一就冒出来了? 就在我发懵的时候,人力资源部的同事敲了敲我的桌子说:“徐总不喜欢等人!” 我虽然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徐总找我到底啥事,但是好歹我领着博联的工资呢,这不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吗,更何况这个新来的君不过是想见本大爷一面而已,有什么! 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坐了电梯上了16楼。 我之前以为博联就三层楼的办公区,现在才知道,原来16楼也是,我不得不吐槽一下,做包包真那么挣钱吗,感觉博联的钱多得可以拿去点燃烧着都不可惜了一样,在这样的黄金地点,它还真敢啊,租那么多的办公室。 吐槽着,也到了。 与张竞驰所在的15楼简约的装修风格不同,16楼让人一看,就是卧槽这是土豪的办公室,总之那些奢华的视觉冲击,我从电梯门一开就感受到了。 我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阵,里面才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说着:“请进。” 我随即推开了门,走了过去,微微埋着头说:“请问徐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究竟是控制不住好奇心,我也想看看这个新来的徐总到底是个何方神圣,我不自觉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他几下。 他身型跟张竞驰差不多,穿衣的品味偏成熟,看起来大概是三十岁出头,总之让人一看,就很明确,噢,这是一个特精明的人。 我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面犯嘀咕,博联不是有张竞驰吗,怎么还会有一个新上任的徐总,该不会是张竞驰工作上有什么麻烦了,他怕我担心没跟我说? 这样一想,我瞬间不安起来。 也就是这时,这个徐总慢腾腾地说:“打量完了?” 我一下子被他的声音拽回了现实,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眼里面一展无遗,我有些尴尬而牵强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伸手出来叩了叩桌子,那些手指与木质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扰得我不定的心神更是混乱,他这才说:“坐下。” 很是忐忑地坐下之后,那个男人有些轻佻地将目光落在我的胸前好一阵,直盯得我发毛,他这才缓慢地收回去,带着淡淡的语气说:“你别干设计了,上来给我当助理吧。” 简直狐疑万分莫名其妙,我硬着头皮说:“徐总,我不适合吧。” 对于我这样的反应,姓徐的不置可否地笑笑,他忽然冷不丁地说:“你跟我弟弟也不合适,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我整个人僵在那里,摘了快一分钟才把这句话里面包含的信息摘清楚,他的意思是指,他是张竞驰的哥哥? 但是,我了个擦擦,明明张竞驰是姓张他姓徐啊!难道张竞驰与他是一个跟爸姓一个跟妈姓吗! 似乎是看透了我在想些什么,姓徐的男人轻笑了一声,他优雅万分地端起旁边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说:“哦,我是张竞驰妈妈收养的儿子,虽然他不承认我是他哥,但是在法律上,他确实是我弟弟。” 我瞬间明白过来了,一下子就摘清楚了。 这个姓徐的男人,肯定是张竞驰的妈妈空降过来的,至于他空降过来之后具体会闹出啥妖蛾子我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他是过来不让张竞驰和我好过的。 我一个晃神,姓徐的又说:“我叫徐志勇,李橙小姐你可要把这个名字记得清清楚楚了,因为我会成为你生命中特别重要的男人。” 我被他这句轻佻暧昧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弄得略显尴尬,但是我不想让这个徐志勇看了张竞驰的笑话,我不想他在心里面嗤笑说张竞驰这丫到底找了个什么人儿! 于是我按捺住自己内心的一阵阵恶寒,我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说:“徐总,你本人看起来跟这类轻佻的话严重不搭,你不开这样子的玩笑时更有魅力。” 徐志勇依然是玩味而轻佻的笑容,他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很快叼在嘴上,他把打火机丢到我面前来,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说:“当我的助理固然是需要很会拍马屁,但是李橙小姐有些用力过猛了,我就喜欢轻佻的自己,我也不希望自己有魅力,我就这样渣渣的,我觉得生活很惬意。来,动那么多嘴皮子做什么,帮我把烟点上,你把我伺候高兴了,我后面会考虑放张竞驰一马的。” 他说完,很无耻地笑着,把脸凑过来,轻飘飘地说:“我忽然爱上了勾引张竞驰的女人的感觉。” 我简直特么的想拿个麻包袋套上他的头将他拖到角落里面暴打一顿,再上几把锤子把他捶得半死不活再放出来,看他还敢不敢特么的那么嚣张。 然而,这么暴力的想法也不过是想想而已了。 我忍住内心越演越烈的恶寒,我懒得再跟他玩这些文字游戏下去,我将手平平放在大腿上,我安安稳稳地说:“徐总,我这个人比较蠢钝,你还是有话直说吧。毕竟占用公司职员的上班时间来扯淡,这是管理失当。更何况徐总看起来也不像什么闲人,又何必花费时间在我这样的小喽啰身上是不是。” 我的话刚刚说完,徐志勇就特夸张地说:“哟哟哟,这小嘴还真是凌厉。我妈说见面那天你没怎么说话,还以为你是哑巴呢,原来只是装哑巴而已。呵呵,我还以为张竞驰这次又喜欢上什么白莲花小绵羊了,原来是喜欢了一仙人球。” 我的内心涌起一阵对张竞驰无奈的心疼,他家里那么多的孽障,可见他这些年未必活得很快乐。 然后我又要吐槽,像徐志勇他这种人,要是活在宫斗戏里面,肯定不过一个镜头。 因为他实在太惹人讨厌了,肯定一开始就被大家群殴致死了! 我这样在心里面吐槽着,想了想我才说:“徐总,如果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那我先下去忙了。” 我说完,作势就要站起来。 傻子才傻乎乎坐在这里,给这样的傻逼调戏。 说不定我要不走,他转眼就敢去跟张竞驰说我水性杨花勾引他。 毫无疑问,这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但是,我还没彻底站起来,徐志勇已经把烟按熄丢在烟灰缸里面,他的脸色突兀的冷下去,就跟一块不爽被人从冰箱里面端出来的冰冻鱼似的。 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不屑地扬了扬嘴角说:“你还真以为,你跟张竞驰在一起之后,在博联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今天喊你上来,就没打算让你下去。等下我会通知行政部的同事将你的办公室准备好,我有一大堆的文件需要你来做。当然,你也可以像刚才那么很张狂地拒绝我,但是你别忘了,博联不是张竞驰一个人的。如果你不听从我的安排,我会在股东大会上面用的报告里面,着重写明白,张竞驰是如何利用公共职权,为自己的女朋友谋取私人利益的。还有,如果你因为我今天将你调职来当我助理而辞职,我自然有更大的文章可以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听我的安排以及下到15楼搂着张竞驰哭哭停停梨花带雨,说我欺负你。然后让他抱着你安慰你,然后上来大言不惭地声讨我,最后肯定是他在博联慢慢地玩完,而我只会屹立不倒。” 似乎不管是徐老巫婆身边的周贤,又或者是现在这个徐志勇,他们都特别会威胁他。 他们总是能恰如其分地揪住我的软肋狠狠地一击。 他们从来不说李橙你丫敢不听我话我要你好看,他们而是说李橙你丫敢不听我话我要张竞驰好看。 我所有的底气终于被驱散得一丝不剩,我几乎是在十几秒之内做了决定,我说:“徐总,我明白了,我现在马上下去交接,等下就上来帮你处理文件。” 徐志勇又扬了扬嘴角,用介于鄙夷与不屑之间的表情对着我,好一阵之后才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我就喜欢威胁你这种没一点儿反击能力的人,这种感觉特别爽。” 这个老狐狸! 我在心里面差点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要喊出来问候一遍了,表面却波澜不惊地说:“徐总你太爱开玩笑了,我知道你做这样的决定,是为公司好。” 徐志勇不置可否地笑笑,他突兀很是跳跃地说:“哦,对了,明天晚上美兰格会有一个商业宴席,你要做我的女伴。” 我带着一卡车的郁闷下到了办公室那边收拾自己的东西。 正忙得灰头灰脸的,前台美女拿了一个包装挺好看的盒子过来放在我桌子上,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语气说:“你的快递。” 我拿过来看了看,上面没标记寄件人是谁。 拿过一块刀片我把上面的胶布割开,就拆开了来。 里面有一张卡片。 我拿起来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整个人都不好了。 首发磨铁中文网,未经同意,请勿转载! 072你有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可怕了 我在心里面不断地想,现在这个男人,真的是我当年暗恋得死去活来觉得高高冷冷的男神吗! 他简直是百年难得一遇老不正经的男神经啊! 他在那张卡片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敬爱的李橙同学,我是高三2班的张竞驰同学,我从小道消息那里探听到,听说你已经暗恋我数年,我一听感动至深,但是无奈我已经名草有主,不能回馈你的情真意切,对此我深感遗憾。为了让大家得以恢复正常的生活,我今天恳请你放弃暗恋我,请你停止用暗恋来绑架我的良心。为了弥补对你的遗憾和亏欠,我决定给你送一个已经存了我本人号码的手机,以及诚心邀请你今天晚上与我共进晚餐,届时我会把我的女朋友介绍给你认识,敬请期待。” 虽然心里面吐槽他是个男神经,然而不要命地说句真心话,他愿意亲手写卡片给我,他还记得我的手机摔坏了,我觉得挺甜蜜的。 自从我的诺基亚被摔坏之后,我原本打算等发工资了再去买一个,却没有想到张竞驰倒先送了。 但他这样一出手就给我送个看起来挺贵的手机给我,我很忐忑。 把卡片跟个宝似的揣进口袋里面,我从那个盒子里面翻出来了一个手机。 果然是跟张竞驰同款的苹果手机。 我对手机不太在行,但是想想估计也得要几千了。 一想到这么个小玩意就去掉了张竞驰好几千块,我就替他肉疼得慌,我也不好意思收他这么贵的礼物。 想着他这阵肯定在忙得马不停蹄,我不该拿这事烦他,我就想着晚上再拿去还给他好了。 于是,我加快速度把自己的办公用品整理在一个小箱子里面,就径直抱上了16楼。 电梯门一打开,我就看到行政部的同事在那里候着了,估计等了一阵,她的脸上略有不悦,一看到我就说:“你的办公室往右拐进去,那个杂物房就是,你自己收拾一下。至于你调职之后的薪酬架构,人力资源部门的同事已发到你邮箱,注意查收。” 她说完,蹬着个高跟鞋就啪嗒啪嗒地走了。 我按照她指着的方向拐了进去,不远处果然看到一道小小而斑驳的门。 伸手推了门一把,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粉尘的味道,呛得我连咳了几声。 我皱了皱眉,还是直接走了进去,将手上的箱子放在桌面上,找了个小桶,想去洗手间打点水来清洗一下灰尘。 却在我刚刚拎着水回来,大老远就看到徐志勇拿着一沓文件站在门口那里,他一看到我,又是特夸张的语气说:“哟,这不是张总他女朋友吗?怎么连个水桶都要自己拎来着?怎么不叫张总给你配十个八个小助理小文员什么的?” 我简直觉得跟这个的无赖多废话一句都是浪费唇舌。 但是好歹他是大爷是领导,于是我装作听不懂他的挖苦似的,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那徐总的意思是找了一个有本事的男朋友之后,就该把手手脚脚都剁了,让别人伺候着?徐总你有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可怕了,小心以后孤独终老。“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徐志勇的脸上显露了一种讨不到半点便宜的讪讪感,他转而冷下脸去,将拿着的文件站在门口就往里面甩去,换上淡淡的口吻说:“帮我把这些文件做成不可修改的电子版,我明天就要。” 他走了之后,那些被高空挥掷落在桌面上的文件带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我被呛得更厉害,却不敢再磨蹭,快步走进去搞了卫生,就打开了那台似乎很久没用过的电脑。 好在电脑质量还不错,速度挺快的,我赶紧的登陆了邮箱。 原谅我就一俗人,我当然关心我做助理之后能拿多少工资。 还好,不多不少,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最终拿过那堆乱糟糟的文件想要按照轻急缓重来排个序,才发现这是博联前几年的一些客户回访记录资料,按照那久远的程度,说不定其中一些客户早已经不合作了。 徐志勇这分明是没事找事给我做。 明明知道是这样,我也不得不专心致志地坐在那里做了一整天的没用功。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我眼看着还有些少文件没打好,就将它们塞进了包包里面,准备带回家去做。 因为我跟张竞驰谈恋爱这事,我怕被公司的人知道会说三道四对张竞驰影响不好,所以除了与张竞驰很熟的同事小刘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外,我执意不肯在公司公开,于是下班之后,我就按照惯例跑去深大成教学院那个小小的运动场那里等着张竞驰。 这一天也不例外。 正当我百无聊赖打算捡个树叶来玩的时候,张竞驰过来了。 他一上前就用他的手包住我的手,他先是很歉意地说:“等很久了吧,我今天出去工厂了,回来的时候有些塞车。” 我朝他身上靠了靠,我说:“没事,我刚到。” 话音刚落,我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个销售部的同事路过,我飞快地甩开了张竞驰的手。 等他走远了,我想再一次抓回,张竞驰却不乐意了。 他蹙起眉头,很是郁闷地说:“我们这是要偷偷摸摸到什么时候啊,明明我们是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却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我不管了,过几天我请公司的同事聚餐,我要跟他们说你跟我在一起了。我想在办公室公明正大地牵着你的手,而不是偷偷摸摸的。” 越来越熟络,我白了张竞驰一眼,很是认真地说:“你别这样好不好?虽然博联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爱,但是好歹它的企业文化里面也不推崇好吧。公司是办公的地方,要是老在那里传出这种消息,对你的影响也不好。这不是快到年中考核了吗,过了这个考核再说吧。” 张竞驰似乎还有些不乐意,但是他很快嘿嘿笑了一下说:“好吧,听女朋友的话,运气应该不会太差。” 他说完,一个伸手过来又是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瞪了他一眼,很无奈地用手指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转而很跳跃地说:“额,还有个事,我收到你的快递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那个手机从兜里面掏出来递给张竞驰说:“我用不习惯。我还是等发工资了再买一个诺基亚吧,我用习惯诺基亚了。” 一下子就不爽了,张竞驰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这才慢腾腾地说:“你都还没用,怎么知道不习惯。” 我的手悬在那里,依然强撑着扯谎说:“真的用不惯。” 冷不丁的,张竞驰一把将我拽过去拥入怀里,他好一阵才说:“你都不会撒谎,你明明是觉得这个手机很贵,你心疼我的钱。你真是傻乎乎的,钱就是挣来花的,花在你身上我没什么好心疼的。更何况你不知道我一个月的工资有多高,别说给你送一个手机,就算每个月给你送十个,我也送得起。” 我竟然被这番土豪般暴发户般的言论噎得无言以对。 张了张嘴我正想说有钱也不能浪费什么的,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情侣,这是在拍哪门子的偶像剧!” 循着声音,我跟张竞驰同时扭过头去看,只见徐志勇坐在他的车上摇下了车窗,他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神色,挑衅的意味一览无遗。 我以为张竞驰会有多冲动,却不料,在我面前明明前一秒还天真幼稚得如同幼儿园里面的小孩子的男人,在一瞬间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冷冷地说:“碍着你了?” 徐志勇继续一脸无赖地笑:“对,碍着我了。我挺看不惯自己的小助理,上班的时候跟个刺球似的,一下班就跟个小绵羊一样在大街上跟一个男人卿卿我我。” 说完这句,徐志勇嗤笑了一声,这才说:“噢,张总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抱着的这个女人,今天我把她调上来给我当助理了。你可要把她看好了,毕竟早上一见面,她就把我往死里夸,说我是一个成熟的有魅力有风度的男人,说她喜欢的就是我这种类型的。我怕她明天就要爱上我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被徐志勇的信口雌黄气得鼻子都歪了。 我真想张嘴说放你的狗屁! 而站在我一旁的张竞驰,他握在我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不少,他好一阵才说:“我妈估计在家帮你准备上好的狗粮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汪汪叫。” 轻笑了一声,徐志勇淡淡地说:“哟,你今天的口才有点发挥失常。果然谈了恋爱的男人,有了软肋之后,基本就没什么用处了。我还是喜欢之前毒舌的你。” 说完这句,徐志勇在车窗摇上去之前,他慢悠悠地继续说:“哦,对了,我怎么看也不是吉娃娃,说不定我会是藏獒呢,你还是小心一点好,别被我咬死了。” 073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嘴角轻轻往上扬了扬,张竞驰也淡淡说:“我等着。” 说完,张竞驰不再理会徐志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过来,他刚才面对徐志勇所有嚣张的气息消失殆尽,他极度温和地对我说:“咱们去吃饭看电影啦。” 这让我好一阵恍惚,深深地觉得刚才与徐志勇针锋相对的那个人不是他。 点完菜,等服务员把菜单拿走之后,张竞驰坐在我对面,他的脸上有着我看不懂的内容,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才说:“怎么你早上被调职了,没跟我说?” 我忙不迭地摆手说:“徐志勇他胡扯的,那些话…就是…额,总之我没有觉得他多有魅力,反而觉得他是个无赖。” 我以为张竞驰真的听信了徐志勇瞎扯的话,要继续追究我什么呢! 谁知道张竞驰的眉头蹙起来,他说:“我不会留你在徐志勇手下干活。我明天就把你调过来给我当助理。” 我觉得如果他这样胡闹下去,那肯定没完没了了,而且徐志勇看着也不像什么善茬,于是我移了移坐过去靠近张竞驰一些,我说:“别这样子,我没事。其实做什么都是一份工作而已,你这样做的话,就算是以权谋私了,这样影响不好。” 张竞驰换上一副淡淡然的样子,一边倒着茶水刷碗,一边慢腾腾地说:“这些我来处理,你别担心。” 生怕张竞驰因为我与徐志勇起一些不必要的冲突,我迟疑了一下,最终主动扶上他的胳膊摇了摇,我说:“额,你别把我当革命的砖,一阵搬这里一阵搬那里,你这样把我调来调去,人资和行政的同事会特讨厌我的,因为我增加了她们的工作量的。没事,我在徐志勇的手下,说不定他苛刻一些,我更容易学到东西呢!” 张竞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忽然有些无奈地伸手点了点我的头,好半响才说:“真拿你没办法。好吧,那你先呆一段时间,如果徐志勇找你茬了,你要告诉我,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 又跟张竞驰聊了几句,等到气氛回暖了不少之后,我最终硬着头皮说:“额,那个谁,徐志勇说明天晚上美兰格的宴席,让我给他当女伴….“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就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我有些讪讪地扫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你别那么凶啊,徐志勇会给我算加班费的吧。”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霸道了,也可能觉得我的语气有些娇嗔,张竞驰怔了怔,他很快抬起头来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对我那么温柔地说话,如果不是我心理素质过硬,你谋杀亲夫肯定成功了。” 我直接把谋杀两字忽略掉了,只听到后面的亲夫两字,我的脸忽然有些发烫,我瞪了他一眼说:“你瞎说什么。”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张竞驰继续盯着我,慢腾腾地说:“反正我们以后都要结婚的,你想吓死我,这不是想谋杀亲夫是什么?怎么,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啊?” 特么的我的心里面瞬间像被人放进去了一群小鹿啊! 真的是一群的小鹿!它们到处奔腾着,差点没把我的心全撞碎。 按捺住内心万分的激动,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以为结婚是儿戏啊,可以拿来乱说。” 我恨不得张竞驰今晚啥话也别说了,一直跟我纠缠这个话题下去,却不料他跳回刚才那个话题说:“明天你跟徐志勇去美兰格的宴席也行,但是你不能离我太远,别人给你的酒不能喝,九点半我们一起回来。” 他不再说结婚的玩笑话,我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吃完饭之后,张竞驰开车送我回甘坑,到了楼下之后我说我上去了,他却执意送我。 橘黄色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我站在后面不断地踩着,一路上到了家门口。 我掏出钥匙开门,张竞驰就依靠在门边上,他用手支着自己的头说:“我头疼。” 我被他吓得不轻,慌忙将钥匙丢在一旁,上前去问他怎么回事,他瞥了我一眼,一脸认真地说:“你刚才在后面一直踩我的影子,可能是我踩痛了,需要你亲我一下,我才能痊愈。” 明白他这丫是在开玩笑,我要跟他熟一点,我差点一个耳光子就过去了,但是我终究只是轻轻锤了他一拳说:“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个人特能贫嘴。” 一把抓住我伸过去的手,张竞驰很是振振有词地说:“我也就只对你贫,外面大把女人经常拿一百块两百块递到我面前求我贫她们一下,我连看都没看。” 虽然被他这句特装逼的话雷得不要不要的,但是我的内心很是暗爽,却也觉得时候不早了,怕他回去休息晚了,我又推了推他说:“行了行了,你回家吧。” 很无赖的,张竞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他慢吞吞地说:“你不主动亲我一下,我今晚不走了。” 我的脸又涨红了些,我跟在做贼似的四处望了望,看到没人才急急凑上去,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 似乎挺满意的,张竞驰这才特高兴地走了。 但是第二天晚上,我没做啥事,就把他给惹毛了。 这天下班之后,徐志勇就直接把我带到了美兰格的宴席现场。 去到的时候,整个宴会大厅已经人声鼎沸,徐志勇带着我去跟陈亮打了个招呼。 很明显,徐志勇他知道我跟陈亮以前就认识,打完招呼之后,他就把我晾在陈亮那里,他转而到处风骚地串场,跟这个美女那个美女搭讪,聊得毫不热乎。 自从上次在博联会议室的尴尬场面之后,我跟陈亮还是第一次见上面。 我有些尴尬,但是陈亮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他自自然然地跟我寒暄说:“最近好吗?” 我拧着手指好一阵才说:“还不错,你呢?” 陈亮的左边嘴角轻轻往上扬了一下,他淡淡地说:“我一直过得很好,不缺女人不缺钱,生活惬意。” 我哦了一声,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他这话。 气氛僵持了一阵,陈亮冷不丁地说:“他对你好吗?” 我怔了怔,好一阵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张竞驰对我好不好。 我干笑了一声,还来不及作答,陈亮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他苦笑了一下说:“就算他只给你一颗糖,你也觉得他是送了你一个糖果店,我其实不该问这样愚蠢的问题。” 他说完,忽然上前了一步,我忽然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他却浑然不觉,凑上来伸手就在我的头发上面摸索了几秒,然后他说:“你头发上面有一片叶子。” 我知道陈亮喝得有点醉了。 像陈亮这样冷静的男人,如果他不是有几分醉意,他就算看到我的头发上面长了一棵树,他也不会逾越半步,更别提主动伸手帮我拿下来。 对于他的愧疚越积越浓,我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忽然有个特别妖娆的女人端着酒杯走过来,以特别暧昧的姿势靠在陈亮的身上蹭了蹭,她说:“亮哥,你今晚还去我家吗?” 她说完,很是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让我惊诧万分的是,陈亮竟然没有推开她,他反而将手覆在她的腰上面,就在我面前自自然然地跟这个妖娆的女人调情说:“小妖精,我当然去,但是今晚我们不能折腾太晚了,我明天有正事。” 场面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让我应接不暇,我略显尴尬地正要说声告辞,我的腰却被一只手紧紧地环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张竞驰的声音说:“傻瓜,你跑哪里去了,你找了你好一阵,原来你在这里。” 我有些懵,张竞驰已经伸手拨弄了一下我散落在前额的刘海,他不知道是脑抽了还是脑抽了,很是反常,带着些少暧昧的语气说:“陈总,我和李橙今晚有些事要做,不然我们就先告辞了?你知道的,我们正在热恋中,就想多些时间腻在一起。” 陈亮这才拧过头来,他波澜不惊地看了看张竞驰又看了看我,他浅浅笑着说:“你请自便,反正博联来了个徐总,如果张总那么没空应酬我,以后我可以多找徐总沟通。” 覆在我腰上面的手更是用力,张竞驰也是一脸平静地说:“当然可以,你愿意跟我们博联哪一个人来沟通生意,是你的自由,我先告辞。” 我算是听明白了,陈亮是在以美兰格的订单来威胁张竞驰,而之前一直把利益挂在嘴边的张竞驰居然不痛不痒地接下了。 就这样,我被徐志勇像拉一头猪一样拉来宴席,还没开吃,又被张竞驰给拉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在想啥,反正一路上他就说什么先去他家吃完饭再送我回去,然后就一直不说话了。 而我一想到愧对陈亮,我就说不上的难受,于是我也没作声。 回到他家里,他依然是一副有人欠他几百万没还的样子,他说:“我去翻翻冰箱有什么能吃的。” 我应声站起来,跟在他后面说:“我来帮忙。” 他也没拒绝,我们就这样并排走到了冰箱那里。 他拉开了冰箱的门。 我随即在冰箱里面翻翻捡捡,很快找到了两个西红柿和一些鸡蛋,它们被一并装在一个袋子里面,看起来买了挺久,但是还没坏。 我就一整袋拎着出来,拿到厨房的洗手台那里准备洗干净。 就在这时,一路跟着我过来的张竞驰,站在我身后冷不丁地来一句:“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074今晚别回去了好吗? 我感到莫名其妙。 他要胶袋干嘛? 虽然不知道他要拿来干嘛,但是我还是飞快地把鸡蛋和西红柿倒了出来,拿着那个袋子转过身去说:“喏,给你。” 这丫忽然就发脾气了。 脸黑得跟用了几百年的锅底似的。 他瞪了我一眼,一下子提高声音说:“李橙!你难道不知道我在生气吗!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种胶袋!” 他一下子那么凶,我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我的声音低下去,我说:“你生什么气啊?” 似乎被我蠢得没了脾气,张竞驰居然有些无奈,他伸出手来在我的头上摸索了一阵,明明两手空空,他还要怪声怪气地说:“你头发上有一片叶子。”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学陈亮。 有些讪讪的,我说:“你别生气啊,陈亮他就是帮我拿一下头发上面的叶子,是真的有叶子在我头上。” 我明明是想解释一下,但是却不知道踩着他尾巴了还是怎么的,他的语气更凶了:“那你不会喊我帮你拿下来吗?为什么要让陈亮帮你拿?” 我更是郁闷得无以复加,我想了想,更是小心翼翼地说:“我那时候没见到你。” 有些不依不挠,张竞驰继续问:“那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回答:“找你帮我拿,绝对不能找别的男人,熟不熟的都不行。” 也为了平息他的怒火,我才会说那么弱智的话,但是张竞驰他似乎对我的答案还算满意,他随即表情回暖,他很快有些讪讪然地说:“哼,我可不是在吃醋。” 我反应迟钝,在他此地无银了之后,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在吃醋。 心里面忽然好一阵暗爽啊,你张竞驰居然也有吃干醋的这一天啊! 忍住内心汹涌的痛快,我推了他一把说:“好了好了,我来做饭,你出去吧。” 还是有些讪讪的,张竞驰主动拿过西红柿说:“我来做。” 我推了他一把说:“行了行了,不想等下要叫外卖,你就出去等着吧。” 自从上次张竞驰给我煎了牛排之后,我还以为他真的厨神了,我对他的敬仰之情还没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他不久之后又炒了一个小白菜,就把我对他的景仰完全给截断了。 没错,他是把一整颗白菜分开两边,然后就丢进了锅里,炒得那么外焦内嫩的,总之他端出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笑得要岔气。 吃完饭之后,张竞驰主动想去洗碗,我却以他洗得不干净为由,把他赶到一边去了。 等我洗完碗擦干全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消毒碗柜里面的时候,我站起来,却发现张竞驰就靠在一旁,一直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得蛮不好意思的,还以为自己的脸上有米饭粒来着,我飞快地伸手摸了一下脸,却什么都没有。 于是我有些郁闷地白了他一眼说:“你瞎看什么?“ 张竞驰忽然一个伸手过来搂住我的腰,他微微弓了一下身体将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面,好一阵他才魅惑万分地说:“你今晚别回去了好吗?” 他呼出来的气息在我的耳边缭绕着,我僵了一下之后,自动自觉把他这句话当成了别的意思。 那一次的肌肤之亲对于我而言除了痛还是痛,我一点也没领略到它的好处,而我当然不知道张竞驰的感受是什么,我更不会去猜测他的感受是什么。 抿着嘴僵了一阵之后,我生怕他是觉得我嫌弃他还是怎么的,我只得硬着头皮说:“额,我那个,就是那个,我那个什么还没走。” 措不及防的,张竞驰忽然松开我,他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一副憋着笑的样子伸手敲了敲我的头说:“你这个脑瓜里面装的是什么,说得我好像是个禽兽一样。傻乎乎的,我当然知道你的老朋友还没走,我有常识的,我上过生物课的!你以为我想你待在我家过夜就是为了那件事啊!“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思想太龌龊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被他瞧着的额头,只得飞快地岔开话题说:“我去看看阳台的花要不要浇水。” 说完,我就赶紧迈出了一个步子。 却不想张竞驰一个伸手扣住我的手腕,简单粗暴地说:“回来,你还没答应今晚不回家呢!”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我没换洗的衣服呢,张竞驰似乎是看透了我,他随即接着说:“我给你买了三套衣服,全部洗干净了,在衣柜里面。” 我竟然无言以对。 张竞驰又是靠过来,他的声音突兀的变得低沉,他说:“傻,我其实就是想多些时间跟你呆在一起。你一个住在甘坑,那里治安不好,我有时候在家忙着,还要顾着手机,生怕你有什么事要找我我接不到电话。你要在这边睡,我还能睡个安稳觉。” 我愣了一下,心里面百味杂陈。 我当然知道甘坑那里治安不好,我也想换一个好一点的居住条件,但是现在好一点的地方房租死贵死贵的,我在此之前挣的每一分钱都被家里搜刮得干干净净,又加上我在深圳颠沛流离惯了,身上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的话,我会很心慌,很没安全感,我哪里还敢那么任性? 有些抱歉,我伸手覆上张竞驰的后背,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能有什么事,你忘了上次咱们骑车的时候,我就那辆破车,我还能跟上你的速度呢,这不是证明了,我虎背熊腰,我彪悍得很,老虎我都能打死几只呢,嘿嘿。” 冷不丁的,张竞驰忽然腾一身站直了身体,他伸手扶住我的双肩,直视着我的眼睛慢腾腾地说:“要不,你搬过来住吧。” 又是这个问题。 我这两天一直很懊恼跟他那么快突破了那一步,我觉得我们这段感情的脚步太快了,我恨不得时光能倒流,让我有机会跟他慢慢来。 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压根没有时光倒流这回事,于是我的懊恼还是会继续,我的失落还是会堆积。 然而我却不太忍心拒绝张竞驰。 沉默了一阵,我没有一下子说我同意,也没一下子说反对,我硬着头皮说:“这个事过几天再说吧。” 但是张竞驰,哪怕他在我面前偶尔态度很柔软,但是其实他的骨子里面,依然流淌着太多不容置疑的血液,他依然稳稳地扶着我的肩膀,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想今天说。” 被他逼到无路可逃,我迟疑了一下,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这样,这样不是很好。” 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张竞驰的眉头蹙起来,他半响才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这里有空出来的房间,我们可以一人住一间,然后我答应你,我不会随意对你动手动脚的,反正都听你的,你让我动手的时候我不动脚,你让我动脚的时候我一定一定不动手。我就想多些时间见到你,也可以照顾到你。不然你不知道,一个人住那么空荡荡的地方,多无聊。还有就是,你在这里,这里看起来才像一个家。” 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我从张竞驰最后一句话里面听出了惆怅的味道。 再想想他那些所谓的家人,其实更像是一群妖魔鬼怪。 我忽然有一种想要奋不顾身对他好的冲动。 要说我那时候有什么蠢的,那就是我那时候还不明白爱情其实是一场触目惊心的博弈,太早亮出自己的底牌,不是一件太美好的事。 天真如那一年的我,我以为在爱情里面,奋不顾身去奋勇直前,时光总不会太多去辜负我。 于是我又是迟疑了一阵,我有些勉强地说:“好吧。” 我的话音刚刚落地,张竞驰就飞快地抱起我举了几下,他高兴得跟个傻逼似的在那里欢呼了几下,我随即被他的快乐感染,从刚才的忐忑变得眉笑颜开。 周末的时候,张竞驰破天荒的没加班,他过来帮我收拾行李。 知道我那些破铜烂铁跟他高大上的房子严重不搭,我最后忍痛只保留了那台旧电脑和打印机,以及自己的衣服。 我就这样搬了过去,我最终以爱情之名,加入了婚前同居的大军中。 住到一起之后,我们下班之后经常一起去买菜做饭,晚上张竞驰会在书房看他的文件,而我为了应对徐志勇的挑刺而疲于奔命,一关上房门就是整理在白天在公司干不完的琐碎活。 等到我们都忙完了,就会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偶尔看到挺儿童不宜的画面,我有些尴尬想借口去收衣服,张竞驰他大爷的就偏偏把我拽定在那里,他还特不要脸地瞎起哄说:“跑什么跑,肯定他们等下就亲一下,然后一个大尺度的镜头都没有,就把被子拉上嬉笑几声,天就亮了。” 我被他起哄得手足无措,他就会继续特不要脸地很不怀好意地说:“要不,咱们来点尺度大一点的镜头?” 他也是卖个口乖而已,闹得我满脸通红之后,他不过是亲我一下,自然就会松开我,不会再有进一步逾越的动作。 我猜测他可能也觉得我们那一次确实太急躁了,他可能也想放慢脚步下来,一想到我的脚步竟然跟他如此重合,我就说不上的甜蜜。 就这样一路忙碌着嬉闹着,从4月的春意料峭,再到10月的秋意浓郁,转眼冬天就要来临,我度过了我人生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我以为这个冬天有张竞驰的陪伴,它不会再像以往那样让我冷得发抖,冷得无可救药。 却不知道原来暴风雨总是隐藏在平静后面,原来这个寒冬,它会以我措不及防的姿态,席卷我的一生。 075故人两相见 这一天是星期天。 一大早,张竞驰就跟个上门催债的债主似的“砰砰砰“敲我的门,我那时候洗漱完毕,正在画图纸,门响成这样,我差点一个手抖就把图纸给废了。 有些郁闷地拉开门,我瞪了他一眼说:“一大早的干嘛,催债啊,那么吵!把本大爷吵得差点把图纸弄….。”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已经凑上来,他的手一下子穿过我的发际将我的头扣住,他的唇已经贴在我唇上面,他有些含糊地说:“你的话真多。” 哪怕是相处了大半年,我依然无法正常应对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偷袭,我的脸染上了些少的红晕,有些手足无措地微微捏着拳头。 见我安静下来,张竞驰似乎很是满意,他心情愉悦地松开我,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说:“果然不管你多闹腾,这招还是屡试不爽。” 我就看不惯他捉弄了我还得意的酸爽劲,直接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丝毫不介意我的白眼,张竞驰还是心情挺好地说:“橙子同学,会展中心那边有个茶叶展,就在我们家旁边呢,不然咱们牵着小手去逛逛怎么样?” 他上个月就没完没了地出差,经常周末福建武汉上海几地跑,已经好好几个周末我们没一起去逛过了,现在听他说有空陪我,我还不特么的赶紧答应我肯定有病。 我没化妆的习惯,往脸上拍些爽肤水,换了身衣服就能出门了。 这大半年时间,张竞驰已经被我传染上了话多的坏毛病,一进到会展中心的展会区。他就开始瞎贫嘴说:“还是找个大大咧咧的女朋友省事,一说出门就马上能出门,而且就算不化妆,她往那里一站,也够秒了全场了。” 我实在无福消受他这种另类的夸奖,我瞪他说:“行了行了,你小声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眼瞎啊。我长得丑我晓得,你说那么大声,我怕别人笑话我。” 夸人还被吐槽,张竞驰有些郁闷,但是他却把我的手握得更紧慢腾腾地走着,在有一个男人迎面走过来之后,他指着我冷不丁地问人家:“哥们,你觉得我女朋友长得好看不?“ 那个男的愣了一下,估计以为遇到神经病了,但是果然是素质摆在那里啊,他扫了我一眼然后说:“好看啊。” 那男的走了之后,张竞驰很是得意地看着我说:“我说的对吧,陌生人也说你长得好看。”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特别悦耳的声音。 这个声音,像是萧杀的深秋里面一股叮当作响的清泉,让我的心里面微微一凉。 这个声音说的是:“竞驰,是你吗?” 而握着我的手的张竞驰,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么,他握在我手上的力道比刚才重了很多,他没有转过身去。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很快就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的直觉没有错。 这个跟我们打招呼的人,竟然是张竞驰以前的师姐,邱佳玲。 别问我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来。 哪怕是仅仅看过照片,这样明艳动人的女人,没有那么容易让人忘记她的脸。 在这个萧瑟的秋天里面,她依然穿着白色的长裙,哪怕是最简单的款式,在她的身上却飘逸并且大方得体,她举手投足之后有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神的韵味,一颦一笑很是璀璨。 我的心里面冒出一个很奇特的声音,它不断地在说,哦,原来这就是张竞驰曾经暗恋的姑娘儿啊,她果然般配得起他的暗恋啊。 我的自卑一下子捉襟见肘。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手突然无力地垂下,还是张竞驰忘了抓紧我,反正我们牵着的手,竟然就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 而我竟然怂到不敢光明正大地在邱佳玲的面前再一次牵起他的手,如同一分钟之前我们十指紧扣那般。 因为我不确定,到底是我刚才不小心松开了他的手,还是他刻意地松开了我的手。 也就在手空空荡荡的那一瞬间,我的内心也变得不够澄明,它变得空空荡荡的,似乎像是把所有的火炉都装进去,也无法让我能有一丝的暖意。 我一下子感觉到了,我与张竞驰之间,其实存在着不可跨越的沟沟壑壑。 我就这样怂了。 我有些局促而不安地站在那里,我的心里面有很多莫名其妙冲撞着的复杂情绪。 直到邱佳玲的声音又响起来,我才从浑然忘我的境地里面跳出来。 她用很是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然后吐气如兰带着和善说:“竞驰,这是你的女朋友吗?长得蛮可爱的。” 很多人说,当一个想夸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实在找不到可以赞美的优点了,才会夸一个人可爱。 而我竟然差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我的自卑再一次席卷了我。 是啊是啊,邱佳玲和张竞驰看着真般配,她的气质真好,她真优雅,她真大方得体,她真的很洋气。 原来我与她真的是两列南辕北辙的列车,而张竞驰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而上了我这趟看起来更像运煤的灰头灰脸的列车的呢? 是因为我暗恋他吧。 我正想得出神,我的手忽然又被牵了起来,是我的错觉吧,这一次的牵手很轻很轻,轻得像刚刚打出来的棉花,一触碰就能撞出一个坑,一丢开,就能轻轻地飘走。 我听到了张竞驰的声音,他说:“嗯,这是我女朋友,李橙。” 张竞驰的介绍刚刚完,邱佳玲已经伸出手来,她的眼角带着微笑对我说:“李橙你好,我叫邱佳玲,是竞驰的师姐。” 与她的轻快的愉悦神色不同,我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我的脸上更多的是牵强扯出来的若无其事的笑容,我说:“见到你很高兴。” 邱佳玲依然是微笑着,她冷不丁地说:“我也很高兴。我还以为我要等到星期一才能见到竞驰,没有想到出来逛个会展都到遇到,果然有缘分世界就很小哦。” 她的话让我怔了怔。 见我怔然,邱佳玲依然笑笑着说:“志勇哥帮我引荐了一下,但我通过了博联外贸部总监职位的三关面试,明天就正式上班了。” 而与邱佳玲的热切不同,站在我一旁的张竞驰反应有些漠然,他有些淡淡地说:“恭喜,那先这样吧,我们走了。” 他说完,牵起我的手就想要走。 却不料邱佳玲依然是笑着,她似乎跟张竞驰熟络得超出了我的意料,她自自然然地用开着玩笑的语气说:“竞驰,你现在连女朋友都有了,面对着我还紧张呀,没聊几句就要走。你这样很容易让我怀疑,你还在喜欢着我哦。” 我愣了一下。 她明明看到张竞驰带着我在这里,她还要这样说,她绝对不是为了开玩笑那么简单吧。她是在挑衅我吧? 张竞驰的眉头就这样蹙了起来,他好一阵才冷冷地说:“你想太多了。” 轻轻笑了一下,邱佳玲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她有些俏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的声调里面满是轻松自然:“我就开一个玩笑,你还是改不了认真的坏习惯。更何况你的女朋友那么可爱,我看到你找到了幸福,我比什么都高兴。” 对着张竞驰说完这些话,邱佳玲转而看过来对我说,她的眼眉里面全是真心实意的祝福,她说:“李橙,你可要把竞驰抓紧了哦,他很优秀,不知道被多少女人惦记着呢。好了,不耽误你们了,回头见。” 邱佳玲走了之后,我所有的好心情全数消失不见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我会一遍遍地回想刚刚到底是我没抓稳张竞驰的手,还是他潜意识甩开了我的手。我还会一遍遍地假设张竞驰对邱佳玲还放不下或者是已经放下,哪怕我一直找不到答案也好,但是它也足以摧毁了我的快乐。 正当我的情绪翻涌得厉害,一直牵着我往前走的张竞驰冷不丁来一句说:“我们回家吧。” 我自动自觉把他这个异常的行为,归结于他对邱佳玲还放不下,邱佳玲已经影响了他陪我逛街的心情。 我被这个结论弄得委屈不已,但是他却没有太明显地表现出来,我要这个时候问责他,只会让他觉得我神经质外加小气。 我不是圣母玛利亚,却在一个激灵又想到,其实邱佳玲跟他挺般配的,如果张竞驰还深深爱着她,而邱佳玲也爱上了现在这个事业有成的张竞驰,那么我退出吧。反正我跟他谈不到一年,他对我的感情还不深。 我被我这样傻逼的念头吓了一跳,它在我的脑海里面一直挥之不去。 于是我在情绪翻涌中,跟着张竞驰一路地回到家里。 关上门之后,我忽然有些不想对着他,我埋着头说:“天快冷了,去年买回来的毛线还没织成毛衣呢,我先去织毛衣了,不然你这个冬天没毛衣穿了。” 其实我硬生生把后面自己想说的吞咽了下去。 我其实很想说:“我总觉得过完这个冬天你就不属于我了。” 可是我怕啊。我怕得要死。我怕我一语成谶。 我那个所谓圣母的念头,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不过是想自我安慰,提前做好随时失去他的准备。我其实怕得死去活来,我生怕我失去他。 我太需要一个安静隐秘的角落,我的鼻子很是发酸,我也怕我在他的面前会红了眼眶。 于是我说完了,我作势就想往自己的房间里面走去,却不料张竞驰一把拽住我的手,他将我拉回去盯着我的眼睛,他脸上的表情极度认真,他就这样慢腾腾地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 076你是不是觉得我张竞驰有病啊! 我愣了一下,自动自觉地把这个当成是张竞驰心虚的表现,他这是在强词夺理。 我以为我忍得住的,却禁不住红了眼眶。 他果然是心虚吗?他其实还深深爱着邱佳玲吧。 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我难过,住在我心里面很多年的男人,现在被我深深爱着的男人,哪怕他的脚步曾经跟我无限重叠在一起,哪怕他与我牵手拥抱亲吻,哪怕我们有过一次不太成功的肌肤之亲,他的内心里面却依然为别的女人保留着一个位置。 反正我第一次意识到,想象力太丰富,对于我的人生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我生怕我的眼泪会掉下来,我会忍不住委屈地控诉他,我会将我们之间的沟壑无限度地扩大,他会厌烦哭哭啼啼的我。于是我把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摘下来,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很是轻松的语调说:“可能是看到美女一个紧张就松开了,先不说了,我先去织毛衣,眼看冬天快来了。” 但是张竞驰却带着执意,他的手又攀附在我的肩膀上,他带着一些执拗,语气一下子提高了一个度说:“我问你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 我被吓了一跳,所有扎根在身体里面的委屈一下子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奔腾而下,它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猛然地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我顾不上我的眼眶发红,我就这样盯着他说:“张竞驰,其实你还放不下邱佳玲是不是?我很明白,暗恋一个人很多年,确实很难放下,这个我深有体会。”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的脸突兀变得不是很好看,他的眉头蹙起来,好一阵才说:“你在瞎说什么?” 我的手拧成了一团,我其实很想说,我明白你放不下她,但是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住进你的心里去好吗。 可是我那点小小的可悲的自尊支撑着我,我骨子里面那点可怜的倔强支配着我,我极度讨厌需要乞讨来的感情,于是我沉默了好一阵,才慢腾腾地说:“张竞驰,如果你还喜欢着邱佳玲,我可以退出。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为难的,我不会有任何纠缠,我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我们那一晚发生的事,我早就忘了,我其实不需要你对我负责。就一次而已,没什么的。” 说完了这些,我有些黯然地再一次将他的手摘下来,我需要赶紧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面,我真的急切需要一个可以掉泪的角落。 却不料,张竞驰忽然一个弯腰下去将我拦腰抱起来径直朝着他的卧室走去。 他急急进了门之后,他伸脚一把将门勾上。 很快,他将我放到了床上。 在我手足无措地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张竞驰依然奔走着拉上了落地窗帘,他一边朝着床这边走,一边飞快地脱自己的衣服,然后把那些脱下来的衣服随手丢得哪里都是。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光着上半身凑过来,将我一把按住,他的手不断地撕扯着我的衣服,我的扣子都被抓掉了一个。 我有些惊慌失措地想要推开他,却手一下子被他禁锢住,他一个翻身将我禁锢在身下,他的眼神里面有着太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多到让我看不透。 他就这样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觉得我不爱你吗?” 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满是燃烧的怒火,红得吓人,我被吓得噤了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而张竞驰,他依然将我禁锢在身下,他的手指很暖,不断地在我腹部游走,好一阵之后他才咬牙切齿地说:“李橙,你是不是觉得我张竞驰有病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张竞驰他妈的性无能,跟你住在一起大半年,我答应你不动手动脚我就真的不敢逾越一分一毫,你是不是觉得我张竞驰他妈的压根的就不是一个男人!我今天就直接告诉你,我不是有病,我是快要憋出病来了!我他妈的因为怕伤害你的感受快憋出病来了,你却认为我不爱你!” 他说完,又是胡乱地扒我的衣服。 我被他这番咬牙切齿的话弄得有些傻眼,等到反应过来我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一大半。 在一片明亮的光线里面,我忙不迭地拉过被子想要盖住自己的身体,却被张竞驰的身体挡住了,我的手一抖,被子落到了离我更远的地方。 我慌了,很是惊慌失措地对张竞驰说:“你不要闹了。” 但是张竞驰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很快俯下身来,他的唇贴上来在我的脸上和脖子上游走,我被动承受着,我的心理防线全数被击溃,我更是慌乱地说:“张竞驰,你别闹了。你再闹我就要生气了。” 他抬起头来,脸色阴沉地瞥了我一眼,他狠狠地说:“我已经被你气疯了。” 我还在挣扎,他却很快进去了。 我彻底败下阵来,瞪大着眼睛与他对峙着。 在这些僵持的对峙里面,他的神色泰然自若,他的动作很慢很慢,一下一下地慢慢顶着我,痛混合其他的感觉蔓延我的全身。 我死死地抿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他动作的加剧,这场对峙变得越来越难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里面一热,我的理智与自尊终于全军覆没,我的嘴抿着,我有些失神地望了望天花板,又望了望还在我身上放慢动作的男人,我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了,它们从我的眼眶里面溢出来,划过脸颊流淌到我的耳朵上。 我的倔强让我想要伸手去把这些代表着软弱的液体擦干净,我的手却一下子被张竞驰抓住了。 他总算停了下来,却不出来,他而是伏下来伸手帮我擦去眼泪,他的唇又凑上来在我的唇上面游弋,他的声音里面有些含糊,我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你什么都好,就是爱犯傻气。但是就算你傻里傻气的,我也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爱我,我被巨大的惊喜击中,我愣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持了一下,就像是泪腺不受控制了一般,我刚才还隐忍的眼泪肆意地挥洒奔腾出来。 张竞驰的手又忙不迭地来擦,好一阵之后他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无害地说:“我知道了!你是因为住在一起之后,我没对你动手动脚,你才认为我不爱你。” 很没出息,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就跟刚刚被人群殴过了一样。 我紧紧地抱住了被子,我将头扭到一边不再面对着他,有些艰难地说:“你先出来。” 张竞驰顿了一下,却一动不动定在那里,好一阵他才说:“等我们在某些问题上达成共识了,我自然会出来。” 淡定地伸手将我的脸掰正过来与他四目相对,张竞驰忽然很不怀好意地说:“真的是我说的那样吗?因为我没对你使坏,你就觉得我不爱你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介意以后天天让你感受到我的爱意。” 我的脸一下子越发的烫,我胡乱擦了一下那些泪痕之后,把被子抱得更紧,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乱说什么!” 又是淡定瞥了我一眼,张竞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他的手覆上我的脸,好一阵之后,他不容置疑地说:“就算在恋爱中我对你再温柔都好,但你别忘了我是一个爷们。我希望以后我不会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什么如果你喜欢谁,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屁话。我从来不会轻易开始一段感情,但是一开始了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可以自以为是地伟大,但是你要知道,这段感情是我跟你之间的事,要不要停下来你一个人决定不了。” 我完全被震慑住了,半响竟然无言以对。 张竞驰他的手轻轻理了一下我面前凌乱的刘海,他的语气里面还带着不容置疑:“你没说话,我就当你把我的话完全听进去了。以后别动不动就说要离开我,这样的话很伤人,我听了会很生气。” 他说完,一个翻身下来,他飞快地挪过去拿过床头柜上面的抽纸过来,在我的执意抗拒下,禁锢住我给我收拾干净,然后又帮我把被子拉好,又将我的衣服找过来,他作势就要掀起我被子的一角,他换上很无害的表情说:“我帮你穿上衣服。” 我裹着被子半坐起来,埋着头飞快地抓过衣服低声说:“我自己来,你把脸转过去。” 张竞驰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听话地背对着我坐在床上。 我飞快地裹着被子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 等到我完全穿好衣服想要下床的时候,张竞驰随即转过身来,他的手臂伸过来将我紧紧地环住,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的气息缭绕在我的耳边,好半响他才说:“下一次别再松开我的手了。” 而我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些茫然,我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面,不知道该作什么样的反应。 两个人静默了好一阵,我忽然想起我们刚才什么措施也没有。 我之前经常听林小美说她身边的朋友不小心未婚先孕了要多惨有多惨,我丰富的想象力又作祟了。 窝在张竞驰的怀里面呆了一阵,我硬着头皮说:“张竞驰,你能去给我买点药吗?” 张竞驰环着我的手一下子松开,他急急地问:“你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看看医生!” 我有些郁闷地看了他一眼,在脑海中搜寻了老半天,这才说:“我没有不舒服,但是你要去给我买那个什么婷,就是那种吃了会怀孕的药。” 077不如你嫁给我吧 我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口误了,我正要纠正过来,张竞驰已经憋不住笑了。 他笑意浓浓地将我一把拽起来拥入怀里,好半天才止住笑,很不怀好意地说:“我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有多好,才能遇到你这样的活宝。我给你科普一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药能让你吃了怀孕。但是我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来帮你拉高怀孕率。” 我已经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半死不活了,我一点也不经吓,一听他这样说,我赶紧的一把推开他说:“你不帮我,我自己去。” 但是我不过才挪了一步,张竞驰一把将我拎回去他身边,他耸了耸肩,一下子提高声音说:“去什么去!不准去!吃什么药。傻!你以为那药是维生素吗,能乱吃的吗!“ 我被他一凶,就跟一个被人瞬间扎破的气球似的,我的底气一下子变得不足,我的脸差点全部埋下来,我的声音很低很低,我说:“我怕会怀孕。” 张竞驰习惯性地伸手出来敲了敲我的头,他又是用另外一只手支起我的下巴,他用那种我分辨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的语气说:“李橙,不如你嫁给我吧?” 这句话,更像是一个让我措不及防的糖果炮弹,被张竞驰亲手塞进我的心里面点燃爆炸,我无暇去分清他这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但是我的内心已经被生生不息的甜蜜包裹住,似乎动一动,就能甜得发腻。 但是我很快冷静下来,我黯然了好一阵才说:“你妈妈不会同意你跟我结婚吧。” 我说的倒是真话。 在我跟张竞驰住在一起这半年内,老巫婆偶尔会打给张竞驰,哪怕张竞驰接她电话总是回避我,但是我也能听到某一些他因为我而跟老巫婆说一些发脾气的话。 后来因为老巫婆不断邀请一些她认为跟张竞驰般配的女孩子参加他们的家庭聚餐,张竞驰连每周他家里固定的聚餐都不去了,我劝过他很多次,让他别为了我跟家里闹得那么僵。 住在一起之后,一般而言张竞驰在某些程度上很听我的话。但是就在这事上他很执拗,他说他在感情问题上不想有任何妥协。更何况他觉得哪怕是被动相亲,他也觉得对不起我,索性就不回去了。 估计也因为这样,老巫婆把我恨得死去活来的,她压根不可能同意我跟张竞驰结婚。 一想到这事,我就说不上的有心无力。 但是张竞驰却不以为然地望着我说:“那是我应该去解决的事,你不用担心。”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从我的下巴拿下来,他摸索找到了手机,当着我的面拨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他对着手机说:“罗米慧,我要去李橙家里提亲,这样吧,她请一个星期的假,你跟徐志勇这边沟通一下,给他调一个助理上去暂时顶着。” 不知道罗米慧那边说了什么,张竞驰接着说:“反正我把话撂这里了,是哥们的就帮我搞掂他。我挂了,我得出门去买东西孝敬丈母娘了。” 我整个人僵在那里,好一阵我才怯生生地说:“张竞驰,我不能回家。” 我想了想又说:“就算是那一年我没做错什么都好,但是那些邻居看到我,还是会笑话我吧。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情,我不想再去经历了。那样很让人难受。” 伸手过来撩起我散落的头发勾在耳朵上,张竞驰忽然一把将我揽入怀里,他好一阵才说:“你怎么那么傻。人都是健忘的,说不定那些邻居有别的新鲜事在谈了。更何况你光明磊落的,你为什么不能回家?你这一次不仅仅要回家,我还要你风风光光地回家,我要让那些曾经嘲笑过你指点过你的人,狠狠地羡慕你。” 说我没出息也好,说我没心气也好,我自打被家里人赶到深圳之后,我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我混好了再风光回家扬眉吐气。 我在没有知道李大军坐牢的真相之前,我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我不过是想能回家一起贴对联吃团年饭,仅此而已。可是这个简单而又简单的愿望,总是被现实的锐角刺伤,我那时候知道自己不被欢迎,也从来不敢提出回家。 就连办个通行证,我都是拿钱收买李大军,让他偷偷摸摸把户口本给我偷出来。 那个地方对于我而言,早就成了遥不可及回不去的地方。 所以,在他的怀里面思绪游移了一阵,我才缓缓地说:“没有这个必要吧。” 但张竞驰的手却纠缠上来与我十指紧扣,他好一阵才说:“有天晚上,我还是习惯性那样睡觉之前去看看有没有踢被子,却听到你一直在说梦话,你把遂溪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地方全说了一遍。我那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借口跟你回去遂溪一次。这下好了,我去你家提亲,你就可以回家看看了。” 我愣了一下。 自从搬到这边来之后,我的睡眠好得很,我总是睡得很沉,我从来不知道在我睡着之后张竞驰有来过。 说不感动那特么肯定是假的,但是我的感动不过是维持了十几秒,就被张竞驰接下来这番话给弄没了。 一下子换上很是嘚瑟的神色,他继续说:“当然你还说了别的梦话。你说什么张竞驰你怎么那么完美和优秀,你让我欲罢不能。我好爱你啊,你一辈子就只爱你一个。你也真是的,这些肉麻的话你醒着的时候也可以告诉我的,为什么非要在梦里面说?” 我信以为真,脸一下子涨红通红,我的头埋得更低,我好一阵才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做梦的时候,谁不说瞎话啊,你还当真了。”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忽然哈哈大笑,他伸手过来又是敲我的头说:“傻乎乎的,我说什么你都信。” 我这才知道他丫丫的是在扯淡。 我差点一个耳光子就过去了,但是他却一下子跳下床说:“你在家休息,还是跟我一起去超市买东西?” 我的腿有些发软,但是却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就急急地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去到超市之后,我这才发现我跟着来就对了,不然像张竞驰这样买东西,我怕他会破产。 反正他一到那里,就直接跑去买烟买酒的地方,还专门挑贵的拿,一拿就是一大堆,我有点忍不住说他:“额,你别闭着眼睛乱买东西好吗?“ 张竞驰白了我一眼说:“我哪里有闭着眼睛了啊?你没看到我明亮而迷人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吗?“ 我急眼了说:“你傻逼啊,这样乱花钱。” 又白了我一眼,张竞驰振振有词地说:“这哪叫乱花钱啊,这叫促进经济发展。好了,我有分寸的。我第一次去你家,我空着手去跟你家里人大眼瞪小眼,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他说完了又继续往小推车上面拿东西,我阻止不了他,只能郁闷地站在一边。 等到张竞驰挑好东西去结账,那个收银员把东西刷完条形码之后,她报出总额,我一听他买了快两万的东西,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但是张竞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刷了卡,然后推着车子到了地下停车场,就巴拉着将那些烟酒什么的全部放在车尾箱后面。 盖下车后盖箱之后,他的手忽然伸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腰,他忽然一下子变得很认真,他说:“说实在话,我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我会像个走亲戚的妇女一样为了礼节买一大堆的东西。毕竟在此之前,我觉得能用钱搞掂的事就别太麻烦,这样省事。但是我这次不想那么省事,我想让你家里人知道,我重视你在乎你,我是你的后台你的靠山,你不是孤身一人,他们不能再欺负你。” 我怔了怔,张竞驰的手加重了力道,他继续说:“走吧,我们先去吃饭,等下回家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下午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开夜车回去,明天一大早,你就能到家了。” 我的手攀附在张竞驰的手臂上,好一阵我才温顺地嗯了一声。 回到家里,我去收拾行李,而张竞驰则负责把阳台上我种的茉莉花全部浇上水,再把晾在外面的衣服全部收拾回来。 等到我们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张竞驰晚上要开车,我怕他到时候精神不足,就催促着他快去睡觉,他又在那里瞎贫嘴说要我陪他睡他才睡,最后被我吐槽得生无可恋了,他这才一个人郁郁寡欢地跑去睡觉。 而我则去拖地。 等我拖完地,我闲得发慌,就又跑去将厨房也抹了一遍。 正当我灰头灰脸忙得正欢,门铃忽然响了。 自从我住在这边之后,不管是平时还是周末,这里都是门可罗雀,基本没什么人上来。 现在门铃一响,我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又生怕这声音把张竞驰吵醒了。 于是我胡乱洗了洗手,又急急蹬上了拖鞋,顾不上撩起自己额前散乱的头发,就跑过去打开了门。 在打开门看到来人之后,我的身体微微僵在那里,好一阵不知道该作如何的反应。 078你真的很没有出息 与我的局促不同,邱佳玲倒是显得落落大方,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富有魅力的浅笑,她扫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地说:“我过来找竞驰的,没想到你今天会在他家里。” 我觉得她的行为让我极度的不舒服。 她没再穿着早上那一身白色的长裙,而是换上了紧身的连身裙,这凸显了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我甚至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道。 呵呵哒,她以为我今天没在张竞驰家里,所以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过来勾引我的男朋友吗? 或者是张竞驰此前那番表白给足了我底气,我也就是局促了一阵而已,我就把自己那些怂兮兮的情绪彻底收了起来,我将自己的腰挺得直直的,我也淡淡地说:“我住在这里。” 邱佳玲怔了一下,但是她很快恢复了微笑的表情,她的声音很温柔,还是如同一股叮当的溪水,却跟她早上给我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朝着里面望了一下,似乎是确定了张竞驰不在附近,她的语气里面自自然然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气,她放轻声音说:“哦,没想到当年那么纯情的小男生,现在竟然喜欢那种跟男人婚前同居的cheap女人。” 我就算英语不好,我也好歹听懂了“cheap”明里是便宜低廉的意思,但是要用来形容人了,那就是下贱的意思。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曾经在张竞驰的心里面游荡了好多年的邱佳玲,会是那种蕙质兰心的女子,会是那种张竞驰为她背了黑锅她也能般配得起的女子,我以为她不会像是今天这般刻薄。 我忽然有些为张竞驰不值。 想了想,我冷冷地说:“这至少证明他进步了,他不再喜欢那些利用他,把他当炮灰的女人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那么快接下她的奚落并且还击回去,邱佳玲愣了愣,她随即笑笑说:“李橙小姐你又何必那么激动,我又没说你很cheap,我只是打个比方。” 我感觉我再继续跟这种人聊下去,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于是我直接说:“邱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先这样吧,我忙着。” 邱佳玲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些少也不屑与我多说两句的傲气,她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一个很精美的盒子递过来说:“这个帮我还给竞驰。既然他有女朋友了,这东西也不想留着了。你要喜欢,就让他送给你好了,反正你应该挺喜欢捡我不要的二手货的。” 顿了顿,邱佳玲继续说:“可是就算你现在捡到手了,也别太得意。毕竟男人都长了三条腿,说不定哪天就跟别的女人跑了。” 她说完,不再理会我,一个转身左边甩甩右边甩甩着那个手提包,蹬着高跟鞋走了。 我回想到她说过她周一就去博联上班,我的内心就像被人搁了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地压着我,让我踹不过气来。 这个邱佳玲,她分明是故意进来博联的! 按照她今天对我的态度和说的那些话,她绝对不是个善茬,她这次回来也不是仅仅为了进去博联谋取一份工作那么简单,她应该是为了纠缠张竞驰。 但是我真的想卧槽卧槽的。 这个女人到底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按照陈亮和老巫婆说的那意思,邱佳玲当年简直就是把张竞驰当成一号炮灰选手,她眼睁睁看着张竞驰为她牺牲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却无动于衷,而看她今天的反应,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她甚至还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神气。她丫丫的到底有没有心肝? 天真蠢钝如我,在这里时候,我无暇顾及自己可能会因为她到回来而危机四伏的感情,我反而是想到她曾经那样对待张竞驰,今天还把他说成是二手货,我就愤恨难平。 心情完全被她破坏了,我有些郁闷地关上门,拿着她塞过来的盒子回来,连打开好奇一下的心情都没有,我就直接把它丢到了茶几上。 正在这时,张竞驰的卧室虚掩着的门忽然被从后面拉开了,张竞驰揉着眼睛站在那里迷迷糊糊地问:“李橙同学,谁来了吗?” 我还没回答,张竞驰又说:“我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 我的手拧在一起想了想,最终言简意赅地说:“邱佳玲。” 张竞驰就在门口那里停顿了几秒,他飞快地奔过来拥住我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上来,你不准生我的气啊。” 我故作轻松地瞪了他一眼说:“我生哪门子的气。额,她上来给你还个东西。” 说完,我顺势指了指被我丢在茶几上的那个盒子。 张竞驰循着我的指向看了看,他的表情很微妙,介于尴尬与一种百口莫辩的为难之间,我竟然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我又是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说:“你就睡那么一阵,晚上开车可别犯困啦。” 张竞驰的嘴角抽了一下,他的眉头全部蹙了起来,他抱着我的手环得更紧,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他说:“对不起,我太晚发现你了。我偶尔在想如果我一点过去都没有就能遇到你,那该有多好。” 我顿住,一下子明白他刚才那神色,大概是怕我看到了他以前送给邱佳玲的旧物会影响心情,而他也找不到一个恰如其分的好办法在我面前处理这件旧物,而不让我难受。 我竟然看不得他的为难。 我挣脱他的怀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哈哈,我要看一下你以前的眼光怎么样。” 我说着,顺手捞起那个盒子打开。 是一条款式很简单的碎钻手链,它之前的主人估计不怎么佩戴,反正它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屌丝惯了,我竟然看不得这样耀眼的光芒,我觉得我就快要闪瞎了,于是我赶紧的扣上了盒子。 抿着嘴站在一旁的张竞驰,眉头锁得更深,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之后,忽然一把那个盒子拿去,随即丢进了垃圾桶里面,他拍了拍手说:“下次邱佳玲再送什么过来,你直接扔了就是,不用再留给我做决定。” 虽然那条手链是张竞驰以前送给邱佳玲的,我看了会很不舒服,但是我觉得那手链看起来不便宜,张竞驰竟然就这样眼睛不眨一下就扔了,我一下子觉得他是扔掉了他的钱,我的屌丝心理作怪,差点就想着要不要捞起来拿去网上拍卖,就说啥这是我男朋友以前暗恋的人戴的,本大爷心大拿来换点小钱。 但是按照我那性格,这么没心没肺的事我打死也做不出来,于是我为了缓和气氛,赶紧的推搡着张竞驰说:“晚上你还得开车呢,你不去好好睡一会,我都不敢坐你的车了。” 张竞驰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他很是笃定地说:“李橙,还真不是我觉得你没出息,而是你真的很没有出息。估计就算我是昨天拿的驾照今天就上高速,你也敢坐我的车,因为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冒险,你肯定会固执地陪着我。” 话锋一转,张竞驰继续说:“但是如果有些什么危险,我打死也不会让你陪着我的。” 卧槽! 这丫今天特会聊天,说情话的时候没点肉麻的话,还能让我听了心花怒放。 可是就算是我之前不迷信,如果这对象是张竞驰,我又变得迷信了,我怕他说不吉利的话对他影响不好,于是我瞪他说:“你够了,你再瞎说我就揍你。” 被我骂得讪讪的,张竞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继续说:“我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吃完饭就出发,我的体力好得很,不会犯困的。” 我执意想赶他去睡觉,但是他却坐在沙发上耍无赖了。 实在没办法,我只得把头发挽起来,跑去做饭。 吃完饭洗完碗收拾妥当了之后,我还执意建议张竞驰再去睡多一阵我们再出发,但是他却嬉皮笑脸地贫嘴和耍无赖。 他拽着我坐在沙发上,反反复复地说:“你别催我去睡觉,我的体力好得很。” 我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打击他说:“拉倒吧,就你还体力好。”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忽然一个翻身上来将我压在身下,他伸手撩了撩我的头发,有些不怀好意地盯着我说:“要不要我现在马上给你证明一下?一个小时够不够?” 我感觉他太跳跃了,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干嘛?证明什么?” 估计觉得我完全没跟他在同一个频道上,张竞驰有些悻悻地撇了撇嘴,好一阵才说:“你真是不解风情。怎么我就爱上你这个傻里傻气的姑娘呢!” 我张了张嘴,我正想说你丫的后悔了吗? 但是我的手机响了。 我特彪悍地一把推来张竞驰,把自己的手机摸过来扫了一眼。 一看到来电显示,我整个人瞬间变得不是很好。 我朝张竞驰示意了一下,随即按了接听。 我将话筒凑到嘴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我说:“你好徐总,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 电话里面传来了徐志勇那种招牌的惹人生厌的笑声,他笑得差不多了,这才慢腾腾地说:“你猜。” 079他不是我的对手 我猜他大爷的猜! 这半年来,徐志勇变着法子来给我施压,不断地增加我工作的难度,总之我每天上班就是疲于奔命地应付他这个说变脸就变脸的死变态。 但是因为我怕张竞驰与他起冲突,我从来不在张竞驰面前抱怨他整我捉弄我这事,反正我就是见招拆招跟他斗智斗勇着。 而他估计整我觉得乏了,最近收敛了不少。 但我还是特讨厌他,可我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善茬,得罪他我没啥好果子吃,于是我耐着性子说:“徐总,请你有事说事吧,我比较蠢钝猜不到。” 徐志勇呵呵笑了一下没立马应我,在这个空档我听到了那边隐隐约约有个娇滴滴的女声,夹杂在女声里面,还有一个特别熟悉的男声。 我仔细听了听,一下子确定那个声音的主人是陈亮。 我的眉头微微皱起,按照陈亮的性格,他怎么可能跟徐志勇这种无赖混在一起? 我正疑惑着,徐志勇冷不丁开口说:“哟呵呵,听说张竞驰都要去你家提亲了,是不是过几天我见到你,就得喊你张太太了?看在你为我做牛做马了大半年,我还是提醒一下你,我弟弟那种男人不适合你的,他从小到大没点家庭的温暖,做人也不懂得审时度势,总是自以为自己多厉害,这种人一般摔下去就爬不起来了,你嫁给他说不定哪一天要陪着他去睡天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这种男人特别大度,我不在乎你被他睡了多少次,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我在徐志勇的手下干活那么久,他经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难听的话一堆堆的,但是为了息事宁人我每次都忍了。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这样说张竞驰,我有点气不过,直接管不了那么多,我将话筒凑到嘴边,慢腾腾地说:“徐总,你不像一个八婆一样地去批评别人的时候,我还觉得你算是一个男人。” 都被我骂不是男人了,徐志勇这样的无赖却毫发无损,他忽然很不怀好意地说:“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来试试?“ 卧槽,我真想弄死这个神经病。但是他好歹是领导,于是我忍住恶寒应了一句:“徐总,请你说正事。” 先是发出了一阵得意的哄笑,等到笑完之后,徐志勇意味深长地说:“诶呀呀,我徐志勇长那么大,第一次被女人这样拒绝,我弱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看来我得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突兀伸出手来,将我的手机抢过去直接挂掉了,他把手机放在沙发上,这才淡淡地说:“跟无聊的人扯那么多浪费时间做什么。” 张竞驰送给我的手机隔音效果很好,他是不可能听到徐志勇跟我说了什么的,我一想到徐志勇说什么准备大礼,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倒无所谓,我是怕殃及了张竞驰。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忐忑,张竞驰伸手拍了拍我的脸,他淡淡地说:“不管徐志勇跟你说什么都好,你都不需要担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哪怕他的语气再淡,我也嗅到了狂妄的味道。 如果这种狂妄放到别人身上,我只会觉得这个人自负得无可救药,这不是一个良好的品质。 但是这种狂妄却似乎像是扎根在张竞驰的骨子里面一样,这样的和谐与浑然天成,这给了我不少安心的感觉。 我正晃神,张竞驰腾一声站起来说:“出发出发,去见丈母娘。” 开车的时候,张竞驰很是全神贯注,他只有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才跟我说上几句话,车快要上高速的时候,他说:“李橙,你睡一会吧,不用帮我盯着。我未来老婆就坐在车上,我不会打瞌睡的。”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努力睁着眼睛的,但是随着夜色越来越浓重,折腾了一整天的我越发的困乏,我的眼睛不自觉地慢慢合上了。 我是被张竞驰轻轻推醒的。 醒来的时候,我赫然看到遂溪中心公园稀稀落落有些赶早摆摊的人走来走去。 张竞驰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他努了努嘴说:“如果我知道你家往哪里走,我就让你多睡一阵了。” 大概是因为有张竞驰作伴,与上次偷偷摸摸回来办证的忐忑心情不同,我的内心更多的是百感交集下的安心。 不作迟疑,我指了指中心市场那个方向说:“往中心市场方向,在处境办证厅再拐上坡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原本就是遂溪人,张竞驰没再多问,他很快说:“本人谨遵未来老婆大人的命令。” 我还没来得及说他瞎贫嘴,他就发动了车子。 我家不是在大路边,上了坡之后还得往小巷子里面走一段,走着走着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车过不去了。 张竞驰率先下车,他很快又跑过来给我来开了车门。 刚才不忐忑,但是快到家门口了,我反而有些怂了。 张竞驰大概是察觉到了,他很快紧紧握住我的手,哪怕的语气再淡,也马上安定了我的兵荒马乱的内心,他说:“一切有我呢。” 他买的东西太多,他一只手又要握着我,所以他最后只是提了一个袋子,牵着我就往里面走。 早上雾大,我都快走到家门口了,才恍然看到李大军在那棵芒果树下串肉串,他一看到我,脸随即拉下去,朝着门口的方向就嚷嚷说:“妈,那个没良心的晦气家伙回来了。” 没良心的晦气家伙。 可能在他们看来,我确实很没良心吧。 反正就在李大军把我出卖给冯文科那一晚,我打回家确认了他们是如何愚弄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寄过一分钱回家。 我妈黄日梅打过我很多次电话问我要钱,我都是直接说没有,久而久之她打来骂我要有点良心的话就该弄点钱回去,她想给我哥装修一下房间。 如果她说让我拿钱孝敬她给她养老,我会二话不说,但是对于李大军,我不会再浪费自己的一分一毫。 就这样,我就成了没良心的家伙。 今天当面听来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骂我没良心,原来比在电话里面更伤人,我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我一下子停顿在那里,再也迈不动脚步。 忽然加重力道握住了我的手,张竞驰放轻声音说:“有我在。” 他说完,完全不理会李大军的瞎嚷嚷,拉着我径直往我家里面走去。 刚刚走到大厅,黄日梅就冷着脸站在那里瞪着我说:“你回来做什么?”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张竞驰却抢先恭恭敬敬地说:“阿姨,不好意思一大早的打扰你,我叫张竞驰,我今天过来,主要是跟李橙回来见见家长,看看什么时候我们能把证给扯了。” 他说完,自来熟般地将手上的礼品往我家里的小茶几上面一放。 似乎对张竞驰的恭恭敬敬丝毫不领情,黄日梅扫了一眼被放在茶几上的礼品,嗤笑了一声说:“来见家长就带这么点东西,也好意思上来?还是你觉得我家二妹就值那么多?“ 也不知道张竞驰是在路上背了多久的台词,估计他没有料到黄日梅那么刻薄,他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正常,他说:“阿姨,我的车厢后面还有准备了些让你派给隔壁邻舍的小礼物,这边车开不进来,我一下子拿不了那么多。我现在马上去拿。” 一听说张竞驰有车,黄日梅的脸色缓和不少,她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上。 张竞驰又朝她示意了一下,转身走了。 剩下我一个人与我妈呆在一起,我很是局促,过了好一阵我才问:“我爸呢?”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黄日梅不冷不热地说:“还不是因为你不给钱回家,你爸跟别人去砖厂做工了。吃住都在那边,一个月休息一天。”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黄日梅继续不冷不热地说:“隔壁的李婶养了女儿,我也养了女儿,她跟着女儿要什么有什么,她女儿还给她弟弟在湛江买了房买了车,而我却养了一个没本事没良心的。” 黄日梅的话音刚落,让我跌破眼镜的是,李大军竟然与张竞驰有说有笑地拎着一大堆的东西进来。 先是热情万分地招呼张竞驰和我坐下,又是一把将东西放在茶几上,与刚才埋汰我不同,李大军眉开眼笑地对黄日梅说:“妈,二妹找了个好人家。你看看,这些酒都很贵的,像这支的话,最少都要三千多。” 李大军的话,让我说不出的尴尬,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张竞驰,但是张竞驰却稳稳坐在那里,表情淡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扫了一眼李大军拿着的酒,黄日梅正了正神色,她直接伸出手指说:“要娶二妹可以,五万块聘礼,一分钱都不能少。” 李大军急眼了,他一把将黄日梅的手指拨下去,好像生怕张竞驰听到似的,他压低声音说:“妈,你怎么那么没有出息。他开的车都是一百多万的,你才问要五万太少了,最少都要十万,他肯定有钱给的!” 哪怕他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他说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我和张竞驰的耳朵里面。 我家里人这样,我早已经司空见惯,但是毕竟现在张竞驰在场,我有些局促与难堪,坐在那里如坐毛毡,脸都有些煞白了。 我更是歉意地看了张竞驰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听他们瞎说。 伸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张竞驰用眼神回应让我淡定一些,他轻声咳了一下,引回了黄日梅和李大军的注意力。 跟刚才小绵羊似的不一样,他说了一番让我直接傻眼的话。 080你的心可真大 依然是恭恭敬敬的语气,但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张竞驰慢腾腾地说:“阿姨,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到你家的。你想要十万聘礼我只会给你多,而不会少。但是有些话我要放在这里,我不会再去追究你们以前对李橙怎么样,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用一些她没有做过的错事来对她进行道德绑架。在我的心里面,李橙是我的珍宝,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用任何的方式去践踏我的珍宝,不管是行动上的还是语言上的。” 张竞驰的话音刚落,黄日梅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她很快将李大军拿给她看的酒重重顿在茶几上,冷冷地说:“别以为你带了些东西过来,就可以在我家对我指手画脚了,我怎么的也是你长辈!我要怎么对我家二妹,是我的事,她是我生的,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你管不着!” 丝毫不介意我妈一下子降到冰点的态度,张竞驰从兜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他淡淡地说:“这张卡里面有十五万,当是我给阿姨的见面礼,等我跟李橙领了证之后,我会再给阿姨汇一笔钱过来。” 又掏出他的名片放在银行卡上面,张竞驰继续淡淡地说:“这是我的电话,以后阿姨有什么困难,打给我就好,我会努力帮忙阿姨解决困难的。” 黄日梅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但是李大军随即打圆场,他拿起那张银行卡直接套近乎说:“妹夫真是太客气了,带了那么多礼物来,还准备好了礼金。我妈也是紧张二妹的婚事,一言不合就沟通到合为止,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说完了一堆的废话,李大军话锋一转问:“妹夫,这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 张竞驰紧紧握着我的手,他慢腾腾地说:“李橙的生日。” 一下子喜上眉梢,李大军破天荒对我热情地说:“二妹,等下你带妹夫出去逛逛遂溪,中午回家来吃饭,哥亲自下厨给你们烧几个好菜。” 张竞驰却牵着我腾一声站起来说:“不了,我们下午还有点事,下午我会过来拿户口本。”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张竞驰又是说:“那阿姨,我们就先走了。” 黄日梅稳稳坐在那里,哼了一声之后说:“等我去查过银行卡,上面确实有那么多钱,我才会叫我老伴回来给你拿户口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给你,别以为我好蒙。” 我另外一边手捏成一团,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拉了拉张竞驰一把,我说:“妈,我走了。” 黄日梅随即站起来,自顾自地走进卧室里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倒是李大军,他热情地把我们送到车上,在张竞驰倒车的时候,他还站在马路边帮忙指挥,等到张竞驰把车完全倒出来了,他还弯腰趴过来冲着张竞驰笑说:“妹夫,你慢走。” 张竞驰朝着他示意了一下,发动车子开车了。 车飞驰的时候,我一直朝着车窗外看去,遂溪这座承载了我十几年生活轨迹的小小县城越发的苍老,所有熟悉的景物在我的眼里面模糊成了一片,那些被我走过无数次的大小路上行人行色匆匆,我越看越觉得陌生。 到了红绿灯那里,张竞驰的手忽然覆上我的手,他看了看我,没说话。 最后,他直接把车开到了松源酒店的停车场。 等到我们把行李拎上去关上门之后,张竞驰忽然一把抱住我,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好一阵他才说:“李橙,对不起。” 我愣在那里,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等我的心情从刚才受到的冷遇里面缓和了一点,我想到他刚才一下子就给了我家里十五万,我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我把头埋在那里,好一阵才幽幽地说:“你干嘛给我家里那么多钱,在我家里人的心里面,我值不了那么多钱。” 手攀附在我的腰上,张竞驰将我扣他怀里面扣,他将我紧紧禁锢住,半响他才说:“我刚开始确实是很想客客气气跟你家里人谈的,但是我受不了他们当着你的面,来讨论你值多少礼金。你家里人可以把你当成商品去估价,但是你不能这样子。在我的心里面,你比什么都贵。我以为我可以无所不能,我以为我可以解开你和你家里人的隔阂,我以为我带你回家看看,你可以开心一点。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其实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反而把关系闹得更僵了。” 张竞驰的语气里面有太多的懊恼和挫败,这是我之前很少在他身上听到的。 我心里面还堵得慌,却也想到张竞驰开了一个晚上的车,他现在肯定是累到极点了,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我故作轻松地说:“不关你的事,我家里人就那样子的,我没事啦,你一个晚上没睡,你先去睡一阵。” 张竞驰却不肯,他说:“我去睡了你一个人多无聊。” 我迟疑了一下说:“我陪你躺着。” 一整晚没合眼,张竞驰确实是困了,他躺下去没多久,我就听到了他均匀的鼻鼾声,而我睡不着,也不想一个人出去走,就拿着手机靠在床头上玩游戏。 九点多的时候,张竞驰的手机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我拿过来扫了一眼,来电人被张竞驰备注的是,罗米慧新号码。 我扫了一眼正睡得安稳的张竞驰,真不忍心把他吵醒,但是又担心公司有急事找他,于是我轻轻推了他一把说:“张竞驰,罗米慧找你。” 估计是太累了,张竞驰睡得很沉,我连连推了他几次,他都是嘟哝着翻个身继续睡。 电话一下子被挂断了。 很快,罗米慧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言简意赅,惹得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她说:“竞驰,看到请立刻打我电话,出事了。”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重重地推了张竞驰,并且急急地叫他说:“张竞驰,你起来。“ 被我这样一推以及瞎嚷嚷,张竞驰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很是疑惑地看着我含糊地问:“怎么了?“ 我把他的手机塞到他的手里说:“罗米慧找你!你快看短信!” 与我的焦虑不同,张竞驰噢了一声,他慢腾腾地半坐起来,划开手机扫了短信一眼,然后他波澜不惊地示意我不要担心,他接着去阳台那边打电话去了。 没过多久,张竞驰回来了。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我实在过于担心,只得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伸手过来抚弄了一下我的头发,张竞驰淡淡地说:“小事一桩。但是我要抓紧时间回去处理,明天我们拿到户口本,就要先回去深圳了。等我下次有空,再带你回来遂溪玩。” 就算他的语气再淡,我也能感觉到这次不是什么小事,我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说:“不然我们现在马上就回去深圳处理问题?至于户口本,到时候我叫李大军发顺丰给我。” 张竞驰还有些执拗,但是我却直觉这次的事很是麻烦,我一秒钟也不想他耽搁,就抓着他的手臂不断地劝说。 拗不过我,张竞驰总算是同意了。 等我们回到公司,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在平时这个时候,公司不过是有些设计部和打样的同事在加班,只会开一半的灯。但是今天却灯火通明。 一见到我们进门,罗米慧随即迎上来,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凑到张竞驰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与罗米慧的略带焦虑不同,张竞驰一脸的波澜不惊,他回过身来淡定地说:“李橙,我今晚可能会忙得比较晚,我先找个同事送你回家。” 不知道他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的内心兵荒马乱,我不想成为他的麻烦,于是我不再多问,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现在还早,我自己坐地铁回去就好,你忙你的,我那么大个人了,我认路呢。” 张竞驰稍微迟疑了一下,我推搡了他一把装作轻松的样子说:“去去去,我知道怎么回家。”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罗米慧说:“这样吧,竞驰你去忙你的,我帮你把李橙给兜回去,我保证把她安全送到家。” 张竞驰是真的和罗米慧熟到了不需要客气的地步,他不再客套,而是叮嘱我早点睡什么的,就搭电梯不知道上了几楼。 这半年来,因为我调上去当徐志勇的跑腿,我跟罗米慧接触得比较少,而因为我跟张竞驰在一起的事,她好像挺不爽我的,每一次在没有张竞驰在我身边的情况下,她对我总是黑着脸。 为了避免尴尬,等到张竞驰走了之后,我主动说:“罗总监,我坐地铁走就好。” 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罗米慧不冷不热地说:“呵呵,你的心可真大。自己的男朋友出了事,你现在回家还呆得住。” 我愣了一下。 我回家肯定也是坐立不安的,但是我不想留在这里问东问西,给张竞驰招惹更多的烦恼。 但是我跟罗米慧还没熟到能袒露内心想法的那种地步,于是我抿着嘴不作声。 又是瞥了我一眼,罗米慧从她拎着的手提包里面翻出钥匙,她往前走了两步才款款回过头来冷不丁地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陈亮很熟吧?” 081滚 我不知道罗米慧这话是啥意思,但是我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罗米慧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一下,她眼角突如其来的笑意,让我捉摸不透,她顿了顿,继续说:“那你还有点用处。” 她这话的意思是,陈亮跟张竞驰这次遭遇的事件有关么? 我正绞尽脑汁来猜想,罗米慧又说:“别杵在这里耽误时间,跟我走,我们去找陈亮。” 坐在罗米慧的车上,她很熟练地握着方向盘,从笋岗仓库这边直奔布吉海关,却在海关那里塞住了。 眼看着前面的车辆动也不动,车内的气氛因为我们两个人一路的沉默而显得有些怪异。 最后是罗米慧打破了这沉默的僵持。 她慢腾腾地说:“原本你作为博联一个小职员,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的。但是既然现在我让你参与进来了,我就不妨跟你直说。这次有人举报竞驰利用职权之便贪污洗钱,徐志勇手上掌握了三笔总额为17万的不明账目。也可以说是陈亮那边不认的账目。这个金额是不多,但是博联很快就要进行管理人员年度考核了,徐志勇这样做,明显是想趁机拉竞驰下马。所以我们必须去找陈亮,让他承认这笔数目,是张竞驰在项目投入里面,作为让利给到美兰格公司的。” 我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过了好一阵我才说:“这些不是应该有往来账记账么,为什么还要去找陈亮确认?” 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罗米慧的眼睛里面带着些少不屑的意味,那神色似乎在说你一个连正规大学都没读过的人,还知道什么叫往来账记账么! 这样的轻视我这些年受过了太多,但是我不是那种别人一轻视我,我就要拼了老命表现自己,妄图改变别人看法的那种人。 见罗米慧不搭话,我抿着嘴沉默了下去。 这时车道通了一些,罗米慧盯着前方不断地左钻又钻,不久之后成功突围,车在顺畅地飞驰的时候,罗米慧冷不丁冷冷地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次明显是陈亮和徐志勇合伙起来要整竞驰。要说竞驰当初看上了邱佳玲,我还可以理解。但是他怎么找来找去,找了你这种的,你们两个简直两个级别的好吗。不上道。” 我的心里面为了张竞驰的事情兵荒马乱的,被罗米慧这样奚落,却一点儿跟她一争高低的心气都没有,我继续抿着嘴没接话。 大概是觉得我是个木头,罗米慧冷哼了一声,她自顾自地开着车,不再理我。 最后,她在木棉湾里面一个挺高大上的小区停车场停了车。 进了电梯之后,她轻车熟路地按了个15楼。 我跟在她身后,内心很是忐忑。 与我的忐忑不同,罗米慧倒是淡定,她走到贴着1501的门牌前,按了门铃。 门铃响没多久,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但是开门的不是陈亮,而是一个化着浓妆的陌生女人,她挑着桃花眼上下打量了我和罗米慧之后,朝着里面很轻佻很娇滴滴地说:“亮哥,又来了两个女的,你今晚到底要约多少个女人嘛。” 往前了一步,罗米慧不咸不淡地说:“我找陈亮有正事,让路。” 估计不爽罗米慧无视她,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杵在那里,努着嘴说:“我就不让,今晚亮哥留我在他家过夜,现在我说了算。” 正在这时,我听到了陈亮含糊的声音,很快,门被拉得更开,陈亮摇摇晃晃地站在我们的面前,他的手上,还端着一个高脚杯,杯子里面还有些少红酒。 他半眯起眼睛朝着我们这边扫了一眼,最近将目光定在我的身上,他盯着我,语气里面是让我极度陌生的意味深长:“噢,这不是万人迷李橙么?这不是听说跟张竞驰回家去拿户口本扯证了么,怎么今晚有空跑来看我这个万年炮灰了?” 内疚和尴尬混合积压在我的心里面,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僵局也不过是持续了几秒而已,那个陌生女人当着我和罗米慧在场,她的手攀附在陈亮的腰上面蹭来蹭去,她还是娇滴滴地说:“亮哥,不要理这些无聊的人,咱们回去继续喝。今晚你要好好疼我哦。” 跟我以往见过的冷静沉稳的陈亮不同,今天的这个人让我极度陌生,他将那个女人的手摘下来,又是将酒杯塞到她的手里,他从兜里面掏出钱包打开,抽出了一小沓钱自自然然地塞进那个女人的胸衣里面,然后我听到了他因为酒精而变得含糊的声音。 他对那个女人冷冷地说:“滚。” 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那个女人哼了一声,转身往里面走,不久之后拎着一个黑色的小手包扭着扭着从我身边越过去,走了。 等到门口就剩下我们三个人,罗米慧淡淡地说:“陈总,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又是半眯着眼睛看了看罗米慧,陈亮继续冷冷地说:“如果你今天过来是想帮张竞驰求情的,那你走错地方了,你们博联那笔钱的去向,我不清楚。但是张竞驰对我这样客户态度有多恶劣,我清清楚楚,我很乐意博联后面换一个态度好一点的决策人,所以那份客户反馈报告,我一个字都不会改。” 眼前的陈亮,让我陌生得像是今天第一次认识一样,我的心凉了半截。 正在这时,罗米慧在我身后用手指捅了我一下。 我收到她的暗示,按捺住内心的局促不安,我强作镇定地说:“陈亮…。” 我后面那句话还没说完,陈亮就淡淡地斜视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里面有着我看不懂的纠葛,他好一阵才说:“怎么的,是你这个万人迷想求我这个万年炮灰吗?” 不等我应话,陈亮吊儿郎当地将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之后,他说:“如果是你开口来求我,让我这个万年炮灰讨点便宜,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我从来没有想过陈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全身的血液往脑子上面一直一直地冲,我全身僵硬了一下,最后硬着头皮说:“陈亮,你不要这样子好吗?”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陈亮自顾自地转过身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说:“你可以跟着我进来,也可以帮我关上门,然后滚蛋。” 像是欣赏了一场好莱坞大片似的,罗米慧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神色,她好一阵才说:“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了,至于你要不要帮竞驰的忙,你自己做决定。你也看到了,陈亮一点跟我谈的欲望都没有。反正我的话放在这里,竞驰这一次的事件,陈亮是个关键点。” 说完这番话,罗米慧优雅万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转身朝着电梯那边走去。 要说我那时候有两个特致命的缺点,那这两个缺点肯定是我又傻又天真,还深怕张竞驰出点什么事。 站在陈亮家门口不过是左右为难了不到十秒钟,我随即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随手轻轻地扣上了门。 陈亮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的手上依然握着一个酒杯,他不断地往杯子里面倒酒,然后不断地将那些猩红的液体灌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我有些忐忑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了一阵,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陈亮,你别再喝了。” 伸手出来胡乱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陈亮说:“过来,坐这里。” 想了想,我最终慢腾腾地走过去,我没坐陈亮给我指定的位置,而是坐在离他有大概三十厘米的地方。 带着一些让我看不懂的嘲讽的神色,陈亮扫了扫我隔出来的那个空白位置,他顺手拿过茶几上那瓶已经开过的酒,往我面前的杯子里面满上了,然后他用些少醉意朦胧的声音说:“你觉得我这个房子怎么样?” 哪怕我对陈亮再愧疚也好,但是我从一开始就已经作出了我的选择,现在张竞驰出事了,我的内心就跟六国时代那战乱似的,到处是兵荒马乱的,我哪里有心情去看陈亮的房子怎么样。 现在他这样一提起,我这才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几眼。 与张竞驰家里简约的浑然天成不一样,陈亮的家里显得有些简朴温馨,到处洋溢着一种家的气息。 我正看得出神,陈亮的手忽然搭上我的肩膀,他一下子摇摇晃晃地凑过来,与我的脸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我有些惊慌失措地想要后退,但是陈亮的两只手,已经飞快地捧住了我的脸。 我跟陈亮很熟很熟的那一段时光,我们经常在工厂里面那个篮球场打篮球,在运动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身体的接触,但是在私底下,陈亮很是恪守男女之间的界限,他总是那么冷静沉稳,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刻意地触碰我。 我吓得惊慌失措,手在那里胡乱划了几下,那个装着红酒的杯子随即被我碰摔在地上。 清脆的破碎声让我清醒了过来,我伸手就想要将陈亮的手拿下来,可是我的手刚刚接触到他的手臂,他就喷着酒气说:“李橙,你今晚不是为了张竞驰的事来求我的吗?我刚才就说过,你求我可以,但是我要在你身上讨些便宜,你那么快就忘了?“ 082我不嫌脏 我放在陈亮手臂上面的手顿了顿,最终有些尴尬地悬在那里。 见我不再反抗,陈亮的手突兀地从我的脸慢腾腾地游弋穿过我的发际,他凑过来,他的唇随即就要贴上来。 我的手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我明明知道现在我不能激怒陈亮,却条件反射地躲了躲。 也就是因为我这样一躲,陈亮一下子松开了我,嫌弃地推了我一把。 他推得太用力,我一下子重重地摔坐在地上,我的手按在地面上,有几小块在地面上的玻璃渣子,就这样狠狠地镶嵌进了我的手掌里面。 痛一下子蔓延开来,我下意识地摊开手掌看了看,星星点点的殷红慢慢地溢出来。 咬了咬牙,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玻璃渣子挑出来,而整个过程陈亮就这样冷漠地看着。 有些玻璃碎片镶嵌进去太深,我拿指甲来抠的时候,入骨的痛一阵一阵地传来,我忍不住咬住了牙关。 正在这时,陈亮伸手过来支起我的下巴,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很痛吗?” 他眼睛汹涌着的陌生让我感到心慌,我禁不住说:“陈亮,你不要这样子好吧。” 冷冷地盯着我,陈亮提高声音说:“我问你痛不痛?” 我被吓眼前的他吓懵了,好一阵我才艰难地说:“不痛。” 一把紧紧地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着他,陈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的声音提得更高,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我:“你他妈的当然不痛!但是我痛!在你最落魄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是我陈亮,不是张竞驰!为了想让有家不能回的你能在深圳安定下来,我辞掉正规的工作去卖奶茶!我以为我存够了足够给你幸福的资本,我以为那些钱可以让我足够自信,我甚至迫不及待想跟你结了婚再谈恋爱!我那时候生怕我慢一秒你就会成为其他人的,可是你呢!你甚至连迟疑都不曾迟疑一下,就硬生生地把我的心给揉碎了!我那时候不敢怪你,我觉得是我还不够资格,是我的钱不够厚。好吧,我滚了,我彻底滚出你的生活,我努力在深圳干死干活,我总算捞住机会往上爬了,我的事业有起色了,我买了房子买了车子,我想着哪一天你要遇到我了,会不会后悔你李橙错过了我这个潜质股!我迫不及待地等你后悔,等你主动来找我说陈亮我的梦醒了你把我收了吧!但是转眼你就被张竞驰给圈进了臂弯里面!我还没开始竞争就被判出局了!你不愿意嫁给我这个陪了你几年对你规规矩矩的男人,却跟张竞驰半年不到,就急急想要嫁给他!我也是个人,我也会有情绪,我也会觉得挫败,我也会有不甘心,我也会觉得痛!” 我被陈亮吼得完全愣在那里,他捏在我下巴上面的力道越来越重,我很痛,却丝毫不敢出声。 然而我的沉默似乎让陈亮更是挫败,他忽然松开我的下巴,他的手游弋到我的腹部上,忽然一把就要揪开我的衣服。 我生怕他借着酒劲作出什么太过火的事,我也顾不上地上还有别的玻璃渣子,就急急挪着倒退。 却不料,我被扎破的那只手被陈亮狠狠地捏住,他一把将我往他的怀里拉拽过去,我完全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他的唇忽然凑到我的耳朵边,他一把咬住了我的耳朵。 我浑身一僵,随即挣扎得更厉害。 可是陈亮却伸出脚将那些玻璃碎片拨开,他飞快地将我按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断地撕扯着我的衣服,我越发的惊慌失措,不断地伸脚乱蹬,可是我的大腿很快被陈亮稳稳地坐着,我的手也全部被他稳稳地抓住,他就这样压在我身上面,与平时没有太大波澜的表情不一样,他现在的表情有些狰狞,他有些恨恨地说:“我真恨我那一年没想法设法把你上了,我恨我那一年太君子。如果我跟你发生了关系,你还能死心塌地地跟着我。” 他说完,虽然俯下身来,他的唇在我的脖子上乱蹭,这个曾经被我当作是良师益友的男人,就这样轻易地惹得我红了眼眶。 这个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像冯文科那类男人那样轻薄我欺负我的男人,他竟然在做着跟冯文科相同的事。 我原本该挣扎着躲开他的进攻,但是我最终不偏不倚地定在那里,我就这样有气无力地说:“陈亮,如果你想我等下去找个高楼跳下去,你可以继续做这件事。” 我以为陈亮会停下来,却没有想到他冷冷地说:“别把自己说得多清高,为什么张竞驰可以,我就不可以?我不嫌脏,我没有洁癖,但是张竞驰有没有,就很难说了。你不是想嫁给他吗,过了今晚如果他还想娶你,那我就彻底认输了。” 我彻底怕了。 跟我来之前设想的不一样,我以为陈亮再怎么样的,也会看在认识很多年的份上给我机会说服他。 而且,以前的陈亮从来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他永远谦虚有礼,更重要的是,他把我当真心朋友那般给予尊重。 那时候我不知道多庆幸自己在深圳还有一个真朋友,我甚至在qq空间里面写过陈亮是我最好的朋友什么什么的。 可是这一切,随着他那一场蓄谋已久的表白,全部化作白灰。 他说他不愿意跟我只做朋友,如果我不愿跟他做恋人跟他结婚,那么我们到此为止。 我那时候以为我这一生都要愧对陈亮,我以为我们真的就此相忘江湖,却不想我们总有对峙的今天。 不敢再抱着他会酒劲醒来会放过我这样的念头,我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但是随着我的挣扎,陈亮按在我手上的力道越发加重,我有伤口的手掌与地面摩擦,痛越来越浓重,我差点痛出眼泪来,却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掉下眼泪。 可是我很快处在下风,陈亮的手,差点就伸到了我的内衣里面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自觉对我太差,这个时候想来补偿我,正当我越发焦急又推不开完全被醉意控制住的陈亮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正确来说,应该是踹门声。 大概是这猛然响起的声音让陈亮清醒了不少,他顿了顿,眼睛里面满怀复杂情绪地扫了我一眼,他最终松开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是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打开了门。 得到松绑的我急急地爬起来,又随手捞起自己被陈亮挤到一边的手机,急急忙忙地朝着门那边奔去。 让我倍感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内的是,来的这个人是徐志勇。 他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站在门口说:“哟,还没脱光,看来好事还没成咯?陈总,真不好意思,我来得太早了扫你兴了。” 趁着徐志勇说话的空档,我才不会傻逼地搭讪说哦徐总你怎么在这里,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钻出门去,张竞驰的事,我要等陈亮清醒一些了,我再找他说。 却不料徐志勇往门中间一站,呈大字样完完全全把门堵死了。 我越发的透心凉,却不得不强作镇定说:“徐总,我要出去。” 轻佻地瞥了我一眼,徐志勇淡淡地说:“我可不敢轻易把人给放了,毕竟陈总和罗总监为了把你引到这里来,也是费了好一番苦心,我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两个人了。陈总和罗总监,我可都得罪不起。” 我彻底蒙住了。 徐志勇这番话的意思是指,陈亮和罗米慧是提前串通好了,把我骗到这里来的吗? 正当我疑惑万分,站在一旁摇摇晃晃的陈亮,他忽然努力用手狠狠地去搓自己的脸,好一阵之后,他忽然伸手推搡了我一把,直接将我推出去,就此飞快地关上了门。 我被他推得踉踉跄跄,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墙,估计就被他推摔到一边去了。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回荡着,我总算站稳了脚跟,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了一阵,一想到我跟陈亮那么多年的朋友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而罗米慧明明嘴上说是为了让我帮忙张竞驰,却是设计我。我的心里面有说不上的难受和憋屈,但是就算我气爆炸了也于事无补,我最终决定先回家。 可是我走不了几步,徐志勇就跟在我身后,他咋咋呼呼地说:“哟哟哟,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我好歹也给某些蠢货帮了忙,却得不到一句的谢谢。” 就算我再不待见徐志勇,我也清楚明白地知道,他刚才及时出现,确实帮了我的大忙,于是我按捺住心慌意乱很是诚恳地说:“谢谢徐总。” 上前一步按了一下电梯,徐志勇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他又是掏出打火机点上猛地吸了一口,他这才说:“真难得啊,平时我让你往左你就爱往右,今晚你真乖。你乖得让我有点心软了,我再给你兜个底,你再不赶紧回家,说不定昨天才说要跟你去扯证的男人,现在正跟邱佳玲在家里干柴烈火,你慢一步,他们就烧着了,到时候你救火都来不及了。” 083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徐志勇的话让我一怔,但是我很快判断他这是在瞎扯淡,他这是在挑拨离间。 毕竟认识了大半年,他还真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我就没从他的嘴里面听过多少句正经老实话。 更何况别人我不清楚,但是张竞驰,他在我的心里面绝对不会是那种跟我在一起之后还能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人。 于是我很快不以为然,电梯上来之后,我淡定地走进去,按了个一楼。 徐志勇把烟掐熄了捏在手上,他按了个负一层,又是那种让我极度生厌的语气说:“我不介意送你回家,顺便跟你一起去捉奸。等我们看完现场直播了,你来了兴致,我不介意跟你真刀实枪来一场。” 特么的!如果立马干掉这个男人还不用去坐牢,我肯定不会让他活到下一秒了。 强忍住内心越演越烈的恶寒,我冷冷地说:“徐总,你要自重,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 很是无赖地笑笑,徐志勇嘴角微微上扬,他说那些无耻的话总是信手拈来:“可是我不想得到你的尊重,我只想得到你的身体。” 我不自觉地往角落里面靠了靠,我只想离这个什么傻逼玩意远一些。 我的举动徐志勇尽收眼底,他却丝毫不介意,他而是自顾自地说:“今晚张竞驰在办公室为了一些工作上面的时候焦头烂额,邱佳玲这个旧情人说不定会特别体贴,她可能会给他买了宵夜上去,她穿的鞋子又很高,一扭一扭的脚就崴了。张竞驰就算再恨邱佳玲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抛弃他,但是对于爱过的人,他是一个有风度的骑士,他可能会搂着她的腰肢送她去医院,如果邱佳玲再来个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求原谅,张竞驰一个心软,那就是天雷勾地火,某些蠢货可就惨了,毕竟横竖看着就不像那么玩得开的人。”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徐志勇是在瞎扯淡,但是换做是谁听了这话也不舒服。 我抿着嘴又往后站了站,抿着嘴不应声,就祈祷电梯早点到一楼。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我正要冲出去,却被徐志勇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手将我往里面拽,他另外一只手按着电梯关上了门。 等到电梯显示正在往负一层时,他这才松开我,他淡淡地说:“我载你一程。” 我强忍住对他触碰到我的厌恶,镇定自若地说:“不敢劳烦徐总。” 徐志勇忽然一个靠上来,他忽然暧昧万分地说:“来嘛,说不定我们可以找个僻静的角落,做点好玩的事。” 我被吓得不轻,急急后退了一步,却强作镇定加重语气说:“徐总,我说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我不敢劳烦到徐总!” 正在这时,电梯开了,徐志勇他瞟了我一眼,又是一个伸手过来将我一把拽住,把我拖得踉踉跄跄的,他简直是一气呵成。他很快走到一个车前,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然后拉开车门将我塞进去,他快步走到另外一边开门上车又是关门,他微微扁了扁嘴说:“你废话真多。我没打算跟冯文科那样,把你哄上车开到没人的地方跟你车震。我徐志勇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不需要靠那么烂俗的招数。更何况,我有洁癖,要跟张竞驰玩同一个女人,我会觉得恶心。” 他一边说着,飞快地伸手过来拉开我前面的那个小小的储物箱,他微微倾过来在那里翻找了一阵,最后找到一个乳白色的小瓶子拧开,又是顺手就抓住了我刚才被玻璃扎破的手摊开。 我想要挣脱,他的声音突兀的冷下去:“你再动来动去,我就把这些消毒水灌给你喝了!” 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我相信这事他肯定做得出来。 就在我愣神的这几秒钟,他已经将整瓶消毒水全部倒在我的手上,我的手掌接不住的很快像一连串的珠子一个往下掉,但是徐志勇却不以为然地将那个空瓶子丢出窗外,他带着一些恶意一般,冷不丁用指甲挨个在我的伤口上狠狠戳了一遍。 消毒水带来的痛已经是一波又一波,现在又受到这样强力的挤压,我差点痛出眼泪来,但是这些眼泪,却被我强行镇压在眼眶里面。 似乎对于我没痛得鬼叫鬼叫的有些意气阑珊,徐志勇抽出些少纸巾擦了擦手,他冷不丁地说:“你要强给谁看?如果你刚才哭了,我还觉得你没那么惹人讨厌。” 他又俯身过来一把推开车门说:“傻逼玩意,滚下去。” 等我下车,徐志勇又伸手过来猛然地将车门拉上,他很快发动了车子飞驰而去。 我早就见识过了徐志勇这个疯子说变脸就变脸的功夫,所以我没什么好惊讶的,就直接朝着出口这边出来,找到了附近的站台等公交车。 在布吉检查站搭上了回去会展的公车之后,我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时间,快十一点了。 平时这个时候,如果张竞驰在加班,他一定会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让我早点睡。 但是今晚,我的手机那么的安静。 虽然在某一程度上相信张竞驰,但是等我安静下来之后,徐志勇的话还是在我的心里面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张竞驰估计不会主动去招惹邱佳玲,但是如果邱佳玲主动去招惹呢? 虽然我对邱佳玲还不甚了解,可按照她那天的行动,她明显就是还想来招惹张竞驰。 她今晚会不会真的像徐志勇说的那样,给张竞驰送宵夜上去了? 我的脑海里面一下子出现了太多丰富的画,越想越堵心,我原本想打个电话给张竞驰,但是又生怕他在忙打电话会扰乱他的工作,坐在那里纠结万分了十几分钟,我小心翼翼地编辑了一个短信发过去。 我的短信刚刚发过去不到一分钟,张竞驰的电话随即打了过去。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语气有点急,我一接起电话他就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总觉得他是知道我今晚没回家跑来找陈亮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说:“我在公交车上。” 语气更急了,张竞驰说:“报位置!” 我赶紧的看了看外面的标示,然后说:“水贝洪湖公园这边。” 那边顿了顿,张竞驰的语速放缓说:“现在让你下车等我去接也不安全,你在哪个站下车,我去那等着你。” 被他焦急的语气弄得有点懵,我急急站起来拧过头去看一下车上的线路图,好一阵我说:“这趟车只能到会展中心南。” 还是很焦急地叮嘱我注意安全之后,张竞驰把电话挂了。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公交车上面,一阵看看自己受伤的手掌,一阵又不断地发呆。 车到站了,售票员喊了两次,我才惊觉过来,急急地下车。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站台上面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我一眼就看到了混在几个人中的张竞驰,他的脸上除了焦虑,还有挥之不去的阴沉。 我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正要朝他走过去,但是张竞驰已经迈着流星大步走到了我的身边,他伸手做来作势要牵住我的右手,可是我一想到上面的伤口,就不自觉地往另外一边躲了躲。 我这样微小的动作,逃不开张竞驰的眼。 他皱着眉头将我那只手拿起来,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看了看,他眉头深锁,最终将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说:“所有事,先回家再说。” 回到家里,张竞驰拿来了药箱,细细帮我检查了一趟伤口之后,消毒上药,又给我贴上了好几个创可贴。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以为他会先追究我今晚去哪里了,却没想他反而是很是平静地说:“为了我的事担心,你晚上都没好好吃饭。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我去给你热一下。” 我张了张嘴很想问一问他工作上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但是张竞驰已经拎起茶几上那两个打包盒往厨房那边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恍惚了好一阵,看着张竞驰顾着工作上的事,还记得我晚上没吃饭,他现在还在厨房里面为我忙忙碌碌,我就止不住地为我刚才在车上对他的胡思乱想感到面红耳赤。 正恍惚着,张竞驰已经将那些热好的东西端到了餐桌上,他招呼着我说:“过来。” 我慢腾腾地走过去坐下来,张竞驰已经将东西放到我的面前,他将筷子递给我,又拉了个椅子靠着我坐下,他的声音里面有着太多的疲惫,他说:“吃吧。” 我埋下头去,夹起一小筷子粉丝的时候,忽然鼻子有点发酸。 一想到今晚我蠢蠢的被骗去陈亮家里,又被徐志勇堵个正着,说不定他现在在心里面不断地耻笑着张竞驰找了个蠢货当女朋友。一想到张竞驰出了什么事我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反而是添乱了,我就说不出的鄙夷我自己。 实在没有胃口,我吃不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最后是张竞驰把我的筷子接过去,他将我剩下的全部吃光了。 他又不声不响地收拾干净餐桌,然后说:“你先去洗澡,晚了。”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别弄到伤口了。” 等我洗完澡出来,张竞驰拿着睡衣就进了洗手间,我想着今晚的气氛实在太别扭,于是我没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张竞驰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他走到沙发边上,飞快地将我横腰抱起来,他说:“今晚一起睡吧。” 084但是现在,我只爱你 将我放在他卧室的大床上拉过被子给我盖住,他又转身出去关掉了大厅的灯,这才折返回来,关上了门。 又是顺手将房间里面的灯关掉,他在黑暗中慢腾腾地走过来爬上了床,拉开被子钻了进来。 他的手一下子环过来拥住我,就算是隔着轻薄的衣料,我也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凉。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的那边手放好,这才开口说:“手还疼吗?” 我的身体微微一僵,好一阵我才说:“不疼了,好多了。” 顿了顿,张竞驰又继续说:“那你打算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想了好一阵的词措,却总是无从下手,最后我觉得还是言简意赅地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比较好。 于是我放慢语调说:“你上去办公室忙了之后,罗米慧问我是不是跟陈亮很熟,她说徐志勇拿了你的一些把柄,想要害你过不了今年的管理人员考核,唯一可以帮到你的人是陈亮。于是我们两个人就去找陈亮,但是陈亮他不想跟罗米慧谈,他要跟我谈,但是最后我们没谈拢。然后,我就回来了。” 我见识过了张竞驰的醋劲,我没敢跟他说陈亮借着酒劲想要轻薄我的事,我怕他会因为我而再惹出什么事端。 我也知道张竞驰与罗米慧的交情,我跟他说罗米慧是刻意骗我上去的会让他左右为难。 于是我就挑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 在黑暗中哪怕是那么近距离地面对面,我也只能看到张竞驰的轮廓,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等我把话说完,张竞驰的手忽然转而覆在我的脸上,他过了好一阵才说:“今晚这种事,我只允许发生这一次。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好,我希望我的女人乖乖地安全地留在家里等我,而不是为了我大半夜的出去奔走求人。我忙完了回到家里见不到你,我急疯了你知道吗?” 一下子加重了语气,张竞驰继续说:“记住了吗?” 就算他看不到都好,我都禁不住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张竞驰又是继续说:“你手上的伤,是陈亮弄的?” 我怔了怔,很快说:“没事,小伤,很快就好了。” 哪怕语气再淡,也是那么让人招架不住,张竞驰说:“你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我的脑海里面,忽然不断地回放陈亮那些话,我的鼻子又有些发酸,我觉得就算我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错误的信号也好,但是他确实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带我来深圳,他给了我第一份工作,他教会我怎么在这个社会立足,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就算陈亮他今晚借着酒意这样对待我,我觉得这也无法冲淡我对他的愧疚。 而我现在要说实话的话,我也怕张竞驰会对陈亮秋后算账。 哪怕我再蠢钝都好,我也知道,就算陈亮算是张竞驰的客户,但除去工作这层关系,白手起家的陈亮根本不是张竞驰的对手。 于是我沉默了一下,最终撒谎说:“不是,是我不小心,把他家里的酒杯打破了,扎了自己的手。” 张竞驰继续问:“真的?” 我嗯了一声。 张竞驰的手忽然游弋到我的鼻子上面捏了一下,他说:“撒谎鼻子是会变长的。” 我伸出手去覆上他的手,好一阵我才说:“张竞驰,真的是我自己弄伤了自己的手,我以后会小心点。” 似乎有些无奈,张竞驰敲了敲我的头说:“傻。” 我挪了挪挨得他近一些,总算逮住机会问出我一直想问的了:“工作上面的事,怎么样了?” 张竞驰忽然一动也不动,他的声音忽然有些怪异,但是他很快说:“因为你也在博联就职,工作上面的事我很多不方便跟你说的,但是我没那么容易被那些雕虫小技扳倒。” 我嗯了一声,伸手作势要把他覆在我脸上的手摘下来,我说:“那睡觉了。” 但是这是,张竞驰很是跳跃地说:“你靠我太近,我来反应了。” 我有些反应迟钝,顺嘴就问:“啥反应?” 凑上来不断地亲吻着我的脸颊,张竞驰有些含糊地说:“你笨死了。就是想对你使坏。” 我被他这两句话,弄得一下子脸热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急急朝着离他远一些的方向挪去,但是张竞驰已经一个翻身上来,他将我压住,他的手将我散乱的头发勾到耳朵那边去,好一阵之后忽然一本正经地问:“李橙同学,请问我现在可以非礼你吗?” 我被他这个问题弄得哭笑不得,完全愣在那里不知道作怎么样的回答。 说句不太要脸皮的话,第一次那事,我除了痛还是感觉到了痛,第二次除了痛之外还有好些复杂得让我羞愧的感觉,现在他再问这个问题,我除了脸上发烫,内心也快澎湃得要烧起来了。 见我不回答,张竞驰忽然俯身下来,他的唇不断地落在我的脖子上和脸颊上,他有些含糊地说:“你不出声,我当你同意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被张竞驰亲吻着,手手脚脚完全不懂怎么放,而张竞驰大概是怕弄到我受伤的那只手,他一边亲吻我一边将我那只手抓起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的衣服被他拨开的时候,我不自觉地又想拉过被子,却被张竞驰一把按住我想要动作的手,他用特别魅惑的声音低沉地说:“闭上眼睛。” 我迟疑了几秒,最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张竞驰的气息一直缭绕在我的脸上,他的吻从开始的蜻蜓点水变成狂风暴雨,哪怕他进入的动作很轻很轻,我也禁不住紧张地又是捏起了拳头,唇也禁不住紧紧地抿起来。 可是很快,我的意识有些缥缈,似乎前面是一望无垠的草原,而张竞驰就在前面拽着我不断地奔跑,我们越跑越快,越飞越高,就像是要飞到云端上去似的。 我的意识有些迷糊,只觉得有一股热流撒在我的身体里面,我的身体里面澎湃着更多的火热,禁不住轻呼了两声。 张竞驰没马上下来,他直接伏在我身上,顺手拽过被子将我们两个人裹在里面,接着地板反光而来的微弱的光线,张竞驰伸手擦去我额头上面的汗水之后,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熬不住了,只得问:“你看我干嘛?” 张竞驰忽然很是贫嘴地说:“我看我老婆,不行吗?” 我一听“老婆”这样称呼,就跟突然有人往我心里面倒了一桶的蜂蜜似的,甜得我心花怒放。 但是我内敛惯了,不会太表现出来,我按捺住甜蜜装作很淡定地嗔怪他:“就你会瞎说。我们还没扯证呢,谁知道是不是。” 捏了捏我的鼻子,张竞驰忽然很无赖很颠倒是非黑白地说:“怎么的,你不想对我负责任了,才刚把我非礼完,你就想对我始乱终弃了?” 自从住在一起之后,我知道这熊孩子偶尔是男神,偶尔是男神经,他经常语出惊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无语。 想了想,我推了他一把说:“我想先把衣服穿上。” 但是张竞驰却偏偏动也不动,他依然伏在我身上,很是跳跃地问:“我一直很好奇,你高中的时候,是因为什么暗恋我的啊?” 我被他这样问题问得有些怔然,好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似乎是狠热切地希望我给他一个答案,张竞驰又重复了那个问题。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说:“因为你长得帅,所以我那时候觉得你是个好人。” 被我这样答案雷住了,张竞驰又是习惯性地敲我的头说:“你这是啥逻辑,长得帅的也有衣冠禽兽的。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性格,是因为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你才暗恋我的,原来你就是看脸的。那哪天我不小心缺胳膊断腿的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下说:“也不完全是因为你长得帅,还有你跑步很厉害。” 又是敲我的脑袋,张竞驰带着些少责怪也带着暗爽的意味说:“高中时候不好好读书,就知道去瞎暗恋男孩子。” 一下子聊得太开了,我也学着他那样敲了敲他的头说:“大学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就知道去瞎暗恋女孩子。” 这话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告诫自己,既然张竞驰已经想法设法给了我定心丸,而且他也跟着我千里迢迢会遂溪去我家提亲了,哪怕这过程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至少他对我是认真的。 既然他现在对我是认真的,我还要揪着他过去那点事不放,逮住机会就拿出来事儿精,这样只会让他徒增心烦。 就算我再对邱佳玲曾经深深地根扎在他的心里面这事耿耿于怀,我也不得不马上将那些内心涌动着的遗憾好好地藏匿起来,我很快岔开话题说:“你太重了,我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张竞驰,他却像是洞察了天机一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了不下十秒,然后他一字一顿地说:“不管我曾经暗恋过谁喜欢过谁,但是现在,我只爱你。” 他说完,很快翻身下来抓住我的手说:“明天,我们照常休假,我带你去见家长。” 085他的身边有了其他女人 因为张竞驰这些话,我满心的欢喜和激动,晚上不知道辗转了多久才睡着,没睡好,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我还有些晕乎乎的。 坐在副驾室上面,张竞驰跟平时那样俯身过来帮我系好了安全带,然后他说:“你睡一阵,我家离这边有点远。” 与昨晚即时的满心欢喜和激动不同,等到我们真的出门了,我却忐忑和胆怯了。 毕竟我一早就见过了老巫婆对我的不待见。 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内心,张竞驰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自顾自地说:“别担心,我外公他还算是个好相处的老头子。” 我微微怔了一下。 我以为他会带我去见他爸。 毕竟我见过了他妈妈和他法律上的哥哥,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爸。 我们在一起大半年,张竞驰基本不会提起他家里的事,他从来没跟提及他爸。我看到他跟他妈还有徐志勇的关系那么恶劣,我自以为家里人是他不想提及的心烦,于是他不说我也不问。 但是现在,他昨晚说的带我去见家长,竟然是要带我去见他外公。 我的内心涌动着太多的疑惑,可是我怔了怔之后,很是若无其事地说:“哦,知道了。” 我是那种在不熟的人面前会努力藏匿心事的人,但是在张竞驰面前我从来是一眼见底的,他肯定是看到我脸上那些疑惑,但是他没像以往那样在这事上面纠缠,他而是直接岔着说:“我们先去超市买点礼物。” 等到从超市里面出来,我们算是正式出发了。 福田这边下了点小雨,路上有些塞车,等到从高速,已经快十二点了。 又是七拐八拐的,最后张竞驰居然将车开进了华侨城度假别墅区这边。 他轻车熟路地把车停住,然后他伸手过来撩我的头发说:“到了。” 我们下车之后,随即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过来,张竞驰直接把手上的车钥匙塞给他说:“李叔,麻烦帮忙把车尾箱的东西拿到客厅。” 被称为李叔的男人慈眉善目,他笑了一下说:“好,阿公还在等你们吃饭,你们赶紧进去吧。” 第一次来那么奢华的地方,我有些手足无措,每走一步就感到如履薄冰,我紧紧握着张竞驰的手不敢松开。 察觉到我的不安,张竞驰摸了摸我的头说:“不用太紧张,有我在呢。” 我的心这才微微安定了一些。 却不料,这样的安定,不过是持续了几分钟,就被接下来我见到的人驱散得消失殆尽。 在快接近吃饭的餐桌时,我就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那边,我竟然看到邱佳玲坐在那里,她拿着手机不知道点了什么给一个头发些少花白的老爷子看,那个人应该就是张竞驰的外公了。 看邱佳玲的嘴型,她应该是在跟老爷子说着什么,我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是从老爷子脸上绽放的笑意,我能感觉到气氛很好。 我一下子懵了。 今天是星期二,邱佳玲怎么在这里? 而且她看起来,怎么跟张竞驰外公的关系那么好? 我完全迷惘了。我正在神游着,张竞驰已经拉着我上前了几步,又是细心地帮我拉开了椅子,让我先坐下之后,他又是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这才慢腾腾地说:“阿公,我带李橙回来看你了。” 循着张竞驰的声音,老爷子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气,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之后,又是淡淡地对跟上了的李叔说:“去楼上把志勇喊下来,开饭了。” 原本在这里见到邱佳玲我已经够郁闷了,却没有想到徐志勇今天也在这里。 我在心里面犯嘀咕,却暗暗按捺住心里面的疑虑,以及被老爷子直接无视的尴尬,在餐桌底下拧着手,表面却风平浪静的样子。 没多久,徐志勇下来了。 跟在公司走得路线无异,他一看到我,就特夸张地说:“哟哟哟,我的小助理怎么今天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想我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张竞驰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他却隐忍着没发作。 老爷子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挥了挥手示意徐志勇坐下,然后他率先动了筷子。 这是我吃过的最让我难熬的一顿饭,幸好还是无风无雨地熬过去了。 等到李叔把餐桌上面的碗筷撤掉换上水果之后,老爷子站起来对着张竞驰说:“你跟我到我书房一下。” 他顿了顿,又是对邱佳玲温和地说:“佳佳你先吃点水果,别急着走,等下陪我聊聊散散心,我这没人搭理的老头子,就盼着你来逗乐我了。” 与那天对我的刻薄不同,邱佳玲优雅又带着些小可爱地说:“知道了,阿公,你先去忙。” 我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随着老爷子越走越远,张竞驰拍了拍我的头说:“我去去就来,你先坐一会。” 等到老爷子与张竞驰的身影全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坐在我对面的徐志勇用手去抓了一小块苹果丢进嘴里,他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 我拧着手在那里,没作声。 而吃完饭之后一直拿着手机点来点去的邱佳玲,她将手机顿在餐桌上,她似笑非笑地说:“志勇哥,几年不见,你还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就像把我当成了小透明似的,徐志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下次有好戏,记得叫上我,我先上楼睡觉,昨晚玩太疯,累。” 说完,徐志勇站起来,但是他没直接朝着楼梯口那边走去,他而是绕过来,突兀地伏在我耳边轻飘飘地说:“如果我是你,第一次来见家长那么不受待见,我早就没脸呆在这里了,以前我可没发现,原来你的脸皮那么厚。” 我不是个傻子,老爷子待见不待见我,从刚刚坐下没一分钟,我就知道了。 我确实觉得自己不被待见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呆在这里很没骨气,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让张竞驰为难。 现在被徐志勇这般奚落,我也不想占了下风,于是我淡淡笑着说:“徐总你是羡慕我的脸皮厚么?” 见我不怒反笑,徐志勇白了我一眼说:“没劲的女人。” 然后他走了。 整个空荡荡的饭厅剩下我和邱佳玲之后,我们有长达五分钟的沉默,最后是邱佳玲打破了这僵持。 她淡淡地笑说:“你想上去张竞驰的房间看看吗?我可以带你去。” 我不知道她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于是我稳稳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淡淡地说:“不想去。” 但是邱佳玲已经站起来,她随手拿起手机,冲我淡淡地说:“你应该很好奇,我跟张竞驰之间经历过了什么吧,他肯定没有告诉过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我迟疑了一阵,最终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说:“不想知道。” 但是邱佳玲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她盯着我的眼睛慢腾腾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跟阿公那么熟吗?因为我在这里住了一年,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住了一年,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我完全愣在那里。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邱佳玲只是张竞驰暗恋过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原来我拨开迷雾看到的,不全是真相。 我的内心忽然汹涌着太多未知的恐惧,这些恐惧促使着我站起来,跟着邱佳玲上到了二楼。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房间门前,轻轻地推开了门。 待我走进去之后,她慢腾腾地关上门,然后若无其事地指着房间里面那张床说:“我与张竞驰,曾经在这张床上面,度过了365个夜晚。他喜欢握着我的手睡,说是怕一醒来,我就跑回去了加拿大。” 她说完,径直走过去坐在床上上下摇动了一下,用我猜不透情绪的语气淡淡说:“没想到经过了三年,这张床还是那么柔软。” 就像是在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我这个观众却没有给她鼓掌一样,邱佳玲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她像是一个真正的女主人那边指了指沙发说:“坐吧。” 神使鬼差,我就这样慢慢地挪动着身体,坐到了那张沙发上。 跟第一天见面的刻薄不一样,邱佳玲的眼睛里面有着我看不懂的纠葛,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一阵之后她说:“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刻薄对吧?不过那天我确实给你留下太多的坏印象了,或者你在心里面骂过我无耻或者不知好歹,呵呵。但是我那天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曾经那么狠狠爱着我,又被我那么狠狠爱过的男人,他的身边有了其他女人。他会对她笑,会指着她问路人她好不好看,他还会牵着她的手,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我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么一天。因为张竞驰他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最后那句话,邱佳玲的语气很笃定,这让我的心里面微微一颤。 在会展中心见过邱佳玲第一面之后,我的内心里面确实有几秒闪现着一个特圣母的想法,那就是如果他们相互爱着,那我就退出,我成全他们的天长地久。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离圣母玛利亚相去甚远,像偶像剧里面那种圣母白莲花能做出的什么我给你最好的爱就是成全你之类的事,我做不到。 现在一听邱佳玲话里的意思说她曾经跟张竞驰谈过一年,我潜意识就觉得她这是忽悠,她这是故意骗我,就是想拆散我跟张竞驰,我不能中了她的诡计。 于是我抿着嘴,没表态。 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一副不太信的样子,邱佳玲忽然挪过去拉开床头柜,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直接走过来塞到我的手上说:“你看完这个,就知道我没有撒谎,我也没有必要对你撒谎。” 因为我没一下子接过来,那本相册就这样直挺挺地掉在了地上。 它因为冲击力而从中间打开,我循着这个声音低下头去一瞥,就望这么一眼,我的心差点就碎掉了。 086我只需要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照片上的张竞驰,他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他的手上拿着一束捧花跪在沙滩上,他的脸上带着明媚而虔诚的笑容,而另外一个穿着白色婚纱头高高昂起作嫌弃状跟他逗趣的女人,分明就是邱佳玲! 张竞驰和邱佳玲,他们竟然拍过婚纱照。 我原本以为张竞驰不过是暗恋了一场,不过是炮灰了一场,却没有想到,原来他跟邱佳玲,曾经到了可以去拍婚纱照的地步。 哪怕我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是张竞驰的过去,但是我按捺不住我内心如同杂草一样丛生淹没我的恐惧和难过。 就像是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在我的心里面爬来爬起一样,烦闷恐惧复杂交织的的情绪一波又一波地侵蚀着我。 这几天以为,我觉得我的生活明媚得快要飘起来了,被我小心翼翼好生珍惜安放的男人,他说他爱我,他说他要跟我结婚,他总是一眼看透了我,在他的面前我更像是一张毫无躲藏的白纸。 可是我对于他,其实一无所知。他其实在我的面前,依然是蒙着神秘的面纱。 我原本以为他与邱佳玲,不过是暗恋与被暗恋的关系,他不过是眼前这个胜我千百倍的女人炮灰了一场,却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之间,竟然有那么甜蜜涌动的过去,婚纱照上面的他们,那么的般配。 他依然为她保留着这个房间的所有摆设,他依然保留着与她的婚纱照,又或者他的内心深处依然为她保留着一方位置,但是他觉得我李橙玩不起,他不忍心丢下我。 正当我运用我极度丰富的想象力,无所不用其极地将我逼入退无可退的角落,失魂落魄地神游着时,邱佳玲弯下腰捡起那本相册,她靠着我坐在沙发上,也不管我跟不跟着她看,她就自顾自地翻开相处说:“这一张照片,是我们去海岸城看电影的时候,他偷拍我的。那一晚我们去了酒店,我们喝着酒聊天,然后我们接吻了,然后我们有了肌肤之亲。” 我还剩下的些少理智告诉我,邱佳玲她告诉我这些,不过是一种另类的宣战方式,她现在是回来跟我抢人的。我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我怕我失去所有的勇气和自信,我怕我越听越心碎,我怕我未战先逃。 于是我妄图赶紧站起来,却没有想到,邱佳玲继续说:“这一张,是那晚他在世界之窗向我求婚,他订了999朵玫瑰,找了99个人不断地过来送给我,他最后才出现,带着一枚很闪的戒指。那时候我很感动,我抱着他哭,我们说过要一起天长地久,但是后来的我们没有结婚。他现在有这样向你求婚吗?如果有,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所拥有的现在,不过是我失去的曾经。如果没有,那你要恭喜我,我是他唯一一个愿意被他花心思浪漫对待的女人。” 我的心如同被人硬生生塞进了冰箱急冻层了一样,它凉得让我发颤,但是我最终还是稳稳地站起来,我告诫我自己,不管张竞驰跟邱佳玲有再浪漫的过去也好,也不管张竞驰是不是愿意为我花心思都好,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叫李橙,不叫邱佳玲。哪怕他们之间再相爱,他们之间也是过去式,我现在作为张竞驰的正牌女朋友,我没有必要怂兮兮的。 于是我努力藏匿起自己内心的兵荒马乱和惊慌失措,我稳稳地站起来,故作淡定地说:“谢谢邱小姐愿意跟我分享你的回忆,我就不打扰你继续缅怀过去了,我先出去了。” 大概是我这样的反应出乎邱佳玲的意料,她愣了一下,忽然换上冷冷的语气说:“你是觉得我现在无法威胁到你与张竞驰吗?” 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搭话,邱佳玲已经继续说:“你真的以为张竞驰是真心想娶你的么?实话告诉你,昨晚晚上他加班的时候,我去过他办公室了。我觉得我有些话必须要跟他说清楚,但是你猜他怎么回答的?他没说他不爱我了,他只说我跟他之间太迟了。我问他我们可以再努力一下吗,他说,他要为你负责,他打算和你结婚了。李橙,你听清楚了,他不过是一个好男人,他觉得他需要为你负责才和你结婚,仅此而已。” 分不清楚真假,我僵在那里,好半响不知道该作什么样的反应。 邱佳玲也站了起来,她将那本相册合起来丢在沙发上,她转而走到我的面前与我四目相对,她继续说:“我跟他在一起一年多,我们甜蜜,我们争吵,我们分分合合,他在大雨淋漓中挽留我抱着我哭过,我们之间有着很多很多相爱的记忆。你跟他有吗?” 我以为我能信手拈来一堆我与张竞驰的回忆,却搜肠刮肚,发现我跟他的回忆稀薄得让我心生可怜。 但是我绝对不想让自己怂了,于是我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原谅我愚钝,我不太明白邱小姐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邱佳玲忽然作了一个让我特别惊诧的动作,她的双手飞快地扶上我的肩膀,之前高高在上傲气凛然的她,忽然用哀求的语气说:“李橙,当我求你好吗?请你不要再用责任来绑架竞驰,让他回到我身边好吗?” 让我更诧异的是,邱佳玲的眼泪,随即奔腾下来,她扶着我肩膀的手有些颤抖,她继续说:“求你做一回好人,你主动离开他行吗?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真的真的很爱他,我想拥有跟他拥抱接吻的资格,我想躺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我想他以前牵着的是我的手,我想跟他天长地久,一想到他竟然成了别人的,我的心就好痛好痛,求求你成全我们好不好?你们之间,只有责任,没有爱。你们再苦苦坚持下去,对谁都不好的。” 在我面前的邱佳玲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是从她嘴里面吐出来的话却如此的自私。 她没说她当初和张竞驰为什么分手,我也不想知道了。 但是,她失去张竞驰就痛,难道我李橙就是木头人,我不会有感觉我不会痛了是吗! 更何况,我与张竞驰之间是爱情还是责任,由她邱佳玲说了不算。 就像是突然被打进了太多的气膨胀了的气球一样,我第一次那么硬气。 我伸出手去将邱佳玲的手摘了下来,我看着她慢腾腾地说:“邱小姐,很抱歉你这个请求我做不到。” 忽然像是一只受惊吓的小绵羊一样,邱佳玲微微埋下头去,她的手缓缓地伸过来拉住我的衣袖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下,她带着恳求和类似撒娇的语气说:“李橙,求求你了好不好。” 特么的,我瞬间感觉她是小绵羊我是巫婆,我就这样硬着心肠说:“我做不到,我先出去了。” 但是,前一秒还特小绵羊的女人,因为我再一次生硬的拒绝,她忽然一把甩开我的衣袖,她脸上的泪珠子还没擦干,但是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我见犹怜,而是一种硬邦邦的棱角分明,她就这样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只需要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现在我对你客客气气跟你好好说,你却不懂领情。既然你那么不知好歹,那后面我不管做出什么事,你都不要怪我,因为我是被你逼的。” 我的心里面,瞬间有无数头的草泥马肆意奔腾着。 这简直就是本年度最佳演后啊!什么奥斯卡的都得要往后站啊! 我也就是从这么一刻,决定好好地接下她的战书。 因为我不想她赢。 因为我不想张竞驰,以后要与这样的女子为伴。 因为她是在太可怕了。 我运用我体内那些小强的特质,迅速地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后退了一步,我波澜不惊地说:“邱小姐,如果你拥有很正的三观,或者你会快乐很多。还有,张竞驰他不是东西,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想法,他以前不是你个人的附属品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他以后也不会是。今天的聊天到此为止,感觉你让我亲眼目睹了一场演技超凡的好戏,我先出去了。” 等我走到一楼,就看到张竞驰行色匆匆地从里面的走廊朝着饭厅那边走去,我隔着不远轻轻叫了他一声,他应声扭过头来,看到我之后,他又是快步走上来,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或者是我掩饰得好,这一次他没察觉到我的异常,他很快放下我的手在我面前脱外套,披到我身上之后,他说:“出门的时候都说了让你多穿一件,你还不乐意,现在看你的手凉得跟一块冰似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我就听到了楼上一阵一阵的脚步声。 很快,邱佳玲站在楼梯口那里看了我们一眼,与刚才的刻薄天壤之别,她温婉地朝着我们微微笑了一下,又是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很是善意满满地冲我说:“李橙,竞驰是一个体贴而有很有责任心的好男人,你要好好珍惜哦。” 可是她的演技真是高超,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脸上的惆怅和落寞随即堆积,她微微地低下头去,又是淡淡地说:“看来我打扰到你们了,我现在马上消失。” 她说完,低着头急匆匆地下楼,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却才迈开了不过三个步子,她就一个重心向前倾一脚踩空,一个骨碌就摔了下去,像个皮球一样朝着楼梯飞快地滚了下来。 伴随着她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老爷子循声飞快地赶来,他瞥了一眼被这一幕惊呆了的我和张竞驰,他波澜不惊地对张竞驰说:“还傻愣着做什么,把你的老婆抱上车,送去梅沙医院检查一下。” 087他已经有适合结婚的人选 “老婆”这两个字,老爷子咬得很重,如同一个重锤敲打在我的心里面,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动手拽了我一把,将我狠狠地从张竞驰的身边拽开。 我被他拽得踉踉跄跄,急急后退了两步才算是站稳脚跟。 而躺在地上的邱佳玲,她特么的在拍电影啊卧槽! 她作出一副试图自己站起来的动作,她的眼睛里面充满着无辜的伤感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倔强,她说:“阿公,你别为难竞驰了,我自己可以起来。” 这样一来,高低立显。 在老爷子的面前,她真是懂事体贴。 而老爷子似乎很受她这一套,他又冲张竞驰说:“你要还有点良心,你就别让一个跟了你一年多的姑娘躺在地板上。” 恍如发现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在这场我手足无措的战争中,我已经落在下方,而现在这一场闹剧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气氛僵持不下了半分钟之后,邱佳玲似乎是艰难万分地半坐起来,她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却分毫没有落下,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爷子说:“阿公,让李叔过来扶我一下就好,别为难竞驰。他的女朋友还在这里呢,你这样会让他很为….。” 她的“难“字还没说出口,张竞驰已经上前去一把将她横腰抱了起来朝着门外就走去。 我正手足无措了几秒,等我反应过来正要跟上去,老爷子已经一把拽着我,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气说:“你留下,你还有事找你。” 我被他这句话弄的一下子呆立在原地,张竞驰已经折返了,他快步走过来作势要牵起我的手,他说:“等下我们直接回家,走了。” 但是老爷子却依然拽着我,他淡淡地说:“你刚才不是说,我一直没给过李橙机会让我了解她吗?这样吧,你把她留在这里陪阿公聊会天,阿公最近比较闷。” 看得出来哪怕张竞驰与他妈的关系闹得很僵,但是他却是很尊敬老爷子的,我竟然不忍他的为难,在他的眉头还没有蹙起来之前,我就赶紧轻轻推他一把说:“去呀,我可以的。” 张竞驰的脸上忽然有些古怪神色,这让我看不透,内心更是堵得慌,但是我却装作若无其事那边用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他最终没再执拗,走了。 张竞驰前脚刚走开,老爷子后脚就走过去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我没作迟疑也跟了过去。 老爷子朝我不热不然地说:“坐吧。” 我有些忐忑地坐到了他对面去。 正在这时,徐志勇忽然出现在大厅,他一走过来就一屁股挨在我坐下,有些吊儿郎当地双手合在一起鼓了几个掌,然后他缓缓地开口说:“今天家里可正热闹。” 淡淡地瞥了徐志勇一眼,老爷子慢腾腾地说:“确实,来了一些不该来的人,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 就算我蠢哭了老天蠢倒了长城,我也听明白老爷子说的不该来的人就是我。 如果他不是张竞驰的亲人,如果他不是长辈,估计我会呛死人不偿命地呛回去,也可能一言不发留下一个炫酷拽炸天的背影默默地走掉,但是现在我竟然不能。 面对着老爷子的这样轻视的责难,我迟疑了一下,最终用平稳的声音说:“阿公,请问你还找我有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了。” 很明显,他说想跟我聊天那是扯的,他恨不得我立刻在他的眼前消失掉。 但我又不能一声不响地走掉,不然他更会以为,张竞驰找了个什么没教养的东西。 可是,也就是仅仅一声礼貌的称呼而已,老爷子却不咸不淡地说:“李小姐,我跟你还没熟到你可以叫我阿公的地步,我姓徐。” 我噢了一声,紧接着说:“好的,请问徐先生找我还有事吗,如果没有,那我先告辞了。” 脸上没有一点儿的表情,老爷子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他的语速很慢却很直白地说:“你高中都没毕业,不必为了讨好我而吃力地去咬文嚼字,反正不管你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待见你。” 这些年我早就被人奚落惯了,但是现在一听这样的奚落来自张竞驰的家里人,我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段日子以来,我哪怕常常快乐得忘乎所以,与陈亮给我良师益友的那种感觉不同,张竞驰他像是我灰暗的人生里面一盏明媚的烛火,他像是我摇摇欲坠的人生里面一堵墙,他更像是一个骑着白马来救我逃出黯淡的王子,似乎有他在,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但是大概是我太忘乎所以了,我太不自量力地去透支那些快乐了,我忘了生活原本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跟他也逃脱不了最最俗气的生活。 如果我们要在一起天长地久,真的不是你抱着我我抱着我说一句我爱你你爱我吗就可以完成的。 我也是在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走在这条前往天长地久的路上,有着那么多的荆棘和阻拦,如果我不想在半路就被挫骨扬灰,我真的得好好的学习打怪升级。 我真的很想说徐先生我这不是讨好你,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我这个在你看来没读完高中的人都知道,但是你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老人家,却不懂。 但是我最终强行将自己骨子里面那点所谓的倔强硬生生地压制在自己的身体内,我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恭恭敬敬用轻松的语气回应:“让徐先生见笑了,我一直以为徐先生是一个儒雅的智者,我才班门弄斧地想要跟徐先生有多些共同话题,如果让徐先生感到不舒服,我改就是。” 可是,当一个人不喜欢你,真的是一件特别没有办法的事,就算你再努力隐忍自己的傲骨不去计较,他也觉得你是在装逼。 不置可否地笑笑,老爷子直接无视我,他转而对徐志勇说:“你以后千万不要找那种没点骨气的女孩子,这种人没有本事嫁进我们徐家的。” 刚才一直看好戏似地看着的徐志勇,他轻佻地瞥了我一眼,他嘴角微微撇了撇,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阿公,你还没拿钱砸她,快点砸完了,我看完了好戏,要上去睡觉。” 徐志勇的话音刚落,老爷子就喊来了李叔。 李叔很快笑意盈盈地递给我一张支票,他还没说话,老头子就泰然自若地说:“我劝你最好不要故作清高地把支票给我丢回来。你的底细我清清楚楚,你爸就是一个砖厂的临时工,你妈没啥事游手好闲,你哥坐过牢,而你什么底细我不用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黏上竞驰,不就是为了钱吗?前几天竞驰给了你们家15万,你家里人还没捂热就跑去转走了。遂溪还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我要早知道竞驰会遇到你这种不自量力的女人,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由着他让他留在那里读高中。” 他顿了顿,哪怕他的语气再淡,我也听到了里面的鄙夷和不屑:“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要太不自量力。李小姐最好是个聪明人,拿了钱跟竞驰好聚好散,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总算知道张竞驰的妈妈怎么那么一个熊样了,这叫啥,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家庭的教育,真是杠杠的! 实在受够了这奇葩的一家子了,我觉得我尊重给的够多了,再给一个不懂得自重的人太多尊重,我就要被踩到尘埃里面去了。 于是我想了想,将那张我没有看清楚数字的支票“啪”的一声按在茶几上,我就这样波澜不惊地盯着那个老头子,似笑非笑地说:“遂溪确实穷山恶水出刁民,所以我觉得你给的钱太少了,你要再往上面添两个零,说不定我就被收买了。” 大概是被我拍桌子的声音惊了一下,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难看,他往后倾了倾身体,提高声音说:“果然没教养,连对长辈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我淡淡笑了一下,努力用很平稳的语调说:“徐先生,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教养,但是我还是知道尊重是建基在相互上面的,别人敬我一尺,我自然会敬别人一丈。你不拿钱来说事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长辈。至于我跟张竞驰之间,我觉得他不是三岁小孩,他是一个男人,他懂得作出自己的判断,我合不合适他应该由他与我来一起做决定。” 我停顿了一下,松开那张支票站起来,我说:“徐先生,实在抱歉今天打扰你了,我先走了,祝你心情愉快。” 说完,我直接无视徐老爷越来越黑的脸,一秒不留地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早上才零星的细雨变得越来越大,我站在门口那里没作迟疑,加快步子就走进了大雨里。 我才走不到两步,徐志勇就在后面特夸奖地说:“哟哟哟,这个可怜的被自己的男人抛下的姑娘是打算冒雨走出去咯?撒个娇求我一下,说不定我还能载她一程。” 徐志勇的话音刚落,让我很意外,张竞驰的车忽然朝着这边奔了过来,他很快停下打开门,飞快地走过来拿他的手挡在我的头顶上,他冷不丁说这么一句话。 他说:“我们回家,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088那一段光阴对于我来说全是噩梦 我愣了愣,张竞驰已经弓着身体帮我挡着雨朝着车那边移去,等我们都坐上车之后,我的身上没掉几滴雨水,但是张竞驰湿了大半,我想要把他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但是却不声不响地俯身过来,拿他的外套将我裹成了一只粽子,然后他开着车在路上飞驰。 回到家里,他明明冻得嘴唇有些发青,却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拿来药箱,他坐在地板上,细心地帮我换去那些被雨水沾湿的创可贴。 我不忍他受凉,我没问他不是送邱佳玲去医院吗怎么那么快就折返了,我而是作势要将他拽起来,我说:“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别着凉了。” 但是张竞驰,他的脸忽然覆过来,他的手一下子穿过我的发际将我禁锢住,他的唇忽然贴过来。 与之前大多时候都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同,今天他有些霸道的横冲直撞,我有些手足无措地任由他摆布了几秒,最终闭上了眼睛。 我恍然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反正我在快要成为缺水的鱼时,我终于是熬不下去,我小声而含糊地说:“我喘不了气了。” 张竞驰这才松开我,但是他却随即将我一把拽进怀里狠狠地拥住,他将我的脸伏在他的胸口上,好一阵才说:“橙子,你能不能这一辈子都别离开我?” 我怀疑我听错了。 他经常李橙李橙地叫我,大多数时候他说叫我橙子可爱是可爱,但是他会觉得他在跟一颗水果谈恋爱。但是今天,他叫橙子的时候,他的语气里面,有着太多的小心翼翼,好像他生怕他大声一些,我就会应声溃碎一般。 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望了望他,我最终忍不住问:“张竞驰,怎么了?” 他低下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睛像是一潭让人看不透的湖泊,好一阵之后他说:“我那时候怕外公会觉得我是忌惮你才不动的,我怕加深他对你的误会,我才决定送邱佳玲去医院的。在开车的途中,邱佳玲跟我道歉,说她不小心把我们之前的婚纱照给你看到了,她还说你因为我隐瞒你这事想离开我,我一想到我跟外公谈完事出来你确实有点异常,我就把她丢路边急着往回赶了。橙子,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我和邱佳玲谈过恋爱的。”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着了似的,一下子想起不久之前看到过的他与邱佳玲的婚纱照。 说不难受那是假的,但是我也没有理由大发脾气去问责他怎么不告诉我这些。 毕竟对于他的过去,我要揪着不放,就显得没那么可爱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张竞驰竟然将大部分的重心压在我的身上,他的语速变得越来越慢,他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他说:“我不愿意对你提起那段时光,并非是因为我还没放下她。我放不下也原谅不了的是,我那时候太年轻气盛,太天真幼稚,我把所有的心掏出来对一个人好,却被狠狠地践踏还浑然不觉。她不过是开玩笑说离开我,就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了找她要个结果,我奔去加拿大,却因为护照和钱包一起失窃,我被滞留在加拿大很久。等到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妈和徐志勇统一口径说我爸因为涉嫌经济犯罪被关起来了,他在牢里面畏罪自杀了,他的葬礼我都没赶上。在我去加拿大之前还给我做过牛排的人,在那个冷冰冰的房子里面让我唯一感觉到有家的感觉的人,他竟然就这样没有了。我爸是徐家倒插门的女婿,他在家里没有地位,哪怕博联是他一手做强做大的,但我外公容不得他,他在后期没有再能参与公司任何运作,他只有一个挂名的闲职,他不可能参与经济犯罪,就算我没有证据都好,我都觉得是我妈把我爸逼上了绝路,他肯定是替她顶罪,我那时候就开始恨她,可是我更恨我自己,在我爸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深圳,我没有在他身边,我甚至没有赶上他的葬礼,让他孤孤单单地走了。“ 张竞驰停顿了一下,他最后那句话里面带着的那种沉重的情绪让我的颤了好几下。 我伏在他的胸前,手不自觉地伸到他的腰间将他狠狠拥住。 在此之前,我总有一些感觉,在我面前的张竞驰世故成熟得恍然不像我曾经暗恋的少年,我总觉得这是时光赋予他的成长,却没有想到原来他成长的代价比我沉重和伤痛一千倍一万倍。 而我恨我自己竟然不能分担与代替他去痛,我除了抱紧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张竞驰,他在经过了短暂的停顿,他的声音稍微颤抖着说:“我越责怪自己,就越恨那段时光里面的自己,我甚至觉得如果我那时候不是那么天真幼稚只顾着儿女情长,如果我能变得强大一些去保护我爸,或者他还活着。于是我又开始恨自己没能早早变得强大,我不再吊儿郎当,我乖乖地在公司学习怎么做生意怎么挣钱,我在公司的地位越来越高,我原本以为变得无所不能可以让我减轻自责,却没有想到我更自责我没有早一些变强。我不愿意对你提起那一段,并不是因为我放不下邱佳玲我为此心虚,而是因为那一段光阴对于我来说全是噩梦。” 我的手不自己地在后背与张竞驰的手交缠在一起,他的手很凉很凉,甚至有些发抖。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说:“先去把淋湿的衣服换下来好吗?“ 但是,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面,张竞驰环着我的手力道更重,他说:“那天,就是我们在会展遇到邱佳玲那一天,你说什么你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天我发了很大的脾气,我那天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因为我很怕,橙子,我很怕,我真的很怕。因为那是我爸生前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是没有想到一语成谶。我怕你也会像他那样不声不响你抛下我。可是我那时候不敢说,我怕在你的面前暴露我的脆弱,你会不会一下子觉得其实我张竞驰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其实在你心目中完美的男人原来满目疮痍。你跟别的姑娘不一样,你把你所有的青春都用在我的身上了,我其实很自卑,我总觉得我般配不起你对我的好。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没有家。我只有一堆空荡荡的房子,这几年我活得太孤单了,我不想再重新回到孤单里面去,我一分钟一秒钟也不想回到孤单里面去。橙子,请你这辈子都陪着我好不好?” 我怔了怔,我之前一直在心里面有个结,觉得张竞驰不愿意对我提起他家里的事,是不是他还没认定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不愿意提起,是因为那是他的伤口他的痛。 而今天,他因为怕我误会怕我会走,就这样将他那一段不愿意提及的伤口再一次扒开让我看。 而我能做的,就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拥着他,我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抬起头来望着他一字一顿笃定地说:“永远不会。” 也就是那么一抬头,我看到张竞驰嘴唇发青得厉害,我觉得不能再由着他了,所以我把自己的声音放得更轻,我像是哄小孩似的说:“先去把湿衣服了,我们再接着聊好不好?” 张竞驰还没点头,我随即推开他,转而拉着他的手进了卧室。 我从衣柜里面翻出一套干爽的衣服走过来,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他一看到我过来,随即扬起脸说:“被你关心着的感觉真好。” 他之前很少那么肉麻,而我天生就是一个内敛的人,我也不大爱说那些有的没有的情话,于是我还是很不上道将衣服放在他手上,抿着嘴没应话。 张竞驰站起来把衣服换上之后,他忽然自顾自地走到床头拉开床头柜翻了一下,很快他拿过来一个盒子,像是献宝一般在我面前打开呈过来,他带着些少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那这个戒指,你想戴上吗?” 顿了顿,他又说:“戒指买快两个月了,怕你拒绝我,不敢给你。” 我简直有些天雷滚滚,卧槽啊卧槽的! 我横竖看起来,也不像会拒绝他的求婚的人啊!我还巴不得他赶紧的跟我白头算了! 实在郁闷之极,我闷闷地反问他:“你怎么觉得我会拒绝?你前几天随意问了我一下,我不都答应你了吗?” 他伸手过来又是把我给拽到怀里,他依然是把我禁锢得动惮不得,沉默了好一阵,他更郁闷地说:“我其实一直很忐忑,我觉得你是我从陈亮那里抢来的。我觉得我比不上陈亮,他性格阳光,而我脾气古怪,偶尔还很孩子气,我怕你可能乐意跟我谈恋爱,但是未必想跟我结婚。” 我简直被雷得要死不活的:“你傻啊!我不想跟你结婚我跟你谈个仙人球的恋爱!”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张竞驰一下子轻轻捧起我的手作势要将戒指往我的手上套,但是他笨手笨脚的好一阵才给我套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说:“这是我第一次求婚,没什么经验,下次就好了。” 089你别听她瞎说 如果不是因为邱佳玲跟我说过张竞驰跟她求过婚,我肯定一巴掌过去说:“什么叫第一次求婚没经验,你大爷的想求多少次!“ 我知道我不该比较,但是我一到邱佳玲说什么张竞驰给她准备999朵花浪漫求婚什么的,我就有些郁闷。 似乎是看透了我在想什么,张竞驰一下子伸手揉我的头发说:“就你这小脑瓜爱瞎想,我没跟邱佳玲求过婚,你别听她瞎说。” 看张竞驰淡定自若的神态,他不像在撒谎。 我噢了一声,心里面不断地奔腾着卧槽,邱佳玲的道行真不是一般的高深啊,她可真会编啊! 我顺了顺被他弄乱的头发,大概是他跟我袒露内心给了我太多跟他卖萌撒娇的勇气,我主动攀附上他的胳膊,带着些少嗔怪的语气说:“你们拍过婚纱照,我能不瞎想嘛。” 一下子把我抱得更紧,张竞驰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被张竞驰丢在床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跟他同时别过头去望了望,手机屏幕上郝然显示着来电的人是徐志勇。 张竞驰轻轻地松开我,他朝我示意了一下,随即拿起电话接了起来。 不知道徐志勇说了什么,反正张竞驰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他只是说了一个字:“好。” 随即撂了电话。 把手机揣进兜里面之后,张竞驰牵起我的手,他镇定自若地说:“橙子,我们先回去公司一趟。等一下开会的时候,可能需要你到场,到时候你不用怕,按照自己知道的说,剩下的事有我。” 一听张竞驰这话,我的心不断地下沉,我自觉这一次,麻烦应该是烧到我的头上了。 哪怕有张竞驰的安慰,我也深怕自己一个行差踏错给他造成麻烦,我的内心很是忐忑。 好不容易回到张竞驰的办公室,他的那个老是板着一张脸的助理高琳随即过来说:“张总,除了大徐总今天没过去,其他的股东都过来了,他们在会议室里面等着,说让您过去。” 从来不在高琳面前掩饰过我跟他的关系,张竞驰拍了拍我的脸说:“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可是高琳却依然板着脸,一板一板地说:“张总,小徐总说李小姐也得过去开会。” 我跟在张竞驰后面进了会议室之后,才发现除了徐志勇和罗米慧,还有十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他们的年纪都比较大,穿戴什么的看起来都挺有钱的,他们的脸上全是凝重的表情。 与他们相比,张竞驰倒是淡定,他波澜不惊地坐在主席位上,缓缓开口说:“可以开始了。” 我坐在与罗米慧对面的位置,在紧张的氛围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她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我总算明白,这次我的麻烦,估计大发了。 正神游,徐志勇突兀地将一份文件摔在会议桌上,他扫了我一眼,用比平时正经百倍的调子说:“最近,我们给宏大的报价单泄露给了同行一家叫安达的公司,安达知道我们的底价之后,在我们价格的基础上给宏大降价2%,就将宏大后面326万的订单全部拦过去了。我当初与业务部总监敲定这份报价单之后,我就交由我的助理小李将它整理归档。小李,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 我愣了一下,但是我很快明白徐志勇的意思是指我泄露了博联的机密资料。 我不蠢,联想昨天张竞驰在工作上遇到的麻烦事,今天有轮到我这边被找茬,我一下子就能知道是徐志勇在搞的鬼。 内心兵荒马乱了一阵,但是我很快冷静下来不断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我上个星期做的所有汇总单。 很快,我就想到了,在上个星期三的时候,徐志勇确实给过我一份关于宏大的报价单,但是跟平时不一样,他那天特意交代我扫描,发给一家叫安达的公司。 当时我提出疑问,为什么给宏大的报价单,要发给安达。徐志勇那时候的回复是说,宏大和安达是同一个老板,让我照发就是了。 我之前做设计的时候,本身接触的客户就不多,我当时没有像太多,就直接按照徐志勇的指示去做了。 一回想过来,我很快惊了一身冷汗。 徐志勇他特么的这是赤裸裸的陷害! 幸亏我一直知道徐志勇在公司跟张竞驰是死对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招来害张竞驰,所以他每次让我做任何东西,我都不耐其烦地保留一些证据。 现在,总算派的上用场了。 然而,我总觉得他今天找我来,不仅仅是为了陷害我泄露公司机密,说不定他会牵扯到张竞驰,于是我暂时按兵不动,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所以我摆出一副很迷糊的样子说:“徐总,我每天需要帮你处理的文件很多,我不大记得有这么一份报价单了。” 带着一副你李橙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多久的得意表情,徐志勇轻又是继续说:“真的不记得了?” 我点了点头。 冷不丁的,徐志勇突兀地问:“那么小李,你可以告诉大家,张竞驰是你什么人,据我所知,你们在谈恋爱,并且住在一起?” 我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愣了一下。 不依不饶地看着我,徐志勇淡淡地说:“这跟这件事情很大关系,你最好如实回答。” 我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在座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眼神里面都带着玩味的味道,我生怕我说出了一句话就会给张竞驰造成麻烦,于是我抿着嘴打算思考一下再作回答。 却不料,一直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张竞驰掷地有声地说:“徐总你不如直接说重点,大家都很忙。” 我看到了徐志勇的眼底里面闪过一股得意的神色,他很快将目光从我身上收回去,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看向张竞驰,慢腾腾地说:“既然张总那么赶时间,那我就直说了。小李在我手下呆了半年,她做事从来一丝不苟,基本上没有失误。作为公司一个小小的助理,她在听到被公司质疑是否泄漏机密导致公司损失了三百万的订单,她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如此淡定。大家可能都知道,最近我跟张总在公司决策上有些分歧,我们两个人的客户都是分开的,而我们的业绩,会被作为年终考核的标准。宏大恰恰就是我的客户,而李橙,她则是张总的女朋友。现在她的种种表现,让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处心积虑的破坏我的业绩的行为。我当然知道,在我来调职到博联之前,公司所有的事务都由张总决定,我来了之后张总的权力被分化,张总可能会有一些心理上的落差,就把自己的人安插在我身边给我制造麻烦。但是我没有想到张总居然为了把我踢出来,连这种破坏公司效益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徐志勇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面瞬间想起了索索叨叨的讨论声,这些声音如同一根麻绳一样纠结在一起,在我的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我感觉到张竞驰落在下风了,我正想说,徐志勇那边安排我把报价单发送到安达的时候,我有抄送给到徐志勇的邮箱,并且有备注。 这些证据,虽然不足以弄死徐志勇,但是至少能证明张竞驰的清白。 他估计觉得我每天都蠢蠢的,基本上不会提防我。 但是,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张竞驰却给了我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 我看懂了,只得按捺住自己,心急如焚地坐在那里。 正在这时,张竞驰轻咳了一声,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环顾了在座的所有人,他的语气淡淡地说:“今年业内被宏大拖欠货款而拖垮的中小公司不止15家,宏大现在身陷各大经济纠纷官司中,在三个月内就会破产被清算。站在公司的立场,我有就此事与徐总展开过沟通,但是徐总求成心急,急着跟宏大签下订单合约,我会这样半途截下,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考量。我个人很理解徐总初来乍到想做出一点业绩来,但是我们在选择客户的时候,是否有些要求更好?我这边刚好有个国外的客户,他们月订单量比宏大多出40%,如果徐总有兴趣的话,我不介意把我手中这个小客户分给徐总来跟。” 顿了顿,张竞驰站起来,他微微一笑说:“我当然知道在座的各位都不太赞同我经营公司的手段,当然各位在年底表决的时候,你们都可以给徐总投上一票,毕竟徐总拿订单很拼。” 我循着张竞驰的话扫了徐志勇一眼,他的脸黑的跟用久的锅底似的,那一刻我的内心涌现着无限的痛快。 而跟在家里那个啰啰嗦嗦的小绵羊形象真是天壤之别啊,张竞驰把话撂完,各种炫酷拽炸天的走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会议室。 坐电梯的时候,张竞驰又是言简意赅地对高琳说:“把罗总监请到我办公室。” 090我才懒得陪你瞎胡闹 之前因为避嫌,这大半年我基本没怎么来张竞驰的办公室,今天一开门进来,就发现他的办公桌上面也养了两盆茉莉。 我还在休假期间,也不可能到岗位上去干活,为了不耽误他谈事,我就说我把茉莉给拿到洗手间去修剪一下。 跟在家里不同,在公司里面张竞驰很是装逼,也不大爱说话,做正事的时候,他经常摆出一副本大爷在工作中生人勿近的熊样。 现在也不例外,我一咋咋呼呼说去修剪花草,他就说了一个字:“好。” 我早就习惯他这个熊样了,也没多计较,抱着花就推门出去了。 在门口我遇到了罗米慧,她还是冷着一张脸,连看都不看我,推开门就进去了。 天地良心,我当时没想过要偷听,可是我才迈开了几个步子,因为门虚掩着,而他们就坐在靠近门这边的沙发上,我隐隐约约听到张竞驰说:“昨晚的事,我想听你解释。” 就因为这句话,让我的脚底好像被520粘住了一样,怎么样都挪不开步子了。 把花盆抱在怀里,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屏住了呼吸。 很快,我听到罗米慧淡淡地说:“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是李橙非要跟着我去找陈亮,也是她自己非要留下来求陈亮的,如果个中发生了什么事,也是她咎由自取,与我无关。” 里面大概沉默了快三十秒这样,张竞驰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面。 他说:“你应该庆幸她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那请你停止这种幼稚的行为。不然我下一次不会还那么客气。” 张竞驰的语气里面,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震慑力,反正罗米慧一直没答话。 我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就算我昨晚没说,张竞驰什么都了然于心。 想想他竟然为了我这样责怪罗米慧,我心里面既有些同情罗米慧,但是我竟然很不厚道的,内心很是甜蜜。 我听得差不多了,感觉再偷听下去就显得自己很猥琐了,所以我马上抱着花跑了。 进了洗手间之后,我把花盘摆下,细细地修剪了起来。 等我拿着花回到张竞驰的办公室,罗米慧已经走了,他坐在办公桌那里,埋着头看一份文件。 我生怕打扰到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地把花放在办公桌上面。 张竞驰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好难得啊,这个在家小绵羊,在公司就朝着霸道总裁的范前进的人,他这会不装逼了,他舍得搭理我这个小屌丝了! 他主动把那份文件放下,跟我搭讪说:“你那么轻手轻脚干嘛,在我的办公室你随意就好了。” 我顺嘴应了一句:“我怕打扰到你工作你会怪我嘛!你看起来那么忙。” 嘴角轻轻往上扬了一下,张竞驰似乎变得越来越爱笑了,他说:“放心,就算你把这里拆了,我也不会怪你的,我说不定还夸你动手能力强呢!“ 哎哟喂,这男人越来越会聊天了,感觉这犊子都快被他扯破了。 我正甜得很,张竞驰冷不丁很是跳跃地说:“你问你哥要到户口本了没呀?” 偶尔很健忘,我经常忘事,现在要不是张竞驰提起,我就把户口本这事给忘了。 毕竟我没结过婚没啥经验,对户口本的重要性没啥概念。 可转念一想啊,想到他外公和他妈都不喜欢我,他这样贸贸然跟我扯证了,到时候别全把他家里人惹毛了。 想了想,我拉个椅子坐在他对面,我说:“结婚的事,咱们不急呗。你家里还没同意呢。” 回到家之后,张竞驰还没问我跟徐老爷子谈成什么样了,我也还没告诉他,我差点拽得气坏他外公了。 顿了顿,我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对不起,今天我把你外公惹生气了。” 似乎没有丝毫的意外,张竞驰反而有点高兴,他说:“你呛了我外公吗?” 我怔了怔,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张竞驰忽然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他才说:“那个老头子就该被你呛一下。” 我有点无语,这是啥爱好? 他带我去见家长,我不但没好好表现,我还把他家长惹毛了,他怎么那么高兴? 很是纳闷,我又是小心翼翼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外公拿钱砸我,让我离开你,还说遂溪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有点忍不住,你别生气啊。” 挑了挑眉,张竞驰说:“你看我像生气吗?老头子在家里老是说一不二,我想呛他很多次了,但是我跟他太熟了不好下手。” 这天雷滚滚的,差点吓死本大爷了! 什么叫太熟不好下手啊! 白了他一眼,我更是纳闷地说:“这下可怎么办,你家里人都不喜欢我,难道是我那么惹人讨厌吗?” 没马上接我的话茬,张竞驰随即站起来绕出来走到我身边,他又是势要弄乱我的发型似的摸摸我的头,他说:“傻,你又不是钱,我家里人怎么可能喜欢你。他们都喜欢钱。但是没关系啊,我喜欢你。” 话锋一转,张竞驰又把话题绕回来说:“明天真得要问要户口本了。”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又跳到下一个话题了。 他说:“中午你没吃到什么东西,我现在带你去吃好吃的。” 等我们吃完饭回来,夜幕已经降临了。 因为这两天休息,我不用带着工作回来家里,所以我就先去洗澡了。 等到张竞驰去洗澡的时候,我就在书房里面看书。 我正看得认真,忽然被张竞驰从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脸蹭在我的脸上,好一阵他说:“你安安静静看书的时候,特别吸引人。” 这丫今天是吃糖了吧? 一张嘴就能把人给甜死。 我微微侧了侧脸,直接抬杠说:“那你的意思是指我平时很吵很惹人讨厌呀!” 丝毫没有松开我,张竞驰一本正经地说:“刚开始认识的那阵,我觉得是这样。”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这茬我就郁闷了。 他那时候把我说得多难听啊。而我现在好歹翻身农奴当家做主了,我今晚不把他的脸打飞了,我就不叫橙子了,我改名叫柠檬! 想了想,我很快旋过身来推开他,我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诶,张竞驰你以前可说过什么,说我在酒吧喝多了是为了钓凯子,说我要你电话号码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还有那晚我们去美兰格跟陈亮谈生意,我喝多了乱说话,第二天你还很认真说,永远不会喜欢上我这个乱七八糟的女人….” 我的话还没说完,我以为张竞驰还会像之前那样脸皮很薄讪讪的,却没有想到他丝毫不介意,仍是嬉皮笑脸镇定自若地给我下迷魂药:“但是现在你不管是安静还是很吵闹,我都觉得吸引。”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来着,但是他已经弯腰下来将我横腰抱起来,我晃荡了几下要下来接着看书,他随即不要脸地说:“我们就光看书,不做点别的,怎么对得起这漫漫长夜啊!好久没做了,期待吗?” 这段时间下来,我总算上道了一些,我一下子听明白他啥意思了,而且什么叫好久没做!我们昨晚就有那样! 我的脸随即红了起来,我扯着他的衣袖,半响才憋出一句话:“色魔,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猥琐啊!” 特淡定地瞟了我一眼,张竞驰义正言辞地说:“你调职之后不是还一直想参与公司的图纸设计吗?我现在让你帮我看看新项目的图纸顺便给我点建议,我怎么就成猥琐的色魔了?嗯?” 我一下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扁了扁嘴,我小声地说:“说话都不利索,不说清楚别人怎么知道。” 没立刻应话,张竞驰直接往卧室里面去了。 他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一下子凑过来,他的脸快贴着我的脸了,他的气息不断地缭绕在我的脸上,他居高临下笑意浓浓地说:“你该不会以为我想对你使坏吧?” 原本我就因为误解他的意思而闹了大红脸,现在又被他这样调侃,我的脸估计红得跟大冬天被霜打的苹果似的,有些熬不住了,我伸手一把将脸捂住,好一阵才说:“你再不拿图纸过来给我看,我就要睡觉了,我才懒得陪你瞎胡闹。” 我的话刚刚说完,我的手忽然被摘了下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张竞驰已经爬上了床,他一个跃坐在我身上,他的唇很快贴过来。 他的唇有点凉,像那些劲爽的薄荷糖一样。 带着霸道的温柔,也带着一些横冲直撞的探索,他的手指慢腾腾地伸出我的衣服里面上下游弋着。 我的脸显得更热,手有些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迎合。于是我有些慌乱地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而张竞驰,他忽然停下动作,与我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面带着宠溺,但是语气里面却全是蛊惑,他说:“闭上眼睛,抱紧我。” 091我可以再忍忍 或者是他的宠溺淹没了我的理智,或者是他的声音蛊惑了我的心智,我没在抬杠,我甚至没作迟疑,就此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很多清晰而斑斓的画面。 我梦中的那个开朗少年,他在大雨淋漓中孤独地奔走在寂寥的跑道上,他在盛大的篮球赛后抱着篮球寂寥地走出校门,他的膝盖破了一大块却浑然不觉。 我的脑海里面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如果他在淋雨的时候我给他送上一把雨伞,在他有伤口的时候能大胆地送一块创可贴,那么现在的我们会在哪里。 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将要做一些羞人的事,还是现在已经散落天涯天各一方。 正当回忆在我的脑海里面堆积而挥之不去,张竞驰忽然停下所有动作,他把我被他推上去的衣服轻轻地拉下来,他伏在我的身上慢腾腾地说:“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这才恍然睁开眼睛,我不好意思问他为什么要停下,我只得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将我散乱的头发往后别了别,张竞驰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眼睛里面,他好一阵才说:“你刚才好像在很投入地想着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在婚前跟我做这事比较有心理压力。”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覆过来轻轻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说:“如果是,我可以再忍忍。” 我的脸不自觉地烧起来了,最终我老老实实地说:“不是,我就是忽然想起读高中那阵的一些事了。” 哦了一声,张竞驰一个翻身下来,他的呼吸还有些粗重,但是他握着我的手挨着我躺下,他说:“跟我说说。” 我跟张竞驰,之前基本不会像这样聊着以前的事。 他没怎么表示好奇过,而我也不愿意主动提起,怕他觉得我烦。但是他现在是主动问,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于是我嗯了一声,顺着往他依偎了过去,我说:“应该是距离你高考前的一个月,有天下大雨,你在跑道上淋着雨跑步,我那时候在运动场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给你送把雨伞过去。”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送来?”张竞驰的声音淡淡的,却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嘿嘿笑了一声说:“我跟你又不认识,送过去你肯定也不要,说不定你还觉得我是神经病呢!” “还想起了什么?”又是淡淡的声音。 我又习惯性地摸了摸额头说:“还有次你打球摔了,膝盖破了很大一块。” 忽然松开我的手,把胳膊完全伸过来环住我,张竞驰半响才说:“我读高中那阵,我奶奶病了。我爸是孝子,他就从深圳搬回去遂溪照顾着,我就执意跟着回去遂溪读高中。我高考前一个月,我奶奶生病弥留之际,我妈一直找借口说忙没空回老家。我就想着如果我病了,她是不是就可能回来。但是我有些自讨没趣,我那次淋雨感冒了两个星期,我的膝盖破皮发炎吊了几天针,她明明听我爸说,但没一个电话,也没有出现。我那时候挺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 说完这番话,张竞驰若无其事淡淡地嘿嘿一笑,他很快又说:“如果你那时候给我送把伞或者送一个创可贴表示一下关心,说不定我马上从了你了,你还用暗恋那么辛苦嘛!” 他越是若无其事,我越是听得有些心疼。 我把手伸过去覆在他的脸上,我难得很是矫情地说:“可是我觉得我暗恋得很值得,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很明显的张竞驰无福消受我这另类的夸奖,他说:“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给我发好人卡。” 我的表情变得很囧,我赶紧解释说:“额,我的意思是指你是个好男人。” 这下他受了,他立刻变得很嘚瑟那样说:“当然,你捡到宝了。” 正聊得火热,我另外一只手一直找不到放置舒服的姿势,一直在那里挪动着,好不容易放好了,却觉得触碰到了一个很热的东西。 天地良心,我那时候没反应过来,才会没心没肺地蹭了一下,然后让自己的手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也就是那么一下,张竞驰迅速松开我,他的气息又微微变得急促起来,他说:“把你的手从我那里拿开,不然等下我会忍不住把你给办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我闹了个大红脸,迅速把手抽回来,但是我觉得我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吗,于是我嘀咕了一声说:“色狼。” 我说得很小声,但是张竞驰还是听到了,他还真是能折腾,他又欺身上来将我压在身下,他的目光灼热差点把我给烧着了,他就这样慢腾腾地说:“你刚才说我什么了?” 我撇了撇嘴,不好意思把刚才那话重复一遍,只得硬着头皮乱扯说:“夸你帅。” 可是张竞驰却不好糊弄,他不依不饶地说:“我明明听到的是两个字。” 我那时候还没学好撒谎的功力,三两下就熬不下去了,我只得别过去脸老实说:“色狼。” 除了没本事一个挥手就几百亿上下,这一刻张竞驰就跟个霸道总裁似的,他伸手将我的脸掰正过来与他面对面,他忽然极度认真甚至是义正言辞地说:“我是一个正常的气血方刚的男人,我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我要抱着你一点儿反应都没,那你就要哭了。” 瞧他那认真劲,我哦了一声,顺嘴就说:“这样啊,那好吧。” 忽然有些愤愤的,张竞驰点了点我的鼻子说:“你当然好了,就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住在一起大半年的,自己喜欢的姑娘儿露着大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还得忍着不动手动脚。” 嘴贱啊,一聊欢脱了我就收不住嘴,我直接没经大脑地问:“你忍着干嘛?” 忽然有些无奈,张竞驰郁闷地说:“说你傻你还真是很笨,因为爱你呗。我们第一次的那晚,我觉得你完全是心情不好借着酒劲冲动了,事后你肯定是后悔了,我那时候要牵你的手,你都躲开了。我那时候也很懊恼,我觉得我就是一个趁火打劫的禽兽,我就暗暗的想着下一次等你完全愿意了我们再这样。但是没想到第二次,我还是个禽兽。” 我忽然听得好生感动。 我的手不自觉地攀附在张竞驰的脖子上,好一阵我小声地问:“忍着难受吗?” 更郁闷了,张竞驰说:“废话。我喜欢的姑娘大夏天的光着个白白的大长腿在我面前跑来跑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勾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凑上来吻住了他。 张竞驰先是含糊地说:“你再闹我就忍不住了。” 但是没几秒,他的吻随即铺天盖地反馈过来。 在这个漫长而热烈的激吻里面,我忽然感觉到一凉,在亮的耀眼的光线里面,我有些迷惘地扫了一下自己的上身,我衣服的扣子已经被他解开了一大半,而他的睡衣全不见了,他裸露的身体在我面前一览无遗。 我的脸涨得通红,小声地说:“先关灯好吗?” 很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张竞驰竟然抱着我一路轻吻着走到开关处关了灯,然后又是一路摸索着抱着我回来,我们双双倒在了床上。 这一次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猛烈,我被他温柔而又霸道地送到云端上,我紧紧地抿着嘴,却总是忍不住逸出低迷的几声来。 待到平息了之后,张竞驰翻身下来,他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随即他拿过他的睡衣将我团住,他极尽温柔地说:“你全身都是汗,我抱你去洗洗。” 等我折腾着洗完澡出来,张竞驰拿着吹风筒站在那里说:“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我坐在那里,他站着,他的手很轻很轻地挑起我的头发,吹风筒发出的闷闷的声音,把整个房间都弄得吵起来。 好不容易张竞驰帮我吹干了头发,他把吹风筒放到一边,他又是横腰将我抱起来朝着床边去,他把我放在床上:“你太轻了,以后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也爬上床,挨着我躺下,他拉过被子盖住我们,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脸说:“肯定是累坏了,早点睡。” 我想起原本他是说要我帮他看看图纸给建议的,所以我拉开被子的一角问:“图纸不看了吗?” 张竞驰笑笑又拍了拍我的脸说:“明天我早点起来看就好了,你累坏了,睡觉吧。” 他说完,用他的胳膊给我枕着,我的耳朵刚好靠近他的心脏处,我听到了他均匀的心跳声。 我确实是全身没点力气,累到了极点,不知道怎么的,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很沉,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拉开被子,看到卧室的门关着,张竞驰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迷迷糊糊地爬下床,光着脚走出去,我想着他可能在书房看图纸,就去书房门口瞄了瞄,却没有见人。 来到大厅的时候,我才赫然看到茶几上有一张纸条。 依然是苍劲有力的字迹,张竞驰说:“橙子,公司那边有个急事,我要出差去上海,见你睡得很熟,我没叫醒你。你看到字条的时候我可能在飞机上,会暂时关机。等我到了打给你。早餐我做好了,你热一下再吃。给你留了点零花钱,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对了,你手掌上的伤口没全好,记得别沾水,爱吃什么就叫外卖。爱你。” 我拿着字条,不断地将后面那两个字重重复复地看,我的心里面第一次那么安然自得跟喝了蜜糖一样甜。 我原本以为这会是我们之间甜蜜的开端。但是我错了。 我不知道原来残酷和疼痛就爱在我爬的高高的时候袭来,现实的面目如此残酷与狰狞,我人生中的暴风雨正嚣张着席卷而来,我在后面需要为我今天获得的为数不多的甜,而吞咽下数以百计的苦水。 092我需要你做什么,你就能做什么吗? 而我在当时却浑然不觉,我极度高兴地将那张小纸条放进衣兜里面,我又拿起张竞驰放在纸条旁边那叠钱,我没数,但是按照厚度目测有一万来块,我就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吐槽了一下说:“真有钱。” 我刚刚吐槽完,我的手机就在卧室里面瞎嚷嚷地叫了起来。 我以为是张竞驰打过来了,我一下子惊喜地奔着进去拿起手机,却发现打给我的是徐志勇。 有些失落,也有些神烦徐志勇在我休假的时候打过来,可他好歹是个领导,而且他是个小人,我就有一次没接到他电话,他特么的就敢给我乱安罪名说我失职。 怀着巨大的心理落差,我把电话按了个接听。 好歹昨天被张竞驰打得落花流水,但是似乎徐志勇的心情一点儿也没受影响,他还是用那种我听一次就想弄死他一次的傻逼笑声作为开头,直笑得让我毛骨悚然才停住。 我忍住想要冲着话筒骂笑你大爷啊笑的冲动,平淡而努力礼貌地问:“徐总,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中国移动他有股份还是咋的,反正我问完之后,他隔了一分多钟才慢腾腾地说:“你今天就回来销假上班,我有工作安排给你。” 他昨天竟然赤裸裸地陷害我,我现在一听他说有工作安排给我,我大脑里面的防御机制一下子启动了,我问了句:“什么工作?” 嗤笑了一声,徐志勇很鄙夷地说:“哟,好大的派头啊!我都差点有错觉你才是我的领导了。像你这样厉害的角色,我当然是安排你出国去跟各个国家的领导聊聊天喝喝茶,还能怎么样?” 傻子都听得出他是在讽刺,但是我懒得跟他计较太多,我想了想,好歹也休息几天了,不干活就没钱,还是回去吧。 我回到公司的时候,找完行政部的同事销完假之后,已经是11点了。 我上到16楼,徐志勇的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了他在敲桌子的声音。 我走过去,轻轻叩了叩门。 我大概在门外站了三分钟,里面才缓缓传了一句:“进。” 走进去之后,我轻轻带上门,径直走到徐志勇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问:“徐总,我过来了,请问有哪些是需要我做的吗?” 徐志勇的嘴里面正叼着一支烟,那些腾出来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他带着玩味的笑意往前一倾,盯着我慢吞吞地说:“我需要你做什么,你就能做什么吗?” 用个膝盖也能想得到,他没半句好话,于是我抿着嘴,没应他这句话。 我没搭腔,他也不嫌自讨没趣,他继续盯着我,他果真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最需要你做的事,就是你主动脱光了,求我上你。” 我的脸一下子被这句话气得有些煞白,我急急后退了一步,掷地有声地说:“徐总,我今天销假上来,是来上班的,不是来这里听你的胡言乱语的!” 哈哈大笑了几声,徐志勇将吸了一半的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面,他随即意味深长地说:“我相信我会等到这样一天的。” 他说完,随手拿起一个牛皮大信封丢到我面前说:“把这个送到美兰格,要亲手交到陈总的手上。” 我一想到那晚在陈亮家里发生的事,我就心生尴尬,想了想我说:“徐总,能找别的同事给送一下吗?” 很是鄙夷地扫了我一眼,徐志勇不咸不淡地说:“哟,原来张总的女朋友在博联是有特权的,连送个文件,都不乐意了?” 不想再跟这丫丫的耍嘴皮子下去了,我淡淡地说:“徐总,我马上送去就是。” 硬着头皮把文件揣上,我转身就走了。 可是,我还没带上门,徐志勇又特么在后面来一句说:“哦,蠢货,提醒你一下,跟着你家张总去出差的同事,叫邱佳玲。” 我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最终加快脚步朝着门那边走去。 我感觉徐志勇他是一百只鸭子变成的,才会废话那么多,明明我不理了,他还添了一句:“不信的话,你可以借我的名义去行政部查看一下公司人员的出差记录。” 我当作没听见似的,加快脚步迈出了他办公室的大门,顺手“砰”的关上了门,总算把他的聒噪挡在里面了。 振业大厦站台就有366线公车可以直达塘坑,我运气好,一去到就有车来了。 在车上摇摇晃晃的时候,我一想到等下跟陈亮见面可能气氛很尴尬,又想想可能张竞驰真的是带了邱佳玲去出差,我就郁闷得无以复加。 正闷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掏出来看了看,打给我的是张竞驰。 心情瞬间回暖了一些,我赶紧的接了起来。 张竞驰张嘴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外面啊?那么吵?” 我嗯了一声,将话筒凑到嘴边,我说:“我今天过来上班了。” 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张竞驰冷不丁说:“那谁,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我听着挺高兴的,但是还要装逼地说:“你才出去几个小时嘛,就想想想,真是的。好好干活啊,别老想些有的没有的。“ 这话一说完,我猛然想起徐志勇的话,我也不是事儿精,我倒也不是不信他,我是信不过邱佳玲那个蛇精病,看她那天现场来个真摔,我就知道她这次不是逗我玩儿,她是玩真的。但是我怕他觉得我小气,我终究还是忍住没问。 可是我没有想到,张竞驰主动说了。 他说:“还有个事,因为这次是外国客户,邱佳玲跟着我过来出差了。但是,你不能瞎想,我可是很忠于你的。” 他主动提起这茬,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但是我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我装作无所谓那样说:“知道啦,你以为我很小气啊!” 我的话刚刚说完,隔着话筒我就听到了那头就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张竞驰很快说:“橙子,我要先忙。下班了早点回家,晚上我忙完打给你。” 挂了电话之后,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特别好,我嘿嘿笑了一下,正准备把手机揣起来,但是又来了电话。 打给我的是李大军。 我忽然想起户口本的事,我也要找他,就赶紧的接了起来。 要换做以前他打给我我在通话中,他肯定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了。 但是今天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跟之前的态度真是天壤之别,李大军在率先说:“二妹,你在跟谁打电话聊呢,打给你在通话中,嘿嘿,不过你人缘比较好,朋友多电话就多咯。” 以前李大军就没跟我拉过家常,打电话过来我要多说一句,他就要骂我浪费他的电话费,现在他态度那么好,我不但没受宠若惊,我还深深地受到了惊吓。 加上在公交车上面颠簸,吵嚷嚷的,我怕他没几秒钟就变脸,于是我直接说:“有啥事,说吧,你说完了我也有事找你。” 李大军哦了一声,他很快说:“二妹,是这样的,之前妹夫不是问要户口本吗?我是真心的希望你跟妹夫好的,但是昨天妈去搓麻将收到风,说我们这有房地产公司的看上了,说不定要建商品房。要真这样的话,到时候拆迁,多一个人头,不知道可以分多少万呢,爸妈就让我跟你说一下,反正你跟妹夫感情在那,你年纪也还小着呢,结婚那事暂时不着急,等过了这阵拿到钱了,我们自然就会把户口本给你。” 他一上来就嘚嘚嘚把我想问的给说了,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这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什么的,李大军又继续说:“二妹,有人给送货来了,我得去收货了,回头再说。” 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我明白了,李大军这是明显的不想给我户口本。 想着反正张竞驰这几天也出差,那等他回来再商量也不迟,于是我没作多想,就把手机揣进兜里面,抱着那个牛皮袋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下了车之后,我七拐八拐的才找到了美兰格所在的那个厂房。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愣住了。 也不知道美兰格是怎么的了,前台那里堆放着一大堆的杂物,地面上全是散落的纸张。 我又用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一下隔在玻璃墙后面的办公室,里面所有的卡座全部被拆了,整一个空空荡荡。 虽然疑惑,我也知道自己就是博联一个跑腿送文件的,我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走过去跟前台小妹说找沉重。 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前台小妹的热情不高,她就指了指里面说:“你可以直接去敲门。” 我径直走进去,门紧闭着,我定了定心神,这才敲了敲门。 伴随着一阵女人的娇笑声,陈亮的声音好一阵才响起来,跟平时的沉稳不一样,有些含糊。 我还是听清楚了,他是让我进去。 那些娇笑声越演越烈,我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手中的牛皮袋,最终轻轻推开了门。 可是,也就是往里面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给戳瞎了! 093还需要在我面前装纯吗?(感谢谭敏1986和野心鱼的钻) 映入我眼帘的是,陈亮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的边缘上,他的裤子褪到了膝盖处,有个穿着白色小外套的女人蹲在那里,脸色绯红,浑然忘我地在陈亮的胯间吞吐着,而陈亮的手覆在她胸前呼之欲出的雪白上。 完全被这样一幕给弄得发傻了,我拿在手上的牛皮袋差点就要掉到地上,我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好一阵才下意识地急急帮他们带上了门。 等到“砰“的关门声总归沉寂之后,里面传来了陈亮的声音。 恢复了些少的沉稳,他说:“东西给我拿进来。” 就跟有人往我头皮上撒花椒水似的,我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我傻愣在那里好一阵才硬着头皮说:“陈总,实在抱歉打扰了,不然我把文件放在门口给你,签收单你写好了再给我,我在外面等着。” 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阵之后,门被从里面拉开了,刚才蹲在那里闪瞎了我的眼的女人,她拿着一张纸巾暧昧地擦着嘴,她把门拉到最大,示意让我进去。 我这才看清楚她就是那晚在陈亮家被陈亮呼呼喝喝让她滚的女人。 大概是看不惯我脸上还没散去的红晕,她有些鄙夷切了一声说:“装什么逼。” 我还没从刚才的阴影里面完全跳出来,只得抿着嘴低着头挪着走了进去。 陈亮已经把裤子提起来了,他穿戴整齐地坐在那里,冷着一张脸,让我恍如隔世,仿佛刚才在办公室如此放纵的男人,不是他。 可是我的尴尬接踵而来,我不再看他,而是低着头说:“陈总你好,这是我们徐总让我给你送过来的文件,请你帮我签收一下。” 我说完,将牛皮袋和那张文件签收单一同递了过去。 正在这时,刚才那个妖艳女人走过来挨着陈亮坐下,她的手如同藤蔓一般攀附在陈亮的身上摸来摸去,她说:“亮哥,快签了我们去酒店嘛,人家被你撩拨得忍不住了。” 这样赤裸裸的调情,让我好一阵的恶寒。 我死死忍住身体里面越演越烈的恶心,站在那里一声不响。 我就想陈亮赶紧把东西给我签了,我好回去交差。 可是,似乎是要演给我看似的,那个女人继续做出更出格的动作,她一把掰过陈亮的脸唇随即贴上去,她有些含糊地说:“亮哥,快打发了她嘛。” 就在这时,陈亮一下子嫌弃地推开她,冷冷地说:“我现在有正事,我讨厌愚蠢的女人,还不滚。” 带着些少不乐意嘟哝了一声,那个女人站起来拉了拉她的衣摆,随即拎起那个小小的坤包,蹬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她还顺手重重地关上了门。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整个偌大的空间里面只剩下我跟陈亮,我的尴尬越发浓郁地浮上心头。 我甚至想着如果刚才那个极度恶心我的女人还在,那该多好。 正当我神游着,陈亮闷声闷气地说:“坐,文件我要细细看完才能签回给徐志勇。” 我一下子想起那晚,他也是让我坐在沙发上,我迟疑了一下,最终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陈总你慢慢看,我站着就好。不然我在大厅那里等着也行。” 抬起头来,陈亮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是因为了那晚的事觉得对着我尴尬,我劝你最好是忘了。我喝多了,如果有冒犯到你,下次请你吃饭赔罪。” 顿了顿,他又说:“反正,我也没对你做成什么。反正你应该还把我当朋友,不是么?”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那件事一笔带过了。 而我的手掌上面,被玻璃割开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它会提醒着我,在那个夜晚,那个曾经是我良师益友的陈亮,一去不复返。 我以前是相信男女之间有简单平凡的友谊的,但是现在就未必了。 又用膝盖想了想,陈亮已经是跟徐志勇自从一派了。而徐志勇哪怕跟张竞驰在法律上是一家人,但是他们也是一直在明争暗斗的敌人。 在见识了徐志勇这样赤裸裸地想借用我陷害张竞驰之后,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不是结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难以想象后面他们会不会联合在一起,给张竞驰掀起一场职场上的血雨腥风。 于是局促地站在那里好一阵,我淡淡地说:“陈总现在交往的朋友非富即贵,我怎么有资格自称是陈总的朋友呢?” 抬起眼帘又是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陈亮浅浅笑笑说:“李橙小姐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就要跟我划清界限了?果然是跟了一个特别有钱的男人之后,就看不起以前那些只会小打小闹的朋友了吗?” 特么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跟陈亮会有这样针锋相对打嘴皮子架的一天。 在他没表白之前,那阵我们多好啊,就跟两哥们儿似的。 想想内心就有点小感伤。 可是这样的小伤感,很快被陈亮接下来的话驱散得灰飞烟灭。 与刚才淡淡看过来不一样,他停下翻动手上的温江,这一刻他将所有的视线全落在我的脸上,他就这样慢条斯理地说:“那么李橙小姐,我可以不再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你客户的身份问你一个问题吗?” 被这样不礼貌地盯着看,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但是为了赶紧的结束这尴尬的对峙,我赶紧说:“陈总请问,问完了好快些给我签回文件,我要回去交差。” 轻笑了一声,陈亮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笑容,他微微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说:“你刚才推门进来都看到了?那你觉得,是张竞驰的大,还是我的大?” 我是真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我顺嘴就问:“什么意思?“ 再看着我的眼神,已经变成了鄙夷,陈亮的声音一下子冷下去说:“还需要在我面前装纯吗?你跟张竞驰住在一起大半年,你别告诉我,他碰都没碰你。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傻乎乎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上的陈亮,我肯定就信了,但是很可惜,我已经不是了。”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陈亮的意思。 从脸到脖子,在顷刻间涨得通红,我不自觉地急急后退了几步,我飞快地挪开自己的脸,我的心里面一直在骂着卧槽这个男人怎么变得那么猥琐无耻了。 也就在心里面骂一下而已,在这个话题上我要跟他多作纠缠,说不定还合了他的心意。 于是我抿着嘴,不再作声。 将目光移回去放在文件上,陈亮拿起笔在上面刷刷地写个不停,好一阵之后他停下笔,将文件朝着我站着的方向递了过来。 我上前两步作势就要去接,但是他的手却往里面微微一别,他继续盯着我说:“你就不能看在我把那么多年的时光浪费在你身上,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他的尺寸,你肯定是非常了解了,如果我的你还没看清楚,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再看一下,如果你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没洁癖。” 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陈亮,请你自重。” 自嘲地笑笑,陈亮腾一声站起来,然后自顾自地踱步走到办公桌那边拉开椅子坐下来,他将文件随手丢在桌子上,这才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自重了。我当年就是太懂得自重了,所以你才会躺到别人的床上去,并且对我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 要说到愧疚之心,确实是有的。 可是我愧疚的是,我无法因为感动,因为凑合,因为想找一个人带我逃出生天,而牵起他的手。 我曾经以为他要的是我的爱情,但是现在就未必。 他可能以为他对我还有爱情,或者仅仅是不甘的不认输吧。 岁月还真是一把刀,它把我们身上多余的枝桠都狠狠地砍去,剩下的就是那满目疮痍的主干,因为没了那些枝桠的遮挡,所有丑陋的狰狞的东西会慢慢地浮现出来。 我终于意气阑珊,我上前了一步,趁他不备飞快地伸手去拿过那一份文件抱在手上,我微微弯下腰,最后一次以朋友的姿态冲他说:“陈亮,谢谢你带我来深圳,谢谢你在工厂时对我多番照顾,谢谢你请我吃我人生中的第一顿肯德基,谢谢你给我送了我人生中第一束花,也谢谢你曾经把我当成珍宝一般来尊重。当年我的答案是什么,现在我的答案依然如此,我曾经觉得很愧疚你对我的好,但是我也知道,我永远不可能考虑跟你在一起。因为在我的心里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自己的固执,我怕我会伤到你。其实你的人生可以有无数的可能,而我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在执着输赢的时候,或者你可以获得更多的快乐。” 我说完,拧过头来抱着文件就快步地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了瓷器落地的破碎声。 很快,身后的陈亮冷冷地给我撂了一句话。 这句话急急地闯进我的耳膜里面,震得我的耳朵生痛,它也像是大冬天里面的冰桶,浇得我那个叫透心凉。 094别闹了,你明天得早起 是的,似乎没把我刚才那番话听进去,他就这样冷冷的,带着恨意,甚至是有些咬牙切齿,他说:“真抱歉我不像你那么圣母玛利亚,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只会毁了她。” 我完全没想到,不就是跑个腿送个件吧,就这样我都能把一个不太可能做朋友了的朋友,成功地变成了敌人。 苦笑了一下,我禁不住安慰自己,罢了罢了,把话说开了多好,不上不下的才折磨人。 怀着郁闷到极点的心情,我回到了公司。 拿文件去敲徐志勇的门时,他正跟罗米慧在办公室里面喝茶,我把文件给递上去,他随手往旁边一丢,就挥手让我出去。 我就赶紧的滚了。 接下来好几天,徐志勇在公司没了人影,而我也落得自在,破天荒的能按时上班按时下班。 而出差在外的张竞驰也忙,我有好几个打了电话过去给他,都是高琳接的,高琳才不会看在我是张竞驰的女朋友的份上跟我多作客套,每次她都是冷冷的,就跟个机器人似的,我打着打着就觉得没趣了。等到张竞驰忙完回过来,我又差不多要睡了。 总之我们隔着两个小时的飞机路程,却像隔着个美国时差似的。 晚上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赶工似的织毛衣织手套,反正我感觉也快冷了,织好了让张竞驰穿,那不知道多暖和。 就这样熬了几天,周末来了。 这天晚上,我抱着一团的毛线坐在卧室里面继续赶工,织着织着我就犯困了,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我正睡得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什么在触碰我的脸,我微微地睁开了一下眼睛,在一片模糊里面看到了张竞驰的轮廓竟然如此清晰,我睡得懵懂,分不清楚真实或梦境,却按照自己的意识伸手去触碰了一下他的脸。 他的手随即覆上来包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凉,我一下子清醒了一些,才发现他是真的回来了。 慢腾腾地爬着坐起来,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望着他说:“你回来了呀。” 张竞驰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疲惫,甚至有些嘶哑,他的手转而摸了摸我的头说:“想你,一忙完就回来了。我刚才动作该轻点,都把你吵醒了。” 我还不习惯张竞驰当着面说想我呢,我摸索着手机拿过来看了看,都快凌晨一点了,我算了全醒过来了,我又揉了揉眼睛说:“没事,明天休息,可以睡晚一点。你快去洗澡,然后过来睡觉呀。” 俯身过来飞快地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张竞驰说:“我去洗澡了,你困就继续睡了,不用等我。” 我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好歹他现在回来了,我哪里还睡得着,于是我又拿过那团毛线打了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张竞驰穿着灰色的睡袍慢腾腾地走过来,他一把将卧室的门关了,他看到我在打毛衣,就没关灯,径直过来就挨着我靠在床头坐下,他的手从我的后背穿过去环住我,他说:“你是第一个给我打毛衣的女孩子。” 我听得心里面可高兴了,但是我还是爱抬杠说:“因为我没钱,买毛线便宜,买毛衣贵。” 对于我越来越爱抬杠,张竞驰有些无奈,但是他喜欢顺着我,他没马上接话,而是直接将我手上的织针和毛线全部拿过去放在床头柜上,他说:“睡觉了好吗?我明天一早要回公司。” 知道他第二天还得回去加班,我不再抬杠,而是很温顺地点了点头。 张竞驰就下床去把灯关了,这才折返回来。 我们钻进被子里面之后,他的手又像刚才那般将我缠绕着,把我挪得离他更近,他的气息不断地缭绕在我的脸上,我以为他就这样睡了,但是他又开口说:“橙子,可能接下来这一个多月,我要各大工厂跑去盯着,我都没什么时间陪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张竞驰一直以来就是个工作狂,跟我在一起之后,他也经常出差,有时忙起来连饭都没空吃,为此被我数落过不少次。但每次在家,他就算忙儿得再晚,也会找我侃侃大山什么的,但是我那时候怕他第二天事儿太多,我总是催他去干活。 现在也不例外,我没作多想,往他的怀里凑了凑说:“这有啥好怪你的,就是你忙归忙,反正也得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就好了。” 将手放在我的腹部,张竞驰的声音突兀地低下去,他说:“你真好。”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他的手在我的腹部慢腾腾地朝下游弋着。 跟他有过几次之后,我自然是明白他想干嘛,我现在倒是不排斥跟他做这事,甚至还有些小期待,觉得这样的时候跟他特别贴近,可一想到他明天得早起去干活,我怕闹腾下去他没睡几个小时太累,我就立刻抓住他的手制止说:“别闹了,你明天得早起。” 然而,依然是把声音压得更低,张竞驰沉闷地说:“就一次。” 我还没来得及应声,他的吻已经封住了我的唇,他的手依然在我的腹部游弋着一路向下,滑进我的双腿之间。 我穿的开襟绑带的睡衣,很快我感觉到身上一凉,但这样的凉意持续了不过几秒钟,张竞驰火热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 他伏在我的身上,他的吻从我的脖子慢慢地游移到我的耳朵处,我忽然感觉全身像过了电一般,颤抖了一下。 他进入的时候,过电的感觉随着他的动作越演越烈,我瞬间像是被点燃一样,我整个身体都在澎湃着,我第一次那么迷乱地深陷到这样的交缠里面,我不自觉地伸手勾住了张竞驰的脖子。 接着地板反射出来的微弱的光线,我半眯着眼睛看着正在剧烈冲撞着的张竞驰,他随即俯身下来又是亲吻着我,他的声音里面有着蛊惑着我的力量,他含糊地说:“我爱你。” 待到一切平息了之后,我恍惚了好一阵,思维才彻底清晰过来。 全身黏黏腻腻,不得已我们又都去洗了澡。 等到折腾完,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我觉得太晚,催他睡觉。 但是张竞驰却不以为然,他以舒舒服服的姿势拥着我,他凑过来说:“你身上真香,如果我等下又要来,你会生气吗?” 一想到他明天一早就得起来去公司,他没几个小时好睡,我就挺郁闷,我推搡了他一把说:“闹闹闹,都说了让你别闹,一下子就过去两个小时了,你不用睡啊。” 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被我这样吐槽,张竞驰一点儿事都没有,他反而不怀好意地说:“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让我一下子忍不住,这还不是怪你。” 卧槽! 那按照他的逻辑,银行就好好呆在那里,那些劫匪去打劫银行,还是银行的不是了! 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我的白眼,我还是深深地白了他一眼说:“那我下次往脸上抹点灰把自己有多丑弄多丑,你就老实了是不是?” 谁知道,人家不为所动,还振振有词地说:“我好歹忍了那么大半年,现在好不容易你同意了,我不逮住机会多来几次,我傻啊我。” 感觉再跟他抬杠下去,天就大亮了,我打算以后有空再教训他,给他弄个榴莲壳跪下什么的。 于是我直接伸手过去捂住他的嘴巴说:“得了,你别嘚瑟了,早点睡。” 估计已经累到七荤八素了,张竞驰团着我的手,很快有些迷迷糊糊,我给他掖了掖被子,顺手拿过闹钟调了个七点起来。 果然是天冷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快,这么几个小时那么不经睡,总之我有错觉我刚刚合上眼睛,闹钟就响了。 可是,就算是再困顿也好,我还是赶紧麻溜的把闹钟按掉,蹑手蹑脚地下床,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我从冰箱里面翻出昨天买回来的排骨和玉米胡萝卜,拿到厨房就轻手轻脚地忙活起来。 汤差不多好的时候,张竞驰站在卧室的门口揉眼睛,一边揉一边说:“你怎么那么早起来啊?” 我上前去推搡他一把说:“快去洗漱,等下喝点热汤再回去忙。” 等到张竞驰收拾妥当玉树临风地坐在餐桌前,我已经把汤给他盛好了。 他还没喝,就先念叨我:“手上的伤口没全好吧?谁让沾水的?” 我怕他还在啰嗦,等下去晚了,就得忙晚点,于是我催他说:“喝喝喝,别废话嘛,手上那点小伤早好几百年了,你以为我有那么娇贵啊。” 被我催得无奈,张竞驰只得拿起汤勺喝了起来。 出个差回来,他还弄矫情了,他执意要我亲他一下才肯出门,我差点一脚给踹过去了,可惜踹痛了他我心疼,只好作罢,满足了他这一矫情的愿望。 张竞驰走了之后,我一想到他有些无赖地向我索吻,我的心情就说不上的愉悦,我脸带微笑返回卧室,按照以前那样,把他出差时来不及清洗的脏衣服拿去洗。 因为他这样的土豪,之前经常把手机或者手表什么的揣衣兜里面被我洗坏过,我已经养成了把他的衣服洗之前,都要掏一次衣兜的习惯。 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先是翻看了裤子,然后再拿过那件棕色的外套,一个一个地翻起来。 我从外面的口袋里面摸到了一张纸条。 我顺手就抽了出来。 是一张超市的电脑小票。 我一边笑着吐槽他还有空去超市,一边瞄了一眼手中的小票。 很快,我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行商品目录上面,我的笑容彻彻底底地凝固在我的脸上。 95生疑 我看得清清楚楚,混杂在男士内裤,剃须刀以及一些小商品里面,分明还有一盒12只装的杜蕾斯。 就算我再蠢钝都好,我也好歹是逛过超市的人看过电视广告的人,我当然知道杜蕾斯是什么。 但是我不知道,张竞驰买它来做什么!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用过这东西,就连昨晚也没有! 我拿在手上的衣服,一下子重得让我拿不住,它就这样从我的手上掉下去,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这些声响把我彻彻底底地从那些胡思乱想里面拽回来,我很是失魂落魄地蹲下去企图把它抓在手上,却一直一直蹲在那里,整一个透心凉。 蹲在那里发呆了快五分钟,我终于找到说服自己的法宝,我告诉我,这是张竞驰帮别人买的,说不定客户需要,他就去帮忙买了,这有什么。 可是,这样拿不出任何根据的安慰捉襟见肘,我的懦弱促使我最终将那张先是扎眼,再到如同一根刺似的敲打进我原本甜蜜似糖风平浪静的内心的电脑小票揣进了口袋里面,然后我拿了张竞驰的所有脏衣服去洗了,晾好。 可是,我的胃口完完全全被破坏了,我浑然不觉得饿,滴水未进地抱着毛线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打起来,我织毛衣的技术已经学了好几年,早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现在我竟然频频出错,注意力不自觉地被那一盒杜蕾斯牵引过去。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终于熬不住,我觉得我再胡思乱想下去,我会疯掉,我拿过手机打算拨打了张竞驰的电话。 我就想问清楚他一下。说不定真是帮客户买的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拨通了张竞驰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我的焦虑和局促并驾齐驱,我那些所谓的想要找他问清楚的勇气就在一秒一秒逐渐递增的等待里面,化作乌有。 总算被接了起来。 但是接电话的,却是他的助理高琳。 高琳是一个相当于他左膀右臂的得力干将,她跟我这种在徐志勇身边被使唤成狗的小助理不一样,她在博联享受着总监级别的待遇,她生性冷漠,从来不爱瞎扯淡,说实在的要跟她客套,我感觉就跟要上断头台似的。 但是这一刻,我竟然庆幸接电话的是她而不是张竞驰。 而现在,她对着话筒,客气而疏远地说:“李橙小姐,张总正在跟各大部门的负责人开会,请你晚一点再打过来。” 她说完,就是一副想要撂电话的阵势,我急急说:“高小姐,请先不要挂电话,我想跟你多说几句呢!” 高琳在那头顿了顿,她很快又是职业的客气说:“请说。”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无所谓的瞎聊,我说:“张总出去出差的时候,会不会有客户拜托张总去帮他买点私人的东西,比如像是内裤啊安全套啊,之类的…” 吞咽了迟疑了一下,我生怕高琳多作想象,我赶紧又添了一句说:“早上他跟我打赌,说他从来不需要帮客户去跑腿,嘿嘿。” 我竟然就这样,自自然然地撒谎了。 大概是没猜到我会跟她扯这个,高琳估计怔了一下,她破天荒跟我嘚嘚嘚一阵说:“李橙小姐,现在张总在公司忙得连中午饭都没时间吃,如果你想跟他玩打赌,可以晚上回家在玩。我现在在拿着博联双倍的加班工资,很抱歉我不能再陪李橙小姐多聊了。” 我一下子被高琳的气势镇住了,缓了几秒,我有些讪讪地说:“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可能在你看来,张总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但是在博联,张总是最高决策人,他手中掌握着两万人的大小生计,他从来不需要屈尊降贵去帮客户跑腿来讨好客户,李橙小姐,我要忙了,先这样。” 高琳一板一眼飞快地说完这番话,然后把电话挂了。 我握着手机坐在那里,半响不知道作何反应,就连放在大腿上面的毛线滚了下去,都浑然不觉。 太多的情绪堵在我的心口,最终我安慰自己,那只是我自己一个人自以为是的胡思乱想,张竞驰一直在忙,他连午饭都没吃,我要给他送一点过去。 强作无事地站起来,我走到厨房,洗了一些干百合和米,放在炉子上熬粥。 等到粥熬好了之后,我小心翼翼地装在保温瓶里面,放上了一个勺子,拎着就出门搭地铁。 这个点地铁上的人多到不能再多,我差点就被挤成纸片了。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角落里面,再环视了一下四周,很多情侣站在一起,男的拉着吊环,为了防止自己的女朋友被挤到,他们总是半拥着那些姑娘儿,她们或者甜蜜或者漠然,我竟然看得内心涌动。 张竞驰有车,他从来没有跟我一起搭过地铁或者公交车。 其实我很羡慕那些在地铁上或者公车上被男朋友小心翼翼半拥着的姑娘儿。 但是这样的体验,或者我不可能有。 就这样一路带着满腹的心事,我在大剧院站下了车,从c出口出来,直奔公司。 上到15楼,张竞驰办公室的门紧紧关闭着,我不知道他是还在14楼开会,还是在里面忙,还是循例敲了敲门。 好一阵之后,里面传来了他的声音说:“请进。” 被我爱着的这个男人,哪怕他爬得再高,他也不会像徐志勇或者陈亮那样,面对敲门时就那么高冷地说一个“进”字,张竞驰说的“请”字里面,有着浓浓的诚意。 可是,有着诚意而又被我深深爱着的张竞驰啊,你到底为什么要买一盒杜蕾斯,而我该不该问你,而我又该如何问出这个让我觉得羞于启齿的问题? 我还在晃神,里面又传来的一声“请进”,将我完完全全地拽了回来,我推开门走进去。 张竞驰坐得整整的,他微微低着头,在那里写写划划。 我轻轻地带上门径直走过去,将保温瓶轻轻放在桌子上,轻声说:“先喝点粥再忙吧。” 他这才抬起头来,一看到是我,他的脸上随即绽放了让我熟悉让我融化的笑容,他随即隔着偌大的办公桌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仰起脸说:“你怎么过来了?” 我明明知道他的意思是问我干嘛要跑一趟,他是怕我累着,但是我的内心却一阵阵的酸涩,不自觉地抬杠说:“干嘛啊,不能来啊,我又不会打扰你很久,等你喝完粥我就滚了行吧。” 宠溺万分的动作,宠溺万分的语气,张竞驰又是揉得我的头发乱糟糟的,他说:“傻,天气那么冷,你跑出来吹得鼻子红红的,就跟大东北的雪人似的。” 他的眼睛那么亮,他的眼神那么真诚,他让我坚信他是真的爱我。 我的鼻子忽然有点酸,想了想,就自动自觉地不想再自寻烦恼,关于那盒杜蕾斯,我终究没有问出口,我把他的手摘下来说:“大爷的,你就喝点粥吧,熬了很久的。” 张竞驰这才从办公桌那边绕过来,他拎过保温瓶牵着手走到沙发那边放下,然后他拿着勺子去洗手台去洗了。 没多久他过来了,我要帮忙打一些出来给他,他却执意要自己动手。 然而,他却在盛好之后递给我说:“你先喝点,感觉我不在家,你也没好好吃饭。” 我没想到他要先给我吃,哪怕我确实一整天没吃啥,却一点儿想吃东西的冲动都没有,于是我稳稳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忽然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张竞驰不怀好意地说:“你想我喂你啊?” 说完,他随即很随意地凑过来,在我耳边说:“我可以嘴对嘴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说那么巧都没那么巧,外面响起了一阵不急不躁的敲门声。 张竞驰这才老实了,他挨着我就坐到了一旁去。 我的脸有些红,我也不知道来人是谁,我跟张竞驰在公司还不算太公开,于是我作势要站起来,躲到休息室那里。 可是张竞驰却一把拽住我说:“别跑,其实所有同事都知道了我们在谈恋爱。”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我嘀咕了一声说:“我隐藏得挺好的啊。” 白了我一眼,张竞驰忽然有些愤愤地说:“我让高琳发邮件的。因为有天加班,我无意间听到设计部的几个人在讨论你是不是单身,一听就不怀好意,我这叫先下手为强。这下那些所有不怀好意的都不敢讨论你了,因为他们知道你是我的。” 反正不想公开他也公开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也没计较了,推搡他一把说:“就顾着瞎扯淡,外面还站着人呢。” 被我一提醒,张竞驰这才淡淡地让进来。 门一下子被推开,高琳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她微微弓了一下身体,恭恭敬敬地说:“张总,各部门已经出结论了,你现在可以过去接着开会了。” 张竞驰点头示意了一下,高琳就率先出去了,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有些抱歉地拍了拍我的脸,张竞驰的眼神里面有些内疚说:“乖乖的喝点粥,我先去开会了,我不能让大家等太久。” 等到他快步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我好久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被他盛好的那碗粥,或者是天气冷了,才一阵的光景,似乎就变得冰冰凉凉。 我往嘴里面送了一口,最终我像一个饿死鬼一般将那些稀松的食物不断地往嘴里面填,我觉得我的心有些空空荡荡,我需要把它填满,很快我如愿以偿,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将我的内心全部覆盖。 是的啊,他真忙,我真想他能陪陪我坐坐地铁。 可是我也知道那是妄想。 我既然选择了一个事业型的男人,就注定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跟我来跟我大眼瞪小眼,没有太多的时间跟我小小情怀地儿女情长。更何况他开的是路虎,一个开着路虎带着名牌手表穿着名牌服饰的男人,他怎么可能陪我这样的小屌丝去坐地铁呢。 我这样的失落,却很快被担心他一直没吃东西会伤害他的胃,这样的担忧给冲淡了。 张竞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我闲得发慌,却不敢肆意乱动他办公室的东西,只能呆坐在那里,漫无边际地发呆,走神,回忆,以及有些小沉重。我过多地把注意力沉浸在自己独自孤寂的世界里面,以致他推门走过来,我都丝毫没有察觉。 从我的后背伸手一路攀附上来,张竞驰在身后稳稳地拥着我,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凑到我耳边说:“对不起,让你等我那么久。” 我看了看茶几上的保温瓶,有些不同频跳跃地说:“你一直没吃东西。” 他的气息在我的耳边缭绕,他说:“开会的时候,有下午茶,我吃了点。” 我把他的手摘下来,我站起来与他面对面问他:“忙完了吗?忙完了我们回家吧,我给你做饭吃。” 嗯了一声,张竞驰牵起我的手,他转而过去将放在办公桌上面的车钥匙拿起来随意地揣进裤兜里面,他半拥着我,朝着外面走去。 坐在车上的时候,一旦闲下来,从我脑海中冒出来的又是那一盒避孕套,我第一次没一直将目光停留在张竞驰的侧脸上,而是拧过去看路边初上的灯火。 在快到华强北的时候,我郝然看到那里有一家新开的冰淇淋店,上面大大的霓虹字写着买一送一。 我忽然第一次有对他任性的冲动。 在趁着塞车他停下车的空档,我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等他转过脸来,我指着那个大大的招牌说:“那个店的冰淇淋买一送一,我想吃。” 以前张竞驰从来不让我吃冰冻东西的,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他很快找到机会把车开到了里面的小路停好,他说:“外面凉,你在车里等着,我去给你买。” 我原本该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一动也不动的。 我原本可以避免这一场更加覆水难收的纠结沉沦的。 可是我没有。 我掏出手机玩游戏,才开锁,手机就掉了,我就赶紧地弯下腰去捡。 天知道我的敏感有多要命,天知道我的想象力要把我逼退到哪里才能作罢。 我还没捡到手机,我就被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弄得惊慌失措,以致差点没能掌控好自己的眼泪。 或者也就知道有天知道,张竞驰的车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096为什么最爱的可以有两个? 而天大概最知道的是,这一刻的李橙她是一个怂包子,她是一个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包子。 她的勇敢尖锐,她的横冲直撞,她的所有不认服输的要强,她所有的非黑即白眼睛里面揉不下沙子,在这一场全身投入的爱情中全部节节败退,她最后能剩下的性格特点,竟然只有可悲的胆怯懦弱等等不可取的东西。 也就是在那么几秒内,我就做了一个让老天爷都为之不耻的动作,我没有立刻捡起手机,我而是手忙脚乱地把那两个四四方方的红得触目惊心的杜蕾斯包装袋捡起来紧紧团在手上,急急忙忙地下车,将它们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就像它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死死地压制住我那些丰富的想象力,尽全力不去想这些东西他到底用在了谁的身上,我也死死压制住自己想要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回家的冲动。 我生怕我一个冲动,我跟他之间就万劫不复,他转眼就变成不是我的了。 张竞驰回来的时候,我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低着头玩着手机,我玩得那么投入,以致我的脸都快贴在手机上了。 他把冰淇淋递过来给我,他说:“大冷天的还要吃这个,下不为例。” 我很快接过来手忙脚乱地打开,我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塞进自己的嘴里。 这他妈的是谁把冰淇淋做的那么冷冰冰的? 我终于找到了流泪的理由。 可是我不敢肆无忌惮,我只能掉下若有若无的一两颗,还要装作开心的样子对着张竞驰说:“以后再也别买那些买一送一的冰淇淋了,冰得我快哭了。” 我感觉我也能去参选奥斯卡演后了,我的演技竟然在短短的几秒内浑然天成自成一格,我竟然就这样蒙骗了有着火眼金睛的张竞驰,他又是伸手揉我的头发,就跟我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小狗似的,他的眼睛依然是亮晶晶充满爱意和爱惜的,他说:“傻,冰淇淋不都是凉的吗?” 我没应他的话,继续急匆匆挖更大的一勺塞进自己的嘴里面,那些柠檬的酸伴着些少的甜在我的唇齿之间弥散着,我有些任性而无理取闹地说:“干嘛只买柠檬味的,我还想吃橙子味的。买个冰淇淋都买不好,真是的。” 在我们两个人的相处里面,大多数时候,张竞驰对着我都是有极好的脾气的,他也会细心记得我喜欢的口味。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从那个包装袋里面拿出另外一盒打开,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往我的嘴边送,他说:“知道你最爱的口味是柠檬和橙子,所以我都买了。” 原来最爱的可以有两个吗? 我在理性上知道我不该如此断章取义,我也知道就是两个口味的冰淇淋而已,我该在这个话题上面死死地纠缠不休。 可是我的感性支配着我这样做了。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将所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有些无厘头地说:“为什么最爱的可以有两个?让你自己选,你要柠檬还是橙子?“ 大概觉得这个问题毫无营养,而张竞驰原本就是一个对吃的没什么要求的人,他不以为意地又摸了摸我的头,微笑着说:“反正我很少吃冰淇淋,我觉得哪种味道都无所谓,柠檬也好,橙子也罢,我能凑合。” 我还真他妈的走火入魔了! 我们不过是讨论一下口味而已,我就自动自觉对号入座,他在感情里面也是可以这样,对到底是谁在他身边已经无所谓,他是在凑合。 这大概是我恋爱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闹腾,我将手上的盒子重重地递过去硬塞在他的手上,我盯着他极度认真地说:“不准凑合,你要选一个!你不要的那个,我就扔了它。” 估计是觉得我有些反常,张竞驰的眉头忽然蹙起来,他凑过来,他的语气里面带着小心翼翼:“怎么啦?是不是我今天让你等太久,你生气了?” 我竟然见不得他的小心翼翼,我的心肠一下子软下来,为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感到闹心,我掩饰说:“没事,就是觉得你老是叫我橙子,我想跟你开个玩笑看你懂不懂选我,谁知道你反应迟钝,一点都不好笑。” 我就这样一扯,张竞驰还信了,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吐槽自己说:“我真是没点幽默细胞。” 他吐槽完自己,又把那些冰淇淋收了收说:“大冷天的,别吃这个了。我们回家吧。” 他说完,作势就要发动车子倒出去。 我忽然突发奇想,当然我抱着被他拒绝的念头说的,我用手捅了捅他说:“我想坐地铁回家,你要不要陪我一下?” 我以为他会马上说什么地铁很挤啊什么的,却没有想到,他连迟疑都没有,就立刻说:“可以啊,我还想在地铁上抱着你,让别的男人羡慕我呢!” 我以为他开玩笑的,但是他很快掏出手机打给公司一个有他车备用钥匙的司机,报上地址让他过来把车开回去。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我们两个人牵着手朝着地铁站入口走去。 华强北这个站人很多,等到地铁来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地挤上去,却连站脚的地方都少得可怜。 我以为张竞驰会皱眉头要求下一个站出站打的回去,却没有想到他看起来挺高兴的,一路拥着我颠簸着回到了会展中心。 回到家里,我把今天所有内心经过的惊涛骇浪全部藏匿起来,安安静静地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张竞驰吃得很满足,一边吃一边耍贫嘴说找了个五星级厨艺的女朋友真是幸福感爆棚,换做平时我不知道该多甜蜜多高兴,但是今天这些听着,竟然恍然觉得,不是说给我听的。 等我收拾好去洗完澡出来,已经快是十一点了。 张竞驰挨着床头卧坐着,他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那里敲敲打打。 我把卧室的门关上走过去爬上床,我没挨着他坐下,而是自顾自地拉开被子躺着,想了想我开口说:“张竞驰,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停下敲打键盘,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说吧。” 我将他的手摘下来随意放到一边,我的眼神看似飘忽,却余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我说:“我哥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收到消息,我们家那边会有房地产的要建商品房,到时候可能要拆迁,家里说人家都是按照人头来分钱,叫我别急着嫁,户口本也暂时不给我。” 我倒宁愿张竞驰如同前几天那么急躁地想要问我家里要户口本跟我去扯证,就算我忌惮他家里不同意往后推都好,我其实想要的是他的一个态度。 可是,他若无其事地又摸了摸我的头说:“哦,没事,你别跟家里置气,我们等等也可以,不着急。” 就是跟邱佳玲去出个差回来,连跟我结婚也不急了。 那杜蕾斯,是跟她用的吧,还用了两个,看来很激情澎湃吧。 我的心慢慢凉下去。 我真的很像爬起来将那张小票翻出来跟他对峙,我真的很想跟他说我在他的车上发现两个被撕开的避孕套袋子,我真的很想让他给我解释清楚。 可是我怕。 我怕现实残酷,我怕现实狰狞,我怕一切变得覆水难收,我还想自欺欺人一阵。 拉过被子裹得更紧,我转过身去,怀抱着心事闭上了眼睛。 张竞驰很快把笔记本放到了一边,他挨着我躺下来伸手环住我问:“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情绪不高啊。” 我的心闷得慌,我推了推他的手说:“我想睡觉了。” 但是张竞驰他不是那种不懂察言观色的小毛头了,他依然挨着我,他的声音低沉地说:“是不是气我冷落你了?” 我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说:“就是想睡觉了。” 冷不丁的,张竞驰把脸凑过来突兀地说:“你是不是生气我跟邱佳玲一起去出差啊?” 听到他提起这个名字,我的心里面堵得慌。 是我想象力丰富吗,还是我的错觉,它让我觉得他在提起邱佳玲的名字时,总有隐隐约约的复杂情绪在其中。 等我从他那晚的叙述跳出来,其实他由始至终在说的都是他的悔恨地自责,他可从来没有说过他后来是经过了多少的千锤百炼,才把邱佳玲从心里面剔除出去的。 又或者,从来没有剔除过。 我赶不走她,她还在他的心里面逗留,她还占据着一席之地。 也是啊,他跟她之间有着太多年的纠葛,而我哪怕是暗恋了他数年,哪怕我那一年给他偷偷打了一年的开水买了一年的早餐,哪怕他占据了我整个青春岁月,那也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他跟我在一起,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 如果说有什么我斗不过,那我怎么可能斗得过岁月流淌和回忆纠葛堆积呢。 然而就算我斗不过,我也不想输,因为我爱他,那么执拗那么疯狂,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遇到下一个让我如此全情投入的人。 最终,我选择了逃避。 天知道,在后来我四面楚歌孤身无援节节败退的时候,我有多后悔我这一刻没有勇气撕开我所能看到的这些残酷的狰狞。 在后来,当我现在所有能拥抱在手掌心上面的温暖全部随风而逝,而我一面恋恋不舍地回首着自己收获的为数不多的甜,却也在独自吞咽苦水时痛心疾首自己这一刻的愚蠢与懦弱。 097我们分手吧 而我当时多么的愚不可耐。 我竟然庆幸他没跟我提分手,我竟然觉得自己有自欺欺人的勇气。 我自我安慰说不定这是他的客户留下的。 于是我终于狠狠地将所有的情绪藏匿下去,我淡淡推开他的脸,我装作很困的样子说:“我累呢,想睡。”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给我掖了掖被子,又是把脸凑过来,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那你亲我一下。” 我勉强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上轻飘飘地触碰了一下。 张竞驰的吻随即覆过来,在我的额头上,也是一个蜻蜓点水。 他说:“睡吧,我去书房看文件,省得在这里开着灯吵着你睡觉。” 偌大的房间在张竞驰把灯关掉之后彻底陷入了一片让人迷惘的黑暗里面,随着他的脚步声彻底地消失在我的耳膜里面,我拉过被子盖过了头。 我当然一直没有睡着,我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还给我掖被子,他在我的侧脸留下亲吻,我全都知道,可是我依然心无旁骛地飚演技,装睡。 我就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 就连张竞驰蹑手蹑脚地起床,他轻手轻脚地又亲吻我,他伏在床头柜那里给我写纸条,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我没有醒来的理由。 他的字迹依然漂亮得让我心动,而他也依然忙得昏天暗地,在那张小小的白色的四方纸张上面,他的抱歉被他用飞扬的文采活跃纸上,他很忙真的很忙。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哪怕我跟他住在一起,我们能拥着一起聊天的机会少而又少,总是我睡着的时候他才回来,等我醒来他已经出去,他甚至连续一个星期在东莞的工厂,没有回来。 变故一下子来得让我措手不及。 而关于他这次拿下大客户的消息,我是从公司的小道消息里面知道的。 刚开始是有人说,张总拿了个大订单,可能年底他会趁机吸纳更多的股份稳坐决策人的位置,会把徐总给完完全全地踢出去。 可是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在越演越烈之后发酵成,博联快被这个订单坑死了,这个坎要迈不过去,接下来可能会是大幅度的裁员。 虽然说博联制度严明,管理层在密保工作上面做的不错,但是上头要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基层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我隐隐觉得,这并非是空穴来风。 我初来深圳呆的第一个工厂,那时候就曾经因为一个金额巨大的订单差点弄得破产,而之前风光无限的决策人,也因为那个订单吃尽了苦头前程尽毁。 在这个期间,这一天我其中一张银行卡上面,徒然多了一百万,这笔钱是通过一个中转的账户打进来的。 在我收到之后,高琳忽然出面找到了罗米慧,博联就这样单方面跟我解除了劳动合同。 我的内心兵荒马乱,问过高琳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脸依然冷得生硬,说是我跟张竞驰公开了恋爱关系,博联不提倡办公室恋情,因为张竞驰掌握着博联的股份,而且他是一个不错的决策人,当然只能是我走。 哪怕高琳的解释天衣无缝,我还是嗅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我越来越担心张竞驰,于是我在我被博联辞退的这个晚上,哪怕他在电话里面若无其事极尽温和地叮嘱我晚上早点睡,要盖好被子什么的,我还是拿了条毯子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张竞驰是凌晨三点才回到家里的,他刷指纹开门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我把毯子丢到一边,快步迎了上去。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是疲惫,我一凑上去,就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的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浅浅的笑,他说:“怎么还不睡?”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好多天没见着你了,反正我明天也不用去上班了,晚点睡没事。” 没应我这话茬,张竞驰忽然弯下腰来将我横腰抱起来,他说:“我抱你去睡觉。” 不知道他是喝得太醉,还是他心情郁闷没怎么看路,总之他抱着我走到卧室的门口时,他的胳膊重重地撞在了门边上,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很痛,但是他还是一路向前将我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我一下子弹起来,作势想要他脱下外套让我看看他有没有撞破皮,我说:“你怎么都不看路的?快让我看看伤怎么样了!” 倒也是听话,张竞驰慢腾腾地把外套脱了下来,又将里面的衣袖挽起来,我看了看,还好没破皮,只是红了一大块。 可是也够让我心疼的了,我的手覆在那些通红附近,有些郁闷地说:“都不看路嘛,毛手毛脚的,很痛吧?” 但是张竞驰却若无其事地把我的手摘下来,他的手很凉,覆在我的脸上就跟一块冰似的,他淡淡地说:“我没事,你先睡,我去洗澡了。” 没过多久,张竞驰带着一身的水汽过来,与他之前风风火火大步流星的走路方式不一样,他这一次走得慢腾腾的,甚至在伸手想要关门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那里停顿了好几秒,才把门推着关上。 他走过来,慢腾腾地作势要坐到床上。 他的手机明明刚才被他丢在了床上,但是他却丝毫看不到似的,就在他想要坐下去的时候,我飞快地把他的手机捞出来。 见到我这样的动作,张竞驰望着我问了一句:“橙子,怎么啦?” 我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说:“你手机快被你坐坏了,你这样都看不到啊?” 冷不丁的,张竞驰突兀地来了一句说:“如果我真的看不见呢?” 他的语气里面带着些少的玩笑意味,我没作多想,以为他这是还有心情跟我抬杠,我自以为气氛回暖了一些,我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说:“你逗我呢还是逗我呢,这么大的一个手机都看不到,你又不瞎。” 就跟没看见似的,张竞驰之前很亮的眼睛似乎没有太多的焦点,他把鞋子脱了完全坐到床上来,伸手过来作势就要覆上我的脸,却在我的脖子处停顿了好一阵,才慢慢地游弋到我的脸上,他转而将我一把拉拽到怀里,他将所有的力气全部用来将我紧紧禁锢在他的怀里面,与他的手指不一样,他的怀抱很暖很暖,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对于我而言,却更像是大东北里面突如其来的一场厚厚的暴雪,这些纷纷洒落的雪将我的心狠狠地深埋在那里,而我冻得瑟瑟发抖。 我一个字也没有听错,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漏。 他说得那么清晰,那么果断,那么不留一点点的温情意味。 没错,这个让我暗恋了几年的男人,这个荒芜了我整个青春的男人,这个被我深深爱上,彻彻底底把我变得懦弱与忍让的男人,这个曾经好多次给我错觉让我以为他也深爱我的男人,这个可能在心里面还为邱佳玲保留着一席之地的男人,这个现在紧紧拥抱着我,我还能听到他熟悉的心跳声的男人,他就这样轻易地揉碎了我的心。 他就这样轻易地揉碎了我全权交付上去,期待被好好珍惜好好安放的心。 他说:“橙子,我们分手吧。” 是的,他抱着我,他紧紧地抱着我,一样的心跳,一样的气息,一样的温暖,但是他却要分手。 但是我很快冷静下来,我联想到公司里面的风言风语,我直觉张竞驰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不想连累我,才要跟我分手。 我为我能发现这一点开心不已,他不是因为爱上其他人了,他是爱我的,他只是不想我陪他担惊受怕。 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我的眼泪一颗也没掉下来,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稳稳伏在他的怀里,我慢吞吞地说:“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张竞驰,我不可能跟你分手的。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他那么冷静,刚才那个拥抱的灼热还没有完全褪去,他就这样如同推开一块了无生息的木头一样,他的双手扶在我的双肩上,他就这样定定地望着我,他的语气里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还有决绝。 他说:“你以为我在拍韩剧?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腻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们都要分手。” 我的内心终于兵荒马乱心乱如麻,我急切地伸出手去作势要覆上他的脸,哪怕他冷着脸我也觉得他那张脸好看,我觉得如果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他的心会不会对我软下来。 可是我还没触碰到,他已经把我的手挡了下来,他说:“刚才是最后一个拥抱,以后不会再有,你也别碰我,我不喜欢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女人随便碰我。” 哪怕我自以为他是公司出了问题,他是出事了才想跟我撇清关系,但是他这些话还是深深地伤了我。 我第一次那么不管不顾,我把他的手狠狠地摘下来,我作势就要凑上去亲吻他,可是他依然是躲开了。 他后退了一步,冷着脸与我对峙着。 我以为他刚才的话已经足够伤害我了,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还能说出更让我难过的话来。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被狠狠灌进我的耳膜里面,足以震得我肝肠寸断。 他就这样冷冷地说:“分手费我不是已经安排给你了?你是嫌少?放心,这套房子我也会尽快过户给你。” 098你疯了是不是! 他这简短的几句话,足以将我那些被我藏匿在身体深处的小小的自尊挫骨扬灰。 原来那笔从中转账户过进我的账户上面的钱,是他给我的分手费? 因为要分手了,所以让高琳出面炒掉我吗? 原来我在他张竞驰的心里面,是那种可以用钱就能打发干净的女人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既然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分手,他几个小时前那通温柔叮嘱我早点睡的电话,又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早就打定主意要分手,那刚才他将我从沙发抱到床上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让我迷惘的网,我在其中挣扎沦陷着,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该破网而逃,可是我的感性告诉我,哪怕所有的蛰伏在我身体内的自尊蠢蠢欲动在作祟,我也不愿意让这个被我深深爱着的男人,像丢掉一颗不要了的橙子那般丢掉我。 我就这样倔强地盯着张竞驰,我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可是也那么的底气不足,我说:“张竞驰,你别骗我了,我在公司都听说了,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才想着跟我分手的。但是我告诉你,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可能跟你分手,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可是他依然是冷静和疏远的,他就这样毫无表情地看着我,他最终张了张嘴说:“很抱歉,招惹你的时候,我没有想过你会那么天真。我就是玩过火了,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因为责任跟你在一起,但是抱歉我无法欺骗我自己。我们真的不适合,你放手吧。” 他总算说话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支配着我,急急地挪动着身体凑过去,他已经退到了床边上,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我就这样凑上去,我的双手急急地覆上他的脸将他的脸紧紧地禁锢住,我的唇就这样凑了上去,我试图轻吻一下他。 可是他就这样别开头,他淡淡地说:“放开,我不喜欢被你触碰。” 我的唇最终有些生硬地落在他的脖子上,他浑身僵了一下,却很快推开了我,他微微提高了声调说:“你傻了是不是?我们分手了,我们之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我腻了,我们玩完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懂!” 我愣在那里,我抿着嘴不说话,与他沉默对峙了一阵,我做了我这一生人中第一次那么疯狂的举动。 我就这样,在足够耀眼的光线里面,颤抖着手指解开了睡衣的带子。 在对峙里面,我能听到自己的手与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这些声响在我的耳朵里面钻来钻去,我的内心惊慌失措,我很快将那那根带子彻彻底底地解除了。 我就这样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睡衣全部扒下去,在张竞驰的面前一丝不挂。 他的脸色一下子全部暗下去,他急急地挪过来掀起被子一把将我裹住,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个度,他吼我说:“你疯了是不是!” 我就这样倔强地仰起脸盯着张竞驰,我的声音已经颤抖得有些变声了,我也冲着他吼:“我是疯了,张竞驰,我他妈的真的是疯了!我疯了很多年了,我原本可以清醒过来的,但是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招惹我!既然你已经招惹我了,你他妈的现在为什么要分手!去你大爷的分手费,去你大爷的不合适,去你大爷的玩完了,去你大爷的要分手!我去你大爷的!不是说腻了吗,那我就脱光了躺在你面前,看看你还有没有冲动还有没有反应!” 我吼完他,拼命挣扎着从那床被子里面出来,我在一次在他的面前一览无遗,我的羞耻心全部随着我的理智的失去被驱散得一点不剩,我就像一条发狂的小野狼一般扑上去狠狠地拥着他,我的手好不容易完完全全勾在他的脖子上,我的吻胡乱地落到他的脸上他的耳朵上。 他穿着的也是那种开襟绑带的睡衣,我不过是蹭在他的身上一阵而已,他的衣服就被我解除了。 我再一次将整个手臂吊在他的身上,我真的丢掉了所有的羞耻心,我凑到他的耳边去说:“你不是说腻了吗!如果你从一开始是为了这个,那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事!” 以让我应接不暇的速度将我的手摘下来,张竞驰又是快速地扯过被子将我一整个人裹进去,他忽然一把将我狠狠地拥入怀里,他的声音一下子带着让我分辨不清楚情绪的纠结,他说:“我不许你这样作践你自己!” 我原本以为我真的还可以忍一忍我的眼泪,可是我的眼泪就在我的原本以为中奔腾而下,它们拼命地在我的脸颊上面肆意奔跑着,它们让我的视线变得些少朦胧,我所有隐忍着的情绪随之崩塌,我就这样挨在张竞驰的肩膀上嚎啕大哭,我所有的底气消失殆尽,我的声音彻底地低下去,变得那么小心翼翼,我说:“好吧,就算你真的腻了,也别一下子让我离开好吗,给我点时间,让我习惯习惯,我需要时间,给我一点时间,求你了。” 我以为我还能说出多矫情多揪心的句子,可是我再一次张嘴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也就是在这时,张竞驰的手忽然覆上我的脸,他胡乱地擦着我脸上到处横行的眼泪,他说:“我错了,你别哭了,你哭得让我太难受了。” 我还是止不住的抽泣,他随即凑上来,他的吻一下子落在我的唇上面,依然是凉的,却有些横冲直闯。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际将我的脸稳稳地禁锢住,他的吻越来越漫长,越来越激烈,我们双双倒在了床上,我们侧着脸对脸亲吻着,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总算是停了下来。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我看到他慢慢地红了眼眶。 是的,哪怕在我面前很少表露,我也知道他极其自负的张竞驰,他竟然就这样红了眼眶。 他终于放开我,他很大手劲地揉着我的头发,好一阵他说:“你这个傻瓜。” 我看了看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你告诉我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依然抚摸着我的头发,张竞驰好一阵之后才说:“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不但一无所有,我还要坐牢。” 在公司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之后,我原本以为就算有点什么事都好,最多张竞驰就是从博联下台而已,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有牢狱之灾。 我一下子被吓着了,我急得跟热锅上面的蚂蚁一样,我急急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张竞驰放在我头上的手顿了顿,他半响才说:“我妈和徐志勇妄图将博联私有化,然后进行拆卖。博联是我爸一生的心血,他在的时候,就整天盼着哪天我能接手博联。我不会容许他的心血就被他们这样玩坏了的。我原本打算借前一段那个订单来做一些股权上面的调整的,可是我太轻敌了,我被套进去了。现在徐志勇手上有一些对我很不利的资料,我可能会一败涂地。”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都说虎毒不食子,老巫婆应该不至于真的要把张竞驰置身在牢狱之灾中,想了想我说:“要不,你去找你妈谈谈吧?” 张竞驰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半响之后他说:“我宁愿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去承担责任,也不愿意在这一次向她妥协之后,接下来全要听凭她的摆布。更何况,或者在她的眼里面,利益比我重要太多了,如果我阻止她挣更多的钱,我就是她的敌人。” 稍微停顿了一下,张竞驰的双手扶上我的肩膀,他说:“这一次我可能会一败涂地。橙子,你拿了钱走吧,我们要赶紧撇清楚关系,我不想我进去之后,不但一点儿的生活保障都没有留给你,还可能因为我而牵涉到你。我不知道我要进去多久,女孩子的青春没几年,你不要再耗在我的身上。而且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说我天真也好,说我冲动也罢,我甚至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我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爱我吗?我要听真话!” 问完,我松开自己的手,等待着他的答案。 张竞驰的目光有些涣散,零星地散落在我的脸上,他一把伸手过来又是将我紧紧地环进怀里,他的声音带着惆怅的呢喃:“爱,爱得快要疯了。跟你说分手把你惹哭的时候,就跟有很多马在踢我的心似的。” 他语文不好,说话竟然也会用拟人的修辞手法了。 要换做平时,我早夸他进步了,但是我今天没这个心情。 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了女汉子的豪气的特质,我不容置疑地说:“那就好办了,你爱我跟我分手个屁。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这事就这样说定了。” 估计是一直没见我那么豪迈过,张竞驰的脸色有些发怔,他望了望我,冷不丁地说:“就算我后面不会坐牢,我也会一无所有,你不会介意吗?” 这个傻子! 我捏了捏他的脸,我按捺住对他后面发生的事情的担心,装作轻松牵强地笑笑说:“不会,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介意,也不会离开。没钱了我们都有手有脚,去挣就有了,能有多大事。”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的语气很淡,他说:“那如果哪一天我缺胳膊断腿了?” 我没听出啥反常,我有点郁闷他要说不吉利的,我白了他一眼说:“瞎说啥傻话。” 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张竞驰摸索拿过我的睡衣说:“你要把衣服穿上,省得着凉了。” 就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分手闹剧一般,在我躲在被子里面穿好衣服之后,张竞驰稳稳地揽着我轻声说:“睡吧,别担心,为了你,我会努力让自己别输得太多。” 随着夜的越发浓重,我终于怀着厚重的心事与张竞驰相拥而眠。 后来,在那个让我痛彻心扉的后来,我一直在马不停蹄地深深痛恨他也痛恨我自己的后来,我一直后悔与懊恼,如果我在这个让我又哭又笑又闹的夜晚里面知道,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能这样心无旁骛地拥抱着他,这竟然是他最后一次安安静静地在我的怀抱里面展露沉寂安睡的容颜,这竟然是我们之间最后一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或者我一分一秒都不会用来沉默安睡,我会睁着自己的眼睛,我会清醒着每一分每一秒用来看他,我会将他这一晚所有的神情全数深刻地刻入我的心里面。 然后,在那个痛恨他而又无法放下他的后来,作为纪念或者怀念我这一段非比寻常的爱情的甜蜜伤口,哪怕我会因此在匍匐前进的时候还会回首彷徨,却也可以在我痛无可痛的时候用来无端地麻醉安抚自己,他是我最深爱过,也最痛恨的,却无法从内心真正剜下来潇洒丢弃的曾经拥有。 可是我多么天真啊,我在这个夜晚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还敢相信天长地久,我不知道原来我爱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这对我而言是一场覆水难收彻彻底底的毁灭。 099我不会辜负你的 可惜我一点儿的预知能力也没有,我抱着这个在最开始启蒙了我的情窦,却也在后来无情斩断我的情丝的男人,带着浓重的担忧在夜色笼罩里面沉寂安睡,我一定是韩剧看多了,我以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再大的风浪也会跨过去。 可惜,我总是太盲目乐观。 第二天,我是跟张竞驰同一时间醒来的,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他的脸上带着疲惫,却也精神抖擞地在收拾换洗的衣服,他说他继续去东莞驻厂去盯着,他要努力力挽狂澜。 我看冬天来了,就把已经织好的围脖也放了进去。 等到我们都忙完自己手头上的琐碎围坐在餐桌上,我给他盛了一晚我火急火燎熬好的百合粥,我强作轻松地说:“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战。” 与昨晚的沉重不一样,张竞驰的心情显得没有那么糟糕,他还是那么宠溺地揉我的头说:“等我忙完了这一段,肯定好好陪你。” 哪怕我知道他这次出去又是会忙会很多天不回家,我也想跟他多呆一阵,但是我怕他耽误太久了,于是我催促他说:“好啦,快吃。” 大概是真的很赶时间,张竞驰不再啰嗦,他哪怕依然是动作万分优雅的,也是很快把那碗粥喝光了,他说吃饱了。 我就让他先去换衣服了,而我则收拾着碗筷,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按门铃的声音。 我赶紧的把手擦干跑去开门,原来是偶尔帮张竞驰开车的小贾来了。 平时张竞驰都是自己开车,除非是喝多了才会找小贾,今天见到小贾找上门来,我挺莫名其妙的。 就在这时,张竞驰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过来了,他把行李箱的拉柄递到小贾的手上,转而一把伸手过来环住我的腰俯身下来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说:“我出差了。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担心我。” 我哪怕再担心,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温顺地嗯了一声。 他却还没有松开我,而是拧过头去对小贾说:“你到车上等我。” 小贾应声拎着行李就朝着电梯那边去了,而张竞驰转而用脚把门勾上,他将我移动着贴在门上,他微微弓了一下身体,他的吻随即铺天盖地地覆上来,极度温柔却不失热情,我担心着他的事,却无法沉沦,最终我推开他说:“别让小贾等太久了。” 他又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半响才说:“橙子,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 我学着他那样子敲他的头说:“傻,谢什么。” 用他的脸蹭了蹭我的脸,张竞驰抬起头来,似乎是特别努力认真地盯着我的脸缓缓地说:“我不会辜负你的。” 一直到张竞驰的脚步声全数消失掉,我都还在恍惚中,不断地反复搅动他在出发之前对我说的最后这句话,内心满是复杂的情绪。 一直忧心忡忡,我在家里连看电视打毛衣的心情都没有,我抱着阳台上的茉莉花全护理了一遍,又把整个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哪怕是昨晚没睡多久,上午又这样折腾,我中午依然是一点的睡意都没有,我拿着手机不断地刷博联的qq群,生怕我会错过些什么消息。 可惜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任何一个同事在群里面说话。 我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正当我一筹莫展觉得度日如年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打给我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没作迟疑,直接接通。 很快,话筒里面传来了高琳的声音,她说:“李橙小姐,我有些事想跟你谈一下,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我还没来得及应话,高琳又一板一板地说:“是关于张总的事。” 一听这话,我没多作啰嗦,直接同意了。 跟我约好了见面的地址之后,高琳就把电话挂了。 没在家里多作逗留,我胡乱换上了一身衣服,就急急跑出去坐地铁地王大厦附近,找到了跟高琳约好的咖啡馆。 是工作日,咖啡厅里面坐着寥寥的几个人,我很快见到了坐在角落里面的高琳。 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长外套,围着一条纯白的围巾,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反正我从远远望去,这才惊觉没有板着一张脸的高琳,其实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美女。 可是我没有心情八卦她长得好看还是怎么的了,我急急地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 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高琳的语气里面依然是带着客气的疏远,她说:“李橙小姐,你喝点什么?” 我轻轻地摆了摆手,我说:“不喝了,我们说正事吧。” 但是高琳,却轻车熟路地招来了服务员,她很是熟练地说:“给这位小姐来一杯卡布奇诺。” 等到服务员下去之后,我们相对着沉默了一阵,高琳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她的脸色忽然一凛说:“李橙小姐,按理说你是张总的女朋友,我一个作为张总下属的人找你很不妥当,但是很抱歉,我在博联呆了那么久,我不想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定论,把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这些,如果有哪里冒犯到李橙小姐,请见谅。”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一下子说那么多个句子,在我印象中高琳走的是言多必失的那种聪明路线,能说一个字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说两个字的,现在却一开场就嘚嘚嘚说了那么多。 我心里面牵挂着张竞驰的事,我也没花太多时间去揣摩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就直接单刀直入地说:“高小姐,我没事的,请你直说就好。”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就放到了我的面前。 高琳的神色依然是凛然的,她等服务员走远了才说:“李橙小姐,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张总通知我,让我将他名下处在会展中心星河时代的物业转到李橙小姐的名下,按理说我是张总的助理,他交代的时候我就应该去办,但是这一次,我很为难。” 我愣了一下。 我以为我跟张竞驰已经达成共识了,却没有想到他依然在为我后面的生活保障做着打算。 一点儿甜蜜感动的感觉都没有,涌现积压在我的心头的,反而是更浓烈的不安不酸涩,我拧着手在那里,抿着嘴想了想,我想好词措问:“高小姐,张总这一次是不是很麻烦?” 轻轻地点了点头,高琳稍微压低了声音说:“特别麻烦。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冒昧私自找李橙小姐出来,希望李橙小姐能提供一些帮忙。” 我一听我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就赶紧的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说:“高小姐不用那么客气,有什么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脱。” 又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高琳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她说:“据我所知,张总昨天通过中转账户给李橙小姐过账了一百万,而且现在张总还让我把他名下的房产过户给李橙小姐。其实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总的个人财产有任何的变动,都会牵动千丝万缕,他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把自己的财产转移给李橙小姐,后面如果真的被追查起来,张总会很麻烦,这对张总很不利。所以李橙小姐,我不得不找你,我想恳请你,将这一百万还回到张总的账户上,至于那个房产过户的事,你能不能跟我统一口径,说我已经在帮你处理了?” 顿了顿,高琳又是淡淡瞥了我一眼,她的眼睛其实很亮,之前老是板着脸我都没发现,她就这样看着我说:“当然,如果李橙小姐不同意,那我也理解,毕竟一百万不是小数目,张总现在居住的那套物业,也不是偏僻地方的小产权房。” 如果这样是为张竞驰好,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但是经历了这场风雨之后,我还是有些警惕性的,就算我知道高琳说的很有道理,我也需要细心确定一下对于张竞驰而言,高琳是敌还是友。 我沉思了一下才说:“以高小姐的才能,就算不在博联任职了,也可以前程似锦,我不太明白高小姐为什么会冒着得罪老板的风险来找我。” 轻轻地将咖啡杯顿在桌子上,高琳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过了好一阵才说:“老张先生是博联决策者的时候,我是他助理的助理。张总上任之后,他给过我很多机会,与其说他是上司,倒不如我们是很好的搭档,在工作上张总给过我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确实李橙小姐说得对,我对于自己的专业水准很自信,就算张总下台,徐总也会把我留在总助的位置上,可是我这个人,我就算喜欢博联的工作氛围,却也不喜欢跟着一个对这个行业毫无建树只会投机取巧的人。说白了,我表面上是为了张总争取少一些风险,其实就是在帮我自己。” 我抿着嘴将她的话细细琢磨了一遍,最终我说:“那高小姐,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处理我收到的那一笔钱?” 伸手撩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高琳浅浅笑了笑说:“李橙小姐只需要去银行将这笔钱退回到来款账户就好,剩下的我会安排。当然,希望越快越好。” 我将拧在一起的手松开,我说:“我等下就去办。” 高琳微微一笑,她说:“如果老张先生知道张总找了一个那么好的女朋友,他应该比较开心。” 这是高琳第一次表达对我的善意,我就算心情多烂,也对着她牵强笑了一下。 一起从咖啡厅里面出来,高琳继续回去公司上班,而我则跑去地王大厦里面的工商银行处理那笔钱。 等我好不容易被折腾得半死办好出来,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 我没带伞,心情郁闷,也忘了可以在屈臣氏买一把,只得漫无目的地在地王大厦里面那些商铺逛来逛去,心乱如麻。 晃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雨势不但没小,反而是越来越大,看着慢慢暗下去灰蒙蒙的天我越发的不安与烦躁。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却突兀地又响了。 这一次,打给我的依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听没几句,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我冒着雨就朝着地铁站急急地奔去。 100我就是在威胁你 打给我的人,是张竞驰的妈妈。 她没多作废话,她只是报上她的地址,说是让我去找她,不然她不介意让她不听话的儿子吸取点人生教训。 我知道老巫婆不待见我,我的理智也告诉我单独去找她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可是真是关心则乱,我一想到她语气里面的狠辣,一点儿也不像会念及母子情分的样子,我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有些湿漉漉地从香蜜湖站出来,好在出口处有小摊贩在兜售雨伞,我连忙买了一把,撑开举着就一路问水榭花都在哪里。 我那时候不知道水榭花都是一个很高端的楼盘,我还以为是咖啡店或者别的,直到有个好心的男孩子一路将我带到大门前,我才知道。 又是好一番在大门做登记什么的,我总算是进去了。 按照老巫婆给的详细地址,我不疑有他,上到之后,甚至没随手拨去自己额头上面的雨水,就按了门铃。 我一直按了三次,门才缓缓被打开。 但是给我开门的人不是老巫婆,而是徐志勇。 我愣了一下,站在门口朝里面望了望,我想起之前老巫婆说过她叫徐艳芳,可是不可能直呼她的全名,想了想我说:“徐总,请问这是徐女士住的地方吗?”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徐志勇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他而是抱着双肩靠在门边上特夸张地说:“哟哟哟,这不是我之前的小助理嘛,听说攀上个有钱男人就赔偿了违约金辞职了,今天晚上大驾光临寒舍,真是往那里一站,我这狗窝立刻蓬荜生辉啊!” 我为张竞驰的事着急着,也懒得计较他的嘲讽,我依然用礼貌的语气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问题。 徐志勇这才收起那一副我见一次想打一次的表情,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双肩慢腾腾地说:“我妈很少来我这里,今晚也不例外。” 我那时候全神贯注在听着老巫婆给我报地址的,我不可能记错的。 可是我又觉得我那时候太急了,会不会出现记忆断层了? 想了想,我掏出手机想按照那个号码回拨过去问问,但是徐志勇随即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掂在手上,他说:“你别白忙活了,我妈确实是把你叫到我这里来了。她压根不想见你。” 我听他张嘴闭嘴一口一个我妈我妈,叫得不知道多亲热,再一想到张竞驰与老巫婆之间的隔阂,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蹙着眉头站在那里一阵,我想着她既然不想见我就罢了,于是我伸出手去说:“徐总,麻烦把手机还给我,我要回去了。” 似笑非笑的,徐志勇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你当然可以现在就回去。但是我可以保证,过不了一个星期,张竞驰就会被博联以经济犯罪起诉。按照我现在手上掌握的证据,让他坐个两三年,不是什么难事。想想都可怜啊,我那个弟弟从小心高气傲的,更可怜的他还长得不错,监狱里面什么人都有,我真怕他熬不了几个月,就开外挂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志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微微作了一个把我让进去的示意,他说:“不用这样看着我,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 我的脑海,有差不多三十秒的空白。 空白过后,我故作镇定地说:“你以为我真的信张竞驰他妈会让张竞驰置身在监狱里面吗?” 轻笑了一声,徐志勇淡淡地说:“当初我也不信,可张竞驰他爸就这样死了,他跟我妈三十年的夫妻感情,可是他还是死了。” 停顿了一下,徐志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蠢货,你果然在我手下呆了半年都白呆了,你在张竞驰身边呆这大半年也白呆了。在我们这种家庭,所谓的亲情有时候一文不值,能让我们紧密相连的只有利益。张竞驰不同意把博联拆卖,他就是敌人,他就是挡住了我们的财路,一个挡住财路的人,留着有什么用。” 我的心一下子的慢慢凉下去,莫名的痛,我觉得张竞驰还不如生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里面更好! 我的情绪全数放到了张竞驰的身上,我抿着嘴一直不答话,徐志勇忽然很不耐烦了,他换上冷冷的语气说:“我给你两分钟做决定,你要么滚,要么跟我进来。如果你选择进来,后面发生什么事,我都当你是自愿的。” 就跟有人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花椒在我头上揉搓似的,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的头微微低下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特有诚意,我按捺住内心浓重的对自己的鄙夷,我很违心地说:“徐总,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张竞驰是你弟弟,你不会把他赶尽杀绝的。” 轻飘飘地瞟了我一眼,徐志勇继续冷冷地说:“你啰啰嗦嗦,已经浪费二十秒了。” 说完,将手机塞回到我的手上,徐志勇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手扶在门上面,他淡淡地说:“你也可以马上滚,我也省去很多麻烦。但是过几天后别为张竞驰的事哭着鼻子来求我,你就算给我跪下,我的同情心也不会滥用在你的身上。” 我咬咬牙,盯着徐志勇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全是真的?” 又是轻笑了一声,徐志勇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哦,我以为你爱张竞驰,已经去到了赌不起的地步,原来是我错了。我还以为你在无望暗恋的时候都能给个男人打开水送早餐什么的,有机会跟他谈了之后会比较沉沦,谁知道在关键时刻还能那么冷静,果然百无一用是暗恋,呵呵。” 我怔住:“你怎么知道这些?” 又耸肩,徐志勇淡淡道:“想知道,自然就会知道了。张竞驰在某种程度上面说得对,我就是一条狗,但就算是一条狗,我也是一条比他聪明的狗。他早就该被人挫挫锐气了。而他该多挫败,他竟然输给了一条狗。”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徐志勇又说:“时间到了,不进来,我就要关门了。” 他说完,作势就要将门紧紧地闭上。 我一个急起来,伸手去把住门边企图阻止徐志勇关上门,却一个措不及防,被他伸手狠狠拽了一把。 我跌跌撞撞地往前倾,连续朗朗跄跄走了几步才能站稳了脚跟,那头徐志勇已经将门关上了。 我飞快地扑到门那边,我想把门打开了心会安一些,却不料徐志勇嘲讽地说:“看来张竞驰没怎么带你去见世面,你不知道这指纹门,没有我刷手指你打不开吗?“ 我不过是刚才失去了方寸而已,在他的嘲讽里面,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其实明白徐志勇他在某些程度上面没撒谎,这次他是真的有抓到张竞驰的把柄。 而且,我是真的怕了。 张竞驰是一个何等自负的人,他这一次要不是遭到了特别严重的挫折,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这般。 想想他身后已经烽烟四起,想想他已经举步维艰,想想他已经腹背受敌,想想他已经四面楚歌,却依然冒着增加自己的危险度的风险妄图想保障我后面的生活,而我能为他做的,竟然少得可怜。 太多的情绪,就跟一团杂草似的,在我的内心疯狂地叫嚣着,我总算明白张竞驰为什么说他孤单,他果然是孤单的,摊上这么的一家子,摊上了一家为了利益可以将他置身万劫不复的家人。 呵呵,这所谓的家人啊。 在经历了我被家里人欺瞒之后,又在经历了张竞驰这一次的事件之后,我总算明白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那么幸运地生活在杂志上面歌颂的什么家是永远的避风港这样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面,而我原来和我深爱的男人,那么同病相怜。 我越心疼他,我就越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种无力感支配着我,我迎上徐志勇的眼神淡淡地说:“徐总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能放过张竞驰?“ 很快换上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徐志勇又用那种我听一次就想掐死他一次的夸奖语气说:“哟哟哟,总算是上道了,看起来决心不小啊,难道我需要你做什么,你都肯做吗?” 说完,他用很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我,最后将目光停在我的胸前,他一直盯得我心里面发毛,这才收回目光说:“过来。” 我跟着他慢腾腾地往里面走,他拐了个弯之后走进了一个比大厅空间还要大的房间里面,我站在门口迟疑了一阵,他不屑地“切”了一声,冷不丁地说:“看来你很喜欢看着张竞驰孤立无援啊。” 说完,徐志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浑身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徐志勇又在前面发号施令说:“把门关上。” 我的身体微微一僵,最终还是听话地带上了门。 徐志勇似乎很满意我的温顺,他微微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端起茶几上倒着红酒的酒杯轻轻摇晃了一下,又是慢动作地一饮而尽。 把酒杯顿在茶几上,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一字一顿地说:“把衣服脱了,把腿分开。” 101去欺负一个毫无反击力的人,你们就开心了是不是! 用手指向了一个地方,徐志勇继续说:“对着它。” 哪怕徐志勇将房间里面的空调开着在制暖,我依然感觉自己的骨子里面都不断地涌动着一股寒意,我循着徐志勇的指向,看到了一个三角架,在三角架上面,分明放着一个正在摆拍的单反相机。 我的脸一下子僵在那里,我的手不自觉地捏住衣袂,站在那里抿着嘴,一动也不动。 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不配合,徐志勇第一次在我面前展露他养尊处优下的优雅万分,他浅浅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点儿红酒慢腾腾地摇晃着,他淡淡地说:“怎么的,不是挺想帮忙张竞驰的吗?你不乖乖听我的话,把我惹毛了,他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另外一只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徐志勇这个疯子,他学着狗叫汪汪了两声,然后继续淡淡地说:“我早就提醒过张竞驰了,我可能不是吉娃娃,我是藏獒,是他自己听不懂人话。” 我紧张得差点就把衣袂扯破了,僵持了一阵,我这才硬着头皮开口说:“徐总,能不能看在我们共事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徐志勇粗暴地打断说:“不脱就滚。当然滚之前,你可以看看这个。” 说完,徐志勇随手操起茶几上的一份文件,丢到了我的脚下。 我弯下腰去捡起来,急匆匆地翻开,越往下翻我的后背越觉得一阵阵的发凉,直到看到张竞驰那熟悉的签名时,我所有仅存的侥幸全部消失殆尽。 我强行按捺住内心无比的兵荒马乱,颤抖着声音问徐志勇:“这些东西,是不是你造假的?张竞驰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他怎么可能为了订单跟客户签下这种不公平的条款?他怎么可能给自己挖一个那么大的坑?” 冷冷清清地轻笑了一下,徐志勇慢腾腾地又是将端着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之后,他笑说:“我早就说了,在我们这种家庭里面,那些所谓的亲情其实一文不值。被那些所谓的亲情所困,他基本就没什么用处了。我当然知道博联是老张叔一手创立的吗,但是他已经死了,人都没了,还留着那个破公司做什么?挣钱才是王道,如果张竞驰他不懂这个道理,一整天挂着企业做大了就要付一定的社会责任的狗屁理论,那么活该他摔得惨惨的。当然我也很期待,他从高处摔下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又是用那种极度猥琐的目光打量了我好一阵,徐志勇的话锋一转说:“但是,我妈偶尔对于她这个儿子,还是有点儿心软的。她说了,如果你能跟张竞驰彻底没戏了,以后她能给张竞驰安排一个般配靠谱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这一次她倒也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又是瞥了我一眼,徐志勇的眼睛里面,尽是嘲讽的神色,他很快说:“听明白了?” 我将那份文件抱在怀里,我急急后退了几步,我把头深埋下去,也就在几秒之内,我就做了一个决定,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很镇定说:“如果徐女士是想借这次的机会让我离开张竞驰,她就可以放过他,那我照做就是了。” 顿了顿,我努力忍住那些因为情绪的翻涌而想要肆意冲出眼眶的眼泪,我万般艰难地说:“我会好好跟张竞驰说分手的。” 腾一声站起来,徐志勇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他突兀地贴过来,就在我惊慌失措想要躲开的时候,他一只手稳稳地禁锢在我的腰上面,他另外一只手覆上了我的脸,将我的脸粗暴地朝着他的唇边凑去,他将我的耳朵对着他的嘴,慢腾腾地说:“你是真的那么天真,还是在装逼。我妈要的是张竞驰彻底跟你断了,按照我们对张竞驰的了解程度,这事单靠你一个人做不到,这事必须要我出马帮你。张竞驰从来不会碰跟我有任何关系的女人的,因为他觉得我是张家的一条狗,被我这条狗睡过的女人,他才会彻底断了这心,懂了?” 话一说完,徐志勇就一把粗暴地把我推开,我一个措不及防狠狠地被他摔在了地上,我抱着的文件因为惯性甩出去更远,乱糟糟地散落在那里。 我顾不上手腕的痛,爬起来蹲坐在那里想要快些把那些文件捡回去,但是徐志勇已经在我的身边蹲下,他用手按在我正要抽起的a4纸上,他盯着我淡淡地说:“蠢货,这个东西我有备份。你拿走了这一份,我还可以有无数份。你家里干嘛要给你取名叫李橙,你更应该叫做李很蠢。” 我的手颓然垂下,我扬起脸来盯着徐志勇,我的眼眶肯定全红了,我的所有自尊和倔强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语言冲击中消失殆尽,我说:“徐总,我求求你放过张竞驰好吗?我以后会想办法报答你的。我可以跟张竞驰分手,我真的会跟他断干净的,我求求你放过他。” 一下子伸出手来紧紧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徐志勇居高临下地说:“恭喜你成功把我的耐心消耗完了。我再给你两分钟,如果你还不脱衣服,那我只会把你扔出去。我可以保证,过几天就算你脱光了站在门口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有任何心软。” 他的手松开我的下巴,转而覆上我的脸,他说:“虽然说我有洁癖,对于张竞驰玩过的女人我深恶痛绝,但是看在你这张脸不讨厌的份上,等下我不介意对你温柔一点。” 他说完就松开了手,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带着一副坐看好戏的神色看着我说:“你还有90秒。” 我坐正了起来,脑海里面飞驰而过的是昨晚凌晨,张竞驰脸上生生不息的挫败。 也不过是十几秒的光景,我就做了一个没把自己当人看的决定。 我颤抖着的手,将外面那件还有些潮湿的大衣脱下,转而又将手指颤抖地放在里面那件衣服的扣子上。 正当我艰难地解着衣扣子的时候,徐志勇他很快止用嘲弄的语气说:“哟,我活了三十二年,头一次见过那么感人的一幕。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说完,又是他那种招牌的笑声,一阵一阵地钻进我的耳朵里面。 我强忍着的眼泪,就在他这嘲弄里面,奔腾下来。 我讨厌极了自己在这一刻眼眶太浅,我根本不应该在这个猥琐男人的面前掉下任何的一颗眼泪,可是它们就这样奔腾下来。 徐志勇迅速地止住了笑,他忽然有些嫌弃地瞪了我一眼说:“还装什么纯,被一个男人上和被两个男人上,有什么区别。” 我身体里面那点小小的自尊,它支配着我再一次仰起脸来,我一边颤抖着手指解自己衣服的扣子,一边对着徐志勇,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上去:“是不是把我的自尊狠狠地践踏在脚下,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看到我左右为难之后不得不作出这样的选择,你看着很痛快?是不是你看到一个女孩子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得不在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男人面前赤身裸体,你看着很有成就感?是不是你们男人都一样,去欺负一个毫无反击力的人,你们就开心了是不是!” 我说完,一把将已经解开了扣子的衣服剥下来,狠狠地甩到一边去,我的里面就只有一件没有袖子的打底衣了,我的手抖得厉害,可是我还是伸手作势就要将它也剥下来。 可是,我的手一下子被按住了。 依然是嫌弃的语气,徐志勇冷冷地说:“你够了。” 我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我的眼泪还在肆意奔腾着,哪怕他的目光里面全是阴冷,我也丝毫没有躲闪地跟他对峙着,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别太颤抖,我说:“你不是让我脱吗?那我就脱啊,我全脱了,你就能放过张竞驰了是不是!那我脱,我脱行了吧!你满意了吧!” 我说完,又是伸手想要将自己的打底衣彻底地扒下来,但是徐志勇已经拿起我丢在一旁的大衣塞到我的手里冷冷地说:“上个床而已,你还是哭得跟要死人了一样,我没兴致了,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我的情绪有点脱线了,他突然把衣服塞回来给我,我一下子手足无措地抱着,有十几秒的迟钝。 很不屑地又瞪了我一眼,徐志勇的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他说:“你不想跟我做,就赶紧的把衣服穿上,说不定下一分钟我就后悔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定性,我经常一时一样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背过去,将那些衣服飞快地套在上身,我慌乱得两次都扣错了扣子,甚至连不小心被扣子折断了指甲都浑然不觉。 好不容易把衣服穿上去,我缓缓地转过身来,徐志勇将所有目光的焦点停留在我的脸上,他一直盯着我看,看到我实在熬不下去了要低下头去,他这才说:“傻逼玩意。” 我张了张嘴,想要跟他确认一下是不是他愿意放过张竞驰了,但是我的手机很不凑巧地响了。 我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面掏出手机来,才扫了一眼,我好不容易才稍微稳了一点的心,突兀地一下子跳得更快。 打给我的是张竞驰! 见我拿着手机发愣,徐志勇扫了我的手机屏幕一眼,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却唯恐天下不乱地说:“接,然后告诉他,你在我家。” 102滚出去 我没有听从徐志勇说的那样接起来,我反而是拿着手机后退了一步,任由那首起司猫的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一直到沉寂下去。 见我不接,徐志勇的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他说:“怎么不接,你就应该接起来,告诉张竞驰你为了他的事被骗到我家里来了,你为了他,还把自己剥光了。我猜他要知道这事,他肯定会咬舌自尽的,因为他太失败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徐志勇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我咬咬牙,最终乞求地般对徐志勇说:“徐总,你先不要出声好吗?” 徐志勇又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转身走到了沙发上,又装逼倒酒摇来摇去的。 我拿着手机就开门出去,跑了大厅那里才接了起来。 张竞驰的声音还是很疲惫,但是他却用特别轻松的语调说:“怎么不接我电话呢?在干嘛,吃过饭了没?” 我一撒谎的时候,就禁不住捏起拳头,我将话筒凑到我嘴边慢慢地说:“刚才没听到电话响呢,吃过了,你呢?” 噢了一声,张竞驰问:“你没在家啊,你那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感觉隔壁的都听到猫在叫。” 我怔了怔,张嘴就开始瞎编说:“嗯,我跟我朋友在外面逛街呢,外面有点吵听不到。” 我的话说完,张竞驰没马上接我的话茬,他过了大概十几秒才说:“橙子,你那边听着挺安静的。” 原来要编一个很圆的瞎话,是很难的。 我有些慌了,却生怕他察觉出什么端倪,于是我想了想继续编说:“额,我们刚回到我朋友家里,当然比较安静啦。我那个朋友我跟你说过呀,林小美,你还有印象不。” 噢了一声,张竞驰不再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他继续说:“今天深圳下雨了,有点降温了,穿暖点,晚上睡觉盖好被子,不用担心我的事,要照顾好自己知道没有?” 我嗯了一声。 张了张嘴,我正要跟他说让他也顾着点身体,却一下子听到他那头有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我知道,他又该挂电话了。 果然,哪怕是语速不急不慢,但是我也能感觉到了张竞驰的忙碌和急切,他说:“别熬太晚,早点睡,我要忙了。” 直到电话挂断了,我还好一阵恍惚,盯着电话看了半响,竟然无法相信自己就这样自自然然地对着张竞驰撒了谎。 正当我神游着,我的身后忽然响起了徐志勇夸张的声音:“哟呵呵,果然女人的话听听就算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把手机揣进兜里,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回到了刚才的那个话题。 有些小心翼翼的,我说:“徐总,关于那份资料…。“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志勇粗暴地打断,他半眯着眼睛颇是意味深长地说:“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没让你脱衣服,就代表我不需要你付出代价,就让你把资料带走吧?” 我被他反问得一下子无言以对。 手又不自觉地捏着衣袂,抿着嘴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气氛僵持了好一阵,徐志勇冷不丁地说:“这样吧,你帮我收拾一下这个房子,太乱了,一直没时间打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忽然就很不爽了,徐志勇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说:“怎么的?不乐意?那就脱衣服,陪我睡一次!” 虽然弄不清楚他葫芦里面卖的是啥狗皮膏药,但是我还是很识时务地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我连连说:“好好好,我马上去。” 把这话撂完,我就四处张望了一下,总算是确定了洗手间的位置,我就朝着洗手间那边走去。 等我到了洗手间之后,我才真的确信了徐志勇的话,他家里果真不是一般的乱,而是特别的脏! 不过,付出体力劳动好过付出其他的东西,我一点也没作多想,也不顾天冷水寒的,问了徐志勇要了一些吸水性很不错的旧毛巾,就开始忙活起来。 忙活起来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等到我将所有里里外外全部收拾得有条不絮之后,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竟然是凌晨一点了。 把工具全部放回到阳台上之后,我走去刚才那个房间找徐志勇。 却没有想到,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我想我今晚既然来了,我家里也帮他收拾了,我肯定是要把这资料给带回去的,于是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走近了一些,轻轻说:“徐总,我收拾完了。” 估计是没听见,徐志勇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是睡得死死的。 不想就此作罢,我不得不提高声音,又叫了徐志勇几声。 他这才缓缓地动了一下,慢腾腾的睁开眼睛瞥了我一眼,他含含糊糊地说:“我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对于我来说,徐志勇就是一危险因素,我不可能大晚上的留在他家,等他睡醒了再把资料给我,再开门给我出去。 我急了,声音一下子提高八个度,我说:“徐总,你做做好心吧,把资料给我,开门让我出去。” 徐志勇忽然腾一声坐下来,他粗暴地掀开被子,飞快地爬下床来快步走到我的身边,他一下子贴过来,瞪着我说:“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惹毛了?” 他贴得太近了,我一下子慌慌张张地后退一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那个,那啥,那,我把你家里收拾好了,徐总,徐总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依然带着一副就跟我吃了他家大米没给钱似的不爽表情,徐志勇看着我淡淡地说:“我只是承诺今晚不上你,没有承诺说你把我家里收拾好了,我就要放你出去。” 他的话,就跟一只重重的锤子一般敲打在我的心里面似的,我不自觉地抓紧衣袂,毫无底气地说:“那徐总,那份文件…。” 一下子换上鄙夷的神色,徐志勇冷冷地切了一声:“傻逼玩意,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在一个男人家里面,不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反倒老是记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人。” 要换做平时,被人这样噎得半死不活的,我肯定以一千倍一万倍更猛烈的战斗力去反击回去,但是这一次却不行。 我有求于他,这事关着张竞驰,我不能有一丝一毫惹恼徐志勇。 我张了张嘴正要继续跟徐志勇重提那份文件,徐志勇却已经冷冷地说:“那份东西我会给你的。但是你晚上走不了,不然被我妈知道我没碰你,我会很大麻烦。至于你跟张竞驰分手的事,反正我把话撂在这里了,我妈容不下你这种没家世的女人,你不可能有机会嫁给张竞驰的,你还是趁早打算的好。” 嘚嘚嘚地说完,徐志勇随即转身过去,他在那张宽大的床上随手抱过来一床被子塞到我怀里说:“滚出去。” 我还在消化他的话,我有些愣神,徐志勇已经狠狠地一路将我推搡到门口外面说:“不想我现在就把你生吞活剥了,就赶紧的滚出去!” 他说完,就狠狠地摔上了门。 我抱着徐志勇给的那床被子,坐在大厅里面被我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沙发上,以随时防御着的姿势,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徐志勇开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他斯条慢理自顾自地去洗漱,又开着门在房间里面换衣服,等到他全部收拾妥当了,他才拿着一个牛皮袋过来迎头给我摔下来,牛皮袋的一角掠过我的脸,我吃痛,却若无其事地拿着就要打开。 却不料,徐志勇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说:“难道你想打开了赶紧把它撕了?我劝你最好别那么蠢。你等下去把这个交给张竞驰的助理高琳,她自然就懂得怎么处理了。” 很不爽地冷哼了一声,徐志勇往前迈了一步,他继续说:“还傻愣了做什么,你不是想出去吗?” 我一听可以出去了,就赶紧的站起来,跟在徐志勇的身后。 好像哪哪都看我不爽,徐志勇一路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我熬着与他并排走到了大门那里,我想着他好歹也没耍赖,答应给我的还是给我了,于是我客气地跟他告别说:“徐总,谢谢你了,那我先走了。” 我的话音刚落,徐志勇忽然伸出手来,在我措不及防中一把将我拥进怀里,我惊慌失措地挣扎,他却一下子凑到我耳边说:“你不想接下来麻烦不断,你就给我安安静静忍十几秒。” 我的身体僵了一下。 好在徐志勇很快松开我,他没一点想要解释刚才发生的事的意思,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滚吧,别在我面前晃悠。” 我急着把文件给高琳送去,也无暇顾及太多,就真的听从徐志勇的话,滚了。 我去到公司的时候,高琳刚刚过来公司,我把资料给她,她也没问我到底怎么得来的,总之她当着我的面拆开看了一阵,她说这资料很重要,说是她会处理,她还客套地跟我说可能因为我这份资料,张竞驰会扳回一局,说不定她这一次不用挪窝,她说谢谢我。 从博联出来,可能是因为淋了雨,也可能是因为一夜未眠,更可能是饿出毛病来了,我有些头重脚轻,实在熬不住了,就赶紧的折返回家睡觉。 躺在床上,我一想到徐志勇说老巫婆务必会让我跟张竞驰分手,我一想到这就辗转了很久才睡着。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反正我在昏睡的时候,放在身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的头很重很重,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只得摸索着对着电话嗯了几声,随即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继续睡。 等我差不多迷迷糊糊要睡醒的时候,我徒然感觉有一只手在触碰我的额头。 昨晚在徐志勇的家里受到了不大不小的惊吓,我睡得迷迷糊糊,恍然以为还是在他家里,这让我浑身颤抖了一下,惊慌失措拼命地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映入我眼帘的,却是张竞驰的脸。 103信誓旦旦,谎言 他的手依然放在我的额头上,凉凉的,他说:“头还痛吗?” 我勉勉强强地掀开被子作势爬起来,张竞驰拉了我一把,我摇摇晃晃地坐在床上,有些迷惘地看着他问:“你怎么在家里啊?” 又用手覆在我的额头上一阵,转而又摸摸自己的头,张竞驰似乎是如释重负地说:“总算退烧了。” 帮我理了理头发,张竞驰责怪的口吻说:“昨晚打你电话,你就嗯了两声就挂了,我担心你,就跑回来了。你啊你,烧到39度也不告诉我,傻。” 昨晚? 那现在是啥时候? 我拿起手机瞅了瞅,才知道自己从昨天中午睡到了今天的早上八点。 知道自己睡了那么久,又想到张竞驰那么忙还得因为我跑回来了一趟,我就说不上的内疚。 揉了揉额头,我说:“我没啥事啊,我老虎都能打死几只,你跑回来干嘛。” 大概顾着我刚病好了点,张竞驰没敲我的头,他而是架着我的胳膊将我抱下床,他说:“熬了粥,你要吃一点。” 我在喝粥的时候,张竞驰就在那里叨叨地数落我:“医生说你是没睡着加上着凉,才感冒发烧的。我这才走开一天呢,你就这样照顾不好自己,这让我怎么放心。” 我舀了一小勺粥往自己的嘴里面塞,一想到后面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而我跟张竞驰之间只有分手这样的结局,我就说不上的难受。 可是我又不能表露出来。 徐志勇说得对,张竞驰是那种傲气自负的男人,如果他知道我竟然妄图拿自己去交易他的安稳前程,我不敢想象他会有多挫败。 所以,前晚发生过的所有事,我必须将它烂在心里面,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一想到他可能很快就不是我的了,我又止不住的想要在这一刻妄图听到他更多情话的冲动。 于是我抬起头来冲他勉强地笑笑,我引导性地说:“如果我不懂照顾自己,那怎么办?” 果然是一个特别会聊天的男人,张竞驰又是伸手过来揉得我的头发乱糟糟的,他说:“能怎么办,既然你被我收了,那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呗。” 这样的情话永远都听不够。 我望着他,充满期待地问:“还有呢?“ 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张竞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说:“爱你。” 以前我是听不得我爱你你爱我吗这些肉麻的话的,但是现在觉得张竞驰说这话的时候好特么帅,帅得跟个明星似的。 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很亮很亮,清澈见底,让人一下子能感觉到诚意满满。 是的,这满满的诚意,会让我很快地忘记一个多月之前在他口袋里面发现的电脑小票,也会让我很快忘记我曾经在他的车上发现两个撕开的杜蕾斯袋子。 我信他,爱着我。 所以我才会那么笃定地继续问:“期限呢?” 张竞驰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灿烂,他说:“当然是特别久。” 顿了顿,他歪着头反问我:“你呢?” 我停下手上舀粥的动作,我好不容易矫情了一把,我将所有的目光停留在他的眼睛里,我就这样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爱。并且会是一辈子。” 可是我那时候不知道原来一辈子是很长的,就算是这一刻多么相爱的男男女女,在所有的一辈子的时光煎熬里面,也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转折措不及防地失散,而那些曾经在一起过的日子,还有那些被我们不耐其烦说过的甜蜜情话,以及那些好像永远也不会褪色信誓旦旦的誓言,这些林林总总代表着爱过的印记,只会成为我们日后回忆起这一段感情的甜蜜伤口,它只会让我们在回忆里面甜蜜张望时,却突然看到狼狈淋漓痛哭流涕的自己。 而我们永远不可能再有时机机器带着我们回到这一刻,敲醒如此愚蠢的自己。 而我又多天真和后知后觉。 我那么坚信张竞驰所说的爱的期限是特别久,那就代表天长地久,哪怕我们以后不再在一起,我也能在他的心里面占据着一席之地。 一下子感觉自己多了很多往前走的勇气,我很努力地把面前那碗粥吃得干干净净,我想去洗碗,张竞驰已经抢了过去,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为我洗碗的背影,我觉得多少的韩剧也抵不上现在我所遇到的剧情。 洗完碗之后,张竞驰把手洗干净,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又给我拿了药,又细细叮嘱我要饭后吃什么的。 等我把空荡荡的杯子放下,张竞驰又是摸着我的头说:“昨天高琳弄到了一份对我比较有利的资料,这一次可能我不会输得很多,你不用太担心我,一定要好好的顾着自己。等我忙完这段,我们再去你家里一次,这次怎么的都要把户口本弄到手,把证给扯了。” 就算觉得无望也好,听说张竞驰要跟我扯证,我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听到他提资料的事,我怔了怔,想着他大概说的那份资料,就是我从徐志勇那里得到那份吧,那个是我拿给高琳的,高琳告诉张竞驰,是她弄到的? 我的内心充满着疑惑,却也转念一想,也罢,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也不能让张竞驰知道这是怎么得来的。 我正晃神,张竞驰又说:“不如我今天别去工厂了,留在家里照顾你怎么样?” 我怕他因为我耽误时,我赶紧将手臂举了举说:“你看看,我现在不知道多精神,我看起来哪里像是需要人照顾啊!” 张竞驰又说了一大堆,但是他还是在我的劝说下败下阵来,最终他答应中午就回去工厂。 让我奇怪的是,也不知道张竞驰最近怎么一回事,他都不开车了,都是打电话叫来小贾接他。 反正他在洗手间墨迹的时候,小贾就来了。 我去给小贾开门,小贾还客套夸说我这两天不上班休息好,精神状态都好了。 我好奇着张竞驰干嘛不开车,正要开口问下小贾来着,张竞驰就出来了,他也不嫌寒碜小贾,当着小贾的面就腻腻歪歪了好一阵,才走了。 张竞驰走了之后,我一想到他说那场风波可能快过去了,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稍微落地了。 我实在没事可做,就跑到了我以前住的那个房间里面,用那台破电脑画图纸。 画了几个小时后,我灵感有些卡了,于是我就登陆了qq,想着刷一下qq好友的空间,说不定能激发灵感。 可是,我没登陆上去多久,林小美的消息就发来了。 她说:“橙子,你明天陪我去医院一趟好吗?” 我一看她丫的,状态写着什么生无可恋,我就急了,没在企鹅上直接回复她,我赶紧的拨了个电话过去。 林小美估计正拿着手机,我一打,她就接了。 我连忙问她咋了,她说她感觉最近特别累,老是没力气,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想找我给她壮壮胆,陪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原本我说检查身体这事,最好是早上去,谁知道林小美执意要下午去,说是上午需要用来做好心理准备。 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 林小美挂了号交了钱,没多久就进去了,我百无聊赖地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等她。 我坐着的椅子,是在走廊的最末端,哪怕是大白天的,也有些暗,但是大厅那边的人来人往,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我也就看了十几秒,就想要把目光收回来,拿出手机玩玩算了,却没有想到,就在我快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我郝然看到张竞驰他手上拿着一个医疗文件袋,我们之间隔得太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样的偶然碰见他,足以让我揪心。 因为,站在他一旁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曾经跟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邱佳玲! 哪怕他们不过是并排走在一起,全程并没有任何交流,但是也足以在我的内心掀起了狂风暴雨。 我内心的疑惑,就跟荒野上面丛生的杂草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堆积在我的心口上。 张竞驰不是去了东莞的工厂了吗?他怎么跟邱佳玲一起来医院了? 然而,比疑惑更让我觉得沉重的是,就跟好几只小刺猬在我的心里面爬来爬去一样,说不上有多痛,却确实是不舒服。 我原本是站起来了的,我原本想着走过去跟他打个招呼,我原本想很大度的。 可是,藏匿在我脑海里面的那一盒杜蕾斯,忽然一下子跳了出来,它将我所有的勇气啊底气之类的东西,驱散得消失殆尽。 我还是一枚热气腾腾的软包子,我迟疑了一下,最终在他们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我的眼帘里面的时候,我拨通了张竞驰的电话。 跟之前打来打去老半天不接不一样,这一次他很快接起电话说:“橙子。” 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藏身在更黯淡的黑暗里面,我故作轻松自然地说:“呀,你怎么那么快就接电话了,你今天不忙啊?” 嘿嘿笑了一声,张竞驰说:“今天还好。” 我捏着手机又后退了一步,我依然用那种他无法发现端倪的语调说:“你还在东莞的工厂嘛?我打来查岗,看看你不是跟哪个女孩子在外面逛街呢,哈哈。” 那头顿了顿,张竞驰很快说:“你说啥傻话呢,我在办公室看文件。” 谎言。 曾经被我以为从来不会撒谎的张竞驰,他竟然能这样轻松自在地对着我撒谎了,如此的天衣无缝,如此的从容淡定,似乎不用经过任何思考,就能这样轻车熟路。 那么,之前对我说过的那些,到底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的? 我的心慢慢地变得很凉很凉,就跟有人撕开我的心往里面塞了一把雪似的,我冷得发抖,我再也没有想说下去的欲望,而我却也没有勇气当场去拆穿他,我对着话筒说:“哦,那你先忙吧,我挂了。” 我随即挂掉了电话。 这是我跟张竞驰在一起那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挂他的电话。 他没有再打过来,他跟邱佳玲,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 我原本以为就单单他对着我撒谎的事,是我今天碰到的最坏的事了。 却没有想到,没多久林小美急匆匆地朝我奔来,甩给我一个重磅得让我措手不及的消息。 104我怀孕了 我那时候正握着手机发愣,林小美一走过来就吞吞吐吐地说:“橙子,我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我来深圳没多久,就认识了林小美,我们已经熟到了那种有啥说啥的地步,更何况林小美这人一直心直口快藏不住话,这一天也不例外。 她说完前面那句,还没等我点头,就继续凑过来,她一把牵起我的手,看着我说:“橙子,我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个,不然你傻乎乎被人蒙在鼓里。刚才我在楼上,我看到你男朋友带着一个美女看妇科,我跑去偷听了一下,那个医生说什么怀孕前面三个月要多加注意什么什么的。” 虽然林小美没见过张竞驰,但是她经常让我发照片给她看,林小美在夜场上班那么久,她的眼睛毒辣得很,她不可能看错人的。 更何况,我刚才确实在大厅见到张竞驰,他还对着我撒谎了。 这一切,像一条条到处延伸的藤蔓,纠结在一起似乎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似的。 我的心就跟被人当成靶标竖在那里,不断有人拿着ak47朝着我扫射一般,一阵阵的绞痛不断地涌上来,可是我却死命地安慰着自己,这应该是一场误会。 对啊,是误会,肯定是误会。 我这样心有余力而不足地安慰自己,我努力将自己所有的坏情绪藏匿在身体里面,我故作轻松地跟林小美说她看错了,我说张竞驰他在东莞出差,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因为检查的结果还要等几天才能拿,林小美又急着回去上班,最后我们就分两路走了。 而我太可悲了。 回到那个属于张竞驰的房子里面,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房子大得让我陌生,而我一下子觉得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寂寞如同藤蔓一样缠绕上来,我连立刻打电话过去质问张竞驰的冲动都没有,我依然是那么的懦弱,带着一股勇气缺失的消极。 是的,在开始这一段感情之后,我一直很懦弱,我活得太不像我自己了。 我丢掉了喜欢骑行的爱好,我没再做自己喜欢的设计,我在张竞驰的口袋里面发现买了避孕套的电脑小票,我甚至在他的车上发现了避孕套袋子,我竟然什么都不敢说不敢问,而我还敢确信我们这一段感情能有天长地久。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那样厌恶自己。 是的,我厌恶这个完全在这段感情里面失去了自我的自己。 我甚至痛恨这个完全不管不顾去盲目沉沦的自己。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样的痛恨和厌恶,在我坐在沙发上痛定思痛了几个小时之后,眼看着快十一点了,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张竞驰的电话。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 可是,我一连拨打了17个电话,却依然是无人接听。 我所有想着质问张竞驰的勇气,就在这电话铃声一声一声的流逝中变成了担忧。 他为什么没接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我正心慌意乱着,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惊了一下,弹一声站起来走过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外面的,是今天在医院与我的张竞驰并排走在一起的邱佳玲。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跟上一次在老爷子的家里见面化着淡妆不同,她这一次是素颜,却依然艳光四射,我不自觉地看了看她的脚。 跟之前踩着恨天高不同,她现在穿着一双淡紫色的平底鞋。 她的手,会不自觉地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似乎她所有的动向,都无不在说明着,她邱佳玲真的怀孕了。 就算现场没有观众都好,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吃错啥药了,她的语气不知道多小绵羊多和气,她说:“李橙,你不请我进去?” 我自认跟她没熟络到她可以直呼我名字的地步,我杵在门口那里,一点儿让她进门的意思都没有,我说:“邱小姐有什么事么?” 丝毫不理会我是否对她抱着善意,邱佳玲将手覆在她的肚子上面,她深深地望了望我说:“有些事,我想找你深聊一下。” 哪怕是今天见过张竞驰跟她在一起,我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说:“我跟邱小姐不熟,也不知道邱小姐大晚上的过来找我有什么聊的?” 邱佳玲微微撩了一下自己散落下来的发丝,她依然是小绵羊般的,软绵绵地说:“李小姐何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我今天过来找你,肯定是有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跟李小姐聊的。” 我记挂着张竞驰没接我的电话,我也觉得有些事还是由我亲口去问张竞驰比较好,于是我对邱佳玲毫无耐心地说:“有事说事,我在忙。” 没想到,邱佳玲冷不丁的一把将我狠狠地推开,我一个措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踉跄跄,她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我家里,我上前一步想要拉她出去,却没有想到她一改刚才在门口那小绵羊的阵势,她冷冷地望了我一眼说:“你最好别动我,我怀孕了,我要在你家流产了,你担待不起。” 哪怕我分不清这句话的真假,我也无法确定就算她有了孩子,那孩子是不是跟张竞驰有关系,但是却依然让我的心里面一颤。 就在我愣神的当口,邱佳玲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她将她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她慢腾腾地说:“这个是张竞驰上个月在上海,不小心混在我行李里面的内裤,脏的,你有空就帮他洗干净。” 多么讽刺。 我男朋友的前任,跑到家里来,她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对我发号施令,让我帮忙把她带来的我男朋友的脏内裤洗了。 被她践踏到了这个的份上,如果我真的乖乖伸手去拿那个袋子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我真该没事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坐到了对面去,我冷冷地说:“邱小姐,如果你瞎编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浅浅地笑了一下,邱佳玲又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盯着我,泰然自若地说:“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李橙,其实你这样苦苦地纠缠着张竞驰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了。” 特么的她有病啊!就算我跟张竞驰之间怎么样,那也是我们的事,还轮不到她跑到我面前巴拉巴拉的! 我的心堵得慌,但是我却依然淡淡地说:“邱小姐,张竞驰的心在不在我的身上,应该是由他来告诉我,而不是由你。如果没别的事,我想你该走了。” 一动也不动,邱佳玲简直摆出了没错我就是那个大善人我就是今天来开导你的款,她依然用敦敦教诲的语气说说:“李橙,自欺欺人不累吗?张竞驰之所以一直熬着没跟你分手,那是因为他觉得他要了你的第一次,他得为你的第一次负责。他跟我说过,你暗恋他七八年,说女人的青春没多少年,他因为同病相怜,心疼你才跟你开始的。他从头到尾对你只是些少的喜欢,他谈不上爱。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他就算熬得多痛苦,也想苦了自己,依然为你负责给你婚姻。但是你不觉得,没有爱的婚姻幸福不到哪里去吗?” 停顿了一下,邱佳玲继续说:“我爱着张竞驰,我们在上海出差的时候,我们喝多了聊开了,他说他原谅我那一年不辞而别了,但是他现在有新的感情,他不可能再光明正大跟我在一起。我那时候确实是愿意做他身边见不得光的女人的,我们做的时候,我还让他戴套的。但是相爱的两个人,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我那几天排卵期,我已经确定怀上了。原本前几天,张竞驰想着给你一笔分手费,跟你分手的,但是估计你又哭又闹的,他狠不下心来。现在我怀上了,张竞驰很纠结,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一方面不想伤害你,另外一方面又不想辜负我,我不想看他左右为难摇摆不定,我才想着过来找你,跟你说清楚。李橙,你还年轻,你长得也挺不错的,你以后估计也能找到条件不错的,如果你愿意不纠缠就退出,我会跟阿公商量一下,让他给你安排一点钱,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李橙,你看怎么样?” 我受够了她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张竞驰就是属于她的那种嘴脸。 哪怕她的话让我内心疑云丛生,我也不想跟她纠缠这个话题下去。 我站起来,径直朝着门那边走去,我拉开门,冲着她说:“邱小姐,麻烦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慢腾腾地站起来,邱佳玲淡淡笑笑说:“我总算知道张竞驰为什么当初选择你了,因为你足够自欺欺人,而他就需要你这个假装大度不会哭不会闹的女人。” 我懒得跟她打嘴皮子架,我抿着嘴,作了一个请出去的动作。 邱佳玲总算走了出去。 我正要关上门,却不想她继续抛来一番话:“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到益田威斯汀酒店1109房看一下,那个告诉你会出差到东莞的男人,他就住在那里,并且,跟我住在一起。” 停顿了一下,邱佳玲又傲气得无可救药地继续来一句:“当然,你不需要那么挫败,输给我这样的女人,是你的荣幸。” 把我的心情搅动得兵荒马乱,邱佳玲总算走了。 我关上门,不顾门太凉,我就这样贴在门上,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我以为是张竞驰,我正要找他问清楚,所以我急急地把手机掏出来,却原来是高琳打来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高琳那么惊慌失措的声音,她说:“李橙小姐,张总出车祸了!” 105他不爱我 坐在的士上,我一路催着的士司机开快点,我的手禁不住捏紧了手机,因为太用力了,手机的边缘硌得我生痛,可是我却更是加重了力道。 等到司机将我放到我报上的地址之后,借着昏暗的路灯,我看到自己的手掌被勒出了很深的一条痕。 我顾不上自己,心慌意乱地在泥岗路上面寻找着高琳所说的事发地点。 可是按照高琳的指示,我一路向越发幽暗的方向走去,却依然没有见到泥岗路上面有任何一处有救护车。 急得半死不活,我拿出手机给高琳拨去了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了,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而我太担心张竞驰有点什么事了,竟然也忘了害怕,就一边继续拨打着高琳的电话一边继续往前走。 当我越过一处桂花树丛边时,哪怕后面一点儿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我还是一下子感觉到我的身后跟着人了。 大半夜的孤身一人在这个寂寥的路上,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必须赶紧向前跑,可是我还没跑两步,就有人在我的身后将我一把钳制住,那个人拿着一小块白色的手帕捂住了我的嘴。 我还想肆意挣扎,身体却禁不住软绵绵地往后倾去,我听到了自己手机落地发出的声响。 在我的眼睛半开半闭间,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陈亮的脸。 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惨白的天花板。 我的头很重很重,我努力拼凑了快两分钟,才想起昨晚发生的所有事。 一想到还不知道张竞驰啥情况,我顾不上去弄清楚我到底有没有遭遇什么事,我强撑着爬起来,半爬半滚地从那张让我心乱如麻的陌生的大床滚下去,我的手腕先着地了,痛让我清醒了不少。 用手撑在地上借力,我总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朝四周环顾了一下,跌跌撞撞就朝着门那边奔去,不假思索地用身体撞开了门。 映入我的眼帘的,是徐志勇光着上半身,正面对着这边举着哑铃。 我的大脑有几秒钟的短路,却随即低下头去。 徐志勇大概是看到我了,我听到了哑铃与地板接触发出来的小小声音,很快我听到徐志勇特夸张地说:“哟呵呵,可真会装纯啊。” 很快,徐志勇就走到了我的面前来,他将上衣往身上套,还冷哼了一声说:“我被你看光了,怎么的也是你在占我便宜,你低头个屁。” 就算我再蠢,从零星的记忆拼凑推理,也能知道我现在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是徐志勇给我帮了我。 感激的话很多,却全梗在了喉咙里面,对于我来说,张竞驰的安危才是我放在首位的东西。我强撑着头痛用稳稳的声调说:“徐总,谢谢你,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我现在必须得出去了,麻烦徐总给我开一下门。” 用很不屑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徐志勇又是冷哼了一声说:“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自己大晚上的在路边被人迷晕了,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先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借着门边才能让自己站稳,我说:“徐总,我昨晚接到电话说是张竞驰出车祸了,我现在必须马上出去联系上他…。” 没马上搭上我的话茬,徐志勇忽然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腕,他一路拖拽着我朝着大门那边走去,他按了指纹,门瞬间打开了,他就像撵一条小狗出去似的,把我给狠狠推搡了出去,我被他推得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贴在对面的墙上,才站稳了身体。 徐志勇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他张嘴就说:“第一次见过这种傻逼玩意。下一次为别人奋不顾身的时候,先把自己当个人看,这样你才不至于太惨!” 撂完话,徐志勇狠狠地关上了门。 我从这栋楼的大厅走出来,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我的手机在昨晚掉了,我还联系不上张竞驰,我的心很慌,就冒着大雨往外跑了。 水榭花都是一个很土豪的住宅区,周边基本上没有什么小店儿,更别提有卖雨伞的了。 我冒着雨跑了不知道多久,一直找不到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好不容易在岗亭那里看到了一个民警,我知道自己有些冒昧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借电话了。 那个民警看我淋得一身湿哒哒的,估计被我吓得不轻,以为我是神经病,但他最终还是热心地把手机借给我了。 我站在那里,不顾头上不断低落下来的雨水,颤抖着手指拨了张竞驰的手机号码。 这一次,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那个熟悉的声音,就从话筒里面传了过来,哪怕他可能看到是陌生号码,特别客气和高冷地说:“你好,请说。” 也惹得我一下子激动到热泪盈眶。 他没事! 我对着话筒,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说:“张竞驰,是我,橙子,你没事,你没事就好。” 可是,让我心酸和委屈的是,他的语气比刚才更冷,冷上一千倍一万倍,他说:“我能有什么事。你马上回家,我有事跟你说。” 电话一下子被狠狠地挂断了。 嘟嘟的声音响在耳畔,提醒着我,他的冷漠和疏远,不是我的错觉。 我失魂落魄地把手机还了回去,那个热心的民警小伙,他大概从我打电话中判断我不是神经病,他借给了我一把雨伞,说我到时候还到这里来就好。 我带着来自陌生人给予的暖意,可是我生命中这一场雨太大了,我哪怕有了雨伞,却依然是淋得全身湿透透。 我拖着一堆的水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到张竞驰坐在沙发上,他抬起眼帘来扫了我一眼,让我心碎的是,他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迎上来拿过我手中的雨伞,没了之前那种热情得能灼伤我的关切,他说:“先去洗洗,换一身衣服出来,我们再说。” 或者是想抗议他的冷漠,我将那件湿透的大衣剥下来随手丢在沙发旁边,我跑去阳台随便找了一身衣服,就钻进了洗手间里面。 在热水带来的腾腾热气中,我望着镜子里面自己的脸,以及从眼眶里面奔流不止的眼泪,我极度厌恶了这样懦弱的自己。 在穿上衣服之前,我完成了对自己的打气。 摊牌吧,至少求个明白吧,一切会好起来的。 我这样用微不足道的安慰安慰着自己。 我终于雄赳赳地出来了,我没有挨着张竞驰坐下,而是坐到了他的对面。 却被张竞驰抢占了先机。 面无表情的,张竞驰看了看我,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些少的疏远,他说:“我想知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我抬起眼帘,与他的目光对视着,我说:“昨天晚上11点多,高琳高小姐打给我,说你出车祸了,就在泥岗路那边。在此之前,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没接,我很着急,很担心,就就过去了。但是我在路上找了很久,没找到事发现场,后来路上有人跟着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已经腾一声站起来,他朝着我这边走过来,挨着我坐下来,他的唇随即凑过来,疯狂地一把将我吻住。 我所有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被他的吻狠狠地封住了。 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要粗暴一千倍,没有任何一丝温情。 在亲吻之间,张竞驰很是粗暴地扯掉了我的裤子,我伸手想要把裤子拉上去,手却被他一把抓住按在沙发上,我身上的衣服也很快被他除去,他的手丝毫不客气地在我的下身游弋着,他的动作太粗暴了,我被他弄得很痛,我终于是委屈得忍不住,我的眼眶红了,我说:“张竞驰你放开我。” 可是他就跟没听到似的,不断地进攻。 当内心的疼痛超过了身体上面的痛带来的折磨,我终于下狠手一把推开了他,我吼他:“我说了,我让你放开我!我让你大爷的放开我!” 由于惯性,张竞驰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而我急急拿过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一边套一边忍不住哭了。 我才知道原来我变得那么爱哭了。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他不爱我。 他并不爱我。 所有我以为他深深地爱上我的感觉,全是错觉,全是幻像。 因为担心他,我跑出去,被人下了药,还是得徐志勇去帮忙我才逃过一劫,我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到底怎么了,我而是关心他到底怎么了。我淋得那么狼狈地回家,他竟然连一句问都没有,就妄图那么粗暴地想跟我发生关系。 在他张竞驰的心里面,我是什么? 等到我完完整整地套好衣服,我有些迷惘地扫了一眼这个被我住了半年却依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的房子,我最终还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张竞驰的身上,我就这样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地问:“张竞驰,我们是不是到了要分手的时候了?” 跟之前眼睛亮晶晶的不一样,张竞驰目光涣散地扫了我一眼,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说话。 我伸手擦了擦自己还在肆意奔腾的眼泪,我说:“昨天在医院,我跟我朋友遇到你了,医生跟你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 张竞驰的眉头蹙了起来,他盯着我半响才说:“继续。” 我倔强地迎着他的目光,我说:“后来邱佳玲也找我了,她告诉我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随即被张竞驰打断,他的眉头更浓说:“你都知道了?” 106我不喜欢跟我不相干的女人触碰我! 哦,他的意思是指邱佳玲来找我的事,他是事先知道的吗?他的意思是指邱佳玲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而不是瞎扯淡吗? 哦,原来我是那个被他心软怜悯的人,我是那个他需要负责任的人,是那个他退而求其次的人,是那个让他左右为难的人,是那个用又哭又闹纠缠挽留过他的人,却偏偏不是他爱上的那个人。 所以,那一晚他说分手,其实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怕拖累我连累我,而是真的仅仅为了分手而分手吗?可是因为我哭得难过,我哭得让他心软让他动容,所于他熬着跟我在一起吗? 哦,明白了,心就像是被人从20楼的高空无情地摔下,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怦然破碎。 我没马上接他的话,我一直往自己的身上套衣服,可是那些毛线却要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它们纠结重重,让我好一顿才完完整整地把自己包裹起来,把衣服穿好了之后,我张了张嘴想要彻彻底底跟他说清楚,可是坐在地板上看着我的,被我深爱的男人,他就这样漠然地扫了我一眼,他最终腾一声坐起来,他踢了茶几一脚,然后快步朝着门那边走去。 我也站起来跟在他后面,在他刷指纹的时候,我抱住了他的胳膊,我目光坚决地盯着他说:“张竞驰,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你们看看,曾经以为自己坚无不催的李橙,你们看看曾经盲目乐观想着勇往直前就能看到明天的万丈光芒的李橙,你们看看曾经能有勇气不顾一切去奋不顾身的李橙,她的语气里面,总算有了坚决。 你们看看,这个可悲的在这段感情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步步为营把过往的自己全部埋葬,却到最后举步维艰的李橙。她好不容易放胆想要坚决一把之后得到了什么。 哪怕她觉得自己付出了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深爱一场,哪怕她曾经如此安定从容地将她的心这样全权交付到一个人的手上,却依然得不到任何的好生安放。 是的,他就这样冷漠的,疏远的,狠狠的,揉碎了她的心。 他将我的手狠狠地摘下来,他说:“如果你没有办法接受我这样,那我想我们要到此为止了。” 他说完,就这样作势要摔门而出,而我却再一次不要脸地攀附上他的胳膊,可是我还没说话,他又再一次将我的手拿了下来,他恢复了我们初始认识时候的冷,他说:“你别再碰我!我不喜欢跟我不相干的女人触碰我!“ 他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这样走了。 我杵在门口那里失声痛哭,曾经他说过我哭的时候,他的内心像是被千军万马践踏啊,然而他现在却冷静万分地按了电梯等电梯,然后他走了。 他就这样走了。 彻彻底底的,走了。 我关上门,贴在门上面不断地哭不断地哭,我似乎把这几年所有藏匿在身体里面的眼泪全部掉光了。 眼泪枯竭的时候,自尊就这样慢慢地崭露头角了。 我们竟然就这样分手了吗? 如果是的话,该走的那个人,是我吧。 我翻出了之前自己带来的行李箱,将自己所有的大大小小衣服慢慢地折好整整齐齐地放下去,那台打印机太重,电脑太重,当初搬来的时候,是张竞驰帮的忙,现在让我一个人,要怎么带的走? 我一想到当初搬进来的甜蜜,再想到现在这样的境况,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又往下刷刷地掉。 我以为我的眼泪早就掉光了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能哭得出来。 为什么哪怕我失声痛哭,我却依然无法将那些困在内心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绞痛从身体里面狠狠地驱逐出去。 为什么那些被我以为是天长地久的爱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那答应过我承诺过我要永远在一起的男人,他竟然能这样轻松自在地抛下我。 就像丢掉一块再也不需要的抹布一样。 就像丢弃一枚再也不需要品尝的腐烂水果一样。 就像丢弃一只他再也不想敷衍再也不想见到的小狗一样。 而我就是这个抹布,这个腐烂水果,这个悲催的小狗。 天知道我那该死的想象力,它到底要把我害到怎么样的地步才能停下手来,我越能回忆越能想象,就哭得越厉害,最后我伏在那个残旧的行李箱上面,眼泪像一场瓢泼大雨那般,不断地飘散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伏在行李箱上面睡了多久,反正我醒来的时候再看了看挂钟,已经是下午3点。 我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但是我还是告诫自己别再留恋,我也告诫自己别做张竞驰人生里面退而求其次的女人,我更告诫自己,要有尊严的,毫无纠缠地,走得干干净净,就跟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去了阳台,将自己的袜子全部收好,我给那两盆茉莉花施肥添了点水,我居然寂寞到了让自己鄙夷的地步,我抱起其中的一盆说:“以后可能会有别人来给你们浇水,那你们也得好好地长着。” 看看我多可悲。 我绕回来大厅,作势要捡起了之前丢在沙发边上的湿哒哒的外套,却郝然看到在口袋的位置,露出了一半的避孕套袋子。 我整个身体僵在那里。 我的衣服口袋里面,怎么特么的也有这个东西! 我真的是疯了!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像一张巨网企图将我网住一样。 难道张竞驰那么粗暴,是因为我夜不归宿之后,口袋里面还有这个东西? 我深深地感觉到,我跌入了一场阴谋中。 然后,我又千方百计地让自己觉得,是这一场阴谋,让我跟张竞驰陷入了这场无端的争吵和误会中,我们可以坐在一起把问题全部摊开,我们之间的关系未必就那么不可救药。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赶紧的跑到洗手间去,急急地用水洗了一把脸,我从抽屉里面翻出自己以前用的诺基亚,又将博联之前发给我的纸张通讯录揣到了口袋里,就出了门。 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到处散发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我去移动服务厅补了一张卡,装进了手机里面。 从服务厅出来之后,我在小花坛的边缘上找了个干爽的地方随意坐下,我先给高琳打了一个电话,我想问清楚昨晚到底怎么一回事。 电话没响两声,高琳在那头掐断了,隔了几分钟之后短信过来说:“李橙小姐,我在忙。对于昨晚的事我挺抱歉,我昨天休假去惠州看朋友,突然接到通知说张总出事,我怕耽误了,没经核实就通知你了,我很抱歉,给你造成麻烦了。 她的解释如此天衣无缝,我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她故意想骗我的端倪,似乎我要再在这事上面深究,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我想了想,又从通讯录上面找到了徐志勇的电话。 电话才响一声,徐志勇随即接了起来,他不冷不热地说:“哟,真神速,手机找回来了?” 我没搭他这话茬,而是思索了一下词措说:“徐总,你好。实在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我就是想请问一下,昨晚的事。” 我没好意思直说我的口袋里面有避孕套袋子,这事徐总你知道不知道。 我要说了,徐志勇肯定会逮住机会来嘲笑我调侃我。 那头传来了袋子撕开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徐志勇才不咸不淡地说:“哟,总算把自己当个人看了?” 我没有资格计较他语气里面的不屑和鄙夷,我依然客客气气地说:“徐总,麻烦你告诉我好吗?” 徐志勇一下子把我的电话撂了。 我握着手机在那里发傻,正在想着要不要打过去,但是徐志勇又打过来了。 我赶紧的按了个接听。 没任何客套,徐志勇突兀而直接地说:“我就直接跟你说,如果昨晚不是我及时赶到了,今天说不定你会上晶报头条,叫什么孤身夜行女子遭袭,醒后不堪受辱自行了断。当然,标题可能会更劲爆,我读书少,猜不到。不过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挖了谁家的祖坟,还是灭他们全家了。当然,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感恩戴德,我这人喜欢游走在好人与坏人这双重人格之间,你运气好,昨晚我刚巧想做个好人。” 我愣了一下。 徐志勇冷不丁的,很跳跃地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说:“蠢蛋,差不多就好了,爱情不是生活里面的全部东西,该滚的时候就赶紧的滚吧,别在逗留别再留恋,别把一场庸俗的爱情演得跟韩剧似的。你智商太抓急,情商也基本没有,你玩不起你伤不起,如果你聪明一点,完全可以躲得起。” 我其实还有话想说,可是却如鲠在喉,我最终对着话筒说了这世界上最被烂俗地用透透的话:“徐总,谢谢你。” 徐志勇在那头沉默了长达三分钟左右,他褪去了所有的不正经,所有的夸张的喧嚣的浮躁的东西,他缓缓地说:“如果我现在年轻十岁,我肯定会去追你,可惜我现在是32岁。我话就到这里,你好自为之吧。” 徐志勇再一次把电话给撂了。 我握着手机在那里茫然若失了一阵,最终我没再打过去过多追问。 我迎着风撩了一下头发,最后我深深呼吸平复了好一阵,我拨通了张竞驰的号码。 这些事情,总得有个交代。 像是响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铃声,电话才被他缓缓地接起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然冷漠如初,他说:“还有什么事吗?” 正在这时,他那边传了了一个悠远温和,我却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那个女声客气而礼貌职业地说:“欢迎光临益田威斯汀酒店,这边可以为您服务。” 107他是一个好人,但是他是一个没有爱上我的好人。 这个声音听起来多温柔清脆好听,可是我禁不住一个激灵,也就在一瞬间就将手机拿下来,手忙脚乱地按了一个挂断。 原来张竞驰,他真的住在威斯汀酒店。 那我就要去确定一下,他是不是跟邱佳玲住在一起! 如果是,那我不会再追问,我会把自己变成一个皮球,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我会远离人渣和贱人,我一个人过也可以收获别的海货天空! 他大爷的,我不一定要在他张竞驰这棵树上面吊死! 给自己打完气之后,我打定了主意之后,我飞快地朝着地铁站走去。 地铁上依然很拥挤,依然有很多情侣不要命地抱在一起秀恩爱,我忽然想起那个晚上,张竞驰也曾经跟我拥在一起,他抱着我时,他的手扶在我的腰上扎得很稳很稳,他生怕我被别人碰到,他就像护住他的珍宝一样护着我。 可是,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所有他给过我那些温暖过我的甜蜜,都只会让我现在这一刻回想起来,对比我现在的备受冷落,而更加心凉而已。 而我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痛恨那些在地铁上不要命秀恩爱的人。 我总算找到了一个人不算多的角落,我让自己面朝着地铁的的另外一面,于是在地铁飞驰而过的每一个瞬间,我的眼前闪过的全是一片模糊的黑暗,所有张竞驰跟我说过的情话全部在我的脑海里面不断地被回放着,最后模糊成黯淡的一片。 我捏着手机不断地看,想着如果张竞驰能打来,或者我这一刻不至于觉得自己如此的可悲,可是那个破手机就跟被人毒哑巴了一样,在熙熙攘攘的地铁里面安安静静。 从地铁站里面出来之后,老天爷又很应景地下了雨,我混迹在匆匆忙忙的人中,很快走到了威斯汀酒店的大厅。 说句实在话,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勇气支撑着我马上去敲门,我潜意识里面怕我会看到特别不堪的一幕。 于是我在酒店前台那里,问11楼还有没有空的客房,所幸的是,总算是在最里面,还有一间。 我拿着门卡搭电梯上楼的时候,那一晚张竞驰英姿飒爽踹门而来把我从冯文科的手上救下的情景历历在目,而所有的回忆不断地涌现和交织,不过是为了把我的心一次又一次地撕开得四分五裂。 出了电梯之后,我有些偷偷摸摸地将衣服上连带着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低着头就走到了房间门前刷卡进去。 邱佳玲之前说的1109号房,与我这间隔着比较远的距离,我让门虚掩着,像个傻逼一样站在那里,盯着那个房门看。 我大概站了大概是快半个小时,忽然看到张竞驰,不知道他是不是怕被人认出来,大晚上的他还带着大墨镜,他的脸冷得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不还了似的,跟他平时走路大步流星的习惯不一样,他走得很缓慢,他走到1109门前,轻车熟路地刷卡进去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我心乱如麻地坐在地板上,觉得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张竞驰依然没从那个房间里面出来。我在纠结着要不要去敲门。 正当我来了勇气就要上去敲门,林小美忽然打过来,说她陪客人喝了点酒之后头痛得站不稳了,问我能不能陪她去医院看看。 我就算内心再奔溃,也不忍心让林小美大晚上的一个人去医院。谁知道,我兜兜转转去到那里,她说她在等我的时候吃了止痛片,没事了。 林小美的脸色还是挺苍白的,但是她看我的眼睛红肿,就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一下子没忍住,跟她兜底了。 林小美脾气很爆,她一下子说要帮我拿酒瓶子去爆张竞驰的头什么的,我心烦意乱的,最后她建议我别他大爷的在门外瞎纠结,捉奸就捉双,张竞驰要真出轨了,不伺候了就是。 原本林小美咋咋呼呼想跟着我一起去壮胆,但没多久她让她领导给叫回去继续上班了。 等到我返回酒店,已经快十点了。 我站在1109门前咬了咬牙,最终动手叩了叩门。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我一直没怎么听到里面发出声音,门就突兀打开了。 立在面前的,是邱佳玲。 她穿着粉红色的绑带睡衣,她的头发全部放了下来,她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将所有的奔溃积压在身体里面,故作冷静地用眼角的余光朝着里面张望了一下。 是一个特别豪华的房间,里面七拐八拐的,根本看不到全景。 邱佳玲很快开口了,她说:“呵呵,舍得面对现实了?有什么告别的话想跟竞驰说,让我代为转告就好,他在里面洗澡,现在没空。” 哪怕在几个小时前,我明明亲眼看到张竞驰刷了门卡进了这个房间,现在又看到邱佳玲穿着睡衣出现在这里,我也依然无法相信张竞驰真的就跟她住在这里,我没接邱佳玲的话茬,我径直就想进去彻底翻找一下,看看那个曾经跟我信誓旦旦的男人,这一刻是不是在里面。 然而,邱佳玲却飞快地站立在中间,她做了一个阻挡的姿势说:“李橙,我们没有请你进来做客的打算,你也别像个泼妇一样妄想闯进来找竞驰对质。你这样做,只会让他觉得你不值得同情,会更让他觉得离开你选择我,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你斗不过我,竞驰爱我,我还怀了竞驰的孩子,就算竞驰妈妈不喜欢我,但是阿公很喜欢我,他会跟我结婚,我跟他甚至连婚纱照都不用去重新拍了,我们可以用以前的。呵呵,你觉得你还有什么机会吗?” 我的内心满目疮痍,我的自尊快要被我糟蹋得一点儿也不剩了,可是我却依然不知悔改,我还想彻彻底底地确认,于是我站在门口那里,我张嘴就想大声喊张竞驰的名字。 可是,邱佳玲她拿着手机划了几下,随即将手机递到我面前说:“你自己看。” 两条浓情蜜意的短信随即映入眼帘。 “玲玲,我知道现在很委屈你,但是你给我时间去跟她解释清楚好吗?我这段时间对她那么好,是想补偿她一些,后面我可以少一些愧疚感。我跟你解释了你还跟我赌气,我一直打你电话你不接,我都快被你急疯了。小醋猫,反正我今晚无论如何都还是在原地等你,一直等你,爱你。” “站在那里别再乱动,我马上就到。” 发信的时间就是昨晚,第一条是我给张竞驰打了十几电话不接的时候。 第二条,则是我被人从后面袭击不省人事的时候。 而那个发信号码,我想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因为张竞驰,在这大半年内,他曾经无数次用这个号码打给我,他给我说了很多情话,他给了我很多关怀,他给了我很多暖意,却在这一刻,全部将它收了回去。 爱你,这两个曾经多么温情的字眼,这两个我以为他只说给我一个人听的字眼,原来是如此的泛滥,成为我人生里面最不忍目睹的灾难。 我的自尊告诉我,哪怕我内心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哪怕我内心的痛如同要将我撕碎一般,我也决不能在邱佳玲的面前掉下眼泪,我要优雅地挺直自己的脊骨,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高傲地离开。 很高兴,那个就算内心在下着瓢泼大雨脸上也能故作开心地挂着灿烂阳光的李橙,在被狠狠地击倒过之后,她复活了。 我就这样从容冷静地转身,我若无其事地去酒店大厅退了房,撑着雨伞就走了出来。 我觉得既然我当初是认真地开始,那么我也该认真地结束。 于是,我在走到欢乐谷这边入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我给张竞驰去了一个电话。 他很快接起来,依然是那么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他说:“有事吗?” 我用脖子架着雨伞,我不断地盯着手指上他送的那个戒指,抿着嘴好一阵,我说:“张竞驰,我们分手了对吧?” 他在那头很久没应声,一直地沉默着。 这个长长的沉默大概持续了五分钟,他不说话,也不挂电话,我们就这样沉默对峙着。 在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里面,我继续问:“我们是真的分手了对吧?” 依然是沉默来应对我。 最终我熬不下去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很平稳地说:“你送给我的戒指,怎么处理?” 那头又有长长的沉默,过了半响,张竞驰才缓缓地说:“你要喜欢就留着戴着玩,不想要就扔了。” 我没应他这话茬,我而是很跳跃地说:“张竞驰,你喜欢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 我真是太不可爱了。我还有一点可恶。 大概是我实在太强人所难了,他依然沉默着。 我火了,我冲着电话朝他嚷嚷说:“张竞驰,你大爷的就不是一个男人!我去你大爷的!我去你大爷的!爱上你这样的人,是我人生的耻辱!“ 他把电话挂了。 留给我的,只有响彻在耳畔的,嘟嘟嘟的声音。 而老天爷,真的是还嫌不够热闹,这场连绵的大雨越下越欢,就跟妄图跟我作伴似的。 我忽然想起我最初重遇张竞驰的那个凌晨,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雨,我冲过去伏在他的车窗上求他救我,他那时候说他不是好人,可是他那时候对着作为陌生人的我伸出了援手。 他接下来为我做的很多事,无不说明他张竞驰确实是一个好人,他还确实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而在今天这个让我落寞的分手的雨夜,我终于明白了,他是一个好人,但是他是一个没有爱上我的好人。 所以,我成了他这个好人需要这样狠手放弃的人。 没错,赐给我这么多的残酷,不过是因为他,确实是一个没有像我这样全心全意爱上他那般爱上我,没有像我这样毫无杂念将他装进我的内心那般将我装进他的内心的人。 他不爱我,我怪他做什么。 我恨他就够了。 我把我所有的力气用来恨他就够了! 我恨他不爱我,我恨他爱别人,我恨他不爱我还招惹我,我恨他放不下别人还要把我当成退而求其次的那个人。 可是我有那么多的理由恨他,却更痛恨我自己。 我恨我一意孤行暗恋他,我恨我坚定不移暗恋他,我恨我所有的铠甲被他轻易卸下,我恨我将所有的底牌在他面前摊得太开,我恨我让他得到得太不费力气,我恨我哪怕我这样痛恨他我还爱着他。我更恨我自己,无法一下子将他从内心剜下来,像他把我当成抹布腐烂水果小狗那般丢弃一样,狠狠地丢其他。 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我掏了点钱在旁边的小店买了几罐的纯生拎在手上,用脖子架着雨伞,刚开始我只是一个刚刚失恋的傻子,喝上头了之后,我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疯子。 我在因为下雨而显得人际荒芜的大路上一边喝一边唱,分手快乐,祝我快乐。我还唱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静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想借用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情歌,来驱散内心最难过的落寞,可是我越唱越难过,我越唱越觉得沉重。 我的脑海里面飞驰而过很多画面,年少时代的张竞驰,还有年少时代愚蠢的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张竞驰,却依然如此卑微懦弱的我。很快画面切换成那晚在香港迪士尼度假酒店,那一晚他喝多了抱着我说要在一起。然后画面又变成了那一晚他才冯文科的手上救下我,我打回家跟家里吵架我哭得很伤感我说我没有家了,他跟我说我还有他。 我那时候真以为我能一辈子都有他。 可是,我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有这些回忆。 于是这些回忆反反复复在我的脑海里面不断地被放大,就像一个被过度吹气的气球一样,“砰”的一声,全部碎掉。 如果知道结局,我还会暗恋吗,我还会跟他在一起吗?哪怕我伤到痛无可痛,我却依然无法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回答。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倒下去,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倒下去,可能我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我喝醉了,反正我倒下去的时候,雨伞漂得很远,而刷刷的大雨从天而降落在我的脸上,我透过绿道上面树叶的间隙看到了黑沉沉的天空,我觉得或者我该这样肆意而毫无顾忌地淋一场大雨,好让自己可以快一点醒过来,就像以前那么不容易被打倒那般,努力飞快地醒过来。 可是,我连这样肆意淋雨的机会都不可拥有,很快又一张脸浮现在我的眼前,他撑着一把很大的雨伞,一下子将我眼前灰蒙蒙的天空全部挡掉了,连同一起被他挡掉的,还有那刷刷而下的雨。 108以前那个李橙,就这样死了 不知道我该难过还是该难过,在这个时候我最想他出现的人没有出现,最终出现的人,是徐志勇。 我被他连拉带拽拖了起来,他将我手上的酒抢了丢了,他在我瑟瑟发抖中,将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我的身上。 当然,这绝对不是一个所谓的英雄救美的故事,没有人会一直当一个好人。其实这不过是一个有钱人,用惯用的手段和伎俩,适时地来拿钱来打发一个刚刚失恋的女屌丝罢了。 我的眼睛里面蓄满了眼泪,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太清楚徐志勇的表情,反正他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他将卡塞到我的手上,他说:“密码贴在卡上了,这个是我家里给你的补偿。” 我拿着徐志勇塞给我的卡看了看,我哭着笑了。 呵呵,补偿。 就算现在就全世界都搬过来给我,也无法填满我内心苦涩的无底洞,徐志勇他竟然拿给我一张银行卡,说是补偿。 之前张竞驰还说过给我分手费呢,呵呵。 酒精支配着我,将那张卡狠狠地对半折起来,又狠狠地摔到了徐志勇的脚下,我的声音很模糊,模糊得让我以为我要变哑巴了,我盯着徐志勇冷不丁问:“徐志勇,你失过恋吗?” 在大雨淋漓中,这一次我总算看清楚了徐志勇的表情,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从来不做谈恋爱这种傻逼事,所以我才一直屹立不倒。还有,这笔钱你拒绝了,以后别后悔。” 我哦了一声,我一把拨开他,作势要径直往前走,却不料被徐志勇一把拽住,他把雨伞丢掉,他俯身下来将我一把拦腰抱起来,他抱着我很快走到了一辆车前,他开了车门将我塞进去,他把车开得飞快。 我扭过头去,看到水花不断地被激起来,大雨淋漓中,路灯的光线越发幽暗,我一直盯着写着璀璨的灯火看。这座城市依然那么美好,它不会因为这一刻有一个人伤心的人而褪色多少,最终我自己动手擦干了眼眶里面溢出来的眼泪。 徐志勇很快将车停在张竞驰家的停车场,他粗暴地拖拽着我,将我拉到了门口,他又是粗暴地抓我的手去刷指纹,门一打开,就将我狠狠地推了进去。 他靠在门上,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给你15分钟收拾东西,你该滚出深圳了。你这样傻逼,不适合留在深圳影响市容。” 我的酒量原本就不赖,又这样折腾,早就散得差不多了。 清醒过来之后,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住在这里的理由,那我就腾出地吧。 跟刚才哭得跟傻逼似的不一样,我将所有的情绪按捺下去,若无其事地去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我将那个装戒指的小锦盒找出来,将手上的戒指狠狠地摘下来丢进去盖上,然后把锦盒扔在茶几上。 我走到房间里面,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拖着它就走了出来。 打印机和破电脑,我带不走,只能留下了。 更何况我最想带走的人,我也带不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想起水榭花都附近岗亭那个民警借给我的伞我没有拿去还,于是我又折返到阳台上拿在手上,我朝着徐志勇走去。 我把雨伞塞在他的手上,我淡淡地说:“徐总,麻烦你帮我把雨伞还到你家旁边的岗亭去,谢谢。” 徐志勇有些嫌弃地接过去,他侧了侧身冷哼了一声说:“傻逼玩意。” 我刷了指纹,飞快地拉开了门,我甚至连回望一眼都没有,我就这样拖着行李箱走了。 我怕再看一眼,那些曾经的画面会再一次涌上来,我怕我的眼泪再一次被催出来。 我想着我或者应该先去找个小旅馆,先睡一觉再说。 进了电梯之后,徐志勇又是按了个负一层,我加摁了个一楼,他没说什么,站在那里沉默。 到了一楼之后我想出去,他一只手按住我的行李,另外一只手拽住我的手腕说:“你不乖乖听话,我会把你就地办了,我没在电梯做过,经常想试试。” 我实在没心情呛回去,就沉默着妄图挣脱他的手。 可是,他把力道加重,他说:“你丫的别动了,我他妈的当了几年的兵,五大三粗的男人被我抓住了都动不了。” 我被他拽得动弹不得,最后他把我的行李塞进了车尾箱,又将我塞进了车上,开着车就到了竹子林这边的汽车站。 已经很晚了,候车室里面稀稀落落坐着一些人,有些人在玩手机,有些人在与旁边的人聊天,还有人伏在行李箱上面睡觉。 徐志勇依然拽住我不让我跑,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起来之后,他说:“你过来福田汽车站,帮我买个车票,就要车马上走的,随便去哪里都行。” 那头估计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把电话撂了。他拽着我推推搡搡我去坐在椅子上,他这才松开手。 我看了看手腕,因为挣扎太猛,被勒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我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张竞驰的妈妈,他也抓得我的手红了。 我的鼻子一酸,而好在我忍住了眼泪,我就这样盯着那条红痕,沉默着。 坐在那里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有个跑得气喘吁吁的男人奔到我们面前来,他递给徐志勇一张票说:“哥,买了福建厦门的,还有3分钟发车,在5号检票区。” 那个男人瞄了我一眼,他小心翼翼询问说:“哥,要不要我去多买一张票?“ 徐志勇淡淡地瞥了那个男人一眼说:“你回去睡觉吧。” 那个男人走了。 徐志勇冷不丁对我说:“手机拿来。” 我漠然地看着前面来来往往的人,他最后自己从我口袋里面掏了,他把我的手机后盖掀了,把那张我才补回来的手机卡抽了出来,他又把手机扔回来给我。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徐志勇站起来,他拖着我的行李,又是一把拽着如同行尸走肉的我,朝着5号检票区去了。 车很快过来了,徐志勇将我的行李箱寄存好,在其他乘客都上了车之后,徐志勇将我推搡着上了车,在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徐志勇对着一脸漠然的我,他突兀地提高了声音说:“李橙,对不起,我没得选择。”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面嗡嗡作响,车在慢慢地拐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徐志勇还站在那里,隔得太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朝着我这边挥了挥手。 车很快开走了。 我就这样,在彻底失恋的夜晚,在彻彻底底被打垮的夜晚,在还没有缓过劲来的夜晚,在这个孤立无助一无所依的夜晚,也在深深地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的夜晚,被徐志勇看似轻描淡写却强势霸道地,像打发一只没有人要而迷惘不已的流浪狗一样,送离了深圳。 这一切听起来很骇人听闻,这一切听起来更像一场闹剧,但是我确实就在福建扎根了下来。 刚开始我确实因为简历上写着曾经在博联这样的大公司做过设计跟过项目而获得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可是我第一次出去见客户,却因为闻到了皮革的味道,最后跑去洗手间吐个昏天暗地。 于是,我没能过试用期。 我需要钱,我第一次那么迫切地觉得自己特别需要钱,我没有办法将时间浪费在无望的一场又一场的面试里面。 于是,我在县城的菜市场里面租了个小小的档口,我开始卖我自己做的手工香肠。 不知道是我做香肠极具天分,还是那些都当过妈的老太太看我一个女人腆着大肚子还必须提着两桶水健步如飞,看到我才二十多岁就披头散发穿着起毛球的旧衣服,手因为一直泡在水里面红肿得跟馒头一样,这让她们怜悯同情我,总之我的生意还不错。 于是,我每天都是凌晨三点起来,开档到晚上七点,回到家之后,我会跟住在我对面的邻居红姐一起,用那个二手市场淘来的缝纫机做一堆小孩子的衣服。 当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个在深圳这样似乎一惊就能梦醒的繁华都市里面的张竞驰,偶尔恨意会随着我肚子里面跳动的生命消减一些,偶尔却又因为我肚子里面跳动的生命加深一些。 因为我会想,那个在我的肚子里面种下一个生命的男人,他这一刻在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嘘寒问暖,他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做妇检。而我孤身一人,甚至在某一天深夜肚子痛得厉害,我一个人吓得直哭护着肚子连滚带爬去的医院。 当然,这期间,我有找过他一次,我那一天估计是被老天爷捂住了眼睛不小心收到了一张一百块的假钱,这对于做着小本生意攒着奶粉钱的我是一个极大的灾难,我竟然恶毒地想将我的坏心情分给他一些,我要打个电话破坏他的心情,让他也快活不到哪里去,于是我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可是最终有个很甜美的声音告诉我说,你所拨打的号码已过期。 于是,这个男人留在我生活里面的唯一一条线索都断了。 我以为会有一个鲜活的孩子,作为我们之间那段伤我最深的曾经的印记。 可是我终究也没有能留得住那个孩子。 我在待产床上痛了36个小时,最后留在我的身体里面的,是腹部下方一条逶迤而触目惊心的疤痕。 而我,在2013年的春天,已经不再卖手工香肠,我在中国好邻居红姐的引荐下,去了她所在的发富皮革厂跑业务,我放下了所有的脸皮风里来雨里去,我在酒桌上跟客户喝得死去活来,我很快成了那个大厂里面最年轻的业绩数一数二的业务员。 为了把自己从业绩数一数二变成业绩第一,我甚至还舍得给自己买了两套特别高档的职业装,我学会了穿高跟鞋,我学会了化妆,我丢掉了自己蛰伏在骨子里面的傲气,带着支离破碎的自尊,学会了伪装和周旋。 以前我一听到酒桌上的荤段子就不知所措,到后来为了生意我在网上背了一堆的黄段子,我一张嘴就能把客户逗得很乐呵。 我甚至学会了在一些好色的客户拍我的屁股的时候,都脸不红心不跳了。 我彻彻底底成了同事眼中那个特别放得开的豪放派。 我当然知道他们在台面上是很客气地说我是豪放派,私底下却是有的人说我是狐狸精,有人说我是贱人,有人骂我是心机婊,也有人更恶俗地骂我是用手段狐媚客户拿订单的骚货。 以前那个李橙,就这样死了。 死在时光的流淌里面,死在现实的残酷狰狞里面,死在失去孩子后的悲痛里面,死在那一年深圳那场瓢泼的大雨里面。 那个过去天真的一往无前的听到一些过分的话都会脸红的李橙,那个就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能把快乐写得深远留长的李橙,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挫骨扬灰了。她就这样彻彻底底地被毁灭,然后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可是我一点也不会去责怪她苛责她。 因为我只知道,除去这些坚硬的包裹着她的铠甲,她不过是一个悲愤而孤立无援咬紧牙关哪怕倒在地上遍体鳞伤也在匍匐前进的母亲。 我还是需要钱,我还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我需要能请得起数一数二的律师来帮我打官司的钱,我也需要能让我一举将那个因为判断失误而害死我孩子最后却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无良医生送进监狱的钱。 是的,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可是,哪怕我再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哪怕我后面知道了原来世界那么小,博联也是发富不咸不淡的客户,哪怕我还揣着博联的通讯录,哪怕我以前跟博联的采购总监不算陌生,哪怕红姐有意关照我,几次表示把博联给我来跟,我却一点儿也不想去染指博联的业务。 因为我不想再一次,在那个让我痛恨的男人面前,低下我那高贵的头颅,和好不容易被我挺直起来的脊骨。更何况,我一点儿也不想再见到他。 然而,我没有想到,我终究还是以特别措不及防的姿势,与他重逢。 109你若安好,那就是晴天霹雳 这一天,我有点小感冒,下午三点多见完客户回来,厂里面也没啥事,我就跟红姐打了个招呼,说是犯累先回去睡了。 最近一直没休息好,在春意浓郁里面特别好睡,我一睡下去就很沉,然后梦就接踵而来了。 可是我不可能梦到一些很美好的场景,我只会经常梦见自己抱着断了气的孩子痛哭,拖着还没有痊愈的身体在医院拉横幅举牌子,然后下了很大很大的一场雨,我忽然发现我抱着的孩子睁开眼睛朝我笑了一下,我正要欣喜若狂地抱着她去避雨,一阵急促的铃声随即响起了,把我给惊醒了。 我迷迷糊糊爬起来接起,红姐随即在那头说:“小妹,姐有个事能麻烦你一下不?” 这几年来红姐很照顾我,甚至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凌晨,如果不是红姐,我早已经去向阎罗王报到了,我就受不住她客气,于是我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我说:“姐,以咱们的交情,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啥事说吧,别客气巴拉的。” 红姐嗔怪了我一声说:“还拿哄客户那套来对着我呀,油嘴滑舌的就知道哄人。是这样啊,我这边有一队别地来的客户,这次招呼好了,可能单子会肥很多,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嘛酒量不咋地,想找你过来帮我把客户招呼好,这样行不,等到单子下来,姐给你提一个点,怎么样?” 我一听红姐叫到,也没问哪地来的客户,撂了电话之后,就去洗了个头,化了个淡妆,又换上一身很显身材的衣服,踩着高跟鞋就出门了。 半年前,为了见客户方便,我也信奉着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的道理,花了几千块买了个二手小奇瑞,我下楼之后开着它就跑起来。 谁知道这个天杀的小奇瑞,平时也没少几个小毛病,它就喜欢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次也不例外,它在距离我跟红姐约好的饭店大概两公里的地方熄火了。 开着它这大半年,我都快被它折腾成半个修车师傅了,我三两下下车对着它好一阵捣鼓,它大爷的总算听话了。 但是我怕它又犯毛病,把车速整得跟心情不好的蜗牛似的。 想想那蜗牛心情好的时候,速度也不见多快,心情不好那就更慢了。 这不,我按照红姐报上的包厢号推门进去的时候,才扫了一眼我就知道自己来迟了,看那气氛,他们都喝到中场了,面对着大门这边的红姐,她的脸已经通红通红,眼睛都犯迷离了。 我赶紧的走过去。 自打红姐把饭店名字报给我之后,我就知道今天来的客户是重头戏,在我坐下来扫了一桌子的菜,哪一个都是贵得要死不活的,我才知道,这次的客户不仅仅是重头戏,还是压轴的! 没直接用直勾勾盯着看,我用眼角的余光过了一遍,我这边除了红姐,还有个她的业务助理小朱,小朱也喝得面如红桃了,而对面客户是两个男人,一个大概是二十八岁,还有一个是四十岁左右的,他们现在面不改色的,估计今晚会是一场鏖战。 我在心里面默默念着,然后笑嘻嘻地给自己满了一杯,我正要站起来为了自己来迟赔礼道歉来着,那个年轻一点的男子随即将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我的脸上,他问:“请问,你是不是名字叫李橙?“ 我被他这样盯着,却泰然自若,我心里面还暗暗乐,看来我在这个行业真是混得有点了起色,这不客户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我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先生你眼力真好,一下子能认出我这种小人物啥的,那个年轻男人又继续说:“你之前在新胜达呆过对吧,李橙小姐?“ 新胜达,这三个字落在我的耳朵里面,我浑身一个激灵,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先生,你们是从深圳来的?“ 那个年轻男子笑了,他说:“嘿嘿,你果然就是李橙。你对我肯定没什么印象啦,你之前在新胜达的生产线做了半天的品检,那时候我就坐在你对面,那时候我就觉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去做生产线好亏啊嘿嘿。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都能遇到,真是缘分啊。” 我一下子懵了。 正在这时,喝得迷迷糊糊的红姐凑到我耳边说:“这个男人,现在是博联的采购主管,姓王,叫王卓义,好生招呼着。另外一个是品质那块的刘工,都要好好的喝,被冷落了。” 博联。这两个字更像一个滚烫的山芋,一下子被塞到了我的手上,我的内心一下子奔腾着千般的情绪,如果我知道红姐今天是要招待博联来的人,我大爷的就算被人拿刀架着脖子说不来就给我划几刀,我也不来了! 但是来都来了,我也不能闹性子得失了红姐的客户,我只得勉强跟王卓义客套了几句,最后跟着他们就狂喝起来。 这几年我的酒量都给练出来了,最后我成功地把博联来的人给喝倒了,等到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最后喝得东倒西歪的红姐被也差不多晕头转向的小朱给带走了,剩下的醉鬼,就交给了我。 我招来了饭店的服务员帮我把那两个大男人塞到了的士上,拿着红姐喝挂之前给我的酒店地址,给送了过去。 到了酒店之后,我给了的士司机五十块,让他帮着把人给扶上去,他同意了。 刘工长得壮一些,由着司机扶着,而我则将自己的手给王卓义借力,我们一路到了5楼。 王卓义的酒微微醒了一下,他摇摇晃晃先在刘工身上掏卡帮着刷开了门,刘工被扛进去之后,他才掏自己的门卡,就在对面刷了一下。 我看着客户都送到门口了,寻思着自己也该走了,于是我说:“那么王先生,今晚就先这样,下次咱们再喝,嘿嘿。” 王卓义靠在门上站着,他的脸挺红的,他定定望着我说:“李橙,给我留个微信号呗,我们有空可以聊聊。”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我很少玩微信,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很快,王卓义朝着那边说:“张总。” 我条件反射地循着王卓义的声音望去,随即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他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装,往那里一站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可是他带着一张好像银行卡密码忘了钱拿不出来了的傻逼冷酷样,他微微斜视了我一下,很快将目光收了回去。 王卓义他看到张竞驰在看我,他迷迷糊糊指了指我说:“张总,这是发富厂的李小姐,跟咱们公司对接的业务员,挺会来事的,酒量很好。” 循着王卓义的声音,张竞驰这又重新将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他特么的摆出一副很装逼的样子将手插在口袋里面,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如果会来事,这一阵不是该上来给我递卡片了?” 这个时候,我的大脑有着长长的一阵空白。 老实说,我之前有想象中我跟张竞驰重逢的场景,当然这些场景全是我yy出来的,我yy自己挣了大钱,某天我开着劳斯莱斯在路上瞎晃荡,刚好看到他捧着个破碗在路上乞讨,我各种高冷范地下车,最后孤傲地在他的脸上甩一把的票子说:“这是本大爷赏给你的,拿去花吧。” 可惜啊可惜啊,再见面的时候,他大爷的还是一副混得风生水起很厉害的样子,而我却成了一个他同事口中很会来事酒量很好的女业务员。 更可惜的是,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我也没法开劳斯莱斯,毕竟在酒店的走廊,我就算真有也开不进来是不是,更何况我现在就只有一台二手小奇瑞是不是,要真开上来它给我半路熄火了,我还得下来推车,这不是把张竞驰的嘴给笑歪了。 而看张竞驰那副熊样,他估计混得离开劳斯拉斯也不远了。 我可能是心里面扭曲了,我已经做不到什么看到自己爱过的人过得好我心情就好了,什么你若安好,就是晴天的那阵天真无敌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些都是狗屁。 总之我也不会学着网上那些被甩了的人那样很大度很小资然后又痴情得跟上演蓝色生死恋似的说什么,你所在的城市下雨了,我很想问问你有没有带伞,可是我又不敢问,因为如果你没带,而我又没有再去给你送伞的理由。 反正换做是我,如果张竞驰出门没带伞,我不介意深圳下点石子,而且专挑在他身边下,把他那张祸害人的脸砸成丑八怪最好! 反正我要再遇到张竞驰,我更愿意跟他说的是,你若安好,那就是晴天霹雳,霹雳就该劈你这种负心汉! 要换作四年前,估计我还有这个心气,我还真上去跟他说让他找块雷把自己劈了来着,但是我现在的立场,不允许。 博联好歹是红姐盯上的肥肉,她孩子就要上初中了,她急着要钱凑首付,好到时候给孩子弄得好点儿的学校,我不能把她的事给弄黄了。 于是我波澜不惊地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掏出卡片盒抽出一张名片,我强忍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慢腾腾地走上去,我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特职业的笑容说:“张先生你好,我是发富厂的小李,请多多关照。” 张竞驰的手终于舍得从兜里面掏出来了,他伸过手来,却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他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手,却最后他面不改色地将我的名片拿了过去,他将目光留在我的脸上,他轻描淡写地说:“好。” 然后他很快闪进了房间里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王卓义望了望那扇紧紧闭起来的大门,他把声音压得很小说:“李小姐别介意,我们张总走高冷路线。” 我按捺住内心快要奔出来的草泥马,我说:“没事,大老板嘛,不都这样。张总能接我这种小人物的卡片,我就该乐到天上去了,就算我乐得漂到天上再摔下来摔成缺胳膊断腿,那也是我的荣幸。” 王卓义他说:“李小姐,以前咱们没得个机会交流,现在能在这里遇到也是个缘分。你真幽默,跟你聊天我老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我会好好考虑一下后面合作的,反正我们保持高度联络,有空多碰碰头。” 说这话的时候王卓一直义盯着我看,他喝多了的眼里面有些被我看懂了的内容,但我就算再跟客户聊得再奔放也好,我这人放在古代青楼就算是卖艺不卖身的,我也绝对不会为了达成交易跟客户聊到床上去,我立马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我就跟王卓义客气了几声,下楼了。 我从酒店大厅正要往外走的时候,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那些年错过的大雨,刚才还不过是灰蒙蒙的天,转眼下起了骤雨,我没带伞,就依靠在酒店屋檐下的柱子上,等雨小一些再去拦车。 我大概等了三分钟,我的手机来了短信。 我以为是红姐回去醒酒惦记起我来了,发来问问我情况,却不料发给我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点开扫了一眼,才一眼而已,我就被气得快要吐血了。我就差点想立刻奔上楼去,把那个可恶的负心汉给套麻袋里面拖到角落,把他胖揍一顿,直至到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110说不定,我是张总失散多年的前任呢! 我曾经觉得他是一个好人,而现在在看到这条短信之后,我更加坚信他其实是一个贱人。 跟四年前那种极度啰嗦的发短信方式不一样,这一次他在给我的短信上面言简意赅:“陪我一晚,200万订单,怎么样。” 至于我为什么能断定这肯定不是王卓义发来,主要是我好歹跑了那么久的客户,就算200万订单对于博联不算什么,但我还是知道王卓义还没那么大的权。 能这样轻描淡写的,也就只有张竞驰了。 他是嫌弃作践我作践得还不够么?还是他特么的想趁着出差寻个乐子么? 我捏着手机,看着雨水落在地上水花四溅,我真的很想回复过去说:“负心汉,滚你大爷的。”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一往无前做事不考虑后果不经过大脑的李橙了。 最终,我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我觉得,无视一个人,让他自觉太自讨没趣,是一个不错的反击。 那个号码没再回复过来,而我最后拿包顶着头跑去路边拦了一辆车,淋了个大半身湿透透的回到家里。 我以为我还能想之前那样被客户调戏了,回来自我安慰一下,就能没心没肺地沉寂安睡的,可是我却没完没了地失眠,将刚才与张竞驰短短的几分钟的重逢,硬生生在脑子里面上演成了一场好几个小时的电影。 第二天,我顶着一个大大的粉底也遮不住的熊猫眼回了公司。 我们业务部的有特权,可以早上十点之前到,我到了之后,才发现公司炸锅了。 我没凑过去听,但是也能听到了个大概,那就是博联那边竟然来信说,今天博联的人会过来我们这边看厂。 这就意味着,深度合作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说不定我还能按照红姐答应我的那样提一个点而捞点银子,可是我一点儿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谁的钱我都想挣,唯独张竞驰的,拿他一分我都觉得太膈应。 于是,我一点儿热闹也懒得凑,打开了电脑就开始看自己的业务记录,想着等下去哪家客户那里溜达两圈顺便请个款啥的。 正当我一边看一边作打算,红姐从她那个单独办公室出来了,让我进去。 我跟着红姐进了门,顺带把门给关上了。 红姐美滋滋地跟我说:“妹子,姐想着你呢,博联那边说了今天会过来看厂,估计没啥意外就能把单给签了。这次可不是每个月给几万块的样品单,而是一下就好几百万的,那个博联的王主管,看起来挺喜欢跟你打交道,你今天就留在工厂帮我好生招待着,姐也不说给你一个点了,直接给你提1.5%,姐够仗义吧?” 我自顾自地拿着红姐办公桌上面的糖剥了一颗随意地丢进嘴里面,我一点也不想跟红姐提起博联的老板就是她经常在我面前骂着的负心汉人渣禽兽,想了想我说:“红姐,你就拉倒吧,这博联你给公关起来的,我怎么好意思去喝了顿酒就想着让你给我分提成呢!” 红姐瞪了我一眼,她的笑容慢慢地隐去,她说:“你就尽知道跟我客气。跟医院打官司那事,宜早不宜迟,你再不抓紧点,时间越拖越久,对你越不利。” 我张了张嘴还要说话来着,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前台的小妹在外面说:“红姐,博联看厂的人来了。” 红姐应了前台小妹一声,腾一声站起来,不容我拒绝地说:“走走走,咱们去带客户转悠一下。” 我实在拗不过红姐,就跟在她身后慢腾腾地走着。 红姐也算是业务的一把好手了,她过去就特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而我只扫了一眼,内心就有千百只的草泥马不断地奔腾来奔腾去。 过来看厂的人原来不单单只有王卓义,张竞驰也在其中。 在王卓义做了介绍之后,红姐凑上去就朝着张竞驰伸出了手,但是他大爷的,简直就没摆出一副想合作的款,他特高冷地说:“抱歉,我不喜欢陌生的女人触碰我。” 红姐纵横沙场那么多年,估计这样的奇葩也遇得少,但是她好歹素养还在那里,她笑笑着强撑着说:“张总可真够幽默的。” 呵呵哒,只有我知道他那不叫幽默,他那叫装逼,有什么了不起的! 估计是为了缓和气氛,红姐将我往前一推说:“张总,这是我们工厂小李,等下就由她带着王主管去看看咱们的生产线,我就给张总泡壶好茶,咱们坐下慢慢聊着。” 也不知道这丫是不是经过四年脑子烧坏了,还是我真的微不足道到让他飞快地忘了,他的表现真让我怀疑昨晚那条轻贱我的短信不是他发的,他慢腾腾地扫了我一眼,他冲着红姐面无表情地说:“这位李小姐,看着倒是挺眼熟的,感觉在哪里见过。” 红姐很讶异,她说:“不会吧?不过小李之前确实在深圳呆过,对吧,小李?” 红姐说完,望了望我,那眼神那意思就是让我赶紧的按照这个攀上去,赶紧的紧紧抱住张竞驰的大腿。 可是我第一次感觉抱客户的大腿真特么的为难我,于是我轻轻笑了一下,我淡淡地说:“我是在深圳呆过没错,但是像我这样小屌丝,怎么可能跟张总这种大人物见过呢。我就是一大众脸罢了,也难怪张总会看错眼。” 红姐估计是感觉到我今天出门没吃药,她只得打圆场地说:“嘿嘿,我们小李她就爱开玩笑,张总你别介意。” 张竞驰也轻笑了一下,跟我出门没吃药相反,他估计是药吃多了,他非要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说:“不,我是真的觉得李小姐很眼熟。” 我真是失态得让我自己鄙夷,一下子没忍住,我略带嘲讽地说:“说不定,我是张总失散多年的前任呢!也难怪张总看着我有点印象。” 我说完,还没等他说话,我故作轻松地说:“嘿嘿,我就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张总你别介意,咱们也别杵在这里了,张总,王主管,里面请。” 接下来张竞驰倒没生出什么妖蛾子,反正是王卓义态度挺好,张竞驰黑着脸,而我还是按照之前跟客户说的那样,陪着他们把工厂的流水线走了一趟,没多久张竞驰就去了红姐的办公室,再然后他就走了。 没多久,博联把订单下了过来,很大手笔,一下就是250万,反正红姐笑到嘴都合不拢了,她开会的时候说博联的订单有我的功劳,那些同事在私底下怎么酸我不知道,反正在台面上,他们夸我是我运气好,招财。 呵呵哒,我一个爹不疼妈不爱哥不管,怀着孩子还被自己深爱的男人甩的女人,哪怕费用了所有的力气也没留得住自己的孩子的女人,我特么的哪里来的好运气,我特么的长得哪里招财了。 说不定是人家成功男人张竞驰先生,突然一个灵光突显,冷不丁在踏出门一个不小心被门夹了脑仁,忽然想起四年前我曾经陪睡了一段时间,施舍给我罢了。 好在,大善人张竞驰施舍完之后,没跑到我面前各种嘚瑟一下,总之订单下了之后,就是王卓义这边跟催着。 刚开始他是打给红姐催货,最后不知道咋的就催到我这里来了,我想着好歹他也是客户,那我就应承着点吧,等做完这单了,本大爷就不伺候了。 总之我在心里面祈祷着生产车间赶紧的,顺利的把货给出完,然后红姐顺利把钱给收了就好,以后别让我再碰见张竞驰那我就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可是,我总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就能算完。 果然,在各个部门通力合作累死累活出了第一批到深圳,博联那边就抽检了一下,就被博联的品质直接出了来料异常联络函,连重检都没有,就判退了。 这次出货的数量很大,红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不断地给王卓义和主管品质的刘工打去电话,不断地恳求他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特采,估计红姐也没少应承事成之后给他们多少好处,但是这次,他们却是打死都不肯松口。 做我们这一行的,材料去到客户处被判退的事也没少遇着,但是一般能拿好处去公关一下。 然而,这一次,似乎所有的公关都不凑效了。 红姐一下子急得上火了,她想着博联是第一次做进来大单,不能给做毁了,她迫于无奈,拿个椅子就坐到车间去催货了。 谁知道,第二批过去的货,依然是被博联判退了,而且跟判退书在一起的,还有一张联络函,说什么因为发富出货的问题耽误了博联的订单,现在博联的客户没法准时收到货,要求赔偿318.72万,这个巨大的赔偿金额,如果后面发富的货还是不达标,这个赔偿金额要由发富来承担。 发富的生产部和技术部还有质检的同事急得要死,合计了很久,他们都认为出货给博联的东西跟样品一致,按理说这次不是产品的问题,而是公关不到位的问题。 我这才明白了,这压根不是发富的货不好,这是张竞驰那个孙子,估计不爽我一个月前揶揄他,他这是存心的不想让我好过。 想明白这点了,我看着整个工厂急得团团转的,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正想去找红姐商量下,红姐却主动来找我了。 她说好歹博联的王卓义对我有点兴趣,让我陪她去一趟深圳,到时候约王卓义出来说说情,看看这次的事能不能回旋一下,她还说这件事要在惊动老板之前解决,不然大家的麻烦都大着。 谁知道,等我们好不容易在深圳安顿好了住所,又前往约好的酒店点好了一桌子的菜,谁知道我们从八点等到九点半,王卓义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倒是博联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穿衣打扮却很时尚的姑娘儿过来了,她倒挺客气的,她说:“陈小姐,李小姐,你们好,我们王主管今天在公司加班过不来了,这是王主管让我带给李小姐的。” 说完,这姑娘儿给我一个浅灰色的信封,就走了。 我万分狐疑地抽出来看了看,却是熟悉的字体,一如四年前的工整漂亮耀眼,上面的那些话,哪怕言简意赅,却扎得我的眼睛生痛。 111我不吃你那一套! 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他说:“来我家。张竞驰。” 我拿着发了一下愣,没注意到,没料到红姐凑过来看了一眼,她很疑惑地问:“妹子,你跟博联的张总之前就认识?” 对于跟张竞驰之前就认识的事,我一点儿也不想对别人提起,并不是因为他给过的甜蜜微不足道,而是我大多数记得自己的狼狈捉襟见肘。我可能真的不怪他,但是我确实将痛恨进行到底了。 哪怕我知道,深深的痛恨,必须源自于深深的痛爱,我也不惜花费自己所有的力气去恨,就像从来没有爱过他那般地恨。 而现在,我连多跟别人提起他一句,都觉得是在浪费我的生命。 装作若无其事的,我按照自己现在一贯的风格懒洋洋地说:“之前王主管喝多了,我给送回去酒店的时候,跟张总有过一面之缘,他让我留了卡片。” 红姐哦了一声,她不再纠缠这个,而是她说:“那妹子你要去吗?如果去,那姐陪你去,多一个人,谈事方便点。更何况大晚上的,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跑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 红姐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她捞起来听没几句就挂了电话,她挺歉意地说:“博联的王主管约我上去他办公室聊,这下可怎么整了?” 我想了想,动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红姐给劝过去博联了,而我则出发去张竞驰家里。时光在老,我倒也长进了不少,我也不信我去了,他能拿我怎么着的。 当然,如果他真想拿我怎么着,我也不会再惯着他大爷的! 想着这事还没解决,想着后面麻烦事估计不断,更想到可能出差费用都不大好报销了,我没打的,最后坐了地铁。 四年没回来过深圳,再一次坐上深圳的地铁,特么的觉得晒恩爱的人还是有增无减啊,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似乎比之前还热乎了点。 我知道我不该想起张竞驰唯一一次陪我坐地铁的场景的,可是我的脑海里面却不由自主地跳出来一个画面。 那一天他拥着我,地铁在站台停的时候因为惯性我们一直往前面溜,我把张竞驰抓得很紧,他一下子凑到我耳边说:“爱你。” 那时候觉得好特么的甜蜜,今天回想过去,却全是讽刺。 呵呵哒,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大爷的爱! 吐槽着吧,地铁也到了,我从会展中心下了车,就直奔星河时代去了。 站在门前,我的脑海里面忽然跳出一个奇妙的想法,我要不要拿自己的手指试一下还能打开门吗? 然后,我的理智将这个特傻逼的念头,硬生生地压制了下去。 我按了门铃。 门铃差不多响完了,门才缓缓地被拉开,张竞驰的头发湿漉漉的,他穿着开襟的睡衣,没怎么绑好带子,露出了一大片的胸膛。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最终我淡淡地说:“请问张总找我有什么事么?” 特耍帅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张竞驰一句话也没说,就径直往里面走了。 我想,他大概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只要他往前走了,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我都会跟着去。 而现在,就算他的前面有着金山银山,我也不会跟着去了。 我没动,我就杵在门口这里,就跟一根木头似的,我淡淡地说:“张总,大晚上的我就不进去了,我就站在门口候着,你有啥事吩咐就是。” 察觉到了我没有跟上去,张竞驰回过身来,他将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淡淡地说:“看来,你这几年,倒是出息了不少。” 我笑了,特别职业地笑,我说:“谢谢张总夸奖。”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忽然快步走上来,他以让我措不及防的速度一把握住我手腕将我往里面拽了一把,在我踉踉跄跄中他狠狠地关上了门,随即将我钉在门上,他的手环在两边将我围在那里,他的脸上带着冷笑,他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他一直盯着我的脸看,过了好一阵他说:“你知不知道,你化妆很难看。” 我轻笑了一下说:“谢谢张总提醒,其实我不化妆的时候更难看。” 被我这样噎回去,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依然盯着我淡淡说:“听说,你现在在业务行业混得很开,很会来事,酒量很好,荤段子也说得跌宕起伏?” 我面不改色地回望着他,轻描淡写地说:“还行。” 凑得更近,张竞驰面无表情地说:“荤段子说得很好对吧,那给我说几个来听听?” 我直视他,依然淡淡地说:“张总,我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段子,怎么好说给你这种特高大上的人听,你要真想听,不如等我下次背点诗经什么的,那才能跟你的身份般配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嘲讽得有点儿挫败,张竞驰松开手,他随即转身径直朝着沙发那边走去,慢腾腾地坐下来,这才悠然自得地说:“过来。” 得到松绑之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了,跟之前的布局不一样,这里所有的房间包括书房全被打通了,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广场的样子,总之一百五十平米的空间,我能一览无遗。 我甚至能看到张竞驰睡的那张床。 哦,当然床也换了,他换成了那种新款的圆形的款式,总之看着挺贵的。 让人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第二个人住在这里的痕迹。 难道张竞驰又被邱佳玲甩了?还是邱佳玲回去他外公那特土豪的豪宅去住了。 当然,那也是他们的事了,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我自嘲地笑笑,我也是本着解决问题的心上来的,于是我不再执拗,径直就往前了。 这是我第一次踩着高跟鞋踩在这里,哪怕这里已经面目全非,过去的种种还是会涌上心头,可是我已经没有哪怕一分一秒黯然神伤的资格了,我在心里面暗暗骂了一句,李橙你大爷的敢再怂一次,我特么的出了这门我就弄死你。 好在我现在特怕死,我更怕被自己弄死,于是我最终波澜不惊地走上去,坐到了张竞驰的对面。 他端起他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慢腾腾地将杯子顿在茶几上,他斜视了我一眼之后淡淡地说:“听说你们发富送过来的货全被判退了?” 他大爷的摆明是明知故问。 就算我再恨不得撕了他都好,我这次过来深圳,也确实是想把这事给压下去的,免得害红姐跟我都得丢饭碗不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圈上一堆的麻烦。 沉思了一下,我决定暂时将自己个人跟张竞驰那点小恩怨先丢到一边去,必要低头时还是先低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是不。 这话不都说了,人在商场混,哪有不演戏。 于是我浅浅笑了一下,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恭恭敬敬的,我微微低了低头说:“确实有这事。这不,原本我想着我跟张总有点儿交情,想着主动找张总说说情的,无奈我又没张总的联系方式…” 其实我知道重复那晚发给我短信的陌生号码就是他的,既然都没戳破,那就继续装逼吧,反正装逼又不用打税。 可是,我的戏还没演足,张竞驰随即很粗暴地打断我说:“你不是知道我住在哪里吗?你要想找我,还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我依然特职业地笑笑,我望了望张竞驰,依然用恭恭敬敬的语气说:“知道是一码事,但是我不能确定,我上来打扰,是不是张总喜闻乐见的。要不然,我自作聪明跑上来,张总一个不乐意,把我撵出去,我自讨没趣了倒还好,但是要把张总给得罪了,我这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嘛。” 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张竞驰瞪了我一眼,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个度,他凶巴巴地说:“李橙,你差不多就够了!别拿你对着客户那套来对着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要换做以前,他要发起脾气来了,我就差点就要软萌得跟二五八似的,直接扑过去求饶说臣妾再也不敢了。 现在还能激起他的怒火,我表示很是欣慰。 毕竟,把一个从来没有爱过我的前任给激起了情绪波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在一个自己还放不下的愤怒的前任面前,还能这样波澜不惊,也算是一件挺艰难的事。 可是我却做到了。 我稳稳地坐在那里,故作无辜地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张竞驰说:“张总,您就是我的客户呀,对待客户恭恭敬敬的,这是我们公司业务员必须遵循执行的一个标准呀。客户就是上帝嘛,上帝我们能随意得罪嘛,更何况,我还有求于张总呢。” 张竞驰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是他很快也换上波澜不惊的语调不咸不淡地说:“那李小姐意思是,我这个上帝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能答应?” 我轻笑一声,淡淡地说:“当然那也得看张总提什么要求了,像摘星星摘月亮这种,我肯定是做不到的,而且我也相信,张总估计也不会向我提这样的要求,毕竟张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肯定不会过多为难我这样的小人物的。”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腾一声站起来一步走到我身边来,他俯身下来,他的手一下子支住我的下巴,他居高临下,他的鼻翼差点就碰到了我的脸上,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他的声音却极尽魅惑:“不如你猜猜,我现在最想对你提什么要求?” 112你想得美 他呼出来的气息,就缭绕在我的鼻子上,他还是喜欢用柠檬味的牙膏,那些淡淡的柠檬味就一直一直往我的鼻子里面拱啊拱,我的头皮忽然好一阵发麻,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了一层细汗,可是我却勉强撑住,淡淡地应:“我比较蠢,张总直截了当地说就好。” 张竞驰的另外一只手覆上我的脸,他依然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他的语气却极尽暧昧地说:“我想要你猜。” 我的身体微微一僵,但我很快淡淡地反问:“张总你的要求,该不会是让我陪你睡一觉吧?” 我还想说,也是,我以前不过就一个陪睡的。但是我最终把这句话吞咽了下去。 张竞驰的脸色一冷,他很快松开我的下巴,他不屑地蹦出一句话:“你想得美。” 大概是看我看烦了,在我这个前任面前也把自己那点儿本事给嘚瑟完了,张竞驰直接坐到茶几上去,他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他飞快地跳回来刚才的话题说:“要我给发富的货放行也可以,这1个月你呆在深圳,我要你24个小时随传随到。” 我撩了一下刚才不小心被他弄掉下来的发丝勾在耳朵上,我一直慢腾腾地做着这个动作,一边想他的动机是什么。 这些年来我养成了一个特别可悲的习惯,我与人交往,再也不爱那么傻乎乎了,我喜欢揣测对方的心理,摸清对方要走的路子,然后一击即中。 可是这一次,我却各种努力去想,也想不明白张竞驰他丫的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啥药。 索性也不想了,我抬头来迎着张竞驰的目光,慢腾腾地说:“张总真爱开玩笑,我就是发富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我要离岗1个月,估计老板得拿我做成鱿鱼丝了。” 张竞驰的嘴角动了动,他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文件递过来给我,他淡淡地说:“你可以拿这份协议回去你公司,然后跟你们老板说你这1个月都得留在深圳,我想他会非常乐意的。” 我拿过来翻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把我当成脑袋被门夹了,明明我们工厂给博联连续出了两次货都被判退了,现在张竞驰递过来的却是一份深度合作的协议书,那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后面博联将发富纳入重点供应商名录,并且承诺每年给够发富1000万的订单。 这对于一个做了几年业务,每次拉个十几万的订单就高兴得死去活来的我来说,真是诱惑啊,但是偏偏我就不想吃张竞驰这套了! 我淡淡地将协议合上,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我说:“看来张总今晚约我上来,确实是想关照我呢。我很感谢张总的美意,但是在之前两批货的问题没解决之前,很抱歉我无法收下张总这番美意了。张总,有点晚了,要不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我过去你们公司拜访一下,顺便跟贵公司品质这边沟通一下那批货的事?” 还真是变得直白得有点不要脸了,张竞驰依然盯着我,他说:“你去找品质谈没用,是我让品质那边把货压下来的。” 卧槽,这下总算是打开天窗说亮堂话了。 这丫果然是摆明在整我,估计那什么客户订单延迟,也是特么的扯犊子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就忍不住想扑过去把这个男人按在茶几上胖揍一顿,可是我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的脸上依然挂着职业的笑容,我问:“张总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张竞驰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他腾一声站起来走到门边刷开门,然后把门拉开,他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转而淡淡地冲我说:“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在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到博联找我。当然了,如果你拒绝,那么发富后面的货还会一直被退,而你跟你那个很会来事的同事,就要想好怎么跟你们公司交代了。” 呵呵,他也真是长进了,威胁人的时候,语气还那么平淡,就跟跟别人扯家常说神马你吃饭了没有那般。 我迎着他,我说:“张总,你这样做,发富也能以你们故意使绊子不收货来追责的。” 张竞驰淡笑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敢保证发富没有这里能力。” 他确实说得对。 我没拿他给我的那份协议,我径直站起来走到门边,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脑抽了,一下子不灵光了,我微微仰起脸盯着张竞驰,我一字一顿地说:“张总,你这样做,是因为你放不下我吗?“ 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张竞驰轻笑了一声,他很是鄙夷地说:“李小姐你想太多,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被我拿起过的人,我为什么需要放下?” 他顿了顿,用那种冷傲得让我恨不得一巴掌盖过去的语气继续说:“我会这样做,不过是出于对一个混得很差的前任心生怜悯罢了。我知道她不大乐意接受我的好意,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这话说完,他把门拉得更开,他说:“李小姐你该走了。” 随着他“砰”的一声关门声,我的眉头一垂,我发现自己流泪了。 我以为他再也无法激起我的眼泪,可是我还是流泪了。 我安慰自己,我大概是被刚才的自己蠢哭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那个没被他爱上的人,我刚才怎么就那么的不懂事,我刚才怎么就那么的嘴欠,被他逮住了个机会再来羞辱我一次。 怎么我就那么的不懂事! 可是,我连失声哭出来都不敢,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硬生生将那些痛全部抑制下去,我不断地告诫自己,我不能在张竞驰家门口哭成一只狗那般。 不再被他看到我一滴的眼泪,是我在他面前最后的尊严底线。 所幸的是,我果然很快控制住那些妄图冲破我的眼眶再一次奔流出来的液体,我甚至没有掏出一张纸巾,用衣袖就把它们擦去了,然后我平静地按电梯下楼离去。 为了方便跟博联交涉,我跟红姐住在蔡屋围这边的西湖宾馆,我最后搭了公交车回去。 好在公交车上面人很少很少,没有人发现坐在最后面的位置那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在前一秒还冷如仙鹤,后一秒已经哭成了一个傻逼,而那个为了掩饰她的所有真正面容的妆,就这样被哭花了。 她彻彻底底裸露出了那个爱不起也放不下的自己。 可是,我也就只允许自己失态那么一小会。 下了车之后,我去了对面的肯德基照着洗手台的镜子,旁若无人地给自己补了一个妆,然后像是从来没有哭过那般,若无其事地朝着西湖宾馆走去。 哪怕红姐已经在发富坐到了业务总监的位置,但是她早些年家婆犯病,都是靠她一分钱一分钱地掰出来凑的医药费,现在哪怕她生活好过一些,她也很是节俭。而我更不用说,我也很节俭,我们出差的报销的费用都是有限度的,所以我跟她只订了一个双人房,这样能省不少钱。 我回到的时候,红姐已经回到了,她一看到我就迎上来,白了我一眼嗔怪地说:“死妹子,连你姐都哄了。今晚王主管跟我说,你之前在博联当过设计师,你还在张总手下带过项目,你这事都瞒着姐啊?” 发富虽然是个大厂,但是对于业务员很松,我还是红姐推荐的,那边也没要求看我的履历,所以我在博联任职过的事,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同事知道的,没想到现在给王卓义给爆了出来。 我的心情很是低落,实在没有力气再跟红姐讨论纠缠这个问题了,我有气无力地说:“我是被博联炒掉的,这事没什么那么光彩,我说来做什么?” 红姐哦了一声,带着些少商量的语气,她拉着我的手坐在床沿上,她说:“妹子,今晚王主管跟我说了,他说你以前在工厂做过品检,这一次他想留你在博联跟线,为期1个月,这货做起来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跟你。如果你肯了,他后面固定一年给咱们不少于一千万的订单….。” 红姐说完,她拿出了一份文件。跟我在张竞驰家里看过的一模一样。 呵呵哒,看来张竞驰为了怜悯我,做了不少事嘛,这不,两面夹攻了,看来我不收下他的好意,我还不好过了。 然而,哪怕我知道这是一个套,我也没有拒绝红姐的理由,我最终若无其事地应承下来了。 十二点我们关灯睡觉的时候,红姐估计觉得这事总算有些眉目了,她心情愉快不少,我很快听到了她的鼻鼾声。 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失眠,就像第一次失身给张竞驰那个夜晚那样,毫无征兆地失眠失眠失眠。 第二天醒来,为了盖住黑眼圈,我在化妆上面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等到我出门,已经是九点了。 想着西湖宾馆走到振业大厦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于是我就走着去了。 也真是巧,我刚刚进了电梯按了个15楼的时候,正当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又有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电梯里面。 让我感叹世界真小世事真妙,进来的这个人,是四年前随手买了一张车票把我弄到福建去的徐志勇。 113可见你也挺乱七八糟的 他的穿衣风格换了,以前老是很不正经的这里一块嘻哈拼花那里一块皮衣朋克的,现在他一身的正装,头发也剪短了一些,脸上已经带着36岁的男人应该有的沉稳了。 呵呵,原来不只有我在变,在时光的推移摧残里面,我们所有人都被砍去了太多的枝桠和棱角,最终只留下主干。 对于徐志勇,我早已经没有了以前剑拔弩张的心思,在他还没说话的时候,我就主动地打了一声招呼说:“徐先生,早上好。” 因为我刚才一直在角落侧着脸,徐志勇大概是没看到我,在我说话之后,他循着声音望过来,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他过了好一阵才回应我,他带着疑惑的语气:“你回来深圳了?“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我用开玩笑的语气淡笑着说:“怎么,不欢迎吗?” 徐志勇微微怔了一下,他很快说:“谈不上欢迎,也谈不上排斥,只是我不知道,你还上来博联做什么?” 我又是浅笑,我泰然自若地说:“上门来拜访客户,讨点饭吃,仅此而已。” 徐志勇不再作声,电梯到了15楼了,在我将要踏出去的时候,徐志勇在后面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或者是因为徐志勇目睹了我那一晚的狼狈,他也扮演着他们家拿钱来砸我的信使,哪怕我没有想过再跟他兵戎相见,但是不代表我能跟他好好坐在一起吃饭,于是我回头浅笑了一下,淡淡地说:“再说呗。” 可是,徐志勇却一下子跟了出来,他直接拦住我的去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手机给我。” 我当然没把手机给他,我想了想,最终把自己的卡片递上去,我说:“徐先生,这是我的卡片,请多多关照。” 徐志勇接了过去,他的眉头耸了一下,他很快说:“哦,我还在16楼,当然我已经没再博联了,我现在开的公司叫博致,你等下忙完,可以上来看看。我下班了打给你。” 徐志勇走了之后,我总觉得现在的这个人看起来正经得有点别扭,但是他爱咋咋滴吧,反正他也没吃我家里的大米是不是。 没作多想,我轻轻去叩了叩张竞驰办公室的门。 他以前就有很早到公司的习惯,我当然不知道现在这个习惯还是不是存在着,我仅仅是为了碰一下运气。 很好,我还是碰到运气了。 里面很快传来一身:“请进。” 我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里办公室的布局,倒是没变,之前的简约的浑然天成除了旧了些,依然是如此。 我关上了门,径直走了过去,我站在张竞驰的对面。 他似乎早就猜到了我会妥协,他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波澜,他轻飘飘地说:“你可以坐下等我忙完。” 我拉了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依然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了快十五分钟,这才停下手来,他的身体往后面倾了倾,他带着些少玩味的眼神望着我说:“你愿意接受我昨晚的提议了?” 我将目光停留在他的办公桌上面,之前那两盆活泼生机的茉莉花,已经变成了枯枝。我将所有的目光焦点放在那里,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谁让张总是我们的大客户呢,张总愿意把货给我放行,我感恩戴德都来不及,让我做牛做马我当然也认了。” 我的话,惹得张竞驰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如果这个时候要有个苍蝇爬到他额头上,都能被夹死了,他的脸突兀地冷下去,他很鄙夷地说:“真是乱七八糟。” 呵呵,在我最觉得自己不是乱七八糟的时候,张竞驰就曾经给我定性为乱七八糟,现在我真的是乱七八糟了,他这次总算是没有冤枉我。 可是,我们最好的那一阵,他才不说我乱七八糟呢,他夸我不管是安静还是闹腾,都能吸引他。 我忽然就笑了。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盯着张竞驰,我轻轻笑着说:“可是张总,你还曾经跟这样乱七八糟的女人谈过呢,可见你也挺乱七八糟的。” 张竞驰突兀地抬起眼帘,他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他淡淡地说:“我那时候只是做好事,毕竟看着你暗恋我那么多年,费劲了各种心机想攀上我。看你那么热切,我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不是怕红姐回去福建没法跟老板交代,我真的想脱下自己的高跟鞋,把这个无耻的贱人,揍得满地找牙了! 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不允许。 没再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我还是挑重点很是跳跃地说了:“张总,请问我这1个月是要留在博联的工厂跟线吗?采购部的王主管,跟我领导是这样说的。” 张竞驰的脸上忽然浮上一层冷笑,他说:“你不是不乐意让你那个很会来事的领导知道你曾经跟我有过一腿么?我当然要帮你把这谎话给圆了。至于你,这1个月内你随时随地为我服务就好了,把我哄高兴就好了!至于那份协议,只要你同意了,下午我立刻让王卓义出面去签了。” 顿了顿,张竞驰又说:“只要你点头,下午你们的货也会放行。” 我拧不过他,我也知道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最终我点了点头。 似乎很满意我没再跟他针锋相对下去,张竞驰随即递了一张a4纸过来给我。 他说:“这是你这1个月内,需要做的事。” 我拿过来扫了一眼,我的内心控制不住一堆的狂奔着的卧槽,这个装逼男他简直就是要一个24小时贴身的护工啊卧槽! 那张不大的a4纸上面罗列着诸如此类,早上七点半他要吃早餐中午十二点我必须把饭送到公司,晚上他七点要吃饭,除了我要当一个煮饭婆,我特么的还要两天帮他收拾一次房子,最最重要的是,我早上七点二十分之前必须成功地喊他起床,他没病吧卧槽! 他要起床,不会调闹钟啊! 现在,我真的很后悔当初红姐跟博联的人接洽的时候,我不暗自使坏把订单给弄黄了!我都后悔得想咬舌自尽了! 正当我的内心奔腾着各种的情绪,张竞驰突兀地递过来两只类似ic卡的小东西,他指着其中一个说:“这是我家对面门的门禁,这是我们博联给供应商安排的住处,你就住在对面吧,方便让我使唤。另外这个绿色的,是我家的门禁,可以打开我家的门。”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张竞驰又说:“今晚我约了别人在外面吃饭,从明天开始吧。” 我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张竞驰扫了我一眼,他说了一声:“请进。” 随即走进来一个挺年轻的女孩子,她特专业地往那里那一站,随手递过来给张竞驰一份文件说:“张总,这是高副总已经确认过的资料了,你还需要看一遍吗?” 高副总。 我一听到这个称呼,潜意识里面随即出现了高琳的那张脸,冷静的,睿智的,甚至带着猫一样特性的脸。 正当我愣神,张竞驰已经将那个年轻女孩子递过来的文件签好又回递了过去,他还真是信任这个高副总呢,他连看都没看就签了。 他淡淡地说:“记得再一次提醒一下高副总,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让她别忙忘了。” 等到那个女孩子带着文件走了,张竞驰将手上的笔放下,他对着电脑又开始敲敲打打,他半响之后才说:“你可以走了,明天早上准时过来叫我起床就好了。你们发富的货,下午就会放行上线。” 我没作太多逗留,揣着他给的门卡和钥匙正要走,我的手机就突兀地叫了起来。 我当然已经把那个老古董诺基亚换了,我现在用的是三星,但是那个起司猫的铃声,我着实是喜欢,就下载了回来一直用着。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张竞驰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冷哼了一声说:“还是用这个破猫铃声,一点长进也没有。” 我没应他。 我正想把电话掐掉,走出他的办公室再接,却不料他又说:“我不介意你在这里接。” 我朝他示意了一下说:“张总,你先忙,我不打扰了。” 我走到了门边,这才接起了电话。 打给我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我一接起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徐志勇在那头淡淡地说:“你过来我办公室喝杯茶吧。” 我将话筒对到嘴边,我说:“哦,徐先生,抱歉,我现在有别的事要先去忙。”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毕竟博联对发富的货放行了,我要赶紧的回去跟红姐透透底,而她也好打电话回去让生产线继续干活了。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阵什么被重重摔在桌子上的声音,我被惊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的打算,我顺手给张竞驰带上了门,走到电梯这边才继续讲电话。 对于我的拒绝,徐志勇似乎早就料到了,跟之前特别夸张的说话方式天壤之别,他只是淡淡笑笑,他说:“那我下午再打电话来约你晚上吃饭。我先挂了。” 电话被挂了之后,我打给了红姐,约着她去东门那边逛了一下,我买了两套小孩子衣服让她给带回去福建去,她跟我客气了一下,还是收了。 下午的时候,我们一同去了博联找到了王卓义,带回了那份博联已经签好的协议。 没在深圳多作逗留和耽误,红姐买了晚上七点的票回去,临行前红姐特唠叨让我照顾好自己,还说什么我在福建的客户她帮我跑动跑动,让我在博联好好跟线。 等我送完红姐出来,徐志勇的电话随即又杀过来了。 114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打第一次的时候我没接,毕竟我真的没啥心情跟他一起去吃饭。 但是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变得那么执拗了,我第一次不接他就打第二次,最终我还是接起来了。 我当时就站在侨社汽车站门前,车水马龙的路上不时传来高低起伏的车开过发出的声响。 徐志勇在电话里面,这应该是第一次他喊我的全名,他说:“李橙,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着好歹徐志勇也是帮过我的,吃就吃吧,说起来我也确实欠着他一顿饭。 于是我说:“好,在哪里?” 徐志勇顿了顿,他说:“就在地王大厦这边的星期八西餐厅吧,我先过去拿位置。” 挂了电话之后,坐了公交车到了地王,就径直朝着星期八去了。 也不知道是深圳太小还是太巧,总之我往里面走的时候,大老远就望见了张竞驰,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他正侧着脸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年之后,他的轮廓相对于之前,立体感更强了,不得不说,他依然是一个特别有魅力的男人,可是却是一个被我痛恨着,而这一个月又无法摆脱的男人。 我正在晃神,忽然看到前面朝我挥了挥手,我一下子就看到徐志勇,他就在隔着张竞驰不远的位置上面坐着。 我径直走了过去。 越过张竞驰的时候,他大概感觉到了,他一下子拧过头来看了看我,又往后转看了看徐志勇,最终他很是淡漠地收回去目光。 是的,淡漠。就像看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一样。 我最终朝他示意了一下,然后安安静静地朝着徐志勇走去。 我坐到了对面。 徐志勇随即将餐牌递过来。 我看着价钱都挺贵的,最终我只点了一个沙拉。 徐志勇倒是没说什么,他很快招来了服务员下了单,然后等到服务员走了,他拧正一下他手上的腕表,这才慢腾腾地说:“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要说起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那真的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是很明显徐志勇绝对不是我能跟他说三天三夜的人选。 我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小口,然后我淡淡地说:“还行。” 徐志勇哦了一声,他的手很快放到了身后去,没几秒时间,他冷不丁变出一束花递过来,他的语气是散淡的,他说:“深圳欢迎你。” 是排得整整齐齐的香槟玫瑰,每一支似乎都是精挑细选,陪伴在那些香槟玫瑰旁边的,是璀璨而炫目的满天星。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来。 气氛有一些僵持,徐志勇很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这是礼仪,一个欢迎故人的礼仪,无关其他,你拿着吧。” 我这才伸手过去拿了过来。 接过来之后,我随手将花放在餐桌上,却不小心的轻轻一瞥,就看到高琳慢腾腾地从大门朝着张竞驰的位置走过去。 跟之前很是干练的打扮已经不太一样,她现在的穿衣风格多了很多小女人的柔美,她走着的时候,一颦一笑似乎都很是璀璨,然后我看到张竞驰站起来,帮她拉开了椅子。 也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彻彻底底地摧毁了我的快乐。 原来张竞驰和高琳,已经到了他会帮她拉开椅子的地步了? 那么邱佳玲呢?在四年前打败我的邱佳玲呢? 我内心的疑惑,就如同海上的飘萍一样越积越多,最后被徐志勇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扰乱了。 徐志勇说:“看来这里不是个适合咱们好好吃饭的地方,走吧,我们换个地。” 他说完,随即招来服务员,他掏了一沓钱丢在餐桌上,他一只手抓起那束花,另外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就慢腾腾地走出了星期八。 不得不说,要说徐志勇有了什么变化,那这个变化就是,他不会像以前那样半死不活地拽着我,他哪怕是放在我手上的力道很重,但是他也会顾着不让我陷入踉踉跄跄的狼狈境地。 最终我们没有再换一家吃饭的地方。 徐志勇冷不丁地提议说:“不然我们找个地随便喝点啤酒叙叙旧?” 虽然按照我们以前的交情,我们还没有去到要叙旧的地步,但是我最终懒得提议再去找地吃饭什么,我就说随意。 徐志勇在路边的商店买了一大袋子的啤酒和一堆的零食,最终我们走到了附近的荔枝公园,找了块草地席地而坐。 徐志勇开了一罐啤酒,率先给我递了过来。 我没太多矫情,拿着就猛灌了一口。 徐志勇也开了一罐啤酒,他也学着我那般猛灌了一口,好一阵之后他轻描淡写地说:“李橙,我跟徐家,断绝关系了。” 现在的我,基本很少能有事情激起我内心的波澜,但是不得不说,这一次我还是被徐志勇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的这个骇人惊闻的消息惊吓到了。 我又猛灌了一口啤酒,我望着他疑惑地说:“哦?” 徐志勇很快将他手上的啤酒全部喝光了,他好一阵才轻笑了一声说:“当一条狗久了,就想做回人了。老是对着别人汪汪汪才能换来肉骨头的生活,我过够了。” 又开了一罐啤酒,徐志勇冷不丁又说:“你现在单身吗?“ 我愣了一下。 我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蠢了,我知道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单身不单身,隐含着很多别的东西。 想了想,我张嘴就扯淡说:“我当然不是单身啦。我有男朋友,他在福建,我们估计今年年底会结婚,反正都见过家长了。” 徐志勇哦了一声,他没再作声,他一个人喝了快七八罐的啤酒,最后他醉意朦胧地打电话叫了一个人过来接人。 原本徐志勇执意让那个开车过来的小伙子兜我一段,但是我却觉得自己很近可以走着回去,最后他倒没执拗,让我走了。 也不知道是一下子回来深圳水土不服,还是因为我昨晚没睡好,总之我还没喝到上头,就有些晕乎乎的,我就抱着徐志勇给的那一小束花一路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西湖宾馆。 让我意外万分的是,张竞驰居然把手抱在胸前站在门口。 他一看到我上来了,他直接发号施令说:“开门。” 我喝了点酒,一想到他给高琳拉椅子我就闹心得很,我才不管他,我慢腾腾地找门卡,找了好一阵才翻出来,却一个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张竞驰很快蹲下身去捡起那个门卡,他飞快地刷开门,一把将我拽进去,他用脚勾着把门狠狠地摔上,然后他把卡插入到卡槽里面开了灯。 我晕乎乎的被灯一照,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手上的花拿去随意丢在地上,将我推倒在床上。 他的唇随即凑了过来,我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这些酒味不是我身上的,而是他也喝了酒。 我的意识清晰了一些,我拼命地挣扎着妄图想要坐起来,却被他稳稳地禁锢在身下。 我拧过头去,我急起来直接吼他:“张竞驰,你疯了是不…?“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舌头就顺着游弋进来,他一下子咬住了我的唇。 我一个吃痛,越发的清醒,我不断地撕打着他,可是他的手却一下子游走着伸出我的腰间摸了一下。 这几年做业务,在跟客户应酬喝酒唱k的时候没少被摸过,但是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感觉那么屈辱,我狠狠地伸手去将张竞驰的手摘出来,我另外一只手手忙脚乱地将他的脸掰上去,我就这样对他怒目而视:“张竞驰,你他妈的到底想做什么!“ 张竞驰的手又游弋了过来,他的嘴里面喷出浓浓的酒气,他死死地盯着我,他的声音很阴沉,他说:“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现在不是很会混吗,你不是很会来事吗,一个男人压着一个女人,想要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说完,他随即挣脱了我的手,他的唇不断地落在我的脖子和脸颊上,我的脚胡乱地乱蹬着,我的身体不断地挪来挪去,却依然被他稳稳地禁锢在那里。 已经到了春天的尾声,现在穿着的衣料已经很轻薄,张竞驰的手一路掠过去,我的衣扣子被他抓开了两颗,我随即觉得身上一凉。 他的手,差点就触碰到了我那条伤疤。 其实那一处的伤口早就好了,早就不痛了,但是他的手放在那里,会提醒我记起很多事。 我浑身一个激灵。 我一下子加大挣扎的力道,一个弹起来,用自己的额头狠狠地撞向了他。 没太提防我,被我这样狠狠地撞击,张竞驰一个吃痛,他微微松开我,却依然稳稳将我禁锢在身下,他似乎清醒了很多,他盯着我冷不丁地问:“你为什么一回来深圳就要跟徐志勇去吃饭?” 我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我淡定了,我很是轻描淡写地反问:“为什么我不能跟徐志勇去吃饭呢?” 张竞驰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他恨恨地说:“我看着不爽。行了吧。” 呵呵呵呵,那你张竞驰看不爽我吃饭,难道我就得饿死自己了不成! 趁着他说话的空档对禁锢我的力道松懈了不少,我一把狠狠地将他推开到一边,我自顾自地给自己扣上扣子,我慢腾腾地说:“张总,我想我答应这一个月内对你随传随到,却没有答应要陪你上床,如果你下一次再敢对我动手动脚,说不定我会把你给杀了。” 115请你收起你那轻佻劲! 大概是痛让张竞驰清醒了不少,他慢慢地爬下床站起来,他又瞪了我一眼说:“你还真以为我会想碰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吗?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下,女孩子家家的,别太随便!才回来深圳没两天,就跟这个男人那个男人约会!“ 我淡笑,我没心没肺地望着他说:“谢谢张总关心。但是这是我的私事,张总你只是我的客户,你管得太宽了,我会以为你暗恋我的。当然,我特讨厌别人暗恋我,张总你最好别做这蠢事。” 估计被我噎住了,张竞驰没马上搭上我的话茬,他又瞪了我一眼,这才慢腾腾地朝着门外走。 拉开了门之后,也不知道那道门犯他啥事了,他抬起脚来,一脚揣在门上,这个踹门声把我惊了一下,我循着声音望过去,最终我淡淡地说:“张总,这不是你家的门,还是少些损害公物的好。” 没接我这个话茬,张竞驰又将话题纠缠到徐志勇的身上,他说:“我不知道你跟徐志勇什么关系,我也懒得理你跟他什么关系,你之前跟过我,你最好别跟徐志勇走得太近。” 随着他的脚步声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耳膜里面,我狠狠地关上门,我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肚子,贴着门慢慢地坐了下来,痛的感觉就如同突然袭来的暴风雨一样将我全数包裹住,我告诫自己不应该掉下眼泪的,可是我的眼泪齐刷刷就下来了。 我恨我自己,没有像电视剧里面那些好命的女主角那样,在分手之后,各种炫酷叼炸天,各种能力飞升变超人,各种优秀各种炫目,然后意气风发地回归,直接把前任那个眼睛都亮瞎了。 而我却依然黯淡,我依然那么糟糕,我依然像一堆烂泥一样,被那个负心汉随意地践踏伤害,而我却不能那么随意地反击。 是的,我不能随意反击。 因为我在发富还有提成没拿到,我不能把这事弄黄了。 等我在攒几个月,再收回客户那些提成,我应该可以请得起一个很好的律师了。 只要我再忍忍,我就会看到曙光的。 我就这样安慰着自己,我也庆幸我还是变成了那个寡淡的人,好在我伤感的时间没超过十分钟,我哭够了就知道自己站起来,我若无其事地去洗了澡出来,躺在床上,调好了五点半起床的闹钟。 可是,我发现我真是多此一举,我压根从头到尾都没睡着。 我的思维一直很活跃,一直不断地在脑海里面回放着很多画面,有第一次的遇见,有第一次的听到承诺,有第一次的失身,怀上人生里面的第一个孩子,然后第一次那么悲痛地孤独地默默承受孩子的逝去。原来我的人生里面有那么多的第一次,然后这些第一次构成了我现在的满目疮痍。 我一点一滴地回忆,时间一下子过去,到点之后,我满血复活地爬了起来。 我拿得出手的衣服不多,这次过来深圳我加上睡衣也就只带了六套衣服,我胡乱将它们往背包里面塞,背着就下楼去退了房。 我来到张竞驰的家门对面,掏出他给的门禁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愣住了。 因为这个房子的所有装修,都是按照张竞驰之前家里的样子,基本丝毫不差。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最终随手将背包放在沙发上,却突然瞥见阳台那里,有着生生不息的绿意。 我走了过去,一下子看到阳台那里种了整整两排的柠檬树,那上面还挂了不少的柠檬果,我伸手过去抚弄了一下,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我又伸手去弄了一下,却还没凑过去,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我被惊了一下,很快走过去拉开了门。 张竞驰穿着睡衣站在那里,看来他的酒彻底醒了,他对着我就说:“你一大早的搬过来,关门不会小声点,把我给吵醒了。” 他一边说一边越过我走进来,他顺手把门给关上了,他跟个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他说:“冰箱里面有材料,赶紧去给我做早餐,我就要饿死了。” 我真的很想说,饿死你这样的负心汉,是我特喜闻乐见的一件事。 但是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面说来让自己爽快一下。 我最终按照他催促的那样,安安静静地走到冰箱那里,翻着忽然看到了很多百合干。 我最终熬了一锅的百合粥,当然,我撒了一大把的盐进去。 我就要咸死他丫的! 不知道张竞驰是没味蕾了还是怎么样,明明咸得难以入口的东西,他最终风卷残云地扫完了。 吃完了之后,他把碗一放,他淡淡地说:“十二点之前,你必须给我把中午饭送到。“ 我把碗刷好收起来,我背对着他,一点儿情绪也没有地跟他油腔滑调,我说:“知道了,张总让我飞我就飞,张总让我爬我就爬,张总让我十二点之前送饭我就十二点之前送饭,反正这一个月,张总爱怎么奴役我就怎么奴役我,谁让张总那么好心,一下子关照我那么多订单呢!”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我的脸随即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来的张竞驰伸手掰了过来,他强迫我直视他,他盯着我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管你对别人客户是不是也这样一套套的,但是在我面前,请你收起你那轻佻劲!” 他说完,他的脸一下子凑过来,他的鼻翼差点就碰到我的脸颊上,他慢腾腾地继续一字一顿地说:“不然,我把你给办了,你别关上门哭鼻子。” 呵呵,如果我道行再浅一些,我还真给他唬住了。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拨开他的手,我淡淡地说:“别,张总,你那么高大上的人千万别碰我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你要什么女人没有,是不是。” 更何况,我不过是一枝被你张竞驰抛弃的残花败柳,我又怎么敢入得了你的法眼,是不是。 当然,就算我现在真的入了你的法眼,你张竞驰敢动我分毫,我自然也不惯着! 可是,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的手突兀地揽上我的腰,他的手指很快隔着衣服不断地揉搓着,而我的心一冷,我表面上却淡淡地说:“原来张总有这样的爱好,不管是爱过或者没爱过的,都那么喜欢纠缠不清么?” 随着我的话说出口,张竞驰的手忽然停顿在我的腰间,他狠狠地拧了我一把,我吃痛,却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依然笑得出来,特别职业地笑,我一把将他的手摘下来,然后趁他一个措不及防,我将他的手腕朝里面掰弯回去,他估计痛得死去活来,他的脸色都变暗了。 而我,就这样冷冷清清地说:“张总,我提醒过你了,我可以留在深圳接受你的奴役,但是不代表你有资格轻薄我非礼我,如果你下一次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也不介意把你的手掌给掰下来喂狗!“ 说完,我用手抵在他的腰上,将他朝着沙发那边狠狠地一推,他刚才才被我拧住了手,一个措不及防就被我狠狠推到了沙发上,他的脸色暗得跟就要下大暴雨似的,却终究没再说什么,他开门出去了。 还狠狠地摔上了门。 好像刚才对他使用暴力的是那道门而不是我一样。 我忽然觉得意气阑珊。 原来我们已经到了,我需要用对付别的好色男人的招数来对付他的地步了。 看来这一个月要想过好一点,我还得去准备一把刀子。 他丫的敢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弄死他丫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果真跑到旁边一个买文具的店里面买了一把质量不错而又小巧的美工刀。 等到我回来,我随意地洗了一点米丢进锅里面煮,然后等到饭差不多熟了之后,我朝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 等到啥都熟了,我随意地将这些东西捞到了饭盒里面,朝着上面撒了一堆的酱油。 呵呵,我才不会再花心思给这种负心汉做饭,这样的午餐已经是我的格外开恩,如果他吃着不爽,下次不要让我煮了最好! 拎着四不像的午餐,我坐了地铁送到了博联。 张竞驰的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我轻轻敲了一下。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女声说:“进来。” 我慢腾腾地推开了门进去,又顺手带上了门。 张竞驰没在办公室里面,而坐在沙发上的,是高琳。 她穿着很时尚大气,脸上带着仙鹤一般的冷漠,她的目光从头到尾将我彻彻底底打量了一遍,她的语气里面,带着疏远的客气,她说:“李橙小姐,好久不见。” 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把水果刀,而茶几上,放着一个已经削好的雪梨。 哪怕只是削一个雪梨,她依然是那么的认真完美。 四年了,如果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而我还没有长一点儿心眼,那就算全世界的豆腐都没犯错我不应该去撞它们,我也该努力忍住愧疚去找一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按照高琳这样做事一丝不苟的人,她在四年前怎么可能没有核实过消息就通报给我呢? 哪怕她后面那条短信里面歉意满满,她的解释那么滴水不漏,却也无法让我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是朋友。 我无法分清楚她的动机,我也不需要分清楚她的动机,我只需要知道她不是朋友就好了。 既然四年前我们不是,那现在更不可能是。 然而,就算她不是朋友,我也不必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于是我浅浅笑笑,我说:“确实挺久不见的,高小姐近来可好?” 让我特别意外的是,四年前一直像一个聪明的在蛰伏得虫子一样的高琳,她今天的劲头特别足,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冷如仙鹤的傲气,嘴里面却那么不客气地说:“如果你不出现在这里,我会好很多。” 116你好歹把这个男人彻底拿下了,再来宣战啊! 我这是吃了她家的米饭没给钱,还是借了她的高利贷没还呢,这么一张嘴火药味就那么浓,要不是本大爷长得高又站着,说不定被她一张嘴的就烧掉了我的眉毛了! 我在内心默默地吐槽了一下,哪怕以前的高琳一板一板又冷话又少,锋芒也不太露,但是她那时候好歹比现在聪明一百倍。而这么好好的一个姑娘儿,怎么就越活见识就越回去了呢! 而现在,我要跟她一般见识,随即就呛回去,还让她把我的层次给拉低了。 于是我装作特无辜的样子望了望高琳,我说:“高小姐,我读书少,没明白你是啥意思,你能给我说清楚一点嘛?” 高琳将手上的水果刀慢腾腾地放在茶几上,她的手特有领导风范地朝我挥了挥说:“坐吧。” 果然是从助理变成了副总之后,气派也提上去了。 我也自觉站着太累来着,于是我很快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我随手将带过来的饭盒放在了茶几上。 高琳盯着那个饭盒看了好一阵,她抬起眼帘,将所有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她缓缓地开口说:“我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我想知道,李橙小姐在消失了四年之后,为什么还要回来深圳?真的仅仅是为了和博联合作那么简单吗?” 我淡淡笑了一下,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用特别轻松调侃的语调说:“难道国家有哪条法律规定从深圳走了的人,过了几年不准回来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只能算我是孤陋寡闻了,嘿嘿。” 大概是被我这番话噎住了,高琳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人家好歹现在可是博联的副总啊,人家手下不知道管着多少个小兵呢,好歹人家的道行也在那里呢。 高琳端起面前的水杯慢腾腾地抿了一口,她的眼睛里面全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样子,她的手指轻轻地曲了一下,然后她慢腾腾地说:“李橙小姐,我知道你跟竞驰谈过一段时间,竞驰确实很优秀,你放不下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实不相瞒,我现在跟竞驰发展得很好,我们是很好的生意伙伴,我们慢慢发展,后面也有机会成为很好的生活伴侣。李橙小姐说我霸道也好,小气也罢,我不喜欢在我好好发展的感情里面,突然有些不好的人进来晃悠。所以李橙小姐,如果你再找借口不断地上来博联打扰了竞驰的工作,我会让保安限制你进入博联的。” 哦买噶的! 她的意思是指,这四年风云变化无穷,在张竞驰身边的邱佳玲也成了浮云,而她高琳现在才是彻底的胜利的大boss咯? 但是高琳小姐你好歹把这个男人彻底拿下了,再来宣战啊! 特么的就在发展中的,也敢这样大刺刺地让我别晃悠! 就算我是个过去式,我还能挂个前任的名号呢,你高琳连个男人都还没扑倒,就举着一副这个男人会是我未来的男朋友,大家让路,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啊! 原本我就没晃悠的心,在我的心里面,我哪怕再放不下这个男人,我特么也不会那么贱兮兮地贴上去,但是今天听高琳这个说,我忽然想唯恐天下不乱地把她给弄跳脚了。 毕竟,能有幸目睹一个那么高冷那么完美的女人跳脚,也是一件能娱乐我的幸事。 于是我浅浅笑了一下,我说:“哦,高小姐,实在抱歉。估计你也知道的,我们发富的货给你们博联扣了,后来你家的竞驰先生,他非要约我大晚上的上去他家里谈,他愣是要让我这一个月留在深圳给他洗衣做饭的,我嘛就一小业务员,我怕得罪了客户,客户让我干嘛我就得干嘛来着,于是我就答应了。高小姐既然那么怕我在博联晃悠影响到你们了,那高小姐干嘛不去找你的竞驰先生帮我说说情,让他别再为难我了,好么?” 果然,我的话才撂下呢,这不,这个一向走高冷孤傲睿智路线的女人,瞬间脸都绿了的感觉。 她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她的嘴里面吐出来几个字说:“你的意思是指,现在是竞驰纠缠着你这样的女人?” 又是这样的女人! 我到底特么的是怎么样的女人了! 我有手有脚的,靠自己的动手丰衣足食的,我没去偷没去抢没偷鸡摸狗也没给谁使绊子,我怎么的,也是比她们这种把自己端得跟活在云端上面的女人皮实多了! 于是我浅浅笑了一下说:“我倒没说张总纠缠我,但是说不定张总见得那么虚伪的女人多了,就爱找一些没那么虚伪的聊聊天叙叙旧啥的,你也别气啊,他哪天聊腻了叙旧没劲了,自然就知道自己的选择了。” 顿了顿,我又赶紧的说:“噢噢,高小姐你看我这个没读多少书的人,就是不会聊天。我的意思不是指高小姐你虚伪,我只是说有那么一类女人,但愿高小姐你不是咯,嘿嘿。” 估计被我噎得不浅,高琳微微坐正了身体,她的脸一冷,她的眼神里面冒出那种特吓人的冷光,她将那些冷光不断地放射在我身上,她用一派掌控了全局,好像天下舍她其谁的语气说:“李橙,我想你要知道的是,我已经不是四年前的高琳了!” 这话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了是威胁。 她的意思是指现在的这个她,我李橙这种小人物得罪不起了,呵呵哒! 但是这对我,没效! 我依然是嬉皮笑脸地看了看高琳,我装作听不懂那样子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啦,你四年前比现在年轻多了。” 我还想说高小姐现在的皱纹几层粉都盖不住了你还想跟四年前一样你丫没事吧,但是总觉得那样挖别人的伤疤就太没品了,于是我把这话吞了。 然而,就算没怎么挖伤疤,我的话才说完,高琳一下子拿起那把水果刀,直接插入了那个削好的雪梨里面,不动声色地做完这一切之后,高琳盯着我,慢腾腾地说:“我长话短说,如果你敢对竞驰还有想法,可能这就是你的下场,得罪我对你来说没好…。” 高琳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一高一低的脚步声。 高琳随即将后面的话吞咽了下去,她将水果刀飞快地拨出来放好,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望着我。 这演技,还真是浑然天成呢! 如果甄嬛传还要演续集,也别找那啥孙俪妹子了,直接找她去,估计她能在收视率上面再创新高了! 我正在心里面吐槽着,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张竞驰。 他扫了一眼这边,他随即走过来挨着高琳坐下,他似乎只看到了我带来的饭盒,没看到我活生生地坐在对面,他一个伸手过来就拿过我的饭盒,特温柔地说:“小琳,我找人做了住家饭过来,你吃一点,看你最近老是吃外卖,那个没什么营养的。” 还真不知道他这是为了秀恩爱还是秀下限。 我坐在对面,看得实在烦躁,于是我站起来说:“张总,午饭送到了,那我先撤了。” 但是张竞驰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说:“你急什么?等一会我们吃完了,你把饭盒带回去洗干净。” 既然他都让我坐在对面看热闹了,我也不怕热闹大,我反正也很想看到他揭开饭盒那时候是啥表情。 果然如我所料,张竞驰在揭开饭盒之后,看到那黑乎乎团在一起的酱油米饭鸡蛋,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的眉头全部皱起来,他甚至还有一些讪讪的,他最终抬起眼帘瞪着我,他的语气里面带着惊诧之余的难以置信,他问:“这就是你给我做的午饭?” 我按捺住内心层出不穷的爽快,我的表情上却挺无辜地摊了摊手说:“抱歉,张总,这是我今天新发明的一种新菜式,鸡蛋焖饭。我怕就那样没味道,你吃了不香,所以我往里面搁了点酱油,总之这饭不仅营养均衡搭配丰富,味道也是很好的,你可以试一下。如果你觉得味道好,我这一个月全给你做这个…” 我的话还没说完,与刚才那个甄嬛式人物不一样的是,高琳的声音软绵绵的,她很快把那个饭盒盖起来,她摆出一副想要做和事佬的阵势说:“竞驰,别那么凶嘛。李橙很明显不是故意的呀。这样吧,我已经让助理帮我点了餐,不如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一起吃好了。” 张竞驰望了高琳一眼,他的声音依然是温柔的,他说:“你先下去你办公室吃饭,我等下就来。” 高琳很温柔地哦了一声,她肯定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她支着张竞驰的胳膊慢腾腾地站起来,跟刚才那个霸气侧漏的威胁我的形象严重不符,她极尽温柔地说:“竞驰,李橙是咱们博联的供应商,其实大家是合作互赢的关系,要客气一点。” 她很快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去了,还顺带给我们带上了门。 但是很明显,张竞驰真是被我气得够呛,等到高琳的脚步声彻底地消失掉,他一把将那个饭盒抢过来摔在茶几上,他盯着凶巴巴的,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个度:“让你给我做一顿饭为难你了?” 我张了张嘴正想把张竞驰更往死里气呢,外面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我循着那个声音望过去,看到徐志勇也没经过张竞驰的同意,他随即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他淡淡地冲着张竞驰说:“张总,很抱歉打扰了,我来这里找个人。” 117那她肯定很蠢 他说完,随即伸手将我一把拽起来,他的语气极尽认真,他特能扯淡,一张嘴就编得跟真的似的说:“不是约好了十二点一起吃饭吗,你一直不上来,我都等急了。” 用让我难以挣脱的力道握着我的手,徐志勇又是淡淡地说:“我想张总应该不介意,这都到饭点了,李橙先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他说完,还没等张竞驰回应,随即拽着我朝着外面走。 他一直到了电梯口才放开我的手,他按了电梯。 我随即听到张竞驰的办公室里面,传来“哐当“的一声。 估计他把那个饭盒给扔了。 一想到第一天就让他那么不痛快,我以为我的心里面除了爽快还是爽快,却不料心里面有些东西揪得慌。 但我早就学会了掩饰,我也懒得呆在那里受着张竞驰的臭脾气,徐志勇既然跑来一趟拉我走,那我接受他这个好意就好了,推辞多了反而矫情。 电梯很快开了,徐志勇淡淡地说:“到我办公室坐一下吧。” 等到上到了16楼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装修全变了,之前偌大的单人独立办公室被隔成很多个整整齐齐的卡座,而徐志勇的办公室被划分到了最里面。 他推开门去,映入我的眼帘的是一个空间不大却井然有序的办公室。 徐志勇开着门,他把我让到沙发上,他很快在他办公室的饮水机上面给我倒了一杯水过来,他坐到我对面,他很快说:“我刚才在窗户那里看到你走进振业大厦了,估摸着你会在15楼,就下去找你了。” 我哦了一声,我很快说:“谢谢徐先生刚才帮我解围。” 徐志勇掏出烟盒,他还没抽出来,他反而是问了一句:“你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我淡淡地说:“这里是徐先生的地盘呢,就算徐先生要烧一百根烟我也没意见呀。” 徐志勇笑了笑,他反而将烟盒丢在茶几上,他的眼神突兀全部转移到我的脸上,他极度认真地问:“李橙,我昨天没问细,你怎么跑到博联来了?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你的名片上面没头衔。” 我将手平平整整地放在大腿上,我懒得扯淡,就有那句说那句了:“苦逼业务员呗,我在福建一家做皮革的工厂,刚巧博联是我们工厂的客户,前一段时间博联给了我们一笔订单,谁知道连续两批货都被判退了,于是我就被叫过来深圳这边跟线了。” 徐志勇的眉头突兀地蹙起来,过了半响,他冷不丁地问:“你很缺钱?” 我愣了一下,随即故作轻松地说:“好歹我在福建也算是有车一族啊,我怎么可能很缺钱嘛,哈哈哈!” 我脸上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徐志勇一下子很严肃地说:“你就别揣着了。以我对你那性格的了解,如果你不缺钱,你不大可能会把生意做到博联来。” 停顿了一下,徐志勇又继续说:“更何况,你以前在给我当助理之前,你是做设计的,你挺有天分的,福建也有很多箱包的公司,你完全可以去做设计,你没有必要涉足业务这个领域,毕竟做业务,需要应酬太多。” 我正要继续打哈哈,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朝徐志勇示意了一下,随即走到门口接了起来。 我才不过慢了十几秒,张竞驰就在电话里面凶巴巴地说:“你接个电话还那么慢?下楼来,跟我去新胜达,你们发富的材料今天要上线,你要过去盯着!” 这丫,总算能让我去做点我该做的事了。 我把手机收起来,我又走进徐志勇的办公室,我说:“徐先生,我得先去忙活了,下次再聊。” 徐志勇一下子站起来,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他说:“我是真的给你点了餐,只是估计点的晚了,这个时候还没来。” 我怔了怔,我微微弓了一下腰客气地说:“谢谢徐先生,实在抱歉,我还是先去抱住客户的大腿的好。跟着客户有肉吃啊,得罪客户那我可得吃草了,嘿嘿。” 徐志勇也没作太多挽留,他送我到电梯口,又问我要去了微信,说是可以多多联系。 我想着,哪怕徐志勇以前嘴贱,但他确实没对我立什么坏心肠,更何况他现在恭谦有礼的,做个聊聊天扯扯淡的朋友也行,于是我就加了他的微信。 因为我手机网络太差,加好友的时候又墨迹了几分钟,好不容易加上了,徐志勇晃了晃他手上的手机说:“李橙,我可能有空的时候都会骚扰你,你千万别把我拉黑。” 我笑了,我客套地说了一句,欢迎骚扰啥的,就走了。 下楼来的时候,张竞驰就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他的脸黑得跟被人扣了一个黑板似的。 他瞪了我一眼,然后径直去按了电梯,直奔停车场。 我上了车,连安全带都没系好,他就跟开赛车似的把车速整得很快,我怎么的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到底也淡定,于是我波澜不惊地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我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好,不然一个不小心,又踩到他的尾巴了,他要真跳起脚来,我还懒得应付他。 就这样沉默僵持了好一阵,不知道为什么,张竞驰的车绕到了金光华这边。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张竞驰朝着一个方向定定地望着,他咧开嘴,毫无情绪地说:“有一年,有一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喝多了就是从那里跑出来,死皮赖脸要跟着我回家的。她暗恋我,所以死皮赖脸地攀着我。后来我们出去见客户,她喝多了,捧着我的脸夸我帅,还说想跟我睡觉,我第一次见识过原来有些女人的脸皮那么厚,厚得跟一堵墙似的。” 我循着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就看到了苏荷酒吧巨大的logo,在白天的光线里面,有些突兀地展露在我的眼前。 除了看到苏荷的logo,我还是这几天以来第一次那么近又那么安静地看到张竞驰的侧脸,他的轮廓依然那么分明,他下巴的胡茬依然是青色的,像一把小小的松,可是这张在我的记忆里面不断被我过分拿来回忆的脸,它依然能激起我的心动,但是它却无法再像以往那般激起我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知道,我不可能再跟他好好的坐在一起,聊聊以前我做过的蠢事,然后再怀缅一下那些他被我狠狠暗恋过而又狠狠爱过的时光。 我不可能。 一句也不可能,我不愿意再提起。 因为我要自重。 在经历了四年的颠沛流离之后,我发现我对自重的定义已经不太一样了。 在我的内心里面,我会认为自重,就是尊重自己受过的苦受过的难,尊重自己在摔倒那一刻的狼狈和疼痛,好好地记住自己那些伤口和伤疤,别再在同一个男人的身上栽倒第二次。 只要我能按捺住自己的内心,那对于我来说,这就是胜利。 我不会再做那个因为爱上他,而把自己从一只坚韧的仙人球变成一株菟丝花,那么依赖攀附在他的身上,他给我一点笑容我就跟拥有太阳那般灿烂。 我还是要做回哪怕带着刺也会匍匐前进的仙人球,我滚过的地方,哪怕是荆棘万丈,我也不会再畏畏缩缩,我还相信自己是个好姑娘,我觉得我会值得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哪怕,他说不上哪里好,但是谁也替代不了。 但是,我慢慢地明白生活的意义,原来真的不是只有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我忽然发现,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适合陪伴自己度过下半生的人,远远比找一个自己爱到入骨的人,要靠谱得多。 我或者再也无法很爱很爱那个被我很爱的人,或者以后我会选择努力去爱那个可以很爱很爱我的人,总之我不可能再因为爱情,而去做任何一个人退而求其次的那个人。 所以,我没有任何立场,跟他回忆过去,伤春悲秋。 我呵呵笑了一下,我蜻蜓点水般地应了一句:“那她肯定很蠢。” 大概被我这个轻描淡写的回应噎住了,张竞驰很快收回来目光,他沉默着加快车速一路飞驰在路上。 新胜达的厂址还没变,倒是上雪科技园不再像以往那么破破烂烂,已经经过了新的规划,直接有一条大路就通到了厂里面。 我下了车之后,跟在他的后面。 走进了新胜达的办公区之后才发现,这里也重新装修过了,显得挺高大上的。 那些同事也换了一茬,总之我一眼望过去,就压根没看到一个眼熟的。 张竞驰一走进去,那一声一声不绝于耳的张总你好,连绵起伏着。 而他就跟个过来走过场的明星一样,冷如仙鹤地点头示意了一下,又径直往前走。 我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很快,他推开了一道办公室的门。 我扫了一眼坐在里面的人,我一下子愣住了。 穿着很合身的ol装化着很精致妆容坐在电脑面前忙忙碌碌的,是四年前毫无征兆在qq上把我拉黑了跟我断了联系的林小美! 她循着开门的声音抬起头来,她先是看到了张竞驰,让我意外万分的是,她没有像其他新胜达的员工那般恭恭敬敬地喊张竞驰张总,她而是极度亲昵地招呼了一声说:“竞驰,你过来啦?” 118当我女伴吧 张竞驰侧了侧身体,我整个人就这样暴露在林小美的视线里面。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林小美的脸上闪过了那么一丝稍纵即逝的诧异,但是她很快站起来奔过来,很是热乎地拉着我的手,是真的很激动那般拉着我的手,她一张嘴就骂我:“李橙,你个傻逼啊!你这几年跑到哪里去了!”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站在一旁的张竞驰率先张嘴了,当然没啥好话:“小美,李橙小姐可是发富数一数二的业务员,她今天过来这边跟线,你去跟生产那边的人打个招呼,给李橙小姐安排个不错的位置。” 林小美这才松开我的手,她没多说什么,拿个文件带上门就走了。 张竞驰依靠在林小美旁边的卡座上,他一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你不是想过来你前两天不是瞎嚷嚷着说什么想过来跟线么,那我成全你好了。那你接下来这一个月,就每天呆在这边好了,至于做饭的事,就早餐和晚饭就好,我到时候过去你住的地方吃,你后面中午不用过来博联了!”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啥药,但是我还是哦了一声,我挺客气地说:“哦,好的,谢谢张总。” 我的话刚刚,我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看了一下,原来是徐志勇发了条笑话过来。 我的笑点变低了不少,我一下子咧开嘴笑了,我循着礼貌回了一个表情过去。 我刚刚按了发送,张竞驰就凑过来想要看我的手机,我赶紧的把手机按了个关锁建,我的手机屏幕很快一黑,张竞驰随即把头转了过去。 正在这时,林小美推开门进来了,她冲着我笑了一下说:“李橙,我跟生产那边的主管打过招呼了。你们家的材料两点上线,到那阵你再去就行。” 说完,她又熟络地拉着我说:“反正还没到点,你先在这边陪我侃侃大山。” 这时,站在一旁的张竞驰,他的嘴角动了一下,他说:“小美,李橙小姐可能还没吃中午饭,你招呼着吧,我先回去博联了。” 林小美悠长地应了一声,她望着张竞驰甜甜地说:“行啦,竞驰,我知道啦,你先去忙啦。” 张竞驰又装逼地耸了耸肩,然后他走了。 林小美打了电话叫了两个外卖,然后她忙碌着给我冲泡了一杯速溶奶茶端了过来。 我坐在沙发上,看到之前一直打着大耳洞穿得跟非主流一样的林小美,现在变得那么职场女性,我真的是感觉很是恍如隔世。 不过我很快自嘲地笑笑,这不,以前跟陌生男人多说几句话,我还脸红呢,现在黄段子说起来,不是也挺顺溜嘛。 但是,说我小气也好,反正我对于四年前被林小美拉黑的事,心里面膈应得很。 而且交情交情,有来往才有情的不是么,这四年没联系,很多东西已经时过境迁了,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姑娘儿,我怎么看,也怎么感觉到了熟络不起来。 但是林小美却不,她挨着我坐下,还是一把抓住我的手,她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李橙,快给我说说你这几年躲哪里去了?你怎么就那么狠心,没跟我联系呢!” 我挺自然地装作调整手表的位置抽回来了手,我已经无法做到以前那种碰见个人,就忍不住兜底哭诉了,把自己的伤疤和隐秘紧紧地藏起来,才是一个聪明的活法。 于是我淡淡地说:“我那时候在福建谋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走得急,手机又掉了。然后在qq上也没找到你了,自然就断了联系了。” 我没直接她是把我拉黑了,毕竟做人留一线,后面好相见。 林小美哦了一声,她很快说:“我之前的qq被盗了,早就不用那个了。诶,算了不说这码事了。就是你在这里看到我,会不会觉得好奇怪?” 我撩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刘海,我轻轻笑了一下,我说:“还好。” 林小美吐了吐舌头,她一副很没心机的样子说:“我还怕你心里面不好受呢,毕竟你之前跟竞驰谈过恋爱,我跟你那么好的姐们儿,你们都散了,我还来他手下做事。” 我又笑:“我现在不也跟他做生意么?这有什么。都是为了混一口饭吃,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林小美忽然歪着脸看着我,她好一阵才说:“李橙,感觉你变了好多哦。” 我依然把笑容挂在脸上,我挺没心没肺地说:“当然变,变老了呗。时间嘛不就是一把猪饲料嘛,嘿嘿。” 林小美也笑了,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随即有个小文员模样的姑娘儿敲了敲门进来说:“林主管,刘主管让我过来通知你,发富的货提前上线了,这边说要供应商过去看看。” 林小美挺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她挺为难地说:“李橙,不然你先去跟着线,等外卖送来了,我再去找你?” 其实在福建呆习惯了,一下子回来深圳,我还没完全适应过来,这两天我的胃口也不怎么样,我也没有太多想吃东西的欲望,我直接站起来摆了摆手说:“没事,我也不饿,我先去忙正事呗。” 林小美没再太多啰嗦,她就让我跟着那个小文员往车间这边走了。 在长长的走廊那里,那个小文员挺好奇地问:“你跟我们林主管很熟呀?“ 我轻笑了一下,客套应了一句说:“还行,认识了七八年吧。” 那个小文员的态度一下子热切起来,她说:“林主管跟我们张总很熟络的,她跟张总是很好的朋友,我们老板还经常给她送礼物,偶尔张总还开车过来接她出去吃饭。” 我哦了一声。 原来张竞驰跟林小美已经熟到这种地步了。 想想这世间上面的事情也真是奇妙,想当初我跟张竞驰在一起的时候,张竞驰也听我提起过林小美,他一听林小美是做夜场的,就经常在我耳边念叨说让我少些跟她玩。 而林小美呢,她那时候没见过张竞驰本人,但是她没少问我要照片看,也没少帮我分析说张竞驰爱不爱我之类的。我跟张竞驰确定分手那晚,她还咋咋呼呼怂恿过我,说千万别纵容那些贱男人,没想到她现在倒是跟她嘴里面的那个贱男人成了好朋友。 总之我就算把所有的智商都凑在一起抓破头皮也想不到,这么的两个人,怎么就搭到了一起,还成了特好的朋友的样子。 正如我想不到,我跟张竞驰之间的故事,是如何从温情扑面再到一地狼藉的。 但是我能想到的是,林小美真的没有再把我当朋友,我们之间不可能再回到那种挽着胳膊儿去逛东门,你帮我砍价我帮你砍价的那种时光。 因为我在生产线上面一坐就是到下班的点,她也没再一次出现过,那个所谓的外卖,我当然是没吃上。最后还是生产线上面一个面善的小伙子,给了我一块面包。 而林小美,反正我在下班之后,跟生产主管就我们家的皮革的软硬度沟通多了两分钟,我出来的时候,她的办公室已经空了。 那个中午带我进车间的小文员挺好心地跟我说,林主管一下班就开车走了。 我依靠在窗边朝下面望了望,最后看到林小美坐进了一辆北京现代里面,她很快发动了车子。 我正望得出神,我的手机一下子响了。 我连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张竞驰的声音随即传过来:“下楼,你要回家给我做饭!” 我下去了之后,看到他拎着一大袋子的菜,他靠在自己的车门前,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他脸上那表情,分明写着这一次你要再跟拿鸡蛋焖饭来打发我,有你好看。 我才深深地觉得,这丫是跟我杠上了,我今天要不给他弄个正经的一顿饭出来,他还真跟我没完了。 想着斗气斗气吧,也浪费表情,于是我没说什么,坐上他的车就回去了。 我在做饭的时候,我不想跟那个装逼男说话,我就把手机放在旁边听歌,但是张竞驰坐在沙发上就跟个大爷似的催催催,说什么他等下要出去,让我加快速度,他叫叫嚷嚷得让我差点恨不得把他毒哑巴了。 为了赶紧止住他的聒噪,我手脚麻利的很快给他上了一桌子的菜。 张竞驰很快坐了过来,他看了看我说:“看你那么认真地煮饭的份上,过来一起吃。” 他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这语气,好像是让我陪他一起吃饭,对我是多大的恩赐似的! 好像他喊我陪他吃个饭,我就得赶紧的跪下来磕头,还要加上一句谢主隆恩似的! 但是他真是想错他的心了! 我扯着嘴轻笑了一下,我说:“张总,你给我那份协议上,只写着让我给你做饭,没写着要我陪吃。” 说完,我拿了手机钻进了丢着我的背包的那个房间,随即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登陆了微信,想着也出来深圳几天了,也得轮着给客户去个信息联络一下感情,但是我才发了几条,我的手机就来了电话。 又是徐志勇! 我在心里面嘀咕了一声,这丫到底想干嘛?但是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徐志勇当然不知道我在吐槽他,我一接起电话,他就挺轻松自在地说:“李橙,今晚有空不?” 业务做久了,不管是对谁,我连话都没说死,我淡淡地说:“那得看徐先生有啥好关照我的。” 徐志勇一下子笑了,跟他四年前那种笑一次我就想弄死他一次的笑声不一样,他现在笑得比较像一个好人,他止住笑之后说:“是这样的,今晚我世界之窗威尼斯酒店有个箱包行业的酒会,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要不你帮个忙,当我女伴吧。作为回报,我给你介绍几个客户认识,怎么样。” 119你敢碰她一根手指,我就敢把你整只手剁了! 我一听酒店的位置,就顿感高大上,再听酒店的名字,就更觉得高大上了。 而且,徐志勇是什么人,就算他真的跟徐家脱离了关系,他还能去这种高大上的地方参加那么洋气的酒会,他要什么样的女伴没有,他这摆明是想给我介绍生意来了。 估计是四年不见,他这人同情心泛滥了。 但是我现在偏偏就不爱被人怜悯。 我笑笑说:“徐先生真会拿我开玩笑,那么高大上的地方我去了也是找不自在,徐先生你还是找个靠谱点的女伴吧。” 然而徐志勇却不容置疑地说:“就找你。你以前不是还欠着我人情,拖了四年也该还了。我知道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就在会展中心一号馆这边。” 都说人情债最难还,徐志勇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再唧唧歪歪,那也说不过去了,于是我就应了下来。 想着去的那个地方高大上,而又是晚上的宴会,我要穿得一身正装,让人一看就跟一个卖保险或者卖房的,那也是去给徐志勇脸上抹黑,最终我选了那条纯白色的拖拽长裙,我又往自己的脸上补好了妆,再换上那双浅紫色的高跟鞋搭配,就拉开了门。 也不知道刚才还说自己有多赶时间的装逼男张竞驰到底有多赶时间,反正他慢腾腾地在那里吃,就差没一粒米饭一粒米饭地数着吃了。 他一看到我出来,他望了望我,张嘴就问:“大晚上的,你去哪里?” 既然客户都主动问话了,虽然我不爽他,但是我还是很有礼貌的,我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回答:“有事出去。” 张竞驰腾一声站起了起来,他飞快地奔走过来,以一个大字的姿势把开着的门口全挡住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盯着我问:“我是问你去哪里?” 我懒得跟他墨迹,我将手机飞快地装进手拿包里面,将包包随意拿在手上,我轻描淡写地说:“张总,你只是我的客户,你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妈,反正你让我做的事我给做完了,我现在必须得出去,麻烦你让路。” 可是这丫,却慨然不动地站定在那里,他特别无赖地说:“你现在是我的供应商,是我把你留在深圳的,既然是这样,我就得保证你的安全,现在晚了,你这样出去不行!” 我真的是忍够他了! 他大爷的把他当成门神还是救世主了,啥啥都能扯成小犊子! 我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我义正言辞地说:“张总,首先我很感动,我既然有如此这般为我个人着想的客户,在这里我万分感谢。但是我现在已经年满18岁,我非智障也非脑残,我具有极其正常的思维和心智,我能清楚明白地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烦请张总别挡着,让我出去!” 我的话那个叫一气呵成,张竞驰跟我对峙没一分钟,他最终微微闪开了个过道,我伸手一把粗暴地把他拨开,走了。 我从星河时代绕出来,跟徐志勇接上了头。 也不知道徐志勇这熊货这四年来是怎么修炼的,他特么的竟然有风度到帮我开车门了,吓得本大爷差点受宠若惊,飘出地球了! 不但风度到位了,他还学会聊天了,我一上车,他在系上安全带还没发动车子,他张嘴就夸我说:“李橙,你今晚真漂亮。” 我现在不觉得自己丑,我已经坚信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样的教条了,于是我笑笑,没搭话。 一路沉默。 车到酒店停车场的时候,徐志勇冷不丁特跳跃地说:“李橙,你以后还是直接喊我的名字,别徐先生或者徐总的,太见外。” 我笑应:“叫你徐老板呗,这样听起来比较有派头。” 不知道徐志勇对于这个乡土气息满满的称呼啥感受,反正他没搭腔。 下了车之后,徐志勇随即将自己的胳膊别起来,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要不要挽着我的胳膊进去?” 我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长得那么帅,我怕抢你的风头。” 徐志勇一下子明白了我是不乐意,他没再说什么,于是我们并排走了进去。 这个就会,就在威尼斯最大的宴客厅举行,这个宴会厅目测有600平米,可以容纳下几百人,我们一走进去,里面到处是人声鼎沸。 很快有人跟拍电影似的端着酒杯过来跟徐志勇打招呼说什么徐总好,徐志勇一路的握手过去,看起来他这几年混着行情还不错。 我们各自端了一杯酒,一路往里面走着,徐志勇一直不断地有人过来跟他寒暄客套,瞧他那忙碌劲,也是顾不上我了。于是我站在一旁百无聊赖,我就随意地扫了一下整个现场。我冷不丁看到我的客户刘总也混在人群中。 我虽然这几年学着放开了一些,但是我还是遵循着能跟客户动嘴,也别让客户对我动手的原则,能躲开那些咸猪手那就躲开那些咸猪手,也别太惯着。 那个刘总,他大概40岁左右,长得也不赖,听说还是单身,他过来福建两次,都是我招呼的,他这人做生意也算是豪爽大方,但是他有个让我不能容忍的缺点,那就是他特好色,反正跟他靠近着,要不小心,被他摸几把都不知道。更让我觉得恶心的是,他不止一次两次在微信上面向我暗示,如果我陪他玩儿的尺度再大一点,他会给我更多的订单。 所以我纠结着要不要装作没看到他。 然而,我原本就挺高,加上穿了高跟鞋,而且整个宴会厅穿白裙子的也少,那个刘总很快就看到我了。 他端着一杯酒就迎了上来。 还是那款色眯眯的样子,他盯着我的胸口的位置看,看得我心里面膈应得慌,他张嘴就说:“哟,李橙小姐,你不厚道啊!刘哥我每次去福建,都要找你喝喝酒聊聊天什么的,你这么一来深圳了,也不跟刘哥我打个招呼,让我好生招待你一下。” 我努力按捺住内心的万千草泥马,我装作不经意地挺了挺胸,免得被他一直盯着看,然后我装作挺高兴的样子热情地开玩笑说:“嘿,刘总你这是说的啥话,我这不是知道您最近忙嘛!我要挺不上道的跑上门去烦着你,你这一个不高兴,把我的订单给撤了,那我可得哭啦!哈哈。” 刘总明显很吃我这套,他的笑意更浓了,但是他的眼睛就跟被520胶水粘定在我的胸前那样,他依然带着让我极度不舒服的色眯眯的眼神说:“这妹子,就是会哄人,刘哥跟你啥交情啊,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撤单嘛。更何况,刘哥我就爱跟你这种漂亮聪明又放得开的女人打交道,特来劲。” 他说完,他的手很快朝着我的腰这边伸来,我赶紧的装作特自然地侧了侧身笑笑说:“嘿,你说咱们站在过道上聊什么劲啊,不然刘总,咱们去那边坐下来聊?” 我就是想着,坐下来之后,好歹他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借故伸手过来揩油。 然而,坑爹的! 我的话音刚落,这个死男人就伸手过来作势要搂住我的腰,他的咸猪手一边晃荡着他一边说:“来来来,刘哥我带你到这边坐坐,我扶你一下,别让那些男人给碰到你了,现在有些男人,就爱吃你们这种漂亮女孩子的豆腐。” 我真的不知道有些男人特么的是怎么一回事,被他摸一下碰一下,他特么的能长几斤肉还是银行账号上面能多个零还是怎么的了,怎么那么热衷于占女人的便宜! 我的内心奔腾着无数的想要把他拖到洗手间去暴打一顿的冲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想着怎么躲过他的咸猪手,我原本想朝徐志勇示意一下让他帮我解围的,但是不料他已经在离我差不多三米远的地方,跟一个土豪模样的男人相谈甚欢,他一点儿也没发现我在这边被这个死猪头纠缠着。 想着徐志勇是指望不上了,而我又不能得罪了这个傻逼刘总,于是我硬着头皮在心里面安慰自己说没事没事,就当给小狗蹭一下了。 但是,刘总的手就在快要贴上我的腰的时候,突兀地被定住了。 我有些惊诧地微微侧过身来,只见张竞驰阴沉着一张脸,他的手紧紧地钳制住刘总的手,他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敢碰她一根手指,我就敢把你整只手剁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之前老是一副老子很厉害的刘总明显是认识张竞驰的,他的神色一下子怂了下去,他神色介于尴尬和慌张之间,挣脱了张竞驰的手,他狗腿子巴巴说:“张总,是我错,是我分不清楚情况,我要知道李橙小姐是张总看上的,我打死也不敢跟李橙小姐扯那么开的玩笑,张总你们请便,我去那边。” 说完,他一溜烟的跑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一想到这样一来,刘总每个月给的几十万订单可能泡汤了,我一下子忍不住自己的怒火,我压低声音冲着张竞驰说:“你疯了是不是!你把我的客户给得罪了!” 我的话刚刚说完,张竞驰就一把拽住我的手将我一路往里面的包厢拖去,我肆意挣扎着,却被他稳稳地禁锢着,他把我拉扯进了一个房间,狠狠地摔上了门。 把我推了一把贴在门上,他盯着我冷冷地说:“你是脑子进水了是不是!那个刘铁摆明是个好色鬼!你贴他那么近做什么!” 120谁都拥有重新开始的资格 看他脸上的表情,那么义愤填膺,那么义正言辞,那么满怀诚意,我特么的差点就以为这个男人对我还有往日一丝一毫的情谊了! 可是,去他大爷的往日的情谊! 我一点儿也不想再领他的情受他的意,那种把他当成自己整个世界中心的日子,我一分一秒也不想再过,而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对我现在的生活指指点点! 于是,我很快轻描淡写地说:“张总你现在贴我那么近,在我看来你也是一个好色鬼,你现在分明就是在占我便宜。” 被我这句话噎住了,张竞驰的脸一下子讪讪的,但是他却依然将我环在那里,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有些恨恨地说:“别拿我跟那些男人一同比较!我跟他们不一样!” 我哦了一声,我很快应了一声:“呵呵,反正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 因着我这句话,张竞驰的脸色变得更暗,他的讪色更浓,他瞪着牛大的眼睛提高声音说:“怎么可能没区别!” 卧槽!这男人,我再也不忍他执迷不悟下去了! 我要不说实在话,他还真以为他在我的心里面形象多高大了! 于是我笑笑,我带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仰着脸望着他说:“张总,你要听真心话吗?“ 带着些少不耐烦的神色,张竞驰说:“说!“ 嘿嘿,那可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往后倾了一下,离他远了一些,我慢腾腾地说:“当然,在我看来,张总你跟那些男人不一样的。” 估计现在的男人都这个熊样,就算他对这个女人没点意思,他也爱听好话,我这话刚刚说出来,他估计以为我后面要夸他呢,他的眉头就舒展了一些,我看着都觉得他有些让我同情了。 我停顿了一下,按捺住内心的暗爽继续说:“你比较装逼比较虚伪,还要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来拯救在你看来混得很差的前任。可能在你看来我混得很差,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不觉得自己有多需要被怜悯被同情,我靠自己的手脚吃饭,我没偷没抢的,我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而张总你明显就是喜欢借着自己有钱有势,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上。我原本可以在福建跑更多的客户,你却逼迫我留在深圳给你做牛做马,我真的不知道,你能比那些男人,好到哪里去了?” 果然如我所料,就跟被抬得高高一下子摔下去那样,张竞驰的脸色那个姹紫嫣红变化万分,我看着都觉得尴尬了,也不知道他内心的尴尬是不是更是浓郁,总之他好半响没接我话茬,也没出声,他就这样闷闷地松开手,而我按捺住那种爽快劲,飞快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没马上回到大厅,而是拐进洗手间给自己补了妆,顺便把衣服也整理了一下,这才出去。 快要走到宴会厅中央的时候,我看到徐志勇正在不断地张望,估计是在找我。 我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走上去,在徐志勇的面前晃了晃。 徐志勇这才看到我,他快步走到我身边,他靠过来,顺手又是递给我一杯酒说:“李橙,你刚才哪里去了。我一顿好找。” 我把他递过来的酒杯拿得稳稳的,我笑笑说:“第一次来那么土豪的地方,我看到你也在忙,我就到处走走见见世面了。原来我这一生不羁放荡少见世面啊哈哈。” 徐志勇噢了一声,他很快说:“你过来这边,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 我跟着徐志勇就走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面,很快好几个跟徐志勇年纪相仿的男女凑了过来,徐志勇一一介绍了过去,那些人全很爽快地给我递卡片,说是他们大多都能用到皮革,希望我早些跟他们联系。 我当然知道,来得这种地方的,都不是一个小打小闹的公司,而这些平时我这种小业务员上门去抱着大腿都未必理会我的大老板,能那么客气豪爽地给我递卡片让我去找他们谈生意,不过是看在徐志勇的面子上,估计后面有些跟徐志勇有着利益关系的,说不定也会看在徐志勇的面子上,真的跟我达成交易。 我现在太懂得人脉的重要性了,我也知道人脉很多时候就代表业务代表生意代表利益,但是也不代表我能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徐志勇给我反馈的这份好意,于是我整个过程,都是不热乎,也不漠然,就这样不卑不亢地跟着这群养尊处优的大老板在一起指点了一下所谓的江山。 反正,我知道,江山还是他们的,而我就守着自己的三亩薄田即可,反正他们有再多的江山,我也不可能去他们的地里面刨西瓜。 大概是看我情绪不高,徐志勇聊了一阵,他跟那群人告辞,说是他要先陪我去吃点东西。 在吃东西的时候,徐志勇问我:“感觉怎么样?” 徐志勇的意思,估计是指他介绍的那几个客户,我有没有把握能做的,但是我却故意装傻了。 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了,我还是少欠一些好,免得刚刚还完前面的,后面又有一大波涌来。 我将那些看起来挺贵的蛋糕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我说:“还行啊,这蛋糕做得不错,谢谢徐老板今天带我来蹭吃蹭喝。” 被我这个奇葩的回答弄得愣了一下,徐志勇略带深意地笑笑,他冷不丁跳跃地说:“等下咱们出去逛逛吧。” 我们从酒店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了。 徐志勇没开车,他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当然我们聊得都是箱包行业的一些事,毕竟现在博智也是做的这个行业。 开聊没多久,徐志勇就跑偏了,不断地怂恿说深圳的机会比福建多,工资待遇也要比福建的好,让我考虑考虑回来深圳发展,徐志勇甚至还说,要不让我别做业务了,让我过来博智,给他做设计师算了,他给我提最高的项目提成,绝对不会亏待我。 我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面暗暗觉得好笑。 想当初,徐志勇可是以我是一个影响深圳市容的傻逼作为理由,赞助了我一张车票让我滚的,怎么现在就开始高举旗帜,就差没唱着深圳欢迎你用高薪感动你,诸如此类的赞歌欢迎我回来了! 等到徐志勇说完了,我的内心波澜不惊,表面却调侃说:“谢谢徐老板抬举,我觉得我这种小屁民,不适合呆在深圳那么繁华的大都市,我不能过来把特区的米饭给吃了,还给特区的人民添堵啊,是不是,哈哈哈。” 但是很明显,徐志勇没觉得这个有多好笑,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他冷不丁说:“你等等我。” 他径直就加快脚步往前走了一阵,最后在前面那家花店站住了脚。 我站在路灯下,看到徐志勇的背影,很魁梧。 抛开别的不说,其实他是一个长得挺有魅力的男人。 说实在的吧,他不跟以前那样嘴贱了之后,人确实没那么惹人讨厌了。 但是不惹人讨厌是一回事,要跟他发展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已经过了那个蠢得忘乎所以的年纪了,我不会再相信什么所谓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心好,或者他是想找个不错的朋友。 很明显的是,在很大程度上,徐志勇哪怕现在确实人模狗样谦和有礼脱胎换骨了,但是他骨子里面绝对不是那种带着奴性的,无所求地去对一个女人好的男人。 更何况,我知道自己不是范冰冰李冰冰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也没有各种偶像剧里面的女猪脚那般自带猪脚光环,我的身上缺点一堆堆,我的过去徐志勇基本是一清二楚,我曾经是他法律上的弟弟的前任女朋友,而徐志勇,像他这种程度的男人,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有,他没有太多必要在我的身上太多殷勤,而他却偏偏这样热切地对待我,让我不得不深思。 虽然说怀疑别人的好意,就跟被肉包子砸中了还怕有毒那样让人不齿,但是我却不得不重新审视着这一次重逢,徐志勇对我表现出来的,这种让我似乎无从抗拒的善意。 正当我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暗潮涌动地思索着,徐志勇就抱着一大束花回来了。 跟之前那一束整整齐齐的香槟玫瑰不一样,这一次他买的是一大束的香水百合,他还没递过来,我就闻到了一阵阵的芬芳。 可是我的心情却略显沉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将这让我不适的一切,变得澄明起来。 我正想得入神,徐志勇已经将花彻彻底底递到我面前,他说:“李橙,送你的。”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想着有话直接比较好:“我想知道的是,徐老板这次再给我买花,还是欢迎我回到深圳的礼仪吗?” 徐志勇怔了怔,他的目光全部紧紧地钉在我的脸上,他就这样直视着,一字一顿极度认真地说:“不是,我只是想做我四年前想做的事,仅此而已。而且,我非常确定,你现在是单身。” 我的手放在后背,我慢慢地后退了半步,我说:“徐志勇,说实在话吧,四年很长了,大家都改变了很多。以前你曾经是我的领导,是上司,也因为某些人的关系,我们算是针锋相对了大半年。而现在时过境迁,我确实觉得我们可以换一种新的相处方式,但绝对不能是你想的那种。” 我想我的话哪怕足够含蓄,像徐志勇那么聪明的男人,他也听得足够明白了,可是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他依然执拗地将那束花呈到我的面前,他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去,他说:“李橙,哪怕以前我做过多少错事烂事也好,我现在已经不一样了。我认为,谁都有重新开始的资格。我今天吧,不过是想把四年前自己太怂没做的事,做一次而已,你就给我一个面子拿着。我并不是让你马上跟我怎么样,相反的我也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从朋友做起。” 121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徐志勇说完,他用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硬生生地将花塞到了我的手上,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花,想了想我说:“徐老板,好歹也晚了,不麻烦你啦,我想坐地铁回去。” 徐志勇噢了一声,他最终没说什么,我们并排着往回走了一段,最终在分岔路口那里,他去酒店停车场取车,而我则自己去搭乘地铁。 虽说时间是晚了点,但是世界之窗站还是很热闹,地铁上面人还是很多,我抱着那束累赘的花,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最终在位置旁边的三角位置站稳了脚。 香水百合的香气一直往我的鼻子里面钻,我越发觉得太浓郁,正想把它放到脚下,却在弯腰的时候,郝然看到张竞驰的脸,就出现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他也不知道是脑子被锅盖砸了还是被锅底砸了,总之肯定是坏了,要不然他不会不断地朝着这边挤了过来。 很快,他就挤到了我的面前来。 站在我一旁的女孩子挺花痴地看了他一眼,笑得温婉万分地给他让了让位置,他一下子扶住了我面前的手柄。 我还在为他把我的客户给弄跑了的事闹心,想着现在要应酬他,还让他给蹬鼻子上脸了,于是我把脸微微转过去,当作没看见。 但是这丫,我都摆明了当他透明的,但是他还是来怒刷存在感了。 他凑过来了一些说:“真没出息,别人不就是送了你一束花吗,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我当作没听见。 他凑得更过来,又说了几句。 站在旁边那个姑娘儿还真是热心,她估计是以为我们在闹脾气,她朝着我这边示意了一下说:“美女,你男朋友找你说话呢!“ 也不知道她这是哪里来的眼神,觉得张竞驰那丫是我男朋友,他摆明的配不上我! 我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不认识他。” 那个姑娘看了看我,大概是看我说得认真,她竟然信以为真了,她估计一下子觉得张竞驰特么就是一在自言自语的神经病,最后她移到了别的位置站着去了。 我索性把脸转过来对过来对着地铁的桥厢门,等着到站。 好不容易到站了,我抱起那束花加快脚步往前走,而张竞驰就跟在后面,他估计是在地铁上被人当神经病看了一路,内心是奔溃的,所有他一路沉默着,也没再罗里吧嗦。 而我到了之后,我很快打开门钻了进去,随手又把门关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立马就进了对面门,我也懒得理会了。 下午在工厂坐了几个小时看材料,我已经累到极点了,早点洗完澡给打个电话反馈下今天跟线的情况,再赶紧去睡觉,才是正事。 等我洗完澡出来,我就给红姐去了电话,把去新胜达跟线遇到的货物上面的小异常给反馈了一下,顺便又跟她扯淡了几句,红姐又啰啰嗦嗦叮嘱我几句,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就想着去睡觉了,外面响起了一阵一阵的敲门声。 这个点了,我用膝盖也能想到敲门的人是张竞驰,估计他今天吃瘪太多了,倒是学懂了礼仪,懂得温柔地敲门了。 但是既然他那么懂礼仪了,我不想开门他应该就不会进来了吧? 于是我若无其事地问:“请问是谁?” 外面沉默了一阵,他才慢腾腾地说:“是我。” 我耐着性子问:“哦,张总,请问有事么?” 张竞驰又是沉默了一阵,他的语气忽然不装逼了,他挺诚恳地说:“李橙,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你把门打开,我真的需要跟你好好谈谈。” 可是张竞驰,四年前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那时候抓住你的手臂,我好不容易攒积够了勇气特别想跟你要一个清楚明白,你是怎么对我的! 那天我杵在门口落泪,你决绝离开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被你丢在门口的不只是一个曾经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女人,而是一颗被你肆意揉碎丢弃的心! 说我小气也好,说我记仇也罢,但是他过往对我的种种辜负,已经不可原谅。 于是我淡定地站在门边,我轻描淡写地说:“张总,已经晚了,我要睡了,工作的事咱们明天再聊。” 但是带着一丝执拗,张竞驰依然敲了敲门,他说:“不是工作的事,你先开门。” 我侧了侧身,飞快地应:“张总,除了工作上面的事,别的事咱们也聊不到一块,别再敲门了,我得睡了。” 可是,我才别开门走了不过两步,张竞驰已经按捺不住地在外面将门打开了,他很快地闪进来,又一把将门关上,他的手一把揪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拽进怀里,他用在拥抱上面的力道太重,硌得我生痛,他说:“李橙,我熬不下去了,我们停战吧,我们和好吧。我们像以前那样,好好的在一起吧,我们好好的…。” 你张竞驰熬不下去了? 我看着你过得风流快活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熬不下去的样子啊! 是因为看着曾经以你为天以你为地的女人不再卖你的账,你心有不甘吧? 是因为看着曾经爱你死去活来非你不可的女人好像没有你也没缺胳膊断腿,你觉得挫败吧? 是因为看着曾经除了你别的男人都不多去看一眼的女人,原来已经长成了游刃有余的参天大树了,你看着烧心了吧? 你熬不下去了,你这就熬不下去了! 那你张竞驰又知道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熬下去的! 被你把人生摧毁了一次,我重新活了一次,我现在还匍匐在路上披荆斩麻,我连多回想一下曾经深爱着你的自己,我都说不上的鄙夷,我甚至希望我能有个橡皮擦,把你出现过的那一段狠狠地擦掉,我好不容易奔赴在新生活的路上渐行渐远,你他妈的现在来抱着我说你熬不下去了! 你特么的,把我当成了什么!是那种乖巧听话的小狗还是那种温顺如初的小绵羊,你张竞驰朝我勾勾手指,我就必须屁颠屁颠地奔过去,扑到你的怀里面,寻求那些捉襟见肘的温情,然后独自一人吞咽被辜负的苦水,不哭不闹,就跟个圣母玛利亚那般头顶着无尽的光环是不是! 很抱歉地告诉你,你想错了! 不是谁都有再爱一次的勇气,而我就算有这个勇气,也绝对不想浪费在你这样的负心汉身上! 我就这样,用手不断地挪到我们两个人中间,在中间用力一顶,就狠狠地把他给推开了。 我很是嫌弃地将他往旁边狠狠一推,我冷冷地说:“张总,请你自重,你再随意占我便宜,我会报警。”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定定地看着我,他似乎想从我的脸上发现一丝一毫情绪翻涌着的波澜,哪怕他可能最终是寻不到的,还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笃定和自负,他的手作势又要攀附上来,他没叫我李橙,他的声音一下子低下去,他说:“橙子,你放不下我,你的心里面还有我。”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就跟一块坚冰似的,我甚至懒得看他,我也怕我看到他我会动容我会动摇,于是我将自己的头抬得老高,我冷冰冰地说:“你想太多!我早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了,你别太过度自信!” 说完,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极度厌恶地说:“别碰我!你再随意触碰我,我真的会报警!” 可是,这样的警告似乎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张竞驰又是急促地攀附上来,他再一次狠狠地拥着我将我踉踉跄跄地朝着沙发那边移去,他很快将我禁锢在沙发下面,他的唇随即凑上来,他不断地说:“我不管,我不会让你跟徐志勇在一起的!你肯定还爱我,你爱的是我,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了!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 我被他压着,除了脚蹬几下,手完全使不上力,张竞驰的手很快顺着睡衣伸进了我的腹部。 然而他的手也停顿在那里,他很快翻身下来,他挨着我摇摇晃晃地坐着,他一个伸手过来就揭起我的衣服,他的眼睛就死死地盯住那条逶迤得如同一条小蛇一样的伤疤。 红姐一直说,剖腹产过后,要正常养着,我还不至于在肚子里面留下这么个伤疤。 可是,我不正常啊,我无法拥有正常养着的资格。 正如现在,我无法拥有正常的气氛,跟这个曾经被我深爱的男人,痛诉他是怎么的在我的人生里面留下这一条逶迤的伤疤的! 气氛僵持了好一阵,他忽然冲我暴怒地吼:“李橙,你他妈的告诉我,你腹部上面这条疤痕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 我以为我的眼泪会奔腾而下,可是我怎么就那么冷静,我自嘲地扯开嘴角笑了笑,我轻描淡写地说:“年轻的时候傻呗,蠢呗,不懂事呗,不带脑子呗,跟男人风流快活之后怀上了有了就生呗,顺产生不出来就剥开肚子呗,这不是很平常的事么,张总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如果说,哪怕我放不下那么深执念的恨,我确实很没有出息,我还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一丝的念想,但是他接下来这句话,却将我所有的念想折腾得灰飞烟灭。 他的眼神那么的冷,他的眼眸就像深夜里面一湖宁静的湖水那般让人捉摸不透,他却丢给我坚冰一样的一句话,他说:“是谁的?” 我忽然就笑了。 我差点就笑哭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走过去狠狠地想要拉开门,我将自己的头抬得老高老高,我说:“张总,我要睡觉了,不送了!” 张竞驰疾步走到我身边,他再一次将我环在门内,他早已经不复四年前带着些少的青涩和幼稚,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暴君,他就这样硬生生地支住我的下巴瞪着我,他特别凶地再一次问:“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很高兴这一局我完胜了,跟他的暴怒不一样,我特别淡定地仰视着我,我依然不咸不淡地说:“反正不是你的。” 122这是我听过的最讽刺的笑话!(推荐票满3000加更) 就像是一下子陷入了无人区一样,所有刚才还散落在我耳膜里面的声音全部凭空地消失了,张竞驰支着我下巴的手颓然地松下去,他却一动也不动与我对峙着。 在我冷如仙鹤的漠视中,他的眼眶突兀红了。 他的嘴角不断地抽动着,好一阵之后,他伸出拳头狠狠地砸在门上,他是真的用尽了力气砸了上去,反正我贴着门,感觉到自己的内心都要被震了出来,可是我怎么那么冷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突兀的,他的手忽然覆上我的双肩,他就这样摇晃着我,他的声音沙哑,半响之后他像一只暴动的豹子:“他辜负了你是不是!我去教训他!我去帮你讨回公道!我要弄死他!我都舍不得伤你一根头发,他凭什么!” 而管他地动山摇,我就这样冷冷清清地看着他,我感觉这是我看过的最演技逼真的年度大戏。 跟我的冷漠相对不一样,张竞驰他确实入戏太深了,他的手从我的肩膀上面很快转移到我的后背,他再一次一把将我狠狠拥入怀里,任凭我怎么挣扎都无法一时半刻挣脱,我听到了他的呜咽声,他将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禁锢着我说:“橙子,都过去了,你回来我身边,我会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我不会辜负你,你回来,让我对你好,你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 对我好,呵呵,对我好! 对我的孩子,视如己出! 这是我听过的最讽刺的笑话! 我一点也不敢忘记,眼前这个男人,在四年前也是曾经说过要对我好,然后他对我好了一阵,再把我推进了无边无际的地狱里面。 如果说被他辜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场灾难,那么失去孩子,就是彻底击垮我的另外一场巨大的灾难! 这个赐给我两场灾难的男人,他现在竟然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要对我好!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我作为一个未婚的单身妈妈,在医院是怎么孤身一人忍着那些世俗轻贱的目光去给自己办的入院,我也无法忘记当产房里面其他的孕妇有几个家人簇拥陪伴,而我哪怕要喝一口热水,都是自己努力压制着疼痛去倒,最后那些110度的热水溅到我的手上,起了一串的泡泡。我也无法忘记,当我无法顺产,我那时候已经痛到失去大部分的理智,我找不到能帮我签字剖腹产的监护人,我是怎么跪下来求那些所谓救死扶伤的人救救我的孩子的!如果不是红姐最后看不下去,她冒着被追责的风险帮我签了字,或者我从四年前跪到现在都不会有人理我!我怎么可能忘得了那时候的孤独无助彷徨和荒凉恐惧! 而我更永远也无法忘记的是,孩子从手术台抱下来没多久就没气了,那个在我肚子里面跳动了那么多的日日夜夜的生命,她甚至来不及看一下这个美好的或者残缺的世界,她甚至没在我这个可悲而又无用的母亲的怀里面感受过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丝一毫的温暖,她的生命就在那个风声鹤唳的夜晚被划上休止符,而我因为麻醉剂,竟然没有有一分一秒清醒地陪伴在她身边!任由着她带着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陌生恐慌,然后孤孤单单地走! 那是我的孩子啊,无辜的孩子啊!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是她却因为我这个无用的人,她为我年轻不懂事傻逼逼犯下的错,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眼前这个作为她父亲的男人,他那个时候说不定在深圳温香软玉坐拥天下,他穿着名牌开着名车住着豪宅对着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说着情话! 她会不会恨,恨我无能,恨我无法成为这个男人说着情话关怀着的人。她会不会恨,恨我的生活如此更迭难熬,恨我最终没能把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她会不会恨,恨我终究只能成为那个拖着病体抱着她在大暴雨中拉横幅讨公道的悲愤母亲,恨我最终一点儿公道也没能为她讨回来,就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关了半个月,等到我出来,她已经成了一捧白灰! 她会不会恨! 她肯定会恨的! 这四年来我无法夜夜安寝,我经常梦见一个小女孩儿,她已经三岁了,却依然衣不蔽体,她在梦里面不断地跟我说她在那一边很冷很饿很孤单,等我伸出手去要抱抱,可是我还没有办法触碰到她,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怎么可能不在恨! 而现在眼前这个可笑的作为她父亲的男人,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要将她视作己出! 这这是我听过的本年度最让我心寒的冷笑话! 我以为我可以不要再在这个男人面前掉下我任何一颗无比昂贵的眼泪,可是那些被我禁锢在眼眶里面太久也不舍得让它们肆意奔腾的液体,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地往下砸。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还能那么失态,我就这样使用蛮力将这个抱着我的傻逼男人狠狠地推开,我依然管不住我眼眶里面不断跑出来的眼泪,我没有任何一丝一毫想要跟这个男人痛陈我那一年的孤立无援和痛彻心扉的冲动,我就这样冷冰冰地盯着他说:“你真的想对我好吗?你真的想对我的孩子好吗?” 在我的泪眼朦胧里面,张竞驰的手企图再一次攀附上来,但是我却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我将所有的力道积压在我的手上,在他措不及防中,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肯定痛到死去活来了,因为我的手也很痛很痛,但是比起像是内心被丢进了碎肉机搅碎那样的痛,他这点儿痛算什么,而我这点儿痛又算什么! 在他的愣神之间,我就这样冲着他吼:“想对我好是吧,想对我的孩子好是吧,那好啊,我给你一个机会对我们好!那你去死啊!你去死啊!你下去陪我的孩子啊!别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无依无靠的,别让她感觉到整个世界都遗弃了她啊!” 我感觉我身体里面,所有蛰伏在我身体里面的痛像是在这一瞬间全部复苏了一样,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就这样贴着门慢慢地坐下来,我抱住头,我哭着笑了一下,我的声音一下子很低很低,我说:“偶尔我会想,蠢的是我,做错的是我,为什么最后不是我死了。偶尔我还想,不如跟着一起去死好了,可是如果我死了,谁来记得她来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记得她的,没有任何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自己要记得的事,谁愿意跟我一样记得她。” 我的话才说话,张竞驰一下子蹲坐在我对面,他再一次将我狠狠地纳入怀里,他丝毫不给我挣脱的机会,他的声音里面充满太多我再也不想花一丝一毫的心思去揣测的复杂情绪,他的手抓住我的手不断地捶打他的后背,他语无伦次说:“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你打死我这个没脑子的傻逼,你打死我这个人渣,你打死我这个禽兽,你打死我这个没用的傻逼,你打死我吧!” 张竞驰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最后消失得无声无息,然后我听到了一阵比我更惊天动地的痛哭,他用更大的力道,似乎想要将我挤进他的身体里面一样,他说:“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任何东西了,再也不会了。” 曾经在无数次午夜梦回还会记挂的怀抱,曾经在无数次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还可以用来麻痹自己的温情,曾经无数次在痛恨沉沦中咬咬牙吞咽下去的不甘,其实已经在时光的推移中瓦解崩析。 而我现在的爆发,并非是为了让他同情让他怜悯,而再一次向我丢出他的垂怜。 那个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的人,其实在后面,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于是,我努力将自己刚才的冲动和内心的暗涌按捺住,我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我极度冷静一字一顿地说:“放开我。” 可是,张竞驰攀附在我身上的力道更重,他依然禁锢着我:“再也不放了,不会再放手了。” 张竞驰你这个傻逼!我特么的叫你放开我! 你再不放,我特么的会忍不住贪恋这个从来不曾属于我的怀抱,我会重新做回那个让我极度鄙夷的自己,我怕我会重新回到把你当成自己的世界中心的生活,我怕我会再一次被毁灭,被挫骨扬灰。那种哭着痛着也要跪着熬过去的日子,我特么的一分一秒也不想过了! 于是,我一下子提高声音,我更像一个彻底的疯子,我冲着他就吼:“我叫你放开我!我说了让你放开我!” 我再一次狠狠地撕开贴过来的张竞驰,因为惯性,我的头往后倾的时候狠狠摔在门上,强烈的撞击让我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却也让快在情绪奔溃边缘的我稍微冷静了下来,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拉开了门,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冷静。 可是我确实就是那么冷静的,我一把将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狠狠地推搡出门,我说:“张总,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一意孤行地给予我同情和怜悯,那我想请你从我的视线里面消失,也请你收起你所谓对于我这个混得很差的前任关照的好意,允许我明天就回去福建,至于和博联的合作,后面你们直接跟我领导对接。” 123求求你别走 我顿了一下又说:“你没出声,我当你同意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没作犹豫,我飞快地把门关上,然后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涌动全部压制下去,我如同木头人那般,就跟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去洗了一把脸,然后将自己所有的大小东西全部收拾到了背包里面,最后我躺到了床上去,最后我的眼泪在静默中顺着眼角不断地往下掉,我擦去它又来,我索性由得它去了。 没睡得安稳,我五点多就醒了,眼睛肿得厉害,我打了很多粉才盖住了。 我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果然我的化妆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这样的我走在路上,我带着些少微笑,不会有谁能看得出来我内心的伤痕累累。 我庆幸我能做一个毫无破绽去掩饰伤口的人。 跟这个世界上太多太多的人一样,用甜蜜微笑包裹着自己残破的灵魂,用玩世不恭游刃有余来掩饰自己的苍白无助,用所有不为人知的铠甲武装自己的脆弱和破碎,假装自己坚无不催,似乎自己就真的可以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于是,我对着镜子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背着背包,就走去开门了。 然而,在门打开的时候,张竞驰直挺挺地朝着这边倒了一下,但是他还没完全倒下,他就腾一下站起来,他的脸上带着疲惫,他挡住我的去路,他的手作势就要伸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我拿自己的手机挡了一下,我淡淡地说:“张总,请你自重,我不喜欢陌生男人随意触碰我。” 说完,我连头也不回,径直朝着电梯那边去了。 张竞驰很快追过来,他一下子挡在电梯面前,我没看他的脸,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啥表情对着我,但是他的语气,怎么就那么怂了呢! 他说:“橙子,求求你别走。” 张竞驰以前,是从来不求人的。他狂妄得很,他无数次跟我说,在他的字典里面没有妥协这两个字。 而现在,他竟然求我。 求我别走? 求我一个在四年前就没被你爱上的人不要走,求我一个在你的选择里面是退而求其次的人留下来,因为你总算是听懂了人话,你总算是确信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觉得我为了你这个负心汉怀了一个孩子,我后面的人生只会被别的男人介意和介怀,我已经不值得也没有资格追求别的幸福,所有你张竞驰因为愧疚因为怜悯因为同情,所以你求我别走? 求有用么? 如果求真的有用,我会求求那一年连个智商都没长齐的自己,别太目光短浅,看到一个装逼犯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水买早餐,我就该先把书给读好,也别玩那啥害人的暗恋。 我也会求求在苏荷被冯文科追着灌酒的自己,还是找个坚硬的墙把自己给撞得血肉模糊自救吧,也别扑到你的车上寻求帮忙。 我更会求求在后来那么奋不顾身爱上你的自己,留一点儿余地给自己,留一点儿爱意给自己,别傻逼逼的毫无独立人格地跟你未婚同居在一起,也更别做出未婚先孕一个人带着孩子流离浪荡的蠢事! 是的啊,我会求一求以前那个愚蠢的自己,别因为你给了我一颗糖,我就以为你给了我整个天堂,却需要独自承受你给我的人生带来满目疮痍的荒唐! 我会求一求那个年轻的自己,走一条别的路线,或者是跟那时候大好人陈亮在一起,或者是找一个更靠谱的男人,结婚生子,和乐一生! 怎么的,也好过我现在活得跟一个活死人一样,我笑得大声一点,我都会觉得愧疚,我都会觉得愧对我泉下的孩子! 所有现在,面对着这个终于低声下气求着我的男人,我就这么冷漠地说:“不,你让开。” 电梯很快来了。 我就这样,飞快地去福田汽车站买了一张返回福建的车票。 哪怕回来已经晚了,我没怎么睡好,但是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回到了工厂里面。 我没那么多时间伤感。 只有那些衣食无忧的人,才有资格浪费着可以用来挣钱的时间去伤感,而我绝对不是。 博联的提成我肯定是不要了,而在深圳的刘总,他其实除了用着发富的货,他在福建还有别的同等价格的供应商,他之前愿意给我单,是我公关得好,而且他还有歪脑筋,这一次被张竞驰这样恐吓,他可能下个月就会不动声色地砍掉我大半的订单,我必须想办法从别的客户那里,挖多一些订单过来。 最终,我的目光落在同在福建的一家工厂身上。 那家工厂的老板叫蔡文斌,他大概是35岁,长得有些胖乎乎的,笑起来像佛一样挺和蔼。在我接手他这边的业务之前,红姐跟我提过醒说蔡文斌他这人特别好色,让我平时应酬时候注意着他点,但是我从去年跟他家的业务之后,他一直没对我动手动脚,也从来不像其他客户那样图个嘴皮子上面的便宜,他说我懂设计,是个人才,他愿意跟我做生意。平时他那边要有个什么新订单,他偶尔也愿意在微信上面第一时间跟我透底。只是最近,我总觉得他热情过度,就比较少聊了。现在一想想,我也好几个月没跑去他那边跟进了,我想着也该过去走动走动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先去了红姐的办公室,我扯了一堆的理由,说了我不想再跟博联了,提成我也全不要了,红姐听得一惊一乍的,她最后以为是博联那个王卓义对我提出很污的要求才导致我不干的,我知道跟我有过同事缘分的王卓义这次这黑锅背得挺冤的,我在心里面默默祈祷他别给我们念叨打喷嚏了,而我最终也没多作解释。 红姐沉思了一阵,她还是执意等回款了分我提成,我最后跟她撂挑子说不要,她再啰嗦我跟她绝交,她才没多作勉强。 完了博联的事之后,收拾了一下心情,开着车就去找蔡文斌了。 好在这小奇瑞今天没招惹我,它一路跑得挺正常的,我很快就到了蔡文斌的工厂这边了。 没想到我还来巧了,听那个小前台说蔡总出差了好几天,今天才回来,我就过来了,我跟她客气几句,又从包包里面拿了个备着的不太值钱但是小女生喜欢的小礼物送给她,她很快乐呵呵去帮我通传了。 没等几分钟,蔡文斌就把我给召进了办公室。 好几个月没见,他还是那样热情,不断地给我折腾着拿了最好的茶叶泡茶,他还直接跟我兜底说他这边出差拿了个大项目回来,下个月的订单给我翻倍。 我们聊得那个叫相谈甚欢,好几次我想借故告辞,但是蔡文斌却偏偏挽留我一起吃中午饭,而我想着他这边都应承下个月的订单给我翻倍,我也该出手请个饭什么的了。 谁知道,这吃饭就吃喝了三个小时,蔡文斌能扯的话题一个又一个,最终他接到工厂的电话说来了客户,他这才跟我告辞了,还约我有空去唱k。 从酒店里面出来,我看时间也就三点多,于是我就想着先回去厂里面,再想想哪个客户还能压榨压榨。 回到工厂之后,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浑然忘我地做着资料备忘,连下班铃响了我都没听到,直接红姐过来敲我的卡座,说下班了,我才反应过来。 我把客户名片册放到抽屉里面锁好,拎了包包就跟红姐混在下班的同事里面,并排走出了工厂的大门。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红姐还说过几天就放清明假了,她要回去她老公那山沟沟的老家去扫墓,估计到时候还能请上几天假什么的,问我到时候有啥安排。 我一边从手包里面掏车钥匙,一边想说估计宅家里,却措不及防的有三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凑上来,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还一把拽住我的包包,她连个自我介绍开场白都没有,瞪着我扯开嗓子就骂:“狐狸精!贱人!骚包娘们!” 我被骂懵了,在看这个女人穿戴挺整齐,也化着淡妆,不像是神经病,我心里面第一个涌起来的念头就是我被认错了,我将自己的包包往我这边扯了扯,我挺心平气和地讲道理说:“大姐,你认错人了吧?“ 我真挺客气的,但是这个娘们儿却得劲了,她一边拽着我的包包,一路吆喝招呼着我那些正下班走出来的同事,她扯着嗓子在那里喊:“大家快来看看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三!“ 因为她的吆喝,好些平时跟我不算熟但是却因为我业绩好每个月拿奖金而对我很不爽的的同事不近不远地站在那里看着,指指点点着,我感觉我遇到的不是善茬,我也懒得跟她特么的瞎扯淡了,于是我说:“大姐,你最好是把话给说清楚了,你要是没个理揪住我在这里瞎说,那我会直接报警!“ 红姐也上前来,作势想要拉开我们,但是这时站在另一边跟这个女人一伙的,伸手就揪住了我的头发往后扯,她一边扯还一边骂:“贱人,就知道撒媚眼勾引我姐夫!我姐夫要跟我姐散了,也不要你这样的骚货!看你那副贱样,就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睡过,贱货!” 她说这话的时候,感觉我就是杀她全家了还是掘她祖坟了,特么的她死命地扯着我的头发,痛一层一层地从头皮弥散出来,我微微往后倾了一下身体,想着也不管是不是误会了,反正我还有火没处撒了,我要赶紧的挣脱这个女疯子,我要跟她干架,我要干死她丫的!不问青红皂白就过来跟我耍泼是吧,那我也比她们泼辣十倍地还回去! 打定主意之后,我借助自己身体不错的柔软性继续往后倾,我用眼神暗示红姐帮我搭一把手,在几年的相处里面我跟红姐已经形成了某些默契了,她很快心领神会挪过来扶住揪住我头发的女人就往地上摔。 在我向后倒的那一瞬间,我忽然看到从对面马路奔出来一个穿着暗灰色衣服的男人,我的内心冒出无数的问号,张竞驰他特么的,怎么也在福建? 124已经不需要你了 我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我就重重地摔压在那个揪我头发的女人身体,她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揪着我头发的手早就松开了,她躺在那里就苦兮兮地嚷嚷着痛,嘴里面还不干净地骂我是婊子。 而在我想弹一下站起来的时候,另外两个女人就凑了过来,她们作势想要按住我的手手脚脚,而红姐就过来帮着拽开她们,而周围那些围观看热闹的同事,估计她们大部分人都看爽了,毕竟她们不知道有多希望有天我这个被她们认为是骚货是害虫的狐狸精被人按在地上暴打。 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拿自己去娱乐那些不努力就尽爱瞎哔哔的人,我一把揪住了其中一个女人的头发,我狠狠地说:“你们最好给我松手,咱们心平气和地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就敢把这个傻逼姐们的整层头皮给扒下来!”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已经奔到了现场,他一个伸手就粗暴地撕开了坐在我脚上的女人,那个女人瞪他,又扑上来死拽着我不放。 都说一个女人就是两百只鸭子,现在有五个女人纠缠扭打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一车的鸭子在到处乱飞,场面那个叫混乱,战火燃烧那个叫精彩,我要是看热闹的外场观众,说不定我都舍得掏几块钱买个汽水瓜子小板凳啥的坐下来慢慢看了! 可是,我的耍泼功力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发挥,张竞驰抓住了其中一个女人的手臂,他冷冷地说:“我让你放手。” 他的声音不大,里面却带着一股叫做气场的东西,很快那个揪着我的手变得没那么坚决,然后彻底松开了。 我得到了松绑。 我飞快地站起来,又拉了红姐一把。 张竞驰一下子以防护的姿势站在中间,他以为我跟他能熟到可以接受他的好意的地步,他自来熟地说:“橙子,这事我来解决。” 红姐已经从那场慌乱中回过神来了,要换做平时客户来了,她早扑上去抱住大腿了,但是现在此情此景明显不适合抱大腿,她最终只是客套客气一下说:“真是谢谢张总帮忙。” 可是,他的分毫好意,我也不想再领。 我朝红姐示意别插手,我很快别到中间去,我将他推搡到一边去,我淡淡地说:“谢谢张总,但是我自己的事,我想自己解决。” 而那三个女人,看到我没躲在张竞驰的后面,不知道她们哪里又来了底气,其中一个又开始满嘴喷粪指桑骂槐地骂:“贱货就是贱货,勾引完这个男人又勾引另外一个,这样的贱货,会遭天谴的,生孩子会没屁眼的,生出来的也是贱种的命!” 如果她没说后面那句话,我可能没那么激动,但是她偏偏说了! 既然她非要刺中我的软肋,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就这样抬起手来,在那个女人还在叨叨罗里吧嗦的时候,狠狠地甩过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我冷冷地说:“看你的年纪也是当妈的人了,为自己的孩子积点口德吧!” 那个女人被我打蒙了,她虽然没长着偶像剧里面女二那种无辜的大眼睛,却还是摆出一副你竟然敢打我我自小到大都没人敢打我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的诧异表情,而我懒得理会她那肥胖的身躯下那脆弱的小心灵,我继续冷冷地说:“大姐,我不认识你,今天这事你要不给我说清楚,那我们就去派出所说理去了,反正我下班了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我那些个看热闹的同事都可以作证,你们没有任何理由就冲过来打我。” 我顿了顿,我看了看红姐,挺淡定地扯淡:“红姐,王副所长的电话我的手机里面存着,你等下拿我手机给去个电话吧,就说我在工厂门口出麻烦了,让他过来帮个忙。” 我哪里认识派出所的王所长还是李所长啊,我就是扯淡的。 红姐果然是猴精一样的队友,她心领神会,她很快作势在我的手提包里面装作翻手机。 果然这三个婆娘就是一群怂货,一听我这犊子扯得那么开,她们就从刚才那些妄图一鼓作气锤死我的锤子变成了怂得跟二五八似的包子似的,为首的一个毫无底气地冲着我嚷嚷了两句说:“以后离我们家老蔡远一点!不然我下次让你好看!” 我这才知道,原来特么的这是蔡文斌的家眷啊卧槽! 我特么的就是今天去他工厂跑动一下,我也是正正经经的跟他谈生意去了,我特么的也没穿个低胸裙去放电我怎么就成狐狸精了! 按捺住内心那些没绑绳的草泥马,我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为首那个女人的脸上,我义正言辞地说:“大姐,我跟蔡总,就是客户和供应商的关系,除了工作上面的联系,我没有任何一步的僭越,至于蔡总是怎么的想法,这个我无权过问,我也管不着,而我也不会为别人的错误承担代价。还有,一个女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当街耍泼,这只会让男人觉得这种女人不可理喻而敬而远之。今天这事,我会保留追究的权利,总之我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怕事大。” 我把最后那句话咬得很重,那群女人又怂兮兮的嘀咕了几声,走了。 眼看着热闹也看完了,那些同事也全散去了,我一副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淡定样冲红姐说:“咱们回去呗。” 红姐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刚才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着的张竞驰冷不丁对她恭恭敬敬地说:“红姐,我有些事想跟李橙说一下,可以让我们单独聊一会吗?” 红姐她是那种何等眼毒的女人,她要是看了刚才张竞驰一溜烟冲出来还没发现一丝的蛛丝马迹,那么她也是白混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竞驰,她笑笑说:“额,你们聊呗,我就不瞎参合了,我要先回家做饭了,我娃都快放学了。” 红姐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等到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张竞驰突兀的凑过来,他的手差点就覆上我的额头,我急急退了一步,他的手有些讪讪地悬空在那里,他说:“你的额头被擦伤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靠在自己的小奇瑞上面,我懒得问他怎么会出现在福建,反正深圳到福建的交通工具一大堆,至于他是走着来爬着来还是飞着来的,我也不想理。想着刚才要不是他一下子把那些女人给唬住了,估计我得狠狠地打一架,才能彻底把那些女人给打发了,所有感谢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我诚心诚意地说:“谢谢张总刚才仗义出手帮忙,小伤而已,我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好,张总再见。” 我说完,挪了一下身体,作势就想把车门打开,但是张竞驰却一步上前按住我的车门,如果说四年之后的他还有什么让我感觉到熟悉,那就是他的眼睛,依然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也亮晶晶的像夜半悬挂着的月亮。 可惜,再深的湖泊,已经无法再摆渡我后面的人生。再亮的月光,也不会是我后面龋龋独行的仗仰。 所以,我依然地淡淡的,我说:“张总,我已经下班了,我得回去了。” 依然执拗地杵在我的车门前,张竞驰的手冷不丁拽住我的手腕摇晃着,他说:“橙子,你不要再喊我张总了。我一点也不想成为你的客户,我想成为后面可以帮你遮风挡雨的男人,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繁琐的生活…”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将他的手摘下来,我浅浅笑了一下说:“张总,如果你不是我的客户,那么,我们只会是陌生人。” 我最后一个字还没完全,张竞驰忽然一把将我拉拽着强行抱入怀里,他将我稳稳地禁锢住,他说:“不,我不想跟你做陌生人,一天也不想!” 我肆意挣扎着,却被他以更重的力道禁锢在那里动弹不得,我还想挣扎,他却用他的脸颊过来蹭我的脸,他的声音突兀的低下去,他说:“求求你别再推开我了。我今天从早上七点开始在你工厂门口候着你,我不敢打给你,我怕我把你烦急眼了你会换号码,我一整天都跟着你在外面跑,我生怕我一个不小心你就跑不见了。你别再推开我了行吗?我没你不行。” 没我不行? 我原本不该激动,却偏偏因为他最后这句话,我努力扬起脸来,我一边肆意挣扎着一边盯着他说:“张竞驰,你真的没我不行吗?那么你特么的这几年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你现在在诈尸么!” 我一边说一边再一次趁着他盯着我看的空档使用蛮力将他狠狠地撞开,我自顾自地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我将手放在车门上飞快地拉开车门钻进去,我作势就要关上车门。 但是张竞驰的手就扒在车门缝合的地方,如果我执意要关上车门,那肯定会把他的手夹上,我迟疑了一下。 就在我迟疑的当口,张竞驰又凑过来巴巴地拽着我衣服说:“橙子,你不要再这样心硬了好吗,以后让我来保护你…” 我发现我是患上了一种喜欢打断他说话的坏毛病了,我就这样冷冷清清地看着他,我说:“张竞驰,现在的我可能在你看来混得很差,但是我觉得我过得挺好的。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不是那种遇到点屁大个事就要躲到男人身后寻求遮风挡雨的弱女子,我是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女汉子。如果你是因为同情怜悯愧疚,促使你做出这些纠缠着我的事情,那么我觉得,你可以到此为止了。我,李橙,已经不需要你了。真的想对我好,那就放过我,也放过你的自己。” 125你现在能不能有点骨气? 我说完,飞快地将他的手摘下去甩出去,然后“砰”的一声拉上自己的车门。 好在我家的小奇瑞,在关键时刻总是那么有骨气那么有配合度,总之平时一堆堆毛病的它这次顺顺利利地被我发动了,我很快把车倒了出来。 从车的后视镜里面,我看到他不断地追逐过来,而我最终狠踩油门,飞驰而去。 回到家里,我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红姐就扒在门口那里,她说:“妹子,过来吃饭。” 嗯,我肯定不是因为张竞驰的事导致没胃口的,我肯定是中午吃饱了撑着了,我不断地这样安慰和麻痹自己,然后我说:“姐,你们吃吧,我不饿,但是我困。” 红姐随即扒开门出来,她直接把我推搡进了我家,关上门之后她没提我们遇到那三个奇葩女人的事,她可能直觉我跟张竞驰的事比较重要,她说:“你啊你,跟姐还装什么熊!你的脸上摆明写着你有事。姐也不是喜欢八婆你的事,但你要有啥困惑,跟姐说说,姐好歹比你多活了些年头,说不定能给你些实用的建议。” 我挺感谢红姐的好心的,但我的内心乱糟糟的,最后我又用自己那插科打诨的本事,把红姐给彻底哄回去了,然后我吃了个苹果洗了澡就躺在床上睡觉去了。 这一觉我并没有睡得多安稳,我又是不断在脑海里面回放很多以前的画面,而越是回忆越是沉重,最后我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闹钟却又叫了。 有些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我循例化了妆换了衣服去上班。 在去到工厂之前,我能想象到今天那些同事看我的眼神有多怪,毕竟,就算昨天下午被那三个婆娘上门来找麻烦是我占了上风,但是人言可畏,有些事情在办公室被好事者传着传着就会不堪入耳了。 我想着反正那些同事也不爽我很久,而我也没靠他们很爽我才有工资拿,被他们扯淡几句也少不了一斤两两肉的,到时候当作听不见就好了。 然而,我没有想到回到工厂里面,等待我的竟然是另外一种境况。 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我刚刚踏进门,另外一个组不在领导面前从来不拿正眼看我的两个业务员,一看到我就热乎地跟我打招呼,我虽然说不上受宠若惊,但是却深深地感到了疑虑。 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情,我朝着自己的卡座走去,却不料在路上不管遇到任何同事,他们都第一次对我展露出了那种看起来特别善意天真的笑颜。 我一头雾水地坐了下来,却还没打开电脑,就看到我的桌面上,放着一个挺精致的包装盒。 我挺莫名其妙的,却还没说什么,后面的同事小晴就主动说:“李橙,那是博联的张总给你送来的早餐。” 我怔了一下。 平时小晴也不怎么待见我,有时候连我主动跟她说话,她都是爱答不理的,现在她可劲的热切了,我背对着她,她没看到我的表情,她继续挺兴奋地说:“那个张总长得很帅啊,而且很大方,一大早不仅仅给你送早餐过来,他还给办公室所有到场的同事派红包,说是让大家平时关照一下你。” 估计是看我不够热烈,她站起来捅了我一下,她说:“李橙,你猜那个红包里面有多少钱?你肯定猜不到!每个人都有2000啊!真的是好大手笔!诶,我之前都听说有钱人花起钱来很大方,但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方的,嘿嘿。” 小晴正说着,又围了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同事过来,估计她们觉得是因为我她们才啥也不用干就拿了2000块钱的甜头,她们暂时把妒忌心这种百害无一利的狗屁情绪给丢到一边了,她们轮番不断地说什么这是张总亲自做的早餐,让我打开给她们看看,又说什么如果有这样的男人追她们,就算他啥也不用做,他勾勾手指她们就滚过去了,还有夸我命好的。 我感觉到自己被一群麻雀给围住了。 我的内心烦躁到了极点。 她们只看到现在光鲜的表像,以及这个男人恩赐给我的这些所谓的温情,却不知道我曾经因为爱上这个人,付出了多沉重的代价。 我知道我不该如此扫兴,可是我最终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拿起桌面上的那个盒子,咕咚一声就丢到了垃圾桶里面。 我拍了拍手,我淡淡地说:“大家,我要忙了。” 因为我一下子扔了早餐,刚才还很热切的同事全部噤了声,她们面面相觑了一阵,最终都找借口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面去了。 我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电脑,然后吃起自己在半路买的包子豆浆,吃饱喝足了之后,我开始挨个给客户打电话联络感情,一个上午的下来,那个口干舌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点,我就想着找上红姐一起去吃食堂。 却不料,我才刚刚站起来,张竞驰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我的卡座前面,他的手上拎了个袋子,他有点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桌子上,他的脸上带着让我极度厌恶的小心翼翼,他说:“橙子,我给你带中午饭过来了。” 早上那些收了他好处,却无幸看到男女猪脚终于碰面的场景的那些同事们,似乎感觉大戏要上演了,他们原本早就该端着饭盒杀向食堂了,却一个两个站在那里,一副坐等看热闹的样子。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拽着他一路朝着红姐的办公室奔去。 我敲开门的时候,红姐正在收拾桌子上的资料,她一看这阵势,也不用等我开口,她就主动的从办公桌那边绕出来,她说:“我先去吃饭,你们慢慢聊。” 她很快闪了出去,然后给带上了门。 红姐的办公室隔音效果也不算特别好,于是我靠里面一点,我把声音放轻不耐烦地说:“张竞驰,我想我昨天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这样不打一声招呼的跑到我上班的地方来,已经对我的工作造成打扰了!” 跟我的不耐烦不一样,张竞驰的眼神略显无辜,他有些讪讪地说:“我也是挑你下班的时间段才过来。” 我真是烦死他了,我有些火爆爆地说:“大哥,我不管你什么时间段过来,我的重点不是说你的时间段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你别再做那么多无聊的事。如果你因为公事来我们厂里我热烈欢迎你,而且红姐也会招待你。但是你没有公事,你别往我这边跑,这样影响不好!”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那我明天低调一点。” 我简直被这个傻逼气死了!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我说:“张竞驰!你到底要装傻到什么时候!我想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玩完了,在四年前就玩完了!” 张竞驰嗯了一声,他很快说:“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是重新追求你。” 我简直快吐血了。 想了想,我说:“反正我们没有可能了。” 张竞驰又嗯了一声,他说:“反正,追求你是我想做的事,至于要不要接受我是你的事。我不会强求你一定要怎么的来回应我,但是我会坚持我想做的事。” 顿了一下,张竞驰特跳跃地说:“早上那个蛋糕好吃吗?柠檬味的。我知道你喜欢柠檬味又很怕酸,蛋糕里面我加了很多蜂蜜。” 我实在没有耐性跟他再罗里吧嗦下去,我也深怕自己的动摇,于是我冷冷地说:“我扔了。” 张竞驰又噢了一声,他说:“没关系,反正我明天还会给你做早餐的,你吃明天的那个就好。” 我彻底火了,我不耐烦地摊了摊手,我瞪着他说:“张竞驰,你之前不是很牛逼吗!你现在能不能有点骨气?我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就滚就滚了,该干嘛就干嘛去了行吧!” 有些执拗地回望我,张竞驰特别淡定地说:“我不觉得努力去重新追求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一件没有骨气的事。你出去吃饭吧,那饭还是热的,别因为我影响心情了,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很快就拉开门,走了。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我有些茫然若失地站在那里,好一阵恍惚,一下子觉得岁月把我催得太老,也把我所谓横冲直撞的勇气全部消耗殆尽了。 我已经怕极了伤害,也恼极了流离浪荡,我觉得安稳而毫无波澜的平淡,才是我该追求的生活。 站着发呆了几分钟,我最终慢腾腾地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红姐已经打包了午餐回来了,她站在我的卡座那里,不知道她抱着啥心态,她说:“妹子,昨晚张总带着些药过来我家找我,说是麻烦我帮你处理下额头上的小伤口,我忙完去敲门,你已经睡着了。按照我过来人看吧,他那不像是作秀,他心里面有你。” 看我默不作声,红姐郁闷地哼了一声,她说:“算了,我不说你了,你自己慢慢想吧。来来来,吃饭,今天食堂里面有红烧鱼,才五块钱一条,我打了两条。” 最后,我吃的是红姐打上来的快餐,张竞驰带来的盒饭,我没打开。 接下来的好几天,在放清明假之前,张竞驰是风雨无阻的早上和中午都送餐过来,他已经跟发富的同事混得很熟,他简直就成了我那些花痴同事口中最接地气的土豪,而我估计私底下就成了同事口中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我被烦到极点,最终跟着红姐请了几天假,想着去红姐的老家散散心,反正红姐也不讳忌什么清明节不好去她家之类的东西。 我没想到的是,就去散个心而已,好端端的一趟旅程,张竞驰那丫还阴魂不散的跟着跑去了! 126我有手有脚,不劳烦张总 出发去红姐老姐那天,为了张竞驰的纠缠而我竟不能也不敢有分毫的回应,也为了即将进入淡季拿订单的无力感,我原本就内心郁闷着,上了大巴车之后,红姐给了我一个遮光线的大帽子,我戴着就眯着眼睛养神了,没多久我就睡得跟猪没什么两样了。 等到红姐费了老大的力气把我推醒,我才发现全车的人就剩我们两个了。 我一下子从迷糊中惊一下彻底清醒过来,我很歉意地跟红姐说抱歉,然后从上面放行李的地方把自己的背包拿了下来,跟着红姐就下了车。 却在我下了车之后,在大概三十米远的地方,不仅仅只有红姐的娃儿小新拎着好几个超市袋子,我还看到张竞驰穿得很休闲,他还戴着一个鸭舌帽,他的手上也是大包小包的。 我一下子懵了。 红姐看了看我,她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妹子,是张总执意要跟着来的。你知道姐还跟着博联的订单…” 红姐吞吞吐吐很为难,其实就算她不说我也明白,她是有她的难处。 发富现在做了那么多博联的货,有时候这货行不行,还不是张竞驰一句话的事。 现在很多人都说,只有男人跟男人之间,才懂得啥叫友情,女人之间的友谊却充满着小心眼妒忌等等,但是我敢说,这几年我跟红姐建立下来的,是革命般的钢铁般的维系。 当她愿意冒着我可能随时会死在产床上,她可能会因为被无穷无尽地追究责任的风险帮我签字救下我一命,她就不仅仅只是我来到福建之后萍水相逢而交集的朋友,她是比我的家人更让我暖心的,缘分赐给我的另类家人。 对于家人,我苛责那么多做什么呢。 于是,我故作轻松地说:“行啦姐,没事,反正他来也是吃你家的大米睡你家的大床,你怎么的也是占着你家的便宜,我着急个啥勒。” 听我这样一说,红姐还是挺歉意的,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说话,跟我并肩就往前走了。 张竞驰一看到我们走过来,他没立刻跟我搭话,他反而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说:“红姐,你手上的东西我帮你拿。” 红姐没把东西递上去,她挺客气地说:“不麻烦张总,我自己拿就好。” 张竞驰却执意伸手接过她手上那个大袋子,他说:“红姐,后面别再喊我张总了,喊我小张就行,喊张总实在太见外了。” 就算给红姐按一百个豹子胆,她的专业素养也不允许她喊手里面的重点客户小张啊小刘啥的,她又急急跟张竞驰客套了好几句,我看着都累了。 而张竞驰,他跟红姐客套完了,他突然跳跃地说:“橙子,我帮你拿包可以吧?” 我后退了一步,冷冷地说:“我有手有脚,不劳烦张总。” 张竞驰丝毫不介意,他笑了一下,没说话。 我在心里面恨恨地骂了一句。 丫的,没骨气! 正在这时,红姐的老公开着三轮车就奔来了,然后我们一群人除了红姐的娃儿那个天真无邪心情愉快,其他的各怀鬼胎,坐了上去。 三路车在一干的乡道上面颠簸的,又上山又下山的挺久,最后停在一栋小三层的楼房面前。 红姐一家人全住在第二层,只有第三层有空余的房间,她虽然无奈,但是还是把我跟张竞驰全安排在了三楼。 我不想离他太近,主动要求住在最里面的那个小房间。 这山地环绕的小山村,入夜很早,坐了大半天的车,早早吃完晚饭,我帮着红姐收拾干净,就早早去洗了澡,把自己给关到了房间里面带着耳塞听歌,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到山村的第一晚,我倒是跟张竞驰相安无事。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的,我就听到窗外不断有他在说话的声音。 正确来说,应该是听到他在楼下跟红姐的老公吹牛皮,说他什么劈柴有多厉害什么的。 我听得烦死了,爬起来靠着窗朝着下面望了一下,却看到他确实抱着斧头在那里砍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么乡土气息的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好笑,但是突兀的,我的心头感觉有些暖,瞬间就有些软和下来。 我恨透自己的心软,于是我拉过被子蒙过头继续躺着。 我平时没有赖床的习惯,为了逃避跟张竞驰的相处,我死死熬到了10点多,才慢慢地爬起来。 下楼去的时候,只有小新在家。 我平时喊红姐叫姐,小新是红姐的娃儿,我叫他喊我阿姨,但是红姐偏偏说我还没结婚啥的,被那么个大孩子喊我阿姨把我给喊老了,偏要让他喊我姐。 总之这些称呼有够乱糟糟的,每次我被小新喊姐我都很是汗颜,但是小新天生是个外向的小孩子,他跟我也老熟了,他倒无所谓,每次都笑嘻嘻的。 这次也不例外,他一看到我下楼就屁颠颠的说:“橙子姐,等下我要去隔壁村看人抽干鱼塘抓鱼,那里还能抓虾呢,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我想着小新要愿意带着我这么个大好孩子去玩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想都没想就兴奋地同意了。 小新一看我同意了,就给我找了个草帽,又给我找了一个塑料袋,说是等下可以挡下泥巴。 于是我头戴草帽,一只手抓着那个塑料袋,一只手捧着薯片,度假似的跟着小新走了一阵,去到了那个鱼塘。 去到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场面那么壮观,那里差不多了聚集了三十多个小孩子,男孩女孩都有,有十几岁的,也有几岁的,他们全在抽干的鱼塘里面滚成了一个个泥猴子,他们的欢声笑语连绵成一片,不断地撞到我的耳膜里面,我一个冲动,就把鞋子脱了丢在岸上,跟着小新就下去滚泥巴了。 这里的民风很淳朴,就算是我和小新把摸到的虾放到自己带来的小桶里面,也没人说我们,傍晚六点多的时候,他们在鱼塘边架起锅来煮鱼,还邀请我们一起吃。 可是,我刚刚把手上和脚上的泥巴洗干净,我就看到红姐从不远处骑着自行车急急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她奔到我面前才急急刹住了车,她冲着我说:“妹子,咱们得去山上找人了!张总早上跟着我上山去了,他跑不见影了,打他电话一直没接通。我这急的打给你,你关机了!我已经让我家的先去山上帮忙找人了,咱们回家去弄几个手电筒去一起找找。” 我一听就全蒙圈了! 这个傻逼!张竞驰他以为山上是他家啊,到处乱跑! 根本控制不住的,那些担忧一下子接踵而来,我开始想象力很丰富地想到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我越想越怕,最终忍不住骂了一句:“傻逼男人,他跟着上山干嘛去!” 我一边骂一边扶起刚才被红姐摔到一边的自行车,红姐叮嘱小新等下早点回家去,她又让我坐到车后面,她摇摇晃晃骑着我在不平稳的路上摇晃着。 她一边鼓着力气骑车一边劝我说:“妹子,你别生张总的气,这事怪我。是我多嘴。” 我的内心兵荒马乱,只得茫然地随意应了红姐一句,红姐又是继续说:“早上我去帮忙隔壁家的摘早茶去,张总说他也去见识一下,我想着那就一起去。谁知道到了山头,我看到了一小株我们当地一种摘来晒干熬汤对女人身体好的草药,我一下子嘴抽,就跟张总感叹说你那身体要有这草调养下,会好很多,也好过现在瘦扁扁的,跟阵风就能吹走似的。但是那草药不好找,一棵两棵的没用,我当时顾着摘早茶,就没摘。后面张总就问我借了个篓子去摘药了。我摘完早茶没见到他在附近,跟村里面的人喊了很久他没应声。我们这里山地缭绕的,也不知道他这是跑哪里去了。这清明还没过去,要太晚了山里凉,张总平时肯定是养尊处优的,他可怎么受得了啊!” 红姐的话让我微微一怔,我的内心被无数复杂的情绪所填满,到最后担忧占了上风,就跟有一千字一万字马在我的心里面奔走一样。 正说话间,车就到了红姐的家门口,我满怀心事地跳下车,红姐就急急去拿了手电筒,又拿了几件厚一点的外套,放在篓子上面,就让我跟着走了。 我们从宽大的田埂一路朝连绵的山这边走,天越来越发暗,我们越走越急,很快就走进了那条逶迤的羊肠小道里面。 我打着手电筒走在前面,红姐一路在后面安慰我说,这边的山多,张总估计就是迷路了,他肯定没啥事,让我别太担心。 随着天色越发暗沉,我的内心越发的慌张,走着走着不小心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下,我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红姐急急走上来,我已经自己爬了起来。 手臂给碎石硌得很痛,我没时间也没心情查看是不是破皮了,我宽慰着红姐说我没事,而把步子整得更快。 七点多的时候,我们总算是走到了环山的山脚下,红姐正要掏出手机给她老公打电话,我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束微弱的灯光。 我赶紧的把自己手上的手电筒全给打开了举起来,很快那束灯光朝着这边来了。 大概五分钟之后,红姐的老公和张竞驰就站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们都担心得要死不活的,大夜晚的还在山里面穿行,他倒好,哪怕他的脸上挂了点彩,他特么的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是红姐现在跟开的客户,红姐就算觉得他在瞎胡闹也不可能敢说他。 而我觉得,要没人教育他一下,他丫真没觉得自己引起那么多人的担忧有错了!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忍不住暴脾气,张嘴就骂:“张竞驰,你是傻逼吗!” (感谢冷灵心和中二病的钻钻,下午一点半加一更) 127你这人没得救了(为冷灵心和中二病捧钻加更) 让我更生气得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的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他有点无辜地说:“我不是,我走错路了。” 我都要急死了,就担心他丫的出点什么事,现在他大爷的还不上道地跟我玩天真无邪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真是气得肝都痛了! 但是现在看他没事了,我也懒得跟他再啰嗦了,我把手电筒拾掇了一下,我跟红姐他们说:“咱们回去吧。” 也不知道是红姐的意思还是怎么的,总之很快,红姐和她家的那位,借着他们轻车熟路又走惯了山路,他们很快走在了前面,把张竞驰和我两个人彻底抛在了后头。 我拿着手电筒,张竞驰腆着脸上来搭讪,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啦?” 我不理他,径直往前走快了两步。 张竞驰忽然追上来,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他说:“橙子,你别生气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一个不小心就走错路了。” 这个傻逼! 是他自愿撞上枪口让我教育他的! 我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我又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骂他:“张竞驰,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没把红姐给吓死?你跟着来了她家,你要有点什么事,你说说她该怎么向你家里人交代?你做人,什么事能长点心眼上点道,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啊?” 我骂完,张竞驰不恼,他反而笑了。 我一看他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更来气了,我直接撂了一句话:“你这人没得救了。“ 说完,我又急急地往前走。 但是张竞驰又追上来,他一下子稳稳地抓住我的手,他贱兮兮地说:“我喜欢听你骂我。因为你还愿意骂我,证明你心里面还有我。” 入夜了之后,山里面有些凉,但是他的手掌汗津津的,他一握住我的手,我就感觉到了潮意,我的心忽然一下子跳得飞快。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我慌忙地甩开他的手,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说:“烦死了,你别碰我。” 张竞驰有些讪讪地噢了一声,他不再作声,默默地紧跟着我。 走着走着,我们就走到了宽大的田埂上。 红姐他们已经走得大老远了,我就想着加快脚步走,但是张竞驰又慢腾腾的。 这个夜晚没月亮,哪怕田埂怎么宽,也还是乌漆麻黑的一片,要真让我自己拿着手电筒跑远了不管张竞驰,我做不出这事。 但是要让我把手电筒给他,我一个人摸黑走着,那我也没那么圣母。 想了想,我只得主动跟他说:“咱们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跟个没吃饱饭的蜗牛一样慢吞吞的。” 但是卧槽,我的话才刚刚说完,他丫就给我卖萌,一副挺无辜的语气说:“我确实是一整天没吃饭了呀。” 我还真是犯贱,明明知道我不该对这个男人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软,但是我一听说他饿了一整天,有些心疼。 狠话自然是说不出来了,我装作若无其事那样哼了一声,我说:“那就走快点,回到红姐家里,就可以做饭吃了。” 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修炼的,丫丫的越来越会聊天了,他竟然很快接了一句:“不,我想走慢点,我想跟你这样走久一点。” 我讨厌这个傻逼! 没事,他特么的张嘴就说这么朴实的情话做什么! 他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我没出息地动摇吗!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更没有冲动,想要跟他携手再走一遭了。 人在深陷在泥潭,而又逃出生天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保守而胆小,而我估计就是这样一类。 我开始相信徐志勇四年前说的那个道理,只要不心动,我才能永远的屹立不倒。 所以我又沉默了。 怀抱着心事,我有些茫然若失,哪怕揣着手电筒,我也没注意脚下有个小坑,一个不小心,我又被绊了一下,一下子狠狠地朝着前面倾去。 我在心里面想着卧槽本大爷又要摔了,却被张竞驰眼疾手快地搂住了我的腰,他很快就将我扶站正了起来,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腰间,跟刚才一副老好人特好说话的样子不一样,他的语气有点急:“你要看路啊!” 我瞪了他一眼,我不自觉地抬杠说:“我看不看,路不都在那里,急什么急?”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突兀的俯身下来,他飞快地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但是就跟我脑袋里面堆了草垛,忽然被点上了一把火一样,有些熊熊燃烧着的错觉不断地盘旋着,我有十几秒是完全怔然在那里,不知所措。 待我反应过来,我狠狠地推开他,我不断嫌弃地用手来回搓擦着自己的额头,我恨恨地瞪他,激动万分张嘴把他就那个劈头盖脑的骂:“张竞驰,你有病啊!” 光线太暗,我没看清楚张竞驰的表情,他被我骂了之后,大概是隔了十几秒才开口,他说:“不是故意想冒犯你的,就是一时控制不住。” 管他看到没看到,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摔下一句:“人渣,禽兽。” 然后我将手电筒塞到他的手里面,自己摸黑就朝着前面奔去了。 张竞驰很快又追上来,他沉默着给我照着路。 我们之间的气氛陷入了极度的僵局。 直至回到红姐的家里,乃至我们一起帮忙烧饭吃饭,都是相互躲避着彼此的眼神。 为了避免跟他太多接触,吃完饭他们都在二楼大厅看电视,而我早早去三楼洗澡,然后又是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面,给一些客户发些幽默短信联络感情。 正当我发得差不多了,准备睡觉了,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 我猜到是张竞驰,于是我稳稳坐在床上,淡淡地问了一句:“有事吗?” 果然,门外很快响起张竞驰的声音,他说:“有。” 我依然动也不动,我说:“那就隔着门说吧。” 他依然轻轻地敲门,他说:“隔着门说,怕吵着红姐他们睡觉。” 我想想也是,无奈地下床去给他开了门。 他很快闪进来,轻轻地带上门,他就杵在门旁边,他搓了搓手说:“今晚那个事,我想跟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占你便宜,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做错了。我保证,后面你还没答应跟我好,我绝对不会再冒犯你了,你别生我的气啊。” 他不提这茬还行,他提起这茬,我的内心一下子奔腾起来一丝奇妙的感觉,而我有这样的感觉,我又不能让他知道,于是我极力掩饰着自己,我淡淡地说:“我就当给小猫小狗蹭了一下,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张竞驰的骨子里面,其实是那种极度傲气的男人,被我当成是小猫小狗了,估计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但是他表面上,倒挺风平浪静的,他更像是如释重负般的说:“你没生我的气就好。那你睡吧,我不骚扰你了。” 他说完,他很快开门出去了,还动作特轻地给我带上了门。 我禁不住迷惑了。 这个男人,他有必要因为愧疚,而把自己置身在那么卑微的地步吗! 躺在床上,我辗转很久,破天荒的又开始失眠,又开始将自己在重遇到他之后的所有能记得清晰的日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脑袋上演电影的下场是,我迷迷糊糊凌晨三点多才睡着,六点多就被噩梦惊醒,再也睡不着了。 在山村里面人都起得早,我走到楼下,红姐已经在削红薯熬粥了。 红姐用眼神给我示意了一下,我才知道张竞驰比我起得还早。 他提了好几桶水坐在门口侧边,正坐在那里清洗他昨天摘回来的草药。 在一旁的绳子上,已经挂了好几扎绑得份量差不多的草药,青青绿绿的,正不停地往地上滴水。 而微微低着头的张竞驰,他头上贴了一个滑稽的卡通创可贴,而跟这个滑稽的卡通相悖的是,他的脸上带着极度虔诚极度认真的神色,那种神色,竟然不比他之前在工作中看那些份量重大的文件来得差。 我正看得愣神,红姐捅了一下我的腰,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妹子,这个男人,我一个已婚妇女看着都心猿意马的,他要对我勾勾手指我也不介意给扑过去了。” 红姐当然是彻头彻尾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事的,她现在主动来劝和,是因为她已婚那么久,她经历了婚姻中所有能经历的风浪,她会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更重要的是一个原因是,她觉得张竞驰可以成为我的靠山,她希望我别再那么苦。她是真真切切的把我当成亲妹子。 但是我确实是一个不听话的死妹子。 在吃过一次爱情的亏之后,我更信奉的是,一个女人不再苦的前提是,她拥有独立的人格,拥有生活的尊严,哪怕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也可以做主宰自己生活的女王,而不再是把寻得一个男人作为依靠庇护当成生活的全部目标。 所有,我最终按捺住内心涌动着想要重新跟这个男人开始的冲动,我最终作出了早些回去,不再留在红姐老家多作打扰的决定。 红姐知道我性子硬,她没作挽留,于是我就收拾行李暂时回去。 张竞驰当然也跟着我回去了,但是大巴车上面我们像陌生人一样分开坐。 接下来的日子,我跟他之间的交集,又变成了他不听劝告地每天准时准点送早餐和午餐过来,我们没有太多的交流。 我想着他送了一段自然会烦透了我的不识好歹,他也会因为工作忙而回去深圳,不会再来打扰我,却不料,他却在这其中,发生了一件让我措不及防措手不及的事。 准确来说,是一件让我惊慌失措到差点崩溃的大事。 128他还是活着!你诅咒他做什么! 我想我很难忘记这一天。 这原本应该是值得欢腾的一天。 毕竟上完这天班,就是劳动节放假,而我们工厂里面,给办公室这边的职员安排了丽江行,中午的时候,已经吃过午饭回来的同事率先在群里面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应该带什么,而我这个千年的潜水者也被这样的热烈气氛感染,破天荒扯了两句。 噩梦一样的消息,就是在我轻快地敲打着键盘的时候传来的。 带给我这个消息的人,是前台的小妹。 她急急匆匆地跑进来,还差点撞到了我的卡座上,她脚还没站稳,她就急急地说:“李橙,你男朋友张总他,在货梯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摔倒了,我们几个同事围着叫了他好几声,他没反应了,你快去看看他。” 就跟有人拿着千斤顶压着我一样,我在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驱使,我有好几秒试图站起来,却总是徒劳。 等到我终于靠已经软绵绵得跟棉花一样的大腿站起来,我甚至没有力气跟前台小妹敷衍一句两句,我拔腿就朝着电梯那边奔去。 前台小妹在后面冲我说:“电梯给咱们同事在一楼按住延时了。” 我这才拐了个弯,几乎是扶着扶栏连滚带爬的奔到了一楼。 等到到了电梯那里,我看到业务部的几个同事围在电梯口那里,还有人不断地喊着张总张总。 我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竟然想,如果张竞驰有什么事,那要我怎么活下去。 我就是带着这样让我透心凉的可怕想法,惊慌失措地挤了进去,我的大腿还如同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无可控制地一下子跪蹲在地面上,我六神无主地抓住他的手,他的脸色很白很白,他的手凉得像那种大夏天用来消暑的凉水袋一样,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晃着他的手,像一个神经病一样冲着旁边的一个同事说:“快帮我叫救护车,要叫最好的医院的救护车,快帮我叫救护车,救护车!” 坐在我后面的同事小晴挤了出去,她拿着手机帮我打了电话,报了地址。 在等待救护车来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围成一个圈不断地叽叽喳喳讨论着的人越来越多,所有喧嚣的声音在我的耳膜里面如同轰隆隆的鼓声一样响来响去,而哪怕是如此,我还是听到了那么一番冷血的尖锐的,让我跳脚的话。 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说的。 她怎么就那么冷血刻薄,她竟然一副特别天真无邪的语气笑嘻嘻地冲她旁边的男孩子说:“有些人就是害人精,好死不死的,死在别人工厂门口,一楼的老板真是倒八辈子霉运了,一年的运气都给弄没了。” 我一下子怒了! 怒到极点就是彻底疯了! 这个傻逼女人,她竟然这样冷血刻薄地诅咒张竞驰! 人在经历身边的人生死关头的时候,很容易丧失理智,而我也不例外。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我轻轻放下张竞驰的手,腾一下站起来朝着她就冲过去,我抬起手来,直接朝她的脸上狠狠甩了上去,我冲着她就吼:“他还是活着!你诅咒他做什么!你要再敢给他说一句不好的话,我就敢把你撕了!” 那个女孩子被我打蒙了,整个叽叽喳喳的现场一阵陷入死寂,等到再响起喧嚣声,红姐已经过来把我拉开了。 她不断地安慰着我说:“妹子,咱们不能跟那些毛丫头计较。张总会没事的,他肯定会大步跨过去的,别哭了,先别急。” 可是这样的安慰捉襟见肘,一直到上了救护车,我紧紧握着张竞驰的手,哪怕我已经努力死死压制住自己想要奔腾出来的眼泪,但是我浑身颤抖得厉害,我不敢想象的事情太多太多。 去到医院之后,我强制自己镇定下来,以最快的速度给办好了手续。 我要为抢救争取时间,哪怕是一秒也好。 等到抢救室的门被关起来,里面的灯亮了起来,我靠着墙颓然瘫坐在地上,红姐作势想要把我拉起来,她说:“地板凉,咱们坐到椅子上面去。” 我却茫然地仰起脸,我看着红姐,不自觉地没跟她在同一个频道上:“他中午给我送餐过来还好好的,他一点事也没有,他还问我晚上能不能一起吃个饭,我没理他。红姐,你说我当时怎么就不跟他说两句话呢!说不定我要答应他晚上一起吃饭,他就不会这样了。“ 红姐挨着我蹲下来,她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她说:“你先别想这个了,你有没有他什么亲戚朋友的联系方式,先通知一下。” 我这才从那些惊慌失措的情绪中短暂地跳出来,自觉红姐说得对。 关于张竞驰的所谓家人,我只有他曾经法律上面的哥哥徐志勇的联系电话,就算是这两个男人都没跟我说他们之间还有着嫌隙什么的,但是我知道其实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是不可调和的。 然而,除了徐志勇,我还真联系不上其他人。 于是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给徐志勇拨去了电话。 不知道徐志勇正在玩手机还是怎么的,电话刚刚响他就接了起来。 我回来福建之后,他没少在微信上面找我聊天,他约我出去吃饭,我说我没在深圳了,然后我们就扯淡别的了。 现在他一接起电话,他有些笑意,他说:“李橙,今天什么风吹你主动打过我啊?难道你回来深圳了,要请我吃饭?” 跟他的轻松自在截然相反,我的内心惊慌而沉重,我握着话筒,一改往日的伶牙俐齿,努力在脑子里面张罗了很多词措才说:“徐志勇,是这样的。张竞驰他在福建这边,突然就昏迷不醒了,我没有他其他家人的电话…。” 我的话还没说完整,徐志勇随即打断说:“别急,你现在先把张竞驰所在医院的联系方式给我短信过来,我会安排深圳这边的医院把他之前的病例传真过去,等那边医院按照病例做完应急措施之后,赶紧的转回来深圳!” 顿了顿,徐志勇又说:“李橙,你放心交给我。就算我跟张竞驰斗了那么多年,但无可否认我们共同生活了很多年,我不会拿他的生命安全开玩笑的!你快去要联系方式。” 挂了电话之后,我听从了徐志勇的安排,急急去跑去要到了联系方式,然后又连忙给徐志勇发了过去。 不知道徐志勇在中间做了什么事,没多久之后,又有两个看起来年纪很大,很看起来很资深的医生进了抢救室。 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里面,我越发的接近崩溃的边缘,我坐在地板上,手不自觉地掐住自己的大腿,我的大腿可能被掐紫了一大片,我却浑然不觉。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抢救室的门才缓缓地打开。 我终于做了那种自己都为之厌恶的人。 以前看电视,看到一旦门打开,那些人就冲上去,我只会觉得这戏俗透了,等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才知道原来在现实生活里面,这些永远是真实的掣肘和疼痛,更多的慌乱和惊慌失措,会支配着我们做出很多自己在过后都难以想象的事。 我就这样扑了上去,我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老年男医生的手,我甚至连问张竞驰到底怎么啦都没问,就这样语无伦次地说:“他醒了没有?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我有钱,你们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站在他一旁的比较年轻的一个医生,随即将我的手摘了下来,他说:“小姐,你不要太激动。” 那个老医生这才缓缓地说:“我们这边该做的都做了,现在张先生的情况暂时还不明朗,我会联系深圳那边的医院,我们院方会马上安排送他过去深圳那边,毕竟那边医疗设备要比这边略胜一筹。还有,小姐,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天职,这边到处都有监控,小姐说话还是注意点好,免得影响不好。” 那群医护人员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走了。 没多久之后,张竞驰被几个护士推着出来,我如同行尸走肉般凑了上去。 他依然紧闭着眼睛紧闭着嘴唇,他的脸还是苍白的惊人,他的手肯定也很凉,我想抓住他的手帮他暖一下,但是却被一个护士长模样的妇女给制止了。 接下来的事,我连谈论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就这样茫然而又茫然地跟在她们后面,看到她们将张竞驰再一次送上了医院的救护车,又把我和红姐给招徕上去,就奔腾在前往深圳的路上。 可是,因为劳动节将至,我遇到了我生命里面第一次那么痛恨和焦虑的塞车。 哪怕救护车可以上那些备用的路肩,却因为有些私家车千方百计想插队而是不是冲上路肩,救护车无数次受阻,那一声一声的鸣笛,在我的心里面支离破碎地回荡着。 我在那一刻竟然有与这个世界为敌的冲动,我真的很想往前路丢一颗炸弹,把那些哪怕听到救护车的鸣笛还死命往路肩上面挤的私家车全部炸飞。 我恨我的无能为力。 我们终于熬到了深圳。 在看到徐志勇带着一大批的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赶来将张竞驰送往急救室,我整个人跟在后面,哪怕天气还是很凉,我的衣服却全汗湿了,我的大腿还是如同棉花那般软绵绵的,好在红姐一把将我稳稳揪住,不然我觉得我就要倒下去了。 我生命里面被我爱透也恨透过的男人,他又与我隔着一堵厚厚的门。 我害怕这是生死之门。 哪怕我曾经多么的痛恨他,可是在此时此刻,我更愿意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人是我! 我正晃神间,刚才去打点一切的徐志勇过来了,他看了看我,他忽然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李橙,你先别太担心了。” 我感觉我在这一刻像极了祥林嫂,我见人就说:“他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呢?徐志勇,可能是我害了他啊,他要不去福建,估计啥事都没有了。” 徐志勇将他的手在我的肩膀上面顿了顿,他丢给了我一番惊天动地的话。 129医生是在叫竞驰的家属,不是喊他的下属! 他的语气很平缓,就像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你吃饭了吗我吃了这样的寒暄那般,那样的客套疏远毫无温度,就如同大东北里面的积雪那般,冰寒入心。 他淡淡地说:“张竞驰之前做过开颅手术,他能安然无恙过那么久的逍遥日子,也算是活够本了,这事跟你无关,你不必太过自责。” 就像是有人朝着我的脑袋的位置狠狠地开了一个闷枪那般,有很多嗡嗡嗡的声音在里面不断地回荡着,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志勇,我的声音都颤抖得有些断断续续了:“你说什么?“ 然而,徐志勇还没来得及给我重复一下他刚才的话,不远处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的眼睛早就因为掉眼泪而红肿了,视线也有些模糊,他们差不多走到了这边,我才看清楚,这一行人,分别是张竞驰的妈妈徐艳芳和她的跟班周贤,跟在他们一旁的,还有一个多月前各种跟我叫板劲头很足的高琳。剩下的其他几个男男女女,我全然不认识。 应该是徐志勇通知了他们。 跟四年前唯一一次见面那么端着不一样,徐艳芳现在怒火冲冲,她径直走到我面前,突兀就抬起手来,她恨恨地说:“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每次我儿子要跟你凑到一起,准没好事!” 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吃没喝没休息,我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因为将所有的心思都系在了抢救室里面的张竞驰身上,我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心气与徐艳芳纠缠,于是我还是钉在原地。 然而,她的手掌没能落在我的脸上。 徐志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没再喊这个贵气的女人叫妈,他而是淡淡地说:“徐女士,如果不是李橙及早将张竞驰送院,你现在可能是要准备后事了,做人厚道一点,讲点道理,别动不动就迁怒别人。” 徐艳芳的手被徐志勇放了下去,在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她是那种极度傲气的女人,她受不了别人忤逆她,徐志勇这么一帮我,瞬间她的刺就针着徐志勇去了。 她瞪着徐志勇,恨恨地说:“志勇,就算你现在没喊我一声妈,你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靠我才有的,你竟然去帮一个外人!你这叫狼心狗肺!” 她的声音很高,灌到我的耳膜里面嗡嗡作响。 她又叨叨数落了徐志勇几句,又转而冲我吼:“滚,害人精!别呆在这里害我儿子!” 或者我之前以为的错了,她是真的疼爱着张竞驰,她现在看起来优雅全无,她更像一个疯婆子一样。 她吼完我之后,又冲周贤指了指我说:“帮我把这个扫把星害人精整消失!” 红姐拉着我后退了一步。 正在这时,走廊那边又过来了一个人。 是罗米慧。 四年不见,她比之前胖了一些,她的长头发剪短了,她没化妆,穿着平底鞋。 哪怕她穿的衣服是很宽松的款式,我也看到她的腹部微微隆了起来。 她很快站到我们中间来,她一下子扶住徐艳芳的手,极尽温柔地说:“徐阿姨,竞驰还在里面,咱们不能在医院那么吵吵闹闹的,这样可能会影响到医护人员的,这样吧,咱们先去休息室候着。” 被罗米慧一劝,徐艳芳算是平静了些少,但是她依然恨恨指着我对周贤说:“我不想再看到这个扫把星!” 如果不是因为张竞驰还在里面抢救,被人这样晦气地驱逐,我早就撒脚走了。 但是现在,我不能。 张竞驰是因为我而留在的福建,现在他在我的公司门口出事,让我怎么走得开。 让我意外万分的是,罗米慧竟然帮我说话。 她依然是平稳和气的语气劝说着徐艳芳说:“徐阿姨,咱们不能这么冲动,说不定李橙在这里,多个人盼着,竞驰会更容易跨过去,咱们先去休息室等着,好不好?” 也不知道罗米慧的面子到底有多大,反正徐艳芳是受了她那一套,很快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去了旁边的贵宾室休息了。 而我跟红姐还有徐志勇三个人,则依然站在走廊等着。 但是,那群人浩浩荡荡进去没多久,又咋咋呼呼的出来了。 我看到徐艳芳走在前头,高琳站在徐艳芳一旁,说她会在这边等着,竞驰一醒过来就会通知徐艳芳什么的。 从她们对话的只言片语间,我听到原来是徐艳芳有国外客户过来,她得去接待了。 我瞬间觉得,其实她对张竞驰的疼爱,真的很有限。 一个已经有钱到不需要愁的女人,在自己的儿子还躺在抢救室里面情况不甚明朗,她竟然还能为了客户而提前走了。 我的心里面说不出的难受。 徐艳芳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面。 就在这时,罗米慧从休息室里面出来,她主动冲着我说:“到里面坐着等。” 我贴靠在墙上,我说:“我还是在这里候着吧。” 罗米慧没再多作啰嗦,她不再看我们,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进了休息室。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总算打开了。 一个类似是主治医生模样的男子他径直走过来言简意赅地说:“家属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高琳踩着高跟鞋就啪啪啪的走出休息室,快步地走到了那个医生面前。 罗米慧也跟着她过去了。 我很快发现,罗米慧跟高琳,这四年来相处得并不和谐。 因为罗米慧一走过去就挡在了高琳的前面,她冷冷地说:“高副总,医生是在叫竞驰的家属,不是喊他的下属!” 顿了一下,罗米慧随即拧过头来,她看着我,却是对徐志勇说:“徐总,医生说要找家属,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不过来吗?” 徐志勇的表情微微一僵,但是他很快拽着我一起上前,走到医生的面前。 我的手还颤抖得厉害。 我怕听到一些我接受不了的消息。 那个医生瞥了我们一眼,他大概是见太多的这样的事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病人是由于脑里面血块积压神经线导致的昏迷,清理血块的手术挺成功,只要病人只要熬过了这48个小时的危险期,恢复清醒意识,后面慢慢调理身体还能好起来。等下病人会被推到重症监护室,只能有一个人陪护。因为病人身份算是特殊,陪护家属需要把身份证给登记一下。” 医生说完,随即招来了个护士。 那个护士拿了个a4夹板带着一支笔,她带着职业的柔和说:“哪个家属陪护的,请出示身份证。” 徐志勇稍微退后了一步,他不咸不淡地说:“我没带身份证,而且我也没那么多的闲工夫陪护。” 正在这时,罗米慧指了指我说:“她陪,她是张先生的女朋友。” 高琳随即冷冷应了一声:“是前女友。” 罗米慧还真是跟她杠上了,她很快搭了一句:“可是你连前女友都不是,你只是一个下属,现在下属为了上位谋害上司的事例太多。” 我还是第一次发现罗米慧那么会吵架。 高琳一下子被她噎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脸都白了一片。 那个护士看这样的阵势,她大概内心无比的郁闷,她耐着性子,依然是很好脾气地说:“请问谁是家属?“ 罗米慧又指了指我。 红姐很快就将我的身份证从她帮我拎着的包包里面翻了出来,给递了过去。 那个护士抄完号码之后,很快就把身份证还了过来,她还是职业化地说:“李橙小姐,你跟着我过来,我需要交代你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等我从护士那边回来,徐志勇和高琳已经不见了。 只有红姐和罗米慧站在走廊那里。 罗米慧淡淡瞥了我一眼,跟刚才帮着我的态度截然不同,她的表情冷冷的,语气也冷冷的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躲起来那么久,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我也懒得去管你这次回来抱有什么目的,我会帮忙你,让你在医院陪护着,是因为我觉得竞驰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人是你,你当时没拒绝,我就当你是愿意了。至于陪护的工资,我后面会找人带过来给你,我不会亏待你。竞驰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更像我哥一样,如果有谁想伤害我哥,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我望了望罗米慧,再望了望她的肚子,最后我啥也没说。 她说完,抚摸着肚子,慢腾腾地走了。 等到那些人全部散去,剩下我和红姐,我的愧疚才慢慢涌上心头,我看着也是到了晚上九点的时间,红姐陪着我奔波劳累了十几个小时,她也是缺水少食的,而我等下就要去重症监护室看着张竞驰,我竟然要让她一个人对深圳不生不熟的女人,等下自己去吃饭和找旅店。 想了想,我从自己的包包里面翻了几百块硬要塞给红姐,说是让她快去就近吃点东西,也就近住在旁边的酒店里。 红姐自然是不肯要我的钱,她还挺凶地骂我见外,她最后还到外面给我买了几块面包和牛奶,这才先去找落脚的酒店了。 我实在没胃口,但是我怕我倒下,最终还是胡乱啃了几口面包喝了一瓶牛奶。 刚刚吃完没多久,护士就过来把我喊了过去。 张竞驰已经被安置好了,他的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他的身上连接着很多仪器,他的脸还是那么苍白,他那么沉寂地在我的面前,脆弱得如同柳絮一样。 在这一刻,我忽然发现我最希望的是,他赶紧的睁开眼睛,看看我。 所有那些痛恨,在生死关头,忽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我坐在一旁,小声地跟他说完,一遍又一遍地说起高中那场暗恋,然后我又说起跟他谈的那一场短暂的恋爱,我以为我忘记了,却原来这些回忆一直根植在我的心里面。 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红姐来了医院两次,她依然是给我带了面包和牛奶,她非要盯着我吃下了才肯回去。 罗米慧和高琳也各自来了一次,因为医院规定不能久留,她们呆了几分钟就走了。 只有徐艳芳那个走狗周贤过来看了看情况,他当着我的面给徐艳芳打电话汇报情况,轻描淡写的样子,然后他也走了。 就这样,张竞驰那些所谓的家人,没有任何一人出现在医院。 他就像是被他们彻彻底底遗忘了一样。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叫张竞驰的人,他生病了,他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面,他生死未明。 重遇了之后,哪怕我还是不爽他,但是不妨碍我偶尔觉得他像是一个了不得的国王,他富庶而强大,他似乎拥有着很多东西,他似乎还拥有着无所不能的能力。 但是我也是从今天才知道,褪掉那些光鲜的耀眼的浮华的包装,其实他不过是一个生活在残酷泥潭里面孤独的可怜人罢了。 一想到这个曾经被我深深爱着的男人,被这个世界那么冷漠地对待,我原本坚硬得如同石头的心,一下子被软化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我依然不眠不休地坐在一旁,不断地跟张竞驰说话。 我又发现,原来我跟他之间可以用来回忆的事情,其实也是少得可怜。 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自以为他给过的记忆很厚重。 即便如此,我也迷信地不断地祈求从来不曾对我格外开恩的老天爷,它这一次放张竞驰一条生路。 不知道是不是我把老天爷念叨烦了,昏迷了整整四天三夜的人,总算是醒过来了。 可是,却让我那么心酸。 130你最好别动我的女人 他就那么茫然地看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然后他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我被他的昏迷已经弄得神经衰弱了,我很惊慌失措地触碰了他的手,我又怕自己太大声会惊扰他,我努力想要用平稳的声调,但是一张嘴声音就颤抖得断断续续:“张竞驰,张竞驰,你醒了就不要再睡了。别再睡了。” 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他似乎是想微微抬起手回应我一下,却可能是刚刚醒来没力气,挪了好一阵没过来。 他依然盯着我看,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很低很低,他说:“我刚才以为我在做梦,我怕我醒了你就不见了。” 像是被狠狠击中了软肋一样,率先涌上我心头的不是那些甜蜜的感觉,而是似乎有人在我的心里面倒上了浓缩的柠檬汁那般,酸涩越演越烈。 这些年在客户中被冠以口才不错的名头的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沉寂了一阵,最终故作轻松地笑笑说:“我在的,一直在的。” 张竞驰依然看着我,他好一阵才说:“知道,你的手是暖的。” 他会知道,是因为我的手,在不经意中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迟疑了一下,总觉得我应该马上松开,却转念一想,我跟一个病人较什么劲,我就算松开,也不能太突兀。 于是我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张竞驰却执拗地反拽住我的手,他说:“我不喝,想一直看着你。”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那里。 正在这时,一大群的医护人员就涌了进来。 他们把我请了出去,然后关上门,估计是给张竞驰做检查。 这样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等到开门出来,几个护士推着张竞驰出来去普通病房,而后面的药剂师给我递了拿药单,让我去药房拿药。 在医院呆这两天多,我已经轻车熟路了,我拿了药单就去了。 可能是天气原因,这两天感冒的人很多,在药房拿药排起了长龙,我费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药给拿了回去,交给了药剂师。 我又想着护士跟我说等到病人醒了,可以给他喝点汤补充一下,于是我就赶紧的又跑到医院外面找了个看起来挺高端的酒店,破天荒豪气地点了一个特别贵的炖汤,留了个地址,让做好了赶紧给我送上去。 我又在路边的佰鲜街买了好几个加力果,又在旁边的五金店买了把水果刀,拎在手上,这才行色匆匆地回到了医院。 张竞驰被安置在贵宾病房里面,我一路搭着电梯上到的时候,基本上只看到有护士在走动,于是我也放轻了脚步,走到门边之后,又是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 在我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半坐起来的张竞驰,他的脸一直对着门这边,他的眼睛里面忽然亮晶晶的闪过让我讶异的神采,我走过去,把加力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我拿出一个,我说:“我去给你削个苹果。” 跟我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张竞驰语气很是复杂地说:“你那么久没回来,我以为你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怔然了一下,最终我没搭这个话茬,我而是继续拿了个加力果去洗了一下,回来之后我坐在他身边,我淡淡地说:“你先好好养病吧,别想太多有的没有的。” 他噢了一声,一下子就安静了。 我一直低着头在削苹果,等我削好了抬起头想要给他递过去,却不想他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被他看得有些撑不住了,我只得说:“张竞驰,你这样盯着我看,不太礼貌。” 他依然看着我,他说:“你没喊我张总,我很开心。你长得好看,我当然要多看看,这样能调节心情。” 我真是受不了他丫的! 刚刚才从鬼门关里转悠了一趟,现在还躺在病床上面不能随意乱动,但是他张嘴就能调情了! 但是我想着之前护士一直跟我强调说病人的心情很重要,心情好康复情况就好什么的,我最终把这个给忍了。 我把削好的果子给他递过去说:“吃点吧。” 他朝我微微扬了扬手说:“在打点滴,我没手拿,你喂我可以吗?”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想着等下汤上来我还不是得喂他,我特么的就一过来照顾病人的,我矫情个仙人球。 于是我把果子递到了他的嘴边。 他正要咬一口,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快去拦住,那个女人不知道喂我儿子吃什么破玩意!” 她特么的还真是当代的王熙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个招数,她用得可劲的痛快。 不用说,来人是张竞驰的妈妈,也就是一个嘴上说着多疼爱自己的儿子,却只在他入院时候来走个了过场,等他醒了再来走过场的妈妈。 如果说那天晚上我因为担忧着张竞驰,我简直就把她当成是透明的,而对她的所作所为太多麻木对待,今天我想着,她敢让我不爽,我也能让她不爽。 锤子做久了,人就很难包子起来了。 于是,我依然老神在在地把果子往张竞驰的嘴里面塞,我还破天荒的特温柔地说:“吃慢一点,别着急。” 张竞驰明显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吓到了,他愣了一下之后,估计是心领神会了。他还真是徐艳芳生出来的熊孩子,我怀疑他也有可能是捡来的,要不然他不会那么快就配合着我,他很快特愉快特欢乐地啃了一口。 徐艳芳和周贤很快走到了他的床边。 她看到张竞驰的嘴在动,她一副要跳脚的样子瞪着我就说:“你给我儿子吃的什么!“ 这丫明显是从小活在甄嬛传里面了,她丫的以为她是太后她儿子是皇上啊,她儿子要吃什么都要经过三宫六院层层检验了才能入嘴啊卧槽! 而且她要真那么关心张竞驰,张竞驰在手术之后昏迷这几天,我怎么就没看到她这个慈母的身影呢! 妖孽就是妖孽,在万物枯竭的时候她丫的躲起来自己去风流快活了,等到春回大地,她又摆出一副慈母的款虚张声势着出来祸害众生。 我好歹也算是当过妈的人了,我怎么觉得她这个妈,做的那么失败,做的那么需要被教育呢! 于是我浅浅笑了一下,我说:“徐女士,我给张竞驰吃的是苹果,难道你不食人间烟火已经到不认识苹果的地步了么?“ 被我这番抢白,徐艳芳怔了怔,她很快冷着脸说:“我之所以留你在这里,是看在米慧的面子上,你别给脸不要脸。” 呵呵哒! 她那意思,好像是说,她让我照顾她儿子,是她对我天大的恩赐,我得赶紧的把自己的膝盖给奉上去!不然都说不过去了! 我原本知道自己不该让张竞驰闹心的,但是我确实是忍不下去了! 我若无其事地接下她的话,我在心里面冷笑了一声,我轻描淡写地说:“我还真是得感激徐女士的恩赐。毕竟徐女士那么大度,让我这个外人这几天衣不解带地留在医院照顾着,自己却从来不曾踏步到这里看上一眼望上一眼,这份莫大的信任,我感激不尽。” 徐艳芳是那么聪明的女人,她自然是听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虽然我语气很淡,但是句句扎得入骨三分,她的底气一下子就不见了,她的脸一阵红一站白,她冷哼了一声,没再跟我搭话。 她很快伏到床边上去,她作势想要摸一下张竞驰的脸,但是张竞驰却别开了头。 徐艳芳不死心,她破天荒难得的温和,她说:“竞驰,你不能怪我这个做妈的,我不是我不想来医院照看你,只是这几天我有客户过来深圳,我招待得实在走不开。况且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护士在这边,而我在这里又实在帮不上什么..” 徐艳芳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随即把她的手拿开,他的表情是那种由尴尬局促不适和期望落空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的,他的声音很轻,他说:“你回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的,我死不了,你别太担忧。” 徐艳芳怔了怔,她依然凑过去说:“竞驰,我今天不忙了,我留在医院跟你聊聊天。” 她说完,转而冲着周贤说:“把这个女人给我撵出去。” 周贤正要过来推搡我,张竞驰冷冷地扫了周贤一眼,他冷冷地说:“你最好别动我的女人。” 周贤一下子定在那里。 他很快转而对徐艳芳说:“妈,我想休息了,你们该走了。” 徐艳芳还是瞪着我,她说:“你想要这个坏女人也不要我这个妈了是不是?” 张竞驰的脸僵了一下,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过了半响,他才幽幽地说:“妈,在我昏迷的这几天里面,其实我有意识,有人跟我说话,我就会听到一句半句。可是那么多天以来,我只听到李橙在跟我说话。你们回去吧,我真的要休息了。” 被张竞驰连续驱逐了两次,徐艳芳的脸色阴沉,她估计看着张竞驰也醒了,一时半刻也没事了,她又冷傲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里面分明装着这笔账我先记下了,等机会再收拾你诸如此类的狠辣,然后气咻咻的拎着包包走了。 随着偌大的病房又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自觉刚才自己太按捺不住,我把张竞驰唯一能得到的一丝温情都给驱散了。 我太残忍了。 哪怕是虚伪的亲情,有得到的错觉,也好过接受得不到的现实。 我的手扯着衣袂,过了一阵我说:“不好意思。” 张竞驰的眼睛一直亮晶晶地盯着我看,半响之后他才说:“我最希望留在这里的人还在这里,我的心情其实很好,你道歉做什么。” 131我就偏偏不让她如愿了! 气氛一下子因为他这句话而变得有些怪异,暧昧就如同长势喜人的爬山虎那般飞快地攀附上来,我的心忽然随着他这句话颤动了一下,我的脸突兀得一热,我赶紧的低下头去,我说:“你先睡一会,我刚才在外面点了汤给你,等下来了我再叫醒你喝汤。” 张竞驰轻轻摇了摇头,他忽然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也不知道是这家医院的护士本身就反应快,还是贵宾房的待遇自然不同,他才按下不到一分钟,就有一个护士匆匆赶了过来。 她一进来就挺客气地说:“张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张竞驰又微微坐起来了一些,他说:“我这几天不接受探病,如果有人要上来,不管是谁,都帮我回绝了。还有,帮我找一个护士过来看着我的点滴,李小姐要暂时去睡一会了。” 那个护士连连应声,她很快出去安排了。 我站在那里,我说:“我不困。” 张竞驰的眉头微微蹙起来,他说:“你的眼睛红红的,我看着很心疼。” 他依然那么暧昧地说着我们之间不该说的暧昧话,我忽然觉得,既然张竞驰也醒过来了,医生也告诉我过了危险期了,那么以我跟他不过是前任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我其实不应该再逗留在这里。 想了想,我说:“不了,等下你喝完汤,我就回去旅馆了。红姐一个人呆在那里,而且五一假期也用完了,我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的手很快抬起来,他一下子抓住我的衣袂,他仰起脸来看着我,他说:“橙子,你要走吗?你别走好吗?我真的很需要你,我离不开你。” 我抬了抬眼帘,就看到了他眼睛里面生生不息的期望,在那一刻我很有冲动想问,张竞驰你爱我吗?还是你爱过我吗? 我有把这些话问出口的冲动,却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因为我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即便是哪怕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我可能也无法心无旁骛地跟他回到过去。 虽然在他昏迷的时候,我有想过只要他醒过来,或者我不会再那么执拗,但是等到他真正的醒过来,等到他再无性命之忧,我又自觉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哪怕我这一次,知道了他在这四年间做过开颅手术,我原本以为我知道他在跟我分手之后也过得不好我会拍手称快,但是事实上我其实很没出息地心疼。可即便我如此的放不下,可是我确实没有再重新回头走一遭的勇气。 时光沧桑得可怕,没人会一直赖着不走。 他只是需要我,需要和爱,其实不是同一个东西。 而我再也无法因为别人需要我,而再去飞蛾扑火。 因为我知道,需要是很虚妄的,比如我需要人民币,我在得到它之后,我会拿它去换取其他的东西。 而我需要的是,那种被心无旁骛全身心的爱上,那种无法割舍的深爱,那种执子之手风雨同路共度一生。 而张竞驰,他如果没有爱上我,他之前是因为愧疚,而现在是因为需要,我再回到他的身边,我只会觉得,我这是再一次把自己低到尘埃里面,哪怕没人践踏我的尊严,我也无法开出花来。 于是,我按捺住内心的惊涛涌动,我浅浅笑了一下说:“张总,我得回去福建上班的,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张竞驰揪在我衣袂上面的力道一下子加重了,他好一阵才说:“不能为了我留下了多几天吗?我会很努力康复的,我说不定后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 我的电话突兀的响了。 掏出手机看了看,打给我的是红姐。 我朝张竞驰示意了一下,然后我就跑出去走廊接电话了。 在我接通之后,红姐说她在楼下,她说上来看看张竞驰,谁知道医院这边说张竞驰谢绝探访。 我让红姐直接到了9楼,我下一层去找她。 红姐拎着一个水果篮,看来没几百块拿不下来,她一见到我就说:“知道张总醒了,我寻思着过来看看。” 我挺疑惑的:“姐,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你怎么就知道了?” 红姐笑了笑说:“一个多小时之前,张总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在福建,说是让我帮帮忙,去他住的那个地方找个人撬锁,进去帮忙收一下晒在阳台的草药,别给下雨淋坏了,到时候你没得吃。他那傻孩子,还记得说要拿那个给你熬汤补身体。” 我其实当然还记得那草药的事,但是我想不到张竞驰醒来之后还能记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我要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 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个来自深圳的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 高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依然是那么冷如仙鹤的,她说:“我知道竞驰醒了,他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后面有我照看着,我希望下午我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走了。” 她这是领导当久了还是当久了?她丫的以为我是她手下的小兵么?她让我向东我就要向东,让我向西我就要向西么? 原本我确实是想走了,但是现在听她这样说,我还真的不爽了! 带着一些敌意,我对着话筒慢腾腾地说:“哦?高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头传来了翻文件的声音,过了十几秒之后,她说:“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不想看到我,大可以不来,就跟张竞驰昏迷那几天那样从来没有踏足过来一样,干嘛要叫我走呢? 她以为她丫的是猴子派来巡山的大王啊!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以为我只觉得她高高冷冷的,是一个极度聪明的女人,现在我深深地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过度自以为是的贱人。 我还真跟她杠上了。 我想了想,我对着话筒轻描淡写地说:“高小姐既然不想看到我,那你别过来就好了,反正张竞驰交代过医院说他谢绝探访,你来了也见不到人。” 明显被我噎住了,高琳沉默了一阵,她用那种我分辨不出她情绪的语调慢腾腾说:“李橙,你别以为我这几天不想跟罗米慧那个疯婆子计较没到医院去,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四年前你是什么层次的人,你我清清楚楚。你现在是什么层次,你我也是心知肚明。你一心攀附在竞驰身边,不就是为了那几个订单吗?你要订单,我也可以给你。现在博联大部分的事情,我都能说了算。张竞驰可以给你一千万的订单,我就敢拍板给你两千万,前提是,你要做一个聪明的女人。” 卧槽,好大的口气,她这是哪里来的底气!张嘴闭嘴都是一千万两千万的,然后还一口一个层次层次,我就算穷得只能披个被子去裸奔,我也没觉得自己的层次比她低了多少! 本大爷要是四年前那个弱兮兮的蠢货,还真是给她唬住了。 而现在,很好,她激起我想要跟她一番见识的斗志了。 反正,四年前她传假消息把我骗到公路上的事,我还没跟她讨一个说法呢! 我忽然有一种想要再一次整得这个妖孽各种跳脚的冲动。 她不是很想跟张竞驰发展嘛,她不是很想跟张竞驰从合作无间的生意搭档发展成为什么和谐的生活伴侣嘛,她不是想嫁给张竞驰成为博联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嘛,那么,我也要唬一唬她。 好歹我也是在菜市场呆过了九个多月的人,这期间我没少见太多的妇女为了一毛钱两毛钱的吵得那个叫天翻地覆,耳濡目染之下,我要学不到一张嘴就能把人噎得要死不活的,我还真是白呆了。 所以,我淡淡笑笑说:“高小姐真爱开玩笑。只要我跟张竞驰复合了,那别说让他给我一千万或者两千万的订单,让他直接给我一千万两千万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为什么还需要为了这订单,去听你的指挥呢?” 高琳这种女人,说白了,她其实骨子里面就很自视甚高,她也是一个特别本事的女人,她在四年前愿意在张竞驰的手下当一个打打文件订订机票陪同出出差做应急等等工作的助理,那是她在蛰伏,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她目标明确,她可能把四年前张竞驰遭遇的那一场商业危机作为她往上爬的机会,而且她确实成功了,于是她就成了现在光鲜的博联的高副总,这让她的自视甚高的傲气得到了空前的满足,她才会慢慢的把自己压抑太久的锋芒露出来。 现在,听到我这样跟她叫板,她很明显是有些诧异的,但是她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她说:“竞驰需要的不是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他需要的是能般配得起他的女人。现在博联已经被私有化成功,博联需要的是一个上得台面的女主人,而竞驰他也会清楚明白这一点,李橙小姐又何必自取其辱。” 高琳没说自己就是那个上得了台面的女人,但是我也好歹听明白了。 原来她想当的不是张竞驰的女人,她是想当博联的女主人。 或者,哪怕她成功了爬上了副总的位置,她的野心会趋势着她妄图想要往更高的位置上面爬,于是她就想成为博联的女主人。 从张竞驰在医院昏迷那么久她就来过一次可以看出,她未必是真的喜欢着张竞驰,她那么迫切地想把他收入囊中,不过是她爱上这个男人由于成功带来的光环,以及财富带来的魅力。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让她如愿?我就偏偏让她尝尝希望落空的滋味。 说我心理变态也好说我心理扭曲也罢,我忽然很看不得这个女人一副牛叉叉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也或者是因为张竞驰那么细心的记挂着他要给我吃的草药让我略微心软,也可能确实是为了跟高琳较劲,我在那么十几秒内,就作出了一个暂时留在深圳的决定,就算我不把她弄得要死要活,我也要让她气得鸡飞狗跳的!谁让她丫的对着我摆谱! 慢腾腾地将话筒凑到嘴边,我一字一顿地说:“很好,那么高琳小姐,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在自取其辱。” 132你还爱着我 我说完,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把电话给撂了,然后我直接把她的号码给拉黑了,瞬间感觉全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一想到高琳估计在那头都快要把大腿蹦跶断了,我就暗暗的痛快。 我把手机揣回到兜里,然后跟红姐说,让她回去公司先帮我请假,我要呆在深圳一段时间。 红姐是想看着我跟张竞驰复合的,我刚刚提请假的事,她就说她已经跟老板那边沟通过,因为博联是我们的客户,老板一听我要留在深圳照顾的是博联的老总,他二话没说,让红姐转告我,说是让我安心的待着。 私底下沟通好了这事之后,我带着红姐去了张竞驰的病房。 装逼说谢绝探访的张竞驰,跟红姐一聊就聊了三个多小时,直到红姐说是要去赶回福建的车了,他这才意犹未尽地告别。 因为有护士照看着,我想着红姐跟着来深圳那么几天,吃穿都没好,我就送她一下,顺便可以在路上买点东西给她带回去给小新。 好在医院附近就有一个大超市,我一进去就挺好奇地刷了大小一堆的零食,并且码得整整齐齐的,让红姐拎了回去。 没让红姐空着手回去,我总算是愧疚感减轻了一些,我的心情总算是回暖一些往回走了。 回到门前,我隔着玻璃挡板看到张竞驰在里面,他的嘴在不断地动,而对面那个小护士特花痴地看着他,看来他们聊得挺热乎的。 我的心忽然有些揪着。 原来我那么的在乎。我看到他跟别的女人熟络,我原来还会觉得很酸很酸。 我站在门口,没有马上进去。 我知道我这样做挺傻逼的,然而我控制不住。 我就这样,轻轻地抵在门边上,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这病房的隔音效果挺好,我都快凑到门缝里了,才听到张竞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可是,我还是听清楚了。 他说的是:“我们在一起大半年,一般都是她依着我,她人特别好,特别善良,特别简单,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她很关心我,她会为我着想,她还包容我的坏脾气,她跟我之前遇到的女孩子全不一样。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女孩子,都想着从我这里得到多少,但是她从来只想过她要给我多少。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还是被我伤得体无完肤。”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她刚才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其实我厚着脸皮要她回来,她应该挺烦我的。她现在肯定很多人追吧,可能我不是那个最佳选择。也是,她肯定很恨我,其实我也挺恨我自己,我没有对她尽到一个男人该尽的责任。” 责任。 确实,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人。 他觉得我跟他的时候,是一个好姑娘,他对我有未尽的责任,所以他现在不惜放下自己的身段贴了上来。 所以,他这段时间所有给过我他其实爱着我的那些感觉,全是错觉,全是幻像。全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我忽然有些懊恼我不该跟高琳较劲,我较劲啥呢! 我一下子僵在门口,茫然得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不该进去。 就在我站在门口发愣的当口,几个小时之前给张竞驰做身体检查的朱医生过来了,他看到我就挥了挥手说:“李小姐,你过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只得暂时把内心的暗涌压制下去,跟着他就往另外一头走去。 关上门之后,朱医生示意我坐下,他扫了一眼之后,慢腾腾地说:“李小姐,是这样的,虽然张先生这次的情况不算是很糟糕,他刚才向我提出说是要后天出院,他这边是有私人医生随时可以到位的,我也可以签字让他出院。但是对于一个曾经患过脑血管瘤的病患,他在手术几年之后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不得不引起家属的重视。据我所知,之前张先生都是独居,现在他这样的情况,我建议这一个月内,你还是陪护得好,而且我希望,李小姐能最大程度地让张先生保持心情平静,别刺激他,别让他的情绪太大起大落。这是我个人的建议,你们可以回去商量安排一下。” 我怔了一下,我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袂,我有些疑惑地问:“脑血管瘤?朱医生,您可以告诉我,张先生这个病,是什么时候患上的吗?” 可能这个医生,他以为这些我都知道,却不料我问了回去,他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他很快说:“实在抱歉,我以为张先生有跟李小姐说过,如果张先生没有说,那即代表他属于他不愿意对李小姐袒露的隐私,我一时失言,李小姐你就当没听过吧。” 他说完,站起来绕过办公桌拉开了门,他说:“李小姐,我要忙了。” 我知道他是下了逐客令了,于是我站起来,跟他客套了一两句,然后走了出来。 我的脑海里面不断地闪现过他的话,最终这些信息在我的脑海里面纠葛成了一团乱麻。 原来张竞驰确实患过那么大的病,但是我们在重逢之后,哪怕他刚开始很装逼也好,后面不装逼了不断地纠缠我也罢,他倒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一出。 徐志勇也是,这几天他倒是在微信上面不断地安慰我,当我问到张竞驰的开颅手术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他就会自动的不再理我。 看他们那么忌讳,我的心里面冒出一个猜想,说不定邱佳玲就是因为张竞驰病了,才把他给甩了,所以他就不爱提了。 想着医生说不能让他的心情大起大落,我最终在矛盾万分之后,决定先回到了他的病房再说。 我怕惊扰了他与那个小护士聊着我的兴致,我没直接推门进去,我而是轻轻敲了几下,这才慢腾腾地开门进去。 在看到我走进来的那一刹,张竞驰的脸上满是讶异,他看着我急急地说:“橙子,你怎么回来了?“ 既然我决定留下来照看着,现在也不是适合装逼的时候,于是我故作轻松地说:“怎么,不欢迎么?“ 张竞驰的手上还扎着点滴,他依然得稳稳躺在床上,他的头有些微微的水肿,可是他的轮廓依然是那么的熟悉,他还是那么喜欢将目光全数落在我的身上,他依然是那么的会聊天,他说:“你能回来,我高兴得要死。” “死”这个字,在被他吓过一次之后,忽然就变得特别刺耳了。 我飞快地走过去,我瞪了他一眼说:“别瞎说话。” 那个小护士看到我回来了,她很快找个借口溜出去,顺便帮我们带上门了。 房间里面没别人之后,张竞驰的手一下子伸过来抓住我的手将我往他面前一拉,我怕他太用力会导致那些点滴倒流,倒也被他三两下拉了过去,他的手不断地攀附在我的手上面,他带着些少小心翼翼的口吻问:“你是不是这几天都会留下来陪我?” 我被他问得心慌意乱。 要说我之前恨他什么,那就是恨他在我们分手之后他风流快活有美女作伴毫不欢乐,而我流离浪荡孤身一人护不住孩子,那么在后面我有些怨恨他竟然觉得我会怀上别人的孩子。 但是转念想想,他哪怕在之前以为我怀上的是别人的孩子,他还想着把我的孩子视作己出,虽然我当时感觉到他这样的以为让我心寒不已,但是后面想想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者是因为我们在分手的时候,我们之间压根就没提到怀孕这茬,而且我们之间经历了四年的覆水难收,他会这样认为很正常,而我又过分苛责他做什么。 在经历了生死之后,我忽然就想暂时的把恨放一放,或者这样我更容易获得自己的海阔天空。 更何况,我还想到跟高琳的叫板,再想到医生说的话,于是我点了点头,我说:“嗯,这几天我还是会在的。” 张竞驰随即笑了。 其实他的脸上还是很苍白,他的笑容很浅,他依然拉着我的手说:“那好,那你赶紧到对面床休息一下。你的眼睛很红。” 我确实疲惫到了极点,等到那个小护士过来换针水的时候,张竞驰跟她说了,她就留在这边看着了,然后我就躺在了对面的床上,睡了我这几天以来第一个那么安稳的觉。 接下来的两天,医院这边还真是把张竞驰的命令执行到底,从头到尾这边都是门可罗雀,我看着都心生寂寥,但是张竞驰看着却不知道多高兴的样子。 转眼到了他出院的时候。 因为当初入院得急,基本上我们什么也没带,于是我们算是两手空空的来,又两手空空的走。 我跟他一起,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回到了星河国际。 把他安顿好了之后,我将那些药细细分毫写好条子,然后我说:“张竞驰,这些药我给你分好了,我这几天会先住到旅馆那边去,你有需要帮忙的,就打我电话。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说完,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包包和临时买来的一套换洗的衣物,径直就往门那边走去。 走到门前,我才想起那是指纹门,于是我连头也不回,我说:“张总,麻烦过来帮我开一下门。” 我的话音刚落,我忽然被张竞驰从身后狠狠地抱住了。 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脸蹭在我的脸上有些凉,他说:“橙子,你还爱着我。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你回来我身边好吗?” 133对于那晚,我对你问心无愧 我还来不及挣脱他,他又继续说:“嫁给我好吗?” 他太跳跃了,我整个人僵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过了一阵,我说:“张总,你先松手吧。” 循着我的话,张竞驰非但没有松手,他攀附在我身上的力道更重,他似乎想要将我揉进身体里面一般,他说:“我知道你因为孩子的事记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我也恨我自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对于孩子的亏欠,我永远也无法弥补,这会是我一生的遗憾。我知道我厚着脸皮求你回来,确实很恬不知耻。但我的一生有太多遗憾了,我不想你也成为其中一个。我害怕你这样一走,我们之间就是永别。我害怕每天见不到你的日子,我害怕我一松手,你就会成为别人的。我不想你成为别人的,我不想你后面跟别的男人拥抱亲吻牵手,我不想你以后对别的男人好,我不想你后面有别的依靠,而这个依靠不是我。” 他的拥抱依然是那么的暖和,他的语气里面依然是那么的情真意切,这让我在一瞬间,误以为他是多么深爱着我,他多离不开我。 其实,在他逗留在福建纠缠着我的一个多月内,有好几次,我有这样的冲动。 是的,我有这样邪恶的冲动,我有想要狠狠报复这个男人的冲动。 我想假意答应跟他在一起,我想给他造就一个非他不可的承诺,我想借用他对我的愧疚让他娶我,让他风光地娶我,等到他将所有的请帖都发出去,等他把所有的宾客都请到现场,等到他以为他终于像一个男人一样对我尽了他想尽的责任,我就带一个男人走到他面前,狠狠地羞辱他一顿,把他弄得脸上无光到要死要活,然后我再告诉他,我从头到尾都不曾爱过他,我也从头到尾都不想跟他这样的人共度一生,我觉得恶心。 是的,我曾经有那么邪恶的想法。 我觉得他不爱我,我无法用承诺来把他捧上云端再摔下来,但是我可以让他受尽羞辱丢尽脸面让人耻笑,我想要让他承受我之前曾经受到的苦难和疼痛,哪怕是是微不足道,我也想让他受一次! 然而,我也深深知道自己的悲哀。 在这场博弈里面,其实我一开始就是输家。 因为我是深爱的那一方,因为我是过早掀掉自己所有底牌的那一方,因为我是被他深深伤过却也无法用恶劣的手段去报复他去回馈他的那一方。 这些邪恶的冲动,最终被我压制沉寂在我的身体里面,没有一次被付之行动。 而现在,我在听着他这样的情话,这样情真意切恳求我留下的情话,我竟然不要脸地动摇了。 我很想反身过去反手抱住他,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会像他现在说的那样给我一个天长地久,可是我还是怕了。 我会想,他现在在身后抱着我,他期待着的,未必是我的面孔吧。 我不是他爱的人,我是他要负责任的人。 我恼极自己是那个被他自以为是辜负了需要补偿的人。 如果说什么能击溃我想要动摇的心,那么这几年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里面的,除了他和邱佳玲浑然天成的婚纱照,还有他给她的甜情蜜意的那两条短信。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击溃我想要动摇的心,那就是午夜梦回的孩子不断地哭泣的声音不断地冲击着我,那些抱着孩子在大雨中奔走的钝痛的回忆就会如同暴雨一样挥洒下来淹没我。 原谅我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气,再那么轻易的,再一次投身在爱情的洪荒之中。 所以我最终硬下心肠,我努力死死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暗涌,我淡淡地说:“张总,医生说你最近需要保持心情平静,这事我们还是以后再说。” 说完,我努力摘下他的手,我若无其事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说:“张总,帮我开一下门吧。” 张竞驰呆立在原地,他低垂着眼眉,好一阵之后他说:“你的手指还可以刷开门。” 我怔了一下,最终心烦意乱地走到了门边,尝试般地伸手过去按了一下,门果然开了。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 我在会展中心附近找了个旅店,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是却因为地处繁华,也算是死贵死贵的,我也不好计较那么多了,毕竟离他近一点,他要有些什么事让我帮忙,我也好搭把手。 接下来好几天,我倒也是算是派得上用场,我买了个小陶锅放在旅馆里面熬汤,中午就给带病回去处理文件的张竞驰送去博联,顺便把高琳膈应得要死不活的。 我从她不经意瞥我的眼神,看出她无数次想弄死我,但是她又特么的要在张竞驰的面前装淑女,倒是没拿我怎么样。不过我很爽啊,看到她想弄死我而又弄不死我,那感觉真的很爽。 转眼就到了周末。 我想着高琳也该跳脚到寝食难安了,张竞驰的身体也算是恢复了正常,我再帮他熬完这两天的汤水,也算是仁至义尽,我也该回去福建开工了。 想着就要回去福建了,我原本在周六这天想去超市买点礼物给红姐一家,却不想张竞驰一大早打给我,问我能不能陪他回去深大一趟,说是他要去找一本书。 我原本想拒绝,但是他说知道我有驾照,想麻烦我帮他开下车,毕竟他在吃药,晕乎乎的上路很容易成为马路杀手。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他的智商时高时低,低的时候像个傻逼,高的时候就像现在,他总是很容易揪住我的软肋。 我就这样答应下来了。 开着一百多万的土豪车,跟开着几千块的小奇瑞,那感觉真是千差万别,更何况这车不是我的,我也没那个心想着要小心翼翼还是啥的,总之我那个一路狂奔,很快就回到了学校。 从车上下来之后,张竞驰开始扯淡:“嘿嘿,橙子,我坐在副驾驶上面,肯定会有人觉得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 我觉得我要真的跟他开这样的玩笑,还让他蹬鼻子上天了,于是我把钥匙丢回去给他,我轻描淡写地说:“张总你快去借书,我先去溜达一下,等下你打给我。” 我的话刚刚说完,张竞驰忽然蹭过来,他的声音一下子变低了,他说:“我可以牵一下你的手吗?” 我赶紧的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魔爪,我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张竞驰万分失落的样子哦了一声,那一脸的无辜,真是让我看着想痛扁他一顿。 可是他好歹还算是半个病号,我也还真的下不了手,于是我挥了挥手,我说:“我先去溜达了。” 总算把那个幼稚的麻烦鬼给甩了,我独自一人晃荡在校园里面,竟然还有某些小男生盯着我看,想想我当他们姐姐都嫌弃老了我还有些回头率,我的心情回暖不少,一路晃荡着,就跑到了西南这边。 冷不丁的,我看到了一家奶茶店的门面,我莫名的觉得熟悉。 在记忆里面搜寻了一阵,我想起了,应该是八年前,陈亮就曾经在桂庙那边开过一家类似的奶茶店。 时过境迁,我对于那个曾经是挚友,后面好像参与了把我骗到公路上肆意行凶的陈亮,在我的脑海中竟然有些模糊起来。 神使鬼差,我不自觉地踏步进去了。 让我特别意外而又在意料之中的是,我果然在那里看到了阔别四年的陈亮。 他围着印着奶茶店的logo的围裙,穿着深褐色的工作服,正站在吧台那里,调制着什么。 他可能是服务行业做久了,一旦有人走进来他就会有察觉,他很快抬起头来,他望了我一眼,他最终将所有的目光定在我的脸上,过了一阵之后,他说:“欢迎光临。” 我站立在原地,有几秒钟的晕眩。 这一刻,太像八年前,我还在蛇口的工厂,那时候陈亮刚刚开他人生里面的第一个奶茶店,他说让我当奶茶店里面的第一个客人,让我帮他演示一下。 那时候我加完班穿着工衣就跑过来找他了,而他租着不到两平米的小店面,但是他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地站在那里,等着我走过去,他也是那么真诚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这一声的欢迎光临,让我恍如隔世。 而他早已经不是我的挚友陈亮。 哪怕我依然是个屌丝,但我也不再是那个在工厂里面做着质检发着白日梦想着以后嫁给自己的男神自己的王子的李橙。 我僵了几秒钟,随即转身想要离去。 但是陈亮很快从吧台里面绕出来,他飞快地拦住我的去路,他说:“小橙子,既然那么巧来到这里,喝杯东西再走。” 小橙子。 我讨厌这个称呼。 这个代表着那个年轻的蠢钝的天真的傻逼的李橙的称呼。 而现在的我,我已经老了,我的内心苍老得如同放置在外面几个月的柑橘,皱巴巴的,好像不用拿手指去挤压一下,也能感到岁月留给我的风霜。 现在的我能跟曾经剑拔弩张的徐志勇加微信聊一聊,我或者也不应该再对这个带我来深圳教会我太多的男人太过苛责。 于是我轻轻笑了一下,我说:“或者你应该叫我老橙子。” 陈亮也笑了,他说:“那里面请吧老橙子,我请你喝杯东西,你要喝什么,自己来点。” 他说完,拿过一张制作看起来很精致的菜单给我。 我扫了一眼,最终看到了一个名字叫“橙子滚滚”的,我倒是想看看橙子要怎么滚,于是我就点了那个。 反正我还要等张竞驰,反正有人请客。 现在我的心态变了,我觉得我挺好的,我值得被人请我喝一杯,而我不需要觉得诚惶诚恐的。 我挑了个最里面的位置,隔着偌大的落地玻璃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青涩的面孔,以及夏天来临了校园里面的绿意盎然。 陈亮很快拿着托盘端着一杯玩意放在我的面前,看来这里的生意确实不怎么样,他就这样坐到我的对面了。 他说:“老橙子,试试这个。” 我拿过来看了一下,特么的所谓的“橙子滚滚”,竟然是鲜榨橙汁! 幸亏不用我买单,不然我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才花32块点这么杯玩意! 我总算明白为啥这里人迹罕至了,这简直就是坑爹啊! 按捺住内心的吐槽,我拿过来吸了一小口。 却在吸了一小口之后,自觉卧槽原来里面还有别有玄机,味道还真不错。 陈亮忽然浅浅地笑了。 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说:“你在喝之前,肯定觉得这杯东西不值那个价钱对吧,喝了之后就会觉得,嗯嗯,还不错。” 陈亮确实是很了解我,我一下子就被他说中了心思。 可是,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被说中了心思就各种尴尬,我也浅浅笑了一下,我说:“谢谢陈老板请我喝东西。” 陈亮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的脸上,过了一阵之后,他慢腾腾地说:“我想我欠你一句对不起。一直找不到你,现在碰到了,就给你说说吧,说得比较平淡,但是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抱歉。” 我怔了一下,我忽然想起那个风声鹤唳的夜晚,那个离我和张竞驰分手的前一个夜晚,那个我被人在背后袭击的夜晚。 回忆一旦被挑起来,我就自觉,其实我不应该要陈亮请我喝东西,我该买单的。 于是我掏出了五十块放在桌子上,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说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陈亮的目光投向那五十块钱,他的手指在桌子上面不断地敲着,他说:“我那时候,罗米慧跟我说,你要跟张竞驰回去拿户口本领证,我一听整个人都傻了。我那时候想,就算你跟张竞驰在一起了,他那性格,你们可能很快会散,我就还有机会,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要跟他结婚。我那晚确实是喝多了,一时冲动。我其实很庆幸徐志勇过来把你带走了,不然我会恨我自己混蛋的。” 我没想到,他是为了他和罗米慧把我骗上他家的事道歉。 但是我觉得他真正应该道歉的,是找人袭击我的那一次。 反正话都说开了,我也没打算再跟他做亲戚,那就一次过说完它好了。 我将那个杯子顿在桌子上,我轻描淡写地说:“陈亮,你不觉得,你找人在泥岗路上面袭击我这事,更应该向我道歉么?” 我原本还想说,四年前你找人袭击了我之后,第二天我就失恋了,呵呵哒。 但是我把这话吞了。 可是,让我意外万分的是,陈亮的目光坦荡荡地再一次落在我的眼眸里面,他慢腾腾地说:“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四年前是我陈亮大半夜的把你骗到泥岗路无人的地段进行犯罪的,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那晚绝对不是为了袭击你而出现在现场,对于那晚,我对你问心无愧。” 134你这个女人,把他害惨了! 陈亮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更没有任何异样。 如果说我以前不懂察言观色,现在在业务行业浸泡了那么久的我,一眼就看出了陈亮并没有撒谎。 而现在,陈亮就这样继续坦荡荡地迎着我的目光,他忽然苦笑了一下说:“我挺怂的,撂狠话我就会,真要我去对一个自己喜欢那么多年的女孩子下手,我做不到。” 我有些愕然,一下子感觉四年前那个袭击事件真特么的是迷雾重重,我想想都觉得脑仁痛。我张了张嘴正想说话,让我挺意外的是,前几天在医院各种镇住全场的罗米慧,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一屁股挨着陈亮坐下,她连看都不看我,她直接挺熟的跟陈亮抱怨说:“你说你这人,好找不找的,找我一个孕妇过来帮你看店。我只能在这里呆两个小时,你要去布吉海关那边批水果就快去了。” 陈亮有些歉意地站起来,他转而对罗米慧说:“这不是只有你最够朋友,有求必应吗?” 他对罗米慧说完,忽然掏出手机自自然然地问:“橙子,你手机号码告诉我,我存一下,有空找你吃饭。” 罗米慧对我的敌意,还真是有增无减,她就像当我是透明似的,她说:“陈亮,你就拉倒吧。人家看不上你这样的,现在你就一个卖奶茶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被罗米慧这样揶揄,陈亮竟然不急不恼,他还是执意问我要号码,我实在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回绝,就互相加了微信。 陈亮就走了。 如果说张竞驰都能跟林小美好得跟死党似的闪瞎了我的眼睛,那么看到陈亮跟罗米慧熟得跟闺蜜似的,我真的觉得太刷三观了。 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一回事啊卧槽! 吐槽完,我想着也别对着罗米慧太多了,毕竟她是孕妇,她要说什么让我不爽,我也会看在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的份上不去呛她,我还是早些走为妙,省得自找不痛快。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腾一声站起来,拔腿就想走。 但是罗米慧,她一句话就把我定住了。 她用冷冷的,高傲的,鄙夷的语气,慢腾腾地说:“四年前从竞驰身上搜刮的钱用光了,所以你回来了?” 我去她大爷的! 我特么的当初从深圳走的时候,徐志勇确实是拿了一张卡来打发我,但是我那晚直接把卡折断了,我连他们家用多少钱打发我都不知道,我在这段感情里面除了收获遍体鳞伤,我特么的还从张竞驰搜刮到什么了! 不想跟一个孕妇一般见识,我最终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我淡淡地说:“罗小姐真会开玩笑。” 我说完,作势就要走。 罗米慧却也站起来,她一下子挡住我的去路,她说:“李橙,我想说,竞驰已经够惨了,如果你不是奔着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心回来的,那当我求我,别再把这个男人玩弄在鼓掌之上了,他不是你的对手。” 我彻底疑惑了,特么的怎么我就成了把张竞驰玩弄在鼓掌之上的情圣了! 我真的不明白,张竞驰到底是多大的魅力,还是他的钱足够有魅力,才会让一大批的女人前赴后继地深深觉得,他就是一个好人,而被他甩掉的我,就是一个贱人!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罗米慧她怎么看我,都无法让我少一两肉什么的,但是我却不想再为张竞驰背这个黑锅了! 我将自己的脸高高的昂起来,我轻飘飘地瞥了罗米慧一眼,我慢腾腾地说:“罗小姐,在你为张竞驰打抱不平之前,请你先去问问,我跟他当初为什么分的手。” 罗米慧眼睛里面的鄙夷生生不息,她冷冷地说:“我还用问吗?我一切都看在眼里!我以前只觉得你这样的人配不上竞驰,但是你起码对他一条心。但是我没想到,你还真是无情无义!” 我去他大爷的无情无义! 如果我冷血无情,我特么的留在深圳照顾他那么多天做什么! 简直糟心到不能再糟心,我懒得跟这个颠倒是非黑白的女人再扯淡下去,我也冷冷地说:“我会跟张竞驰分手,是因为他在我和邱佳玲之间摇摆不定,他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惜他不是皇上,而我也不愿意做他后宫里面要与人争宠的妃子,所以我滚了,我彻底滚蛋了,就是因为我不接受他跟冯文科那样有了女朋友还到处留情,沾花惹草,所以我就无情无义了?罗小姐,你还怀着孩子呢,你还是正一正自己的三观吧,毕竟胎教很重要。” 我说完,想要越过她走出去,却不想罗米慧一把揪住了我的胳膊。 她怀着孩子,我不想跟她多起肢体冲突,于是我好脾气地说:“罗小姐,你怀着身孕,还是不要拉拉扯扯的好。” 罗米慧却瞪了我一眼,她说:“话还没说清楚,你走什么走!” 时光还真特么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把曾经一个高傲的女人,变成了一个那么俗气的女人,说不过我,还拖着我不让走了! 我生怕拉拉扯扯中她出点什么事,于是我继续耐着性子说:“罗小姐,你先松开我,我们坐下来聊。” 生怕我跑了似的,罗米慧拽着我将我顿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这才作罢,她坐到我的对面去,她的冷傲瞬间又回来了,她先是撩了一下自己散落下来的头发,这才慢腾腾地说:“不得不说,四年不见,你的脸皮厚了很多,编起瞎话的时候,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我不耐烦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也懒得再跟她起冲突,于是我说:“罗小姐,你还是直接说重点的好,我赶时间。” 罗米慧又撩了一下头发,这才慢腾腾地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扯出来的竞驰在你跟邱佳玲之间摇摆不定。我只知道,你这个女人,把他害惨了!” 我真的越听越觉得,她丫真难编! 要不是怕她又拉住我,我真想拔腿就跑了。 不得已,我耐着性子顺着她说:“嗯?” 罗米慧见我没多啰嗦,她又继续说:“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在公司出事之后,他麻烦我中转好几次才把那一百万打到你的账户上,就是怕到时候查起来,那笔钱也会被冻结,他生怕自己真的进去了,你一点依靠也没有!可是你拿了钱之后做了什么?你在他最需要支撑的时候,不但夜宿到徐志勇的家里去,你还大白天的跟徐志勇在徐志勇家楼下搂搂抱抱,你这样伤他还不够,你还要拿钱跑了!你没有出境记录,他大海捞针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他没辙了,没出息地跑到你老家去守着,他那阵视力已经不行了,他那时候还在被审查,他拿不出钱来,被你哥和你妈骂他是穷瞎子,你哥还说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想跟他结婚,而是为了在他身边骗点钱,你哥还说你迟迟不问他要户口本就是为了拖时间,你哥还说你跟别的男人跑了,他不信你会这样对他的,他觉得那晚不该对你向你大发脾气,也不该在你提分手的时候怂兮兮的什么都不敢应,他就要留在遂溪那个鬼地方等,我去劝他几次,不肯回来,非要等你!说你肯定不是变心,说你肯定是生气他那晚跟你发脾气才玩失踪的。要不是徐阿姨实在看不下去了,去找人架他回来强行去做手术,他说不定真因为你这个女人错过手术的最佳时机而彻底失明了!你是觉得他现在又有钱了,想贴回来是不是!如果你还有点良心,你就别再害他了,别再仗着他喜欢你,就把他耍得团团转!“ 罗米慧的话,虽然乱糟糟的一点逻辑也没有,但是我还是听明白了,看她说得义正言辞的,不像是撒谎。 这些话,在我的脑海里面,轰隆隆模糊成了一片。 等到我从这些信息的废墟里面爬出来,恢复了些许理智,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罗米慧,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抛弃了张竞驰?他跟我分手的时候,没有和邱佳玲在一起?“ 有些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罗米慧不屑地说:“你能不能别再抹黑竞驰了!他不是那种人朝秦慕楚的人!你真是配不上他,哪怕他被你伤成这样,我要说你一句坏话,他就制止我,我再说,就要绝交。反倒是你,真把自己摘干净得跟一朵白莲花似的了!” 罗米慧似乎觉得我已经朽木不可雕,她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她说:“算了,你们的破事我不管了。竞驰那么喜欢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栽倒多少次也是他自己的事,我懒得理会那个傻逼了。我瞎操心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说多了劝多了,他就觉得我不够朋友!” 说完,她就绕到了吧台后面,不再理会我。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刚才觉得绿意盎然的校园那么的充满活力,而现在我只觉得一片黯淡。 我就这样惘然地站在路边,拼命地想着罗米慧的话,不断地回忆起四年前分手前的前一段日子,我先是在张竞驰的口袋里面翻到买了杜蕾斯的电脑小票,后面又在他的车上看到撕开的杜蕾斯袋子,那时候我那么胆怯,我不敢声张,内心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后面我陪林小美去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偶遇张竞驰和邱佳玲,那时候那么林小美说什么医生说邱佳玲怀孕了,这话我没亲耳听到医生说,只是林小美口述给我听的。或者张竞驰只是去做身体检查,而为什么邱佳玲会一同出现,我现在还不得而知。 我跟张竞驰第一次说分手的早上,我淋湿回到家里,先是去洗的澡,出来跟张竞驰基本是什么都没摊开,就开始冷战吵架,他走了之后,我的大衣口袋里面也有杜蕾斯,我敢保证我从来没买过那玩意,也没用过那玩意,我在徐志勇家里昏睡了一晚出来口袋里面就有了,那肯定是别人放进去的,至于是在被徐志勇救下之前放上去,还是之后,我还是不得而知。 之前哪怕我安慰自己说张竞驰跟邱佳玲没事,但是在看到他给邱佳玲发那种什么爱你爱你的短信,又看到他与她一前一后地出现在同一个酒店的同一间房里面,我觉得这就是铁证一样的事实,而现在想想,那晚我打了张竞驰十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很有可能手机不在他身上,而我看到他进了那个房间之后,我打算去敲门就被林小美叫走了,等我回来,已经是隔了几个小时了,那时候邱佳玲出来开门,拿出短信给我看,而那个房间那么逶迤,我在万念俱灰之下,没有把张竞驰当场喊出来确认。 我当时身在局中,浑然不觉这是局,现在现在想来,还真觉得不知道是谁,在给我下了好大一盘棋,基本是步步为营,天衣无缝。 如果罗米慧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林小美在那个时候开始,就对我撒谎了,她还参与了支开我。而高琳给我假消息说张竞驰出车祸了,她肯定是有份的,至于邱佳玲,整个过程就她这个演员戏份最足出镜最多,不用说她也是其中一个贱人。 至于徐志勇,暂时我还分不清楚他当初虚伪还是真诚,还有待检验。 但是要怎么确定罗米慧没瞎扯淡呢? 我想了想,最终努力按捺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掏出手机拨打了李大军的号码。 他半年前找我要过一次钱,我没给,之后我们没怎么联系。 他好久才接了起来。 一个钻进钱眼里面的家人,在我没钱给他,当然是没有什么好脾气的。 他冷冷地说:“我在忙,有屁快放!” 我将话筒凑到嘴边,我努力让自己稳了稳情绪,我怕他不说真话,于是我套话般地问:“哥,为什么四年前张竞驰去我们家找我,你要跟他瞎说,我陪在他身边是为了骗钱?为什么明明是你说我们那里房地产要开发暂时不能拿户口本,你要告诉他是我的主意?为什么你们不跟我说,他去找过我?” 我的话说完好一阵,李大军在那头沉默了十几秒,他不耐烦地说:“跟一个瞎子有什么好说的,问他要两万块的信息费都拿不出来,我凭什么白白给他说!之前来我们家都是装大头的,看来车也是借来装逼的吧!他太烦人了,天天拿个椅子守在门口那里怎么赶都不走,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欠了他什么!我不这样说他能走吗?还有我有什么义务跟你这个没良心的说?你有多久没给家里钱了?没钱给就别打我电话啰嗦!你这个月还没有钱拿回去,那我们就直接当你死了!” 这几年,哪怕他无数次打电话问我要钱,把话说得很难听都好,我从来没有跟他对话的冲动,而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的怒意,如同火苗被浇上油一样,差点就把我的理智烧成灰烬,我冲着李大军就吼:“李大军,除了钱你还知道别的吗?你的心到底是给狗吃了还是给猪吃了!有你这样的家人,真是我的人生耻辱,你这个傻逼!张竞驰去家里找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大军冷冷一声:“就为了一个穷瞎子你还冲我发火,病得不轻。” 电话被他挂断了。 只剩下嘟嘟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忽然好一阵恍惚。 恍惚过后,那些莫名涌动的揪痛,就源源不断在我的心里面越演越烈。 我原本以为分手后,张竞驰过得多风流快活! 原来他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而或者我们之间,原本不该如此蹉跎! 我的内心里面,忽然源源不断都涌出无数的恨意,我不管到底是高琳还是邱佳玲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我也不管林小美到底参与了多少,我更不管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参与者,总之我要把她们揪出来,我不但要为张竞驰所有承受的煎熬和孤独讨回公道,我还要把我因为流离浪荡失去孩子这笔账,全部算到她们的头上! 我要让她们为自己的犯贱,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要把她们合伙加诸在张竞驰和我身上的痛,翻两倍翻十倍给她们还回去! 135难道我有那本事啊,跟她说句话她就能怀孕啊! 我正在神游,也正在yy着把那么几个妖孽千刀万剐的,我的手机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打给我的是张竞驰。 忽然不知道该用何种姿态面对他,我迟疑了好一阵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张竞驰在电话里面,他这段时间跟我说话还是挺怂的语气,他总怕三两句就惹我生气,现在也不例外。 我一把话筒凑到耳边,就听到他小心翼翼的说:“橙子,我借到书了。你还想继续逛吗?如果你想继续逛,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陪你走走怎么样?” 我一下子梗在那里,过了十几秒,我说:“我在西南这边,现在去下文山湖荷花池那边。”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说:“我很快到。” 挂了电话之后,我发现我的手心全部是汗。 怀着厚重的心事,我朝着下文山湖那边走去,最后我在那个观赏台那里,倚靠着护栏朝着那个正郁郁葱葱的荷塘望去。 张竞驰很快到了。 他挨着我站在一旁,他很快跟我搭话说:“等过一个月,荷花开了,咱们再来看,你觉得怎么样?” 我扶在护栏上面的手全是汗,我这段时间装逼装得太过了,我无法一下子转回来,想了想,我最终说:“张竞驰,咱们聊聊四年前,分手那阵吧。” 我说完这句,甚至不等他搭话,我很快说:“咱们分手前一个月,你上海出差回来的时候,我从你的衣服里面翻出一张电脑小票,那上面的商品目录里面,标示着,你买了一盒杜蕾斯….。” 以前觉得羞于启齿的东西,我现在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但是我还没有机会说完,张竞驰随即很郁闷地打断:“我买那个做什么?我们都不用那个啊!” 我后面那些,在他车上发现撕开的袋子这样的话,全部梗在了喉咙里面。 如果东西不是他买的,那么他车上那些撕开的袋子,自然也不是他丢的。 那么跟着他一起去出差的邱佳玲和高琳,谁都有可能做这事。 我正想得入神,张竞驰突兀的将手上抱着的书扔到一边,他冷不丁将我扶过来正面对着他,他按住我的双肩说:“橙子,不管你曾经看到过多少我出轨的假象,但我跟你在一起那段时间,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迎着他的目光,他的眼眸里面是清澈见底的湖泊,我一下子想起医生说的话,我或者不应该再把四年前那一堆乱糟糟的事再拿出来重提,于是我盯着他,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没有。” 张竞驰的手稳稳地按在我的肩膀上,他说:“橙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天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脾气,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我禁不住顺着问:“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发那么大的火?” 张竞驰的嘴角动了动,他好一阵才说:“我们分手前一晚,那时候我焦头烂额,我先是在公司忙得把手机丢了,好不容易找回来,有个陌生号码凌晨三点多给我发短信说你跟徐志勇暧昧,还给我看了你跟徐志勇举止很亲密的照片,我打过去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乱p图中伤你,但是那个号码装神弄鬼的不接,又发短信给我,说你那时候就在徐志勇家里,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我担心你有什么事,就死马当活马医打给徐志勇,他暗示我你真的在他家里,我一下子怒火攻心跑去徐志勇家里去找人,但是没看到你的人影。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却看到你从徐志勇的家里出来。当时被担忧折磨得要疯的我很想上去问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但是我没有勇气,我怕我上去问了,一切就覆水难收了。我只好回家。” 张竞驰停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神色,看我没有异样,他这才又继续说:“我前脚回到家,你后脚就用别的号码打给我,还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那时候我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我那时候觉得你真是不可原谅。你回到家之后,我看到你淋得湿透透了,我那时候心情复杂,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有关心你的资格。你说你在医院看到我,你知道我生病了,你接受不了我这样。我那时当然知道自己要真的治不好了不能拖累你,但是嫌弃的话从你的嘴里面说出来让我很伤心。我一下子觉得,你是不是因为我成这样了,就去找徐志勇了,我又气又恼又急又挫败又失意,还心乱如麻,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又停顿了一下,张竞驰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脸上,他说:“跟你发完脾气摔门走了之后,我跑去找徐志勇了,他啰啰嗦嗦模棱两可不把话说明白,我就跟他打架了。我打赢了,但是我觉得我输了。因为你打给我,你要跟我分手,你还说爱上我是你的耻辱。我那时候想求和,但是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又怕你继续说我们就真的分了,我就把电话挂了。几个小时之后我想想,我是个男人,我总得主动点,但我打给你关机了,我就回家找你,可是你走了,然后,再也找不到了。” 哪怕张竞驰在说起来的时候轻描淡写,我也能看到他紧锁的眉头里面全是暗潮涌动,横陈在我心里面四年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一向好脾气的人,干嘛冲我发那么大的火了。 我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感觉我们再摘下去,花个三天三夜也扯不完了。 想了想,我压制住内心各种汹涌,我最终坦荡荡地看着张竞驰的眼睛说:“不管你信不信都好,哪怕我无法向你解释我为什么连续两晚出现在徐志勇的家里,但是我李橙,在跟你张竞驰好的那一阵,我是全心全意的,我没有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而且,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你生病了,邱佳玲根本不是跟我说你生病了,她说她怀孕了,她说让我成全你们,她说你不爱我,你爱她,她说你对我只有责任没有爱。她还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的嘴角又抽了一下,他很快打断我说:“邱佳玲怀孕了关我啥事啊!我连她个手指都没碰过!难道我有那本事啊,跟她说句话她就能怀孕啊!我要真有这本事,那跟我说过话的女人不计其数,那岂不是满大街的孩子都过来喊我爹啊!“ 我怔了一下,哪怕在时隔四年之后,我们再重提这一切,气氛那么的平静,看是过了一阵我把头埋下来,因为我的眼眶红了,我不想被他看到我的眼眶红了。 过了半响,我说:“可是,我那时候真的觉得你不爱我。” 张竞驰覆在我肩膀上面的手越发的用力,他似乎有些无奈,他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我就说这么一句,总之我在福建重遇你那晚,我整夜都在失眠。” 我哦了一声,把头埋得更深:“你跟我在一起的期间,还保存着跟邱佳玲的婚纱照。” 似乎更是无奈,张竞驰好一阵才说:“那婚纱照,说了也不知道你信不信,那是我跟邱佳玲还没正经谈的时候拍的。她那时候跑回来找我,说有个老外经常骚扰她,她骗他说结婚了他不信,她问我能不能帮忙跟她拍一组照片去哄他,我那时候是真的年轻气盛,觉得这没什么,就一起去拍了,总之那天玩得比较开心,后来那照片放在那里,我也没去管,我哪里还记得去把它怎么处理啊。后面我跟邱佳玲正经谈了,我们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么甜蜜,她一天跟我吵三次架,我电话慢接一秒钟她能抱怨我几天,她喜欢收礼物,我一个星期得想出一个新鲜的来,她要满意了还好,不满意她就发脾气几个星期不跟我说话。就算后面她不是跑了,我们也会散的,那时候我也年轻气盛,不懂包容人,我那时候经常收不住脾气的。” 我有些讶异,却依然低着头,我说:“但是你那时候很避讳,你从来不跟我说,我总觉得你是藏着掖着,肯定是心里面有鬼。” 张竞驰急了,他一只手从我的肩膀上面下来,他将我的脸掰正直视着他,他有些急躁地说:“李橙,你不能这样冤枉人啊!我是个男人,我要跟一个女孩子谈崩了,我遇到下一个女孩子,我动不动就各种说前任怎么坏我们才散的,那我人品堪忧啊,你还敢跟我不?我要不是今天被你这样冤枉我,我打死也不跟你说这些了!” 我又怔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我哦了一声。 张竞驰更郁闷了,他的脸突兀的涌上一些挺奇怪的神色,好一阵之后他说:“那个,就是那个,我跟邱佳玲从头到尾都没发生过任何你以为的那种事。”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反问了一句:“哪种事?” 有些不自觉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张竞驰说:“我可能只是喜欢上了暗恋她的感觉。我跟她谈的时候,我跟她连牵手没有,我们去哪里都是并排走或者一前一后地走,你懂我意思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也他到了该吃药的点了,我就挺跳跃地说:“回去吧,你该吃药了。” 说完,我把张竞驰的手摘了下来,我说:“把书给拿上,别给丢了,不然得给学校赔钱吧。” 张竞驰听话地去捡书了。 我先迈开的步子往前走,他很快追上来,他挨得我很近,他继续说话:“橙子,那咱们算不算是和好了?” 我觉得应该是算的,可是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竞驰又继续说了,他的语气里面全是失落,却还要故作轻松地说:“没事,我继续追,追到你同意那天。” 我哪怕心里面有着完全的草泥马在吐槽,傻逼张竞驰你丫的不给我机会说话就自己在那里说,臣妾还能怎么样的,但是我还是感觉自己再特么的矫情下去,再装逼下去,我会忍不住关上门把自己打得一顿骨折的。 想了想,我把自己的爪子伸到他的面前,我装作不经意地说:“我的手有点累,你帮我拿一下吧。” 136你学坏了! 我以为他会欣喜若狂地抓住呢! 谁知道他大爷的,我好不容易主动不装逼了,但是他却是迟钝得我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再说! 他就这样扫了我一眼,他直接说:“你自己拿着吧,我拿着书呢。” 我感觉自己太特么的自讨没趣了! 有些郁闷,我哦了一声,把自己的爪子收了回来,我径直加快脚步往前走了。 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东西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很快我被人从身后狠狠地环住了,张竞驰随即凑过来说:“除了牵手,我更想光明正大地抱抱你。”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你忽然愿意跟我谈谈心,我觉我像在做梦,我怕我一松手,我们又变成之前针锋相对的样子。那样子太煎熬了,我一分一秒也不想过了。” 我僵了一下,过了一阵我缓缓地说:“我刚才在陈亮的奶茶店遇到罗米慧了,她跟我聊了很多,她说了生病了,还跑去我家找我。这些事,你在福建那么久,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张竞驰将加诸在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说:“因为你为了我吃了很多苦,你为了我掉了很多眼泪,我不想再说那个,我了解你,你知道了肯定会自责会内疚。” 我怔然:“如果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一直都那么怨恨你呢?” 张竞驰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唇忽然凑到我的耳边,他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他慢腾腾地说:“你会对我心软的,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我百感交集。 回到张竞驰的家里,他开始献宝般地拉我去阳台,原来他不仅在对面种了柠檬树,他这边的阳台上也种满了,他指着那些树说:“我因为肿瘤压迫住了视觉神经,我瞎了一段时间,啥也做不了,我就开始摸索着种这些,我那时候怪你,我觉得你不该叫橙子,因为橙子是甜的。我觉得你该改名叫柠檬,你让我觉得很酸。后来我也忘了怪你,我觉得,种种柠檬树挺好的,至少它们真的会长果子。” 他轻描淡写地向我描述我不在这里,他过的日子,我的心一暖,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我哦了一声。 张竞驰笑了笑,他说:“我再带去看看别的。” 他的家里面已经全部打通了,跟个广场似的,我来一次基本除了洗手间就能看到全景了,我真不知道他还能带我去看啥。 没想到,他拽着我就往床那边走去。 臣妾差点没给吓死啊! 虽然说,我还爱着他,我确实在心无旁骛心无嫌隙地跟他复合了挺高兴,但是我也不想复合第一天就特么的滚床单啊!更何况,看他的样子,明显手上是没有杜蕾斯的。 在经历了丧子之痛之后,我觉得我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能再让自己,在没有一纸证书的情况下,任由有小生命在我的肚子里面安家。 而要杜绝这种情况,那就是我要拒绝没有任何措施的婚前性行为了。 于是,我把自己钉在那里,我有些郁闷地说:“张竞驰,我们虽然算是和好了,但是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你要想去床上躺着,你自己去,我坐沙发那边去。” 张竞驰自然是秒懂了,他随即笑了,他一下子像以前那样敲我的头,他说:“你学坏了!我就是想给你看些东西,这个东西不是我身上的!“ 在他伸手敲我的头那一瞬间,我有几秒钟的恍惚,我觉得我们之间和谐得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就如同梦境一样。 就在我愣神之间,张竞驰已经拖拽着我,走到了床边,他蹲下去,在床底下拉扯一阵,最后他拉扯出来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我当初带不走的打印机和破电脑。 我看得发愣,张竞驰倒是淡定,他说:“我每三个月就试一次,还是好的,还能用的。” 我忽然鼻子一酸,我说:“你傻啊,留着这个干嘛?” 张竞驰耸了耸肩,他挺老实地说:“其实我有次实在看着堵心,就把它们拿下去扔了。但是等我上来,我后悔了,我怕你以后回来,要知道我把你的东西扔了你生气怎么办,于是我又下去找,它们被清洁阿姨捡走了,我又费了大劲才弄回来的。” 他还真是跳跃,我还没从他那么平淡的描述中缓过劲来,他忽然从裤兜里面掏了掏,他突兀的单膝跪下,很快,他拿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现在我眼前,他说:“李橙,你把我收了吧。” 我低下头看了一下,果然还是四年前我戴过的那个戒指。 或者是我一直将目光盯着那个戒指看,而忘了表态,张竞驰忽然紧张了起来,他有些急了:“我真的不是不舍得买一个新的戒指,我只是觉得这个比较有意义。” 我竟然无言以对。 沉默了十几秒,我挺破坏气氛地说:“我倒不介意新旧问题,我就是好奇,这戒指怎么跑你裤兜里去了?” 张竞驰如释重负,他依然单膝跪在那里,他说:“我揣着去的福建,我就想着你要啥时候答应我,我就赶紧的求婚,赶紧的把你变成我家的,这样你就不能说跑就跑了。”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又说:“我做完手术醒来之后,还以为丢了,问了护士找来我之前穿得裤子,嘿嘿,还好没丢。” 这聊天一聊就热烈了,我还想跟他聊什么来着,但是我一看,卧槽,他大爷的还单膝跪在那里啊,我想想也是无力吐槽了。 他跪在地上求婚,我们还能聊一大段的,这场面真是惨不忍睹。 我想着他才动完手术多久呢,地板那么凉,于是我赶紧的伸手去扶着他说:“先起来再说呗。” 但是张竞驰却执拗了,他说:“不行,你今天要不答应把我收了,我就算把这个地板跪出个坑来,我也不起来了。” 我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求婚的时候,他特么的还傻乎乎说什么这是我第一次求婚没啥经验,果然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现在都老神在在到懂得威胁人了! 虽然内心吐槽着,但是却还是很甜蜜的,我把自己的手往他面前伸了一下,我说:“蠢货,把戒指给本大爷戴上。” 我刚刚才觉得他有经验了呢,谁知道他在帮我戴戒指的时候,一下子就暴露了。 他可能是太紧张了,老半天的才把戒指套对了手指。 好不容易给我戴好戒指之后,张竞驰站起来,他一下子凑过来,他双手捧起我的脸,他盯着我问:“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滚啊滚啊滚啊,我当时真想特豪迈地说:“要亲快亲,问你大爷的问!” 可是,我以为自己的道行多高深呢,我还没说出口,我的脸特么的竟然涨红了! 张竞驰轻轻笑了一下,他突兀的俯身下来,他的手扶在我的腰上将我往他怀里一扣,他的唇随即贴上来。 他的吻温柔但也霸道,让我抗拒不得 或者是太久没有这样了,我的大脑有好一阵奇异的回声,我愣神了十几秒,不知道作何回应。 就连我们亲着亲着,就倒在了那张大床上,我还没有从这种晕乎乎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可是,正当我晕乎乎的忘乎所以的时候,张竞驰忽然停住了,他一下子松开我,挨着我躺在一旁,跟我一样仰着脸看天花板。 我们谁也没开口说话。 沉寂了一阵,张竞驰的手忽然缠绕上来紧紧握住我的手,他说:“我怕我再亲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先冷静一下,等一下再接着来亲。” 我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的人儿了,我当然是明白他啥意思了。 我的手被他握着,他的手滚烫滚烫的,我彻底明白了,他是有冲动了。 要换以前我真觉得他是流氓,但是这几年我啥世面没见过,我好歹还背过几百个的黄段子呢,我知道这是挺正常的生理反应,而他是顾及着我的感受所以忍了。 我承认我真的是挺没出息的,一旦确定他爱的是我,我就更容易心软。 想了想,我硬着头皮厚着脸皮慢吞吞地说:“额,那个啥,就是你家里如果有那个啥的话,就可以的。如果没有措施,就不行。” 张竞驰一下子翻身上来,将我压在身下,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他的手覆上我的脸,他好一阵才说:“傻,还是那么的傻,不管什么时候都首先考虑我的感受。你这是坏习惯,以后得改改。” 要换做以前,我是断然不可能跟他这样你来我往的调情的,但是今天我却跟他杠上了:“我要变聪明了,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张竞驰咧开嘴笑了:“傻,你那么笨的时候我都喜欢你,你要变聪明了,我可能会加倍喜欢你的。” 哟呵呵,挺会聊天啊,我要乘胜追击:“那如果我变得更笨呢?” 他的手不断地在我的脸上游弋,他说:“看在你长得那么好看的份上,不管你是笨还是聪明,我都会喜欢你的。” 说完,张竞驰俯身下来,他在我的额头上面亲吻了一下,他说:“我们早些去你家要户口本去扯证。等我们扯证了之后,等我们名正言顺之后,我们再来做那些事。我其实挺后悔,我之前是一个不懂爱惜你的男人,要不然,你不用吃那么多的苦头。你说,我想今晚就出发去你家,是不是急躁了点?” 137我要不跟着去,你跑了怎么办? 哪怕张竞驰没说,我太了解李大军了,他那是典型的你有钱就是爷,没钱就滚开的钱奴,我能猜到他四年前是怎么受到我家里人的羞辱的。 他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我想想他还要跟我一起回去,还真是太为难他了。 而且,我真的暂时没有那么急着结婚的打算,因为我还是要回去福建的。 那个没有医德的无良医生还没伏法,我还没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我不可能那么心安理得地留在深圳,赶紧的结婚过着和和乐乐的生活。 伸手上去摸了摸张竞驰的脸,我缓缓地说:“我想先回去福建,等我打赢一场官司之后,我们再来讨论结婚的事。” 我以为张竞驰会问我什么官司,但是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他扬起手包住我覆在他脸上的手,他说:“我已经安排律师在处理了。他已经进行搜证了,那个无良医生,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我有些疑惑地望着张竞驰:“你怎么知道?” 张竞驰的眼睛里面,忽然漫上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他说:“我当然想要知道你这四年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不可能去问你,我问了红姐,她全跟我说了。” 他说完,眼眶突兀的红了。 他忽然伏下来,他的语气突兀的沉重起来:“橙子,我们的孩子不会恨你的,你已经尽力了,你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是我辜负了你们,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我挽不回的东西太多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帮孩子讨回来一个公道,我太没用了。” 我沉寂了一阵,我说:“不怪你,也怪我当初太倔。” 顿了顿,我继续说:“坏人太多了。” 张竞驰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他好一阵才说:“邱佳玲这事确实做得太可恨了,可已经事隔四年,我现在基本是跟她没有交集,我实在不适合去找她对质寻她麻烦。” 我瞬间明白了,张竞驰在心里面认定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邱佳玲,他哪怕是责怪她造成了那么大的毁灭,但是他又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他觉得无法通过法律的手段去制裁邱佳玲,他自然是拿她没辙了。 他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而且我不知道这四年来高琳跟他经历多少公司的更迭和风风雨雨,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林小美熟起来的,更何况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高琳和林小美参与到了其中,我这样单凭自己的推测,空口无凭的跟张竞驰说,只会让他添堵和为难,我忽然想,关于怎么去撕这些贱人的话题,我暂时不适合对他提起。 想了想,我再一次抚摸着他的脸,我直接岔开话题说:“我明天还是先回去福建。” 张竞驰一下子翻身下来,他将我拽起来,又是扶住我的肩膀急急地说:“怎么你还要回去福建啊?你不留在深圳吗?去也行,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我轻松地白了他一眼:“傻,我不用回去辞职啊?” 一听说我是回去辞职,张竞驰一下子如释重负,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那我以后养着你,我保证所有的钱都交给你管着。” 我忽然一个计上心来。 要真的让高琳付出代价,莫过于把她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彻底摧毁来得让人痛快。 现在我跟张竞驰复合了,他已经被我收了,那么博联女主人这个位置,高琳想都别想了。 就这样打击我觉得还不够,我还想把她辛辛苦苦换来的副总的位置给拱了,或者把她架空了,让她人前人后继续装逼,回家却关上门哭鼻子去! 如果我能再发现她有其他的把柄,那么就算让她身败名裂,我估计也不会手软! 至于林小美,我不管她四年前到底出于什么心态对我撒谎,但是我从我一离开深圳她就把我拖黑,等我再回来还要在张竞驰面前对我演得那么个闺蜜清深,等到张竞驰一走,她就把我当成陌路人,可以看得出她也没多把我当成朋友,既然是这样,那也别怪我后面不客气了! 对于邱佳玲,我等进了博联站稳了脚跟,再慢慢打听她的近况,只要我努力去找寻,我肯定会揪住她的软肋,狠狠把她往死里整的! 总之,我不想方设法把这么几个贱人弄得一地鸡毛,我还真对不起自己这几年吃过的苦受过的难!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顺势攀上张竞驰的胳膊,我感觉我也是蛮拼的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特温柔,我说:“额,可是我不想让你养着,这样会跟社会脱节的吧。好吧,回来深圳之后,我要实在找不到别的靠谱的工作,那我还是去箱包公司做业务员好了,反正我也熟。” 我感觉自己太特么坏了! 我吃准了这个男人,看他上次屁颠屁颠的跟着去酒会,他还看到那个刘总意图对我摸来摸去的,他打死也不可能让我出去做业务,他肯定的极力邀请我回去博联,天天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的。 果然,他瞪了我一眼,他说:“去做什么业务?不准去!那些男人乱糟糟的,没几个安好心的,你看看上次那个刘铁,他的手打算往哪里放了!” 我之前浑然不觉,他跟着跑去酒会是因为喜欢我,我那时候只当他是多管闲事,现在听来,却满是被在乎的甜蜜。 但甜蜜归甜蜜,我该给他下的套,还是要下的。 要不然,我特么的一个整天躲在家里洗衣服做饭的家庭主妇,怎么去手撕妖孽啊! 按捺住内心的小情绪,我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额,不做业务,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毕竟我又没什么擅长的。不过我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在附近找个当前台的工作,反正我好多年前也做过嘛,哈哈。” 鱼一下子就上钩了。 张竞驰一下子伸出手敲了一下我的头,他说:“傻,你那么纠结工作的事干嘛?现在整个博联都是我的,我把自己的老婆弄个工作,还不简单啊?” 哟呵呵,张总这可是你主动喊我去的!可不是我要求去的!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但是我得继续装啊,装作挺疑虑的样子:“这样不好吧?” 张竞驰将我环进怀里,他说:“这有啥不好的,我才不让你去别的公司呢,你要遇到居心不良的,又或者遇到比我更帅的,我怎么办?就这样说好了,你到时候来博联,还是做回设计师,这样简单一些,真的不能让你去做业务了。” 呵呵呵哒!我干嘛要做设计师!我做设计师怎么弄死你的好搭档高琳啊!当然啦张总,我会先看清楚形势,我会细细看明白高琳是不是对博联至关重要,我再下手的! 再多的表情也挽救不了我的内心戏啊!但是我又不能让张竞驰给看出来,我往他身上再靠了靠,我说:“我已经四年没有做设计了。我也不想做设计,我给你当助理行嘛?这样你出差也要带着我,你去工厂也得带着我,我这样还能跟你多见面。” 对着我,还真是天真善良啊,张竞驰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他瞬间欣喜若狂地狂点了点头,他简单粗暴地说:“好!” 总算把这事定了。 我一下子推开他,我说:“那我今晚就先回去福建了。等我把那边的工作全部交接好,我再过来。” 刚才明明挺开心的,这一刻表情又快要下雨了,张竞驰皱起眉头说:“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我点了点他的头,我说:“你别再瞎折腾了,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 说完,我整了整衣服,我从他的床上跳下来说:“我得走了,先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早些出发。” 张竞驰也跟着站起来,他说:“我要不跟着去,你跑了怎么办?” 卧槽! 我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马,我不会瞎跑跑的。我赶着去超市给红姐家里买点东西,红姐陪着我过来折腾了那么久,我过意不去。” 张竞驰哦了一声,他最后揣上钱包,非要跟着我一起去买东西。 不用说,他就跟不要钱似的捡了一大堆,还是刷了他的卡,最后在我傻眼不知道怎么拎回去的时候,他当场在超市门口把顺丰的小哥给喊来了,那小哥三下两下的就把那些东西包装得挺好的,还给我单让我写地址。 好不容易把东西给快递回去了,张竞驰又陪着我回去旅店收拾了那套应急的衣服,就又屁颠屁颠陪着我去了汽车站。 他原本执意想买两张车票的,但是最后被我骂得不敢出声了,实在是对我没辙了,只好不再执拗。 但是,我上车的时候,他那委屈劲,简直就跟那些刚刚结婚就被抛下的小媳妇似的,他站在门口那里朝着里面说:“橙子,你可得早点回来啊。” 我那时候正顾着放鞋子没听太清楚,就没应他,他又说了一次,我还是没应,然后他就跑上车了,在我的位置前面特委屈地说:“我刚才在下面跟你说话,你不理我。” 真受不了一个大男人的腻得要死,我有些无语,我推搡了他一下说:“你下去啊,车就要开了。” 但是他却杵在那里说:“你要先跟我说好,你还要在福建呆多少天?” 我简直无力吐槽了,想了想,我说:“最少都要一个星期。我要不干了,我想把客户全部给红姐,得跟她把客户全拜访个遍。” 张竞驰哦了一身。 正在这时,隔着两个位置的司机大哥神补刀地说:“车要开了,秀恩爱的,下车了。” 脸皮倒是厚了,张竞驰脸不红心不跳俯身下来,飞快地在我的脸颊上面亲了一下,这才奔着下车了。 车门很快关上了。 那个司机,还真是事儿精的,他回过头来冲我说了一句:“妹子,你男朋友挺不错。” 我正要应声谦虚地说他啊,也就还行吧。 我的手机响了。 来了一条短信。 我拿起来扫了一眼,发短信给我的是徐志勇。 他最近没少发短信安慰我说张竞驰会没事的让我别担心,所以现在他给我发短信我倒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他这句话,到底是个仙人球的意思?! 138你爱得太早,我来得太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徐志勇这条短信没有了之前的熟络和恭谦有礼,哪怕只是从字面的意思,我也嗅到了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他说的是:“李橙小姐,我给你送的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 在陈亮和罗米慧给我叨叨说了那么多之后,我对于徐志勇这个人,在四年前到底在我生命那场变故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到底只是不经意推波助澜了,还是跟邱佳玲她们是一伙的,我充满着疑惑。 如果今天不是一路跟张竞驰在一起,我可能也早就打电话过去跟他撂亮堂话了。 好吧,反正我现在弄不懂他的意思,我也正要找他,那就一起把话说清楚了。 于是,我拨通了徐志勇的电话。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我会给他打电话,电话才响了一声,他就接了起来。 是徐志勇先开的口。 他说:“嘿嘿,我想着如果你三分钟内不回短信,我就打给你。李橙,恭喜你跟张竞驰复合了。” 是我错觉呢? 他的语气里面,哪怕是故作轻松,也似乎有着浓浓的失落堆积,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见我沉默以对,徐志勇突兀换上挺轻松的语气说:“我今天在会展这边办事,挺巧,我看到你在超市门口,正想去打个招呼,但是张竞驰就出现了,他挨得挺近的,他还拍了拍你的脸,我猜你们应该是和好了。我再过去打扰,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我就没上去招呼了。” 我有些找不到词了,想想徐志勇好歹一个多月之前还给我送花,还有点想要发展的意思,我要跟他扯我跟张竞驰之间怎么的怎么的,也自然生出尴尬,但是我跟他,又没到我恋爱了,要向他说对不起的地步。 想了想,我故作轻松地将话题绕回来说:“徐老板,我刚才收到你的短信,我就是不明白呀,你给我送了啥礼物了?我没看到呀!” 徐志勇在那边又是沉默,他好一阵才说:“说起来挺复杂。我这个礼物,其实是送给你的,但是我却直接送到了张竞驰的手上去了。” 我彻底疑惑了,不自觉被他牵着鼻子走:“到底是什么?” 到底这电话是我打过去的啊,我还是漫游呢,到底是不用徐志勇掏的电话费啊,他特么的又沉默了半分钟才缓缓地说:“在挺久之前,有个挺傻逼的女人,为了张竞驰的事,想要在我面前宽衣解带的,那场戏实在太精彩了,幸亏我的摄影机给录了下来,这样我这几年偶尔闲着无聊,就可以拿出来观摩一下,顺便嘲笑一下,这个世界上有那么蠢的女人。可能我最近是看腻味了,我想着我应该找个人跟我一起分享,所以我就做成光盘,给张竞驰快递了一份过去。” 停顿了一下,徐志勇又继续说:“不过,要不是因为你,我真不想跟他分享那么好玩的视频,毕竟他看完了之后,又过来把我揍了一顿,然后就跑去福建泡妞了。我明明是做了好事,还要挨打,呵呵,估计也就我这种活雷锋,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徐志勇的语气挺淡的,就像一杯白开水似的,可是我依然扑捉到了慢慢散开来的一些惆怅。 原来是徐志勇,主动向张竞驰解答了四年前我会出现在徐志勇家里的原因。 我忽然觉得,不管他四年前是不是参与了,他现在愿意这样帮着我们拨开迷雾,那我也该表示一下感谢,于是我说:“徐老板,谢谢你。” 徐志勇又是沉默,过了挺久,他说:“李橙,你不能对我说谢谢,我受不起。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明白。当面说我肯定是没勇气的,就在电话里面说怎么样。” 我怔了怔:“嗯?那你说呗。” 徐志勇嗯了一声,他很快说:“原谅前一段时间我爱演,故意装作啥也不知道。这几年,其实我一直知道你过得挺不好的,我其实对你的所有动向一清二楚。我知道你怀了孩子,我知道你孩子没保住,我知道你在暴雨中抱着孩子在医院门口讨说法,我也知道你为了什么,那么拼命去做业务。你所有吃过的苦受过的难,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我不敢去伸出援手,因为我知道,我其实有份把你害得那么惨。” 长长吁了一口气,徐志勇继续说:“李橙,我说完了,我要继续往下说,你后面会不会把我的微信拉黑,连朋友都当不成了,这辈子不相往来?” 他太跳跃,我反应过来之后,直接说:“那也得看你说了什么。” 徐志勇笑了,他很快说:“那行,我尽快把自己说得惨一些,看看我能不能激起你的同情心。我从4岁就被徐家收养,不可否认在张竞驰没出生之前,我过得挺幸福的。但是他一出生,一切就变得微妙了。刚开始或者他们想过努力把我当家里人吧,但是慢慢的我就成外人了。我怕再一次被抛弃,就越发小心翼翼地去讨好,可是我越讨好却越不被当人看。我妈,额,其实我现在更应该叫她徐女士,她的脾气很差,张竞驰不跟她亲近,我想着我去受着,听话一些,她就不会赶我走了。我那时候年纪小,我想着等我大了点,我肯定要逃离这个所谓的家,可是我越大越懦弱,我也没有勇气逃离徐家给我的那些好生活,我没有办法放弃那些豪车,好的房子,以及徐家带给我在社会上的便利。李橙,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挺可悲的?” 这是徐志勇第一次跟我提这些,我正在认真听他说话,一下子被问到,我愣神了一下,竟然不知道作何回答。 思虑了几秒钟,我只能毫无营养地向他泼心灵鸡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吧,这个我也不好说。” 徐志勇毫无情绪地呵呵笑了一下,他继续说:“但是很快,我得到了一个机会。当然这机会还是你带给我的。张竞驰之前比较少正经谈恋爱的,又或者说,他那人冷血无情,基本不肯为女孩子花心思。徐女士从博联同事的嘴里面知道他安排带你去香港迪士尼了,估计她从一开始就找你们了吧?谁知道她越阻止张竞驰越反叛,她看到你们一个月都还没散,她怕张竞驰后面真找一个对家里没什么帮助的人,彻底急眼了,啥想法都上来了。她还真没有把我当成张竞驰的哥哥的意思,她跟我说,不管我是用手段把你睡了让你们散了也好,用其他办法也好,总之如果我能让你跟张竞驰成功分手,她就在事成之后把博联彻底私有化送给我。我受够了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我不想当一条狗,我想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但是在成为人之前,我还是一条哈巴狗,我得把主人交代的事情做完。我跟张竞驰不一样,张竞驰在徐家,可以肆意犯错,也会得到原谅。但是,只要我有些少的行差踏错,我就要滚蛋。所以,李橙,很多时候,我没有办法。” 我哦了一声。 虽然我在那一年确实又蠢又天真,但是早在徐志勇凭空空降到博联的那一天起,我就能猜到,那是老巫婆的主意。 所以徐志勇这段话,我只当他是在抒情,而我也听得难受。 如果是在四年前,徐志勇跟我说这些,我肯定会嚷嚷说:“徐志勇,你真的挺没骨气的。” 但是,在已经见识过钱的威力的今天,在经历我没有准备红包给那些产科医生我就得到了不冷不热的对待之后,在我没钱支付昂贵的律师费,那些律师就不顾我的泪流满面,把我拒之门外之后,我越发的知道,钱还真是不可缺少的东西,而我对于追逐着钱的人,不该过多苛责。 想想我的手机漫游着,我要再沉默个几分钟的,我的话费伤不起啊,我最终说:“嗯,理解。” 徐志勇也嗯了一声,他继续说:“可是,我的心肝也不是石头做的。对着一个很蠢很天真的女人,我偶尔会迷惘,这个女人明明除了傻得可以,却一点错都没有,我干嘛非要助纣为虐去糟蹋她。我是个渣,但是我分人的渣的。所以我下不了手去了。所以我最终只能用离间计,在张竞驰质问我的时候,我模棱两可不透真话。或者我那个时候不想透露真话的原因,或者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博联,而是我觉得,他张竞驰凭什么,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傻逼,而我却遇不到!” 似乎是喝了点水去了,徐志勇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跟张竞驰分手那晚,我跟在你后面挺久的,我看着不忍所以我只能自己掏一笔钱给你,想保证你至少几年内可以衣食无忧,我不敢说那钱是我给的,只能继续撒谎,但是你把卡扔了。我那时候听想说,傻逼,要不你跟着我吧,后面我肯定不跟你分手。但是那样又太趁人之危。我为了阻止自己犯错,只能把你随随便便地送走。” 又停顿了一下,徐志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说:“李橙,可能你觉得,我们在重遇之后,我约你吃饭给你送花,我对你太过热情了,你可能觉得进展太快,快得让你应接不暇感到别扭,你当然可以觉得别扭,但是对我来说,我只觉得自己总是慢半拍。对,我慢了半拍,所以哪怕是在四年之后,我光明正大地约你吃饭也好,给你送花也罢,都不过是为了给你做嫁衣,估计要不是我假装展开攻势,张竞驰还在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我今天给你说这些的意思就是,我徐志勇,在四年前就喜欢你这种傻逼女人。可是,你爱得太早,我来得太晚。我其实一直挺后悔之前自己做的这一切。我现在成功地当了一次神助攻,把你的男人还到你的手上了,我心里面也觉得好受了一些。好了,我要废话的废话完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如果我从今天开始,努力让自己对你没那个贼心,尽力想跟你做个好朋友,平时无聊出来吃个饭扯个淡,你会继续把我当朋友,还是把我拉黑?“ 139你这是引我犯罪 我张了张嘴正要回话,徐志勇又急急地说:“行了行了,你不用说!我晚一点自己看微信。” 电话一下子被撂了。 徐志勇也不知道是今天被拉开了话匣子还是怎么的,他跟我说了那么多,多到我应接不暇,我的脑仁忽然有些痛,情绪也有些复杂,最终我打算先收起手机,拉不拉黑以后再说吧。 于是,我不再多想,闭目养神起来。 等我回到福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红姐担心我一个人太晚了打的不安全,她开着我的小奇瑞就奔过来接我了。 回到家里,我不知道张竞驰是不是睡了,我没给他打电话,而是飞了个短信过去说:“那谁,我到家了,你早点睡,我先去洗澡了。” 然后我就去洗澡了。 等我出来,才发现张竞驰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赶紧的给他回拨了过去。 看来他心情不错嘛,电话一接通,他就哈哈笑了一下才问:“橙子,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幼稚! 我在心里面吐槽了一句,然后我很快说:“猜你大爷的猜,爱说不说。” 这种翻身农奴作主的感觉,还是挺痛快的。要换做以前,臣妾是打死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的,现在倒是好了,本大爷谁也不供着,他要不爽,我就把他给甩了哈哈! 而很明显,张竞驰没有丝毫的不爽,他反而兴致不减地冲我说:“我打算给你表演一个大变活人的魔术,你觉得怎么样?” 我有些乏了,想着明天哪怕是星期日,也得早起回去工厂抓紧时间整理一下客户资料,于是我没做多想,我说:“不觉得怎么样,我想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啊。” 张竞驰急了,他也不卖关子了,他说:“我在你家楼下。” 我懵了:“你现在在福建?” 张竞驰的语气无比欢快,他说:“对啊,在你家楼下,我上去坐一会,怎么样。” 我想了想,我说:“别废话浪费电话费了,上来吧。” 没几分钟,张竞驰就气踹吁吁地站在门口了,我拉开门把他请进来,然后还是拿着毛巾擦着有些湿润的发梢。 张竞驰把门带上,还顺便反锁了,看他的意思,今晚还不想走了。 我想着他不走也行,我家里的小沙发他要能凑合,那他就凑合吧。 我租的是比较小的单间,突然多了个人,瞬间感觉更挤了。 我坐会到沙发上继续擦头发,还不忘问张竞驰:“你怎么来福建了?”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张竞驰很快回答说:“坐飞机来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管你坐飞机来还是坐牛车来的,我是问你干嘛跟着跑来了?” 张竞驰没搭我的话,他不断地四处张望,越望眉头越是紧皱,他冷不丁跳跃地说:“你这几年一直住在这里吗?” 这里小是小了点,环境是差了点,但是租金便宜,房东也老实,哪怕对面的商品楼起了一栋又一栋的,这里也从来不大幅度涨租金,而且还有中国好邻居红姐作伴,我没有搬的理由。 我嗯了一声,然后说:“住习惯了,一直没搬。” 我最后一个字还没完完整整地说完,张竞驰随即一把将我拽进怀里紧紧拥住,他的脸贴着我的脸,经过了长达十几分钟相拥无言之后,张竞驰缓缓开口说:“困了吗?” 我点了点头。 他很快站起来,一个弯腰下来将我横腰抱起来,其实不过是两步路而已,他说:“我抱你去睡觉。” 他很快把我放在那张小小的床上,他拉过单薄的被单给我盖上,他说:“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撩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我侧过身来对着他问:“你晚上住哪里?” 张竞驰轻车熟路地帮我整了整被子的一角,他淡淡地说:“我有住的地方,别担心。” 我继续望他:“那是住在哪里嘛?” 张竞驰冷不丁指了指窗外,他说:“喏,我住在那边。” 我郁闷了,我们对面那边是商品房啊,好像是只卖不租的呀! 似乎一下子看透了我的心思,张竞驰嘿嘿一笑说:“嗯,我在那里买了个小房子。” 卧槽!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得好像是,买了一颗大白菜似的! 我简直郁闷到肝痛啊! 想想他十几个小时之前还说结婚之后让我管钱,我那时候还觉得谁管不都一样嘛,现在想想,还真不能让他拿着钱,不然按照他这种花钱的方式,没多久我感觉我就得跟着去睡天桥了! 实在是郁闷得无以复加,我问:“你又不在福建定居,你在这里买房做什么?” 张竞驰的手忽然覆上来,他拍了一下我的脸说:“你那么倔,我怎么知道要追多久你才能答应我啊,想着也是持久战了,我总不能天天住酒店。所以就买一个住一下。” 我简直郁闷到正个人都不好了:“买一个住一下?张竞驰,你这样花钱,后面会不会咱们得吃馒头配开水,还要整个凉席去天桥上面找个位置啊?” 他咧开嘴笑了,他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脑袋,他说:“说什么傻话呢,我能花的前提是我能挣。而且就算后面咱们真穷成这样,我宁愿自己饿着,也不会让你饿着的。” 我把他的手挪开,我说:“瞎贫嘴。你回去睡觉吧,晚了。” 张竞驰却执意拉了我家里唯一的一条板凳过来,他说:“不,等你睡着了再走。你要真想让我早点回去睡,那你就赶紧的闭上眼睛睡觉。” 我还为他买了一套房子的事闹心,想了想我说:“额,那个后面我们回去深圳了,那个房子怎么处理?” 张竞驰又伸手过来帮我理了理头发,他说:“如果你想留着,偶尔过来这边玩玩可以住也行,那我换别的方式酬谢一下红姐,如果你不想留着,那我就把它送给红姐吧。她是真的对你好,帮我照顾你那么多,我感激她,我除了几个钱,别的没有,只能用那么俗的方法。” 我当然感激红姐,但是我觉得张竞驰动不动就要挥掷给她一套房子,那么土豪的做法,会不会把她给吓傻了? 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张竞驰继续说:“那是个小户型,只有五十多平,值不了多少钱。这个由我来跟红姐说,她会收的。好了,你别纠结这事了,快睡吧。” 这段时间留在深圳照看张竞驰,我几乎是没个好觉可睡,又坐了那么久的车摇摇晃晃的,我确实是困乏到了极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是这一觉我并没有睡得多安稳,不断有断断续续的可怕梦境入侵,我最终吓得半醒了过来。 有些迷迷糊糊地想要转个身,却一下子发现我的手被紧紧地握住,我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等我适应了那些黑暗,我看到张竞驰伏在床边上,他的脸侧着朝外,他的手握着我的手,睡得正香。 原来他没走。 我确实不忍闹醒他,但是我更不忍他坐在板凳上面凑合一晚,于是我轻轻碰了他一下,叫了他名字。 他很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他有些模模糊糊地说:“橙子,你怎么醒了?是我打鼻鼾吵到你了?” 我摸索着手机看了一下,才凌晨三点,我想着他现在走回去我也不放心,于是我拉开床头灯说:“你到床上来睡吧。” 刚才还迷迷糊糊的人瞬间来了精神,张竞驰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他挺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这是引我犯罪。我是有组织有纪律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肯定是经得起考验的,我是不会接受诱惑的,我是不会跟你做什么的!” 我简直被他的胡掰弄得很无语,我瞪了他一眼:“你的思想怎么那么龌龊啊?没说要做别的,就是看你坐小板凳上面睡,怕你明天手脚麻痹!为你好你还啰啰嗦嗦的话多!” 他还真是没骨气,就是专门讨骂的,被我一骂,他还嬉皮笑脸的,他很快腆着脸磨蹭着爬到床上,他一下子挨着我躺下来,他说:“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真是受不了他了! 怎么越来越会丢糖衣炮弹了! 我在心里面甜蜜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又顺手关了灯。 张竞驰的手忽然覆过来,他继续说:“我就抱着你躺一会,我保证在咱们扯证之前,都对你规规矩矩的。” 在我历经生活的更迭之后,在我见识过太多浅薄的男人之后,我总算明白了张竞驰这不是矫情,他只是用行动在告诉我,我李橙,我这个浅薄的女子,确实是他的珍宝,他愿意把我捧着,他不会再想着把我给摔了。 我把手攀上他的胳膊,最终沉寂安睡。 这大概是我这四年来第一次睡得那么安稳,被闹钟闹醒的时候,我还有些意犹未尽。 可是,我还是得赶紧的起来,回去工厂干活。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一直跟红姐凑在一起东奔西跑,不断地去拜访客户,所有离别的伤感,我以为都要被那么忙碌的交接给冲淡了。 等到跑完最后一家客户,跟红姐吃了散伙饭,我办完了离职手续,就要离开公司的时候,之前对我不冷不热的同事或者是看在张竞驰的面子上,不断地跟我说以后有空常来。 而平时对我亲如家人的红姐,却一言不发。 等到中午下班铃响了,那些同事散去,红姐忽然紧紧握住我的手,她却是对张竞驰说:“张总,我这时候就先不以供应商的身份跟你说了,我是以李橙她姐的身份跟你说,她吃了很多苦头,你后面得对她好一点,你要对她对她一条心,不然我就把她喊回来,给她介绍别的好男人。你别以为她跟过你就没别的优秀男人喜欢了,她是个好女人,她比你还有市场。至于你说的那个房子,我帮你照料着,哪天你们过来,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从小没姐妹,我是真把李橙当我妹妹了,我对家里人,不需要被用那么厚重的方式来感激。” 要是别人说什么给我介绍男人,估计张竞驰挂不住了,但是这一刻他却像个孙子似的不断地点头,他大概也理解了红姐的脾性,他没再提房子的事,他还是那样恭恭敬敬地说:“红姐,你放心,我会的。”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红姐已经推搡着我说:“行了,反正后面有机会见面的,妹子你别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们走吧。” 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我发现红姐的眼眶彻底红了。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那么矫情,但我的眼泪瞬间奔腾而下,我说:“张竞驰,除了邻居和上司的身份,红姐就跟我家里人一样,这四年我们基本什么事都在一起商量,我现在总觉得我为了你把自己的家里人抛弃了。” 张竞驰的手忙不迭地帮我擦眼泪,他另外一只手随即从我的腰间穿过去,他很快将我稳稳搂住,他说:“我知道。别哭啊,以后我多些来发富出差,还会带上你的,福建离深圳又不远,坐飞机很快的。” 就这样,我当初因为和张竞驰闹,太过失意被徐志勇摆布,割舍下深圳的所有来到的福建,而时隔四年之后,我又因为期待着与张竞驰的新生活,哪怕带着伤感,也割舍下在福建的所有,回到了深圳。 我以为,阳光万丈的新生活真的要开始了,却不料,原来哪怕是甜蜜得一塌糊涂,我也得承受接下来的一地鸡毛。 140这个我不关心也没兴趣 原本张竞驰的意思,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先从深圳直接去我家,拿了户口本之后再折返深圳,然后马不停蹄地去扯证。 但是我考虑到,我必须早些回到深圳揪着张竞驰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身体复原得怎么样,他拗不过我,只得听我的。 回到深圳之后,陪着张竞驰去做完身体检查,我就动手把从福建发过来的行李彻底收拾了个遍。在我彻底把张竞驰对面的房子占领了之后,我就差没弄一面旗帜竖在那里占山为王了。 疲惫了两天之后,一大早的我起来,收拾完最后一点尾巴,看到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我玩心起来,抱着那一盘柠檬树就说:“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这里过,留下买路财。” 没想到张竞驰挺能闹,他挺爱演地很快从裤兜里面掏出一把车钥匙说:“我口袋里面没钱,把车给你好不好?” 我看他那么配合,当然是很快接过来那个车钥匙,我说:“很好,看在你那么配合的份上,本大爷就不把你抓回山寨里面当压寨夫人了。” 张竞驰随即扑上来一把将我的柠檬树接过去摆好,然后他腆着脸挨过来说:“反正你拿走了我的车子,也得到了我的灵魂,你顺便把我的肉体也一并夺去吧!” 说完,他就凑上来死死贴着我,我闹腻了,就把车钥匙递回去给他说:“算了,车子不要了,你的灵魂和你的肉体,也先留着,哪天本大爷来兴致了,再拿也不迟。” 但是,张竞驰的手却仅仅地团过来,将车钥匙团在我的手上,他说:“嗯,这车我买来给你代步用的。就停在b区39号,不想你后面还跟以前那样,我没空载的时候,你就去挤公交车。” 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巧还是真的那么巧,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张竞驰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没一阵回来,挺郁闷地说:“橙子,我得回去公司一趟。” 原本我们是说好今天好好休息,晚上驱车回去我家拿户口本的,也难怪他那么郁闷。 但是有正事干当然是先去忙正事,所以我说:“那你先去呗,我再看看有啥需要收拾的。咱们下午再休息也行,不着急。” 又跟我墨迹了几句,张竞驰这才出了门。 他出去才一个钟头呢,我的手机就来了个陌生电话。 我看着是深圳的号码,也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电话接通之后,我喂了两声,对方都是默不作声,我正要挂掉,那头才响起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他说:“我是张竞驰的外公,我有事需要跟你面谈一下,地址我找人发给你。” 他说完,也不等我说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没一阵,我的手机里面收到了一条短信。 言简意赅,连称呼都没有,就是一串的地址,并且语气强硬地让我十一点钟之前必须赶到。 我看完了之后,正想打给张竞驰说他外公找我,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挺急的:“橙子,刚才李叔给我电话,说我外公约你见面,我外公脾气古怪着,你先别理他,等我下午忙完了,再带你去。” 我原本确实是不想去,但是听张竞驰说下午再带我去,那么他下午就没有休息时间了,晚上开车太危险。 于是我想了想说:“不用吧,你外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你外公好歹也是长辈,他就约见个面,应该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要躲着不敢去,等着你再带我过去,反正有点那啥了。” 张竞驰沉寂了几秒,他说:“我是怕你去了受委屈。” 我轻轻笑了一下,我故作轻松说:“说不定我一下子忍不住暴脾气,把你外公呛住了,受委屈的是他啊。不过他老人家,我也不知道他心脏好不好,我悠着点,哈哈。”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很快说:“他心脏挺好的。” 我也噢了一声,我说:“行了,你先忙吧,我没事的。” 挂了电话之后,我想着后面我要真跟张竞驰结婚了,不管他家里人怎么样,逢年过节还是要打交道的,这早晚都得见的,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哪怕只见过老头子一次都好,我都能感觉到,他不太可能是那种经历了四年,突兀就对我改观的老人家,估计这次去,也没啥好事。我感觉,他可能还是会拿钱砸我。 想着自己一直在猜也是蛮累,而且我早已经不是那个怂货李橙,被人践踏在地上我也懂得反击了,总之我还是奉行那句,别人敬我一尺我回一丈,别人赏我一巴掌我会踹回两脚。 于是,我不再磨蹭,换了一身比较得体的衣服又化了个淡妆之后,我拿起张竞驰送的那根车钥匙,就出了门。 好在张竞驰买的代步车是大众,也算是低调了,我没作多想,就坐了进去发动了车子。 在绕出来星河时代之后,我在路边停了一下,我豪气地买了一个挺高端的水果篮,也在旁边银行银行兑换了五百块钱的硬币。 总之,水果篮是礼貌,而这五百块硬币,会是我的尊严。 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好了之后,我驱车直接前往那个地址了。 四年前张竞驰确实是带我去过一次,但是我没有认路,今天还是靠着导航,才找到的。 在我把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之后,我看了看时间,还差两分钟才到十一点,于是我在车上坐了三分钟,才把硬币往包包里面塞好,最后拎着水果篮径直往里面去了。 我一走进去,那个李叔就迎上来,他冲着我说:“李小姐,跟你约好的十一点,时间给得很充足了,怎么还迟到了几分钟呢,阿公最不喜欢人迟到了。” 我礼貌地从李叔笑笑,默不作声。 十一点之前,这个时间是徐老头规定的,但是见面是两方的事,凭什么徐老头不商量直接霸道地确定约见的时间,我就得遵守呢!他是长辈,我确实该尊重他,但是我也要尊重我自己,所以迟出来的这两分钟,就是我的尊严,我自己知道就好,也不必多费口舌。 李叔见我不应声,他倒是没说什么,他循着礼貌接过我的果篮,他带着我走了一小段距离的走廊,然后轻轻推开那扇门朝着里面,他一张嘴我就感觉到了他对我的善意,他冲着里面说:“阿公,李小姐过来了,她带了果篮,我等下切好拿过来给你。” 那个老头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他挥了挥手说:“不用了。” 李叔点头,他示意我进去。 我走了进去,李叔随即把门关上了。 老头子在翻一本相册,他看都不看我,就不咸不淡地说:“坐。” 我坐到了他的对面,将手并拢放在大腿上,我说:“徐老先生,你好。” 他这才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就收回去了视线,他说:“你还真是有本事。” 听他的语气,折倒不是什么赞美的话,但是我波澜不惊地浅浅一笑,我说:“谢谢徐老先生夸奖。” 他继续翻看着相册,过了半响才说:“开个价,只要不是太漫天要价,我都满足你,只要你放过竞驰,后面不再烦扰。” 果然,这个老头子又要放大招了! 但是,都已经过了四年,他用来用去还是这个招数,那就是拿钱砸我。 幸亏我今天也带了些钱过来。 但是我现在还要按兵不动,毕竟我是真的想跟张竞驰有结果,我不能还没被人踩到脚下,就开始启动暴走模式。 于是我依然波澜不惊地礼貌笑了笑,我说:“徐老先生,我不要钱,我只要张竞驰。” 随着我这句话,他又瞥了我一眼,那些鄙夷和不屑生生不息的,他说:“像你这种穷家出来的女孩子,我见太多。不管怎么样都要攀上我们这些有钱人,不就是为了钱。当然想要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想要钱还要假清高才丢人。” 我依然浅笑:“徐老先生,当然无可否认你是有钱人,那你觉得我是有钱人吗?” 徐老头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从鼻孔里面哼了一声,他的语速略快,但是也能嗅出更浓的鄙夷,说:“你那么努力阴魂不散地巴着竞驰,不就是为了成为有钱人了?” 我知道,今天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对我改观,既然这样,我也无需再浪费时间。 我的笑容依然展露在脸上,然后我很快拉开自己的包包将那一袋硬币揪出来,我把它直接放到那个小小的茶几上,我故作天真无邪地说:“徐老先生,不是只有你才有钱,我也有的。既然徐老先生想用钱打发我离开张竞驰,那么我想我也该用钱,让徐老先生同意我跟张竞驰的事。这里有五百块,就当是我对徐老先生的一番心意,希望徐老先生成全我。” 在我说话时,徐老头一阵死死地盯着我,一阵又看了看茶几上面的那一包硬币,很快他的脸变得铁青,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个度,他冲着我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不知道,我名下有多少财产物业?你竟然拿五百块来侮辱我?果然是基本的家教都没有!” 对于他的激动,我依然波澜不惊地稳稳坐在那里,我淡淡笑笑说:“徐老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名下有多少的财产和物业,这个我不关心也没兴趣。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跟徐老先生沟通一个人生道理,不管我们是拿五百万还是五百块来打发别人,逼迫别人对于感情原则尊严等等东西作出让步,那都是一件侮辱人的事情。我是真心想跟张竞驰在一起的,就算他后面没有钱,反正我们有手有脚还很年轻,我不觉得我们会在深圳饿死。而你是张竞驰的长辈,我实在无意冒犯,我这样做,只是我一直信奉一个生活教条,那就是尊重,必须建基在相互的情况下。我也相信这些大道理,徐老先生你都懂,你只是觉得,我般配不上张竞驰。但是在我看来,我可以给他的东西,这是你们用钱给不了的。最后,徐老先生,我觉得我的家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徐老先生你愿意有一个长辈应该有的祝福和宽容,我也不会吝啬对你展露自己的涵养和孝心,这些东西也是相互的。” 停顿了一下,我腾一声站起来,我继续说:“谢谢徐老先生今天约见我,我猜想现在徐老先生也不大愿意再看到我,那么我就先行告辞,就先不打扰徐老先生休息了。” 说完,我微微弓了一下腰低下头冲他示意了一下,然后踩着稳稳的步子朝着门走去,顺带轻轻地给掩上了门。 然而,我走没几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金属强烈撞击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那些声音不断地在我的耳膜里面横冲直撞着,我明白,这个老顽固,他是听不进去任何的道理,而我跟这个老顽固之间的战火,可能会越演越烈。 然而,我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我想不到的是,我原本以为后面会安定平宁岁月安好的生活,也会因为这个老顽固而变得再起更迭,风雨飘摇。 141邱小姐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可是我确实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我只有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我努力地安慰自己,现在张竞驰的家里人不喜欢我讨厌我没事,或者时间会带来和解之类的。 就带着这种流离生活赐给我的乐观,我的心情总算是回暖了不少,然后我若无其事地发动了车子,我想着还是先回去等等张竞驰吧。 却没有想到,车刚刚下了高速,张竞驰的电话过来了。 他说他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完会了,我要不要过去公司那边找他,等下可以顺便一起去万象城那边给我家里人买礼物。 我明白按照张竞驰那么傲气的人,他四年前在我家受到了蔑视,他现在做到不计较,还是要礼仪相待,大概是不想我夹在中间难做。 一想到他哪怕我家里不满意他还是忍让着,而他的外公拿钱砸我,我就同样的反击回去,这样一对比高低立显,我瞬间感觉自己挺坏的。 想想我也该跟他早些说说我把他外公气坏了的事,省得说不定被添油加醋传到他的耳朵里,见面说会比较好,于是我就应了下来。 停好车出来,我朝着振业大厦径直走去,却就在大门口,却说有那么巧,就有那么巧的,在大门口碰到了阔别四年的邱佳玲。 她的穿衣服风格变了,不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是卧槽这是女神白莲花的款,而是她穿上了与她的身材挺相符的紧身长裙,蹬着差不多有五公分的高跟鞋,她也不再是直发,而是烫了个大波浪,走起路来就一甩一甩的,好像全世界就她最美一样。 她当然也看到我了。 但是,她挺装逼地瞥了我一眼之后,径直就去按了电梯。 她直接按了15楼。 那个楼层是张竞驰的办公室。 我挺疑惑的,张竞驰不是说跟邱佳玲的交集基本是没有了么?怎么她还上去张竞驰的办公室? 不过,疑惑归疑惑,我才懒得先主动跟她说话。 要说起我对于邱佳玲的憎恨,当然是有增无减,但是我不可能因为憎恨她,在重遇了之后,就马上像个泼妇一样把她按在墙上狠狠揪头发抽耳光质问她为什么要犯贱要吃力不讨好地去害人。 虽然我挺想揍她一顿的。 可是这样的惩罚,不但泼妇又低级,还是太轻了。 我承认我在失去孩子之后,内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总觉得如果不是邱佳玲她们这样做,说不定我的孩子在深圳这种医疗条件那么好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事。 所有我会觉得,她们这些妖孽,就是害死我孩子的间接凶手,仅仅是不痛不痒地抽她们几巴掌,真的太不划算! 而我现在该做的,就是先按兵不动。 于是,我若无其事地站在电梯里面,波澜不惊。 在电梯上到第三层的时候,邱佳玲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呵呵笑了一声,指桑骂槐般地说:“有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淡淡笑了一下,随即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邱小姐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原本想膈应我吧,没想到一下子被我反将回去,邱佳玲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那张漂亮的小脸,都挤成一团了,她那涂着粉红色口红的唇微微一张,冷冰冰的话就吐了出来:“四年没见,还真是长出息了。不过再怎么长出息都好,你也是曾经我的手下败将。四年前,张竞驰要我,不要你!” 这个傻逼女人,还真是不知悔改!谎言说多了,估计把自己都骗了吧? 我在心里面冷笑了一下,表面上却波澜不惊,我觉得我还是先等等,等她下次再把脸打得啪啪响的时候,我再戳穿她,我已经知道她四年前是怎么撒谎的,可能更好玩一些。 于是我依然浅浅笑了一下,不温不怒地说:“那么邱小姐,请问你这个常胜将军,现在是张竞驰的什么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个你曾经的手下败将,现在还是张竞驰的女朋友。” 邱佳玲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电梯很快就到了。 电梯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率先走了出去,我在后面慢腾腾地走着。 邱佳玲很快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张竞驰的一声请进,她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我也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在张竞驰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跟张竞驰年纪相仿,长得也人模狗样的陌生男人,看穿戴和谈吐,感觉还是挺牛掰的。 而邱佳玲的手,就挂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胳膊上。 我算是看明白了个大概,那个陌生男人上来跟张竞驰谈事情,而邱佳玲很明显是那个男人的女朋友,而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就把恩爱秀到张竞驰的面前来了。 我听到张竞驰跟那个男人谈笑风生的都是一些闲话,没再说工作上的事,于是我也走了过去。 张竞驰一看到我,他随即站起来拉着我对着那个男人就说:“高一阳,这是我女朋友李橙。” 他说完,又对我说:“橙子,这是我深大的师兄,也是博联现在的客户,高一阳。” 我很快礼貌地说:“高先生你好。” 高一洋微微侧了侧身朝我示意了一下,他说:“李橙小姐不需要那么客气,你跟着竞驰喊我一阳就好。” 我也知道那不过是客套话,更何况我跟张竞驰那么熟了都是直呼姓名,对着一个刚刚见面的男人,我是打死也不可能不带姓氏地去称呼的,于是我轻轻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高一阳可能以为我不认识邱佳玲,他又给我介绍了一下,我没点破,依然笑着作为回应。 介绍完了之后,张竞驰和高一阳又聊了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高一阳又是微微侧了侧身,他说:“竞驰,反正我们很久没聚餐了,现在也算是饭点,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都有佳人作伴,就一起吃个便饭?” 哪怕张竞驰跟高一阳是关系挺好的校友,但是如果真的扯上了商业交易的关系,那么就会在商言商了,对于张竞驰而言,高一阳是客户,是甲方,甲方提议一起去吃饭,乙方当然是得尽力配合。 在商定好去国贸那边一家意大利餐厅之后,我们就兵分两路地出发了。 我没开车,坐的是张竞驰的车,我刚刚把安全带系上,张竞驰就凑过来在我的脸上蹭了一下,跟刚才在办公室的波澜不惊不一样,这一阵他紧张兮兮低声说:“橙子,我也是刚才在知道,高一阳的新任女朋友是邱佳玲,她出现在我办公室,我也挺意外。我这几年真的跟她基本没有交集,你可不能瞎想啊。” 我之前还苦于一直没有邱佳玲的消息呢,现在她主动撞到我的枪口上,我有啥好瞎想的。 当然,我不能让张竞驰知道我的内心有那么腹黑的想法,于是我淡淡笑了一下,我说:“我瞎想啥,邱佳玲不是找了男朋友,这不是带到咱们的面前来了。开车吧,别让你师兄等太久。” 国贸离这边不算远,我们很快就到了那家餐厅。 在点完菜之后,我想着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妆容,顺便洗个手。 没想到,邱佳玲这个妖孽也跟着进来刷存在感了。 我在补妆的时候,她就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你还真有本事,分了四年还能搭上张竞驰。” 我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我淡淡地说:“我哪里能赶得上邱小姐的本事,毕竟邱小姐就单单靠自己的那张嘴,还能给自己编出一个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出来。不得不承认,邱小姐确实很有撒谎的天赋,说得我当时都信了。不过最让我佩服的是,邱小姐天赋异禀有特异功能,自身具有有自体繁殖的能力,而启动这些能力之后,只需要跟别人的男朋友搭几句话就能怀孕。这些,我倒是自愧不如了。” 哪怕我的语气淡淡的,我的目光也一直落在镜子上面,但是我一直用眼角的余光不断地观察着邱佳玲,她的脸色先是一阵红,然后是一阵白,过了一会之后,就是铁青了。 她忽然气恼地狠狠瞪了我一眼,她说:“你那张嘴,怎么那么贱?你爸妈没教你什么叫礼貌吗?” 我不怒反笑:“贱得过你么?没事找抽去撒谎破坏别人的感情。看来你爸妈也没把你教得有多好。” 又瞪了我一眼,邱佳玲挺无赖地说:“我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我不过是替天行道,教训一下一个抢别人男人的狐狸精罢了!张竞驰原本就是我的!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介入,他根本就不可能对我那么冷淡!是你破坏了我跟张竞驰之间的感情,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 真是可笑! 这个女人,患了一种叫做我不管分手之后你还必须深深爱着我等着我回心转意你不能找别的女人的公主病吧! 我简直觉得,我跟这个三观不正的女人多废话两句都是浪费生命。 我跟她扯淡个仙人球!我把她加诸在我身上的事,翻倍还回去给她就好了!反正妖孽嘛,天不收,我来收! 所以,我没再搭话,将粉扑装好放进包包里面,再洗了洗手吹干,就径直走了出去。 我若无其事地坐回到了张竞驰的身边,而跟在我后面那位,明显还处在各种不能自拔的委屈之中,那张脸臭得跟茅坑里面的石头似的。 以前觉得道行太深的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按捺住内心的暗爽,该吃吃,该喝喝,胃口要多好有多好。 吃完饭之后,高一阳搂着邱佳玲腻腻歪歪地走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张竞驰不明就里,他在买完单之后,他站起来,他的手很快覆在我的腰间,他说:“你别顾着看别人秀恩爱了,我们也走吧,赶紧去万象城买礼物,然后回你家拿户口本去,我已经等不及了。” 此情别来无恙首发磨铁中文网,下午一点半有加更,大家记得来。。! 142嫁给自己高中时代的男神,是啥感受?(为谭敏和WX34钻 在返回万象城的路上,我在经受了张竞驰各种温柔炸弹之后,我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额,张竞驰,你还能从家里要到户口本吗?我很抱歉啊,我还是忍不住自己那脾气,我刚才在你家…。”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随即淡淡笑笑说:“我早就知道了,李叔跟我说了。不过下次,不用换成硬币,听李叔说家里的阿姨花了挺久时间才捡干净。” 我不断地把两只手拧在一起,我说:“我错了,咱们都快要结婚了,你外公就是我外公,我其实不该那么偏激,要不你揍我一顿解恨吧。” 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张竞驰的手抚在我的头发上面,他说:“咱们别说傻话了行吧,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打你。” 很快转了红灯,张竞驰把手拿回去,他又是全神贯注地开车。 回到万象城之后,张竞驰带着我,他给我爸妈买了两套衣服,给我哥买了很多条烟,接着又买了一堆的零食酒什么的,总之感觉排场很大。 我知道他在回去见家长这事上面有些固执,我也懒得再去说他了,任由着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因为我虽然拿了驾照挺久,但是我很少上高速,而张竞驰的身体又在恢复中,他大概是为了安全起见,他最终找了个代驾过来帮忙开车。 经过了代驾师傅一夜的狂奔,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我们就到了遂溪。 张竞驰让师傅先把车开到了松源酒店,他开了房让师傅先行休息,而他则驾车带我回家。 接下来的事,我连叙述都嫌弃累赘。 之前对着电话冲我各种作威作福的李大军,还有对我不冷不热的黄日梅,因为张竞驰不但豪气地带了好烟好酒,还没太多客套,就直接挥掷了一百万礼金,他们破天荒没有为难,屁颠屁颠就把户口本塞到了我手上。 至于我爸,他听话了大半辈子,从头到尾他只搀着笑,没发表太多意见。 总之,在张竞驰提起需要不需要办酒席之类的时候,我妈直接说,礼金她笑纳了,她没钱给我准备嫁妆,办不办酒席她让我们看着办。 跟第一次带着张竞驰回来见家长的局促和尴尬不同,我现在练就了百毒不侵。 我早就明白了在这个家里,我显得太多余,以前我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是不够努力,而现在我学会了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想想户口本也拿到了,我就起身告辞,就好像自己不是他们的家人,而是局外人一样。 李大军依然是热切地出来帮着张竞驰指挥着倒车,似乎在四年前他就不曾骂过张竞驰是个穷瞎子一样。 李大军回去了之后,我若无其事地跟张竞驰说:“我们回去酒店吧。” 张竞驰盯着我的脸看,过了一阵之后,他的手突兀地覆上来摸了摸我的头,他说:“你有我,以后我做你的家人。” 我把他的手摘下来,我随即故作轻松说:“行了,本大爷看得很开,你开车咱们回去酒店吧,你别顾着抒情了。” 张竞驰哦了一声,他发动了车子。 但是慢慢的,我发现他并没有往松源酒店的方向开去,却直接从综合市场拐出来,一路狂奔。 哪怕我好几年没回来,对于遂溪这个小县城我还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的,我轻轻点了点张竞驰说:“你开错路了。” 张竞驰却神秘地笑笑,没作声。 没多久,他把车停住熄火,然后欢快地示意我下车了。 下了车之后,他一把握起我的手,径直就往前走。 我抬起头望了望,赫然看到民政局就在前面。 我彻底懵了。 我挺郁闷地说:“张竞驰,不会那么猛吧?我们现在就要去领证?我还以为咱们回去深圳,先各自去开个单身派对疯狂一下,再去扯证呢!” 张竞驰扫了我一眼,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开什么单身派对?就算是火坑,我也决定往下跳了。既然早跳晚跳都是跳,那就早点跳,省得夜长梦多。” 这丫,说啥呢! 我白了他一眼抬杠:“不乐意?不乐意就别领啦!反正我觉得我挺好的,我也不愁嫁不出去。” 一下子凑上来,张竞驰腆着脸说:“你当然不愁嫁不出去啊,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要娶你。” 他说完,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他说:“反正都到门口了,你也没得反悔了,不如咱们早点去把这事办了。” 我想想也行,反正他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要看气质的话,也行,那就凑合吧。 等我们牵着手走到大厅的时候,发现我们还真是来早了,大厅里面就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 张竞驰带着我径直往一边走去,他说:“走走走,得先填表的,我猜你肯定不知道。” 我瞟了他一眼:“我当然不知道,毕竟我是第一次结婚没啥经验,你说得好像你结过几次了一样!“ 张竞驰伸出手来抓了一下头发,他很快老老实实地说:“我也没啥经验,但是我上网查过攻略了,应该没有错。” 上网查攻略! 我差点吐血了! 我怕我会憋成内伤了,我忍不住裂开嘴笑了,笑完了之后,我忍不住吐槽他:“不就是扯个证嘛,还要上网去做攻略,真是傻不拉吉的。” 被我吐槽,张竞驰还不以为然地笑笑,拽着我就去拿表了。 我挨着张竞驰,很快在那张表上面齐刷刷地把自己的信息给填了上去。 等我填完了之后,张竞驰有些无辜地看着我说:“你都填好了?我太紧张了,把名字给写错了,我还要拿多一张表。” 没错,接下来,张竞驰不是把名字写错就是把身份证号码写错,要不然就是时间也能写错,我都快要怀疑他丫的是后悔了这婚不想结了故意的。 实在有些熬不住了,我死死盯着他说:“这次再写错,那你就拿几张表回家练练手,等你啥时候练好了,咱们再来!”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如有神助了,这次倒老老实实的没有出错了,我们总算是能去拍照了。 等到工作人员把那两本红本本递到我们手上的时候,我还好一阵恍惚。 我竟然,就这样嫁给了我高中时代暗恋的男孩子。 跟我的恍惚不一样,张竞驰显得特别欢快,他欢快得智商都有点缺货了,他差点就弯腰下去,作势要将我抱起来。 我想想我们这个小县城,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民风很淳朴的,秀恩爱太严重的话,会被鄙视的。 于是我急急后退了一步,我压低声音说:“张竞驰,这里是公共场所,注意点影响啊。” 张竞驰扑了个空,他挺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我们结婚了高兴,还不许抱一下庆祝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傻啊,今天到这里来的,挺多都是结婚的,你看看别的男的有没有跟你这样的。走了,别在这里瞎胡闹了。” 张竞驰继续腆着脸凑上来,他继续说:“我能跟他们一样吗?我的老婆比他们的老婆漂亮很多倍!” 瞧他那嘚瑟样! 他不怕被大厅里面的其他人听去了要鄙视他,我还怕别人见笑了,毕竟我自己长得怎么样我心知肚明的,我虽然不至于丑到能影响市容,但是也没有美到天仙下凡,我最多是长得清秀,而张竞驰他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于是,我拽着就走出了大厅。 太阳已经慢慢的猛了起来,我站在旁边那棵树下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我说:“十点了,现在你想去哪里?” 张竞驰拿着那两个小本本在我面前扬了扬,他甚至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还用问,当然是马上回去酒店,先滚一次再说!” 卧槽! 他丫的还能更直接一些吗? 哪怕我纵横荤笑话好几年,不知道为啥,我还是不自觉地闹了一个大红脸,我瞪了他一眼说:“咱们能不能正经一点?大白天的你想什么呢!” 被我吐槽了,张竞驰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他说:“又是你问的,我只是说下心里话,你也要瞪我。” 我直接一拳锤过去,我开玩笑的说:“正经点,不然我们马上进去离…。” “婚”字我还没说出来,张竞驰突兀的低下头来,他的唇一下子贴上来将我的嘴巴紧紧封住,他有些含糊地说:“你傻话太多。” 被他这样突兀的吻住,我禁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周围,人越来越多起来,我们混杂在一堆摩托车和人海之中接吻,显得太扎眼了。 于是我禁不住想要推开他。 但是他却将手一把覆在我的腰上面将我稳稳禁锢住,又是在我的唇上面肆意了十几秒,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我。 得到松绑之后,我看到好些人都在看着我们,我的脸禁不住又涨得通红,我真的锤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大爷的瞎胡闹,那边有人在看我们,这样影响多不好。” 张竞驰从裤兜里面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他另外一只手依然搂着我的腰,他说:“他们爱看就看,难道你还想过去找他们要门票啊。” 说完,张竞驰搂着我,径直的朝着车那边走去了。 坐在车上之后,张竞驰的手一下子覆上我的脸,他忽然换上挺正经的表情,他说:“我们回去学校看看,说不定你会有惊喜。” 他的关子卖得不错,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起来了,我挽住他的胳膊想要问个所以然,但是他笑笑,不说话。 回到学校之后,大概因为是高考完了,而又正好赶上周末,学校里面比较冷清,走挺大老远,也没看到多少个学生。 张竞驰握着我的手牵着我,他走了一阵之后冷不丁问我:“你还记得我之前的教室是在哪一栋不?“ 我甚至想都不用想,直接指了指其中的一栋教学楼说:“在三楼,左边最后一间。“ 张竞驰咧开嘴得意地笑了,他冷不丁调侃的口吻说:“来来来,跟我说说,嫁给自己高中时代的男神,是啥感受?” 我忽然有些受不了他的嘚瑟劲,于是我张嘴抬杠:“一扯完证出来,我瞬间觉得,所谓的男神,简直就是男神经,所以我现在内心除了奔溃还是奔溃,你就少来打击我了。” 被我这样打击他,张竞驰完全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他挺无赖地说:“就算你现在后悔了也没用,我有证在手,你没那么容易退货。” 他说完,又是凑上来。 我直接把他推搡开说:“行了,你不会带我回来学校,就是想让我猜一猜你以前的教室在哪里吧?” 张竞驰依然特别得意地说:“当然不是。我想带你上去我以前的教室,看一下我以前用过的书桌。” 我白了他一眼,我说:“张竞驰,是你傻,还是你当我傻,这都多少年了,难道咱们学校还穷到桌子都不换一下了?” 张竞驰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难说。说不定我们运气好呢!” 他说完又牵着我,径直朝着那栋教学楼走去。 等我们上了三楼,找到了张竞驰以前的教室之后,才发现妥妥的,全部重新装修过了,就连那道门都换了个新,而且大门紧闭着,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也顾不上嗤笑张竞驰了,我靠在走廊的护栏上朝着下面看了看,略显失望:“连门都打不开。” 张竞驰凑过来,他说:“你要说一句,我爱你,我就想办法给你把这门打开。” 我继续给他丢白眼:“不说,反正说了你也不可能去撬门。” 张竞驰又威逼利诱了几句,我还真跟他杠上了,打死也不说。 张竞驰又哄了我几句,我还是不说,他一副吃瘪的表情,我看着暗爽。 一副挺郁闷的样子,张竞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从那边急急奔上来一个挺稚气的小姑娘,哪怕是稚气,倒是挺懂礼貌,她很快走到张竞驰的面前说:“张先生你好,我马上我帮你开门。” 然后,这个小姑娘在我一脸莫名其妙中,利落地打开了门。 中学生嘛,可能是平时同学同学的习惯了,似乎从她的嘴里面喊出先生两个字有些别扭,但是小姑娘依然挺有礼貌地说:“张先生,你要走的时候,打给我就好,我来锁门。” 张竞驰朝那个小姑娘点头示意了一下,那个小姑娘就又急急地走了。 我看得发愣,张竞驰碰了我一下说:“进去看看。” 我循着他的声音走了进去。 我不过是抬起眼帘轻轻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在一派崭新的书桌里面,混杂着一张老旧得不成话的桌子,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定在最后一排那个窗边的位置,似乎从来不曾被搬离过一样。 张竞驰以前,确实就坐在那里。 我朝着它走了过去。 张竞驰跟在我后面,他说:“橙子,你坐下来,仔细看一看找一找,这张桌子上面有什么?” 我抬头望了望他,他的脸上,带着颇有深意的笑容。 我带着狐疑,最终乖乖听话地按照他说的那样坐下来,认真地盯着那张老旧的书桌搜寻了起来。 很快,我的目光钉在书桌的右上角。 两行用削铅笔的小刀刻出来的小字,就这样在我的面前一览无遗。 我盯着看了快两分钟,然后我的眼眶,止不住的发红。 143好歹咱们现在合法了 田螺姑娘已经给我买了好几个月的早餐和打了好几月的开水了,她啥时候给我送情书? 我要毕业了,田螺姑娘再见。张竞驰刻于6月10日。 哪怕是用刀刻出来的,哪怕经过了岁月的侵蚀而显得有些模糊,也依然是那么工整的字体,在我的眼前璀璨成一片,我伸出手去将它们覆在手心下,但是它们却依然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面交缠汹涌着,在我红了眼眶之后,那些无以名状的眼泪差点就要奔腾出来,好在我将它们硬生生地压制下去了,我抬起头来望着张竞驰,他也望着我。 然后他慢腾腾地说:“我第一次跟你回来遂溪见家长的时候,我就想带你来看看,我很想让你眼见为实,你那时候的暗恋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哪怕那时候我对你一无所知的,但你曾经扰乱过我的心。” 我咧开嘴想笑笑,我想笑一笑这机缘是怎么变成了一条绳子,将我和张竞驰的这些光阴那么天衣无缝地纠缠起来。可是我也想哭一下,因为我为这一场纠缠,付出了太多的蹉跎。 于是,我最终只能不哭不笑地保持着看似平淡的神色,却眼眶发红,我看着张竞驰,默不作声。 可是,我还没问出来,他已经拉过旁边的另外一把椅子挨着我坐下,他趴在桌子上,又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黑板,好一阵之后他说:“那时候,我们班每三个月就要调一次位置,第一组要和第三组换,第二组和第四组换。但是我却像钉子户一样在这个位置上坐到了毕业,因为我怕那个胆小却执着的田螺姑娘,把买给我的早餐,给了别人。” 我也学着他那般伏在桌子上,在特别努力平复了心情之后,我慢腾腾地说:“你怎么能确定是我给你买了早餐打了开水?你那时候打篮球,很多女孩子围着齐声给你加油,而且你是我们宿舍几个月的话题,就连你穿了件新衣服,我们宿舍的女同学都能津津有味讨论两三天。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张竞驰的手忽然伸过来不断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他慢悠悠地说:“我们刚住在一起没多久,我去给你盖被子的时候听到的。那一晚我坐在你床沿上发呆了四个多小时。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运气特别好。” 我知道我不该提,可是我在爱情里面确实就是那种贪心的小女人,当我知道我曾经扰乱过他的心,我就妄图得到更多的确定,于是我不知死活地说:“可是田螺姑娘只是扰乱了你的心,你一上到大学,就马上被别的姑娘勾了魂。” 张竞驰的手忽然在我的头上面顿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只听到他的声音娓娓道来:“邱佳玲是我新生入学迎新的师姐,她那几天对我很热情,给我买早餐打开水,我很感激,她说她是田螺姑娘,做这些不用谢。” 我所有积压在心头的困顿,像是一下子全数被解开了一样,我腾一声抬起头来,很是跳戏地说:“张竞驰,我原本以为你高中挺乖的,你还敢在桌子上面刻字,你这是损坏公物啊。” 可能是入戏太深了,被我的天马行空一下子拽出来,张竞驰也抬起头来,他望着我,满脸的复杂情绪,好一阵之后他特别郁闷地说:“为了找这张桌子,我差点没把整个学校翻了。你竟然吐槽我损坏公物。你就不能装作特别感动那样,扑过来抱抱我撒撒娇撒撒欢啊?” 他这样一说,我还真觉得他够厉害的,我想都没想就说:“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能把自己以前用过的桌子找出来,你怎么做到的啊?” 张竞驰正了正神色,他轻描淡写地说:“给学校捐款,多捐一些,就能找到了。” 顿了顿,张竞驰将所有目光的焦点落在我的脸上,他说:“现在你可以问问我,娶了自己高中时代翻来覆去特别想认识的田螺姑娘是什么感受了。” 我明明有挺多话想说,但是却如鲠在喉,最终我浅浅笑了一下,我说:“不是后悔的就好。” 张竞驰的手突兀地伸过来放在我的肩膀上面,他依然盯着我,他的语气里面满是情真意切:“永远不会。” 接下来,我们两个熊孩子,在这间教室里面乐此不彼地玩着轮流当老师的把戏,等到我们最终把所有的课程全过了一遍,两个人坐在中间的书桌上,脚悬挂在那里摇摇晃晃,我靠在张竞驰的肩膀上,好一阵之后我说:“现在,我有种咱们在拍偶像剧的错觉。” 张竞驰定定地坐着,他忽然幽幽地说:“真的是在拍偶像剧的话,那其实你应该主动亲我一下的。” 我不应景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挺跳跃地说:“啊,吃饭的时间到了。” 说完,我从书桌上面跳下来,我说:“今天我们去食堂吃好不好?” 张竞驰也跟着跳下来,他突兀换上不怀好意的语气说:“如果你答应下午哪里也不去,跟我回去滚床单,那我就同意。” 他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的脸又涨得微红,我一拳锤在他的胸膛上:“你再这样不正经,我就要休夫了!” 一把抓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面,张竞驰苦笑了一下,他继续幽幽地说:“我是怕我憋出病来了。你自己算算,四年有多少天,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总感觉在孕育桃李的教室里面谈论这个话题特别扭,我忍不住把手抽出来,我随即岔开话题说:“我挺饿了。” 张竞驰这才不再扯淡,他很快打了个电话找那个小姑娘过来锁门。 等到我们吃完饭出来,已经是一点了。 张竞驰开着车,就直奔我们下榻的酒店去了。 关上门之后,张竞驰把那两个红本本小心翼翼地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面,然后他开始从裤兜里面把手机钱包钥匙什么的全掏出来,他拽着我坐到床上去,他说:“我们躺一会。” 但是,我才刚刚坐稳,他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覆上来,我应接不暇,却在满目的光亮里面,有些放不开。 我推搡着别开张竞驰,我说:“大白天的那么亮,要不我们晚上再这样啊。” 张竞驰忽然一把抓起被子将我们盖在里面,我的眼前黑了下去,他的手摸索过来,他含糊地说:“这样就不亮了。” 他的吻又覆上来,我在迟疑了几秒之后,一时头脑发热,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得到了我的回应,张竞驰的吻越发的炽热,吻着吻着,我们的衣服都不见了,刚才那个被张竞驰掀起来的被子早就滑落下去,但是我已经在迷乱中浑然不觉。 他动起来的时候,可能是太久没有了,有些痛,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张竞驰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他俯下身来在我的脸颊上面亲吻了一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怎么了?” 我的汗水已经淋漓,我望着他嗯了一声说:“有点痛。” 张竞驰顿了一下,他很快作势想要翻身下来,我却一把将他一把按住,我的脸肯定红得不知道成啥样子了,我的声音很小很小:“你慢一点就好。” 张竞驰他不再动作,他整个人就这样全部伏在我的身上,他的手覆上我的脸帮我拭去额头上面的汗水,他忽然凑到我的耳边说:“我爱你,老婆。” “老婆”这个称呼,让我的心里面涌起很多异样的感觉,我禁不住挪动了一下身体,却才惊觉我们的身体还紧密连在一起。 我的脸瞬间又涨得通红,我把脸别过去,我说:“张竞驰,你要没啥事要做了就下来,你很重。” 张竞驰伸出手来将我的脸掰正,他盯着我,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觉得我没有吗?我只是在等你适应。好歹咱们现在合法了,怎么可能虚度光阴。” 他说完,又凑过来亲吻我,他的吻温柔而霸道,我很快沉沦得如同溺水的鱼一般,茫然不知所措了一阵,最终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 他越发的勇猛激荡,而我就像是被他拖拽着一路奔跑,我就这样被他不断地送到云端,在高空中遨游着迷乱着。 等到一切都平息了之后,张竞驰拉过被子将我盖住,而我想要起身穿上衣服的力气都没有,疲惫一阵一阵地袭来,我枕着张竞驰的胳膊,他的另外一边手不断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到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我伸手摸索着准备拉开灯,张竞驰的吻又覆上来,他的声音依然是含糊的,他说:“总算等到你醒来了。” 我有些生涩地回应着,懵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 我一把推开张竞驰,我说:“我先把衣服穿上。” 张竞驰的手一把将我到处在摸索衣服的手按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你不是嫌弃白天太亮吗,现在在晚上了。” 他说完,凑上来就一吻到底,我又被送到了云端上。 等到我们再一次从迷乱中恢复过来,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我感觉到浑身无力,张竞驰作势想抱我去洗澡,他还说帮我洗,差点没把我吓得半死,最后是我强撑着洗了澡出来。 原本我们中午是说好了晚上出去逛逛的,但是现在因为我累得半死不活,计划只得搁置。 最后,还是张竞驰点了餐让人送到房间里面来的。 等到我们吃完饭又收拾洗漱了一番再爬上床准备睡觉,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我们靠着床头那里躺着,张竞驰的手搂着我的肩膀,他说:“有你在身边,真挺好的。” 我张了张嘴正要应话,张竞驰的手机突兀的响了。 他的手机来了短信。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给他发短信的人名,给他发信息的,是高琳。 144本人已婚 没有回避我的意思,张竞驰的手依然摸着我的头,他挺平静地点开高琳的短信。 一行字郝然入目。 让我特别膈应。 高琳说的是:“我梦见你感冒了。” 哪怕她再言简意赅,但是这条短信里面弥漫出来的暧昧意味,越让人越看越觉得浓郁。 张竞驰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他握着手机,不自觉地扫了我一眼,很快他把手机放下,他凑过来把我抱得紧紧的,他说:“橙子,你不能瞎想。我也不知道高琳为什么突然给我发这种短信。” 我早就想找个机会问问他和高琳是怎么一回事,他跟林小美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一想到高琳和林小美都能那么熟络地张嘴闭嘴一口一个竞驰竞驰的,我就闹心的很。 于是我不动声色地说:“要我不瞎想也行,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之前在星期八,你会给高琳拉椅子,你让我留在深圳给你做饭的时候,你干嘛想把我做的饭给高琳吃,你当时还显得特别体贴。” 张竞驰伸手抓了抓头发,他的嘴角抽了一下,他有些郁闷地说:“帮她拉椅子就仅仅是风度,另外那个,就是想看看你吃醋不。“ 我简直无语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傻逼啊,你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 张竞驰又抓了抓头发,他挺确定地说:“不会,高琳她分得清。” 我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男人的思维,真的是跟女人的思维千差万别! 我又瞪了他一眼:“那只是你认为。如果真的分得清,还有必要那么晚了给你发这个短信?” 张竞驰显得郁闷了:“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给高琳回个短信,就说,本人已婚?” 我一听张竞驰这个话,我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看他那样子,高琳之前应该是不曾给他发这样的短信的,而现在她发过来,估计是抓急了,要放招了。 既然她都放招了,我不接招我还是人嘛。 我忽然想先小小捉弄她一下。 于是我按捺住张竞驰,我说:“别这样,这样太伤人了,你就发一个问号回去就好。” 张竞驰想都没想,就按照我说的那样回了个问号过去。 高琳的短信没再发过来。 说不定她在那头为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能遐想上几个小时睡不着呢! 可惜,她妄图收入囊中的男人,今天跟我这个被她各种认为不上台面没有层次的女人,给拱了。然后这个让她各种遐想的短信,还是我教张竞驰回的! 我还在心里面想,她当然是慢慢会知道自己无望于当博联的女主人的,但是我不能让她轻描淡写地知道,我要让她先愚蠢地觉得自己还有希望,然后等她飘乎乎感觉自己胜利在望的的时候,我再将她狠狠摔下,这样才叫痛快! 于是,我抱着张竞驰的胳膊,我感觉我真是腹黑啊,我装作如无其事地说:“额,张竞驰,过几天我就得过去博联上班了,我不想被人觉得我是关系户,咱们能不能先等我做出一点成绩来了,再给那些同事透露咱们在一起的消息?“ 张竞驰的眉头蹙起来,他很快说:“可是我怕公司有些男同事对你不安好心。” 我学着他那样伸手敲了敲他的头,我说:“你以为我是万人迷啊,去到哪里都能遇到对我不安好心的人啊。更何况,我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我会跟那些男同事保持距离的。我真的不想还没去上班,就被私底下各种讨论是关系户。所以,任何一个同事你都不准说,不然我就不理你了,我说到做到!” 思索了一阵,张竞驰有些勉强,但是他总算是点头说:“好。如果我发现有哪个男同事不是公事跟你瞎搭讪,我就给他们穿小鞋。” 卧槽!这才叫腹黑的最高境界啊!我简直要甘拜下风了。 瞪了他一眼,我说:“不能这样瞎胡闹。但是我说的是真的,你任何一个同事都不说,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 张竞驰嘿嘿干笑了一声,他说:“我答应了你的事肯定能做到。至于说给男同事穿小鞋,那开玩笑的。男人不都是那么一回事,看到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喜欢多聊两句,但是漂亮的女孩子懒得理他们的,所以我确定你不会理会他们。” 他停顿了一下,又用试探的语气说:“对吧?” 我的手覆上他的脸,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而是反问他:“那你看到漂亮的女孩子会去搭讪吗?“ 张竞驰的神色一正,他瞪了我一眼,振振有词地说:“我觉得你长得最漂亮。” 好吧,很会聊天嘛。 但是你张竞驰就算再会聊天把我哄开心了,我该套的话还是会套的。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往他的身上拱了拱,张竞驰的手臂随即紧紧地环着我,我们在不自觉中以拥抱着的姿势坐在床上,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我得以特别自然地话锋一转说:“诶,张竞驰,我其实挺好奇,你怎么跟我姐妹儿林小美混那么熟的。而且,她之前也不是做这个行业的,现在竟然在新胜达上班呢。” 张竞驰的手覆上我的头,他慢腾腾地说:“那时候找不到你,你手机关机,你家里不肯说你在哪里。我就找你的朋友。我先是找了陈亮,但是陈亮直接跟我干了一架,也没提供什么切实的信息。后来我就找了小美,她有你qq,她说只要等你一登录,她就马上帮我问你的地址。后面,她说你把她拉黑了,她换号怎么加都加不到你了。我问她要你的号,她给了,确实是加不上。” 顿了顿,张竞驰苦笑了一下,他继续说:“我那时候才慢慢发现,原来跟你在一起的回忆太少了,想找多一些我们之间发生的趣事来安慰自己都找不到。但是小美她跟你认识很多年了,她给我说了你很多事,每次听完了我的心情都可以好一些,我们就经常聚餐,聊你。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她没在夜总会上班了,我看她找了几个月的工作也没什么效果,她还那么帮忙我找你,我就给她在新胜达安排了个行政文员的工作,后面她做的挺好,都升到行政主管了。” 我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林小美果然特么的贱人,明明自己把我拉黑了,还巴拉地告诉张竞驰是我拉黑的她,还各种加不上了!我的qq一直在用,她要真的加,我自然会通过的。很明显她压根就是不想让张竞驰找到我,那个所谓给张竞驰的号,估计是她从哪里弄来的小号吧? 张竞驰看我在发愣吧,他的手又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他说:“怎么?你上次去新胜达,没跟小美多聊啊?我想着你们之前交情那么好,几年不见了,挺多话聊的啊。” 我迟疑了一下,我想试探一下张竞驰对林小美的信任度,于是我淡淡地说:“我没有拉黑林小美,总之某一天我上线,就没看到她在我的好友列表里面了。” 让我挺添堵的是,张竞驰不疑有他,他说:“哦,那可能是你们谁的号曾经被盗过,这些很正常。” 我忽然不想跟张竞驰说林小美拉黑我的事。 看他说这事的时候,他那么笃定,看来他是挺相信林小美说的全是真的,而且他还对林小美愿意帮他找我,愿意跟他聊我这事,特别感激。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已经时隔四年,我再来追究到底是林小美拉黑了我,还是我拉黑了她,说不定张竞驰会觉得我是在吃醋小气什么的。 更何况,他的身体还没完全好,我不该拿这些看似芝麻绿豆,但是却能让他特别烦心的事来影响他的心情。 我淡淡笑笑,我张嘴就扯淡,很快就将话题转回来说:“上次我是去跟线,太忙了没怎么聊。”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说:“没事,等我们回去深圳,可以找个机会跟小美聚聚。” 我敷衍地笑笑,我说:“也行,我困了。” 张竞驰很快将我放躺下来,他说:“那咱们睡觉吧。” 说完,他的手又继续纠缠上来拥着我。 一夜无梦,我睡得安稳。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都呆在遂溪。 主要是张竞驰,突兀的跟他的气质严重不搭地迷信,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说是结婚之后要三天回门,所以他执拗要呆三天,在第三天又买了一堆的东西去我家里坐了一下,还在我家里吃了个便饭,这才出发回去深圳。 回到深圳之后,张竞驰很歉意地跟我说起摆婚宴的事,他说那个太繁琐,不然我们去旅游度蜜月怎么样。我想想他家里不同意,我家里人也不冷不热的,办酒席还一堆事,更何况张竞驰已经因为我逗留在福建那么久,耽误太多工作了,他又生了一场病,要真的把这么一堆事凑在一起,难保不让他受累。 而且对于我来说,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我就挺高兴了,反正我对于仪式那样的东西,什么穿着漂亮的婚纱风光出嫁之类的,没多大的计较。 更何况一摆酒席高琳她就全知道了,我还打草惊蛇了。 于是,我安慰跟他说,咱们不整这些,咱们知道结婚了就好,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干活比较靠谱,至于去旅游度蜜月,等他身体好一点我们再作打算。 张竞驰虽然觉得这婚对于我来说过得太简陋,但是他倒是愿意听我的,最终也是勉强答应了。 所有,我们在回到深圳第二天,就回去上班了。 因为张竞驰急着回去看一份开会要用的报告,我们八点就出门了。 还真是巧得很,没想到我们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了也是一早过来公司的徐志勇。 自从他给我打了那通电话之后,我还没拉黑他,只是基本不聊天了。 徐志勇先看到我的,他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挺轻松自在地说:“挺巧的,李橙,最近好吗?” 冷不丁的,张竞驰的手突兀地伸过来搂住我的腰,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志勇,他慢腾腾地说:“她当然很好,我们前几天结婚了。” 他说完,作势又把我搂得更紧。 徐志勇盯着张竞驰扶在我腰上的手看了十几秒,他最终将目光转到张竞驰的脸上,他毫无波澜地说:“那你最好对她好一点。” 145你没把孩子打掉? 张竞驰冷冷地应了一声:“这个不需要你教我。” 电梯很快来了。 张竞驰搂着我就径直走了进去。 徐志勇把脸转到其他地方,他很快说:“李橙,你先上去吧,我等下一趟。” 我略有迟疑,张竞驰已经毫不客气地按了关门键。 电梯往上升的时候,张竞驰有些郁闷地说:“橙子,以后你别跟徐志勇太熟了,他对你没安好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只得哦了一声。 张竞驰的手忽然覆上来扶住我的双肩,他盯着我说:“我当然知道你对他没啥心思,但是他喜欢你,你要跟他熟,我心里面不舒服。” 我虽然对于徐志勇可能确实有些喜欢我这事,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张竞驰那么确定地说徐志勇喜欢我,倒是让我挺诧异的。 我伸手撩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我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觉得,徐志勇他喜欢我呢?你傻不傻的?“ 张竞驰用笃定的语气说:“我对着你犯傻气,是因为我想在你面前做一个不耍心眼的自己。但是这不代表我傻,我的心里面通透得很。” 顿了一下,张竞驰突兀极度认真地继续盯着我说:“橙子,我有些事,必须跟你沟通一下。等下到我办公室说。” 他的关子还是卖得挺好的,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一出电梯就迫不及待跟着他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把门给反锁了。 将我按坐在沙发上,张竞驰挨着我坐下,他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靠着他。 好一阵之后,他缓缓地说:“前段时间,徐志勇给我寄了一个录像,我什么都听明白了。” 那个徐志勇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一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傻逼地想要在徐志勇的面前宽衣解带,我就恨不得坐个时光机器回去弄死那么傻逼的自己,而现在张竞驰再提起这事,我的尴尬和局促油然而生。 我把脸侧向另外一边,最终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缓缓哦了一声。 突兀的,张竞驰旋过身来,他一把将我纳入怀里,他好一阵才说:“我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其实很不想再旧事重提,我只想跟你好好的。但是我看了真的很愤恨,我恨自己无能,我也恨你太傻。我只想说的是,如果我们后面顺顺利利最好,但是如果再出现什么挫折,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傻事!因为对于我来说,所谓的事业,钱财,比不上你在我的心里面的位置!真正对我好的方式,就是好好的对待你自己保全你自己,不能为了帮我做任何傻事,因为你要出点什么事,对我来说才是天塌了!” 我整个人陷在他的怀里,我最终重重地嗯了一声。 张竞驰这才慢腾腾地松开我,他在我的额头上面亲了一下,然后他盯着我,依然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记住了吗?“ 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然后我说:“我记住了。你不是说很多工作要忙嘛,快去干活,我不想你要加班。” 张竞驰嗯了一声,他站起来绕到办公桌那边,翻开了那个高大上的苹果笔记本打开,又随手在桌面上那一堆文件中抽起了一份翻开。 我走过去拉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我恭恭敬敬地说:“张总,从今天起俺就要给你当小兵了,你有什么吩咐我做的,你说就是。比如,需要不需要,我帮你整理一下这些文件?” 张竞驰咧开嘴笑了:“你现在就负责坐在对面,美美的就行,我看着心情一好,做起事就有精神了。” 我瞪了他一眼:“我不做花瓶,我也没做花瓶的资质,我要有活干才行。” 张竞驰又笑,他在没发火的时候,声音很温和,让人一听就如沐春风,他说:“你先休息一下,等下罗米慧会上来带你去办入职,等你完全成为博联的职员之后,再来帮我整理文件。” 我总算听明白了,这丫还算是有原则的,他的意思是指我得成为博联的正经职员之后,才能染指博联的事。 这没什么不好的,这才是一个公司的管理者应有的态度。 我不再打扰他,而是自己坐回到了沙发上,拿着手机跟红姐聊qq。 将近十点的时候,罗米慧过来了。 她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我,然后很快收回去目光,她径直走到张竞驰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张总,你找我?“ 张竞驰一板一眼地说:“你带李橙去办一下入职,职位是总经理助理,待遇你看着给,至于李橙的办公室,安排在小薇隔壁那个独立办公室里面,今天暂时不让安排工作,先让小薇带着李橙熟悉一下流程。” 罗米慧淡淡地应了一句:“好的,张总。” 张竞驰抬起眼帘望了我一下,他朝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他依然是程式化地说:“那你们出去忙吧,帮我带上门。” 罗米慧又淡淡说:“好。” 她随即朝我这边走过来,她客气而疏远地冲我说:“李橙小姐,请跟我到14楼。” 到了之后我才发现,以前全部用作办公室的14楼已经重新装修,只留了一半用作会议室,另外一半隔成了两个独立的办公室。 不过挺奇葩的是,两个办公室还不能好好挨在一起了,一个在大门口这边,另外一个则在最里面了。 罗米慧打开靠近大门口这边的办公室,她站在门边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冲我说:“进来。” 我走了进去,罗米慧瞬间就把门给反锁了。 然后,她走到沙发那边,一屁股就坐下,轻描淡写地指了指她对面的位置说:“请坐。” 我坐了下去。 罗米慧的目光,最终落在我戴着戒指的手上。 盯着看了好一阵,她冷不丁地问:“你跟张竞驰,领了证?” 我从之前在医院罗米慧对待高琳的态度已经看出,她不但跟高琳处不到一块去,她还真是各种看高琳不顺眼。 我想过了,高琳在四年前在博联就似乎不可替代,现在她又坐上了副总的位置,如果要撼动她,单凭我一个人确实是势单力薄,多一些同仇敌忾的战友,或者我会事半功倍。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我要是能把罗米慧拉拢过来,说不定我会有意外的收获。 摘清楚之后,我把自己的语速放慢,我抬起头来望着罗米慧,我特诚恳地说:“是的,我跟张竞驰领证了。” 罗米慧的脸上倒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诧异,她挺平淡地应了一句:“呵呵,你挺厉害,能哄得张竞驰瞒着家里跟你扯证。以前没觉得你的手腕有多厉害。” 哪怕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的,我也听到了浓浓的嘲讽的意味,那些敌意就顺着这些嘲讽的意味不断地弥散出来。 而罗米慧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突兀的提高,语气一下子加重,她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尊重我朋友对生活伴侣的选择,但是如果后面有人再敢伤他,我不介意插一手,帮忙弄死那些他舍不得动手弄死的贱人。” 弄清楚了罗米慧对我的敌意,已经从四年前不爽我跟张竞驰在一起,变成了她以为我伤了张竞驰才各种看我不顺眼,我决定速战速决。 我抬起眼帘与罗米慧四目相对,我甚至懒得开口去详细说明我跟张竞驰是怎么分的手,我只是飞快地在罗米慧的面前挽起自己的上衣,又往下揪了一下裤子,露出那条逶迤的伤疤。 我的举动,把罗米慧弄得一怔,她的目光一下子钉在我那条伤疤上面,过了一阵之后,她说:“你什么意思?” 我把衣服放下来,我慢腾腾地说:“跟张竞驰分手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罗米慧的眉头忽然皱起来:“你没把孩子打掉?” 我自动跳过她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为了后面能支付孩子的奶粉钱,我在菜市场卖香肠,冬天把手冻裂成枣子,天冷也舍不得买一件厚衣服,九个月的时候,还挺着大肚子去帮人洗衣服,一桶十五块,我一天能洗很多桶。” 罗米慧的眉头皱得更深:“那一百万呢?张竞驰找我转给你的那笔钱呢?” 我将手平放在膝盖上,我淡淡地说:“收到那笔钱没两天,高琳约我在咖啡厅见面,她跟我说,在审查期间,张竞驰的账户有任何异动都会给他造成麻烦,如果我真心想帮张竞驰渡过难关,那就把这笔钱还回去。她让我还回到之前转账过来的账户上,我想都没想就照办了。” 盯着我,罗米慧问:“你确定你把钱退还了?” 我淡笑:“我没必要撒谎。如果我有一百万,我为什么需要去卖香肠洗衣服?” 说完,我将自己的手掌心往罗米慧面前一摊。 哪怕我做了三年的业务,没再碰那些东西,我手上留下的茧子和冻疮的痕迹,难以磨灭。 罗米慧就这样盯着我的手看了不下两分钟,这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明明我对你没什么善意。” 我迎着她的目光,将手按在自己腹部的位置,我过一阵才说:“因为我想,哪怕你不愿意帮忙我都好,但是至少别给我使绊子。” 伸手拿过茶几上面的水杯抿了一口,罗米慧的身体往后倾了一下,她沉默了快五分钟才问:“帮你什么?” 我继续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医疗失当害死我孩子的医生我可以用法律手段去讨回公道,然而对于那些兴风作浪的妖孽,我无法走法律程序,可我还是想让那些间接害死我和张竞驰的孩子的贱人,付出代价。” 146那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罗米慧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很快应:“高琳?” 我点了点头:“除了她,还有邱佳玲,以及新胜达的行政主管林小美。” 罗米慧上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好一阵之后她说:“你得先告诉我,她们做了什么,我才能决定要不要陪你一起疯。” 没藏着掖着,我言简意赅地把整个事情的大概脉络跟罗米慧说了,当然,我也把孩子的事说了。 最后,我慢腾腾地说:“就算她们没有直接害死我的孩子都好,但是如果我还在深圳,张竞驰还在我身边,我或者根本不需要遇到那个庸医!我的孩子也不用刚刚抱下手术台就完全没生息了!你可能觉得我太钻牛角尖了,但我确实认为是因为她们的犯贱,才发生了后面的蝴蝶效应,她们就算凶手。” 等我说完,罗米慧又是陷入了好一阵的沉默里面,正当我想张嘴打破这沉默的僵局时,她冷不丁爆粗话:“一群贱人!怎么弄死她们都不为过!你这不是钻牛角尖,就是那群贱人害的!福建那小县城的医院,哪里有深圳的医疗好!” 顿了一下,罗米慧忽然豪气地说:“先不管我们之前的恩怨了,我帮你!正好我最近过得挺寡味的,老早就想找点乐子了!” 她豪爽得都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确实没有想过能一会儿就把她拉拢过来帮我的,我的意思确实也是她别给我使绊子别整我,让我能将所有的精力用去整死那些妖孽。 于是,我试探性地问:“你帮我?你怎么确定我说的是真的?” 罗米慧瞥了我一眼,哪怕她依然没向我发出多少善意的信号,但是语气里面至少没句句带刺了,她说:“我相信你不会拿自己的孩子来消费来博取同情。” 说完,罗米慧又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慢腾腾地说:“不像我,曾经心狠到拿孩子当成筹码。” 我看向她,想了想我还是冒昧地问:“你结婚了?” 罗米慧淡淡笑了一下,她轻描淡写地说:“离了。” 看她似乎不大愿意提,我只得装作若无其事那般哦了一声。 罗米慧又撩了撩头发,她特别跳跃地说:“既然你跟张竞驰结婚了,那么你知会一下陈亮吧,让他断了那个心思,他也该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顺着她这个话茬,我若无其事地问:“你跟陈亮,好像现在交情挺不错。” 嗯了一声,罗米慧淡淡地说:“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说完,罗米慧侧了侧身,她说:“说回正事,怎么开展手撕贱人的活动,你有谱了没?需要我做什么?” 我总觉这份合作来得太快,于是我又是确定:“你真的要帮我?” 瞥了我一眼,罗米慧依然是淡淡的口吻:“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找点乐子。与人斗,其乐无穷。而且你对竞驰是真的,我看着你也顺眼了,就无所谓了。” 接下来,我跟罗米慧两个人又聊了一下,我把自己的想法给罗米慧透底,聊了半个小时下来,最后我们敲定,先对高琳下手。 在敲定了作战第一步之后,我们之间的气氛画风突变,忽然聊起孕期反应来。 果然是人与人在交往的过程中,共同话题很重要,等到我们把孕期反应全聊了个遍之后,那些横陈在我们之间的嫌隙,似乎突兀的变小了,就差点没能用相见恨晚来形容了。 后面,罗米慧还亲自带着我去13楼安排给我办的入职手续,等我办完之后再回到罗米慧的办公室签协议,罗米慧说:“高琳她现在还真做着她快要成为博联女主人的春秋大梦,她看到你进来博联了,她等一下肯定要找你的,她肯定给你摆副总的派头,想撵你走,你可要好好演,好好逗逗她。” 我点头:“等我逗得差不多了,你再出场去领人怎么样?让她以为我的后台不是竞驰而是你,不过如果是这样,她大概会觉得是你想用我来对付她,那她可能将矛头对准你。” 不以为然地笑笑,罗米慧挥了挥手说:“没事,在博联她掰不动我,私底下她不敢动我,也没那个本事动我。她自然会她自以为自己很聪明,等到她后面知道咱们一起捉弄她,她肯定想咬舌自尽的,哈哈。你好好演就好,到时候我配合你,我要跟你登上我演艺事业的巅峰。” 我也浅笑:“我会的。欢迎加入爱演家族。感觉咱们像活在甄嬛传里面一样,嘿嘿。” 罗米慧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继续说:“甄嬛传就甄嬛传,贱人就是用来整的,不能太惯着,不然贱人早晚还是会出来害人的。邱佳玲那边,我帮你留意着,毕竟我跟她有共同的朋友圈,要知道些啥,也容易。” 我两只手绞在一起拧了一下,我说:“你可以帮忙把邱佳玲的微信号和qq号找出来,我拿小号加去看看,现在挺多人喜欢晒生活,说不定我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罗米慧点头同意,我们又扯淡了几句,然后我回到了办公室。 罗米慧猜得到没错,我凳子还没坐热,我桌面上的固定电话就响了。 有个挺甜美的声音冲着我就说:“李总助你好,我是高副总的助理小爱,高副总有些事要找你,请你三分钟内到14楼办公室。” 客气但强势,呵呵哒。 我毫不介意,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就一副乖巧听话的新人模样,蹬着高跟鞋就下楼,敲了敲最里面的那个办公室的门。 我站在门外站了快三分钟,里面才传来不咸不淡的一个字:“进。”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高琳挺像那么一回事地坐在那里,她支着头正一副挺忙挺认真的样子,在看一份文件。 我站在那里差不多五分钟,她才抬起头来淡淡地说:“坐。” 我望了望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一张椅子。 看来她是故意的。 我想了想,然后慢吞吞地退回到沙发这边,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高琳的声音缓缓地传来:“我没说让你坐在沙发上。” 我朝着她的那个方向望了望,我故作天真蠢萌地说:“高副总,你刚才让我坐,我看了一下旁边没椅子,我想着你肯定不是让我坐在地板上,那我就只能坐在沙发上了。” 大概是不想让我过多地浪费她这个高层次大人物的时间,高琳没再在这个上面多作纠缠,她很快站起来,她捧着一杯星巴克,各种优雅万分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坐到了我的对面去。 她拿着杯子又是优雅地喝了一小口的咖啡,这才慢腾腾地开口说:“把你的手机给我,我不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被录音。” 知道高琳不是一般的女人,我自然没有那种大刺刺拿着个手机就跑下来录音的傻逼行动,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于是我挺中规中矩地笑笑:“高副总,我刚才下来得急,没带手机。” 说完,我向她展示了一下。 高琳盯着我上下打量了将近五分钟,在确定我的身上没有手机或者录音笔之类的电子玩意之后,她这才缓缓地继续说:“我想听你解释,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装作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高副总,是这样的,我是新来的总经理助理,今天是工作日,我当然要在这里啊,不然我旷工,会被扣工资的。” 凌厉地扫了我一眼,高琳的语气里面带着一副没错老娘就是那么牛叉的霸气:“你最好别给我打虎眼,不然我马上让安保将你撵出去。你以为博联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吗?” 似乎在博联,她真的能说一不二了! 我在心里面暗暗觉得好笑,心想高琳小姐你还真是牛气啊,如果你知道就算我不是博联的员工,我也能以张竞驰老婆的身份自由出入这里,你会不会想死的心都有啊? 我虽然心里面差点笑成狗了,但是我表面依然装怂:“高副总,我刚刚才办完入职,我还没犯什么工作上面的错误呀,为什么你要找人把我撵出去啊?” 跟我的老神在在不一样,我的故意装傻似乎消磨了高琳的耐心,她的眼神更是凌厉,她将那杯星巴克顿在茶几上,她盯着我缓缓地说:“李橙,咱们曾经同事一场,如果你聪明一些,那大家好说,毕竟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但如果你再这样恶意挑衅我的耐心和底线,那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哟呵呵,竟然那么直接地威胁我了! 想想我现在,除了张竞驰之外一无所有,高琳她威胁不到张竞驰的安全,我没有什么好怕她的! 所以她说的这些,对我没效! 于是,跟她的似乎将要跳脚不一样,我依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继续一副蠢萌而毫无心机的样子说:“高副总,我会好好工作的,我不会在博联惹是生非的,我保证!” 果然我越是装傻她越是不淡定了。 她的眼神越发的凌厉起来,她的语气更重:“你再对着我装傻,后果自负。” 我内心憋笑都憋成了内伤,表面却更是恭恭敬敬:“高副总,对于前段时间的冒犯,我深感抱歉,如果我知道你会成为我的上司,我是怎么都不敢跟你叫板的。至于我今天为什么出现在博联,可能是张总看在他前段时间生病了我帮忙照顾了那么久,他就帮我谋了一个工作来感激我吧,反正我接到罗米慧罗小姐的电话就过来了。博联是个大公司,待遇挺不错的,好过我之前在福建做业务跟别人喝得要死要活的,我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也希望高副总对我高抬贵手,我后面会好好做事的,我也会规规矩矩的。” 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脸上,高琳似乎想发现一些什么端倪,但是她肯定是找不到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如果我这几年连这么点演技都没有,那么我混在风雨飘摇的业务行业,跟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喝得死去活来还要忍受他们的轻薄,最后成功地把订单收入囊中呢。 高琳她或者看我现在还是很屌丝的样子,她自动自觉地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蠢兮兮的李橙,或者在她的心里面,她没把我当成一个能与她抗衡的对手。 这样更好,这样我更会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而现在,她虽然狐疑万分,但是最终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她挺直接地说:“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能离开。” 正在这时,外面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 147我是你老公 循着声音,高琳朝着门那边望去,她面无表情地说:“进。” 罗米慧很快推开门走了进来,她风情万种地笑笑,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到我旁边,一副熟络得要死的样子冲我说:“李橙,不是说了,等下过来我办公室喝茶嘛?” 我故作受宠若惊地看了看罗米慧,我眼角的余光却不断地在观察着高琳,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她不再将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她而是转而冲着罗米慧疑惑地说:“是你把她弄到博联来的?“ 演技真是杠杠的,罗米慧淡淡笑笑:“难道我作为人资总监,还不能为博联推荐人才了?“ 高琳的脸一下子冷下去:“罗米慧,你什么意思?“ 罗米慧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我的意思挺明确的,我就是看你不爽,想给你添堵。” 在高琳的脸突兀冷下去的时候,罗米慧转而冲我说:“李橙,你过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找你。” 又到了我秀演技的时候了,我作出一副很小绵羊的模样,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高琳,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罗米慧,我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连我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都想对自己表示同情了。 而这样可怜巴巴的我,果断被高琳尽收眼底,她最终端起刚才顿在茶几上的星巴克又来一口,她最终冷冷地说:“出去。” 我忙不迭地站起来,依然是恭恭敬敬地说:“那么高副总,我就先去忙了。” 连看都不看我,高琳若有所思地扫了罗米慧一眼,转而坐回到了办公区那边。 我依然作出特别低眉顺眼的样子跟着罗米慧走出了高琳的办公室。 在回到罗米慧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罗米慧画风突变地学起高琳来,她学的惟妙惟肖的,活脱脱一个深井冰,我瞬间觉得四年真是蹉跎,光阴这个残酷的东西,活生生把一个女神变成了女神经。 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的罗米慧挺讨喜。 我们捧腹笑了一阵,又坐下来交头接耳,最后我们敲定,由我后面借助职位之便细细审核高琳所有提交上去的单据,看看能不能发现她借助职权之便耍猫腻,而罗米慧则继续转移她的注意力,她顺便去找陈亮碰碰头,看看陈亮能不能找道上的朋友帮忙起一下高琳的底。 有了一起手撕妖孽的盟友之后,我感觉到前路一阵光明,干劲更足了起来。 我回到了办公室这边,就去找了张竞驰的资深助理小薇。 听罗米慧说小薇给张竞驰当了两年多的助理,她一直接触高琳上报的那些单据和报表,高琳要有什么猫腻,她肯定知道一二,把小薇拿下,我就成功了一大半。 之前听到小薇这个名字,还以为对方是个温婉的小女子呢,看到了之后才知道,小薇就是一个顶着软萌名字,却雄赳赳的女汉子,还是一望到底的干净利落和直爽,藏不住情绪那种。她可能觉得她做得挺好,但是突然又增加了一个助理进来,以为我来抢她位置了,对我态度不是特别好。 这种能让人一眼看透的人是最好应付的,我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不管小薇态度多差,我都是笑笑向她请教,两个小时下来,她有些挂不住了,脸色缓和了很多。 我乘胜追击,中午不管她怎么拒绝,执意说她是前辈,我一个新来的要请她吃饭,最后我把她请到万象城里面挺贵的一家餐厅里面,哪个贵点哪个,一点也不心疼。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嘛,更何况我刷的还是张竞驰的卡,哈哈! 还真是多亏了我之前做业务攒下的功力,吃顿饭下来之后,小薇跟我就开始相恨见晚了,越聊越欢畅。。 但是,我不可能一熟起来就开始大刺刺地套话,那样会引起警惕的。 我只是在往回走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说:“小薇,反正我一个新来的,那些拟合同之类的重要事我也帮不上忙,要不然订机票买咖啡啊,或者是单据报销审核这些琐碎的,你尽管指挥我就好,反正我是革命的砖,你把我往哪里搬我就往哪里搬,哈哈。” 确实是不太懂得掩饰情绪,我的话刚刚说完,小薇的眉头随即舒开,但是她的嘴上却客气着说:“订机票买咖啡倒还好,但审核下面递上来的报销单据,都挺繁琐的,不然这样,你先做着,等我一有空就一起帮忙审。” 我忙不迭地摇了摇头说:“不用不用,我一个新人,我觉得就是要从这些学起呢,你放心交给我就好,我有什么不懂的再请教你。” 小薇的眉头舒得更开:“那好,那我等下上班就把那些单据拿过去给你说一下怎么看。正好下面的管理人员都把上半月的单据交过来了,我正愁着不知道要审核多久才能看完呢!” 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按捺住内心的暗爽,又不动声色自自然然地地跟小薇聊了点别的,一路有说有笑回到了办公室。 下午上班的时候,小薇就抱着一个小小箱子过来,她挺皮实的,确实是极度认真地教我怎么看,在确定我记住了要领之后,她忽然又伏在我耳边,小声地说:“李橙,跟你说个事,就是审核到高副总的单据时,可能有些酒店住宿费和餐费都是偏高一些的,只要没有太过分,就让过吧,别太揪着不放。” 我算是听出端倪来了。 这个高琳,果然是有问题的。 但是我没听懂小薇这意思,她的意思是怕得罪高琳呢,还是暗示我,这是张竞驰对这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我装作挺蠢的样子问:“为什么呀?咱们做审核的话,肯定得一视同仁啊,不然审了也白审的。” 小薇凑过来更小声地说:“我是看你人好才跟你说这些,不想你傻乎乎的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我刚被调到张总身边做事那阵,我傻乎乎的妄图举报过高副总一次,后面高副总啥事也没有,我却被穿小鞋了,那一个月的奖金全被扣没了。” 我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依然装作一副很好奇喜欢听八卦的样子:“怎么会这样?你可是张总的助理呀!高副总还能扣你奖金的啊?” 小薇点了点头,她耸了耸肩说:“我现在不过是挂着老板助理的名头罢了,没啥实权。我听那些老同事说以前高副总给张总当助理的时候,她可以参与公司所有的大小项目,她的待遇都去到总监级别了。但是现在,其实那些大项目的报价单啊,合同啊等等依然握在高副总的手上。我这个挂名总经理助理的,却只能享受普通职员的待遇,也没啥机会接触那些大项目的资料,只有一些小客户的东西我才能经手,其实就跟打杂没两样。总之李橙,咱们上班不就是领那么一份工资,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知道没有?” 我将小薇的话全部一字不漏地记下,哪怕我确实不怕高琳扣我钱或者给我小鞋穿,但是我还是对小薇这样善意的提醒很是感激。 我跟小薇道了谢,小薇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那边去了。 而我则从那一沓厚厚的报销单里面,率先抽出了高琳呈上来那几沓,翻开细细看了起来。 从那些报上来的单据,我看到了高琳这段时间倒是出差不断,一阵广州一阵上海一阵北京的,也因为有了小薇的提醒,我拿过其他部门一把手的差旅费报销单过来与高琳上报的一对比,果然不管出差去哪里,高琳报上来的费用,总是比其他同事高出45%左右。 我又拿出计算器按了一下,她半个月报上来的招待费,就有整整9万那么多! 我好歹也做了几年业务,我还真不知道到底是招呼什么样的客户,才有可能半个月花掉了那么多的钱! 想了想,我最后将这些单据摊开,拿出手机逐一拍照保存了起来。 正当我忙得半死不活的,我登陆在电脑上面的qq突兀的响了。 我看了看,有一条添加好友的信息。 我点开一看,上面备注的是:“加一下,我是你老公。” 我点开那个账号的资料看了看,基本啥信息也没有,连个qq空间都没有开通,而且我觉得张竞驰这个时候应该挺忙,而且他很少玩qq的样子,他应该没那么无聊,于是我就按了一个拒绝添加。 很快,消息又过来了:“橙子,加我!我是张竞驰!” 虽然我满腹的疑惑,但是确实是他,我还是点了一个添加。 加完之后,我又低下头去继续忙着看单据,张竞驰的头像慢腾腾地跳了起来。 我点开看了一下,他说:“小骗子,说什么过来当我助理就整天在我眼前晃,可是我已经整整八个多小时没看到你了!早知道就别答应你什么瞒着同事了,咱们明明是有证的,却跟偷情一样。” 我放下单据,拉过键盘飞快地打字:“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别急嘛,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可能他又去忙了,总之他二十多分钟之后才回复过来:“晚上我有个聚会,是之前经常一起打篮球的校友邀请过去聚聚,你想不想去?” 我正要说不想,但是他又发过来:“高一阳也会来,他可能会带女伴,你如果不想去,我就跟那边说今晚去不了,反正我听老婆大人的。” 148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是为你好 我当然是要去多跟邱佳玲会会面了,不然我怎么知道她最在乎什么,我能毁掉她什么? 我盯着这句话看了不下三分钟,然后我把键盘敲得啪啪响:“去呗,我今晚正好不想做饭呢,去蹭个饭也不错。” 张竞驰发了个表情过来,然后他可能去忙了,头像都暗了下去。 我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手上的单据上,不断地翻阅和对比,做下记录。 忙着忙着,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我将所有手头上的东西按照小薇吩咐那样锁进了柜子里面,又慢腾腾地关了电脑,然后按照我跟张竞驰约定那样,直接到深大成教学院这边的小运动场等他。 这个小小的运动场已经翻新过了,四年前那些老旧的摆设已经不复存在,我无限感慨地站在那里,顺手抓起两片树叶,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开心。 正当我入神,我突兀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他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压得挺低:“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约会,你也是拿着树叶玩得很开心。那次我送了个手机给你,你嫌弃贵,拼命想还给我。” 我僵了一下:“你都记得呀?” 张竞驰松开我,他很快走到我的面前来,他敲了敲我的头:“所有与你有关的事,都被我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次,能不记得吗?” 我哪怕脸上乐呵呵地笑着,内心却涌起无限的感慨。 还有什么比这个还浪漫,哪怕我们在曾经彼此误会的日子里面,哪怕相互痛恨,却也相互不断地将与对方在一起的日子拿来回忆取暖,念念不忘呢? 我第一次那么主动地飞快拥着张竞驰,我原本就不喜欢说甜言蜜语,却在这一刻连想都没想就说:“我爱你。”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欣喜若狂地反手将我紧紧环住,他很快重重地应了一声:“我知道!我也爱你。” 气氛原本挺好,但是就像历史在重演了一样,我们的身后突兀传来了徐志勇的声音。 依然是阴阳怪气的语调:“跟一个女人证都扯了,却还要藏着掖着不敢告诉家里,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带回家去,我真不知道这爱到底有多深?也就是一些蠢女人,明里聪明暗地太傻逼,才不会去计较这些。我每次见到这样的傻女人,都恨不得冲过去甩个耳光子让她清醒一下。” 循着徐志勇的声音,我和张竞驰不约而同转过头去,徐志勇冲着我来了一句:“呵呵,我有什么资格说这些。算我话太多,我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我消失。” 说完,他缓缓摇上车窗,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哪怕徐志勇完全消失掉了,但是气氛却完全被破坏了,我跟张竞驰相互扶着手沉默了一阵,张竞驰的手覆上我的脸,他欲言又止了一阵,最终说:“橙子,你不能听徐志勇瞎说之后胡思乱想。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是为你好。” 我看着张竞驰的眼神,他似乎不想再这个话题上面过多的纠缠,我想到徐艳芳和徐老头子都不喜欢我,就算张竞驰带我回去,他们也不会给我好脸色,不回去也没啥。 于是我挽上张竞驰的胳膊,我安慰他说:“没事,我不会多想的。” 张竞驰嗯了一声,他似乎是极度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说:“我们回去吧,聚会的地方就在咱们家附近,我们把车停回家,然后牵着手压马路过去。” 把车停好了之后,张竞驰抓住我的手稳稳地团住,我们有说有笑地走了十分钟,总算是到了聚会的地方。 原本我以为聚会的地点会是ktv或者酒吧的,去到之后才发现是一挺高端的会所,总之看起来要啥有啥的那种。 在张竞驰牵着我走进那个偌大的空间之后,我用眼角的余光环视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那里看着手机的邱佳玲。 而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高一阳,站在另外这边,正跟一个微胖的男人玩桌游。 他正巧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我们,他朝我们示意招呼了一下。 张竞驰就带着我走到了他那边去。 高一阳可能是跟张竞驰已经熟到不需要再客套的程度,他反而是冲我笑笑说:“李橙小姐,几天不见,感觉你又长漂亮了。” 这种恭维话我听多了,我也说得很多,比如我以前为了订单经常违心地拍马屁,夸一些大腹便便的客户有男人魅力。 而眼前这个跟张竞驰年纪相仿的男人,穿着得体,言行举止得当,要恭维这样的人,还挺简单。 于是我笑笑说:“像高先生这样长得帅又有幽默感的男人,挺少见,虽然我知道自己长得一般,但是被这样一夸,还是如沐春风。” 可是,我不过是客套,张竞驰抓着我的手,就轻轻捏了一下。 高一阳当然没看到张竞驰的小动作,他轻轻笑笑,这才冲张竞驰说:“竞驰,你女朋友比你会聊天多了。” 大概是听到我夸别的男人了,张竞驰勉强笑了笑,他张了张嘴正要说完,刚才还在角落坐得死死的邱佳玲突兀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攀附上高一阳的胳膊,真是让我起一地鸡皮,她柔声地说:“一阳,人家想吃东西嘛。” 似乎她的撒娇,高一阳很受用,他脸上的表情随即柔和下去,他微微低下头哄着她那般说:“好,我们现在就去。” 也不知道高一阳是不知道以前邱佳玲跟张竞驰谈过一段,还是他天生缺心眼,他回望了一下我们,顺势邀请我们一起去。 张竞驰可能是怕我不乐意与邱佳玲太多交集,他估计是想找借口拒绝,但是邱佳玲开口就冲着我们说:“你们一起来呗,边吃边聊。” 在邱佳玲的邀请下,高一阳又搭腔让我们一起,最终张竞驰牵着我的手跟他们走到了那边去取吃的。 坐下来之后,我感觉除了高一阳心无旁骛地侃侃而谈他留学澳大利亚的那些趣事之外,剩下的我们三个人都各怀心思,但是很快,有个瘦高个打破了这份沉寂,他过来喊张竞驰,说是有些事要聊聊。 那一阵,正值我在吃着甜品,而高一阳又坐在对面,张竞驰不好把我也拉走,最终他按照我示意那样,先去了。 张竞驰走开没多久,邱佳玲就说要去休息室补妆,于是餐桌上就剩下我和高一阳了。 哪怕我对于这个只剩下我和高一阳的局面暗爽不已,但我依然装作若无其事那样无所顾忌地将那个柠檬味的冰淇淋往嘴里面送,想着怎么开口套高一阳的话,但是高一阳已经率先开口:“李橙小姐,我能八卦一下,你跟竞驰的恋爱史吗?” 好嘛,我正愁不好开口,既然他都说开了,那我容易多了。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高一阳,我笑意盈盈地将这个皮球丢回去:“如果高先生愿意跟我八卦一下你和邱小姐这对金童玉女的恋爱史,我当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还真是特别喜欢邱佳玲,高一阳一听我这样问,他的眼睛随即亮晶晶的,他说:“当然可以说。我跟玲玲大学同学了一年,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个女生不但漂亮还清纯,说话温柔,心地善良,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就问她要了电话,经常聊。可是第二年我作为交换生到澳大利亚了,想着没有结果,也不敢招惹人家那么清白的姑娘。等到她也出国之后,我们又重新联系了,但是一直暧昧着,谁也没捅破那层纸。前段时间,在得知她在我出国之后一直单身至今,我就马上去追了,毕竟现在那么纯的女孩好难找。” 呵呵哒,用漂亮来形容邱佳玲那我挺赞同,但是清纯啊说话温柔啊心地善良啊,到底是个什么鬼! 还有什么在他出国之后单身至今,这样的鬼话邱佳玲竟然也能扯出来! 她特么的暗示给高一阳的意思就是,她邱佳玲是处,她纯得跟甲醇似的!真是卧槽卧槽的! 原来高一阳不知道,邱佳玲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因为师生恋怀过一个孩子!这个黑锅还是张竞驰背下的! 原来高一阳也不知道,邱佳玲曾经跟张竞驰谈了一年! 好个邱佳玲,还真是扯谎成性了,一张嘴就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毫无过往白得跟一张纸似的白莲花啊卧槽! 扯出那么大的犊子,也不怕哪一天把牛皮扯开了? 我按捺住内心奔腾的草泥马,装作不经意地说:“嘿嘿,这样啊。” 冷不丁的,高一阳的话锋一转,他说:“李橙小姐,你知道竞驰暗恋过玲玲的事么?” 玲玲!泥煤的玲玲! 我忍着这个称呼给我带来的恶寒,我虽然不会把话说透,但是我也不适合对着高一阳把话说死,于是我装作不大乐意提起那样嗯了一声。 高一阳一直盯着我看,他看了不下一分钟之后,他说:“李橙小姐,实在抱歉我要跟你提这茬,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希望你可以把自己的男人看好。说实在话,我跟竞驰也算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认识多年,又有一层校友的关系在,交情都在那里,而且在商言商,我和博联的合作一直挺顺畅,所有我在前些天知道这么一出,也没把跟博联的合作停掉。但是如果后面竞驰还敢对我家玲玲有非分之想,我不会惯着的。有些话我不好亲口对竞驰说,只能让李橙小姐帮忙一下,李橙小姐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果然男人都是这样么?自己喜欢的女人,他就会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他还会动不动就为自己想象出一堆的假想敌,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不过他真是蠢得让我好生同情,还真是邱佳玲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 我很想立刻残忍地告诉这个情商简单的男人,他嘴里面所谓很清纯很善良的女人,在当年是怎么一个死皮赖脸蛇精病地来分化我和张竞驰的!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还没到游戏揭开底牌的时候。 我找到了击破邱佳玲的缺口了。 她不是毁我姻缘么?那么我也来毁她一桩! 更何况,我觉得高一阳其实内心挺简单的,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他真的不应该被邱佳玲那个妖孽给祸害了。 于是我思虑了一下,我不动声色地说:“高先生大可以放心,我自然会看好自己家里的男人。” 高一阳笑了,他调皮地朝我眨了一下眼睛,他说:“我就知道李橙小姐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我真的挺高兴,在合作上我能和竞驰一拍即合,在私底下也能跟李橙小姐那么聊得来。” 我张了张嘴正要应话,我的手机突兀的响了。 我歉意地朝高一阳示意一下,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 打给我的是红姐。 我飞快地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按了个接听。 我正要跟红姐轻松地打个招呼,但是红姐却压低声音挺严肃地说:“妹子,我有个事想提醒你一下。” 149那我就要提前恭喜你了 红姐虽然比我大挺多,但是我们基本上没有太多代沟,我们这几天也有聊电话,气氛都是比较轻松的,现在红姐大晚上的打来,还那么严肃,我的心不自觉地往下坠,我连忙说:“红姐,你说呗,我听着呢。” 然后,我将话筒凑到耳边。 红姐很快说:“我今天过来蔡文斌的工厂这边,看到他的老婆和小姨子了。” 我之前在发富,哪怕跟客户再熟都好,都不好跟客户的家属什么的有交集,但是蔡文斌的老婆和小姨子在工厂门口找过我茬,现在红姐一说,我自然就在脑海里面浮出那几个身体壮实说话粗俗的女人来。 但是红姐的话,很快把我的脑海浮出来的景象一一击溃:“妹子,在门口找你茬的,不是蔡文斌的老婆和小姨子,蔡文斌的老婆长得很漂亮,说话很有水平,待人接物大方客气。他的小姨子是高中老师,谈吐也很得体。更重要的是,蔡文斌跟他老婆很恩爱,他简直就是把她捧在手心上。我眼毒得很,他老婆不像那种会找人去找你茬那种人,我想是其他有心人借用蔡文斌老婆的身份故意来搞你的,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你一个人在深圳,注意着点。” 我愣了一下,瞬间感觉自己的脑仁不够用了。 如果不是蔡文斌的老婆做的,那做这个事的人,得跟踪我多久,也得跟踪我多仔细,才能我上午去见了蔡文斌,下午就找人来招呼我了? 疑惑如同水草一样生生不息地在心里面嚣张起来,我却怕红姐担心,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额,没事,可能是别的客户的家属吧,我们听错了。” 红姐却急了:“妹子,我们两个人四个耳朵是不可能听错的。你要把姐的话放在心上,自己在深圳给注意点,知道没有?” 我花了几分钟总算把红姐的担忧给安抚了下去,挂掉电话之后,我满腹疑惑地往回走。 在这个妖孽横生的时代,要毫无头绪地去猜测和判断在福建那阵是谁找人招呼我,目的是什么,还真是一件难过登天的事,我想到脑壳都痛了,依然不得其解,我索性先放到一边去,想着继续回去吃那碗没吃完的冰淇淋。 等到我回到餐桌这边,看到高一阳已经走开了,他又跑到了另外一旁去跟桌游了,而邱佳玲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一边看手机一边装可爱地不时吐了吐舌头,我恶寒得差点忍不住冲动过去狠狠抽她一顿了。 但是我秉承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教条,也想着多跟敌人聊聊天谈谈心才知道她最在乎什么我能毁掉她什么,于是我忍住对她的厌恶重新,捣鼓了一下手机,坐到她对面去,淡定地继续挖了一小勺冰淇淋往嘴里面送。 邱佳玲张嘴说话了。 一张嘴就忍不住的嘲讽:“你重新跟张竞驰在一起了又怎么样,他那种家庭出来的,怎么可能娶你这种女人。你再多也不过是陪睡多几年,等你老了些,就被一脚蹬了,呵呵。” 我不知道高琳和邱佳玲还有没有交集和联系,所以哪怕我想亮出我和张竞驰已经结婚的事实来打邱佳玲的脸,我也得忍了。于是我不以为意地笑笑,我浅浅地说:“谢谢邱小姐关心,不过我认为吧,如果没有一些贱人从中作梗,我和张竞驰肯定会修成正果的。” 邱佳玲她做过什么事她心知肚明,她当然也能听明白我是在含沙射影骂她贱人,但是我又没明着说,她也不好发作,她被我噎着了,几分钟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阵之后,她转而各种冷傲地说:“呵呵,你既然那么喜欢张竞驰那个不知好歹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男人,拿去就好了。反正我现在有更好的,一阳手上的资产,比张竞驰不知道多几倍,而且他是真的把我放在手心上哄着,他家里人也很喜欢我,我后面会嫁进高家,我怎么的都比你一个无名无分陪睡的蠢货来得好。” 我将手上的冰淇淋小勺丢下,我慢腾腾地站起来,我说:“那我就要提前恭喜你了。” 正当我作势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邱佳玲继续嘲讽地说:“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你以为四年前就我看不惯你作威作福吗?你以前那个闺蜜林小美,我不过是送了几张购物卡给她,她就愿意帮我了。就连张竞驰之前的助理高琳,也是站在我这边帮我出谋划策!自己的人缘差到这种地步,还一点自觉都没有,还觉得自己多牛掰!你赢就赢在你能陪睡,拽什么拽!” 噢,总算由她去亲口承认了,高琳和林小美,跟她就是一伙的! 但是现在再看看邱佳玲这让人抓急的智商,她嘴里面的所谓高琳站在她这边帮她出谋划策,大概是她和林小美都成为高琳摆布的棋子,但是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认为高琳是在帮她吧。 我真的不知道人蠢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药可以救,明明只有高琳和林小美在那一场闹剧里面占了大便宜,而她是完完全全的只背负贱人的骂名什么也得不到,却依然还牛叉叉地觉得自己四年前多英勇。 而哪怕她蠢得让我同情也好,她现在所有能拥有的她自以为是的明媚的生活,我也会出其不意不遗余力地将它彻彻底底地摧毁,就像她在四年前把我的生活弄得面目全非一样! 于是,我就这样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冷清清地应:“多谢邱小姐提醒,但是我不会自卑的。我不会因为自己惹来了太多贱人的算计,而妄自菲薄去检讨自己做人有问题。毕竟妖孽就是妖孽,妖孽才不管什么,她要兴风作浪还是会兴风作浪的。我希望邱小姐以后别遇到这样的妖孽,毕竟吧,同类相残这事看着就挺闹心的!“ 我的话说完,邱佳玲的脸又一阵红一阵白的,看来她是真的被我气得不轻,她就在那里你你你了十几秒,也没你你你出个所以然来。 我继续轻笑说:“邱小姐犯结巴的时候,比扯犊子的时候看着没那么讨厌,谢谢你今晚这样娱乐我,我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谢谢。” 如果说上次,我呛邱佳玲的时候,还看在她现在成了高一阳的女朋友,而高一阳怎么的也是张竞驰的客户而留下薄面三分,那么在刚才跟高一阳聊过之后,我简直觉得不用留余地了。 因为邱佳玲把犊子扯得那么大,把自己摘得那么纯,她不可能回去向高一阳哭诉我怎么拿她以前的犯贱事来呛她。 而高一阳呢,从刚才他跟我谈话中,哪怕他藏着掖着我也能看得出来,他是个聪明人,他会公私分明,就算邱佳玲今天真的从我这里受了委屈,她晚上回去编个谎话吹枕边风说我怎么怎么她了,他断然不会为了女人而断了跟博联的合作。 所有我把心安安稳稳地搁着,把这话撂完,我连头都没回就走出了餐饮区。 在拐角处,我掏出手机,波澜不惊地刚才那段对话录音按了一个保存,然后我又把它上传到自己的电子邮箱里面,留着备用。 不动声色地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才去找张竞驰。 他正站在另外一边的吧台旁边,跟几个男人在热烈聊着什么。 我慢腾腾地凑过去,在隔着三米多的距离才听仔细,原来他们是在聊nba,我听到了一堆的球队的名字,什么火箭啊湖人啊公牛啊灰熊啊什么的。 我从自己站立的位置望着张竞驰的侧脸,他在热烈地聊着篮球的时候,真的像极了他那时的年少,我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竟然忘了上前一步。 我正在愣神,张竞驰看到我了,他很快从那些热烈的侃大山中抽身出来,他一把握着我的手小声说:“你刚才盯着谁看呢?” 我忽然有些羞涩起来,把头埋下来,我也小声地说:“在看你。” 张竞驰捏着我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他说:“我那些校友说等会去楼上唱k,你想不想去?”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连连咳嗽了两声。 我听得一阵揪心,我连忙说:“诶,怎么又咳嗽了,咱们回家吧,我给你炖冰糖川贝雪梨去。” 张竞驰忽然凑到我嘴边,他慢腾腾地说:“我的病只有你能治,你多陪我滚滚床单,我就好了。” 我一下子被他逗得烧红了脸,我推开他瞪了他一眼说:“别说傻话。咱们回去了,给你弄点喝的,别拖成大毛病了。”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说:“反正我也露过脸了,我去跟主办那哥们说一声,然后咱们回去了。” 我就让他去了。 我坐在外厅等张竞驰的时候,碰到高一阳搂着邱佳玲的腰也往外面走,邱佳玲嘟着嘴,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几百万似的,高一阳不断地哄着,她却依然一副快要梨花带雨的样子。 高一阳也看到我了,但是他顾着哄邱佳玲,他只是冲我点点头,就算过了。 我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 张竞驰也很快出来了,他走过来顺势牵着我的手,我们一晃一晃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在到家楼下的时候,张竞驰的手机突兀的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松开我的手,向我示意了一下,他随即走到那个小水池那里接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总之接完电话回来之后,张竞驰的脸色有些不好,但是他却极力对我掩饰着。 他也不知道是突发奇想还是为了掩饰自己有心事,他冷不丁地说:“我背你走楼梯上去怎么样?” 我想着张竞驰前段时间才动过手术,走那么十几楼上去自己都累得够呛,他还想背着我,就执意拒绝:“不行,我不想让你背我上去,这样会把你给累坏了!“ 但是没想到,张竞驰却不知道为啥的跟我执拗上了,他直接简单粗暴地将我横腰抱起来,朝着楼梯口那边走去。 我肆意挣扎着说:“张竞驰,你傻啊,把我放下来啊!不是说不要这样吗!快点把我放下来!” 他低下头来扫了我一眼,然后挺一脸无辜地说:“你只是说不想让我背你上去,没说我不能抱你上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迈进了一大步,很快他就踏上了阶梯上。 楼梯里面昏暗的光线一下子倾泻下来。 我还在肆意地动着想下来,他又扫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再动来动去,我就要亲你,亲到家门口为止,这里摄像头很多的。” 我一下子噤了声,乖乖地扯住他的手臂,任由着他抱着我一摇一晃地往上爬。 等到张竞驰抱着我走到家门口,他已经气喘吁吁的了。 我急急地伸手去刷开门,他抱着我就闪了进去,还用脚蹬一下勾上了门。 将我放在沙发上,张竞驰的嘴唇有些发白,但是他却依然凑上来,他翻身将我团在身下,他盯着我就问:“橙子,你刚才会担心我把你摔下去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让我沉迷,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盯着他,我的嘴里面竟然能吐出那么矫情的话:“就算是你把我摔了,我也甘之如饴。” 张竞驰的手突兀地覆上我的脸,他的手在我的脸上游弋了好一阵,他才慢腾腾地说:“我永远也不会再让你摔着的,因为对于我而言,你是我的全世界。” 他说完,俯身下来疯狂而霸道地吻我,我有些踹息不过来了,他却依然不断地掠夺着,我忽然心里面有些隐隐的不安,我推了推他,含糊地说:“张竞驰,怎么了?” 突兀的,张竞驰忽然坐起来将我也拽起来紧紧抱住,他有些跳跃地说:“橙子,你能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你都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150吓着你了? 我内心的不安更是浓郁起来,我不自觉地伸手覆上他的后背,我小心翼翼地问:“张竞驰,你怎么突然说这些?”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张竞驰很快松开我,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他对我展露出明媚的笑容,他开玩笑的语气:“我在网上看攻略,很多网友说,经常抒情,可以增进感情。” 他笑得那么让我动容,我的疑虑随即被打消,我伸手点了点他的头:“以前就没发现你那么爱上网,现在天天什么攻略什么网友说。而且你知道吗?你今天加我qq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别人恶搞我的。” 张竞驰的脸上忽然浮上了讪讪的神色,他说:“我这不是看到你拿着手机跟别的朋友聊qq吗?我想跟你有些共同话题,省得你以后说有代沟,嫌弃我。” 我觉得有些无语,我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张竞驰抓了抓头发,他振振有词地说:“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虽然有些无语,但是我爱死了他这种花式大秀他在乎我,我的心里面就跟突然被人塞了一斤糖果似的,要多甜有多甜。 按捺住翻涌不断的幸福感,我轻轻地推开他,我说:“不和你扯淡了,我去给你炖冰糖雪梨。” 我说完作势要站起来,却又被张竞驰一把拽回到怀里,他将我稳稳地禁锢住,他的吻一下子落在我的脖子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的病只有你能治。我们在沙发上试试。” 我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随着他这句话,我浑身颤抖了一下,但是我却执意推开他说:“不能闹,咳嗽不能拖。” 张竞驰有些闷闷不乐地松手,他的表情略显郁闷:“这个也不能拖。” 我的内心奔腾着万千的草泥马啊,我真想苦口婆心地说昨晚那样今晚还那样,咱们得注意身体啊,但我一回想到自己昨晚还蛮配合的,终究我的脸皮还是薄的,我就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了,于是我埋下头说:“我先给你弄点药,等下我们早点上床睡觉去。” 哪怕我是那么含蓄地回应,张竞驰还是秒懂了,他点了点头,这才重新笑笑,愣是要去帮我削雪梨。 他笨手笨脚的,而且我怕他削雪梨的时候会咳嗽,极度容易伤到他的手指,我愣是没敢要他帮忙。 我们回来之后,张竞驰已经让人重新把对面被他弄成广场的房子装修,所以我们还是住在对面。 在我炖雪梨的时候,张竞驰说是去对面的房子看看进度怎么样了,我没作多想,让他注意别踩着那些钉子什么的,张竞驰揣着手机就去了。 没多久张竞驰回来了,他说是有些工作上的事得处理一下,抱着笔记本就扎进了书房里面。 他忙起来的时候,我也不想打扰他,怕打扰他之后,他得忙到很晚才能休息。 于是,我等到东西炖好,端下来晾在餐桌上了,才走到书房那边轻轻地开了一条门缝,我张了张嘴正要喊张竞驰一声,却看到他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我看他的表情,是让我既陌生却又感觉似曾相识更觉得心惊肉跳的阴冷,他就这样对着话筒慢腾腾地说:“我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需要你给我说过程,我只要结果!” 他说完,就此撂了电话。 似乎察觉到我站在门边,张竞驰很快抬起眼帘,他的脸上那些阴冷的神色随即消耗殆尽,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他冲我灿若霓裳地笑笑,他很快站起来朝着我走过来,一副若无其事那样将手覆在我的腰上面,他自自然然地说:“有没有少放点川贝,那个太苦了。” 我知道我一点也不可爱了。 可是我已经知道,可爱是生活里面顶顶靠不住的东西,如果我不问,那些对于张竞驰的担忧填充我的心,这些情绪会夺走我的快乐。 于是我钉在原地,我慢腾腾地说:“张竞驰,你有啥烦心事吗?” 张竞驰覆在我腰上的手用力将我往他身上靠去,他淡淡地说:“没有。” 我伏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很平稳,可是他越是波澜不惊我越是不安:“张竞驰,我刚才听到你讲电话了,你刚才很凶。” 用手紧紧地环住我,张竞驰微微叹了一口气:“吓着你了?” 我摇了摇头,仰起脸来望着他,他的下巴青色的胡茬映入眼帘,他的表情依然是安静的湖泊,我慢吞吞地说:“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怕你有什么烦心事不敢告诉我。” 张竞驰依然禁锢着我,他好一阵之后才说:“怕影响你的心情。” 我很快应:“我担心你,更影响我的心情。”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微微低下头望着我,好一阵之后他说:“在福建处理事情的刘律师打电话过来,那个涉事医生突然去公安机关自首了。后面可能法院会因为她主动投案自首而酌情减刑。按照刘律师的专业判断,可能量刑会在一年到两年之间。” 我一听完全懵了。 按照我的理解,那个庸医一点医德也没有,在出事之前,红姐帮我签字之后还各种跳出来质疑红姐的身份,不断地拖延我去动手术的时间,而在出事之后毫无悔意地肆意捏造假单,还串通她的助手撒谎,在案发之后三年内她有无数的机会去投案,但是却拖到了张竞驰安排律师去搜证的现在,我敢确定她还是丝毫没有任何的愧疚感,她完全是看着可能瞒不住了想争取主动权,她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就单单判一年两年,真是太便宜她了! 就算她把牢底坐穿,也换不回我孩子的命! 张竞驰确实是说对了,这确实影响到我的心情了! 我难以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不行,我要马上回去福建,我要去找当年那些护士,我去想办法让她们帮忙作证,我要让那个坏女人把牢底坐穿!” 张竞驰好声好气地哄着我说:“橙子,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我会让那个涉事的庸医有多久坐多久的牢,而那些犯下包庇罪的医院的管理人员,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可能是太激动了,我丝毫没有将张竞驰眼神里面那稍纵即逝的些少闪烁放在心里,我只当他是自责影响到我的心情了,在他的安抚下我总算是慢慢冷静下来。 想着急也急不来,最终我只得按捺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拉着张竞驰去到餐桌边,盯梢般看着他把那一碗甜苦交集的川贝雪梨吃了下去。 我洗完澡出来,张竞驰拿了条毛巾接着去了。 我靠着床头半躺在床上,实在烦闷到不行,我就登陆了微信,想着找一下今天刚刚加上的罗米慧吐槽几句。 我的手机网络不好,点上去好一阵,都毫无反应。 正当我更郁闷想要把手机丢下的时候,我的手机接连响了几声。 我点开扫了一眼。 原来是陈亮给我发来了信息。 上午的时候,我确实按照罗米慧说的那样,往他微信里面发了一条告知他我已经结婚了的消息。 而现在他挺言简意赅地回复我了。 很平淡的语气,他说:“小橙子,祝你新婚快乐。谢谢你还把我当朋友,后面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实在不知道再怎么聊下去,于是我什么也不回,而是找到了罗米慧的号,给她发了个表情过去。 我的信息刚刚发过去没多久,罗米慧随即回复了一串qq过来,她说:“这个是邱佳玲的以前用过的qq号。她现在的新号上面可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像个白莲花事的,但是这个号里面,她空间没设置任何权限,你用个小号进去翻翻,保证你大开眼界。” 我简直觉得罗米慧神了。 想想我今天一回去就拉拢罗米慧,是多么明智的选择,毕竟人多好办事,更何况是多了一个那么聪明的人! 拿着手机,我飞快地打了一行字过去:“你好神奇,连她以前用的号都翻出来了。” 那头沉寂了一阵,罗米慧回复了过去,她说:“不是我找到的,是陈亮帮的忙。” 我握着手机愣在那里,罗米慧很快又发来:“你慢慢找,我睡了,肚子里面的娃娃催我说他困了,掰掰。” 我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张竞驰走了进来,他爬上床凑到我旁边,低声说:“你在发什么呆呢?” 我下意识地将手机的屏幕朝下盖在床上,我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事,就是今天有点累了。”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径直抱我,将我平放在床上,他很快拉过被子给我盖住,他又拿过空调的遥控器调了个睡眠模式,然后他关了灯,挨着我躺下来,他的手覆过来搂住我说:“累了就早点睡吧。” 我忽然想起几个小时之前答应过张竞驰的事,虽然我确实没啥心情了,但为了考虑张竞驰的感受,我还是转身过去与他面对面,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小声地说:“就睡觉了吗?嗯?” 151我不会允许自己有背叛 哪怕我说得隐晦,张竞驰却似乎跟我的默契浑然天成了一般,他也把手放上来包住我的手,他说:“我没事,我知道你今晚没心情了。比起那件事,我更在乎你,别为了我勉强你自己,乖乖睡觉吧。” 他说完,很快抓起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继续说:“晚安。” 我张了张嘴正要也跟他道晚安,他丢在一旁的手机尖锐地叫了起来。 张竞驰连忙伸手去摸索着他的手机,他在我还没看清楚来电显示的时候,就直接把来电挂断了。 他拉开床头灯,跳下床之后,他俯身下来冲我说:“你先躺一会,我去书房打个电话。” 他很快走了出去。 我听到了一阵关门的声音。 过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张竞驰回来了。 在整个房间又陷入黑暗之后,张竞驰拥着我,他的声音里面毫无情绪:“橙子,咱们明天去我家吧。“ 我还没来得及应话,他的吻已经覆在我的脸上,他有些含糊地说:“睡觉,明天我们早点出发。” 我感觉到张竞驰的情绪不太对劲,却怕问多了他心烦,于是我的手也学着他那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一夜我睡得不太安稳,总是梦见不大好的东西,我在大半夜的惊醒过来,暮然发现张竞驰不见了。 我连连叫了他几声,都毫无反应。 我一个惊慌失措,急急忙忙拉开了灯爬下床,我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连忙跑出了大厅。 最后,我是在阳台那里找到张竞驰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阳台上面,他隔着那些护栏出神地下面张望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的脸上,完全带着让我看不懂却也也看得很心酸的落寞。 他可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我轻轻唤了他两声,他才回过头来。 在看到我的那一霎哪,他很快从阳台跳下来,他飞快地奔到我身边,他很快将我团在怀里:“你怎么跑到阳台这边来了,夜半有些凉。” 我揉了揉眼睛望着他:“做梦了,一下子就醒了,醒来没见到你,就出来找你了。”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突兀地弯腰下来将我拦腰抱起,径直朝着卧室那边就去了。 当我们重新并排躺在床上,我忍不住问:“张竞驰,你是不是有心事?” 张竞驰沉默了一阵,他才缓缓地说:“别瞎想,我好着呢,快乖乖睡觉。” 我的眉头皱起来:“可是我睡不着。” 张竞驰的吻突兀就覆了上来封住我的唇,他的手肆意地在我的身上游走起来。 我穿的是很单薄的开襟睡裙,他三两下就解开了那几根带子。 在抱着我不断亲吻的时候,他的手没闲着,将他身上的睡衣也全数褪去,然后他火热的身躯就这样贴了上来。 不知不觉的,我就这样被他点燃,很快到了意乱情迷的境地。 他很快进来了,一下一下地顶着,我躺在床上,双手抓住床单,紧紧地抿住嘴,在地板反射出来的光线里面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轮廓,我忽然有想要拼命亲吻他的冲动。 于是我慢慢地撑着坐起来,我的手勾上他的脖子,我随即凑上去亲吻他的脸颊。 张竞驰忽然停下动作,他用比以往重两倍的力道回抱我,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慢腾腾地说:“李橙,你还没答应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呢!” 他突然停下来,我惘然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我窝在他的怀里面,小声地说:“说什么傻话呢,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 在得到我的这个答案之后,张竞驰忽然猛地冲撞了一下,我被突袭得忍不住逸出一声低吟,反应过来之后,我的脸就热的发烫,再一次抿住了嘴。 等到我被折腾得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张竞驰却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他凑过来不怀好意地说:“这下你睡得着了吧?” 哪怕有着夜色的掩饰,我也觉得自己的羞赧被他尽收眼底,我忍不住乱拳扫过去:“怎么那么坏呢?” 张竞驰一把抓住我乱锤的手,他振振有词地说:“我就对你那么坏而已,其他女人我不碰。” 我真是太不可爱了。 我的嘴一下子比我的大脑快,我甚至连想都没想就问:“那我们分手这四年,你有碰其他女人吗?” 问完我就后悔了。 张竞驰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肯定是有需要的,我这不是找添堵吗? 于是,我又急急添了一句:“算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当我没问过吧。” 张竞驰就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没有!我是一个有追求有节操的男人,我不喜欢那些陌生的女人触碰我!你竟然以为我那么随便啊?!” 我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击中,但是接踵而来的却是更浓烈的诧异,我确实是话说开了就管不住嘴了,大尺度的话题就这样被我先行说开了:“啊?那你那什么的时候,就是那什么的时候怎么办?你又不是和尚,不可能无欲无求嘛。” 哪怕是看不太清楚张竞驰的神色,但是我还是依稀辨别出他的脸上有些讪讪的,他敲了敲我的头,他岔开话题般地说:“睡了,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越不想说,我就越好奇,就攀上他的胳膊不断地摇晃着说:“跟我说说嘛。” 一点也不为所动,张竞驰依然讪讪地说:“不要问,我不说。” 我忽然觉得这样有些讪讪还有些小害羞的他挺好玩的,我就这样执拗地把声音放得更温柔,接着问。 张竞驰有些熬不下去了,他飞快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好一阵才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我有手。睡觉了!” 一点也无法觉得天雷滚滚,我反而是在心里面涌上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我主动伸手去抱住他,我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执拗地问这个。” 张竞驰依然背对着我,他说:“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猥琐很傻逼?一点也不是你心里面想的那样。” 我把他抱得更紧,我忙不迭地说:“当然没有!” 张竞驰又是沉默,半响之后他才说:“哪怕我之前的四年无法见到你,但我还是一直相信我跟你之间还没算完,所有不管是精神上或者是肉体上,我不会允许自己有背叛。可是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抛开所有的东西,我不过是一个吃着五谷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停顿了一下之后,张竞驰又说:“之前我确实很想问问你,这几年有没有认识别的好男人,但是我开不了口。毕竟四年很漫长,女人总要比男人的感情更充沛,也更需要陪伴,我不敢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你..” 张竞驰的声音越压越低,我不顾自己累得半死不活,咬咬牙一下子翻过来跟他面对面,我捧上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我也没有。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张竞驰的手覆过来在我的脸上游走着,好一阵之后他才说:“傻,我现在当然知道你没有,我又不傻。我只是刚刚重逢那阵,听到王卓义说你很放得开,心里面很难受,觉得你不是我的橙子了。可是哪怕你已经不是,我还是无法放下,所以我行动了。我那时候可是费了一个晚上,才想着怎么让你无可拒绝地来到我身边,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又停顿了一下,张竞驰的声音悠远充畅:“但是后面,在你冲我发飙的那一晚,在你满脸泪痕冲着我吼让我去死,我发现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我很快就发现哪怕你学会了化妆学会了伶牙俐齿学会了穿高跟,为了业务跟别的男人游刃有余,你其实本质上还是那个我喜欢着的姑娘,这些本真的东西,你只是把它藏得很深,不容易被发现而已。而我恨透了自己是那个让你藏起这些东西的人。那一晚我守在门口,我知道自己肤浅狭隘没资格挽留你,可我更怕你像四年前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我做了我人生里面第一次那么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事。老实说,我那时候在福建纠缠你,你烦我吗?” 我怔了怔,我说:“有时候烦,有时候不烦,有的时候烦我自己,内心很动荡。” 飞快地一把似乎要将我镶嵌进怀里一样,张竞驰狠狠地拥着我说:“以后都不准再烦我了。” 卧室里面开着空调,我还是能感觉到了他身体的灼热,我作势想要推开他,但是张竞驰接着又说:“不准推开我,我要抱着你睡。” 我确实很是疲惫,又跟他拉锯了一阵,最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枕在张竞驰的手臂上,而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我揉了揉眼睛问他:“看我干嘛?” 张竞驰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说:“你长得好看还不许我看啊?” 一大早的就油嘴滑舌的,真是受不了他了! 我爬着摇摇晃晃地坐起来说:“我去洗漱一下,然后给你做早餐。” 我以为他也会跟着我爬起来呢,但是张竞驰却依然以侧躺着的姿势定在那里,我挺疑惑的,就问了一句:“你干嘛不起床啊?” 张竞驰微微仰起脸看了看我说:“固定这个姿势太久了,全身麻痹,你扶我起来才行。” 我有些无语,但是还是动手去帮了他一下,我一边扶他一边吐槽:‘你不会一阵翻个身啊,傻!“ 他完全坐起来之后,才慢吞吞地说:“你枕着我的胳膊睡得那么熟,我翻身把你闹醒了怎么办?” 卧槽!我突然特么的好感动! 可是我怕他觉得我矫情,于是我把这些情绪按捺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爬下车去洗漱,然后去做早餐去了。 当然我是用行动回馈了我的感动,我给他做了比以往丰盛几倍的早餐。 张竞驰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个吃货,他吃得不亦乐乎的,就更会聊天了。我们在餐桌上又嬉闹了好一阵,才带着一堆的好心情出门,朝他家出发。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彻彻底底把我这份好心情,挫骨扬灰。 152离婚! 张竞驰把车停在小院里面的时候,李叔就迎了上来,他伏在张竞驰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张竞驰的脸色微微一凛,却波澜不惊地过来牵我的手。 让我挺意外的,除了老头子和张竞驰的妈妈,之前跟我说过他已经跟徐家断绝了关系的徐志勇,他也坐在那张偌大的餐桌旁边,他还是靠着老头子坐的,正跟老头子聊得很欢。 在张竞驰牵着我越来越靠近那边之后,徐志勇猛然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逗留了几秒,又转了回去。 老头子也循着我们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他死死地盯着我,却是对张竞驰说:“我不是说了,让你一个人回来吗?为什么还要把一些闲人也带过来?” 张竞驰依然拉着我往前走,他很快拉开了一张椅子让我坐下,然后他挨着我坐了下来,他将目光落在徐老头子的脸上,他慢腾腾地说:“阿公,我昨晚已经在电话里面跟你沟通过了,没错,我跟李橙扯证了,现在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你的孙媳妇,她不是这个家里的闲人。” 张竞驰的话音刚落,老头子就用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餐桌,他冲着张竞驰,声音一下子提高八个度:“你这是瞎胡闹!” 我被他拍桌子发出来的强烈的撞击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我的手不自觉地在餐桌下面捏紧了张竞驰的手。 加重力道回应我,张竞驰依然波澜不惊地说:“阿公,我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我不认为我与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结婚,是瞎胡闹。” 张竞驰之前就说过,在这个家里面,基本上是没人敢忤逆老头子的,他现在这样跟他对着干,估计也是第一次。 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发青,他的嘴角不断地抽动着,他转而对坐在我们对面一直没出声的徐艳芳凶巴巴地说:“你看看你教出了个什么样的儿子出来!不但从小到大就愿意跟那个窝囊废亲近,还不愿意跟徐家的姓,现在翅膀硬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这样顶嘴!你看看你教出来的什么玩意!” 让我特别意外的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一副作威作福的模样的老巫婆,被老头子这样训斥,她就像一枚热气腾腾的包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脸上那种小心翼翼的纠葛,看得我感觉她像是换了一个人。 而就在气氛似乎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坐在老头子一旁淡淡看着这一切的徐志勇这才缓缓开口,他特别热乎地拿手拍了拍老头子的肩膀,他的声音里面带着让我极度陌生的让人如沐春风的暖意:“阿公,你先别太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 徐老头子对徐志勇说话,语气明显温和了不少,他说:“我能不激动,这家被闹得鸡飞狗跳了,大的小的都要造反了,都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专门带一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女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我当然明白老头子嘴里面说的那个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女人就是我。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我,那我现在肯定唯恐天下不乱地呛回去了。 但是想想张竞驰曾经在我家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却看在我的份上,依然对我家里人以礼相待,或者我更此时更应该保持沉默最好。 正在这时,张竞驰加重力道握住了我的手,他把脸拧过去看着老头子,他慢腾腾地说:“阿公,我从小到大是真的把你放在心里面尊重的,这次我会瞒着家里去结婚,是因为我很确定现在坐在我旁边的女人,就是我想娶的人。她不是什么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她更是一个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女孩子。而就是偏偏这样一个好女孩,却被我的家里人排挤和误会,在我的家里这里她得不到任何公正的对待,也因为我吃尽了苦头。她为我付出了太多的东西,而我如果连婚姻都无法给她,那我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是一个男人?” 气氛因为张竞驰这番掷地有声的说话更显得紧张,但是张竞驰却依然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继续望着满脸怒容的老头子,他的目光里面带着让我看不透的东西,他继续说:“我知道我私底下瞒着家里结婚,这事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想再节外生枝,阿公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徐老头的脸色,彻底变成了铁青,他继续拿着手掌把餐桌拍的砰砰响,他一下子伸出手来指着我,声音吊得更高:“我永远也不会承认这个女人,是我的孙媳妇!要我原谅你这次的擅作主张可以,你马上去跟她离婚!离婚!” 他说完,腾一声站起来,连看都不再看我们,他一边朝着走廊的方向走去,一边继续撂下一句话:“我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不跟这个乱七八糟的女人离婚,那我们徐家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欢迎你!”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对面闷声不响的徐艳芳也站起来,她飞快地走到老头子身侧,她很快扶住老头子的胳膊轻声地说:“爸,有事好好说,别太吓着孩子。” 一把狠狠地甩开徐艳芳的手,徐老头睁大眼睛瞪着徐艳芳,很大声地说:“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他都大胆忤逆到登天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哪里还能吓着他了!” 跟我之前对徐艳芳的认知不一样,被老头子再一次这样训斥,徐艳芳依然怂兮兮的继续好声好气地劝:“爸,你先不要那么激动,对身体不好。” 却不料,她的好声好气却换来老头子更大的怒火。 让我跌破眼镜的是,在措不及防中,老头子飞快地扬起手来,一把狠狠地摔在徐艳芳的脸上。 在清脆的巴掌声回荡消散之后,徐艳芳捂着脸站在那里,却一言不发。 被打的人那么懦弱,打人的却依然气焰嚣张,老头子伸手指着徐艳芳张嘴就吼:“当年要不是你一意孤行,为了让我同意你嫁给那个穷鬼,居然敢瞒着我未婚先孕,逼迫我让那个穷鬼入赘到我们徐家,现在我们徐家也不会那么鸡飞狗跳!所有的错都是你造成的!你还间接把你妈活活气死了!你这个家里的罪人,有什么资格来帮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说话?他就是被你那个不上道的老公给宠得无法无天了!都敢背着我偷偷去结婚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忤逆子孙,如果他这次不听我的,我要跟他断绝关系,我要让他完全混不下去!我要让他饿死街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张竞驰握着我的手微微松动了一下。 我想,就算他跟徐艳芳之间没啥感情,但是看到自己妈因为自己被又打又骂的,都会动容吧。 正当我愣神,张竞驰一下子松开了我的手,他飞快地坐起来奔过来,将徐艳芳护在身后,他的眼睛里面全是我看不懂的暗涌纠葛,他看着老头子慢腾腾地说:“阿公,做错事的人是我,你不要责骂我妈,她也不知情。” 张竞驰这句话刚刚落地,我就听到了一声接一声的呜咽声,我扭过头去看,只见平时冷着一张脸的徐艳芳一张脸上全是泪水,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一阵之后她松开手,又是挽上老头子的胳膊,她说:“爸,这些年我一直为了家里兢兢业业,从来听你指挥做事,你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你让我站着我绝对不敢坐下,我不敢有任何差池,因为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所有能为这个家做的,我都会努力去做到一百分。因为愧疚的关系,我觉得是我毁了咱们家,是我气死我妈,是我让你老来没伴,所以我不敢让自己比你更多地享受着你亲情,我连去见下自己的儿子都要装腔作势地摆谱。爸,我已经为了这个家,失去女儿和老公了,我失去了两个我最亲的家人,我甚至因为忌讳你的感受,在正源的葬礼上面不敢肆意地掉眼泪,我不敢在我爱了几十年的男人的葬礼上掉眼泪啊,我只能关上门来偷偷哭,我已经为自己当年的愚蠢和天真付出代价了。这些年你怎么换着法子来旧事重提来折磨我我从来不求你,因为我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但是今天就当我求你,这次你就顺着竞驰一次,让他自己做一些他的选择,让他可以过一些正常的生活,就当我求你了,爸。” 在徐艳芳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老头子略有迟疑,却最终还是甩开了她的手,他瞪着张竞驰冷冷地说:“你,随我到书房来!” 张竞驰环视了一下,他最终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生怕他的执拗把这一切弄得更不可收拾,于是我示意他先去。 张竞驰很快随着老头子进到了书房。 整个偌大的空间里面,就剩下我,徐志勇和徐艳芳。 徐志勇很快走到徐艳芳的身边,他说:“妈,先别哭了,你先坐下来平复一下情绪。阿公只是说的气话,他不会对自己的外孙怎么样的。” 徐艳芳很快抓住徐志勇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说:“志勇,你快过去看看,你一定要帮妈按捺住竞驰,不要让他跟阿公起冲突。” 徐志勇飞快地点了点头,他很快也朝着书房那个方向奔去了。 在只剩下我和徐艳芳之后,她飞快地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她咧开嘴自嘲地笑笑,她看着我,慢腾腾地说:“你觉得这个家,很可笑,对吧。” ps:下午一点半有加更 153你爱信不信!(为抵不过岁月和qq337捧钻加更) 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是对我说话。 或者是她刚才在激动之下,说她失去了女儿,而这个遭遇跟我不谋而合,我忽然对这个出场喜欢摆谱的女人,心里面生出无端的怜悯。 但是我确实不好对于她刚才那个问题作出太多的回应,于是我沉默以对。 而徐艳芳依然看着我,她继续说:“可是哪怕可笑,我依然离不开逃不开,我可能要老死在这里了。竞驰还年轻,他跟他爸当年一样的那么帅,那么有担当,他确实是张正源的儿子,他才不是徐家囚在笼子里面的猫猫狗狗,他离开了其实更好。这些年我对他从来没有尽到一个做妈该做的事,他跟我也不亲,离开徐家之后,或者见面就更少了,就怕他吃不好穿不好的。”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徐艳芳一眼,不得不说,在这一刻的她才更像一位母亲。 抿着嘴沉默了一阵,我最终说:“我会好好照顾张竞驰的,你放心吧。” 将所有目光定在我的脸上,徐艳芳缓缓地站起来,她扫了我一眼,又变回了冷如仙鹤的高高在上,她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她很快转身走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等着。 过了差不多了半个小时之后,张竞驰波澜不惊地走出来,他一把牵起我的手,他极度温柔地说:“我们回家了。” 我循着他的声音站起来,我不敢开口问他,只得盯着他看,妄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丝异常的端倪,却终是寻找不得。 我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异常的凉,就跟他刚刚拿过冰块一样。 我大概明白了过来,他跟老头子肯定相互都没有妥协,他们的关系肯定闹得更僵了。 想想他因为我,跟家里闹成这样,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就跟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一样。 可是张竞驰看起来却一副若无其事那样,他紧紧地牵着我往外面走,在快要走到车那边的时候,他掏出手机说:“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回家去了。”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我说:“你去亲口跟她说一下吧,这样可能好一些。” 张竞驰望了望我,他最终伸出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他说:“那你等我一会,我去了。” 我点了点头。 张竞驰随即又旋身走进了那个奢华迷离的大厅里面。 他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 我往前走了几步,靠在护栏上面,看外面那些青草葱翠,连徐志勇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我都浑然不觉。 他也靠在护栏上,好一阵他才说:“李橙,你不想问问我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刚才那一场纷争发生得太突然,等到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我这才想着徐志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跟我说过他跟徐家断绝关系了,但是刚才他喊老头子阿公,喊徐艳芳妈,都喊得很热切。 可是转念一想,他之前骗我说什么跟徐家断绝关系了,那是他的事,我没什么好质问的,毕竟他撒这个谎,我听了没少两斤肉,我没啥好计较的。 于是,我整个身体伏在护栏上面,我淡淡地说:“这里是你家,你要来就来,我有什么好问的?” 徐志勇悠长地哦了一声,他很快说:“我当初告诉你我跟徐家断绝关系了,那是实话。但是阿公和我妈确实抚养了我那么久,我不可能完全断得了的,我也是昨天接到阿公的电话,他说让我回家一趟。总之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还是把你当朋友。” 我轻笑了一声,细细掂量“朋友”这两个字,最终我没应话。 徐志勇扫了我一眼,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说:“好吧,算我话多,我解释那么多干嘛?人嘛,一旦做错过事,就永远不值得原谅了。你其实还在怪我当年无意中分化了你跟张竞驰对吧?所以不管我做什么或者没做什么,你都以为我心怀不轨对吧?” 距离上次徐志勇在电话里面跟我模棱两可地深聊过一次四年前他参与拆散我跟张竞驰之后,我的心里面一直有个疑问,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他,他是不是跟高琳她们是一伙的,而我从他家里出来之后,外套口袋上面那个杜蕾斯袋子他知情不知情。 我一直想确定。 如果他仅仅是为了考虑自己的利益而模棱两可,给我和张竞驰造成误会,那他这茬就算过了。 果然他跟高琳那些妖孽是一伙的,我可能没什么办法对付他,我不介意马上找个砖头狠狠揍他一顿再说。 而现在刚好他跟我当面提这茬了,我转过脸来盯着他的眼睛,我慢腾腾地说:“徐志勇,我想知道,四年前我大半夜被骗到泥岗路上面的事,你还记得吧?”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回想,徐志勇丝毫没有躲开我的眼神的意思,他很快说:“记得。” 我依然盯着他,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丝的端倪,我继续问:“我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知道,我在泥岗路上面?还是说你原本就是始作俑者,你跟高琳还有邱佳玲串通在一起把我骗过去,最后你良心发现了?我记得你当时说什么我可能挖了陈亮或者邱佳玲家里的祖坟,他们才会这样对我。但是我已经跟陈亮见过了,他说他没有做过,他说他问心无愧,我信他。” 顿了顿,我继续说:“我从你家里回去跟张竞驰碰面,我的外套口袋里面有个杜蕾斯的袋子,这个你知道吗?” 徐志勇的嘴角突兀的抽动了一下,他忽然就怒了。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咬牙切齿地说:“陈亮做过没做过我只是猜测,总之那晚我破门而入的时候,我不仅看到邱佳玲,我看到陈亮也在,因为他当时睡着了,我跟他没交流,我急着把你给带走。你说的什么杜蕾斯我也不知道!我那晚虽然有些冲动和徘徊,但是我一整晚没碰过你!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你爱信不信!傻逼玩意!” 徐志勇说完,他狠狠地踹了护栏一脚,嘴里面骂骂咧咧的继续说:“我还真是一条狗,天生的贱骨头,别人不待见我我还不要脸地贴上去,真是自讨没趣,我靠!” 他说完,又踹了护栏一脚,转身就往里面走了。 我好一阵也没从他的怒意中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自己晃神了多久,总之我是被一阵突兀的铃声给拽了回来。 我掏出来看了看,是一个来自深圳的陌生号码。 我直接按了个接听。 很快,林小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跟上次在新胜达,张竞驰走开没多久她就冷落我不太一样,这一次她特别热情,她一张嘴就说:“李橙,上次见面都给忙忘了,没留电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你的号码给问到了。你最近还在深圳嘛?” 我再也无法心无旁骛地回应她的热情了,可是我不能太明显,于是我装作若无其事那般说:“在呢,怎么啦?” 林小美依然是一副毫无心机地嘿嘿笑笑,她说:“在就好啊,好久没找你玩儿啦,想着明天星期六了,问问你有没有空,咱们一起去吃饭逛东门,看看东门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啊,哈哈。” 我上次见林小美的时候,也不是我的眼睛变势力了,只是业务做久了职业习惯,我当时扫了她几眼,就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都是商场里面的牌子货,她又怎么可能再去东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买衣服呢。 虽然我不知道她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毫无疑问,她这是在跟我套近乎。 可我不敢确定这是高琳看到我回了博联,她故意找林小美来套我话的,还是林小美收到什么风声,她可能心虚了,主动来求和。 我也懒得管她什么目的了,反正我知道,在我收拾完高琳和邱佳玲之后,下一个就是她,我多跟她接触一下,找找她的破绽没什么不好。 但是我看着张竞驰心情挺不好,这周我肯定不能丢下他跑出去跟林小美碰面,于是我依然装作特别无害那样说:“这个周末我可能没空,下周再约怎么样?” 林小美哦了一声,拉得老长的,但是她很快挺轻松地说:“也行,那咱们下周再约呗。” 又虚伪地跟我客套了几句,林小美说她先去吃中午饭了,就这样挂了电话。 我才把手机收起来,张竞驰就出来了。 他极力掩饰着什么,但是我还是看到他的眼眶微红。 这样的他让我看着有些难受。 我觉得他为了我做的够多了,这一次还是因为我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而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我快步迎上去,主动握起他的手。 我努力想着词措,正要小心翼翼地开口,张竞驰却已经说:“橙子,明天就是周末了,咱们去坝光村y243乡道上面骑行怎么样?咱们带帐篷去,顺便去山上露营。” 我知道,他的心情肯定是恶劣到了极点。 我当然知道张竞驰骑行挺厉害,他的速度很不错,但是他不久前才动过手术,所以哪怕他心情不好,我也不能任由着他瞎胡闹了。 我往他身上凑,我说:“我已经很多年没骑车了,那样很累的,如果你想去露营散散心,那么我们开车去好不好?” 张竞驰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一把将我拥得很紧,他凑到我耳边,语气沉重而惆怅说:“橙子,以后只有你是我的家了。” 154高琳出事了! 我浑身颤抖了一下,反手将张竞驰搂得住,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思虑了一阵,我靠在张竞驰的身上小声地说:“张竞驰,要不我去给你外公道个歉吧,都是因为我,你们才闹得那么不可收拾。” 张竞驰把我抱得更紧,他说:“算了,你根本没做错什么,你不该去跟那个老顽固低头道歉。” 说完,张竞驰松开了我,他的脸上带着与刚才严重不符的沉重惆怅,他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我没事,反正我也不想在这种家庭里面呆了。行了,我们回家去吧。回我跟你的家。” 回到家里,我暂时放下那些烦心事,手脚麻利地去做饭。 等我们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张竞驰那种说做就做的性格,我才把碗筷收拾好,他就问我要不要一起出门去买帐篷和露营要吃的东西。 我担心他情绪不稳定,于是我就跟着去了。 买完东西回来,张竞驰说去露营没地洗澡,他催我去洗澡,然后他收拾东西。 等到我们来到y243乡道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张竞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记性,他竟然把车开到了当年我们上山的那块空地上。 在夏风习习中,张竞驰很快将帐篷搭了起来,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根棍子架起来,将头灯放在上面开了,这一片静谧的山谷,就这样亮晃晃了起来。 又拿出另外一块地垫放在帐篷旁边的空地上,张竞驰开始从背包里面掏东西,我们背靠背坐在一起,我抱着一包薯片,张竞驰拿着一罐饮料,等到我们都吃喝得差不多了,他开始缓缓地说:“橙子,你还记得咱们那次骑行,就是把山地车停在这里上山去了,结果在山上遇到雷雨了,那晚我就抱着你睡了。” 张竞驰的语气里面带着淡淡的低沉,我嗯了一声,很快顺着他说:“第二天下山的时候,你还说是我故意占你便宜,差点没把我气死。” 张竞驰把饮料顿在一旁,他嘿嘿笑了一下:“我那时候心虚啊,我不装逼被你看出来的话,我怕你告我非礼。后来你崴脚了,我抱着你,你还盯着我看,我那时候差点装不下去了,差点就想直接亲上去。但是我不敢,怕你觉得我是禽兽。” 我猛地转过身来,很快挪到张竞驰的对面去,哪怕灯光再昏暗,我也能看到他的脸上明显带着本大爷心情不好的字样。 我伸手上去捧住他的脸,我好一阵才说:“张竞驰,你心情不好的话,可以跟我说的。” 张竞驰愣了一下,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他好一阵才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我噢了一声,然后我开始动手收拾那些吃的喝的,收拾完了之后,我说:“累就早点睡吧。” 张竞驰跟着我爬进了帐篷里面。 这个山谷风挺大,在帐篷里面一点也不觉得闷,张竞驰的手给我枕着,他可能是真的累到极点,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他轻微的鼻鼾声。 但是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我一遍一遍地回想着今天在张竞驰家里发生的一切,很多情绪在心里面奔腾着,找不到出口。 最终我困了,却在迷迷糊糊想要睡着的时候,张竞驰丢在一旁的手机尖锐地叫了起来。 我顺手摸索拿过来,赫然看到来电显示上面是高琳的电话。 再看看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高琳这个时候打给张竞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正当我在发愣,张竞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望着我含糊地问:“橙子,是谁给我打电话?” 我按捺住内心的些许不舒服,将手机递给他说:“是高琳。” 张竞驰含糊地嘀咕了一声:“她那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 可是他却坐起来,朝我示意了一下,按了一个接听。 不知道高琳在那头说了什么,总之张竞驰忽然慌乱起来,他摸索着打开了头灯,他急急忙忙地跟我说:“橙子,咱们得马上回去一趟。” 他说完,飞快地拉开帐篷的拉链钻出去,他又急急伸手作势想拉我一把,我被他的这些慌乱弄得莫名其妙,我的心里面充满着疑惑,这个妖孽高琳,她大晚上的到底在唱哪一出啊卧槽! 但是看张竞驰难得那么慌张,我不得不压制住内心的吐槽问他:“到底怎么了?” 张竞驰没马上搭我的话茬,他连背包和帐篷什么的都不要了,他拽着我就急急朝着车那边奔去,他掏出车钥匙把车门打开,将我塞进副驾驶,然而他飞快地走到另外一边上车关门发动车子,这一连串的动作他一气呵成,他很快将车倒了出去,开在了顺畅的乡道上。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张竞驰这才说:“高琳出事了!” 我承认我挺坏的,在听到张竞驰这样说,我先是不厚道地幸灾乐祸了一下,然后再腹黑地认为她还不知道我跟张竞驰已经结婚的事实,她以为她还有机会,她这是在放招,她这是在演戏,她这是妄图引起张竞驰更多的关注。 抱着这样的猜测,我却不得不装作关切的样子问:“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张竞驰依然认认真真地盯着前面的方向,他过一阵才应我:“她今晚去招待日本来的客户,那个客户心里不干净,喝多了对她动手动脚。”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继续说:“坐稳了,我要开快点。” 最后张竞驰将车开到了罗湖派出所这边。 我原本不想让高琳知道我跟张竞驰在一起的,但是张竞驰却说太晚了,执意不肯让我一个人留在车上,我想着见一步走一步吧,反正我进去看看高琳玩啥把戏也好。 于是我跟在了张竞驰的身后。 在我们走到派出所办公区的大厅时,我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高琳,她头发凌乱,手并拢放在一起,倒是像那么一回事。 她没看到走在张竞驰身后的我。 但是她的所有举动,在我眼前一览无遗。 让我飞快地确认她在演戏的是,她在看到张竞驰之后,她的眼睛里面闪烁出一种得逞的嘚瑟,但是她很快换上可怜巴巴我见犹怜的神色,飞快地站起来朝着张竞驰冲过来,以让人措不及防的速度扑到了张竞驰的怀里,她伸手就搂住张竞驰的腰,然后我听到了她那种让我极度恶寒的声音:“竞驰,你总算来了,我好怕,吓死我了。” 我听到了一阵演技特别好的抽泣。 张竞驰的手僵在那里,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我看着高琳这样占他的便宜我心里面很不爽,但是我想过我要张竞驰保密我跟他已经结婚的事的,我也没打算在这一刻点破,于是我丢给他一个他看着办的眼神,然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僵持了十几秒,张竞驰最终伸手轻轻拍了拍高琳的肩膀,他将她推开,他微微后退了半步,他说:“高琳,没事的,那个客户对你动手动脚,你拿啤酒瓶砸他,完全是出于自卫。如果那个客户后面要起诉,这事就交给公司法务部的同事处理。现在,我先送你回去吧。” 被张竞驰推开了,高琳却波澜不惊,依然极其温柔地嗯了一声,她说:“竞驰,你一来,我的心就一下子安定下来了。” 卧槽! 这特么的就是赤果果的暧昧勾引啊!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我轻轻咳了一声。 高琳这才看到我。 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好一阵之后她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样问张竞驰说:“竞驰,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我就连忙上前一步,主动恭恭敬敬地说:“高副总好。今天我陪张总有事去工厂那边了,忙得有些晚了,张总好心想送我回家,但是中途的时候接到高副总的电话,就一起来了。” 我在瞎编的时候,张竞驰瞄了我一眼,我装作看不到似的,演戏演全套,我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问:“高副总,你没啥事吧?” 估计高琳原本确实没啥事,比较就是演戏嘛,她想要的男主角还真的一接到电话就飞奔过来了,她原本该高兴的。 但是却因为我的突然乱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吧,胸口也闷得发慌吧? 但是哪怕内心多汹涌,她也是当之无愧的演后,她在张竞驰的面前还是那么的温婉得体,她冲我笑笑说:“谢谢小李的关心,我没事。” 她冲我说完,又转而对张竞驰说:“竞驰,要不你先送小李回去,然后我们回公司商量一下挽回客户的对策吧。” 这招真特么毒啊!都快下半夜了,还去什么公司商量对策,呵呵哒!支开我你高琳就可以故意装柔弱占我老公的便宜了是不是! 但是我偏偏不能让你如愿了! 我不好开口,于是我神不知鬼不觉地丢给张竞驰一个你要敢回家等着跪搓衣板的眼神,张竞驰在某种程度上跟我很有默契的,他当然是看懂了一二,他很快说:“今晚太晚了,你受了惊吓,我先送你回去。” 出了派出所,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到车旁边之后,高琳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副驾驶去,我也不表态,主动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我就看看,这个妖孽,她还要闹什么妖蛾子。 可是她还没继续放招呢,张竞驰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让我更加坚信我跟张竞驰没有复合之前,她给我说的那啥她和张竞驰先是很有默契的生意伙伴,后面也可以成为合拍的生活伴侣之类的废话,都是她一个人扯淡出来的白日梦。 155我今晚就要让他知道我的底线 没错,我的张竞驰,他果然是我家的! 他在发动车子之后,他极其认真地问了一句:“高琳,你住在哪里?” 我看不到高琳的神色,但是我猜她的脸上肯定写满了愤恨和懊恼,她沉寂了一阵,最终不动声色地报上了一个地址。 她住的地方倒是不差嘛,她住到了益田花园这边的小区,也不知道是买的还是租的,总之算是挺高大上的了。 可能因为张竞驰当着我的面问她家里的住址,高琳感觉这一局她在我面前吃了瘪,她下车之后倒是没怎么继续演柔弱,乖乖地走了。 在回程的路上,张竞驰极力邀请我坐到副驾驶上面去,但是我却死死钉在后面懒得动,我一想到刚才高琳冲过来抱他,他迟疑了一下才推开她,我心里面就膈应得慌,但是我不想在他开车的时候跟他扯淡这个问题,于是我说:“你别跟我搭讪,你今晚把新买的帐篷丢了,好几百块呢,我心里面在滴血,你让我安静一下吧。” 对着我还真是没心眼的熊孩子,张竞驰就这样信了,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说:“傻,咱们是先把它放在那里,现在就回去拿。” 我看他折腾了那么久,夜也越发地深了,于是我说:“回家吧,别折腾了,回家睡觉。” 回到家里,我还是膈应得慌,我直接丢下他跑去洗澡了。 等到他去洗澡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侧房里面,用以前那台旧电脑上注册了一个qq小号,然后我把罗米慧发过来的邱佳玲以前用过的号输进去查询,很快出现了个叫“我叫玲玲”的昵称。 果然连昵称都弥散着一种让我别扭的气息,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飞快地点开了她的个人资料,进了她的空间。 我一点进相册,就深深地觉得罗米慧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大开眼界了! 邱佳玲长得很漂亮我承认,但是像她这样漂亮,还喜欢发一张照片就在下面备注诸如此类“感觉自己比朱茵还要美”这种自信过度的奇葩,我还是第一次见。 更让我大开眼界的是,在一张邱佳玲穿着睡衣散着头发作着各种慵懒咬着唇玩诱惑的照片下,夹杂在一堆的赞美的话里面,有一个昵称叫“碧海蓝天“的在下面留言说:“老婆,你好美,我想你了,等我出差回去,好好疼你。” 而邱佳玲的回复是:“坏蛋,色狼,你再这样人家不理你了。” 留言的时间,是在2011年的冬天。 也就是说,对着高一阳号称在高一阳出国之后就没恋过的邱佳玲,她不仅仅是在大学的时候师生恋,她不仅是在加拿大期间和张竞驰纠缠不清,她在我在福建这四年也没闲着,扑腾着又谈了一个,而且谈的程度还不浅! 我按捺住内心的暗喜,将这个对话截图下,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丢了进去。 当然,要一把弄死邱佳玲,这种程度的还不够,我继续往时间前一些的翻,还真是越看越开眼界,这些留言真是记录了邱佳玲跟一个男人从甜蜜到争吵到纠缠到撂狠话到彻底开撕的全过程。 反正从字面的意思看,是邱佳玲甩了那个叫“碧海蓝天“的倒霉蛋。 我凭着直觉,顺手点了“碧海蓝天“的qq空间。 让我惊喜的是,也没加密,我一下子就进去了。 果然是男人的空间东西都比较少,上面没有太多留言,也没有日志,就连唯一的相册,都是设置了密码访问的。 但是相册的名字,倒是让我遐想不断。 因为,相册的名字叫做“与玲玲独家的私密回忆”。 我点了一下,随即弹出来一个问题:“密码你们猜不到?” 我当然猜不到了! 我也懒得猜了! 我想办法把这个号给盗了,这不就看得到了嘛! 打定主意之后,我退出他的空间,然后去查找那里搜这个账号,点了一个添加。 我又怕他一时半刻拒绝添加,我到时候还得翻找,于是我拿出手机,顺手将邱佳玲的号和这个号,保存到手机里面去了。 我刚刚做完这一切,张竞驰就在外面敲门,他说:“橙子,出来睡觉了。” 关于今晚他原本跟我在外面露营,接到高琳的电话他就急急赶回去,这事我不怪他,毕竟高琳是博联的副总,她要真因为接待客户出了什么事,张竞驰真该去看看,这无所谓。 我膈应的是,明明之前高琳给他发过暧昧短信,其实他已经知道高琳对他有那么点儿那个意思,他还要在派出所不马上推开她,他还伸手拍她的肩膀,我就是那么小气,我恨不得把他的手剁了! 谁让他拿抱我的手去拍那个妖孽的肩膀了! 于是我没马上应他,我而是不紧不慢地关掉了电脑,这才慢腾腾地走过去打开门,我依靠在门边上,我盯着他说:“今晚你自己睡吧。” 张竞驰的眼帘随即垂了下来,他低眉顺眼地上前来抱我,他慢悠悠地说:“我就知道你在生气,你肯定怪我被高琳抱了一下。” 卧槽!我还以为他傻乎乎的真以为我在为帐篷的事置气呢!原来他啥都知道。 既然他知道了,那就好说了。 我今晚就要让他知道我的底线,以后别再傻乎乎地一个女人冲过来抱他,他还傻不拉几地转过头来向我求助!他最应该做的就是不管我在不在,都马上把那些除了我之外的女人飞快地推开,粗暴地推开,无情地推开,就对了! 我用手顶了他一下,我说:“放开我,找你的高琳抱你去!” 有些死皮赖脸的味道,张竞驰伸手抓住我乱舞的手,他将我稳稳地禁锢住,他说:“我就喜欢你这小气吧啦吃醋的样子。” 我却再用手顶他,我很快应:“可是我不喜欢你被别的女人抱着还不马上推开的样子!张竞驰,我是真的很生气!要说高琳是你下属,她真因为接待客户而出了什么麻烦,她当然可以找你去解决,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借故挨在你的身上!你只是她的上司,你不是她的男人!而且你明明之前收到过她发过来的暧昧信息,你明明知道她有点那意思,你还不马上推开她,你这是给她错误的信号!你是不是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 被我这番抢白,张竞驰立刻收起那种嬉皮笑脸了,他随即怂下去,他把我搂得更紧:“你说什么傻话呢!什么家里外面的!我当时不是一下子愣住了啊,等我反应过来,我马上就把她推开了。你别生气啊。” 顿了一下,张竞驰忽然空出一只手来,他摸索着掏出了手机。 他一边用力拥着我,一边开了锁。 我疑惑了,仰起脸问他:“你要干嘛?” 张竞驰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他说:“我要给高琳打个电话,告诉她,我跟你结婚了。” 他要真现在说了,我后面怎么当场看到高琳羞愧得要死的模样啊卧槽! 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我振振有词地说:“不准说!你答应我得帮我瞒着那些同事的!” 张竞驰有些郁闷了,他说:“就告诉高琳而已,别的我不说。” 呵呵哒,我主要就是要瞒着她啊! 我总算是逮住机会试探一下,在张竞驰的心里面,高琳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 我思索了一下,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张竞驰,你是真傻还是真傻啊?你明明知道高琳对你有些意思了,现在我还在博联上班呢,你这样告诉她,她后面在工作上刁难我怎么办?我就是一小助理,高琳还是副总呢,你就那么喜欢看着我被人捉弄啊?” 张竞驰的反应,让我特别庆幸自己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没跟张竞驰透露任何高琳四年前是怎么跟邱佳玲在一起把我玩弄在鼓掌之上的。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橙子,你瞎想什么呢!你可能对高琳有些误解了。高琳她不是你想的那种气度很小的女人,相反她的气度比大部分男人的还要大。当初在博联陷入危机的时候,很多跟着我爸一起把博联做大的同事熬不下去,都走了,而高琳也有别的更好的发展机会,但是她没有去,她选择留下来,作为我的左膀右臂,帮着我力挽狂澜。这些年她为了博联很是劳心劳力兢兢业业的,一直没谈恋爱。可能是我前段时间为了气你,对她那么温柔,引起她的误会了。只要后面我把误会解开了,高琳她会祝福我们的。她不会像你担心那样,在公司给你穿小鞋的,你放心。” 我在心里面苦笑了一下,看来这个高琳真是演技超乎常人,连张竞驰这种挺眼毒的人都被她哄过去了。 看来他在心里面根深蒂固地认为,确实是他前段时间给高琳造成了错觉,高琳才会一时一阵地闹出妖蛾子。 好嘛,张竞驰不是说她气度很大嘛? 那么我很快就让他看看,在他看来,这个所谓很大度的女人,是怎么整我的! 而且,我还不会通过自己的嘴巴传达到张竞驰的耳朵里面! 那个说话直爽一根筋的小薇,她大概可以帮我做这样的事。 于是,我很快释然地哦了一声,我伸出拳头锤了他一下,我说:“好了,我不生气了。你也不能只给高琳说咱们已经结婚的事了,你要对她这样区别对待,我才更生气呢!反正你以后跟她保持正常距离就好了。她要扑过来抱你,你就简单粗暴无情地推开,一秒钟也不能迟疑。” 张竞驰重重地嗯了一声,他飞快地松开我,在我措不及防中将我横腰抱起来,他说:“不准再生气了啊,我以后都听你的。睡觉去。” 回到卧室之后,我才知道他所谓的睡觉,就是滚床单的另外一种说法。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力,接下来放假的这两天,我们没怎么出去,我总感觉整个周末都被用去滚床单了。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张竞驰嘴里面不怀好意地说的,这几年以来第一次那么愉快的周末。 而我也是周一回去上班之后才知道,原来工作日更愉快。 毕竟,好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有些妖孽,彻底的沉不住气了。 ps,推荐票满6000加更,加更时间下午一点半 156该露出狐狸尾巴的是你吧!(推荐票满6000加更) 一大早,我坐着张竞驰的车来到了振业大厦。 他在停车场找位置停车的时候,我为了别跟他走在一块,就先上去公司了。 我在13楼打卡的时候碰到罗米慧,她一见到我就说:“李橙,离上班还有十几分,你要不要去我办公室侃一会大山?” 我正要跟罗米慧说一下周五晚上发生的事呢,于是我说:“走走走,虽然我不知道大山做错了什么我们要砍它,但是也不管了,砍它去!” 罗米慧一下子笑了,她说:“哈哈,你这个笑话那么冷,也就只有我才能秒懂。” 我又跟罗米慧扯淡了几句,一路有说有笑地去到了罗米慧的办公室。 在关上门之后,我迫不及待地跟罗米慧说了那件事,我还学着高琳那样子说竞驰我好怕,你总算来了。 罗米慧听完,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说:“贱人就爱瞎矫情!她这摆明是演的!你是没见过她拿客户的手腕,她那种人怎么可能因为客户摸了一下她大腿就敲瓶子了!“ 我点了点头,我继续说:“她那晚看到我跟张竞驰在一起了,我说我是跟张竞驰出差回来晚了,张竞驰要送我,她肯定是不信的,她肯定觉得我这个张竞驰的前任是别有居心,她可能要对我放招了。” 罗米慧的嘴角又动了一下,她说:“需要我帮忙出面吗?” 但是我却莞尔笑了:“不不不,我就在等她放招,而且我要让张竞驰知道,她对我放招。” 罗米慧忽然笑了,她抚着肚子,冷不丁将话锋一转说:“我给你邱佳玲的号,你进去看了没?精彩不?” 我点了点头,我想了想,我说:“你身边有电脑技术很厉害的朋友不?我想盗个qq号。” 罗米慧连想都没想就说:“这个简单得很,陈亮会,你把号码写给我,我去找他帮忙。” 这个倒让我意外了,陈亮竟然连盗号这事都懂? 大概是看我面露疑惑的神色,罗米慧继续笑说:“我没骗你,陈亮真的懂。我还以为你多了解他呢,原来你还没我了解他呢,哈哈。” 我也不再多想,我打开自己的手机,随手抓过茶几上的笔和纸,就写下了那串叫做“碧海蓝天”的qq号,想了想,我又把邱佳玲的也给写上了。 反正都说盗,索性一起盗了,这样简单粗暴些。 等我写好了,罗米慧就撕下写着号码的一角,她放进包包里面,她说:“等晚上陈亮回家,我就让他帮忙弄一下。” 她这话,让我一听就以为,她跟陈亮住在一起? 我一下子有种想八卦的冲动,我说:“你跟陈亮…。” 我的话才说一半,罗米慧就马上摆手说:“你别瞎想哈,陈亮是我邻居,我们隔着几道门的!“ 说完,又摸了摸肚子,罗米慧冷不丁说:“这肚子里面的娃,是冯文科的。” “冯文科”这个名字,在现在听来,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让我讶异的是,我以为罗米慧早就跟那个人渣散了才对,她现在怀着的娃,竟然是冯文科的? 让我更讶异的是,罗米慧冲我笑了一下,她说:“来来来,我索性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我跟冯文科吧,有过九个月的婚姻。当然对于我来说,那不过是一段假婚姻。” 伸手撩了撩头发,罗米慧继续说:“我大一的时候,开始喜欢一个男孩子,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这种类型,我那时候一直很煎熬。冯文科就是那时候闯进我的生活的,刚刚认识那阵他温柔又多情,我傻乎乎的,一下子被冯文科的温柔攻势给攻陷了,那时候蠢蠢的,不知道他是一个渣,我跟他谈没多久,我就在他家里跟了他。跟了他之后那三年,他对我挺好,但是等到我大学毕业那阵,我来了博联给张竞驰帮忙,见面少了,他就在外面玩儿脱线了,我提过分手,但是他死皮赖脸死缠烂打说最爱的是我,离不开我,都是外面那些女人勾引他,他在外面那些都是逢场作戏。” 我一想到我曾经跟冯文科有一段交集,虽然那是冯文科的一厢情愿,但是我还是燥得满脸通红,我把头微微埋下来,我说:“罗米慧,我那时候真的没理过冯文科。” 罗米慧瞥了我一眼,她说:“我心知肚明。那时候对你恶言恶语,不过是因为自我催眠冯文科还有救罢了,我曾经也是挺可笑的。但是我后面总算清醒了,我对这个男人彻底的失望透顶,然而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牺牲自我成就别人的精神,他浪费了我那么多年的青春,我不可能一声不响地走了,我不扒掉他一层皮我还走得不高兴了!于是我骗他,说他如果给我婚姻,我后面不管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记得回家就好。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没多久就把我风光地娶过去了。然后我在自己怀孕之后,拿着冯文科婚外出轨的证据去起诉离婚。跟我判断的没差多少,法院看他是在我孕期内出轨,而且不仅仅出轨一次,还涉及了还几个女人,就这样,我顺利分掉了他八成的财产。” 又顿了一下,罗米慧忽然咧开嘴笑说:“于是,我成为了几辈子都不愁吃穿的单身妈妈,而冯文科的投资公司都开不下去了,听说现在在龙岗那边开印刷厂,听说效益很差。他估计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我给得罪了。我早就跟他说过了,我得罪不起,他还不信。” 罗米慧在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倒是没显出多大的惆怅,而我不胜感慨,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宁得罪小人别得罪女人! 感慨完了,我也有话直说了:“不遇到几个人渣,哪里能随随便便长大。不过我好庆幸啊,咱们现在是盟友而不是敌人,要不然你真想给我使绊子,我肯定会绊死在半路上,哈哈。” 罗米慧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她向我作了一个沉默的示意。 很快,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罗米慧微微侧了侧身,她很快说:“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高琳的助理小爱,之前我有见过一次。 她上前几步,冲着罗米慧恭恭敬敬地说:“罗总监,是这样的,高副总有些事需要找一下小李,我刚才打去办公室没见人,就到这里来看看。” 果然是耐不住了。 我朝罗米慧示意了一下,然后我很快站起来,跟着小爱往外面走了。 在走去高琳的办公室的途中,我故意装作挺沉不住气那样问:“小爱,高副总找我有什么事呀?” 还真是把高琳的派头学了大半,小爱不咸不淡地扫了我一眼,她客气而疏远地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到了门口,她就一副本小姐很忙你自己看着办那样,走了。 我敲开了门。 高琳就坐在沙发上,她还真以为捧着一杯星巴克,她就是白富美了! 她轻轻抿了一小口,这才慢腾腾地扫了我一眼说:“坐。” 我坐到她的对面去,依然是蠢萌地问:“高副总,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琳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她说:“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我在心里面吐槽,该露出狐狸尾巴的是你吧! 但是嘴上却依然恭恭敬敬地说:“高副总,我真的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哦。我这几天在博联,真的有在用心工作的。” 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高琳似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用心没用心工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用心勾引竞驰!” 呵呵哒,我就算用心去勾引我的老公,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啊!我真的太想看到高琳在后面知道真相会不会被自己给蠢哭了。 但是现在嘛,戏还是要继续演的,我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高副总,那晚跟张总一起出现在派出所的事,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歪心思,我就是想好好工作,多存点钱。” 死死地盯着我看了不下一分钟,高琳特别跳跃地问:“那好,我就当你是那晚说的是真的。那我现在问你,竞驰前段时间生病住院的时候,为什么你会比我还早出现在医院里面?据我所知,竞驰那段时间是拿了假期去旅游散心了。” 我瞬间想起红姐前几天跟我提醒的事,这样说来,那次我在工厂门口被三个胖女人撕,当时我的怀疑名单上面有高琳,现在可以把高琳排除了。 如果是她安排的,她肯定就知道张竞驰没回来博联那段时间是呆在福建,而不是到现在还蠢兮兮地以为张竞驰真的去了旅游散心。 我稳坐在那里,甚至不用动脑张嘴就能编:“可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张总之前给我打过电话,后面医院要找认识张竞驰的人办理住院什么的,就先找到我了吧。” 那段时间,我确实是张竞驰的供应商,这事高琳知道,我这样算是编得天衣无缝了。 果然,高琳的眉头皱了起来,半响之后,她将星巴克顿在桌子上,她转身走到办公桌那边拿过来一张a4纸,她又是坐下来,脸却昂得很高,她就是那么自信满满高高在上地说:“我就暂且先相信你。不过我想提醒你,我跟竞驰这段时间发展得很好,他过一段时间就会带我回家见家长。我知道你跟竞驰谈过,但是我这个人大度,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再做一些勾引竞驰的行为,我可以留你在博联呆多一段时间。” 停顿了一下,高琳将那张a4纸递到我的手上,她说:“我的助理小爱今天太忙了走不开,你帮我去新胜达那边,把这些样品包拿回来。当然了,公司不会给你报销的士费的,你最好不要打的。” 我捏着那张纸扫了一眼,卧槽,整整有四十多个样品包包,她让我不打的挤公交扛着回来? 摆明就是要整我了! 那么乖,我一想要让她整我,她就开始整我了! 既然她那么乖巧地往套子里面钻,那我也得配合一下,让她在整我的时候,真的是心情愉悦的。 这样她后面回想起来,才会觉得无地自容嘛! 于是我装作无辜而为难的样子说:“高副总,这里有四十多个样品包呢,我可能拿不动呀,可以派车吗?” 高琳随即冷如仙鹤,傲得要死不活地说:“当然可以,等你坐到了我这个位置,就可以派车了。你不是说了要好好干活么?怎么的,就这样的小活都做不好了?” 还真会摆谱! 坐到这个位置很牛叉吗!等我把你拽下来的那一天,我看你还敢不敢那么狂! 我一边吐槽着一边继续赔着笑脸说:“但是高副总,我是张总的助理呢,我就这样跑出去,到时候张总有什么事要我做,那到时候张总会不会扣我钱啊?” 果然,高琳这下彻底相信我就是一屌丝的命了,她不耐烦地说:“竞驰的助理就是我的助理,我让你干嘛你就去干嘛,他不会过问,出去吧,我要忙了。” 我哦了一声,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好的,那我去了。” 然后我退出了这个妖孽的办公室。 我当然没那么傻逼地去挤公交。 不然等下我回来迟了,说不定她又能借故找我麻烦了。 我跑去罗米慧那里,先是让她配合我,等下我出门了之后,她记得去找张竞驰,故意把他引去我的办公室。 罗米慧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笑嘻嘻地答应了。 然后我问她借车。 罗米慧还真是没少在冯文科那里弄来钱了,她一把钥匙甩给我就说:“停止c区18号那辆霸气的路虎,就是我的小车车,你随意开,蹭了我有保险。” 我拿了钥匙,没少跟罗米慧扯淡两句,然后我给小薇打去一个电话,我就是故意的,我装作郁闷地说:“小薇,我可能前几天不会聊天,把高副总给得罪了,她让我挤公交车,去新胜达那边拿四十个样品包回来给她,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张总要问起我为什么离岗,你记得帮我说清楚情况哦,我怕失业呢。” 157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 小薇一听我这话,她是真的心好,她马上说:“你可以坐公交车去,但是拿着货一定要打的回来,不然到时候货有什么闪失,高副总还是会继续找你麻烦的。” 我嗯了一声,我说:“知道啦,我先去了。” 挂了电话之后,罗米慧看着我,她笑着说:“李橙,你特么的不去当演员,我觉得这是演视界的损失。我感觉,高琳后面要知道真相,她会挖个洞钻进去。” 我也笑:“你的也不赖,等下看你的了,我闪了。” 我开着罗米慧的车一路狂奔,大概四十分钟就到了新胜达这边。 拿着写着密密麻麻代码的a4纸,我亮出了自己的工作牌。 但是过了一阵,出来接待我的不是打样那边的同事,而是林小美。 她一见到我,就很熟络地说:“李橙,你怎么过来啦?” 我想着她早晚会知道我回到了博联,我也懒得藏着掖着,我把自己的工作牌朝她晃了晃,然后我说:“我帮高副总过来取一些样品包。” 林小美笑了,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伸手推了一下我说:“你啊你,跑来博联了,也不跟我说一下!真是不够朋友!” 呵呵哒,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 按捺住内心的波澜,我依然不动声色地说:“没办法,在福建混业务混不下去了,整天喝酒喝死个人了,所以就回来博联继续干活了。好歹我四年前,也是在博联当助理呢。” 林小美继续笑,她伸手过来作势就要把我的单拿去,她说:“你把这张单给我,我拿去让那边的同事帮忙整理一下货,你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怎么样。” 见过鬼还不怕黑嘛,我还要敢要她帮忙。 说不定她现在还是跟高琳一伙的,她拿了单过去,连样品编号都不对,就随随便便给我乱捡一堆,回去高琳岂不是能有理由找我茬了? 于是我故作调皮地把手往回,躲开了林小美的魔爪,我笑着说:“不用呀,我自己去跟那边的同事对就好了,我刚刚才回来博联呢,勤快点准没错的呢!” 林小美一下子扑了个空,她的脸上略带些少的尴尬和局促,而我不会让她看出我对她有敌意,于是我摆出一副开玩笑得逞的表情说:“哈哈,还是我的手比你的手快多了吧。” 我把台阶放下了,林小美却不懂得顺着爬,她很快笑笑说:“你还是像以前那么爱开玩笑。把单拿来吧,我去帮你安排一下。” 这让我完全确定,她就是跟高琳那个妖孽一伙的! 所以我依然把单紧紧握在手里,我固执地说:“我自己去做呀,我可不想被人以为我是关系户呢,到处被照顾着。” 林小美哦了一声,她可能觉得说过两次我都拒绝了,再多劝无益,于是她说:“那行吧,我带你过去样品仓。” 在我们顺着长长的走廊往样品仓走去的时候,林小美一副开玩笑若无其事那样问我:“李橙,你重新回来深圳,还跑回来博联上班,是不是跟竞驰擦出火花来啦?”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有个仙人球的火花!四年时间足够长了好吧,说得好像我没有市场似的。” 林小美又哦了一声,她继续问:“怎么呀?你有男朋友啦?” 我张嘴继续编:“那还用问啊!” 她果然就跟查家底似的继续问:“呀,你有男朋友也不给我介绍一下,是哪里人啊?长得怎么样的?也在深圳吗?” 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别说太透,丢个眼神让她细细去品味。 我就这样做了,我装腔作势地推了她一把,故作娇羞地说:“我才不告诉你咧!” 之后,不管林小美怎么说,本大爷都是这副娇羞的模样,她套不来话了,最终自讨没趣地闭嘴了。 去到样品仓之后,林小美还是热乎地说她帮我对,在我旁边叽叽喳喳让我心烦得要死,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把罗米慧拖出来扯犊子:“小美,你还是去忙你的吧。我前两天听罗总监说,年中她可能会对下面工厂的管理人员进行一次绩效考核,一些考核不达标的她都要砍掉。罗总监这个人没什么情面可讲的。我以前,就曾经从设计师的位置,被她流放回来新胜达做品检的。” 看来林小美很珍惜这份工作嘛,我这个犊子一扯开,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讪讪的,过了一阵她说:“我确实想起了,我有份报告没做完,那你先自己对一下啊,我先去做报告了。” 林小美走了之后,我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又继续拿着那张单细细地找样品。 正当我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打给我的是张竞驰。 看来罗米慧的手脚挺麻利的。 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才把电话接起来。 张竞驰的声音很快传过来:“橙子,我听小薇说,高琳让你过去新胜达拿样品了?” 我一边找着样品,一边淡淡地说:“嗯,我现在在新胜达的样品仓,还在找呢,有四十多个样品呢,高副总急用呢,没什么事的话晚点再说啊。” 跟我的淡定不一样,张竞驰的声音明显有些不乐意了:“拿样品的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的助理去做了,你不用找了,你可以去找林小美喝喝茶聊聊天,我安排别的同事去拿。” 我心里面那个暗爽,却不好表露出来,我特别淡定地说:“别啊,我不是说了嘛,我不想在博联有任何特权。上级安排我做的,我当然要保证完成任务了。不说了呀,我先干活了。” 张竞驰急了:“你先别急着挂电话!听罗米慧说,她怕你到时候搬不回来,她把车借给你了,你回来开车注意安全,知道没有?至于高琳,实在是太瞎胡闹了,我会说她的!” 我当然想那个冷如仙鹤拽得跟二五八似的高琳被他叫过去,被他铲到天花板上面去,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估计现在张竞驰就算说她,也是不痛不痒的,我要下猛料才行。 于是我也装作急了的样子:“张竞驰,你别这样啊。你还想不想让我好好干活了。高副总今天找我了,看样子她应该是公私分明的,她肯定是实在找不到人了,才叫我的。你也知道,我才刚刚上班没几天,啥也还没上手,叫我跑腿好过叫别的手头上有活在忙的同事啊。这事你别操心了,我可以的啦!” 张竞驰哦了一声,他最终有些勉强地说:“好,那你开车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之后,我哪怕内心的笑意都要泛滥成灾了,脸上却波澜不惊地回去继续找包包。 等我好不容易凑齐了高琳要的东西之后,我想着一个人肯定是拿不动那么多的,我先拿一包下去,说不定还给林小美找机会给我调包呢,所有我跟样品仓里面的帅哥侃大山了几句,最后帅哥二话不说,还去车间找了男孩子过来,一起帮我把包包搬下去放在车上了。 我也是把一切都放妥当了之后,在将要发动车子时,才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硌出一条深色的血痕,我寻思着也不太疼,还是先回去交差比较好。 于是我就开着车,往回走了。 也真是要多巧有多巧,我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碰到采购部的主管王卓义。 我一来到博联之后,行政部就马上更新了通讯录,他大概也是知道我来这里当助理了,他飞快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最后还是他帮着我把这些样品包给抬到了电梯里面,又帮着我从电梯口抬到了高琳的办公室门前。 我跟王卓义道谢之后,他返回去忙了。 而我则敲了敲高琳的门。 依然是高高冷冷的,她说:“进。” 我推开门走进去,我对着她恭恭敬敬地说:“高副总,你要的样品包,我拿回来了,就放在你办公室的门口。” 高琳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她可能在想怎么可能那么快吧。 但是她还是站起来,从办公桌里面绕出来,她径直朝着门那边走去,然后看着一堆的包包,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阵之后,她冷冷地挥了挥手说:“好了,你上去忙你的。样品我晚一点让小爱对一下单,有问题的话,我再找你。” 我哦了一声,然后我恭恭敬敬地将那张签收单和笔递到她面前,我说:“那麻烦高副总给我签字。” 高琳很不耐烦地扫了我一眼,抓起笔就潦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把笔塞在我的手上,高琳转身随即飞快地关上了门。 我就算心里面乐开花了,却生怕那个小爱出来的时候看出端倪,于是我按捺住情绪,慢腾腾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坐下来之后,开了电脑登陆了qq,这才慢腾腾地打开抽屉,拿出那些还没审核完的单据看了起来。 我正忙着,小薇就过来了。 她把我那个小办公室的门紧紧闭上,她靠着卡座压低声音说:“李橙,刚才张总真的过来了,他找你有事,你知道我怎么跟他说的吗?” 我已经猜到一二,却依然装傻:“你怎么说的呀?” 小薇依然是压低声音,她说:“我当然是为你鸣不平了。我告诉张总,高副总让你坐公交车去工厂拿一堆的样品,还不报销打的费,让你挤公交车去,我说这样对新来的同事太苛刻了。” 我忽然觉得很是愧疚,我利用了小薇的善良。 歉意涌上来,但是我却最终说的是:“谢谢你啊,小薇。” 小薇笑笑,她说:“不用谢,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谁让高副总之前给我小鞋穿扣我奖金呢!” 冷不丁地拍了拍头,小薇的声音禁不住提高了些:“瞧我这破记性!刚才张总说了,让你回来公司之后,就去他办公室找他。” 158你找徐志勇干嘛啊? 我哦了一声,随即起身说:“那我先去了。” 小薇在我身后添了一句:“张总虽然挺高冷,但是人挺好的,别紧张哇。” 高冷,哈哈哈! 他在家的时候,话比我还多呢!就整的一个话痨,抓住我就没完没了地聊。 我这样想着,再看看小薇一脸的善意,真的觉得自己再哄她,就该遭天打雷劈了,于是我闷闷地嗯了一声,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我还是循例敲了敲张竞驰的门。 他很快说了句请进。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循着声音抬起头来,他很快添了一句:“把门反锁。” 我有些无语,却还是按照他说的那样把门给反锁了,这才走上前去问:“张总,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忽然飞快地从办公桌那边绕过来,他很快抓起我的手臂问:“怎么把手给弄伤了?” 我自觉自己没那么娇贵,于是我淡淡地说:“你眼睛可真够尖的啊。可能是在样品仓拿样品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不过别太紧张,我皮厚着呢,一点也不觉得疼。” 张竞驰却依然盯着那条红痕看,他说:“都说了要小心要小心,但是你还是那么毛手毛脚…” 张竞驰的话还没说完,我噗嗤地笑了:“张竞驰,刚才小薇说你高冷呢,我真该让她看看你现在啰啰嗦嗦像个老太婆的样子,让她开开眼界。” 被我这样一调侃,张竞驰的脸有些挂不住了,他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我头,他振振有词地说:“我也就只对你那么啰嗦,你以为谁都能看到我那么柔情的那一面吗?” 哎哟喂,他可真会聊天。 这个糖衣炮弹,比几斤白糖还来得有效,我的心一下子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声音不自觉地低下去:“好吧,那张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突兀一把将我拽入怀里,他说:“我下午要飞福建,我等一下就得回家收拾行李,我就想在飞之前,抱抱你。” 我怔了一下才问:“你去福建干嘛啊?” 张竞驰的手慢腾腾地穿过我的发际,他的声音淡淡的:“去把一些祸害,送进监狱。” 我的手飞快地攀附在他的身上,我急急地说:“我也一起去,好不好?” 张竞驰微微地俯身下来,他的嘴凑到了我的耳边,他呼出来的气在我的耳边缭绕着,好一阵之后他说:“我自己去就好。” 我更急了:“我想一起去啊!” 张竞驰慢腾腾地松开我,他的手扶住我的肩膀直视着我,他缓缓地说:“我这次过去福建,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如果你也一起去的话,我得顾着你,你留在深圳,乖乖听话。”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张竞驰已经继续说:“这次听我的。” 哪怕他一脸寡淡神色,这句话里面却不容置疑不容反驳的气场,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张竞驰很快伏下来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用唇触碰了一下,他说:“我不在深圳这几天,你下了班就早点回家,一个人别傻乎乎大晚上在外面瞎溜达,知道了吗?” 我有些心烦意乱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张竞驰又要作势伸手来抱我,外面却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我条件反射地赶紧推开他。 张竞驰有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他很是郁闷地收回手去,他站在那里就问:“是谁?” 小薇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张总,博美的徐先生刚才致电过来,说他会晚五分钟后到。” 张竞驰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等到小薇的脚步声慢慢地消失掉,我很是疑惑地顺口问:“你找徐志勇干嘛啊?你不是跟他一直没啥话说的吗?” 张竞驰的手覆上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他淡淡地说:“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跟他谈一下。” 我就算用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张竞驰能跟徐志勇聊啥工作上的事,毕竟博美和博联做着同样的行当,而且看起来博美的规模真的不能跟博联的相提并论,按理说不应该是张竞驰主动找徐志勇聊工作的,就算两家公司真有合作,那也是得徐志勇主动吧。 我正在走神地思考,张竞驰加重力道揉我的头发,他轻声说:“你不是怕被别的同事知道咱们的关系吗?你来我办公室那么久了再不出去,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听明白了,他这不是让我回避嘛,还要说得那么委婉。 我哦了一声,我说:“那行吧,张总,我就先出去了。” 我说完,转身还没迈出一个步子,我又旋回来望了他一下,我说:“你去福建的时候得注意安全,到了马上给我打电话。” 张竞驰忽然一把将我拽过去又抱了一下,他说:“我会的。” 这个拥抱不过是持续了十几秒,他就急急地把我放开,他说:“你去忙吧,徐志勇快到了。” 然而还真是巧得不要不要的,我刚刚把门打开,徐志勇就从电梯里面出来,他自然是看到我了,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逗留了十几秒,可能他还在为我前几天说的那话生气吧,反正最终他漠然地转过头去。 我总觉得现在不管跟徐志勇怎么样都很别扭,而且看到我跟徐志勇熟张竞驰也不爽,于是我也学着徐志勇那样把头往另外一边转,然后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知道张竞驰和徐志勇在里面谈什么,总之我十几分钟后出来打开水,正碰到徐志勇从张竞驰的办公室出来,他还主动给张竞驰轻轻地带上了门,我顾着朝那里望,水满了溢出来也浑然不觉。 徐志勇的嘴角忽然微微上扬了一下,他不再玩那些孤傲的小把戏,他主动冲我说了一句:“傻乎乎的,水溢出来了也不知道。” 我这才把注意力放回自己的水杯上,我有些手忙脚乱地关掉那些饮用水。 徐志勇嘴角上扬的幅度越来越大,他又冲着我说了一句:“蠢货。” 然后他按了电梯,走了。 就算我做了几年的业务都好,我还是无法用商场上的规则来分析和猜测,张竞驰和徐志勇好像一直剑拔弩张的,为什么他们今天能那么平静地坐在一起谈了十几分钟?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懒得再庸人自扰,又跑回去继续忙儿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着张竞驰没在深圳,我也不想开他送的那辆车去上班,免得碰到高琳引起生疑。 我就每天一大早的起来挤地铁去上班。 让我跌破眼镜的是,我竟然在地铁上遇到徐志勇好几次。 工作日嘛,地铁上人多得慌,我们隔得挺远,所以前几次遇见也没啥交流。 然而在星期五这天,我们就真有那么巧的碰巧站在同一节车厢,而且还被人群挤到了一起去,徐志勇这才站过来,他一边手扶住位置旁边的手柄,另外一只手不自觉地帮我挡住在在我一旁的陌生男人。 他靠得太近,我好歹是个有夫之妇,哪怕后面没位置了,也努力往后倾了倾身体。 徐志勇当然是把我的举动全部看在眼里了,他自自然然地张嘴聊天说:“我昨天看到你了,你拎了一堆的咖啡。” 要说之前高琳因为张竞驰在公司,她就算整我也会忌惮一下,这几天她知道张竞驰不在,她自然是换着法子让我跑腿,这几天,她三番四次地指挥我跑遍了整个罗湖去帮她买一堆的咖啡,徐志勇看到我狼狈地拎着一堆东西,一点也不出奇。 但是我才不会跟他说这些,于是我不以为然敷衍地说:“没办法,天生跑腿的命。” 徐志勇大概也看出了我的不冷不热,不知道是因为惯性还是他故意凑过来的,他呼出来的气在我的头顶慢慢地缭绕着,过了一阵他叹了一口气说:“李橙,咱们就不能做朋友吗?你刚回来深圳那段,咱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我往左边挪了一下,企图离徐志勇远一些,半响之后我说:“徐志勇,其实根本没有怪不怪,也没有说什么一个人做错事就不值得原谅。只是,我跟张竞驰已经结婚了,他不大乐意我跟你走得太近,而我也觉得我们更应该保持距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志勇依然盯着我的脸,他的目光里面带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翻涌,他很快说:“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以为四年的时间可以给你带来成长,却还不过如此。结婚了就不用跟别人交往了?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了?连最基本的交际圈子都不能建立了?李橙,我还是那句话,我知道你结婚了,我对你没有别的企图,我只是想做个朋友,偶尔可以约出来吃吃饭聊聊天,没别的意思。如果你连朋友都不想跟我做,那我只会认为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怨恨我。” 徐志勇可能情绪有些波动,他越说声音越大,但是他却浑然不觉,等他说完,我感觉到无数束的目光朝我们投射过来,里面那些玩味和揣测,让我看着很是不爽。 而徐志勇不知道是被人挤的还是惯性凑上来的,他的下巴都快凑到我的额头上了,我实在郁闷得要死,正好到了华强北的站开闸门了,于是我一把拨开他,跟着一堆的人出了站。 徐志勇也跟了上来。 我只得加快了脚步,很快从地铁站出去,我打算去上海宾馆那个站台坐公交车回去,我就不信像徐志勇那种人会跟着我挤公交车。 正当我一边想一边走得飞快,紧紧跟在我后面的徐志勇惊呼了一声:“李橙,小心!” 循着他的声音,他以用我措不及防的速度一把拽住我的手借用惯性将我一把拽进他的怀里紧紧地禁锢住,然后在我的耳边掠过了电瓶车在不平的路面上发出来的撞击声。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了一阵,在我反应过来想要将徐志勇推开的时候,却赫然看到他的手臂上面全是血。 159你也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那些鲜红的液体,以让我惊慌失措的速度奔腾出来,徐志勇搂着我的手很快软绵绵的松开,他很快用手按在伤口上,他望着电瓶车开走的方向,一副淡定从容的神色说:“那个开电瓶车的跑了,你去上班吧,我拦个的士去医院弄下就好。” 我也循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前面确实有一辆后面绑着一堆钢铁丝的电瓶车以更快的速度奔离我们的视线,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在明白过来,徐志勇刚才是为了护着我才被伤到了之后,他的语气越淡定我越是内疚,我不管他说的,急急就跑到大路边去拦截的士。 等到我拦到了的士把徐志勇塞进去,我也急急地做进去关上门,那个司机没开几分钟,就把我们送到靠近华强北地铁c出口的福华医院。 徐志勇被弄到外科那边去做伤口缝合的时候,我坐在外面,给罗米慧打了个电话去请假。 罗米慧就问了大概的情况,就给我准假了,挂电话之前,她说:“你跟徐志勇说下,等我中午休息,我去看他一下,你告诉他别摆出一副死样子,我肚子里面的娃会被影响心情。” 我愣了一下。 按照我的理解,徐志勇在四年前就不大待见罗米慧,而罗米慧当然也不待见他,现在他们怎么好到了罗米慧还会来医院看他的程度? 秉承着跟罗米慧有话直说有疑惑直接问别瞎猜的原则,我直接说:“罗米慧,你怎么跟徐志勇那么熟了?” 罗米慧嘿嘿笑了一下说:“我刚怀孕那阵,还没把冯文科的钱搜刮到手,心情超级郁闷,徐阿姨经常找我一起去搓麻将。那时候徐志勇都跟徐家断了关系了,但是他对徐阿姨挺上心,徐阿姨叫他过来接送,他二话不说的就来,有时候人数不够,他还凑个数打几把,他经常给我放水让我赢几个零花钱,这不就熟了。” 原来是这样。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我说:“你还是别过来了,挺着个肚子跑来跑去你不累啊?“ 罗米慧继续笑:“不累,听说多跑跑,后面好生。而且生的时候,我的娃要敢折腾我,我以后也敢多给他报几个补习班折腾他。我得开会去了,挂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想着张竞驰不喜欢我跟徐志勇呆在一起呢,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徐志勇是为了我受的伤,我得先跟张竞驰说一下,免得又被有心的人借这个来分化我和张竞驰。 打定主意之后,我好好安坐在椅子上,拨通了张竞驰的电话。 他可能在忙,电话挺久才接起来,一接通他就轻松地说:“怎么一大早的打过来,想我了?” 我竟然无言以对。 囧了一阵之后,我说:“额,当然也想你。但是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张竞驰嗯了一声,他说:“说吧。” 我把话筒凑到嘴边,努力组织了一下词措说:“我刚才出来上班,在地铁上碰到徐志勇,然后我出来改坐公交车,他也跟着出来了。这个时候有个冒失鬼开着一辆电瓶车冲过来,徐志勇因为帮我挡着,手臂给电瓶车上面绑着的铁丝割了个大口子,还在福华医院缝针。” 张竞驰一听就急了:“你没事吧?你没伤到吧?” 我一看把他给弄着急了,忙不迭地解释:“我没事,都说了徐志勇帮我挡了,我连跟头发都没掉呢,你别急哈。” 张竞驰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他很快又说:“你怎么不开车去上班,坐什么地铁呢,上面一堆的人,没有我在,你都要被人挤扁了。” 他一下子把题扯远了,我干笑了一声,又硬着头皮把话题扯回来:“张竞驰,现在徐志勇还在里面缝针呢,伤口很大的,得缝十几针呢,他帮了我才受伤的,我这会得在医院帮忙料理一下,你可不准生气呀。” 张竞驰闷闷地嗯了一声,他说:“我知道,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我等会给小薇打个电话,让她帮我带个果篮过去。”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张竞驰又是冷不丁地再次确认:“你确实没受伤?没骗我吧?” 我知道他那是在乎我,也没敢嫌弃他啰嗦,我说:“真没有,要是受伤了我都去接受治疗了,哪里还有空给你打电话啊。” 张竞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我们又聊两句,那边就有个男声跟他说该出发了,张竞驰就又叮嘱了我两句,挂了电话。 我在外面呆坐了大概一个小时,徐志勇才被两个护士簇拥着出来。 我马上迎了上去。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护士对我说:“你是徐先生的家属对吧?你劝劝病人,缝了十几针不愿意打麻醉药也就算了,现在还不乐意住院打个点滴,现在天气那么热,这样瞎胡闹到时候引起感染的话,手臂以后别废了。” 我也懒得解释我是不是家属了,再说我某种程度也算是家属的,毕竟徐志勇是张竞驰法律意义上的哥哥,那我不就是弟妹嘛! 于是我说:“好的,谢谢,我跟他沟通一下。” 那个护士似乎很欣赏我那么好说话,她朝我点头示意了一下说:“沟通好了,等下来找我。” 等到护士走了之后,我直接跟徐志勇说:“你住院吧,出院费我出。” 徐志勇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淡淡地说:“我不差那几个住院费,我也不会向你追讨。这点小伤,那个护士不过是危言耸听,我没必要在医院浪费时间。” 徐志勇说完,一副大步流星就要往外走的阵势。 我一下子走到前面伸出手把他给拦住了。 我盯着他说:“不准走,住院!” 徐志勇微微低下头扫了我一眼,他的眉头皱起来:“你是作为我朋友的身份,劝告我住院,还是你觉得我是为了帮你而受的伤,你怕我后面有什么并发症,要向你追偿?” 我后退了半步,眉头也微微皱起:“有区别么?” 徐志勇轻笑了一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如果是前者,那么我倒考虑在这里住一天两天,如果是后者,那我得走了。你就回去求爷爷告奶奶,祈祷我的手臂上面的伤千万别感染,祈祷我后面别找你麻烦。” 我还真怕他是跟我置气,后面出现感染等等的并发症,毕竟那些铁丝不知道有没有起锈。 也懒得再多作矫情,我直接说:“徐老板,你就去住院吧!当我求你了行不?” 当我说出这个乡土气息特别浓的称呼,徐志勇忽然笑了,他挺干脆利落地说:“好!” 我这才过去找了护士,忙乎了好一阵,给他安排好了病房,又按照药师开的药单去拿了针水。 等到开始给他打点滴的时候,我轻车熟路问护士要了个热水壶去打了开水,倒了些在杯子里面给他晾着。 等我做完这一切,我发现徐志勇一直盯着我看,我回避一下他的目光,然后我有些开玩笑地问:“请问我的脸上有苍蝇吗?” 徐志勇何等聪明的人,他自然听明白了我这是在暗示他,他这样盯着我看不礼貌,但是他一丝的局促和尴尬也没有,他反而是跳跃地说:“我刚才在想,之前张竞驰住院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我生怕我们之间的对话有丝毫的暧昧僭越,却又怕太直接会让徐志勇尴尬,于是我也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当然不是,那时候我更细心一些。” 徐志勇哦了一声,没再搭腔。 我坐在一旁,自觉各自沉默,气氛就会越发的怪异,于是我找来遥控,我说:“我给你放电视看看吧。” 我一开了电视,也不知道是哪个频道,一出来就是《我是特种兵》,我之前老早就追过了,于是我拿着遥控问徐志勇:“这个你看过没?我看过了,如果你也看过,那我换台了。” 徐志勇盯着电视屏幕看了十几秒,他淡淡地说:“我退伍之后,很少看军旅这一类的电视,现实远比电视剧残酷。关了吧,太吵。” 好歹徐志勇是病人呢,于是我乖乖地把电视关了。 等到我们又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那里发愣,我忽然想起刚才之前护士说徐志勇缝针的时候没打麻醉药,我听着都觉得痛了,更别提没打麻药却缝十几针的人,然而刚才我坐在外面,没有听到徐志勇在里面任何一声鬼叫鬼叫的。 在四年前的第一次见面,我一直以为徐志勇是一个肤浅而嘴贱的男人。 在四年后重逢,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温顺恭谦的男人。 而现在眼前的他,哪怕他在我面前似乎如同一池沉寂的湖泊,我却隐隐觉得,他隐藏得太深,现在眼前这个他未必就真的是他原本该有的样子,他像带着谜团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带着太多的疑惑,我的手微微捏成一团,过了一阵之后,我说:“徐志勇,你当过兵啊?” 徐志勇的眼眸微微一凛,他懒洋洋地说:“对的。” 我之前看那些特种兵的电视剧的时候,还幻想过自己当一个特别帅的女兵呢! 我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我问:“那你会打枪吗?” 徐志勇又是淡淡地说:“还行,不过退伍之后就没碰过了。” 我又噢了一声问:“你当了很多年兵啊?” 轻描淡写的,徐志勇应:“不多,六年。” 我更是疑惑:“你是义务兵还是志愿兵?一般义务兵也就两年。” 徐志勇又扫了我一眼,他半响才说:“年轻的时候太蠢,喜欢上文工团一个女孩子,她跟我说如果我不继续留在部队,她就要跟我散了。于是兵役满了之后,我打申请继续留在部队,她却在我读了军校期间,跟一个军官结婚了。” 哪怕徐志勇轻描淡写的,但是我也听出来了,这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回忆,我自觉唐突了,于是我忙不地地说:“抱歉,我不该提这茬。” 徐志勇猛然地抬起头来盯着我看,他玩味地轻笑一下,这才慢悠悠地说:“李橙,你是唯一知道我这段愚蠢的经历的人,作为交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吧?” 160有多少承诺过不离的后面都离了 在他这样直接的目光的注视下,我浑身有些不自在,却不得不强撑着说:“那也得看看你问的是什么,说不定我回答不上呢。” 徐志勇又是轻笑,他依然盯着我说:“你肯定能回答得上,非常简单的一个问题。” 我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面颇有深意,于是我继续插科打诨开玩笑般说:“我怀疑你要问数学题。我数学不好,你别为难我。” 徐志勇微微抬了抬自己受伤的那个手臂,他不经意地说:“手臂老是固定在那里,有些酸。” 卧槽!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提醒我,我特么的害他受伤了,现在他就问个小问题,我还各种矫情,真该天打雷劈! 好一顿郁闷,我说:“行了,你问吧。” 徐志勇这才把那个手臂放回去,他将目光收回去,更类似对着天花板,他缓缓地问:“就是挺想问问你,如果你一直没跟张竞驰复合,而我又一直挺真心实意追求你,你会不会考虑一下我。” 他的问题挺出乎我的意料,可是似乎又在意料之内,我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我才故作轻松地说:“哈哈,我现在都是有夫之妇了,这个问题已经终结。” 我以为徐志勇还会死揪着不放,却不料他随即将目光再一次转回到我的脸上,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局促尴尬起来。 我坐立不安了十几秒,然后我说:“要不,我出去外面给你买点水果?你想吃什么?” 徐志勇稍微侧了侧身,他淡淡地说:“你不用那么急着避开我。其实往深一层来说,咱们的性格很不适合,我就在刚才那一刻确定我需要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品味了,像你这种又蠢又傻的女人,入不了我的法眼,你等下回家哭鼻子去吧。” 我对他的逻辑简直无言以对。 实在是太过郁闷,我终于忍不住吐槽他:“喂喂喂,我结婚了好吧,我从来没想过要入你的法眼好吧,我干嘛要回家哭鼻子去呢?你还是回到现实吧。” 徐志勇很是无害地嘿嘿一笑,他说:“在我的字典里面,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没有结婚或者单身。结婚了又怎么样,结婚也是可以离的。说不定你哪一天就离婚了。” 啊呸! 说的什么话呢!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说:“徐志勇,你别瞎说好吧,我不会离婚的,永远都不可能。” 依然是寡淡的表情,徐志勇依然是蜻蜓点水的语气:“难说。现在离婚率居高不下,有多少承诺过不离的后面都离了。你现在好好讨好我一下,说不定我还愿意给你当个几年的备胎,等你离婚,勾勾手指我就过去了。”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我的神色一正:“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徐志勇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讪讪的神色,他抿着嘴一阵,然后他说:“我可能玩笑过火了一些,我跟你道歉,别见怪。” 我拧着手坐在那里,没马上搭话。 徐志勇又一本正经地说:“不过吧,我就是那么不会聊天,你看不爽我,过来打我啊!” 我一下子想起之前他给我发的那张搞笑图片,上面就是这句话,我一下子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见我笑了,徐志勇也笑了,他继续说:“好了,我死不了的,也不会后面再找你追讨医药费的,你回去上班吧,不用在这里呆着了。” 我看着他的针水才打了大半瓶,还是有个人在这里看着,针水差不多完了好叫护士,于是我慨然不动地坐着,我说:“没事,反正回去上班也是跑腿的命。” 徐志勇挪动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挺跳跃地说:“都十一点多了,早上我没吃早餐,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回来吧。” 我很快应声站起来,跟他说我很快就回到,拎着包包就跑了出去。 华强北这种的地方,对于我一个路痴而言,真的是似乎每一条路都一样,我找了老半天,才算是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挺干净的店,按照餐牌点了好一些东西。 等我拎着一堆好吃的东西回来,却发现刚才徐志勇躺着的病床已经空了,有个护士正在处理那些没打完的针水。 不用问也知道,徐志勇跑了。 我先是给罗米慧打了个电话,通知她徐志勇跑了,让她别白跑一趟,至于小薇,我不好出面告诉她,就只能让她白跑了。 往地铁站走的时候,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给徐志勇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他很快就接起来了,我还没开口呢,他就率先说:“我后面不会向你追偿的,你不用担心,你早点回去上班吧。” 电话一下子被他撂了。 我挺无语的,最终我还是先回去公司了。 下午不用说,我依然是被高琳各种指挥着出去跑腿,她还真是把张竞驰的助理用得顺手了,都能叫我从罗湖爬到南山帮她买咖啡了。 也不知道让我跑腿受累她是不是很爽,总之虽然身体累,但是我的内心确实很是暗爽的,毕竟她整我的每一笔账,不仅仅是我记得清清楚楚了,连小薇也帮我记得明明白白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罗米慧给我发信息过来,让我下班跟她一起走,说是晚上陪她去找点乐子。 我想着张竞驰不在家的这几天,我晚上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发霉,好歹也周末了,跟着她去凑凑热闹体验一下土豪高大上的生活也是好的,就应了下来。 谁知道,罗米慧直接把我给拉倒陈亮的店里面去了。 在我们走进去之后,陈亮随即在外面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顺便把门给关了。 我一看这阵势,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声:“我去,今天包场了啊。” 罗米慧笑了:“反正陈亮又不缺那个钱,生意不做就不做呗。” 陈亮扫了罗米慧一眼,他从吧台那边拿过一台笔记本电脑,他淡淡地说:“不缺钱的是你吧,我觉得我还是挺缺钱的。但是难得今晚有两个美女过来陪我侃大山,就算损失点生意,也是我的荣幸。” 陈亮冲罗米慧说完,他又转而对我轻轻笑了一下:“还没当面恭喜过你,还是俗套地说一句吧,祝你新婚快乐。”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陈亮随即又说:“你让我盗的两个号,都盗了。你赶紧翻一下你用得着的资料拷贝一份,说不定很快,这些qq的主人就通过申诉找回账号了。” 很多话想说啊,却如鲠在喉,最终我只得言简意赅却诚心诚意地说:“陈亮,谢谢你。” 陈亮不以为然地笑笑说:“不用客气,我也是看在罗米慧经常帮我看店的份上,她找到我,我自然会帮,不仅仅是为了帮你。” 罗米慧挺着个肚子站在那里看我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她有些熬不下去了,她挥挥手说:“行了,你们晚一点再对台词了,知道啥叫事不宜迟不?” 我们这才找了一张圆桌围着坐下。 陈亮在电脑上面操作了一下,他很快将两个qq都隐身登陆了上去,然后他把一个崭新的u盘递给我说:“你自己来操作。” 他随即把电脑转过去。 我拿过鼠标,先点开了那个“碧海蓝天“的空间,说实在的,我实在太好奇那个加密的相册里面到底是啥。 但是真是我了个擦擦啊! 这个相册里面的照片,尺度太大,我的眼睛都要闪瞎了。 而罗米慧估计也瞎得差不多了。 我跟她对视了一阵,面面相觑了差不多一分钟,然后我们再看看陈亮,都略显尴尬地把脸转到其他地方。 陈亮很快站起来,他酷酷地耸了耸肩,他说:“我出去学校里面溜达一圈。” 等到陈亮走了之后,罗米慧随即挺放得开地说:“卧槽,邱佳玲不去拍岛国片,真是浪费人才了!以前倒看不出来啊,斯斯文文的,这方面倒是放得开” 在打开这个相册之前,我倒也想过,这估计是邱佳玲跟“碧海蓝天”的亲密照,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却是这样尺度比娱乐圈之前某艳照门还要劲爆的照片,我多看两眼,都怕自己生针眼呢! 没再细细翻看,我把u盘插入电脑,在u盘上面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然后我半闭着眼睛不断地复制粘贴,废了老大的劲,才把那两百多张照片一张不漏地拷完了。 等我做完这一切,我发现原来这个“碧海蓝天”写过一个私密日记,我点进去看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他跟邱佳玲分手的原因,是他无意间发现邱佳玲在跟他交往的过程中,跟其他男人暧昧不清,他找邱佳玲摊牌让她悬崖勒马,邱佳玲就把他甩了。看他写的,他还是蛮喜欢邱佳玲的。 对于这个倒霉蛋,我深表同情,但是这样的同情不过持续了几秒,谁让他遇人不淑眼瞎呢! 把他的号下了之后,我又开始搜查另外一个。 我发现邱佳玲这个旧qq号上有一个只允许私人查看的相册,在经过刚才的视觉冲击之后,我都麻木了,直接就点开了。 这个相册里面的照片不多,只有寥寥七张,然而让我胸口闷的是,我在上面看到了她和张竞驰的合影。唯一安慰的是,他们没靠多近。 剩下的六张上面,全是邱佳玲跟其他我不认识的男子的合照,都作亲密状,其中一张还是舌吻。 估计,这就是邱佳玲除了高一阳之外,交往过的所有男朋友了。 自动忽略她和张竞驰的合影,我把剩下六张也拷贝了下来。 拷完了之后,我想着删她跟张竞驰的合影,但又她要上线会引起怀疑,于是我只得作罢。 等我做完这一切,罗米慧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她说:“邱佳玲现在的男朋友,是博联的大客户,宝轮的老板高一阳,你知道对吧。但是你估计不知道,高一阳家世很厉害的,邱佳玲可是花了浑身解数的,她估计还在做着嫁入高家的春秋大梦呢,想想她那么坏,梦也该醒醒了,咱们是明天就把这些照片快递给高一阳吗?” ps下午一点半有加更,?(^?^*) 161我不需要你这样哄我!(yulingg和一氧化碳捧钻更) 我把u盘稳妥放好之后,才懒洋洋地说:“不急在这一时,先让她再高兴几天。” 罗米慧噢了一声,她说:“也对,得沉住气,找个恰当的时机再出手。” 我嗯了一声,正要继续说请她跟陈亮去吃个大餐呢,我的手机响了。 我朝罗米慧示意了一下,赶紧的就往外面掏手机。 打来的是张竞驰。 罗米慧也看到我的屏幕了,她很快站起来朝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去看看陈亮是不是在外面抽烟,我找他聊聊去,省得听你们秀恩爱,虐死单身狗。” 我很囧地笑笑,把电话接了起来。 我正要问他怎么那么早打来呢,但是张竞驰已经率先说:“你在哪里呢?” 我想都没想就答:“本大爷当然是在深圳啊。” 张竞驰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诶,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今天一整天都在担心你是不是也受伤了,我吃不好喝不好的。” 我一听,心里面微微一软,声音不自觉放轻了:“我没事呢,不是跟你说过了嘛。” 张竞驰嗯了一声,他说:“那你现在在哪里?我没看到你在家。” 我挺疑惑的:“你回来深圳了?” 张竞驰又嗯了一声,他说:“事情差不多了,手尾就让刘律师跟了。你在哪里?报地址,我去接你。” 我疾步走到门外,想了想我说:“我在家无聊呢,跟罗米慧过来深大这边喝东西了。你不用来接我啊,我等下坐地铁回去。” 张竞驰却跟我执拗上了:“不,我去接你。” 我看看今天是周五,这个时候肯定塞车得半死不活的,于是我说:“不用啊,这个时候塞车呢。” 张竞驰继续执拗:“那我坐地铁去。等我。” 挂了电话之后,我想象着张竞驰在地铁上被挤得要死要活的郁闷劲,有些无语地走到门口,我果然看到陈亮和罗米慧凑在一块聊天。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罗米慧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我难得一见的神采飞扬来,而陈亮这样性格的男人,竟然也难得地展露出配合来。 我正看得出神,罗米慧抬起眼帘看到我了,她慢慢地走过来说:“你要请吃饭了,陈亮可是费了很大的劲的。” 我笑笑:“当然要请,等张竞驰到呗,他买单。” 罗米慧一听,她很快挥挥手说:“张竞驰回来深圳了?跟你们去吃饭,会虐死单身狗的。我们分开玩儿吧。我跟陈亮自己去吃了,等周一我拿单找你要钱。” 还真是说一出就是一出,罗米慧的话才说完,她就推搡着让陈亮去锁门,然后没跟我再客套,就这样走了。 落单了之后,我只得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文山湖那里玩石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反正张竞驰老是不按照常规出场,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一把从身后将我抱住,我一个激灵,如果不是他身型高大,我早把他甩进湖里面了。 哪怕没把他踹进湖里面,他因为怕硌着我,脚不自觉地伸进了湖里,裤管都湿掉了一大半。 我很快把他的大腿给拨拉起来,还不忘抱怨:“你干嘛要在背后偷袭我呢?我要再大力点,你就要掉进湖里了。” 张竞驰无害地嘿嘿笑笑:“要真掉进湖里我也认了,毕竟牡丹花下死,那也是欢乐死。” 我瞪了他一眼:“你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 张竞驰继续嘿嘿一笑,他很快说:“我天赋异禀,自学成才。” 感觉要继续扯下去,就没玩没了,还是先去找吃的比较重要。 原本我是想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去的,但是张竞驰在穿衣这方面有些小孤傲,哪怕夜色渐浓,他也觉得有人盯着他滴水的裤管看。 实在没辙了,我们只得先打的回家。 等到我捣鼓好晚饭吃完,已经是十点半了。 跟张竞驰抱在沙发上腻歪休息了一阵,我想站起来去卧室的衣柜里面拿换洗的衣服去洗澡睡觉,却不料张竞驰很是殷勤地说要去帮我拿。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腾一声站起来,朝着卧室奔去,他只开了一条小门缝就钻了进去,还神神秘秘地把门关上。 没多久,他不仅把我的睡衣拿了,连他自己的也带了过来,他挨过来就说:“我抱你去一起洗。” 我吓了一跳,连忙推搡开他说:“别老不正经的,不可以!” 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张竞驰伸手拍了拍我的脸说:“不逗你了,我今天太累了,我先去洗,我要早点睡觉。” 果然,他去洗完澡出来,就淡淡冲我说了一句:“橙子,我先去睡了,今天特别困。” 感觉他今晚真是莫名其妙的。 以前他要出差回来,就算他真的累得半死不活的,就算他要用竹签支着眼皮才能睁开眼睛,他也是要等我才睡的。 抱着无端被他冷落的小小委屈,我洗完澡出来,也没急着进卧室,就坐在大厅里面拿着遥控器隔几分钟就换一个频道。 等我把所有的频道都换得差不多了,卧室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张竞驰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他望了望我说:“你怎么还不进来睡觉啊?” 我依然按着遥控器,有些郁闷地说:“你不是困了吗,去睡你的呗,我睡不着,我看电视。” 张竞驰依然钉在那里说:“你再不过来,我就脱光了走出去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 他大爷的!这是啥招数? 好在我也不在怕的,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手拿起我丢在茶几上的手机,我说:“你要敢光着走出来,我就敢给你拍照,传到网上去曝光你,看谁怕谁,哈哈。” 完全一副没辙的样子,张竞驰一下子把门完完全全地推开,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的面前,飞快地拿过我手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然后俯身将我拦腰抱起来直接朝卧室那边奔去。 在越发靠近卧室的时候,我总算是嗅到了一种由浅到浓的花香。 我赶紧的环视了一下,映入眼帘的全是红到夺目的玫瑰花瓣。 不仅仅是床上全是,连地板上也丝毫不得再到一寸的地板。 看这些玫瑰花瓣的数量,某人是没少花时间啊。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呢! 但是我怎么那么不上道呢,我到处看了一下之后,我望了望张竞驰,开玩笑地问:“你看你把家里弄得那么乱,明天罚你搞卫生。“ 看张竞驰的表情,他似乎很是隐忍着,他用脚勾上了门,很快把我放到床上去,那些花瓣在身下有些凉,我禁不住伸手把它们拨开了一下,坐了起来。 张竞驰似乎有些无奈和懊恼:“怎么跟网上那些人说的不一样呢?” 我实在太郁闷了,这又关网友什么事了! 把他的脸掰过来,我盯着他说:“网上那些人说什么了?” 张竞驰也望着我,他一副蠢萌蠢萌那样说:“网上那些人说,女人只要看到这种场景,肯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啥也不说,直接就投怀送抱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以后少些上网吧,那些都是骗人的。” 张竞驰一把将我的手按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依然是一湖让人容易沉溺的湖泊,他说:“你一点都不惊喜吗?为了哄你开心,我揪花瓣,可是花了好几个小时的,还被一些没剃干净的刺扎到手了。” 我一听,急急地把他的手拿过来摊开去看,但是花刺刺出来的伤口太小,我终是一无所获,但是我知道被刺扎是什么滋味,我很是心疼,我忍不住骂他:“干嘛要做这些呢?我不需要你这样哄我!“ 张竞驰的脸上露出讪讪的神色,他很快将我一把紧紧地抱入怀中,良久他说:“我只是觉得,我能给你的太少了。” 他的语气里面,带着让我琢磨不透的浓浓的情绪堆积。 我浑身一个激灵,却没作多想,我反手抱着他,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下去:“其实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我还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不需要你做那么多事来哄我。那些刺,刺到手指头里面很疼的。” 张竞驰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忽然掀起床单将那些花瓣全数掀落在地,然后他的的吻随即铺天盖地地覆上来,我怔了一下,却在他的引导下迅速被点燃,给予他更热烈的回应。 在亲吻的迷乱中,我的手胡乱地揪着,却歪打正着扯开了张竞驰睡衣的带子。 他灼热的身体很快就贴了上来,没花片刻就把我的衣服蹭了下去。 这一次似乎来得比以往更热烈,在张竞驰激荡的动作中,我似乎被他拽着手在大风大浪的大海上面自由自在地遨游着,我生怕与他会被热浪冲散,于是我在迷乱中用脚勾住了他的腰,而他回应我的是更热烈的冲撞。 等到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张竞驰覆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他颇有深意地说:“看来你也挺想我的,我的腰都要被你的腿压断了。” 被他这样揶揄,我刚刚才褪去红晕的脸又热得发烫,我把脸挪到一边去,有些愤愤地说:“你再乱说,今晚分房睡。” 张竞驰顺势把我搂得更紧,他腆着脸说:“别啊,我开玩笑的。” 停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更何况,我喜欢你这样投入,你这样子,证明我表现好。” 我以为他开玩笑都完了,没想到是没玩没了的,我的脸皮都快被他逗得烧没了,我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也确实是关心事情进度,我顺势岔开话题说:“这话题算过了好吧。说一下你在福建那个事吧。结果怎么样了?” 162高副总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张竞驰没立刻回答我这话,他坐起来拉了拉衣服,他背对着我说:“我先去给你倒点水喝。” 我也坐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我说:“先不喝水,先说那事。” 我看不到张竞驰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里面,倒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说:“如果没有意外,主犯会被判入狱8年,院方其他涉案人员,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罚。” 话说完,张竞驰突兀地旋过身来又是一把抱住我,他半响才说:“橙子,我努力了,只能到这样的程度了。” 我伏在他的肩膀上,心情复杂。 对于这个结果,我说不上高兴还是内心沉重,我只知道,不管怎么样,也换不回我的孩子在我脚下牙牙学语。 想想那也是张竞驰的孩子,他可能内心也如我这般汹涌着太多情绪的堆积,于是我说:“这事也过了,咱们睡觉吧。” 这一夜,哪怕握着张竞驰的手,我也是辗转反侧,很难入眠。 我不知道自己凌晨几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但是等我醒来,却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房间里面的花瓣已经清理干净了,就像是从来没有过那般的干净。 我坐在那里发了一阵的呆,随即下床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到处找不到张竞驰,返回来沙发这边坐下,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依然是熟悉的字体,张竞驰说:“橙子,早餐在餐桌上,我有事出差了,大概下周三左右才回来,看你睡得太沉没叫醒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爱你。” 我拿着纸条,好一阵茫然若失。 张竞驰在百忙之间跑回家给我撒花瓣哄我开心这样的事,现在在我拿着这张小纸条对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我恍如觉得如同黄粱一梦。 总觉得张竞驰这段时间有哪些不对劲,但是真要我说吧,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别扭了。 再往深一层去想,我又会觉得自己在庸人自扰,我最终苦笑了一下,笑自己的不知足和太爱胡思乱想。 整整周末两天,林小美倒是约过我出去,但是我想着先把高琳揪了,现在不宜跟;林小美过多接触,于是我就借口忙,在家睡了两天。 周一回去上班的时候,我就算没精神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想着高琳随时会整我呢,谁知道不仅仅张竞驰有事出差了,原来高琳也出差了。 但是他们应该不是去了同一个地方,毕竟高琳周二就回来了,一大早的回来就召集开会,她坐在主席台上面,各种激昂指点江山,那些同事的掌声挺热烈的,而她可能在那些掌声里面得到了满足,她这天破天荒地消停了,没踢我出去跑腿。 但是她也就消停了一天。 星期三这天,我在出门上班的时候,已经电闪雷鸣,雨势很大,我撑着一把大雨伞,走慢了几步,高跟鞋里面随即被溅进去好一些水花。 好不容易回到公司,我才刚刚坐下来没半个小时,在小薇给我拿单过来审核的时候,小爱的电话就打上来了。 她真是跟四年前的高琳同一个模子出来的,指挥人的时候又冷冰冰借口还天衣无缝:“小李,来了个嘴刁的德国客户,他指名要喝福田口岸那边一家的蓝山,地址和数量我发邮件给你,你抓紧时间去,这次的客户不能得罪的。” 电话咔擦就挂了。 小薇端着水杯站在那里,她有些看不过去了:“李橙,你别去了!高副总那边的人太过分了!就算你不会说话得罪她了,上个星期她那边就指挥你出去跑好几趟了,今天下暴雨又打雷的,分明就是变本加厉地耍你!咱们去找罗总监,让罗总监帮你出头。” 小薇的话才说完,那边的邮件就过来了,我点开,随手拿了一支笔一边将那些地址和数量写下来,一边若无其事地跟小薇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别惹事了。反正咱们当助理的,上司交代的事情,怎么可以推脱呢。” 小薇依然有些愤愤的,她说:“张总今天就出差回来了,他等一下就会回来公司,要不然等他回来了,咱们一起去找下张总,就说咱们最近手头上的工作量太多,让张总出面跟高副总沟通一下,不然你再继续被高副总变着法子耍下去,怎么熬得住啊。” 当然是有人熬不住了,但是熬不住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因为我觉得高琳也玩得差不多了,她估计心里面也爽快透了,既然她爽够了,那就轮到我了。 昨晚晚上,在我确定了张竞驰今天就会回来公司,我故意给林小美打了个电话,我没把话说开,我就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如果前任求复合,我应该怎么办。 林小美知道我以前就只跟张竞驰谈过,她自然是会对号入座了。 跟我猜测的没差多少,她果然跟高琳脱不开关系,我才把风放出去,高琳就迫不及待想给我扣一个办事不利得失客户的罪名了。 我敢保证,今天可能确实有德国客户过来,但是不管我是一个小时内把咖啡送到,还是一分钟内就送到,我都会是错的。 按捺住内心的小九九,我依然淡淡地冲小薇含糊地说:“我先出去啦,那事到时候再说呗。” 冒着大暴雨出门,我还没走到地铁站,高跟鞋就全进了水,我不以为然地拿了纸巾垫了一下再继续走。 好不容易找到了指定的那家店,我按照明细买够了十二杯的冷热饮,在出到咖啡店的门外后,我还怕高琳到时候找不到借口弄我呢,我特体贴地将其中六杯倒了一大半,再装回袋子里面提着。 原本我打算在大剧院下了地铁站之后,再狠心给自己划个小伤口啥的,但是老天爷也真够配合的,我在过马路的时候,由于鞋子里面全是水,我的脚措不及防地崴了一下。 痛倒不是很痛,但是可能因为鞋子进水了打滑,彻底红肿了一大块。 有了这个伤,我还不用自残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于自己冒冒失失的受伤没有半点懊恼,我而是先按捺住内心的暗爽,在振业大厦的楼下就给小薇打电话。 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问:“小薇,张总回来公司了没?” 小薇立马说:“回来了,刚才我还拿文件去签了。” 我哦了一声才继续说:“小薇,我觉得我今天倒霉透了,雨太大了,我买完咖啡出来,顾着撑伞,有一半的咖啡都打翻了,都不知道怎么交差。” 小薇立刻很够义气地说:“你先送上去,高副总要真的揪着你不放,到时候去张总那里说理去,我可以帮你说话。” 我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于是我忙不迭地说:“小薇,谢谢你。” 小薇很快说:“帮你也是帮我,我可不想你熬不下去跑了,后面高副总就以为张总的助理那么容易叫得动,反而也叫我去买咖啡了。” 挂了小薇的电话之后,我又给罗米慧打了一个。 罗米慧是我的盟友,我不消说什么,她就明白了,就说等下她配合我。 打点好这一切之后,我这才拎着一堆的东西上到了14楼。 敲开了高琳的门,我果然没看到任何的所谓的德国客户,只有高琳一个人坐在办公桌那边,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我径直走过去,我说:“高副总,咖啡我买回来了。” 高琳抬起眼帘漠然地扫了我一眼,她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她冷不丁地问:“小李,博联给你的待遇不好吗?” 我没有想到她突然提这茬,我把那一堆的咖啡轻轻放在她宽大的办公桌上,一脸无辜而蠢钝地说:“啊?挺好的啊。” 她没去考公务员真是浪费人才了,那官腔打得可真圆! 高琳又扫了我一眼,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既然博联给你的待遇不错,那为什么你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今天我的助理小爱明明千叮万嘱,德国过来的客户嘴刁,必须要抓紧时间把咖啡买回来。但是你看看你,花了多少时间?虽然说这个咖啡不会对这次的商谈结果有多大的影响,但是你的态度很有问题。是不是你觉得,你曾经跟竞驰谈过一段,人力资源部的罗米慧又作为你的后盾,你就有种优越感,你就不用把我这个高副总放在眼里了?” 被她这样训斥,我自觉火候还没到,于是我依然恭恭敬敬地解释说:“高副总,今天外面下大暴雨…。” 我的话还没说完,高琳就冷冷地打断说:“博联需要的是有执行力的员工,而不是需要一堆借口和理由的关系户。你对于上司的配合度太低,在犯错误之后不仅仅没有检讨自身的问题,还诸多借口和理由,我个人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不满意!而我作为博联的副总,我有责任为了节约人力成本支出,而对你作出终止雇佣关系的决定,你现在就可以去办理离职手续了。大家同事一场,你的工资我会通知财务部的给你核算的。“ 高琳的话音刚落,我的身后随即传来了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 循着这个掌声,我回过头去,看到罗米慧懒洋洋地依靠在门边上,她很快放下去鼓掌的双手,慢腾腾地走进来一屁股地坐在沙发上,她又朝着我们这边投过来懒洋洋的目光,她很快说:“高副总刚才那一番言论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就不由自主地过来旁听学习一下了,高副总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被罗米慧这样一打岔,高琳的脸色,有种激昂之后太突兀收回来的尴尬,但是这样的尴尬神色也不过在她的脸上逗留了不到十秒,她很快轻笑了一声说:“罗总监既然上班时间都无所事事,我当然不介意罗总监在这里向我学习如何调教下属,说不定罗总监能学以致用,做好一个下属该有的本分。” 罗米慧也轻笑了一声,她淡淡地说:“谢谢高副总提醒。虽然我经常无法做好一个下属该有的本分,但是我还是挺清楚,对于人事任用方面,这个是我们人力资源部门的工作职责。我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一个小职员的去留,都要惊动高副总了。” 这戏正演得热闹,我看着暗爽,却依然一副怂兮兮的样子,坐等高琳继续与罗米慧开撕。 而高琳没立刻搭罗米慧的话茬,她反而是抬起眼帘冷冷地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大概就是,就算你的后台是罗米慧今天老娘也会把你弄走你别得意。 看来这两个女人还真是积怨已久,在瞪过我之后,高琳不屑地笑笑说:“我作为博联的管理人员,在一个职员无法达到博联的任用标准的情况下,而人资部因私人感情,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发现后放任不管,那我真是愧对公司对我的信任。总之,不管罗总监今天的意见怎么样,这个人,我不会再让她留在博联,浪费公司资源。” 我微微回旋过头来,朝着罗米慧打了个眨眼。 罗米慧心领神会,她很快说:“当初我举荐李橙进来博联,张总可是同意了的,现在高副总就因为一些小事就要炒掉我举荐的人,我觉得高副总是在变相针对我。而且,高副总还要给我扣上浪费公司资源的帽子。我自问在职期间兢兢业业问心无愧,反正今天话也说开了,我要找张总下来,给我一个公道。” 说完,罗米慧飞快地拿手机拨了个电话,她很快冲着那头说:“小薇,我是罗总监,你帮我把张总请到高副总的办公室,就说是我想麻烦张总过来一起商讨张总的助理李橙去留的问题。” 163不是让你进来受委屈的! 说完这话,罗米慧就把电话挂了,手机随意地丢到了茶几上。 我没太肆意去盯着高琳看,但是她的所有能展露在脸上的情绪被我尽收眼底。 昨天我放消息给林小美,林小美肯定是马上跟她兜底了,她收到风之后,可能也着急了,就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弄出博联的,省得我再有机会在张竞驰的面前晃来晃去,她可能没想过罗米慧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纠缠,还要把张竞驰给搬下来。 现在,她的脸色极度难看,她没再跟罗米慧过多舌战,她而是冷冷地扫了一眼说:“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办离职!不然我就通知财务部,你因为重大过失被开除,你一分钱的工资也拿不到!” 总算轮到我了。 我强行憋住笑场的冲动,我努力地掐时间,装作怂兮兮地急急忙忙去扯那些装着咖啡的袋子,我手忙脚乱地拿起其中的一杯咖啡凑到高琳的面前,我恭恭敬敬又包子兮兮地说:“高副总,你喝杯咖啡消消气。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知道我资质比较平庸,我确实也用心在做了。我很感激高副总在工作中对我的指点,我后面会改正的,高副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我的话刚刚说完,我崴了的脚实在太痛了,我一个重心不稳朝着前面倾了一下,那杯刚才就被我松开了盖子的咖啡,随即倾泻下去。 那些温热而醇香的液体四处飞溅,高琳急急地从那把舒舒服服的椅子上面弹跳起来,她的脸色越发的阴冷,她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别逼我去叫安保。” 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罗米慧稳坐在那里,嘲讽地添了一句:“高副总这话真霸气,就好像博联是你自己家的一样。” 我总算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哪怕声音不大,也全部落入我的耳中。 我把自己的脊骨挺得直直的,我盯着高琳慢腾腾地说:“高副总,今天你让小爱通知我去福田口岸那里买咖啡,说是德国客户指定要喝那边的咖啡,说是让我早去早回。我收到邮件之后,不管外面下着大暴雨,立刻就出门去买了。我不知道德国客户过来的人数是多少,反正高副总让我买十二杯,那我就绝对不敢买十一杯,买好了之后,我不小心崴脚了,我却不敢在路上耽搁太久,马上就往回赶了。大剧院到福田口岸坐地铁来回需要一个半小时,我也把时间控制在这个范围之内。但是回来之后我没看到德国客户的踪影,只有高副总在。然后高副总就问我是不是因为曾经跟张总谈过恋爱,就不把高副总你放在眼里,我抚心自问我从未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也不敢推脱高副总安排的任何工作。但是高副总却以我买咖啡回来太晚为由把我开除,这是我听过的最不能让我信服的开除理由。如果高副总你是因为我做的不好开除我,那我接受,但是我不能接受高副总因为别的原因,就斩断我留在博联上班的机会。” 我的话才说完,张竞驰就大步流星地朝着我奔过来,他凑到我身边就急急地问:“崴脚了?” 我还没回答,他就立刻拉过旁边的一个椅子,将我塞坐在上面,他很快俯身下去,将我那只受伤的脚从高跟鞋里面拿出来看了一下,我俯下身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脸,却也能看到他阴沉下去的眼眸。 他转过脸冲着罗米慧说:“你帮我打个电话,让小薇把应急包拿下来。” 在罗米慧打过电话之后,气氛忽然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高琳可能嗅出了什么意味,她很快从办公桌那边绕出来,她的声音很轻,她说:“竞驰….“ 她也就才叫了一个名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张竞驰粗暴地打断:“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 哪怕张竞驰的语调不高,但是我也听出来了一丝的怒意在里面,估计高琳也听到了,她站在那里,很快噤了声。 气氛又陷入僵局。 好在没多久,小薇带着应急包下来了。 她拿过一瓶黄道益递了过来。 张竞驰正要伸手去接,却被我率先拿到手上了,他随即也抓住。 我给他丢了一个眼神暗示,他终于妥协,松开了手。 在黄道益淡淡的药味飘散开来,张竞驰站起来,他朝小薇淡淡地说:“你上去忙吧,把门带上。” 等到小薇把门带上,她的脚步声慢慢地消失掉,张竞驰将所有的目光落在高琳的脸上,他毫无情绪地问:“高副总,我想了解一下,博联哪里来的的德国的客户,需要我的助理冒着大暴雨,从罗湖跑到福田去买咖啡回来招待?” 哪怕张竞驰的语气看似轻描淡写,里面却弥散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我还真是没有低估高琳,被这样质问着,她很快调整好自己,她挺轻描淡写地说:“我自问自己做的所有事,都是站在公司的立场,我自问自己工作上没有失误,也没有针对谁。” 依然是将目光钉在高琳的脸上,张竞驰继续说:“那我想请问高副总,你今天越过我指挥我的助理去帮你买咖啡,这是站在哪一种立场?还有高副总僭越人资部门,跳过人资部门的罗总监,擅自作出开除我的助理的主张,是站在哪一种立场?我还想请问高副总,以买咖啡回来太晚这种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来开除博联的职员,又是站在哪一种立场?” 被张竞驰这样追问,高琳脸上的轻描淡写终于散去,她没再张总张总的,她而是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她的表情很是柔和,她说:“竞驰,如果你觉得我在这个位置上你不满意,那你随时可以把我给换下来,我毫无怨言。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确实是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总之我问心无愧。” 停顿了一下,高琳继续说:“竞驰,因为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一个罗总监推荐过来的关系户,享受着特权,在肆意占用和浪费博联的资源。反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博联。这份心意,你可以不接受,但是请你不要轻易地去践踏。” 还真是好演技,这么个女强人,竟然能一下子眼眶发红了。 她说完这番话,又慢腾腾地折回去,一副失魂落魄各种委屈那样,坐在了椅子上。 我看她演得也差不多了,于是我伸手捅了捅张竞驰,我小声地说:“张总,其实也不怎么关高副总的事,有些客户确实比较难招待的。可能今天确实是我在路上耽误事了,是我误会高副总了。” 张竞驰很快低下头来望了望我,他估计是很努力在按捺着自己的脾气了,他算是挺温和地冲我说:“怎么那么傻呢?下大暴雨又打雷的,你跑出去买什么咖啡?“ 我忽然有些愧疚。 为了打压高琳,我不仅仅利用了小薇,我还让张竞驰不仅担忧,还左右为难了。 估计他是很生气了,才一下子冲高琳发了那么大的火。 眼帘微微垂下来,我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我继续小声地说:“张总,我没事的,只要不炒掉我,其他的都好说。别闹得那么僵啊。” 将目光钉在我脸上,张竞驰的声音里面有着懊恼无奈,也有些许的气愤:“够了!别再喊我张总了!我当初让你进博联,是为了照看你,不是让你进来受委屈的!你看看你的脚,都肿成什么样子了!明天不准穿高跟鞋出门了!” 说完,张竞驰冷不丁飞快地挽起我的手,他拿着我手朝高琳扬了扬,他说:“高副总,李橙不是罗米慧推荐过来的关系户。其实她是我带过来的,我跟李橙前一阵子结婚了,她为了我辞掉福建的工作,我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外面工作,于是我才找罗总监把她安置在我的身边当助理。她就是为了不享受特权,不享受博联女主人这个名头带给她的便利,才跟我商量暂时隐瞒我跟她已婚的事实。总之我今天就把话说到这里,我希望从这一刻开始,高副总不要再擅自指挥我张竞驰的老婆去做任何事情。毕竟,她是我的私人助理,更是我的老婆,我不希望高副总再有任何僭越。” 也不顾这是办公室,张竞驰突兀地俯身下去将我拦腰抱起来,他继续对高琳说:“还有高副总,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气度很大,公私分明的下属,希望你别让我太失望。” 在张竞驰抱着我转身的那一刹哪,我看到高琳脸上由局促,讶异,尴尬,压抑等等情绪交缠在一起,她的小拳头捏在一起,浑身有些颤抖。 估计肝疼了吧。 除了白日梦破灭的失重感,估计她的内心还翻涌回忆着这些天她对着我扯下的犊子吹下的牛逼,她除了局促还有一种被我窥探到她的可笑的无地自容吧! 估计她这几天每每回想自己的愚蠢,都要懊恼到吃不下饭吧! 但是她需要懊恼的事还在后头!这不过是个开胃前菜,对于高琳而言,这是难堪局促和无地自容,但是对于张竞驰而言,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对高琳的品行作出新的判断。 当一个下属在上司的内心埋下了不好的种子,再在后面爆出了不好的事,估计离失宠就不远了。 所以,高琳很快就会发现,她所有掌仰的让她高高在上的资本,都会被我狠狠地摧毁,就像她四年前运筹帷幄把我好端端的生活摧毁一样! 在我晃神之间,张竞驰已经抱着我进了电梯,他按了15楼。 哪怕我对他藏有愧意,但是戏我还是要演全了,我抓住他的手臂,我急急地说:“放我下来呀,这样被别的同事看到不好。” 跟之前小媳妇各种迁就模样天壤之别,张竞驰扫了我一眼,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和反驳的坚定,他说:“胡闹了那么久,够了。” 说完,他疾步迈出了电梯。 正在这时,小薇飞快地迎上来,她在看到张竞驰抱着我的时候,她的脸上闪过浓浓的讶异,但是她最终稳稳地说:“张总,宝轮的高总过来了,我安排他进了您的办公室。” 张竞驰淡淡地冲小薇点点头,他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薇往回走的时候,我小声说:“你把我放下,去做正事吧。” 哪怕高一阳是校友,但是他更深一层的身份是客户,张竞驰还没瞎胡闹到不忌讳客户的地步,他很快将我放下来,却紧紧握着我的手,他说:“我得再跟高一阳正式介绍一下你。等作完介绍了,你再回去忙。” ps,下午一点半有加更 164邱小姐千万别太天真(感谢荣迷心窍的捧钻) 张竞驰缓缓地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让我挺意外的,邱佳玲也来了。 不知道是她磨叽着让高一阳必须带她来怒刷存在感,还是高一阳为了带着她过来秀恩爱给张竞驰看的。 总之,邱佳玲就跟一枚牛皮糖似的挂在高一阳的身上,他们看起来就跟个连体婴似的。 张竞驰的脸上带着那种客气的笑容,他拉着我走过去,坐在高一阳的对面,他笑说:“一阳,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高一阳也淡淡笑笑说:“今天下雨,我没地可以去,就过来博联这边叨扰一下了。” 扫了我一眼,高一阳继续说:“李橙小姐今天是过来看竞驰的吧?看来两位恩爱得羡煞旁人呢!” 我轻轻笑笑,礼貌地将些许的目光落在高一阳的脸上,我说:“高先生说笑了,我是张总的助理,上班时间当然在这里的。” 笑了笑,没接我的话茬,高一阳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转而用熟络的口吻冲张竞驰说:“你个好小子,把自己的女朋友都安排在博联了,这招真高啊,这样就可以天天见着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邱佳玲一眼,跟我们的热烈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她挂在高一阳的身上,一言不发的,好像我欠了她几百万没还。 我正微微分神,张竞驰忽然将我的手牵着举起来,他笑着说:“一阳,其实李橙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高一阳的脸上流出些少的疑惑,但是这些疑惑很快烟消云散,他装作开玩笑的语气:“准备结婚了?” 张竞驰依然笑,他说:“不是准备结婚了,是已经结了。” 哪怕没盯着高一阳和邱佳玲的脸看,我也看到了高一阳在听到张竞驰这句话之后,他脸上有不容察觉的如释重负稍纵即逝,而邱佳玲,她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而高一阳没有看到邱佳玲的神色,他的心情大好,他冲着张竞驰就说:“好小子,手脚可真够麻利的,瞒得也够深啊?还真让我没想到啊,你竟然就这样结婚了。” 张竞驰依然紧紧着我的手,他淡淡说:“遇到对的人了,结婚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当然是早点下手比较好。” 高一阳又哈哈笑了起来。 笑完了之后,高一阳转而冲我说:“李橙小姐,恭喜啊,竞驰可是好男人。等我忙完这几天,必定亲自去为李橙小姐备一份礼物,祝贺李小姐新婚之喜。” 我看张竞驰介绍得也差不多了,而高一阳才不会平白无故冒着大雨跑来找他闲聊,至于我跟张竞驰已经结婚的消息,邱佳玲也听到了,我再呆在这里等张竞驰发话让我避嫌,却确实是为难他,于是我在私底下暗暗挣脱张竞驰的手,我把脸稍微转向高一阳说:“谢谢高先生。想来高先生今天过来应该是有正事的,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了,我就先回到岗位上了。” 高一阳估计是真开心,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他说:“行的,你先去忙吧,省得陪我在这里闲聊耽误了工作。” 从张竞驰的办公室里面出来,我没直接回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站在小薇那个小小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与之前的热情不一样,小薇抬起眼帘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她不冷不热地说:“李橙小姐有什么吩咐的吗?” 我飞快地关上门走过去,依靠在小薇的办公卡座上,我的头微微垂下,我小声地说:“小薇,对不起。” 小薇依然抓住手上的单据不放,她又淡淡扫了我一眼,她不咸不淡地说:“李橙小姐跟张总在谈恋爱,您又没做错什么,您跟我说对不起,我怕我明天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我把头埋得更下,我说:“小薇,我不是张总的女朋友,我跟他结婚了。” 可能今天接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小薇挺淡定的,她说:“李橙小姐的意思是,您是老板娘,我需要对您更恭敬吗?“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小薇将手上那一沓单据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她真的是把我当朋友,她瞪了我一眼之后,不再拿腔拿调,她说:“李橙!你知道不知道,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早上还为了帮你说话,主动去找张总说高副总那边上周已经让你出去买了一周的咖啡了,今天下大雨还让你出去,我还跟张总说,这样对待你太苛刻,想麻烦张总帮你出面。但是我这头才说完,罗总监的电话就上来了。现在我只觉得自己太可笑!你别以为我很蠢,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在跟高琳斗,你跟她斗,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不爽她也很久了,我也不会给你使绊子,你为什么要暗中利用我?“ 我沉默了。 我当然不会认为,能做张竞驰的助理的人,能愚蠢到哪里去。 只是我低估了小薇内心的通透。 我没有想到她能单凭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推算出我是在跟高琳斗。 想想我在上班的这些天,小薇给我的那些善意,愧意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我迟疑了一阵,我最终又是对着她挽起自己的衣服。 在小薇的狐疑困惑下,我凑过去压低声音,将之前为了招徕罗米慧说的话,又大致对小薇说了一遍。 我这个举动,目的其实不是为了拉拢小薇,我只是为了跟小薇说清楚实情,让她别再生气,我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然而让我没料到的是,哪怕没当妈,小薇也很是义愤填膺,她又是凑过来说:“李橙,高琳一直滴水不漏的,你仅仅通过查单,不知道到猴年马月才能把她弄倒台。这样吧,我手头上不仅有高琳向供应商索要和收受回扣的猛料,还有高琳染指博联旗下工厂行政物资的采购,以此来谋取私利的资料,我把这个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挺爱惜这份工作的,我不像你有张总做后台,我要失业了就攒不了钱了,这些我就不参与了。” 轮到我讶异了。 我确实是低估了小薇。 但是我也疑惑,听她的语气,她收集高琳徇私舞弊的证据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做这些干嘛?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小薇轻轻笑笑,她依然压低声音说:“我都跟你说了,我很珍惜这份工作。自从我任职以来,高琳其实一直在不断地找我茬,想把张总助理这个位置换成她的人。如果我没有两刷子,也不帮自己准备些后路,那我岂不是白白挨打了?反正你看我不争,不代表我会任人鱼肉,总之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惯着。” 果然我是长见识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小薇是蠢萌蠢萌的,说话直爽利落,还怕她这样把不住自己的嘴,后面会不会给张竞驰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今天看来,实在是我想太多了。 正当我晃神,小薇朝着我,用女汉子的方式锤了一拳,她说:“当然,这个我也不是白给你的。咱们交易一下吧。我把这些资料给你,但是后面如果哪天我惹张总不高兴了,你得帮我说说话。比如张总要扣我奖金的话,你一定要冒死帮我说话,哈哈。” 明白小薇这样说是为了让我轻松接下她的好意,我差点就红了眼眶。 小薇跟红姐一样,都是好人。 内心涌动着太多的百感交集,我觉得张竞驰说高琳气度很大那是放屁,像小薇这样的女汉子,才算是真正的有气度。 她这头被我耍了利用了,那头就能原谅我,还不吝啬对我付出她的善意。 把头垂下去,之前自以为伶牙俐齿的我,半响才憋出一句话说:“我会万死不辞帮你争取涨工资的。” 小薇笑了。 她说资料等她下班回家整理好,拷贝在u盘里面给我。 我感觉自己这一路打怪,自己没多大的能耐,倒是靠罗米慧陈亮还有小薇帮我了,我又安慰自己,能拉拢到别人来帮我而不是害我,也是一个能力。 这样想着,我轻松多了,小薇也得忙了,我就暂时也先回去干活。 然而我从小薇的办公室刚刚推门出来,就看到邱佳玲依靠在另一头的护栏边上,她一看到我就直接奔了过来,还钻到了我的小小的办公室里面。 也不知道她站在哪种立场,关上门之后,她也不理我对她冷冰冰的,她就靠在卡座用质问的口吻对我发问:“你真的跟张竞驰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打开抽屉,当着邱佳玲的面,将自己上班之前都会锁起来的钻戒拿出来套在手上,我慢腾腾地说:“邱小姐还真是有空,跑过来关心起我来了。” 就跟个二五八似的,邱佳玲的脸色一凛,她随即嘲讽地说:“没想到张竞驰兜兜转转,最后娶了个陪睡的贱人。”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扫了她一眼,我淡淡地说:“但是我睡来睡去就睡了一个男人,我还睡成正果了。我觉得我比那些睡了不知道多少个男人,却还要把自己摘成一朵白莲花的人好多了。” 明明就说不过我,还要自己跑过来找虐,我还是第一次见过那么喜欢自讨没趣的人。 被我的指桑骂槐弄得脸色更是难看,邱佳玲又是你你你了几声。 我想着,既然她送上门来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我想着免得夜长梦多,我也该是时候该推她往前一步了。 于是我冷笑了一声说:“像我这种邱小姐口中的贱人,都把自己给嫁出去了,还是嫁给邱小姐念念不忘的男人。邱小姐你要是羡慕嫉妒恨,不然你也嫁一个给我看看?” 邱佳玲极力不想占下风,她也冷笑了一声:“不就嫁给张竞驰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想嫁,自然比你嫁的好几倍。” 我冷冷地轻笑了一声说:“邱小姐你还是别说大话了,以免后面打脸的时候太难看。宝轮的高总,未必就会把邱小姐当作自己结婚的人选吧?谈恋爱是那么一回事,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邱小姐千万别太天真。” 165你不用视我为洪水猛兽 果然是智商堪忧。 她这四年以来不仅仅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甚至还有些退化了的感觉。 被我这样一激,邱佳玲那脸色就跟要下暴雨似的乌云密布,她微微捏起小拳头,她努力让自己稳定了一下情绪,她冷冰冰地说:“如果我最后嫁给高一阳了呢?那打脸的就是你这个贱人吧?” 我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开,我轻笑说:“五年后还是十年后?邱小姐是准备在高总面前熬多少年?“ 完完全全被我激怒了,一点儿理智都没有了,邱佳玲的声音突兀地提高上去,她说:“我肯定会在两个月内跟一阳结婚的,不信你等着瞧!等我成为宝轮的老板娘了,我就劝一阳把博联的订单全给撤了,看你到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嘚瑟!” 我波澜不惊地坐在那里,我淡淡地说:“那我就等着收邱小姐的结婚喜帖了。虽然说咱们一直聊不到一块去,但是邱小姐要真的嫁了,我不介意随个几百块的份子钱,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 还真是跟我较劲上瘾了,邱佳玲盯着我说:“行,你等着!” 邱佳玲走了。 估计真被我气得不轻,那道门都被她拿来出气了,一直在晃来晃去的。 我走过去,轻轻地把门关上,这才坐回来自己的位置上审核单表。 忙活了半个小时,中午午休的时间也到了。 反正我跟张竞驰的关系都被摊开了,我原本想看看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的,但是小薇却告诉我,他有事跟高一阳出去了。 小薇才刚告诉我没多久,张竞驰的短信就过来了,他说:“橙子,我有急事跟高一阳去一趟惠州,晚上可能要晚一点才回家,你的脚伤了,下班的时候别挤地铁了,打的回家。” 我把手机收好,最后跟小薇吃了外卖。 下午倒是风平浪静的,没有高琳瞎指挥我去买这个买那个,我的工作总算有些进度了。 正忙得不可开交,小薇忽然给我拿了一双平底鞋过来,说是张竞驰让她去万象城买的,我在试穿的时候,小薇把我的高跟鞋直接扔垃圾桶里面去了,说也是张竞驰吩咐的,我又感觉无语,又自觉甜蜜。 下班的时候,雨势还是挺大的,因为罗米慧约了朋友去龙岗吃饭,顺风车也没得坐了,于是我在忙完手头最后一些事之后,揣了把雨伞,就分风风火火地走去按电梯了。 电梯打开的时候,我看到徐志勇一个人站在里面。 他也看到我了,他淡淡地说:“进来,别浪费时间。” 我崴了的那只脚,确实还有些痛,于是我慢腾腾地走了进去。 这几天,我倒是主动在微信上面问过徐志勇手臂上面那些伤口的情况,他就不冷不热地回答我说就那样,我也不知道就那样到底是哪一样。 现在他就在我面前,我才得以看到他的伤势恢复情况。 他已经把纱布去掉了,那条逶迤的伤口如同水蛇一样盘踞在他的手臂上,伤口边缘有些红肿。 他看到我盯着他的手臂看,他很快将手往后放了一下,他淡淡地说:“如果你是那种你盯着我的伤口看,那些伤口就能马上愈合的神人,我不介意你这样盯着看,但是很明显,你不是,所以请你不要做这种盯着我看的事,不然我会以为你喜欢我。” 还真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于是我略显尴尬地干笑了一声,默不作声。 两个人沉默僵持了一阵,徐志勇又是淡淡开口:“看来你今天落单了,外面大暴雨,我送你一程,反正我回家得经过会展中心。” 我忙不迭地婉拒:“谢谢徐老板,我自己打的回去就好。” 徐志勇轻笑了一声,他没再作声。 电梯到一楼的时候,他却忽然地故技重施,他将我稳稳地拽定在原地,然后任由着电梯到了负一楼。 刚才还满目的光亮,在到了负一层的时候,可能是阴沉的天气,让停车场显得更是冷清和昏暗,被拽着出了电梯口,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徐志勇盯着我看了不下半分钟,他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你不用视我为洪水猛兽,我知道你是张竞驰的女人,我徐志勇再落魄,也还没饥渴到需要去打一个有夫之妇的主意的悲惨地步。只是你该请我吃个饭了。我受伤这次,花了不少的医药费。” 他这话说的,好像我再不跟着走,就真该遭天打雷劈。 我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了。 可是,说好了让我请饭,徐志勇却没有把车开到那些特别土豪的餐厅或者饭店门口,他而是径直开到了福田医院。 我以为他是伤口发炎了,回来处理的,毕竟看着那么红肿,那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我也没说什么,就跟着他往前了。 反正我打定主意了,等一下他需要花多少钱,我来掏就好了。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徐志勇带我去的科室,却是骨科。 正当我还在各种郁闷他怎么伤到骨头了,他却指了指我对着那个带眼镜的医生说:“李橙小姐的左脚肿了,给处理一下。” 那个医生正坐在椅子上,埋着头在忙着什么,在听到徐志勇的声音之后,他很快抬起头来,他很是客气地跟徐志勇说:“徐先生过来了,您坐一会,我马上帮忙看看。” 我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敢情,徐志勇是带我过来看跌打了? 我正在各种草泥马奔腾着,想要客套两句赶紧走人,但是医生已经走过来,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说:“李橙小姐,请坐,请让我看看你的脚伤。” 我还有迟疑,徐志勇却将双手抱在胸前,他淡淡地说:“曹医生很执拗的,他从来不会让病人没看病就出门,你不配合,就一直耗在这里吧。” 在经历过太多惨痛的回忆之后,我总是会对医院有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 我当然不想久留在医院,于是我硬着头皮坐下了。 不过这个曹医生确实很神,他抓住我的脚揉搓了几下,又以我措不及防的速度扭了几下,那些崴了之后的不适感,全数消失了,那些因为鞋子磨脚留下的微微的痛,倒是无伤大雅了。 坐在车上回程的路上,我挺感激地冲徐志勇说:“谢谢徐老板。” 徐志勇认真地开着车,他淡淡地说:“我们就在会展中心吃饭吧,吃完了你可以就近回家。” 可能是觉得我口袋里面钱不多吧,徐志勇最后选了一家不算贵的饭店落座。 点菜的时候,他征询般地问:“喝什么酒?” 我四处环顾了一下,然后我说:“不喝。” 徐志勇又是征询般地问:“红的还是白的?” 他那意思,是他要喝了。 我稳稳坐在那里,我挺坚定地说:“我真的不喝。” 我首先是不想喝,毕竟女人嘛,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吃饭还没事找抽地来喝酒,这本身暗示意味就不好。而且我也是不敢喝,自从扯证之后,我跟张竞驰没有做任何措施,虽然我现在肚子还没什么动静,但是既然没作措施,自然要时时刻刻准备着。 见我坚持,徐志勇倒也没多说,他最后点了一瓶红酒,说是他自己喝。 等到菜上齐了,徐志勇果然在那里自斟自饮,不知道喝得有多开心。 我想早点吃完回家,顺便帮张竞驰熬点粥,于是我一直埋着头在那里不停地吃吃吃,当我面前的盘子空了的时候,徐志勇冷不丁来了一句:“张竞驰从来没让你吃过饱饭吗?” 我觉得能吃是福,所以我淡定地接下徐志勇这样的揶揄,我开玩笑般地应:“反正等一下是我买单,我不多吃点,对不起我的钱包。” 没立刻搭我的话茬,徐志勇忽然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小玩意丢到我面前的桌子面上来,他说:“这个送你。”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子弹! 我承认我受到了些少的惊吓,我随即压低声音说:“徐志勇,你拿这个东西给我干嘛?” 徐志勇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蠢货,这不是子弹,这是子弹头。反正我也不稀罕这个东西,我看你上次问起当兵的事,眼睛在发光,这个给你拿去凑个新鲜吧。” 听徐志勇这样说,我这才伸手过去拿起那枚子弹头,将它放在手心上,它表面那些黯哑的光,似乎在向我昭示着,它年代久远。 我把它重新递到了徐志勇的面前去,我说:“算了吧,我看它应该跟你呆了挺多年,君子不夺人所好。” 徐志勇懒散散地瞥了我一眼,他言简意赅地说:“你是女子。送你了,拿着,别跟我瞎矫情。”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来着,徐志勇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他刚才随意就把手机放在我这边,电话一响,我循着声音一望,来电的电话号码备注着“阿公”。 丝毫没有忌讳我的意思,徐志勇当即拿起电话,他接通之后,只说了两句话。 166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样对我不客气? 阿公,别太心急,我在安排了。 好,我马上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之后,徐志勇随即腾一声站起来,他拿过车钥匙,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小沓钱丢在桌子上,他朝着旁边的服务员说:“买单。” 等到服务员应声拿了单过去核算,他转而冲我说:“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吃吧,吃完早点回家。” 我怕他酒驾,我马上提醒说:“徐志勇,你喝了酒,别开车了啊。” 徐志勇拧过头来扫了我一眼,他说:“你的意思是你能帮我开吗?” 我略有迟疑。 我怕张竞驰回家见不到我人,又该着急了。 正当我迟疑间,徐志勇又开口说:“就当我现在是在厚颜无耻想要你还我前几天帮你挡灾的人情吧,后面我不再拿这个说事。你帮我开车,我赶时间,一时喊不来代驾。” 我还在发懵,徐志勇就把车钥匙丢到了我的面前。 想想一次还清就能一了百了,我咬咬牙抓起钥匙,跟着徐志勇到了停车场。 我开了车锁之后,徐志勇没坐在副驾驶上面,他而是钻到了后面,跟个大爷似的朝我发号施令说:“去国贸,佳宁娜广场。” 外面还在不断地下雨,我的技术不算特别好,路上又是塞车得要死,刚才说什么赶时间的徐志勇倒是淡定地眯起眼睛养神。 好一顿折腾之后,总算到了目的地。 下了车之后,徐志勇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跟我一起上前看看,徐家的公司,保证你能开下眼界。” 我之前一直觉得那个老头子,总是一副老子就是很有钱的款,我倒是挺好奇,徐家的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规模。 于是我没有多说什么,跟着徐志勇坐电梯上了18楼。 电梯门开了之后,映入眼帘的是“臻善国际集团”六个大字。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是这里却依然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徐志勇一走过去,一堆的人朝他点头示意喊徐总。 很快,有个长得漂亮穿着得体的女人径直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徐志勇说:“徐总,所有涉事的人都召集齐了,你过去就可以开始了。” 徐志勇嗯了一声,他指了指我说:“露西,你把这位李橙小姐请到我办公室去坐一会,好生招待着。” 露西。 果然是比博联高大上多了,这里的职员都用英文名。 在博联就是小李啊小王啊小刘的,叫来叫去的。 这个臻善国际集团,果然是比较洋气嘛! 被徐志勇称为露西的女人,她自然没看得出我波澜不惊的神色下藏着源源不断的吐槽,她很快职业化却恭恭敬敬地说:“李橙小姐,这边请。” 让我特别意外的是,我以为徐志勇所谓的办公室也就在19楼,但是我最终却被请到了25楼。 在露西拿一张卡刷开了办公室的门之后,冒着被露西觉得我是土包子的风险,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露西小姐,18楼到25楼,都是臻善的办公室吗?” 露西坐在那里给我泡功夫茶,她泡茶的手法很是娴熟,她微微抬起头来冲我笑笑,她说:“是的,李橙小姐。” 我哦了一声。 总算知道那个顽固的老头子的那牛叉叉问我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物业多少财产的底气从哪里来了。 看样子,他确实很有钱嘛。 露西看我不太作声,她可能以为我是觉得局促还是什么,她很快说:“李橙小姐是想去参观一下吗?” 其实不管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我感觉办公室不都那样吗,于是我轻轻笑了一下说:“不麻烦露西小姐了。” 露西依然带着职业的微笑,这种的笑容让人说不上的喜欢,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厌恶,她说:“不会的,李橙小姐是我们徐总的朋友,那自然就是这里的贵客,如果李橙小姐想去参观一下,我很乐意为李橙小姐效劳。” 我今天在博联,给高琳打脸的时候已经说了也听了不少的客套话,现在再听,自然觉得有些腻了。 热闹看完了,好奇也好奇完了,我说:“露西小姐,你们徐总刚才喝酒了,等一下给安排个司机吧,不然他酒驾怕有危险,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我作势要站起来,但是露西却依然是职业的笑容,她说:“李橙小姐,如果你现在就走了,徐总肯定会认为是我招呼不周而责怪我的,我可否恳求李橙小姐给我一个面子,再呆一会,别让我太为难呢?” 我还想说什么来着,露西已经给我倒茶了。 她一直笑着让我别作为难,我还真不好意思开口要走了,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些茶水。 大概等了十五分钟,徐志勇上来了,他冲着露西说:“你先出去忙,把门给我带上。” 直到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徐志勇的脸上带着些少倦容,他看着我,颇是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知道,你在张竞驰心目中的位置了吗?“ 我自然是听得一知半解了,但是为了探究他更深的意思,我反问:“徐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徐志勇把烟灰缸拿了过去,他随手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他说了一句废话:“我可以抽根烟吗?“ 我朝他示意了一下,然后我重复了刚才那个问题。 徐志勇没急着回应我,他而是掏出打火机把烟给点燃了,他猛然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个烟圈,他这才说:“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张竞驰瞒着家里跟你去扯证,又把你带回家,再过一个月,我妈会正式从臻善退下来,后面臻善的所有事务,都将由张竞驰来接管。如果说他之前拥有博联,让他抢占了箱包市场不少的份额,那么拥有臻善,他就享有着优先挑选客户的权利。说实在话,我一方面觉得他愚蠢之极,另外一方面我又觉得,这是男人该有的气概。” 停顿了一下,徐志勇的话锋一转:“不过耍帅完了,生活还不是得回归现实。我好奇的是,张竞驰原本可以高高在上,现在却焦头烂额,不得不放下他的傲气,不断去妥协求人,他是怎么去调整他的心态的。李橙,我能好奇一下,张竞驰这几天在家,对你发脾气了吗?” 完全因为徐志勇的话,我怔然坐在那里,内心翻江倒海地奔腾起来,我忽然有种错觉,徐志勇是话里有话,于是我盯着他说:“徐志勇,你还是有话直说吧,我比较蠢钝,猜不到你其中的深意。” 徐志勇咧开嘴笑了,他说:“没什么深意,我这个人天生就是热心肠,我就是想帮你判断一下,张竞驰是不是真的到了爱你爱到可以毫无怨言为你放弃一切的地步。” 我腾一声站起来,我说:“徐志勇,欠你的人情算是还请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门边。 徐志勇轻笑了一声说:“这里是密码门,没有密码的话,你出不去。” 我不禁有些气恼,气自己为了那点儿好奇心跑上来看,我看个仙人球啊我看! 气恼完,我朝着徐志勇坐着的方向侧了侧身,我说:“帮我把门打开吧,谢谢。” 徐志勇将烟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面,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刚才这样问,其实并不是想让你告诉我,你跟张竞驰在家里是怎么相处的,对于你们生活的那些细节,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我作为一个局外人,我因为看不到,我就开始按照自己的理解,妄用自己的想象力,去构思一些可能不存在的事情,并自认为这是真的,而不惜冒犯你,向你求证,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又拿起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徐志勇继续说:“所以,在你今晚看到阿公给我打电话,然后我过来臻善帮着处理事务,我不喜欢你在心里面妄自揣测,我徐志勇是不是在利用你跟张竞驰结婚的事情,为自己获利。说实在的臻善后面到底归属于谁,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徐志勇在乎的,是你怎么看我。” 徐志勇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压得低,就如同沉甸甸的石头般朝着措不及防的我砸过来,我嗅到了极度暧昧的味道,我最终继续说:“徐志勇,我真的要回家了。” 又是将烟狠狠地按在烟灰缸上,徐志勇飞快地站起来,他快步走到我身边,他的手忽然环过来,将我环在他手臂的包围圈里面。 他凑过来,他的鼻尖都快触碰到我的脸了,他呼出来的气息,带着酒精的味道,我飞快地拧过头去,我说:“徐志勇,请你自重!请你把手拿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依然将我围在那里,他意味深长地说:“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样对我不客气?”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想想确实不知道怎么不客气,我打不过他。 这样一想,我的额头上面沁出了些少的冷汗。 徐志勇自然是将我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还是盯着我看了一阵,他最终松开手,松开手,他的脸上毫无情绪的慢腾腾地说:“李橙,如果四年前我没那么自重,我一个冲动之下真把你给办了,后面张竞驰不要你了,你会跟我吗?” 我朝着另外一边挪动着身体,我现在才算是看明白了,徐志勇这人一时阴天一时晴天的,我还是别激怒他的好。 我的手心里面全是汗,我努力将那些紧张按捺下去,用还算平稳的声音说:“徐志勇,四年前的事咱们就过去了,别再提了行吗。我真的要回家了,再晚就没有地铁了,你给我开门让我出去吧。” 又将目光全部聚焦在我的脸上,徐志勇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他一字一顿地说:“亲我一下,我就放你出去。” 167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能补救的太少 徐志勇这个傻逼玩意,他真的是够了! 我浑身一僵,拎在手上的包包差点就朝着徐志勇劈头盖脑地砸过去了! 他今天要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就敢抬椅子抓烟灰缸弄死他! 却没有想到,徐志勇冷不丁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笑声持续了差不多一分钟,徐志勇才慢慢收住,他咧开嘴冲我说:“我就玩心顿起逗你一下,还以为你结婚之后出息了,谁知道还是那么不经吓。” 我忽然就恼了! 这活脱脱的一个神经病!刚才差点没把我吓得半死! 看我一脸的怒容,徐志勇却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继续笑说:“朋友之间应该是可以开玩笑的吧,反正无伤大雅,你没损失,我心情愉悦。” 一边说话,他一边在那个密码槽上面输了一串数字,门一下子就开了。 徐志勇朝着还在发懵的我说:“走吧,你不是要去赶地铁么?” 我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了,我瞪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了电梯那边按了一下。 等到电梯来了,我飞快地闪进去,我站在那里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想被我关在电梯里面踹死,你就等下一趟吧。我想朋友之间使用一下暴力,也无所谓。” 徐志勇果然就站在外面一动也不动了。 冒着大雨挤地铁回到家里,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刚回到不久,徐志勇就打了个电话过来,他毫无情绪地问:“安全到家了没?你该不会还沉浸在刚才的余惊未定里面吧?” 我还在为他那瞎胡闹吓我气恼着,于是我没好气地说:“你大爷的!” 徐志勇很快说:“看来你中气很足,没什么事,我挂了。” 电话果然就这样挂断了。 但是徐志勇在臻善办公室那番话,却不断地在我的心里面反复激荡,我之前不知道原来张竞驰因为我,竟然就这样将臻善的位置,拱手让给徐志勇。 掏出手机,我犹豫着想给张竞驰打个电话,却又怕打扰他做正事。 最终,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发完了之后,他一直没回复,我就先去洗澡了。 等我洗完澡出来,却赫然看到张竞驰半躺靠在沙发上。 我飞快地朝他奔过去,却在挨着他坐下之后,闻到了浓重的酒味。 真是醉得挺厉害的,张竞驰半眯着眼睛打量了我快一分钟,他才含糊地说:“原来你是我的橙子。嗯,你是我家的橙子,你在呢。” 我把手覆上他的脸,很是心疼地说:“你怎么喝那么醉呢?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弄点水喝,醒醒酒。” 我说完作势要站起来,却被张竞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声音依然含糊,更像是喃喃细语:“橙子,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能补救的太少,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了。” 我想他可能是觉得没有办法让那个庸医承受更久的牢狱之灾吧。 我忽然觉得他对自己太过苛责,我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覆上他的脸说:“过去的事咱们不说了,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安抚了他一下,我已经站了起来,但是张竞驰却又是一把拽住我的手将我往他身边拉,我一个措不及防直接摔到他的怀里,他的手一下子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上来将我紧紧地禁锢住,他拥抱的力道太重,他的骨骼硌得我生痛,而他却浑然不觉,似乎要将我揉碎了那般。 我有些喘气不过来,我轻轻推了他一下说:“张竞驰,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倒点水喝呀。” 却带着莫名其妙的执拗,张竞驰说:“不放,永远也不放,没得商量。” 我实在是觉得他喝多了真能闹,于是我继续好脾气地说:“我就走开一会,真的。” 还真是借醉耍小孩子脾气,张竞驰依然是固执地说:“我就不放。” 我怕他再闹下去,宿醉之后没休息多久又得起来回去上班,我决定速战速决。 我用力地顶了他一下,我说:“你想闷死我是吧,我喘气不了了。” 这招果然最有效,张竞驰哪怕是醉意朦胧,也一个激灵飞快地松开了我。 我这才得以松绑起身,去给张竞驰倒了些温水过来。 他依然半靠在沙发上,我又是挨着他坐下半扶起他,我说:“来,喝点水醒醒酒。” 张竞驰的嘴唇贴过来,一个咕咚喝了一大半,又是半眯着眼睛冲我迷糊地说:“你还没答应我,永远都不离开我呢。” 自从我们复合之后,他总是这样矫情地患得患失,我有些无奈却甜蜜地笑笑,我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去,我双手又是扶了一下张竞驰说:“去洗个澡出来睡觉了好不好?我去帮你拿睡衣。” 张竞驰的手摸索过来,将我覆在他腰间的手团团握住,带着一些小无赖,他说:“你帮我洗可以吗?我头很晕。” 我也怕他太醉了,等下不小心在浴室打滑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先是去衣柜里面将他的衣服拿去放好,再往浴缸里面放满了温水,这才过去对他轻声说:“起来去洗澡了。” 应着我的声音,张竞驰慢腾腾地站起来,他摇摇晃晃了一阵之后,直接往我身上靠过来,不断地蹭在我脸上。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浴室去,关上门之后,我还没那么好意思直接动手扒他的衣服,我随即把脸转到一边说:“你自己脱衣服吧。” 我的话音刚落,张竞驰摇摇晃晃地挪到我的面前,他忽然捧起我的脸,他的吻随即霸道而热烈,铺天盖地地朝我汹涌而来。 在两个人贴身的拥抱中,我的开襟睡衣很快被他磨蹭了开来,我一下子感觉到下面有个灼热的东西顶着我。 我浑身僵了一下。 我现在倒不是抗拒跟张竞驰做这事,情难自禁的时候在浴室里面,我大概也可以接受,但是他喝了酒。 我最终推开了他。 被我这样粗暴地推开,张竞驰有些迷惘地看着我,他的声音魅惑而低沉:“在这里不习惯吗?”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我说:“不是,就是我们一直没做措施,今晚你喝醉了我们还是没措施,要是不小心今晚中招的话,酒精对孩子不好。” 以让我无法反应的速度,张竞驰又是将我狠狠揉进怀里,他抱着我沉默了良久,他才说:“你去床上等我,我自己洗。” 大概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竞驰才姗姗来迟。 可能是洗完澡之后,酒意散去了一大半,张竞驰的步伐沉稳了很多,他顺手把卧室的门关上,又是关掉了灯,这才走过来爬到了床上。 我正侧躺着,他挨着我在我背后环着我,他说:“橙子,对不起,你今天脚崴了,我都没能及时带你去医院看看。明天我早点起来带你去看看。” 我挪动了一下,转过身去跟他面对面。 在地板发出来的微不足道的光线里面,他的轮廓分明,我把手覆上去,我说:“那是小伤,不碍事。” 呼出来的气息一直缭绕在我的鼻尖上,张竞驰的手交错过来也落在我的脸上,他万分跳跃地说:“以后高琳再敢这样子瞎胡闹,你不能怕我为难就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定要跟我说,不能自己委屈自己。” 其实在跟高琳的博弈里面,我能先胜了一局,大部分原因是,张竞驰他在乎我,在听到我大风大雨跑出去买咖啡还弄伤了自己之后,他丝毫没再深究这个中的巧合和天衣无缝,他才会一点情面不留地斥责高琳。 想想我这样算是利用他来打压高琳,我有些愧意。 再想想徐志勇的话,和那个金碧辉煌的臻善集团办公室,眼前这个男人为我放弃的东西太多,却不曾在我面前透露半句。 他用隐忍和小心翼翼为我建造似乎能铜墙铁壁的城堡,却还自觉不够,患得患失地想要从我这里讨要更多的安全感。 眼前的这个人,像透了四年前那个蠢钝的李橙。 我忽然有些心酸。 我能为他做的,竟然少得可怜。 徐志勇不是说他最近焦头烂额吗?高琳在博联的根基那么深,小薇也说过,她确实掌握了很多客户,那我再贸贸然去动高琳,会不会给他造成更多的焦头烂额? 我需要确定一下。 如果是的话,或者我也应该像他为我放弃那么多东西那般,为了他暂时放下对高琳的怨恨,暂时不动高琳的位置。 我主动往他的怀里面凑了凑,我思虑了一下词措才说:“张竞驰,你今天这样冲高琳发脾气,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后果?高琳毕竟是博联的副总,你为了我一个小助理一点面子也不给她,那她后面要想辞职,那她手头上的工作,又有谁能…“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随即就打断说:“你别想太多了。今天小薇跟我说了,上周我出差的时候,她天天让你几个区的跑来跑去买咖啡。这事原本就是高琳借用职权之便来捉弄你,首先不说我不可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更何况如果高琳摘不清楚自己该管什么不该管什么,而在我给她警示之后还一意孤行,那么后面如果她有更好的天高云阔,我也会帮她写一封不错的推荐信。”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继续讪讪地说:“我之前还以为高琳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但是今天才发现,你们女人的想法,我真是难以理解。她好端端的博联的副总,上班时间不好好做好工作,还费那么多心思搞小动作。” 我吃吃笑笑,更是往他的怀里面凑过去,我装作不经意地继续说:“不管怎么说,高琳也在博联做了那么久,她手头上那么多客户,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呀。” 张竞驰沉寂了一阵,良久之后他才说:“大晚上的,我们在家里聊什么公事呢,睡吧。” 我明白,张竞驰是不愿意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 于是,我不再作声,与张竞驰相对而眠,迷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张竞驰折腾醒的。 当然这个折腾,是很纯洁的折腾,他一大早的就拿着药酒帮我按摩被崴的那只脚,一来二去的我就醒了。 不过他挺郁闷地问:“昨天明明肿得挺厉害的,怎么现在都好得差不多了?” 他喜欢吃徐志勇的干醋,我在私底下见过徐志勇的事不想瞒他,我总算逮住机会,跟他说了我昨晚跟徐志勇去吃饭还帮徐志勇开车的事,还去参观了臻善的事。 说完了这一堆堆的破事之后,我想想他的患得患失,于是我继续给他喂定心丸,我挨靠在他身上说:“张竞驰,哪怕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我放弃了很多东西。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不要再觉得亏欠我,怎么做都不够。我们要往前看。” 张竞驰没说话,而是以厚重的拥抱来回馈我。 我们抱了一阵,我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于是我推开他,去做早餐给他吃了好去上班。 出门的时候,我觉得张竞驰昨晚喝太多,我怕他身体里面还有酒精涌动,于是我执意要开车。 等红绿灯的时候,张竞驰冷不丁说:“橙子,后面我要出差了,你就开车上班,别挤地铁了。” 我扫了他一眼,好一阵之后我说:“一个人开车太耗油了,坐地铁便宜。” 张竞驰伸手过来揉我的头发,他笑说:“我真是娶了一个好老婆。” 一路腻腻歪歪的,总算到了公司。 在目送张竞驰进了他的办公室之后,我也朝着自己干活的地方走去,却还在门口,小薇就朝我招招手,她神神秘秘地说:“李橙,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168真是送她下地狱都不为过! 我赶紧的跟过去了。 关上门之后,小薇压低声音说:“博联旗下的所有工厂那些行政物资的采买,都是由高琳批准的。我昨天晚上回去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这两年以来,不管是博联还是旗下的工厂所用的一具办公用品,有98%都是从坂田一家叫永富劳保店采购的,剩下的2%,则是由工厂急需,那些员工买了再报销的。” 按照正常的,不管是大公司小公司,在选用这种办公用品采买的供应商时,当然是以物美价廉配合度高作为首选,但是像博联这样的大公司,每个月消耗办公用品的总额不在少数,不可能只有一家供应商,至少会有两家备选,这才合理。 所以,我直觉这家叫永富的劳保店有什么猫腻。 于是我马上问:“小薇,是不是这家劳保店的持有者有问题?” 小薇嗯了一声,她凑到我的耳边说:“我之前有把这个劳保店的营业执照副本备案。我之前倒没多大在意,在昨晚发现了这个之后,我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开电脑把这家供应商的资料调出来。你猜,我看到谁的名字了?” 不管是谁的,我相信肯定不会是高琳的。 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她不可能捞钱的时候,还给自己留一堆的尾巴。 沉思了一阵,我只是凭自觉的,我压低声音问:“新胜达的林小美?” 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看了不下十秒,小薇飞快地竖起大拇指说:“李橙,你太神了,这样都能猜得到!” 我的心微微往下沉了一下。 这样看来,林小美当年出卖我,才不是像邱佳玲所说的那样给她几张购物卡,她就乖乖帮忙了,她这摆明是高琳的走狗,而从张竞驰嘴里面说的什么她辞职了找不到工作,他就帮个忙,估计也是高琳从中接应的吧。 不然,我也很难想象,按照林小美那半吊子的水平,没有高琳的暗中协助,她不可能那么快就爬上了新胜达行政主管的位置,并且稳坐那么久。 而林小美怎么也想不到,她不过是高琳敛财的一枚棋子,而我也猜测,这家店背后真正的主人,不会是林小美,而是高琳。 高琳这个妖孽,还真是高招。 我不知道她答应分多少给林小美,但是毫无疑问,一旦这事东窗事发,她有的是本事,让林小美完完整整地帮她背下这个黑锅,而她片灰不沾。 我正在心里面推测,小薇推了我一下,把我给拽了回来,她继续说:“李橙,要不要把这个林小美一锅端了?她跟高琳一样,都是博联的害虫。我昨晚回去盘算了一下她们这两年从中获得的利益,已经构成严重的经济犯罪了。我之前觉得高琳小打小闹沾点便宜,那无伤大雅的。现在现在性质不一样了,我觉得这种行为不可姑息。” 小薇不知道我跟林小美之间的渊源,我一时半刻也不想跟她说太多,毕竟她原本就不大乐意参与进来,我能做的就是让她遵从内心及时止步。 于是,我抿着嘴想了一阵,我说:“小薇,这些资料你先给我吧。我想先放一放。最近博联不是很太平,高琳手头上很多客户,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张总添堵。” 小薇倒挺是赞同我这个说法,她最后从包包里面翻出来一个u盘给了我。 我没在博联就急着将u盘插进去查看,而是好好的揣了起来。 反正我一时半刻不想让张竞驰更焦头烂额,我暂时不动高琳,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研究。 而高琳,可能是在被张竞驰斥责了之后,又自知博联女主人这个位置她已经无望了,她适时收敛了不少,倒没找我的茬。 而我,依然是正常的上班下班,而等到张竞驰出差在外,我在拿出小薇给的资料慢慢研究,私底下还靠着罗米慧的帮忙去明察暗访对方确认,总算把高琳的把柄抓得死死的。 而另一方面让我惊喜的是,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张竞驰有意无意地将一些此前高琳经手的大项目需要用到的合约和协议等等,挪给了小薇来做,而小薇倒也不负所托,做的挺好。 看着高琳手上的工作被分出来,并且小薇能完成得更好,我觉得只要我再蛰伏一段时日,就可以设个局,把高琳在职期间滥用职权贪污敛财的事情公布于众。 在我万分期待看到某一天高琳从高位摔下的狼狈,并不遗余力地享受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时,邱佳玲不甘寂寞地找上门来了。 正常来说,她是陪同高一阳给张竞驰送请帖来了。 又或者说,她是到我面前嘚瑟来了。 当时,正是快要下班的时间了,我正在帮小薇对一份报表,张竞驰的电话就过来了。 我们就隔没多远,我就把他的电话掐掉了,走过去他办公室找他。 我才敲开门,就看到了高一阳和邱佳玲坐在那里,满脸喜气的样子。 张竞驰一看到我,他随即站起来迎过来握住我的手,他说:“橙子,一阳今天过来送喜帖,这到饭点了,一起出去吃饭。” 我一听是过来送喜帖,我的内心翻江倒海,一方面我觉得我把邱佳玲加诸给我的痛苦翻十倍给她还回去的机会来了,另外一方面,我在纠结毕竟高一阳太过无辜,我是不是真的应该把邱佳玲的艳照,在他们的婚礼现场公之于众。 这样做的话,颜面扫地的不仅仅只有邱佳玲,而高一阳也会无端受害。 想想也不能失态,我最终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跟高一阳客套了几句。 没跑太远,我们就近在万象城一家食府落座。 张竞驰和高一阳在细细看菜单的时候,邱佳玲眼神暗示了我一下,然后她浅浅笑笑,若无其事地说:“李橙,咱们去洗手间补一下妆怎么样?” 循着邱佳玲的声音,张竞驰在桌子底下握了一下我的手,他可能在抚慰我,是因为他的原因我才不得不跟邱佳玲多作交集。 我回应了他一个重握,然后我也浅浅笑笑说:“好呢,去吧。” 我随即松开了张竞驰的手。 等我们好不容易步进了洗手间之后,邱佳玲靠在洗手台那里,拿着粉扑往脸上补妆,她没率先开口。 多跟这种三观不正的人相处一会,我都觉得恶心,于是我主动张嘴说:“邱小姐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可忙着呢。” 邱佳玲依然往自己的脸上补粉,她一副小人得志极度嘲讽地说:“之前不知道哪个贱人说什么,我要在高一阳身边守个十年八年他才会娶我,谁知道两个月还没到,我只是暗示一下我需要一个家了,高一阳就屁颠屁颠的跟我求婚了。” 我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我淡淡地说:“那我就要恭喜你了。” 邱佳玲的脸色一凛,她冷冷地说:“就算你现在给我说一箩筐的好话,等我嫁过去,我还会怂恿高一阳停掉博联的订单的,因为你惹恼我了,我后面会以弄死你为乐的,你等着。” 就在刚才,在跟高一阳谈笑风生中,我很快刀斩乱麻般将那些纠结摘出了个大概,我觉得毕竟高一阳这个人吧没啥架子人品看起来也不错,他不仅仅是张竞驰的客户,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是把张竞驰当成好哥们的,我真的不能为了整死邱佳玲而把他拖下水,我真的不能按照原计划,将邱佳玲的艳照翻晒出来,到时候到场的宾客人手一份,让邱佳玲她成为最大的笑柄,让她在这个圈子里面再也没有容身之处。 我刚刚在内心否掉自己这个计划之后,曾经想过,就给高一阳快递一份,让他狠狠地把邱佳玲甩了就算了事了,但是现在,我觉得她这一副毫无悔意高高在上的嘴脸还是那么惹人讨厌,真是送她下地狱都不为过! 我可以不在婚礼上把她的艳照散出去,但是我决定,我要让高一阳的父母看看,这个所谓冰清玉洁贤良淑德的儿媳妇,是多么的不堪和龌龊的! 我就想看看邱佳玲到时候满心欢喜以为豪门在望,却被无情拒婚时,是怎么的一个可笑狼狈落魄无地自容的样子的! 按捺住内心的翻江倒海,我依然轻描淡写地说:“我这个人就是不怎么会聊天,我也不喜欢给一些妖孽说好话。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高的人顶着,邱小姐你可以尽情玩耍,毕竟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说完,径直先走了出去。 每次我气完她之后,我心情舒爽了,就不爱给她机会反驳,总之回到餐桌上的时候,邱佳玲特么的又是一张扑克臭脸来破坏气氛,这顿饭吃得异常堵心。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高一阳客气说让我们到时候早点到,又说还得继续去送喜帖,不宜久留了。 辞别了高一阳,我跟张竞驰牵着手回到了办公室,因为他最近比较忙,晚上经常忙得很晚,我就让他先去忙儿了,我说我去找一下罗米慧聊聊天。 敲开罗米慧的门,她正忙着在网上海淘,果然是花着不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是爽快,我看她连价格都没看,就一股脑地丢进购物车,还眼睛不眨巴一下就付钱了。 等到她血拼完,她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说:“我正想等我买完这一波,我就找你去。我刚才收到邱佳玲送过来的喜帖了。是不是到了咱们该动手的时候了?” ps,下午一点半有加更 169总之发生的这一切,完全是巧合(为萱萱和大大怪的捧钻加更 我还没应话呢,罗米慧就在那里摩拳擦掌各种兴奋地说:“准备了那么久,总算等到正式去撕逼的一天了。虽然我跟邱佳玲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的,但是知道她就是一贱人,我就特别想亲手撕她,可能之前撕完了冯文科之后,没事可撕,感觉我真是闲得心理扭曲了,哈哈。” 重逢之后,罗米慧说话确实奔放了不少,但是像什么撕逼之类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我还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白了她一眼说:“额,你怀孕着呢,注意点胎教啊,说话注意点。” 不以为然地瞟了我一眼,罗米慧说:“没关系,反正不管我到时候生男生女,我都要把我的娃培养成豪放派,而不是各种端着的男神女神,所以高兴就好。” 我无语了一阵,简直觉得她已经超神了,我还是先说正事比较好。 我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我说:“罗米慧,你认识高一阳的父母吗?” 罗米慧想都没想就说:“废话,当然认识了。我跟高一阳他妈妈打了不知道多久的麻将了,她知道我怀孕,还托人在香港给我带孕妇奶粉呢!她还热心地提前送了待产包过来。” 我淡淡一笑说:“我想过了,犯错的是邱佳玲,高一阳从头到尾挺无辜的,我该给他保留一些面子。但是我又怕在举行婚礼正式仪式之前,就算我们设计让高一阳看到那些不堪的照片,他可能因为深爱而暂时选择忍气吞声,婚礼照常举行。而如果我们装作不经意地让高一阳的父母看到这些照片,那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们那一代的,很难受得了这事。到时候,就算是高一阳想要婚礼如期进行,也比登天还难了。” 罗米慧怔然了一下,她很快莞尔:“我之前还觉得你精于算计,简直跟我一模一样的腹黑,现在看来,你比我有心肝多了,至少你会努力避免殃及无辜,哈哈。” 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小口,罗米慧继续说:“行吧,你说说你的计划吧,我努力配合。” 我顺手拿起她放在我这边的一包巧克力豆打开,往嘴里面丢了两颗之后才说:“可能又得麻烦一下陈亮了。再盗一次那个叫“碧海蓝天”的倒霉蛋的qq号,然后在婚礼那天,行动之前,我先想办法支开张竞驰,然后你带我去找高一阳的父母闲聊,我们在跟高一阳的父母在一起的时候,陈亮操控那个号申请添加好友,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因为好奇而当场点开那个相册。总之发生的这一切,完全是巧合,我们是无心之失。” 在我说完了之后,罗米慧盯着我看了不下十秒才把目光收回去,她说:“你要是出生在甄嬛传那个电视剧里面,就你这个脑洞,你肯定能活到大结局。” 我被罗米慧这个另类的夸奖弄得挺不好意思的,我说:“哪里哪里,我最多就活两集。第三集可能就被干掉了。” 罗米慧又是喝水,她慢悠悠地说:“就你这样的,要是只能活两集的话,估计我都没机会露脸。行了,这个方法既接地气,又不费劲,还特容易操作,完了之后还能把自己摘干净不引起仇视,咱们就按照你说的行动呗。” 我又往嘴里面丢巧克力豆,我有些愧疚地说:“不过罗米慧,这事得你打前锋。毕竟我跟高一阳的爸妈不熟,我要去做这个事,在后面故意打圆场什么的,我没有立场。” 顿了一下,我忽然想着罗米慧挺着个大肚子,我怕到时候场面混乱会有什么闪失,我赶紧的说:“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罗米慧白了我一眼,她说:“你肯定做不了,如果是你去做,到时候,我刚刚拖你去认识高一阳他爸妈,你没几分钟就让他们看到照片,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那很刻意,那样说不定还引起怀疑呢。我知道你是怕麻烦我,但是既然我刚开始答应帮你了,你就别跟我客气,怎么的,你还没把我当朋友呢?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了,咱们这会就别瞎矫情了,行吧。” 我沉默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又跟罗米慧合计了一下,这才一副若无其事那般地回到办公室继续干活。 不知道是不是博联慢慢地趋于短暂的风定平宁,张竞驰破天荒的这一天能准时下班。 等我们吃完饭洗完澡之后,张竞驰也不像以往那般把自己关进书房里面忙得没完没了,他倒是有空陪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正看着,张竞驰忽然加重力道把我搂紧,他说:“橙子,我想跟你说个事。” 我当时正盯着屏幕,我连想都没想就说:“你说呗。” 张竞驰的手在我腰间磨蹭了一下,他说:“高一阳拜托我去当兄弟团,到时候得帮忙招待一下来宾什么的。” 偶尔我觉得张竞驰就跟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我,我正愁着哪一天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支开他来着,他还真是贴心啊,就这样歪打正着也能为我排忧解难了。 但是我依然得装逼一下:“干嘛叫你啊,你都结婚了,还去当啥的兄弟团。” 张竞驰继续对着我上下其手,他说:“其实高一阳,不仅仅是我校友和客户那么简单,我们一向交情不错,组队打球也挺有默契,高一阳这人其实平时性子也比较冷傲,回国那么久,也没有特别多相熟的朋友,就找我去凑个数。”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又继续说:“我知道,你可能因为新娘子是邱佳玲的缘故比较膈应这事,但是我完全是看在高一阳的面子上。当然了,如果老婆大人不乐意让我去做,那我就回复高一阳说我不太方便好了。” 我哦了一声,过了一阵我说:“算了,高一阳这人还不错,他还是客户呢,他都叫到你了,你别推辞了。你就去帮一下呗,我无所谓啦,到时候罗米慧也会去的,我找她聊一下就好。” 张竞驰的手越过我的衣服在我的背上面游弋着,他有些疑惑和郁闷地说:“橙子,我觉得你们女人真的挺奇怪的。四年前,你跟罗米慧好像说不到一块去,罗米慧还整过你的,怎么现在你们那么好了?罗米慧是我的好哥们,我看到你跟她相处那么好,我确实挺开心,但是真想不通啊。” 我将他胡作非为的手揪出来按住,我才不会告诉他罗米慧是我在斩妖除魔的路上结交的好盟友呢。 我只是说了一半。 我的眼帘垂下来,我轻声说:“你上次生病的时候,等你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只能留一个家属照顾着,当时高琳可能是听从你妈的吩咐阻止我照顾你,后来是罗米慧仗义执言的。当然她当时也不是为了帮我,她说你醒来第一个想看到我的人是我,她才帮我。她真的把你当成特别好的朋友,我跟她没有太多过节,没必要再剑拔弩张的。而且都当过妈,有共同语言。” 有些闷闷地嗯了一声,张竞驰的手停住,却一把将我紧紧搂住,他说:“那几天,不仅仅把你累坏了,还把你吓坏了吧?“ 我也闷闷地嗯了一声。 张竞驰忽然盯着我,他极度庄重地说:“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让你为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次生病,是因为我不小心后脑勺撞击到石头了,医生也警告过我了,以后我会好好的,因为我还要跟你白头偕老呢。”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撞击到后脑勺的?在红姐老家的时候,在山上撞到的?“ 张竞驰忽然无所谓地摊摊手说:“不说这个了,都过去了。”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张竞驰!你是傻逼吗!当时怎么不说!你要早些说,我早点带你去检查,或者根本不需要有那一出。你知道不知道,你昏迷那几天,我就像死了一次?” 一把将我拽着紧紧地纳入怀里,张竞驰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下去:“我知道错了。我一直不敢说,就是怕你发脾气。而且,我庆幸我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啊,因为我病了你才留在深圳,咱们才把误会挑开啊。要不然,说不定现在我还在福建,摩拳擦掌地千方百计想攻陷你的城池啊。”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张竞驰的吻随即铺天盖地地覆上来堵住了我的嘴。 没有提前沟通,一切似乎水到渠成,我在意乱情迷中居然自动忽略了灯光正亮着,而我们就在沙发上。 在我的衣服被褪去丢在地上,张竞驰灼热的身体就这样覆了上来。 在电视的声音的掩饰下,我甚至熬不住地逸出了无数声的低吟。 等到热浪褪去,张竞驰用我的睡衣包裹着我,将我抱到了床上去。 我已经被折腾得浑身没有力气,很快就睡了过去。 邱佳玲大婚这一天,总算是如期来临了。 不得不说,高一阳果然挺有钱。 他包下了整个威尼斯酒店,而排场大得,让罗米慧这样的小富婆,都不得不惊叹。 总之,就站在门口的时候,罗米慧就挺认真地说:“之前还不觉得高一阳多有钱,现在我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土豪气息扑面而来。” 我笑笑说:“被你这个土豪夸为土豪的,看来确实很壕。” 罗米慧扁了扁嘴说:“我之前还觉得我嫁给冯文科的时候有多奢华呢,现在对比一下,感觉冯文科实在是太小气了。幸亏我把他大半的钱都弄走了,不然想想真不平衡。” 她一下子那么跳跃,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接啥话了。 见我没搭讪,罗米慧又习惯性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她说:“诶,我开始有点同情邱佳玲了。就算那些照片不会流到外人手上,但是婚礼都箭在弓上了,还被高家悔婚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她以后别说嫁得更好,她要想在这个圈子里面找个条件不错的,都成难题了,哈哈。” 我嗯了一声,我说:“反正等一下她也会摔得半死,不可能再有心气去嘚瑟了,不然咱们去看看她,给个机会让她再嘚瑟多一次?” 170这些照片,你捂什么捂! 估计是这段日子真闷坏了,还真是不怕热闹多,罗米慧的眼睛立刻亮了,她说:“去去去,咱们上去提前祝贺一下。” 一拍即合,我跟罗米慧肩并肩地来到了邱佳玲的化妆室。 她已经把婚纱穿了上去,妆容也好了,化妆师正准备给她盘头发。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喜欢着高一阳,不过看她脸上喜气洋洋的样子,她倒是挺喜欢嫁给高一阳的。 大概是因为化妆师在的缘故,也可能是心里面高兴的缘故,她倒是没给我们脸色看。 罗米慧到底是跟她熟了些,她走过去拉了个椅子坐下来就搭话说:“佳玲,恭喜你呀!这婚纱挺漂亮的,穿在你身上也很适合呢。” 化妆师正弄头发,邱佳玲倒没多大幅度的扭头,但是她却是斜视地瞥了我一眼,这才慢悠悠地说:“那当然,这可是一阳花了一大堆钱定做的,可不是那些门店卖的那些便宜货。” 演技真是超群,罗米慧啧啧了几声,她动手去摸了一下说:“果然这料子就是不一样,高一阳可真舍得花钱啊。” 又是得意地瞥了我一眼,邱佳玲慢腾腾地说:“那必须的,高一阳可劲的爱我了。花钱倒是小事,单单这份心思,就不是每个男人都有的。聪明和优秀的女人嘛,不都是拿来宠的嘛。我可不像有些女人,什么也不求,什么都凑合,然后就不被人当一回事呗,扯个证就算了,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呵呵。” 我这都还没说什么了,她特么的就开始拿针扎我了。 不过好歹,等一下她就要生不如死了,现在让她得意一会,也无所谓。 于是我装作没听见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默不作声。 不过她这个人还真是不懂得见好就收,她看我没说话,以为是刺中我的软肋了,她继续趁胜追击般地说:“小慧,一阳给我买的钻戒,也是很贵的。不像某些人手指上戴的那种,又小又寒酸。” 罗米慧笑了,她一副羡慕无法控制地洋溢出来地说:“诶,真羡慕你呢!” 我看也差不多了,于是我暗示般地轻咳了一声。 罗米慧心领神会,她很快站起来说:“佳玲,快到五点了,你得抓紧时间弄好下去迎接宾客了,我就先不打扰了。我想着也好些天没见着高阿姨了,等一下婚礼开始她肯定是没空理会我的,我想现在先过去打个招呼,你知道她在哪里嘛?” 邱佳玲不疑有他,她很快说:“一阳他爸妈,正在咖啡厅那边候着呢。你过去陪他们聊聊也好,啥事一阳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他们不用操心,也是闷得慌呢。” 罗米慧噢了一声,她说:“那我去了,等会见。” 邱佳玲嗯了一声,又是嘚瑟地瞟了我一眼,这才继续拿着镜子照个不停。 从化妆室里面出来,我们就直奔咖啡厅那边去了。 在去之前,罗米慧给陈亮打了个电话,让他可以发信息过来求添加了。 还生怕高一阳的父母眼花,可能没那么容易看到,罗米慧还带了一个苹果平板,她也算是蛮拼的了。 按照我们约好的那样,陈亮在盗取了“碧海蓝天”的qq号后,那个加密相册的问题他会改成“玲玲的生日?”,而罗米慧只需要按照邱佳玲真实的生日输入,就可以打开了。 反正罗米慧跟邱佳玲认识了那么多年,她知道邱佳玲的生日,一点也不出奇。 我们很快就到了咖啡厅。 在咖啡厅最里面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正坐在那里,端起杯子各种优雅地抿了一口,然后轻轻地顿在桌子上。 罗米慧带着我走了过去。 一脸的笑容,罗米慧冲着她说:“李阿姨,你怎么一个人啊,高叔叔呢?” 没想到高一阳他妈妈,还跟我同一个姓氏呢。 循着罗米慧的声音,李阿姨抬起头看了一下,她的脸上也绽放了笑容,她伸出手来熟络地说:“小慧来了啊,过来坐下,挺着大肚子,难受吧。你高叔叔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打点的,我站累了,在这里歇一会。” 罗米慧顺势坐在了李阿姨旁边的位置。 而我也礼貌地冲李阿姨笑了笑,坐到了对面。 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李阿姨极尽温和地问:“小慧,这位是?” 罗米慧这才指了指我说:“她啊,是竞驰的老婆。今天竞驰去帮忙当兄弟团了,我就带着他老婆,一起热闹聊会天。她也姓李,叫李橙。” 也不知道是李阿姨的素质在那里,还是因为张竞驰的缘故,李阿姨冲我笑笑,她直接熟络地说:“小橙,喝点什么不?” 也真够罗米慧忙乎的,她转过脸来说:“李橙,李阿姨特别偏心,我坐在这里口干舌燥的,她没问我要喝啥,就只问你。” 顿了一下,简直是天衣无缝的神转折啊,罗米慧努了努嘴说:“既然李阿姨那么偏心,你们聊就好了,我上网找安慰去。” 说完,罗米慧从她那个偌大的手提包里面把平板电脑拿过去放在桌子上,她先是登陆了一下微信,装模作样地吐槽微信上没人理她,她又登陆了qq。 我看她已经进入飚演技的模式了,我也不能闲着,不能让李阿姨一直盯着她看,会觉得太刻意,于是我没话找话地说:“罗米慧,李阿姨不是看你怀孕了嘛,孕妇哪里能喝咖啡的,李阿姨这是为你好啊。” 我还歪打正着了。 李阿姨一听我这话,她随即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她说:“还是小橙懂我的心思。小慧你这个人吧,怀着孩子也不上心。不过现在你们年轻人,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就你妈坐得住,要是我女儿或者儿媳妇怀孕了,我还不得天天盯着,不然我这孙子啊,在肚子里面都不知道怎么被折腾得慌。” 我赶紧的点头附和说:“对啊,怀着孩子,都快七个月了,她还天天没完没了的折腾。” 我的话刚刚说完,罗米慧的脸色一下子暗下去。 我知道,是时候把李阿姨的目光引回她的身上了。 于是我连忙问:“罗米慧,你怎么了?“ 随着我的问询,李阿姨果然的凑过去也问:“小慧,不舒服啊?“ 她刚刚问完,她的目光就钉在了平板电脑的屏幕上。 罗米慧故意作势想要急急地将屏幕捂住,但是李阿姨的和颜悦色完全消失了,她的脸色极度难看,她说:“小慧,你捂什么捂!把手放开!“ 罗米慧摇了摇头。 李阿姨已经伸手去将罗米慧的手一把拿开,她抓起那个苹果平板死死盯着看了一会,又伸手不断地点着。 慢慢的,她的脸色从刚才的阴沉彻底变成了铁青,她将那个无辜的平板摔在桌子上,她压低声音朝着罗米慧问:“这些照片,你捂什么捂!” 罗米慧小声地说:“李阿姨,刚才有个人加我,问我是不是很佳玲很好,知道不知道佳玲今天结婚的事,问我结婚的地点在那里。我觉得太奇怪了,就点他的空间看看,我挺好奇这个相册里面是啥,就想着试试运气。这个相册的密码设置的是佳玲的生日,我当然知道佳玲的生日呀,就打开看看了,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东西。我也是怕你看了心情不好,才想过捂住的。” 依然盯着罗米慧,李阿姨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小慧,你还喊我一声李阿姨,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你这样偏袒邱佳玲,就是帮着她拿我们家一阳当猴子耍!之前还跟我们家一阳说她没谈过!简直是无稽之谈!小慧,你也当妈的人了,你应该能体会我这个当妈的心!可是你呢!还想着帮邱佳玲瞒着这事!” 是真的气到了极点,李阿姨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是颤抖,罗米慧作势握住了李阿姨的手,她宽慰她说:“李阿姨,你先别这样激动。我怀疑对方是有目的,这些肯定是恶搞佳玲的,她跟一阳在一起之后,一直都挺好的啊。所以我觉得,这些照片是假的,是用技术合成的。” 李阿姨的声音颤抖得更是厉害,她瞪着罗米慧就说:“你还在偏袒邱佳玲!一张两张说是合成的还说得过去,这好几百张的,小慧你当阿姨老眼昏花了?不行,我得去找邱佳玲!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跟别人拍了这照片不说,她还装黄花大闺女!” 一副为了大局着想想要按捺住李阿姨的样子,罗米慧说:“阿姨,就算这些照片是真的,但是那也是过去了。而且等下婚礼就要开始了,你要为了这事闹,这婚礼怎么办啊?” 李阿姨的眼睛一下睁得很大,她的声音颤抖得更是厉害:“这婚还结什么结!我不会让我们家一阳娶这样的女人!我们高家,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女人进门!” 说完,李阿姨揪开罗米慧的手,她腾一声站起来,疾步就往前走。 罗米慧冲我示意了一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说想看热闹就快跟上,她故作惊慌地说:“李橙,咱们快去拉住李阿姨,别让她做糊涂事!” 171我求你了 我生怕罗米慧走得太欢脱而不小心磕磕碰碰到,我也怕李阿姨太多激动会有什么闪失,我马上站起来护着罗米慧一起往前走。 李阿姨在按电梯的时候,手都还在颤抖个不停。 我的内心,竟然没有太多将要看到邱佳玲从云端狼狈摔下的痛快感,反而觉得自己为了整死邱佳玲,而无端将一些无辜的人拖下水了。 正晃神之间,电梯来了,罗米慧推搡了我一把。 进了电梯之后,罗米慧作势握住了李阿姨的手,她轻声宽慰她说:“李阿姨,等下有话好说,不能太激动,气坏身体了。” 李阿姨的嘴抿得紧紧的,她没作声。 到了化妆室门前,她连敲门都没有,直接气势汹汹地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邱佳玲的头发已经快盘好了,化妆师正在给她别头纱,她整个人看起来光彩动人,她一看到李阿姨,就特别嘴甜地喊了一声:“阿姨。” 扫了那个化妆师一眼,李阿姨说:“你出去吧,不用忙活了。” 那个化妆师果然是服务行业做久了,她自然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她忙不迭地说:“李女士,我马上就收拾东西走。” 李阿姨的拳头微微捏起来,她说:“这些东西值多少钱,我们高家后面会给你们结算,我让你现在出去!” 那个化妆师愣了一下,最终在罗米慧的眼神暗示下,急急地走了。 在化妆师的脚步声慢慢地消失的这几分钟里面,气氛越发的僵持。 邱佳玲可能察觉到什么了,她站起来走过来,作势想要挽起李阿姨的手,她说:“阿姨,怎么了?我的头纱还没弄..“ 邱佳玲的话还没说完,李阿姨就狠狠地把她的手甩给了,冷冷地扫了邱佳玲一眼,李阿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婚不结了。” 邱佳玲一下子愣住了。 她的表情,从刚才的眼梢里面都是喜悦,变成了震惊,她作势又想攀上李阿姨的手,却被李阿姨躲了开去,李阿姨后退了半步。 神色从刚才的震惊变作可怜巴巴,还真是眼浅,邱佳玲一下子就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她一下子软下去:“阿姨,你瞎说什么呢?外面的宾客都陆续来了,我娘家人也来了,这都好好的,这婚怎么就不结了?这是一阳的意思吗?” 在邱佳玲梨花带雨中,李阿姨冷冷地剜了她一眼说:“这是我的意思!你这样肮脏又满嘴谎言的女人,不配嫁入我们高家!” 和罗米慧一样,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只看热闹的我,看到了邱佳玲的眼眸里面满是闪烁,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突兀地转身朝着我,她伸手就指着我说:“阿姨,你是不是听李橙那个贱人说了我什么坏话?我是什么样的人,阿姨你不是清楚吗?阿姨,千万不能听信这个贱女人说的话,她的老公张竞驰以前暗恋我,她不爽我很久了,老是想捉弄我,说话来害我,阿姨你不能听害人精乱说。” 我早就料到了我来看热闹的时候,邱佳玲肯定会觉得是我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她要指着我破口大骂的,所有刚才在罗米慧演戏的时候,我什么话也没参与。 于是,现在在李阿姨看来,她不仅仅觉得邱佳玲肮脏又满嘴谎话,她还会觉得这个女人是做贼心虚,逮着机会就想把黑锅扣到别人的头上。 果然,李阿姨依然是狠狠剜了邱佳玲一眼,她浑身又是颤抖得厉害:“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竟然答应让一阳娶你这样的女人!”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邱佳玲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敲门声随即响了起来。 高一阳在外面说:“玲玲,怎么门反锁了,开一下门。外面的客人陆续到了,咱们得去迎接一下。” 罗米慧看了看李阿姨,又看了看邱佳玲,她唯恐天下不乱地赶紧把门打开了。 高一阳走进来,他看到邱佳玲梨花带雨的,他飞快地走上前去,而邱佳玲也朝他走了两步,她一下子柔柔弱弱地扑到高一阳的怀里,哭哭啼啼地说:“一阳,我以为是你不要我了。” 高一阳一个伸手将邱佳玲搂住,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李阿姨,他疑惑地问:“妈,怎么了?玲玲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李阿姨瞪了高一阳一眼,她提高声音说:“一阳,你把那个肮脏的女人放开,别让她脏了你!” 一脸的惘然,高一阳的眉头皱起来,他却依然用手环住邱佳玲,他是真的很喜欢邱佳玲,他很快说:“妈,你不能乱给玲玲扣上帽子,玲玲可是清清白白地跟了我的。” 嘴角颤抖了一下,李阿姨的脸上带着鄙夷,又带着失望透顶,她说:“清白?她清白?你自己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你问问她,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做了什么龌龊事,还要拍下来传到网上去!那么不要脸的女人,还敢自称自己清白!她这是骗婚!” 就跟烧鞭炮似的说了一堆,李阿姨转过来冲罗米慧说:“小慧,把刚才的照片打开给一阳看一下!” 罗米慧微微垂了一下眼帘,她上前一步,作息事宁人的样子说:“阿姨,那个照片肯定是合成的,这都是一场误会,你看这这婚礼都要开始了,客人都应邀来了,咱们现在在这里闹着什么婚不结了,到时候让来宾都看笑话了。” 李阿姨将目光钉在罗米慧的脸上,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李梅就算把自己这张脸丢光了,我就算被人私底下戳着脊梁骨笑话,我也不想让我的儿子不明不白地受这样一个女人的欺瞒和蛊惑!你要真的喊我一声阿姨,就把照片给一阳看!让他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一听李阿姨的话,邱佳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很快将矛头对准罗米慧,她在高一阳的怀里面挪动了一下,她可能急疯了,也顾不上平时在高一阳面前各种娇滴滴各种温文尔雅,她伸手指着罗米慧破口大骂:“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在背后搞鬼!我早就该想到了,你被冯文科给甩了,你就见不得我好,你这个贱人!” 或者是在高一阳的面前,邱佳玲不曾这样张嘴闭嘴贱人贱人地说吧,高一阳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一下子松开邱佳玲,他冲着她说:“你先不要说话了,我会事情弄清楚。”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罗米慧的面前,他朝罗米慧伸出手去,似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两个字:“拿来。” 按照我们当初商量好那样,罗米慧依然是装作无辜地说:“高一阳,真的就是一场误会,那些照片应该是合成的。” 罗米慧越是这样说,高一阳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他几乎是吼的:“我让你拿来!” 差不多了,罗米慧只得一副硬着头皮的模样,将那个平板电脑开锁,递给高一阳。 高一阳接了过去,他瞪着罗米慧问:“在哪里?” 罗米慧拧着手说:“qq里面,那个叫碧海蓝天的家伙,在他空间里面。” 看来对这个所谓的“碧海蓝天”印象深刻,邱佳玲一听到罗米慧这样说,她提着婚纱就飞奔过来,她作势想要抢走高一阳手上的平板,她依然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说:“一阳,就算有照片,那也是罗米慧和李橙害我的,你这都不相信我吗?你非要看吗?“ 高一阳飞快地躲开邱佳玲的手,他毫无情绪地扫了她一眼,他说:“既然照片都是别人害你的,你又那么担心我看到做什么?” 哪怕是高一阳的语气很淡,但是却带着一种叫做气场的东西,邱佳玲呆立在那里,噤了声。 高一阳很快在屏幕上面点了好几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脸色先是铁青,最后他的眼眶突兀地红了,在我们措不及防中,他将那台平板电脑狠狠地朝着地面上摔去。 酒店的包厢里面垫着地毯,那个无辜的平板最终只是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而伴随着这个声音连续响起来的,是高一阳冲着邱佳玲吼:“邱佳玲,你他妈的跟我的那个晚上,那些见红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就跟猫有九条命一样,能当好几次处女!” 邱佳玲的眼泪齐刷刷地下来了。 完全没有了前一阵那高高在上,也没有一副老娘很牛掰的样子,她完全是可怜巴巴地说:“一阳,你先听我解释。那些照片都是罗米慧和李橙那个贱人害我的,她们见不得我好。” 在一起乞求着,邱佳玲的手还作势攀附在高一阳的手臂上。 高一阳狠狠地甩开了她,他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是罗米慧和李橙,拿着枪还是拿着刀子,逼迫你跟别的男人拍下这些照片的?还是你的意思是说,你满嘴谎言地欺骗我,也是罗米慧和李橙逼迫你的?” 依然是不死心地作势想要抓住高一阳的手臂,邱佳玲说:“一阳,你不是说,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会爱我吗?咱们先去举行婚礼好不好,这些事以后再说好不好,我求你了。” ps,下午有加更 172你太可怕了(为冷灵心和sa5444捧钻加更) 循着邱佳玲的话,高一阳抬起脚狠狠地踹了一下旁边的椅子,他盯着邱佳玲,他的眼眸里面全是生生不息的情绪暗涌,他说:“邱佳玲,不会有婚礼了,我跟你之间永远不会再有婚礼了。这些闹剧,该结束了。我们之间,彻底完蛋了。” 说完,高一阳转身作势就要离去。 就跟那些悲情的偶像剧似的,邱佳玲穿着婚纱,一个扑通抱住高一阳的大腿,她的脸上全是泪水,她说:“一阳,难道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比不过那一张膜吗?虽然我跟你的时候不是处,但是我爱你的心,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看到邱佳玲如此狼狈和不堪地苦求着,我总算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个在我身上加诸了无数痛苦的女人打翻在地,我的内心确实涌动着无数的快意,可是这些快意,很快被高一阳脸上的纠葛和一览无遗的痛,冲淡了。 在邱佳玲的苦苦哀求里面,高一阳的嘴角抽动了好几次,他的眼眶红红像一只受伤的兔子,他沉默了好一阵,才沉沉地说:“你以为我真正在乎的是你,到底是不是处女吗?你以为我真的那么介意你没有那一张膜吗?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承认我是一个特别肤浅的男人,如果你跟我的时候是处,我加倍地疼爱疼惜你。但是我也不是那么一个肤浅的男人,如果你不是,也不代表我不会对你好。我只是觉得,你太可怕了。你说了那么多的谎言,你说的像真的一样,你在用那么多谎言堆积的时候,你不会心虚吗?你不会愧疚吗?你不会反省吗?” 停顿了一下,又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高一阳说:“接下来的烂摊子,我会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高一阳很快决绝地走了。 而李阿姨,在又是冷冷地剜了邱佳玲一眼之后,也尾随着高一阳走了。 等到好戏落幕,罗米慧若无其事地去捡起自己的平板,没心没肺地说:“那高一阳也真是的,既然也砸也不争取砸坏,他砸坏了我还好让他赔偿我一个呢。” 罗米慧正顾着说话,满脸泪痕爬起来,她作势就要朝着罗米慧扑过去,我一个眼疾手快冲上去,挡在罗米慧的面前。 邱佳玲脸上的妆因为她奔腾的眼泪,已经花了一半,哪怕再美丽的女人,在狼狈的时候,看着也真是让人倒尽了胃口,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着我吼:“你让开,我要把这个破坏我幸福的贱女人撕烂!”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说:“你有现在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泪眼朦胧地瞪了我一眼,邱佳玲继续吼:“要不是罗米慧这个贱人在这里兴风作浪,一阳根本不可能抛弃我!你让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冷笑:“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在我跟邱佳玲对话之间,罗米慧慢腾腾地走到门边,她靠在门上慢悠悠说:“李橙,热闹也看完了,别跟这个疯女人废话了,咱们得早点下去,不然张竞驰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我嗯了一声。 不再理会邱佳玲,我朝着罗米慧的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穿着隆重婚纱的邱佳玲飞快地朝罗米慧奔去,她的拳头作势就要朝着罗米慧挺着的肚子锤去。 罗米慧飞快地往后闪了一下,她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才把步子站稳。 在余惊未定中,我怒了! 我一把拽去邱佳玲的手腕,将她狠狠地往后甩了一把,我提高声音说:“邱佳玲,你想死是不是?罗米慧怀着孩子,你竟然想去锤她的肚子!” 疯癫而嘲讽地笑了一下,邱佳玲的声音沙哑地说:“反正她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冯文科不要她了,她肚子里面怀的也是贱种,我还恨不得把她的孩子当场踹下来,让她的孩子一出来就变成鬼..“ 邱佳玲的话还没说完,我手起手落,狠狠地摔在了她的脸上。 打完了之后,我冷冷地看着被我打愣的人,我冷冰冰地说:“知道你为什么有今天这个下场吗?因为在四年前,拜你所赐,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气了。今天这个事,是我回敬你的。你应该感谢高一阳,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早就把这些照片人手一份,发到那些往来的宾客手上,就算是你家里人,我也会一个不漏。你现在就慢慢庆幸吧,至少你那张脸皮还在。反正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后面罗米慧要是有点什么事,我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要多惨有多惨。你今天回去,就烧高香祈祷罗米慧好好的。” 说完,我觉得单单打了她一边脸不够平衡,我又伸出另外一边手,再狠狠地甩了一把过去。 在那些手掌与脸庞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里面,我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我走过去对罗米慧说:“我们走吧。” 身后传来了一些东西掉在地毯上的沉闷声。 我跟罗米慧对视了一下,最终啥也没说,直接走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门口站着几个神色慌张的人,我猜想大概是邱佳玲的家里人吧。 下到一楼,我才发现高一阳还真是手脚麻利,宴会厅那里,服务员已经在清理现场了。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掏出来看了一下,是张竞驰打过来的。 我赶紧的接了起来。 张竞驰的声音很快传过来说:“橙子,你在哪里?” 我把话筒凑到嘴边,我慢吞吞地说:“我跟罗米慧在酒店门口呢。”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说:“我还在前面这个路口等红绿灯。你等我一下,我去接你。” 我按捺住还有波动的情绪,用平稳的声音问:“你怎么在开车?” 很快,张竞驰说:“一个小时前,高一阳麻烦我去帮忙弄一箱好一点的红酒,谁知道刚刚接到通知,高一阳把婚礼取消了。你等等我,我快到了,先挂了。” 我握着手机,有些茫然。 罗米慧轻轻捅了我一下,她问:“你在想什么?” 微微地垂下眼帘,我说:“说实在话,我之前原本以为,我将邱佳玲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翻倍还回去给她之后,我的心情就能好一些,但是其实我更愿意,这是一场梦,等我梦醒了,我的孩子也该上幼儿园了。如果她还在,现在三岁多了。” 大概是当妈了才能理解当妈的心情吧,罗米慧没跟平时那样损我,说我矫情。她而是伸手过去在我的肩膀上顿了一下,她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现在也就只有邱佳玲这个蠢货被咱们整得死了半条命,还有高琳和林小美呢,你要打起精神来,收拾贱人。” 我勉强笑了一下。 罗米慧又捅了我一下,她说:“咱们今天无惊无险直接告捷,你也不开心一点。最多这样,等我的娃娃生出来的时候,我让他认你做姐姐。” 我原本真的没啥心情笑的,但是随着罗米慧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我一下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说:“卧槽,你的小孩喊我姐姐,那我是不是得喊你阿姨,这样辈分才不会乱?“ 白了我一眼,罗米慧说:“前几天晚上打麻将的时候,徐志勇不停地在说你很蠢,我当时觉得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蠢。现在我知道了,其实你不是蠢,你是反应迟钝,我这是明摆的逗你开心,你丫居然觉得,我真的会让我的孩子叫你姐姐。就你跟我年龄差不多,叫你阿姨都嫌把你给叫年轻了。” 我哦了一声,自动自觉地说:“你别听徐志勇瞎说,也没见他多聪明绝顶的。” 罗米慧轻笑了一声,她很快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卧槽,我忽略重点了。徐志勇一直在提起你,这事有猫腻,你觉得他丫是不是暗恋你?“ 我干笑了一声说:“你瞎扯淡啥,真是的。反正我是有夫之妇。” 正聊得热乎,我看到张竞驰的车进了停车场。 循着我的目光,罗米慧自然也看到了,她说:“行了,你家那位来了,你跟他恩爱去吧,我过去深大那边,找陈亮吃饭了。” 我想着今天还得陈亮配合,这场戏才那么完美落幕呢,我就说:“不然我们一起去?我顺便请陈亮吃个饭。今天还是得他帮忙呢!” 罗米慧挥了挥手,她说:“单身狗求放过,你就别再虐我们了。” 她说完,帅气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呆了十几秒,朝着张竞驰那个方向走去。 张竞驰很快下车,他走过去握住我的手,他说:“咱们回家吧。” 我微微将脸转向其他地方,这才问:“高一阳没事吧?” 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他淡淡地说:“其实他不娶邱佳玲,我觉得对于他而言,其实这是一件好事。他会调整好的,我们就不用瞎操心了,我们回家吧。” 上了车之后,我刚刚系好安全带,张竞驰的手很快覆过来,他说:“橙子,你可以认真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173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我相信你不会的。 张竞驰的语速很快,我还没扑捉到一丝的情绪,他又继续说:“可以吗?“ 我一下子以为可能是高一阳跟他说了什么,所以张竞驰觉得,刚才高一阳悔婚的事,跟我有些关系。 虽然我知道邱佳玲那是罪有应得,但是我真的是利用了太多无辜的人,我怕张竞驰为此生气。 我浑身僵了一下,却不得不故作轻松地应:“你问吧,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目光的焦点集聚在我的脸上,张竞驰一字一顿地问:“如果哪一天,我把你惹得非常生气,你应该不会像高一阳那么决绝吧?” 我以为他是察觉到什么了,要找我问罪呢!但万万没想到啊,他这是想套我给他说情话吧! 然而,我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决绝嘛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但是张竞驰却很快继续说:“哈哈,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我相信你不会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是自卑和自恋相结合的矛盾体吧?我刚才还以为问啥勒,原来又是问这个。” 张竞驰嘿嘿笑了一下,他凑过来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忽然压低声音说:“好了,我们回家造人去。” 我不禁一脸黑线:“张竞驰,你能不能不要整天都想着那件事。” 又是嘿嘿笑了一声,张竞驰拍了拍我的脸,他说:“有专家研究证明,那项运动可以减肥,可以调节心情,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我这不是为了咱们的健康着想啊。” 我更无语了。 一听就知道那是他自己瞎掰出来的,他还为他的色狼行为扣上专家说的帽子。 想想也是醉了。 我懒得拆穿他,所以我默不作声丢了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张竞驰的手从我的脸上游弋到头上,他轻轻敲了一下说:“你肯定认为我是瞎掰的。我们马上回去,我好证明给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 回到家里之后,可能因为是周末了不用顾着上班,张竞驰还真是折腾得没完没了,一点多的时候,我又累又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还在不断地耕耘着。 我终于撑不住了,我捏了一下他的手臂说:“我不要了我要睡了,好困。” 覆过来给我一记热吻,张竞驰依然不停歇地说:“乖,你睡你的,我忙我的。” 我张了张嘴正要吐槽他,却不想他的动作更激荡,我禁不住嘤咛了一声。 似乎因为这几声弥散着暧昧的低吟,张竞驰的动作越发的激荡,又折腾个十几分钟,才算放过我。 他随即覆上来抱住我,又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确实是被他一晚折腾了好几次,累得要死要活了,我很是嫌弃地推了他一下说:“你就不嫌累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专整这些有的没有的。” 又凑过来在我的脸颊上面肆意亲吻着,张竞驰的声音含糊而悠远说:“我算了日子,今天怀上的机率很大。” 张竞驰很快起身,他继续说:“你睡吧,我去拿毛巾给你清理一下。” 我微微怔了一下,原来他都在暗自算日子了。 但是很快,我觉得他是数学不好。 因为接下来的两天周末,他又是没完没了地折腾,说辞还是一样,说是怀上的机率很大。 我想着他愿意关灯,又看不到我,反正出力的也不是我,我们还是合法的,就由着他去折腾了。 过完周末之后,我想着就算高琳和邱佳玲现在没什么交集,而且我们行动的时候,时间太紧,也没来得及去看看高琳是不是在现场,但是看看高一阳是博联的客户,高琳作为博联的副总,肯定是应邀去了的。 所以关于邱佳玲被高一阳悔婚的事,估计她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按照她那种心思,她估计会猜到是我对邱佳玲动的手。 我觉得,蛰伏的时间过去了,再不动手,就是给高琳反应的时间了。 反正,小薇接手了那么多的大项目,她做得风生水起,高琳真的下马之后,小薇应该能应付大部分。 至于那小部分的动荡,我相信张竞驰也很快会将它平息。 毕竟就高琳的行为而言,对一个企业来说,也是百害无一利。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去找罗米慧商讨了一下。 没对罗米慧有任何的藏着掖着,我直接把小薇给我的那些资料跟罗米慧透底了。 但是,我不想沿用小薇建议的那个办法,那就是我和小薇故意以年中审查为借口,去审查分厂的那些资源利用情况,通过把林小美揪出来,而把高琳牵扯上去。 我觉得那样变数太多,而且稍微一个不小心,会被高琳反咬一口,说是因为我前段时间被她整,现在我是在报复她,至于以采购行政物资敛财的事,她估计也会直接推到林小美的身上,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跟罗米慧分析完这些之后,我总结说:“反正,我的想法是,我们去找林小美,我们暗中出手,她出头。高琳这种性格吧,肯定跟林小美处得好不到哪里去,她们更不可能是闺蜜。就算是闺蜜吧,我曾经跟她那么好都被出卖过,所以情谊对于林小美来说,不过是可以待价而沽的东西罢了。更何况,只要林小美知道高琳一直摆布和操控着,出了什么事需要林小美背黑锅,林小美肯定也不供着高琳,她肯定很快倒戈相向。” 罗米慧沉默了,她捧着杯子好一阵,她略带迟疑地说:“李橙,我不否认你的计划更好见效更快,但是因为涉及到把林小美当棋子,这变数太大了。我就怕林小美到时候还是跟高琳串通,反咬你一口。相比之下,虽然小薇的建议很是保守,耗时也多,但是至少,就算不能把高琳一锅端了,也能造成重创。” 我抬起眼帘看了罗米慧一眼,想了想我说:“为什么不想用小薇的办法,主要是我不太想把她牵扯进来。她其实工作能力挺好,我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你可以给她安排一个职称考核。她明辨是非,工作勤快,而且在知道高琳和林小美在经济犯罪,她首先站到了博联的立场,后面才想到她自己。她其实也差不多该享受副总监的待遇,真的。至于林小美吧,虽然四年以来我跟她没怎么联系和沟通,但是我了解林小美,她挺怕事的,只要我拿着她犯事的资料去威逼,而你在场帮我利诱,咱们一个白脸一个黑脸,肯定很容易攻破她的心理防线的。林小美有些小聪明,又很自私,这种人,其实是最容易对付的。” 罗米慧皱眉沉思了一阵,她说:“小薇吧,其实我之前,确实半年前我有意向给她做一个考核,觉得她也该升上去了,但是一直被高琳从中阻挠。我那时候刚刚怀孕,每天困得要死要活的,而且为了斗死冯文科心力绞碎,被高琳从中作梗了两次无果之后,我就暂时作罢了。你说的对头,等过了这一段风波,我自然知道怎么做了。既然我答应了帮你,而你又确定了用这个计划,那行吧,就冒险一次吧。” 得到了罗米慧的点头首肯后,我们又详细地交流了作战计划,最终我们把攻陷林小美的时间定在这个星期天,到时候由我提前约她。 这样一来,如果计划顺利,下周一就可以用暴风雨来招呼高琳。 而周一是最忙的时候,她除了应接不暇,更会措手不及。 让我的心里面涌起千丝万缕别扭却真切的感动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在我面前表现得挺没心没肺的罗米慧居然会说:“星期天这天,你就跟张竞驰说,你要陪我去做产检吧。我想着你们刚刚结婚,应该比较腻歪,我怕你找不到别的借口出来。说实在话吧,基本上很多公司的高层都会借职权之便占点便宜,高琳贪污敛财这事,张竞驰不是傻子,他其实是知道一二的,他之所以不动高琳,第一是高琳跟着张叔叔一直到现在,张竞驰看在张叔叔的面子上念旧情。第二是,博联有破产的风险的时候,博联的员工走了一堆,高琳留了下来。所以,我们这次松动高琳的位置,是要把证据摊到张竞驰的面前,逼迫他作出决断。如果到时候惹恼了张竞驰的话,你还是推到我的身上,我其实不爽高琳很久了,张竞驰也知道。我在博联有5%的干股,张竞驰不会拿我怎么样。而你,毕竟是他老婆,你跟高琳算是有过节,别因为这事,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我怔在那里,想说的话有很多,却如鲠在喉,我最终埋着头说了一句:“算了,反正到时候张竞驰真的要生我的气,也不会超过几个小时。你跟他是朋友,真的有嫌隙,后面不知道要别扭多久。” 特别豪气地拍了拍胸脯,罗米慧没心没肺地说:“每次都是我听你的指挥,你要真的把我当朋友了,那这事就听我的。张竞驰不会跟我一个失婚的悲惨女人计较的。当然那只是他的看法,我觉得我过得挺幸福的,哈哈。”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罗米慧挥了挥手说:“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回去干活吧,离岗太久要罚钱的。” 我还做迟疑,罗米慧已经站起来驱逐我了。 我只得怀着满腹的心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干活。 时间过得挺快,星期天很快就到了。 174你觉得我陌生也好无情也罢,我无所谓 这一天中午,吃完午饭之后,张竞驰就过来腻歪着邀请我回去深大看他打篮球。 他正腻歪着,他的手机响了。 他当时正一只手拥着我,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是罗米慧的名字。 他按了一个接听,嗯了几声之后,很郁闷地把电话给挂了。 他换了一只手抱着我说:“老婆大人,罗米慧打给我,问下午能不能把你借给她,说让你陪她去一趟医院。我看你们最近聊得挺好的,我就帮你答应她了。” 我正要跟张竞驰撒谎呢,罗米慧还真是手脚麻利,打个电话就帮我把这谎给扯了。 我怔然了一下,平淡地应了一声:“没事,那我就去呗。反正你打篮球的时候,也没时间陪我。” 估计原本以为,我能看到他在篮球场上面英姿飒爽来着呢,这一下被罗米慧给腰斩了,张竞驰倒是没掩饰情绪,挺失落那样。 我赶时间,只得一边化妆一边给他说几句好话,他也真是好打发,最后抱着球先出去了。 等我收拾好自己,罗米慧的车已经到了楼下,她开车的技术真是涨了不少,一路朝着八卦岭那边狂奔。 估计上次高琳知道了我嫁给张竞驰的事之后,她可能恼怒林小美给她错误的信息,她肯定没少打过去数落责怪林小美,总之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没张嘴问我跟张竞驰到底怎么一回事,林小美却是勤快地打电话给我,各种要找我侃大山的样子。 今天也一样,车正走到一半的路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的电话就过来了。 跟之前那样全心全意地敷衍她一样,我很快接起电话,挺欢快地说:“小美,我在半路啦。” 林小美嘻嘻一笑,她说:“你别着急呢,晚一点也没事。我给你带了几盒你最喜欢的榛子巧克力,嘻嘻。”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讨好,我说不出的厌恶,但我却不能不按捺住这些厌恶的情绪,我也嘿嘿笑了一声说:“好呢。” 林小美又罗里吧嗦了几句,我最终熬不住了,说见面再聊。 我一边说一边心里想,见面的时候,我可就没有像电话里面那么客气了。 总算结束这通电话。 我把手机收起来,禁不住苦笑了一下。 一路沉寂。 到了那家茶会所之后,我跟罗米慧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我先去跟林小美算算旧账,等到我把林小美逼到无路可逃的时候,罗米慧再适时出场,由罗米慧继续下一步的利诱。 在三楼的分叉口,我朝罗米慧示意了一下,然后径直往着那个包厢去了,推开了门。 除了林小美,包厢里面还有一个正在忙活的服务员,我走过去,从手提包里面抽出五百块小费递过去,我说:“你先出去一下。帮我把门带上。” 到底是比较高端的地儿,哪怕一开场就有小费拿,那个服务员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淡淡的,她很快出去了。 我坐到了林小美的对面去,自顾自地动手沏茶起来。 给林小美面前的杯子满上,我再给自己倒上一些。 在我做这些的时候,林小美立刻将一个精美的纸袋递过来给我说:“李橙,我上周去香港,给你带榛子巧克力,这个味道很赞的哦,比咱们以前在东门美食街买的那些散装的好多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连打开看看的冲动都没有,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谢谢,有心了。”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冷淡了吧,林小美冲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她说:“李橙,你真的变了好多,比以前稳重多了。” 我嗯了一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我说:“经历的事情多了,人自然就会变了。” 林小美哦了一声,她很快熟络地嗔怪了一声:“李橙,我好像听别人说,你跟竞驰结婚了呢?你前段时间来新胜达取样品,你还逗我,一点也不跟我说实话,哄骗我。” 也端起茶杯喝了些茶水,林小美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怕让我知道你成为博联的老板娘了,怕我找你托关系,从新胜达调职到博联呀?” 我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应声说:“也不是。” 对于我的冷淡,林小美的脸上浮现出讪讪的神色,但是她很快继续笑着说:“你啊你,结婚那么大的事也瞒着我,你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我干咳了一声,过了一阵,我的目光钉在林小美的脸上,我慢腾腾地淡淡说:“那么林小美,你四年前那样对我,就真的够朋友了?” 就跟我这句话有魔法似的,林小美的脸瞬间一阵红一阵白的,但是她很快将这些异样压制下去,她略略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慌张,摆出了一副无辜的样子望着我说:“李橙,你说的什么话呢?你是不是怪我这几年没跟你联系啊?我又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你换了号,又没在深圳了,天大地大的,我去哪里找你啊?” 我轻笑了一下,掏出手机翻找了一下,最后按了一个播放键。 邱佳玲的声音很快从手机里面传出来,在听到那句“你以前那个闺蜜林小美,我不过是送了几张购物卡给她,她就愿意帮我了。”时,林小美的脸色飞快地变得煞白,她抿着嘴坐在那里,等到邱佳玲的声音消失殆尽,她的手不自觉地交错揉在一起,她很快望着我,依然是天真无辜的面容:“李橙,你不能听邱佳玲瞎说。我根本没拿她的好处,我也不是有心的,我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 呵呵哒,以为是一个玩笑。 她倒真是出息了。 这样的扯犊子话,都能信手拈来了。 我冷笑了一声说:“一个玩笑?那你开得玩笑可真大。先是以让我陪同你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为理由,你把我骗去医院,然后再告诉我,你看到张竞驰陪同别的女人去做孕检。然后我在邱佳玲的怂恿下去酒店捉奸,在我看到张竞驰走进房间,我鼓起勇气要去拍门的时候,你打电话过来你病了,让我再陪你去医院。等我过去找你,你又生龙活虎能打死一只老虎了。原来你的开玩笑那么的庄重,还需要骗我两次。” 被我这样字字诛心地奚落,林小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然而估计她是看在我是博联的老板娘的份上,她还在隐忍。 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么,在对立僵持了一阵,林小美忽然红了眼眶。 她微微抬起眼帘看了看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李橙,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好,反正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可能我现在说这些,你现在觉得没必要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帮着邱佳玲吗?那是因为我觉得自从你跟张竞驰谈恋爱了之后,你都不怎么理我了,我感觉你是不是因为找了个有钱的,就看不起我了。我那时候好生气啊,邱佳玲说她能帮我挫挫你的锐气,让你难受一下。我想着如果你爱情受挫,你肯定就想起我这个朋友了。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会因此跟张竞驰分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我眼角的余光扑捉到了她眼睛里面的闪烁暗涌,我还真的差点被她语气里面的情真意切给忽悠了。 呵呵哒,这样都能圆回来,她也算是蛮拼了! 等到她表演完了,我轻描淡写地说:“还有么?我就喜欢看你脸不红心不跳瞎编扯淡的样子。” 被我诛心到了这种地步,林小美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她的嘴角有些颤抖,她咬了咬唇说:“李橙,你现在怎么说话那么难听了?现在的这个你,太让人感觉到陌生了。是不是因为你嫁给了张竞驰,所以你更看不起我了?” 我轻笑了一声。 如果说之前她出卖我,真的让我特别看不起她,现在她到现在还不懂反省毫无悔意,我对她已经不是单纯的看不起那么简单,那浓重而涌上心头的是,鄙夷和不屑。 我忽然觉得意气阑珊。 说实在的,我来深圳没多久就认识了林小美,她基本是陪伴着我度过了整个青春年岁,偶尔我回想起来,还是感伤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友谊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我今天还怕我会对她生出丝毫的心软,而现在,是她把我的内心再一次练就得尖锐生冷。 我一点时间也不想再浪费下去了。 我沉寂地打开自己的手提包,从里面抽出一份折叠起来的资料,丢到了林小美的面前。 我冷冷地说:“你觉得我陌生也好无情也罢,我无所谓。因为我觉得,我曾经对于你林小美,我问心无愧。至于你对我是不是也问心无愧,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懒得管。” 没马上搭我的话茬,林小美急急地抓起那份文件摊开,她慢慢地翻阅起来,她越看到最后,脸色越发的苍白,最终,她颤抖着声音冲我说:“李橙!就算你现在不把我当朋友了,你有必要这样对我赶尽杀绝吗?我只不过是想挣多点钱,我这样不算是损害博联的利益的。” 茶几上的茶已经冷掉了。 我把它倒掉了之后,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热茶,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我说:“林小美,你这属于经济犯罪了。博联法务部不追究还好,追究起来的话,说不定你得进去牢里面呆一段时间。” 一把将那份文件狠狠地撕碎摔在地上,林小美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上去:“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原来你回来深圳就是想弄死我是不是!真是枉费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让我觉得太可怕了!” 林小美不知道的是,更可怕的事情在后头。 175林主管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我将茶杯轻轻地顿在茶几上,我淡淡地说:“别,你可千万别说什么把我当朋友,我可不敢高攀你。你应该去找高琳这种的,毕竟你们才是同类。” 我还以为林小美会比邱佳玲伶牙俐齿一些呢,谁知道被我呛了之后,也是你你你的,不知道你你你的什么。 有些意气阑珊,我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离我跟罗米慧约定让她进来的时间快到了。 我正想着她是不是又溜达远了,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罗米慧慢腾腾地关上门走进来,她扫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林小美,她演技很足狐疑地问:“怎么了?我就在外面打个电话进来晚了,怎么气氛那么奇怪呢?” 我依然神淡气定地坐在那里喝茶。 而对于林小美而言,博联的人力资源总监罗米慧掌握着所有工厂职员的生杀大权,她刚才看到资料了,她知道她利用职权谋私敛财的把柄被我稳握在手中了,她可能还在组织着词措,才敢开口。 于是,空气中全是焦躁而沉默的味道。 罗米慧环顾了一下,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些细碎的纸屑上。 她皱起眉头扫了我一眼说:“李橙,我不是说了,要等我过来,再谈这个事吗?你先跟林主管说了?” 总算到了唱双簧的时候了。 我依然镇定自若地喝着茶,我淡淡地说:“这不是看你老半天没进来,我就先把资料给林主管看了。林主管看完了之后,特别激动。” 眉头皱得更浓,罗米慧慢悠悠地坐下来,她看了看林小美之后,开始扯犊子说:“林主管,实在抱歉我周末还叨扰你,跟你谈工作上的事。刚才李橙给你看的那份资料,是我最近发现的。我让李橙把你约出来在这里谈这事主要就是我怕贸贸然惊动公司,到时候说不定会冤枉了一些真心为博联办事的职员。我其实就是想问清楚,按理来说,你一个新胜达的主管,是没有本事让博联所有的办公用品,都从你私人开的永富劳保店里面采购的。我想知道,是不是博联采购部的同事,收了你的好处?你把名单供出来,我会酌情处理这事。” 脸色越发的惨白,林小美禁不住结巴了:“罗总监,你,你,都说了我没有这个本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博联要从我开的劳保店买东西。可能是价格实惠。我觉得这些不能作为我谋私的证据的,这些是李橙在小题大做。” 罗米慧轻笑了一声说:“是么?原来现在生意都那么好做了?林主管开了个劳保店,这个店拥有一个年订单上几百万的客户,林主管居然不知道这个客户是怎么来的?” 在罗米慧逼问林小美的过程中,哪怕我摆出一副淡定喝茶的样子,但是我依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林小美,好在这个过程配合罗米慧。 而我很快看到,林小美的脸色越发的灰白,她的手又是交错拧在一起,她可能是情急之下,张嘴就说:“那个店只是挂在我的名下,其实那个店是高琳高副总的。” 在听到她吐出这句话之后,我跟罗米慧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下。 我示意罗米慧要按捺住快要爬上眉梢的笑意,罗米慧很快做了一个本大爷知道的示意。 很快将目光转回到林小美的身上,罗米慧的声音突兀地提高几个度:“林主管,如果你没有证据,这话你不能乱说!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是无凭无据在给博联的副总身上扣黑锅!” 果然是靠利益联盟在一起的乌合之众,林小美被罗米慧这个洪亮的声音惊得浑身颤抖了一下,她急急地辩解说:“罗总监,你真的要信我。那家店真的是高副总的。开一家那么大的劳保店,就店内存货啊,购买送货的货车什么的,没有两百多万拿不下来。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开一家那么大的店啊。” 罗米慧没有立刻应话,她而是故作沉思的样子,手不自觉地放在茶几上,一声两声地敲打着。 在时间的流逝里面,在沉默僵持的对峙里面,哪怕这个包厢里面开着空调,林小美的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她有些撑不住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地说:“罗总监,你要信我。从永富挣来的那些钱,我只能分到一个小头,我只能拿两成,大头都是高副总拿去的,我真的只是挂个名字而已。” 罗米慧半眯着眼睛瞥了林小美一眼,她略带暗示意味地说:“虽然我不太爽高琳这个人,但是我站在博联的立场上,我当然是需要秉公办事的。林主管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额头上面的汗水更浓,看来林小美还真是高琳的一条走狗,她跟高琳之间就是利益使然,毫无半点情谊可言,她很快说:“罗总监,如果我能证明永富劳保店不是我私人的,而是高副总的,罗总监是不是能看在我那么配合的份上,对我网开一面?罗总监,可以吗?” 我朝罗米慧打了个暗示。 罗米慧收到示意,她故作迟疑那样。 就在罗米慧一副迟疑动摇那样,我将茶杯重重地扣在茶几上,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一些说:“罗米慧,关于怎么处理公司那些犯事的职员,我本不该多言,但是你自己想一想吧,就算林小美她不是这次借职权之便贪污敛财的主犯,但是她已经参与了,并且也从中获得了不少的利益,就算是两成都好,那涉案金额也不少了,这已经构成经济犯罪了,这种行为不可以姑息。” 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罗米慧那演技那官腔,她说:“李橙,首先咱们得先站在博联的立场,然后才是自己的私人恩怨。我不知道你跟林主管有什么过节,这个我也不问,我只是认为,贪污这事得从源头抓起。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不是高琳主导,我相信林主管也没那么通天的本事。你就消停一会吧,这事我来处理。” 被罗米慧这样说,我的脸上露出愤愤之色,我最终有些气恼地说:“行,你是领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到我和罗米慧像是起了内讧,林小美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她估计是想趁热打扰,她很快诚恳地说:“罗总监,其实我当初一点也不想参与到这种事上面来的,是高副总说如果我不帮忙,她就给我小鞋穿。这些钱我拿着也不安心,其实我没怎么花,我后面可以退回去给博联。只要罗总监愿意保全我,我也愿意把手头上的证据给到罗总监,算是出点力。” 果然是在高琳的渲染下,林小美刚才听明白了罗米慧的暗示,她一下子就说出了我们想要她说出来的话。 但是,这场心理拉锯战,还没结束。 罗米慧的眉头再一次皱起来,她过了半响才轻笑一声说:“我要你这些证据做什么?拿到证据之后,我上报公司,举报高琳贪污?呵呵,在博联谁不知道,我跟高琳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的。” 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林小美总算是上道了:“罗总监,你需要我怎么做,你尽管说,我一定会无条件去配合你的。” 又是颇有深意地轻笑了一声,罗米慧说:“我要先看看,你的手上有什么材料能证明那家店不是你的。我不可能听你空口无凭地放白话。” 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罗米慧,林小美说:“罗总监,那个劳保店是我挂名的,这两年高副总借用那个店谋那么多的钱,我当然怕哪天东窗事发她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所以当初高副总出资开店的资料,还有这两年店里面盈利的分配账目,我不仅扫描保存在邮箱里面,还做成u盘随身携带,那些单据上面都有高副总的签名,罗总监你只需要把这些资料拷回去对照一下字迹,自然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罗米慧哦了一声,她又是沉思一两分钟,跟我打了一个照眼。 我暗示她,事不宜迟,把林小美手上的资料拿到手,到时候就算林小美变卦,那这也是咱们的筹码。 果然是配戏多了,默契自然就有了,罗米慧很快心领神会的,她忽然掏出车钥匙丢给我说:“李橙,你去我的车上把我的笔记本拿过来。” 我接过那把车钥匙,倍儿听话地跑腿儿去了。 我就是要给罗米慧造势,也让林小美错觉,这事是罗米慧主导的,而我就是一跑腿的,我刚才那么咄咄逼人,完全是因为私人恩怨,其实我没有决定权。 看来林小美也是信了。 在我屁颠屁颠带着笔记本儿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至少没那么苍白了。 罗米慧把电脑接了过去,她轻车熟路地打开,然后朝着林小美说:“把u盘拿来,我要确定一下。” 还真是被我猜对了,为求自保,林小美想也不想,就急急地去翻动自己的包包,很快她将一个款式挺可爱的小玩意递给罗米慧。 罗米慧毫不客气地插入电脑中打开,她在林小美的指引下,很快找到了那个关键的文件夹。 点开才看了不到十分钟,罗米慧就不断地点动着鼠标,她淡淡地说:“这些资料,我拷回去研究一下。” 176人嘛,总得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小美不疑有他,她噤声坐在那里。 她紧张的时候,手交错揉在一起的动作倒是一点也没变。 或者是想找一个目光的支点,她的目光最终游弋到我的脸上,我不作理会,低下头去神淡气定地泡茶。 等我冲泡了一壶热气腾腾的好茶之后,罗米慧已经将那个u盘拨出来递给了林小美。 林小美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来,她沉默了一阵猜中张嘴说:“罗总监,那….。” 到底是上道了,林小美主动喊了罗米慧一声,主动将话题绕了回来。 罗米慧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她轻描淡写地说:“看在你那么配合我工作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怎么样?” 没做迟疑,林小美忙不迭地说:“罗总监,只要你能保全我,你说的我都照做。” 嘴角微微上扬了一阵,罗米慧盯着林小美,她说:“只要你能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可以保证的是,公司财务部做审查的同事不会找到你的头上,法务部的人也不会去找你,至于你在新胜达这个主管的位置,后面只要你继续勤勤恳恳的工作,不要再在私底下玩一些小把戏,我也可以让你稳稳坐在上面。但是你毕竟是犯了事,不可能一点处罚都没有。这样吧,到时候我意思一下,扣掉你这个季度的奖金吧。” 犯下了这样的大错,在得到应诺只扣季度的奖金,林小美的脸上除了如释重负,她更有一些狐疑。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我装作看不下去了,我加重声音说了一句:“罗米慧!” 循着我的声音,罗米慧把脸转过来对着我,她语气淡淡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总之我作出的所有决定,都是站在博联的立场,都是为了公司好。我这次,主要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从源头斩断这样的风气。” 装出些少悻悻的神色,我有些气鼓鼓地说:“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也管不着。我就算是张竞驰的老婆,但是在博联,我就一个小助理,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朋友呢,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帮我。” 那个语重心长啊,罗米慧正了正神色,她说:“李橙,咱们能不能站在公司的立场,把私人的恩怨收一收?你跟林小美的那些事,你们自己解决吧,好吧。” 我装作特别不乐意地哼了一声,不再作声。 完全被我们这场戏给麻痹了,林小美不再露出狐疑的神色,她很快问:“那罗总监,需要我做什么呢?” 罗米慧这才又把目光转回到林小美的身上,她淡淡地说:“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明天一早,你拿着你手上的这些资料回来博联,找张总举报高琳。” 大概没想到罗米慧会让她做这事,林小美的脸又发白了。 就这么不到半个小时内,她的脸就不知道来回白了多少趟了,估计她今天彻底感觉到了人生的起落那么的无常,而这个世界的恶意,也不会手软。 抿着嘴坐在那里,僵持了一阵,林小美喏喏地说:“罗总监,这…如果张总出于公司的考量把这事压下去,后面高琳找我麻烦怎么办?” 嘴角微微上扬,罗米慧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后面找你麻烦,你怎么办?” 被罗米慧这番话弄得一时语塞,林小美又抿着嘴坐在那里。 看着差不多了,罗米慧腾一声站起来,她说:“你完全可以回家慢慢考虑一下。不过林主管,我这个人吧,没什么耐心,如果明天十一点之前,我没看到你出现在博联,那么下午,博联财务部审查的同事,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停顿了一下,罗米慧不经意懒洋洋地说:“果然是怀孕了之后,身子骨就懒散了。再这样懒下去不行。李橙,要不你去我家陪我打打牌聊聊天?” 林小美前不久才知道我想弄死她呢,一听罗米慧邀请我去罗米慧家里,她怕死了我会劝说罗米慧改变心意吧,她咬着唇迟疑了十几秒,她总算是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罗总监,只要我听你的,你就真的放过我是不是?” 罗米慧笑:“当然,我说到做到。” 心还是没定,林小美又继续说:“可是,这只是你的口头承诺,我一点实际的保障都没有。” 罗米慧又笑了。 她说:“你没得选择,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丢给我一个该撤退了的眼神,罗米慧说:“李橙,咱们走了。” 我应声站起来,打出了最后一枚强心针。 我小声嘀咕了一下说:“她不同意就算,一锅端了一了百了,行政主管还不好招么。” 罗米慧白了我一眼说:“行了行了,你就体谅一下我这个孕妇行吧,主管及以上的岗位换人,特累人的。你就体谅我一下吧。” 说完,罗米慧又挥了挥手,示意我走了。 林小美在后面静默了一阵,才跟着我们走了出来。 我们一同到达的停车场。 她也是开车过来的。 但是更上次我在新胜达楼下朝下看到的,那个特别潇洒的身影不见了,她现在很是放不开手脚,那拘束模样,就跟个头天上门的小媳妇似的。 她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 想着她回去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各种煎熬,我的心里面就说不上的痛快。 再懒得多看她一眼,我上了罗米慧的车。 在罗米慧就要发动车子的时候,林小美又是过来敲了车窗。 慢吞吞地把车窗摇下来,罗米慧轻描淡写地问:“怎么?” 林小美弓着身体在那里,她卑躬屈膝地说:“罗总监,我明天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罗米慧嗯了一声。 林小美又越过罗米慧冲我说:“李橙,不管你怎么想我,其实我还是那句话,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以前那些因为无心之失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向你道歉。” 她这个时候向我示弱,大概是怕我左右罗米慧吧。 我想着明天还得演戏呢,把关系弄得太僵就不好了,我的脸上带着些少的失落,我说:“小美,你要早点跟我道歉,我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林小美把身体覆得更过来,她继续说:“李橙,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其实这几年我真挺想你的,竞驰都知道,我以前经常找他聊你,真的特别想。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吗?其实我真的很怀念跟你去东门逛街砍价的时光。” 我强行按捺住那些不适的情绪,我把脸凑过去一些,我说:“你给我点时间吧,我现在也很矛盾。” 罗米慧大概看出我已经演得快破功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们的事我不管,我累死了,先走了。” 说完,罗米慧直接不给林小美说话的机会了,她把车窗摇了上去,发动了车子。 在车飞驰之间,我摇下车窗去看那些在我眼前奔腾而过的风景,那些止不住的伤感就这样涌上心头。 果然时光是特别残酷的东西,它把我们太多的东西弄得面目全非。 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我和林小美会有这么的一天,会有我精心布局千方百计去算计她的这一天。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正当我神游得投入,罗米慧冷不丁说了一句:“李橙,你真的打算放过林小美?你真的想让我帮她抱住行政主管的位置?说实在的吧,我确实不大乐意保住这种阻碍公司发展的害虫。但是如果你想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放她一马,那我也帮你。” 我这才将脸拧过来,我看了看罗米慧,淡淡地说:“我跟林小美,在四年前就不是朋友了,现在也不可能是。张竞驰可能会念及高琳当年的劳苦功高,她贪污的事,可能张竞驰会压下去,高琳最坏的结果就是下马。等到高琳下马之后,安排财务部的同事去做审查吧,人嘛,总得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 罗米慧噢了一身,她笑笑说:“你不打算放过林小美,那你还让我答应她保全她。你忒坏了,林小美就要被你玩坏了。” 我将目光投向前面,好一阵之后我说:“林小美还答应过我,说要当一辈子的姐妹儿呢。可是,她也没做到。” 大概是听出我情绪低落,罗米慧很快岔开话题说:“你等会要回去陪老公不?不然的话,一起去陈亮店里面蹭点吃的喝的。” 我一听,眼睛随即一亮:“去啊,他那里有个饮料叫橙子滚滚,很好喝的。而且张竞驰今天回去深大打篮球了,我很想去看他打球啊!” 白了我一眼,罗米慧“切”了一声说:“你不是为了去喝饮料吧,是想去看你家的那位吧。切,在我面前还装着端着,说得那么委婉曲折干嘛的。” 还真被罗米慧说中了心思。 我也是怕她说我又虐单身狗了嘛。 有些讪讪地笑笑,我没再搭腔,这时候是路灯了,罗米慧又很彪悍地飙车了。 回到学校之后,我想着一个下午都在演戏,茶也没喝好,我现在口干舌燥的,我就想着跟着罗米慧,先去陈亮那里喝点东西,再问清楚张竞驰在哪个篮球场。 让我挺意外的是,在我和罗米慧肩并肩走到陈亮的店门口,我随意地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张竞驰和高一阳,他们正面朝着门口这边,坐在陈亮的店里面,那个谈笑风生。 更让我意外的是,陈亮也坐在一旁,看他的嘴型,他分明也在一起热烈地聊着。 我一下子懵住了,原来张竞驰和陈亮,他们成为了可以坐在一起谈笑聊天的朋友? 而我之前,居然一点端倪也没发现。 更让我难以理解的是,按照高一阳那天一副像是被煮了的样子,他怎么的也得颓废一段时间吧,怎么现在就能那么生龙活虎了。 果然是男人不懂女人的世界,男人也大多数时候无法理解女人的思维,我苦笑了一下,最终伸手过去推开了门。 张竞驰率先抬起头来,他一看到我,腾一声就站起来朝我奔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特惊喜地说:“橙子,你怎么来这里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站在一旁的罗米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卧槽,张竞驰你能不能别眼睛只有李橙,好歹让我先进去,别挡路。真是卧槽卧槽的,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啊?” 张竞驰嘿嘿笑了一下,他很快冲着罗米慧说:“我就过来拉一下我老婆的小手,这也叫秀恩爱了?” 白了张竞驰一眼,罗米慧郁闷地说:“我没说你拉你老婆的小手怎么了,我只是觉得,你们才分开那么几个小时,有必要这样如隔三秋的样子吗?” 眼看着张竞驰被罗米慧噎得说不出话来着,我张了张嘴正要护短了,张竞驰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慢腾腾地松开我的手,抓起手机扫了屏幕一眼,最后他走到门外去接电话了。 在隔着快五六米的距离里面,我依稀听到他说:“我现在过去。” 他的眉头紧锁,脸色变得乌云密布。 我的心里面禁不住一个咯噔。 ps下午一点半有加更 177一直以为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是张竞驰(为荣迷心窍加更) 出什么事了吗? 我正想着,张竞驰已经挂掉了电话,他行色匆匆地走过来,他的脸上是波澜不惊的温和,他冲我说:“橙子,我有些急事得先去处理一下,等一下你坐罗米慧的车回家。” 我张了张嘴正想问个大概,张竞驰摸了摸我的头说:“我走了。” 他很快给我留了一个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我满腹狐疑和担忧地走回到了陈亮的店里面。 这个时候,陈亮已经在吧台那里忙乎了,他抬起头来冲我说:“你先坐一会,我给你弄杯喝的。”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声谢谢,这才往里面走。 罗米慧朝我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说:“小妞,坐到爷的身边来。” 我牵强笑了一下,冲高一阳打了个招呼,这才挨着罗米慧坐了下来。 罗米慧拧过头望了望,她说:“那个喜欢秀恩爱的男人呢?去哪里了?” 我将手放在桌子上,声音放轻:“他有事先去忙了。” 我的话音刚落,坐在对面的高一阳开口了:“好歹你们对面也坐了一个大帅哥,你们这两位大美女,不打算理我一下吗?” 一想到几天前我才毁了高一阳的婚礼呢,虽然从某些意义上来说,邱佳玲确实不配,但是我却确实是介入了别人的感情事,我有些愧意,都不敢迎着高一阳的眼光。 把头微微低下来,我勉强笑笑说:“嘿嘿,我刚才不是跟高先生打过招呼了嘛。” 呵呵笑了一声,高一阳的声音突兀的低沉下去,他冷不丁跳跃地说:“李橙小姐,还有罗米慧,难道你们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那天在我婚礼上发生的一切巧合么?” 我眼角的余光扑捉到,高一阳的脸上是一览无遗的了然。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吧,那是我跟罗米慧一起设计的局。 不过也是,就算他情商是低了点,但是按照他在商场上面的成就,他还不至于看到我和罗米慧在现场,而那些照片更是通过我们给他妈妈看到,他能顺藤摸瓜得到这样的结论,一点也不足为奇。 而现在,他把这话撂下之后,他的脸上是让我捉摸不透的神色。 想来高一阳毕竟是博联的客户,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真的确定是我和罗米慧设计了他,说不定他一怒之下,会迁怒到张竞驰的身上。 虽然之前高一阳说什么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去撤掉博联的订单,但是这次这事,确实有些过火。 我的头皮发麻了一阵,当我最终决定以装傻来蒙过去,罗米慧却率先开口,倒是让我讶异,罗米慧的语气里面除了带着些少的嘲讽,还有些少的酸涩,她说:“高一阳,你要真的放不下邱佳玲,那些照片你就当做没看到呗,她跟你撒过的哪些谎,你也忘了呗,反正她后面会给你说更多的,呵呵。” 高一阳轻笑了一声,他说:“罗米慧,你这张嘴还真是的,越来越厉害了,我没打算拿你们怎么样,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设这局,别告诉说什么为我好,不想让我娶那种心口不一的女人,我觉得我跟你们的交情,还没好到那个份上。” 无所谓地往后仰了一下,罗米慧的声音很轻很轻说:“你完全可以以为,因为我曾经喜欢过你,掏心掏肺的喜欢过你,不想让你跟那种女人结婚,我希望你可以找到真正爱你的人再步入婚姻,行了吧。” 把话撂完之后,罗米慧不管我和高一阳满脸的愕然,她很快推开椅子站起来,她面无表情地说:“你们聊着吧,我出去透透气。” 陈亮也跟着追了出去。 我直接看傻了。 不管是在四年前,还是在四年后的现在,在罗米慧没有甩出刚才那些话之前,我一直都以为,罗米慧嘴里面说的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是张竞驰。 正当我抿着嘴在那里神游,高一阳有些讪讪地抓了抓头发,他面露讪色说:“我只不过是太无聊了,想找些话题跟你们聊聊天,我正打算等你们被我吓得差不多了,我就告诉你们,我刚才是在装逼的,罗米慧她发什么神经?她还真是的,为了不让我责怪她,啥谎话都能扯出来。” 我忽然觉得心里面有些揪着。 顾不上高一阳啥客户不客户的,我的声音难以自控地提高了一些,我说:“罗米慧她没有发神经,她正常得很。她比那些满嘴谎话把自己摘得跟白莲花似的绿茶婊正常多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你结婚那天会有那个局,那是我的主意。你知道我为什么设局吗?因为在四年前,曾经在你眼里面各种心地善良啊,温柔啊的那个女人,她通过一堆的手段分化我和张竞驰,我还为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在重逢之后,她丝毫没有悔意,像她那种人,我原本打算把那些照片给来的宾客中人手一份的,让邱佳玲这种妖孽永远也没有办法再在这个圈子里面去祸害别的好男人,但是我不想过多去伤及无辜,最终计划就变成那样了。“ 顿了一下,我继续盯着高一阳说:“现在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了对吧。那接下来我们探讨别的。原本找邱佳玲麻烦的事,其实跟罗米慧一点也不沾边,但是她愿意帮我。罗米慧这样的,不算是传统意义上面的温柔啊心地善良啊的女人,但是她是一个值得被爱被尊重的女人。所以,你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你不要践踏她的感情。不过我不得不说,你的眼睛真够瞎的,真是傻逼玩意,你真是活该被邱佳玲骗得死去活来的,你真是一点也不值得被同情!” 把高一阳骂愣了之后,我腾一声站起来,我说:“高先生,我实在不想冒犯你,但是我实在是不吐不快。你帮忙看看店,我出去看看罗米慧。” 说完之后,我也不等高一阳回应,就急急匆匆地往外面赶去了。 最后,我在下文山湖那边找到了罗米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罗米慧哭。 她靠在观荷台上面,脸朝着这边,她的眼泪一直在脸上肆意地奔腾着,我远远看着,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我总算明白了罗米慧说的,她跟陈亮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了。 只是,她比陈亮更去隐藏自己的心。 我在与她计划着怎么破坏高一阳和邱佳玲的婚礼时,我竟然看不到一丝的端倪。 我站在那里看了一阵,正想上前去给罗米慧送个纸巾什么的,却赫然看到陈亮伸出手臂,将她一把拥入怀里。 我直接看愣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最后还是罗米慧在泪眼朦胧中朝我这边看了一下,她很快把陈亮推开了。 陈亮循着罗米慧目光的方向,他也看到我了。 他的脸上有些尴尬和局促。 我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在关键时刻,我居然给掉链子了。 气氛在局促和尴尬中僵持了一阵,罗米慧很快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脸,她招呼着我,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冲我说:“李橙,你带粉底了没?额,就算你没带也行,本大爷天生丽质,不化妆也不难看。” 我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陈亮往后退了一步,他说:“你们聊吧,我回去看店。” 陈亮就这样耸了耸肩,走了。 等到就剩下我跟罗米慧,我连忙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罗米慧,我说:“你擦擦吧。” 罗米慧接了过去,她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将那张纸巾捏在手里,她轻笑了一声说:“真是老来多矫情,这都一大把年纪了,我居然破功了,哭成傻逼了。” 我心里面难受得慌,忽然觉得眼前的罗米慧,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样子,不管是四年前的虚张声势,还是四年后的没心没肺,那都是她在经过生活和时光的蹉跎,而展现出来的躯壳。 我的手伸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说:“如果你想倾诉,你可以找我,其实我的嘴巴很严的。” 轻描淡写的,罗米慧说:“有啥好倾诉的,再蠢再天真的那些时光,已经过去了。” 我哦了一声,我顺嘴就说:“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是张竞驰。” 捏起了小拳头,罗米慧的眼帘垂下去,她微微落寞地说:“好多人都这样以为。高一阳也这样以为。这是我放的烟雾弹。我怕如果高一阳知道我喜欢他,他会厌恶我。李橙,你觉得我很可悲是不是,暗恋一个人,就会无限度地把自己低到尘埃里面去,不敢说,不敢表露,甚至不惜放烟雾弹来掩饰自己。”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罗米慧的画风突变,她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很快说:“但是现在,我真是觉得卧槽卧槽的,我居然会一直不太放得下一个不但眼瞎还傻逼的男人那么久。想想我也女中豪杰,特么的他高一阳也配不上我这样的啊,他就适合找那些骗他的哄他的,我刚才真该祝他找到人生中的下一个邱佳玲,我在那里瞎矫情干嘛来着。” 很明显,罗米慧是一个不大喜欢表露自己内心的大大咧咧的人,我在看着她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之后,我想要真的死命去安慰,说不定她会更伤感,于是我只得故作轻松地说:“那咱们现在回去找高一阳,按在地上揍一顿解恨?“ 就跟没听见我的话似的,罗米慧继续说:“如果我能早些跟陈亮熟起来就好了,陈亮那种才是适合过日子的。” 跟刚才的失落不一样,哪怕这一次她的语气里面似乎没有分毫的情绪,我却听到了浓重的惆怅和遗憾,这种感觉让人特别难受。 皱着眉头沉思了十几秒,我觉得我该说些什么。 于是我说了:“现在也不晚,其实陈亮这个人吧,真的还不错。” 178你不是说想要孩子么? 嘴角轻轻抽动,随即苦笑了一下,罗米慧的手覆在她的腹部上面来回抚动了一下,她望了望我,有些幽幽地说:“李橙,你不用这样宽我的心。你觉得还不够晚吗?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要一个男人接受一个女人谈过恋爱,那是比较容易的。要一个男人接受一个女人曾经离过婚,那就有些难度了。再要一个男人接受一个女人离了婚,肚子里面还带着球,除非那个男人是傻逼,或者是爱到骨子里面,不然那免谈。我跟陈亮,不过是比较聊得来而已,或者他对我连喜欢都谈不上。偶尔我很羡慕你啊,至少你能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而我,竟然蹉跎掉了大半的青春,都茫然不知道爱是什么狗屁东西。其实吧,我刚才吐槽高一阳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毕竟哪怕我已经在放下,我看到他想跟邱佳玲结婚,我心里面还是挺不甘的。但是其实你我都明白,暗恋是一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高一阳刚才被我们骂得挺冤的,而你会附和我,大概是不想我闹心吧。” 顿了一下,罗米慧继续说:“其实不管是选择暗恋一个人,还是选择别的生活,这些也是我一个人的事。当我决定不再遵从自己的内心,跟了冯文科,当我为了扒掉冯文科一层皮而选择开始一段婚姻,再选择离婚,我其实就是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筹码全扔了。所以不管现在是高一阳也好,陈亮也罢,他们都只能成为我人生的过客。哪怕我挺遗憾我最终无法找到如同陈亮那般适合过日子的男人,那我也只能黯然接受自己当初的选择。更何况,我现在肚子里面的娃娃,会成就我以后全部的幸福吧,所以就算缺了点啥,我也无憾了吧。” 我将目光钉在罗米慧的脸上,在她扯完一番之后,我简单粗暴地问:“你提了好几次陈亮的名字,你现在对陈亮有没有个意思嘛?” 或者连罗米慧自己都不知道吧,在我问完这些话之后,她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一下子了然于心。 这娃,明显是对陈亮有意的,但是估计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果然,罗米慧白了我一眼说说:“你想太多了,我跟陈亮就一好哥们儿。我刚才就是一时感叹,像陈亮那样的才适合过日子。你都不知道,他做的饭菜有多好吃。我怀孕这么段时间,我家里的地,还是他主动帮忙拖的。这样的居家好男人,你就不准我来赞美一下,顺便让你后悔一下,你曾经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男人。” 在看到罗米慧的脸上那些生生不息难以掩饰的柔和之后,为了护短也为了再次确认她的心思,我说:“我后悔啥的,张竞驰在家里也会拖地好吧,他也会做饭。他比陈亮靠谱多了。” 白了我一眼,罗米慧几乎是未经思索就说:“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张竞驰哪里比得上陈亮接地气啊!” 我还想说话呢,罗米慧挥了挥手,她说:“好了,我再矫情下去,我怕胎教出来的娃,以后动不动就傻矫情了。现在孩子就是我的命,别的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去吃大餐,然后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看好戏去。” 接下来,罗米慧非要我请她去世界之窗那边的四海一家吃自助餐,她看来心情还不错,她吃了一堆喝了一堆,最后又跟我叨叨说了一堆,这才回家。 我到家之后,已经是十点了。 想着张竞驰那么晚还没回来,我坐在沙发上发了一阵呆,最后给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张竞驰不知道在哪里,总之他那边一片的静谧,我还没说话呢,他就急忙忙地说:“橙子,我还要忙一会,你先睡,我晚点回去。” 我听他的语气,确实是很忙很忙的样子,最终我叮嘱他开车什么的注意安全,这才挂了电话。 洗完澡之后,我原本想着等张竞驰回来再睡的,于是我拿了一本厚厚的书倚靠在床头上面看,随着夜色越发浓重,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迷糊的浅眠中,我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没多久之后,我感觉到我的额头上有些痒痒的。 我拼命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张竞驰的手随即环上来抱住我,他有些懊恼地说:“把你吵醒了?” 睡意还在肆意着,我的手臂很是无力地半攀上他的胳膊,我说:“你回来了啊。” 说完,我顺势摸索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我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伸手过去按了床头灯的开关,在光线倾泻下来的时候,我挪动着半爬起来。 张竞驰也跟着我爬起来,他轻声问:“怎么啦?” 我望着他:“张竞驰,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呀?都三点了。” 伸手过来覆上我的头,顺着我的头发不断地抚摸着,张竞驰慢腾腾地说:“两点多就回来了,刚才去洗澡了。” 想着也不知道他忙什么能忙到大半夜的,我又心疼又担忧,我往他的怀里凑了一下问:“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到那么晚啊?大半夜的才回来。” 极度温柔地继续抚摸我的头发,张竞驰轻描淡写地说:“来了一个外国客户,谈完事情又安排去娱乐了一下,回来就晚了。” 我总觉得,张竞驰是在撒谎。 如果真的是来了客户,他接电话的时候,不可能脸色那么暗。 而且,真的是业务上的娱乐,他又怎么可能没喝酒呢。 不动声色地再一次往他的怀里面挪动了一下,我不经意地说:“你带客户去哪里娱乐呀,没闻到你身上有酒味….。”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忽然覆上来,他的唇极尽霸道地封住了我的嘴,他有些含糊地说:“你不是说想要孩子么?要孩子怎么能喝酒。” 我应接不暇,手想推搡他一下,却被他的手团住向着他的胸膛上面塞去,声音低沉,张竞驰说:“既然醒了,那就做一次再睡。” 因为他这句话,我浑身一个激灵,在他的热烈狂吻下,我逐渐得忘掉了我的初衷,慢慢地回应着他。 在迷乱中我的衣服被他扯开,他的唇凑到我的耳边亲吻许久,他低声说:“帮我把衣服脱掉。” 他的声音里面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情难自禁地将手游弋到他的后背,将他开襟的睡衣揪了下来。 火热的躯体很快贴了上来,我的感觉来得汹涌,在被填满的那一霎,我禁不住嘤咛了一声。 跟之前不一样,这一次我们是坐在床上抱在一起,张竞驰扶着我的腰不断地将我往上抛,我很快被他抛到了云端上面。 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下来,但是张竞驰却一把搂紧我,他的唇还在我脸颊上面游弋,他说:“橙子,橙子…” 他没说什么,就一直喊着我的名字,等到我想要问他怎么了,他已经松开我,哪怕我依然是拒绝,他还是很细致地帮我清理。 等到忙活折腾完,他拥着我,再一次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亲吻,他说:“累坏了吧,睡吧。” 我确实在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之后,困乏越演越烈,于是我没再问什么,与他相拥着迷糊地再一次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想着等下张竞驰回去公司,内心肯定是堵得慌的,所以我给他做了很丰盛的早餐,算是提前补偿吧。 但是张竞驰自然是不知道我干嘛那么好心,他一边吃还一边在那里贫嘴说:“老婆,是因为我昨晚表现好,你嘉奖我的吗?” 我没答话,丢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去。 毕竟,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过不了几个小时,他的好心情就会完全被破坏掉。 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他还是一个极度尊重自己父亲的人,而高琳因为这些因缘,多多少少能引起张竞驰的心软。 当然,张竞驰的心软,也不过是让他为难一阵而已,他作为博联的决策者,我料定他不会在证据确凿之后,还去包庇高琳。 张竞驰当然不知道我的内心此时此刻的暗涌横陈,他只当我的沉默是懒得理会他的耍贫嘴,他倒没再说什么了。 回到公司之后,张竞驰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而我洗了水杯去打完开水之后,直接就奔小薇的办公室去了。 小薇正在吃蛋挞,我凑过去,她随手递过来一只开玩笑地说:“我深深地觉得你是过来蹭吃的,拿着呗。” 我靠着卡座站在那里,我没接那个蛋挞,我而是问:“小薇,昨天博联来国外客户啦?那客户还是张总接待的对吧?“ 白了我一眼,她说:“一大早的你扯淡啥啊,要真的来客户了,就算是半夜,我也得去安排打点一切,这回我怎么不知道了?“ 我哦了一声。 张竞驰,真的对我撒谎了。 可能有些事不方便让我知道吧,他这是为我好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正当我在神游,小薇问:“怎么的?张总跟你说昨晚他去接待客户了?“ 我连忙摇头说:“没有,我瞎问问。” 小薇很快应声:“额,博联确实有几个客户跟张总的关系很好,一般他们来的时候,基本不会通过我来安排。就人品吧,我觉得张总是很过关的。至少这几年,我没看到他跟别的女孩子纠缠不清。你就别瞎想了。” 我嗯了一声。 原本,我想跟小薇提前透个底,说很快她的职称就会上去了,但是我又觉得,由我来提前告诉她这事,说不定她会认为,是因为她给了我高琳的把柄,我回馈她的。 摆明的,小薇还真把我当朋友了,要真被她这样认为了,那我们的关系就变味了。 于是我又跟她胡乱扯了几句没营养的玩笑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还没坐下来呢,我想着还是下去跟罗米慧再合计一下,等一下林小美到了,我们怎么从中推波助澜。 事不宜迟,我径直走到了电梯那里,按了个14楼。 也真是巧,电梯门刚刚一打开,我就跟高琳碰上面了。 自从上次高琳被张竞驰训斥过一次之后,她没有再作弄我,我们也没有工作上的太多交集,哪怕在同一家公司,我们基本也没怎么碰面。 现在,她看到我,虽然她没像以前那么摆款了,却还是说话带刺。 她装作不经意的说:“李助理,虽然你是张总的老婆,但是在上班时间,你还是遵守办公室规章制度守则比较好,不要随意串岗。当然了,我也就提醒一下,毕竟我不像有些人没什么真本事,靠着个男人就能耀武扬威的,呵呵。” 179你只会让张竞驰更为难 我才没有空跟她耍嘴皮子呢,我装作没听她后半段那些带刺的话似的,我挺恭恭敬敬地说:“高副总早上好,我不是随意串岗,是罗总监找我有些工作上面的事。” 高琳这人也真是的,我对她恭恭敬敬的,她还不爽了。 也不知道这是啥嗜好。 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又四处看了一下没别的人走动,她压低声音说:“李橙,现在没人,你不用再装小白兔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总有一天,我会在竞驰的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的。你别以为你跟竞驰结了婚,就可以一辈子了,你妄想。我不会让你这种女人得意太久,你等着,有你哭的那一天的。” 以前我觉得她好厉害,现在我只觉得她可悲。 原来在她的三观里面,在她的认知里面,她作为一个外人,她可以堂而皇之地来干涉和介入我和张竞驰的的婚姻,而且她那语气,就好像说得她是在为民除害似的。 我懒得再跟她缠扰这个话题,我微微仰起脸笑着说:“高副总,现在是上班时间呢,那些私人话题,我们可以下班再聊吗?罗总监等着我过去谈工作呢。如果高副总找我没有工作上的事,那我可以先走了吗?” 看我丝毫不接招,高琳的脸冷冷的,她哼了一声,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而我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反正她也就那么几个小时再一次享受那一个偌大的办公室给她带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我就让她再嘚瑟一阵,又怎么样。 我直接走去敲开了罗米慧的门。 果然是隔音效果好,罗米慧倒还真是没听到我刚才跟高琳在外面对话,要不然她肯定会跟我调侃一下。 而现在,她一看到我就问:“怎么的,林小美过来了?” 我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摇了摇头,我说:“现在才九点多,她估计没那么早。” 罗米慧噢了一声,她端着水杯过来坐在我的对面,她扫了我一眼问:“你担不担心,林小美放我们鸽子啊?” 我坐在那里,笃定地说:“她别无选择。” 罗米慧又噢了一声,她说:“那你现在来找我,就是想跟我再合计一下,我们怎么从中作梗推波助澜?” 卧槽,这丫头,这是聪明得很嘞! 我赶紧的夸她:“罗米慧,按照你这智商,你要活在还珠格格里面,你肯定是容嬷嬷。” 也不知道罗米慧啥品味,她竟然很享受我这个夸奖,她心情挺好的,接下来我们在沟通怎么推波助澜的时候,她还想了一些不错的台词。 等到我们商量好了之后,我倒没有在罗米慧的办公室里面逗留太久,毕竟我得上去候着林小美的大驾光临。 回到15楼之后,我没在办公室里面坐稳,几分钟就要偷瞄一下。 快接近十点的时候,林小美出现了。 哪怕她化着妆,她的面容也很是憔悴,估计昨晚就没怎么合眼。 一想到她煎熬那么久,我就心情大好。 她很快走过去,敲了张竞驰的门,进去之后,她把门紧紧地闭上了。 张竞驰的办公室,其实在关上门之后,隔音效果特好,如果里面的人就是以正常的声调在交谈,我就站在门外面也听不到什么。 为了不至于因为摸不透里面的情况而导致太被动,我赶紧的跑去找小薇,问她有没有什么文件需要张竞驰签的。 我就跟小薇说,我想借故过去看看张竞驰,她就一副坏笑着,丢给了我两份做好的文件说:“拿去拿去,真受不了你,秀恩爱都秀到我面前来了。” 跟小薇道谢了之后,我带着文件出来,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掐时间。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给罗米慧打个电话过去,我说:“罗米慧,我先去看热闹了,如果我十分钟内没找你上来,那你就找个借口溜达上来。” 罗米慧略带兴奋地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之后,我拿起小薇赞助的其中一份文件,慢腾腾地走过去,敲了敲张竞驰的门。 果然是心情不佳么,张竞驰的声音毫无情绪,他没说请进,他而是说:“请问是谁?” 我拿着文件正了正身体,我说:“是我呢,小薇有一份文件要你签一下,我进去了。” 我才不给张竞驰机会拒绝我说什么我在忙你等等。 就这样,我飞快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张竞驰完全铁青的一张脸。 他将所有的目光钉在林小美的脸上,而地面上,撒落了十几张满是内容的a4纸。 我看了看张竞驰,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林小美一眼,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她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面露疑惑的表情,走到张竞驰的身边轻声问:“张竞驰,怎么了?” 张竞驰抿着嘴坐在那里,哪怕是见到我,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留出好看的笑容,他的脸色铁青着,他冲我说:“橙子,你把罗米慧叫上来。” 我很快应声:“好的,张总。” 然后我站在那里,掏出手机就给罗米慧去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我装作啥也不知道那样,急急就蹲下去捡那些散落的纸张,我才捡了一半,张竞驰就说:“橙子,你出去忙吧,那些你不用管了。” 我进来都进来了,我哪里那么容易出去。 我捡起来的纸张拿在手里,我凑过去就问:“张竞驰,你怎么把小美给说哭了?” 伸手过去摸了摸我的头发,张竞驰直接跳过我那个问题,他说:“乖,你先出去一下。” 看来张竞驰是铁了心想让我回避,我无计可施了,最终只得说了一句:“好吧,你们有话好好说。”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我最终还是先出去了。 我没有立马回自己的办公室,我而是站在电梯那里拦截罗米慧。 看张竞驰的反应,再看看林小美的反应,估计是张竞驰不大乐意接纳林小美提交上去的证据,林小美是吃瘪了。 总之,高琳不是蠢货,这一次如果不杀她个措手不及,让她马上被停职调查,后面她反应过来了,她肯定是有办法把自己的财政弄得干干净净的,那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她给弄下去了。 正当我等得心急,罗米慧哼着小曲,从电梯里面出来了。 我二话不说,把她拖到我的办公室去。 关上门之后,罗米慧立刻问:“情况不妙?” 我点了点头,我说:“张竞驰肯定在很大程度上,他是知道高琳往自己口袋里面装钱,他一直没动高琳,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所以现在,单单靠林小美这个本身就涉嫌谋私的人去举报,他今天可能不会就此拿高琳怎么样。如果他今天不做决定,那么林小美上来举报高琳的事,肯定会走漏风声,只要高琳反应过来做好防御,那么下次我们再要动手,就没那么容易的手了。” 罗米慧的眉头紧皱,她沉思了一阵:“那现在,咱们就听天由命?” 我摇了摇头,咬着唇沉寂了十几秒,我说:“罗米慧,这样吧,我手上还有高琳收受供应商回扣的把柄,我懒得想那么多了,我拿过去,摔在张竞驰的面前,逼迫他作出决定,我就堵上一把..。” 我的话还没说完,罗米慧就瞪了我一眼说:“你别这样瞎胡闹!原本你之前跟高琳就有起冲突,你现在一拿出资料,难保张竞驰不瞎想。你要知道,不管是整死邱佳玲,还是打败高琳,你不过是在为过去做一个了结。你没有必要为了了结过去,而影响张竞驰对你的看法。” 我知道罗米慧说得在理,但是准备了那么久,我不想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就在我皱眉沉默,罗米慧伸手过来说:“资料给我,让我来。我身为博联的人力资源总监,我是有立场做这些事,而不显得太刻意。” 我还在犹豫,罗米慧压低声音说:“傻逼,你要真把我当朋友,就别想太多了。我爸妈在上海,我平时装逼惯了,女性朋友不多,我现在就一个单身妈妈,到时候我生娃的时候,你有的是机会报答我!”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罗米慧继续说:“而且,我不仅仅是为了帮你,抛开我跟高琳那些恩怨不说,我作为博联的管理人员,我拿着那一份工资,这是我必须得做的。更重要的是,这事你没立场,你去做的话,就是僭越了,你只会让张竞驰更为难。” 罗米慧确实说得没错。 我最终没再啰啰嗦嗦,我飞快地从包包里面翻出那个u盘,手脚麻利地将那些资料齐刷刷地打印出来。 罗米慧收起那些资料,她用手指敲了敲我的桌子说:“你等我消息吧。” 说完,罗米慧抱着那些资料走了。 我有些坐立不安,好几次借出去打水,不断地盯着张竞驰的办公室看,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没人出来,也没人进去。 我想着,罗米慧手上拿着的,可是很详细地罗列着高琳这两年收受的利益,那金额加起来那么大,现在一个多小时都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不是张竞驰打算把这事给压下去了? 我正端着水杯在那里不断地反复分析,只见高琳冷着一张脸从电梯里面出来,她直奔张竞驰的办公室就去了。 ps 下午一点半有加更,?(^?^*) 180毕竟他瞒着你,也瞒得很辛苦!(为雅宝和欣如止水的捧钻加 一直到一点钟,那道紧闭着的门才打开。 先从那里走出来的人是高琳,单单从她的脸上展露出来的神情,我还真是无法判断事态到底是怎么发展了。 她没看到了,就这样沉寂着走过去按了电梯,下楼去了。 没多久之后,林小美也出来了。 林小美倒是看到了我,她将目光钉在我的脸上不下两分钟,那里面的情绪浓浓纠葛着,我当作没看到她似的,端着水杯就先回去办公室去了。省得张竞驰不小心走出来看到我。 我才走进去办公室没两分钟,罗米慧就过来了。 她的脸色有些阴沉,她一本正经地说:“李橙,你到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事找你。” 我正想向她问问情况,看看她那表情,心里面一个咯噔,就赶紧的跟着她走了。 谁知道,罗米慧这是演上瘾了,她在看到我满脸严肃的时候,直接噗嗤一笑说:“看你吓的,我逗你的,咱们看热闹去。” 说完,罗米慧带着我一个拐弯,就走到了高琳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跟之前的高冷语气不一样,这一次带着不耐烦,高琳在里面说:“是谁?” 罗米慧站在那里,她嬉皮笑脸地说:“高副总,是我,我是您的下属罗米慧,我过来给您送行了。” 我总算明白了,高琳这是要离开博联了。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中的曲折,但是目的已经达到,一想到高琳一直掌仰着的资本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心里面说不上的痛快。 而高琳,大概就没那么痛快了。 里面安静了一阵才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一下子被狠狠地拉开,高琳满脸怒容地站在那里,她盯着罗米慧恨恨地说:“你有完没完?” 罗米慧连看都没看高琳,径直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我也跟着进去了。 高琳狠狠地摔上了门。 然后,她继续走到办公桌前,在那里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 罗米慧望着高琳的背影,她继续慢悠悠地说:“高副总眼睛都要看清楚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要拿,不然等一下被安保搜出来,那可就难看了。” 听着罗米慧的嘲笑,高琳一个激灵,她很快旋过身来,她没盯着罗米慧,她反而盯着我,她冷冰冰地问:“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是不是?” 我将手平放在大腿上,我轻描淡写地说:“高副总,我一个专门帮忙买买咖啡跑跑腿的小助理,你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有这种本事。” 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个度,高琳瞪着我吼:“不是你这个贱人,又会是谁!罗米慧要真的有这个本事弄我,这两年她早就把我弄下来了!李橙你这个贱人,你别再在我面前装绵羊了,这一切肯定都是你安排给我的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高琳如此失态。 然后我在跟罗米慧对视了一下之后才知道,罗米慧也是第一次有幸目睹。 我的目光从罗米慧的脸上转过去落在高琳的脸上,我慢腾腾地说:“高副总的意思是,是我李橙拿着枪还是拿着菜刀逼迫你贪污敛财的?” 被我反声呛回去,高琳难得语塞了。 罗米慧估计觉得热闹还没看够,她有些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冲我笑说:“李橙,看来高副总今天好激动,咱们这些做下属的,是不是先撤了,不然高副总生气起来,可是要把我们炒掉的。毕竟高副总嘛,在博联可是说一不二的,连张总都要给高副总几分薄面的。” 高琳原本就在气头上,现在又被罗米慧一个火上浇油,她的脸色一下子铁青,她抿着嘴沉寂了半响,她盯着我们,似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这两几句话:“从助理的助手爬到这个位置,我花了自己整个青春,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倒。这一局就算是你们胜了那又怎么样,我不是四年前的高琳了,你们这些贱人,都给我等着。” 罗米慧呵呵一笑应:“高副总的意思是指,高副总从博联出去之后,再投简历应聘进来,又开始从助理的小助手开始往上爬?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完,罗米慧腾一声站起来,她冲我说:“李橙,你吃过饭了没?就算吃过了也陪我去吃一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好得很,胃口也很好。” 我应声站了起来。 但是,我还没走,高琳依然盯着我,她是往死里相信是我在弄她,她的眼眸里面似乎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她一字一顿地问:“给我一个理由。我知道你和竞驰结婚了之后,我已经对你停手了,你为什么还要动我?” 我盯着她,我也一字一顿地说:“那么高副总,你能不能也给我一个理由,四年前,你为什么撒谎张竞驰出了车祸,把我骗到泥岗路去?” 随着我这句话,高琳的脸上浮出了一堆的暗涌纠葛,她似乎是对我说,也似乎是对自己说:“我早就该想到的,我早就该想到的。” 在她的各种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里面,我实在看够了她的失态和落魄。 而就算没在现场看到,我也能才想到,高琳涉案的金额那么多,却没有听到罗米慧透露任何一分她需要为此负上法律责任的消息,这大概是张竞驰对于一个陪伴着他并肩作战的老将最后的仁慈吧。 这是我能预估到的最不如人意的结果。 看罗米慧没给我透什么风,估计下午,小薇就会出一份关于高琳因为什么项目出现决策错误,而引咎辞职的通知。 张竞驰大概还是会为高琳保留着最后的一丝颜面。 而留有颜面的高琳,她有能力有资历,她自然很容易在深圳的同行公司里面,哪怕没有博联那么好,但是找到一份差不多职位的工作,不在话下。 所于对于我而言,这场游戏还远远没有结束,高琳她这样千方百计费尽心思并且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的女人,她该接受更烂的结局! 更大的热闹还在后面,而我现在又何必浪费太多时间,来看她如何灰溜溜地夹紧自己的尾巴从博联滚出去。 于是,我不再接她的话茬,我转而冲着罗米慧说:“我们去吃饭吧。” 在我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高琳在后面不知道砸了什么东西,总之有一个沉闷的声音缭绕在耳畔。 而伴随着这个声音尖锐地响起来的,是高琳冲着我吼:“李橙,你别太得意了。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把设计害死你孩子的人揪出来呢?你觉得你很有本事吗?那为什么那些害死你孩子的人,还是好端端的。你花那么多心思去对付我这个别人的棋子,算得了什么本事?” 大概是激动所致,高琳的声音很尖,就如同一把剪刀那般刺入我的耳朵里面,震得我的心都隐隐作痛。 我大概没听错吧? 她的意思,是指当年那场医疗事故,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医疗事故,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 她的意思是说,我的孩子,其实有很大的可能活下来,只是有人不允许她活下来? 是这个意思吗? 我僵在那里将近两分钟,最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我飞快地折返回去,甚至连想都没想就揪住高琳的衣领,我盯着她,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冷冷地瞟了我一眼,高琳冷冰冰地说:“像你这样的女人,你就活该。孩子死的时候,你很难过吧?哭得很惨吧?觉得自己全世界都暗了对吧?那就对了,像你这种不自量力喜欢高攀的女人,你就活该。你不是觉得自己赢了么?那你现在该去庆祝啊,这个时候,还理会我这个被你踩在脚下的人做什么,呵呵。” 我的拳头,一下子捏了起来。 高琳依然盯着我,她继续冷冷地说:“原本,我对你还有些愧意。毕竟大家都是女人,我就算没当过妈,想想也能理解失去孩子的苦楚。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这样的女人就是活该,就是因为你做人有问题,树敌太多,才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没颜面活下去,我早就去死了算了,死了还干净,还一了百了的,省得留在这个世界上,丢人现眼。” 很快,我又将拳头松开,我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告诉我,你他妈的有没有参与?你告诉我,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 又是冷笑了一声,高琳提高声音说:“你现在上去15楼告诉竞驰,刚才那一场闹剧全是你李橙害我的,你让我官复原职,我就告诉你。” 这时,罗米慧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她说:“李橙,别理这个疯女人了。她就是今天被炒了,一时发神经,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想兴风作浪。” 我甩开了高琳的衣领,将她狠狠往后推了一把。 被我推得踉踉跄跄的,高琳一直退到办公桌那边靠住了办公桌,才算是站稳了脚跟,她高高地昂起自己的头,轻笑了一声继续说:“当然,你不想问我也可以。反正有你们这些妖孽在,博联这种狗屁地方我也呆腻了。我出去之后,随随便便能找到更好的工作。你可以去问问你的老公啊,说不定,他还巴不得你赶紧去问问,他好坦白从宽,毕竟他瞒着你,也瞒得很辛苦!” 181他居然瞒着我 高琳这番模棱两可的话,虽然不会成为一个炸平我内心所有平静的重磅炸弹,但是却依然在我的心里面激起了千层浪。 我张了张嘴正要让她把话说清楚,但是罗米慧已经大步流星地朝着高琳走起,她抬起手就连续在高琳的脸上甩了两巴掌。 在罗米慧的手掌和高琳的脸颊强烈撞击之后,那些清脆的声响缭绕在我耳畔。 而罗米慧恨恨地啐了一口骂:“这几年张竞驰有没有亏待你,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在博联搜刮了那么多钱,张竞驰最终念及你当年对博联的贡献,而把这事压下来,他不仅仅是让你免除了牢狱之灾,更是给你留了一条后路。你不心怀感激,还要乱扯一通去破坏他的生活,我现在就帮他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骂完了之后,罗米慧随即旋过身来,她拽着我就说:“去吃饭了,我连多看一眼这样的傻逼,都觉得恶心。” 我还想停留,罗米慧却执意拽着我往门那边走。 罗米慧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不敢太大幅度地跟她拉扯,她的手劲又很大,我最终被她拽着走了。 最终,我们没有去吃所谓的大餐。 罗米慧而是把我拖到了她的办公室里面,她把门反锁了。 又把我拖着丢到沙发上,罗米慧一屁股坐在我对面。 两个人沉默僵持了一阵,我将所有的目光落在罗米慧的脸上,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罗米慧,你刚才干嘛拉我走?高琳的话,你也挺明白了是不是?我的孩子,根本不是因为医疗事故保不住的,是有人设计了这一切,你干嘛不让我去问清楚?“ 罗米慧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她突兀地瞪了我一眼:“李橙,你之前谋划这一切的时候,那些聪明冷静哪里去了?高琳是什么人,需要我跟你讲你才知道吗?她这是明摆着看张竞驰没保她,她想在临走之前瞎扯淡几句,把你们弄得鸡飞狗跳而已!你以为在拍电视剧呢?还有人设计害死你的孩子?这话你听听就算了,你还当真了,你丫的今天出门没带上智商啊?我不赶紧把你拖出来,让你继续听信高琳的信口雌黄煽风点火,然后你立马跑上去质问张竞驰,再然后你和张竞驰在公司就能闹得不可开交?那样只会让高琳更痛快而已!“ 我被罗米慧这番话弄得好一阵不知道说什么,等我的脑子转过弯来,我的手捏成一团,我的眼眶有些红了:“罗米慧,这些年我经常能梦见自己的孩子,她很惨,她很冷,她很孤独。她走的时候,我的麻醉还没缓过劲来,我甚至没抱抱她,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连一个最基本的最微不足道的拥抱,我都无法给她。这对我的人生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偶尔我很不甘心的想,肯定是医院搞错了,可能是别人把我的孩子抱走了,医院那边没办法了,就塞给我一个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冷冰冰的小尸体。你可能觉得我的想象力丰富得像一个疯子,但是我确信我不是疯子,我只是一个无能的母亲。” 我的鼻子很酸,我低下头来,眼泪就要掉下来。 可是我拼命将那些无用的液体忍在眼眶里面,我继续看着罗米慧说:“我不会像你说的那么冲动,会在听到高琳的挑衅之后,不加以判断就跑上去问张竞驰。我只是觉得,我至少得弄清楚,我的孩子到底是因为医疗事故,还是人为。如果是因为医疗事故,那个庸医和涉案的都伏法了,那我再也无话可说。但是,如果像是高琳说的那样,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那么这么蛇蝎心肠的人,我不想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我必定要将他揪出来,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碎尸万段。” 又拧着手一阵,我继续说:“高琳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张竞驰知道这件事,张竞驰他知情,知道我跟他的孩子是被别人害的,但是他没告诉我。罗米慧,他居然瞒着我。” 罗米慧腾一声站起来挪动着挨着我坐下,她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说:“李橙,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能觉得高琳不大可能知道你怀过孩子的事,但是你之前跟邱佳玲说过了。而且,前一段时间张竞驰带了律师去福建处理那个事吗?高琳想要听到什么风声,容易得很。根本后面就没有什么主谋,而张竞驰也不可能像高琳说的那样,有什么事瞒着你。而且李橙,我实话告诉你,张竞驰他只对你那么温柔。在张叔叔去世之后,他只在你面前做那个毫无心眼没有任何掩饰的自己。这明显是高琳知道你对她下手了,她可能不确定你的手上还有什么资料,她怕你还有后招,她故意的,扯出一个什么那一场医疗事故是别人设计的,她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和兴风作浪罢了。高琳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得很,你不要再去想这事了,你再钻牛角尖,就是中了她的圈套!” 把这一堆的话撂完之后,罗米慧不断地拍着我的肩膀,在她无声的安抚下,我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我将刚才与高琳对话的场景一一回放,试图从刚才高琳的语气或者神态里面发现端倪,最终我的脑袋如同一团乱麻。 再回想一下,那晚我被徐志勇一张车票送到福建,我就此斩断跟深圳所有的联系,而我能判断徐志勇没有向张竞驰和跟张竞驰比较来往密切的人透露过透露我的行踪,毕竟这四年,张竞驰不是没找过我,但是他却终是寻觅不到。 像张竞驰那么多办法的人,他在我没有任何出境记录的情况下找不到我,那对于其他人而言,要找到我也是无疑于大海捞针。 我觉得,不管高琳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有人主导了这一场足以撼动我的生活的医疗事故,我想我在我开口向张竞驰问这事之前,我或者更应该做的是私底下去找徐志勇当面问一下了。 而现在,我想着这段时间,怀着孩子的罗米慧就因为当初在听完我的遭遇之后,豪气地说了一句她愿意帮我,这几个月以来,她陪着我各种谋划奔波,没有丝毫的抱怨,我确实不该再给她添堵了。 而现在都快一点半了,她一个孕妇还没吃午饭,我要再继续在这里唧唧歪歪,还是该遭天打雷劈。 于是我勉强笑了一下说:“嗯,听你这样说,我再仔细想想,高琳那些话确实是为了挑拨。算了,我们去吃大餐啊,先小小庆祝一下。” 罗米慧嗯了一声,她站起来,又拽了我一把说:“跟聪明人沟通起来,就是容易多了。咱们赶紧去吃饭,还有下一步呢。张竞驰愿意保全高琳在这个行业内的名声,不代表咱们愿意。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吃饭的时候,我收拾起心情,跟罗米慧合计了下一步的计划。 这顿饭,我们吃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回去的时候,高琳已经滚蛋了。 她之前的用那个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小薇正在里面整理着什么。 我敲了敲门。 小薇就朝着我们奔过来了。 她看了看我,她说:“李橙,你跟我一起整理一下高琳手头上的资料吧。等一下整理完了,我还得去出个通告。” 罗米慧像我示意了一下,她得先去安排财务部的同事去招呼林小美,她就先回去她的办公室了。 而我,一边跟着小薇往里面走,一边不经意地问:“出啥通告啊?“ 小薇的语气里面有些愤恨,她说:“当然是出一个特虚伪的通告,说什么高琳因为在职期间决策失误,导致公司蒙受损失,她个人引咎辞职。我就只能呵呵了,高琳那种行为,明明就是犯罪了,张总居然都能放过她。” 我怕小薇因为这件事对张竞驰有些不好的看法,于是我忙不迭地接上她的话茬说:“小薇,你别太激动。张总这样做,自然有张总的道理。毕竟高琳曾经为博联立下不少的功劳,张总大概是让她功过相抵了吧。如果张总连这点旧情都不念,那这样的上司你也寒心是不是?” 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小薇嘿嘿一笑说:“我差点忘了张总是你老公,我在你面前说这话,明天我不会就被炒掉了吧?” 我白了小薇一眼:“你瞎说啥呢,我像这种人吗?” 小薇憨笑了一声,她正要搭话来着,她的手机响了。 原本她是挨着我站着的,但是她在掏出手机之后,她扫了屏幕一眼,她就将屏幕往里面扣,她说:“李橙,我接个电话去。” 我点了点头。 小薇就揣着电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总之,她跑开乐快十分钟才回来,她的脸上有些异常。 我觉得她好像有心事,就顺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啦?才接一个电话出来,就跟被煮了一样。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啊,告诉我我去抽他。” 小薇勉强笑笑说:“没事,男朋友打过来,我们吵架了。” 小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眼神略有闪烁,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当我张嘴想要继续说话,我的手机响了。 我掏出来看了看,打给我的是张竞驰。 我盯着看了几秒,接了起来。 张竞驰很快说:“橙子,你在哪里?” 我将话筒凑到嘴边慢腾腾地说:“我在14楼,跟小薇一起整理资料。” 那头沉寂了十几秒,张竞驰才缓缓地说:“你上来我办公室,我有事找你。” 182不要再跟高琳斗了,好吗? 张竞驰的声音毫无情绪,并且比以往跟我说话的语气都要低沉,我的心随之也往下沉。 在我的心不断往下坠间,我故作轻松地说:“怎么啦?你怎么那么严肃啊?“ 依然是波澜不惊没有情绪的,张竞驰说:“我有事找你,上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按捺住内心挥之不去的忐忑,跟小薇说了张总找我有事,这才慢腾腾地前往张竞驰的办公室。 正当我要伸手敲门的时候,门突兀地被从里面打开了,张竞驰走出来,他说:“你去拿一下自己的包包吧,我们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张竞驰破天荒的没有以往的话痨,他全程沉默着。 而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更猜测不到他等一下会跟我说什么,最终我也选择了沉默。 回到家里之后,我刚刚把包包放下,张竞驰就凑过来,他一把搂住我,他的手臂紧紧环住我,他的语气平和,却丢给了我一番对于我来说足够惊天动地的话。 他说:“橙子,你跟罗米慧一起计划的那些事,到此为止了,不能再瞎胡闹了。” 我浑身颤抖了一下,半响才拧过脸去盯着他看,我良久才问出一句:“你都知道?” 张竞驰的手,依然紧紧地攀附在我的腰上面,他的眼眸里面是一副掌控所有的一目了然。 他另外一只手覆上我的脸,他的手在我的脸上游弋着,他盯着我慢腾腾地说:“不管是你们设计让高一阳看到邱佳玲的艳照,还是小薇把高琳犯罪的资料给你,又或者是你和罗米慧合计攻破林小美的心理防线让她站出来举报高琳贪污敛财,这些,我都知道。” 突兀,将我一把往他的怀里面扣去,张竞驰将我一把狠狠地拥住,他的声音一下子压低下去,他说:“橙子,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责怪你。有些人曾经犯下错误,法律无法制裁,你要用自己的方法去出一口恶气,我不会责怪你。但是听我的,这已经足够了,那些做错事的人,都得到惩罚了,你不要再继续在这条路上面走了。” 我被张竞驰稳稳地禁锢在怀里面,我挣脱不得,我看不到他的脸,我不知道他现在什么神情,我更无法判断他是带着什么情绪来跟我说这些,我原本以为我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我所有的心思在他的面前一览无遗。 原来他都知道。 他不曾说我半句,阻止我半分。 那么大概上次高琳整我的事,他也知道了我带着刻意吧? 丫的,真正演技好的人,是他! 但是他为什么要陪我演下去? 没有被人看透的尴尬和局促,我有着更多的心情是难受,说不上的难受。 太多的惊涛骇浪在我的心里面盘旋着,我伏在他的怀里面一动也不动,沉默僵持了一阵,我终于问他:“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你不拆穿我?你是不是在看到我这样极力去演戏的时候,觉得我很可笑?” 加重力道狠狠地抱着我,张竞驰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没觉得可笑,我只觉得心疼。我从来没有那么挫败过。我把一个天真的不谙世事单纯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需要步步为营用自己的方式去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的女人。如果我这都能觉得可笑,那我觉得自己更可笑。这些年,我一直在我爸的教导下,恪守什么所谓的男士风度,这种所谓狗屁的风度,让我觉得男人之间的战争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不能跟女人计较太多。我为这样所谓的风度,付出了太多的煎熬,也让你跟着我煎熬。橙子,对不起,原谅我。” 他的胳膊如同藤蔓一般纠缠着我,我根本动弹不得,在他这种霸道的拥抱里面,我能感觉到的,就是他微微颤抖着,似乎隐忍太久。 我的眼眶忽然一热。 又是沉默一阵,我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仅仅对邱佳玲下手,还要找高琳和林小美的麻烦吗?” 依然是以十分的力道紧紧地拥住我,张竞驰几乎是不容置疑地说:“我不用问。你是我的橙子,你那么恨邱佳玲,你却为了保留高一阳的颜面而没把邱佳玲那种照片人手一份。一个这样的姑娘,你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去找一些不相干的人的麻烦呢?只是橙子,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不要再继续了。”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几乎是一击即中地说:“不要再跟高琳斗了,好吗?” 我一个激灵,用手顶了他一下。 但是,张竞驰却以更重的力道狠狠将我锁定在那里,他继续说:“听我的。” 这句话,跟刚才的商量语气天壤之别,这带着一种淡淡气场,却是那么的不容反驳。 我更加用力地企图推搡开他,却总是徒劳无果。 良久,我说:“张竞驰,我会出现在徐志勇家里两晚,有一晚我去的原因你已经知道。那么你知道我第二次是为了什么去的吗?是高琳打给我,骗我说你在泥岗路上面出车祸了,那时候很晚了,我一个人走在那条偏僻的路上,高琳还一直引导我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我走着走着…。”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就直接打断我说:“我知道,橙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高琳是什么人,我一早就知道了。她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了,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在张竞驰跟我对话间,我总算挣脱了些少的禁锢,我扬起脸来看着他,我说:“张竞驰,高琳只是失去了一份工作,她只是失去了在博联的位置,这样的惩罚太微不足道了。张竞驰,我知道你是念在高琳跟着咱爸那么多年,你是念在她曾经在博联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离开,你放过她,你没有追究她的法律责任,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也请你理解一下我,我因为高琳,间接失去了在我肚里面里面跳动了那么久的孩子。如果不是她帮着邱佳玲谋划这一切,或者在深圳医疗条件那么好的地方,我们的孩子根本不会死,她这个时候,就该上幼儿园了。我不相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话,我只知道,恶人的恶报,天不报,我来报。张竞驰,我求你了,别劝我,我保证做完最后一件事之后,我就彻底收手,我不会再恋战,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竞驰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了。 他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些,他的语气强硬地说:“橙子,我说了,不能再闹了!这次你听我的!” 我一点也不想退缩,我盯着他的眼睛,一直盯到我的眼睛发红,我掷地有声地说:“那你给我一个听你的话的理由!那个庸医自然有法律来制裁她,但是高琳和邱佳玲还是林小美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小人,她们这样是杀人于无形,她们更让人痛恨和厌恶,法律却无法制裁她们,我只是在替天行道!” 张竞驰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他的眼眸还是如同一池宁静而充满诚意的湖泊,他坦荡荡地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担心你受到伤害,这个理由够不够?总怕自己保护不好你,这样的理由够不够?想你做回那个心无旁骛快乐的橙子,这样的理由够不够?” 如果说有什么让我无法再对着张竞驰的态度强硬下去,那就是他在挤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情真意切掩饰不住的深情涌动。 我抿着嘴不再说话。 张竞驰的吻忽然铺天盖地地覆上来,他不断地亲着我的脸颊,很快,他的唇游弋到我的耳朵附近,他几乎是用低到听不见的声音说:“橙子,算我求你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锤子那般,不断地在我的心里面敲打着。 张竞驰这种从来不爱妥协和说求字的人,他除了上一次我们还在闹别扭的时候求我不要走,就是这一次了。 我僵在那里沉默了一阵,我最终妥协,我勉强地说:“如果接下来高琳不再找我的茬,那我暂时不会再动她了。”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张竞驰欣喜若狂地彻底松开我,他转而双手捧着我的脸不断地吻了过来。 我自顾不暇,只有默默承受的份。 这个吻霸道却不失温柔,绵远而悠长,吻着吻着,我的脸彻底变得红彤彤的,张竞驰这才松开我。 他说:“反正都回家来了,你也不可能再回去继续上班,你昨晚没怎么睡好,看你眼睛红红的,我抱你去睡一会吧。”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一个横腰将我抱起来,朝着卧室那边走的时候,他走得很慢很慢,他说:“养了几个月,还是那么瘦,看来我得托红姐找她老家的老乡再去弄点草药了。“ 我一听他说草药的事,我就立刻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常给我熬一锅黑乌乌的汤,那种汤简直就是来摧毁我的味蕾的,我立刻抱住他的胳膊说:“我不要再吃那个了!求你了,不想吃了,太难吃了!“ 没立刻搭理我,张竞驰径直走到卧室里面将我放在床上,他摸了摸我的头,用极度宠溺的语气说:“你不想吃那个,那你就得乖乖吃饭,多吃饭才能长胖,不然瘦得跟一只猴子一样。”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把我拉过被子盖上,他说:“你先睡一会,晚点我顺道买菜回来给你做饭吃。” 我疑惑了:‘你要出门吗?“ 帮我拉好被子的皱褶,张竞驰淡淡地说:“我有点事,出去处理一下,你乖乖的在家睡觉。” ps下午一点半加一更 183老婆,你要听我解释(推荐票满9000加更) 我一下揪住他的手问:“有什么事嘛?” 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张竞驰慢腾腾地爬上床挨着我,他的手臂放在那里环着我说:“高琳离职了,她手上有几个客户,我得去走一趟。乖乖睡觉,我等你睡着再出去。” 我昨晚确实是没睡好,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趟下来就开始犯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电话声吵醒的。 朦胧地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但是周围全是沉寂的声音,张竞驰还没回来。 有些茫然若失地爬起来,我摸索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原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发了一条彩信。 我没作多想,随手就点开。 可是,才轻轻地瞥了一眼,我的心就直接往下沉了。 这个号码,给我发过来的是一张标注着拍摄时间的照片。 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是在东湖公园门口,上面的人物,除了高琳,还有两点之前带我回家哄我睡觉的张竞驰!高琳可能是穿着高跟鞋磨脚了,她正在调整鞋子,而她的手,抓住了张竞驰的手臂! 虽然照片拍摄的角度有些远,我看不到张竞驰的表情,但是我依然觉得透心凉,因为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半。 我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是愿意相信张竞驰他对我是一心一意的,他和高琳之间是没有什么猫腻的,毕竟如果他们有猫腻,这漫长的四年时间,他不可能跟高琳毫无发展。我难过的是,他明明信誓旦旦告诉我,他是去走走客户! 怎么今天才被他炒掉的高琳,就这样成了他该去公园应酬的客户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张竞驰他变成了那种能轻描淡写对我说出谎言的人了? 我一个失魂落魄,拿在手上的手机不自觉地掉下去,一个歪打正着砸在我脚肘上,突如其来的痛觉让我浑身一震,我忽然觉得,我更应该打给这个陌生的号码问问,他到底是人是鬼,他给我发这个照片挑拨我和张竞驰,是何居心。 电话通了。 但是却被掐断了。 我不死心又继续打,却依然被掐断。 没多久之后,那个号码发了一个普通短信过来,让我极度别扭的几句话:“不要问我为什么把这些发给你,也不要问我是谁,你可以叫我活雷锋,我喜欢做好事不留名。” 我盯着屏幕发愣了一阵,我最终觉得,可能张竞驰是有公事去找了高琳,但是高琳却故意约他在公园见面,她还故意抓他的手臂找人偷拍,她再弄一个陌生的号码装神弄鬼地发给我看,就是想破坏我和张竞驰的感情。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拥有一个丰富的想象力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我在自我安慰的时候,我不需要绞尽脑汁去想借口和理由。 可是,为什么,心里面还是膈应得难受呢? 坐在床上发呆了一阵,我拿着手机又神游了十几秒,最终拨了张竞驰的号码。 他没接,还是直接把我的电话给挂断了的。 过了五分钟之后,他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说:“我现在有点事不方便接电话,等一下我就回去了。” 不知道我带着什么心情,我忽然很较劲地回了一条短信过去:“张竞驰,我饿了,你不是说买菜回来嘛?” 短信发过去之后,我一直靠坐在床上盯着屏幕看,可是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张竞驰都没有再回复我。 带着很多说不上的情绪,我有些提不上劲,感觉越睡越累,我摇摇晃晃地爬下床走出去开了大厅的灯,我再看了看时间,都快七点半了。 我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有些郁闷地跑去打开冰箱,最后我决定先给自己做一点面条。 正当我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顿在餐桌上准备开动,家里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张竞驰拎着一堆的餐盒快步朝着饭厅这边走过来,他将东西放在餐桌上,又看了看我面前的清汤寡水的面条,他很歉意地凑过去在我的额头上面亲了一下,他说:“橙子,外面塞车,我回来晚了。没买菜,就在附近酒店点了些现成的。” 我一想到他下午去见了高琳,还是去公园见了高琳,我管他有啥事去见的,我都挺闹心的,但是我不想随随便便地张嘴就质问他,我想看看他愿意主动跟我说这事不,所有我淡淡地说:“没事,反正你又不是陪别的女人去逛公园啊爬山溜达啥的,你是去见客户的,我理解。”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张竞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讪色,但是这些异样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说:“你瞎说啥呢。我一个下午都在马不停蹄地跑客户,哪里有时间陪别的女人去逛公园。更何况,要去逛,也是陪你去逛嘛。” 我觉得今天不慢慢把这话说清楚,我肯定后面还得想着还得闹心,于是我继续说:“那行,明天咱们去东湖公园怎么样?” 在我吐出“东湖公园“四个字的时候,张竞驰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忽然伏过来说:”橙子,是不是谁跟你说啥了?“ 我把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他,我说:“你自己看短信,看完了,再给我好好说道说道。” 张竞驰一脸狐疑地拿过我的手机,他知道我手机的密码,他很快开了锁点了进去。 才扫了一眼,张竞驰就急匆匆地将我的手机放在餐桌上,他侧开椅子的扶手飞快地抱住我:老婆,你要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有你了,就算给我天大的胆,我也不会跟别的女人怎么样的。” 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我的心忽然定了下来,我稳稳坐在那里,神淡气定地说:“那你可要给本大爷好好的解释一下。说得不好了,或者说得不够详细了,本大爷有的是招对付你。” 依然稳稳的拥着我,张竞驰慢腾腾地说:“下午我出去拜访客户,第二家客户在罗湖科技大厦那边,原本就约好的了,但是我去到了,那边告诉我,客户跟高琳去喜荟城那边了。我赶到喜荟城的时候,高琳打给我,说她跟那个客户在东湖溜达,让我过去,她介绍给我认识一下。高琳被辞退的消息,博联是要明天才会正式通知到客户和供应商处,高琳选择这个时候私底下去跟客户见面,我怕她还是以博联副总的身份故意答应客户一些商务上的让利。如果她真的做这事,就算明天她被辞退的消息传出去了,客户也不会觉得这是高琳私底下去约的客户,他只会觉得博联是在跟他绕圈子没诚意,博联的诚信就会被大打折扣的。那家客户是我爸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我不可能让高琳把我爸打下来的客户给弄没了。” 让他详细还真是详细,老半天没说到重点。 我有些郁闷了,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说:“也不用那么详细,可以简单一些。” 加重力道拥着我,张竞驰干笑了一声:“我要说不详细了,你误会我怎么办?” 敲了一下他的头,我说:“行了,你说重点,你为什么要让高琳扶着你的手臂?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别的女人触碰你。” 依然不松懈地拥着我,张竞驰仰起脸来看着我,他说:“那一阵客户要走了,我正礼节性地跟客户告别,高琳突然就抓住我的手臂,说她鞋子打脚,我很快就把她的手摘开了放在旁边的柱子上的。我真的有记得老婆你的训诫,我有快速地摘开她的手的。只是,拍照的人肯定是一路跟着我,不然不可能扑捉到这样的镜头。” 顿了一下,张竞驰说:“还有,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跟客户在谈事情呢!一看到你说你饿了,我心急火燎的,都没请客户吃饭就回来了,你不能瞎想。” 他的眼睛很亮,我一下子所有的闹心的小情绪都没有了,我又是敲了敲他的头:“当然是客户比较重要啊,你给我回一个信不就得了,我那么大个人还能把自己给饿死了?” 跟我完全没在同一个频道上,张竞驰的语气忽然加重,他说:“不行,这个发短信给你的人不安好心,摆明是想挑拨我们的感情,我要把他揪出来。” 他一边说话一边松开我,他拿过我的手机点开,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捣鼓了好一阵,这才把手机收了回去。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这才动手将他打回来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餐盒打开,他一脸高兴的样子说:“橙子,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烧鹅,两个鹅腿全给你吃。” 说完,他将那个餐盒打开,送到了我的面前来。 无可否认,我是食肉动物,吃饭的时候没点肉什么的我会饿得慌,我也确实很喜欢吃鹅腿,但是不知道为啥今天张竞驰把东西一递过来,我不但没有拿起来就吃的冲动,我甚至觉得油腻的有点恶心。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直接说:“张竞驰,我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吃那么油腻的,看着就有点不舒服。” 张竞驰郁闷地看了我一眼,他挺委屈地说:“你还在生气才不想吃的吗?” 我摇了摇头说:“看着就没有想吃的欲望。” 定定地盯着我看了不下两分钟,张竞驰忽然急急忙忙地说:“你乖乖的先吃点东西,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184活该天天煎熬! 我还想说话呢,他就跟一阵风似的跑没影了。 实在郁闷得不知道怎么整了,我只得挑起几根面条往嘴里面送。 正当我跟面条苦苦战斗的时候,张竞驰回来了。 他拎着一个药店的袋子,来到我面前就往外面掏东西。 我还以为他要给我掏健胃消食片呢,谁知道他掏出来的却是一把的验孕棒。 没错,是一把验孕棒。 目测最少有十根。 他一边递给我,一边作势要将我扶起来,他说:“老婆,去验一下。我刚才算了一下,你的老朋友确实推迟很久了。”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手上那一把东西,我瞪了他一眼:“你都记得啥的,连我那个啥时候来你都要记得啊?”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张竞驰用那种特天真无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他说:“我这不是看你大大咧咧的,又粗心大意,还反应迟钝。我就只好帮你记得了。只是最近忙,差点忙忘了。快去验验啊。” 经过张竞驰这么一说,我确实想起来了,我那啥确实推迟挺久了,于是我没再跟他抬杠,而是随手抽出一根,我说:“那我去了。” 还真是没常识,张竞驰又将剩下的继续往我面前递,他说:“这些用不上啊?一起拿去吧。” 我白了他一眼:“傻,验孕用一根就好了,你买那么多干嘛?浪费钱。” 直接将那些往我手上一塞,张竞驰说:“一根怕不准,多试几根,快去快去。” 我才进去,张竞驰就不断地在敲门,他说:“好了没?老婆,好了没?” 我实在被他嚷嚷得烦了,我没好气地说:“你大爷的急个啥啊,有点常识好不好,这个需要时间的。” 正说话间,被我一字排开的那些验孕棒上面清一色显出了两条杠。 我居然真的怀孕了。 我以为我会很惊喜,但是内心却百味杂陈。 我当然因为这个新来的小生命感到开心喜悦,可是开心喜悦之后,我想到了以前的那个孩子。 将那些东西全部丢到垃圾桶里面去,我洗干净手,这才慢腾腾地开门出去。 张竞驰一把抱着我问:“老婆,怎么样?是不是怀上了?” 我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良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张竞驰应声欣喜若狂地作势想将我抱起来,但是他很快松开手,他一把扶着我说:“快,我先扶你坐下,地面可能会很滑的。” 他把我的手抓得太紧,我作势想要把手抽出来,我淡淡地说:“张竞驰,你紧张得有点过头了。” 想当年,我怀着孩子七八个月的时候,还经常拎着一大桶水健步如飞的。 而张竞驰,他责怪地看了我一眼,振振有词地说:“我这算吗?你就是太爱大大咧咧,老是不懂顾着自己。” 他说完,忽然俯身下去将我穿着的拖鞋拿下来研究了一下,他说:“不行,这鞋子的摩擦力不够,我马上去给你买一双新的。” 我把自己的鞋子抢回来穿上,我说:“行了,你淡定点,我只是怀孕了,又没缺胳膊断腿的,你着急个啥,你还没吃东西吧,你先去吃吧,我看一会电视。” 说完,我作势想要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 可是张竞驰却一下子把遥控器按住,他说:“不行,电视有辐射呢!我扶你进去躺一会,我赶紧的出去给你买心鞋子,顺便要把洗手间的防滑垫全换了,不然我怕太滑。” 感觉现在要不给他树立正确的观念,我后面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了,于是我拧过头去,我说:“张竞驰,其实怀孕不用那么紧张。我那一次,好几个月了,拎一大桶的衣服跑七楼,一点事也没有。还有一次,五个月的时候,我在菜市场不小心摔了重重的一跤,那时候我紧张得要死,跑去医院看了一下,一点事也没有。所以你不用那么紧张,别把我当成玻璃似的,哪里那么容易碎呢?” 我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我说这些的时候,张竞驰一直盯着我,等我说完了之后,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我的脸上,他一直看一直看,然后我看到他的眼眶发红了。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他就这样抱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们不知道坐在那里拥抱了多久,他才慢腾腾地松开我,他双手搭上我的肩膀,他说:“橙子,那种事我不会再让你经历第二次了,我保证不会了。” 我这才发觉,我刚才那些话,在无心中增加了张竞驰的负罪感。 有些小后悔,我的手覆在他的后背上,我说:“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用那么如临大敌。咱们得有点常识,知道吗?” 张竞驰傻乎乎地嘿嘿笑了一声,他转而跳跃地说:“我去帮你拿衣服,你得早点洗澡去休息。”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张竞驰正在打电话,他没有避开我的意思,我就挨着他坐下了。 他的手摸着我的头发,他冲着电话那头说:“妈,总之你给我想想办法好吧,再帮我把户口本弄出来。李橙怀孕了,我想赶紧的把她的户口迁到一起,到时候孩子出来,就不用那么手忙脚乱了。” 不知道徐艳芳在那头说了啥,张竞驰的脸色倒是波澜不惊,他嗯了几声之后继续说:“还有,妈,李橙怀孕的事,你得帮我保密,家里其他人,就没必要知道了。” 张竞驰最终把电话挂了。 他搂着我,腻腻歪歪地说:“橙子,我瞬间感觉自己的人生圆满到不能再圆满了。你说咱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卧槽!现在就来取名字,是不是着急了点? 我白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不着急。” 张竞驰却急急地说:“当然是要先想好啊,不然到时候急急忙忙的,能给孩子取到什么好名字啊?” 我还没搭话呢,张竞驰就丢了一堆堆的道理来教育我,我彻底被他感染了,脑洞大开地为了起名字的事笑得不亦乐乎。 气氛正好呢,张竞驰忽然说:“你帮我拨一下红姐的电话呗,我想向她请教一下怎么照顾你,我怕我做不好。” 拗不过他,我只得听他的。 红姐很快就接起电话来了。 看来她心情不错嘛,她一张嘴就乐呵呵地说:“妹子,不是前天咱们才聊了大半个小时嘛,怎么现在又给我打来电话了,是不是张总欺负你了要找我诉苦?” 我冲着话筒说:“说的什么呢,他怕我收拾他呢!是张竞驰有事找你呢!” 我还想跟红姐多扯淡两句,张竞驰就把我的手机给拿了过去。 他对着话筒扯淡了一阵,最后他还有模有样地跑去书房拿了个小本子和笔,一边讲电话一边在小本子上面写写划划的。 他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密密麻麻记了三张纸才把电话挂了。 把手机递回来给我,张竞驰说:“红姐说了,她下周一得过来深圳跑跑客户,到时候她来看看你,跟你玩两天。” 我一听红姐要来深圳,心里面挺高兴的,我抱着张竞驰的胳膊跟他商量到时候带红姐去哪里玩。 虽然下午睡了挺久,但是我还是觉得乏到不行,我送开张竞驰的手臂说:“我好像很困。” 就跟个机器人忽然听到指令似的,张竞驰腾一声站起来,他俯身下来将我一把抱起来,他说:“困了我就抱你去睡觉。” 我还真是毛病大发了,刚才坐在沙发上摇摇欲坠想睡觉,一趟在床上,眼睛反而贼亮贼精神。 张竞驰去洗澡的时候,我实在是太无聊,就摸出手机登陆了微信。 登陆了上去之后才看到,陈亮给我发了一堆的信息。 还是昨天晚上发的。 自从昨天下午我看到陈亮主动拥抱了罗米慧,然后我又套罗米慧的话,她简直把陈亮当偶像地供着,我总自顾自地认为他们之间可以有些故事。 虽然我觉得罗米慧的话在某些程度上面说得倒也对,毕竟大部分男人都比较难接受女人有跟别人的孩子,但是我却还想着等哪天我忙完了手头上收拾妖孽的计划之后,看看能不能帮陈亮和罗米慧搭个线,反正谋事在我,成事不成事看看他们。 现在,我看到陈亮主动给我发微信,我自觉与那事有些小关联,于是我赶紧点开看了一下,一堆的字赫然入目。 他说:“小橙子,那么晚还打扰你。其实我有些困扰,想你帮我指点一点迷津。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在罗米慧哭的时候,一个忍不住抱了她一下,可能这事她会觉得比较尴尬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敢再去她家里了。她今晚也没过来找我,也没来我家蹭饭,你说她是不是觉得我太轻浮了?你现在跟罗米慧挺熟的,能帮我探探她的口风吗?” 我早已经不是那么傻乎乎情商太低的蠢货了,陈亮这个短信,就算这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字直接地表明他对罗米慧意思,但是却字里行间不无透露着,陈亮喜欢罗米慧,还喜欢得不浅。 以前我听别人说什么,一个男孩子喜欢我们,就算我们不喜欢他,等哪天他转而去喜欢别人了,我们会很失落。我发现这个所谓的心灵鸡汤对我完全没效,我在知道陈亮对罗米慧有意思之后,我反而是欣喜若狂,我想都没想,就赶紧的回复过去说:“要我去帮忙探口风可以,但是陈亮,咱们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死党,你得给我撂亮堂话,你现在是不是喜欢罗米慧?” 估计陈亮正在玩手机呢,我才发过去没两分钟,他就回了过来,很是言简意赅,他说:“是的!!!“ 没错,他加了三个感叹号。 我盯着这个感叹号看了一阵,我想了想又发过去说:“那你的这种喜欢,是可以不用拥有放在心里面静谧安好的喜欢,还是你想跟她有个结果?我想我必须提醒你一下,罗米慧现在是一个失婚的单亲妈妈。” 这一次,陈亮隔了快十五分钟才发过来,他说:“我知道。但是阻挡我,让我纠结着不敢上前一步的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失婚的单身妈妈,那些世俗的偏见我无所谓,如果我和她在一起,她的孩子我会视作己出。让我纠结的是,她是一个手上拿了巨额离婚财产的女人,我怕我上前一步,会不会有人觉得我陈亮是盯上了她的钱。大概在很多人的眼里面,我一个未婚男,去找一个单身妈妈谈婚论嫁,这样的行为看着就像居心叵测吧?而且,我也不知道罗米慧是个什么意思,我要贸贸然做些什么,我就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盯着屏幕正在那里绞尽脑汁该怎么回复陈亮,洗完澡出来的张竞驰凑过来,他凑过来看了一下,他有些鄙夷地说:“陈亮真够墨迹的,我给他支了那么多招,我说要追女孩子,就得下手快狠准,他还不信。当年他不是在你身边瞎转悠,又是送花啊这个那个咋咋呼呼的,我三两下直接亲上去,完了还跑去新胜达英雄救美,再连哄带骗把你弄到香港迪士尼,然后牵个小手什么的都顺理成章,咱们就事成了,就没他陈亮什么事了。都说了看准就早点下手,一气呵成别墨迹,他吃了一次亏,还不学乖,活该天天煎熬!” 提起当年勇,张竞驰略显得意,我鄙夷地白了他一眼。鄙夷完了之后,我想着,我昨天看到张竞驰出现在陈亮的店里面还奇怪得要死要活了,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个之前就跟斗鸡似的男人怎么握手言和了,于是我赶紧问:“张竞驰,你跟陈亮以前不是各自看不惯的嘛,你还给他支招怎么泡妞?” 拉过被子给我盖了一下,张竞驰闷闷地说:“打了一架之后,我们去喝酒了,算是熟起来了。后来我知道他转而去喜欢罗米慧了,我对他的偏见就没了。只要他不再对你不安好心,我觉得他看着还行。” 说完了之后,张竞驰把我的手机抢过去,他说:“我得帮他一把。按照他那墨迹性格,他要没危机感,估计下辈子才敢动手。” 他一边说话,一边笨手笨脚地在手机上面打字,他慢腾腾地打下了这些话:“今天我看到有个长得比你还一般的男人上来给罗米慧送花,我看那人吧,总他心术不正。但是罗米慧居然没要求的把他的花收下了。罗米慧还说,做单亲妈妈太累了,诶,这个傻女人。算了,我去睡了,拜拜。” 点了发送之后,张竞驰一下子帮我退出了微信,他顺手把手机丢到床头柜那边去,他得意地说:“我敢保证,陈亮熬不过明天下午。” 我有些无语,我骂他:“你这不是撒谎吗?说不定陈亮更不敢行动了。” 张竞驰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说:“乖乖的相信我吧。虽然你跟陈亮认识很久了,但是你别忘了,我跟他都是男的。好了,不是说困了,快睡觉。” 坐在那里折腾了那么一阵,我确实困了。 张竞驰伸手过来拥着我,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我睡得异常的安稳,一大早的起来我的心情也很安稳,而破坏我的安稳心情的是,在回到公司之后,我收到了一个还算是挺震撼的消息。 185我找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我刚刚回到公司,我才在张竞驰的千叮嘱万叮嘱下来喝掉了一瓶牛奶,我甚至连电脑都还没打开呢,罗米慧就打过来电话,她说:“李橙,你下来我办公室一下吧,我有事找你。” 我一听罗米慧的语气比较严肃,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就往她办公室去了。 待我关上门坐在了沙发上,罗米慧坐在我侧边,她望着我,神色凝重:“李橙,高琳从博联离职的通知,照理说是今天十点之后,小薇才会下发到各大客户和供应商处,但是我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几个同行的问询邮件,都是在问高琳是不是因为贪污才被博联开除的。这风声不是你放出去的吧?” 我一下子愕然了。 昨天,在高琳走了之后,我确实跟罗米慧商量过要放风出去,要让高琳在这个行业再无立锥之地,但是我们说好了,这个消息要等博联的正式通知下发出去,等到博联有人去跟之前高琳跟过的客户接洽好了,我们再散发这个消息。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在与罗米慧对视了十几秒,我说:“我昨天下午回家休息了,而且我哪里有这个本事一下子散得那么开。更何况,昨天下午我已经答应张竞驰,我暂时先缓一缓对高琳的追击。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到底是谁?” 罗米慧的眉头锁得更深,她好一阵才说:“昨天下午,张竞驰也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让我不要再对高琳出手,我答应了。虽然说看着高琳在这个行业内身败名裂,我真的觉得很爽,但是我也觉得可怕。这事不是你做的,也不是我做的,那就是在我们后面,有第三只手在操控着这一切,我们算是在明处,那第三只手在暗处,他知道我们所有的动向,而我们对他一无所知。现在消息满天飞,我们又没有证据把自己给摘清楚,张竞驰说不定会以为,就是我们两个人做的。” 罗米慧的话才说完,她的手机尖锐地叫了起来。 她随手拿过来按了个免提,我听到小薇在那头说:“罗总监,张总让你到他办公室一下。” 罗米慧嗯嗯应了两声,小薇把电话挂了。 没隔三十秒,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依然是小薇,她说:“李橙你跑哪里去了,张总让你现在到他办公室一下。” 我和罗米慧对视了一下,最终罗米慧有些气恼地说:“去吧,大不了被训斥一顿。反正这黑锅已经劈头盖脑地摔下来了,我们不背也得背了。但是等我们背完黑锅了,我们要把这让我们背黑锅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打断他的狗腿!他要弄死高琳这是我喜闻乐见的,但是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着算个啥!” 我想张竞驰他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拿两个孕妇怎么样。 我看到罗米慧越说越激动,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说:“淡定淡定。张竞驰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吧。” 被我安抚了一下,罗米慧总算莞尔一笑,她说:“不过说实在话,当知道高琳上了深圳各大箱包公司的黑名单,我竟然不厚道地笑了。她之前总是自视甚高,总觉得离开了博联别的公司还能给她一个官来当,她在博联总是为所欲为作威作福,太把副总这个位置当回事,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估计这下在家哭鼻子买醉了,哈哈。” 跟罗米慧的乐观不同,在安抚完了她之后,我总觉得这些事不会有那么简单,而在背后把高琳往死里弄的人,绝对不是知道我跟罗米慧恨不得弄死高琳,他当个活雷锋帮我们一把。这其中或者蕴含着别的风起云涌。 可是这些只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实在是想到脑壳都痛了,所以我只得收起散发开去的思维,跟罗米慧肩并肩就上到了张竞驰的办公室。 推开门走进去,张竞驰正坐在那里看一份文件,他眉头深锁,好像有着说不尽的烦心事,我和罗米慧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了快十五分钟,他才慢腾腾地走过来。 他先是扫了我一眼,又看了罗米慧一眼,他可能是顾着我刚怀孕,而罗米慧也是个孕妇,他似乎在努力按捺他的脾气,他尽量把声音放得很轻,却依然掩饰不住那些涌动的生硬,他说:“我找你们过来,是想确认一下,关于博联前副总高琳在职期间因为敛财贪污而被博联开除的消息,是不是你们放出去的?” 我和罗米慧对望了一眼。 张竞驰又是扫了我们一眼,他又加了几句话:“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找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事是你们这两个女人毫无心机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恶气的小把戏,还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所以,你们只需要跟我说真话就好。” 循着张竞驰这句话,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我和罗米慧异口同声地说:“不是我们!” 张竞驰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嗯了一声,他淡淡地说:“那我知道了。” 说实在,我之前嫌弃他在家里比较啰嗦和幼稚,但是现在在这里,这个如此生硬尖锐的他,让我有些恍如陌生的错觉。 我坐在那里拧着手,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下一句话了。 张竞驰的手放在茶几上敲了两声,他说:“可以了,你们出去忙吧。” 罗米慧腾一声站了起来。 我也跟在罗米慧的身后。 可是我还没迈出两步呢,张竞驰又说:“小李,你留下。” 第一次被他喊作小李,我有十几秒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喊我,我内心的万千草泥马奔腾了不下十次,这才缓缓地回过头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别扭小情绪,我恭恭敬敬地说:“张总,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张竞驰点了点头,他说:“有,特别重要的事。” 罗米慧侧过身来冲我耸了耸肩,她走了,还帮忙带上了门。 随着那些关门的沉闷声响在空气中消散掉,张竞驰快步走到我面前,他一把抱住我说:“老婆,我刚才不是故意凶你的。” 他也知道了他刚才的语气很凶啊卧槽! 但是想想,在公司这里,他是老板是上司,而我是他的助理,他给我发工资呢,他就算凶一点,那我忍忍就好了,我回家再收拾他。 于是我作势想要推开他,我一边推一边说:“张总,请你自重,不然等下有同事过来,看到你抱着自己的助理小李,这成何体统。” 死皮赖脸地加重力道搂紧我,张竞驰腆着脸说:“罗米慧老是说我爱秀恩爱,我刚才不喊你小李的话,我啥威严都没有了。你在公司就给我点面子嘛,我好歹管着那么多人呢!” 他一腻歪就没完没了,我却没有心情跟他腻歪,我仰起脸来望着他,我极度认真地说:“张竞驰,刚才我和罗米慧没有撒谎。昨天下午我一直在家里睡觉,我没有时间去做那些散发消息的事。更何况我昨天下午答应你暂时不对高琳出手,我就真的没有。而罗米慧今天一大早就找我下去问是不是我做的,看她的反应,放料出去的人也不是她。那就是说,做这些事的人躲在暗处,而且居心叵测,要想办法把这个人揪出来才行,不然我总觉得不安。” 伸手过来顺着抚摸我的头发,张竞驰慢腾腾地说:“我只是循例确认一下而已,你和罗米慧说的,我相信。至于那个人,这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张竞驰继续抚动我的头发,他说:“乖,这事你不能再想了。你要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你再想那么多伤脑子的事,那我只能让你回家安心养胎了。“ 我就一闲不下来的命,一想到几个月都要一个人在家里傻乎乎的发呆,我就说不上的毛骨悚然,我还真怕张竞驰把我弄回家去跟天花板和电视机大眼瞪小眼,于是我赶紧的说:“不不不,我把自己的脑细胞收起来,我不想了,我马上出去干活!” 张竞驰嗯了一声,他很是跳跃地说:“从今天开始,只要我不出差或者中途不出去,那中午饭你得跟我一起吃了。” 我想都没想就问:“为啥?我想跟小薇或者罗米慧去吃呢!” 几乎是不容置疑的,张竞驰说:“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吃。我不盯着你吃饭,到时候你营养跟不上怎么办?” 我还想申辩来着,张竞驰松开我,他说:“好了,我有事需要去处理一下了,你乖乖回去办公室坐着,要慢慢走,不能像之前那样迈着大步子的。” 从张竞驰的办公室里面出来,我知道张竞驰正站在门口看着我走,我生怕他又唧唧歪歪,于是我就乖乖地听话,踩着特别淑女的小碎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刚刚坐下,我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看了看,是qq上有一条请求添加好友的信息。 几乎想都没想,我直接点了一个拒绝。 谁知道对方还真是执着得很,我拒绝了三次,还是继续发了过来,态度还很客气,问我是不是发富的业务员,说我以前去拜访过,现在他想找我问些材料的事。 我之前去拜访客户的时候,为了沟通方便,还真是没少给客户留下企鹅号,现在看对方那么一说,我想着虽然我不做这个行业了,但是对方如果真的有需求的话,我可以跟他搭上话拿个手机号啥的,到时候让红姐去跟,让红姐多挣几个钱。 于是我通过了对方加好友的请求。 估计对方在忙吧,通过之后,倒没主动找我聊,我想着毕竟我以前做业务的时候,都是挑上规模的去跑的,说不定这个是一条大鱼,我先帮红姐出击一下,我发了一个“你好”过去,但是那头不理我。 等了快两分钟,我把手机放下,打开了电脑。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但是不是对方给我回qq了,而是林小美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我盯着屏幕看了一阵,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ps 下午有加更 186李橙,你要当心身边的某些朋友(为心痛,go,wx04加 在电话接通之后,林小美在那头沉默了十几秒,才慢吞吞地说:“李橙,我想找你聊聊,好吗?” 隔着电话,她现在的语气极度温和,哪怕是如此,即使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得到,其实她的脸色肯定没那么好看。 她现在那么客气,不过是有求于我,一旦我拒绝她的请求,那她肯定自然有另外一番态度来对待我。 这个曾经陪着我度过我太多青春年岁的女孩子,在时光的蹉跎流淌中,已经被现实生活的打磨露出了她最狰狞的面目,我知道我不该如此伤感,却依然抵挡不住。 或者是突然想起那些曾经纯粹的时光,这让我没有立刻生硬地说:“林小美,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我最终说的是:“好,你说吧,给你一分钟。” 说完,我将话筒凑近耳边,静默地等待着林小美说话。 她很快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李橙,罗总监让我做的事,我都听话的做了,现在高琳也被弄得鸡飞狗跳了,可是现在罗总监她却保不住我了。李橙,看在咱们曾经好姐妹一场,你帮我去向张总求求情好不好?李橙,帮我求求情好吗?如果我去坐牢了,那么我后面的生活就全毁了,带着人生污点,我以后要嫁人就很难了。李橙,帮我求求情可以吗?” 林小美一声又一声的哀求,如同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里面,我以为我可以铁石心肠地说不好意思一分钟到了就这样。可是我却是自顾自般地说:“我跟张竞驰分手那晚,那晚下着倾盆大雨,我买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唱分手快乐,那场大雨把我淋得透心凉,那一晚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最一无所有的人。可是我后面才发现,能让我更难过的事在后面,我怀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孩子,我第一次体会着当妈的滋味,可是后来,我的孩子才下手术台就没气了。我那时候剖腹产过后才四天,我的伤口还痛着,我抱着孩子在医院门口拉横幅,那些医院的人拼命赶我走,最后我被当神经病抓起来了。林小美,你觉得你在我人生的这些悲剧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你觉得,你真的在扮演着一个好姐妹的角色吗?“ 林小美在那头沉寂了一下,她很快说:“李橙,以前的事我真的对不起。这次我是没办法了,我才张嘴求你的。求你了,帮我说说好话,我可以不再呆在新胜达,我也可以把贪来的钱退还回去,我只求不去坐牢。李橙,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帮我吧。” 果然,还是那句轻描淡写不痛不痒毫无诚意的对不起,哪怕我跟她坦言我曾经被摧毁过,她也就是那么不痛不痒的一笔带过,她没有一分一毫的愧意。 我总算可以确定,我真的不该对她,再有任何的一丝一毫的心软。 我的心软,要留给那些值得的人,而不是这个再没有一丝人味的林小美。 有些意气阑珊地对着话筒,我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我没有办法左右张总的决定…。” 我的话还没说完,林小美打断我说:“李橙,你不要给我说那些套话,其实你回家的时候跟张竞驰撒撒娇,再求求情再简单不过了,你只是不愿意帮我,是不是?” 我轻笑了一声,没应话。 正因为我这个轻笑,林小美随即冲着电话大声嚷嚷说:“算我瞎了眼,怎么会觉得你这种一朝得势就变白眼狼的女人会肯帮我!” 我懒得跟她解释我不愿意帮忙的原因,我觉得她真的应该进去监狱里面冷静冷静,把自己的三观掰正了再说,于是我直接把电话撂了。 撂完了林小美的电话,我想了想,给罗米慧打了过去。 没啥,我就想让罗米慧通知财务部的和法务部的同事,快刀斩乱麻,把林小美的事给完结了。 我没有必要再对林小美这样的人多作客气了。 相对于邱佳玲和高琳,林小美她当年以我朋友的身份去算计我,事到如今在听到我说起我曾经因为她们的从中作梗吃过的苦头,她完全无动于衷,却依然还以朋友的身份来求我为她说情,这让我觉得恶心。 正当我随着电话的铃声晃神,罗米慧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她一接起来就吐槽:“李橙,你可真忙啊,刚才打给你,一直在通话中。” 我噢了一声,顺口问:“你打给我有啥事嘞?” 还真不是我的错觉啊,罗米慧的语气里面带着快要满溢出来的欣喜若狂啊! 她说:“也不知道陈亮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他给我送了一束花。李橙,你说他是啥意思啊?” 卧槽! 没想到还真给张竞驰说中了,陈亮这丫果然没熬过今天下午,就开始放招了。 但是我还是好奇,他放的是大招还是小招,于是我按捺住自己的了然于心,我装作好奇地说:“快来八卦一下,他给你送了啥花?” 罗米慧在那头窸窸窣窣了好一阵,那些欣喜总算被抛到了一边,她有些郁闷地说:“他肯定是吃错药了,他给我送了一束睡莲!这世界没别的花了是吧,他居然给我送睡莲!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收到这样的!” 我是没端着水杯喝水,我要喝水了肯定喷出来! 我只能说,陈亮这丫,真是活该单身啊卧槽! 我之前还觉得张竞驰情商够低的,但是人家张竞驰四年前在迪士尼好歹还给我准备过红玫瑰了了! 但是陈亮吧,他丫的这时节,虽然能找到睡莲花束很了不起,但是他放着常规的却能简单粗暴表明目的的红玫瑰不送,他大爷的送一束睡莲,算是个什么玩意! 我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好不容易拼命忍住笑,我一本正经地说:“可能陈亮的意思是说,你最近有点累了,他提醒你该好好休息,好好睡觉吧。他这是表达对你的关心。” 罗米慧小声地哦了一声,她甚至带着一些娇嗔的意味:“谁要他关心了,真是的。” 我差点就冲着话筒吼出来了,你们丫丫的别整这些有的没有的了好么,既然都看对眼了,都有那么个意思,两个人还住得那么近,不如凑合过得了。 可是我忍住了。 我觉得感情最美好的时候,就是在这个时候,似乎呼之欲出,却还没有捅破,朦朦胧胧懵懵懂懂。我想我不能剥夺罗米慧享受这个过程。 我怕我再跟她扯淡下去,真把陈亮的心思对她全招了,所以我赶紧岔开话题说:“罗米慧,咱们说点正事,你能不能催一下财务部和法务部的同事,赶紧把林小美的事给了结了?” 罗米慧想都没想就说:“这事我有谱,我怕林小美打给你你会心软,所以我已经让那些同事加快手脚了。李橙,我跟你说,林小美这个人毫无悔意,她不值得你原谅她。咱们可以保持一定的善心,但是不能把自己的善心施舍给不值得的人,知道没。” 我嗯了一声。 我这才发现,我和罗米慧在很多观念上,不谋而合。 于是我嘿嘿笑了一声:“我知道哒,虽然咱们同流合污不是很久,但是本大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嘛!” 罗米慧哈哈大笑,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的,但是很快她急急地说:“啊,李橙,我得挂电话了,陈亮给我打过来了!” 果真是重色轻友,我还没说什么呢,她丫丫的把我的电话撂了。 正当我对着电话发呆呢,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缓慢的敲门声。 伴随着敲门声,门外很快传来了小薇的声音:“李橙,在吗?” 我把手机放下来对着门口说了一声:“在在在,你推门进来就是啦。” 小薇很快走了进来。 跟平时一副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样子不一样,小薇似乎心事重重的。 我想起她之前说过她跟男朋友吵架了,也就关心一下,我说:“小薇,你怎么啦?是不是还跟男朋友在冷战啊?” 也不知道为啥,小薇怔了一下,似乎是反应不过来。 但是,这个怔然也不过是持续了三十多秒的样子,小薇很快说:“不说他了,说起来闹心。” 我哦了一声说:“你看着有点心事呢!” 小薇拧着手靠在我的办公桌前面的挡板上,她抿着嘴沉寂了快三分钟,她才开口说话,却是很跳跃的,她说:“我过来呢,其实就是想给你提个醒。李橙,你要当心身边的某些朋友,有些人对你没安好心。” 我愣住了。 等我反应过来,我看小薇的神色凝重,倒不像是在没事逗我玩儿,我的心里面一个咯噔,我赶紧的说:“小薇,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把话说清楚一些啊,我比较蠢猜不到呢!” 小薇扯开了一个笑容,她随即一副特别轻松的样子冲我笑说:“哈哈,我逗你的!你看看你,还真是经不起逗,又蠢又萌的。难道张总就是喜欢你蠢蠢的样子嘛哈哈!” 虽然面前的小薇已经从刚才的愁云惨淡笑成了一朵花,但是直觉告诉我,小薇才不是没事找抽没话找话来跟我扯犊子的,她更不会在上班时间闲得慌跑过来逗我玩儿,她是真的好心提醒我,只是她为啥说话只说一半吊我胃口,这让我费解,也让我更加不安。 现在留在我身边的朋友不多,但是我觉得不管是罗米慧还是陈亮,还是红姐,都是值得信任的,我不想因为小薇的话去妄自揣测,所以我盯着小薇,一字一顿地说:“小薇,如果你真的把我当朋友,那你就把话说清楚一些,可以吗?” 187以后这种弱智的问题,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依然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小薇依然是调侃的语气,她说:“我真的逗你的!我刚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有点无聊,过来你这里串串场,顺便逗你玩儿!” 我还想问些什么,还真是凑巧,小薇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看了看,她说:“李橙,我不跟你扯淡了,客户方的跟单打给我,我得先去忙了。” 她就这样走了。 我有些茫然若失地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忽然觉得现在在我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充满着重重的迷雾,我以为我看得很清楚了,却似乎还是被蒙住了眼睛。 正当我坐在那里发呆,罗米慧又给我打了电话过来,我才接起来她就嚷嚷着说:“李橙,你下来我办公室一下呗。” 说完,她就任性地把电话给挂了。 我感觉自己今天一早的,啥也没干,就专门往罗米慧的办公室里面跑了。 吐槽了一下,我很快起身,再一次敲开了罗米慧办公室的门。 门开了之后,我却一下子看到了徐志勇面对着门这边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里,而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一个特别漂亮的果篮。 罗米慧一见到我,她就招呼着我说:“李橙,我喊你下来吃水果呢!徐志勇这个土豪送过来的莲雾,特别新鲜。还有这些龙眼,肯定是第一波的,很甜啊,快过来吃。” 我一看到徐志勇,我的思绪随即跳跃到了昨天高琳说的那些话上面去了。 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把设计害死你孩子的人揪出来呢? 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它如同一枚钉子一样,被狠狠地镶嵌到我的心里面,而我每想一次,就像是我自己拿着一个锤子,把这枚钉子往我的心里面敲得更深,这些情绪在我的心地里面发酵,越发的浓郁和澄明起来,我或者真的想讨要一个甘心,毕竟我从来不曾愿意相信我的孩子就这样正常地死亡。 有人骂我执拗也好,骂我爱折腾也罢,骂我没事瞎作我也认了。 在我的心里面,我能给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的东西少得可怜,所以只要我有一丝的狐疑,我就会去求证,我势要让所有给我的孩子制造这一场悲剧的人付出代价,我一个也不想放过! 原本我就想着找个方便的时候,把徐志勇拎出来当面问问,现在可好,他还给撞上门来了。 就算小薇刚才这样提醒着我,我凭自己的直觉,觉得罗米慧她不会是我要当心的那个人,所有我也没有必要避开她。 我坐下来之后,随手捡起一个莲雾抓在手上,我朝罗米慧示意了一下说:“我正好有些事,找徐志勇问一下呢!罗米慧,你不介意我就在这里问吧?你也能答应我,在我问的过程中,你不会打断我吧?” 罗米慧剥了一个龙眼往嘴里塞,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说:“我有啥好介意的,我还巴不得能听八卦。我的嘴巴被食物塞住了,我保证不插嘴。” 我嗯了一声,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又默默组织了一下词措,这才盯着徐志勇慢腾腾地说:“徐志勇,我想问你一个事,可以吧?“ 徐志勇翘着二郎腿在那里,他淡淡地说:“你刚才跟罗米慧说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你完全可以直接发问,不需要那么煞有介事的样子。” 我噢了一声,继续将所有目光的焦点落在他的脸上,我说:“我知道我旧事重提可能你会有点烦,但是我觉得我必须问清楚。我想知道,四年前你买了一张车票把我送到福建之后,你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我在福建的消息吗?” 徐志勇的眼眸微微敛起来,他不咸不淡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对别人提起你?” 我总觉得徐志勇是在插科打诨扯开话题,于是我继续盯着他说:“不,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在我在福建那漫长的四年里面,除了你知道我的情况,还有谁知道?就是我的行踪,包括我怀了张竞驰的孩子这个事,还有谁知道?” 淡淡地轻笑了一下,徐志勇轻描淡写地说:“该知道的人自然就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人肯定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这个问题太深奥,我回答不了。” 徐志勇越是跟我打虎眼,我越是觉得他肯定向我隐瞒着什么。 我的心就像突兀被绑了一个石头似的,一直沉甸甸地往下坠。 在心快要坠到深渊的时候,我张了张嘴还想发问,徐志勇已经站起来,他淡淡地说:“李橙,我的生活里面有很多重要的事,我实在没有办法帮你去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以后这种弱智的问题,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他说完,作势就要朝门外走去。 我终于懒得再婉转地问,我也站起来,冲着徐志勇的背影提高声音说:“徐志勇,你那么聪明,难道还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向一些居心不良的人,透露过我的行踪,透露过我怀了张竞驰的孩子的事!” 徐志勇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他连头也不回,他直接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这样的反应,更让我觉得他丫的心里面揣着什么。 我径直跟着跑了出去,直接用身体挡在电梯面前,我仰起脸盯着他说:“徐志勇,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是朋友,那请你告诉我。昨天高琳跟我说,我的孩子是被别人设计害死的,我至少要知道,到底都有谁知道我的行踪,我才好推算目标人物。” 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徐志勇张嘴就骂:“李橙,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你的孩子已经死了,你还活着,既然你能活着,那你他妈的就好好活着就好了,你他妈的想那么多有个屁用!你是电影看多了把脑子给弄坏了是不是?如果不是,那你就滚开,该干嘛干嘛去。我没空陪你瞎掰。” 徐志勇越是反常,我越觉得这深不可测,于是我钉在原地,我盯着他说:“我之前不确定高琳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她说的未必是空穴来风,你有事瞒着我。” 轻飘飘地继续瞥了我一眼,徐志勇毫无情绪地说:“你要真的想知道答案,或者有其他人能给你更清楚的答案,你不要再拿这个弱智的问题来烦我了,我这个人可没有什么耐心。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不是你的垃圾桶。” 说完,他没再等电梯,而是蹬蹬蹬朝着楼梯口那边走去了。 他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 我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发呆了十几秒,罗米慧已经快步走到我面前,她一把拽住我的手,她说:“李橙,我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个是高琳的诡计,你还在心里面纠结个啥啊!你现在都跟张竞驰结婚了,你们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你要学会放下。” 对啊,我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我现在肚子里面已经有了新的生命,但或者真是因为我的肚子里面有了新的生命,这更容易勾起我对之前那个孩子的亏欠。 很多苦涩的情绪积压在心口处,我努力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却终无所获。 心里揪着揪着,我怕罗米慧被我影响情绪,于是我勉强笑笑说:“可能是我太钻牛角尖了。我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了,我先上去了。” 罗米慧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她转而说:“我拿个袋子给你装点龙眼和莲雾上去吃,多吃点水果才更有营养。你跟张竞驰,也该考虑要娃了。” 我和张竞驰都不信那什么头三个月娃娃小气这类的传说,我这才想着还没跟罗米慧说呢,于是我抚摸了一下肚子,直接告诉她说:“已经怀上了。” 罗米慧一听这话,她立马就说:“啊啊啊,我总算又有借口和机会去海淘了,李橙,所有那些小孩子的衣服啊奶粉啊什么的,你们都不用准备了,我来买,我友情赞助给你们!” 对于罗米慧的豪气,我有些招架不住:“别啊,你的钱别乱花。” 罗米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没事,反正那些钱又不是我的血汗钱,花起来也不心疼。更何况我以前没少让张竞驰请我吃大餐,我现在算是用别的方式把这钱给他还回去嘛。” 就在罗米慧扯淡间,我想起张竞驰之前跟他妈说过我怀孕的事得向他家里人保密,于是我叮嘱了一下罗米慧,这事她去打麻将的时候,不能透露给徐志勇听,毕竟徐志勇也是徐家的人吧。 罗米慧做了一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 又站在那里乱扯了几句,我就先回自己的办公室。 电梯的门刚打开,我就看到张竞驰从他的办公室里面出来,他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一直到他快走到电梯这里,他才看到我。 他很快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头,他说:“橙子,我有急事得出差一趟,这几天我不在深圳,我安排了小贾上下班接送你,你得乖乖的坐小贾的车出入,不能任性挤地铁了知道吗?还有早餐一定要吃,中午吃得好一些,晚上也不能凑合,知道了没?” 我还没有机会说上话呢,张竞驰随即伸手越过我的发际,将我的头往他面前扣了一下,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说:“乖乖的,等我回家。我保证这是我最近一段时间最后一次出差,等我把这件事情办好了,我后面多些时间陪你,让你每天的心情都好好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我就这样信了,我真的信后面的日子会更阳光明媚。 可是,我没有等来他的温柔的陪伴,接下来,我得到的是再一次将我的生活的安定平宁彻彻底底地摧毁的狂风暴雨。 188出了车祸 可是,我大概是最近快活得麻痹了,我以为我的生活已经雨过天晴了,我对这场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一点感知也没有,我也无法预知我在后面,哪怕手足无措,也依然被无情地拽入了这一场我无法掌控也无法抽身的洪荒中。 可惜我无法预知。 可惜我太低估了现实的残酷。我也太高估了人性错落有致下的狰狞面目。 或者有句话说得对,难得糊涂。 人在糊涂的时候,确实容易获得快乐,而我在糊涂的时候,哪怕孤独,也算是度过了几天孤单却心情不错的日子,反正我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周末张竞驰没回来,我跟罗米慧还有陈亮一起去海岸城那边唱k看电影,我当个发光发亮的电灯胆,我也当得挺开心。 真正的变故,是在张竞驰出差回来之后。 又或者说,是在红姐来深圳之后。 这一天,深圳晴空万里,我如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却还没来得及去上班,张竞驰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出差这几天,可能他比较忙,他基本上没给我打电话,我们之间都是靠短信联系,现在他一大早的打给我,我真是想象力丰富的以为有什么急事,就忙不迭地接了起来。 张竞驰那头传来了一些吵杂的背景音,他很快说:“橙子,我现在在宝安机场,红姐也在,你今天先不要回去公司了,红姐说怪想你的,想马上见你一下。” 我挺疑惑地问:“张竞驰,我听小薇说你是去上海出差,那你怎么跟红姐凑一起了?” 张竞驰嘿嘿一笑说:“我有些事过来福建,凑巧。” 我没再多问,挂了电话之后,开始拖地什么的,完了之后,我还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很多菜,想着今天下厨给红姐做一顿好吃的。 两个多小时后,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我忙不迭地迎上去,作势想要帮红姐把她背着的背包拿下来。 但是我还没抓住那个背包,张竞驰就急慌慌地说:“老婆,你怀着孩子,不能乱拿重物的,我来帮红姐拿!” 红姐被张竞驰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她很快自己将背包拿下来,她说:“小张,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的。” 张竞驰一只手还拖着行李箱子,另外一只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头,他说:“嘿嘿,我担心啊。” 我看他傻乎乎杵在门口那,我说他:“你啊你,先把红姐请进来好吧。” 张竞驰这才忙不迭地作势将红姐往屋里请。 我把红姐的背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开了电视机对着红姐说:“姐,你先坐着看一会电视,我给你们弄午饭去。” 红姐顺势就跟着我,她说:“不能,姐来帮你一起做,那样快一点。” 我还想说什么来着,红姐就熟络地过来帮我摘菜了。 我们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还挺开心的。 正聊得起劲,张竞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了,他拉了个椅子坐下来跟红姐一起摘豆角,他说:“红姐,你真的不用去找酒店了,就住在这里就好了。你要是不习惯跟我们住一个地,那对面也是我的房子,已经装修好大半个月了,那些味道也散完了,你住对面也行。” 红姐摆了摆手说:“那不行,我可不想打扰你们两口子。” 我白了她一眼,带着些少嗔怪:“你那么见外,还喊我啥的妹子。就这样说好了,这几天住在这里。不然你想啊,我想陪你去玩一下,还得大老远去找你,多不方便啊,你这不是诚心想麻烦我嘛。” 大概是觉得我太不客气了,张竞驰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在那里瞎整整,我有分寸得很。 我了解红姐,她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现在听我这么一说,她没再过多啰嗦就说:“那行吧。不过妹子,姐今天下午可没空跟你去玩儿。姐今天下午得去龙岗坪山那边跑个客户,走动走动。你该上班还是上班去呗,不用请假招呼我。” 我这才想起自己有辆车呢!自从张竞驰把那车送给我之后,我还真就开了那么一次呢!干嘛不趁这个机会,再一次开它出去溜溜啊! 于是,我把手上的芥菜往旁边一放,我特豪气地说:“这样啊,那我给你当司机呗。你去见完客户之后,咱们去吃大餐。” 红姐瞥了我一眼,她带着责怪的语气说:“说的啥傻话,姐怎么能让你去当司机。姐坐公交车去就行了,等会儿吃完饭,我查查怎么坐车。你也真是的,虽然不用像小张那么咋咋呼呼的瞎紧张,但是你也得把自己当孕妇,你该干嘛干嘛去,别为我操心。” 我还想劝说红姐给我当司机呢,但是她执拗着不肯,我想了想,拍了拍脑袋反应过来说:“那我的车车给你开呗,反正停在那里挺久没开了,姐你帮我开去溜溜,这样好过你坐公交车啊,公交车兜兜转转的,去到都不知道啥时候了。” 红姐原本还想推辞,说是怕她技术不好,蹭了我的爱车,张竞驰适时地加入劝说,红姐总算是勉强同意了。 吃完午饭之后,张竞驰主动去洗碗和收拾餐桌了,他让我陪着红姐好好聊聊,红姐握着我的手没完没了地问我最近怎么样,总之我们哪怕那么久没见,还是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在聊天中红姐告诉我,张竞驰会跑去福建,是因为红姐前几天告诉他,红姐手上有些野生的冬虫草,别的地方买不到的,红姐想到时候带过来给我补补身体,张竞驰一听,还怕红姐忘了似的,趁着出差完了,厚着脸皮上门去要了。 我一听红姐这话,嘴上虽然吐槽着张竞驰,却禁不住拧过头去扫了正在洗手台旁边忙忙碌碌的男人,在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特么的幸福。 我正发着呆,张竞驰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我在看他,他很快旋过脸来冲我笑了笑,我在那一刻感觉天气更明媚了。 因着张竞驰回来了,红姐也过来了,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在我们午休完了之后一起去停车场,我还挽着张竞驰的胳膊叽叽喳喳个不停,而张竞驰极度有耐心地望着我,一直在听我说话,而红姐也笑笑看着我们。 我们先来到了张竞驰之前送给我的那辆车前。 红姐一看,她又开始犹豫说她技术不好,怕蹭了我这新车,最后还是我把她给推搡着塞进车里的。 我以为我这是为红姐好,我以为我这是让红姐免于做公交车的挤迫,我没有想到,我这是将红姐往鬼门关那里送。 下午三点的时候,正当我一边核对那些林林总总的单据,一边跟小薇说一下上周的报销情况时,我的手机突兀地叫了起来。 我拿起来扫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深圳本地固话号码。 我朝小薇示意了一下,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她挺直接就说:“小姐你好,请问你跟一位名字叫做叶秋红的女士熟吗?” 叶秋红是红姐身份证上面的名字,在我跟她认识之后,她这个名字只有在公司开表彰会的时候,我才能听到。 现在被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还正儿八经地提起红姐的名字,我心里面一下子涌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我急急忙忙地对着话筒说:“我是她的好朋友,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头依然是不急不慢的语速说:“是这样的,叶秋红女士在深惠路荣超花园路段,因为刹车失灵撞上了围墙,出了车祸,现在已经被送到我们龙岗中心医院,现在她还在急救中,请问小姐可否能想办法联系上她的家属,过来办理一下手续什么的?” 就像是在大冬天里面被人迎头扣了一桶冰似的,我浑身冰凉,可是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去,再一次问清楚地址和一些情况,我顾不上那么多,我直接冲着那头说我马上到,让医院给准备最好的医生。 挂了电话之后,我每走一步,就像踩在棉花上面,可是我强迫自己走快一些。 总算走到了张竞驰的门前,我连门也没敲,直接推开就闯进去了。 没想到高一阳来了,他和张竞驰似乎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可是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一张嘴,差点就哭出来了:“张竞驰,红姐,红姐她,出了车祸,你送我去龙岗中心医院看看她。” 循着我的声音,张竞驰腾一声站起来,他拧过头去急急地冲高一阳说:“这事回头说。” 他说完,飞快的拉着我往电梯那边走了。 在电梯里面,我的眼泪彻底忍不住了。 在我的眼泪肆意奔腾的时候,张竞驰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安慰着我说:“别哭,红姐不会有事的。我会安排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医生给她,你先别着急。” 这样的安慰捉襟见肘,我压根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涌出去的无限的担忧慌乱和恐惧。 车行在路上,张竞驰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来打电话,与在我面前的孩子气完全不一样,他沉着冷静地在电话里面指挥安排着一切,在等第三个红绿灯的时候,他的手覆过来盖住我的手,他望着我,他很是认真地说:“橙子,你放心,我不会让红姐有事的,我答应你!” 我知道他不是医生,他说的这些都不能作数,可是我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在熬过了我人生中特别难熬的一个多小时,我们总算是赶到了医院。 我整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思维地瘫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而张竞驰则冷静地奔波着去办理各种手续,他在联系了红姐的家里人之后,继续镇定地向还在医院的办案民警问情况。 我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再看看那些行色匆匆的人来人往,一下子想起几个小时之前红姐还说想去世界之窗玩玩,说没本事出国,去看看那些国外的缩影也好。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奔腾而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我有些茫然而麻木地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有一个看着很眼生的qq给我发了一个语音文件过来。 心烦意乱,我压根没打算下载过来听,可是那个号很快发了一串字过来说:“我知道你叫李橙,这个不是病毒。我保证你听了只会感激我。我就是那么喜欢助人为乐,请叫我活雷锋。” 红姐还在急救室里面生死未卜,我的内心兵荒马乱到了极点,我对这个在装神弄鬼的人没什么好气,我想也没想就发了一句过去:“你到底是谁?别在那里装神弄鬼的!” 发完了之后,我似乎找到了目光的焦点,我不断地盯着那个屏幕看。 大概隔了五分钟之后,那个qq再一次发过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告诉你真相,我能告诉你,四年前,你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管你信不信,只要你听了那个文件,你就能直接知道答案,不用谢,就这样。” ps 下午一点半有加更 189是我,都是我,都怪我!(为荣迷心窍捧钻加更) 那个头像,一下子暗了下去。 我又盯着屏幕发愣了一阵,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个下载。 文件不算特别大,而且我用的是3g网络,很快就提示下载成功了。 动了动手指点开,我把手机凑到耳边。 让我讶异的是,里面传来了张竞驰的声音。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很是愤怒,他说:“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李橙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算到你的头上。” 我怔了一下。 很快,里面传来了那个老顽固徐老头的冷笑声:“算在我的头上?你算到我的头上之后呢,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连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我安排人去处理掉的,你都不敢拿我怎么样,你今天还跑到家里放大话,不觉得自己可笑么?没有我的话,你连个屁都不是!没有我们徐家,你张竞驰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就算是弄死了你的孩子,你连个屁都没敢对我放一下,现在谁给你胆子说大话了?真的那么有本事,把我给弄到监狱里面去,你要狠不下这个心做不到这个事,就给我乖乖的闭嘴!” 随后,里面传来了一阵沙沙声,就这样断了。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颤抖着手机又点开听了一次。 那些如同刀子一样的语言,不断地向我丢掷而来,我所有的冷静从容都灰飞烟灭,我甚至不能分出一丝一毫的耐心去推算猜测到底是谁给我发的这个文件,这个人选择在这个时刻发这个东西又有什么目的,我反而是旋过脸去,望着在远处还在向民警问情况的那个男人,那个被我深爱也似乎深爱着我的男人,他的背影依然伟岸,可是我为什么忽然对这个伟岸的男人生出浓浓的无法再心无旁骛地倚靠的陌生感呢? 原来他早就知道,原来他一早就知道,我和他的孩子,不是因为医疗事故去世的。 原来我的孩子,果真不是因为医疗事故去世的。 原来,我嫁给了一个拥有着魔鬼一般的家里人的男人。 如果说之前我曾经怨恨,怨恨我生在那样的冷漠的家庭里面,现在我是心寒,我嫁的那个男人,他的家里人简直就是魔鬼!而他在知道他的家里人是魔鬼之后,最终选择隐瞒我,给我造一个万事太平的错觉。 我正在晃神之间,我看到了张竞驰急匆匆地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他很快推开了消防门走了出去,又关上了门。 在遭受了红姐出车祸的打击,又因为在措不及防中知道了一个真相,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总之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起来上前,我说我是叶秋红的朋友,我问问她是怎么出的车祸。 那个民警扫了我一眼,他的语调毫无波澜,他说:“张太太,是这样的,初步判断,叶秋红女士的驾驶没问题,是她开的那辆车被别人动了手脚,导致刹车突然失灵无法自控,才会撞上了那个围墙。我已经跟张先生沟通过了,他挺配合,说是他是他的,说是去安排找一下停车场的录像。” 这个民警的话,就如同锤子一样一阵一阵地锤到了我的脑子里面,震得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红姐开的那辆车,是张竞驰送给我开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硬把车塞给红姐开,而是某一天我心血来潮自己开出门,那么出车祸的那个人,会是我!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我的挚友,更像是我的家人红姐,她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未卜,都是因为我,她是为我受过! 原本该躺在救急室的人是我! 是我把我的挚友,我的家人,朝着这鬼门关推去的! 是我,都是我,都怪我! 这些激昂混杂着悲愤加夹杂着愧疚负罪和担忧的情绪,支配我跟那个民警说了一声谢谢之后,急匆匆地朝着刚才张竞驰走的方向走去。 我很快如同张竞驰那般轻轻推开了那个消防门,可是我在楼梯口没看到他,我只听从头顶的方向传来了他暴怒的声音。 我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去。 他背对着我,正激动地冲着电话那边吼着什么,他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忽然将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在他旋过头来的那一瞬间,他总算是看到了我。 我盯着他的脸看。 这个男人,还是好看得不得了,依然是熟悉的眼眉,依然是熟悉的轮廓,依然带着让我难以自持的魅力。 这个男人,我还是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但是我也忽然茫然了,我因为这份所谓的爱付出的蹉跎太多,我已经不敢想象我是不是在最后会获得别样的圆满。 在四目相对中,我的眼泪奔腾而下,我颤抖着声音说:“张竞驰,原本该躺在抢救室里面的那个人是我,对不对?原本该出车祸的人是我对不对?原本红姐她可以好好的,她原本不需要经历这样的变故的对不对?她原本不需要遭受这一切的对不对!” 张竞驰抿着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我继续盯着他,我的眼泪似乎永远也流不完:“我们的那个孩子,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对不对?她原本可以活蹦乱跳,她原本可以冲我哭冲我笑,喊我妈妈的对不对?她原本不需要还没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这样孤苦地离开,她原本可以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的对不对?她原本可以不只是出现在我的梦里面朝我哭说她冷说她饿,她原本可以活生生的被我抱着逗乐的对不对?” 就跟雕像一般,张竞驰已经僵在原地,在我的泪眼朦胧中,他的表情模糊一片。 我终于无法镇定地站在原地,我冲上去伸手不断地拍打他的胸膛,我的眼泪掉到那里都是,我压根无法控制我的情绪,我冲着他就吼:“张竞驰,你告诉我啊,你怎么不说话呢!你的家里人是魔鬼吗?他们是魔鬼吗?他们没有心吗?他们是不是没有心!不管是我曾经失去的孩子,还是现在躺在急救室里面的红姐,她们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她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爱上了你而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孩子她做错了什么,红姐她又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我们都做错了什么!” 在慌乱中,张竞驰将我的手抓住,他一把将我拽入怀里狠狠地拥住,他的声音里面满是沙哑的沧桑,他原本可以说很多话,可是他最终重重复复说的都是:“橙子,对不去,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这些年我听过很多次对不起,在公交车上被人踩了脚就会得到一句对不起,走在路上被路上不小心撞了一下会得到一句对不起,在公司手上拿着文件被同事碰掉了我也会得到一句对不起。 可是今天,在涉及生命,活生生的生命,我还是只得到一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似乎重如泰山,却轻于鸿毛。 我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张竞驰,我知道我不能过多地迁怒到他的身上,可是我不得不迁怒在他的身上。 因为做着一切的人,是他的家人,是他所谓的家人,是他魔鬼一样的家人! 而张竞驰他知道,他之前就知情,他知道我的孩子不是因为医疗事故,而是那个心肠恶毒的徐老头恶意安排,他原本可以有别的处理方式,他原本该让那个心肠歹毒对自己的重外孙都能下得手去该千刀万剐的老头子也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他最终只让那个庸医坐了八年的牢! 真正的始作俑者还在逍遥法外,才有今天这个惨烈的车祸。 就跟蝴蝶效应一样,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后面就会有更大的狂风暴雨劈头盖脑地来临。 我太绝望了。 甚至比四年前更绝望。 我不断地用手妄图顶开他,我不断地拍打他,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张竞驰,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你外公做的对不对,全是他做的对不对?我知道那个老顽固是你的家里人,他是你外公。可是他太毒了,他这是涉及到人命了,都是你在偏袒他,都是你,都是你!不然红姐现在也不会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如果红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红姐的家里人交代,你让我怎么跟自己的良心交代!是我害了红姐,是我害的,我是个害人精,我就是一个害人精。我害了自己的孩子,我还害了红姐。” 依然将我狠狠地禁锢在怀里面,张竞驰的手臂覆上我的肩膀,他的声音里面带着小心翼翼,他说:“橙子,你不能那么激动,求求你不要那么激动,你要顾着自己的身体。你要先顾着你的身体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不会让红姐有事的,我答应你。”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可是我一张嘴,就已经泣不成声。 可能是太激动了,我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这些疼痛越演越烈,我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我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张竞驰,痛,我的腹部很痛。” ps 下午三点还有加更 190我只觉得他是在乎,却不知道他是心虚(推荐票满10000 在张竞驰伸手过来撑住我的腰间时,那些痛觉源源不断地侵蚀了我的理智,我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拽住张竞驰的胳膊,我的嘴里面还在喃喃自语,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在天旋地转之间,张竞驰一把将我拦腰抱起来,在迷糊中我感觉到他的眼泪不断地掉到我的身上,他抱着我一路奔跑一路喊医生医生医生。 他的声音激荡在我的耳膜里面,我抬起手想安抚一下自己的腹部,可总是徒劳。 等一切风平浪静,当那些痛觉慢慢地褪去,那个年纪颇大的女医生冲着张竞驰严肃地责难说:“自己的老婆怀孕了,也不顾着她点,以后再这样闹腾,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法帮你们保住孩子。今天就让她住院静养一下,好生照看着!真是的。” 被医生这样责难,张竞驰怂得跟个孙子似的忙不迭地点头,那个医生走了。 我顺势想坐起来,伸手覆在腹部上,经历了这么一次,我怕了,我不敢再太过激动,但是我不可能那么好声好气地跟张竞驰说话,我拧过头去不看他,我问:“红姐的情况怎么样?” 我看不到张竞驰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依然是让我心里面特别不舒服的小心翼翼,他说:“还在抢救。” 我抿着嘴沉默了一阵,抚了抚腹部,在心里面默默地跟那个还没有成型的娃娃说话,我希望他别怪我任性,我无法一个人安然地躺在病床上休息,我要去急救室的门口陪着。 我不想那个把我当作家人一样对待的红姐,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可是我才动了一下,张竞驰就冲上来,他按住我的手说:“橙子,医生说你得好好躺着。我求求你了,听话好吗,听话。” 我仰起脸来看了他一眼,我几乎是有气无力地说:“你让我怎么心安理得地躺着?在这个医院的急救室里面,红姐还在那里躺着!” 依然固执地按着我的手,张竞驰说:“你乖乖躺着,我去守在急救室的门口那里,红姐一有消息,我马上来告诉你,好不好?”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张竞驰的眼眸垂下去,他慢腾腾地说:“橙子,我知道一时半会让你原谅我很难很难,但是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肚子里面的孩子的份上,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顿了一下,张竞驰继续说:“橙子,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我所有的努力,我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不会让红姐有事的,我向你保证,我向你保证。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补救吧。” 张竞驰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似乎低到尘埃里面,可是这些声音还是能通过我的耳膜进入我的内心。 如果说有什么无法让我任性,无法让我张嘴就让这个肆意隐瞒的男人立刻在我的眼前闪开,那就是我的肚子里面这个来得不逢时的小生命。 经历了一次的丧子之痛之后,我确实没有勇气再经受第二次打击,我最终麻木地抬了抬手说:“去吧。” 果然不管是这个医院有没有熟人,张竞驰还是有着通天的本领,他很快找来了一个特别资深的护士照看着我,他这才走了。 等到那扇门被关上,我盯着那道门看了不下五分钟,才收起了视线。 最后,我又将目光投放在天花板上面,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想什么。 在我发呆了将近两个小时后,罗米慧来了。 我实在没有心情问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循着礼貌勉强冲她笑笑,没说话。 罗米慧拉了条凳子坐在我的床边上,她自顾自地说:“我刚才上去找你,小薇告诉我,你接了个电话,说你的朋友出车祸了,你过来这边了,我反正没事,过来看看有啥能帮上忙的。刚才在楼下走廊遇到张竞驰,他告诉我,你在这里。” 伸手帮我扯了扯被子,罗米慧又说:“李橙,你现在不要乱想那么多,先好好静养一下。头三个月很重要的。” 我先是冲那个护士说:“实在麻烦你了,我朋友过来了,你过去去忙你的了。” 那个护士可能被张竞驰叮嘱过了,她迟疑了好一阵,我又说了两句,她才走了出去,给我们带上了门。 等到整个病房里面只剩下我和罗米慧之后,我将目光投放在罗米慧的身上,我说:“罗米慧,知道我的朋友今天为什么出车祸吗?是因为我把我的车,硬塞给她开,那辆车被人动过手脚,刹车失灵了,她才会撞上围墙的。” 罗米慧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沉思了好一阵才说:“有这样的事?” 我直接跳过她这个问题,我继续自顾自地说:“我的上一个孩子,也不是因为医疗事故去世的。是张竞驰的外公找人处理掉的。” 眉头越发的深锁,罗米慧忽然破口大骂:“那个死老头,害死张叔叔了还不够!他妈的这样的老不死的,活着也是害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 骂完了之后,罗米慧又是急急地说:“李橙,你该不会把这些全算在张竞驰的头上吧?这是他外公做的,他也不知情,你可不能因为这样而责怪他。” 我毫无情绪地轻笑了一声,好一阵才说:“他一早就知道我和他的孩子的事,不是医疗事故那么简单,可是他最终还是按照医疗事故去处理了那个庸医。对于其他始作俑者,他最终是不了了之。孩子的事,或者我无法责怪他,毕竟事发的时候他丝毫不知道请。但是如果不是他姑息养奸,或者红姐今天根本不需要躺在这里。罗米慧,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如果红姐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原谅张竞驰,我真的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心情,去和张竞驰继续天长地久。” 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罗米慧沉寂了良久,才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张竞驰肯定会安排最好的医生的,你别太担心了。” 可是,这样的安慰太捉襟见肘,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我的内心依然如同真有万千的马在奔腾乱踹一样,乱糟糟的,怎么摘都摘不顺畅。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罗米慧冷不丁地问:“李橙,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那天徐志勇没跟你说什么,这些是你推测的?” 我有些木然地将手机掏出来点开,递给了罗米慧。 罗米慧满脸狐疑地拿过去,她捣鼓了十几秒,几个小时前我听到的对话,再一次传到了我的耳膜里面。 连续听了两次,罗米慧才把手机递过来给我,她依然是皱着眉头说:“李橙,你想过没,给你发这段录音的人到底是谁,居心何在?” 我瞥了罗米慧一眼,我说:“我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不管对方是谁都好,张竞驰知情,并且对我隐瞒,那是事实。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可笑。其实自从张竞驰去福建处理完那个庸医回来,他就动不动就患得患失地瞎矫情,问我以后发现他做错了什么事,能不能原谅他,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我只觉得他是在乎,却不知道他是心虚。” 伸手将散乱的头发撩了一下,罗米慧愁眉深锁,她说:“我知道这是事实。我知道你现在的心很乱,你可能需要调整一下再去分析在这背后装神弄鬼的人是谁。但是我觉得这个人时机掐得非常好,偏偏在你朋友出车祸的时候把张竞驰瞒着你的事给爆出来,这个人躲在暗处太可怕了,如果不及时防备,我怕还有下一步,我怕这个人的目的很可怕。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我来帮你说道说道。按理说,徐老头除了呆在那一幢别墅里面,他基本很少出来,就算是出来,他也只会回去臻善集团走一走。张竞驰跟他被录下来的这段对峙,明显发生的地点不会是在公司里面的,那就是说,张竞驰和那个老不死的,是在徐家的别墅里面发生的冲突。徐家的别墅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所以录这段录音的嫌疑人,只有徐老头的管家李叔,徐阿姨,徐阿姨的随身司机周贤,还有徐志勇。邱佳玲因为有个表舅是从政的,所以她深得徐老头的心,她也是可以随意出入徐家的。现在在这背后装神弄鬼的人,有五个嫌疑人,我们再用排除法。” 轻咳了一声之后,罗米慧瞥了我一眼,确认我在认真听,她才继续说:“李叔是看着张竞驰长大的,他很向着张竞驰,所以李叔的嫌疑可以排除。至于徐阿姨,她其实是一个挺好的母亲,她没有作案动机。周贤的话,我总觉得这个人心术不正,就一狗腿子,他嫌疑不小。至于徐志勇,其实就算跟他打了那么多的麻将,我觉得他还是挺神秘的一个人,他的心思缜密,隐藏很深,很少有人能说得上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张竞驰因为和你在一起,臻善集团是他在做决策,按理说他没有分化你和张竞驰的动机。至于邱佳玲,虽然我觉得以她的智商,还不至于能做那么多缜密的事,但是她的嫌疑也不容小觑。” 191嫌隙 经过罗米慧的层层分析,我稍微冷静下来,拧着手指沉思了一阵,我在福建被泼妇纠缠,这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还没有定论,前几天跟踪偷拍张竞驰,用陌生号码往我手机上面发短信的,做这事的人也没有眉目,而躲在暗处将高琳贪污受贿的事散到行业内人尽皆知的人隐藏得很深,现在又来这么一出,这一切看似毫无关联,但是却也像环环相扣,就像有人在编织一张让我喘不过气的网一样。 抬起头来看了看罗米慧,我笃定地说:“不,邱佳玲可以排除,如果她有谋划这一切的智商,那我们在她婚礼那天,根本没有那么容易动手。” 对于我的笃定,罗米慧很是狐疑,我就将我刚才所想的,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听完我的话之后,罗米慧的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邱佳玲确实做不来这些事。那么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徐志勇和周贤了。但是,不管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我实在想不到他们的动机是什么,最终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拆散你和张竞驰?”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有人在外面把门给推开了。 张竞驰走了进来。 他对于罗米慧出现在这里,挺讶异的,但是他没问,他而是走过来对我轻声说:“橙子,红姐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里面了。我安排了最好的医护人员在护理,你不用太担心了。” 我慢慢地坐起来,我对他还没有好情绪,但是我却不得不将那些怨恨压在心底,我说:“我要去看看她。”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制止我,张竞驰说:“等红姐醒过来,你再去看也不迟。” 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就要去。” 就这样,我和张竞驰四目相对僵持了不下两分钟,他最终妥协说:“好,我扶你去看看。” 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他,所以我把脸转向罗米慧,我说:“我下床了,罗米慧你先走开一些,免得我碰到你。” 罗米慧应声站了起来。 在我慢吞吞地爬下病床的时候,张竞驰作势想要扶我,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没说话。 张竞驰的手有些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好一阵,他最终没说什么,而是紧紧地靠在我一旁。 我很快来到了红姐在的那个监护室了。 拉了条板凳,我在病床一旁坐了下来。 十几个小时之前,还跟我有说有笑,还亲切地喊我妹子的人,她的身上包裹着太多惨白的纱布,她的手上夹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夹子绑着各种的管子,我想握一下她的手都不能。 我的眼泪根本忍不住,它们再一次肆意地奔腾下来。 太多的情绪积压在心里面,太多的情绪在心里面发酵着却无法找到出口,我不知道红姐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可是我终于是忍不住说:“红姐,是我害了你,都是我,都怪我。” 我喃喃自语了将近十分钟,监护室又有人进来了。 循着那些蹑手蹑脚的脚步声,我拧过头去看了一下,红姐的老公和小新风尘仆仆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敛了敛眼眸,低声地说:“刘大哥,我…” 我的话还没说成型,刘大哥他就挥了挥手,他说:“妹子,你道歉的话先不要说。小张在电话里面把情况都给我说了。我不可能一点也不怪你们,但是我也不会撵你们走。一切等阿红醒了再说。” 顿了一下,刘大哥他继续说:“这病房里面堆了那么多人不好吧,你们先走吧,等阿红醒了,我再打给你们。” 我还想说什么,那个平时老实巴交却铮铮的汉子,他压低声音加重语气说:“走啊!” 他的眼眶突兀地红了。 我知道我不该再执拗,可是我不守在医院,我回到家里也是走上走下不得安生。 于是我哀求地说:“刘大哥,你就让我留在这里,我陪红姐说说话。” 刘大哥沉默了大概两分钟,他这才说:“阿红说你怀孕了,这里消毒水的味道太大了,你今天在这里呆太久了,还是先回去。你今晚先好好休息,如果我明天顶不住,再喊你过来换班。” 望了望小新,刘大哥又说:“你把小新带回去,医院的消毒水味真的太重,不想他陪着在这里。” 刘大哥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再执拗就不好了。 我拉过小新,跟罗米慧并排着往外面走,张竞驰留在后面,他不知道在那里跟刘大哥说什么,总之我们快走到大门口了他才追上来。 他看了看小新,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说:“到了这个点了,不然先去吃饭吧。” 见我不应话,他又小心翼翼地说:“小新估计是饿了,对吧小新?” 小新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他就算为红姐担心着,但是他熬不住饿,他有些拘束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心酸,没再跟张竞驰置气,我也点了点头说:“那就先去吃饭吧。” 罗米慧的车送去保养了,她是打的过来的,所以我们所有人都坐上了张竞驰的车。 我没再坐在副驾驶上面,而是跟罗米慧小新一起坐在后面。 张竞驰在面前沉默地开着车,他很快将车开进了附近一个酒店的停车场。 我们坐下来之后,服务员很快拿了两份菜单过来,张竞驰顺手拿去一份,他翻开看了看,他很快指着菜单上面冲着服务员说:“这个,还有这个,先给我安排厨房去做,我要打包带走的。至于堂食的,等下看好了再另外下单。” 服务员确认了之后先去安排了,张竞驰冲着小新说:“小新,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就好了,不用看价格。” 小新很是拘谨地点头,继续伏在那里看菜单。 我实在没有心情和胃口,最后我点了一碗粥。 张竞驰看到我只要了一碗白粥,他张了张嘴,最终又把嘴巴闭上了,没再说我。 那个叫嫌隙的东西,就这样如同杂草一般悄然地在我们之间滋生着,似乎我们一对望,就能搅起风起云涌。 我把头埋了下去。 我们点的菜还没上来的时候,张竞驰让打包的就先过来了,张竞驰把这些餐盒拎在手上,他很快站起来说:“我先去给刘大哥送个晚饭,菜上来了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没有人回应他。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拎着东西走了。 他的背影很落寞,从来没有过的落寞。 已经很晚了,我怕小新饿着,等到菜上来的时候,我让他先吃,他看我们没动筷子,自己也一动也不动的。 我没辙,只得示意罗米慧一起起筷。 张竞驰折返回来的时候,那些菜已经全凉了,他没说什么,埋着头夹菜,不断地往自己的嘴里面塞米饭,没有任何停顿了往嘴里面不断地塞米饭。 我看着难过,也怕他噎着,我张了张嘴想提醒他一下,但是他已经放下筷子,又端起那杯白开水拼命地一饮而尽,他挥了挥手冲着旁边的一个服务员说:“买单。” 那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她才微笑着抽起那张单说:“好的,请稍等一下。” 张竞驰已经掏出一小沓钱放在餐桌上,他垂着眼眉冲我们说:“走吧。” 又是一路的沉默,张竞驰先把罗米慧送了回去,这才折返回到会展中心。 在附近的商场,张竞驰给小新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我们这才回到了家里。 小新去洗澡之后,大厅里面就剩下我和张竞驰,他坐在我的斜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当作没看到,把脸拧了过去。 突兀的,张竞驰腾一声站起来凑过来,他挨着我坐下,他的手紧紧地环住我,我的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的声音里面带着我无法一下子完全判读清楚的情绪,他说:“橙子,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我会对你隐瞒,就是怕你知道了,你想离开我。我知道我没保护好你和保护好孩子,我知道我很没用,我真的很没用,过去的事我无法挽回,现在我也粗心大意,我没有能保你万全,我知道我不值得被你那么轻易原谅,但是我会努力补救的,我真的会补救的。我已经失去你四年了,我已经蹉跎四年了,我再也不能也不敢赌,我连失去你四秒都忍不过。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求求你真的不要离开我。” 我的嘴倔强地抿着,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 我的心很乱,就像有很多人拿着棍子在里面不断地搅动着一样。 我确实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我明白,就算徐老头真的那么恶毒,他也是张竞驰的长辈,是张竞驰的家人,张竞驰也不过是凡夫俗子,抛开所有的光环,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他会把这事吞了,我虽然无法接受,但我可以理解。 我又何必将他置身于这样艰难的抉择中,让他做一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命题,让他必须做出选择,让他在他那些恶毒的家人和我之间,做出决断的选择。 我觉得,或者我们这个时候更应该冷静一下。 于是,我轻轻地推开他,我说:“等红姐的情况稳定了再说吧。今晚我们分房睡了,我们都先冷静冷静。” 张竞驰的眉头深锁,他最终慢腾腾地站起来,他说:“好,我住到对面去吧。” 他很快去卧室拿他的衣服了。 我拿起手机,想上微信跟罗米慧继续今天我们在医院的分析,可是我才拿起手机,我的手机就适时地震动了一下。 又是那个陌生的qq给我发来了消息。 192我该不该努力去争取,把她变成我的? 我后面自然会想办法揪出这个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暗处推波助澜的人,他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自然不会放弃追根究底,但是现在,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我还想套点话,多些线索,也好过只能凭空瞎猜。 于是我动了动手指,点开。 一行字很快映入眼帘:“相信我,后面只会越来越精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想了想,飞快地回复过去:“因为你这个缩头乌龟在后面推波助澜么?你别一副掌控了所有的样子,就冲你这么缩头乌龟不敢以真实身份示人,像一只狗一样躲在暗处乱咬人,就知道你不是什么本事的人。那么有本事录到张竞驰和他外公的对话,估计你跟徐家少不了渊源吧,我大概猜到你是谁了,别再装模作样了!” 没多久,对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发过来,内容也是不咸不淡的:“是么?猜到我是谁了?那你不妨说一下,你觉得我是谁?” 我知道,这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如果我贸贸然把徐志勇和周贤的名字发过去,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所以我没再回复,把手机放下了。 对方也没再发什么过来。 我坐在那里又是发呆了两分钟,张竞驰抱着睡衣走了出来。 他快越过我的时候顿住了脚步,他说:“橙子,如果你晚上觉得不舒服,千万要叫我,不能因为斗气,自己忍着,知道了吗?” 我嗯了一声。 张竞驰得到回应之后,他这才抬起脚继续往前走,他走得很慢很慢,脚步声也很轻。 我最终叫住了他。 很是惊喜地旋回来,张竞驰飞快地奔到我身边,他俯身下来问:“怎么啦?” 我把手机递给他说:“今天有个陌生的qq,给我发了一段语音文件,里面是你和你外公的对话,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你要不要拿去听听看?之前有人偷偷跟踪你给你拍照发给我,我和罗米慧觉得是同一个人。” 张竞驰把我的手机接了过去,他点开了听了听。 听完了之后,他往下拉看聊天记录吧。 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很快把手机递回来给我说:“这事先放一放,你早些睡,别想太多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那我过去了,你记得早点睡。晚上不舒服,就让小新到对面来找我,不能自己忍着。” 我心烦意乱地又嗯了一声。 张竞驰走了。 他走没多久,小新洗完澡出来了,跟在自己家不大一样,他总是有些拘谨,我招了招手,他才小心翼翼地朝着我走过来,我喊他坐下,他才坐下。 坐下来之后,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冲我说:“橙子姐姐,你能把你的手机拿给我打个电话给我爸爸吗?” 我忙不迭地拿起手机就拨了刘大哥的号。 电话通了之后,小新挨着我,他在电话里面用家乡话说了好几句,我虽然听不大懂他说了什么,但是我能感受他的焦虑。 我的愧意,再一次汹涌地席卷而来,比之前的更浓烈了上十倍。 是我把这一切的灾难担心难过加诸在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里面啊,是我的错。 我正愣神着,小新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他望着我可怜巴巴地说:“橙子姐姐,你明天能带我去医院看看我妈吗?” 我的心一酸,手覆在他的头上摸了摸,我说:“你等一下乖乖睡觉,明天一大早我就带你去。” 小新面露愁容,他说:“橙子姐姐,我妈什么时候能醒啊?她是不是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我被问住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十二岁的孩子的问题,我不能用那些安慰的话语来敷衍他,我也无法残酷地告诉他,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的眼睛有些发热,我怕我再说下去,我会忍不住再一次哭出来。 我抚摸着小新的头,我说:“咱们要去睡觉了,不然明天起不早的。早点睡才能早点起来去医院看你妈的。” 小新被红姐教育得很好,他一听这话,就急急地答:“好,橙子姐姐我马上去睡,我明天五点就起来了。” 好不容易把小新给哄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从客房里面走出来,轻轻地带上了门。 夜色越发的浓重,我光着脚在偌大的空间里面走来走去,一点睡意也没有。 太多情绪淹没了我,我不知道后面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充满了迷惘。 来回踱步着,我最终走到了阳台那边。 那一排翠绿的柠檬水在夜色的掩盖下,变成了一团团漆黑的样子,我伸手过去抚弄了一下,那些香气扑鼻而来。 很突兀的,我的手机尖锐地叫了起来。 我掏出来看了看,打过来的是徐志勇。 我实在想不到,那么大半夜的,他打给我做什么。 想想他还有躲在暗处推波助澜的嫌疑,我最终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带着一些酒意朦胧,他说:“李橙,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了,我一直想办法放下都放不下,你说我该怎么办?”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听徐志勇矫情,更何况在潜意识里面,我觉得他隐藏得太深,他还反复无常,就算后面被我证实他不是那个躲着的缩头乌龟,我和他也不可能成为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于是我很是敷衍地说:“徐志勇,我要睡觉了。” 没立刻挂电话,徐志勇的声音依然含糊,他说:“李橙,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该不该努力去争取,把她变成我的?” 我硬着头皮冲着话筒说了一句:“你喝多了,你现在该做的事是去醒酒。我要睡觉了,挂了。” 我就这样挂了他的电话。 徐志勇没再打过来。 我回到卧室里面,躺在之前跟张竞驰无数次拥抱着安眠的床上,没有丝毫的困意,我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麻麻亮。 我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时间,已经快六点了,我爬起来走到厨房,轻手轻脚地做了一些简单的早餐。 做完了之后,我又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慢慢地推开客房的门。 让我特别难过,小新已经醒了,他坐在床上,一副茫然的样子盯着门的方向,他一看到我打开门,他就说:“橙子姐姐,天亮了吗?” 我拼命按捺住因为心酸而想要汹涌出来的眼泪,我装作若无其事那样说:“天亮了,做了早餐,你快起来洗漱一下,吃完早餐我们就去医院。” 小新很是听话地爬下床,又是急急去洗漱,早餐也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完了。 收拾好餐桌之后,我拿了一些钱揣着身上,又带上了手机,这才跟小新出门。 让我意外的是,门一打开,我就看到张竞驰拿了一个椅子靠在门边上,他就坐在椅子上面打瞌睡。 大概是被开门的声音惊扰了,他一个激灵醒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小新已经主动喊了他一声:“张叔叔早上好。” 自自然然地伸手摸了摸小新的头,张竞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他说:“你们要去医院吗?我送你们去可以吗?” 没跟他在同一个频道上,我问他:“你一大早坐在门口干嘛?” 敛了敛眼眉,张竞驰低声说:“你昨天那么不舒服,担心你,不敢去睡觉,就坐在门口守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作秀的成分,真的就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让我无法不被他的真诚触动,我的心忽然一软。 我伸手拍了拍小新的肩膀,我装作不经意地说:“你快去刷牙洗脸吧,晚一点我怕塞车,小新想早点到医院去。” 张竞驰怔了一下,他很快连椅子都不拿,径直往家里冲,没多久他又冲了出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又洗了脸,显得精神不错。 早上的路况就是不错,我们八点出头就到了医院。 张竞驰一到医院,他就去找医生问红姐的情况了。 而我则带着小新直奔病房那边去。 刘大哥估计也是一夜未眠,他的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小新一看到他,就躲到了他身边去了。 刘大哥冲我勉强地笑笑说:“这孩子,几个月不见,还怕生了,妹子你别介意。” 我摆了摆手说:“没事,小新只是想你了。” 在脑海里面罗织了一下语言,我想了想说:“刘大哥,你肯定一晚没合眼,不然你先去躺一会,我来看着?” 刘大哥沉默了将近五分钟,他摸了摸小新的头,他说:“妹子,我不困。不然你去帮我打点开水?我昨晚愣是没敢走开去打水,没水喝。” 我赶紧的应声说:“当然可以!” 从病房里面走出来,我去找一个面善的护士问哪里有热水壶,那个护士态度挺好地帮我找来了一个,还告诉我,打开水的地方在三楼最尽头的那个房间。 我道谢了之后,就赶紧的去了。 不仅仅意外,我还觉得巧合得有些诡异,我在三楼的走廊,碰到昨晚喝多了给我打电话的徐志勇。 他的手上也拎着一个热水壶。 他倒是挺轻松自在毫无异样地冲我不咸不淡地笑笑,他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倒是你,怎么一大早的在这里?” 徐志勇淡淡笑了一下:“有个战友病了,我过来探望一下。” 说完,他朝我扬了扬手上的热水壶,他说:“我过来帮忙打点热水。” 我是点了点头,我转而说:“那赶紧去打开水吧。” 说完,我就径直朝着那个好心的护士给我指的地方走去。 在我接开水的时候,徐志勇站在我的身旁,他冷不丁来了一句:“李橙,你最近还是注意安全的好。” ps 下午一点半有加更,大家记得来哇哈哈 193这就是徐老先生的待客之道?(为潘月亮和翼薇的捧钻加)) 我被他这句话弄得浑身一个激灵,热水壶一个拿歪,那些碰撞在壶口上面的滚烫的热水肆意地飞溅出来。 我想往后退一步躲开,但是徐志勇已经飞快地挡在我的面前,他很快关掉了还在流淌着的热水,但是他的手臂还是被烫得起了一串的红点。 我急急把水壶放到一旁,我张了张嘴正要问他有没有事,徐志勇已经淡淡地说:“这事怪我,如果不是我在旁边跟你说话,你不会走神的。我皮厚没事,你既然打好开水了,就先去忙你的,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就好。” 我盯着他的手臂看了看,我说:“我下去药房弄个烫伤膏给你,你在哪个房间,跟我说一下吧?” 毫无情绪地瞥了我一眼,徐志勇继续淡淡地说:“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啰嗦,我让你走就走,还废话多,真不知道张竞驰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语言暴力完了之后,徐志勇又狠狠地瞪我。 我不再跟他啰嗦,提着水壶就往外面走了。 在我快越过那道门,徐志勇在后面又来了一句:“蠢货,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我稍微停顿了几秒,又抬起脚走了。 回到病房里面,我才发现张竞驰也在,他正坐在小板凳上面跟刘大哥在说话,床边那个原本空荡荡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果篮,还有一份早餐。 不用说,这肯定是张竞驰整的。 虽然不知道他的动作怎么那么快,但是我在心里面不得不承认,他比我更细心。 我把水壶放下,然后我顺手拿起这边柜子上面的杯子,我说:“刘大哥,我去给你洗个杯子喝水。” 我正要拿起来,张竞驰很快腾一声站起来,他径直朝我这边走过来弯腰下去拉开柜子的门,他很快拿出几个崭新的杯子出来说:“用这个吧,我去洗一下。” 他很快推门出去了。 我没事可干了,只得坐到刘大哥的身旁来。 刘大哥朝着门那边看了看,他冷不丁跟我说:“妹子,你是为了阿红的事跟小张置气吧?” 我抿着嘴,没应声。 刘大哥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阿红她其实真把你当亲妹子,她之前老跟我小张是个好人,他对你也是真心的好,说你是苦尽甘来了。阿红这事,我昨晚想了很多,命数这样的东西,我真的不能怪责任何人。总之医生说阿红的情况稳定了,会慢慢醒来,慢慢恢复好,你也别揪着小张不放了,好好的过日子,别闹腾了。” 他越是心宽地开导我,我的愧意就越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所以我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刘大哥又摸着小新的头,没再说话。 没多久,张竞驰回来了。 他主动拿水壶倒了水给我们端了过来。 接下来,不管刘大哥怎么劝说张竞驰先去忙他的,他都执拗地坐在那里不肯走。 中午饭和晚饭都是张竞驰去打包回来的,我虽然跟他有些置气,但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娃娃也不能饿着,就跟着吃了点。 吃完晚饭,张竞驰主动拾掇好了一切,又拉了个小板凳坐在那里。 没多久,医护人员过来给红姐做了检查,给了我们一个比较鼓舞人心的消息,说是红姐的情况不错,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 因着这个好消息,我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又坐了一阵,张竞驰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知道他有很多备用的手机,所以就算他昨天砸了那一个,现在有新的一点也不出奇。 他扫了一眼屏幕,哪怕他的脸上带着波澜不惊,我却依然从他的眼眸里面看到了波涛汹涌。 他很快出去接电话了。 隔了将近十分钟,他回来了。 他过来就冲刘大哥说:“大哥,我有事,得先走了,明儿我再过来看红姐。” 刘大哥点头示意了一下。 张竞驰又看了看我,他说:“李橙,我先载你和小新回家吧。” 小新又往刘大哥身后躲了躲,他怯生生地说:“我想留在这里陪我妈。” 张竞驰沉思了几秒,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讪色,他最终说:“那好吧,就让小新在这里多一会,我忙完了再过来载你们。” 再一次看了我一眼,张竞驰似乎是不经意地说:“橙子,我司机小贾和采购部的主管小王都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出去买的,找他们其中一个去就好,你一个人不要往外面跑了,等我来接你,记住了吗?” 我点了点头。 张竞驰又重复了一句,让我不能往外面乱跑,这才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踏出病房,细细看了一下,果然看到小贾和王卓义坐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他们看到张竞驰走了,很快起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怕吵着里面,就把门关上,靠在门边上问他们:“小贾,王主管,你们怎么过来了?“ 小贾憨笑一下说:“张总让我过来我就过来呗,李橙小姐,张总说了,让你不能随意往外面跑,你有什么需要买的或者出去处理的,找我和王主管就好。” 我一下子明白了。 张竞驰是怕我出意外吧。 心里面除了涌起一阵阵的不安,更多的是五味杂陈。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变得那么风雨飘摇似乎摇摇欲坠,就跟一惊心动魄的电影一般了? 我在心里面微微叹息了一声,又跟小贾王卓义礼貌客气了几句,这才回到了病房里面。 将近十点的时候,人有三急的,我又从病房里面开门出来,小贾一看到我就问:“李橙小姐,你要去哪里啊?“ 我埋着头小声应了一句:“去洗手间。” 小贾这才默不作声。 我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径直朝着洗手间去了。 去到了才发现,女洗手间门口贴着一个公告,说是六楼的洗手间正在维修中,让移步到七楼。 没想太多,我就直接上去七楼了。 可能是晚了,总之七楼走廊没人,连个走动的护士也没有,走廊顶上的灯很是昏暗,我总觉得有些阴深深的感觉,就加快脚步朝着洗手间奔去了。 等我折腾完在洗手,另外两格小间隔里面突兀的走出来两个陌生女人,我没作多想,正准备抽个纸巾擦一下手,其中一个女人以让我措不及防的速度捂住了我的嘴。 惊慌失措之下,我正要尖声呼救,却没有想到我的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倾,我就像是被堵住了嗓子眼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肆意想挣扎一下,可是不仅仅是身体使不上力气,连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在朦朦胧胧中,我只感觉自己在一路的颠簸晃荡,我可能在车上。 母性使然,我借用残存的意识不断地护着自己的肚子,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颠簸摇摇晃晃之后,我总算是感觉到了安稳,那个套在我头上的黑袋子被撤掉之后,接踵而来的是耀眼的光芒。 在慢慢恢复了视力之后,哪怕我还是晕乎乎的,我还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张枯老的脸。 是张竞驰的外公! 见识过他的手段之后,哪怕我的意识还不算是特别清晰,我的内心里面也腾升起源源不断地不安,我想要动一下,才发现有人将我的手手脚脚都按住了。 很快,有人拿着一桶冰水朝我劈头盖脑地淋了下来。 哪怕是在天气还算酷热的夏末,我依然是冷得打了好几个寒颤,意识全数恢复了过来。 哪怕是再慌乱,我也咬紧牙关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看样子,是在徐家的别墅里面。 只是在几楼,我暂时没法判断。 正当我在观察着,那个恶毒的徐老头,他清了清嗓子,慢腾腾地说:“你不用看了,这是四楼,这边隔音很好,这上面发生什么事,下面的人都不会听到。” 我想要肆意挣脱按住我手手脚脚的人,却总是寡不敌众。 想想都到了这里,我倒是想看看,这个老头子,以这样下作的方式把我弄到这里来,他是不是真的那么疯狂的,要在他家里弄死我。 不想让自己输了气场,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努力将那些恨不得冲上去拿他千刀万剐的冲动按捺住,也将那些奔腾涌动着的恨意藏匿住,我摆出一副泰然自若镇定从容的样子说:“不知道徐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估计原本以为我会哭哭啼啼地跪地求饶吧,但是没想到我还能正儿八经地跟他搭话,徐老头那张老脸更皱了,他鄙夷地笑笑说:“最近没事做闲得慌,请你来家里做客。” 我看了看身边按住我手脚的人,我冷笑了一声:“这就是徐老先生的待客之道?” 也是冷笑了一声,徐老头慢腾腾地说:“我一直想再请你过来一趟的,但是我那个不肖子孙生怕我吃了你,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请你来了。事实证明,这样的方式挺有效的,不是么。” 我盯着他,他这些话已经毫无客气,我再跟他装孙子下去,自己心里面还不痛快,了,所以我又是冷笑了一声:“徐老先生,你不是不喜欢看到我么?怎么又想到要见我了呢?难道是上了年纪,老年痴呆到了晚期,所以找回一些人性了?” ps 下午三点还有加更 194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为花晓同打赏皇冠加更) 看来是因为之前领教过我呛人的功夫了,这个恶毒的老头子,这一刻不气不恼地笑了笑,他的嘴角抽动了,冲着按住我的人说:“她的手机处理掉了没?” 那个手劲很大的女人应:“阿公,已经处理妥当了,干干净净的,没有手尾。” 他点了点头,这才冲我模棱两可地说:“人性是什么东西?难道竞驰没有胆量向你坦白,你的孩子,也就是我所谓的重外孙,是谁安排人去处理掉的?还有一个事,你那个好朋友叶秋红对吧,你觉得她是因为什么躺到医院去的?你现在还以为我有人性这个东西?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大概就是这个吧。我其实早就提醒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以为自己多本事,三番五次挑衅我的耐性。” 我的心一寒,这些寒意夹杂着恨意不断地在心里面发酵,一直不断地膨胀着,可是我还没弄清楚他的目的,我现在除了自己,肚子里面还有一条生命,我不能那么任性的按照自己的性子,冲着这个害死我孩子的杀人凶手骂他该下地狱,骂他会遭到报应的。 我要稳住。 小贾和王卓义看到我那么久没回来,他们应该会告诉张竞驰吧,张竞驰可能会想到这些是他外公的杰作吧,我要赌一把,我要撑到他来,我一定要撑住! 就算这个老头子通天了都好,他应该也不敢在这里直接弄死我!只要我能撑住! 正当我在心里面沉思着,徐老头冷哼了一声,他继续说:“你不就问问,我今天请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稳了稳情绪,故作淡定地说:“徐老先生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盯着我看了不下一分钟,徐老头忽然冷冷地说:“我找你来的目的很简单,如果你不想哪天走出门不小心被车撞死,又或者哪天不小心喝了一杯饮料就把自己给毒死了,也有可能吃个饭犯了急症完全救不回来,那你就帮我劝说竞驰改姓氏,改回来姓徐,然后你和他离婚,让他对你完全死心。作为对你的补偿,我还是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后半辈子不用干活天天躺着吃也吃不完。” 我迎着他的目光,将语速放慢,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呢?怎么的,你现在就要杀了我吗?反正这事,你挺轻车熟路的吧?“ 轻笑了一声,徐老头淡定地从旁边的茶几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又慢腾腾地放下,他说:“李橙小姐可不是要乱说话,没有证据随意的去指控污蔑我是杀人犯,这也犯法的,我要心情不好了,把你给告上法院,估计竞驰到时候不管找多少律师,都救不了你。” 草泥马的! 这个人渣! 我之前觉得冯文科就是我遇到的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现在看来,冯文科与这个老不死的,简直不是在同一个级别上,现在面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变态,一个渣滓! 我憋屈在内心的火气,都快要爆炸了,可是我不能爆炸,我依然不动声色地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徐老先生那么认真做什么。” 抿着嘴沉默了一下,徐老头盯着我笑了,他说:“你是在拖延时间吗?你觉得竞驰会过来找你?” 被他戳中了心思,但是我却努力告诫自己不能慌乱,我轻轻笑了一下说:“徐老先生真是幽默,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倒是没有发现。” 嘴角扯了一下,徐老头继续盯着我说:“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了。我今天可是把艳芳和小李都支开了,我知道艳芳心疼儿子,我也知道小李一直向着竞驰。呵呵,把你带到这里来,我做得很隐秘,你不用想着会有谁找到这里来。眼看天色也晚了,我也快到点睡觉了,我没什么耐心。我再问你一次,我说的,你做吗?” 我觉得他这是在跟我玩心理拉锯战,我不能太快就被他牵住鼻子走。 于是我继续故作镇定地说:“如果我不做呢?” 拉了拉衣服的袖子,那张老脸上面挤出了一堆的冷笑,他慢腾腾地说:“其实我只是循例问问,不管过程怎么样,反正我知道最后我的目的都会达成。当然,如果你聪明一点,心甘情愿按照我说的去做,那我会给你准备一笔钱。如果你还是愚蠢到了极点,跟我对着干,那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停顿了一下,徐老头继续说:“当然,不管你是选择乖乖听话还是冥顽不灵,该做的事,我还是先做了。” 他冲我说完,就朝着站在一旁的一个女人说:“去把我让人给李橙小姐炖的补品端上来。” 我的心里面一颤,不安的感觉慢腾腾地涌上来,越发的浓重。 那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很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上来了。 徐老头鄙夷地说:“你是自己主动喝下去,还是让我找人帮你?” 我肆意挣扎了一下,颤抖着声音问:“这是什么?” 徐老头毫无表情地说:“我不会让你这种毫无背景的野女人生下我们徐家的血脉的。像你们这些毫无背景的穷鬼,往往就是贪得无厌的,逮住个机会就想攀上我们这样的人家。我从张正源的身上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让他这样的穷鬼倒插门进了徐家,破坏了我们徐家的血统,这种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就算你后面不想离开竞驰,反正你怀一个我弄一个,你永远都不能安稳地生下任何一个孩子。” 这个魔鬼! 他还想对我肚子里面的孩子下手! 我急疯了,将所有的力气都使上来肆意地挣扎着,那个三个按住我的女人可能是反应不过来,我的手很快得到了松绑。 可是,我还没有完完全全挣脱,那个老不死的凶巴巴地斥责那几个女人说:“几个人还制服不了一个疯女人,平时我养你们,都白养了?” 很快,我再一次被按得完全动惮不得了。 那个老头子,真的是人不是鬼,他丝毫没有迟疑,他冲着那个端着碗的女人说:“还不赶紧把补品给李橙小姐喝下去!” 那个女人很快听话地挨过来了。 我还想发力肆意挣扎开来,可是我被死死按在地上,我的手手脚脚全被硬生生地按在地板上面摩擦着,那些火辣辣的痛觉不断地传来,可是我已经痛麻木了。 不得已,我只得紧紧地抿住自己的嘴巴。 可是,其中一个壮硕的女人一把坐在我的腹部上来,她伸手过来狠狠地扒开了我的嘴巴。 那碗温热的热体,就这样被灌进了我的嘴里面,它们毫无留情地从我口腔直奔喉咙那边,我连想要吐出来,都做不到。 那碗会扼杀我肚子的生命的液体,就这样完完全全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完完全全地绝望了。 在与那个壮硕女人四目的对峙里面,我的眼睛肯定变得通红,我瞪着她张嘴就骂:“你也是女人,你帮着一个魔鬼人渣禽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不怕遭天谴吗?” 她的表情略有闪烁,她最终把脸转开了。 我又望着刚才给我端药过来的女人,我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做这么缺德的事,你不怕晚上噩梦睡不着吗?” 她把碗放在一旁,急急后退了一步。 那些悲愤的情绪支配着我,不断地冲着那些禁锢着我的女人破口大骂,我终于再一次得到了松绑。 那些腹部传来的痛觉让我疯狂,我很快抓住那个被放在一旁的碗往地板上面一摔,那些瓷片渣子到处乱飞,我的手被割破了,血很快涌了出来,这些血染红了我手上的那一柄锋利的瓷片。 我疯了! 今天我不走了,我要跟先后对我两个孩子下毒手的魔鬼同归于尽! 趁那些女人还在目瞪口呆,我一个冲上来,可是我的瓷片还没有抵在那个魔鬼的脖子上,门一下子被从外面撞开了,徐志勇以火箭般的速度冲过来,他一把将我抱住,稳了稳地禁锢在那里。 他急急地说:“李橙,你不能冲动!” 我完全动弹不得,我只得冲他吼:“徐志勇,你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个人渣,我要杀了他!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害死我的孩子,我要杀了他!” 腹部的剧痛越演越烈,我身上的力气如同被人抽走了一样,我的大腿有些软绵绵的,我反手抓住徐志勇的手臂,我说:“徐志勇,你送我去医院,刚才她们喂我喝了药,我怀孕了,她们不知道喂我喝了什么…。” 我的声音越到后面越是微弱,那些痛觉让我意识更是模糊,徐志勇一把将我拦腰抱了起来。 在迷迷糊糊天旋地转中,我听到徐老头说:“志勇,你现在怎么回事?你把那个穷鬼放下来,我还没把话说完。” 接着是徐志勇的声音:“阿公,这事要真闹大了,竞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那倔驴子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后面你想让他改姓氏认祖归宗就更是免谈了,这事我来善后,有点晚了,你早点睡。” 那些越来越浓烈的剧痛让我的意识越发的模糊,我的手无力地甩下去,我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总是徒劳。 接下来又是一路的晃荡,我在痛得迷迷糊糊中听到各种喧嚣的声音,我觉得应该是在医院,有人往我的身上扎针,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195这发生的一切,原来是南柯一梦 等到我的意识慢慢地恢复过来,我熬着勉强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单调的白。 在这一片单调的白色中,张竞驰的脸也进入了我的眼帘中,他胡子拉碴的,头发乱糟糟的,他一看到我醒了,他就急急地俯身过来轻声问:“渴吗?” 我有些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我缠着纱布的手不自觉地覆在腹部上,我仰起脸看着张竞驰问:“我的孩子,没事吧?他还在吧?” 张竞驰的眼眶突兀的红了,他的手伸过来抚在我的头发上,他答非所问地说:“我去给你弄点温水喝一下。” 我已经明白了。 可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我需要一个千真万确的答案。 我就这样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我在问你,我的孩子还在不在。” 依然是答非所问,张竞驰说:“你肯定渴了,我去给你弄点温水喝。”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奔腾出来了,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理智,我就这样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就吼:“喝什么水!我还要喝什么水!喝了水你就有办法把我的孩子给我塞回去肚子里面是不是!” 张竞驰一下子扑过来将我半抱住,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说:“橙子,我们还年轻。” 我知道那也是他的孩子,我知道他也很难过,可是我在这一刻无法谅解他的难过,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的手狠狠地拍打在他的后背上,我的声音提得很高很高,我毫无逻辑语无伦次地吼:“张竞驰,你的家里人是魔鬼,禽兽,人渣,我两个孩子啊,两个孩子都没了。都没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上一个孩子没的时候,我整个人像死了一次,现在我又死了一次。我没有未来了,我也没有以后了,我要去把害死我孩子的人渣杀了,我要跟他同归于尽,我不想活了,我活够了,我要去杀了他!你让我去杀了他!我要让他给我的孩子陪葬,我要去杀了他!” 将我紧紧地禁锢在怀里面,张竞驰毫无躲避地让我不断地打着他的后背,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羽毛那么轻,他说:“橙子,你还有我。” 这样的安慰微不足道捉襟见肘,我拼命地想要顶开张竞驰,可是他的手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我总是一无所获。 在这样的对峙僵持中,我想要张嘴继续说话,可是我一张嘴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我原本以为我身体里面的眼泪早就流光了,可是没有想到那些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奔赴出来,我有多绝望,它们就有多汹涌。 这段时间,我拼尽全力各种算计谋划,要把我自认为是间接害死我孩子的妖孽一一的击溃,可是多么讽刺,我一路马不停蹄地打怪升级,却在把我自认为所有的怪物都打掉了之后,在我没有丝毫力气了之后,那个真正在后面操控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仅仅可以逍遥法外,他还能继续对着我作恶多端。 而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已经可以铜墙铁壁坚无不催,可我竟然连自己第二个孩子也没保住。 这多么讽刺! 更讽刺的是,现在拥着我的这个信誓旦旦爱我的男人,他知道凶手是谁始作俑者是谁,他却将我蒙在鼓里,他包庇着那个魔鬼,才让那个魔鬼有再一次作恶的空间。 我忽然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太多太多的迷惘。 我忽然觉得,我或者不应该再跟他走下去了。 因为他,我背负了太多关于生命消失的沉重负担,我的两个孩子都不曾能看到这个世界,而躺在医院里面的红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如果红姐醒来无大碍,那么我的后半生只需要对自己的两个孩子愧疚,如果红姐后面有什么闪失,我的后半生就得再背上更多的愧意和负罪。 我原本以为,在我跟他结婚之后,生活的阳光明媚已经对我展露笑脸,现在才知道,所有的关于幸福的回忆,都是构建在他的重重隐瞒下的残酷幻像。 这发生的一切,原来是南柯一梦。 等到梦醒了,所有所谓美好的幻像会全数消失,剩下的只有现实的狰狞和残酷。 心先是一寒,寒到极点,就冷冻得死了。 我受够了这样平地风云迭起的生活,我受够了这样的遭遇,我受够了。 可是我那么懦弱,我一下子没有勇气跟他说我们要分开,这些左右为难纠结的情绪支撑着我,我最终拼命地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说:“你先放开我吧。” 张竞驰却依然紧紧地环住我,他说:“不放,永远不放。” 我完全没有再附和他的矫情的冲动,我毫无情绪毫无波澜淡淡地说:“我让你放开我。” 又是跟我僵持了一阵,张竞驰最终妥协,他慢腾腾地松开了我。 可是,他依然以弓着身的姿势站在那里,他看着我,可是我依然泪眼朦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也有点看不清他了。 就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们之间这一切怪异的僵持。 张竞驰这才直起身起,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他当着我的面就接了起来。 很快,他对着话筒说:“刘大哥,你先别随意挪动红姐,我打个电话让医院安排专家去做个检查,我等一下就到。” 挂了电话之后,张竞驰轻声说:“橙子,红姐醒了。” 压在我心里面最沉重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我想着先去看看红姐才是正事,于是我收起所有的情绪,我作势就想爬下病床。 张竞驰很快伸手过来作势想要按捺住我,我淡淡地看了看他的手,我说:“我要去看看红姐。” 他的手最终悬在半空中,没有落在我的肩膀上。 他沉默了大概一分钟,才轻声说:“你动了一个小手术,医生说今天得在床上休息。” 听他语气小心翼翼,再看他一脸的复杂神色,我想他说的那个小手术,大概就是清宫手术吧,就是将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里面彻底割舍掉的手术吧。 我的心一酸,却当作没听懂似的,我还是说:“我要去看红姐。” 张竞驰又是沉默以对,我只得加重语气重复了刚才的话。 他这才嗯了一声,他没再说什么,而是俯身下来一把将我抱起来朝着门外走去,他很快走到了停车场,将我好好地放在车上。 在他开车的途中,我迷惘地盯着外面飞驰的风景看,“梅沙医院”几个字,在我的视线里面慢慢地变成一团模糊。 我们去到龙岗中心医院的时候,张竞驰还想过来抱我,我一把推开他的手,我说:“我没缺胳膊断腿,我自己走。” 张竞驰没作声,他抿着嘴跟在我一旁。 在电梯里,我用手背拼命擦了一下眼睛。 我怕等下被红姐和刘大哥知道我刚才狠狠地哭过。 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红姐已经被扶着半躺在床上了,刘大哥正在拿着杯子和勺子给她喂水喝。 她的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毫无血色。 可是看到我和张竞驰走过去,她很是勉强地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妹子,小张,你们来了。” 我有很多话想对红姐说,可是却如鲠在喉,我走到刘大哥的身边,我说:“刘大哥,让我来喂我姐吧。” 刘大哥没说什么,就把杯子给我递了过来。 我在给红姐喂水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我看,看了不下两分钟,她别开头去说:“不喝了。” 我才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红姐就冲着张竞驰说:“小张,刘大哥和小新今天还没吃东西,你带他们出去吃点吧。” 张竞驰还没动,红姐又说了一句:“听姐的,去吧。” 等到房间里面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红姐慢腾腾地伸手过来轻轻地握住我缠着纱布的手,她说:“妹子,你的手怎么了?” 我连忙说:“我没事。” 可是,我必须立刻把头埋下去,因为我的眼眶红了。 红姐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我的手,她依然是有气无力地说:“你刚才怎么哭了?是因为我的事,还跟小张在闹吗?那事姐都知道了,那辆车你和小张都不知道被人动了手脚,姐不怪你们,你就不要再跟他置气了,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责备自己了,我没事的。” 我抿着嘴,只是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不敢张嘴说话,我怕我会成为一个爱哭鬼。 红姐见我不说话,她继续说:“你肚子里还有个娃娃呢,脾气得收敛一下,别再跟小张斗气了,听姐的,好吧。” 我实在没有办法张嘴对刚刚劫后余生醒过来的红姐说,我的孩子没有了。 于是我依然埋着头在那里,不说话。 红姐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过了一阵才幽幽地说:“你是不是因为小张瞒着你四年前那个医疗事故的真相,所有你跟他闹?你要没法原谅他,那你把我也记恨了吧,是我让他瞒着的,这是我的主意,你要怪,也得先怪我。” 就跟突然有人拿着锅盖砸我的脑袋似的,我只觉得脑袋闷闷的,我很是讶异地抬起头来望着红姐,我难以置信地问:“红姐,你知道四年前根本不是什么医疗事故,是有人设计害了我的孩子?” 196我那时候人在哪里,难道你徐志勇会不知道吗? 依然稳稳地握着我的手,红姐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她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她说:“小张上一次来福建处理那个事,他就发现端倪了。正好那时候我带草药过去给他,不小心听到了他和律师的对话,他瞒不住我,就跟我兜底了。他那时候很迷惘很痛苦,他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坦白这一切,我就给他出主意,让他先瞒着你。所以你要怪,就怪我吧。别折腾了,跟小张好好的,他是真的爱你,真的想把所有的好都给你,姐的眼睛雪亮着的。而且你要知道,就算是再强大的人,也有没有办法掌控得住的局势,你不能要求他像个圣人一样永远都在做对。” 我的内心原本就兵荒马乱,所有的情绪就像一团乱麻一样在心里面缠绕着,我其实无法一下子作出决定我和张竞驰该何去何从,在慢慢恢复了理智冷静下去之后,我想想,张竞驰根本不是徐老头的对手,或者张竞驰当初不是想包庇徐老头,而是对徐老头无可奈何。 现在听红姐这么一坦白,我不可能责怪因为我而躺在病床上面的红姐,而对于张竞驰,我原本似乎将要坚硬的心,又有了一些的动摇。 可是我又想到,不久前我被他外公弄没了第二个孩子,这是我的第二个噩梦。 于是,面对着红姐不遗余力的劝和,我怕招架不住,于是我飞快地岔开话题说:“红姐,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红姐大概也劝累了,她半眯着眼睛轻声应了一句:“姐的话就说到这里了,你自己好好想一下吧。我先眯一会,累。” 红姐休息了之后,我还是轻手轻脚地从篮子里面拿了一个苹果出来,慢腾腾地削了起来。 削完了苹果之后,我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张竞驰他们回来了。 听到开门声,红姐才微微睁开眼睛,她望了望我,又看了看张竞驰,她说:“小张,也晚了,你跟李橙先回去休息吧,你刘大哥留在这里就好了。” 刘大哥应声将小新往前一拉,他说:“嗯,你们先回去,把小新也带回去,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好了。” 我正要伸手去把小新拉过来,红姐却继续发话说:“不,小新今晚就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就小张,你们两口子回去吧。” 我知道红姐是想为我和张竞驰制造两个人空间,我还想说什么,红姐却一个劲地说她累了想休息,让我们马上走。 实在无奈,我只得听话了。 一路沉默。 站在电梯里面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张竞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我都是把脸拧过去,没看他。 电梯门很快打开了。 没想到,徐志勇居然顿在我们家门口,他一看到我,就腾一声站起来,朝着我迎了过来。 他就当没看到张竞驰似的,他盯着我问:“李橙,你没事了吧?” 想着我在失去意识之前,不管徐志勇是怎么会那么及时地出现在现场,也不管他最终没有能帮我挽救我的孩子,但是他救我逃出生天,我该礼貌地道个谢。 我微微敛了一下眼眉,我对着徐志勇微微低下头说:“谢谢你。” 徐志勇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张竞驰突兀地走上前挡在我和徐志勇之间,他冷冷地说:“徐志勇,你该走了。” 徐志勇冷笑了一声说:“如果我不走呢?” 依然是冷冰冰的声调,张竞驰加重语气说:“我想再一次提醒你,李橙是我的老婆,她的事,不需要劳你操心。” 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上面的时间,徐志勇不恼反而笑了:“是么?她是你的老婆对吧?不劳我操心对吧?那她被阿公灌药逼迫她打胎的时候,你人在哪里?我送她去医院,当机立断给她签字动手术保住她的小命的时候,你人又在哪里?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你这个所谓她的老公一下子跳出来,用尽一切办法不让我有任何的探望,呵呵,你的操心还真是厉害,我今天实在是大开眼界!” 我侧了侧身体。 从侧面看去,张竞驰的脸冷若冰霜,他盯着徐志勇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我那时候人在哪里,难道你徐志勇会不知道吗?” 依然是笑意浓厚,徐志勇微微后退了一些,他无所谓般耸了耸肩:“你还真是好笑,你那时候在哪里,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懒得再跟你争辩,我等在这里,不过是想看看李橙恢复得怎么样,既然她没事了,那我走了。” 徐志勇就这样走了。 他跑到我家门口,跟张竞驰针锋相对了一番,丢给我很多狐疑的引线,就走了。 我旋过身望了望他,他朝我作了一个挥手的姿势。 我没再回应,而是赶紧的回过头来。 张竞驰瞥了我一眼,他忽然一把拉住我加快脚步朝着门口走去,他很快动了动手指刷开了门,将我拉进去之后,他又急急地关上了门。 他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手,一直拉着我,我作势想要挣扎,可是他却越抓越紧,我根本挣脱不得。 根本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我望着张竞驰漠然地说:“你放开我。” 可是张竞驰非但没有放开我,他还一把将我顺势拽住怀里,他似乎是用尽力气来拥抱我,他的手臂硌得我生痛,我压根怎么也挣脱不了。 丝毫也不理会我的闹腾,张竞驰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说:“橙子,不管你怎么跟我置气都好,徐志勇这个人太危险了,你不能跟他有太多交集。” 我挣脱不得,只好作罢。 然而,我不打算对刚才张竞驰和徐志勇的对话作罢。 那其中的信息量,我算是听出来了。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可是我一张嘴就颤抖了:“张竞驰,我很想知道,事发的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你找了小贾和王卓义守在那里,我被带走之前,跟小贾说了我去上洗手间,我那么久没回来,小贾和王卓义不蠢,他们肯定会发现有异常。他们是你叫去看着我的,如果我不见了,他们肯定会找你,你当时在哪里,你为什么没有能来带我走呢?” 张竞驰没有正面回应我的话,他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他说的是:“橙子,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受够这句话了! 又用手顶了张竞驰一下,我的声音一下子冷下去:“我不需要你跟我说对不起,我只需要你跟我说实话。” 可是我得到的只是沉默的僵持。 在我们僵持不下将近五分钟,张竞驰的手机又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看,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赫然入目。 他飞快地松开我,他说:“我去接个电话。” 他走进了书房,还关上了门。 他大概在里面讲了两分钟的电话,就拉开门走出来,他走过来挨到我身边,轻声说:“橙子,我出去一下。” 已经快凌晨了,我真不知道他要出去做什么。 肯定不是去见客户。 小薇才不会那么瞎安排,那么晚才通知他要去见客户。 而如果只是小薇的电话,他压根不需要避开我。 这个男人,这个让我深爱着的,哪怕是痛无可痛还是无法一下子将他从我的生活里面狠狠地剜下来丢掉的男人,他或者不仅仅隐瞒着我一件事。 以前我不会问,可是现在,我觉得或者我该问问,看他说不说。 于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眸,我慢腾腾地说:“张竞驰,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张竞驰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的眉头锁起来,他过了十几秒才慢腾腾地说:“去见客户。” 呵呵,又是去见客户! 他是真的不懂得找借口,还是觉得我很好哄骗? 我的心一凉。 没有把自己的目光移开,我继续看着他问:“什么客户?需要那么晚才去接待?” 张竞驰的眼眸微微敛起来,他说:“是高一阳。” 我噢了一声,我说:“是么?那你拨一下刚才打给你的那个号码,我很久没跟高一阳打过招呼了,我跟他聊两句,应该不耽误你的时间吧?” 我知道,我一点都不可爱了。 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生活的波折更迭之后,我发现原来可爱是顶顶没用的东西,而那些所谓很好的特质,天真善良,如同小白兔一样无害,这些东西无法让我在我风雨飘摇高低起伏的生活里面安身立命,它一文不值。 然而,大概是因为我不够可爱了吗,张竞驰的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他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说:“你别闹了,我晚一点就回来。” 他说完,随即转身走了。 走到门边上,他稍微扭过头来冲我说:“乖乖在家。” 我曾经很乖,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丧子之痛,我得到的是生活颠簸流离的残酷回馈,我得到的是一地狼烟一地鸡毛。 我不想再乖乖的! 所以,我拉开门探出头去,看着张竞驰上了电梯,又阴沉着一张脸关上了电梯的门。 我随即飞快地关上门,飞快地奔到电视机下面的柜子旁边拉开,我从里面抓了一些钱,又抓起了其中一个张竞驰准备的那些备用手机,确认手机里面有卡有话费通讯正常之后,我快步走到了电梯旁。 我要跟着去看看,他这么晚,到底是去见谁。 正当我发愣等着电梯,我的身后响起了徐志勇的声音。 原来他还没走。 他慢腾腾地说:“你要去哪里?” 我有些木然地拧过头看了他一眼,我麻木地说:“出去一趟。” 徐志勇哦了一声,他很快走到我的身边来,跟我肩并肩,他说:“你要跟着张竞驰对吧,这个时候不好打的,我送你去。” ps一点半还有加更 197明天找人拟离婚协议吧(为花晓同皇冠加更) 我知道,徐志勇现在是在唯恐天下不乱,过来插上一脚的。 虽然他的不安好心让我的心里面很不舒服,但是我想想,这个点也不知道能不能拦到的士,就算我真的拦到了,张竞驰也一溜烟跑不见了。真的要跟上他,还是得有车。 想了想,我说:“徐志勇,把你的车借给我可以吧?” 我的话刚说完,电梯就上来了,徐志勇淡淡地说:“我的车不借,只能帮你开。” 说完,徐志勇推了我一把,将我直接推到了电梯里面。 他丫的是跟我有仇还是怎么的,我被他推得踉踉跄跄扶着桥厢门才站稳,他老神在在地按了个负一楼。 等到电梯门关上之后,他淡淡地说:“你废话真多。” 我抿着嘴,没应话。 到了停车场之后,我没再说什么,直接做上了车。 徐志勇发动了车子之后,他轻描淡写地说:“你不用担心,我以前可是成绩不错的侦察兵,我不会把人给跟丢的。” 我实在没有什么心情跟他扯淡,于是我嗯了一声,一直盯着前面张竞驰的车。 以前在看电视的时候,看到电视里面那些跟踪的情节,我总觉得实在太扯淡,却没有想到现在却发生自己的身上,真是人生如戏,恍如隔世。 就在我全神贯注盯着前方,又不遗余力地晃神时,徐志勇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就直接说:“我在开车,送一个朋友出去有正事。” 他挂了电话。 车厢里面又陷入了安静。 很快就到了红绿灯那里。 在长达三分钟的红灯里,我百无聊赖地上下翻动着手上拿着的那个备用的苹果手机。 突兀的,徐志勇冷不丁地说:“李橙,你最近都不上微信了?” 我怔然了一下,淡淡地说:“上qq比较多,微信没有。” 徐志勇有些反常地哦了一声说:“上qq好,毕竟用着熟。” 他提起这茬,我忽然想赌一把。 我现在就上qq,翻出之前那个陌生号码发给我的语音文件点开,看看徐志勇有没有什么反应,看看他是否有任何端倪。 打定主意之后,我很快点开了企鹅,动动手指输入了账号密码,登陆了上去。 然而,我才上去,就显示那个陌生的账号,给我连续发了三十多张的照片过来。 网络不算是特别快,那些照片一直在转圈圈,我点了之后,转了有三十几秒才慢慢地显示出来,它可能被我点了两次,一下子占满了整个屏幕。 我才扫了一眼,我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 这张照片,是张竞驰和高琳在海滩上漫步,看那些海滩的干净程度和后面的背景,像是在海南! 更重要的是,这些照片上面标注的时间,是在张竞驰前几天出差期间! 我知道我看下去只会发疯,我很快忘了我的初衷,我没把那个语音文件点开试探徐志勇,我转而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一路往下点开那些照片。 看样子,张竞驰他在被人偷拍这些照片的时候心情不错? 原来他和高琳那么和谐,原来他可以在高琳被博联开除了之后,对我撒谎说是去出差,其实是带高琳出去散心? 我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占据着大脑,颤抖着手指又是往下。 最后四张照片,不是在沙滩上面拍的,拍照的时间,也不是张竞驰撒谎出差的那几天。 让我心碎的是,这两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我被那个恶毒的徐老头带走的那个晚上,是我被几个女人七手八脚按住灌下打胎药的那个夜晚,是让我痛无可痛绝望到了极点的夜晚。是我等不到张竞驰的救援,最后是徐志勇将我带走送去医院的那个夜晚。 原来,在我的人生再一次风声鹤唳狼烟四起的那个夜晚,张竞驰是去见了高琳,他们面对面坐在一个小小的圆桌上,张竞驰的手放在那里,高琳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面。 照片是从侧面拍的,我只能看到张竞驰的侧脸,但是高琳脸上那些笑意涌动,却清晰地扎痛了我的眼睛。 也刺痛了我的心。 我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跟高琳去了海南度假,我也不管他为什么那晚要跑去见高琳,可是按照四张照片的间隔时间,高琳的手整整团着他的手长达三分钟,他都没有甩开她的手。 我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这一刻那么坚定地知道,我跟张竞驰之间,完蛋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心如死灰地将手机收起来,我努力按捺住那些将要喷发出来的悲愤情绪,我轻描淡写地说:“徐志勇,麻烦你掉头,送我回去吧。” 徐志勇淡定地开着车,他说:“我这个人有个坏习惯,决定做啥事了,基本不会中途停下来。” 我抿着嘴沉默了一阵才说:“那你放我下车,你自己去做吧。” 徐志勇鄙夷地扫了我一眼,他说:“傻逼玩意。既然出来了,那你就既来之则安之,别在一边唧唧歪歪罗里吧嗦,我有分寸。而你,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实在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累,心也很累,我没再搭话,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最后,徐志勇在西丽一家看着挺干净的旅馆停住了车。 我死死坐在车上不想动,徐志勇走过来拉开车门,硬生生把我给拽了下去。 他瞟了我一眼说:“张竞驰进了这家旅馆,他是你的老公,你决定要不要进去。” 我抿着嘴站在那里,心乱如麻。 沉默僵持了不到一分钟,徐志勇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他说:“我替你做决定。” 他拉着我径直就朝里面走了。 走到前台那里,他直接冲着前台那个看起来像老板模样的男人问:“刚才进去那个挺高的男人,他进了哪个房间?” 那个老板很是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他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客户的信息。” 徐志勇狠狠地瞪了那个老板一眼,他压低声音说:“你最好直说,不然后果自负。” 徐志勇的声音明明很低,可是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一直盯着那个老板看,他们对峙了不过三十几秒,那个老板轻声说:“528。” 又是一路稳稳地拽住我,徐志勇将我拖进电梯到了五楼,又拖着我出了电梯,找到了528号房。 站在门口那里,他根本不给我任何做心理准备的时间,他抬起手就敲了敲门。 这种小旅馆,隔音不算是特别好,我很快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阵很熟悉的脚步声。 没有立即开门,张竞驰在里面问:“是谁?” 徐志勇站在那里,他轻飘飘地说:“是我,我把你老婆给你带过来了。” 门还是没有打开。 隔着一道门,张竞驰的声音里面带着怒意:“还真是一条好狗,到处汪汪乱叫!” 徐志勇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丝毫不介意,他反而是冲我说:“李橙,你的张竞驰发起火来,脾气还挺大。” 我抿着嘴不想应声,可是徐志勇却加重力道狠狠扼了我的手腕一把,他的手劲大得惊人,我在措不及防中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痛觉,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骂:“徐志勇,你有病啊!你想把我的手拗断是不是!” 我的话音才落下没几秒,张竞驰把门拉开了。 四目相对,我没张嘴说话,而他也没说。 然后我越过他,看到了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的高琳。 她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她将那些头发放了下来,显得妩媚而极尽诱惑。 我以为我会哭出来,我以为我会阻挡不住自己发热的眼眶里面涌出来热泪,我以为我还会让自己的眼泪演绎成一场生生不息的倾盆大雨,可是我怎么那么冷静,我怎么能那么冷静,我就这样淡淡地收回目光,我就这样似乎在谈论着别人的事那般轻描淡写事不关己般地说:“张竞驰,明天找人拟离婚协议吧。如果你真的确信你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记得不要对我吝啬,多给我分一点钱。” 我以为他会如同以往那般急急地冲上来拥抱我,告诉我这是误会一场,我要听他的解释,可是没有。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我,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他就像跟我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不错啊是不错啊,那样毫无营养地说:“你先回家吧。” 回家? 我还有家吗? 内心惊涛骇浪,我表面却特别平静,我望着张竞驰的脸,他还是那么帅啊,真特么的帅,但是他的帅,以后留着给别的女人去迷恋和欣赏吧,反正我要放了。我就这样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家了,不会再有了,再也没有了。” 张竞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沉默对峙了五分钟之后,我抬起手,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没有躲开,也没有抓住我的手,他就这样任由着我,甩了他一巴掌。 就跟世界上其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我的手掌和他的脸强烈撞击发出来的声音,与心哗啦啦完全碎掉的声音无限相似,都是那么清脆,那么动听。 可是这些清脆而动听的声音无法再让我留恋和逗留,我把手收回来,转身就走。 我没有坐电梯,我而是直接朝着楼梯口那边奔去。 我或者太急切想要离开着让我痛彻心扉的一切,我在四楼奔三楼的时候,一个踩空,咕噜噜就滚了下去。 我的小腿磕在了扶梯上,痛不断地侵蚀着我,可是我还是咬咬牙爬了起来继续跑。 我一定要赶紧走掉,我一定要高傲地走掉,我一定要毫无犹豫的走掉! 还真是应景,分手总要在雨天,我奔出到旅馆的大厅时,才发现下起了大雨。 我没有伞,可是我就算全身湿透透,我也不想留在这里。 我就这样冒着雨冲了出去,迎着那条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马路一路狂奔。 就在我奔走着快要到红绿灯那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我的背后抓住了我的手,利用惯性将我反拽了一把。 我一下子急速地旋过来,在看到那一张脸之后,我的眼泪在那些生生不息的雨水的掩盖下,齐刷刷地奔腾而下。 ps 下午三点还有更新 198你要离开我吗?(感谢045040和樱桃的捧钻) 追着我跑出来的那个人,不是那个被我深深爱着,想着要从自己的生活中剜下他,我就会痛不欲生的张竞驰,而是那个我不会爱也不会跟他有任何故事的徐志勇。 他作势想要将我拥入怀里,可是我就像一个疯子一样挣扎着吼:“你别碰我!” 对于我疯子一般的叫嚷怒吼,徐志勇似乎充耳不闻,他固执而强势地将我全数拥入怀里,在这样的大雨淋漓中,他说:“李橙,跟张竞驰离婚吧,你跟他离婚,我娶你。” 可是我已经不再需要承诺,我也不再需要依靠,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肆意奔腾我的眼泪,等我为这可悲的一切哭够了,我还要站起来,我还能站起来,我相信只要我离开了深圳这个是非之地,只要我离开了这一切让我不断在幸福和不幸中交替的漩涡,我必定得看到不一样的太阳。 我早就该明白了啊。 我痛过了一次,我早就该明白。 可是为什么我非要再一次陷入泥潭,才能明白最简单而又最难现实的生活道理。 依然是故技重施,我努力将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手上,我狠狠地将用了很大力气禁锢着我的徐志勇无情地顶开,我急急后退了一步,我努力让自己别因为这深夜里面冰冷的雨而瑟瑟发抖,我望着徐志勇,在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脸模糊成一片,我说:“徐志勇,就算我跟张竞驰离了婚,我也不会跟你有任何后续,永远不会。你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一秒也不要。因为我永远不可能跟你有任何发展。” 回望我,徐志勇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沉闷,他说:“人生很短,但是又很长,你现在怎么能那么肯定,能把以后的事都给说了呢?张竞驰无法给到你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他可以给你的东西,我能比他给的更好。我相信,我可以比他更好。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就是出生比我好,他就是比我多这么一项优势。不过这些,已经不再是他的优势了,徐家也不再是他的靠山,他只会一条路走到黑,他也不可能给到你幸福,但是我可以。他不是我的对手,他只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他配不上你。” 徐志勇的话越到最后,我越听到了一丝愤恨的味道。 他果然是憎恨张竞驰,憎恨到了骨子里面。 就好像张竞驰不爽他,不爽到了骨子里面一样。 我伸手锊了一下从头顶上不断滑落的雨水,我又是木然地后退了两步靠在旁边的一棵树干上,我有些木然地说:“我需要的东西,你永远给不了。我以为我们早就把话个说清楚了。” 急急地上前几步,双手扶着我的胳膊,徐志勇盯着我看:“李橙,除了在部队那一次,我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很久没有这样非一个人不可的感觉了,我很久没有想要把一个人据为己有守在身边的感觉了,你跟张竞驰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需要新的生活,我可以给你新的生活。张竞驰他有什么好,他不就是比我多遇到了你几年吗!他就是抢占了一个先机而已,其实你跟我徐志勇才是最适合的,我们一直都很聊得来的不是吗!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就会发现我对你是真的。” 我狠狠地把他的手摘下来,依然是毫无情绪地说:“我不喜欢你触碰我。” 徐志勇的手被我甩开了之后,他的手悬在那里好一阵,他才说:“对于不喜欢的人,你总是那么残忍吗?不管那个人为了你做了什么,你都不会有半点的触动吗?“ 如果到了徐志勇那天晚上能那么恰如其分地出现带我走,今天又出现在我家门口,故意挑衅张竞驰,又这样热心到不得了带我去围堵张竞驰和高琳,我还没能猜到这其中不是巧合,而有大部分的有意为之,那我的脑子真是进水了。 我忽然笑了。 我盯着徐志勇,轻笑了一声说:“徐志勇,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了我做了什么吗?” 雨势还是没有变小,但是我总算是看到了徐志勇的脸上带着闪烁,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说:“你不是想让高琳在箱包行业没有立足之地吗?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就帮你做了。” 果然,在暗地里面把高琳因为贪污而被开除的消息放出去的人,是他。 那么,我可以认为,这一段时间所有困惑着的,我揪不住幕后黑手的那些事,也是他做的? 反正话都说开了,我也没打算跟徐志勇做亲戚,那就至少讨个明白吧。 努力梳理了一下思路,我死死盯着徐志勇问:“你不仅仅是做了这么一件事吧?你还跟踪张竞驰,在东湖公园那边偷拍他,然后用陌生手机号码发给我吧?不仅如此,用小号冒充什么发富的潜在客户加我qq,然后在我的好朋友车祸进院的时候,给我发张竞驰和徐老头的对话,还有今晚给我发张竞驰跟高琳在海南度假的照片,包括我出事那晚张竞驰和高琳见面的照片的,做这些事的人,都是你在背后操控着的吧?你其实早就知道张竞驰今晚过来见的那个人是高琳,就算我今晚不主动跑过来跟着他过来,你也会想办法让我跟过来,是不是?” 像放鞭炮那般将一股脑的话说出来,我想想徐志勇说什么知道我想让高琳在箱包行业内没有立足之地,他还能那么快地知道高琳被开除掉,再回想小薇对我若有若无的提醒,我又加了一句:“小薇是你安插在博联的对吧?那些所谓小薇她自己收集的高琳的犯罪证据,也是你借她的手,给我的手上的对吧?徐志勇,你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在我一连串的发问里面,徐志勇始终抿着嘴看着我,不断地沉默。 我想,大概我说的,就是答案吧。 我冷笑了一声,离开了靠着的树干,我径直往前走了。 徐志勇在后面提高声音说:“不管我做了什么,不是我徐志勇拿着枪逼着张竞驰陪高琳去海南度假的,也不是我逼着他在你发生意外的那一晚去见高琳跟高琳卿卿我我的,今晚他要出来跟高琳开房,更不是我徐志勇拿着菜刀抵着他的脖子,让他非去不可的!你不能因为你的男人背叛了你,你就把所有的怒火撒在我的身上,觉得全是我害的!” 我没有应徐志勇的话,继续往前走。 他又跑上来,作势想要拉住我的手,我一个猛然地躲开,我恶狠狠地说:“你最好不要再拿你的手来碰我!” 徐志勇呆立在原地。 他过了好一阵才缓缓地说:“如果我是虚情假意的,我根本不需要把揣了很多年的子弹头送给你。” 我微微僵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走了。 走到对面的公交站台,我冒着雨站在那里拦的士,好不容易来了一辆,我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去,那个司机回过头来,他原本像是要很嫌弃地撵我下车吧,可是我木然地看了他一眼说:“会展中心,星河国际。” 他没动,我继续木然地看着他。 他怔了一下,很快扭过头去乖乖地开车了。 车到了星河国际的门口,我胡乱地从口袋里面将那一抓钱掏出去全部递给他,然后下车,连车门也不关,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了。 没坐电梯,我不知道是失心疯还是失心疯,总之我神使鬼差地朝着楼梯口那边走去了,我每走一步,很多记忆就会复苏,我想起那一次张竞驰执拗要抱着我爬楼梯,那时候我们多幸福啊。 而现在我形单影只,那昏暗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曾经给我那么多甜蜜幻像的男人,就这样把我的心掐碎,变成层层白灰。 回到家里,我像是没事人一样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不想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我收拾得很仔细,我甚至把那一台已经落了灰的电脑拆好装好,再把那个已经老掉牙的打印机也找了个小箱子装了起来,拿胶带封好。 在我正往行李箱里面叠衣服的时候,张竞驰回来了。 我没看他,依然忙我自己的。 张竞驰忽然蹲下来作势想按住我的手,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的手悬在那里,最终没落下来。 僵持了一阵,张竞驰把头埋下去,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橙子,你要离开我吗?”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淡淡地反问:“你觉得呢?” 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张竞驰无限疲惫地说:“我和高琳,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低着头,我将目光的焦点只能落在他的额头上,我轻笑了一声说:“你觉得我想成哪样了?” 他沉默。 我还保持着笑容,可已经满是苦涩:“你前几天不是出差吧,是跟高琳去了海南对吧。还有,我被你外公灌药的那一晚,你跟高琳在一起对吧。她的手放在你的手上面,持续了好几分钟呢,你不是说不喜欢别的女人触碰你吗,高琳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别的女人吧。你让我停止对付她,不仅仅是念旧情吧,是别有原因吧。还有几个小时之前,我跑了之后,你和高琳很有很多话要说,才没有跑出来追我的对吧?” 199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张竞驰抬起头来,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最终,他只说了一句:“你不要问了。” 轮到我沉默了。 我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指,他不愿意跟我提起他跟高琳那些事,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停下自己收拾东西的动作,我依然将那些衣服整整齐齐地码到行李箱里面,我当初怎么把它们带到这里,我也会怎么把它们带出去。 我相信,离开了深圳离开了张竞驰,我的人生才不会再像一团烂泥。 等到我把所有衣服都装好拉上拉链,我缓慢地开口说:“我明天早上会回去博联办离职手续,我希望下午就能把离婚协议签了。至于要不要分给我一些钱,你看着办吧。” 腾一声起身扑过来,张竞驰一把狠狠地抱住我,他的脸不断地蹭着我的脸说:“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我没有立刻推开他,我就这样无力地垂在他的怀里面,我异常冷静地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知会你。” 用比之前十倍二十倍的力道来拥抱我,张竞驰似乎无法控制地提高声音说:“我不会跟你离婚!永远都不可能!让我自私这一次,我不想离婚!” 我又笑了。 先是轻声地笑,然后是咧开嘴笑,最后我控制不住自己要哈哈大笑的冲动。 等我笑完了之后,我心如死灰:“张竞驰,算我求你,放过我吧,放生我,给我一条活路。我麻烦你让我像一个人一样活着,让我过一些平凡的日子,让我过一些安稳的日子。就算是我求你。” 循着我这些话,张竞驰禁锢在我身上的手臂略有松动,可是他还是没有松开我,我以为他会说什么,谁知道还是那一句:“橙子,对不起。” 哀莫大於心死。 除了对不起,他还会说什么? 或者从四年前那个老不死的徐老头对我的孩子下手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已经一地狼藉,只是我们因为不知情,所以可以欺瞒自己。 再到现在,我们之间不仅仅隔着另一条新的生命,新仇旧恨肆意涌动,还隔着一个高琳。 他有没有在精神上或者是肉体上背叛我,已经不再重要了。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不过是压断我们之间所有维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之间早已经一地狼藉,又何必自欺欺人刻意强求? 我挣扎了一下,总算得到了些少的松绑,然后我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将他推到了一旁。 我慢腾腾地站起来,将自己的行李箱树起来,我淡淡地说:“我暂时还没想好要去哪里,这几天我暂住在对面,我希望你自重,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触碰我,不然我会把你的手剁下来喂狗,我说到做到。” 说完,我折腾着把自己的行李箱往外面拖,张竞驰就蹲坐在那里,他不断地扭动着视线看着我,他的眼睛,依然像一潭能见底的湖泊,却确实再也无法摆渡我的快乐。 短短几天时间,我从天堂摔倒地狱,我终于相信,爱上他,我预知了一生的快乐。 我以后,再也不会像爱着他一样,再去爱上任何一个人。 再也不会有了。 永远不会有了。 我就这样默念着,拖着行李箱拉开了这一道门,坚决地走了出去,将所有在这里发生过的悲喜交集,像是扔掉一块我无法品尝的麻辣生香的鸭脖子一般,痛快地扔掉了。 可是,包裹在这些痛快和傲然的皮囊下,是我已经伤透却无法去怨恨他的心。 我一夜未眠。 没躺在床上,没坐在沙发上,我而是把行李箱横着放在墙边,我坐在上面靠着墙,坐了一个晚上。 想很多事,想我听到的第一个我爱你,想第一次的失身,想第一个孩子,想在福建的日子,想回来深圳之后的日子,我想来想去,最终想到我和张竞驰扯证的那一天,他带我回去以前的高中学校,那一张他用过的书桌上,他说,我要毕业了,田螺姑娘再见。 而现在,我还在这个灯清火冷的夜晚,在心里面默默地对他说一声,我的男神先生,再见。 是的,再见,最好再也不见。 这个难熬的夜晚,总算过去了。 下了一整夜的雨,等到天亮了,太阳还是出来了。 我扶着墙站起来,先伸展了一下因为坐了一晚而麻木的四肢,然后安安静静地去洗漱化妆换衣服,这才打开门。 我要赶紧去博联办离职手续,好早点去看看红姐。 没有如同之前那样守在门口,我在开门的时候,张竞驰也恰巧在对面打开了门。 我没看他,直接往电梯里面去了。 没主动跟我搭话,张竞驰一路跟在我后面,我买地铁票上了地铁,他也依葫芦画瓢,跟着我挤上了地铁。 期间有个男的要挤到我这边来,张竞驰一把将他推开,然后用手环着给我制造了一个别人挤不到的空间,我把头低下去,我不想看他。 总算是回到了公司。 我没上15楼,而是直接去找了罗米慧。 到了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除了罗米慧,我没有别人可以尽情地诉说这几天发生的事。 在我把所以事倒腾完了之后,平时喜欢没心没肺开玩笑心肝大的罗米慧沉默了。 她沉默了大概五分钟,才慢腾腾地说:“张竞驰不是为了包庇那个老不死的,他是斗不过,至于他跟高琳,我不发表意见,毕竟人心隔肚皮,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点了点头,再多说一句的力气都没有。 罗米慧又说:“林小美的问题盘清楚了,我们已经起诉她了,按照涉案金额,她大概会进去三年。” 到了今天,我忽然觉得,不管是邱佳玲,林小美,还是高琳,她们怎么样,已经不再重要了。 真正的凶手在逍遥法外,她们这些不过是置身在洪流中的棋子,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以我的力量,不可能扳倒徐老头,而我也不会再去尝试跟那个恶毒的疯子斗。 我倒不是怕他那些威胁,我是怕我会连累到身边的人,我也觉得带着痛恨继续剩下来的日子,是浪费生命。我只能安慰自己,他作恶太多,自有天收。 于是,我毫无波澜地嗯了一声。 随着我嗯了这一声,罗米慧继续说:“小薇前两天递交了辞职通知书,她也是急辞,她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她问过你什么时候会过来上班,想跟你道个别。” 我应声站起来,我说:“好,我上去看看。反正我也是今天辞职,还有伴了。” 我在拉开门的时候,罗米慧在我身后加了一句:“李橙,不管你跟张竞驰后面会是怎么样子,我还是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 我回过头来冲罗米慧莞尔一笑说:“我也一样。” 上到15楼,我径直朝着小薇的办公室走去,她正站在那里,俯身给那个接任她工作的同事说着什么,我敲了敲门。 小薇抬起头来看了我一下,她很快跟那个同事说:“你先消化一下,我等下再过来给你讲。” 到了我的办公室,小薇主动把门给关上,还反锁了。 我把卡座里面的椅子拉出来坐下,我仰起脸来,就跟事不关己似的淡淡地说:“我跟张竞驰要离婚了。” 小薇很快像一只鸵鸟一样把头埋下去,她的声音轻得跟羽毛一样,她说:“李橙,对不起,我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啊。 我浅浅笑了一下,我说:“无所谓了。” 小薇忽然飞快地挪过来凑近我,她依然是轻声说:“李橙,我后来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了的。” 这个世界上,大概最不值钱的,就是真心吧。 我牵强地笑笑,我继续说:“你是徐志勇安插到博联里面来的对吧?” 小薇沉默了一阵,她嗯了一声。 猛然的,她抬起头来,她说:“不过李橙,你要相信我,在博联的这几年,我是真心的为博联做事。我只是听从徐志勇的安排,关注一下博联的客户群而已,除此之外,我没有做别的。” 我又是牵强地笑笑说:“真的没有吗?” 那天在高琳的办公室整理资料,打给她的应该是徐志勇吧,如果不是她,徐志勇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高琳被开除的事呢? 又是长长的沉默,小薇良久才说:“有。你在福建的时候,我按照徐志勇的安排,找了几个女人去找你茬,好让张总适时英雄救美。还有就是这段时间,向徐志勇透露你和罗米慧的计划,和张总的行踪。” 我哦了一声。 我在心里面,觉得真是好笑,原来这段时间,我不过是参与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闹剧。 在笑过之后,我的心里面腾升起了一个疑问,既然徐志勇最近做了那么多事,都是为了破坏我和张竞驰的婚姻,那当初他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撮合我和张竞驰? 我现在不再相信他当初说的什么,把我的张竞驰还给我,他撮合我们,不过是为了弥补他四年前犯下的错。 徐志勇他的脑子有病吗? 我很确信,徐志勇的脑子正常着。 那么,他当初大费周章撮合我和张竞驰,有什么目的? 是为了让张竞驰和徐家彻底闹翻吧? 但是,如果仅仅是为了让张竞驰和徐家闹翻,他又何必在博联里面安插一个小薇? 或者,徐志勇的真正目的,是想彻底击溃张竞驰吧? 这样一路分析下来,我的心里面立刻被担忧所淹没了。 正当我在晃神,小薇又说:“李橙,你可能觉得我是在狡辩,你也可以觉得我是在博取同情。我哥跟徐志勇是战友,我哥病了几年,肾脏衰竭,如果不是徐志勇不断帮我哥出医药费,或者他熬不到等到匹配的肾脏移植这一天。我从小跟我哥感情很好,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没了。我在博联,张总对我很好,他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觉得内疚,我有点熬不下去,想退出,徐志勇再呆多一阵,等这场风波过去,他就放我走。我知道他对你有些想法,才会提醒你注意的,可是我当时没有办法全告诉你。对于给你和张总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说完,小薇弯下腰来,给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完了之后,她又瞥了我一眼,慢腾腾地退了出去,又给我带上了门。 我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阵,最终也站起来推门出去,径直朝着张竞驰的办公室走去。 200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我还是要离开张竞驰的,可是哪怕我再怨恨他,我也不愿意看到他被打败,被击溃。 我或者应该去给他提个醒。 站在门口,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伸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张竞驰在里面毫无情绪地说了一句请进。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顺带关上门。 他正在看一份文件,看到来人是我,他抬起头来瞥了我一眼说:“我不会去找人拟离婚协议的,我也不会跟你离婚的。就算你去起诉离婚,咱们也离不了,你不要再想离婚的事了。” 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说:“如果你觉得心累了,那我可以暂时放你自由,你可以到处去走走玩玩透透气,总之我不会答应离婚。至于我跟高琳的事,你不要再问,我也不会回答,你就当没看到吧。” 我抿着嘴站在那里一阵,我没跟他在同一个频道上,我而是直接说:“小薇是徐志勇安插在博联的,说不定在博联的其他岗位,还有徐志勇的人,你自己注意着点吧。” 让我稍微有些安心的是,张竞驰听我这么说,他依然是一脸平静,他慢吞吞地说:“从她进来没多久,我就知道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她调到我的身边来。” 我哦了一声。 想了想,我继续说:“至于离婚的事,你可能说得对,只要你现在不同意,你就有本事让我就算起诉你也离不了。不过没关系,我虽然没啥文化,但是我也知道只要我们分居足两年,那我就可以以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再去起诉,到时候我不会接受任何来自法院的调解,我们还是会离的。所以,长痛不如短痛,痛痛快快把手续给办了,咱们好聚好散。” 张竞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捏起了拳头,但是很快他又缓缓地松开,他的声线有些不稳,他说:“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同意离婚,除非是下辈子。” 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我张了张很想骂他无赖,可是外面却不凑巧地响起了敲门声。 抬起头来,张竞驰毫无情绪地朝着门的方向说:“进。” 进来的人,是高一阳。 他一看到我,就笑嘻嘻地冲我打招呼说:“李橙小姐,你又变漂亮了,果然是有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哈。前几天看你哭鼻子成那样,现在你的朋友是没事了吧?” 我勉强地朝高一阳笑笑,我没应他的话茬,我而是说:“我暂时不打扰你们聊正事了。” 从张竞驰办公室出来没多久,罗米慧就叫我可以到13楼去办理离职手续了,我就下去了。 办好了手续之后,我去跟罗米慧招呼了一下,就走了。 打的到了龙岗中心医院,我在附近买了一些水果,这才拎着上去。 红姐的精神好了很多,她拉住我的手,没完没了地说,她还说决定明天转回去福建的医院。 说着说着,红姐冷不丁地说:“小张今天回去公司上班了吧?” 听红姐提起张竞驰,我的心莫名的难受,我转而冲着刘大哥说:“刘大哥,也快十一点了,我跟红姐说说悄悄话,你先带小新去吃饭呗。” 刘大哥没多说什么,带着小新就出去了。 红姐一看我这个阵势,她急急地问:“妹子,你怎么的,还跟小张在闹啊?” 我的眼帘垂下来,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很平静,我说:“我跟张竞驰要离婚了。” 哪怕我说得轻描淡写的,可是于红姐却惊天动地,她急急地拽住我的手摇晃着,她加重语气说:“李橙!姐都说了不怪你们,怎么你还闹呢!还有他瞒着你那事,也是我的主意啊!你怎么能老是去怪小张呢!” 我的眼帘垂得更低,我的声音微微颤抖:“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没有了,是被张竞驰的外公让人按着我灌的打胎药。张竞驰那晚去见别的女人了,最后还是别人过来把我带走,送我去的医院。” 红姐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昨晚我们回去没多久,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要出去,我问他去哪里,他说去见客户,回来我跟着他,他跑到了一个小旅馆去跟那个女人见面。哦,对了,他出差那几天,跟那个女人去了海南散心。” 我的话刚刚说完,红姐随即红了眼眶,她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都有些颤抖,她果然在听完之后,也像罗米慧那样,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中。 在沉默了很多之后,红姐说:“想哭就哭吧。” 我抬起头来望着红姐,我勉强笑笑说:“我不哭,没什么好哭的。” 红姐将所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她望着我看了好一阵,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如果没告诉红姐,我被张竞驰的外公这样非人地对待,我只告诉她,我不知道张竞驰跟别的女人来往过密做什么,红姐她肯定会劝我宽心,她肯定会说,张竞驰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什么的,但是现在,她大概觉得,自己无从安慰了吧。 气氛越发的低沉,我想着红姐还是病号,所以我继续装作心情不错的样子说:“我没事的。你们明天不是回去福建吗?我过去照顾你一下呗,也好久没有回去找那些同事聊聊天了,正好。” 红姐勉强地笑了笑,她估计也想逗我开心,所以拼命地说了好些同事的趣事给我听。 我在医院呆到了下午五点,期间我还出去买了一盒五子棋回来跟小新比赛,总之我度过了我自认为比较轻松清净的几个小时。 但是,随着张竞驰的到来,这些清净完全被破坏了。 他带了很多吃的过来,他还跟没事人一样跟刘大哥聊了挺久,六点多的时候,他起身告辞,并且要我跟他一起回家。 我坐在那里不动,最后是不明事情真相的刘大哥开口让我先跟他回去。 我也不想当着红姐的面跟张竞驰横眉冷对,想想回去吃个散伙饭也好,于是我就跟着他走了。 回到家里,我正想去看看冰箱里面还有没有什么食材,可是张竞驰却闷声不响地拖着我拿了药箱,给我那天在徐家别墅被瓷片割破的手上药。 我倒不想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所以我漠然地坐在那里,任由着他摆布。 张竞驰很细心地把云南白药撒好了之后,又细细给我缠上了纱布。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抬起头望着我,他慢腾腾地说:“我们刚刚拍拖没多久那一阵,有一次你被冯文科骗去了酒店,那时候你也伤了手。那一晚我也是这样给你包扎伤口,然后也是那一晚,你把你交给我了。” 我的心里面有所触动,可是这些触动,还不够撼动我现在的心如死灰,我把手收了回来,淡淡地应了一声:“那时候年轻不懂事。” 对于我的这个反应,张竞驰似乎有些无奈,他很快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做饭。” 我嗯了一声说:“嗯,散伙饭。” 没作声,张竞驰径直去冰箱那边拿了什么东西,朝着厨房就去了。 我实在百无聊赖,坐在那里发呆。 正发呆得打紧,张竞驰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 我随意地一瞥,看到上面备注的是“高琳新号码“。 张竞驰也听到了电话铃声,他却依然站在那里忙碌着。 我心里面膈应得很,就当作没听见了。 好在电话就响了一次,没接之后就没有再打过来,不然我真怀疑我会敌意地将喝着的水,一股脑倒上去。 然而,哪怕高琳不再打来,她这通电话确实也扰乱了我的心情,我有些烦躁地走到阳台那里,摘了两片柠檬树的叶子放在手里面揉碎,那些清香的味道就这样挥发在空气中,而我在这些清香的气味中,探头出去,不断地望着外面初上的灯火。 我不知道自己发呆发了多久,直到张竞驰从不远处喊了我一声说:“橙子,吃饭了。” 我这才缓过神来。 转过头去,我慢腾腾地循着他的方向走去,在餐桌旁边拉开一个椅子坐下来。 张竞驰很快端着晚饭过来了。 或者我们真的到了该叙旧的时候,他端过来的是,两份牛排。 上面依然是用胡萝卜做了雕花,就跟他第一次给我做饭一样。 就连接下来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坐下来之后,就自顾自地把我面前的碟子移到他的面前,细细地帮我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他一边切着一边说:“我爸做牛排很厉害,那时候他催着我跟他学一下,我刚开始不愿意学,他就说让我学好了以后可以做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吃。然后那一次,见完我妈之后,我就带你回家做牛排给你吃了。你那天笑得很开心,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开心那么简单。” 我噢了一声,再无下文。 我怕我一搭讪,就会再一次卷入无穷无尽的触动里面。 而这些触动,会让我做出错误的决定,会让我再一次深陷在泥潭里面,会让我无法获得风平浪静的生活。 见我基本上是兴致不高,张竞驰总算是停止了叙旧,他把切好的牛排放回了我的面前,轻轻地说:“吃吧。” 我戳起一块往嘴里面送,脑海里面忽然冒出“散伙饭”这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一酸,我赶紧的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往嘴里面塞食物。 可是哪怕我把面前的碟子都吞下去,也无法填补我空荡荡的内心。 总算是把这顿饭吃完了。 张竞驰在把碟子洗干净之后,又是擦干放进了消毒碗柜里面,他又是挤了些洗洁精写手。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回过头来与我对望,我才连忙收起了自己的目光,我站起来说:“我过去对面了,今晚我继续暂住一晚,明天我跟红姐他们一起回去福建。你之前放在我这边的银行卡,我带走一张,其他的,我明天一早会放在那边的床头柜上面,你到时候再去拿吧。” ps 一点半还有加更 201痛到麻木自然就放得下了(感qq337和wx537的钻) 说完,我腾一声站起来,转身想走。 可是张竞驰飞快地奔上来,他从身后紧紧地环住我的腰,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脸贴着我的脸。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怀抱啊,可惜一切已经满目疮痍。 我以为张竞驰还会跟我说什么,他会细细地给我解释他和高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没有,他只是沉默地抱着我将近五分钟,才慢慢地松开了我。 我径直朝着门那边走去,他也没作声。 我回到这边的房子里面,又是坐在自己那个行李箱上面,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在脑海中飞驰而过,我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定,我其实还有很多的动摇,我忽然有种想去买一大桶雪糕吃下去的冲动。 看看这个点还不算太晚,我带了些钱,就出门了。 如果说我之前还能动摇,那么这一次出门,还让我确确实实心硬如石了。 因为,我在去超市的途中,透过朦胧的夜色看到张竞驰和高琳站在不远处的小花坛那里,在树影婆娑下,张竞驰的手扣在了高琳的肩膀上,他与高琳就以这样亲密的姿势对视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我就这样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最后我自嘲地扯开嘴笑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 可能是笑我自己可笑吧。 但是我知道,笑完之后,我的内心满是苦涩。 我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去了超市,买了好几桶看起来贵得要死要活的雪糕,然后若无其事地返回,一关上门就拼命地往自己的嘴里面塞。 我以为这个时代在变,什么都会变,却不想这些雪糕还是特么的冷冰冰的,一下子就把我的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出来。 我坚信自己就是被这些雪糕给冻哭的。 我实在太需要一个让我恣意流泪的理由了。 而我相信,只要我熬过了这次的肆意掉泪,痛到麻木自然就放得下了。 果然,在哭累了之后,我破天荒睡着了,还睡得安稳,第二天起来,那个神清气爽。 我找来了顺丰快递员,把自己的行李箱,装着电脑的箱子,还有打印机,写了一张单发往福建。 我的手机已经在那一晚被徐老头的人处理掉了,我现在还没有固定的手机号码,最后我写了红姐的手机号。 等到顺丰的小哥把我的大件东西全拿走了,我从自己的小包包里面翻出了之前张竞驰给我的三张银行卡,我随意地留下了一张,剩下的按照自己之前说的那样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问了红姐,说是下午出发,我想着时间还早,就出门找了个能打电话的士多店,给罗米慧打了个电话。 好在我的记性不算太差,我居然一次就拨对了罗米慧的号码。 罗米慧起得还真是早,我一打过去她就接了起来。 我握着话筒,若无其事地说:“土豪,我下午就要走了,你上午有空不,我请你个陈亮吃个饭,当然如果你有空,你就帮我约一下陈亮,我现在没有手机,也不知道他的电话。” 罗米慧想都没想就说:“有空,必须有空。别的地就不说了,咱们在陈亮的店里面碰头吧。” 挂了电话之后,我没再在瞎逛晃荡,而是直接坐了地铁前往深圳大学。 没想到,陈亮那么早就开店了,我到那里的时候,他正在拿着抹布擦着前面的落地窗。 可能是罗米慧提前给他打过招呼了吧,反正一大早的看到我,陈亮倒是一点讶异的神色都没有,他示意我先往里面做,然后他继续擦完了最后一块玻璃,他这才走过来冲我说:“今天我就不给你拿餐牌了,我自己帮你拿主意吧。” 我点了点头。 陈亮很快走到了吧台里面,不断地忙碌起来。 我今天坐的这个位置,刚好可以完完全全看到他在吧台的一举一动,我的目光实在找不到焦点,于是我就用去了观察陈亮了。 他在调制饮品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接近虔诚的认真。 这像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陈亮。 我忽然有一个冲动,问一问为什么四年前明明已经开了一个不错的公司的陈亮,怎么又跑回来了深大这边开奶茶店。 我想知道,这四年他经历了什么风波更迭,才会从一个公司的老总,变成了奶茶店的老板。 正当我晃神着,陈亮端着饮料过来,放到了我的面前。 他轻轻笑了一下说:“这是我前几天研发的新品,这个新品的名字叫,往事。” 我伸手去摸了一下,是热的。 自嘲地笑了笑,我望着陈亮说:“谁的往事会是热的?等到一切时过境迁回过头细细想想,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就算是快乐的,也只能留在记忆里面。所有,往事是冷的,这个饮品,差评。” 陈亮也笑:“这款饮料冷热都可以做,但是罗米慧刚才打来,说她晚点到,还说了,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喝冷的。” 我哦了一声,没头没脑地应了一句:“罗米慧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不懂,你为什么不是给她送玫瑰,而是送睡莲?” 陈亮的嘴角微微一动,他有些无奈地说:“之前罗米慧跟我说过,如果她喜欢一个男的,就算那个男的给她送一把睡莲她也开心,如果她不喜欢,就算准备一车的玫瑰,她也不看。可能她对我没意思吧,反正我最近都一直在送,但是她没点反应。” 我简直无力吐槽了。 陈亮这种,真是活该单身啊! 想想我也要走了,走之前还是推他一把吧。 端起面前的饮料抿了一小口,装作不经意地说:“我觉得罗米慧挺开心的。你给她送第一束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打给我跟我说。但是,她也很郁闷你干嘛好送不送的,给她送睡莲。你爱把她说过的玩笑话当真,不代表她记得住啊,都说了一孕傻三年,像罗米慧那么聪明的,估计虽然不会傻,但是记性会变差就对了。昨天我去公司,她又收到那个看起来心术不正的男人送过来的玫瑰花了,估计她在纠结呢。不过也是,毕竟啊,比起睡莲,玫瑰花更能表达心意,估计她也迷惘了。” 陈亮噢了一声,他很快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又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起来,特么的陈亮冲奶茶的技术还是那么棒,我是根本停不下来,这样一喝,就去了大半。 喝饱了之后,我才想起刚才我想问的。 于是我就问了:“陈亮,我挺好奇,你怎么不开箱包贸易公司了,跑回来这边开奶茶店了?之前美兰格看起来挺好的,怎么说不开就不开了呢?是不是公司遭遇了什么危机…” 我的话还没说哇呢,陈亮咧开嘴笑了笑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公司危机。想想我当初来到深圳打拼,我那时候的最终理想也不过是开一个奶茶店,挣点够生活的小钱,能在深圳买一个小房子,有一个跟我共同进退的老婆。后来吧,我因为某些原因忘了自己的初衷,我找人合资开了美兰格,我挣了越来越多的钱,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既然是这样,我还不如做回当初的自己,至少不再是为别人而活,至少我这样比较开心。当然了,也得是我之前努力打拼,现在才能把开店当成玩票,才能那么惬意的,想啥时候开店就来开店,不想开了,就出海去钓鱼。” 我的心里面百感交集。 在陈亮没说之前,我还以为是他经营不善,把美兰格给败光了。 原来,他不过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找回了自己想要过的日子。 我忽然有些羡慕陈亮了。 羡慕他找到了最舒服的活着的方式。 正当我不遗余力地羡慕着的时候,罗米慧推开了店里面的门走了进来。 她拎着好几个看起来挺高大上的纸袋,往我面前一放说:“李橙,这个是我刚才去给你买的补品,你带过去吃着吧。” 如果说回来深圳这一趟有什么能让我怀念自己不虚此行的,大概就是,我跟以前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相处的高冷女神成了好朋友吧。 成了一个妈妈的罗米慧的身上,确实带上了很多可爱的特质。 想到这几个月以来她与我并肩作战,想到她的大大咧咧和豪爽,想到又要分别,我的内心说不上的伤感。 为了掩饰自己的感伤,我装作挺高兴的样子将那些袋子移到面前,看了看,又装作特高兴地说:“一看就知道是很贵很贵的,谢谢土豪。” 罗米慧又掏出一个手机丢到我面前来说:“拿着,看你今天惨兮兮的拿共用电话打给我,这个送给你了。” 我扫了一眼,是一个崭新的三星手机。 我不知道型号,但是也知道那是时热的,肯定便宜不到哪里去。 我想都没想就说:“这个太贵了,我不收了。” 白了我一眼,罗米慧轻描淡写地说:“你客气个啥?没把我当朋友?更何况,买这个手机我花的是冯文科的钱,你以前不是跟他结过梁子么,就当是我拿着他的钱给你弄个小玩意,向你赔礼道歉的。你今天如果不收下,以后别跟我说话了。” 我还有为难,罗米慧拿起手机硬塞在我的手上,她继续说:“拿着,后面多给我打打电话,我最近忒无聊了。还有,你要真把我当朋友,就把我送的这个手机时时刻刻保护好,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别动不动的就丢手机了。反正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你用的不是我送的这个,咱们绝交。” ps 下午三点还有更新 202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对我的老婆太殷勤(为花晓同皇冠加更) 我还想说什么来着,陈亮就过来帮嘴帮舌说:“李橙,罗米慧大把钱,她就算给你送一百个手机都没问题,你就拿着呗。不过你得好好珍惜她送的手机,不能弄丢了,不然罗米慧可生气了。上次她送了个木梳给我,我不小心折断了,她还真的想跟我绝交。” 在罗米慧和陈亮的双面夹攻下,我想着既然她都买了,那收了就收了,这样我还省得自己跑一趟去买了。 等到罗米慧的娃娃出生,到时候我再给买小孩子衣服就好了。 把那个新手机放回到包包里面,我想了想说:“那我谢了。还有罗米慧,你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提前过来深圳照应着。” 罗米慧没立刻应我的话,她而是突兀的放轻柔声音冲陈亮说:“我坐在这里那么久,你都不给我弄一杯鲜榨果汁。” 陈亮应声站起来说:“我马上去。” 等到陈亮走开了,罗米慧这才慢腾腾地说:“我再过一个月,就要休产假了,我到时候去上海生娃。我爸妈还有我哥都在那边,我留在深圳他们不会放心的。至于你啊,就不用操心我的事了,我在上海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反正不管去了哪里,咱们保持联系。” 我重重地嗯了一声。 我一直在陈亮的店里面呆到了十一点,跟罗米慧聊了很多,罗米慧似乎是天生的段子手,给我说了很多笑话,我的心情开朗了不少,最后我们三个人去世界之窗那边吃了一顿两千多块的大餐,我原本想买单,是陈亮抢着给的,说是我回来那么久,他一直没请我吃过饭,这一顿当作践行。 吃完饭出来,罗米慧原本说要开车送我去龙岗中心医院跟红姐汇合,我想着她挺着大肚子,不想让她太奔波,就说我自己打的回去。 倒是没跟我执拗,罗米慧直接挥了挥手说:“好了,要滚快滚,记得联系就好。” 我的鼻子一酸,最终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说:“好,那我滚了。” 我就这样跟罗米慧和陈亮挥手告别了。 坐在的士上面,我看着他们在我视野里面变得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他们不断地朝着我这边挥手,我最终急急地收回了视线。 我怕我再望下去,那些伤感会把我彻底给埋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医院,刘大哥把东西都收拾打点得差不多了,医院那边来了人,又循例给红姐做了一次检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张竞驰过来了,他拎了一堆的东西,说是给小新的。 他在跟红姐和刘大哥说话的时候,我就坐在角落,没有搭讪,也没有眼神角落,他也没刻意跟我说话。 我们上车之后,我从车窗里面看到张竞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没有朝我们挥手,也没有任何关于告别的姿势,他就是那样笔直地站在那里,直到车走动了,他的轮廓慢慢的在我的眼前消失掉了。 我们就这样回到了福建。 红姐又在福建的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才算是彻底康复回家。 在她回家之后,我们在我现在暂住的地方,也就是之前张竞驰买下的那个房子里面庆祝了一番。 那天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才醒过来,红姐跟我说,我喝多了抱着她痛哭了几个小时。 我全忘了。 我不仅仅把喝醉抱着红姐痛哭的事忘了,我也把在深圳的所有一切都忘了。 我依然跟罗米慧保持着不多不少的联系,知道罗米慧经过了各种家庭斗争之后跟陈亮彻底走到了一起,扯了证的,受法律保护,也知道她生的男娃跟着姓陈,叫陈明亮。更知道了高一阳找了一个大四的学生妹谈恋爱,说什么等那个学生妹一毕业就结婚,我知道的事挺多,但是不该知道的,我一件也不会知道。 我就这样,把那个叫张竞驰的男人,彻彻底底地好生安放在心里面,不去打扰,也不会提起,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拿出来想一想,可是想来想去,都只记得那个高中校园里面抱着篮球破了膝盖的男生,又或者是在雨中不断绕着跑道奔跑的少年。 我觉得我老了。 我觉得我再不疯狂一次,我可能就真的老了。 所以在2015年的5月,我把自己那个小小的服装店托付给红姐照料着,然后我在很多年前就加了的一个叫“很想去西藏”的群里面,找到了三个愿意一起组队去西藏走一趟的驴友。 我出发的那一天是小雨,红姐过来送我,不断地叮嘱我得注意安全,路上不能太相信陌生人什么的,为了给红姐宽心,我差点没把另外三个队员的身份证号码背给红姐听。 好说歹说,红姐那关放行了,我总算是出来了。 我从福建坐飞机到了成都,在跟队友小球,猫眼和孤狼汇合后,我们租到了越野之后原地修整了一番,又好好休息了一顿,就此出发了。 小球和猫眼是情侣,他们在途中会比较相互黏在一起,我和孤狼都是单身狗,他是一个比较开朗的男孩子,才23岁,却见多识广,谈吐中有着他这个年纪很少有的沉稳,我们很快熟起来,他也挺照顾我的,所以我们在到目的参观的时候,都是直接组队在一起,相互帮衬,倒也不错。 这一路倒是挺顺利,直到第九天,等我们从日喀则出发前往樟木口岸,却在沿途出了点小状况。 应该说是我本人拖了团队的后腿。 这天下午两点,我们在抵达加乌拉山口时,我们的队长小球在问询过大家的意见之后,决定还是去参观一下建于1899年的西藏红教寺庙绒布寺。这个寺庙地处珠峰北坡的绒布并存末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距离珠峰顶约20公里,海拔高达5100米。 在上到4500米的高度时,我可能是因为小感冒的原因,越发觉得呼吸沉重。孤狼帮着拿了氧气罐给我,我抱着氧气罐才得以舒服一些。 好不容易熬到了目的地,我整个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是看到小球和猫眼已经往前走去参观了,我的呼吸越发沉重,也不敢逞强再乱作走动,就在外面候着,孤狼看我状态不好,过来打算扶我一把,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我,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把他的手扼住了。 我有些晕乎乎地回过头来,我差点就怀疑我真的是高原反应到完全糊涂了,要不然我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浮现在我面前的,居然是张竞驰的脸。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这不是错觉。 张竞驰,他真的凭空出现在了海拔5100米高的地方,他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因为,我永远也忘记不了他的声音。 他就这样冷冷地冲着孤狼说:“她是我的老婆,我们是有证的,还是由我来扶她比较合适。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对我的老婆太殷勤。” 可能是张竞驰的气场镇住了孤狼,孤狼的手很快悬空在那里,我觉得我的脚软绵绵的,张竞驰伸手拽了我一把,我就跌入了一个稳固的怀抱里面。 我正在精神恍惚中,又听到张竞驰说:“我实在很抱歉破换了你们的团队架构,但我还是要把李橙带走,她感冒了,在那么高海拔的地方,我怕她出意外。”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横腰抱了起来,在天旋地转中,我被塞进了一辆车里面,然后一路的摇摇晃晃,我越觉得头很沉,眼皮子不断地打架,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等我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派纯白的天花板。 我作势想要爬起来,却头痛欲裂,浑身没有力气。 正当我在折腾着的时候,门开了,张竞驰端着一个杯子进来,他直接递到我的嘴边说:“喝点水。” 我确实很渴,没想太多,捧着杯子就咕咚喝了一大半。 等我喝好了,张竞驰把杯子接过来放在床头柜上面,他挨着我坐在床上,他说:“你的那些队友,我让他们先往下一站出发了。” 我一听完全懵了。 我当初跟小球他们组队,沿途的费用都是大家平摊的,我就算是中途退出,我觉得我也该把那钱给补上,这是道义。 撑着头痛,我急急地说:“因为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已经拖了他们的后腿,我现在连自己的份子钱都还没给齐,还让他们三个多摊钱了,他们出发了?我得去把钱给补上。” 扫了我一眼,张竞驰淡淡地说:“钱我帮你给你,还多给了一倍,他们挺高兴的,还和我喝了一顿小酒。” 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坑了张竞驰的钱,也好过坑自己的队友的,毕竟张竞驰他有的是钱。 但是,松完气之后,我又觉得郁闷。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还会在见面,还是在西藏的途中。 这让我觉得尴尬。 至于我为什么觉得尴尬,那是因为,在我和张竞驰结婚没多久,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阳台吹风侃大山,张竞驰说等忙完了那一段,就带我去旅游度蜜月,他问我想去哪里,我当时说的,就是我想跟他一起来西藏,走西北大环线。 当时张竞驰笑我傻,说哪有人度蜜月跑去西藏度蜜月的,要去也是去马尔代夫什么的,我执拗地说我就要去西藏,就算我跟他以后散了,我也会一个人去把西藏逛一遍,就当给自己补一个蜜月。 没想到一语成谶。 我们果然还是会散,哪怕会有一纸婚书维系着,却已经失去了拥抱携手一生的资格。 而现在,我们还是在西藏碰面。 正当我不遗余力地发呆时,张竞驰又缓慢地开口说:“等你休息两天身体好了些,我开车带你走剩下的路线吧。” 203前妻,再见 经过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打磨,我的心气已经慢慢地被磨平,我已经没有了跟他较劲的冲动,那些怨恨他的情绪,也随着时光的蹉跎,变得没有那么浓厚了。 我微微地埋下头来,没跟他在同一个频道上,我轻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竞驰轻咳了一声,他淡淡地说:“一路跟着你呢,你一个女孩子跟着那么几个陌生人跑那么远,红姐不放心打给我了,我就过来看看。还真是巧,我刚刚追上你们,就碰到你高原反应了。” 我哦了一声。 原来是红姐告诉他的啊。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沉默。 是张竞驰打破这沉默的僵持的,他继续说:“现在我们在樟木口岸,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下一站去看日喀则的中尼友谊大桥看看,接着再去拉萨看布达拉宫和扎什伦布寺,我还会带你去纳木措,我们也会去可可西里,去唐古拉山。而且,我不会让你错过青海湖,所有你想去看的地方,我都会把你带到。” 我整个人愣在那里。 我没有想到他会对西北大环线倒背如流。 抿着嘴沉默了一阵,我依然轻声地说:“你这一次的攻略做的不错,是临时上网跟网友学的吗?” 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张竞驰温吞地说:“从你说你想去西藏度蜜月那一天开始,我就开始关注所有自驾来西藏的路线了,我能记得那么清楚,一点也不出奇。” 我又哦了一声。 心里面揪着,有些难受。 我差点一个冲动就问,张竞驰你当年跟高琳是怎么一回事,你那时候不愿意告诉我答案,现在不介意说一下吧。 可是,我还没有把机会把这个问出口,张竞驰又是用一副似乎事不关己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放心吧,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挽回你。我其实来到西藏之后,一下子豁然开朗了,你要走,你想要新的海阔天空,我不该那么自私地拦着,总之等这趟旅途完了,我回到深圳就会安排人拟定离婚协议书,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我浑身僵了一下。 这两年来,虽然我们没有联系,不再见面,但是因为有一纸婚书的维系,我潜意识里面觉得我还没有完全失去他,而现在他说会放我自由,我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只觉得越发的沉重。 我知道我很矛盾,但是人性本来如此,我又不是圣人,哪里会例外。 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不经意地岔开话题说:“我有点饿了。” 张竞驰很快站起来,他微微俯身下来说:“那咱们去吃饭。”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张竞驰把我送到门口,他随即止步说:“我就住在对面,你晚上要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过来敲门就好。” 我站在那里,潦草地嗯了一声。 张竞驰倒没有立刻走掉,他想了想又说:“这里的治安不知道怎么样,不然咱们互留个电话号码,你有什么事,打给我我就过来。你把你的手机给我一下。” 我基本是啥也没想,就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了他。 张竞驰开锁捣鼓了一下,他身上的电话就响了。 让我局促的是,他居然用起了猫猫的铃声。 跟我的局促不一样,张竞驰倒显得很是淡定,他很快将手机递回来给我说:“我去睡觉了,晚安。” 就这样,他转身走到了对面,开了门钻进去,然后很快关上了门。 我站在那里,自嘲地笑笑,又有些茫然若失。 接下来十几天的行程,张竞驰一个人开车,他娴熟地把我带到了所有我想看到的地方,他还拿着单反帮我拍了很多照片。 他是真的下定决心放我自由,总之这一路,他一直恪守着男女之间该保持的安全距离,对我客气而疏远。 我们终于回到了成都。 在机场的时候,他要回去深圳,我要回去福建,我们在等待登机的时候,并排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各自沉默。 最后还是张竞驰率先打破了这沉默的僵持,他说:“离婚后,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来深圳玩的时候,记得打给我,我请你吃饭。同样的,等哪天我去福建出差,我也希望你能招待我。” 我的手不自觉地拧成了一团。 好一阵,我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淡淡地说:“你那么忙,我就算去深圳,也不敢打扰你吧。” 张竞驰拉了拉衣服的领子,他浅浅笑着说:“招待我的前妻,我就算再忙,也会抽空的,这个你倒不用担心。” 前妻。 呵呵哒,我们还没签字离婚呢,我就成前妻了。 想着横竖跟他都这样了,看他那样子,好像迫不及待想放彼此自由,等一下飞机起飞了,后面也没啥机会见面了,我多问一些,他又不会报警抓我。 于是我组织了一下词措才说:“张竞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张竞驰拧过脸扫了我一眼,他随即说:“你随便问,反正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将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一个展览板上面,然后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我想知道,两年前,你为什么带高琳去海南,你为什么跟高琳约在旅馆。当然了,如果你还是像两年前那样不愿意讲,那当我没问。” 张竞驰又扫了我一眼,他神色纠结深沉得让我很难看懂,他慢腾腾地说:“那我当你没问。” 正在这时,候机室响起了通知飞往深圳的旅客登机的消息。 张竞驰腾一声站了起来,他冲着我笑笑说:“我走了,前妻,再见。” 我的鼻子很酸,我怕被张竞驰看到我已经发红的眼眶,我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努力用平稳的声音,我故作轻松地说:“好的,前夫,再见。” 我以为张竞驰就这样走了。 可是,我突兀地被他拽起来,他一把将我拥入怀里,他似乎用全身的力气来拥抱,似乎想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面。 我一动也不动,屏住呼吸僵在那里,任由着他抱着我。 依然是熟悉的拥抱,依然是熟悉的气息,可是为什么一切都那么陌生了呢。 这个不过是持续了不到半分钟的拥抱,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直到张竞驰松开我,我才知道,所有我跟他之间的爱情童话,在这一刻,已经算是全部崩塌了。 而张竞驰,他在松开我之后,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轻松地说:“原本我想说,要不咱们在离婚之前,找个酒店滚最后一次床单的,可是我觉得这样太无耻了,就抱一下吧,以后就是朋友了。离婚协议书我会快递给你的。” 说完,他不等我应话,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他的身影很快在我的视线里面变得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我以为我会原地蹲下来哭的,可是我怎么那么冷静啊,我坐下来才慢慢掉了一些眼泪的。 两年前从深圳逃离,也比不上我这一刻那么难受,我觉得我这一下才真的失恋了。 正当我失态着,候机室里面又响起了通告。 我也该离开了。 回到福建,我窝在家里狠狠睡了两天。 第三天我还想接着睡,红姐的电话杀过来了。 我才接起来,她就说:“妹子,你到你店里面来一下,你有一个深圳来的快递,是文件,说是要你本人签收,你下楼来签一下啊。” 我的心里面忽然一阵揪着。 不用说,那肯定是张竞驰安排快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了。 他的手脚还真是麻利,这才回去多少天,就给我快递过来了。 烦得要死,我直接对红姐说:“你告诉快递的,说送错件了,叫他带回去就好了。” 红姐实心眼,她忙不迭地说:“不不不,我对过了,你的名字和手机号码都对,你下楼来签一下。” 我不想告诉红姐那是张竞驰快递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实在没辙了,我只能胡乱地换一身衣服,下楼去了。 来到店里面,那个顺丰小哥倒没生气我让他等了那么久,他态度还挺好,笑眯眯地把东西递过来让我签了。 等到快递走了之后,我连那个袋子都没拆,直接把一整份东西塞进柜子里面,然后坐在收银台那里,看着手机发呆。 红姐拉了个板凳坐在我对面,她嘴角动了动说:“妹子,你从西藏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有心事啊?” 我摇了摇头。 红姐噢了一声继续问:“见到小张了?听说他过去找你了。” 我点了点头。 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件衣服剪起线头来,红姐继续热切地八卦说:“这中间有发生啥趣事不?” 我又是摇了摇头。 红姐有些无奈,她责备地瞪了我一眼说:“现在不愿意跟姐聊天了是不是?” 我正要说话呢,我的手机响了。 我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打给我的是张竞驰。 腾一声地站起来,我跑到了试衣间里面接了起来。 张竞驰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前妻,那个离婚协议你收到了吗?” 我想也没想就直接撒谎说:“我在外面出差,等我回去了找一找。” 那头传来了翻书的声音,张竞驰接着说:“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回到了就抓紧时间签回吧,然后到时候咱们约个时间,把这事给了结掉,对大家都好。” 我的嘴唇都快咬破了。 果然是撒完一个谎,后面还得圆,不得已我硬着头皮胡掐说:“大概得半个月。” 那头窸窸窣窣的,不知道他在干嘛,他好一阵才说:“那行,反正你回来了,早些给我签回吧。先这样,我挂了。” 说挂就挂,没几秒,就只剩下嘟嘟声了。 我有些心烦。 所谓揣在怀里膈应,扔掉又不舍得,这话能代表我的心情。 又站在试衣间里面发了一阵呆,外面红姐敲门说:“你出来了,有客人要试衣服啊!“ 我这才急急地走出去,省得耽误生意。 等到客人去试衣服了,红姐拉我到收银台开了保险柜,拿了好几沓钱给我说:“难得你回来了,你跑跑腿,去银行入账吧。” 我随手从收银台那里拿了个特别牢靠的黑色胶袋,把钱往里面一装,出门就开上那辆小奇瑞去了银行。 到了银行之前,我想着之前从张竞驰那张银行卡里面取出来的钱,我已经还得还剩一万来块了,我豪气了一把,直接给他那张卡存了两万块进去,余下的就当给他付利息了。 剩下来那三万,我存到自己的卡里面之后,又给红姐转了八千过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眼看着之前拿张竞驰的钱还通透了,我一点也不觉得神清气爽的,反而觉得真特么的烦躁。 就这样烦躁着,日子也过得贼快,转眼十四天就过去了。 我一想到再不把离婚协议书签回给张竞驰,他估计又该找我了,我靠在收银台旁边,一边看红姐在烫衣服,一边想着要不要主动给他打一个过去,继续撒谎说我还在出差,还得几天。 谁知道,我的电话还没过去,深圳那边却有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盯着看了一阵,总觉得那是张竞驰的律师来催我了,正晃神着,那电话响够时间自动挂了。 我以为不会打过来了,可是很是执着啊,那电话又是马不停蹄地打了过来。 我实在没辙了,只得按了个接听。 把话筒凑到嘴边,我轻声说:“你好,请问你是?” 那头沉寂了十几秒,才慢腾腾地说:“我是竞驰的妈妈,徐艳芳。” 她的声音很是沉重,就跟压着千斤顶一样。 我的心里面禁不住一个咯噔,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头缭绕不走。 204我不要跟你离婚,我还要跟你白头偕老呢! 声音都有一些颤抖了,拿在手上的手机也差点滑落,我几乎是失态地语速提快问:“有什么事吗?” 那头又是让我难熬的沉寂,大概过了两分钟之后,徐艳芳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还念及旧情,就过来深圳见竞驰最后一面吧。他说他想见你。” 她的话,对于我而言,不亚于一颗能摧毁我所有理智的原子弹,我整个人僵在那里,老半天都自我安慰说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是,张竞驰的妈妈却连让我自我催眠的机会都没有,她继续说:“竞驰病得很严重,他不愿意再住院,非要回家,说那些柠檬树不浇水会晒坏,我找了医生护士在家里护理着,可是情况不太明朗…“ 我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使不上任何力气,我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急急地说:“我过去,我马上过去,我现在就去机场。” 那头把电话挂了。 而我一个站不稳,要不是红姐扶着我,我真的会一下子打跪,跪在地上。 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红姐急急地问:“出什么事了?” 我反手一把拧住红姐的胳膊,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奔腾出来,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了:“红姐,张竞驰病了,我要去看他,现在我们能买到马上出发的机票吗?” 飞快地将我扶着站稳起来,红姐从容不迫地说:“你马上上楼去收拾几件衣服,我帮你去打点票的事。” 我整个大脑都是茫然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按照红姐说的去做了。 等我胡乱地拎着三四套衣服下来,红姐已经拉着我说:“你状态不好,我陪你一起过去。” 在途中这几个小时,我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总算等到飞机在深圳宝安机场降落,我拉着红姐一路狂奔。 坐在的士上,红姐握着我的手轻声安抚着我,可是我依然控制不住的发抖着。 来到张竞驰的家门口,我急起来连门铃都没按,就直接用自己的手指去刷。 所幸的是,门开了。 让我心碎的事,张竞驰就半躺做在大厅里面,他的身边放着一堆我看不懂的仪器,而他的手上,夹着一堆的夹子和插着不同的管子。 我顾不上红姐了,我只想要飞快地朝张竞驰奔去,可是事实上我走的每一步,都异常的缓慢和艰难。 经过两年的时光打磨,我其实已经将自己内心的怨恨释放得差不多了,那些所有在过去里面的执拗和眼睛里面揉不下沙子,也随着时光的蹉跎烟消云散。 哪怕那些旧日的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可是只要我不再去想,似乎它们就变得不是那么触目惊心。 在那些阻碍我的内心的东西消失之后,我留下了那个本真,而那个本真就是,我依然是那么深爱着这个男人,就算他以后不能再是我的,他不能再被我拥有,我也愿意他在地球某一个角落幸福健康地生活着,没有忧虑和病痛,他还能遇到他的深爱,而我哪怕痛彻心扉也会选择祝福。 而现在,他竟然不能。 他病倒了。 在痛彻心扉的晃神中,我总算是走到了他的身边。 没有坐在沙发上,我半蹲在地面上。 他睁大眼睛望着我,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嘴唇干燥,像是他在沙漠里面行走了很多天滴水未沾那样。 我的手忍不住覆上了他的脸。 我的手一直挺凉的,但是没有想到他的脸更凉,就跟一块冰似的。 在四目相对中,张竞驰的目光淋漓,他的声音如同风过柳絮那般,他说:“橙子,你不要哭。” 我原本还能忍住自己的眼泪,可是却因为他这句话,我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张竞驰作势想要抬起手来摸摸我的脸,可是他的手上全是夹子,我一下子把他的手按住,我的头埋下去,我说:“你别再乱动了。” 张竞驰这才安分下来,他一直盯着我看,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说:“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想说,你胖了一些。或者离开了我,你反而过得更好,是我自认为你没我不行。我快递给你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想你可能没收到,我昨天又找律师重新拟定了一个新的,就放在茶几那里,一式两份,我已经签了,你也签了吧。” 我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的手依然放在他的手臂上,我连想都没有想就说:“不签了,这婚不离了。” 嘴角又微微动了一下,张竞驰苦笑说:“你不要太任性。你还年轻,你的婚史上面写着离异,会比丧偶好看得多,你还要有的新生活,不要再把任性浪费在我的身上。这两年,我知道你过得不好,一直被我拖着,不能正常地去谈恋爱,去寻找新的感情,我之前很自私,我不想再自私下去了。” 我的眼泪掉到哪里都是,我扶着他的手臂,我不遗余力地矫情:“不不不,我不找别人,你会好起来的,我不要跟你离婚,我还要跟你白头偕老呢!” 眼神里面闪过一丝喜悦,可是这样的喜悦稍纵即逝,张竞驰的表情继续塌下去说:“你不会想跟我在一起的。你恨我,恨我没保护好你,恨我对于我外公的作恶多端无能无力,你也怪我跟高琳来往过密,你那么怪我,我死了,你的心结就能..。” 我飞快地伸手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一下子没忍住,我一个激动起来,声音高了一倍,我说:“张竞驰,你不要再乱说话了!我不会让你有什么事的,你起来,我带你去医院,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用如同湖泊那般深沉的眼眸看着我,张竞驰又是苦笑,他慢腾腾地说:“我已经活够本了。在把害死我爸,还有我的孩子的那些罪魁祸首全部送到监狱之后,让他们吃尽苦头之后,我就觉得,反正你已经不想再呆在我的身边,而我该做的也做了,我想做的也做到了,我已经活够本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似乎是看明白了我眼睛里面的疑惑,张竞驰继续苦笑:“我在两年前,不仅仅知道了那个没人性的老头子设计残害我的孩子,我还发现线索,我爸压根不是自杀,是我外公给了高琳一笔钱,他指使高琳设计哄骗我爸,说是让他帮我妈去顶罪,等风头一过,就把他救出来。可是我爸进了监狱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了。自从我外婆去世了之后,他的脾气越来越古怪,我之前都由着他,可是他罔顾亲情和道德伦常,犯下的罪行累累,我实在没有办法姑息。他不知道悔改,为了不让他再对你下手,我只能让他为他犯下的恶行付出代价。至于高琳,她既然那么喜欢当一枚棋子,那我就让她物尽其用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张竞驰慢腾腾地呼了一口气,他继续说:“橙子,那天在机场,你问我和高琳怎么回事,我心里面很难受,我一直认为你能感知到我爱你,爱到无路可退,爱到骨子里。可是两年时间过去了,你竟然傻乎乎地觉得我和高琳之间猫腻重重。反正我从头到尾,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从来不曾背叛你。只是那时候,我腹背受敌,我的对手不仅仅是老头子,我还要应付徐志勇恶意收购博联,我布下局之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我分身无术,我只能步步为营,我更怕你知道越多,就越危险,毕竟老头子都敢在车上动手脚了,他还敢找人带你去家里作恶了。如果没证据确凿将他一举击倒,老天才不会主动去收拾他。这种人,天可能不收他,但我不想放过他。他没人性,在二十多年前间接因为他拒绝给我姐姐施救,我姐姐最终没救下来。他对自己的孙女如此,对你更不会手软。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毕竟我做那么危险的事,你知道了肯定没法安心,你没法安心就容易露出马脚。你露出马脚就会危险,所以我只能将你往外推。我那时候没法顾忌你的感受,能保全你我就很庆幸了。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不是怕输,我是输不起。高琳是一枚很好的棋子,如果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发挥最大的作用,我可能花五年,也无法撼动老头子。可能在高琳看来,那一段时间我确实跟她不清不楚,但是在我看来,为了达到让他们一起下地狱的目的,我不介意演一下,给她一些甜头和错觉,让她以为,我后面会跟她有故事,她帮我扳倒老头子,她后面会有更多的好处,她就心甘情愿当一枚出色的棋子了。但是,只是一点甜头而已,我跟她没有发生任何事!我不管是在海南也好,那一晚在旅馆也好,她暗示我可以对她做任何事,但是我没碰她。我不屑去碰一个间接害死我爸的凶手,我更不屑去碰我不爱的女人,更何况那么恶毒虚伪冥顽不灵的女人,我每对她笑都是恶心自己,我怎么可能去跟她做什么。在旅馆那晚你走了之后,我该追出去的,可是我还没拿到我想拿的东西。我走到那步,我不可能退缩,我更不能回头,我只能大局为重。就那次,我把高琳手机里面的资料全弄走了...” 把这番话说完,张竞驰忽然强烈地咳嗽起来。 我随着他的咳嗽,心里面一颤一颤的,我忙不迭地站起来轻车熟路地跑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我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一旁,将水杯递到他的嘴边,我说:“不要再说了。是我当时被怨恨蒙蔽了眼睛,你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一下。” “咕咚”地喝了一大口温水,张竞驰顺了顺气又是勉强地笑笑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怕我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我只能把这些事带走,化作尘埃。” 我又伸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的眼泪依然是不断地溢出来,我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两句话:“我不会让你先离开我的!我会给你找好医生治好你的!” 别开脸,将我的手躲开了,张竞驰将所有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很是跳跃地说:“橙子,还有一件事,我想对你坦白。其实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在我外公找人给你灌打胎药之前,就确诊不能要了。红姐出车祸那天,医生检查发现胎儿没有胎心,属于畸形,他建议尽快进行清宫手术,我怕打击你,让医生帮我撒谎了,我想着能瞒一天算一天,至少得等红姐醒了再告诉你,不然打击太多,你受不住。” 如果是在以前听到了那么大的信息量,可能我的内心早是翻江倒海了,而现在我整个心思都扑在我该去哪里给张竞驰找好医生这事上,我没有心情再去管以前,于是我又将杯子递到他的嘴边,我说:“不要再提过来,我们只说未来。你喝点水,我找找罗米慧和陈亮,说不定他们能给我们介绍好医生。我会把你治好的,多少钱咱们都去看病….”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竞驰随即打断我说:“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给我你还愿意跟我天长地久的错觉,我经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你把离婚协议签了,明天我就陪你去把最后的事完结了,我彻彻底底还你自由。你还年轻,没有必要把青春搭在我这样一个人身上。” 我颤抖着手将杯子顿在旁边的茶几上,我的手覆上他的脸,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离婚,永远也不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扯动了一下嘴角,张竞驰的语气里面满是苦涩:“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也不需要因为同情而回到我的身边,这样对我来说,是更大的打击。” 我的手不断地在他苍白的脸上游弋着,他的脸很凉,我想把他焐热,我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张嘴就能把那些矫情的话说出来:“我何须因为同情而留下。因为我爱你,因为我离不开你,因为我哪怕伤遍体鳞伤也无法真的怨恨你,因为除了你,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下一个人能住进我的心里面。因为你是那个,我哪怕当初坚决想要离开,却在真正的分离来临时,能毫不犹豫就临阵退缩的人。那天在机场,你走了之后,我坐在椅子上哭了一阵,上了飞机之后,我借着帽子掩饰哭了一路,从成都哭到福建。我这半个月根本没有出差,我是把离婚协议书藏起来了,我不想签,我一点也不想签,哪怕我们曾经误会重重,我也不想面对只能离婚的局面…..” 我正在不遗余力地表达自己的内心,张竞驰以让我目瞪口呆的速度迅速将夹在手指头上面的夹子和身上的管子都扯掉了,他飞快地贴过来,双手捧住我的脸,他的唇凑了过来。 张竞驰含糊地说:“那天我其实没登机,我躲起来看着你,你哭了很久,可是我没敢上前去安慰你,因为你不喜欢我说对不起,而我对你抱着很多的对不起,真的不敢再妄自上前去,给你更大的困扰。我躲起来看着你坐上了回去福建的飞机,我坐在机场发了很久的呆,等到问了红姐你安全回到了,我才回去深圳的。” 他的脸贴着我的脸,慢慢的我觉得他的脸一点也不凉,反而比我的脸还热,我正疑惑着怎么了,身后忽然有人在放礼炮,那些五光十色的彩纸碎片不断地掉下来。 我彻底蒙圈了。 在张竞驰松开了我之后,我急急地回过头来,看到旁边旁边站着好几个人,除了跟着我一起过来深圳的红姐,还有罗米慧,和抱着一个小娃娃的陈亮,以及一脸不哭不笑的张竞驰的妈妈徐艳芳,站在徐艳芳一旁的,是一个穿着小小公主裙的小小女孩儿,大概4岁5岁的样子,她长得很漂亮可爱,睫毛长长的眨巴着眼睛,这个小小女孩儿冲着我羞涩地笑了一下。 她不过是笑了一下而已,我的心一下子全软化了。 我张嘴想要问这小孩子是谁家的,徐艳芳轻轻拍了这个小孩儿的肩膀说:“乖乖的听奶奶的话,去喊妈妈。” ps下午一点还有加更 205我病得很严重,相思病要人命啊!(感谢大家的捧场打赏) 那个小孩儿怯生生地冲着我慢腾腾地走了两步,她有些羞涩地把头微微低下去,她很是小声地朝着我说:“妈妈。” 我还没在她这个喊声中反应过来,她已经扑向了张竞驰的怀抱,她蹭在张竞驰的怀里面小声地问:“爸爸,因为我最近乖乖,妈妈就回来了吗?” 在我被那些巨大的惊诧,无数的惊喜,还有如同迷雾一般的疑惑啊等等情绪交集在心里面,张竞驰瞥了我一眼,他摸摸那个小女孩的头发说:“对,因为你乖啊,不然妈妈都不理爸爸了。你去妈妈那里,帮爸爸说说好话,让妈妈回到爸爸身边。” 真是乖巧得让我鼻子发酸,那个小孩儿很快从张竞驰的怀里面出来,她怯生生地慢慢走过来,轻轻地拉住我的衣袂,仰起脸看着我,怯生生地说:“妈妈,你可以回来吗?我想有个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奶奶。” 虽然我知道这话,不是这娃娃自己会说的,但是我的眼泪再一次奔腾而下。 我根本不需要再去问为什么,我也不需要有人拿个dna报告甩给我看证明这个小女孩千真万确就是我的孩子,我飞快地蹲下去狠狠地抱住她,我的眼泪渊源不断地涌出来,我呜咽着说:“妈妈回来就再也不走了。我回来给你做饭吃好不好,我做的饭菜很好吃的,我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又是怯生生地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脸,我的孩子她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奶奶做饭也很好吃。妈妈你不开心吗,你都哭了。” 我赶紧的按捺住还想掉眼泪的冲动,我硬生生将那些眼泪压制下去,在这么个稚嫩的小孩儿面前,我的声音无法不轻柔温和,我摸摸她的头说:“妈妈很开心,太开心了才会哭的。你能告诉妈妈,你叫什么名字吗?” 没有刚才那么胆怯了,她往我怀里面钻动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我的英文名字叫lucky,中文名字叫张小橙,小是小花的小,橙是橙子的橙。妈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还没来得及回来,徐艳芳就走过来拉了小橙的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徐艳芳那么柔和的一面,她把小橙拉回到她身边,她摸着她的头发说:“傻孩子,你怎么能没大没小地问妈妈的名字呢!” 我望了望她,我张嘴就说:“徐女士,谢谢你照顾….。”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看了看我,淡淡地说:“不用道谢,照顾自己的孙女,是我该做的。还有,你不介意的话,喊我徐阿姨,或者跟着竞驰喊我妈。有些晚了,我要先带小橙去吃点东西,再带她回家睡觉。她认床,也粘着我,睡觉前还要听我讲故事,晚上在这边,我怕她睡不好,希望你理解一下。你要看她,明天过来家里看吧,当然,小橙明天还得去幼儿园,你要看她,晚上六点再过来。” 我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转身冲着后面的那堆人说:“你们也一起陪我去吃点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罗米慧和陈亮还有红姐,全跟着她撤退了。 在门要关上的那一瞬间,小橙冲着我和张竞驰挥手说:“爸爸妈妈再见,爸爸妈妈晚安。” 我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最终哽咽在那里,只得挥了挥手。 罗米慧把门给带上了。 等到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只剩下我和张竞驰,我在努力平复了情绪之后,我还是需要确认一下:“张竞驰,你没生病对不对?” 朝着我上前了一步,张竞驰一把狠狠地拥住我,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脸不断地蹭着我的脸:“病了,我病得很严重,相思病要人命啊!” 我窝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由他拥着,我的视线正好落在阳台那边,那一片的柠檬树在我的眼前无尽地招摇着,我放轻声音说:“为什么要现在才把我骗回来?小橙那么可爱健康乖巧,我只要看到她,就会心软。” 也把声音放轻,张竞驰慢腾腾地说:“因为我不确定。我让你遍体鳞伤伤痕伤痕累累,我不确定你还愿意不愿意爱我,我不想你因为小橙的缘故,而违背自己的内心跟我凑合一段婚姻。而且,小橙也是最近才回国,她需要时间适应,我想还给你一个乖巧的小棉袄。” 顿了一下,张竞驰没等我问,他又继续说:“小橙是我妈当年收买了主刀剖腹产的医生救下来的,那时候正好医院里面有个一出生就没气的小婴儿,那婴儿的父母二十岁的年纪,一看婴儿没气了丢下就跑了,我妈就和那个医生合计着把孩子给换了,小橙就被我妈送到英国去找人看护着。我妈的嘴巴很严,她怕走漏风声,连我都没告诉。后来,我把我爸并非自杀,而是被做了手脚的事跟我妈说了,她这才下决定跟我一起反了那老头子。我外公彻底倒台了,再翻不起浪了,她才去把小橙接了回来。刚回国,小橙很不适应,不愿意与人交流,我妈衣不解带地哄着,24个小时随叫随到,小橙才慢慢地打开心扉。我妈跟我说,我们张家对不起你的地方挺多,她得帮你把孩子教好,是她主动问我拿你的照片给小橙认人,说你是妈妈。” 原来,张竞驰的家里人不都全是魔鬼,原来张竞驰的妈妈,曾经对我的孩子她的孙女伸出援手。 我为之前对她的误读,感到了很多的愧意。 我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如鲠在喉,最终我只得跳频:“你没有离婚的打算,那你给我快递离婚协议书做什么?” 突兀地将唇贴上来,张竞驰的声音变得含糊起来,却依然带着一丝嘚瑟:“你要真的打开看了,你就会知道,那里面不过是一叠a4纸,上面一个字也没有。看得出来,你还是挺爱我的。不过,下赌注这十几天,我没吃好没睡好的。” 他的吻越发的激荡和热烈,太久没有与他有这样的接触,我有些羞涩,也因为一下子知道了那么多事,大脑还有些乱糟糟的,我连连退了两步。 张竞驰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后退,他的吻依然肆意着。 我的后背,忽然顶在了那个看起来挺高大上的医疗设备上。 我一个激灵,飞快地推开了张竞驰。 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张竞驰迷糊地问:“怎么了?” 我旋过身来,指着那些医疗设备,我眼睛没瞎,我知道那不是假道具,那确实是真的医疗设备,我急急地问:“张竞驰,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要不然这里怎么那么多医疗设备?” 张竞驰把我的身体掰过去与他面对面,他嗯了一声说:“我真的病了,确实病了。昨天高烧39度,差点把我变成烤猪了。刚才为了显得我真的快病死了,我还让陈亮和罗米慧给我敷冰块了,罗米慧还给我化了一个病容妆。之前我还不相信女人的化妆技术呢,现在我信了,你摸了我的脸那么久,都没发现我那是化妆了。” 循着他的话,我急急地伸手摩擦了一下他的脸,再看看我的手,我的手掌上面确实有一些很细腻的粉底。 刚才因为真的相信张竞驰病了,我连这里藏着一堆人都没发现,更别提会发现这样的小细节了。 而现在,等我发现了,我简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张竞驰,你们有必要演成这样吗?简直就跟拍电视似的。” 张竞驰腆着脸贫嘴说:“不演这出,怎么能听到你的真心话啊?我顺便也想给我妈听一听,让她知道你对我的真心,后面你们相处起来,估计也就没啥婆媳问题了,这是一劳永逸啊。这些医疗设备,还是我妈找来的,她可算是下了重本了,我今天要不成功,估计她就让我成仁了。” 我哦了一声。 又急急地伸手覆上他的额头问:“发烧了还敷冰块,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找个体温计给你测一下,如果还发烧的话,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把我的手拿下来按在胸口的位置,张竞驰将所有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有病,你是药,看到你我就全好了。我看看我现在不仅仅能胸口碎大石,老虎我也能打死几只。”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前面那句啥有病有药的话,他从哪里学的? 他之前虽然也会说情话,但是不会肉麻到这种地步啊卧槽! 看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张竞驰伸出手来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他说:“你干嘛这种表情,我说那么肉麻的话,也不容易,你不爱听,也得给点面子。” 我更不好了。 突兀的,张竞驰弯腰下去,将我拦腰抱起来,他抱着我径直朝着卧室那边大步流星地走去,他很快把我放到了床上,还帮我把鞋子脱了。 他很快俯身上来,与我对望着。 我的心里面又一个激灵。 他丫该不会,我们才算是和好,他就要做那啥吧? 说实在的,才和好就要对着他宽衣解带,臣妾做不到啊。 于是,我盯着他问:“干嘛干嘛干嘛?” 将手放在我的脸上游弋着,张竞驰不怀好意地说::还能干嘛,当然是先滚上一次再说了。“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敛了一下眼帘,小声地说:“这事能不能过一会再说啊,我感觉太快了。” 哈哈笑了一声,张竞驰很快翻身下来挨着我躺下,他与我一样望着天花板,他嘿嘿笑笑说:“其实我只是逗你的。我还没有禽兽到那种地步,我现在只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天。” 他说完,他的手纠缠上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 我嗯了一声,然后我说:“我真的以为,我们会离婚了。因为这将近两年以来,我们没有联系,我不听你的消息,你也没有打扰我。除了那一次在西藏…。” 张飞快地坐起来,他也把我拽了起来,我们在面对面之后,他很快打断我的话:“谁说我没有你的消息的?罗米慧拿给你的那个手机有定位,只要你带着那个手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不然你觉得,我真的那么大本事,能在那么大的西藏,跟你保持着距离,还不会把人跟丢吗?” 我愣了一下。 真是卧槽卧槽啊! 难怪罗米慧和陈亮当初那么怂恿着我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手机。 原来特么的是张竞驰安排的。 那么红姐呢?估计早也叛变了吧? 他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傻乎乎的,蒙在鼓里啊? 心里面的滋味真是难以形容,我郁闷地说:“那么红姐呢,她今天跟我一起过来,她是事先知道你在逗我吗?” 张竞驰想都没想就说:“当然,红姐是我的卧底,要不是红姐帮忙照看着,不然你说我怎么能那么安心地留在深圳做我该做的事,把那些该去监狱的人,送到监狱里面去呢?当然了,这些人中,也包括在你面前装得很像好人的徐志勇。” 徐志勇? 徐志勇也进了监狱? 他犯了什么事? 大概是看到我面露疑惑,张竞驰将双手覆在我的双肩上,他看着我我慢腾腾地说:“你可能觉得徐志勇他虽然不算是好人,但是他也不坏,毕竟他从老头子那里救过你。但是我想说的是,徐志勇不仅仅在六年前是帮凶,他在两年前,也做了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我没法饶恕他。” ps下午两点半有结局篇,肥章 206大结局(8600字肥章,谢谢大家一路陪伴) 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我虽然在之前,知道了徐志勇做了那么事破坏我和张竞驰的婚姻,我的心里面对他有了嫌隙,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是帮凶。 张竞驰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游弋到了脸上,他继续说:“六年前,他不仅仅和高琳勾结,说我出了车祸,把你哄到泥岗路上面,他把你带回家过一晚,给我们造成误会,他还把杜蕾斯袋子放在你的口袋里面。他煽动高琳把我给你的那100万私吞了,让你身无分文地离开了深圳。他还向老头子透露了你怀孕的消息和透露你的地址,你经历那么多痛苦煎熬,有大部分是徐志勇造成的。他在两年前,为了撮合我们,在福建找几个泼妇在福建辱骂你。等我们复合之后,他顺理成章地利用我偷偷跟你结婚的事,火上浇油让老头子暴跳如雷,他这样可以暂时接管臻善,利用臻善的财力对博联阻击。” 稍微停顿了一下,张竞驰继续说:“徐志勇在坐上臻善的位置之后,他竟然还敢窥视你,他还想得到你。他安排人在华强北埋伏,好让他英雄救美,好让你感觉亏欠了他从而还跟他保持着所谓的朋友关系。他找人偷拍我,盯着我不放,用陌生的手机号和qq瓦解你对我的信任和信心。罗米慧在知道你第二次怀孕之后,她大大咧咧惯了,在打电话问我这事的时候,不小心被徐志勇听了去,徐志勇他给老头子透底,好让老头子出手残害我们的孩子,而他徐志勇坐收渔翁之利。你被老头子带回家虐待那天,其实徐志勇就在三楼,他是掐着时间,等那些人把打胎药彻底给你喂下了,他才出现把你带走。他不仅仅如此,他还让人埋伏我。我那晚知道消息急急想要赶过去,徐志勇的人在半路把我拦下来,我那晚被带到海滨栈道一个荒废的房子里面,关了几个小时,等到他带你走之后,他才让人把我放了。他以为把我们弄得离婚了他就有机会,好在你理都没理他。他对你不是真的爱,他不过是想抢我的东西,仅此而已。他不仅仅想抢你,他还想让我什么都没,他还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不仅仅只有他懂得把人安插在我的身边,我也懂得把我的人送到他的身边去。臻善的露西,徐志勇锒铛入狱之前的高级助理,她跟了我妈将近八年,忠心耿耿,徐志勇千算万算,算漏了她。” 我感觉我整个脑仁都不够用了。 有些头痛,我拍了拍自己的头,我说:“真复杂。我只是搞不懂,徐志勇干嘛要这样?他可能有些喜欢我,他要拆散我们,我挺理解,但是他干嘛要毁掉博联?“ 将我一把搂入怀里,张竞驰有些落寞地说:“他恨我,因为我的出生,让他在家里处境艰难。其实我小时候,真的想把他当哥哥的,可是他对我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在私底下,他对我很差。我七八岁的时候,他已经十几岁了,他拿开水烫我的手还恐吓我不能说。私底下对我差,在家里人面前他对我可好了,他也比较讨老头子的欢心,越大越霸道。后来我爸发现了他的另一面,我爸怕他伤害我,提议让他出去单过,但是我爸在家里没什么份量,老头子又喜欢徐志勇,他就这样留下来了。但是我爸和徐志勇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他把我爸也恨上了,他不再喊我爸叫爸,而是喊张叔叔。当初老头子和高琳动手的时候,其实徐志勇他知情,但是他选择当作不知道。哪怕是我爸去世了,他对我和我爸还有恨,他想毁了我爸的心血,他也想让我一无所有。橙子,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跟徐志勇斗,我也希望我有个能和我并肩作战的兄长,我爸在世的时候,也让我跟徐志勇慢慢亲近,说是毕竟算是两兄弟,以后他们归老了,我们两兄弟可以有个照应。只是我跟徐志勇,永远也不可能。我跟他结下的怨恨太多,必须得有个你死我活。” 他的身体,沉沉地朝我压过来,他说:“橙子,太累了,你给我靠一下。” 我抱着他,内心百味杂陈,我的手覆在张竞驰的后背上,我说:“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是我的错。” 就跟一只猫似的不断蹭着我的脸,张竞驰淡淡地说:“你吃过的所有苦头,都是因我而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我对你还有很多愧疚,你不要再说自己错了,那只会让我更自责。” 往他的怀里面再窝过去一些,我把声音放低:“不怪你,是坏人太多。” 张竞驰噢了一声。 有些跳跃,他冷不丁地说:“你明天想去看老头子和高琳,还有徐志勇吗?老头子作为主犯被判了无期徒刑,高琳被判了15年,她进去没多久被查出乳腺癌,估计熬不到出来的那天。而徐志勇我只能以经济犯罪把他扭送进去,他也被判了8年。”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去看他们?” 张竞驰加重力道拥着我:“去看看他们的落魄样,去看看他们的下场,这样你的心情会完全好起来吧,这样你会更容易解开心结吧。” 在知道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又在知道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就算没有那一场闹剧也留不下,又在知道了张竞驰从来不曾走远,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那些过去的怨恨,它始终是一种不好的情绪,它会让我觉得太沉重,它还会占据我的心。 而现在我要把心空出来,因为从这一刻开始,我的心里面不仅仅要装下张竞驰,我还要装下自己的孩子,生活原本不易,那些过去的种种,或者更适合让它风淡云轻,这样我们才能收获真正的平静。 我怔了一下,我很快说:“不用了。没必要。我明天要去你妈家看小橙的,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面了。” 张竞驰哦了一声,他很快说:“我妈其实就是想留个空间给咱们把话说清楚,等咱们彻底说清楚了,她很欢迎我们马上去做客的。刚才红姐已经把你换洗衣服拎过去了,不然咱们晚上过去那边睡?” 我一听这话,直接把他推开说:“好啊好啊,我们马上去,我刚才才抱了小橙一会,你妈就把她带走了。” 张竞驰有些郁闷了,他有些酸溜溜的说:“感觉我以后的日子不怎么好过了,我肯定要失宠了。” 慢慢地丢掉那些间隙和疏远,我不自觉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连自己女儿的醋都要吃吗?” 画风突变,张竞驰很快嬉皮笑脸地说:“想要我不吃醋也行,以后你不能只疼女儿不理我。” 我有些无语了。 张竞驰接着又说了一句:“我肯定是不会只疼女儿不理你的,就看你能不能做得到了。” 我有些心急如焚想去看我们的孩子呢,于是我推了他一把说:“行了,我知道啦,我们赶紧出发啊,不然晚一点,小橙都要睡觉了。” 张竞驰依然稳稳坐在那里,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他淡定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马上带你去。” 有很多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忽然有些羞涩了,我掩饰着白了他一眼说:“我真是受不了你了,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还那么老不正经的。” 不怀好意地望着我,张竞驰无赖地说:“我要一直很正经,怎么就牵牵小手啥也不干,哪里来的孩子那么大了?难道你还能跟邱佳玲那样,我跟你说句话,你就能怀孕啊!” 邱佳玲这个名字,现在听来还真是恍如隔世。 倒也不是想窥探什么,我也是顺嘴就问:“邱佳玲现在怎么样?” 张竞驰淡淡地说:“挺惨,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悔了一次婚,吃安眠药被送去抢救了过来,却患上了严重的忧郁症,老是觉得有人要害她,被她家里带回去老家养病了。” 说完,张竞驰跳下床,他说:“我去把脸上那些粉洗一下。” 他转频道了,我还没那么快转得回来,我继续说:“看来你还挺关注邱佳玲的嘛。” 张竞驰愣了一下,他随即靠过来拍了拍我的脸说:“别瞎想。前段时间跟高一阳一起吃饭,是高一阳喝多了挺感慨地提起的,我也不想记得,但是他重重复复说了十几次,要不记住都很难。”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继续说:“别瞎想,你才是我的田螺姑娘。” 他说完就去洗脸了。 等他出来,他拉开衣柜拿了一套衣服,当着我的面就开始换衣服,当他把裤子给脱了,我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去了。 也真是没完没了的,见我把脸转过去了,张竞驰反而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蹦跶到我的面前,他一本正经地说:“你放胆看吧,别想看又怕我知道似的,你随意看,我不介意。” 我更不好了,我仰起脸直接看天花板,不看他。 我倒不是装纯,只是我特么的也是个正常人啊,特么看着自己喜欢的男的脱光了,心里面能没一点想法吗? 但是我现在不能有想法啊,我要先去看孩子的啊! 于是,盯着天花板瞄了一阵,我说:“你再不赶紧把衣服穿好,等一下去晚了,吵到孩子睡觉,明天你哪儿也别去了,去超市买个榴莲回来跪榴莲吧!“ 张竞驰这才收起那些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遵命,老婆大人!” 等到他套好衣服,我们下楼坐在车上面之后,已经快九点半了。 我有些心焦地不断看手机,我说:“等下到了,小橙估计也睡了,那么晚了。” 张竞驰一边盯着前面的方向,他一边慢腾腾地说:“不急,那小丫头片子跟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今天很兴奋,估计得很晚才睡得着了。” 把话说开了些之后,我也没那么多拘束了,我一边伸手在车窗上面画圈圈,一边有些嗔怪地说:“你也真的的,你把那些事处理完了,就不能早点向我坦白啊?非得要藏着掖着,掐住时间看看我们差不多分居够两年了再整这么一茬,你真是的!害我跟女儿相处得那么少,哼。” 张竞驰倒没急着跟我搭话,他等到路口那里红灯了,把车停下来了,他才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头说:“我妈草木皆兵,她不知道多宝贝她那小孙女,非说要等确定那老头子啥也干不了了,才能把小橙给接回来。我也是上上个月才能看到女儿的,之前我想说去国外看看,我妈愣是不同意,说老头子刚进去得防着点。直到老头子在牢里面彻底老实了,熊了,不再想着想办法再出来了,我妈才去把小橙带了回来。小橙回来好多天没习惯,我肯定得先当爸奴,把咱们的小公主打点好啊,才能让你知道啊。不过我妈更辛苦,她把孙女护得跟什么似的,之前小橙没回来,我每次回家吃饭她都做我爱吃的,现在我回去吃饭,桌子上全是你女儿爱吃的,诶,真是隔代亲。但是你别学我妈你那样,以后你也关注一下我,不然我又得失落多一次。” 得,我才不会觉得这丫还是会吃自己女儿的小醋呢,他这摆明的花式秀幸福。 我不禁有些好笑,我感觉我再让他继续嘚瑟下去,整个车里面都弥散着糖果味,要甜得发腻了。 于是我抿着嘴笑笑,我直接吐槽他说:“张竞驰,你不是说什么鱼一旦张嘴了就容易上钩了吗?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说了很多话,你要是一条鱼,你早就上钩无数次,被做成红烧鱼了都!” 绿灯了。 张竞驰飞快地发动车子,他在开车的时候还是那么的一脸认真,但是他很快也应了一句:“被你钓上,我心甘情愿,我无所畏惧,就算你把我做成我最不喜欢的清蒸鱼,我也认了。” 还真是天赋异禀,张嘴就能说一堆特朴实的情话,我虽然很乐意听,却也怕他开车分神,我就抿着嘴不再说话了。 来到之前来过几次的别墅,我和张竞驰还在院子那里,就听到了大厅那边吵嚷嚷的,就跟有运动会似的。 听那么欢乐的声音,也能猜到气氛不错。 我的嘴角微微咧开,不经意地笑笑,正要跟张竞驰并排走进去呢,张竞驰已经握起我的手,拉着我径直往里面走去了。 走到了大厅里面才发现,除了陈亮抱着娃娃在那里逗乐着,红姐和罗米慧,还有张竞驰的妈妈,以及李叔,他们围成一桌在打牌,估计是没打钱的,反正我看到了张竞驰的妈妈和红姐的脸上,都贴了一堆的纸条,罗米慧和李叔好一些,但是耳朵上也各自挂了三四条。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大房子里面看到这样的一幕,我一下子觉得,其实这个房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冰冰的,反而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只是看到了之前一直穿着打扮挺贵气的张竞驰的妈妈,她现在脸上那么随意地贴了一堆纸条,我倒是觉得挺雷的。 很明显,张竞驰完全习惯了,他无奈地摊摊手,他就跟看穿我的内心似的,他有些无奈地说:“你不用惊讶,我妈自从小橙回来之后,她啥活也不干了,公司也不管了,都丢给我,她就负责带孩子和打牌,天天没完没了的,他们都爱这么玩。上一次我还被拉过来凑数,我牌打得烂,被贴得全身都是纸条,我都习惯了。” 张竞驰才把话说完,罗米慧就把牌一丢说:“不玩了,我找李橙聊聊天去。” 罗米慧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逗陈亮抱着的孩子,我一边逗小孩一边冲着罗米慧:“你们继续啊,我就过来看看小橙。” 我一边说这话,一边示意陈亮把娃娃给我抱一下。 陈亮应声把孩子递到我的手上,他说:“小明亮很喜欢你啊,你看他笑了。” 陈亮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温柔地落在小明亮的身上,那些眼神无法骗人,他是真的把这个不是他的孩子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我的心里面一暖,想到当初自己推了陈亮一把,倒是没做错。 正当我把小明亮逗得很欢乐的时候,李叔抬起头望了我一眼,他也把牌放下,他说:“李橙小姐,小橙睡着了,她最近睡眠比较轻,明天你再去看她吧。” 虽然我急着见小橙,但是一听她睡了,我赶紧的说明天再去看,李叔又把牌抓了回去,他估计还要打吧。 谁知道,罗米慧腾一声站起来,她朝着我走过来,她说:“李橙,把孩子给陈亮,我有个重要的事跟你商量一下。” 陈亮还真是老婆奴,罗米慧这么一说,他赶紧的伸手把小明亮抱走了。 我看罗米慧那么严肃,还以为她要说啥呢,谁知道我们才走到小院子这边,罗米慧就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能订个娃娃亲吗?”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在想啥呢! 我忍不住吐槽她说:“罗米慧,你这是坑儿子啊,小橙可比小明亮大三岁多呢!” 罗米慧白了我一眼:“大三岁咋啦!我还大陈亮两个月呢,我们现在不照样挺好的。” 顿了一下,罗米慧小声说:“不过还得感谢你,陈亮那孙子老跟我说,要不是你点他一下,估计他下辈子都不敢撂明白话。” 我拍了拍罗米慧的肩膀,我含蓄地说:“我也要谢谢你。你送给我的手机,真的挺好用的。” 罗米慧那么聪明,她自然听明白了,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时候张竞驰扑着过来求我,我跟他那么多年的朋友,想着能帮一点就是一点,你怪我啊?” 我继续拍她的肩膀:“没有,我知道你是真把我当朋友。” 罗米慧随即笑成一朵花了,她舒了一口气说:“没有就好。我帮他,是因为你是我的小伙伴,他是我哥们。他想保全你,他不想你置身在危险中,我虽然觉得他在对待你的安全这事上面畏畏缩缩得不像男人,但是,我能谅解,太在乎,才会那样。” 我还想说什么来着,陈亮抱着小明亮就出来了,他冲着罗米慧特温柔地说:“老婆,儿子有点困了,咱们先带孩子回家休息吧,反正李橙后面都会在深圳吧,到时候大把时间见面的。” 罗米慧嗯了一声,她冲我说:“那李橙,我先回去了,改天约着玩一下。” 罗米慧和陈亮走了之后,我回到大厅里面,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厅就剩下张竞驰了,他朝我迎过来,他说:“老婆,他们都去睡了,咱们也先去眯一会。” 牵着我的手,张竞驰把我带到了三楼,进了一个很宽敞的房间,他把门给关上了,还直接反锁了。 我以为他想做些别的呢,谁知道他就抱着我说:“睡吧,那事不急,等你缓缓,我们再做,我不着急。” 这一觉,我虽然睡得踏实,却牵挂着女儿,想在她去上学之前见见,我凌晨五点半就醒了。 张竞驰睡得很沉,覆在我的身上的手微微松开了,我轻手轻脚想要把他的手移开,但是我才微微一动,他就急急地再一次抓起啦,他说:“橙子,别走,别再离开了。” 我以为他也醒了,却顺着破窗而入的微微光亮看到他依然熟睡的容颜。 我不知道怎么的一个冲动,我反过去握着他的手,我不管他听到没听到,我轻声说:“再也不走了。” 一直握着他的手坐到六点,我才再一次轻手轻脚地下床开门下楼,在快到一楼的时候,我听到了厨房那个方向响起了不绝于耳的流水声。 我以为是谁没把水龙头关好,就赶紧的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却发现张竞驰的妈妈,正站在那里,切着番茄。 另一边,炉子上正热气腾腾的冒烟。 我走过去,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嘴说:“徐女士,需要帮忙吗?”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她停下切番茄的动作,她说:“你没打算给小橙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我怔了一下,赶紧说:“当然要啊。” 她抓起那些切好的番茄放到旁边的碟子里面,她又扫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既然打算给小橙一个完整的家庭,那就不要再喊我徐女士,跟竞驰一样喊我妈吧。” 停顿了一下,她继续说:“如果你不想喊也行,但是至少喊我徐阿姨吧。至于以后,你不想跟我住也行,只要你们周末愿意把小橙给我带一下就好。” 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面一片坦荡荡,却也落寞。 抛开了太多金钱带来的光环,她不过是一个想要享受天伦之乐的长辈。 想想这个一直以来,以别样的姿态爱着张竞驰的女人,她在六年前冒着太多艰难险阻救下了我的孩子,虽说我的孩子也是她的孙女,但是不代表我能在心里面泯灭掉对她的那份感恩。 嗓子一干,我有些局促和别扭,却还是努力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喊了一声:“妈。” 随着我这个字落地,张竞驰的妈妈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抹神采,她应了一声。 我顺手接过她拿着的碟子,我继续说:“妈,我跟张竞驰后面都是要上班的,当然是由你带小橙比较好。” 眼睛里面源源不断地闪出惊喜,她欣喜若狂地说:“你真的愿意把小橙给我带?” 我点了点头。 张竞驰的妈妈忽然伸手过来推了我一下说:“你去喊小橙起床,妈给你们做早餐。” 我被推搡着出来,一个转身,就看到张竞驰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在吃早餐的时候,我发现小橙斯条慢理的跟个小大人事的,吃个东西都很是可爱,又很淑女,我更确定,张竞驰的妈妈把她带得很好,而她也是给了小橙第二次生命的人,她值得享受那些逗弄儿孙的快乐。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母女连心,吃完早餐之后,小橙原本跟红姐乐呵着的,但是她一挂在我身上愣是不肯下来了,非要我送她去幼儿园,还说好多小朋友都是妈妈送去幼儿园的。 我听得既心酸又甜蜜,又看看张竞驰和他妈妈站在一旁,一副失宠了的样子,我俯身过来搂着她说:“小橙乖,今天就由爸爸妈妈还有奶奶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还真是容易哄呢,小橙的脸上随即展露了鲜花一样的笑容,她说:“好耶!” 昨天倒不觉得小橙活泼,今天才发现,她熟起来之后,简直就是那个阳光灿烂啊。 在我们出发前往幼儿园的路上,她的童言无忌逗得我们一路哈哈笑,而她一阵扑到我的怀里,一阵又扑到张竞驰的怀里,一阵又要奶奶抱抱,总之因为有了小橙的存在,似乎所有的阴霾都能被驱散。 到了幼儿园的大门之后,张竞驰把小橙抱下车,他凑上去在她的左脸上亲了一下,我还以为小丫头片子这就乖乖去上课了,但她却冲着张竞驰说:“爸爸,你还没亲一下妈妈。” 我愣了一下,却看到小丫头片子冲着张竞驰,带着些少天真的狡黠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正发愣,张竞驰已经站起来凑到我的身边,他飞快的在我的脸上印下一句亲吻,在放开我之后,他嘿嘿笑了一下说:“我听女儿的。” 估计是觉得张竞驰这样太腻腻歪歪对孩子影响不好,他妈妈轻咳了一声说:“小橙,该去上课了。” 小橙甜甜地应了一声,她很快混迹在那些欢乐的小孩子中,还不忘回过头来朝着我们招了招手。 她就像一只散发着光亮的小太阳,我的心一下子被无数的明媚填满了。 正当我发愣着呢,张竞驰就牵起我的手,他冲着他妈妈说::“妈,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跟李橙出去逛一下。” 等到李叔开着车走了,张竞驰牵着我往海滩这边的方向走去,我们一边走,他一边说:“李橙,你真的愿意把孩子给我妈带啊?我还怕你不乐意,到时候我夹在中间为难呢。” 我瞪了他一眼:“什么你妈我妈的,是咱妈。” 张竞驰一下子咧开嘴笑了:“妈给你改口费了吗?怎么一下子就叫得那么热乎了?” 我把眼眉微微一敛,好一阵我才说:“小橙的命不仅仅是我给的,也是咱妈给的。我以后会努力把咱妈当成自己的亲妈来孝顺的。而且,我亲妈还没给我做过早餐呢,但是我却吃了咱妈做的早餐。” 张竞驰的手忽然覆上来摸了摸我的头,他说:“就你最好打发了,一个早餐就能把你收买了。” 我又瞪他:“傻。” 张竞驰又嬉皮笑脸的,他说:“好,我傻行了吧,但我傻人有傻福,我找了一个好老婆。好了,咱们走吧。” 他宽大的手掌一直紧紧地团着我的手,他拉着我就往前走了。 我跟上他的步伐,顺嘴问:“咱们走去哪里啊?” 依然牵着我继续往前走,张竞驰很快应声:“你想走到哪里我就陪你走到哪里,总之我这辈子,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不要再松开我的手就好。” 我反手将他的手也团团抓住,我一把将他拽回来一把将他拥住,惦着脚尖封住了他的唇。 张竞驰愣了一下之后,他很快占据主导权,他的手飞快地覆上搂住了我的腰。 在这一场心无旁骛的亲吻中,早上的一缕阳光透过树间的间隙打下来,落在我们的脸上。 被这样的光线弄得半眯起了眼睛,但是张竞驰的眼睛依然如同一湖清澈见底的湖水,他将所有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我的脸上,他轻声说:“田螺姑娘,你愿意以后别再逃跑,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吗?作为报答,我愿意一生乖乖听话,不做逃兵,不做叛军,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站着我就不坐着,总之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你愿意吗?” 因为迎着阳光,我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我故意装傻地问他:“永远是多远?我的语文老师没教我这个词。” 依然将目光的焦点落在我的脸上,张竞驰说:“我们高中的时候,都是同一个语文老师给上课的,我都听过,那你肯定听说过这词。” 我继续装傻:“真的没听过,我读书的时候语文太渣,你给我解释解释。” 在深圳这座城,这个热闹并且喧嚣的城市里面,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在这个阳光万丈的早上,这个被我深爱了太多年,哪怕经过现实的拉扯和现实的残酷,也不愿意从我的心里面搬离出去的男人,他的眼睛这一刻,像一枚经过了太多时光打磨的珍珠,这颗珍珠里面散发出来的全是对于生活满满的诚意。他就这样充满诚意,并且让我心安地看着我,他极度庄重地说:“你的语文那么差,我就算现在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不过没关系啊,我可以用一生来向你证明,什么叫做永远,什么叫做天荒,什么叫做地老,什么叫做天长,什么叫做地久。橙子,你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对吧?” 我重重地嗯了一声,并无比笃定地点了点头。 循着我点头的动作,张竞驰忽然不管不顾地将我抱起来向着海滩的方向奔去,他一路跑还一路嘿嘿笑,跟个傻瓜似的。 那些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不自觉的安心眯起了眼睛。 我在心里面暗暗想着,今天天气真不错。 而我也相信,在后面的日子里面,哪怕偶尔会有阴霾,会有乌云密布,会有大雨淋漓,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有天晴的那一天。 是的,我相信。 而我和张竞驰的故事,在今天这个晴朗的日子,在这个欢腾的日子,在这个我总算觉得还算圆满落幕的日子,就由我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这个故事到这里,全剧终。 是的,这个故事到这里,全剧终。 完结感言 在开始抒情之前,先感谢大家,一路地陪伴着我走到了这个故事的终点。 想说的话很多,但是怕话多了显得矫情,千言万语就此简化成一句吧,谢谢,谢谢一路的陪伴。 说实在话,在当初拿到这个故事的素材时,我的内心除了因为怕自己表达不好而忐忑,更多的是怕带入自己的太多情绪,毕竟我也曾经那么不遗余力地去暗恋过。 是真真切切地暗恋过啊,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他的消息,只能七拐八拐再问起来,觉得这样才不显得突兀,可是等我七拐八拐完,同学们的话题又变成了下一个。 也曾经为了他做了很多蠢事,也曾经因为他多看了我一眼而暗喜,一整天的心情都随着晴朗起来,也曾因为他跟别的女同学玩得很好而难过,也曾经为了跟他同路而默默地多绕了一段路,也曾经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跑去报名想做校园播音,也曾经千方百计想弄清楚报考的学校,那些曾经啊,构成了我失败暗恋的全过程。 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暗恋或者也可以是爱啊,是爱的吧,要不然是什么支撑着我那么愚蠢又那么甘之如饴。可是现在回头再看看,我想,或者那一年,我不是暗恋他,我只不过是暗恋了那一路孤寂的青春。 而当我在旅途中听到这个关于暗恋的故事,我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找到了同路人,我们一起分享那些暗恋的心情和暗恋的苦涩,可是我会羡慕也会为自己庆幸,因为这个故事里面的女主角,她比我幸运,她没有止步于暗恋,她是把暗恋变明恋,她得到了一场最美丽的青春里面的轰轰烈烈。可是我也庆幸,因为她在得到轰轰烈烈之后,她也收获了太多的苦涩和煎熬,有太多的蹉跎和错失,她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或者这就是生活该有的规则,获得一些,失去一些。 我想,大概没有人能一味地获得,而不会失去任何。 同样的,我也相信,生活糟糕到了极点,自然就会反弹,会变好,没人会一直失去而没有任何的得到。 至于这个故事里面的李橙,其实我是为了可读性,把她在后面归回婚姻压缩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她为了守护她的家庭,付出的代价和牺牲,在我看来是不可估量的。 有读者在看文的时候发出质疑,李橙凭什么能得到张竞驰这样的深爱,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可能是我的文笔欠佳,也可能是我的生活阅历过浅,我才无法把这个现实生活中一株坚韧的蒲苇,完完整整有血有肉地表达出来,但是这样不代表她没有具备值得被深爱的特质。 反正,我在与她的沟通交流中,我对她的评价是,她可能不算是一个特别好的姑娘,她无法成为一朵毫无瑕疵的白莲花,她也无法成为让我掌仰着的圣人,但是她是一个懂得真正的生活滋味的好女人,她值得活得安定平宁的一生。 而她确实也靠着自己的强大和坚韧,获得了。 也有读者在这个故事的后期,跟我说李橙一点都不可爱了。我想说这话的亲,可能年纪都比较小,等到出到社会历经了一些事之后,你们就会发现,可爱真的是顶顶靠不住的东西,女人要活得漂亮,单单靠可爱,靠卖卖萌,行不通。 而我也相信,那些外表坚韧的女人,那些靠着自己单打独斗,咬着牙关嚼着痛苦往肚子里面吞的女人,她们也有自己的柔情,只是当这些柔情得不到全心全意的安放,她们只能靠着自己给予自己安定平宁,所以她们不得不咬紧牙关,不得不把自己的真实内心好好安放着,朝着别人展露出坚无不催的样子。 可是,就算她们没有当众落泪,这不代表她们已经心如铁石。 而现在,我还是需要借用我在磨铁中文网第一本作品《逾期情不待》里面的女主角邓七七的话,来表达我的心情。 是的,在痛失所爱之后,邓七七就是这么说的:“真相往往如此揪心,人生的际遇总是那么奇妙,遇见与不遇见心情已经截然一样。有的时候,真的不是这个世界上很多女孩子非要把自己变成女汉子,而是她遇不到一个爷们的男人,又或者她最终只能爱上有点娘们的男人,所以她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了女汉子,要不然,你说说,她如何在这风雨飘然的社会上安定平宁?” 女汉子一般的邓七七,在失去爱情之后,懂得自我救赎,懂得自我解脱,她值得得到爱情。 而这个故事里面的女主角李橙,如同蒲苇一样坚韧的李橙,她为什么不能获得一份永不言败的爱情呢? 而我也希望,天底下所有拥有着爱情的姑娘们,会一直拥有着。 而在追爱的路上的姑娘们,也能随心所愿。 在跟大家叨叨抒情完之后,我再来说说别的。 我承认啊,自己写的不算好,这本书也很多瑕疵,可能有些情节没有得到大家的预期,期间有亲给我建议说该怎么样写怎么样写,我都看到了,可是我很抱歉,我没有能听从这样的建议。毕竟这个故事,我想要写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知道为我的辛苦熬夜买单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可爱的读者,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不遵从自己的内心,写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总之,我感谢大家对我的宽容 我还是这番话,这番话,我在上一本书《高冷男神狠狠爱》,在周沫和林至诚的故事里,在完结感言里面说过,现在我不介意再说一次。 任何一个打动我,让我有冲动写下来的故事,自然有我想要传递的一些美好的东西,哪怕在这个传递的过程里面,那些收不住的丑陋横行,那些止不住的虐得大家肝痛的场景一现再现,那些美好在现实的残酷打压下溃不成军,哪怕如此,我想传递的东西还依然是这样子的。 而我信奉的依然是,大概真正的爱情,真的不是男女牵牵手接接吻说一句你爱我吗我爱你这样简单的事。那些懵懂而相互对峙的,需要经过时光的磨练,才能炼成一场货真价实的爱情,经得起考验,经得起挫折。 而现在,我更想表达的是,我们都只有一颗小小的心房,真正爱情的海阔天空是在痛定思痛后拉近自己与美好的距离,经得起浪漫,也经得起柴米油盐。 也不知道大家还愿意继续跟随我不,我还是循例说一下吧,这样显得好像有人愿意继续陪我发梦似的哈哈。至于新书啊,会在年后开,那也是一个有原型的故事,原型是我的一个高中校友,她已经同意让我来写,我很荣幸,也会投入一如既往地投入百分之一百的认真去写的,嘿嘿。 好的,该抒情的话,我也抒情得差不多了,眼看着春节也快到了,在这里我给大家拜一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但是现在,我想说的是,张竞驰和李橙的故事,在这里全剧终了,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感谢大家为了这个故事投进来的感情,感谢你们的身同感受,感谢你们与我的一起欢歌,感谢你们的热泪盈眶。 ps循例推荐一下自己的其他书,链接在小黄框那里,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