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从驻村干部到央企掌门人》 第1章 他强奸我 世纪年，中秋夜。 白月高悬，星斗点点，静谧的石林村伴随着这么一声声凄厉的惨嚎瞬间地沸腾起来。 “强奸了！” “杀人了！” “救命呀！” 村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十几道光柱不一会儿，便循着那声音的来源渐渐地聚拢到了一间民房前。 光柱聚集，将房子前的坝子照得亮堂堂的，嘤嘤的哭泣声，从正坐在地上呜咽的苏晓云口中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此刻苏晓云的头发乱蓬蓬的，山风吹过，苏晓云感受到一股子凉意，紧了紧面前被撕碎的薄衫，盖住了胸前红色的肚兜。 “咋回事呢？晓庆家的，咋回事嘛！”众人正议论纷纷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问讯声，见到来人，苏晓云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 “族长啊！” 苏晓云几乎是爬着就到了来人的脚跟前，一指自己屋子：“是，是县里来的林干事，他要弄我，族长，要为我做主啊。” 她这话一出口，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更是有义愤填膺的村民，已经破门而入，把里面那个‘强奸犯’给揪出来了。 族长抬了抬手，压下了躁动的人群，眯眼看向被推搡出来的那个年轻人，冷声道：“林书记，你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林晨一手打开推着自己的那两个人，眯着眼看向族长苏振国，冷冷道：“我还没向你要个交代呢！”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更加地愤怒，这也太嚣张了！ 弄了他们同族的女人，还特么这个态度。 “族长！打死他！” “抓起来浸猪笼！” “族长？”林晨看向苏振国的眼神更加的冷冽：“我倒是不知道，政府的基层干部里面多了个什么族长！” 此时，林晨看向苏振国的眸子里像是藏着泼天的仇恨。 上一世就是这个老王八蛋，逼着苏晓云演了这么一出戏，逼自己签下了认罪书，然后一直要挟给他们石林村吞了周边五个煤矿，没几年便因为他们过度开采和违规施工导致煤矿漏水坍塌，闹出了人命。 事发之后，这老东西又把责任一股脑地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被组织上当做典型给严肃处理了。 半生不得志的林晨，谁知道一觉醒来，回到这刻骨铭心的一天。 看着对方的丑陋嘴脸，他就恨不得活撕了这个老王八。 这一世，绝不能重蹈覆辙！ 迎着林晨的目光，苏振国愣了一下，脸色沉了沉：“林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晨又是冷嗤一声：“我还想问问，你是个什么意思呢！” 林晨声音陡然抬高，怒气冲冲道： “为什么村委会给我安排的住所，晚上会有个女人突然跑到我房间里来，威胁我说，要和我结婚，不然她就告我强奸！” “你胡说！”苏晓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向林晨脸上抓去：“明明是你要弄我！我不给你，你就打我！” 林晨微微侧身，避开了苏晓云的抓挠，苏晓云打了个趔趄，当即又哭丧着扯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红印子和上面的青紫来： “大家伙看看，这都是他打的，这个畜生，说是只要我给他玩了，他就和我结婚！” “族长，你要替我做主啊！” 苏振国面色阴沉，怒目微张：“林书记，你胆子也太大了！真以为我们石林村的人好欺负？” 人群里顿时一阵骚乱，什么不好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林晨瞥了眼苏振国，这是纠集民意迫不及待地要给自己定罪了。 目光又淡淡地瞥了眼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苏晓云，苏晓云对上林晨的眼神，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头狼给盯上了，心里一惊，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也容不得她后悔了。 “看什么看，强奸犯，我要去告你，看你还怎么当这个官。” 上辈子，自己就是被这种话给唬住了，六神无主之下，才着了道。 重活一回，自己还能让这帮玩意儿给欺负喽？ 林晨压根就没搭理这两个人，仍旧是揪住了之前的问题：“村长，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为什么在你安排的住处，会有这么个东西来半夜敲门？” “还有你苏晓云，你身上的这些印子，当真是我弄出来的？” “你，你什么意思！”苏振国抿了抿嘴还没说话，苏晓云却是又跳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我拿自己的名声诬陷你？！” “大家伙给我评评理啊！”苏晓云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我苏晓云守了这么多年的寡，可是在村子里传过一星半点的风言风语？” “我还没过门就死了男人，一天到晚守着个牌位，每天七点不到就关门了，为的什么？不就是想哪天能在族谱上记上一笔？” 说着，她目光一转，死死地盯上了苏振国：“族长，你说，这五年我可是辱没了族里的名声？” 苏振国没想到苏晓云矛头会突然对准自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晓云又厉声道： “是你找到我说，就我这个屋子亮堂，让我收拾一间房出来招待一下县里来的干部。” “我是听了你的话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的，合着你是让我来招待这个王八蛋？” “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前后是一家，来欺负我这个寡妇！” “我，我……”苏晓云眼里蓄满了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算了。” 林晨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晓云的表演，不得不说，这女人是个天生的演员，要不是上一世和这女人有过一段纠葛，林晨还真不知道这女人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撞吧。”林晨嘲讽地看着苏晓云，指了指地上的石碾：“往那个尖尖上撞，撞别处，我怕你撞不死。” 苏晓云愣住了，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了苏振国。 此时，苏振国的某种几乎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盯着林晨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开祠堂！”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林晨却是一脸的漠然，都特么什么年代了还开祠堂？ 第2章 她应该在床上 祠堂是苏氏的宗祠，这里就自己一个外乡人，祠堂一开，他们众口一词，不是黑的，也成黑的了。 林晨一声轻笑，看向满脸怒容的苏振国： “苏振国同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到底是新社会的干部，还是旧社会的族长？” “我当然是政府的干部，但也是石林村苏氏一族的族长，林晨同志，这有什么问题吗？”苏振国有恃无恐道。 虽说林晨是上面派下来的驻村第一书记，管着村里的人事和财权，但这人毕竟刚来，而石林村那是他们苏氏祖祖辈辈生活的地盘，一个外人刚来就想翻天？ “问题大了！”林晨针锋相对道：“你的意思是你苏氏的宗祠，能够代替政府部门，起到审判和论罪的职能？” 林晨不依不饶地看着苏振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苏振国眼前晃了晃。 “要不要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还是打电话问一问陈书记，看看管着石林村的究竟是政府，还是你们的苏氏宗祠？” 看着林晨这个鱼死网破的架势，他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 他本身是看中了林晨县派干部的身份，想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让他给石林村当狗，替他们石林村拿下周边的几个煤矿的开采权，最好是能把黑煤窑变成他们家的私产。 就算是闹出了事，也是他林晨的责任，左右石林村不过是赔进去一个灾星寡妇。 这买卖怎么想都划算，原本他以为年轻人好糊弄，一吓就尿了，结果没想到林晨是个硬茬子。 而且这事儿真要是被捅出去，别说是陈书记那儿，就是派出所都能看出端倪来。 要是他才来第一天就闹出这种事，陈书记肯定会剥了他的皮。 别看苏振国在石林村是个人物，但是放在盘龙镇，还真排不上号。 想到这儿，苏振国狠狠地剜了苏晓云一眼，心里暗恨这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就不会让他上完了再喊？ 苏振国吸了口气，从脸上干巴巴的皱纹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林书记，这么晚了，就不要打扰几位领导了。” 说完，他又看向周围的人：“都散了吧，明天还要出工通渠，这个事情，我来处理。” 虽然在林晨这儿吃了瘪，但他这个族长在村里的威势还是有的，众人恋恋不舍地散去，苏振国又瞪了杵在原地的苏晓云一眼：“还愣那儿干什么，丢人现眼。” 苏晓云愤愤地瞪了两人一眼，跑进了屋，苏振国眸色复杂地看了看林晨：“林书记，进去说？这儿蚊子多。” 苏晓云进屋后就换了身衣服，心里纵然是不愿，但还是出来给苏振国和林晨泡了两杯茶。 “晓云，你也坐吧，大晚上喝什么茶。”苏振国瞥了眼苏晓云，脸上有些心疼：“林同志，今天这个事儿，也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吧……” “晓云是无辜的，她一个望门寡，如今又毁了名声，以后在村子里，只怕都抬不起头来了。本来就够可怜了，现在又……唉……” 苏振国这话说得不清不楚的，言语间就想把这事儿轻描淡写地揭过去，林晨心里有些不屑，都要撕破脸了，还想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林晨自然不可能捏着鼻子认了，冷笑一声：“村长，你这话就说错了，她可不可怜的关我什么事，她的名声不是她自己毁的吗？” 苏振国是没想到，林晨竟然是软硬不吃。有些气恼道：“林同志，不管怎么说，晓云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 言外之意，这事儿你不认也得认。 一听这话，林晨脸上顿时挂起了淡淡的笑，然后将面前的两杯茶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猛地一抬手，拍在面前的桌子上，‘砰’的一声，那桌子骤然间四分五裂。 林晨不顾苏振国和苏晓云惊愕的目光，淡定地擦了擦手，嘲讽似地瞥了眼苏晓云，又对苏振国道： “族长，看明白了吗？”林晨眼里满是戏谑：“如果是我动手，你觉得她有跑出去叫人的机会？” “就算是要叫，也只能是在床上叫！” 林晨也是之前被人推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重生之后，力气好像是变大了不少，虽然看上去还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内里，林晨都觉得自己能一拳头打死一头牛。 而林晨突然露的这一下子，也像是一只无情的手，狠狠地掐住了苏振国的喉咙，原本还有些其他道德绑架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他现在就是脸皮再厚，也没法说林晨对苏晓云用强了，就如林晨所说的，要是林晨真的对苏晓云有歹心，这会儿苏晓云只会是在床上，或者是桌子上。 想到这儿，苏振国就更加恼恨苏晓云坏了他的大事，一个克人的扫把星，你就是让他上了又能怎么样？ “晓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振国面黑如墨，当即就想把锅往苏晓云身上丢。 苏晓云被苏振国那一眼瞪得心里有些发怵，那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明，苏晓云纤弱的身体颤了颤，默然半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苏振国面前。 “族长，是我鬼迷心窍。”说这话，苏晓云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整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泼辣。 说着，她眼里又浮现起一丝希冀，转了个方向，跪向林晨：“是我不要脸，想勾引你，我该死，我不要脸。” 说完，苏晓云狠狠地朝着自己脸上抽了几巴掌，原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上顿时就现起几个巴掌印，头发也被打散了，整个人更是说不出的可怜。 可怜的女人啊，林晨没应声，只是更加厌恶地瞥了眼苏振国。 这老东西要是不除，别说是苏晓云了，整个石林村都没出路。 “老支书，事情既然已经清楚了，那就到此为止吧，也不早了，我还要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林晨下了逐客令，苏振国脸色有些难看：“行吧，苏晓云，你做出了这样的丑事，简直是让族里蒙羞！” 第3章 苏晓云 往外走了两步，苏振国又回身骂道： “还好是林同志不追究，不然在族谱上记上一笔，我看你哪来的脸去见你死去的爹娘！” “那林同志，我就先回去了，回头我再给您安排新的住处。” 林晨嫌恶地摆了摆手，都懒得多看苏振国一眼。 苏振国走后，林晨看着还跪在地上一脸心如死灰地苏晓云，走上前去，挑起她的下巴： “苏振国答应了你什么，让你豁出自己的名声来陷害我？” 苏晓云原本无神的眸子里，骤然多了一丝惊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没有，是我自己不要脸，我守寡这么多年，想男人了。” 林晨轻哼了一声：“你应该知道，到了明天，你的名声就要臭大街了，光是那些流言就能杀死你，等我真从你这儿搬走了，你信不信我前脚刚走，后脚就会有人来敲你的门。” “然后，村里的女人会传你是个不要脸的荡妇，而村里的男人会认为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 “好好想一想，苏振国不会管你，你能依靠的，就只有我。” 林晨每说一句，苏晓云的脸色便要白上一分，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许久，苏晓云抬起了苍白的脸，眼睛里却是一脸的平静：“你想要什么？” 林晨一笑：“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有什么！” “我……” 苏晓云眼圈一红，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手用力将自己胸前的衣服一扯，顿时扣子四散，露出了里面的一抹软白，和一件红色的肚兜。 “我在家克死了父母，还没过门就克死了自己的男人，你要是不怕，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 苏晓云的话冰冷冷的，林晨甚至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抹仇恨，除了仇恨，更多的是凄凉。 林晨看着她胸前的一马平川，不禁扁了扁嘴：“就你这小身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还没开始发育呢。” 感受到林晨的嫌弃，苏晓云忍着屈辱对着林晨怒目而视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现在能给的，就只有我自己了。” 林晨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是你要知道，我今天才来石林村，你的遭遇，和我无关。” “想出去吗？” 林晨突然的话，让苏晓云猛地抬头，眼里一瞬间闪过希望的光，但随即又暗了下去：“出不去的。” 林晨默然点头。 石林村，可能是林晨见过的最为奇葩的地方。 整个石林村就像是一个囚笼，所谓的宗族传统就是困住他们的枷锁使得他们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石古县。 改革开放之后，也不是没人想过要出去闯一闯。 当初那人闯出去之后，结果等人回来，不光家里的房子被扒了，连家里的地都被所谓的族长给收回去了。 族谱除名不说，人还被堵在了村口，连村子都没给他进。 而林晨，就是因为有人向县里反映了这个情况之后，才主动请缨到这儿来啃这块硬骨头。 来之前，林晨想得很清楚，只要自己驻村一两年，回去之后，立马就能升科长，要是能理顺石林村的这些沉疴旧疾，那必然会县里的领导另眼相待。 能不能平步青云不好说，但起码要比别人快一步。 结果事与愿违，自己刚来，就遭了算计，一切成空。 “别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要说，你想不想出去。”林晨平静地看着苏晓云，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苏晓云沉默了许久，咬了咬牙：“想！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晨嘴角往上扬了扬：“那我们这算是达成合作了？” 苏晓云没有应声，对于林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合作伙伴，显然苏晓云还是不太信任的。 见她不说话，林晨就当她是默认了： “那你现在可以说一说，苏振国究竟答应你什么了吧？” 这也是上一世林晨一直没想通的问题，因为这事儿发生不久，苏晓云就跳河了，等这女人再出现，就已经成了着名的女企业家，而自己那时候，还在监狱里蹲着。 苏晓云本来是不想说的，在她看来，这是自己和林晨合作的筹码，可是一低头，看到自己的肚兜。 衣服都脱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让我诬陷你，然后答应我，可以让我父母进祠堂。” 林晨一愣：“你父母的牌位没到祠堂里？” “我爸是在河里电鱼把自己给电死的，我妈随他喝了农药，都算是横死的，横死的人，不能入祠堂受香火。说是不吉利。”苏晓云脸上现起一抹黯然。 只是林晨的确是不太能理解当地人对祠堂以及宗族的这种情感，有些纠结道：“你自己弄个牌位供着不行吗？” 苏晓云看向林晨的眸中也多了一丝不解：“你们没有祠堂的吗？” 林晨摇摇头：“破四旧的时候，别说是祠堂了，就是族谱都给烧了。” “……”苏晓云眼睛瞪得大大的。 林晨迎着她震惊的眸光，淡淡道：“没有祠堂，这些年我们也过得很好。” 苏晓云更加沉默了，过了好半晌，苏晓云才缓缓地抬起头，眼里多了一抹决然：“你想让我做什么？” 当然是做你上一世就做过的事，做生意为自己解决资金方面的需求了。 “过两天再说吧。”林晨没打算直接和苏晓云说他的计划，毕竟两个人还在互相试探阶段，而且苏晓云刚刚还想害他，要是自己表现得太大度，苏晓云心里该有压力了。 “时间不早了，去睡吧。”林晨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晓云身上破碎的衣衫：“晚上凉，别感冒了。” 苏晓云却是一脸好奇地看向林晨：“你就不想知道苏振国为什么要我诬陷你吗？” 林晨当然是知道为什么，不然上辈子遭的那些罪不是白受了？ 林晨挑眉：“你知道？” 苏晓云低头：“他没跟我说，不过村里人总是在抱怨说都是一个地方的，为什么隔壁几个村子都有煤矿，就我们石林村没有。” 第4章 要小心 林晨心里腹诽了一句，缺德事儿做多了，老天爷看不过去了呗。 “前段时间，苏振国就找过我，说是让我等镇长来的时候，诬陷镇长，结果……” “结果孙福举突然被调走了，正好我来了是吗？”林晨讥诮道。 苏晓云点点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私自利又蛮横霸道。” “你，你今天得罪了他……要小心。” 苏晓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说出这话来了，脸上又是一阵臊的慌。 “你觉得我会怕他？”林晨审视着苏晓云道：“起来吧，我不是苏振国，没有那种没事儿就让人下跪的习惯。” 说着，林晨打了个哈欠：“去睡吧，从明天开始，你先不要出门了。” 出不出门的，苏晓云倒是没意见，但是对于林晨的态度，苏晓云有些没底：“你真的不要我？” “以后再说吧。”林晨不是什么急色的人，这时候真要了苏晓云，那顶多和苏晓云算是利益关系，但要为她所用，还得要收拢苏晓云的心才行。 苏晓云咬了咬唇，有些恍惚地看着林晨，心里也大概清楚，自己的命运，大概是从此和这个男人绑定了。 回到屋子的林晨，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第一时间就拿出了纸笔，把自己前世遇到的事都简要地记了下来。 不光有自己在盘龙镇遇到的事情，还有国际局势的变化，和国家之后会出台的各项政策，以及经济市场的风云变幻。 记录完这些信息，林晨一个人枯坐良久，直到天明，才终于确定了自己未来的路。 从商的话，自己依靠这些信息，的确能够混得风生水起，但是他也清楚，在我们国家，即便是成为金融大鳄，但也是有上限的。 而且没有权力的支撑，财富就像是聚沙成塔，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淋，只有手握权力，才能不负自己重生一世。 不知不觉，天光已白，石林村在清晨中苏醒，林晨也在一阵鸡鸣狗吠过后，开始起床洗漱。 等下了楼，苏晓云似乎已经忙碌很久了，屋子里都被打扫了一遍，见到林晨，苏晓云还是有些羞怯，又有些害怕：“你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林晨知道这是苏晓云就着自己呢，现在的农村，普遍就是两餐，哪有什么吃早餐的习惯，都是早饭跟中饭一起吃。 “不吃了。”林晨又整了整自己的头发，交代道：“你的自行车借我一下，我要去一趟镇子里，你就在家待着，外面的事儿别管，别听，也别问。” “好。”苏晓云毕竟才二十二岁，十七岁高中毕业后，就被家里骗回来要把她嫁人，后来家里人连带着那个老男人都死了之后，她就成了村里着名的扫把星，平时她也不出门。 也就是因为她平时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所以当这么一个人说林晨要对她用强的时候，才能让人相信。 要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跳出来说林晨对她如何，在外人看来，更大的可能是价钱没谈拢。 林晨骑着苏晓云的自行车走在颠簸的煤渣路上，村民们看到他，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等他走了，顿时冲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起来。 “这不是苏晓云的自行车？他俩真搞到一起去了？” “早上族长不还说是误会吗？” “谁知道呢，听说族长昨天支开了所有人，估计……” “那个骚货，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真以为她是个正经人。” “听说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就和人家好上了，她爹妈就是嫌丢人才给她许了晓庆那个瘫子……” 谣言总是能够自己进化的，而且进化的速度堪称是恐怖，早上才刚开始，苏晓云在他们口中就已经成了从小就会勾引男人的烂货了。 林晨倒是没把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至于苏振国，等过几天自己稳定下来，再找他算账。 今天去镇子里，林晨是为了救人去的。 石古林晨盘龙镇人民政府的办公地点，是在镇上的一栋二层小楼里面，还是六十年代留下来的一栋比较古老的建筑。 站在镇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口，林晨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镇委书记陈大江的声音，前两天镇长孙福举被调走，现在盘龙镇的大事小情都握在陈大江手上。 至于那些副镇长，目前都盯着镇长的位置在各自较劲，讨好陈大江都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说陈大江违反组织政策。 “陈书记。”林晨上一世并没有和陈大江打过多少交道，也只是昨天过来履职的时候，和陈大江有过一次简短的谈话。 毕竟昨天见过，加上林晨又是林晨里派遣下来的，在摸清林晨的底细之前，陈大江还是给足了林晨面子，起身相迎，笑着说道：“小林这么快就投入工作了？很积极嘛。” 林晨闻言就皱了皱眉，陈大江虽然是在笑着，但这话却是有些刻薄。 什么叫这么快就投入工作了，还不是在说林晨这会儿不在石林村了解石林村的基本情况，这么积极跑到镇里来干什么？ 而林晨上一世虽然过得凄凄惨惨的，但就是因为受尽了人情冷暖，所以对这些看得格外地透彻。 陈大江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要是自己背景深后台硬，立马就能把他这话给顶回去。 可现在的林晨，背景还真谈不上有多深厚，原来他们局长对他倒是不错，可一个人社局的局长，陈大江还真不一定会放在眼里。 “陈书记，笨鸟就要先飞嘛。” 陈大江愣了一下，旋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对林晨这个变相向自己服软的态度很是满意：“说得好，现在盘龙镇就是缺少像你这样有着清醒地自我认知的干部。” 林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为了那几条人命，我才懒得鸟你呢。 “陈书记，我这次来是为了石林村周边，那几个煤矿的事情。”懒得和陈大江虚伪的客套，林晨直接挑明了来意。 第5章 车祸 “哦？”陈大江有些不悦：“煤矿有什么问题？” 林晨坐直了身体：“陈书记，我看这几天好像是要下大雨，但是那些煤矿好像没有注意到安全生产。” 林晨话说完，陈大江眉宇间的皱纹就更深了，目光在林晨身上扫了扫，态度也冷淡了下来：“小林啊，你参加工作的时间还不长吧？” “嗯。”这个问题昨天林晨其实就已经回答过了，昨天在知道林晨在林晨里工作了三年之后，很是热情地夸了他年轻有为。 今天又来问，说不定自己这个年轻有为又会变成其他的评语。 “那就难怪。”陈大江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起身说道：“小林啊。” “你呢，是林晨里派遣到盘龙镇的驻村干部，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扶贫，至于安全生产的问题呢，镇里有专门的人在抓这件事。” “说得好听，你这叫事事关心，说的不好听，你这就是越权。” “要仅仅只是关心，就算了，可要是越权，那问题就严重了，盘龙镇就这么大，要是哪天纪委的要去财政所掺和一脚，财政所的人又要对林管站的事儿指手画脚，那大家的工作都没法干了。” 陈大江这话说得官僚气十足，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林晨还真不好反驳他。 “陈书记。” 林晨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大江粗暴的打断了：“好了，你说的事，我会让专人去处理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专人两个字被陈大江咬得特别的重，林晨扁了扁嘴，心里一叹。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但是陈大江该死是该死，可那些矿工毕竟是无辜的，七条人命呢。 “是，我知道了。” 林晨在陈大江这儿吃了闭门羹，出了政府大楼，推着苏晓云的自行车走在盘龙镇主道上，看着街上的景致，回忆慢慢涌上心头，这条路，上一世自己走了五六年，但都是在为石林村奔忙。 这一世，自己要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蹬着自行车，林晨一路都在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上一世错过的景色，终究要慢慢的补回来。 这样想着，一辆灰白的小轿车忽地从林晨的身边掠过，扬起一地的灰尘，林晨刚要开骂，结果就听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然后林晨就看到从灰白小轿车身侧，忽地窜出一辆失控的吉普车向自己这边撞了过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司机却又猛打了一把方向，几乎是贴着林晨射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开了路边的护栏，向山坡下翻滚而去。 林晨脑子里蒙了一瞬，只感觉又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一圈，而就在此时，发动机的声音传来，等林晨回过神，才发现刚才那辆占道过弯的灰白桑塔纳已经一脚油门，逃逸了。 林晨飞速地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然后丢下自行车，就跑到了被撞开的护栏边上往下望去，只见吉普车侧翻在山坡底下的河流里，虽然这里山势不高，但终究是连着翻滚了几圈，也不知道车里的人这会儿是生是死。 可是猛然间，林晨脑子里浮现起上一世的记忆来。 似乎就是在这一天，这一条林晨道上发生了车祸，好像是死了一对母女，当时动静闹得挺大的，但那时候林晨被石林村的事儿牵扯着，只听说是市里的什么领导，最后甚至省里都派人过来调查了。 就是省里来人，才把盘龙镇原本已经压下去的煤矿坍塌事件重新牵扯出来，盘龙镇甚至是石古林晨的官场都差点被一网打尽。 “难道，就是这辆车？”林晨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多想，管他是大官还是什么，救人要紧。 林晨沿着一边的小路冲下山坡，径直冲到河里。 此时吉普车的车身已经是严重变形，林晨跑到边上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有人重重地捶打车门的声音。 还活着。 林晨三两步跑过去，便发现那车门被河里的石头给抵住了。 看到有人来，车子里面立马传出一个女声：“救命！” 车窗已经被砸烂了，但是里面的人被安全带和气囊束缚着卡死在了驾驶位上。 “你往后靠一靠。”林晨下来的时候手里捡了一根木棍，说完就直接将木棍插到了车门里一别，手上一用力，车门咔吱一声，轰然脱离了车门，林晨来不及躲，下意识用手去挡，但却发现原本应该砸下来的车门，竟然就这么被自己一手给抵住了，甚至胳膊上都没感觉到什么重量。 这让林晨对自己的力量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救……救我……妈。” 林晨倏然一惊，才发现自己搞错了重点，伸手就拉住了那女孩身上的安全带。林晨手上稍一用力，安全带应声而断，连吉普车b柱都被扯一下给扯弯了。 车里的女孩儿被林晨从车里面拉了出来，脱困之后，都来不及跟林晨说声感谢，就扑到了车的另一边，拍打着车门，哭着喊道：“妈！妈！”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林晨这才看清了对面的女孩儿，虽然女孩脸上有些擦伤，头发也是凌乱无比，尤其是身上尽数被河水打湿，更是显得狼狈不堪，但河水浸湿的衣衫下，确实勾勒出女孩纤细曼妙的身材，而且从女孩儿那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来看，实打实也是个美人坯子。 林晨压下心中的火气，往车里看了一眼，只见副驾上的一个中年妇女现在还倒扣在车里，已然是已经晕厥了过去，还好河水堪堪和鼻腔齐平，不然耽搁了这么久，人早就溺死了。 难不成上一世这俩人都是被困在车里，然后淹死在河里的？ 那也太惨了。 林晨不敢耽搁，三两步跑过去，脚下一踹，手上用力一拉，将车门拽开，躬下身，一手拖着妇人的身体，一手小心地将那妇人身上的安全带解开。 等林晨将妇人从车里掏出来的时候，旁边的女孩儿仿佛才敢恢复了呼吸。 看着林晨将自己母亲抱在怀里，在一旁连声地喊着妈妈。 第6章 派出所 “你别吵，你妈没死，就是呛了几口水！”林晨本来因为自己唯一的一双鞋被水灌了，没鞋子穿心里就有些烦，这会儿更是被旁边的女孩儿吵得脑瓜疼。 女孩儿被林晨这么一凶，先是错愕了一瞬，瘪了瘪嘴，终于是没敢再出声，只是身体因为受了惊吓，还是一抽一抽的。 走到岸边，林晨将女人找了块平地放下，然后看向旁边的姑娘：“会急救吗？” 姑娘又是一愣，委屈地摇了摇头。 林晨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丢给她：“打120，这里是盘龙镇313县道，距离盘龙镇镇政府一公里。” 说完，林晨就回身将脑袋伏在女人胸前听了听，心跳平稳，就是晕厥过去了，之后又呛了几口水，应该问题不大。 林晨掐了掐女人的人中，看她没什么反应也就放弃了，毕竟他也没学过急救，倒是知道什么压胸还有人工呼吸，但是一想到自己手上的力气，林晨也怕自己一出手就直接把女人给按碎了。 到时候来个死因，急救。 那乐子可就大了。 这会儿女孩已经打完了急救电话，林晨站起身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你妈没什么大事，但是别乱碰她，主要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骨折，要是胸骨断了戳进内脏就麻烦了……卧槽！” 林晨本身还在交代注意事项，结果余光突然瞟到了路上有人靠近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自行车，然后就以迅雷之势骑走了。 林晨骂了一声，拔腿就向山坡上跑去，刚跑两步又顿下脚步，回身喊道：“你别担心啊，卫生院应该马上会有人过来，那个轿车的车牌是78k35。” 说完，林晨就去追他的自行车了，一边跑还一边骂。 而身后的许青舟看着他那个有些狼狈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个有趣的人。 林晨终究是没有追到他的自行车，等他爬上山坡的时候，连人带车都已经没影了。 遇到这么个事儿，林晨都给气乐了，盘龙镇治安差他是知道的，但却是没想到差成了这个样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偷……不对是抢东西抢到自己头上来了。 林晨看了眼山坡下的母女二人，回身就去了镇子上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值班民警见到一个浑身湿答答的人走进了派出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问道：“做什么的？” “我自行车被偷了。”林晨本来还在回想苏晓云那自行车身上的细节，结果就听到对面的民警说了一句：“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呢？ 林晨在等着民警询问他关于自行车的细节问题，但等了许久，那民警骤然抬头，见林晨还在，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 林晨这下真的是被逗乐了，他上一世怎么就没发现盘龙镇是这么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呢？ “你就不问问我丢的是什么颜色，什么牌子的自行车？” 那民警有些不耐烦地将手里的手机放到一边，郑重地看着林晨，反问道：“问了有什么用呢？路上有监控吗？还是你知道是谁偷了你的自行车？” “你这什么态度啊？”林晨眯了眯眼，压下心里的火气问道：“我要是知道，还跑你这儿来干嘛？” “诶，你！”那民警还想说什么，就见屋子里冲出两三个人，嘴里还骂骂咧咧道：“真特么的麻烦，打个牌都不安生，好端端出的哪门子车祸！” 林晨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会儿离那姑娘打急救电话都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分钟，就算是要通过县里和乡镇派出所跨部门沟通，那他们这个出警速度，也是压根就没当回事。 “你还在这儿干嘛？”那民警看林晨一副没打算走的架势，又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林晨这下真的是忍不住了：“你特么的，你说我站这儿干什么？那个人骑着我的自行车一头扎进了镇子里，稍微问一下路上的人，就能把他给揪出来，就这么点事……” 林晨的话还没说完，那民警却是更加不耐烦道：“说的那么容易，你自己去找啊！” 林晨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猛地一探手，就揪住了那民警的衣领：“你是真该感谢身上披着这身皮！” “把你们领导叫出来！” “你，你干什么？”那民警被林晨揪住衣领子，心虚了一下，旋即又镇定下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有人袭警！” 一句话就像是往湖面丢了块大石头，没一分钟，就听到密集的脚步声从屋后传出，又从后堂里涌出了三四个人，有人手里还握着一把扑克牌。 一见接待处这架势，立马就有人去取防暴棍了。 “你想干什么？赶紧把人放开！”人群里，站出一个中年人，一身警服上配着两杠两星。 林晨把那民警松开，看向那中年人呢：“陈啸山？” 那中年人怔了一下，抬手止住了林晨身后那个拿着防暴棍准备偷袭林晨的警员，又目露审视地看向林晨：“你是？” 林晨上一世和这家伙关系还不错，对他的态度也就好了一些，自报家门道：“石林村驻村书记林晨，陈所长，久仰啊。” 陈啸山听了林晨的介绍，稍稍松了口气，这人一不是上级领导，二来职位没自己高，但终究带上个驻村书记的名头，那好歹也是县里派下来的，不管是人是鬼，初次见面，自己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当即伸手过去，笑道：“原来是林书记，早有耳闻，你这是……” 说着陈啸山看向林晨那还在滴水的裤管，又看了眼之前和林晨发生冲突的民警，厉声道：“小刘，怎么回事？” “所长，我……”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小民警顿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甚至还用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林晨。 林晨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一般，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说，陈啸山脸上尴尬的神色一现即泯，旋即狠狠地剜了眼一旁的小刘：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林书记把车子找回来！” 第7章 陈啸山 小刘连声称是，忙不迭地从接待处闯出来，陈啸山又环视了其他几个人：“你们也去！” 等几个人也跟着跑了出去，陈啸山回身冲林晨笑了笑： “林书记见笑了，这帮小崽子属驴的，踢一脚就动一下。” 林晨见他把所有人都支出去，也知道这家伙不想让自己借题发挥。 对此，林晨也是看破不说破，附和道：“就是欠收拾。” 林晨熟悉陈啸山，但这一世陈啸山却是头一次见林晨，两个人说了两句废话，陈啸山又将目光落在了林晨身下的那摊积水上：“林书记，你这是怎么了？下河了？” “别提了。”林晨来派出所可不是为了找什么自行车，而是特意为了陈啸山问出的这个问题。 自己刚才救那对母女时可是没留下任何信息，为的就是给人家留下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第一印象，但林晨吃准了之后他们会找自己，毕竟自己对他们算是有救命之恩，而要想找到自己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当地的派出所。 自己先来派出所这儿报备一下，也算是让她们在找自己的时候，少走些弯路。 “刚才有个傻叉开车，就在五里堆那儿过弯的时候，压了对面的道，结果搞得对面的司机一个猛打方向盘冲到山坡下面去了。我刚好打那儿过，看下面的人半天没出来，就下河救人去了。” “结果特么的人倒是救起来了，我放路边的单车被人给顺了。” 陈啸山听得愣愣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从嘴里憋出三个字：“辛苦了。” “对了。”林晨摸了摸口袋，下意识就要去摸烟，摸了两下才发现自己抽烟的习惯是从当上镇长之后才有的，上一世，这会儿自己还是个五好青年呢。 陈啸山像是看出了林晨的窘迫，抢着递出了一根烟：“抽我的，抽我的。” 这辈子的第一口烟，对于林晨现在的身体来说还是有点超标的，一口烟吸进去，林晨立马就觉得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缓了缓才冲着陈啸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烟，劲挺大。” “是挺大的。云南烟，味都重。”陈啸山敷衍了一句，问道：“你刚才是准备说什么来着？” “哦。”林晨才想起来：“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车牌是78k35。” “多少？”陈啸山脸色一变，反问道。 林晨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头了：“你认识？” 陈啸山脸上表情变了变，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车牌我记下了，等会儿就和交警中队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尽快找到人。” “辛苦了。”林晨把三个字又还了回去，通过陈啸山的表情，林晨知道陈啸山一定是知道车主是谁。 但他既然不想说，林晨也懒得问，反正车牌号码自己已经告诉那姑娘了，也就不想关注那车主的死活了。那狗日的呛了自己一鼻子灰，被整死都是活该。 就在这说话的工夫，派出所外一阵骚动，陈啸山比林晨有经验，笑道：“回来了。” 毕竟盘龙镇就那么大，派出所的人找不找得到东西，完全取决于想不想。 林晨和陈啸山出了派出所的门，就看院子里那三个民警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林晨一眼就看到了中间苏晓云的那辆粉色的女式单车。 但是这一下子，他们就找回来三辆车，林晨心里更加地感叹了一句盘龙镇的民风淳朴。 那几个民警还没开口，陈啸山就问道：“有没有你的车？没有的话，我让他们再去找。” “中间那个女式单车就是。”林晨心里也是有些无语，特么的分明是能找到的，而且这才多久就找回来三辆自行车，可偏偏，自己不摆明身份，人家就是不动。 “找回来就好。”陈啸山指着扶着单车的小刘吩咐道：“找个东西把车子擦一擦啊！特么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林晨瞥了眼陈啸山，这狗日的真的是糟蹋他这个名字了，就会窝里横。 等小刘擦完了车，陈啸山忽地说道：“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 “没多远的路，我自己骑车回去就行。”你要是真的诚心想送我，早就吩咐人去取车了，还至于站这儿一动不动的用嘴送？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林晨也是用嘴请了回去。 陈啸山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客气什么，多大点事儿。” “小刘这家伙这两天刚失恋，所以之前态度可能差了点，你别往心里去，这狗日的把情绪带到工作中了，回头我教育他。” 林晨心里感慨了一句，还真是滴水不漏啊，也难怪陈啸山在派出所那么得人心，虽然对底下人骂骂咧咧的，但是手下人犯了错，他是真帮忙平事啊。 不像是苏振国，只知道发号施令，恩威并施的手段在他身上也只看到了威，一点看不到恩的存在。 陈啸山都这么说了，林晨也不好开口再说什么。毕竟现在自己只是个驻村书记，管不着，也管不了现在派出所的问题，但是真等他有能力之后，像盘龙镇派出所的这种风纪风貌，他是一定要下重手整治的。 等林晨踩着自行车回去，路经之前车祸发生地的时候，除了车祸的痕迹还在，那对母女已经被人给救走了，算时间应该是卫生院来的人。 林晨只是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就走了，这条线他已经撒出去了，就算是这对母女真的不来找自己，那后续自己在确定她们身份之后，不是还可以“巧遇”她们？ 至于脸皮什么的？ 要了能升职吗？ 等林晨快到石林村的时候，一场小雨就毫无征兆地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雨水落在身上，林晨心里骤然一紧。 按照前世的记忆，这场雨在晚上骤然变大，然后一直持续下一天。 等到雨过天晴，煤矿再动工的时候，就是上一世矿难发生的时间。 也就是在两天之后。 而自己的仕途的第一步，也就在两天之后。 回到苏晓云家的时候，林晨全身上下连内裤都已经湿透了。 第8章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苏晓云一见林晨这一身的狼狈，赶忙将他迎了进去，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厨房。 林晨回屋换了身干净衣服，还在擦头发的时候，房门被敲响，林晨开门，就见着苏晓云端着一碗姜汤站在门口，眼睛还是红红的，像是刚刚才哭过。 “怎么了？”林晨接过姜汤喝了一口暖了暖身子，才看着苏晓云问道。 苏晓云双手绞在一起，咬唇道： “族……苏振国今天又来找我了。” 林晨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找你做什么？” 苏晓云扭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面红耳赤地递到林晨面前：“他让我给你下药。” 林晨从苏晓云手里接过药包，光是看包装上那赤裸的画面，林晨不禁被气笑了：“还挺会玩。” 说着，就将药包丢进了垃圾桶。 “你别扔呀。”苏晓云顿时急了：“你要是不那个，他，他就要找别人……欺负我。” 苏晓云双手绞在一起，整张脸通红一片，低着头都不敢多看林晨一眼。 “只要你怀孕，我就说不清了是吧？反正到时候只要你一口咬定我们有关系，哪怕孩子不是我的，也没办法证明我没碰过你。” 苏晓云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林晨起身拍了拍苏晓云的胳膊：“没事儿的，他再来你别开门就是了。” “这两天我有点事，等忙完了再收拾他。” “嗯。”苏晓云顺从地点了点头，毕竟现在她能依靠的，就只有面前和这个男人了。 说着，苏晓云似乎想起什么：“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晚一点在做饭吧，这几天你在家里也想一想，你从这里逃出去之后，面对外面的世界，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我可以去做服务员。” 林晨听了苏晓云这个伟大的梦想，差点把嘴里的姜茶给喷出来，我特么劳心劳力的就是让你去做服务员的？ 你上一世的那股子狠劲呢？ 不会是因为这辈子自己插手她的生活之后，让她觉得找到依靠了，所以没有了那种死中求活的经历，所以没把她骨子里的血性给激发出来？ 沉默了一瞬，林晨道：“以后的事儿，我有安排，我带来的一些书，这两天你先看一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苏晓云也跟着沉默了片刻，又顺从地点了点头。 屋外的雨渐渐地大了起来，一下起来就是没完没了，这两天，林晨都在陪着苏晓云看书，直到第三天中午，雨势渐收，林晨突然接到了陈大江的电话，让他赶紧去镇里一趟。 “我出去一趟。”林晨收拾了一下就要出门，临行前又嘱咐苏晓云道：“记住了，你就在家里看书，谁来都别开门。” 苏晓云很是乖巧地将林晨送出了门，目送林晨穿着雨衣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虽然是披了雨衣，但到镇政府时，身上还是被淋湿了不少，头发湿哒哒的，裤脚也都湿透了。 就这么敲开了陈大江的办公室，陈大江一见到林晨就热络地起身将他迎了进去，嘴里还不停地说道：“辛苦了。” 林晨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心里就是一突，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这会儿煤矿应该已经塌了，他不该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 “小林啊。”陈大江给林晨倒了杯热茶：“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代表组织，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你也知道，咱们盘龙镇的镇长的位置，目前还空着，组织部那边前两天也问过我的意见，也是想从底下的几个副镇长或者是两个副书记之间提拔的，但是我这人呐，性格比较直，眼里呢，也揉不得沙子。” “这几个人虽然资历是够了，但是工作能力，终究还是差了点。” “原本我是打算矮子里面拔将军，凑合凑合算了，毕竟组织部已经问了，老是拖着也不好，再说了镇长的位置一直空着，也影响政府工作。但是前两天，你来我这儿汇报工作之后，我的想法就变了。” “盘龙镇需要发展，就需要更年轻的血液进来，我看你就不错。” “那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要是上一世的自己，听到领导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那肯定立马就飘了。 容不得他不飘，陈大江为了捧自己，都把镇子上的其他领导快贬到一无是处了，而且陈大江抛出的诱饵也的确诱人，一镇之长，再往前就是镇委书记，往后再熬十年，那县委员会必然有自己一席之地。 这个饼画的……真圆。 但终究林晨不是上一世那个愣头青了，当即表现得诚惶诚恐道：“陈书记，我不是太明白。” 陈大江的脸顿时就黑了：“小林啊，你是不是还对我前两天的态度有意见啊？” “不敢。” “敢不敢的，那我也是为了你好。”陈大江语重心长道：“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以前也是什么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事儿就想管一管，看到你啊，我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所以啊，看到你犯错，就不免想要提点你一番。”陈大江一句犯错就把前两天林晨来找他的事儿定性了，又面露回忆道： “当初要是有人能在我年轻气盛的时候，磨一磨我的性子，教导我一番，我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我现在也是越来越明白了，哪怕是一匹千里良驹，也是需要伯乐来当他的引路人。” “你说对吧？” 说完，陈大江看向林晨，林晨干笑两声：“是，多谢领导抬爱。” 陈大江脸色稍济，却又听林晨道：“不过领导，我觉得我还有很多需要向镇里的前辈学习的地方，个人能力也不算是出众，真的算不得上是千里马。” “欸。”陈大江不等林晨说完，就截住了林晨的话：“你这就过谦了，出师表里不是有句话，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你要是不优秀，县里能放心让你下来担任这个驻村第一书记，领导驻村工作队？” “你这是在怀疑组织的决定？” 第9章 利诱 卧槽。林晨赶紧喝了口水以掩饰自己的内心，这老家伙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是硬要把自己往架子上赶呐？ 林晨深吸了口气：“领导，也不是我妄自菲薄，主要是我刚来盘龙镇，连石林村的事情都还没有捋清楚，我现在呢，也只想尽快地投入工作，完成组织交代我的任务，带领石林村脱贫致富，至于其他的，我是没想过。” 见林晨死活不上道，陈大江的表情沉了沉，眼里的不耐一闪即逝，又笑着说道： “怎么了？当了这个镇长，你就不能带领石林村脱贫致富了？” “没有。”林晨赶紧否认道：“只是镇长的责任重，我怕我做不好，再者，我刚来镇上，寸功未立，镇子上的那些前辈领导，都比我要稳重可靠得多。” 言外之意，你可别缠着我了。 林晨也想得很明白，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是有，也砸不到自己头上，在陈大江表明目的之前，自己即便是撒泼耍赖，也绝不松口。 “谁说你没功劳？”陈大江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要不是陈啸山跟我汇报，我都还不知道前两天镇子上发生车祸，舍己救人的就是你。” “这个事儿是肯定要对你进行嘉奖的，我也正准备要给你做一期宣传版面，宣传宣传一下你的英雄事迹。” “我……”林晨刚要说话，但陈大江却一点没给他这个机会，继续说道：“还有啊，在你的领导下，指挥派出所的民警，重拳出击，对一直盘踞在镇子上两个犯罪窝点进行突然袭击，一举扫灭了镇子上有组织的犯罪团伙，挽回了人民群众的财产损失。” “这还不是功劳？” 林晨愣了愣，没想到话还可以这么说。 他好像说的都是事实，但怎么听上去就那么别扭呢？ 林晨一脸惶恐道：“领导，这都是陈所长的功劳，我……” 话没说完，陈大江的电话响了起来，陈大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给掐了，然后抬头更加热切地看着林晨：“陈啸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他要是有那个本事，镇子上早就太平了，要是没有你的领导，他能做成什么事。” “这个事儿，你就不要推辞了。” “你是个不错的年轻干部，谦逊有礼，懂进退，知分寸，既热心，又有能力。回头我就给组织部那边打报告。” 林晨的脸也沉了下来，冷冷地看了眼陈大江，呼了口气道： “领导，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是欠考虑，我的组织关系还在县里，突然调动的话，我也需要向我的上级部门汇报清楚。” “另外，镇长属于是正乡科级，以我现在的级别，也够不着，我这个副科还是下来之前，组织上临时提拔的，公示期都还没过，怎么可能再给我提一级？这不合规矩，也不符合组织流程。” “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不识抬举。 陈大江终于是有些恼火了，但终究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平复了情绪又说道： “过往也不是没有越级晋升的先例，组织上对于优秀的人才，那肯定是要进行特殊对待的。” “这也是合法合规的，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林晨还没开口，陈大江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陈大江看都没看，就无比烦躁地给掐了，而恰在此时，林晨的电话这时候，也突然是响了起来。 号码很熟悉，就是石林村村委会的。 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出了苏振国的声音：“林书记，不好了，隔壁的煤矿塌了，咱们村的两个人被埋在里面了。” “什么？”林晨豁然一惊：“你先过去看着，我马上回来。” 煤矿终究还是塌了，林晨心里却像是有一块石头落地的感觉，但是上一世，遇难的那七个矿工里，可没有石林村的人，这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挂了电话，林晨立马就对陈大江道：“陈书记，隔壁村的煤矿塌了，村子里有人被埋在了里面，我得尽快回去处理。” 陈大江的眼角颤了颤，终于是不耐烦道：“你先坐下，慌什么？” “我已经安排人手救援了，昨晚上煤矿就塌了，两个人被困在矿井里。这会儿正在全力的搜救。” “两个？”林晨一怔，不是七个吗？ “就是两个。”陈大江面色不悦道：“说来这事儿也怪你。” “怪我？” “不然怪我？”陈大江脸色一板：“要不是前两天你跑到我这儿说什么煤矿存在安全隐患，我又怎么会派人去做安全检查？” “那两个矿工就是在排查矿井的时候出的事。” 你骗鬼呢吧，有特么大晚上去排查的吗？而且昨天晚上雨下那么大，石林村的人是撞鬼了，才突然变得那么勤快？ 可骤然间，林晨却是明白了陈大江今天找自己来的目的。 原本还觉得林晨还摸不准是不是自己救的那对母女在背后出了力，现在不用猜了，一切都明白了。 林晨坐定了，又喝了口水，平静地看着陈大江： “所以，你是觉得我应该把这个责任给主动的担起来？给你们背这个锅？” 难怪要给突然给自己一个镇长的位子，矿井下来面的两个人生死未卜，要是活着还好，要是出了事，那自己就是个背锅的。 “你这是什么话？”陈大江满脸不悦：“考虑让你当这个镇长，那是看中了你的能力。” “煤矿塌陷只是个突发事件，两者之间，本身就没有什么关联，你不要胡思乱想。” 这就急了？ 林晨给了陈大江一个你猜我信不信的眼神，缓缓开口道： “陈书记，我虽然年纪轻，但是我不傻，别说是大晚上，又是个下雨天了，就是大白天，大晴天，你让他们去搞安全排查都不一定能指挥得动人。” “你一开口就想把事情赖到我头上，这是把我当二百五了，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只能是向上请示了。” “两个人被困在矿井里，不大不小，也算是个事故，等县里来了调查组，把事情查清楚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的责任。” 第10章 威逼 陈大江心里那个气啊，但是他发现自己还真拿林晨没办法，人家的直属领导在县里，自己这个镇委书记，对他只有监督和建议的权利，并不能直接命令他做什么事，而他也仅需要对县里的领导负责， 属于是盘龙镇二郎神，听调不听宣。 陈大江的确是想让林晨来担这个责任的，毕竟昨天晚上他知道煤矿塌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下面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发现镇子里目前合适的人里面，也就林晨这么一个，既没什么背景，而且级别也够。 刚开始，陈大江本来是想快刀斩乱麻忽悠着林晨同意了这个事儿，结果这小子一直跟自己打太极，现在等同于是撕破脸了。 面对这么个软硬不吃的家伙，陈大江也恼了，横竖林晨没什么背景，陈大江也就干脆摊牌了，沉着脸道： “林晨，这事儿你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以后你还是要在盘龙镇的，你工作是好是坏，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咱们来日方长。” 林晨眯了眯眼，利诱不成，这是改威逼了？ 但林晨却是一点不慌，尽管这一世的轨迹已经和上一世出现了偏离，但两世为人，林晨早已经是豁出去了，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重新来一遭就已经是赚了，怎么可能还会委屈自己？ “你威胁我？”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陈大江冷笑一声：“石林村的工作没那么容易做，光是一个脱贫，可能就得熬个十年八年的，更别说致富了，可能穷其一生，也只是个愿景。” 听到陈大江如此的直白的威胁，林晨心里就更乐了，早该这样了，之前一直兜圈子，绕来绕去的也不嫌累。 林晨咧嘴一笑，气死人不偿命道：“鲁迅先生说过，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别说是十年八年了，为了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我愿意在这片土地上奉献自己的一生。” 林晨只说是为了这片土地，可没说是盘龙镇这块地。 饶是陈大江再好的城府修养，一下子也没绷住，一张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都是青筋直冒。 “你！”陈大江指着林晨喝道： “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别忘了，你现在还和一个寡妇同居呢！刚来第一天就搞了村里的寡妇，你当真是好做派，这样子作风有问题的干部，我觉得还是尽早的清除出人民公仆队伍的好。” 看着陈大江怒不可遏的样子，林晨心里骤然一惊，他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自己之前虽然是唬住了苏振国，但那是因为苏振国没什么政治斗争经验，可陈大江不同，一开口就是从自己的生活作风入手，稳准狠地打中了自己的七寸。 林晨知道陈大江这也是以莫须有在故意找茬，但就是这么莫须有，却让自己无从辩解，毕竟要是作风没问题，你干嘛跑人家寡妇家里去住着？ 什么？村委会给你安排的，那你就不会拒绝？ 平时的党风党纪建设都干嘛去了？思想觉悟就那么低？还不是想和人家妇女同志发生点什么？ 这本身是件小事，但如果是一个镇委书记非得要揪着不放的话，那就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尤其是现在这个年代，人情关系要大于组织关系，陈大江一个电话，就足以让自己被发配去看档案，除了辞职，自己再无出头之日。 两人目光对峙了好半晌，谁也不肯退让一步，陈大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林晨来背着锅，但林晨却是有另一番考量。 “十万块。”林晨收回目光，突然开口道：“给我十万块，我答应你把这事儿扛下来。” 陈大江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更加恼羞成怒：“你做梦！” “十万块，你怎么不去抢？这事儿没得商量！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什么？”林晨轻嗤了一声；“你要是答应，你立马就可以打报告，要是不答应，那咱们就一拍两散，你想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扭头就会去纪委，我就不信了，这么多年，那些煤矿你就没收一点好处。” 说着，林晨恶狠狠道：“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反正我还年轻，又是大学生，就算是不在体制内干了，去哪儿找不到一份工作？你就不同了，这个年纪要是被查了，前半生的经营可都搭进去了。” 陈大江气得只觉得浑身血压飙升，点指着林晨，颤抖道：“你，你！” 支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晨也怕直接把这老家伙给气死，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起身道：“我给你时间考虑，现在，我要回村去和石林村的村民们站在一起去了，提醒你一句，被困人员，就算是还没遇难的话，没有水和食物，也坚持不了多久哦。” “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陈大江又是气结，这小子分明是在说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自己能怎么办？还真就被他拿捏住了，这种事故，虽然伤不到自己的根基，但是明年自己想要再进一步，可就彻底没戏了。 石古县可不止他一个镇委书记在盯着副县长的位置，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想进县委员会。 要是错失了这个机会，那自己又得等个四五年。 陈大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紧捏着的拳头恨不得照着林晨的后脑勺来一拳，但终究，就在林晨走到门口，打算开门的时候，陈大江开口了：“等会儿。” 两辆对撞的汽车，终究还是输不起的陈大江先避开了。 不就是十万块吗？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只要自己能再进一步，别说是十万了，就是让他付出全身家当他都愿意。 “这么快就想清楚了？”林晨回身，很是邪性地对陈大江一笑。 陈大江看到这么一张笑脸，想到林晨之前在自己面前的唯唯诺诺，更加咬牙切齿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11章 气死人不偿命 林晨看到他那副吃人的表情，会心一笑，神态自若道：“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陈大江愤懑地眯眼看了林晨好一会儿，才走到办公桌边上拿起了车钥匙，冷声道：“你到楼下等我一会儿。” 林晨扁了扁嘴，也知道陈大江这会儿怕是要去拿钱，而镇委书记的办公室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这儿，便起身跟着陈大江到了楼下会议室。 窗外雨幕重重，陈大江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些狼狈地从外面回来，脸色比离开之前更晦气了几分，进到会议室就往林晨面前丢了个塑料袋： “赶紧滚！” 在他眼里，林晨背下煤矿的事情后，被调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自然也就一点余地都不留，只是这十万块钱给的还是让他有些窝火。 十万块，这年月都能在石古县买套房了。 林晨冷了冷眉，将塑料袋拉到自己面前，瞥了眼里面一捆捆红绿交杂的百元大钞，从中拿出一沓，拆开上面的封条，在手上沾了点唾沫，旁若无人地点了起来。 陈大江见他这模样，顿时气息一滞，旋即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都特么刚从银行取出来的，会少你的？” 林晨抬眸看了眼陈大江，随即又收回眼神，戏谑道：“你现在要是还能从银行取出第四套人民币，这堆钱我一分不要，全还给你怎么样？” “……”陈大江又是一噎，他这一堆绿票还是以前别人送的，没想到林晨直接给戳穿了，脸上又是一阵羞恼。 见林晨点完一沓钱，又要去拿另一叠，陈大江实在是忍不住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林晨耸了耸肩：“你急什么？咱们第一次合作，假不假的先不说，万一这里头你塞一叠白纸，回头我找谁要账去？” 陈大江顿时脸色一沉，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但偏偏又没法直接说这钱都是他在家里点过好几次的。 只能是狠狠地一踹那会议室的门，免得有人经过，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等了十来分钟，林晨满意地重新收好这一堆纸钞，然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往陈大江面前一推：“签了吧。” 陈大江原本觉得自己现在被林晨牵着走就有些恼怒，一看那纸上的字顿时又黑了脸：“什么意思？” “你从我这儿买东西我总得签合同啊。” “特么的！老子……”陈大江还是第一次这么想要弄死一个人，一把抢过桌子上的笔，愤愤地在这个所谓的人参购买合同后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陈大江将笔往桌子上一摔，也是气极了，脑子有些不清楚地多了一句嘴：“人参呢？” 原本他还以为林晨会弄根萝卜糊弄一下自己，结果林晨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一耸肩：“你不都已经吃了？不然为什么你火气这么大？一看就是补过头了。” “……”陈大江却是笑了，气笑的：“好，好的很。” 可林晨却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全然不顾陈大江已然成了猪肝色的那张脸，伸手道： “和你合作很愉快。” 陈大江一把打开林晨的手，怒喝道：“滚！！！” “那……我们来日方长。” “你现在可以向组织部打报告了。” 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林晨哪还管陈大江是不是什么镇委书记。 陈大江想让自己去背锅，可林晨想的却是……我全都要。 钱也要，镇长的位置，他也要。 现在钱到手了，镇长的位置，能不能稳当地坐下来，还得看煤矿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上一世煤矿虽然也塌了，可压根就不关石林村的事，被困的七个人都是隔壁几个村的矿工，怎么这辈子就不同了呢？ 石林村，苏氏祠堂。 等林晨从苏晓云那儿换了身衣服赶到这儿的时候，祠堂里已经围满了人，男人们猬集在供奉牌位的主厅里商量着事儿，女人们则是聚在前厅里，围着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妇人在安慰。 “怎么回事？”林晨拨开人群问了一句。 祠堂里突然来了个陌生人，顿时吸引了大家伙的注意，这些人鲜有认识林晨的，一时间竟也都收了声，主厅里的男人们骤然发现外面没了响动，也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坐在主位的苏振国老眼昏花地眯了眯眼，发现是林晨，立马起身，急匆匆迎了出来，第一句话就是： “林书记，苏家的祠堂，外人不好进，咱们外面说。” 林晨这会儿也没计较这些破规矩，跟着苏振国走到了祠堂外的屋檐下。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林晨又问道。 苏振国抽了口旱烟，重重地吐出一圈烟雾：“村里两个后生，苏青云和苏青雨两兄弟，被压在煤矿底下了。” 林晨蹙了蹙眉：“这几天下雨，煤矿都不开工，他们跑煤矿去干什么？” “还有，我记得石林村好像没有人去煤矿上工吧？” 苏振国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道：“听他娘说，是两兄弟是昨晚上趁着没下雨那会儿，想要上山捡点菌子好去镇上卖，结果一去就没回来，早上才知道隔壁的煤矿塌了，村里有人去那边转了一圈，发现了他们带出去的竹篮子……现在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他娘在那儿哭得都没个人样了，他爹也是个没主意的。” “原本我是组织了人去把他们挖出来的，但是隔壁村把矿给封了，说什么也不让动，林书记，你看这事儿闹的，只能是请示镇里了。” 林晨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刚从陈书记那儿回来，你不都已经请示过了，陈书记没给你什么指示？” 苏振国老脸一红，他的确是先给陈大江打了电话之后，才通知的林晨，没想到林晨就和陈大江在一块儿。 本来还想把这事儿往林晨身上推，没想到李鬼撞见李逵，露馅了。 干咳了两声才尴尬道：“陈书记说，现在还不确定人究竟有没有埋在下面，还要等确认了才好组织救援。” 第12章 拜一个祖宗 什么意思？ 林晨瞬间意识到不对，低头眯眼紧盯着苏振国：“你怎么跟陈书记汇报的？” 苏振国被林晨的眼神看得有些发虚，没来由声音都低了几分，眼神闪烁道：“就是，就是说煤矿底下可能埋了人。” “可能？”林晨脸一黑：“老支书，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有人埋在了底下！” 而且，从陈大江之后的反应来看，陈大江也是知道里面一定是埋了人的，要不然，陈大江疯了才会答应花十万块买自己一根空气人参。 见苏振国还在吞吞吐吐的，林晨当即喝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振国被吓得浑身一颤，支支吾吾道：“我跟陈书记说的也是有人埋下面了。是陈，陈书记，是他说这事儿你会管的。” 眨眼的功夫就改了口，要不是上一世和这老家伙打过交道，林晨恐怕还真被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给糊弄过去了。 老东西，毒着呢！ 懒得去管苏振国心里的那点弯弯绕，林晨淡淡地点了点头：“陈书记确实是把这事儿交给我处理了。” 苏振国诧异地抬头，似乎是没想到林晨是真把这事儿给接下来了。 “现在，听我的。”林晨回身看了眼祠堂里的人：“救人如救火，把他们都叫上，不管是死是活，咱们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苏振国的眼皮微微一颤：“可是……救援队。” “这种天气你去哪儿找救援队去？”林晨白了他一眼，再说了，这事儿陈大江估计现在都还压着没往上报，就等着人死了把自己推出去背锅，别说是救援了，他能不拦着救援就不错了。 说完，林晨也没再理会一脸犹豫的苏振国，回头就走到了前厅，对着那还在哀嚎丧子之痛的老妇人道：“老人家，您先听我说，我是咱们这儿的驻村书记，事情我都听说了，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把人给救出来。” “我呢是有心组织人手现在就去救人的，但是没有人手，你们族长是说要等救援队，这么大的雨，我怕等救援队的人来了也无济于事，井下的人，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可我也是刚来，村里的人，我怕是指挥不动，您看。” 林晨这话说的妥帖，既表明了身份，又给苏振国上了一记眼药，最后还暗示了让这个老妇人去发动村里人。 果然，这老妇人虽然一辈子无知无识，但林晨的话他却是听明白了，他两个儿子还在矿井下面，自己在这儿号丧也号不出个结果，还不如豁出去了，先求着村里人把人救出来再说，是死是活总得先确认了再说。 “对对。”老妇人颤声感激地看了林晨一眼，当即不顾规矩，径直冲到了祠堂主厅和前厅的天井里，扑通一声跪在了主厅里的那群男人面前，哭求道：“求求大伙发发善心，先把人救出来再说成不成？” “他爹，你也说句话啊！” 被这老妇人一搅和，原本还闹哄哄的祠堂主厅一下子就静下来，众人却没看她，而是看向了蹲在墙根那儿拧眉抽着烟的苏晓山。 “娘，你，你怎么闯到祠堂里来了。”从主厅里冲出一个年轻人就要去搀那老妇人，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林晨有些意想不到。 难怪那老妇人冲到天井就止了步子，配合着这句话，一股子封建的气息让林晨都感觉到压抑。 雨水浇灌在那老妇人单薄的身上，儿子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问她为什么闯祠堂。 而被老妇人寄予厚望的那抽烟的汉子，却始终是一言不发，光是想想，都能体会到这老妇人内心的绝望，饶是林晨心肠再硬，这会儿也不免心底发酸。 上前说道：“大家伙儿听我说一句，终究大家是一个村子的，拜得都是同一个祖宗。” “平日里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这事儿，还请大家看在这位老姐姐的跪下来求大家的份上，出把子力气，咱们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说完，林晨又看向一旁的苏振国：“老支书，你说呢？” 苏振国被林晨突然架起来也有些无奈，默然一瞬，看着祠堂里眼巴巴等着他开口的人说道：“林同志说得对，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等到苏振国开口，众人这才动了动，林晨立马截下苏振国后面的话，抢着开口道：“那大家就先去家里拿工具，先去救人。” 说着，林晨又看向苏振国：“老支书，烦请您跟隔壁村的知会一声，毕竟在他们的村里动土，要是到时候说咱们村坏了他们村的风水，免不了以后咱们平白矮了他们一头。” “你就跟他们说，让他们也搭把手，要是把人救出来了，他们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不是？” 苏振国默了默，很是复杂地看了林晨一眼，最终点了点头道：“我去说说。” 林晨看他那副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在一个封建迷信气息浓厚的地方，直接用风水和功德说事，算是用魔法来打败魔法。 说完，林晨又看向刚刚被人搀扶进来的那老妇人，上前说道：“老人家您也别担心，毛主席不是说了，团结就是力量，您儿子一定会没事的。” “不过，您也看到了，这么大的雨，大家又出工又出力的，您看能不能回去准备点茶水，也让大家心里暖和暖和。” 老妇人原本晦暗的眼睛顿时亮了亮，猛地点了点头，拉着林晨的手道：“多谢你了。” 被老妇人的双手抓住，林晨只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两块老树皮划过一样，顿时心里更加五味杂陈。 “老人家您放心，不管您儿子是生是死，这事儿我一定负责到底，不过，您还是要看开点，别到时候等您儿子救上来，您却倒下了。” 老妇人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想着对林晨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虽然她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林晨是在宽他的心，往年煤矿也不是没出过事，但被挖出来的，哪还有什么活人。 第13章 游总，你也不想…… 不管怎么说，救援行动终究还是开始了，这会儿雨势虽然小了很多，但路上的泥泞却还是让人放不开手脚，加上细雨如丝，更是让人的心头添了几分烦闷。 石林村的人倒还算尽心，但隔壁村投入进来的人手就有些浑水摸鱼了，林晨在一旁看着，也更加确定苏振国的面子也就只能是在石林村逞逞威风。 “要我说，这么大的雨还挖什么，就算挖出来也没气了。” 林晨身边，突然响起了小声的议论，林晨用余光瞟了眼，发现自己旁边的两个人有些眼生，应该是隔壁村过来看热闹的年轻人。 “谁说不是，听说埋下面的还是两兄弟，一个十万，这家人发财了。” 林晨心里猛然一震，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老妇人求她丈夫时，那汉子的默然无语和老妇人最后的欲言又止。 再加上后来闯出来的老妇人的另一个儿子，林晨心里一冷，原来人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哪怕是自家的儿子。 林晨侧过头去，加入了讨论：“多嘴问一句，那个这家人家里有几兄弟啊？” 那两人虽然目光审视着林晨，但其中一人还是下意识答道：“好像是四兄弟，还有个女儿，就嫁到了咱们村，喏，那个挑土的，就是他姐夫。” 说完，两个人又不管林晨了，拉到一边低声道：“你说他这么积极，是不是想分点钱啊？” 林晨听着他们的话，又看向那正在挑土的中年人，还真挺积极的。 就在说话的工夫，视野里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冲破了雨水，停在了林晨附近，车门打开，从里面闯出一个中年胖子，还没下车就开始嚷嚷：“谁让你们在这儿挖的？” “我让他们挖的。”林晨看了眼那胖子，又对停下手的村民道：“别管他，继续挖。” “你谁啊？”那中年胖子目光在林晨身上游走，而林晨却已经是确定了这人的身份，游中军，目前还是这个煤矿的矿主。 上一世，这人是随着陈大江进去了，林晨并没有机会和他打交道，只是听过关于他的一些事。 “石林村驻村书记林晨，你是这个煤矿的矿主？”林晨还不等游中军反应过来驻村书记是个多大的官，先给了他当头一棒：“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来，是不是有点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林晨这气势，还真把游中军唬住了一瞬，可旋即，游中军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道：“是你啊？” 说完，又凑到林晨身边压低声音道：“你不是都收钱了？还想闹事？” “收钱？什么钱？”林晨愣了一下，旋即便想到陈大江给自己的那笔钱，顿时倒吸了口凉气：“陈大江找你要了多少钱？” 游中军比了一个手势：“特么的，不是说好了，给你八万块，就了事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嫌给的钱不够？你让他们先撤了，我再给你补点。” 难怪之前陈大江给自己的钱花花绿绿的，原来只有其中的两万旧币，是清的自己的库存。 只是这游中军倒是有点意思，就这么明晃晃的搞权钱交易，是已经习惯了，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将林晨拉到车里，游中军明显就有些不耐烦了：“说吧，还要多少？” 林晨蹙了蹙眉：“你就一点不关心那里面人的死活？” “关我卵事。”游中军点了根烟：“他们又不是我们矿上的人，而且看到没……” 说着，游中军透过窗户指了指一旁的牌子，林晨也跟着望去，就见那牌子上红底白字写了八个大字：煤矿危险，闲人免进。 “你这什么意思？”林晨冷冷地瞥了游中军一眼。 游中军吐了个烟圈：“什么意思？他们一不是我请的人，二来无视提示牌警告，我不光不会给他们一毛钱，还要告他们！谁特么知道这两人跑我的矿上来干什么？” “指不定我的矿就是被他们弄塌的。”突然，游中军脸上浮现起了一抹狠辣：“这官司，我打定了！” 这下子，林晨算是全明白过来了，煤矿下面的确是埋了两个人。 但是现在除了林晨和那个老妇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盼着他俩赶紧死掉。 游中军忙着等他们死了打官司，苏青云兄弟一家，应该在想拿到赔偿金了该怎么分配。 而陈大江就更希望这两人死了，他们一死，盘龙镇就可以趁机把以前的烂事清一清，正好有林晨这个大冤种背锅，陈大江那十万块钱自然不是那么好拿的。 而苏振国那边，之前林晨总觉得苏振国在隐瞒什么，被游中军这么一提醒，林晨突然就笑了，看着那一脸嚣张的游中军道： “游总，你也不想你的煤矿以后都开不下去吧？” “你什么意思？”游中军脸色一僵，表情顿时沉了下去：“这事儿是你搞的鬼？” 顿了顿，游中军又咬牙道：“你要多少钱？” 什么都谈钱，这人也是够现实的。 林晨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游总，瞧你这话说的，我才来盘龙镇几天？人都还没认全，哪里搞得出这种事儿来。” “不过，有的人就不一定了。” 游中军虽然看上去粗鄙，但毕竟脑子不傻，一听这里面好像还真有问题，皱眉沉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晨当即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就是想和游总交个朋友。” “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游总虽然是家大业大的，但也经不住这么赔啊。” “今天煤矿出事了，你出点血，那明天呢？后天呢？” “游总，你说呢？” 游中军一直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被林晨这么两绕，只觉得林晨是话里有话，但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林晨这话说出来到底是冲着谁去的。 在盘龙镇，让他出血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全干了吧？ 再说了，自己的矿要是开不下去了，那些人拿什么吸血去？ 这小子，好像是有点危言耸听了。 可是，看这小子信誓旦旦的样子，游中军还是有些虚了，有些事儿，还是宁可信其有。 第14章 打官司 默然半晌，游中军将烟蒂丢到窗外，脸上的表情也平和了一些，笑道：“我这个人就喜欢交朋友。” “不过，你说的这些，那都是没影的事儿，要是有人想要对付我，那不早动手了？再说了，放其他地方不好说，在盘龙镇的地界上，我游某人说句话，那还是有人听的。” 就喜欢你现在这一副自信的样子，林晨笑着露出几颗大白牙。 “那如果今天的事儿，真像是游总猜测的那样，是有人故意来破坏矿洞的，结果自作孽，煤矿一塌，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他们把自己给埋了，还是小事，但要是等你煤矿开工的时候，一塌呢？” 林晨的语气很是淡然，游中军却是悚然一惊，只感觉原本就有些闷热的天气，这会儿变得更加沉闷了。 真要是如林晨所说，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那别说他游中军在盘龙镇说话有人听了，就是放到石古县，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出面保他。 “你是说？”游中军看向林晨的眸光里满是凝重，神色骇然道：“还真有人要害我？” “不是要害你。”林晨淡然一笑：“就像是一座独木桥，我想要过桥，那从桥那边过来的，都是我的敌人。” 游中军一噎，林晨这个比喻倒是浅显易懂，只是过于浅显易懂了，游中军却是更加想不明白了，到底是谁想弄自己？ 首先他就排除了官面上的那些人，陈大江他们是不会插手这事儿的，反正他们只要看到钱就好，至于钱是从哪只手给出来的，他们一点都不关心。 那就是社会面的人，那眼红自己的人可就多了去了，连续在脑子里过了一串名字，游中军就更加迷茫了。 突然，游中军看向林晨，眼里强挤出一抹笑意：“这个点，还没吃饭吧？要不……” 林晨不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冲着还在挖土的那些人努力努嘴：“我得和他们在一块儿。” “游总现在还是祈祷，这俩人没事吧，说不定救出他们，游总就知道是谁在后面下黑手了。” 游中军气恼地喘口气，猛地一拍大腿：“特么的，我去调两台挖机过来。” “好在这矿洞新开的，才打进去几十米，要是那种老矿井，谁特么知道这俩王八蛋死哪儿了。” 发泄完，游中军又看了眼林晨，一拱手道：“多谢了，回头一起吃饭。” 林晨知道他这话八成是出自真心，可这会儿他是真没心思去理会什么吃饭的事，又开口蛊惑道：“游总，难道就想被人趴在身上吸一辈子的血？” 游中军眸子一缩，喉咙滚动了一下，勉强笑道：“什么吸血？我听不懂。” 林晨一愣，当即就意识到是自己交浅言深了，在游中军心里，自己可能是和陈大江一伙儿的，毕竟之前陈大江不是还从他手上拿钱给自己消灾了吗？ 这时候又说这种话，是个人都会怀疑自己的目的。 林晨也不勉强，顺着游中军的话就翻了篇：“听不懂就算了，以后有机会的。” “游总不是要去调挖机吗？我还要去现场指挥，就不耽搁了。” 说完，林晨就开门下了车，游中军在车里呆愣了好半晌才骂了一句畜生，然后回转车头，一脚油门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刚一回到现场，苏振国就跑到了林晨跟前：“林书记，这没法挖了呀，这坑越挖越深，刚挖一点水就漫上来了，矿洞里只怕都被水给淹了，那两人，估计……” “不要说什么估计！”林晨直接打断了苏振国的话：“往大了说，你是石林村的村支书，往小了说你是苏氏的族长，出了这种事，你也理应给大伙儿一个交代，总之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振国一怔，心里骂道，我特么要给什么交代？怎么这事儿又赖到我头上了？ 却听林晨继续说道：“让大伙儿再坚持坚持，刚才游老板过来，说是去调两台挖机过来，村里也在给大家安置饭菜，不会让大家白干的。” “真要是能把人救回来，我也好向县里汇报，让宣传部那边给咱们石林村宣传宣传，有了这个事情打底，今年的扶贫资金，也会宽裕一点。” 苏振国脸色不自然地变幻了一下，可好的坏的都让林晨说完了，他这会儿除了听命行事，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就在说话的工夫，雨势骤然变大，村民们就算是再怎么想出力，这会儿也都选择了停工，毕竟身体是自己的，总不能为了别人家的人，让自己生一场病。 而且，在场所有人心里，其实都觉得苏青云兄弟俩这会儿其实都已经是死定了，为了两个死人闹这么一出，完全就没意义。 石门村的村民更是早就散了，他们和石林村为了煤矿的事儿，早就已经结怨了，能出点人过来帮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雨水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又在脚下汇成了水波冲洗着地面，刚才众人协力挖出的那个深坑，这会儿已经是被雨水给填满了。 “大家先回去吧。”远山上云雾蒸腾，这雨不像是一会儿能停的，还在林晨愣神的工夫，苏振国越俎代庖地将人给遣散了。 林晨也知道，这会人一散，那再想聚齐这么多人，那可就不容易了，就算是下午雨过天晴，苏振国只怕也会抽调一批人去做义务工，能留下来救人的，大概都是些老弱。 众人冒雨散去，林晨没有走，苏晓山也没有走，只是蹲在工地的棚子里默默地抽着旱烟，眼睛全无神采地看着矿井的方向，眼圈渐渐地红了。 “叔，您现在别难过。”林晨走过来蹲在苏晓山的旁边，狠狠地在他心上扎了一刀：“您还是想想，过两天打官司的事儿吧。” 苏晓山倒是认得林晨，前几天‘抓奸’的时候，他就在场，知道林晨是县里来的干部，只是他说话，让自己有些听不懂。 “什么官司？” 第15章 我能骗你吗 “您不知道？”林晨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当插刀教主的潜质，故作惊讶道：“刚才那游总都已经说了，你那两个儿子都不是他请的人。” “不光没有赔偿，他还要追究你两个儿子的责任，说是他们故意破坏矿洞，影响他们生产，说不定你们还要赔他钱。” 苏晓山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林晨的话，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都死人了，他还想不给钱？” 林晨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拆开，递给苏晓山一支，这还是他刚从游中军那儿顺来的，点了支烟，林晨继续说道：“这事儿还真不好说，毕竟苏青云他们的确不是煤矿的员工，而且人家那里立了警示牌，真到了打官司的地步，人家家大业大，和镇上的领导都有关系，法院还真不一定会支持谁，毕竟你要硬说苏青云他们是来采蘑菇的，这理由还真站不住脚。” “只要煤矿一方咬死了苏青云他们是来煤矿里搞破坏，甚至是说他们是来偷煤的，那最后法院就算是判，最多也就会让煤矿这边给你们赔个丧葬费。两万多块钱也就顶天了。” 看苏晓山一脸褶子都皱在了一起，林晨又补了一刀：“这还是初审，要是煤矿硬是不拿钱，还有二审，到时候煤矿那边要是提交新的证据，说前段时间，煤矿才搞过安全检查，所有的设施都符合安全标准，那估计你们连丧葬费都拿不到。” 林晨这一通连蒙带吓唬，苏晓山的身子止不住地颤了颤，就连刚才林晨给他的那根烟，都只抽了一口，就被过路风给抽得只剩下了烟屁股。 “真的？”苏晓山很明显的颓了下去，眼里满含期待地看向林晨，林晨也跟着叹了口气。 “叔，我就是学这个的，我能骗你吗？” 林晨虽然目的不单纯，但这事儿还真不是蒙苏晓山的，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到了二十多年后，到了法庭上，还有人冲着法官喊青天大老爷，就更别提现在处于半蛮荒的石林村了。 苏晓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全然不顾地上全是煤灰，眼底的泪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毕竟那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虽然之前是打了舍了他们的主意，可是这会儿一听到，两个儿子就只能换个丧葬费，甚至连丧葬费都换不回来，苏晓山还是找回了一点做人的良知和为数不多的父爱。 “我的儿啊！”苏晓山强撑着起身，一把抓住了林晨的手。 林晨的手顿时就漆黑一片，林晨心里一个卧槽，怎么你们两口子都喜欢拉人的手啊！ “林同志，我知道你有办法，求你了，救救我们家吧。”苏晓山终究还是见识不多，被林晨耍的团团转。 可一想到上一世，自己也是被苏振国耍的团团转，林晨心里就涌起了一股彻骨的恨意。 眯了眯眼，林晨道：“叔，我虽然刚来咱们石林村，但是县里派我下来，那就是代表党和政府，为百姓解决困难的。” “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您总得跟我说清楚，我才好对症下药，我之前和游中军那边聊了聊，他的态度很强硬，他宁愿多花点钱去打官司，也不愿意花钱在你们身上。” “我就问一句，苏青云和苏青雨两兄弟，那天晚上，究竟为什么会来这儿？” 苏晓山浑身又是一颤，浑浊的眼里闪现了一丝挣扎，林晨又递过去一支烟： “叔，刚才你们组长的态度你也看见了，现在除了我，应该是没人会想要帮你们了。” “你现在要是还藏着掖着，那我也没办法了。” 之前和游中军聊了一会儿之后，林晨就一直觉得上一世的那场矿难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他对游中军说的是自己的猜测，而现在对上苏晓山，一通吓唬，就是要让这个六神无主的老家伙，说出事情的真相。 采蘑菇？ 采蘑菇采到煤矿来了，简直是在侮辱人的智商。 “林同志，这事儿……”苏晓山狠狠地吸了口烟：“是族长挑起来的，也怪那俩孩子命不好。” 还真是苏振国！虽然心里早就有答案，但林晨还是对苏振国的狠辣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这个老货还真敢杀人呐！ 上一世，那七条人命，事发后他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就撺掇着自己把附近的煤矿划到了石林村。 “苏振国是打算让你两个儿子趁着下雨破坏了矿洞，等他们一开工，就等着煤矿出事了？” 林晨将手里的烟塞到苏晓山手里，苏晓山拿烟的手又是一颤，才又重重地吐了口气，点了点头。 “村里穷呢，也是没办法的事。”苏晓山像是在为自己的良心找补，但林晨压根不吃这一套。 “所以，你们就打算把别人的命不当命？” “林同志，这事儿，是他苏振国安排的，我们，也没办法。” 林晨撇了撇嘴，懒得去听这种屁话，说道： “你儿子不管死活，煤矿的路是走不通了，你要是真想要钱的话，那就去找苏振国，就说姓游的找了你，不光一分钱不赔，还要告你们，让他给你们出主意。” 苏晓山愣了愣，没明白林晨的意思，林晨把手伸出去淋了点雨，把之前被抓黑的手洗干净了才说道：“之后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你儿子这边我会尽力救援，能不能活我都会给你们把人给带出来。” “哦，对了，你去找苏振国的时候，带上你老婆，要是苏振国敷衍你们说我还在这儿挖人，你就让你老婆哭。” 苏晓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终究是个没文化的，眼睛也只能看到脚底下那么大点地方。 只是就在他茫然的瞬间，林晨突然开口道：“之前苏晓云的事儿，是不是也是苏振国安排的？” “啊？”苏晓山又是一怔，顿了顿，才点了点头。 林晨眼眸闪了闪，笑了。 难怪那天晚上苏晓云在外面一喊，四五分钟就聚齐了那么多人。还真是准备齐全。 自己收了苏振国这么一份大礼，自己要是不还回去，那就太对不起苏振国的安排了。 第16章 救援 林晨连哄带骗地从苏晓山那儿诈出了许多消息之后就将苏晓山给打发走了，临走之前，苏晓山还紧紧地攥着林晨的手央求着：“林同志，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林晨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和义务。” 刚一送走苏晓山，林晨的电话就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林晨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陈大江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姓林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有病啊？”莫名其妙被吼了一嗓子的林晨下意识就骂了回去。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林晨敢对自己出言不逊，立马回骂道：“你还嫌事儿闹得不够大是吗？我都说了，正在联系救援，你私自行动，是一点也不把群众的安全放在眼里啊！” “这么大的雨，万一要是出现山体滑坡了怎么办？聚集那么多人在一起，真要是出了事，杀了你都不够赔的！” “要不你先去泄泄火，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话？”林晨语气有些冷：“你要是还学不会说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县里汇报这事儿！” 一听这话，陈大江顿时就萎了，恶狠狠道：“你特么是收了钱的！” “你是不是记性也不好了？那不是你找我买人参的钱？”林晨又给呛了回去：“我知道你想让那两个人死在里面，我也不觉得能把他们救出来，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不然你让人民群众怎么想？” “你！” “你什么你？”林晨又顶了陈大江一句：“别忘了，我的组织关系是在县里，县里委派我下来的时候，也只是说让我配合盘龙镇政府展开扶贫工作。知道什么叫配合吗？你真想命令我，还是等县里的任命下来了再说。” “任命没下来之前，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陈大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么多年自己除了被县里的领导这么骂过，什么时候别人呛过一声，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林晨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对喽，一定保持住这样的情绪，把我的镇长的任命尽快地走通啊。” 林晨也是头一次见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急上火的人，但不得不说，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这感觉还挺爽的。 这会儿，雨势渐收，之前回村吃饭的人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只是比之刚才，人数就有些不够看了，之前全村出动，现在还能来的，大多都是和苏晓山家沾亲带故的几十号人。 只是还没等他们开始动手，一台小型的挖掘机就像是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踉踉跄跄地从路的尽头缓缓地步入了人们的视野。 苏晓山还以为是林晨联系的挖掘机，对着林晨又是一阵的感激不尽。 林晨很自然地把这功劳收下，毕竟要不是自己，游中军还真不会调挖机过来。 “特么的，这么大的雨，挖你娘。”挖机师傅脾气火暴，从挖机里探出个脑袋来就开始骂。 林晨白了他一眼，上前交涉道：“你说话注意点，下面埋着两个人，小心把他们惹急了，你和你这个破车，都走不出去。” “挖人？”挖机师傅猛地双目瞪大：“不是说挖土？” “我不干了！” 说着，师傅就要回转车头，林晨忙把他拦下：“游总找你的活你都撂挑子，以后还想不想在盘龙镇混了。” 这张虎皮果然好使，挖机师傅顿时气势就弱了几分，苦着脸道：“不是我不想干，游总给了钱的，我是怕这一铲子下去，人特么成两截了，到时候他们找我赔钱，我不是惹得一身骚。” “你说是不是？” 林晨脸颊抽了抽，想了想他描述的那个场面，顿时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人还不一定就死了，你放心，到时候我让游总给你加钱。” 一听加钱，师傅的眼神亮了亮，可随即脑袋还是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要是活的那就更不好挖了，这特么谁知道他们哪铲土下面，要是人没死，被我一铲子给弄死了，那更麻烦。” 林晨也觉得这师傅说得不无道理，回身看向苏晓山：“叔，您看呢？” “挖！”苏晓山吃了顿饭回来，人都变得更坚决了：“是死是活不怪你！” “听到没，不怪你，你放心挖就是了，你只要负责把上面这层封土挖开就行，矿井里面有柱子撑着的，你小心这点，别造成二次坍塌就行。” 师傅沉默了数息，才开口道：“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吧，这活儿是真不好干。光是这层封土挖开，挖出来的土也要有地方堆啊，等会儿一下雨，水一冲，搞不好刚挖开的土立马就会填回去。” “再说了，底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哪根柱子没撑好，我连人带车都得陷进去，我这得耽误多少事。” 林晨懒得跟他废话：“给你加钱。实在不行，我给游总打电话让他找其他人。” 也不知道是加钱的诱惑，还是游中军的威势，反正师傅最后还是妥协了。 有了挖机的加入，在傍晚时候，几十米的矿井上面的封土基本就已经清出了一大半。 可这会儿一阵暴雨又突然袭击了救援场地。 “不能挖了。”这会儿人都已经回去吃饭了，挖机师傅也有点顶不住了，找到林晨：“再挖就怕要塌了，刚刚那几铲子明显土层就有点软了。” “要是能确定他们的位置也不至于这么难。” “特么的，这俩王八蛋也是够操蛋的，没事儿跑特么的矿井下面去玩。” 挖机师傅憋了一下午的话，终于这会儿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嘴里一直念个不停。 “晚上……” 林晨话刚开口，那师傅脑袋顿时晃得跟什么似的：“晚上一点光都没有，到时候一下雨，更容易出事。” “就不能想想办法？下面这俩人已经埋进去一天多了，再熬一个晚上，就是不死，怕是也要饿死在里面了。” “不是我不帮忙，是真没办法。要是不下雨还能试试，雨一大，我在里面都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太危险了。” 第17章 死了吗 林晨默然想了一阵：“这样吧，你再挖两铲子，把洞口挖开，咱们先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渗水，挖开了你就可以走了，明天你再早点过来，明天搞完，不管怎么样，我让游总给你结工钱。” 挖机师傅也是沉默了一瞬：“兄弟，你是他们什么人呐？我看你这忙前忙后的，是他们家亲戚？” “不是，我都不认识他们。” 师傅愕然道：“那你图啥？我看他们家里人都没你这么上心，不是我说，他们家现在估摸着都盼着他们赶紧死呢，哪年矿上不都要死个一两个？往年是赔八万，这两年涨了，涨到十万了。” 林晨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烟：“我是这儿的驻村书记，出了事儿我当然要管，不管是死是活，总要给人家家里一个交代，至于赔不赔钱的，那是他们的事。” “每年矿上都会死人吗？”林晨点燃了烟，不经意地问道。 “死。少的时候一两个，多的时候三四个。”挖机师傅是个话多的，想了想又说道：“哦，前年没有，前年发大水，煤矿都淹了，没开工。” 林晨点点头，上一世自己当镇长那会儿，可是没闹出过人命，后来煤矿成了夕阳产业，原先大家你争我夺的矿井，也就渐渐地随时这代消沉了，自己还真没关注过为了这些煤矿，中间究竟死了多少人。 “不和你说了，挖两铲子我也要回去吃饭了。”挖机师傅踩灭了烟头，又跑到挖机上，按照林晨的吩咐，在之前挖开的封土上面又挖了几铲子，想要在上面开个洞。 可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最后那一铲子下去，挖机直接撬断了顶在矿洞里的一根横梁，随着连着几声轰隆的巨响，整条矿洞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塌了下去。 林晨都感觉到地面一震，那师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驾驶舱里跳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腿软。 “这，这不关我的事啊。”师傅颤声看向林晨，似乎是想让林晨给他做个见证。 林晨看着眼前杂乱的景象一阵无语：“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师傅的声音更加发虚了：“人家煤矿下面撑矿井的都是钢架，谁知道这里面钉的都是些木桩，我这一铲子怕是把上面的横梁给挖断了。” “不过，人也不一定就死了。”挖机师傅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林晨：“你看着不没渗水吗？再说了，矿井里一般都有侧井的，说不定那两人就躲在里面了呢。” 林晨给了师傅一个你信吗的眼神，挖机师傅也闭了嘴，显然，他也不信，看着眼前的狼藉，师傅心里骂了一句，这俩狗日的怕是死得透透的了。 “你说要是想把这个矿洞弄塌，最好是在什么位置啊？” 林晨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挖机师傅也皱了眉：“这不是已经塌了吗？” “我是说没塌之前。”林晨翻了个白眼。 “没塌之前……”师傅毕竟和这种矿洞也打过不少交道，算是半专业的，见林晨没有因为自己搞塌了矿洞而怪他，也就稍稍放下了心：“这种矿井好塌，在几根支柱上做点文章，人在里面开矿的时候，几锤子一下去，那动静要不了两天那些支柱就得移位，再动两下基本就塌了。” “要是想见效快的话，最好就是在最里边动手脚，里面有时候会动钻机，那家伙动静大，震上半天，基本齐活，尤其是就跟刚才一样，矿洞一塌，基本上都是连带的，里面的人跑都没法跑。” 林晨目光悠悠地看向那矿洞延伸地最深处，又侧目看了那师傅一眼：“行了，你先回去吧。” 挖机轰轰隆隆的走了，林晨目送它离开，心道果然专业的事儿还得是专业的人来做。 被挖机师傅这么一剖析，林晨虽然不知道底下两人究竟是生是死，但起码大概能确定那两人所处的位置了。 苏青云他们既然是来搞破坏的，那就肯定是想最简单的手法，最快能见到成效的手段，而现在，矿洞的最深处还不一定就是塌陷下去的那部分。 至于那两人还能不能活，就得看天命了。 只是林晨有些没想明白，既然盘龙镇的煤矿，既然每年都会死几个人，之前都能把消息压下去，为什么这次陈大江要这么急着把自己推出去背锅？ 他们都已经有丰富的掩盖消息的经验了，为什么到这次会像是慌了手脚？ 林晨没接着往下想，毕竟他这一天没吃饭，肚子早就已经开始唱反调了。 浑身湿漉漉地回到苏晓云的家，苏晓云像是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村里是不是出事了？”苏晓云之前只是在林晨回来的时候匆匆和他匆匆打了个照面。 之前看林晨神色匆匆，这会儿又见林晨浑身都湿透了，才感觉村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嗯，隔壁村的矿洞塌了，苏青云兄弟俩被困在里面，忙活了一天，也没找到人。”林晨接过苏晓云递过来的干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水。 “该！”苏晓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又问道：“死了吗？” 林晨手上一顿：“他们原先欺负过你？” 苏晓云眼眶一红：“他们家现在的房子，就是我们家原来的祖宅，我爸妈死后，他们找族长出面，两千块钱给抢走了。” “原来我们家门前还有几块地的，也是他们给弄走了。” “吃绝户？”林晨脱下湿透的衣服，露出一身的肌肉，苏晓云脸一红，侧目避开了视线。 “他们说我嫁出去了，就是夫家的人，家里的地也要收回去还给族里。” “你们的地原先不是政府划分的吗？” “分是分了。可是分完族里又收回去了，说是一个家族，要绑在一起，才能兴旺。”苏晓云愤愤道：“说的好听，村里的那些好地，基本都被大房那边占完了，我们家原本也是大房的分支，结果就因为我是个女人，就被他们吃干抹尽了。” 第18章 晚上来我房间 林晨默然，吃绝户这种事儿，别说是在农村了，就是在城里，尤其是现在这种环境下也是屡见不鲜。 “行了，别生气了。”林晨换好衣服，坐到饭桌上：“你的未来不在石林村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给你的那些书，你都看到哪儿了。” “看是看完了，好多地方都不懂。” “没事儿，你先看着，等这件事过去，有不懂的地方我再教你。”林晨扒了两口饭，垫了垫肚子，接着说道：“最多半个月，我送你出去。” 苏晓云咬了咬唇，低头应了一声：“嗯。” 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不恨我吗？” “恨你什么？” “我之前……” “都过去了，再说了我该恨的也是苏振国。”林晨看着把头埋起来的苏晓云调笑道：“你要是真过意不去，晚上来我房间，我们一起探讨一下未来？” 苏晓云顿时脸色一阵羞红，默然好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想得美。”林晨赶紧又扒了两口饭：“去把我那些衣服给洗了，我一共就带了这么几套衣服，明天我都没衣服穿了。” 苏晓云一阵恍然，林晨一句想得美，差点让她臊得哭出来，心里更是委屈，觉得林晨是嫌弃自己是个寡妇。 可自己是个望门寡，身子还是干净的啊。 林晨吃完了饭洗完澡，天就已经黑了，林晨又顶风冒雨撑着伞摸到了苏晓山家门外。 正要敲门，就听里面突然传来一声：“他敢不给？” 这声音有些陌生，林晨也不知道是谁，但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林晨倒是听出来是那个双手跟老树皮一样的老妇人。 “爹，那个姓林的不是个好东西，他哄你的，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族长，他游中军敢不给钱，我就带着人去他的矿上闹，去他家里闹。让他开不了工。” “哥！”这时，传来另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我觉得那个姓林的倒是说的有道理，你要是去闹，那个姓游的要是铁了心不给钱，他手下那么多人也不是白养的，你白天去闹，说不定还没到家就会被人拦着打一顿。” “到时候不光大哥二哥没了，你还得进医院。” “他敢？！”话是这么说，但这声音明显是有些虚了。 “敢不敢的，不是你说了算，你忘了？最开始不是也有人闹事？连游中军的面都没见着，人就被派出所关起来了。”这声音林晨倒是听出来了，是苏晓山。 “你们两兄弟不能再出事了。”苏晓山沉声道：“那姓林的说得对，这事儿是苏振国那边挑起来的，游中军那边要是不给钱，也要找苏振国出点血。” “回头，我和你娘去找他说说。” 屋子里一阵沉默，突然之前开口的那年轻人说道：“那万一，大哥二哥没死呢？” 一阵沉默过后，最开始的那个年轻人咋咋呼呼道：“不可能，绝对活不了。这钱我们一定要弄到手！” 林晨没再管里面的对话，悄然退出了院子，好在苏晓山家没养狗，不然自己刚来就得暴露。 但他不知道，苏晓山家其实是养了狗的，只是白天有人撺掇着要吃狗肉，给杀了。 原本林晨过来是想和苏晓山商量一下之后的事，没想到这一耳朵听下去，林晨差点没想把自己耳朵给戳聋喽，他想过村里人的素质会很恶劣，没想到恶劣到了这个地步。 尤其是苏晓山的那个三儿子，眼里就只有钱，简直是在盼着他两个哥哥赶紧死。 回到苏晓云家，林晨拿出电话，给游中军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游中军施施然地开口：“林书记，怎么了？尸体挖出来了？” 虽然是叫着林书记，但从他的语气里，林晨知道游中军还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压下心里的火气，林晨道：“人死没死还不好说，不过他们家倒是想闹点事出来，逼你给钱。” “哼。”游中军冷哼一声：“让他们闹，真以为我是吓大的？” 林晨对游中军这个态度很是不满意，当即冷声道：“注意你的态度，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带着人去镇政府，拉个横幅就在那儿坐一上午？” “你！”游中军原本还有些发飘，一听这话顿时分清了大小王，林晨这一招够毒的，他带人去逼陈大江，陈大江为了赶紧平息事态，肯定是要对自己施压。 “你到底站哪边的？”游中军一时间有点摸不准林晨的脉了，白天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林晨又像是站在了那帮泥腿子那边。 “我哪边都不站。”林晨道：“明天你找人去苏晓山家里带点东西慰问一下，先吊着他们一家，免得他们真的去闹事，把你的想法也说清楚，逼他们去找苏振国。” “也不怕跟你说实话，那两兄弟就是听了苏振国的话，才去你那个矿里面搞事的，你现在应该庆幸，底下埋得是他们两兄弟，真要等他们办成了，到时候你煤矿一开工，死的就指不定是谁了。” 电话那头，传来倒吸气的声音：“你说的是真的？” “苏晓山都认了，不过这事儿拿证据有点麻烦。” “特么的苏振国，这狗日的，我特么非弄死他！” “他的事儿你别管。”林晨冷声道：“留着他我自己来。” “他得罪你了？”游中军八卦道。 当然得罪了，而且得罪得死死的。 这一世自己不把苏振国弄得身败名裂，上辈子就算是白活了！ “不该问的别问。”林晨搪塞了过去，又说道：“对了，之前跟你说的事儿，你仔细考虑一下，我受县里委派下来，要真只是为了扶贫，县里也不会让我下来了。” 林晨这就是纯粹就是打了个信息差，扯张虎皮做大衣了，县里让他下来，一是为了扶贫，另一个任务就是带领石林村致富，哪还有什么其他的隐藏任务。 但是游中军不知道林晨究竟是不是带着秘密任务来的，沉默了半天，才说道： “这事儿，真不太容易。那个陈大江背后站着县长，一时半会儿倒不了。” 第19章 试探 林晨一怔，没想到游中军竟然这么快就松了口，按理说他们应该还会有一段拉扯和试探的过程。 林晨觉得大概是游中军这几年被陈大江给剥削狠了，不然游中军也不会抓着根稻草，就往上爬。 “另外，这些年，我和他之间有些牵扯，要是他进去了，我这边……”游中军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听在林晨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回事。 这人答应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毕竟就如游中军所说，他和陈大江之前牵扯得太深了，利益深度绑定之下，陈大江不好过，他也好不了，游中军就是再把林晨当救命稻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说这种话。 甚至林晨都觉得游中军现在是不是这会儿都和陈大江在一个饭桌上，手机放着扩音，然后两个人疯狂对着眼色，在把自己当猴耍。 而游中军说这话的目的，也只是想吊出自己背后究竟是谁想动陈大江。 想到这儿，林晨果断做了切割：“什么牵扯？那不是他在索贿吗？” 给游中军心里留下一颗反叛的种子，以后就看他自己的操作了。 游中军倒吸了口气，憋了老半天，才道：“我想想。” “行，先挂了。” 挂了电话，林晨背靠到床上，揉着眉心想着陈大江的事儿，之前他就觉得陈大江这次的表现有些反常，加上游中军之前说他的背后站着县长，林晨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有县长作保，就算是出了事，陈大江又有足够的经验和能力把两条人命压下去，从哪方面想，陈大江都没理由找上自己来顶这个雷，除非，他是要让自己顶更大的雷。 忽然间，林晨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猛地从床上弹起。 “财政！” 盘龙镇的事情不多，除了煤矿，在这个晋升的当口，他要掩饰的，也就只有财政这一个问题了。 “越来越有意思了。”林晨又躺回床上，不由得一阵失笑，上辈子憋屈了一世，这辈子，自己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事。 果然，政治动物，都是天生的演员，难怪陈大江之前肯拿十万块钱出来，加上他在县里的关系，只要自己背下这个锅，其他的事儿自己不管认不认，那都是自己的。 可是，盘龙镇的财政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林晨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毕竟上一世林晨接任盘龙镇镇长的时候，因为那对母女的问题，整个石古县都被清了一遍，很多人和事都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自己那时候接手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盘龙镇，还真没重新梳理过以前的事。 “特么的，十块钱亏了！”林晨骂了一句，就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敲门声。 林晨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由得暗笑，这丫头，还真来了。 打开门，果然就见苏晓云一身单衣站在门口，透过身上的那层薄纱，隐约还能看到衣服下面的红色肚兜。 “干嘛？”林晨戏谑地看着苏晓云。 苏晓云抬头和他对视一眼，又赶紧将目光避开，扭捏了半天，才声若蚊蝇道：“陪，陪你。” 看她这模样，哪里还能找得出前几天那个状若疯癫，诬陷自己对她用强的影子。 之前她那个样子，怕也是豁出去了，觉得可以用自己的付出，换来自己爹娘进祠堂的机会。 而现在她这个样子，应该也是豁出去了，想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和自己之间绑定。 这种想法，也是真没经历过后世那些渣男的毒打，以为把自己交出去就能换一颗真心，这也是在这么个硕果仅存的偏远的山村，才会开出的这么一朵幼稚的花。 “进来吧。”林晨把门拉开，明显就看到苏晓云胸前起伏了一下，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终于走出了煎熬。 一进门，苏晓云就想往他床上扑，结果被林晨一把给薅了回来：“想什么呢。” 说着，林晨从抽屉里拿出一堆钱出来，摆在桌子上。 苏晓云虽然接收了自家爹娘和夫家的遗产，但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呆呆地看着林晨，不知道林晨究竟想要干什么。 “这些钱，是你以后的启动资金。”林晨将钱往苏晓云面前推了推：“等不下雨了，你去银行开个户，存进去。” “另外，今天我给你讲一讲外面世界的一些经典的骗术，别到时候你还没出门就被骗得连路费都没了，到时候我还得花钱去找人。” 林晨之前就给苏晓云规划过以后的路，可是真到了这个时间点，苏晓云反而是有些怯了，低声道：“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我什么都给你。” 林晨顿时就有些头疼，上一世苏晓云基本被逼到绝路了，死过一回，才爆发出了惊人的创造力，这一世觉得自己成了她的依靠，反倒是没了那股子心气。 狠了狠心，林晨瞥了苏晓云一眼：“不是赶你走，而是让你去创造更大的价值。” “我身边也不缺洗衣做饭的，而且我也不会一直待在石林村。” “就算是我想带着你出去，你觉得你有那个勇气走出去吗？不怕你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人就把你爹娘的坟给刨了？” “我……”苏晓云脸色一白，刨坟这种事儿，村里人还真干得出来。 “所以啊，以后的路还得是靠你自己，至于走成什么样，我不会管，反正这是我唯一给你的一笔钱，这些天我也教过你一些东西了，你自己想好要怎么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林晨的态度多少还是有些伤了苏晓云的心，苏晓云想要靠近林晨，但林晨似乎一直没给自己这个机会。 不过，林晨倒是说的没错，以后的路，终究是要靠自己走的。 自己的人生一直被支配着，以后怎么样，自己说的才算。 “我，我会努力的。”苏晓云嗫嚅着：“但我还是怕自己会做不好。” “小孩子在学会走路之前，也会一直摔。摔摔打打的也就走进了这个花花世界。”林晨揉了揉苏晓云的头发：“人终究是需要挫折才能成长的。” 第20章 不准挖 翌日清早，林晨是被胳膊上的酸麻给弄醒的，迷迷糊糊地想要抽回手，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直到听到耳畔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林晨才猛然一惊，侧头便看到了枕在自己手臂上的苏晓云。 什么情况？ 昨晚上自己不是看着这丫头回房的吗？ 自己这是半夜被一个丫头片子给夜袭了？ 揭开被子，林晨目光又是一凝，自己身上的衣服倒是都在，只是苏晓云像是小猫蜷在床上，身上确实不着寸缕。 拿这个考验干部就有点过分了。 林晨的目光就像是长在了苏晓云身上一样，如雪的肌肤，配上苏晓云那静谧的面容，虽然说胸前有些一马平川，但有些东西，挤一挤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柔曼的腰肢印在林晨的眼帘里，让人生出一种忍不住想要去触摸的冲动。 面对此情此景，林晨当即就感觉腹下有一头嗜血的猛兽，像是要冲破牢笼。 忽然间，林晨就见怀中的没人睫毛颤了颤，顿时火气也熄了些：“别装睡了。” 苏晓云被揭穿，登时脸上就升起一阵红霞，咬了咬唇，才将眼睛眯出了一道缝，低声道：“我，我……” 支吾了半天，苏晓云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大概是昨晚上的事情太过于羞人了，她也怕林晨觉得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林晨看到她那模样，也是有些无语，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苏晓云的屁股上，苏晓云脸上顿时像是火烧一样，一声轻吟过后，更是羞恼到不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起码现在我对你是真没这种想法，这次就饶过你，下不为例。” 林晨一直觉得这种事儿不应该只是肉体的结合，更应该是灵魂的对碰，灵与肉的互相融洽，才是水到渠成的开始。 而现在别说自己对苏晓云没什么感情，就是苏晓云，对自己更多的也是依赖，而并非是爱情。 收拾了一番，也不管眼神复杂的苏晓云，林晨又急忙往隔壁村的救援现场赶了过去。 今天的雨势比昨天要小了很多，细雨缠绵，惹得人心情烦躁。 对石林村的村民而言，这种天气，就应该是窝在家里打牌，而不是在这里挖坑。 而当看到那再度坍塌的矿洞时，几乎所有人都萌生了退意，都塌成这样了，底下就算是有人估计也都压成一摊碎肉了，还挖什么，挖出来恶心大家吗？ 挖机师傅原本还怕这些村民会找自己麻烦，但来了之后才发现村民们已经把这坍塌的地方归咎到了昨晚上的大雨身上，才算是松了口气，现在就只祈求着昨天唯二的知情人，林晨不要拆穿此事。 村民们全无战心，都像是来看热闹的，林晨也懒得管他们在想什么，对着挖机师傅比划了一番：“先把外面的清理一下，慢慢地向里挖。” 挖机师傅一听：“老板，这可是个大工程，我一台挖机，怕是挖到天黑也清不到头哦。” “你挖你的，其余的事你别管。反正工钱不会少你的。” 挖机师傅这才放心，毕竟他觉得林晨没有拆穿他，是自己欠了人情，今天的工作，干得格外的卖力。 只是到了天黑的时候，还是有十来米的矿洞还没有清理出来。 看着渐渐拉起的夜幕，一时间，所有人都像是松了口气。就像是一眼看穿的答案，写完解题步骤，终于证明自己那一眼没有看错一样。 大伙总算是不用担心里面的人是死是活了，以他们的经验来看，被困在里面两天两夜，就不可能还有活人。 苏晓山站在泥泞里，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但也无声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自己的两个儿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重要的，自己家里还可能见不到钱。 人群陆陆续续地散了，救援现场，挖机师傅也是忙活了一天，这会儿也有些疲累了，但林晨没发话，他也只能是试探着问道：“老板，还挖吗？” “挖！” “挖个屁！”突然一个年轻人闯了过来，林晨听出了这个声音，像是苏晓山的三儿子苏青山。 一过来，他就指着林晨骂道：“特么的都是你，挖你娘的挖，让我哥死都死不安生。” “青山！”苏晓山见自己儿子冲着林晨龇牙，赶紧拉住了他，毕竟民不与官斗的观念已经根植在了苏晓山的骨子里，林晨的官再小，那也是官。 林晨都懒得看苏青山一眼，看向苏晓山道：“叔，我推测苏青云他们是被困在了矿洞最深处，这一天挖下来，也的确是没看到他们的影子。” 说着，林晨向矿洞最里面看了一眼，道：“大家伙顶风冒雨忙活了几天，都到这个当口了，总得有个结果，您说呢？” “您看，那边不还没有塌，说不定他们俩还活着。” “不准挖！”苏青山又蹿了出来，朝苏晓山瞪了一眼：“爸！就算是挖出来，万一他们俩缺胳膊断腿的，要是残废了，家里就多了两个负担，你总得为我和弟弟打算打算吧？” “我和他，都还没娶媳妇呢，他们真要是残了，谁还愿意嫁到咱们家来？” 苏青云的直接让林晨和挖机师傅都有些错愕，互相对视一眼，挖机师傅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这人傻逼吧，这种话自己想想就是了，还当着外人的面说。 再度被刷新道德底线的林晨反应过来，登时就怒了，一脚踹在苏青云身上，苏青云脚下一滑，直接摔进了坑里，吃了个满嘴泥，刚爬起来，就听上面林晨骂道： “你这狗一样的东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说让你兄友弟恭，起码你兄弟是生是死，你他娘的要给你妈一个交代吧？” “你妈之前跪求大家伙救人的时候你不是没看见，特么的，石林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就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还想娶媳妇，哪个好人家会愿意把自家姑娘嫁给一个连自家兄长都不顾的畜生？” 第21章 好一把锄头 林晨骂完，全场皆尽，只剩下山风划过山岗，带着些沙沙地声响。 被林晨一脚踹下土沟的苏青山被林晨这么劈头盖脸地骂完，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呆立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可是看到林晨脸上的阴沉如水，苏青山一下子就虚了。 就像苏晓山常说的那句话，民不与官斗。 这个年轻人虽然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但官，就是官。 一旁的苏晓山皱着脸嗫嚅着嘴唇，眼带央求地看着林晨，像是在恳求他别骂了。 林晨气恼地白了眼苏晓山，又看向一直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挖机师傅：“还愣着干什么？争分夺秒懂不懂，挖！” 挖掘机轰轰隆隆地开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越聚越多，附近几个村子的这两天就听说这边煤矿埋了人，只是苦于连下了几天的雨，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他们自然是要过来凑热闹的。 临近中午，人群又陆陆续续的散了，只有一些小孩儿还固执地看着挖机，一脸的心驰神往。 苏青山早就走了，苏晓山似乎是在等一个结果，忽然间，听到挖机咔咔两声发出一阵刺挠地声响，林晨偏头看去，就见坑道里黑色的污泥下露出一块巨石，将洞口堵得死死的。 “老板。”挖机师傅跳下车，跑到林晨跟前说道：“不好动了，这石头太大了，挖倒是能挖出来，就是怕一动，这里面跟着一起塌。” “从上面往下挖呢？” 挖机师傅皱着眉看着那边许久，才道：“那怕是会塌得更快哟。” “要塌不特么早塌了。”连带着几天在这个满是黑泥的地方守着，又是风又是雨的，林晨心里也早就火气升腾了：“从上到下，出了问题算我的。” 挖机师傅一咬牙：“行。” 从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执拗的雇主，而且他也坚守几天了，也想最后有个结果。 绕过那块巨石，看着铲斗缓缓地接近地面，林晨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底下的人还能不能活，就看这几铲子了。 很快煤矿上面的封土被清理完，只是最后这一铲子还没落下去，只听轰隆一声，土层又塌了。 “老板，还挖吗？底下可能有人哟。”不用挖机师傅说，就是苏晓山都反应过来了，前面那么长的坑道没挖出他那俩儿子，那就必然是在这几米的坑道里。要么就是在这块大石头底下。 “用人工吧。”说着林晨就拿起旁边的铁铲，直接跳下了坑道里。苏晓山也赶忙跳下去帮忙，就连挖机师傅也在用挖机帮忙运输着他们俩挖出来的土堆。 “你轻点。你别一锄头把你儿子给……”林晨做事之余，回头看了眼正在埋头苦干的苏晓山，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只听咚的一声，从苏晓山锄头下面传出。 林晨目光一顿，急忙叫停了苏晓山，一把推开他，连忙用手去扒那层封土。 见到林晨的动作，又看向自己的锄头，苏晓山脑子一下就蒙了，整个人瞬间瘫了下去，心里却是在祈祷着自己这一锄头下去之前儿子就已经死了，不然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晨很快就刨开土层，像是刨土豆一样，从里面挖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形物体。用手在对方的胸口探了探，林晨一脚踢在还在发懵的苏晓山身上：“还有气，赶紧找车送医院！” 苏晓山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晨怀里那个满脸泥污的人，他认出来了，这是他的二儿子，苏青雨。 身上倒是看不出有其他的伤，就是胸腔那儿陷下去一点，应该就是被自己那一锄头造成的。 苏晓山心里顿时又是欢喜，又是悔恨，一点失落从他眼眸里一闪即逝，旋即又满含憧憬地扫视了一眼坑道，仿佛自己的大儿子也就在下面一样。 随着苏晓山回村找了辆三轮车，说是苏青雨还活着的消息传开，之前散开的人潮不一会儿就又聚了过来。这会儿苏青雨已经被苏晓山往卫生院送了。 坑道里，几个人正在寻摸着苏青云的痕迹。只是大伙儿忙活了一个小时，却是连苏青云的半点影子也没找到。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晨身上，毕竟这两天都是林晨在安排救援的事儿，下意识这群人就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林晨的眼神瞟向那一块两米多高的大石头，这个矿坑基本都已经清完了，苏青云要是在的话，那也就只能是在这块石头下面被压成肉酱了。 有了个大概的答案，林晨朝自己有些眼熟的一个石林村村民道：“麻烦你跑一趟，去把苏振国还有苏青云他娘叫过来一下。” 要真是苏青云被压在石头底下，这会儿都指不定成什么模样了，再把这石头弄开，这么一番摧残之后，还能不能挖出个人形都还不好说，这种事儿，那自然是要通知家属的，起码也要让他母亲来做这个决定。 而苏振国是苏氏的族长，这种事儿，让他来拿主意最合适。 而且把苏振国叫过来，林晨还存了其他的心思。 等人的功夫，林晨爬上土坑，等他洗了手，挖机师傅递过来一根烟：“老板，我这开了这么多年挖机，还是头一次见到真有人能从里面活着挖出来的。” 林晨接过烟：“以前也不是挖不出来，而是有人压根就没打算正儿八经的挖，你想啊，现在家里都是三四个，折了一个还有其他的，用一条人命换几万块钱，你干不干？” “我不干这缺德事。”挖机师傅脑袋摇晃得像是要把脑浆子摇匀一样：“再说，我家里就一个，别说几万了，就是几十万我也不干。” “要知道这人在这儿藏着，咱们一开始从这儿开挖指不定之前那个早就被救出来了。”挖机师傅突然顿住了，看向林晨：“老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在这儿？” 林晨猛抽了一口烟，没有回他的话：“去找游总结工钱吧，这两天你也辛苦了，我让再另外给你封个红包。” 第22章 他是在做生意吧 林晨昨晚上其实就已经知道那两个人的位置了，真要是坚持的话，昨天晚上就能将人给救出来。 但一想到上一世那枉死在这个矿洞里的七个矿工，林晨就觉得心里有道坎一直迈不过去，最终还是决定按正常的流程走，至于他们的生死，要是有什么因果报应，就交给上天算了。 或是苍天有眼，这俩不干好事的玩意儿，一个被压在这块巨石之下，另一个差点被自己老爹一锄头给攮死，也算是还了一些因果。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簇着苏振国和那个老妇人到了现场。 一听苏青云应该是压在那块大石头底下了，那老妇人差点一个没忍住晕死当场，旋即又是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知道儿子死是一回事，可儿子就这么一种极其惨烈的形式死在自己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苏振国之前就知道了苏青雨还活着的消息，现在就想着苏青雨赶紧死，别真等他开口了，把自己给牵扯出来。 虽然说苏晓山家里其他人也知道这事儿，但苏振国有办法拿捏他们一家人，也就没太放在心上，但是苏青雨不同，要是这遭瘟不死的东西恨上自己，自己就算能摆平他，怕是也要出一口血。 怎么就不死在里面呢，这林晨也是该死，没事儿你特么挖什么挖，挖出这么个东西不是给自己添乱吗？ “林同志，我听说苏青雨还活着？”见林晨过来，苏振国敛去脸上的阴狠，一脸担忧道。 “不能说还活着，只能说还没死透。”林晨想着苏晓山那一锄头下去，还真不知道会不会要了苏青雨的命。 “没死就好。”苏振国看向那块巨石：“听说苏青云还被压在下面？” “不知道。”林晨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活了一个，到底是挖出来，还是就这样，毕竟我也是刚来，不太了解石林村的风俗习惯，所以才把你给叫过来了，要不你和那老婶子商量一下。” “我得先回去换身衣服，等会儿还要去镇里汇报情况。” “老支书这边就交给你了。” “我……”苏振国刚一开口，林晨就说道：“那挖机师傅马上要回去结工钱了，尽快做决定。” 说完，林晨又安慰了那老妇人两句便回村去换衣服了。 “有结果了？”刚回到苏晓云家，苏晓云就迎了上来，给他在外面打了一盆清水让他擦脸。 “嗯，苏青云被压死了，苏青雨被他爹挖了一锄头，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卫生院要是没办法的，就只能是转县医院了。” 林晨一边换衣服，突然问道：“你们这儿被砸死的，算是横死的吗？” 苏晓云好像也闹不清楚：“好像意外死的都算。” “噢。”林晨脸上浮现一抹阴险的笑：“那也就是说他是进不来祠堂的，甚至连祖坟都进不去？” 苏晓云想到自己的父母，讷讷地点了点头。 “那如果他们家非要闹着进祠堂呢？” “那怎么行！”苏晓云小脸上满是坚决：“他要是能进去，那我父母就要一起进！” “行，我知道了。”林晨穿好了衣服，又准备出门，嘱咐道：“下午不用准备我的饭。” 粉色的自行车停在镇政府办公楼下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半，随着上班的人一起进入到办公楼里，林晨在陈大江的办公室外面好一会儿，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陈大江。 陈大江老远就瞥见了林晨，一看到他，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干什么？”陈大江冷声冷气道。 “来给你汇报一下救援的最新进展啊。” 陈大江愣了一下，什么救援，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谁特么安排的救援？底下的人难不成和林晨有勾结，要造反？ 游中军呢，游中军怎么也没和自己说这事儿？ 一时间，陈大江心里千思百转，渐渐怒气升腾。 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过后，陈大江才问道：“那边怎么个情况？” “死了一个。”林晨开门见山道。 “一个？不是两个吗？” “是啊，还有一个被救出来了，之前我路过卫生院的时候去看了眼，正等着县里的救护车过来接人呢。” 陈大江轻哼了一声：“知道了。” “这次事故，给了我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关于事故的原因，我上午的时候也向县里汇报了，等下周一，就会有相关部门的同志过来做深入调查。” “你呢，现在是代镇长，对于这次事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 “停停停。”陈大江还想接着放屁，被林晨给粗暴地打断了：“你不说这些套话是不会说话了是吗？” “不就是想让我担责吗？”林晨白了陈大江一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儿，我还是很有信誉的。” “不过，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想明白。”林晨目光悠悠地看向陈大江：“这两天我找县里的关系查了一下，盘龙镇原来的镇长孙福举是自己向上申请调走的，而且还花了不小的代价。” “你说，盘龙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让一个前途无量的镇长，要这么破釜沉舟，只为脱身。” “而且像矿难这种事，往年在盘龙镇都算不上是什么新闻，只能算是个热闹，为什么往年都能把消息压下去，而这次，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往上报上去了？” “陈书记，你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 陈大江脸色一变：“你想反悔？” “你这个人。”林晨啧了一声，一脸责怪地看向陈大江：“我都说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不过也是一分钱一分货嘛，十万块钱能顶下来一场事故，但有些事儿，可不是十万块能顶下来的，你觉得呢？” 陈大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晨，在心里问着自己，这狗日的，刚刚是在和自己做生意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大江淡淡道：“镇子上原来出事没有闹出事来，那是因为那些煤矿积极地做了赔偿，在事发之后迅速地处理掉了。” 第23章 镇长另有其人 陈大江瞥了眼林晨，见林晨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心里就更加来气：“但是这次的事情稍微复杂些，据我所知，那两个人并非是煤矿的员工，煤矿这边也不打算做出任何的赔偿，到时候肯定是要闹事的。” “与其让他们把事情闹起来，还不如先把事情报上去，让县里出面。” 林晨看向陈大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特么当我傻的？ 分明是你让我扛事在前，之后游中军那边才传出消息说一分钱不赔的。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只管矿上的事。”林晨很是光棍道：“你要是想让我扛其他的事儿，那就加钱，要是……” 林晨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林晨也没再往下说，而是看向了面色铁青的陈大江。 陈大江一股子邪火发不出去，对着门外语气不善道“进来。” “陈书记，这是县里刚刚抄送过来的一份文件，您看一下。”进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同志。 丰乳翘臀之下是有些丰腴的身姿，就像是和苏晓云的青涩相比，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水蜜桃。 这要是再加点人妻属性，林晨是很愿意重振魏武遗风的。 陈大江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淡淡的嗯了一声，那女人就先出去了。 只是，林晨却是发现陈大江在看了那文件上面的内容之后，脸色骤然一变，像是整个人都慢了一拍。 过了好一会儿，陈大江才又看向林晨道：“你刚才说什么？” 林晨察觉到陈大江前后态度的变化，但也不知道那份文件上究竟写了什么，仍旧是说道：“我说，一分钱一分货，你要是想让我扛其他的事儿，那就得加钱，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乱说话。” “你特么的！”陈大江怒视着林晨：“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缺了你不行是吧？” “行了，你特么要拿乔那就算了，你把钱还回来，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林晨脸一黑：“什么钱？” “你说什么钱？”陈大江气急败坏道：“十万块！” 那十万块里，陈大江自己只入股了两万，要是要回来，那自己净赚八万，做什么生意这两三天的工夫能有八万块的净利润？ 林晨眯了眯眼：“可以，我的人参呢？那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你就是镇委书记，也不能强抢吧！” 不提人参还好，一提人参，陈大江立马就炸了：“林晨，你特么别给脸不要脸。” 林晨无所谓的扁了扁嘴：“脸面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都是靠自己挣的。” “出尔反尔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你比我更没脸。” “还钱可以，必须要把人参给我还回来，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签过合同的，别逼我上法院和你打官司！” “你真要和我作对？” “还不够明显吗？”林晨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陈大江，难道自己还是给他好脸了，让他出现错觉了？ 既然选择了敌对，那就没有缓和的可能。 而林晨之前打的主意，则是通过陈大江先把盘龙镇镇长的位置先弄到手，再借游中军的关系，将煤矿的事儿给压下去，等到自己镇长的任命下来，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之后，自己再一点点的攫取陈大江手中的权力，正式地从镇长的位置上开始自己的仕途。 但现在看陈大江的这个反应，似乎情况有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大江这会儿都应该已经将自己的晋升报告交到了组织部那边，这会儿来这么一出，组织部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一个镇的镇长，不可能是他陈大江说让谁上就让谁上，让谁下就让谁下的，组织部不要面子的？县委那边不要面子的？ 可是陈大江前后态度的变化却是实打实的，关键的转折点就在于之前那个女同志给陈大江拿过来的那份文件。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份文件，要么就是任命新镇长的公示内容，要么就是关于自己晋升报告的回函。 林晨心里一沉，通过陈大江前后的态度对比，林晨也猜测出了一些，新镇长的任命应该是已经下来了，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名字，才会让陈大江想要打这个信息差，用自己手上把那十万块钱诈回去。 不是自己，会是谁呢？ 林晨就是掐准了这个当口，陈大江会为了自己的事儿发动自己的人脉关系，可是就是陈大江都没办妥的事，这个新镇长，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通了这些，林晨索性把身子往后一仰：“陈书记，咱们也别废话了，我不管你找谁顶这个锅，反正要还钱，那你就先把人参还给我。不然这事儿没得谈。” 陈大江这会反倒是不急了，眯眼看向林晨：“你一定要和我作对？” “往后咱们打交道的时候，可还不少，别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陈书记，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林晨轻笑道：“我连拿钱顶雷的事情都敢干，你觉得我会后悔？” “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反正现在，我就是这个态度。” “你也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林晨不屑地看了看他，点了根烟：“让我猜一下。” “刚才那份文件上应该是干部公示吧？是因为镇长另有其人，你的打算被人截和了，你才想着吓唬我先把那十万块钱拿回去？” “对吧？” 陈大江脸色变了变，下意识道：“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个屁！ 要知道半路会杀出这么个程咬金，我非事先弄死他不可。 “我要是知道我今天就不来了。”林晨没好气道：“还真被人截和了？” 陈大江看林晨真不知情的样子，将那份文件往前推了推：“你自己看吧。” 林晨上前，接过文件，嘴里也跟着念道： “许青舟，二十六岁……还是个女的。” 林晨恨不得将这份公示报告揉成一团，看向陈大江：“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下凡来了？” 陈大江一把从林晨手里将文件抢了过去：“我特么怎么知道！” 第24章 没用的东西 自己之前为了林晨的事儿，可是打了不少电话，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 结果任命下来，林晨换成了许青舟，组织部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任命了，而且县里面之前也一点风声都没有。 林晨心里有气，陈大江心里有火，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看对方的眼神，都是充满了嫌弃。 “你什么意思？”陈大江嫌弃林晨是实打实的，但是看到林晨眼里对自己的嫌弃，却是有点绷不住了。 林晨轻嗤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还在那儿叭叭的威胁我？” “报告交上去了吧？看你这样子，之前也不知情啊，县里一句话都没说，这不把你的脸往地上踩？” “还说什么调到县里，啧啧，就你这人际关系，我看够呛。” “估计我调回县里了，你都不一定会调回去。” 林晨句句如刀，直接往陈大江肺管子里戳，这还没完，只听林晨接着说道： “瞧瞧人家，二十六岁的镇长，啧啧，这不就是奔着找事儿来的，以后有你的苦日子过喽。” “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别被这小丫头给欺负了，再想着怎么对付我吧。” 林晨现在一门心思的幸灾乐祸，就想挑拨着陈大江打电话去问这个叫许青舟的基本信息。 对于这个突然打乱自己计划的女同志，林晨心里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特么的，重生这么些天，虽然是从陈大江身上撕扯出了一些好处，但显然没有达到林晨的预期，比起十万块钱，镇长的位置，才是林晨想要的。 这会儿，林晨都觉得自己在煤矿那边淋的几天的雨都白搭了，本来还想就此事为自己上任镇长之后打下一点政治资本，结果闹这么一出，这不一厢情愿的表演给瞎子看吗？ 陈大江被林晨这么几句话挤兑得够呛，尤其是那句二十六岁的镇长，更是让陈大江行坐难安，要不是林晨还在这儿，他指定早就打电话去调查这什么许青舟的背景资料了。 “你先回去吧。”陈大江有些不安地摆了摆手。 林晨一挑眉：“不说钱的事儿了？今天不说清楚，往后我可就没这么多时间往镇子里跑了。” “滚！”陈大江看到林晨这副嘴脸就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脚。 林晨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 声音恰到好处能让陈大江听到，陈大江又是气结，真恨不得掐死这个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林晨也想调查许青舟的背景，但是以他现在的能力和人际关系，压根就够不着这个档次，他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原部门的一个小科长，但那科长也仅仅是赏识他，想让人家开口帮自己，林晨知道现在自己还不够格。 “万事俱备，就差最后一哆嗦都出事了。”出了镇政府，林晨有些烦闷地往回踩着自行车，路过之前出车祸那儿，林晨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救起来的那对母女。 要是靠自己走不通的路，那就不得不用一些别的手段了。 林晨这样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一看竟然是游中军。 看来这家伙应该是知道煤矿的事儿了，所以才给自己打了这个电话过来。 “游总，你这电话打晚了呀。” 游中军讪笑了两声：“之前我在家里睡觉，刚刚才收到煤矿的消息，听说死了一个，伤了一个？” “嗯，应该是山上的石头滚下来，直接把矿坑给砸中了，那小子都来不及跑就被压下面了。” “他兄弟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本来人没事儿，被他爹挖了一锄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不关咱们得事儿。”游中军对事情的结果并不关心，打这通电话先说这个事儿也只是热个场：“林书记，你之前说的事儿，我仔细想了想，要不，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出去吃个饭？” 林晨倒是不排斥和他吃饭，正好自己也找他有事。 “我就在镇子上，你在哪儿？” “我马上过来。”游中军那边传来穿衣服的声音：“要不你先去幸福酒家点几个菜，我十五分钟就到。” “行。”说完，林晨转了个向，又将自行车往回踩。 什么时候得搞个摩托车，这上坡下坡的，搞得一身汗。 林晨上一世就在盘龙镇混了好几年，对镇上的情况自然是门清，将自行车丢到幸福酒家门口，林晨上了锁，就进去点菜了。 镇上的食材有限，厨子的手艺也有限，而且这个时令，也就一些山货还勉强能吃。 “炸一斤白条，用腊肉搞个锅底，炖点野山菌。” 林晨点了两个菜，看着菜单继续道：“弄碟花生米上来，再炒个小白菜，炒个仔公鸡。先就这些吧。” 光是这几个菜就得三四百，老板顿时喜笑颜开地到后厨去做菜了，很快就有人给上了一碟黄生米，还送了一盘酱豌豆和一盘拍黄瓜。 摆明了就是勾着林晨去点酒的。 十来分钟，老板开始上菜的时候，游中军也到了。一进门就骂道：“特么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把个单车停在门口，把老子车还给刮了。” 林晨看了眼风风火火的游中军，没好气道：“我的。” “……”游中军一滞，尴尬地挠了挠头：“都点了什么菜？” “酒呢？老宋，搞点你自己酿的粮食酒过来。” 老板在后厨应了一声，游中军关上了包间的门，才又展开笑脸道：“林书记，煤矿的事儿多谢你了。” “谢我干什么？”林晨把这句话给挡了回去：“我也是公事公办，幸好这几天是雨天，要是晴天，还耽误你赚钱了。” “赚什么钱？”游中军苦着脸道：“要不是这摊子支开了，我早就不想干了，一年到头，尽打苦工，赚不了两个子，全进别人口袋里去了。” 这种话林晨一个字都不信，老板不都这样，别问，问就是亏得就差当裤子了。 第25章 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那就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来呗。”林晨吃了粒花生米，试探了一句，看着游中军的反应。 游中军脸色僵了僵，又挠了挠后脖颈：“林书记，我今天来也是想跟你说这事儿。” “你看能不能跟镇上说说，把我手下的几个矿找个人接手了，我是真不想干了。” 林晨愣了一下：“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年煤矿正是红火的时候，不想当是白捡的钱？”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游中军凑近了，低声道：“你是不知道，我就是个挖煤的，真正赚钱的，那是那个姓陈的。” “陈大江？” “不是，陈大伟，陈大江的弟弟。”游中军说完又往门口喊了一声：“老宋，你他娘的酒呢！” “我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挖煤窑，人家手下有两辆货车，他说让你的煤卖不出去那就指定一锹煤都别想往外送。” “从我这儿他拉出去，一车煤四百块，他转手就是八百一车，十里八乡哪家过冬不得备上一两车煤，人家左手倒右手，那就顶咱们一年的苦工，我还要给工人出工钱，出了事儿，也是我们担着，他就出点油钱，一点风险都没有。” “可是没办法，谁让人家大哥是这儿的一把手呢。”游中军苦笑着无奈道：“要不说家里有官好赚钱呢。” “我是真不想干了。”游中军又说道：“反正这几年我也挣了点钱，往后在县里买套房子，把钱存在银行里吃点利息，也能养老了。” 放你娘的屁！ 林晨大概也猜出游中军找自己吃这顿饭的目的了，还是试探。 抛出一个陈大伟，来试一试自己的本事，至于他说的金盆洗手，林晨只当他是在放屁。 人生在世，酒色财气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哪是那么容易戒的，更别说游中军现在正值壮年，正是搞事业的时候，煤矿就算不赚钱，那也能让他的银行卡里多出羡煞旁人的财富，林晨还真不信他有这个魄力，说舍就舍。 “怎么了？身体不行了？这个年纪就想着养老，不为儿孙多攒点家底了？”林晨顺着游中军的话往下说道： “不过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人还是要先顾着自己的。” “过两天我就去和镇上说说，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要是实在是陈大伟做的太过分了，那也要把这股子苗头压一压，总得给你们这些做实事的企业一点生存空间吧。” “要是真能压下去，马上夏天要过去了，家家户户也要开始储煤了，也算是给百姓省了点钱。” “我相信陈书记那边，也是能够理解的。” 游中军跟林晨玩心眼，林晨自然也就只会和他虚与委蛇，只是林晨的嘴够毒，几句话把游中军挤兑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原本他是想林晨顺着一起讨伐陈大伟，为自己出口气，顺便看林晨能够展现出什么实力来，结果，林晨压根不按套路出牌，反倒是将了自己一军。 要是自己的这些话真被林晨传到了陈大江耳朵里，自己就算是事后说是自己发牢骚，那陈大伟也指定不会放过自己。 “林书记，就是几句玩笑话，犯不上去找陈书记。”游中军补救的手段并不高明，林晨也是一笑了之。 “游总，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的好，只要是事关为百姓谋福利的事儿，我可是会当真的。” “……”游中军一听这话，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种话，他从陈大江那儿听了不知多少，那回那姓陈的找自己拿钱不是用这种话起的头。 “游总，跟你打听个事儿。”林晨也不等游中军回应，就直接把话抛了出去：“我刚来盘龙镇的时候，差点被一辆车给撞了，那个车牌好像是什么78k35，后来我在镇子上找了一圈没找到这么个人，你知不知道这车是哪家的？” 游中军脸色一变，顿了顿才道：“好像有些印象，78k35，我记得这辆车好像经常往人大那边跑，应该是人大那边的。” 林晨心里嘀咕，这些人明显就是知道内情，先是陈啸山一个字儿都不说，游中军又是这么含含糊糊的，不会这车主是人大主席吧？ 也只有人大主席才有这待遇，能让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光是听到车牌就闭口不言了。 “咱们镇的人大主席叫什么？”林晨突然问了一句。 游中军犹豫了一下，说道：“孙洪涛。” 林晨点点头，这事儿说白了，和自己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只不过是自己路过事发地，心里有些好奇罢了。 不管车主是不是孙洪涛，那都是留给那对母女的礼物，和自己搭不上边，自己之前已经把车牌告诉那丫头了，主要就看最近孙洪涛会不会被查就是了。 菜肴上齐，三杯酒后，游中军又举杯敬了林晨一杯：“林书记，说实话，我这儿还真有个事儿想找你帮个忙。” 林晨点点头，这味道才正宗，不喝点酒就说出来的事儿那能当的真吗？ “你说，煤矿那边你帮了我的忙，有能搭把手的我不会袖手旁观。” “就是煤矿的事儿。”游中军一口饮尽杯中酒：“之前我让人去了那家里一趟，按你说的跟那家人谈了谈，结果去的人回来说，被他们家给骂出来了。” “我呢，当时就准备去法院准备告他们的，但是一想到您毕竟是石林村的领导，真要是闹起来，我就怕对您的影响不好。” “您看这事儿，我还是得先和您通个气。究竟怎么办，还得听您的指示。” 林晨一笑，合着自己还得感谢你呗。 但是想从我这儿空手套白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自己都能从陈大江身上咬下一块肉，你游中军嘴巴一张，就像把事儿推到我身上，那不是痴人说梦。 “我能有什么指示？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我毕竟刚来石林村，连基本情况都不清楚，村里真正做出的的，目前还是苏振国，他不光是石林村的村支书，还是现在的苏氏族长，找他出面，比找我合适。” 第26章 拱火 林晨的话摆明了就是不愿意和这事儿沾边，游中军这会儿心里也是有些恼了。 又想和我合作，又啥都不愿意往里搭，接连两件事都往外推，你说你有实力，这谁信得过啊？ 两个人各怀心思，这顿饭也就吃得没滋没味的。 两个人第一次合作性的试探，也就在散席后无疾而终。 林晨倒是一点也不急，自己好歹有上一世的经历在，知道主动寻求合作，不如让别人有求于自己，才能牢牢地掌握主动权。 游中军要是别无所求的话，那就自己人为地制造需求。 等林晨回到石林村的时候，苏青云已经是被从大石头底下给挖出来了，听说是被弄得稀碎的，想要给他清洗干净尸首都有些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黑木棺材摆在祠堂门口，苏晓山和苏振国正在一旁激烈的争执着什么，这种狗咬狗的热闹，林晨自然是不会放过的，赶忙就凑了上去。 “怎么了这是？” 林晨当然是知道怎么回事，按照石林村的风俗习惯，死人了都是在祠堂里置办丧礼，族里的男人放主厅，女人放前厅，但横死的，不能入祠堂，怕冲撞了苏家的列祖列宗。 但苏晓山自然是想让儿子进祠堂的，不然这摆在祠堂外面，到时候连个牌位都没有，这不是在狠狠地扇他苏晓山的脸吗？ 虽然平时苏晓山一直闷着，但这种大事，他哪里还能保持沉默。 苏振国一见到林晨表情就有些不自然，苏晓山却像是找到了救兵：“林同志，我就想让我儿进祠堂送他最后一程，族长不让。青云又不是横死的，顶多算是枉死的，怎么就不能进祠堂了？” 要不是旁边还摆着一口棺材，林晨差点就笑出声，看向苏振国，像是在等着苏振国的解释。 苏振国瞪了眼气势汹汹的苏晓山，又看向林晨：“林书记，不是我不愿意，祖宗的规矩就摆在那儿，我要是让他进祠堂，真要是出了事儿，祖宗怪罪下来，怪罪我苏振国倒是没什么，就怕连累了族里的其他人。” “前两年不就是，一个刚嫁过来的没规矩，进了祠堂主厅，当年就发了大水，村里的庄稼颗粒无收。” “青山是个好孩子，我这个当伯伯的心里肯定是想让他进祠堂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苏振国的话音不低，周围的人听了也都是纷纷应和，林晨没应声，看向苏晓山。 该你了，上去咬他啊！ “他说的也没错啊，规矩就是规矩。” “什么特娘的规矩。”苏晓山也是豁出去了：“族里的规矩，凡自戕为凶，身死不入祠堂，不进祖地，我儿子又不是自杀的，哪里坏规矩了？” 林晨又看向苏振国，到你了呀。 苏振国黑着脸，沉声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你儿子就算是能进去，也只能放在前厅。” “那怎么行，那是女人摆的地儿，我儿子自然是要进主厅的。” “你听我说完，不管是前厅还是主厅，你儿子现在这个样子，面目全非，都没个人样了，我是真怕他冲撞了祖宗。” “我才拦着连前厅都没让进去。” “晓山，你也是族里的老人了，怎么就一点规矩都没有呢。” “我晓得你两个儿子一死一伤，心里难受，这样吧，我放他进前厅，等会儿我自己去向祖宗赔罪，进主厅的事，你就不要想了。” “你！”苏晓山都要气炸了，双眼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不可能！苏振国，你别在这儿摆这一套，我儿子是怎么死的，别人不清楚，我可清楚得很！” “就一句话，你到底放不放行！” 苏振国顿时就沉下了脸，没想到苏晓山这个窝囊废今天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还不等他发作，林晨又把事往大了挑： “叔，苏青云不是在煤矿没压死的吗？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事儿？” 苏振国一惊，还真害怕这窝囊废嘴巴一松，什么都往外说，族里人就算了，林晨在这儿，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还能讨得了好？ 不过他现在也是看出来了，林晨这王八蛋就是来挑事儿的，估摸着他应该是猜出来，苏晓云的事儿和自己有关了。 “行了，晓山，你先等一会儿，我进去给祖宗上柱香，看祖宗是个什么意思，要是祖宗答应，我让他进主厅，要是祖宗有意见，那你也应该懂规矩，别往下闹了。” “真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石林村的人没规矩。” 开口规矩，闭口规矩的，林晨都觉得有些脑壳疼，也不知道石林村这么多年是怎么忍下来的。 “叔，你的意思呢？” 苏晓山听到苏振国的话，身上的气势顿时就低了，心里只是暗暗祈祷，祖宗保佑。 “就照他说的办。” 林晨点点头：“还是晓山叔识大体。” “青雨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提及苏青雨，苏晓山看向林晨的眸子里也多了丝感激：“说是还在抢救，他两兄弟在县城里，应该没事。” “多亏你了，咱们家等于是欠了你一条命。” “您这话说的，我是党员干部，为人民服务本身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我虽然来石林村的时间不长，但是以后还是要经常和村里人打交道的。” “组织让我来石林村，就两件事，一个脱贫，一个致富。” “大家正好也在这儿，就免得到时候又要重新召集大伙儿去村委开会了。”林晨说着看向旁边的那些人：“脱贫的事儿好说，县里每年都会有扶贫的项目，但是怎么致富，我觉得还是要靠大家伙齐心协力。” “光是种地，一年到头大家兜里也攒不了几个钱，还是得想一想其他的办法。” “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呢，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苏振国同志说一说。” “等这边的事儿搞完了，咱们再统一一下思想，心往一处去，劲往一处使。” “就是大家如果想要煤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提，提出来，我找镇子里去协调。” 第27章 一出闹剧 林晨的话就像是一枚炸弹，顿时让人群炸开了锅。 虽然他们都对林晨没什么好感，哪家的好人会让他们顶风冒雨去挖坑啊，可是他说要给村里搞煤矿诶。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此时苏振国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要是煤矿那么好弄的话，那自己筹谋这么久，岂不是成了个笑话了？ 简直是不知所谓。 苏振国在心里给林晨打了个黄口小儿的标签，觉得这人说话是一点都不过脑子的，煤矿在别人村里，哪怕是镇子里同意了，那些村民会同意？闹不好就得两个村的人发生械斗，那是要流血死人的。 什么都不懂就跟着瞎搅和。 但林晨却只是想在这些人心里留下一颗种子，这些人被苏振国用规矩压制得太久了，自己得一点点的撬，才能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打破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枷锁，跟着自己迎接新生活。 “好了，我的话大家伙儿也都仔细的想一想，就像这次苏家兄弟被困在煤矿下面，为什么隔壁村的不愿意帮忙？” “扯什么亲缘关系都是假的，主要还是咱们村比不上隔壁村有钱，兜里没钱，咱们腰杆子就不硬，说话都比别人矮三分。” “他们出的那点人，还是苏振国同志去求来的，真要是大家伙口袋里都有钱了，都不用求，人家就会上杆子来帮忙，别说是下雨了，就是天上落刀子，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地凑上来。” 一说到钱，村里人均是低下了头，林晨的话真的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石林村的人出去个顶个的让人瞧不起，无非就是一个字，穷。 他们穷了这么多年，真的是穷够了。 往池塘里丢了粒石子，林晨就悄然退了出去，这个欲望与宗法交织的战场，还是交给苏振国去善后吧，他只负责点一把火就行。 一回到苏晓云的家里，林晨就从菜园子里将苏晓云给拉了回去。 “当初，你父亲办丧礼的时候，是不是没进祠堂？” 一提到父母，苏晓云脸上总是会带着些哀伤，目光湿润地看向林晨：“怎么了？” “苏青山死了，原本是不能进祠堂的，苏晓山在那儿闹了一通，苏振国应该会放他进祠堂。” “那怎么行！”之前的苏晓云不太懂这些，这几年生活在村子里，对村里的规矩多少也知道了些。 “你先别着急。”林晨稳住了苏晓云道：“你之前不是说你父亲去世之后，你母亲没多久就喝药了吗？” “很大可能就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儿，死后进不得祠堂，被人指指点点的承受不住才跟着去的。” “这……”苏晓云知道村里人嘴碎，可被林晨这么一点醒，顿时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虽然她爹妈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让她去读大学，还逼她嫁给一个残废老男人，但……终究是她父母亲。 “你听我说，你明天等他们正热闹的时候，披麻戴孝，去祠堂那边闹，问苏振国为什么苏青云可以进祠堂，你父亲为什么只能放在祠堂外面，死了连块牌位都没有。” “态度一定要强硬，就是冲着撕破脸去的。”林晨看着苏晓云的目光还是有些懵懂，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要是苏振国软了，你就逼他在祠堂里加上你父亲的牌位，要是他不准，那你就说找人要把你爹从坟里请出来，重新入祖坟。” “要是他实在是不准，欺负你只有一个人，那你就不和她闹了，转身回来，等过两天再下雨，河水涨起来的时候，就是你离开村子的时候。” 说到父亲的事儿，苏晓云只是默默地哭，可一说到离开，苏晓云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哀求地看向林晨，像是在祈求林晨别让她走。 “傻姑娘。”林晨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石林村是一个让人陷进去就拔不出来的泥潭，我不想你也被困死在这里。” “在外面等我，过两年我就去找你。” 苏晓云手指扯着衣角，低声道：“那，那你记得来找我。” “外面花花世界，我还怕你不会回来了呢。” “不会的。”苏晓云坚定地抬头，对上林晨的目光，旋即又将脑袋埋了下去：“我，我是你的。” “傻瓜。”林晨又在苏晓云的脸上捏了捏：“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也是个吃人的地方，我之前教你的那些你要记牢了，要把你第一次见我的那股子狠劲亮出来，才不至于被人欺负。” 说到那天夜里的事儿，苏晓云脸上又是一红，讷讷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两天把你的证件都收拾一下，这两天我要去一趟县里，到时候我会把东西都放过去，你到了县里之后，别犹豫，直接南下，那片土地才是属于你的。” “嗯。”苏晓云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不饿，我等着晚上祠堂那边开席。” 两个人还在说着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同志，不好了，出事了！苏晓山把族长给打了。” “什么？”林晨心里一惊，拉开门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人一脸焦急：“您快过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族长和苏晓山说了什么，两个人就吵了起来，之后苏晓山就把族长给打了。” “谁打赢了？”林晨不关心怎么打起来的，只关心结果怎么样。 “那肯定是族长打赢了啊。”来人被问得莫名其妙：“苏晓山刚一动手，族长家的两个儿子就冲过去帮忙了，苏晓山家里剩下的两个都在县里，哪里打得赢。” 林晨表情有些古怪，现在他好像是有点理解为什么偏远地方的人那么执着于生男娃了，起码能帮着打架撑场面。 “你先过去，我马上就过来。” 说完，林晨拿出手机，想都没想就拨通了陈啸山的电话。 有人互殴，那肯定是找警察叔叔来处理。 第28章 为了吃席 陈啸山在接到林晨的电话后也是一脸蒙，他在盘龙镇当警察这么多年，这鬼地方隔三差五就会有人打两架，最严重的时候，两个村子之间打得头破血流的，也没见他们报警，顶多就是打完了，然后族长出面调停，林晨这不是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吗？ 可是报警电话都已经打到他这里来了，他要是不受理，他敢保证林晨转头就会给指挥中心直接打电话，再由指挥中心那边下派任务。 这年月，出警还能看到边三轮，等陈啸山带着两个警员到现场的时候，就见到了被打的满脸是血，浑身都是泥的苏晓山。 苏振国在见到警务边三轮之后也是愣了一下，赶紧迎上去：“陈所，您怎么来了？” 陈啸山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在人群里找到了林晨：“有人报警，我肯定得来啊。” 苏振国循着陈啸山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林晨，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得脸又是一沉。 这个林晨，就是来给自己找事儿的！ “林书记。”陈啸山上前和林晨握了握手，带着苏振国将林晨拉到一边：“小林，你看这事儿，要不就私下解决算了？” 林晨瞥了眼苏振国，笑道：“陈所，你这问我就问错人了呀，我又不是当事人，顶多算是个路见不平的热心群众。” “当时那场面是真把我给吓住了，三个人摁那个老同志打，那是拳拳到肉，我这要是代表当事人私了了，万一那位受害者真被打出什么好歹来，脑震荡或者是内出血什么的，到时候那你我，都有责任。” 一听要担责，陈啸山顿时就清醒了，看向惹出事儿来的苏振国，苏振国也就在石林村还能逞威风，面对陈啸山这个派出所所长，是一点都抖楞不起来：“陈所，是那老东西先动的手。” “是吗？”林晨又看了看陈啸山：“要不先把他们都带回去做个笔录，至于苏晓山那边，先让人带他去做个伤情鉴定，也免得以后再扯皮嘛，等事情都说清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嘛。” 林晨说的，算是合法合规的流程，但是听在苏振国耳朵里却像是林晨要对付他们家一样，就这么点事儿，还要闹到派出所去做笔录，这不是针对他们是什么？ 还有什么鉴定伤情，明明先被打的是自己，先打人的还有理了？ 林晨的这一通操作，严重地冲击着苏振国紧守的规则秩序，可偏偏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总归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那就这样吧。”陈啸山来的快，去得也快，找村里人借了辆摩托车，吩咐那俩警员带着苏晓山去卫生院检查身体，鉴定伤情，自己则是带着苏振国父子到了派出所。 而林晨看似做的这些无意义的事儿，无非也就是在给石林村的村民先打个样，你们眼里高高在上的族长，也有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天，先来这么一次，以后再见到，也就司空见惯了。 尤其是他们父子被当众带走，对苏振国的威望，也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毕竟这年头，人们还是坚信，被带进派出所的，哪有什么好人呐？ 这么个人，还真的能继续当族长吗？ 等到苏振国一倒，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林晨恰好就能填补石林村的权力空缺，就像这次出了事儿，有人会来找自己出来平事儿一样。 林晨是想要接手石林村，但却是想要接手一个以自己为核心，大家都对自己心悦诚服的石林村。 而趁着苏振国，苏晓山都被带走的空白，祠堂里，苏青云的丧事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之中，族长被带走了，人家老爹也被带走了，这没人主持了啊。 苏青云老娘在家里都哭晕死过去好几回，也指望不上，那两兄弟又在县里回不来，和苏晓山家沾亲带故的那几家倒是想出头，但是这事儿来的突然，正主都没交代，他们冒然站出来，要是办出了岔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好的机会，林晨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上一世自己在盘龙镇也是见过那些人治丧的，这点小场面，他还是能应付自如的。 清了清嗓子，林晨对着围观的人道：“乡亲们，现在正主虽然走了，但是就把这棺材放在祠堂里也不像是那么回事，我虽然是个外人，但前两天也是为了苏青云的事儿忙前忙后的。” “做事儿就讲究个有始有终，这会儿我越俎代庖，看着安排了，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见有人出头，大家自然也不会跳出来说不是，林晨继续说道：“这里哪家和苏晓山家的关系最近？” “我是他女儿。”人群里走出个一脸悲戚的妇女，旁边还跟着一个之前在救援的时候见过的中年汉子。 “那就好。”林晨道：“这样，让你男人现在去镇里，去把办席面用的烟酒买回来，可以先不给钱，等你父母那边忙活完了，再让他们去结账。” “你呢，就在这儿，替你母亲的位置，给来吊唁的宾客磕头。” “村里有做席面的师傅可以开始忙活了，就做全席，食材都用你们的，席面不用太丰盛，中等档次就好。” “附近村子里我记得有道士，谁有电话？先把人叫过来，把锣鼓点敲起来再说。” “还有，除了村里人，苏晓山家里的亲戚，尤其是苏晓山媳妇家的，谁去他们家问问那个老婶子，该联系的就联系，确定日子。” “这边再开一本人情账，那位老先生，就由你来管着这本账行吗？” 被点到名字的那位老先生倒是没意见，正好人老了也乐意凑合这事儿。 “另外，还需要一个待客的。”林晨又点了个人：“这两天就辛苦你多跑几步，前后照应着，等苏家的事儿了了，我让他们给你上门磕头。” 林晨一番布置下来，族里人惊奇地发现，竟然是找不到一点纰漏，愣了愣，都开始分头行动了起来。 林晨看着众人忙碌，心里也是有些怅然。 为了吃个席，我容易吗？ 第29章 蛊惑 林晨就站在苏氏祠堂门口，看着忙里忙外的苏氏族人，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些人，平时矛盾不少，但是苏家出了事儿，他们也是真帮忙，桌椅板凳都不用人说，他们就主动从家里给搬过来了。 毕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尤其是这种以宗族血脉为纽带的地方。 这种氛围和凝聚力，如果没有所谓的宗族规矩压制着他们，也应该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如何引导和利用好这股力量，就成了林晨以后在石林村立身的关键。 因为一旦闹得不好，这股力量就会变成极度的排外。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苏晓山和苏振国才被人送了回来，林晨拦住送他们回来的警员问道：“这事儿，怎么解决的？” 那警员和林晨打过照面，接过林晨递过来的烟，说道：“陈所本身是想让他们私了的，苏晓山也同意，但是一开口就是三千块，苏振国打死没同意。” “那苏晓山伤的重吗？” “重啥啊，胳膊腿都没断，就是有些淤青，轻微脑震荡。”那警员点了烟：“这不，就把苏振国那俩儿子给扣下了，具体如何，还要等所长和政委商量之后再决定。” “谢了，这边饭菜都要熟了，要不，吃了席再走？” “我不爱吃这个。”那警员凑到林晨边上，问道：“听说挖出来的时候人都碎了，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进去看看？”林晨笑道：“反正还没封棺呢。” 警员做出个恶心的表情：“晦气，走了啊，哥。” 这就叫上哥了？ 林晨自然也得嘱咐这个弟弟两句：“开车慢点，天快黑了，这边路不好走。” “晓得了。”那警员又朝林晨善意地咧嘴笑了笑。 苏振国回来，就气冲冲地回自己家去了，祠堂这边的事儿他是一点没管。 苏晓山不识抬举，他等着他们家起棺的时候来求他这个族长。 等到苏晓山回家换了衣服过来，林晨才算是卸下了这个‘治丧委员会主任’的名头，在苏晓山的连声感谢中，林晨又挑事儿道： “叔，您没事儿吧，那苏振国一家也太不像话了，那真的是照死里招呼啊，我都被吓到了，才报的警。” “叔，刚才那警察同志也跟我说了，这事儿我看，要不就算了吧，您看啊，他们父子俩打您的时候，村里人可是一个都没敢上去帮忙，都怕苏振国呢，您要是和他僵，我就怕您讨不到好。” “您说呢？”说完，林晨偷偷地递给苏晓山一根烟。 苏晓山默然半晌：“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特么的，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青云不能走大路入祖坟，要是青雨死了，还能商量，你听听，这特么是人说的话？” “他这是在诅咒您儿子啊！”林晨顿时不嫌事大道：“万一要是青雨真出事了，那都说不好到底算谁的。” 一想到还在县里抢救的苏青雨，苏晓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今天算是苏晓山的至暗时刻，大儿子死了，二儿子虽然被救出来了，但是因为他那一锄头，送医院抢救又要花一大笔钱。 苏振国这个狗日的还不让儿子进祠堂，争执了一番，还把警察给招来了，这辈子他还是头一次进警察局，他是顶不愿意和这些衙门的人打交道的，毕竟在他的观念里，进这种地方，不是有罪，就是要钱。 这一进一出，苏晓山都觉得自己身上莫名背负上了什么罪一样。 被林晨这么一挑拨，苏晓山心里的火气也是腾的一下就燃起来了：“怕个卵，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狗日的，不让我们家好过，他们家也别想好过。” “大房里振字辈不止他们一家，特么的也不是非得他来当这个族长。” 林晨眼眸一亮，成了！ “叔，我看您伤得不轻，要不您先叫个儿子回来替着您看着这边，您先回去休息休息，您这身伤，要是放到外面不得让他赔个大几万。” 林晨似是无意的一句话，苏晓山顿时一抬头：“真的？” “我还能骗您吗？”林晨装模作样道：“不然我干嘛让您去验伤？” “那个验伤的单子您留住了，他要是实在是难为您，您就去寻求法律援助，咱们国家是有免费的法律援助的，不要钱，真等状子一交到法院，就算是拿不到钱，他那俩儿子也得判一段时间，您就等着他来求您吧。” “这样，您看您能咽下这口气不？” “成，叔听你的。”苏晓山被林晨这一声声叔，也弄得有些飘飘然了，真以为林晨当他是亲人了。 这会儿他是真的觉得林晨比苏振国靠谱，要不是林晨坚持，这会儿躺在祠堂里的，就是他两个儿子了。 现在林晨又处处为他着想，简直比自己那些亲戚还要好。 看着苏晓山上钩了，林晨也就没再接着蛊惑了，看着苏晓山的背影，林晨的眼神顿时就冷了下来。 你们家上一世还欠着七条人命呢，这辈子慢慢还吧。 在弄倒苏振国之前，林晨就等着苏振国反扑，把苏晓山家弄得家破人亡！ 狗咬狗，一嘴毛。 作为石林村的驻村书记，林晨吃了一顿席，在席面上和村里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林晨就先去祠堂那边和苏晓山打了声招呼，一夜没睡，苏晓山的眼眸里已经布满了血丝，村里除了苏振国一家，该到的基本都来了。 林晨找了几个年轻人，插入他们的话题，甩出一句：“你们知不知道县里哪里有卖摩托车的？买什么牌子的好啊？” 一下子年轻人的话题就敞开了，虽然他们还没有自己的摩托车，但这东西，他们做梦都想，平时也没少研究，装腔作势地给林晨介绍了不少的摩托车牌子。 有的说大运，有的说宗申，最终都一致认为雅马哈才是王道。 林晨时不时地也问上两句，而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想给这些人留下一个自己去县里买摩托车的印象。 自己走了，今天苏氏祠堂的舞台，不是苏晓山他们一家，而应该是属于苏晓云的。 第30章 出殡 林晨从县城把摩托车骑回石林村的时候，感觉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两个小时，震得自己腿都麻了，尤其是没头盔，一路顶风回来，头发都被吹立起来了。 一进门就见苏晓云一身孝衣，在大堂里嘤嘤地哭。 一看这模样，林晨就知道她今天去闹这一场的输赢情况，苏振国指定是没答应苏晓云的诉求。 看到林晨，苏晓云一把就扑倒了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好一会儿过后，才哽咽道：“他们太欺负人了。” 林晨手揽在苏晓云背后拍了拍：“那老东西怎么说的？” “他说我爹电鱼，是自己找死，搞得现在大家都不敢下河，他让人给他收尸都不错了，再闹就找人把我爹给镇在河里，一辈子投不了胎。” 林晨蹙了蹙眉，这话就有点子恶毒了。 看样子，苏振国大概还是因为昨天和苏晓山的事儿闹得有点没理顺气，他不敢和苏晓山真的撕破脸，才冲着苏晓云发了这么一通火。 这老东西，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别哭了，这不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吗？”林晨又在苏晓云背后拍了拍：“就没人站出来替你说话？” “晓山哥倒是站出来说了两句。”苏晓云和苏晓山同辈，叫一声哥也算是合情合理。 “我才不稀罕，要不是他们家……” “行了！” 林晨没让苏晓云继续说下去：“把气撒出来是本能，把这口气咽下去，化成力量打回去，那才叫本事。” “村里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记住了这些人的嘴脸，往后的事儿，不用我再说了吧？” 苏晓云抹了把眼泪，定定道：“我要出去，我要赚钱，哪怕是不进那个鬼祠堂，我也要我父母风风光光的。” “……”得，之前的思想建设都是白说。 算了，不管怎么说，心里有这口气就行。 “那你回头准备一下，明天应该会下雨，等苏青云被抬上山，你也该离开了。” 这次，苏晓云没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林晨，而是将林晨抱得更紧了些。 晚上，林晨又被苏晓云给夜袭了，比起上一次的不知所措，这次苏晓云明显熟练了许多，也主动了许多，林晨对这个贫乳胸妹是真没什么别的心思，无奈之下，便也只教会了她五爪擒龙。 苏晓云依偎在林晨怀里，既是满足，但又有些失落，林晨算是接受了她，但又没有完全接受她，弄得她心里有些忐忑，最终在这种不安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降大雨，但阴阳先生已经算准了时间，就是下刀，也得按时出殡。 苏青云的棺材从祠堂被抬了出来，也不知道苏晓山和苏振国是怎么交涉的，但想要以此拿乔的苏振国还是出面主持了送棺仪式，只是他那俩儿子还是没被放出来。 就在所有人都聚集在半山上苏氏祖坟的时候，烟雨朦胧中，半山上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惊呼：“你们看，那是不是苏晓云？” 就在众人循声转头的一瞬，就见着苏晓云身如落叶，从石坎上飘然落下，一跃沉入了河里。 “啊呀！这丫头跳河了！” 当即，众人再也顾不得还没下葬的苏青云，急急忙忙跑到河边，雨水倾倒在河面上，有鱼儿还在河面上吐着泡泡，但哪里还找得到苏晓云的半点影子。 苏晓云被苏振国给逼死了的消息，也在人群里像是瘟疫一样地传播开来。 有人觉得苏晓云是个骚货，死了活该，有的人觉得苏振国领着一众人这么欺负苏晓云一家，实在是不该，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更觉得这丫头可怜。 只是在他们的议论声中，苏晓云已经被林晨安排，接应到了石古县，在县里拿了属于她的东西，一刻也不敢停留，听着林晨的安排，到市里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苏晓云这一出事，最气的，就是苏晓山，他儿子葬礼前，他和苏振国闹了一出，这都要下葬了，又被苏晓云这么一搅和，一个完整的下葬仪式，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了。 爆竹声声，林晨静静地坐在苏晓云的屋子里，送别了这个苦命的女孩子。 村里一连没了两个人，整个村子，都以苏晓山家为中心，氤氲在一中悲伤的氛围之中，但林晨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悲伤的时间，在周一雨过天晴的上午，村里的大喇叭就响起了召集所有村民下午两点到村委会开会的消息。 这段时间，林晨还是第二次来村委会，之前就只是和这些人打了个照面，今天才算是正式的认识。 石林村村委会的配置相对比较简陋，加上他这个驻村书记，会议桌上，一共才五个人，除了管财务的是由镇上委派的人，其他人都是石林村的人，历来也都是以苏振国这个村支书为首。 苏振国这几天一直被事情缠住了，两个儿子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更是有些焦头烂额的，因而脸色并不好看。 林晨也懒得管他，现在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你头疼的时候。 上一世的债，咱们慢慢还。 破家都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等人到齐，坐在主位的林晨率先开口道： “同志们，在开全村会议之前呢，我们也简单的开个小会。” “你们应该也都清楚，县里派我过来，就是响应国家前不久下发的《关于促进小城镇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决策精神。” “文件下发之后，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县级领导也是积极响应，第一时间就组建了工作小组，认真地领会这一文件精神，最终决定以派遣驻村工作队的形式，贯彻落实党的领导方针和组织路线。” “带领石林村村民脱贫致富，是我来此的第一要务，而要想完成这个任务呢，除了需要县政府的帮扶，同时也需要各位与我一起，精诚团结，艰苦奋斗，才能更好地完成党组织交给我们的任务，也才能为石林村的未来搏出一条出路。” “同志们，由于历史的原因，石林村的发展，条件是艰苦的，道路是曲折的，但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第31章 查账 说完，林晨将目光投向苏振国。 “苏振国同志，你是石林村的村支书，又是苏家的族长，村里的大事小情应该是最清楚的，能不能给大家介绍一下村里现在的情况？” 被点到名字的苏振国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道：“现在村子里大概有个三百来户，大约有一千多人吧。” 还在等着他接着往下说的林晨等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苏振国已经把情况介绍完了，顿时就怒了。 “完了？” “啊？” 林晨把手里的笔一丢，吸了口气，沉声道：“我让你介绍情况，不是要听什么大概、大约这种字眼，是要精确数据。” “村里总人口有多少，有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小孩儿，又有多少是能做工的劳动力。” “这些人的经济来源是什么？村里的每年的人均收入又是多少？村里在劳动之外的主要娱乐活动又是什么？” “村里有多少低保户，又有多少五保户？” “你就这么一句三百来户，一千多人就完了，我都不知道你这个村支书，平时的工作是怎么做的。” “苏振江同志，你作为石林村的村主任，对于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要补充说明的？”林晨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村主任苏振江。 苏振江抿了抿嘴，低下头瓮声瓮气道：“没有。” 这时，不光是苏振江，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把头埋了下去，生怕林晨会突然盯住自己。 “徐与宁同志。”林晨看着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中年人目光有些不善：“你管着村里的税收，每年农业税都要过你的手，村里具体有多少户，多少人口你不会也不清楚吧？” 徐与宁顿了顿，看了苏振国一眼，才开口道：“去年村里一共是有三百五十一户，人口一千八百三十二人，今年还没统计，但数据应该会往上涨一点，但总体浮动不会太大。” 林晨这才点了点头，冷冷地瞥了眼苏振国，特么的一千八百多人，在你嘴里就成了大约一千多人，这多出来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三百五十户一，一千八百多人，那平均每一户就得有两到三个小孩儿。”林晨顿了一下，目光杀向妇女主任苏晓玲：“苏晓宁同志，村里的计生工作，你怎么说？” 苏晓宁面露难堪，虽然说现在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但真落实到他们石林村，甚至是整个盘龙镇，乃至放眼石古县，基本就是民不举官不究式的形同虚设。 大家伙又都是一个族里的，她自己就有三个孩子，怎么好去管别人家生几个？ 但是被林晨点到了，苏晓玲也不得不应声：“林书记，村里的计生工作确实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但是这也是石古县整体的大环境所决定的，还有石林村目前的情况，也需要更多的人口，才能维持村里农业的发展。” “石林村是一个多山的地方，田地基本上是以梯田为主，在这种无法进行大规模机械化的地区，人力劳动就是历史必然的选择。” “政策归政策，但是也需要考虑到实际的情况。” “这个事情，县里也是知道的，往往都是高举轻放，县里也是体谅我们工作的难处的。” 言外之意，我石林村自有历史情况在此，县里都没说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林晨一听就乐了，原本以为村里最难对付的是苏振国，但没想到苏振国被自己一巴掌给摁下去了，最难缠的反倒是这个妇女主任。 苏晓玲这话摆出来，林晨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的话，那就是不体谅实际情况，而且这官司就算是闹到县里，县里估计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都生了，总不能让人家把孩子再塞回去吧？ “嗯。”林晨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相关政策的确是推广的确是需要考虑到相应的实际情况，但是我记得这个政策也是有相应的处罚规定的。” “徐与宁同志，这几年村里应该有收到不少超生的罚金吧？” 徐与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也在暗叹自己倒霉，你林晨要寻石林村的麻烦，干嘛老是找自己当媒介。 “这个，具体的情况，我还得回去核查一下资料。”徐与宁也是被逼急了，才憋出这么一句。 哪有什么罚金啊？ 关于这个事儿，他们倒是齐心的很，一动就是一个村子的人找上门，你动一个试试。 再说了，他就是一个管财务的，说破天这事儿也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自己的上级是镇上的财政所，你为难我一个财务有什么用？ 找苏振国这老东西啊！ “不用了。”林晨垂下眼帘：“等会儿你把村里这些年的财务账本都送到我办公室来，具体的情况，我要做到心里有数，才好制定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也好向县里有个交代。” 随着林晨的话一出，苏振国和苏振江以及徐与宁顿时心里一惊。 徐与宁这才是有点回过味来了，这小王八蛋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查账！ 这东西，特么能查吗？ 徐与宁在心里转了一圈，点头应了声是。 管他呢，死道友不死贫道，你爱查就让你查去，反正二虎相争，总得死一个，就看这个炸弹最后炸死的是他苏振国，还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林晨了。 但是徐与宁的格局还是有点小了，在村子里待久了，也不太能跟得上林晨的思路，林晨这次会议，的确是冲着查账去的，但是却不是冲着苏振国。而是奔着陈大江去的。 苏振国才几斤几两，自己在村里给他找点事儿他就得焦头烂额的，用得着自己费这么大劲大动干戈？ 镇长的事儿没办妥，自己又拿了陈大江十万块钱，以陈大江的性子，那必然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不管什么时候，查账永远都是最好的进攻路径。 看着有些恍然的苏振国，林晨暗暗地捏了捏拳头。 老东西，咱们慢慢来！ 第32章 村民大会 “那就先这样。”林晨目的达成，也就懒得再和这些人磨嘴皮子：“大家先回去吃个饭，下午还要召开村民大会，之前说的是每家每户派一个代表参加，劳烦苏振江同志等会儿再去催一催。” “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还有其他的要补充的没？” 见众人尽皆默然，林晨敲了敲桌子：“散会。” 说完，林晨就拿着自己的笔记本率先出去了，徐与宁也是赶忙出去给财政所打电话，林晨要查账，他肯定是要先给财政所那边通个气，才好决定什么时候将账本拿给林晨。 而会议室里剩下的几个人，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振国叔，这一上来就查账，到底什么意思？”苏晓玲最先坐不住，看向了族长苏振国。 “冲着我来的。”苏振国很不要脸地揽下了这个炸弹：“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先跟镇里说一下这个事情。” 财政这个烂摊子，真要是被林晨掀开，那可不是他苏振国能挡得住的，陈大江就算是要弃车保帅，那最起码也要折一个副镇长。 不说其他的，就是每年的粮种补贴，每年落到他苏振国手里的，那就得少一大笔，谁拿了大头他不知道，反正那些种地的农民是肯定一分没有。 还有县里的专项扶贫资金，到他们盘龙镇，资金就变成了最次一等的生活物资，按照石林村的扶贫标准，村子里每年也应该有个五万块钱的补贴，这笔钱虽然在村里的账面上出现了，但最后落到谁的兜里了，苏振国不想知道，但出了事儿，他们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表态。 而此时的林晨，稳坐办公室，抛出查账这么个幌子，林晨也就是要让他们这帮人先自乱阵脚。 只是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陈大江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个什么角色，万一是县里的某些人拿的大头，这事儿压根就挑不起来，自己就会被立马调离，然后被下放到永远也没法翻身的岗位去磋磨一生。 “还是得找个靠山啊。”林晨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脑子里又想起了新任镇长许青舟的名字。 二十六的镇长，身后应该是有些能量的，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究竟是来做事的，还是来镀金的。 按理说今天是她过来盘龙镇入职的日子，自己得找个时间和她见上一面，摸一摸她的脉，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 等到了中午些，林晨骑车回到苏晓云家，才骤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苏晓云走了，没人给自己做饭了。 最终林晨不得不自己动手，多少年没碰这种土灶，光是烧火就给身上沾上了一身的烟火气。 下午一点多钟，苏振江又在村里的大喇叭里喊了一嗓子，众人也都陆陆续续地汇集到了村东头的礼堂里。 这里原本是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戏台，后来没人唱戏了，村里就将它扩建成了一个大礼堂，给新人结婚用的。 白事在祠堂，红事在礼堂，石林村别的不说，这点事儿倒是分工有序。 等到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林晨才起身开口压了压场：“各位乡亲，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开个小会。”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晨，目前是石林村的驻村书记。” 话音落，人群里突然炸出一声：“认识，就是那个强奸犯。” 人群霎时炸锅，林晨眸子猛然一眯，目光锁定住了刚才出声的一个年轻人。 这人林晨有些印象，二房青字辈的，好像是叫苏青河。前几天一直跟在苏振国那俩儿子屁股后面转，没想到，是他先跳了出来。 他这挑事的时间和话题都是选得极好的，这种带颜色的话题，在这一种政治素养不高的老少爷们里是最容易爆开的新闻。 这会儿甚至都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了林晨和苏晓云在床上的那点事。 尽管都是污蔑。 “肃静！” 礼堂里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林晨也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些探究，多了些戏谑，也有些老人眼里，不加掩饰的鄙夷。 “苏青河是吧？”林晨眯了眯眼： “你知不知道造谣生事是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的？前两天我把苏晓峰两兄弟送进去了，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报警，让你也进去给他们做个伴？” 这事儿必然是有苏振国在后面撺掇，林晨也就不介意直接撕破脸，把苏晓峰给拎出来溜一圈。 听了林晨的话，苏青河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一个字，他不懂法，但是苏晓峰两兄弟到现在还没出来，那可是实打实的。 把苏青河的气焰压了下去，林晨才接着说道：“可能大家对我有些误解，没关系，我相信在日后的相处过程中，大家会对我有个更清晰的认知。” 赶紧略过这个话题，林晨接着说道：“最近这段时间，村子里有些不太平大家应该也都清楚，不光是苏青山，还有苏晓云先后都出了事。” “这里呢，也希望大家回去之后，跟家里人说一说，尤其是家里的孩子，不要让他们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尤其是下完了雨，出去磕着碰着了都不好。” “再一个，就是村里的卫生情况也需要改善一下，我发现大家现在处理垃圾，要么就是往家门前一倒，等堆得多了，就找个什么东西往河里一丢，再要么就是扔到自家灶里烧。” “烧了倒是没问题，就是往后往河里丢垃圾的情况，从今天开始必须要明令禁止！” “不说对生态的破坏，就是大家吃的水，也都是从河里来的，那咱们到底是在吃水呢，还是在吃垃圾？这个问题，希望大家心里有个数，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也不要觉得往河里扔一点没什么大事，你扔一点，我扔一点，那就是个大问题。” “也别觉得河水能把垃圾冲走，咱们倒是干净了，那让下游的那些居民怎么办？尤其是现在下游那一块还在建一个大坝，到时候那些垃圾全堵在水库里，咱们不能为县里做多大的贡献，也不能添乱不是？” 第33章 发财的欲望 村里的事儿其实并不多，而林晨刚才讲的，不用想林晨都知道，除了关乎他们生死和利益的问题，其他的话，这些人基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再一个，就是义务工的问题。”林晨讲了半天，也总算是讲到了核心内容。 义务工这个东西存在的历史周期很短，从九一年开始提出政策，到零一年才开始正式试点推广，结果零三年年底开始逐步取消。 本身是对农民的一种福利政策，但是实际推行起来，却是事与愿违。 就像石林村，说是为了让农民少承担税费，但实际上却是让农民的生活成本更大了。 光是石林村的村民，每年就得承担通渠、修路的基本义务，但是在苏振国的操作下，什么东西都能打上义务工的名头，像组织人手修缮祠堂、砍树等原本不属于农民的工作，也都被强制性地安排在了他们的头上。 以前在村里杀猪还有钱拿，现在也给义务掉了。 光是义务就算了，还不管饭，以前搞集体经济的时候，好歹还管饱。 现在，这也义务，那也义务，义务到最后，就变成了一种形式主义，很多人都是光出工不出力。 吃的是自家的饭，做的是别人的事，搁谁谁愿意？ 但政策毕竟摆在这儿，林晨也不可能直接和政策作对，只能是划定政策的范围，让大家不用再去做一些义务之外的事情。 “以后，大家需要承担的义务劳动，也就只有通渠和修路这么两件事。” “而且，通渠的事情，也是尽可能的各家顾各家。” “至于修路，也不得占用农忙的时间。” “其他的事情，譬如修缮祠堂之类的，各位如果愿意，你们可以自己组织，但是不再是属于义务劳动的范畴，也就是说，全凭自愿。” 林晨把这条线画出来，礼堂里顿时又是一阵骚动，苏振国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他们家还有个偏屋没有修好，原本他是打算义务掉的，现在林晨这么一说，那他就得拿出真金白银出来，搁谁谁不气？ “安静。”礼堂里吵个不休，苏振江一声吼，才止住了众人的议论纷纷。 林晨才接着说道：“另外，我之前也说了，县里派我下来，是要带领大家一起脱贫致富的。” “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响应先富带后富的号召，也是为了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生活的愿景，县政府在过去做出了很多的努力与尝试，也取得了一些成绩。” “但是这些成绩，距离我们定下的目标，还远远不够，之前我就说过了，如果大家有什么好的致富的建议和办法，可以告诉我，也可以告诉苏振国同志。” “这两天，也没人来找我，苏振国同志那边好像也没有收到消息，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不要怕说错，毕竟我们的目的，是想让整个石林村，都过上富裕的生活。” 人群又是一阵的骚动，骚动过后，突然有个年轻人喊道：“我们可以卖蘑菇。” 林晨点点头，笑道：“这个提议不错。” “但是也要考虑一下，野山菌在县里确实是一道美味，也有人乐于花高价去买，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法保证产量，就算漫山遍野找蘑菇，收割过一茬，没有人工干预的情况下，也得等到来年的夏天。” “所以，售卖野山菌只能是当个副业，并不能当成是主业来做。” “是啊。”底下有人附和道：“挖几斤菌子，还不如在家里打两天牌呢。” 林晨同样地点点头：“也有道理，但是吧，打牌也有一定的缺陷，毕竟赌博没办法产生新的财富，今天你赢了钱，就把钱放在你的口袋，明天他赢了钱，钱又落到了他的口袋，是个流动性的东西，赢了钱开心，输了钱难受。” “再者，赌博这个事情吧，还是犯法的。” “以前是没人管，现在不同了，我希望大家的心里都能有法治的观念，村子里日后也会加大这一方面的宣传。” “我之前也和派出所的同志商量了一下，他们是建议我们组建一个联防队，一来是加强普法，二来也是从根子上入手，对村里的一些违法乱纪的问题，进行强烈的打击。” “所以啊，从今往后，你们想打牌可以，要么在村口那边和那些老大爷打几毛钱的小牌，这没人管，要么你们就偷偷藏起来，跟作贼一样，祈求没人发现，不然的话，抓到一例就处理一例，抓到一窝，就处理一窝。” “联防队的事情，等会议结束之后，有意向的可以到我这儿来报名，经过筛选训练，就可以正式上岗了，村里也会酌情地给一些补贴下来。” 那个刚才说挖菌子不如赌博的年轻人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说，还引来这么一条规矩，牌都不让打了。 “可以搞出租不？”又有个年轻人期期艾艾道：“之前我买了辆摩托车就打算去镇子里拉客的，但是我们进不去，那些人不让我们去车站拉客。” 这倒是个正经营生，林晨点头道：“你放心，这个事情我帮你处理，派出所那边我会打招呼，过两天你只管去跑出租就行。” 见大家的建议每一条林晨都有回应，底下的人也都渐渐放开了，有人说要种地的，有的说要种果树的，还有说要养鱼的，林晨也是笑着都给予了相应的回答。 不管主意是好是坏，他们肯动脑筋思考，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儿了。 而且把他们想发财的欲望勾起来，苏振国要还想在村里呼风唤雨，那就只能保证他能够带领大家一起发财，不然的话，老是拿规矩那一套说事，他自己认账，村民们可不信他这一套。 林晨要的就是苏振国众叛亲离。 让苏振国家分崩离析是第一步，打击他的村子里的威望是第二步，只有让他失去一切，一步步走向绝望，林晨才觉得是真正地报了仇。 快意恩仇固然是爽快，但是猫吃老鼠，从来就是在戏而不在吃。 第34章 致富经 见大家搜肠刮肚的也将脑袋里的那点存货说得差不多了，林晨才开口道：“大家刚才说的致富经，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或多或少，也都有一定的缺陷。” “像说要养鱼的，是个好主意，但是以石林村目前的状况，养出来的鱼，咱们卖给谁呢？镇子里没有这么大的需求，送到石古县成本又太高了。” “还有说种果树的，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时间成本也要算进去，光是等果树长大，就得两三年的时间，加上后续的灭种，养种这些问题，没有一个专业的专家过来指导，那用不了两年，果子的质量就得变得难以下咽，到时候又得重新投入成本。这不是在发家致富，而是在破家。” “养猪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提议我先记录下来，回头去县里找专家先问一问具体要多少投入，有心的同志呢，也可以自己先打听一下。” “至于说上山砍树卖钱的提议，这种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咱们这周围的几座山，好多都是百年的老树了，有的甚至都几百年了，砍一棵就少一棵，一棵树以目前的行情也就一千来块钱，从山上把树弄下来光是成本投入就得把利润砍半，虽然是无本的买卖，但是不长久。和摘菌子一样，砍完一茬就没了。” “我们需要的，是一项能够持续为村里输血，而且还能够解决部分人就业的项目，就像养猪，养鸡之类的。” “那煤矿呢？” 终于是有人问到了关键点，林晨顿时也来了兴趣。 不管养什么，都不如无本的买卖来的划算。 之前要不是考虑到会被后人骂，林晨对于砍树卖钱的提议都心动了，但是一想到光秃秃的山岗，再一想到后世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林晨就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煤矿的问题我会向镇里反映。”“ 目前镇子里主要的煤矿是在镇西，咱们这边零星有几个散矿，但都是避开了咱们石林村，咱们和煤矿主要的交集，除了这一次苏家兄弟被困在煤矿底下，也就是村里人零零散散有人在镇西打短工吧？” “但是和之前那位说要跑出租一样，镇西的人，一般又不会接纳咱们去他们的矿上工作，” “但是呢，大家不要灰心，也不要急，这些煤矿是属于镇里的集体财产，并不是属于某个私人的，镇政府应该也会考虑到咱们村的实际情况，给予一定的政策支持。” 至于具体如何操作，林晨上一世就已经试过了，重新走一遍就是了，但这会儿却不能和这些人说，几百人在场，谁能守得住秘密？ 一听有政策支持，大家伙的眼里都迸发出了希冀的光，那可是煤矿啊，放现在，那就是黑金啊。 真要是弄到手，石林村哪还有不富裕的？ “好了，我的问题基本上都说完了，下面请苏振国同志再给大家补充讲两句。” 苏振国憋闷了一下午的气，被林晨这句话差点整破防了，都被你说完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而且这小子也是极不客气，都没和自己打商量，就直接把自己原定的那些事给推翻了，什么义务工，什么禁赌抓赌。 你懂个卵子，这帮年轻人，不让他们打牌，他们就要出去找事儿做，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摁在村子里，这孙子一来，就给自己挑事。 怨恨林晨的同时，苏振国也把这些村民给怨恨上了，这帮白眼狼，平时对他们的好都废了，林晨上下嘴皮一碰，什么实际的都没给出来，这帮人就恨不得跟着林晨一起走。 “我没什么要说的。”苏振国沉下脸，是真的不想和这些人说太多，等会儿他还得去派出所，看能不能再走一走关系，把他俩儿子捞出来。 “那就散会吧。” “要参加联防队的人，到我这儿来登记一下。” 众人如蜜蜂般散去，相比于来时候的死气沉沉，离开的时候，这帮人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显然是已经将林晨的话当了真，像是煤矿已经弄到他们手里了一眼，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林晨一边忙活着联防队的事儿，选定了五个人之后，林晨就给陈啸山那边打了个电话，这帮人选出来了，总得先去培训几天，才好正式上岗。 而陈啸山那边，接到林晨的电话也是满腹怨念：“林书记，你到底打算把那俩人怎么办啊？就这么一直羁押在派出所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两天苏振国的电话都没断过，我也难做啊。” 林晨之前拜托陈啸山把苏晓峰他们兄弟俩多关几天，没想到陈啸山还真卖他这个面子，这一关就三天了。 “陈所，现在不是我要把他们怎么办，苏晓山那边的意思，还是要打官司，按理说他们现在就是犯罪嫌疑人，羁押起来也是合情合理，要不就直接走程序？” “还是要打官司？”陈啸山都愣了一下：“这苏振国怎么回事，连特么的这么点事儿都摆不平。” “陈所，这事儿不是摆不摆得平的问题。”林晨讥诮道：“你以为苏晓山的那俩儿子为什么要跑到隔壁村的煤矿去？” “这里面还有事儿？” “那当然了！”林晨道：“游中军已经摆明态度不会给任何赔偿了，苏晓山舍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还在医院里吊着命，自然是不甘心，肯定是想用这事儿从苏振国虎口里抠出一颗牙来，苏振国舍不得，那就只能闹到法院那儿去。” “这事儿我也就只告诉您，苏振国反正是已经求到您面前了，怎么开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电话那边沉默一阵，陈啸山也是个明事理的，林晨这么一说，他哪里还不明白：“谢了，回头一起吃饭。” 林晨要的就是苏振国在苏晓山和陈啸山那边两头出钱，就算是把他那俩儿子赎出来，那也要大出血才行。 “好嘞。”林晨一点也不扭捏，以后用的着陈啸山的地方还不少，打好关系，是需要实际利益的。 第35章 是你啊 下午开完了会，林晨骑着自己的雅马哈就到了镇子上，主要是想给自己配个头盔，顺带着也要了解一下车站那边摩托车出租的情况。 上一世他就对这地方的风俗很是头疼，这些人虽然同吃一碗水，但是村与村之间却并不是其乐融融，反倒是有点水火不容的意思。 这些村子，基本都是以宗族为单位，只要不是一个村子的，不是一个姓，那不管是哪一行，外人基本都插不进去手。 就像镇子里的摩托车出租，基本都是被游家村的人给霸占着，要是有外人贸然进去，车都给你砸了。 上一世这种情况稍微有所改变，还是得等到零三年前后，大家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穷苦日子了，纷纷南下务工，才开始慢慢地冲淡了这些宗族框架和村与村之间的矛盾关系。 “你怎么来了？”林晨将车停在派出所的时候，陈啸山正好出门遇到了他，见面就笑道：“怎么，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哪里。”林晨接过陈啸山递过来的烟：“我刚才忘了说了，专门过来看看，镇子上那些跑摩托车出租的是个什么情况？” “你看我这，不是刚买了辆车，就想等没事儿的时候，也赚点烟钱。” 陈啸山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林晨的意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晨，将信将疑道：“你？要跑出租？” “啊，不然我买它干嘛？”林晨一脸理所当然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这一个月工资千把块，不想办法再搞点钱，我咋生活啊。” “……”陈啸山张了张嘴，可一时间，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林晨的级别一个月两千来块钱还是有的，就现在这个物价，不说发财致富，但让他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一个驻村书记出来跑出租，多少是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能力了。 甚至他都不知道林晨这一巴掌扇下来，到底扇的谁的脸。 “你认真的？”陈啸山还是有些不太确信。 “我跟你开这玩笑干嘛？”林晨道：“要不，你给我找个门路，这辆车一买，我是真吃不上饭了。” 陈啸山挠了挠头，拉着林晨走到一边，悄声道：“我这儿还真有条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陈啸山也是豁出去了，林晨之前在苏振国的事儿上卖了他一个好，他也自然就觉得林晨和自己是一路人。 “我胆子大着呢。”林晨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县里面每年都会有一笔钱，但是这钱一直在镇子里扣着，你要是有办法从陈大江嘴里抠出来，你这还至于跑出租吗？” “什么钱？”林晨还真不确定是粮种补贴，还是贫困补助。 “低保。”陈啸山给了林晨一个选项外的答案。 “什么东西？”林晨都有些诧异：“低保的钱他们都敢动？” “没动，换成别的了，县里发钱，他们就改成了物资，都是买的些最差的米和油发下去的，多出来的钱，不就……” 陈啸山没接着往下说，冲着林晨给了个暧昧的眼神。 林晨不屑道：“那能有多少钱？我听说每年贫困补助不是有五万多？” “那你能拿得到吗？”陈啸山也是替林晨干着急：“这笔钱压根就是在账面上走一圈，连陈大江都只能干看着，你还是省省吧。” “这么黑吗？” 陈啸山笑笑，没有接话。他这也算是还了林晨之前给他那个消息的人情，再多的，他也就不说了，说多了，犯忌讳。 林晨见他没往下说的意思，也跟着笑了笑，从口袋里两支烟分给他：“谢了。” “不过我这车子买都买了，我自己不跑的话，打算把车子租出去，让个人替我来跑，要不，你让人去给我去那边打声招呼，等我的人过来，别给我惹事？” 陈啸山啧了一声，这人怎么就还想着出租的事儿，这么没出息呢？ “行叭。”陈啸山在镇子里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不管黑白灰，三道上都得卖他一个面子。 解决了这个事儿，陈啸山还想拉着林晨一块儿去吃饭，但被林晨给婉拒了，他还琢磨着给自己整个头盔呢。 在镇子里逛了一圈，林晨也没找到自己心仪的头盔，只是一出汽修店的门，林晨忽然就看到街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抢占了自己的眼睛。 一身白衬衫，牛仔裤，脚下是一双帆布鞋，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就是这么简单的穿搭，却像是人群里一朵最为靓丽的花。 引得一旁的饿狼，纷纷侧目。 这个女孩儿不属于盘龙镇，或者说以盘龙镇目前的风水，还养不出这样的姑娘。 林晨稍加思索，倒是想起来了：“是她呀。” 之前从河里把她救出来的时候，这丫头还有些狼狈，但是那清丽的面容，倒是让林晨印象颇深。 她来这儿干什么？ 林晨心里有了某种猜测，莫非她就是那个顶了自己镇长位置的许青舟？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林晨真就得哭笑不得了。 自己想要寻找的靠山，还没开始第一件事儿就是顶了自己的职，林晨都觉得命运，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圈。 林晨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正好穿的还是之前救她时候的那件衣服，想了想，林晨还是决定主动出击，制造一场偶遇。 在派出所旁边的超市里买了瓶可乐，林晨骑车，直接等在了那姑娘必经之路上。 下了车，就在那姑娘靠近的时候，林晨不怀好意地打开了手里的可乐，装模作样地和那姑娘相向而行，在林晨的刻意之下，那姑娘想不撞到林晨都难。 “啊！” 可乐的气泡随着这么一撞，在两人的胸前都留下了一道棕色的印记。 许青舟有些气恼地看向这个走路不长眼睛的人，可眼底的气势汹汹还没展开，看到林晨的样子时，就变成了万分欣喜： “是你呀？！” 林晨一脸愕然：“你谁呀？” “我呀，那天你从河里救起来的。”许青舟激动得很不值钱地推销着自己。 林晨才像是想了起来：“是你呀。” 第36章 心机 世上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蓄谋已久的安排。只不过林晨的安排，稍微更多了些人为的因素，而且也有些草率。 如果不是许青舟这会儿被情绪左右，林晨的这一撞，可谓是破绽百出。 但林晨一点都不慌，要是刚才这姑娘没认出自己，自己还不能率先认出她吗？ 反正设局的人，要永远掌握最终解释权。 看到林晨胸前的水渍，许青舟有些无措道：“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没关系。”林晨看了许青舟胸前一眼：“你不也撞到了吗？” 许青舟也低头看了眼胸前晕开的水渍，颜色不深的地方还有些透，顿时红了脸：“我，我叫许青舟。” 果然是她！ “我叫林晨。”说着，林晨伸手，许青舟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去和林晨的手握了握。 “你在这儿干什么？”林晨松开手，找了个话题继续往下说。 许青舟踌躇一瞬：“我就是随便逛逛。” “那个……我请你吃个饭吧。”许青舟还是头一次主动约男生，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上次要不是你，我和妈妈就都危险了。” “下次吧。”林晨回身指了指自己的摩托车：“我还得回村子里去训练联防队，对了，你妈妈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许青舟的思绪很快就锁定在了林晨所说的联防队身上。 虽然她刚来盘龙镇，但是以前也跟着家里耳濡目染，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联防队这么一个编制。 “联防队是干什么的？”许青舟一如普通的小女生，眼里充满了好奇。 “相当于是村委会权责的延伸。”林晨解释道：“由村里人组建起来的，主要是打击村子里的小偷小摸，还有聚众赌博，未来还可能给他们身上加一个清查卫生，突发急救等职责。” 许青舟的眸色霎时亮了：“这个好耶，不光是可以分担村委会的工作，还能作为派出所的填补，是你想出来的吗？” “不是。”林晨很是坦然道：“六十年代末，沪上就已经开始组建了，八十年代末，管理思路不是由群众路线转向专门工作，到九一年的时候也出台了相应的规定，我也是刚到石林村，想要尝试一下，免得又和之前一样发生群体斗殴事件。” “群体斗殴？”林晨每一句话都留了个扣，保证能够一直吊着许青舟的好奇心。 “是啊。”林晨苦着脸道：“就前两天，差点把人给打死，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派出所那边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想让他们私了，但是被打的那个又一直咬着不放。我今天过来，也是来派出所了解一下这事儿的进展。” “还有这种事？” “嗯呐。”林晨在心里默算了下时间，果断道：“好了，我得回去了，不然等会儿就天黑了，村里路不好走。” 许青舟脸上浮现一丝失落，拉住要转身的林晨：“你电话多少。” 说着又觉得不合适，又补充道：“我不是还欠你一顿饭吗？” 一顿饭就想把我给打发了？想得倒是美！ 林晨心中腹诽，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 互相交换了电话，林晨头也不回地走了，许青舟看着林晨的背影突然就笑着嘟囔了一句： “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 而林晨这会儿，手心里也全都是汗，两世为人，他还是主动和一个姑娘聊这么久，虽然回想细节并没有什么错漏，但谁知道姑娘家的心思呢。 回到石林村，林晨将车丢在苏晓云家，看了眼村里升起的炊烟，也在为自己的晚饭发愁，想了想，林晨直接摸到了苏晓山家里。 这会儿苏晓山家里的大门敞开着，一家人正在往桌上端菜，见林晨过来，苏晓山赶忙将苏青山打发去买烟。自己则是拉着林晨，死活要让林晨上桌吃点。 苏晓山的老婆脸上的悲伤还没有散去，这几日的磋磨，像是又苍老了许多，和林晨打了下招呼，便进去给林晨拿碗筷去了。 “叔，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晨就是奔着吃饭来的，自然不会客气。 “客气什么，就跟自己家一样。”苏晓山脸上笑嘻嘻的：“说起来，是我们家没礼数，您前前后后帮了我们家那么多，早就应该请你的，等青山回来，我让他给你磕头。” 再怎么说，林晨于他们家也有救命大恩，就是把脑袋磕破了都是应该的。 村里的小卖部也卖不出什么好烟，苏青山一回来，刚把烟给林晨，苏晓山就让他代父谢恩，苏青山再怎么记恨林晨的那一脚之仇，也只能是照办，毕竟这也是他们苏氏一族有恩必报的规矩之一。 受了苏青山几个响头，林晨也没叫他起来，而是看向苏晓山道：“青山现在跟着谁做事？” “就他，还能跟着谁，一天到晚瞎混呗。”苏晓山提及几个儿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几个儿子都没个正经的营生，家里也就老四还在读书，一个女儿嫁的人还算是对她好的。 “要不，让他进联防队试试？”林晨卖了个空人情：“先进联防队锻炼一段时间，等派出所下次扩招，打个招呼，让他去当个辅警，总比现在这样混日子要强。” “叔，你觉得呢？” 苏晓山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给震晕了，他不知道辅警是什么，但是沾了个警字，那就肯定差不了。 苏青山神色也有些激动，要真是林晨能帮他进派出所，那自己以后也算是个人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磕头！”苏晓山一脚踹在苏青山身子上，用最实际的行动表达了对林晨的感谢。 等苏青山邦邦几个头磕完了，林晨才道：“好了，不搞这些，我也就是看你们家不容易。” “您都这把年纪了，苏晓峰他们竟然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您留，我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您还在他们就敢这么猖狂，真要是有个万一，青山支不起来门脸，连带着婶子怕是要被他们给欺负死。” 第37章 对你家破人亡的好 林晨句句话都是往苏晓山肺管子上扎，连带着苏青山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之前他爹被打的时候他在县医院陪着二哥，回来才知道这事儿，年轻人就好个脸面，自己老爹都被摁在地上捶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要是没点表示，那以后在村子里，哪里还能抬得起头。 但苏晓山却是死死的拦住了他，正好苏晓峰他们哥俩还被关在派出所，苏青山这才摁下了上门讨说法的冲动，但是被林晨这么一说，苏青山看了眼自己的老娘，心里就是一酸。 林晨说得没错，自己不争气，真要是自己老爹一去，自己撑不起家里的门脸，心里便更加的渴望林晨许诺的那个辅警的位子，真要是吃上国家粮，那村里人还敢瞧不起自己？附近村子里的那些姑娘，还不是得让自己挑花眼？ 想到这儿，苏青山恭敬地给林晨递了根烟过去： “哥，抽烟。” 哟，还挺会来事儿。 但是你这个年纪，管我叫哥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咱们俩还指不定谁大呢。 林晨一脸欣慰地看着苏青山：“既然你管我叫了一声哥，那我也就多说两句。” “晓山叔老了，你哥又还在医院，家里的事儿你就得多担着点，现在这个社会，也不是光靠拳头说了算的。” “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你想报仇的心，我理解，但是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之前，我就跟晓山叔提过了，让他去法院递状子，这事儿比较繁琐，他老人家可能忙不过来，你呢，以后终究是要顶门立户的，该跑腿的时候就要多走两趟。” “眼里，要有事。不说是现在，就是真当了辅警，也是一样的，哪个上级领导，不喜欢会来事儿的下属？” 林晨的话音落，苏青山还没反应过来，苏晓山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听到了没，这都是为了你好。” 对对对，都是为了你好。 我对你家破人亡的好。不把你弄进派出所，怎么才能让你有犯大错的机会呢？ 苏青山忙不迭地点头道：“林书记，我以后都听你的，明天我就去镇子上找那个……律师。” 林晨点点头，对着他们一家道：“叔，现在主动权在你们手上，苏振国要是不想让他儿子坐牢的话，那就得让你们出具谅解书，谅解书这东西，可是一字千金。” “我的意思呢，是守住十万块这个底线，反正两家都撕破脸了，也就不用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而且，说句不该说的，要不是苏振国那老东西，苏青云也不可能遇难，苏青雨这会儿也应该坐在饭桌上。”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吃个饭都凑不齐。” “哥，我都听你的。”一听还有十万块，苏青山心里就更加激动了，这个大哥，死的好哇。 他这一死，自己钱也有了，工作也有了，过不了多久，自己媳妇也有了。 现在他都觉得，苏青云是不是有点死晚了。 老婶子一听林晨这么说，又在一边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哭什么哭？”苏晓山剜了她一眼：“忙你的去。” 林晨手一顿，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吸了口气，全当是没听到，别人的家事，自己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等老婶子走了，饭桌上三个男人，推杯换盏又在林晨的引导下对他们苏家的未来做了一番畅想，主客尽欢，林晨才托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在苏晓云家门外，他就遇到了苏振国。 “苏振国同志，你是在这儿等我？” 苏振国看到林晨，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脸上泛起一丝不悦：“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苏振国回头看了眼苏晓云家：“按照族里的规矩，现在他们家都死绝了，这房子也应该是要收回去重新规制的，所以……” 苏振国没往下说，但意思林晨却是知道了，这是来赶人了。 林晨眯了眯眼，语气不善道：“这应该是属于苏晓云的私有财产吧？你这是想强取豪夺？” “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嘛，收了他们家的房子我又不要，也是看谁家想要，出钱买下来，一个是给苏晓云立个衣冠冢，剩下来的钱，就是用来修缮祠堂，要是再有剩下的，就请个戏班过来唱两句，往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也说了，这都是往年喽。”林晨都懒得理会这个把规矩当律法的法盲：“我这儿有苏晓云这屋子的宅基地相关的证件，还有苏晓云留下来让我继承这座房屋的遗嘱，可以说现在这房子就是我的，谁动一下试试？” “还有，苏晓云不是还没找到尸首吗？万一她只是觉得在村子里被人欺负了，不愿意回来呢？” “现在就着急着立衣冠冢是不是有些早了，最起码是不是也要先把人找一找，真要是人没了，石林村的河里没有，那往下游找，无论死活，总得有个凭证吧？” “苏振国同志，我希望你时刻记得，你先是一个共产党领导下的党员干部，再才是石林村的族长，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族里的规矩，往年如何。” “在国法面前，这些所谓的规矩，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苏振国被林晨挤兑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难怪老祖宗留下祖训要后辈子孙多读书，自己这不就吃了没文化的亏了。 林晨这一句句说出来，自己就只能是乖乖听着，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混账真特么是个灾星，自从他来了村里，自己就没这么不顺过。 苏振国脸色阴沉，但一想到之前陈大江和他说的话，心里的郁气又散了不少。 你就狂吧，也蹦跶不了几天了。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什么特么的国法大于族规，等你一滚蛋，我说的规矩就是法！ 只是现在这个点自己有些难堪，苏晓云这屋子，自己都已经盘算好了要收入囊中，结果被林晨这么一搅和，他感觉脸有些疼。 第38章 影帝的诞生 联防队的名单贴出来，苏青山的名字果然在榜，而且林晨生怕他狂不起来，还给他安排了一个队长的职位。 而苏青山也是不负所望，作为村里着名的盲流，苏青山对于村子里有哪些赌博窝点那是门清，毕竟他以前也是常客。 用魔法去打败魔法，那是一打一个准，没两天，村子里的年轻人就开始怨声载道地咒骂苏青山，刚开始还只说苏青山不讲人情，到后面他们提及苏青山，就开始直接朝他妈身上招呼了。 但是他们还是没搞懂一件事。 那就是小人得志，最直观的体现往往都是给人家添堵，他就能无比的畅快。 哪怕手里只有一丁点权力，他们都会想要发挥到极致，通过让别人畏惧或者是臣服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林晨知道这事儿之后，也只是淡然一笑，天黄有雨，人狂有祸。 这人离把自己作死，又更近了一步。 这会儿，林晨正堵着徐与宁在找他要账本呢。 “徐主任，账本你打算什么时候交给我啊？这马上都要一周了。” 徐与宁这几天都一直躲着林晨，就怕他问这个事儿，之前他向上汇报，财政所给的回应是，不用理他。 领导说得倒是容易，可是苦了自己，只要自己还呆在村部，就和林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可能不理他。 “林书记，账本的事儿，我还在整理，您也知道，村部之前重新修缮过一次，有些历史资料还不知道放哪儿去了，等我一找出来，就给您送过去。” 似乎是为了自己话里的可信度，徐与宁又问道：“您是哪几年的账本啊？要是时间太久远，那就有些不太好找了。” 林晨挑了挑眉：“就是以陈大江同志被任命盘龙镇镇委书记为时间点，从那往后的所有账目，都给我找出来，也就这三四年的工夫，应该不难找吧？” 徐与宁心里一惊，三四年就三四年，你没事儿提个陈大江干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动陈大江？ “好，那我再去财政所那边看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备份的资料。”徐与宁又为难道：“但是吧，财政所的资料，想要调阅出来，可能还需要一些其他的手续。” 简而言之一句话，手续得你自己去找镇里的领导，反正到自己这儿，能拖一天是一天。 林晨明白了他的意思，蹙眉道：“找谁啊？是财政所还是镇政府？” 徐与宁思索了一下：“就是不知道这些档案是存放在财政所还是镇里的档案室。” “要是财政所自己保管的话，那找财政所的所长说一声，应该就能拿得到，但要是在档案室的话，那就得找李明副镇长审批，他是分管这一块的，再找镇长签字，才行。” “不过，这两天财政局有个研讨会，李副镇长应该还在县里，您可以先去财政所打听一下，看资料到底在哪儿。让他们也跟着一起找一找，事半功倍嘛。” 林晨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特么都这么说了，那资料肯定就在档案室了。 林晨上一世当镇长就体会过什么叫吏滑如油，真要是按这小子说的走一圈，没半个月绝对见不到东西，再出点什么事儿一拖一熬的，什么事儿都别想办成。 “也行。”林晨点点头：“那我先去找镇长，正好新镇长上任之后，我还没去和她碰过面，村里有些事儿也需要和镇里商量一下。” 徐与宁这才松了口气，只要把这尊瘟神送走了就行。管他是去找谁的。 林晨也就是找个借口去镇上，这两天他憋着没去主动联系许青舟，结果许青舟也像是把他给忘了一样，压根就没有要联系他的意思。 这样下去可不行，那可是自己盯上的猎物，时不时的就得去刷个脸才行。 到了镇政府，林晨站在镇长办公室门口，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准备要敲门。 一定要装作是不知道她就是镇长的事。 可还没等他伸手，身后许青舟的一声林晨，把所有的事儿都免了。 林晨故作惊喜的回身：“是你呀？你也来找镇长？” 许青舟轻笑了一声，拿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进来吧。” “你，你是镇长？” “怎么？你不知道？”许青舟眯眼看着林晨。 本来她对林晨是挺有好感的，结果那天遇到林晨之后，自己给母亲苏红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找到了救命恩人，还把两人相遇的事儿和她说了。 结果苏红就直接说这小子没安好心，要她注意点。 许青舟虽然不觉得林晨有什么问题，但是自己母亲的话她还是得听的，这两天才忍着没有去联系林晨。 用苏红的话说就是，我见的鬼比你见的人都多。 “我上哪儿知道去。”林晨脸上泛起一丝无奈，指了指隔壁：“陈书记不待见我。” 许青舟朝林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脸上浮现起一丝怒气，轻哼了一声：“无组织，无原则。” “你是怎么得罪他的？” 林晨讪笑道：“也是我自己多事，你出车祸那天，我不是正好来镇里，就是想跟他汇报说要注意安全生产的事儿。” “结果。”林晨叹息道：“他说我越权，还让我少管闲事。要是谁都要对其他部门的工作插一脚，那工作就没法做了，我一想也对，就没往下说。” “我当时就应该多坚持一下的。”林晨有些懊恼道：“要是我坚持让他去煤矿排查，也不至于让咱们村的那俩人埋在煤矿底下。” 许青舟在林晨脸上只看到了诚挚，心里也觉得自己母亲是疑心病太重了，幸福村煤矿坍塌的事儿她刚来就听说过，但是到现在也没人给她一个详细的事故报告。 准确地说，她上任这么几天，就没收到过任何的报告，除了上任的时候和其他人打过照面，这几天这些人都像是绕着自己走一样。 许青舟知道自己这是被架空了，可也没敢和母亲说，内心里，她还是希望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的。 第39章 问题 林晨偷瞄一眼许青舟的表情，再看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办公桌就知道他遇到什么事儿了，心里也是暗道陈大江是个傻帽。 有特么架空得这么彻底的吗？ 自己当初想要架空底下的人，那手段都比他要高，你给他找点闲事做也行啊，实在不行让他下乡去走访，反正别让他歇着，又不让他沾正事。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把事情办了，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架空的？ 这事儿，林晨不打算帮许青舟出主意，自己也正好借这事儿看一看许青舟的手腕。 要是她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明白，一个陈大江就能让她焦头烂额的话，那自己还是赶紧把她弄到手了，去抱丈母娘的大腿才是正经。 要是她出手将陈大江给摁下去了，那自己也不介意帮她一把，借着她这辆快车，给自己遮遮风雨。 “真没想到你是镇长，要是你早来几天，说不定就不会出这事儿了。”林晨有些惋惜道。 许青舟被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自己来晚了，就应该当天就留在盘龙镇，说不定还不会出车祸，也不至于搞得现在苏红连车都不给她开了。 “石林村的情况怎么样？”毕竟出了人命，许青舟第一反应还是会不会有群众不满。 “不太好。” 林晨像是没听懂许青舟话里的意思一样，本身他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刷存在感，其次是为了账本的事。 但既然已经打算旁观许青舟和陈大江的权力斗争后，林晨也就没提这茬：“我来盘龙镇的时间也就比你多两三天，关于石林村，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穷。” “村子里修得最好的，就是他们的祠堂，很多人住的房子甚至还是刚建国那会儿搞的土砖房。” “风吹雨淋的，不是这里漏就是那里漏，很多都已经成了危房，前几天下雨，我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村子里会有房屋垮塌，危害到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 “再一个，就是思想落后，目前石林村宗族式的治理，已经使得石林村几乎是全面落后于其他地方，村里的年轻人很多，但找不出几个有正当行业的，农忙的时候还有事做，其他的时间，基本都在打牌。” “最主要的是，今年是个丰收年，到时候粮食又卖不上价，等到过年的时候，村里应该又是一片愁云惨淡。” 许青舟听着林晨的话，脸色也是越来越沉，之前她和苏红来盘龙镇考察，觉得这地方有煤矿资源，条件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现在却突然跳出来石林村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许青舟面色很快就恢复过来，给林晨倒了杯水，这明眸皓齿的，看得林晨又是怦然心动。 林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也是找镇里来帮忙了吗？” “你是县里派遣下来的驻村书记，主要的工作就是带领石林村脱贫致富，说起来，石林村的工作，也是以你为主。” “就算是需要帮忙，也总得有个计划和目标，我们才好知道要如何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是要钱，还是要人，是要政策的扶持，还是领导的关怀，总得要有个具体的事。” 谈及个工作的事儿，许青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点都不掺杂个人情感，林晨心中也是暗赞这丫头倒是也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林晨在心里腹诽道，我说要领导的关怀你真给吗？ 对于许青舟的诘问，林晨早就有了腹稿：“之前我召集村里人开了一个村民代表大会。” “群众脱贫致富的呼声很高，想要脱贫致富的心愿，也很强烈，在会议上呢，大家也集思广益，想了一些目前我觉得可行的致富经。” “一个是肉猪和肉鸡的养殖，这两项目前是最为可行的道路。” 许青舟点了点头：“石林村有水源，也不缺饲料，这个计划可行性的确很高。” “可是现在拦在这个计划之前的，第一个就是交通，石林村有一截路，没办法跑大车，就算是搞养殖，生产出来的东西，也没办法运输出去。” “交通？”许青舟秀眉微蹙：“怎么会？我记得前段时间，市里面就有文件，让各个村镇自行的对村镇道路加以修缮和维护。” “那也要维护得了啊。”林晨苦兮兮道：“石林村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历史的原因，他们和隔壁的古水村的关系并不太好，光是我这两天了解到了，他们村就因为水源的事儿，引起过两村之间的大规模械斗。” “不是靠河吗？怎么还因为水源的事儿斗起来了？”许青舟着实有点不太能理解这里面的关系。 “石林村靠河，但是古水村不靠啊，之前古水村灌溉农田，就得用电机抽水，结果古水村抽了一晚上水，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那个连接的管子从中断了。” “结果他们抽的水，全灌到石林村那边的旱地里去了，石林村的人觉得古水村这就是故意的，古水村的人也觉得这事儿是石林村搞的鬼，两村人从一点小摩擦就慢慢地演变成了大恩怨。” “正好进石林村的路，又得从古水村过，古水村的人也是缺德，把人家路给挖了，两个村委会，包括镇里的人也都出面调停过，但一直没有见到成效。” 许青舟愕然地看着林晨，这事儿多少是对她原有的价值体系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就这么点事儿，还能发展成这么大的恩怨，光是械斗之后的医药费，就够他们好几年的收成了吧？ 怎么会有人，干这种糊涂事？ 也难怪来之前母亲说基层工作不好做，她想过难，没想到会这么难。 各种状况，总是会出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许青舟有些头疼：“那怎么办？要是古水村的村民不同意，那这路不就没法修了？” “所以我才说要找镇里帮忙啊。”林晨理直气壮道。 “那你的想法呢？”许青舟又飞起一脚将这个皮球踢了回去。 第40章 人畜无害林书记 “架桥。直接废了原来那条路，架桥连接连到乡道上面。” “不多，就两里路。” 林晨说的轻巧，但在许青舟眼前，却是浮起一个大大的钱字。 两里路，还有一座桥，钱从哪里来？ 可是当着林晨的面，许青舟又不愿直接说办不到，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他第一次开口找自己办事，又是正儿八经的公事，许青舟要是直接否了，又有点不近人情了。 “这个事情，过两天我到村里面走访之后，再给你答复好不好？” “我们主要还以村民间的团结友爱为主，既然有了矛盾，就要把矛盾解决，不然矛盾一直停留在那里，终究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炸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以啊。”这丫头，跟她妈倒是学了不少的套话：“不过要尽量快一点，村民们可是嗷嗷待哺了，真要是能确定下来，我就立马去农管那边找几个养殖方面的专家，让他们给村民们提供技术指导，说不定到明年开春，猪仔就能出栏了。” “好。” “那就多谢领导了。” 许青舟是真不忍打击林晨的自信心，之前她了解过林晨的资料，这个家伙好像还是自己主动请缨下乡来扶贫的，这样的人，应该是怀着一颗赤诚之心的，许青舟是真不想伤害他这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 可她要是知道林晨这就是故意在坑她，估计立马就想把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给弄死。 村与村之间的矛盾要是那么好调节，那矛盾也就不至于会存在这么多年了，而要想修桥铺路，那又得实打实的拿钱出来，镇里的财政现在都是陈大江把控着，许青舟想要沾手，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和陈大江对垒。 等到许青舟无可奈何的时候，林晨再出来收拾残局，那起码也能在许青舟面前刷一大波好感度。 等好感度刷满了，人畜无害的林晨那肯定立马就化身大灰狼，把许青舟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我可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人呀。”从镇政府出来，林晨得意地自吹自擂了一番，毕竟他不生产问题，只是问题的搬运工而已。 在镇子上正溜达着，林晨迎面就碰上了陈啸山，这一次陈啸山说什么也要拉着林晨吃顿饭。 林晨猜测应该是苏振国坐不住，走了陈啸山的关系，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从苏振国那儿敲了不少的钱。 正好也到中午了，林晨也没有推辞，和陈啸山到了饭馆，点了几个菜，陈啸山神神秘秘道：“苏振国昨晚上来我家了。开口就是这个数。” 陈啸山伸出一个巴掌，林晨却是皱了皱眉。 瞧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才五万你也好意思说？ 看来想要通过这一件事儿就把苏振国的家底掏空，应该是不可能了，就算是加上苏晓山那儿的十万，苏振国也还是有些家底的。 “哦？他怎么说？” “还不是想让我把他儿子给放了。” “那这钱可就不好收了。”林晨蹙眉道：“苏晓山那边，他儿子应该是已经开始找律师了，等法院一介入，你这边就不好弄了。” “可是，钱我都收了。” 你特么！ 林晨是真的有些鄙视陈啸山，想了会儿才说道：“既然收了钱，那就按收了钱的办法来。” “你有主意？”陈啸山虽然收了钱，但也有些不踏实，真要是法院介入，他自己肯定是要去法院打点关系的，五万块起码的缩水三分之二。 “问题的关键，在于苏晓山那边，只要让苏振国觉得苏晓山那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出的这个谅解书，你这五万块不就拿踏实了？” “可苏晓山那边……我也说不上话啊，听说他们家现在层层加码，都已经要到十万块了。”陈啸山笑骂了一句：“特么的苏振国也是喜欢花大钱办小事，之前老老实实给人家三千块钱多好，现在估计心里都快后悔死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给苏晓山家出主意，说苏晓峰那俩混账是故意伤害，看这架势，是特么的打算把人往死里整。” 我就是那个缺德的。 林晨干笑了两声：“这样吧，这事儿既然是我挑起来的，我怎么着也得帮你把事儿给平下去。” 林晨故意想了片刻：“苏晓山家三儿子不是没事儿做吗？你给他一个辅警的位置，他们家不得对你感恩戴德？到时候要什么谅解书没有。” “不过，人家家里毕竟是刚死了人，还是得顾及着些他们家鱼死网破，这个辅警的位置，是用来换他们愿意写谅解书的，至于谅解书上的内容，你也不好管不是？” 陈啸山眸子一亮，特么的好主意啊！ 这么一来，自己丢一个辅警的位置出去，不光是能把苏振国的钱拿踏实了，之后苏晓山那边估计还得给自己感谢费。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两头吃。 要不说惹谁别惹读书人呢，真坑起人来，和他作对的，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陈啸山点了点头：“现在所里也的确是忙不过来，就是这个事儿，也有些不太好办。” 陈啸山这都算是明示了，林晨自然也懂：“你放心喽，村里人纯朴，你帮了他们的忙，他们不会没有表示的。” “唉。”陈啸山得到了许诺，叹了口气：“他们家也可怜，看来你的面子上，我给他个表现的机会，回头你让他来派出所找我，具体的安排，还得仔细研究。” 至于有多仔细，怎么研究，那就得看这小子能出什么价码了。 林晨之前还在想怎么解决苏青山的事儿，没想到陈啸山自己就找上门来了，本来是自己要欠人情的事儿，结果一顿饭下来，自己还白捡了陈啸山一个人情。 花苏振国的钱，办自己的事儿，这买卖，还挺划算的。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跑出租，那个我已经派人去打过招呼了，你让人尽管来，他们会给面子的。” 林晨一听这话，不禁撇了撇嘴，陈啸山突然来这么一句，不就是怕自己想着从他手里分钱，才来堵自己的嘴的吗？ 第41章 夫人路线 这两天苏振国有点愁云惨淡，风雨飘摇的意思，为了两个儿子的事，他是腿都快跑断了，在外面处处给人赔着笑脸，回到家就把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进去了。 “都特么的一群吸血鬼。”嘴巴上长了两个燎泡，骂人都有些骂不舒坦的苏振国就更加烦闷了。 他找陈大江，结果陈大江明里暗里的要好处，他陈大江这条狗，一张嘴那撕扯下来的就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想找镇上的副镇长出面和陈啸山说和一下，结果陈啸山一点面子都没给。 最终他又求到了陈啸山头上，但这狗日的陈啸山说他儿子马上要念大学了，家里的学费还没着落，苏振国一狠心，给了五万。 在家里等了两天，才收到陈啸山的消息，说是他出面调停，才让苏晓山家愿意出具谅解书，但是……要给钱。 就在刚才，在苏晓山家软磨硬泡了两个多钟头后，苏晓山才稍微松了口，十万块被他讲价到八万，就是再怎么想把苏晓山给撕了，苏振国这会儿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下来，两个儿子已经被关了好久了，村里都开始传说他们进去吃牢饭了，再不把他俩弄出来，以后就真不好娶媳妇了。 八万块钱给出去，苏振国回到家，盛怒之下，又砸了不少东西。 钱到位，事儿好办，第二天，苏晓峰和苏晓泽两兄弟就被放出来了。 林晨知道这消息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按照苏青雨的伤情来算，这两兄弟也应该要被放出来了，不然那不就白关这么久了？ 被羁押这么久，心里一定很愤怒吧？ 林晨自诩是个好人，于是想要很贴心地给他们安排一个出气筒。 只是林晨还没得意多久，县长办公室的一通电话就打到了他的办公室，让他周五十点，到县长办公室做阶段性的工作报告。 林晨坐在办公室里愣了好半晌，这个什么工作汇报，应该就只奔着找茬去的。毕竟陈大江那是县长门下的一条好狗，县长突然找自己，那就必然是陈大江在县长面前进了谗言。 自己才刚对陈大江动手，陈大江就已经通过县里的关系，对自己动手了。 这一关不好过。 林晨背靠在办公椅上想了许久，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渡劫。 陈大江和县长王宏伟之间的关系，不是自己可比的，王宏伟这次突然召见自己，摆明了就是要给陈大江出头，要是还没开始，王宏伟就直接将自己给调离了，那自己安排的那些，就要前功尽弃了。 周四上午，林晨就到了石古县，花了两万多块钱买了些金银首饰，光是个金镯子，就有小拇指那么粗，等到下午，林晨才敲响了王宏伟家的门。 这会儿王宏伟已经去上班了，家里就只有他老婆陈玉贤。 陈玉贤原来是石古县财政局会计科科长，现在到了年纪，已经内退到家领养老金了。 当年她爹就是财政局的老局长，王宏伟也就是看上这么一层关系，才娶了比自己大四岁的她。 后来有了岳父家的帮扶，王宏伟才在石古县顺风顺水，但陈玉贤家毕竟能力有限，过了五十，王宏伟才当上了这个县长。 这些消息在石古县官员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林晨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想着要走夫人路线。 真金白银砸下去，他就不信王宏伟还好意思让自己过于难堪。 “你是？”开门的是一个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妇女，饶是陈玉贤已经五十五了，但看上去却好像只有四十多一点。也难怪这些年没听王宏伟闹过什么桃色新闻。 “婶子，我叫林晨，是盘龙镇过来的。” 陈玉贤扫了眼林晨手里拎着的果篮，蹙了蹙眉，他们家是收东西，但也不是什么人的东西都收的。 关系不到，你就是想送东西，都送不出去。 林晨特意提一嘴盘龙镇，也就是让陈玉贤想起陈大江。 “你是来找我们家老王的吧？他去上班了，要不等下班了再来？”陈玉贤还是有些警惕，他知道陈大江，但还是有些不敢放林晨进门。 “噢，我是上午才从县政府那边出来。”林晨咧嘴笑道：“路过这边想着领导对我的提携之恩，就拎个果篮，过来看看您。” 陈玉贤将信将疑地又看了眼林晨手里的果篮，特么的还真是个果篮。 稍稍放了下心，陈玉贤顿时冷脸嗔怪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王看重你，那也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为国选材，你这么一说，搞得他好像是私相授受一样，现在不兴以前那一套了，什么提携不提携的，有能力的，有品性的，组织自然会提携，你还年轻，别总是想着这些东西，要时刻想着对组织的忠诚，和为人民服务！” 卧槽！ 林晨都愣了一下，这老女人说得跟真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有多干净呢。 “是，是。婶子教训的是。”林晨羞眉打眼的顿时就红了脸，说话都有些磕巴：“婶子，这就是个果篮，我真没别的意思。” 林晨现在已经二十六了，但看上去也才是二十三四，放到陈玉贤眼里，这就是个刚进体制的年轻人，受了他们家老王一点恩惠，就想着过来投靠。 只是这投靠得，也有些太寒酸了。 但终究人都上门了，陈玉贤也不是太想难为这个年轻人，看着林晨的一脸窘迫，心里也软了些，面色稍济道： “我中午的时候就看你拎个果篮在小区里行坐不安，敲开这扇门，也不容易吧？” “婶子，您看见我了？” “在楼道里晃悠了好几圈，上上下下的，想不发现你都难。” “这次就算了，以后别这样了。” 以后直接上门，别特么满世界瞎溜达，恨不得让整个小区都知道你是来咱们家送礼的。 林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将果篮往前一递：“婶子，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做人。” 陈玉贤被林晨这憨憨的模样也是给逗笑了，就这么个人，也不知道老王是怎么要提携他的。 第42章 工作汇报 林晨的手都已经举了半天了，陈玉贤才伸手去接。 只是果篮落到她手上的一瞬，她心里就大概明白老王为什么要提携这个年轻人了。 的确是好重的礼。 这份量，不是几个水果能压出来的。 “要不，进来喝杯茶？”陈玉贤心里有了个大概，也热情了许多。 林晨咽了口唾沫：“婶子，不了吧，我还得赶回去，不然等会儿没车了，下次吧，下次我早点来。” 陈玉贤也没揭穿他，笑道：“那行，以后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谢谢婶子。” 大门关上，门里门外，两个人都是瞬间变了脸。 “妈的，装傻充愣是真累。”林晨骂骂咧咧的下了楼。 “卧槽！”拨开上层水果，看到里面那一堆金饰的陈玉贤吐出一口国粹！ 两世为人，这还是林晨第一次送礼。 经过上一世的蹉跎，他从来就不信什么礼轻情意重，只有礼重，情意才重。 所谓的礼轻情意重，都不过是送礼人的自谦，求人办事，礼要是轻了，不光办不成事，别人还觉得这是对他的羞辱，不记恨你就不错了。 只是这么大几万块钱砸下去，林晨的老底都快被掏干了，不光是从陈大江那儿剩下的两万块一扫空，自己这两年银行卡上的积蓄，也大幅缩水。 哪有什么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的，从来都是小鬼难缠，阎王更难缠。 到了第二天，九点半，林晨就在县长办公室门外候着了。 在外面熬了一会儿，林晨才走了进去，联络员看了眼林晨：“你找谁？” “哦，我是石林村的驻村书记林晨，是县长让我过来做阶段性的工作汇报的。” 林晨知道，这中年人就是之前给自己打电话通知林晨的那个人。 那联络员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是让你十点钟过来吗？” 顿了一下，那联络员又说道：“你等会儿，我去帮你问问，县长现在有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草了，这帮 狗日的，就这么两句话一出来，自己不还得欠个人情出去？ 人家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是属二皮脸的，红脸白脸都你一个人唱了是吧？ 但是没办法，这人论级别应该还要比自己低了些，但宰相门前七品官，林晨只能忍。 “谢谢。” 许是昨天的黄金开路，那联络员去而复返时，脸上对林晨就多了些恭敬：“请进吧，县长正在等你。” 带着林晨进到里间，联络员将门给带上，没过一会儿，又沏了一杯茶进来，然后又悄然出去了。 这还是林晨第二次和王宏伟面对面，之前一次是林晨大半月之前去石林村之前，作为主动申请下派的干部，王宏伟例行见了他一面，说了些勉励的话。 要是没有林晨昨天送的那些礼，今天大概率王宏伟会收回自己的那些话，说不定还会给林晨寻个好去处。 但是从联络员又是关门，又是倒茶的态度来看，王宏伟的态度，似乎有了转变。 “小林。”王宏伟起身，走到林晨对面坐下：“坐吧。” “谢谢领导。” “今天找你来的目的，之前小李应该跟你讲了吧？” 小李？就那个联络员？ “说了，您让我过来做阶段性的工作报告。”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提昨天的事儿，林晨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了王宏伟。 “领导，这是我这段时间主要的工作内容，请您指正。” 王宏伟接过那几张纸，翻看了两眼，点点头道：“做得不错。” “在这一批驻村干部里，目前你的工作，算是做的最为突出的。” 稳了！ 林晨心里一松，有这句话打底，即便是后面是大棒，那自己这一关也算是过去了。 “谢谢领导夸奖。” “不过啊。”王宏伟拿起茶杯抿了口水：“年轻人想做事是好的，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当初，你能主动请缨，下派到地方，我就觉得你是个有灵性的好同志，怎么到了地方，反倒是变轴了呢？” “你们镇委书记，陈大江同志给我的信息，是说你到了镇上，都还没开始工作，就胡乱插手镇上其他部门的事，给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失。” “我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想叫你过来当面说明一下情况，看看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毕竟你是县派的干部，和地方镇政府之间，因为就脱贫致富的工作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要是现在闹了矛盾，那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领导教训的是。”林晨有些局促地笑道：“领导，这个问题我是可以解释的。” 王宏伟抬了抬眼，能解释就行。 “关于陈书记说的我胡乱插手其他部门的事，应该指的是我上任石林村不久，发现镇上的煤矿在安全问题上，存在一些小的纰漏，加上那段时间，又在连日下雨，我也是怕出安全事故，才找到了陈书记，让他派相关部门的同志，给下面的煤矿一些警示。” “但是，当时陈书记是对我进行了严肃批评的。我也深刻地认识到了自身的错误，后来也就没提这个事了。” “至于石林村隔壁的煤矿坍塌，埋进去两个人，初步调查，是那两个村民，因为避雨，误入了废弃的煤矿，结果山上的大石头滚下来，把矿洞给砸塌了。” “出了事情之后，镇领导积极地组织救援工作，和群众齐心协力，是将被困矿井的村民给救了出来，至于死掉的那个人，也是运气不好，正好被那块大石头给砸中了。” “事故的具体情况，我也写在那份报告里了。” “出了事情之后呢，我也是在村里组建了联防队，对村民们进行了安全生产的培训。” “领导，最开始我也是关心则乱，在陈书记批评过之后，我也深刻地反省了自身的错误，一直以来，我也是想当面和陈书记承认错误，但是在出了事故之后，陈书记也一直比较忙，我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第43章 都不简单 王宏伟眉毛挑了挑，饶有兴致地看了林晨一会儿。 要是真如林晨所说的，林晨不光是没错，反倒是陈大江这王八蛋在这场事故中得担主要责任了。 人家都事前都跟你说了，要出事，你自己不听就算了，事后还倒打一耙。 看看人家林晨，被穿小鞋了，还在为镇政府说好话，镇政府有没有参与救援工作，他能不知道吗？ 尤其是林晨到最后，还说要找陈大江承认错误，陈大江还一直比较忙，忙个锤子，不就是想给林晨穿小鞋呗，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王宏伟对于这些事儿还是门清的。 不过，这个林晨，也应该没有自己老婆说的那么单纯。 这会儿他把自己说的越惨，把陈大江捧得越高，那在领导心里，对陈大江的印象就会越差。 真要是按照林晨的思路，现在陈大江在王宏伟心里，就应该是个专横跋扈，小心眼，还特么喜欢告刁状的形象。 王宏伟想了想，好像都不用林晨暗里捅这么一刀，陈大江还真就是这么个人。要不是这人还好用，早就把他给废了。 这两人之间肯定是发过什么激烈的矛盾冲突了，只是看这两人的态度，陈大江是想要借刀杀人，通过自己弄掉林晨。 借领导的刀，办自己的事，你陈大江好大一张脸。 但林晨的态度就让王宏伟舒服很多，林晨这是希望自己当个和事佬，平了他和陈大江之间的恩怨。 也不管林晨和陈大江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王宏伟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这个事情，最开始你也是出于好心，而且也不算是办了坏事，而且你的态度我也看见了，你们陈书记那边你也就不用去做什么检讨了。” “你是县里下派的干部，用不着去给他做什么检讨。” 这就更稳了。 林晨一脸诚挚地看着王宏伟：“领导，我知道这是您对我的爱护，但是，以后我还得长期在盘龙镇工作，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王宏伟顿了顿，这小子看来是硬要和陈大江斗了，那就随便你吧，别以后被陈大江打得头破血流了，又来求我。 “你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按你的办吧。” “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 “是，领导。”林晨一脸的谦逊。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王宏伟看了下时间：“等会儿我还有个会议，你就先回去吧。” “回去之后好好工作，争取尽快地带领你所辖的村民们脱贫致富，到时候我向县里给你请功。” “谢谢领导。” 林晨出了王宏伟的办公室，第一反应就是特么的亏了。 要是知道陈大江就这点本事，告状都不会告，那自己送出去的那些东西最起码可以打个对折。 这蠢猪，说什么自己插手其他部门的事，要是自己动手，直接就说查账的事儿，而且往严重了说，王宏伟就算是收了东西，也得给自己来个小惩大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高举轻放，轻飘飘的就把自己给放了。 不过，自己亏的这些钱，迟早要在陈大江身上找回来，也不知道陈大江的身价，还能买几根人参。 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一关，林晨也不忙回去，而是买了点礼物，找到了自己的人社局老领导喝了会儿茶。 人走了，关系不能断。 下午，林晨又去扶贫办走了一圈，和现在自己的直属上司，扶贫办公室主任黄军宇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和遇到的困难。 黄军宇对林晨的印象很深，毕竟这也是县里头一个自己主动跳进扶贫坑里的傻帽，这么一朵硕果仅存的奇葩，黄军宇自然印象深。 对于林晨的工作汇报，黄军宇给出了高度的肯定，但是对于林晨所说的困难，黄军宇也是给了林晨除了实际帮助外的一切承诺。 总之，好话说了一箩筐，一点实际的东西都没给出去。 林晨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他也不过就是来刷个脸而已。 忙活完这些，林晨去了一趟县医院，买了两斤苹果，就去看还在医院的苏青雨了。 苏青雨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弟弟苏青川在照应着，连着忙活这么多天，苏青川脸上的疲惫都掩藏不住。 苏青川倒是认识林晨，只是对于林晨突然来看自己二哥有些诧异。 林晨也是颇为和善： “还没吃饭吧？我守着你哥，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说着，林晨还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直接塞给了苏青川：“顺便帮你哥也带份盒饭上来。” 等苏青川走了，林晨一脸笑意地看向苏青雨：“身体没什么大事了吧？” 苏青雨还从没见过林晨，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你是？” “我叫林晨，还是我从坑里把你给刨出来的。” 林晨这一介绍，苏青雨顿时脸就激动得红，之前的事儿他也听苏青川说过，要不是林晨坚持，自己可能就和大哥一样，死球了。 面对救命恩人，苏青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我身体没什么大事了，就是医院还不让走，说什么观察观察。” “不就是断了两根骨头，回去煲点骨头汤就好了，他们把我扣在这儿，无非就是想多刮点钱。” 林晨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之前苏振国家赔了你们家大几万，你的治疗费是有的。” “怎么是苏振国家赔，不是煤矿？” “煤矿一份没赔，这几万块钱，还是因为苏晓峰他们打了你父亲之后赔的，青山还说要这钱娶媳妇。” “……”病床上一阵好沉默，苏青雨才道：“这钱，他们给青山了？” “不然呢？”林晨说完才补充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要我看，要取媳妇，也应该先就这你，你马上就三十了吧？身边也是该有个女人了。” 苏青雨又沉默了。 “不过，你放宽心，你们家以后就好了，青山往后就去派出所当辅警了，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大哥去了，你就是家里的长子，你父母，总得先就着你。” 苏青雨更沉默了。 第44章 死人了 在苏青雨面前挑拨了一番，林晨都敢笃定这人立马就会想要出院，回家里去争那笔钱。 毕竟苏晓山是个为了钱，连儿子都能舍的人，这么一个东西，能教出什么好货来？ 林晨越是说苏青山的好，苏青雨心里就会越发的不平衡，只有他心里不平衡了，他们家才能更加的热闹起来。 一家人热闹点多好啊。 我可真是个好人。 从县医院出来，直到傍晚时分，林晨才回到了盘龙镇，在派出所取了自己的车，回到了村子里。 “财务的事情现在不能动了。起码不能自己动。” 在路上，林晨就在想这个事情，他是没想到陈大江这么没品，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驻村书记，还直接动用了县长的关系。 真特么以为县长是你家养的，关系越积越厚，但是越用就越薄，尤其是下级对上级。 以陈大江的尿性，林晨还真担心自己这边一动，陈大江又给县里打一通电话，那到时候有今天的事儿打底，王宏伟是决计会把自己给弄走的。 领导都喜欢听话的下属，都不喜欢挑事儿的刺儿头。 但是财政的问题终究是要解决的，没钱，拿什么做事？ 既然自己不能动的话，那就看能不能从许青舟那边着手了。 级别低，后台软，做点事儿都得顾前顾后的，看来得尽快攻略许青舟了。 既然镇子里的事情暂时不好动，那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把村子里清理一下。 也不知道苏振国准备好了没有。 果然不出林晨的预料，第二天中午，苏青雨和苏青川就回到了石林村。 虚弱的苏青雨一回村，就对上了容光焕发的联防队队长苏青山，心里就别提有多窝火了。 捎带着在心里，把能恨的都给恨上了。 刚回屋没多久，苏青雨就到了苏青云那座隆起的新坟前。 “大哥，你白死了啊，咱爹那个老不死的，差点把我也给弄死，现在什么好处都是老三的，咱们哥俩这一死一伤什么都没捞着。” “最该死的，就是苏振国，要不是他撺掇你去搞那事儿，咱们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咱们不好过，苏振国那老东西也别想好过。” “哥，你说我要是用这事儿去找苏振国要钱，他会给多少，管他多少呢，反正咱哥俩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爹那个老东西看样子什么都是留给老三的。” “你是不知道，回来之前，我就让老四给家里打电话了，等回来，还是连顿热乎饭都没有。” “哥，你说你也是个短命鬼，连个后都没留下就死了，也不怪你，要不是当初爹不愿意出那三万块钱的彩礼，说不定你现在儿子都上小学了。” “哥，你死的冤呐。” 苏青雨絮絮叨叨地在苏青云坟前自言自语了许久，等到手里的纸钱都烧完了才回了家。 接连两天村子里都是风平浪静，周日的时候，林晨还主动去镇里约许青舟吃了顿饭。 一顿饭吃的，许青舟明显就有点心不在焉，显然是被镇里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的，看来这丫头的手段，也的确是有些软了。 看着许青舟那愁眉不展的样子，林晨还是决定再熬她两天。 这姑娘现在和陈大江的斗争，应该是全凭一口不服输的心气吊着，但是真要是让她屡败屡战，那到时候这丫头先向家里求助了，自己再事后诸葛亮，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好两天之后，林晨也可以借着给陈大江做检讨的由头，再去一趟镇政府。 送许青舟回了住处，林晨刚到派出所，准备骑车回去，林晨就见派出所的一众警员都冲了出来，陈啸山也在其中。 “陈所，你们这全体出动，打算干嘛去？”林晨坐在摩托车上问了一句。 陈啸山见到林晨：“你还在这儿啊，你们村死人了！” “什么？”林晨的声音猛然拔高。 “谁死了？” “不知道，反正有人报警说是杀人了。”陈啸山又看了眼林晨的座驾：“要不，你坐我的车？” “好。”林晨也不推辞，直接上了警车。 “什么情况。” “具体还不知道，只说是杀人了，你应该知道这些人报警，从来就没个重点。”出了命案，陈啸山的心情也不怎么样。 派出所全体出动，也是为了去堵杀人犯的，真要是让杀人犯跑了，那自己这个派出所所长就算是不被撤职，也得受处分。 警车呼啸来到石林村的时候，村口祠堂那儿就已经围满了人，一众警员封锁了现场，林晨跟着陈啸山挤进人群一看，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那位双手似树皮的老婶子，这会儿正跪在那具尸体前，哭的呼天抢地的。 这不苏青雨吗？ 这才刚回来，就死了？ “怎么回事？”林晨在陈啸山之前问出了这话。 苏青山立马跑过来，语气哽咽道：“是苏晓峰！他杀了我二哥，人跑到山上去了。” 陈啸山一听，立马对警员们示意，一众警员顿时也兴奋紧张起来，抓捕杀人犯嘞，这要是抓住了，多大的功劳。 跑得好啊，不跑，咱们哪儿来的功劳？ “老陈，需要向县里请求支援吗？”派出所指导员看着眼前的大山，有些不确信自己这些人的实力。 “联防队可以帮忙。”林晨插嘴说了一句。 “人手怕还是不够。” 陈啸山冷了冷脸：“先搜了再说，通知交警那边，先把大路都给封了。” “这山上荆棘密布的，也不容易跑！” 所长发话了，警员们也不再说什么。 陈啸山和林晨留在了村子里做总指挥，林晨在人群里看到了苏青川，冲他挥了挥手。 “青川，你爹呢？” 苏青川猛地一惊：“我爹去族长家了！” 林晨一愣，就听苏青川焦急道：“完了，他带刀去的！” 陈啸山也是悚然一惊，这特么的别一条人命变成灭门惨案了。 “快带人去拦住他啊！”陈啸山发疯似的吼道！ 结果等人到了苏振国家门口，就看到了被苏晓泽摁在地上捶的苏晓山。 林晨嘴角微抽，这一幕，似曾相识。 第45章 剥夺你在乎的一切 至于苏晓峰为什么要对苏青雨下死手，林晨只是有个大概的猜测，应该是苏青雨想要勒索苏振国家，结果找到了被关了许久，脾气火爆的苏晓峰。 两个人应该是一番争执之后，才引得苏晓峰杀心顿起，而且是从后面偷袭，毕竟苏青雨的致命伤是在后脑勺，而且在案发现场也发现了一块沾血的石头。 估摸着苏晓峰也是没想到一石头会把人给砸死，顿时慌了神，才往山上跑了，结果好死不死，这一幕被在村里溜达的苏青山给撞见了。 这才有了苏晓山气急攻心，拿刀杀到苏振国家反被擒住的这一幕。 原本林晨只觉得把苏青雨弄回石林村，顶多是会搅得苏晓山和苏振国两家人都不得安宁，结果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不过这样也好，苏青雨的死，也算是还了上一世那七条命。 因果报应而已。 只是有些打乱林晨的报复苏振国的节奏。 既然苏青雨用生命按下了快进键，林晨也乐于再添一把火。 “干什么？杀了一个还不够，还想杀人啊？”林晨上前一脚就将苏晓泽给踹翻了，把苏晓山给拉了起来。 “叔，您没事儿吧。” 苏晓山一瞧见是林晨，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林书记，你可得给叔做主啊，他们一家太欺负人了，当着青山的面，就把青雨给杀了！” “我，可怜的儿啊！老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林晨心里不屑，自己没教好儿子，反倒来怪老天爷。真要是被老天爷听见了，不得一雷劈死你这把老骨头。 “叔，您放心，派出所的同志在这儿，一定会抓住杀人凶手的，也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对了苏振国呢？” “这狗日的在镇里。” 难怪没看到他，估计苏振国这会儿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应该也被吓傻了吧？ 刚捞出来的儿子又杀了人，这日子可真是刺激。 没一会儿，一辆摩托车就载着一脸阴沉的苏振国出现在了村子里，苏晓山一看见他，就跟仇人见面一样，冲了过去，打了苏振国一个猝不及防。 被苏晓山一下推倒的苏振国，在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拳之后，立马一个肘击，又欺身而上，把苏晓山给摁在了地上。 林晨也是被这一幕给弄笑了，苏晓山这战斗力，怎么老被人摁在地上捶，没那个本事，你就别挑衅啊。 之前还觉得是他们父子三人动手，苏晓山才被揍得这么惨，这看情况，是谁都能给他摁地上。 “住手！” 苏振国一拳还在砸到苏晓山脸上，林晨就冲上去扼住了苏振国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我说怎么你儿子敢杀人，原来是有你这个当着众人面就敢行凶的爹！” “我！”苏振国被林晨这么一喝，顿时气势就萎了，毕竟这事儿自己真不占理，自己儿子杀人了。 当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脑子都是木的。 他儿子怎么会杀人？ 还特么杀的是苏青雨？ 两家虽然现在已经势同水火，但也不至于要人性命啊，这让他们一家以后还怎么在石林村立足？ 主要是，他还怎么当这个族长？ 他刚想到这儿，林晨就直接冲他心窝来了一刀：“晓山叔，你去请村里的族老，看他们还愿不愿意让这个家里出了杀人犯的人当族长。” 一瞬间，苏振国就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族长是他引以为傲的身份，可是现在，一个外人要剥了他的这份骄傲，可偏偏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这无疑如同是一闷棍，敲断了他一直挺直的脊梁。 看着面若死灰的苏振国，林晨就知道这老家伙在想什么，你不是在乎这层身份，想在村里受人敬重吗？ 那我就给你把这层皮给扒了，才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老东西，你放心，这还没完。 说让你家破人亡，就定要你家破人亡。 就在众人上山搜索苏晓峰的工夫，石林村几个兴字辈的老人出面，直接就罢免了苏振国的族长一职，村主任苏振江威望最足，暂代族长一职。 等这件事儿完了，再重新举办族长就任仪式。 苏振江这些年一直被苏振国压着，突然白捡了个族长的位子，也是直接就冲着苏振国家捅刀子，上任第一件事儿就是发动全村人，一起上山搜索苏晓峰。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身上被山上的荆棘刮得伤痕累累的苏晓峰终于还是没逃脱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被人压下来的时候，苏晓峰腿都是软的，只能被人架着走。 毕竟按照族中的规矩，杀人，是要偿命的。 苏晓峰被带下来，就被陈啸山带着人给严防死守的带走了，这可是功劳，真要是让他在村子里被人打死了，那自己可就有问题了。 “警民齐心勇擒杀人犯。” 这可是宣传的好材料。 这边苏晓峰刚一被带走，石林村村口突然又来了几辆面包车，从里面下来一帮子人，直接就冲到了苏振国家，将苏晓峰的媳妇给接走了。 这娘家人也行动也是够快的，苏晓峰这才刚一出事，就过来把女儿给接走了。 破家了！ 林晨看着村口的面包车远去，目光悠悠地扫过苏振国家。 那接下来，就让你们家散得更狠一些吧。 这会儿，林晨是真的爱死他曾经无比痛恨的所谓族规了，按照规矩，苏振国这一大家子出了这样的事儿，要想再待在村子里，除了分家之外，别无出路。 而且，这样的人，也不再适合担任村支书了，这一点估计都不用林晨动手，苏振江天一亮估计就会跑到镇里去参上苏振国一本。 就这么短短一个晚上，一个为自己的名声，为了自己家奔波了大半辈子的人，突然就被剥夺了所有。 也希望苏振国能够经受住这个打击，能够坚强地面对困难，不然林晨的下一刀，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砍了。 明天是个好天气，不光是可以给苏青雨举办葬礼，还可以看到苏晓峰这个名字从苏氏族谱上被剔除。 简直双喜临门！ 第46章 疯了 人总是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也都是在一夜间变老的。等第二天中午，苏振江开祠堂，林晨再见到苏振国的时候，就发现这人脸上，岁月所留下的沟壑，变得更加的深刻了。 而他原本半白的头发，也似是在一夜之间彻底的白了。 初见苏振国时，他眼底的精神，也如同被抽干了一样，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与茫然。 祠堂里，苏振江正义正辞严地说着苏晓峰对石林村造成的恶劣影响，也痛斥着苏振国这个前族长教子不严。 之后，便是将苏晓峰这一家子剔除出族谱，从此苏晓峰生不得入石林，死不得入祖坟。 苏振国听到这儿，终于是撑不住，一口血喷出来，当场就晕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人就疯了。 嘴里不时地嚷嚷着，都杀了，都该杀，我才是族长之类的话，等他想冲到祠堂里时，顿时就被村里的几个年轻人给摁倒在了地上。 林晨也是有些无语，你们是没手是吗？怎么就老是喜欢把人摁在地上？ 往死你打一顿啊！ 面对现在的苏振国，苏振江连个好脸都没给他，直接就让人把他丢出去，让苏晓泽给领走了。 流言，是杀人的刀。苏晓泽强绑着苏振国回家的时候，路过的人也都对着他们这父子俩指指点点，不同于之前他们指点林晨是背后戳脊梁骨，这回是当着面就开始议论不休。 一个大人物突然倒霉，虽然和其他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就是有那么些人喜欢跳出来落井下石。 “哟，这不族长吗？晓泽，你爹这是怎么了？” “疯了？哎哟，那不咱们以后咱们得和一个疯子住一个村子？你可得把他给锁好了，别让他跑出来害人。” 听着这样的话，苏晓泽也只能是捏着拳头认了，一言不发地将苏振国给拉回去。 一到家，就发现自己母亲和媳妇正在大厅里哭，一旁的两个儿子和侄子侄女也瑟缩在一旁，脸上都是伤。 “这怎么回事？”苏母看到自家男人那疯疯癫癫的模样，一把扑了上来。 苏振国虽然对外不是个东西，但是对家里，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疯了。”苏晓泽冷着脸将苏振国交给母亲，又看向自己的媳妇：“这是怎么了？” “在学校被人打了。”苏晓泽他老婆又是一阵嘤嘤的哭：“这村子是没法待下去了。” 苏晓泽一阵的茫然，他是真不明白，自己家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嫂子呢？没回来？”苏晓泽又看了眼衣服都已经被扯烂了的侄子侄女。 “别提那个女人！”他老婆恨恨道：“我之前给他打电话，她说不给杀人犯养孩子，要养也只养明轩，明慧她就不管了，还让我们给她把明轩送过去。” “你说说，有这么当妈的吗？” “你说怎么办吧，这村子是没咱们得容身之处了，你要是还想留在这儿，那咱们也过不下去了。” 苏晓泽又是一阵的失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下午我去镇上看看。” 世间事，从来几家欢喜几家愁。苏振国家里愁云惨淡，可苏振江这会儿却是意气风发地和林晨一道往镇子里走。 “苏主任，恭喜了呀。往后石林村可就是你说了算了。”看着忍不住哼起小调的苏振江，林晨揶揄道。 苏振江顿时一惊，回头对着林晨谄笑道：“哪里的话，林书记才是村里的主心骨，我就是个跑腿的。” 林晨笑了笑：“你说苏振国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都活不长了。”苏振江神神秘秘道：“前几年也有个女的，疯了，没两天就发现溺死在河里了，家里有这么个疯子，就看他们家能熬多久了。” 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林晨对石林村的风俗习惯，就更是觉得一阵的恶心，推翻所谓的族规陈词，引进法律就有些刻不容缓了。 “你这是去镇政府？”临近镇政府的时候，林晨突然问道。 苏振江笑了笑：“是啊，村里的支书出了事，总得向镇子上汇报一下，看领导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打算去找许镇长还是去找陈书记啊？” “许镇长？那个黄毛丫头？”苏振江一脸的不屑：“找她干嘛？当然是找陈书记。” 身后突然有个女声轻咳了两嗓子，苏振江回眸看了一眼，也没当一回事，就又回头对林晨道：“林书记，那我就先上去了，等会儿要一起回去吗？” “不用，我的车停在派出所，你忙完就自己先回去吧。” 苏振江回身，又看到刚才那女的还一脸怒容的瞪着自己，心里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没觉得这姑娘，就是他刚才嘴里的黄毛丫头。 苏振江一进去，林晨看着满脸不忿的许青舟就笑了，看向许青舟的眼里都像是写满了黄毛丫头这四个字。 对着林晨这揶揄的眼神，许青舟又是一阵羞恼。 “你来干什么？”将林晨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许青舟还是有些气，自己竟然被一个村主任给无视了。 都特么的怪陈大江那个老乌龟，自己都快来一个星期了，也没见他召开全体会议，正式地介绍自己。 “来办事啊。”林晨说着，放下手里的包：“三件事，第一，石林村昨天的杀人事件，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什么？”许青舟豁然起身，旋即又更加愤怒了，自己好歹是一镇之长，昨天的事儿，到今天都没人跟自己汇报。 “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吓到我了。”林晨白了她一眼，许青舟愤愤地坐了回去，调整了一下心态，才开口： “究竟怎么回事？” “就是村民间的矛盾引起的。” 矛盾归矛盾，但也少不了自己挑拨的结果。 “人昨天晚上就抓到了，当然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都出人命了还不是大事？”许青舟有些错愕地看向林晨，像是有些不敢相信林晨话里的冷漠。 第47章 装出来的落寞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啊，人都死了，凶手也抓到了，咱们该想的是善后的事儿，而不是揪着过去的事儿不放，凶杀案，一有派出所，二有法院盯着，政府管着自己的职责，才是正事。” 许青舟愣了愣，竟发现林晨说的好有道理，而且以她自己现在在盘龙镇的尴尬处境，这事儿自己就算是想管，估计也管不了。 只听林晨接着说道：“杀人的，是原村支书的大儿子，现在原村支书已经疯了，刚才说你是黄毛丫头的那个人。” 说到黄毛丫头，林晨又看了许青舟一眼，许青舟感受到林晨的眼神，顿时就捏紧了小粉拳：“你再看！” “不看了，不看了。”看着炸毛的小奶猫，林晨很想上去揉两把。 “村支书的儿子杀人，他是仗了谁的事？在都敢杀人了，那原来在村子里有没有做一些其他的天怒人怨的事儿？这种事儿，究竟是只有石林村一家有，还是整个盘龙镇的风气？”林晨看着脸上若有所思的许青舟，循循善诱道：“我觉得政府，应该借此，加强一下基层官员的素质建设，以防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这……”许青舟明显是意动了，这提议倒是不错，也能够让她在镇里刷个脸，增加一些人望，只是这事儿要是她自己来办的，那搞不好就得给陈大江做嫁衣。 “你这什么表情啊？”林晨像是不知道许青舟的窘境一样，笑道：“难道是我说错了吗？” “不，你这提议很好，我只是在想这个事情得找谁来办。” 然后许青舟悲催的发现，她手下，除了一个和她走得比较近的妇女主任外，其他人要么就是陈大江的拥趸，要么就是两不沾边，不拿她这个镇长当回事。 而那个妇女主任，和自己关系好，也只是想当红娘，把自家儿子推销给自己。 “那你慢慢想。”林晨也不揭穿，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我上周就想要清查石林村往年的账目，但是一直被财政所的同志推三阻四的，到现在还没拿到账本，村里的会计是说账本封存在镇里的档案室了，让我来找你拿条子去调阅，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写个条子，我也好把账本拿回去。” “不了解村里的经济情况，我是真没法开展工作。” “这个……”许青舟发现自己又抓瞎了，自己写的条子要是有人认的话，那现在自己还至于成这样？一天到晚窝在办公室里生闷气？ 可是，这也算是林晨第二次找上自己，一件事儿都办不成的话，那这家伙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啊。 许青舟脸一红：“公章不在我这儿，等……” 许青舟话都没说完，林晨就一脸不可置信道：“那在哪儿？陈书记那儿？那我等会儿去找他，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他。” 听到林晨要去找陈大江，许青舟顿时心里泛起一阵委屈，眼巴巴地看着林晨：“你找他干什么？” “做检讨啊。”林晨很是光棍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前两天，县里把我叫过去骂了一顿，就是陈大江跟县长说我成天正事儿不干，就喜欢插手别的部门的事，我这不连夜赶回来写了检讨就送过来了。” 许青舟接过林晨手里的书面检讨看了看，顿时一脸怒容道：“他怎么这样？那件事儿分明你是有功的。” “那能怎么办呢？现在镇子里的事儿都是陈书记说了算，他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县长把我叫过去骂一顿，真把他惹到了，说不定他下一个电话就把我给调到什么地方养老去了。” “我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不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许青舟心里一酸，不禁感同身受起来，自己还是有背景的，不然也不会空降到这儿当镇长，可自己这个有背景的在盘龙镇都寸步难行，林晨想必就走得更加艰难了。 尤其是一想到林晨当初还是主动请缨下来的，结果面对这样的现实，他心里应该很失望吧？ 察觉到许青舟看向自己的怜惜的眼神，林晨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自己这是戳到她那个点了，就这么一阵的母爱泛滥。 我说了这么老半天就是让你在这儿散发母性的光辉的？ 你得给我支棱起来，把陈大江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啊！ 没办法了，林晨只能是放杀招：“但愿，下一任的镇委书记会好一点吧。” 这属于是崩溃疗法了，言外之意，你这个镇长不顶事，只能是寄希望于下一任领导。 许青舟就是再单纯也听懂了林晨的意思，俏脸一红，更加觉得对不起林晨，梗着脖子道： “林晨同志，我一定会把盘龙镇治理好的。” 林晨蹙了蹙眉，给了许青舟一个你自己信吗的眼神，然后默默地从许青舟手里拿过自己的检讨书，叹了口气，起身就要走。 许青舟顿时就慌了：“你不是说有三件事吗？” “噢。”林晨驻足，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茶几上：“不用了，反正现在也用不着。” 许青舟扫了眼文件封面的标题，顿时眸子一凝。 《石林村调研报告暨关于健全完善村级综合服务功能的意见》 “你要是有兴趣就看一看，要是没兴趣，就算了。我去做检讨了。”说话间，林晨的语气都显得格外的落寞。 许青舟看着林晨出去时那个落寞的背影，想到林晨之前把她救出来时候的洒脱不羁，这么短短的几周时间，就变得如此的沉默伤神，许青舟只感觉心里一抽，像是有人在自己心口掐了一下一样。 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自己该怎么才能帮到他？ 拿起林晨留下来的文件看了看，许青舟越看越是心惊，五页纸，等许青舟看完，就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在办公室呆坐了许久，心里既是震惊于林晨的才华，又是觉得这样的才华得不到施展而一阵的惋惜。 想了许久，许青舟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接通。 “爸，是我。” 第48章 帕金森 许青舟所震惊的林晨的才华，当然是虚假的。 他给许青舟看到的那份《关于健全完善村级综合服务功能的意见》那可是后世由民政部牵头，十几家单位共同研讨出来的一份关于对村级单位以及新农村建设的指导意见。 说是政治智慧的结晶也不为过。 时间过得太久，具体的内容林晨虽然记不太清了，但是主要的内容却是记得的，而且真要是照抄原文的话，后世的那些意见，还真不一定符合现在的国情。 毕竟那时候国家已经很有钱了，一些基础的建设说弄也就弄了，对于扶贫和农村的基础建设，更是不遗余力的投入。 但现在才千禧年，很多人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骤然提什么新农村建设，只会让人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 这年月，国家都还没加入wto，外贸的市场没打开，整个国家，可以说是穷得荡气回肠， 就是想对农村进行投入，可是哪儿来的钱啊？ 最终林晨删删改改，才做出了这一份比较贴合现在实际情况的意见报告。 给许青舟，也就是想借着她的手，递给他后面的人。 林晨倒也不怕人家白拿他的东西，反正该留扣的地方他都用了春秋笔法，用一些文件上常见的套话给掩盖了本来的实质性内容。 甚至有的地方，林晨还套用了后世那一段经典的互联网黑话贯口，各种赋能迭代护城河，蓝海抓手生态链。 反正说了半天，就是一句人话都没有。 别说是现在这个环境了，就是放到后世，听到这么一套，那也是你跺，你也麻。还要啥自行车？ 相比于许青舟心里的沉重，林晨就显得无比的轻松。 至于检讨，什么检讨？那都是和陈大江谈判的筹码！ 敲开了陈大江的办公室，见到门口的林晨，陈大江先是愣了一下，这小子怎么还在这儿蹦跶？难不成县长把他给放了？不应该啊。 “陈书记。下午好啊。” 见陈大江一脸的膈应，林晨就觉得心里爽快至极，笑得异常灿烂地想让陈大江心里更膈应些。 一时间，陈大江脑子都有些宕机，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来了？” “噢，前两天去县里汇报工作，县长让我来给你做检讨。” 光是检讨？陈大江更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不应该是把这小子调走吗？ 而且，林晨这指名道姓的，摆明了就是王宏伟那边把自己给卖了，自己这个匿名举报的绕了一圈成实名的了。 一想到自己被耍了，陈大江就有些羞恼：“不用了，出去吧。” 他现在是看到林晨就烦，刚才苏振江在这儿诉苦，陈大江也是知道了石林村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这背后要是没有林晨在后面敲锣打鼓，陈大江打死都不信。 哪特么有那么巧的事儿。 “那不行，这是县领导交代我的任务，我一定要不折不扣的执行。” “……”陈大江深吸了口气：“那你尽快，搞完快走，我还有事。” 陈大江像是赶瘟神一样很是有些不耐烦。 林晨磨蹭了半天，才从包里拿出了检讨书，断断续续地念了老半天，听得陈大江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只是越到后面陈大江越觉得不对劲，这特么哪是什么检讨，分明是写给他自己的功勋章。 等到林晨念完，陈大江脸一黑：“这就是你做检讨的态度？” “嗯呐。”林晨当着陈大江的面把检讨书撕得粉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说道：“你可能不清楚，县长当时的原话是，你是县里下派的干部，用不着去给他做什么检讨。” “来这儿做检讨，还是我主动要求的。” 陈大江表情一僵，既是心惊王宏伟的态度，又有些搞不清楚林晨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林晨又说道：“陈书记，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啊。” 陈大江一听这话，顿时又沉了脸：“可以啊，把钱还回来。” 那不能，谈感情可以，谈钱不行。 “没了。” “什么没了？” “钱没了啊。” 陈大江豁然起身：“十万块，你就花完了？” “对啊，全送礼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从县里回来？” “……”陈大江一噎，他和王宏伟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王宏伟的秉性也算是了解的，知道王宏伟的胃口摆在那儿，林晨要是不喂饱了他，还真就没那么轻易过关。 难怪这小子能跑回来，敢情是拿他陈大江的钱去办他自己的事儿了。 “那特么是我的钱！”陈大江冲着林晨吼道。 “我就是以你的名义送的啊。”林晨一句话就把陈大江后面的话给堵死了。 一时间，陈大江只觉得自己血压有点高，这小子，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这一进一出，他不光把钱的事儿给平了，自己的事办了，还巴上了王宏伟的关系，现在还想来羞辱自己。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大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一双手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诶哟。”林晨一脸担忧道： “陈书记，你这是怎么了？手抖得这么厉害，不会是帕金森吧？诶哟，回头我可得跟县长汇报一下，你为了盘龙镇苦心孤诣，现在身体有问题了，组织上也需要关心爱护自己的同志嘛。你放心，我一定让县长答应你回去休养。” “养你妈！滚！” 陈大江真的是被气糊涂了，心里也是恨毒了林晨，自己马上就要去竞选副县长的位置了，这时候休养，养个锤子养。 “陈书记，我知道您对我有意见，但是您不能讳疾忌医啊。再说了，我检讨也做了，也是真心诚意地想要缓和和你之间的关系。” “滚呐！”陈大江拿起桌上的文件就砸向了林晨。 林晨也是抬高了几分音量：“陈书记，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我是县里委派的干部！要不是为了工作，你以为我……” 话没说完，陈大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晨一脸愕然地往后看去，就见许青舟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陈大江。 第49章 撩妹 “跟我走。”许青舟狠狠地剜了陈大江一眼，上前抓住林晨的手就往外拉。 “诶，诶，我还在做检讨呢。” 一句话，顿时惹得两个更生气了，陈大江怒目圆瞪，恨不得撕了陈阳，你那是在做检讨吗？那特么是盼着给我开追悼会！ 许青舟确实对着陈大江怒目而视，原本她就觉得林晨受了委屈，没想到，林晨会被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她和陈大江的办公室就只有一墙之隔，也是听到了陈大江吼出了养你妈，还让林晨滚了之后才终于是坐不住了，跑过来给林晨站台。 “别管他！”许青舟拉着林晨的手就出了办公楼，等出去之后，许青舟才发现这一路上自己都牵着林晨的手，顿时像是受惊了一样，忙缩了回去。 林晨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首先还是得感谢陈大江的那副大嗓门，要不是他吼那两嗓子，林晨还指不定得用什么伎俩才能牵上许青舟的手呢。 “你干嘛呀！”林晨看上去有些焦躁：“你让他发完脾气不就好了，毕竟他是这儿的一把手，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我被他骂两句不要紧，真要是把他惹急了，在资金的问题上卡一卡村里的账，那百姓的日子可就难了。” 许青舟见林晨这样格外的心疼：“他凭什么骂人嘛，我就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林晨叹了口气：“和百姓的生活比起来，我受点委屈算什么？” “不过我现在更担心你，你今天来这么一出，就怕他因为我迁怒到你身上。” 多好的人呐，自己受了委屈，还在担心别人。 也难怪自己当时出车祸，他会义无反顾地去救自己，做完好事儿还连个名字都不留就走了。 这么高风亮节的一个人，不应该在这儿忍气吞声。 “你放心，我有办法治这老家伙。”许青舟皱了皱小鼻子，又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你有什么办法？”林晨也摸不准这丫头是不是已经向家里求助了，试探道。 “查账！” 看许青舟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林晨心里无奈一叹，你是真彪啊，人事的问题都没搞定，这栋楼里连个心腹都没有，就敢贸然查账。 不过，既然你要查的话，那就查吧，不让你撞个灰头土脸，怎么能知道哥哥的好。 不过，这毕竟是自己内定的老婆，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的。 “那你要注意自身的安全，真要是查账的话，说不定就会牵扯出什么来，到时候万一有人铤而走险，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许青舟心里一暖，只感觉吹在脸上的风都轻快了不少。 “谢谢，我会注意的。” “见外了不是，咱们这也算是一条战壕里的难兄难弟，有着共同的敌人了。” 许青舟露齿一笑：“那我是兄，你是弟。” “……”林晨扫了眼许青舟的胸脯，那规模可比苏晓云的要宏伟得多：“是是是，你是兄，大兄行了吧。” 许青舟感受到林晨的眼神，顿时脸一红，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打在林晨的手臂上：“你瞎说什么？” 稳了！ 看着许青舟脸上娇羞的神情，林晨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 当男女在一起，能够开点带颜色的玩笑，再往前走，那可就容易许多了，尤其是看许青舟这模样，看上去是生气了，但是打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的，说是调情还差不多。 想到这儿，林晨又多看了许青舟两眼，自己这未来的老婆漂亮倒是漂亮，就是有点憨，不经逗。 算了，还是自己慢慢调教吧。 “你看我干什么？” “饿了，看你秀色可餐。”在后世，这一句油腻的话，只会引来一阵白眼。 但是现在，大家都还是相对保守的，林晨这已经算是直白的了，许青舟顿时连脖子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不可以这样的。”许青舟低声道，只感觉现在手心里都是汗。 她没谈过恋爱，以前是自己眼高于顶，是觉得所有的男人都不入自己的眼，毕竟自己有那么个优秀的爹摆在家里，光是这么一个对照组，就已经拦住了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而家里也一直将许青舟保护得很好，这次来盘龙镇还是她自己求爷爷才换来的出来独闯的机会，结果就遇到了林晨。 在她心里，林晨应该是正直的英雄，结果现在他心里的英雄对着自己口花花，只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心里更多的是羞，而不是恼。 “不可以哪样？”林晨故作无知道：“美不就是用来欣赏的吗？” “就像是十四世纪的古典油画一样，从神秘的梦娜妮莎，到西斯廷教堂的天顶画，还有你的脸，不都是一种美的表达？” “这世上还专门有门学科，叫美学呢。” 哪个少女，没有一个文艺的梦呢？ 这也是上次林晨和许青舟吃饭，从许青舟身上发现的气质，这丫头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引入写国内外的名着典籍，也得亏是自己上一世在监狱的时候看了许多书，才能应付自如。 而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文艺的气质，林晨就不信许青舟还能遭得住。 毕竟自己连美学都请出来了。 现在说美学其实是有点超前的，毕竟知道十多年后，国内的大学经过改制扩招，才逐渐在艺术类学校里开了美学这个学科，十几年后都不一定有人知道美学这玩意儿，但是林晨却知道，许青舟一定懂。 因为上次，和许青舟聊天的时候，这丫头提到了朱光潜老先生。 果然，许青舟的脸顿时就更红了，气呼呼道：“你，你真的不能这样……调戏我。” 话音到最后，都有点低不可闻了，林晨强忍着去捏她的脸的冲动，也知道是该适可而止了，不然过犹不及，容易鸡飞蛋打。 每天进步一点点，终有一天能彻底占领她的心房。 泡妞，也是要具备专业素养的，尤其是对这种不谙世事但又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小姑娘，好看的皮囊只能算是加分项，契合的灵魂才是她们所追求的唯一。 这就与传统的苏晓云形成了两个极端。 第50章 真是个好人 和许青舟分别，林晨又去派出所找到了陈啸山。 这两天，陈啸山明显心情不错。 “这次，咱们派出所，可是在县局露脸了，昨天我过去移交苏晓峰，局长还把我叫过去，说要给我们派出所嘉奖。” “口头嘉奖啊？” 林晨一句话就让陈啸山的笑容给僵住了，翻了个白眼道：“给钱的。” “不过，我之前还想着宣传的事儿，应该是没有了，局长那边说宣传这种凶杀案，老百姓还以为石古县住的全是杀人狂魔，不利于开展以后的工作。” 这不扯淡吗？ “那就不能宣传你们的英勇无畏？让百姓感受到身边时刻都有一尊守护神？顺带着还能加强一下法治观念的推广，你们这个领导，也是够邪乎的。” “谁特么知道领导是怎么想的？”陈啸山也是无所谓宣传的事：“有钱就行。” “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扯了半天，终于是到了正题。 林晨笑嘻嘻道：“之前苏振国因为他儿子的事儿，受了点刺激，精神有点失常了，我这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熟悉的精神病院，毕竟是村里的前族长，又是那么多年的村支书，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出了这种事，村里面不管，我不能不管啊。” 陈啸山都有些诧异，林晨能有这么好心？ “我先帮你打听一下。”说着陈啸山就掏出了手机，对着通讯录好一阵的翻找，才找出了个电话拨了过去。 也没避讳林晨，陈啸山打完电话，就笑着对林晨道：“万里镇那边的同志说，把人送过去就行，或者让他们医院的人来接，你看……” “那就让他们医院来接吧。”林晨道：“正规的医院过来，也免得他们家里人担心咱们会害他。” “那行，到时候我再跟他说一声，让他就这两天派车过来，那我就把你的电话给他了，到时候让他们联系你。” “行。”林晨叹了口气：“但愿他能治好吧。” 陈啸山眼皮跳了跳，他在石古县混了这么多年，就还没听过万里镇的那家精神病院能治好什么精神病。 想到这儿，陈啸山忽然心里一个卧槽，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晨。 苏振国这一进去，只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还是特么的读书人狠呐。 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把人往精神病院送呢？ 又和陈啸山闲聊了一会儿，陈啸山才把林晨给送出了派出所，临分别前，陈啸山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让你们村那个什么山，就这两天过来报道吧，马上要国庆了，派出所缺人。” “好嘞。” 回到石林村，林晨就找到了苏青山，把这消息告诉了他，原本还一身孝衣的苏青山听到这消息当即喜不自胜，对着林晨千恩万谢，一个劲地给林晨说着好话。 林晨把刚才苏青山塞给自己的烟拆了，递给苏青山道：“去了镇上，好好干，你这事儿，是我拉下脸给你求来的，别特么给我丢人。” “以后也算是官面上的人了，说话做事要过过脑子，别动不动就想着动手，要动脑子，到时候你应该是协管石林村这边。” “但是吧，现在的石林村有个不太稳定的因素，那就是苏振国，他现在精神不正常，村子里又有不少的小孩儿，万一哪天他跑出来报复社会，那你这身衣服可就穿不长了。” “我听说万里镇有家精神病院，到时候你联系一下，既是为他好，也是为了村里人好。” 苏青山还是有些纠结，苏振国好不容易疯的，还送他去医院，这不傻的吗？万一给治好了呢？但是林晨都发话了，自己现在是跟着在林晨这个锅里吃饭，也就勉强应了。 林晨要是知道苏青山这想法，指定会给他两个大逼斗，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再过个一二十年，把人送精神病院去，不整死就算是好的了，还治好？想得美！ “还有啊，你二哥毕竟是被苏晓峰杀的，现在苏晓峰已经被移交到县里去了，你自己也要多上点心，反正不管法律怎么判，该赔的，还是要赔的，回头你也去找他们家说说。” “你父母这次应该受的打击不轻，现在你们家就靠着你顶门立户了，要把该担的责任都担起来。” 苏青山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了：“多谢林书记。” “行了，去吧，早点把丧事办完了，早点去派出所报到。” “对了，我听说苏晓泽他们一家好像是要搬到镇上去了，你以后在镇子上，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一点，毕竟乡里乡亲的，又是一个族里出来的，别让外人给欺负喽。传出去，大家村里的脸面也不好看。” “之前不还说他们家小孩儿在学校被欺负了，要是转到镇上去，你最好是过去打声招呼，就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苏青山又是一阵的沉默，他觉得林晨是对苏振国一家太好了，又是联系医院，又是要给学校打招呼的，不过一想林晨大概就是这么个好人，没看他对自己家的事儿也挺上心的吗？ 又是关心他父母，又是给自己找了份这么体面的工作。 “好嘞，我知道了。”苏青山点点头，见林晨骑上车准备要走，突然说道：“您等会儿。” 说着，就跑到祠堂那边，在后厨打包了一大堆的食材过来，将几个打包盒子塞到林晨手上，憨笑道：“回头再来吃席。” “好。” 林晨也没回去，而是直接去了村部，找到了苏振江。 这会儿苏振江也真在等着林晨过来，村支书空缺，苏振江之前给陈大江汇报了一下，陈大江的意思是让他先接任村支书的位置，再在村里重新选村主任。 毕竟村里，之前也就他和苏振国是两个党员，苏振国一倒，他继任村支书也算是顺理成章。 “林书记，这是我新拟定的村主任的人选，您先看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组织村民进行投票选举了。” 林晨一看，蹙了蹙眉：“都是晓字辈的？” 第51章 我看你上去了再走 苏振江点点头：“振字辈的，好些年纪都太大了，晓字辈也熬了这么久了也是该出出头了。” “怎么没看到苏晓山的名字？” “这不是他们家有丧事吗？怕是不吉利。” 林晨嗤笑一声：“政府选干部还要看吉利不吉利，那干脆大家就守着本老黄历过日子算了。” “还有啊，你现在也是村支书了，也应该提升一下自己的思想境界了，别动不动就还是苏振江那一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一切行事准则，都应该是以法律为准绳，要时刻牢记一个党员的操点。” “过段时间，县里宣传部那边有一个基层干部的培训班，为期一周，你也过去学习学习，也洗洗脑子，方便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苏振江脸色顿时就僵住了，只是林晨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他也没法反驳，只能点头应是。 “那个，徐与宁呢？” “在办公室呢。” “那你先去忙吧，尽快落实好村主任选举的事，最近村里事多，好多事情都耽搁了，你这个村支书也要尽快把担子挑起来，尤其是过段时间的农业税，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是。”苏振江之前开始就觉得林晨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但是没想到，自己上任之后，林晨这么个年轻人会给自己这么强的压迫感。 将苏振江给打发走了，林晨又找到了徐与宁，徐与宁这会儿正趴在一堆文件堆里昏昏欲睡，一听办公室门被打开，顿时就惊醒了。 林晨见他那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把今年的账本拿给我。” 往年的账本你说找不到的找不到，封存的封存，今年的账本你要是再找不到，那林晨可就要发脾气了。 徐与宁愣了愣神，下意识就准备要搪塞，但林晨却又有些不耐烦道：“快点，镇长要的，我还要给她送过去。” 徐与宁听到镇长两个字，才歇了心思，从一堆的文件里，找出一本账，交到了林晨手里，林晨接了账本，又撇了眼徐与宁： “要睡就回去睡，在办公室睡觉，真要是进来个村民，看到咱们就是这样办公的，还指不定多心寒。” 徐与宁讪笑地点点头，也知道林晨这是为之前账本的事儿再找自己麻烦，也不敢和林晨犟嘴，毕竟林晨是县管的干部，要弄他还是挺轻松的。 拿着今年石林村的账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晨越看脸色就越沉，镇里年前给村里拨了五万块钱当做是这一年的活动经费，结果刚一拨下来，就被支走了。 主要的用途也就四个方面，一个是村里办公用品的采购，一个是去年公费开支的平账，另外就是修路的开支，加上一个通渠的开支。 往后这几个月，每个月都会在账面上多出近千的负债，主要就是摊在公费开支上，累计到现在，都一万出头的赤字了。 “这特么寅吃卯粮都成习惯了。”林晨忍无可忍，又找到了徐与宁：“这些账单的发票或者是收据一起找出来给我。” 听林晨要对账，徐与宁这才慌了神，公费开支这一项，说得好听叫开支，但其实就是公费吃喝，平时村部的烟钱，都是从这上面支的，这要是一对账，林晨还指不定会发多大的脾气。 不过好像也不是没办法。 苏振国不是疯了吗？疯的好啊！ 正好将这些事儿都推到他头上，变成历史遗留问题。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徐与宁甚是恭敬地将里面的收据都交了上去。 林晨拿回去，就对着上面的账目，做了一个系统的分析，不过唯一让林晨不满的事，现在电脑的普及面并不高，做个什么表格之类的东西，还得靠手写。一个字写错，就得全部重新来。 之前递交给许青舟的那份完善意见，林晨就费了老大的心思。 还好自己一笔字写得还算是漂亮的。 等到林晨搞完这些事儿，已经是到了晚上七点多，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林晨给许青舟打了个电话过去。 “现在有空吗？有点东西要给你。” 许青舟还因为之前林晨口无遮拦的事儿有点放不开，这个点接到林晨的电话，也不知道林晨想要干嘛：“怎么了？我刚洗完澡。” “那我过来找你，半个小时。” 说完，林晨就挂了电话，许青舟又是一阵的慌乱。 什么意思嘛，自己说洗完澡的意思那就是说要上床睡觉了，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心怀忐忑地一直煎熬了二十来分钟后，许青舟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电话接通，林晨就一句话：“下楼。” 许青舟的宿舍是镇里安排在一栋民居里的，条件说不上好，但是在镇子里也不算太差。 唯一让许青舟有些不满的，就是一到晚上，整个镇子就黑灯瞎火的，电视都没几台，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 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林晨才等到了许青舟，看她那蹑手蹑脚的模样，放在陈啸山眼里，八成会把这丫头当成是小偷小摸。 见到林晨，许青舟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过来，时不时地还要向四周看一看，林晨被她这模样是真的给逗乐了：“你快点，我还饭都没吃上一口，等会儿低血糖都要犯了。” 听林晨这么说，许青舟看了看林晨身下的摩托车，这大晚上，他不会是要带我出去兜风吧？ 刚走近，林晨就从塞给她一个文件袋：“你之前不是说要查账吗？这是我下午做的石林村的财务报告分析，里面的问题很大，你看能不能对你有帮助。” “我先走了。”说完，林晨就要走。 许青舟这才回神：“诶诶，你这就走啊。” “不然呢？难不成还上去喝杯茶？”林晨的肚子这时候咕咕叫了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 许青舟想到林晨之前的话，又看了看手里的文件袋，心里一阵的感动：“你一下午都在忙这个事？” “算是吧，好了，你上去吧，这儿蚊子多。” “我看你上去了我再走。” 第52章 父女 趴在窗户边上，看到林晨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许青舟一声轻笑： “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 想到这儿，许青舟又不免担心，大晚上林晨回家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这条县道上全是弯，又饿着肚子，真要是在路上他的低血糖犯了怎么办？ 早知道就把他留下来上来吃点东西也好。 一直提心吊胆了二十多分钟，许青舟才忍不住给林晨打了个电话过去，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关心林晨有没有平安到家。得知林晨没事儿后，许青舟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转过心思到了林晨给她的那个档案袋上。 刚一拆开，自己的电话就响了，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许青舟心情又好了许多。 “爸，你还没睡啊？” “这才几点就睡，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 许青舟一愣，没想到自己和林晨不过是通话三分钟，就被自己老爹给撞上了，还真是好事不会被发现，做坏事一抓一个准。 可是，和林晨打电话也不算是坏事吧，而且，自己也只不过是关心一下他有没有安全到家。 就是这一犹豫的工夫，许平突然道：“丫头，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你妈上次跟我说……” “啊呀！”许青舟打断了许平的絮叨：“没有。我才来这儿多久，哪儿来的什么男朋友。” “那个林晨呢？你替他走关系都走到我这儿来了，我听你妈说过这个人，你……” “爸！”许青舟又打断了许平的施法，只感觉自从自己来了盘龙镇之后，自己这个爹变得越来越话多了。 “爸，别说我现在和林晨没有什么，就是有什么，我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而且，我找你，也并不是给他走关系，你要是认真看了我给你发的短信，你就应该知道，我没那个意思，我是真觉得他是个人才，放到盘龙镇这个地方，屈才了。”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担心！”许平不依不饶道：“你发给我的东西，我看了，就是因为做得太好了，我才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你妈之前查过那个林晨的信息，说他资质平平不为过吧？不管是往年的经历，还是大学甚至是参加工作之后，都没有什么出彩的经历，唯一让人觉得还凑合的，也就是他主动请缨下放的事。” “要是真要找出个优点的，也就是长得还不错。” “这么一个人，做出这么一份意见报告，你觉得可能吗？” “我怕和你妈也交换过意见了，不排除他是故意接近你的。” “爸！”听自己老爹越说越离谱，许青舟也是生气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都没见过他，怎么就能这么武断地给人家下定义？” “你女儿有什么好接近的？真以为靠近我的人都是图你的背景关系是吗？要是没有他，我和妈妈早就被淹死在河里了。” “而且，你也说那份意见报告做得太好了，为什么好，因为他的确是在认真做事！把工作做到了细处，才能发现这些问题，并从实际出发，提出这些解决的办法。” “在您那个位置，收到这么一份东西，没有因为发现一个能干的基层工作者就算了，第一反应竟然是怀疑他的动机和目的，爸，您……” “您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小棉袄一生气，许平立马态度就软了下来，嘴里说着爸爸错了。 心里却是把林晨这个名字给剐了不知道多少遍。 就冲着自己女儿这个态度，自己这个女婿大概率是没跑了，这还没怎么样呢，青舟就已经开始维护他了，以后，都不敢往下想。 都说女生外向，这也太外向了。 “青舟，爸妈也是为你好，也是怕你被人骗了嘛。” “……”这种话，许青舟打小就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以前自己想学溜冰，刚穿上旱冰鞋才摔了一跤，爸妈就再也没让自己碰过那东西，都说是为了自己好，怕自己受伤，可自己不怕摔跤啊。 “爸，我再说一遍，我来这儿并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和林晨之间也没有什么，您要是真为我好，那就看一看我发给您的东西，究竟有多少可行性。” 许平心中一叹，我的傻闺女哦，你见过哪家没有背景的能养出一个二十六岁的镇长？真要是有心人一眼就能看破的事，这傻丫头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林晨是吧，真要是欺负了青舟，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没有多少可行性。”许平顿了顿，怕女儿炸毛，又补充道：“起码现在没有。” “爸！”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许平谈及正事儿，抛开情感因素，给许青舟理性分析道：“他这份文件里说的，对现在农村矛盾的分析，基本都是对的。” “问题是在他所提出的解决问题的方案上，他所提出的四项机制的构想和对村级制度的完善，从实际的角度出发，可行性并不大。” “当然了，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整个江北省的问题，目前的江北省，要是真按照他的这个机制，开始对农村和小城镇推行改革，那是要出问题的。” “这个东西，不光是要协调十几个单位之间的关系，更是要一级一级地往下推，到市一级或许还能推得动，但是到了县一级，那就是完全在给他们头上添负担。” “就拿你所在的盘龙镇来说，真要是试点这个四项机制，那得再增加多少公务人员？骤然增加这么多人，那怎么监管又成了一个问题，假设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那钱又从哪里来？” “我们江北，不像是沿海的那些大城市，没有这样的经济基础，很多事儿就算是想做，也做不了。” 许青舟脸色也是越来越沉：“爸，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官僚了，这个方案明明就没有那么麻烦，甚至可以说是在利用最少的资源，在做最大的事，光是那个让干部多跑腿，让百姓少跑腿的提议，我就不信您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 第53章 我来当个中间人 “结果您倒好，现在动不动就是大局观，动不动就是要协调，协调来，协调去，反正就是不干事。每天还要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许平只感觉倍感心塞，这都是什么话，什么叫每天装作很忙的样子，什么叫不干事。 自己刚才那番话虽然是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也没有女儿说的那么不堪吧？ “爸，对不起啊，我刚才说话过分了。”许青舟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父亲为了江北省，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别人不懂，自己这个当女儿的应该是要理解的。 尤其是自己现在当了这个镇长，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没事儿，你能体谅我这个当爹的，爸爸就很欣慰了。” 许平能怎么办，自己闺女，受了委屈，也只能是往肚子里咽，不过他心里越发的讨厌那个姓林的了，要不是突然出现这么个人，自己女儿怎么会和他说这么重的话？ 什么时候自己真的得去看看这个臭小子，得去帮着女儿把把关，不然这傻丫头被拐跑了家里都不知道。 而且，这事儿立马就得提上日程，现在这丫头就有点被带偏的节奏了。 当爹不容易啊，时时刻刻地防着那些别有用心想拱自家白菜的猪。 “爸答应你，这份文件，我会让秘书重新打印出来，提交上去，至于省委会的意见，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毕竟咱们现在这位领导，目光都放在发展重工业上，你要是让他往农村倾斜一部分资源，难如登天。” “不过你放心，在权责范围内，我可以给你争取一下，是石古县，先行试点，要是能做出成效的话，那以后再提这个事，就方便很多了。” “但要是做不成……” “爸，您放心，他肯定能做成的。”许青舟说完还冲着电话亲了一口：“木啊，爱你哟。” 这个他，不用说，许平都知道是代指谁，顿时，就更加心塞了。 现在自己女儿对自己的爱，还特么得经过这臭小子的过渡，这搁谁身上谁不心塞。 只是想要拱了许青舟这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的猪，这会儿却正在和别的女人打着电话。 苏晓云南下也有一段时间了，自从刚到粤省的时候给林晨打了个电话，林晨这还是第三次接到她的电话。 刚开始，苏晓云是觉得电话贵，舍不得买，被林晨训了一顿后，又觉得电话费贵，跨省打电话还有漫游费，打几分钟电话，自己一顿早饭钱就没了，她是真舍不得。 林晨虽然给了她不少钱，但是每一分钱，她都舍不得乱花。 结果，这一通电话打过来，林晨又将她训了一顿。 “钱给你，就是让你花的，不是让你省的，都不会花钱，不会亏钱，怎么赚钱？” “本来就只有一丁点，瘦不拉几的，要是还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那赚钱的意义在哪？” 苏晓云被林晨这么一训，反倒是心里轻松多了，林晨训她，那就证明林晨还关心自己，这样一想，苏晓云心里不禁暖暖的，连带着这段时间在外面受的委屈，都被冲淡了不少。 她出来之后，花了好几天才适应了粤省的节奏，就如林晨所说，外面的花花世界的确迷人眼，但是对她而言却不是那么友好。 一来她是个女人，又长得像是没成年一样，一听她要做服装生意，要么有的人就是嗤之以鼻，要么就是有人想要调戏她，还有几个服装厂的老板，见她长得好，还提出要保养她的。 这些事儿，她都没和林晨说过，因为在出来之前，林晨就已经跟她讲过了这些自己可能面对的问题。 现在，她也是越发的明白，林晨所说的那句，身上要是没骨子狠劲，在外面压根就没法生存下去了。 也是凭着这股子狠劲，苏晓云有了一个自己的摊位，这也是林晨教她的，先摸清楚市场的运行规则，然后再考虑自己做。 不然连基本的门道都没摸清楚，一头撞进一个陌生的行当，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不过听苏晓云反馈的情况，似乎她还干得不错，也就放心了。 这段时间，林晨也确实是累了，借着把苏振国弄倒的这股喜悦劲，林晨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又是被一阵唢呐声给吵醒的。 今天是苏青雨出殡，天上又下起了小雨，林晨到村部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镇人大办公室打过来的。 接到现人大主席胡风的电话，林晨都愣了一下，平时自己和人大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这家伙刚上任找自己干什么？ 至于前人大主席孙洪涛，前两天就因为许青舟的事儿被县里带走调查了，按时间算，胡风应该是上周才被选出来接任的人大主席的位置。 转念一想，林晨反应过来了，镇人大办公室，好像是有分管乡村振兴和乡村建设的责任，再加上扶贫的担子也压在人大这边，好像他找上自己也是合情合理。 电话里只是说让林晨去一趟人大那边，林晨也只能是顶风冒雨连忙往镇里赶，在路上，林晨都怀疑这胡风这老家伙就是故意整自己的，前两天天气好的时候，没找自己，一下雨事儿就来了。 到了镇政府，林晨的裤腿又湿了一大片。 胡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到林晨也很是客套了一番，还对湿漉漉的林晨表示了自己的歉意，例行关怀了一会儿，胡风突然话锋一转： “小林啊，听说你和陈书记之间，有些过节？” 林晨不知道这老家伙问这么一句的目的，含混道：“也不算是过节吧，这事儿县长出面不是都已经调节了。您是从哪听说的这事儿？” “你别管我是从哪儿听说的。”胡风顿时就有点倚老卖老了，喝了口水，官腔十足道：“你还年轻，我也是出于爱护，才跟你说这个事，你和陈书记之间的矛盾，不管谁对谁错，你毕竟是个小辈。” “这么地，你听我的，回头摆一桌，当面和陈书记赔个罪，该怎么着，你听陈书记的，我呢，当个中间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你说呢？” 第54章 难办那就别办 林晨沉了沉眼眸，心里有些无奈，这世上总有那么些蠢货，仗着自己脑干缺失，什么事儿都敢往里瞎掺和。 都不知道这种人是就喜欢倚老卖老，还是单纯地就是蠢得让人触目惊心。 “我觉得……”林晨顿了一下，钓了钓胡风的胃口，才接着道：“不怎么样。” 胡风被林晨这一句话搞得还没反应过来，只听林晨又说道： “且不说我和陈书记之间本身就没有什么原则性的矛盾，就算是有，我刚才也说了，县长那边也已经出面调和了，胡主席这一上来又要当这个中间人，我也不知道你是对县长钦定的事有所不满，还是觉得可以替陈书记做这个主？” 被这么一挤兑，胡风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毕竟林晨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县长钦定的事儿你也想插一手，你是屁股上画条眉毛，好大一张脸，陈大江都没跳出来说什么，你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胡风脸色一黑：“林晨同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的确是刚上任不假，但是我就是见不得有人蓄意破坏镇政府原本团结友爱的氛围。” “县长定下的事儿自然是没错的，但是，具体的情况还是要从实际出发，你和陈大江同志的矛盾虽然有所缓和，但是依旧还是存在的，这很不利于开展以后的工作。” “其实呢，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看不明白，我也能理解。” “但是，毕竟你还要在盘龙镇工作的，虽然说你是县里派下来的干部，但你的工作内容，也是需要镇政府配合的，现在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对你，对大家，都没好处。” 林晨撇了撇嘴，这么一个十足的小人也能当上镇人大主席，盘龙镇的组织关系，也是够乱的。 连恩威并施都整不明白，到最后都用上威胁的手段了，这能力，到这儿也就顶天了。 对于这种无意义的威胁，林晨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他，淡淡道：“胡风同志，你虽然姓胡，但是脑子可不能糊。” “你也知道我是县里派下来的人，直属上级是县扶贫办公室，再往上一级，就是县长办公室。” “而且我下来，也是为了贯彻落实党中央对于小城镇健康发展的意见精神，这个事情是由县委督办，纪委监管，县长亲自挂帅，各级单位都需要积极配合的重大事项。” “盘龙镇政府的某些同志如果因私废公，想要从中作梗，和中央的政策作对，那我完全没有意见，你可以不配合，我也有如实上报的权力。” “前两天，我就去县里汇报了一下工作，过段时间，要不要我再去县长办公室，把胡主席的这番话，同样地讲给县长听一听？” “我是年轻，有些事儿看不明白，但是我相信县长同志，一定是能够看明白的。” “胡主席，你说呢？” 胡风的脸顿时就变成猪肝色，色厉内荏道：“你，你这个态度，让我很难办。” “难办，那就别办了。” 林晨脸色也阴沉下来：“可能你还不清楚，为什么孙洪涛会突然被纪委调查，稍微脑子好一点的，就应该先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再来这儿耍花腔。” “不过，以你的能力，估计也打听不出点什么东西来，那我给你指条明路，陈啸山认识吧？你去找他打听打听，镇子上出车祸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没事儿就窝在办公室里，一天到晚想着舔陈大江的臭脚，别到时候舔错了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告辞！” 说完，林晨就起身，也没再多看胡风一眼，径直出了他的办公室。 这帮东西，在盘龙镇横贯了，还真以为这天就这么大，癞蛤蟆打哈欠，真的是好大一张嘴。 而胡风，在林晨说他是下来贯彻落实党中央政策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慌了，更别提后面林晨又把县委、纪委、县长都给搬了出来，一座座大山往他身上压，胡风都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也是暗悔自己没搞清楚，就贸然把林晨给叫过来了。 还特意挑了个下雨天，就是纯粹地想给林晨一个下马威。 结果反倒是让林晨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说到底，他虽然是比林晨高了半级，但是他和林晨之间，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真要训林晨，他还不够格。 可是这会儿，他已经是将人给得罪死了，在办公室踟蹰了好一会儿，胡风才想起来给陈啸山打了个电话过去，打听前段时间的情况。 在知道那天出车祸，是林晨把人给救起来的，后来林晨还在派出所，向陈啸山打听了一下孙洪涛的车牌之后，胡风彻底的慌了，继而是深深的恐惧。 孙洪涛的事殷鉴不远，他好不容易爬上来，可不想屁股还没坐热，就重蹈覆辙。 现在能救自己的，好像也就只有陈大江了，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自己想捧陈大江的臭脚没有成功，但是自己也是为了陈大江出头不是？ 想到这儿，胡风当即就跑到了陈大江的办公室。 林晨也懒得去管胡风在想什么，这种小角色，稍微分点心思在他们身上都是纯属浪费。此时，他正端坐在许青舟的办公室里，精神有些萎靡地哀叹道： “你说我自请到这儿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许青舟见他神色不对劲，关切道：“怎么了？” “原本我是觉得中央出了政策，那大家都应该齐心协力，把这个事情给做好，就算是没有政策，那我们共产党员，也应该是为了人民群众的福祉而奋斗，我们共产党，就是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结果……”林晨叹了口气：“我到这儿工作都还没展开，先是陈书记觉得我多事，今天人大又把我叫过去，好一通说教，还让我出去摆两桌，给陈书记好好的赔礼道歉。” 第55章 这是不是就是王八蛋 “我现在很迷茫。”林晨脸上有着些许的伤感： “我愿意为了我深爱的这片土地鞠躬尽瘁，但是有人偏偏拦住了我，说是在鞠躬尽瘁之前，给领导敬三杯酒先。” 说着林晨又是一声苦笑：“回头我得找组织部的同志谈一谈心，我感觉现在思想出现问题，原本我觉得实现目标的道路可能会很曲折，但是起码前途是光明的，但是现在……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鲁迅先生说，以后若没有火炬，我便是唯一的光。” “我也想燃烧自己，但是真的烧不起来。” 许青舟内心一颤，低头就看到了林晨那个湿漉漉的裤腿。 之前林晨的裤脚都已经快干了，还是来许青舟办公室之前，特意找了点水浇上去的，不然这戏不就白演了。 许青舟并没有心理疏导这方面的经验，也是被林晨这个状态给吓到了，一张俏脸上写满了担忧，可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开解林晨，只觉得自己不称职，连林晨最需要助力的时候，自己在他身后说一句‘别怕，我在’的能力都没有。 “不好意思，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林晨挤出一个笑脸： “我作检讨，是我理论基础不够扎实，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不够坚定，遇到这么点事儿就想要退缩，也是违背了我们共产党人不怕牺牲，艰苦奋斗的原则。” “回头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得向组织申请，去党校进修一段时间，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向先辈学习，也提升一下自己的业务水平。” “村子里还有事儿，我就先走了。” 许青舟看得出来，林晨的自我安慰与强颜欢笑，心疼了一阵，才有些担忧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林晨咳嗽了两声：“我能有什么事儿。走了哈。” 出了镇政府，林晨一改刚才的颓然到隔壁买了包烟，刚一出来，迎面就撞上了陈啸山。 “我特么等你半天了。” “你等我干啥？”林晨拆开烟，丢给陈啸山一支。 陈啸山急匆匆道：“你和胡风是不是闹起来了？” 那能算闹吗？林晨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算吧。” “他给我打电话了。”陈啸山点燃了烟，轻笑一声：“这老东西怕了，说是让我搭个梯子，想请你吃个饭。” 林晨顿时就笑出了声：“特么的也是个人才。” “这家伙之前在办公室训我的时候，可是让我出去摆一桌，让我给陈大江赔礼道歉，他来当这个中间人呢，这特么改口够快的。” “这也太没原则了吧？” 陈啸山吐了口烟圈，一脸的不屑：“他要是有原则，也当不上这个人大主席，要啥没啥，也就靠左右逢源了。” “怎么样，这顿饭，你吃不吃啊？” 林晨撇着嘴摇了摇头：“要是你的饭我还吃，他就算了吧，我怕倒胃口。” 陈啸山哈哈大笑道：“我请，我请，走，吃饭去。之前听老宋说收了个野生的大王八，给你好好补补。” “我一个人素着呢，补过头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陈啸山咂摸了一下嘴巴，一脸暧昧道：“不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们那个镇长不是说生得挺漂亮的，上啊，拿下她。” “听说？”林晨忽略了陈啸山其他的话：“你还没见过？” “我上哪儿去见去？最近都没开党委会。”说完陈啸山又是一脸淫笑：“这估计是陈大江给人小丫头使绊子呢，估计这丫头不得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人家正需要关怀安慰的时候，怎么说？你要是上的话，我在旁边给你敲边鼓。” 这种老男人说点带颜色的话跟特么喝水一样，饶是林晨两世为人都有点遭不住。 “得了吧，你见过哪家有二十六岁的女镇长？指不定就是哪家的仙女下凡尘了，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不该碰的，那坚决不碰。” 陈啸山仍旧是不死心：“就是特么的七仙女，不还是被牛郎给弄到手了，王母娘娘再厉害，那不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了。” 林晨摆了摆手：“算了吧，现实世界可不比神话故事，偷人家衣服犯法的，碰上严打，当场就给你毙了。” “说到严打。”陈啸山眉头皱了皱：“上面有风声说，明年又要第三次严打，上次去县里开会，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给我们下指标。” “这事儿还有指标？”林晨和陈啸山进了饭馆包间，有些诧异道：“不是针对流氓团伙有一个抓一个吗？到了乡村，也就是对上一些村匪路霸，就算是有指标，应该也不怕吧。” “哪有那么容易。”陈啸山抱怨道：“要说咱们盘龙镇最不是个东西的，那就是陈大伟，但是这么个人，别说是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派出所了，就是放到县公安局，也不见得就动得了，除非县委县政府下决心，要彻底清除这帮子人。” 林晨笑了笑：“也是够操蛋的。” “可不是。”陈啸山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感叹道：“陈大江不倒，这孙子就不会倒，真等陈大江再往上调，那以后陈大伟在盘龙就真的是横着走了。” 似是无意的一句话，林晨的咀嚼花生米的动作却是停了半拍。 听这意思，陈啸山是打算利用这次严打冲着陈大伟动手，捞点功劳，也好往上爬了。 那他这么客气找上自己，应该就是察觉到自己和陈大江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了，想利用自己搞倒陈大江，然后他同时对陈大伟出手。 这家伙是把宝压到自己身上了，可是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让自己对上陈大江，他再去捡现成的，可能吗？ 既然是想要寻求合作，那总得也拿出点诚意吧，一只野生的王八就想把人给打发了，那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做人，还是不能既要，又要，还要。终究是需要付出的。 想到这儿，林晨也只当没听懂，正好老宋端着一大锅甲鱼过来，林晨指着锅里两个黄黄的蛋道： “陈所，这是不是就是王八蛋？” 第56章 网开一面 吃着饭，林晨突然问道： “那个咱们村的苏青山在你那儿怎么样？” “一般般吧。”陈啸山吐出块骨头：“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特么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又懒，还贪。”陈啸山看了眼林晨：“让他做点事儿，不是阳奉阴违，就是偷奸耍滑，一天到晚，不是在厕所，就是特么的在抽烟。下班就想着找两个人打牌。” 陈啸山虽然贪，但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公安出身，还真看不上这种在派出所里浑水摸鱼的东西，留下苏青山，也的确是看林晨的面子，不然早特么让苏青山滚蛋了。 林晨心里叹息，有些人还真就是本性难移。 “给你添麻烦了。”林晨敬了杯酒：“原先我也是看他们家连死了两个儿子，觉得他们家可怜，想帮衬一把。” “既然烂泥扶不上墙，你也别为难，既然他不乐意待在派出所，那就干脆把他丢出去，让他去管治安。” “那这小子不正好去打牌了？”陈啸山话没说完，顿时就反应过来林晨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他自己犯错？然后再开了他？” “用不着这么麻烦，让他滚蛋，就一句话的事儿。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怎么来的，怎么滚。” 陈啸山说着就要掏电话，林晨赶忙将他拦住了：“你刚才不是还说严打有指标吗？坚决打击黄赌毒，不就是你们职责范围之内的事？” “而且，你这也算是杀鸡儆猴，正好还能肃清一下派出所的不正之风。” 陈啸山都懵了，苏晓山家和陈啸山也没多少交集，林晨之前为了他们家的事儿跑前跑后的，陈啸山还以为这一家子是他罩着的，但是看林晨这个意思，这到底是在帮他们家还是在毁他们家啊？ 真要是严打时期因为赌博被抓进去，那没个十来年根本就出不来，这人就等于是彻底废了。 陈啸山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林晨，说他心好吧，还帮着苏振国联系精神病院，说他心不好吧，苏青山的结局都已经预定了。 管他呢，左右一个苏青山，不关自己的事。 “也是，那就让他再蹦跶几个月，等正式的命令一下来，先拿这小子祭旗。” “至于他落得怎么个结局，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要是他现在改过来，安安分分地，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上个正经编制，这要是一条道走到黑，神仙也救不了。” 林晨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我听说他们家还有个老四，在县里读书，听说成绩挺不错的，明年高考，你打算怎么办？”陈啸山试探道，要是林晨对他们家老四也是赶尽杀绝的话，那陈啸山也就能明白林晨对苏晓山他们一家的态度了。 “他们家老四确实不错。”林晨给陈啸山又满了一杯：“上次我去医院看望苏青雨，那小子还挺腼腆的，也很有礼貌。” “他之前问我考什么大学能当官，我给他说了几所政法大学，说不定以后这天下就是他们的。” 这下，陈啸山算是彻底明白了，心里也是觉得林晨是真够毒的，要是真把苏青山送进去了，那家老四的公门路也就彻底的断了，连政审都过不去，当他哪门子的官？ 回头这老四就得恨上他哥，这一家子立马就得分崩离析。 但是转念一想，陈啸山也没想明白，既然林晨都做了，为什么不彻底地把苏青川的路给堵死，非要网开一面，毕竟即便是不当官，大学生出来，想要找份好工作，也挺容易的。 越往深了想，陈啸山就越发的对林晨感到好奇，心里也越发的坚信，陈大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这小子心毒手狠，真要是论起来，陈大江在他面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也就是现在林晨引而不发，但是暗地里估计早就在开始给陈大江埋雷了，就是看陈大江什么时候踩上去把自己给炸得灰飞烟灭了。 “来，走一个。”陈啸山给林晨敬了一个，又说道：“你上次说给你们村重新搞户籍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噢，这事儿早就该办了。”林晨一想到户籍的事，就恨不得把苏振国从精神病院拉出来再捶一顿：“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啊，现在石林村很多村民的户口还是挂在集体里的，做事很不方便，有的年轻人结婚都得到村部去打申请。” “我是想着把集体户口该撤的就撤了，一家一户，一家人就待在一个户口本上，也省得那么多麻烦事。” 这事儿陈啸山倒是答应得很痛快：“行，回头我就派户籍科的人过去村子里采集信息。你说我要不要顺便把盘龙镇的户籍一起清理一下？” “现在周围十几个村子，和你们那边的情况都差不多，很多人都还是以族为单位，挂靠在集体里的。” “之前我就想弄这个事情的，但是就怕民政那边面对突然多出来的户口会犯愁。” “他们犯什么愁？” “你不知道？”陈啸山挠了挠头：“县里每年的扶贫资金都是按村子的规模来的，要是户籍一展开，那有的小型村庄，就会变成中型村庄，从小到中，扶贫的标准不一样的，像你们石林村，每年是五万块钱，真把户籍展开了，那就变成一个大型村庄了，最起码每年就得十万块拿出来。” “真金白银的往外掏，你觉得他们会乐意？” “别说犯愁了，说不定还会骂起来。” 林晨还真没想到这茬：“可是这个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啊，你先和公安局那边汇报一下，我也同时向县里汇报一下情况吧，看县里是个什么意思？” “我估计悬，往年扶贫的资金都是专款专用，都是由省里直接往下拨的，历年就那么多钱，来年要是突然多要钱，省里估计得派人下来调查这个事，那往年的事儿，可就兜不住了。” “这要是掀开了，你说谁会担这个责任？谁都担不起！” 第57章 惊喜变惊吓 “不是担不起责，而是经不起查吧？”林晨说了句废话，也就岔开了话题：“那这事儿就先这样吧，联防队的事儿你筹备得怎么样了？” 陈啸山脸上露出笑意：“我正要给你说这事儿呢，前两天我向县里汇报了这个事情，县里是大力支持这个联防队的建议的，说是还要向全县推广，让我先在盘龙镇这边试试水，等走上正轨之后，就派人过来取取经。” “要我说，还试什么水，直接推广得了。” 林晨觉得陈啸山是有点飘了，当即泼了盆冷水：“哪有那么容易，县里说试试水，那肯定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的。” “就像我们石林村的联防队的组建，光是挑选队员就费了很大的工夫，你想啊，一般的队员选出来只会是徒增笑柄，要是太软了谁都不拿这个联防队当回事，那联防队就发挥不了他本来的职责，但要是太硬了，碰上陈大伟这种，那联防队就会是我们培养出来的一个新兴的村霸组织。” “而且一旦这事儿开始搞了，等他们之间建立起了联系，要想撤回，那就不容易了。” 林晨的话让陈啸山忍不住背后直冒凉气，真要是像林晨说的那样，那自己别说功劳了，县公安局那边不把自己活撕了就算是好的了。 也怪自己冒失，没和林晨商量一下，就把事情往上报了，结果现在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难怪那些人都不咋愿意做事，宁愿无功，也不求有过。敢情是知道底下这帮人有着能把好事变成坏事的超凡的能力。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谁特么和你是咱们呐？林晨看着陈啸山那个后怕的模样，一摊手：“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林晨心里当然是有办法，但是法不可轻传，佛祖传经都还收人事呢，你小子空口白牙就像白嫖，哪有那么美的事？ 等你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这人情才算是真正地落到了实处。 原本吃饭之前，陈啸山的心情还挺不错的，结果吃完饭，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林晨和他告别之后就回到了石林村，接连几天，他都在村里了解村民们的大致情况，主要还是想摸清石林村有多少家底，如果不靠县里或是镇上的支持，能不能办起一件大事来。 连着一周时间，林晨把村子里跑了个遍，林晨对村里的经济状况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要是集全村之力，各家各户把家底都拿出来一半，那他们大概能办一个小型的养猪场，出栏量大概也就两千多头猪，按照现在的市价来算，一年也就一百五十来万的利润，看着挺多的，但要是集体来做，分到每家每户手里，那也没多少钱，更何况，账面上还要留一点资金，应对突发状况，还可能要拓展猪场的规模，那大家分到的钱就更少了，一年到手也就人均一千多块，还不如去挖煤呢。 但是，有这么个产业总比没有强。 这两天经过调研之后，林晨就在家里做关于猪场建设的规划和预算。 马上就要十月了，要是再拖着，等到冬天，就不好动工了。 九月最后的一个周五，大晚上的林晨正在家里查相关的资料，屋门突然是被敲响了。 林晨也不知道这大晚上谁会来找自己，在屋里问了几声，外面都没反应，林晨这才去开门，大门打开，借着屋子里透出的光，林晨都惊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打死林晨都想不到这大晚上敲自家门的会是许青舟，探出头去往外左右看了两眼，林晨更加惊愕了：“你一个人……走过来的吧？” 许青舟委屈地点点头，一脸的疲惫：“我好饿。” “……”林晨被许青舟这么一句话给整笑了：“先进来吧。” 林晨进厨房给许青舟下面条，许青舟就靠在厨房门口等着。 “你怎么了？”林晨只知道许青舟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但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知道，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出村子，对外面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 “他们也太欺负人了。”被林晨一句话勾起了心里的委屈，许青舟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原来是在陈大江那儿受了欺负，还说是他们，那就是被孤立了呗。 林晨不动声色道：“镇里召开党委会了？” “嗯，我召开的。” 好家伙，还是自取其辱。 将面条捞出来，林晨还给许青舟煎了个蛋，端到饭桌上，坐到她的对面：“小心点，有点烫。” 一下午没吃东西的许青舟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一边吃还忍不住向林晨倾诉：“我今天拿你给我的那本账，在党委会上一一列举出来账面上不合理的部分，借此想要清查各村的账目，结果陈大江都没出声，底下的人就开始叫苦。” 那不是必然的吗？林晨也有些头疼，自己这个未来老婆的执政水平。 这也太憨了，哪有这么直接针尖对麦芒的，在动手之前，你也好歹找个盟友，或者是先让找个人先去探探口风打个前站，哪有自己直接就扛着炸药包往火坑里跳的。 “他们是不是说早就知道这个问题，还说村里的同志也不容易，除了财政所的同志，其他人都是没工资的，每个月也就村里补贴几百块钱，相当于是义务劳动，还让你要体谅基层同志的不容易？” “你怎么知道的？”许青舟小嘴微张，面条还挂在她的嘴上，配上他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显得格外滑稽。 这不正常操作吗？ 林晨揉了揉眉心：“你先吃吧，等吃完我再跟你说，别饿坏了，对身体不好。” “你就说嘛。”许青舟将面条吸溜进去，对着林晨撒了个娇。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可能是因为林晨救过自己的缘故，每次和林晨待在一起，许青舟就感觉格外的安心，总觉得这个男人无所不能，一定能神兵天降，拯救自己。 第58章 林晨教妻 林晨嗤笑道：“从古至今，这些人不都是这样子？” “你和他们讲法律规矩，他们和你谈人情世故。” “反正扯来扯去，大家都不容易，大家都没错，唯一的错，就是给他们的太少，永远也不够吃。” “要是真闹起来，他们还有最后一招，百万漕工，衣食所系，这些人转过脸成了基层的代表，你呢，就成了那个没事儿挑事的反派，最后上级出于稳定的考虑，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情况好，不把你这个惹事的调走，那你就算留下来，也会被彻底的孤立，最基层的同志也会觉得你是他们的敌人。” “情况不好，那你可能会被平调到一个闲职部门，再想被调出来，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许青舟只感觉心里都凉了半截，有些泄气道：“那怎么办嘛？” 林晨笑了笑，这么点事儿，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事：“很多事，尤其是公门中事，要学会从历史的经验中，去寻找答案。” “知道清君侧吗？”林晨缓缓道：“你这一杆子打下去，那打击面太大了，所有人都会把你当成是共同的敌人，但是如果把打击面缩小，那就会有人生出侥幸心理。” “就拿盘龙镇来说，你想对付陈大江，那就干脆将自己和陈大江的矛盾搬到台面上来，把斗争可视化，白热化。” “这样一来，大家就会觉得二虎相争，先死的都是劝架的，大多数人，就会化身为骑墙派，坐山观虎斗，这帮人属于是典型的谁赢他们帮谁代表，就像是三国时，徐州的陈登家族，谁是徐州牧他们管不着，反正他们只要保证自己还是徐州的土皇帝，不管谁来徐州，都得用他们就行。” “再一个，你要争取可以争取的一切资源，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要对付陈大江，那陈大江一倒，会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带着空出很多实职缺口？” “那些最有可能接替这些职位的人，就是你的潜在盟友。” “有时候，火势只要一点起来，那过程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你需要负责点火，那多的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会往里添柴。” 许青舟像是经受了一番心灵的洗礼，只感觉三观都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可是这些人中，要是也有不法之徒呢？” “同志，水至清则无鱼啊，真要是以你这种打击方式，那镇政府这六七十号人，连带着十几个村的村支书，村主任，不都得被请到纪委去喝茶？” “那镇政府立马就会瘫痪，你倒是爽快了，那领导会怎么想？你给他们出难题，他们或许解决不了难题，但是一定会先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再说了，你真要是弄倒了陈大江，那就是杀了镇上最大的一只鸡，这帮猴子不得瑟瑟发抖？到时候主动权就在你手上了，你都能收拾陈大江了，那扫尾之后，再转过头来收拾他们，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最终的结果可能和你刚开始的目的是一样的，但是这个换血的过程，起码做到了对上对下都有交代。” 许青舟托着腮，看着侃侃而谈的林晨，嘟了嘟嘴道：“政治，好难啊。” “也不难啊，其实就是琢磨人。马克思不是说过，人就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吗？把人琢磨透了，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林晨言语间都散发着无穷的自信，许青舟眼底带着濡慕的神光，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林晨说了这么一大通道理，可之前他不也在自己面前展露过脆弱的一面？ 但一想到林晨的级别问题，许青舟又释怀了，觉得林晨是腹有锦绣，只是缺少一个施展的舞台。 一番自我攻略，许青舟给林晨身上又添了个怀才不遇的标签，不禁就想到了‘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这么一句话，只觉得林晨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看向林晨的目光里，也多了些怜惜，也替林晨感到委屈。 “你看我干嘛？”林晨说完，又看了眼时间：“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说着，林晨起身，又嘱咐道：“以后别大晚上乱跑，尤其是这黑灯瞎火的，你又是一个女同志，盘龙镇没那么太平，真要是在路上遇到几个酒蒙子，真出了事就晚了。” 虽然被训了一顿，但许青舟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不怕，你会救我的。” 林晨没好气地笑道：“你当我是神仙啊？” “起来啊，还愣着干嘛？” 许青舟摇了摇头：“脚疼，不想回去。” 从镇子上走到石林村，少说五公里，不说是许青舟这种平时不怎么爱运动的，就是林晨都有些遭不住。 “把鞋脱了。”林晨转身看到许青舟脚上的平底帆布鞋才稍稍松了口气。 许青舟没想到林晨会让自己脱鞋，顿时脸色微红，有些忸怩地没有动，一是害羞，二是怕自己脚会有味道，会在林晨面前丢脸。 “还愣着干嘛？脱啊！”林晨一脸严肃道：“真要是起了什么血泡，淤血的，你明天就别想动了。” 许青舟被吓得不轻，见林晨转身到了大堂，才偷偷把鞋子给脱了下来，又飞快地脱了袜子，还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闻到那味道，又飞快地将袜子塞进了口袋里，又把鞋子往椅子下面藏了藏。 还好没当着林晨的面脱鞋，不然自己真的得出糗了。 许青舟心里乱糟糟，就见林晨已经是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放到了自己跟前：“你试试水温，昨天烧的水，应该不怎么烫了。” 许青舟蜷了蜷脚趾头，还是有些害羞，林晨蹲下身直接就上了手。 “啊！”许青舟一声惊呼，一双脚就被林晨抓着摁进了水盆里。 这段时间，林晨也发现了，许青舟虽然看上去潇潇洒洒的，但是内心和苏晓云一样，也是有点缺乏安全感。 只不过苏晓云是缺爱，而许青舟缺的是依赖。 第59章 是我干的 这类女性，本质上都会带着些服从的属性，只要态度稍微强硬一点，那她们自身的性格，就会被自己的内心压制下来。 两世为人的林晨，在这方面的段位，自然不是这种情窦初开的处子可以比拟的。 双手按在许青舟脚底，许青舟原本以为会痒，没想到被林晨摁了几下，浑身都有些酥酥麻麻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只想要睡觉。 最终，许青舟的眼皮还是沉了下去，等再睁开，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许青舟猛然惊醒。 先是自欺欺人地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自己穿戴整齐才稍稍放下心，打量起了房间内的装饰。 这明显就是一间女性的闺房，所有的装饰，无不带着女性的气息，梳妆台上的梳妆镜上，还贴着一张女性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面相略显青涩，像是还没成年一样，但整张脸却是清丽可人，虽然姑娘笑颜如花，但眉宇间，却似是带着淡淡的愁绪，许青舟不由得就想到了书里的林黛玉。 打开门，许青舟发现楼下的响动，悄悄地下了楼，厨房里，林晨正在忙活着，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林晨回身看到许青舟：“正好，刷牙漱口，吃早餐了。” 许青舟呆呆地应了声，看到昨天吃饭的桌上放着一只新牙刷，心里又是一暖，这男人，还真周到。 条件有限，林晨能做的，也就只有面条，许青舟吸溜了一根面条，问了个压抑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那个房间……” “是这个屋主的。”林晨笑道：“我在这儿也算是借宿。” “那她人呢？” “前段时间失踪了。” “失踪了？”许青舟又是一怔，暗想自己这个镇长当的是不是太不称职了，之前石林村杀人事件她不知道，现在又爆出一个失踪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道。 “怎么失踪的。” “说是跳河了，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许青舟又是一惊：“为什么要跳河啊？” 林晨放下筷子，深吸了口气：“这是个苦命的丫头。” 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做一些修罗场的事，林晨还是决定先给许青舟做一个心理铺垫。 “这姑娘叫苏晓云，二十二岁，村里人都说她是扫把星，高中毕业后，原本她是考上了大学的，但是她父母，把她锁起来，要她嫁给村里的一个残疾的老男人。” “还没过门，那老男人就得病死了，她成了个望门寡，她父母还是把人塞到了那个男人家去给他守寡，后来她父亲电鱼把自己给电死了，她母亲也跟着喝农药死了，村里就说她是个丧门星，骂了她四五年。” “这四五年她都没敢出门，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让他父亲能够进祖坟入祠堂。” “前几天，村里那个在煤矿里被压死的，按道理，也是没法进祠堂的，但是村里却让他进去了，她知道了，就去找族长，又被羞辱了一顿，到那人出殡那天，她就跳河了。” 林晨缓缓地说着，许青舟只感觉嗓子有些发干，而浑身也是越来越冷，林晨说的这些，她平时只在电视的剧情里看过，没想到竟然会在真实世界里也遇到这么一出狗血的戏码。 甚至她还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自己遇上苏晓云的经历，估计早就疯了吧？ 张了张嘴，许青舟沙哑着声音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可林晨的回答却让她心头又是一颤：“盘龙镇不止苏晓云一个个例，盘龙镇这种宗族氏的社会结构，就像是一把枷锁，套在所有人的脖子上，只不过，这把枷锁，对于女人来说，更要沉重一些。” 许青舟抬头，愣愣地看着林晨，却只听林晨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弄掉苏振国的原因了。” 许青舟又是一阵错愕，苏振国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听说是因为儿子杀人之后，整个人疯掉了被送往精神病院了，这里面难道和林晨还有关系？ 可是，好像林晨并没有做什么啊。 突然提及苏振国，林晨也只是在给许青舟做一个心理建设，之前自己在许青舟塑造的人设，是一个忧国忧民但有些怀才不遇的形象，但这种完美的人设，是极易崩塌的。 早一点在许青舟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即便是往后自己的所作所为暴露出来，那自己也有一个解释和缓和的余地。 “苏振国是我逼疯的，就在苏晓云消失之后。” 许青舟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晨，内心涌起阵阵波涛，颤声道：“你是为了给苏晓云报仇？” 林晨摇摇头“不，因为他该死。” “你以为隔壁村的煤矿是怎么塌的？就是苏振国想要借着这个事儿把事情闹大，然后他好浑水摸鱼，把煤矿变成石林村的，然后变成他的私产。” “然后他就找到了苏青云和苏青雨，结果这俩小子倒霉，才被埋在煤矿底下，要是埋的不是他们，真等雨过天晴煤矿复工，又该死多少人？” 许青舟蓦然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这事儿派出所的陈啸山知道，这边最大的矿主游中军也看出来了，所以煤矿一点赔偿都没给。” “后来苏青雨才拿这事儿去威胁苏晓峰，想要找他拿钱，结果苏晓峰恼羞成怒，才把人给杀了的。” “苏晓峰杀了人，苏振国这个族长肯定是干不下去了，也就是说苏振国最在乎的东西，钱、儿子、面子，都没了，这才受不住打击，疯了的。” “那，那……”许青舟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有些不确信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晨淡然一笑：“苏青云死后，苏振国家给他们家赔了八万块钱，这笔钱被他爹给了他三儿子，结果苏青雨受了这么大的难，一点好处都没拿到，是我，去医院把这事儿跟他讲的。” “苏青雨回来就在家里闹了一通，然后就找到了苏晓峰。” “只是，我没想到苏晓峰会杀人。” 第60章 波涛如怒 “为什么？”许青舟像是听到了心里对林晨滤镜破碎的声音，强打着精神逼问道：“就算他们有罪，那可以将他们送到法院，让法律去制裁他们，为什么……你这是……” 一时间，许青舟有些语结了，他想说林晨在滥用私刑，可林晨所做的，也只是把实际情况，告诉了苏青雨而已。 恍惚间，许青舟又想到了林晨昨晚上的话，把人琢磨透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看着林晨那张淡然的面孔，许青舟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好可怕。 “你是想说，交给有关部门，让法律去解决？”林晨笑得更加的放肆了：“那你知道盘龙镇的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向上申请，让财税部门过来查呢？” “因为你也知道他们来了也没用是吧？” 林晨眼里闪过一抹轻蔑：“或许你还不知道，盘龙镇的煤矿，最大的矿主虽然是游中军，但是靠着煤矿真正发财的，却是一个叫陈大伟的人，也就是陈大江的弟弟。” “游中军挖矿采矿，还得上下打点人情，才能弄得到各种合规的证件，卖出去一车煤也才四百块，但是这一车煤，却只能卖给陈大伟，陈大伟一转手，就把价钱翻了个番。” “我真要是揪着苏振国的事情不放，那势必就会把煤矿的事情牵扯出来，到时候，你觉得我还能待在盘龙镇？” “别说是待在盘龙镇了，就是我的人身安全，都有可能受到威胁。” “青舟，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林晨眼里现起一丝温柔：“理想和现实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我能做的，就是为了石林村的百姓，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我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毕竟我能力有限。煤矿的问题，也盘龙镇，盘根错节这么多年，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撼动的。” “青舟，我知道，你想做出一番成绩出来证明自己。” “我，可以帮你。” 许青舟现在脑子很乱，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林晨将她从车里救出来到现在两人相对而坐的场景，可是思来想去，却是发现，满打满算，她和林晨之间，相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偏偏，昨天晚上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竟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那么老远，来到了林晨的家门口。 可此时此刻，许青舟却发现，原本他觉得正直善良的林晨，却有着更加深沉阴暗的一面，尽管他觉得林晨没做错什么，可心里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许青舟下意识地就想给父亲打电话，可手摸到口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选择了跳出那个圈子，那以后的事，终究是需要自己独自面对的。 “可以，我先送你去镇上吧，现在八点半，九点钟得上班了。” 林晨也没有逼她，这些事儿，的确是需要许青舟自己想通的，要是她自己想不通，林晨也有办法让她想通。 反正这丫头是自己内定的老婆，跑肯定是跑不掉的。 山风刮过脸颊，道路两旁的景色从许青舟的眼前一一掠过，但许青舟只觉得这路有些颠簸，坐在林晨的摩托车后，尽管想要拉开和林晨的距离，但身体还是会往前倾，偶尔颠一下，整个人都会往林晨的背上撞过去。 这怎么还带球撞人呢？ 林晨此刻想的都是什么时候把这段路修一下，结果老是感受到背后的突然袭击，顿时就什么念头都没了。 峰岚如聚，波涛如怒。 百姓苦不苦林晨不知道，反正就看这撞上来的规模，他和孩子以后肯定是不苦。 将许青舟送到镇政府门口，许青舟整个人都不等和林晨打招呼，逃也似地冲进了政府大楼，林晨望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的坏笑。 逃？逃得掉吗？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啊，更别说许青舟这样子，顶多算是只小白兔。 不，大白兔。 林晨调转车头，到镇子上一个早餐摊前停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之前路上自己的手机就一直在震，林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轻笑一声，将手机丢到了餐桌上也没多做理会，自顾自地点了碗粉。 陈啸山这么一大早就找他，那肯定是因为之前联防队的事儿被吓到了，还没想出更好的办法。 能熬这么久，也是不容易了。 吃完了早餐，林晨这才慢吞吞地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陈所，怎么了，刚才村里有点事，一直在忙。”电话一接通，林晨就先发制人。 电话里好一阵沉默之后，陈啸山的声音才悠悠道：“我刚才在路上都看见你了。” “……”林晨愣了一瞬，旋即又尴尬地干笑道：“啊？那个，是吗？” “有什么事儿，我来派出所找你？” “你回头。” 林晨一回身，就看到了警车里的陈啸山，手里还拿着俩包子在啃。 “陈所，早啊。”林晨缓了下心情，走过去直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上，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 陈啸山却是没搭茬，将包子一口吞了下去，又拿根烟续上了：“我之前不认识许镇长，但是昨天上午，镇里开了党委会。” “你之前不是说和人家没关系吗？都一起上下班了，这还叫没关系？” “林晨同志，你嘴里能不能有稍微那么一句真话啊？” 以前陈啸山对林晨的话，是看破不说破，但是这次是真忍不住了。 “你都不知道昨天，那丫头被人围攻得有多惨，她说一句，底下就有十几句在等着她。” “你要是早跟我挑明，昨天我也帮她说两句话了。” 林晨自然地从陈啸山那儿拿了根烟：“我和她是真没关系。” 看陈啸山看向自己的那一脸鄙夷，林晨又补充道：“起码现在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陈啸山撇了撇嘴，现在林晨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之前那么信誓旦旦的，还不是转头就和人家搞一块儿去了。 呸！ 什么东西，敢吃不敢认的玩意儿。 第61章 热闹热闹 陈啸山开车并没有将林晨带到派出所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将车开到了河边。 两个人蹲在河岸上，看着河面下的水草摇曳，陈啸山道：“等天气没这么热了，搞根杆子来这儿钓鱼挺不错的，这里面白条多，拿油一酥，配点小酒，啧啧，那滋味……” “我不喜欢吃鱼。”林晨往河里丢了颗石子：“我不喜欢挑刺。” 听到林晨意有所指的话，陈啸山也收了心思，说道：“昨天，县里又打电话来问了，就是联防队的事。” “我现在是一脑门子包，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你说这事儿我到底该怎么办？” 林晨又捡了个石片，打了个水漂出去：“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你只要顾好盘龙镇这一块不出问题，其他地方，你也管不着啊。” “话是这么说。”陈啸山有些羡慕林晨打水漂的技术，也不甘示弱地丢了颗石头进河里：“但也总不能只顾着眼前的事，说不定哪天我还能往上高看一眼。” “这事儿要是没办好，不就砸了吗？” 我特么管你砸不砸，自己没本事，又想占好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看你是担心过头了，就算这事儿办砸了，那也怪不到你头上，就跟菜刀一样，这玩意儿本身是用来切菜的，你总不能因为有人拿它砍了人，就怪那个发明菜刀的人吧？” “也没人会这么不讲道理吧？” 和林晨相处久了，陈啸山都不敢确定林晨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领导要是讲道理的话，那就不是领导了。 真要是出了问题，总得有个背锅的，总不能是领导背着个黑锅吧？ 最主要的是，就算是自己把这口锅背下来，那领导也会对自己有看法，自己才四十二，到退休还能折腾十几年，说不定还能冲一冲公安局局长的位置，但要是在这个当口出了问题，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在所长这个位置上坐到死。 “老弟，话不能这么说。”陈啸山是真急了，老弟都叫上了：“话不能这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能不出错，那肯定是最好的。” “你说是不是？” 是这个道理，但是关我什么事呢？ 林晨又捡了块石头：“我还是觉得你多心了。” 这怎么油盐不进呢？ 陈啸山又给林晨递了根烟：“老弟，不是我要多心，县里的格局这段时间估计要变一变，一所所长的位置，做哥哥的我也想争一争，老弟，老哥到了县里，对你也有好处不是？” “以后你回县里去了，咱哥俩也能互相帮衬一下。” 合着还是画饼那套。 林晨接过烟，陈啸山赶紧拿出火机给林晨把烟给点着了：“老弟，怎么说？” 林晨深深地吞了口烟：“老哥，这事儿，说实话，挺难办的，主要是这事儿你太急躁了。” “是是是，我也是昏了头了，等这事儿完了，我再摆一桌，给你好好的赔个罪。” “……”这人是真的属铁公鸡的，愣是一毛不拔啊。 那就别怪我往死里坑你了，还想翻身，想得美。 “嗯……”林晨思索片刻道： “这个事儿吧，我建议你把这个事情丢出去，做个方案出来，尽量做得糙一点，上报到县里，让领导去完善，领导没办法，肯定会找人去做这个事情，那你这事儿是不是也脱手了？” 陈啸山想了想，又一脸的纠结，林晨的说法他是认的，但是他却不想把这个白白到手的功劳给让出去。 “老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林晨摇摇头，多大的脸呐，帮你捞功劳的事，结果就想一顿饭打发了。 陈啸山叹了口气：“那就只能这样了。” 对对对，就这么办，不让你被骂得狗血淋头，那我就跟你姓。 和陈啸山分开，林晨骑着自己的摩托车经过派出所的门口，正好看到陈啸山的车从派出所里冲出来，像是要去县里。 路过林晨旁边的时候，陈啸山还鸣笛示意了一下，林晨看着他的车远去，在心里给了他深深的祝福。 同志，但愿你别被骂得太惨。 最近要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功劳，一所的位置，怕是想不到了，我等你跪着来求我的时候。 坑了陈啸山一把，林晨心情极好，回到石林村的时候，苏振江在村部拦住了他：“林书记，有个事情要给你汇报一下。” “什么事儿？”看苏振江这一脸严肃的，林晨心里也是一咯噔，难不成村里又出事了？ “是这样，村子最近发生了不少的事儿，也死了几个人，族里面就商量，要不请个班子来唱唱戏，驱驱邪。” “……”林晨顿时感到无语，这事儿和自己汇报什么？ 不对！ 林晨眼一眯：“不会是想村里拨款吧？” 苏振江笑得一脸的褶子：“往年都是这样的。” “这事儿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族里的商量出来的？”林晨蹙了蹙眉。 苏振江这会儿跳出来无非就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忙完了，准备开始履行自己石林村苏氏一族族长的职责了。 可是你履职归履职，让村里给报销，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是几个族老的意思。”苏振江神色还是有些尴尬：“毕竟村子里这段时间出的事儿太多了，大家的意思，也是请个戏班来热闹热闹。” “可以。”林晨松了口：“请个戏班，多少钱啊？” “不要多少钱，大概两万块左右。” 林晨都气乐了：“两万块还不多？你知不知道，每年镇里给村里拨款才五万块？” “不说现在没有，就是有，也不可能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出来，搞这个事情。” “要唱戏可以，我给个建议吧，村里的族老，主动一点，捐大头，剩下的，就由村里募捐，每家每户，也才两三百块。” “这样既能增加村里的凝聚力，也能让大家把事儿给办了。你说呢？” “你这个当族长的，起个带头作用，一千两千的应该是能拿得出来吧？” 特么的，跟我来这套，还裹挟民意搞起了逼宫。 第62章 钱来! 不等苏振江反应过来，林晨又接着说道：“这个提议很不错，回头我录一些材料，找县里的同志说一说，看能不能把这个东西当成是丰富乡村居民文娱活动的依据，让宣传部也跟着宣传一下，要是可以的话，也可以让县里的电视台过来做个全程报道。” “还可以找文旅部门，看能不能把这个戏当成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好的东西也应该传承下去。最好是能够和县里的戏曲协会商议一下，也给他们一个会员的名额，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让他们去县里的剧院展示一下风采。” “苏支书，我这个建议，你觉得怎么样？” 苏振江还在想着要出钱的事儿，没想到林晨已经想到这里了，苦着脸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喇叭里喊话，让村民们捐款，明天可能来不及了，后天就把这事儿给办起来。” 苏振江还讷讷地站在原地，林晨就已经一头钻进了村部，没一会儿，村里的大喇叭就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 “喂喂，喂喂。”试音过后，林晨看到刚过来的苏振江道：“来吧，苏支书，我也不知道你们要唱什么戏，这事儿还是你来说的比较好，你放心，这个事情，不管是村委会还是我个人，肯定都是大力支持的。” 反正就是除了实际帮助之外的所有支持。 苏振江老脸跟便秘一样，在林晨期待的目光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大喇叭上喊了两嗓子，刚开始说要在村里唱大戏，村民们明显是兴奋的，村里没啥娱乐活动，也就每年过年祭祖的时候才请戏班来唱大戏。 但是听到后面说要大家一起筹钱，还每家每户要出到两百到三百不等。众人的心思就变了。 没事儿，你特么的唱什么戏？有必要吗？ 两三百块就为了听一出戏，还不如去买点鸡鸭鱼肉在家里吃一顿呢。 对于村里人的反应，林晨一点也不在意，有自己在，以后还有你们更加着急上火的时候。 收钱的事儿最终是落到了联防队的头上，到晚上的时候，联防队就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开始收钱，就算是有的人心里不愿意，一说要给村里驱邪，那也只能是捏着鼻子给钱，至于这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在心里怎么咒骂苏振江，林晨就管不着了，他现在还忙着给苏振江挖一个更大的坑呢。 光是唱戏哪里够啊？祠堂肯定也得修一修，祠堂门口的水池也得再修缮一下，起码得加一个护栏，不然村里那么多小孩儿一天到晚在旁边玩，很危险的。 光是祠堂还是不够，还有祖坟那一块儿，也得找专业的人士来给苏氏的先祖们说一说，让他们保佑苏氏的后辈子孙才行。 这么一套弄下来，林晨保证均摊到每家每户头上得有个一千多块，当然林晨也没打算一次性就把这一千多块钱收上来，而是要分开了让苏振江去收。 连着收三次到四次钱，那石林村的村民就是脾气再好，心里也会有怨气，没办法冲着苏氏先祖发脾气，那他们的怨气就肯定会落到苏振江身上。 有的人甚至会在祭拜先祖和自己现在的财产之间纠结万分，甚至有的人可能还会觉得这些事儿就特么是多余的，每次都让先祖保佑他们能发财，发财的事儿还没办下来，就开始破财了，祖宗们到底灵不灵，还要不要拜祭？ 这种想法要是在村民们心里生了根，那石林村的这种宗族式的管理，也就变得摇摇欲坠了，而且会在他们一次次往外掏钱的过程中，增加他们对财富的渴望。 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林晨再点燃这一颗火星，再提出修建养猪场的事儿，不说大家都会响应，但也不会应者寥寥。 这事儿得在国庆节之前落实下来，整个十月，就围绕着这个事情开展工作，想必会很有趣。 不如林晨的预料，在联防队挨家挨户收完钱之后，林晨第二天在村子里就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有的人算了一下，村里一共三百五十户，苏振江一家收三百，特么的一下子就收了十来万，唱什么戏得一下子要十万块？ 苏振江现在也有些恼火，原本他是想每家收个五十块意思一下，剩下的就由村里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均摊了，但是就是林晨说要找县里的电视台过来，还要去文旅局跑一趟，总得要些经费，他也是脑子一抽，才听了林晨的鬼话。 现在钱倒是收上来了，自己还没捂热，就被林晨让徐与宁给拿走了，说是专项资金，需要专人监管。 自己忙活了一圈，什么好处没捞着，名声还臭了，跑腿都没这么跑的。 而这会儿，林晨还正在文旅局这边，向文旅局局长刘明落实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事。 一听石林村有个数百年的祠堂，刘明也是眼冒金星，当即一拍大腿： “这是个文物啊！必须要保护好。” “回头我就请专人去核查情况，到时候我们县又会多一个旅游的项目，林晨同志，你们年轻人就是脑子活泛，电视台那边我去帮你找人，还有戏曲协会的，我也帮你疏通一下，你自己去和他们谈一谈，你看你们村什么时候唱大戏，我让电视台的人过去看一看。” 林晨故作为难道：“多谢刘局，但是有个问题啊，就是如果那个祠堂被划定为文物的话，那以后是不是就不好再由村里进行修缮了。” “那当然了，他们什么都不懂，专业的事，当然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光是不能进行修缮，以后祠堂祭祖这些也要先停一停，这才是对待历史文物，该有的态度。” “我就怕，村里人不同意哦。”林晨咧嘴一笑：“您也知道，咱们这边这个宗族的文化氛围还是比较浓厚的。” “没关系，这事儿我见得多了，到时候挂个牌子，再给村里宣传一下破坏文物会受到什么惩罚，我相信他们也是会理解的。” “你们村委会，也要支持我们的工作，多多配合宣传才是。” 第63章 历史文物 配合，当然配合了！ 这完全就是意外之喜，林晨哪有不配合的道理，原本他还只是想借着文旅局的由头，给之后村里再收一笔钱找一个合适的借口，但没想到，文旅局一开口，好端端一个祭祖的祠堂，变成历史文物了。 管他文物不文物的，祠堂还是要修，钱还是要收的。 回到村子里，林晨立马就找到了苏振江，将几个村干部聚集在一起，把文旅局要将他们祠堂划定为历史文物的事情一说。 几个人眼睛闪了闪，均是大喜，他们一直吹嘘他们的祠堂有五六百年的历史，往上都可以追溯到明成祖时期，现在官方认证，那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褒奖。 趁着众人的兴奋劲，林晨轻敲了下桌案：“大家也先别高兴得太早，这事儿，毕竟才刚刚开始走流程，盘龙镇也不止咱们一家有这个祠堂，也都是好几百年的历史了，隔壁那个什么村子村口还有座牌坊呢。” “既然县里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就要表现好，我建议啊，就趁着国庆这段时间，把村里的祠堂，找人大修一下，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修一修，总之，得配得上历史文物这个称号。” “为什么咱们村的祠堂一申报上去，文旅局就那么快开始走流程，就是因为咱们村的祠堂这历年来，保存得最为完整，整体规模也最为宏大。” “苏支书，这事儿还得是由你和村民们去说一说，毕竟这是对咱们村有好处的事，先收点钱上来，把祠堂修一修，先把文旅局这一关过了再说。” 苏振江原本喜悦的心情，顿时就萎了：“林书记，昨天收的钱，应该够用吧？” “都说了是专款专用。”林晨严肃道：“这十万块钱我之前就和徐与宁同志商议过了，就作为咱们村文娱活动的一个专项资金，也免得年底又要收一次，处理得好的话，明年后年都不需要再另外收取了，老是收钱，村民们也会有想法。” “另外呢，把这个事情完完整整的批下来，也是需要一定的活动经费的，什么都不付出，人家凭什么要给你一个文物名额？” “有了这个文物的名额，这个官方认证，咱们就可以对外做一下宣传，当做一个旅游景点，收点门票钱，也算是为村子里弄一笔收入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趁着这次机会，把县电视台叫过来，就是为了前期宣传一下我们村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情怀。” “之后再让他们配合宣传，也算是有始有终。” “对了，到时候县里的记者过来，你来招待一下，那些记者都是有什么车马费的，咱们虽然不富裕，但多少得给一点，这钱就从这个文娱资金里面出。” “徐与宁同志，准备红包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总之一定要让他们满意，把咱们石林村的名头给打出去，这一次，起码要让全县一半人，知道咱们，后期才好卖票。” 苏振江嘴里跟吃了苍蝇似的，一句话如鲠在喉地吐也不是，吞也不是，看着众人殷切的目光，苏振江也只得无奈的点头：“等会儿我就去办。” 到了傍晚，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又响了起来，等苏振江说完又要收钱的事儿，村里人都是黑了脸。 特么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但是之前苏振国在村里经营了那么多年，村民们对于族规的忌惮还在，他们心里的这条辫子，林晨才刚剪了一剪刀，没那么容易就能轻易的剪除。但是怨气却是在他们心里慢慢的蕴集了起来。 晚上，联防队的人再度上门，一家再收三百，这次苏振江连钱都没见到，联防队就直接将钱交到了徐与宁手上。 这两天，徐会计见到这么多钱，乐得都合不拢嘴。 “你注意点，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有钱，别到时候被人盯上了，要是钱没了，我看你还笑得出来。”林晨看徐与宁那个喜气盈腮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跟没见过钱一样，什么玩意儿。 “林书记，您放心，我当了这么多年会计，还从来没在钱上出过问题，赚钱的本事我没有，但是藏钱的本事，那放眼整个石林村，绝对没人是我的对手。” 徐与宁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等银行上班了，我就去开个账户存起来。” 林晨白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国庆的第三天，戏班在石林村的礼堂唱到了大半夜，村民们短暂地忘记了之前交钱时候的痛苦，痛痛快快地乐呵了大半宿，但林晨只感觉……好吵。 翌日一大早，林晨便又找到了红光满面的苏振江，昨晚上，唱戏的事儿被苏振江安排得很漂亮，唱完戏，又让村里的厨子做了几桌席面，苏振江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只感觉到达了人生巅峰。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中午的时候，林晨找上他的门。 “苏支书，昨天我思前想后思考了一夜，觉得光是修缮祠堂可能还不够，苏氏祠堂，毕竟是苏氏祖先享用香火的地方，咱们是不是也该跟祖宗们说一声，找个好一点的道士班子来跑两天，你们苏氏祖坟那儿，也需要重新再休整一下。” “另外，咱们祠堂外面的那个水池子，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搭祠堂，是不是也该找人重新清一清淤，顺便把祠堂门口的坝子也给整一整，起码弄个水泥地吧，不然一下雨，那祠堂门口都没法看。” 潜意识里，苏振江觉得林晨说的没错，可是真要是按林晨说的，那又得收钱，连着收了两次钱了，这要是再收上一次，村里人不得戳自己的脊梁骨？ 林晨继续撺掇道：“你想啊，到时候咱们得卖门票的，就一个人收他二十块，全县九十多万人，咱们就算是有一半人来参观，那就是好几百万的收入，要是真把名气打出去了，这里以后的游客，就会络绎不绝。” “孔庙知道吧？说白了，那也就是孔夫子他老人家的祠堂。” 第64章 坑来! 对于常年被困在石林村，对石古县之外只知道一个北京的苏振江来说，林晨这两天给他带来的东西实在是有些过于新潮了，什么历史文物，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晨也正是利用了他们的蒙昧，才把他逐渐地带到了坑里。 “行！”苏振江咬咬牙，他相信，这事儿只要跟村民们说清楚了，他们是能够谅解的，毕竟林晨的规划也很清楚，别说是全县一半人过来了，就是有三分之一的人过来，那现在的这点投入，就是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当村里的喇叭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一个激灵，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在他们身上。 很快，他们也验证了这个预感，只不过苏振江这次终究是没好意思说一家收三百，而是降低了一个标准，一家收两百。 但是这次联防队收钱的过程，就没那么顺利了。 有人在哭穷，说家里实在是没钱了，有的人干脆就躲着不见人，而村里一些辈分比较高的老年人，就直接堵住了苏振江，要苏振江给个交代。 连续三天，这都要收到八百块了，你这个族长到底想干什么，就是村子里在民国的时候，也没这样瞎收钱的。 苏振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口干舌燥地将林晨给他描绘的美好愿景跟他们说完了之后，众人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些。 “我们也理解你是为了族里好，但是这连着收了几天的钱，也太多了。” “是啊，能不能缓几天，下个月再收也行啊。” 苏振江到也是想下个月收，但是不成啊，林晨都说了，国庆一过，文旅局的领导就会过来，村子里起码要把态度摆出来让领导看看村子里重视保护历史文物的信念和决心。这才能更容易把这事儿尽快地落实下来。 最终，尽管村里人怨声载道的，有几个族老出面，大家也都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为了一个没影的事，这些钱到底出得值不值。 甚至有的人也在说，就是苏振江这老小子想收钱，不管是唱戏，还是修缮祠堂，甚至是把水塘子重新修整，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最终那些剩下的都会进他苏振江的口袋。 苏振江有苦难言，最终还是林晨出面调停了此事，将众人齐聚在村里的礼堂，又召开了一次村民代表大会，并表示，会将所有的账目都公开透明，这才把舆论压下来。 这么闹腾了一番，林晨这个外人，在村里的威望，就隐隐就压过苏振江这个族长的趋势。 毕竟，在村民们心里，林晨起码不会没事儿就找他们要钱。 而且，林晨作为一个外人，处置起村里的事儿来说，也是相对公道的。 尤其是林晨组建的联防队，自从联防队弄出来之后，村里的女人们是最喜欢的，毕竟谁希望自家男人天天没事就出去打牌？ 村里的老人也对这个联防队赞不绝口，以往大家虽然是一个村子里的，但是也免不了有一些小偷小摸，偷鸡摸狗的事儿，事儿不大，但恶心人，自从联防队组建之后，村里再也没人晚上丢过鸡。 在老人和妇女群体里的口碑一起来，林晨也算是在石林村真正地站稳了脚跟，村里的小孩儿遇到他，往往也都会叫一声林叔叔。 林晨在国庆期间，在石林村狠刷了一波存在感，而许青舟却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整个国庆节，连个消息都没有。 国庆之后的头一天，林晨就联系了刘明，得知明天会有文旅局的同志下来视察之后，林晨忙不迭地就跑到了镇上，敲开了许青舟的办公室。 许青舟见到林晨，略感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工作的事。”林晨避开了许青舟的视线，擦了把脑门上的汗道：“国庆之前，我跑了一趟文旅局，咱们石林村的祠堂，可能要向上申报历史文物，明天县里就会派人过来做调研，村委的同志都没见过这个场面。” “镇子上要不要派两个人过去接待一下？要是把这事儿能敲定下来，那也算是开了先河了，以后盘龙镇其他的村子，也想申报的话，可能就会方便一些。” “如果运作得好，还可以形成独特的宗祠文化，甚至可以当成是一个爱国教育和传统文化教育的示范基地，这事儿，你看怎么样？” 许青舟有点愣神，对于林晨不吭不哈整出这么个事儿的行为，许青舟有些恼火，事前一点汇报都没有，明天文旅局的同志真要是过来的话，那就算是自己去接待，那自己一问三不知，那不得出尽洋相？ “你做这个事情，怎么事先不和我汇报一下？” “原本我是想当面和你汇报的，但是我去你宿舍找了几次，都没找到人。” 许青舟没发现哪里不对，脸色有些红：“不好意思，国庆我回家去了。” 林晨没说什么，从包里抽出一叠文件，递给许青舟：“这是关于苏氏祠堂的资料，你先熟悉一下，明天也好有话说，我估计他们会先来镇里，中午甚至是下午才会到石林村那边，我也回村先准备一下，别到时候掉链子。” 说完，林晨就准备打道回府，许青舟却突然叫住了他：“林晨。” “嗯？”林晨回身，就见许青舟的神色有些拘谨。 “不好意思啊，之前我的态度有些不好。没有切实地从你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 林晨稍稍愣了一下，淡然一笑：“多大点事。” 不用想，林晨都知道许青舟有这态度，应该是国庆回去之后被家里人教育了，林晨不知道许青舟的父亲是什么身份，但苏红他是知道的。 越是身处高位的人，就越是懂得什么叫身不由己。 做事从来就没有理想状态下的十全十美，最多的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利益取舍。 “走了。”林晨冲着许青舟挥了挥手，但许青舟心里却是越发的忐忑，原本她还觉得林晨会说点什么，可林晨这态度摆出来，许青舟不禁觉得，林晨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他们之间，会不会以后都会这样了。 第65章 八仙过海 文旅局的人，是由文旅局的副局长陈东山带队下来的，除了文旅局的人，还有一个县文庙的专家陪同，两个文旅局的科员，再加上县文化馆，和图书馆的四个人。加一块儿正好凑了一桌八仙过海。 而等他们从镇子里再出发到石林村时，队伍的规模就更加庞大了，镇长许青舟，加上人大主席胡风，党群办公室，副镇长毛天北。 再加上分管文教这块的副镇长郭春明，以及负责乡村规划的副镇长刘天海，再加上镇里的两个办事员，又凑够了一桌八仙过海。 好几辆车开到石林村村部的时候，在那儿主持接待工作的林晨都有些懵，刘明这么给面子吗？竟然一下子来这么多人，这不会是文旅局全体都过来了吧？ 等看清了从车上下来的人，林晨的脸颊微微的抽了抽，就是来看个祠堂，需要这么多人吗？ 等人全部下来，只听后面又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陈大江一下车就冲着许青舟抱怨道：“县领导下来调研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向我汇报。” 说完，就冲着陈东山伸出了手：“陈局，我是陈大江，盘龙镇的镇委书记，我是刚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下面的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海涵呐。” 陈东山算起来和陈大江是平级，陈大江完全用不着用这种低姿态来讨好陈东山。 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说，陈大江那是实权的镇委书记，陈东山也只是一个不吃香的文旅局副局长，平时遇到了，陈大江都不一定会给陈东山一个好脸色，但是陈大江突然玩这么一手，也就是冲着恶心许青舟去的。 什么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向他汇报，这不是挑拨许青舟和陈东山的关系吗？ “陈书记。”林晨晲了陈大江一眼，上前道：“这事儿你还真怪不了许镇长，说起来也是我安排不周，昨天晚上我才向许镇长汇报了这个事情，仓促之间，许镇长也不是没想过向你汇报。” “但是一直没联系到你，总不能联系不到你，就一直让陈局和县里来的同志都干等着吧？” 林晨一句话，将陈大江给反锤了回去，也等于是把陈大江的怒气引到了自己身上，许青舟本身还在想着怎么破局，结果林晨就已经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还给陈大江安了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许青舟心中微动，很感激地看了林晨一眼。 在场的都是人精，尤其是陈东山也一把年纪了，见惯了这些尔虞我诈，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是有些恼怒，自己竟然是被陈大江当成了排除异己的工具。 脸一沉，陈东山对着林晨道：“也不怪你，我们来得是仓促了点，我也是昨天下午才收到的消息，刘局很是重视这个事情，这不我连夜把县文化局还有文庙的彭老给请来了。” “彭老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在文庙研究文物三四十年了，今天的事儿，还是彭老说了算。文化馆的同志跟过来，也是看一看，咱们石林村，有没有什么村志记载之类的。” “也能充实一下咱们的县志修撰内容，毕竟我们现在说历史，还得是从历史本身去找答案。” “这位是文化馆的何庆宇副馆长，你们都是年轻人，沟通起来，应该是没什么代沟的。” 陈东山说话间，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陈大江，就像是没听到他之前的挑拨一样，陈大江恨恨地瞪了林晨一眼，林晨也只当是没看见。 不得不说，石林村的这个祠堂，在十里八村那是修得最好的，整体三进的一个大院子，祠堂的主体结构都还是古时候的木制斗拱。 供奉先祖牌位的大殿，是一座很具有明代特色的建筑，而中堂和前厅则是有些明清风，再加上门口挂着两个现代化的红灯笼，越是往里走，就也像是穿越了朝代，走进了历史。 彭老也不愧是研究这个的，都不用许青舟介绍，就像是个解说员一样，开始向众人诉说着这个祠堂的处处精妙之处，只是偶尔见到有不和谐的地方，彭老会痛心疾首地说村里人不懂事，瞎搞乱来。 而等众人见到主殿里见到的那供奉着的那密密麻麻的牌位的时候，彭老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太壮观了，我都没想到，石古县会有这么个地方，能把历史保存的这么好。” “你们这儿应该还有族谱吧？” 苏振江赶紧应声：“有呢，好几大箱子，就是有好几个箱子好多年不开了，也不知道受潮没有。” “先别动！”彭老当即止住了苏振江要派人去搬箱子的举动，回头对陈东山道：“老陈，这个东西不是我能够说了算了，向市里上报吧，请市博物馆的同志再来看一看。” “文物是肯定的，就看最后他们界定是几级文物了。” “而且，我们刚进村的时候，我看路边就有好多古树，这些东西也要保护起来，你到时候联系一下农林局那边，也让他们专门派人过来看一看。” “老陈，这是个宝藏啊！”彭老兴奋地说完，又虔诚地看向那如山般的牌位，仿佛是在看自家先祖一般。 陈东山诧异地看了林晨一眼，他只以为要过来走个过场，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来这么个转折。 在他看来，这里的人怕是疯了，你们是没事儿做了吗，供奉这么多牌位？不会是往年那么多人的排位都特么在这里面吧？ 虽然彭老激动得跟什么一样，但是陈东山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心情。只感觉石林村的人脑子都不太正常。 林晨也是无奈地冲他笑了笑：“陈局，马上也到饭点了，要不大家先去吃个饭，回头我让苏振江同志再带大家到村子里转一转，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够入彭老的眼的地方呢？” 陈东山一拍额头：“也对，保存得这么完好的历史悠久的村庄，实在是不多见了，是该多转转。彭老，您说呢？” 第66章 前途与命运 吃完饭，苏振江和许青舟带着彭老这一帮子人到村子里转悠去了，林晨却是将陈东山一个人扣在了吃饭的地方。 “陈局，这事儿也不能都听彭老一个人的吧？”林晨望向祠堂的方向，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彭老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在石古县也是权威，这事儿……”陈东山突然顿住了，看向林晨：“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苏氏的祠堂可以当做是文物保护起来，但是石林村给他加上一些其他的文化符号，这里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地方。” “全村三百五十户，一千八百多人，贫困人口占了三分之一，要是把整个村子都保护起来，那这个村子要么就会变成财政的拖累，要么就会在这种保护中逐渐的消亡。”林晨目光悠悠： “您在文旅局待了这么久，应该也清楚，不管是石古县还是瀚阳市其实都不具备搞旅游局的先天条件，毕竟这儿交通太差了，没有游客的支撑，所有的旅游项目，都会变成一项赔本的买卖。” “而就算是把石林村当成是一个文化区，周边没有相应的配套旅游设施，也没办法吸引到游客过来。” “但是如果将盘龙镇都划进旅游区，那投入的成本就太高了，镇里没钱，县里也没钱，申报的市里，估计市里会觉得我们是疯了才会搞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陈东山像是抓住了林晨的思路，但又有些没想明白：“如果石林村被划定为省级重点保护单位的话，那从省级往下，每一级政府每年都会拨款下来，村民的日子，应该会好很多吧？” 林晨笑了笑：“那您觉得村民们能拿到多少？省里每年还有专项的扶贫资金呢？真要是都落实到位了，您觉得石林村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陈东山吸了口气，像是要将林晨刚才的话赶紧吞进肚子里消化掉一样：“你是想让我把这个事情压下来？” “您帮忙压一压，回头我亲自去向县长解释这个问题。” 陈东山略感诧异地看了林晨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事儿要是做成了，甚至都不用明年，你就能调回县里去，别说是原单位了，就是文旅局，最起码也能升副科，到时候只要石林村在一天，那你往上升的速度就会比别人快。三十岁之前，你就有可能成为县里最年轻的科长。” 陈东山对林晨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也乐意跟他说这些。 林晨目光沉了沉，想到了许青舟，科长算什么，抓住许青舟，处长都只是起点。 林晨摇了摇头：“这些我都不在意，我是县里派下来扶贫的，主要的职责就是带领大家脱贫致富，要是完不成这个任务，我就算是失职，心里也会不安。” “比起什么文化村的虚名，我还是更倾向于为百姓谋福祉，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除非，县里真的拿出那么大的决心，把一片居民区都拆了重建，不管是做仿古建筑也好，还是保留现在的村落，再重新规划安置小区，那起码百姓有新房子住了。” 陈东山又沉默了，于理，陈东山应该将这事儿如实上报，就算是要头疼，也该让领导们去头疼，反正他就是个干活的，可是于情，看到村里人那些麻木中又带着期待的表情，陈东山心里突然像是被刺了一下。 “彭老那边我没办法，他是省博物馆里退下来的老同志，自己有自己的圈子，文旅局这边刘局那边我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跟他澄清利弊，我相信他也是能理解的。” “但是我觉得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石林村真要是被划定为省级单位，你们可能拿不到这笔专项资金，但是有的人可是神通广大的。” “尽人事，听天命吧。”林晨淡笑道：“我觉得彭老也是大惊小怪了，咱们国家哪一块土地不是承载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 “这样吧，您干脆在盘龙镇多待几天，顺便带着彭老在盘龙镇也逛一逛，盘龙镇下面十几个村子，祠堂可不止石林村一家有，前面那个村子，村口还有座牌坊呢。” 陈东山怔了怔，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晨一眼，这个年轻人，是真特么的有点意思。 林晨自然是知道陈东山这一眼的意思，和他坦然对视，淡定地笑了笑。 当陈东山说彭老是从省博下来的老同志之后，林晨就放弃了要去劝说彭老的意思，他也知道这种老学究一辈子专心学术，遇到这种事儿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说服的。 但是自己不能压下他的声音，不代表现实不能压下他的声音。 真要是彭老一开口，把整个盘龙镇都囊括成什么文化区，那别说石古县的那些领导了，就是陈大江都能觉得他是吃饱了撑的，头疼好几天。 文化是需要传承，但是你要是动我的经济命脉，那不好意思，文化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能让百姓脱贫吗？ 不能的话，那就滚一边去。 我要挖煤，我要致富！ “这儿风景挺好的，多住两天也好，不比在县里，一天到晚，空气里净是些汽车尾气。” “那就多谢了。”林晨也不矫情，反正这事儿陈东山就算是不开口，他也一定是要这么办的。 石林村想要从彭老手里逃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整个盘龙镇都拉下水，甚至是把整个石古县都拉下水。 只有这样，石林村才会从彭老嘴里的宝藏变成一块寻常的地方。 两人说话的功夫，村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的骚动，林晨打眼一看，就见着不少的村民都手里拎着家伙事儿往祖坟那边赶。 这会儿那些领导可都在祖坟那边。 “站住！”林晨喝了一声，前面的村民们见是林晨，脸上的怒色也隐了下去：“你们这是干嘛？” “林书记，有人说那帮人是来挖咱们的祖坟的！” “狗日的，和他们拼了！” 第67章 上眼药 “谁特么瞎传的？”林晨冷声道：“别特么没事儿找事。” “林书记，是苏清河说的，说是有个老头在村里拿了个铲子去祖坟，对咱们的祖坟动土了。” 苏清河？林晨想到了之前开大会之后的那个挑事的无业游民。 “他的话特么的能听吗？”林晨没好气道：“那是县里来的专家，为了祠堂的事儿来的，你们这气势汹汹的把人给围了，人家一句话回去，你们前两天出的钱，都得白搭进去，你们愿意啊？” 村民们的气势又是一弱，可没有带头的，大家都不好走。 “晓山叔，你也跟着胡闹。赶紧带着人回去，别让人回来看到这么一出。” 苏晓山现在对林晨，那是天然的信赖，林晨这么说了，苏晓山冲着林晨笑了笑，又回身道：“都回吧，林书记都说了，咱们也就别跟着闹了。” 众人乌压压散去，陈东山原本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这要是彭老一行在这儿出了事，那他这个副局长就别干了。 “没想到，你在这儿威望还挺高的，你好像还没来多久吧？” “一个多月。”林晨看着退去的人潮：“他们都挺好的，就是穷了点。” “一个月能在村里攒足这么高的威望，我现在倒是理解你为什么要自请下派了，你这是自信啊。” 陈东山现在是越发的欣赏林晨了，别看他年纪不大，但心里装着百姓，从他处理彭老的事儿来看，不缺手段，而从村民们对他的态度，也能侧面反应出林晨的能力。 这么个人，放到哪儿都能发光，也难怪他瞧不上自己之前说的什么副科科长了。 在村子里等了好半晌，彭老才满面红光地带着众人回来了，众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陈大江才带着这一众人离开，到镇里去招待他们了。 许青舟自然也跟着走了，只是看到林晨在送他们离开的时候，目光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心里又是好一阵的委屈。 等几辆车都走了，苏振江才一脸欣喜道：“林书记，您可真神了，要是您早来石林村，咱们石林村早就大变样了。” “你别高兴得太早。”林晨沉着脸道：“石林村发展起来，是需要经济的支持的，镇里肯定是没钱，县里面就算是有钱，也不会在这儿投入太多，要是自己手上没钱，凡事都得求别人，你觉得这事儿能好得了？” 苏振江也反应了过来，摇摇头道：“那这么说，是我高兴得太早了？” “不是高兴得太早了，是压根就不应该高兴。”林晨叹了口气：“我明天去县里，你留在村子里，打听一下他们在镇子里的动向，咱们只需要一个祠堂当文物就好，其他的暂时还要想得太远了。” 苏振江显然还有些不信邪，但林晨说得诚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清早，林晨就坐车到了县里，王宏伟正在办公室等他，比起之前过来，联络员小李显然就要热情许多。 “你可算是来了，县长都等你半天了。” 林晨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心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当上这个联络员的？怎么这么多话，处处都想着要卖人情出去？ 自己约的是上午十点，这才九点半刚过，怎么就让县长等半天了？ 连着两次搞这些小动作了，今天不给你在王宏伟面前上点眼药，那就真对不起你了。 “不好意思，这边的路有点不好走，没迟到吧？” “没有，下次记得早一点，县长平时很忙，总不能一直在这儿等你。” 林晨了然，背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死这都对不起我这张嘴了。 想到这儿，林晨憋了一口气，身上一用力，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的，天气本来就还有点燥热，短短地几秒钟，林晨额头上就出了一脑门子汗。 小李敲开县长办公室的门，回看了眼林晨脑门上的汗，也没觉得有什么。 林晨一进门，和王宏伟一对视，就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满含歉意道：“不好意思啊领导，我不知道您早上还有事，耽误您工作了。” 王宏伟顿感莫名其妙，见林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宏伟脸色变了变，旋即又笑道：“确实是有点事。” “你怎么突然又想到我这儿了？” 林晨又擦了擦头上的汗：“得亏是李同志提醒。不然还真误事了。” “领导，我这次过来，是想跟您请示一下，上次从您这儿回去之后呢，我做了一个项目规划，这次过来，也就是想听一听您的意见。” 说完，林晨将包里的文件递过去，王宏伟拿起桌上的老花镜，目光也渐渐地沉到了林晨的项目计划书里。 好一会儿，王宏伟才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你想养猪，还想养鸡？” “是领导，石林村不比其他的村子，没有得天独厚的煤矿资源，就只能想一些其他的办法来弥补经济劣势。” “不错，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想法，肯冲肯干。”王宏伟压下林晨的那份资料：“不像是其他人，下面十几个镇，和你一起下派下去的那些人啊，也就你真正地在做实事，不像那些人，哪里像是去扶贫的，倒像是去催债的，一天到晚就在那儿叫苦喊穷，恨不得县里给他们的钱越多越好。” “要是扶贫这么容易，那国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来做这个事了，直接发钱就好了嘛。” “你这个想法不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王宏伟说了一大通，又道：“那你这次过来，是遇到难题了？” “需要县里什么支持的，尽管开口，扶贫工作，是重中之重，能给的资源，县里一定是会尽全力支持的。” “谢谢领导关心。”林晨接着一叹气：“其他的事儿倒是好说，但是有个事儿我还真没办法。” “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我自己惹出来的。”林晨一脸晦气道：“我说了，您可别怪我哈。” 王宏伟也被林晨这小心的模样给逗乐了：“你说嘛，我怪你干什么。” 第68章 养猪少女 “领导，是这么个事儿，石林村不是有个祠堂吗？” “原来我也不懂，主要是看那东西雕梁画栋的，听村里人说也有好长一段历史了，前段时间就跟文旅局的同志说了一下，结果，昨天文旅局的同志，带着文庙那边的彭老过去调研了一下。” “彭老当时就惊了，这东西指定是个文物了，就看是什么级别了，还有村里的一些东西，彭老也觉得是好东西，说是要向市里汇报。” “要光是石林村一家就算了，盘龙镇可是有好几个这样的祠堂，就我知道的，隔壁村还有个牌坊呢，这真要是上报到市里，估计盘龙镇的煤矿都得全部关停，整个县的产业链都得跟着做出调整。” “说不定，咱们这儿就能再出一个凤凰古城，不过，我想在古城里养猪，就不太现实了。” 王宏伟听完愣了愣神：“这不瞎胡闹吗？那么个山沟沟里面，还再出一个凤凰古城？” 林晨很想说凤凰古城原本也就是在山沟沟里面。 和凤凰相比，盘龙镇这边差的不是历史底蕴，而是人文底蕴，人家凤凰，只要有一天还有人看沈从文的书，那就是一块活招牌，可别说是盘龙镇了，就是石古县，历史上都没有出过什么着名的历史人物，倒是有个仙女洞，说是仙女下凡的地方，可是这仙女也不出名啊。要是七仙女倒是可以拿出来吹一吹，随便挖个坑就说是当年七仙女洗澡的地方。 可这真吹不起来！ 而且，省里面做出的规划，那是将石古县的矿业资源当成是瀚阳市的发展养料的。这些年石古县仍旧是做不出什么成绩，主要也是因为石古县的煤炭资源比较分散，开采起来成本和收益不成正比，还不如从外面引进。 可是煤炭在石古县也是相对成熟的产业了，突然来这么一下，真要是转型，王宏伟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先和孙书记沟通一下，看孙书记是什么看法。” “好嘞。”林晨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最后又补充道：“领导，以后我再预约和您汇报工作，要不要在来之前再找李同志确认一下，我怕又出现今天的这种情况。主要是我怕来得猝不及防的，耽误领导您的工作。” “走正常流程就行。” “领导，那我就先走了。” “好好干。” “是。” 林晨刚一走出县长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里王宏伟不轻不重地声音传了过来：“小李，过来一下。” 哦豁。林晨脚步顿了顿，心道，小李同志，祝你好运吧。 出了县政府，林晨又跑了一趟农林局，搞养殖的事儿，还得先找县里的专家掌掌眼，还有县里的领导也都要先沟通好，不然连个证都办不下来，还搞啥养殖，养自己都困难。 刚进农林局，林晨迎面就撞上个女同志，林晨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要继续往里走，对方却突然提高了声音：“班长？” 林晨一愣，自从毕业后，可是好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 林晨回身，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秦文？” 算起来林晨和这个秦文的还有些渊源，两个人是从同一所大学出来的，但是交集不多，毕业后，林晨忙着考公，两人就更没什么联系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乡遇故知，林晨还有些诧异。 “我家就在这儿，我能去哪？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来石古县？结婚了？” “没有。”林晨见一时走不脱，也就和秦文到一边闲聊了两句：“我分到这边工作，来农林局办点事。” “噢，好久不见了，等会儿一起吃个饭呗。” “那你可能要等我一会儿了，我得先上去问问养猪的事。” “养猪？”秦文灿然一笑：“你问我啊，石古县百分之四十的生猪都是我们家供应的。” 林晨脑子抽了一下，好半天才堪堪将养猪和眼前这个美少女联系到一起。 “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说，供你上学你家里卖了两头猪，所以你们家是开猪场的？” “难怪学委每次要把贫困补助的名额给你，你都不要，那时候我们还说你死要面子，倒是我们肤浅了。” 秦文俏脸一红：“那时候大家都误会了，我又不好意思再解释，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过，你不是说你考公上岸了，怎么又要养猪啊？” “我现在在盘龙镇扶贫呢，看能不能给村子里找点什么产业。村子里一堆的闲汉，总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秦文横插一脚，林晨也就没接着闯农林局了，在旁边找了个饭馆包间，林晨又问了一句：“你刚才去农林局是做什么？” “办证。”秦文说着就皱起了脸：“我们家的繁殖许可证明年就要到期了，这边还一直卡着不给办理，我跑了好几趟了，连人都没见到。” “不能吧？”林晨讶异道：“按理说你们这也算是养殖大户，哪个单位不都得给点面子？” “那是我爸在的时候，自从我爸去世之后，我们家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秦文面露伤感，林晨也是赶忙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儿，都好几年了，我毕业那年，我爸出了车祸，我才回来的，不然我也打算考公来的。” “噢。他们为什么卡着你们的家的这个证不给呢？” “不想让我们做了呗。”秦文撇了撇嘴：“石古县生猪的行情复杂得很，以前是大家各凭本事，后来就乱套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涌出来了。” “我刚接手我们家猪场那会儿，我们家就死了一百多头猪，全是被人下了药，还好发现得早，没流入市场，不然我们家这么多年的家底，全得赔进去。” 林晨一惊：“谁这么大胆子？报案没？” 秦文摇了摇头：“我爸应该清楚，但是他走得太突然了，这几年我一直小心再小心，但是每年都还是会出事。原本我们家的市场份额最高的时候占到了百分之六十几，现在已经缩水快一半了。” 第69章 哪怕不择手段 这不巧了吗？ 林晨帮忙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想了想说道：“你一个人势单力孤的，也不容易。” “就没想过换个行业？” “哪那么容易，这一行我也做了三四年了，家底投入都在里面，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撤出来的。再说了，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毕业这么多年了，对职场也不太了解，要是去考公，也没那个心气了。” “那你怎么办？这边的证件一直卡着，你明年这事儿可就干不下去了。” “还能怎么办？实在不行去上访呗。”秦文咬咬牙：“我就不信了，那些人还能一手遮天。” 又是个单纯的傻丫头，人家要是没有点底气，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证件上卡脖子？ “也是个办法。”林晨犹豫了一下，又说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秦文摇头笑道：“你能帮上什么忙，你才进体制多久，顶天了也就是个主任科员，这种事儿我不想连累你。” 秦文还有句话没说出口，那就是林晨真要是有办法的话，那还至于被赶到下面去扶贫吗？ “我，我虽然来石古县的时间不长，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林晨有些底气不足，这副样子，就更加印证了秦文心里的猜想。 林晨都已经过得这么艰难了，自己还是不要去给他添麻烦了。 “谢谢啊，那以后我求到你身上你可不能推辞。” “那肯定的。”林晨拍着胸脯保证道。 之后两个人便没再说这些糟心事，而是说了些大学里的趣事，闲扯完，一顿饭也吃完了，秦文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林晨不是来问养猪场的事的吗？为什么到最后都没开口。 林晨看着秦文的雅阁远去，突然就笑了。 养猪技术算什么，这儿不是摆着个养猪场吗？ 自己动手，哪有白嫖来的香。 不就是个什么繁殖证，自己打着扶贫的旗号，自己一开口，哪个单位不得开绿灯？ 反正和秦文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年前应该就能把这事儿拿下来。 为朋友纾困解难，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至于秦文的养猪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拿点报酬怎么了？ 不应该吗？ 拿出手机，林晨就给王宏伟打了个电话过去，这还是今天，王宏伟主动给他的私人电话。 电话接通，林晨自报家门之后便急切道：“领导，我刚知道个事儿，县里面有个养猪大户，农林局一直卡着什么证不给她办理，现在她闹着要上访呢。” “我怕真闹起来，对领导您有影响，先跟您汇报一下。” “嗯？”电话里传来王宏伟一个沉闷的转音：“还有这事？行，我知道了。” “你回去了没？” “我刚上车。” “噢，你婶子之前一直念叨你，下次过来，去家里吃个便饭。” “好嘞，领导，要发车了，我就先挂了哈。” 谁特么要去你家里吃饭，你们家的饭能随便吃吗？大不了以后没事儿我不来县里了。 对于自己转头就把秦文卖了的事儿，林晨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反正事情最终是要解决的，让别人去解决，还不如自己亲自来呢。 自己盯上的猎物，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手。 至于王宏伟会怎么处理秦文的事，林晨不用想王宏伟也应该是先给信访局打电话，把这事儿给拦下来。 等秦文求告无门的时候，也就是自己上场的时候。 这事儿，不急。 “我特么怎么越来越像是反派了呢？”林晨挠了挠头，在车站外面点了根烟，烟雾缥缈，林晨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管他是正派还是反派，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回盘龙镇的路上，林晨坐在中巴车里，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现在和后世的差距，这条烂路，和后世的马路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相比于后世国家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现在的交通，简直就没眼看。 真要等到国家开始大基建，那还得再忍耐八年，现在，国家还忙着就加入wto的事儿在和国外谈判，等到01年年底，中国加入了wto之后，整个国家的经济，才开始有腾飞的迹象。 现在，还得忍耐。 国家腾飞在即，林晨也要抓住机会，在这股春风吹到石古县的时候，起码要保证自己在县里有一个合适的位置，来充分地展现自己。 哪怕，不择手段。 回到石林村，苏振江就凑了上来：“林书记，他们今天都在盘龙镇转悠，没做什么其他的事，不过，陈局长之前过来找了一下你，我说你去县里了，他就走了。” “他没说找我什么事儿？” “没有。”苏振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他给你留了电话，让你回来就给他回个电话过去。” “行，我知道了。” 苏振江现在对林晨的态度是敬畏，林晨昨天对陈大江的态度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被林晨当众给了个没脸，陈大江都只能压着脾气，今天县里的陈局长，哪怕是个副局长，又亲自过来找林晨，苏振江也知道，林晨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晨才按上面的电话拨了过去，很快，陈东山就接通了电话。 “小林啊，县里怎么说？” 之前陈东山来找林晨就是为了这个事，只是他没想到林晨的动作那么快，昨天刚打定主意，早上就去县里了。 “县长那边是说要和孙书记汇报一下情况，等您回去，应该就会讨论出结果了，领导，刘局那边您可得帮我说说好话，我不是真想坑他，这事儿主要是出的太突然了，回头我去县里，再亲自去向他赔罪。” “没事，我会和刘局说的。” 说到底，这事儿还真是林晨不厚道，把刘明拉下水，结果现在闹到县委去了，县委的几个领导，估计都会埋怨文旅局的刘明多管闲事，没事找事。 不过，这事儿落到陈东山身上，可就不一定是坏事了，毕竟领导们觉得是因为他把人压在了盘龙镇，才给了县里足够的反应时间，那陈东山可就在领导面前露脸了。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不外如是。 第70章 青舟问政 调研团一直在盘龙镇盘桓了三天，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彭老这几天把陈东山他们折腾得够呛，主要是盘龙镇的这些老物件，和文庙的那些死物件比起来，实在是太鲜活了。 对于一个痴迷于研究文物的工作者来说，盘龙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等待发掘的宝藏。 好几次，彭老面对这些历史的沉淀都会一脸沉郁的目露悲切之色，感叹自己来日无多，有时候也会感叹，自己蹉跎了大半生，到头来，连自己家乡都没研究明白。 苏晓云家里，许青舟很是感慨地和林晨说着这几天的事，林晨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跟着一起感叹，他自然不能说这事儿其实已经被自己搅黄了一大半，到时候只会让彭老到死都无法如愿来盘龙镇一窥究竟。 “彭老说，这里每一个家族的族规家训，乃至于字辈都值得研究，还说回去之后，要再带人过来好好的看一看，这次他们来的匆忙，连个照相机都没带，连一点资料都没留下。” “你在想什么？”见林晨不说话，许青舟问道。 “我在想中午吃什么。”一大早就被林晨从被窝里拉起来，听她叭叭的说了一大通，林晨到现在脑子都有点昏昏沉沉的。 许青舟微微愣神，没想到林晨会给出这么一句话： “你就一点都不兴奋吗？彭老说盘龙镇最起码也是省级重点保护单位，说不好还能到国家级，成为研究江北宗族文化的一个重要基地。” 林晨仍旧是一脸淡然，毕竟这种事儿上一世他见得太多了，就像江北曾经在八十年代挖掘出一个古文化遗址，里面出土的文物，直接将中国的人文历史又往前推了一千多年。 但是直到奥运会之后，这块地方才被保护起来，又过了六年，政府才有钱对此进行全方位的保护，在一层几千年的封土堆上，建立了一个国家级的4a级景点。 但是因为后期没钱做宣传，这笔钱投进去基本上就等于是打水漂，本地人知道那里就只有几个土堆，没兴趣去看，又忽悠不到外地人，只好和县里的几个学校组织起来，把那儿当成了文化教育基地，骗点学生的票钱。 那时候林晨就深刻地理解了一句话。 没钱，做什么都是业余的。 而盘龙镇现在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太多，投入就等于是亏本，不光不会改善百姓的生活环境，甚至还会破坏他们原有的生活节奏。 “兴奋什么？”林晨兴致缺缺地看了看许青舟： “真要是这地方被打上了文化的标签，那才是盘龙镇百姓噩梦的开始，现在盘龙镇也就石林村穷一点，镇子上好歹还有几个煤矿，但是真等文化保护的禁令一下来，镇里的煤矿就得全部关停，甚至百姓的生产生活都会受到影响，可能连村民们的灌溉都要受到管制。” “你说到时候，百姓们是会选择坚守盘龙镇，和盘龙镇共存亡，还是会选择背井离乡，选择到外地去谋出路？” 许青舟不是很认同林晨的这个看法：“政府会加大对盘龙镇的投入，只要这块地还在，终究有一天会建设好的。” “什么时候建设好？十年还是二十年？就算是盘龙镇的百姓愿意等，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辈，他们还愿意等吗？” “我毫不怀疑我们的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但是现在的发展，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政府的资源只会更加倾向于城市的投入，对于这种偏远山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想起来。” “反正我是觉得，咱们国家现在有九亿农民，其中有两亿多人出在贫困线以下，发展文化的前提，是要保证经济的增长，为这些人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至于乡村，唯有自救。” 许青舟沉默片刻：“如果是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你打算怎么自救？” “你是想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吧？”林晨直接戳破了许青舟的心思，惹得许青舟一阵的脸红，伸手拉着林晨的手摇了摇，娇声道： “哎呀，你就跟我说说嘛。” 林晨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 “如果是我，现在陈大江都已经被纪委带走了。人事的问题不解决，什么都是空谈的。” “我也想，但是失败了。”许青舟一脸懊悔，之前林晨给他的资料，的确是自己的严重失误，才导致这事儿不了了之，突然袭击都没将这些人打服的话，那现在这些人对自己有了防备，以后只会更加艰难。 “还是那个思路，陈大江必须要动。”林晨道：“但是之前你打草惊蛇又没有取得成效，用财政打开缺口的方式已经不行了，现在估计你连账本都看不到了。” “现在别说是账本了，就是一些县里下发的文件，我还是从宣传栏那儿知道的。” 林晨差点没笑出声，这也太惨了，怎么就被架空成这样了，好歹还是个镇长，和百姓一样，从宣传栏那儿了解相关的政策，也是没谁了。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个思路嘛。”林晨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出去走走吧，也给你换换脑子。” 石林村别的都不怎么样，但是青山绿水却是别的村子被煤矿染得漆黑的色调是没法比的。 山上的梯田错落有序，河水从村落中蜿蜒而过，河边还有许多在洗衣服择菜的妇人，村子里炊烟袅袅，好一派惬意的生活景象。 “真好啊。”许青舟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只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好吗？”林晨反问道：“这里有一半人等家里储存的腊肉吃完之后，一个月才能吃得上一顿新鲜的肉，他们对外面的世界没有憧憬，不是不想，而是没空，光是村子里的这些田地，就把他们困得死死的。” “村子里就只有一个小学，三个老师，很多人都是小学读完之后，就没法再继续深造了，因为镇上的学校没有宿舍，而对他们来说，太远了。” 第71章 对策 “这些人，也不想纯朴，只是因为没办法罢了。”林晨扒出一根狗尾草，拿在手里捻着：“石林村一共三百五十户，一共才有四十三台电视，其中还有二十多台电视是上世纪留下来的黑白屏。” “一千多口人，座机只有一百二十七台，手机就只有三部，还有一部是我带来的。” “村子里常用的是摩托车，汽车对于他们来说，只会存在于梦里。” 放在需要发展现代化和信息化的今天，这地方就像是一个原始的村落，很多人来这儿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们的生活好惬意，并不是他们想，而是因为物质匮乏。 “村里人生了病，第一想到的不是卫生所，而是找个老神棍驱邪。这种地方，要是再不把他们从泥沼中拉出来，是会出问题的。” “男耕女织是一个美好的梦，但这种梦做到现在这个时代，就会变成噩梦。” 许青舟悚然一惊，实在是没想到这一派祥和的背后，还埋藏着这么多令人触目惊心的东西，这还是林晨说出来的，还有许青舟自己了解到的问题，加在一块儿，真的是让人喘不过气。 “帮我。”许青舟郑重地回身，拉着林晨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丝祈求。 “去找游中军吧。”林晨现在收拾完苏振国，也该轮到陈大江倒大霉了。 “游中军？哪个矿老板？”许青舟不解道：“他能对付陈大江？” 林晨摇摇头：“都说了让你换个思路喽，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游中军挖出来的煤只能卖给陈大伟，陈大伟倒卖出去，一车就能赚四百，自己就只需要出点油钱。” “你说游中军想不想弄死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之前游中军就试探过我，要拉我一起对付陈大伟，我没搭茬，你和他接洽一下，不要管其他的事情，只要盯着他扰乱市场的行为下死手就行。” “而且，扰乱市场的行为的背后，那必然是有黑恶势力作为支撑。至于他背后的保护伞，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是留给县里领导去挖掘的，也是分给他们的头功。” “我们要达成的目的，只是要还盘龙镇一个清明，至于功劳不功劳的，反正现在也用不着。还不如卖个人情出去。” “而且，这个事情，必须是由县公安局突然出手，不要给陈大伟留任何机会，现在正好是第三次严打时期，陈大伟在劫难逃。” “陈大伟一倒，陈大江也就离死不远了。” 许青舟消化了好一会儿，突然道：“这是不是就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我才不要做项羽。”林晨当即回道。 “可是我很敬佩项羽诶，李清照不是说，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觉得项羽是个英雄。” 英雄？能活下来的才是英雄。 汉高祖前期就算是再落魄，一朝称帝，飞龙在天的老刘不比乌江自刎的霸王要帅气？ 许青舟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而且，他和虞姬的爱情，既令人感动，又让人唏嘘。” 林晨突然伸手揉了揉许青舟的头，许青舟浑身一颤，便听林晨说道：“李清照写那首诗，是想讽刺他那个不战而逃的丈夫，至于虞姬和霸王的爱情，我不觉得一个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的人，是个什么英雄。” “如果是我，就不会让跟着自己的爱人受苦，更别提还落得个自戕的结局了。” 许青舟还沉浸在林晨突然揉她脑袋的震惊中，也没觉得他们对于项羽的讨论是两个人价值观的冲突，只觉得是男女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看着许青舟脸颊绯红，林晨突然就正经起来：“不好意思，那个，我……一时激动。” 也怪自己这双手，之前揉苏晓云揉习惯了，还好不是一把揽住许青舟，然后把手往下伸。 许青舟轻嗯了一声，也没计较这事儿，只是声音依旧是有些低：“要是陈大江要死保陈大伟呢？” “那他就是公然的违法乱纪，纪委的同志就有业绩了。” “那要是县里的领导插手怎么办？” 他们又没疯！ 林晨在心里撇了撇嘴，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这是你许大小姐在和陈大江斗法，只有眼盲心瞎的才会站在陈大江那边，说不定为了讨好你许大小姐，还会往死里整陈大江。 “不会，我相信石古县的领导，是能够明辨是非的。” “我和王县长也打过几次交道，总体来说，他还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人也比较有亲和力。” 现在可不能牵扯到王宏伟，毕竟自己那么多钱送出来，还没收回本要是王宏伟就这么倒台了，那自己找谁要账去？ “那我明天就去找游中军，今天我哪儿都不想去，要不，我给你做顿饭吧？你帮了我这么多，我都还没好好的感谢你。” “一顿饭就想把我给打发了？”林晨笑道：“不考虑一下以身相许？” 许青舟脸又是一红，啐了林晨一口：“谁要跟你以身相许。” 林晨心里暗笑，暧昧永远都是没羞没臊的开始，就冲许青舟这态度，算是落入自己的魔爪，插翅难逃了。 等解决完陈大江，自己得找个机会调到镇里去，和许青舟朝夕相处，感情才会迅速升温。 令林晨没想到的是，许青舟是真的会做饭，只是有点用不惯农村的土灶，一顿饭坐下来，脸上沾染了好几点烟灰。 林晨给她洗了个毛巾，两个人对坐吃饭，吃饭的时候，又说了些关于对付陈大伟的细节问题。 毕竟许青舟已经失手过一次了，要是再失手，那对她本来就没多少的威望，将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到时候任谁都觉得她是个草包。 所以，这次针对陈大伟的计划，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林晨，我都感觉你不像是个新人，有点像那些久浸官场的老狐狸。”许青舟吃了口菜，歪着头看向林晨。 林晨一笑；“是啊，我这头老狐狸正想着怎么冲你这只小白兔下手呢。” “……” 第72章 兄弟，帮我 国庆时候的石林村唱的那一出大戏终究还是没能压住村子里的邪气，苏振国的尸体被送回到石林村时，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毕竟是前族长，而且听说苏振国在精神病院死得不明不白的，反正看到苏振国皮包骨的尸体，村子里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他是饿死的，有的说他是被打死的，还有的说是吃药吃死的。 反正精神病院永远都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尤其是现在这会儿，死个把人太正常了。 林晨是通过陈啸山才知道了苏振国的真正死因，这老家伙进了精神病院之后，就恢复了许多，但是在得知苏晓峰赶上严打要被枪毙之后，反复一夜之间又苍老了二十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晚上就从病床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胳膊，院里联系苏晓泽，苏晓泽自从一家搬到镇子上，现在正被苏青山针对着，哪有心情去管这个爹，不就是摔断一条胳膊吗？又没死人，管他干什么？ 但是他不知道苏振国第二天在洗澡的时候又摔断了左臂，后来连着三天没人管，这老家伙饿得都有点神志不清了，死前嚎了半天，医生一针镇定剂打下去，没多久老家伙就双目圆瞪的断气了。 林晨知道这消息心里并没有太过的情绪，上一世他就已经将苏振国给恨完了，出狱之后他还特意跑回石林村拿了根桃木桩把苏振国的坟给钉了，还在他的坟头撒了泡尿。 只不过上一世苏振国是六十二岁寿终正寝，这辈子，林晨参与进他的人生之后，把他的死期提前了十年，也让他在临死前，经历了一番彻骨的伤痛。 上一世，在苏振国的运作下，他们老苏家先是靠煤矿发家致富，后来宗族制在石林村逐渐进行不下去了，他两个儿子在分了家之后，一个搬到了县里，一个搬到了省里，日子过得都不错。 只是这一世，什么都没了。 站在苏振国的坟头，林晨默然许久，只有这一刻，林晨才感觉自己是真的获得了新生。 前尘往事，尘归尘，土归土。 苏振国，你我就此两清。 苏振国这一走，也就轮到苏晓山一家倒霉了，前世的七条人命，终究还是要人来偿还的。 十月中旬，许青舟轻车简从地去了一趟县里汇报工作，许青舟从县里回来的第二天，陈啸山就收到了一份密件。 等他从领导的吩咐里缓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特么的要出大事了。 陈啸山心里忐忑了一夜，还是没能从这个消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二天一清早，就开车到了石林村，找到了林晨。 虽然上一次林晨给他出的那个馊主意让他在局长面前，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是陈啸山也没觉得是林晨在故意坑他，反倒是觉得联防队的事儿是自己没考虑清楚，都没和林晨打商量，就贸然报了上去。 现在，盘龙镇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陈啸山第一个想到就是找林晨商量，在他看来，纵然林晨是个缺德鬼，但是脑子是真的好使，说不定他自己还能从这里面寻到一丝机会。 林晨在家里吃了面条，慢悠悠地往村部去上班的路上，就被陈啸山的警车给截住了。 将林晨带上车，陈啸山一脚油门轰出去，到了河边，才掏出烟，丢给林晨一支：“兄弟，镇子上怕是要出事了。” “什么事？”在许青舟去县里的时候就和林晨打过招呼，林晨当然知道这是县里要有动作了。 “局长亲自打电话过来的，不过你也不是外人，这次严打的名单出来了。” “名单？”林晨惊愕道：“不是让你们自己往里填吗？” “是啊！”陈啸山也是惊异道：“往年都是自己往里填，这次局长亲自挂帅，说是要打掉盘踞在盘龙镇的以陈大伟为首的黑恶势力，甚至局长在说到陈大伟的时候，都用了团伙这个词。” “团伙啊，那就已经是定性了，那妥妥的就是犯罪分子。” “这事儿我还没敢往外说，局长那边是让我抽调部分精兵强将，先摸清楚这伙人的行动轨迹，配合县里的同志，誓要一举覆灭这帮人，还盘龙镇一个太平。” “这不是好事吗？”林晨道：“要是办的好，那你就在局长面前露脸了。” “露啥脸啊，不把屁股露出来就不错了。”陈啸山一脸晦气道：“兄弟，你这次可真的帮帮老哥我，不然这关我怕是过不去了。” “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严打吗？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毕竟关系到自己的政治前途，陈啸山这次是真不敢开玩笑了，伸手从挡光板那儿拿出个存折，塞到林晨手里：“兄弟，哥哥我就这么点家底了，都给你，你给我想个辙，能过这一关就行。” 林晨没有揭开存折，但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不是，我都还不知道你担心的点在哪儿呢，反正在我看来，配合县里打掉黑恶势力，这不是好事吗？”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陈啸山都恨不得把林晨手里的存折又抢回来：“县里面要对陈大伟动手，那到时候要是有人问我之前知不知道陈大伟在盘龙镇为非作歹的问题，你说我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都是个死。说不知道，那县里都知道了的事，我不知道，不是说我压根就不配当这个派出所所长保一方平安。” “要是说知道，知道为什么不上报？让一个犯罪团伙扰乱盘龙镇这么久？” “兄弟，你也知道，其实在这之前，就算我上报了也无济于事，但是这口锅现在砸下来，我不背也得背。” “你注意多，看在咱们的交情上，帮老哥我出个主意，看怎么能渡过这一关。” 这人倒是不傻。林晨沉默了片刻，掀开存折看了一眼，最后那一行，的确是个迷人的数字。 陈啸山看林晨这个动作，心里才稍稍放下了心，肯收就好，就怕送出去的东西没人敢收。 第73章 雷霆 可是刚这样想，就见林晨把存折递了回来：“这事儿的确不容易平下去，你都说了咱们是兄弟了，虽然交往不多，但是情分还是在的，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帮你办好，但是替你说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这个东西你先拿回去。不要伤了咱兄弟间的感情。” “你们是准备什么时候对陈大伟动手啊？” 陈啸山心里又忐忑起来：“还不知道啊，县里只说是等命令，但是我估摸着就这两天，毕竟秘密这东西守的时间越长就越没法保密。” 林晨点点头，突然问道：“陈青山最近怎么样了？” “特么的别提这小子，一天到晚都在赌。”陈啸山现在着急着自己的事，哪还有心思管其他人。 “你说如果陈青山现在的行为都是受你秘密指派，去打进敌人内部的呢？” “毕竟陈大伟家大业大，在盘龙镇势力盘根错节，你没办法选择和他硬碰硬，只能一边和他虚与委蛇，一边派人摸清楚他的情况。”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还能这样的吗？ 陈啸山错愕了一瞬，脸上的神色由震惊，换做是狂喜，一拍大腿：“好，简直太好了。” 瞥了眼手里的存折，陈啸山还是不放心地塞到了林晨手里：“老弟，你这不马上要过生日了吗，就当是哥哥提前给你的贺礼，自家兄弟，你不收就见外了。” 那我可就不见外了。 林晨推辞了一番，还是将存折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才又说道：“不过，陈青山靠不住，真要是上面问起来，他什么事儿都敢往外说，这事儿还得是你去解决。” 想了想，林晨又问道：“这段时间，陈青山应该欠了不少钱吧？” “欠钱不还，要是碰上追债的，那可就麻烦了，我们讲道理，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陈啸山愣愣的，等反应过来林晨的话不由得后脊一凉，心里更是生出一股子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先把钱送出去了，不然要是没有林晨这后面的话，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小子是真特么的毒啊。 陈啸山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之前没有将存折硬塞给他，他后面的话就不会说了。 又想到之前联防队的事儿，陈啸山又是悚然一惊，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不是林晨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自己没拿出让他开口的东西。 陈啸山心里那个悔啊，要是之前就拿出真金白银求得林晨开口，自己现在都已经成一所所长跑到县里去了，还用得着为了盘龙镇的事提心吊胆的。 陈啸山现在算是明白和林晨之间的相处模式了，林晨也懒得管他是不是真明白，反正给多大的利益办多大的事，真要是想从自己这儿白嫖什么东西，那就要做好被坑死的准备。 陈啸山的动作很快，当天夜里，陈青山就在盘龙镇的地下赌场里和别人发生了冲突，醉醺醺的他刚出门没多久，就被赌场的人追出来追着砍了十几刀，等第二天有人发现他时，人都已经凉透了。 陈青山的死讯传到派出所，陈啸山震怒，当即就给县里打电话请求支援，一场针对陈大伟的扫黑除恶的风暴提前降临盘龙镇，几十辆警车配合武警开到盘龙镇时，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在得知死的是一个派出所的编外人员，还是一个派出所的内线时，公安局局长一个多小时后亲临现场指挥。 整个盘龙镇从来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而这一场风暴扫过去，街面上有名有姓的街溜子，全部被带上了警车，陈大伟还是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的。 陈大江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不是被这阵仗给吓到了，而是因为县里有这么大的动作，可是自己竟然提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此刻，陈大江已经无暇去管陈大伟了，只想要断尾求生，尽力地和陈大伟撇清关系，毕竟他知道，那个闹出人命的地下赌场，就是陈大伟的产业之一。 盘龙镇的盲流们一车一车的被拉走，至于陈大伟这一系，公安局早就收集了他们的资料，再加上陈啸山提供的信息，在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之后，有的人就在派出所来了个就地审讯，毕竟陈大伟的事儿可以留到县里去慢慢查，但总得给陈青山的死一个交代。 砍人的那五个人很快就被指认出来，要是换做平时也就算了，碰上严打，这帮人起码得毙两个。 公安局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陈啸山也跟着局长一块儿走了，本来他还一直忐忑觉得局长会找他的麻烦，结果他按照林晨的吩咐，把那些资料一交上去，连带着陈青山的死，局长却突然对他是刮目相看，甚至还把他带到了县里，去协助办案。 在去往县城的路上，陈啸山都不禁感叹，这笔钱花得是真值。 至于陈青山的死，就当是他为自己的前途作贡献了吧。 陈青山的尸体被送了回去，县里已经明确地表示，这是个有功之臣，最次也得追认个烈士。 但是作为烈士家属的苏晓山和他老婆此刻已经是肝肠寸断，这一个月不到，连死了三个儿子，就算是再铁石心肠，那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苏晓山肉眼可见地苍老了不少，他老婆更是已经哭得都没有眼泪了，只有苏青川沉默着跪在三哥的棺材前，想着自己作为烈士家属，高考能加多少分？ 众人心思各异，林晨却是正掰着手指头算着最近村里死了几口人。 苏振国家两个，苏晓山家三个，好像还欠着两条人命呢。 要不，自己再努努力？ 但是转念一想，林晨却是觉得已经够了，苏振国的老婆这两天也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的，估摸着也就能撑到年底，苏晓山他老婆那就更不用说了，也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加上这两条人命，这两家人前世欠下的人命债，才算是彻底的还清。 至于烈士苏青山，烈士就烈士吧，有了这个烈士的名头，自己也好向县里要点扶贫资金。 第74章 飘了 陈大伟的突然被抓，让原本沉寂许久的盘龙镇都为之一震。 稍微有点门道的都觉得是地龙翻身，但普罗大众最关心的问题，却是陈大伟这丧天良的被抓进去了，他哥哥陈大江什么时候也被抓进去。 毕竟只要是个人都看得明白，要是没有陈大江在背后撑着，就陈大伟这头烂蒜，也配在盘龙镇翻天？光是煤矿的那几个老板就能把他埋进矿里去让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别看游中军现在跟林晨这儿客客气气的，但在当初争煤矿的时候，那盘龙镇可是没少见血，游中军也就是在那个比狠的时代在盘龙镇杀出了威名，才站住了脚跟。 而后卖身投靠，甘愿做狗，才有了一条活路，不然前两次严打，游中军早就够毙八百回了。 只是当狗的日子并不好过，见到哪个主子都得摇尾巴。 因此游中军也一直想从狗再进化成人，林晨通过许青舟给了他这个机会，陈大伟一倒，原本跪着要饭的游中军总算是能站起来，对新主子摇尾巴了。 盘龙镇幸福酒家，许青舟此刻的心情显然很是不错，脸上的喜悦之情就没断过，林晨看着她那副模样，叹了口气，心里也是直摇头。 这傻丫头属于是典型的半场开香槟，飘了呀。 “倒了一个陈大伟你就这么开心，要是陈大江倒台了，你不得一个人喝二两？”林晨揶揄道。 许青舟给了林晨一个白眼，倒是没生气，反倒是问道：“到时候你陪我喝吗？” “你觉得咱们已经稳操胜券了？”林晨平静地看着许青舟，这目光将许青舟吓了一跳。 “还，有什么问题吗？”许青舟显然是低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 林晨有些哭笑不得道：“黎明前的夜，是最为黑暗的，所谓困兽犹斗，这时候，陈大江的反扑才是最凶的，而且，是不择手段的反扑。” 许青舟蓦然一怔，有些不太相信林晨的话，陈大江这会儿自身难保，还能做什么？ 林晨也没有和她再废话，毕竟这种事儿只有她自己真正的经历过，才会真的长记性。 自己只需要顾好她的安全就行了，等风波过去，他们俩的事儿，也该水到渠成了。 “我打算搬到镇子上来住几天，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地方推荐的？” 林晨忽然换了话题，许青舟又是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想搬到镇子上来了？” “村里没人做饭，我实在是不想吃面条了。” 许青舟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难怪之前到林晨那儿，林晨就给自己下了两顿面条，敢情是只会做面条。 “那边旅馆里好像有长租房，等吃完饭，我们可以去问一问，应该不会很贵。” “好。”林晨倒是无所谓贵不贵，主要是想住得离许青舟近一些，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也好立马就能做出反应。 他预感陈大江为了自保，这段时间是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的，真要是自己还窝在石林村，许青舟要是出点什么事儿，等自己知道，黄花菜都凉了。 在镇子上租了个房子，林晨这才骑车回到了石林村。 新的一周，不出林晨所料，文旅局向上申报盘龙镇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 事儿被县里压了下来，陈东山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还说县委书记把他们刘局长叫到办公室，好一顿的训斥，还说对文物的保护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政府强制干涉，那对文物本身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刘明回到办公室就找到陈东山又将林晨在背后骂了个狗血淋头，说这小子差点坑死他，还是陈东山说了不好的好话，才把刘明的火气给压下去。 虽然整个盘龙镇的那些历史文物没个说法，但是石林村的这座祠堂，却是已经申报到了市里，不用多久市里面就应该会下来专家，对石林村的祠堂进行评估，有彭老从中斡旋，这事儿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了。 原本林晨也只是想对石林村的这个祠堂下毒手，现在这种情况无疑是最好的了，至于刘明在背后痛骂自己，骂就骂呗，反正不爽的又不是自己。 这段时间，石林村的祠堂都在进行修缮工作，苏振江作为族长自然是要到现场盯着的。 林晨找到他的时候，苏振江赶紧就谄笑着跑了过来： “林书记，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来和你商量点事儿。” “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我都听您的安排。” 林晨眉头微蹙，事儿可以这么做，但是话却不能这么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振江见林晨脸色突变，当即一脸尴尬道：“那个，林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现在是村里的主心骨，见识和能力都比我们强太多了，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该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不是有句话，火车跑的快，全凭车头带吗？” 林晨沉着脸没理会他这一连串的彩虹屁，冲着祠堂的方向努力努嘴：“祠堂这块尽快修缮好，最迟下周，或者是下个月初，市里面就会来人，最后应该定性为市级重点保护单位。” “真的？”苏振江反正也不明白省级单位和市级单位到底差别在哪儿，只觉得但凡是在上面挂了名的，一定都很都了不得。 “我特么没事儿骗你干什么？”林晨又看了看苏振江：“还有村主任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之前村里出了点事，村主任的选举工作被耽搁了，这事儿也要早点定下来，本来村部人就少，马上就要收农业税了，别在这事儿上出岔子。” 苏振江也早就想把这事儿给确定下来了，但是林晨又一直没表态，林晨之前执意要在竞选名单上加上苏晓山的名字，但是苏振江和苏晓山谈过几次，都觉得苏晓山并不具备当村主任的基本素质。 这事儿他想和林晨说，但是又怕和林晨说。 林晨像是看出了他的为难：“不用考虑我的意见，选村主任是为了石林村服务的，自然要选一个最合适的人出来。” 第75章 怂恿 林晨和苏振江絮叨完就回到了村部，刚一进门，徐与宁就截住了他：“林书记，那个往年的账本我从财政所给要过来了。” “您现在要看吗？” 林晨脚步一顿，看着徐与宁胸前抱着几本厚厚的账册，林晨凝了凝眉：“给我吧。” 事出反常必有鬼，之前自己三请五催要看账本，但是财政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宝贝似的把这些账本都藏得死死的，现在却主动拿了出来，这背后，到底又是谁的手笔？ 还是说这就是陈大江自保的手段。 想了想，林晨给许青舟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盯住陈大江，要是他有什么异动的话，及时跟我说。” “怎么了？”许青舟现在显然有点忙，陈大伟被带走之后，今天她去上班，路上就遇到了不少讨好的眼神，到了办公室，也有人给她来汇报工作了，许青舟这会儿兴奋劲还没过，不以为意道： “他好像从早上过来，就一直待在办公室。”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村的会计，把往年的账本从财政所拿出来了，之前我可是找了他很多次，他都一直在推脱，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许青舟默然片刻，才道：“我知道了。” 林晨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陈大江真要是想背后搞事情，单凭一个许青舟是绝对防不住的，陈大江这两天应该都在走关系，甚至前两天周末，陈大江都有可能已经跑了一趟县里了，打这通电话，林晨也只是为了告诉许青舟，可能查账了。 许青舟要是不上当的话，那怎么才能表现自己呢？ 这样想着，林晨随手拿了一本账目翻看起来，只是看了几页就瘪嘴一脸嫌弃的将账本给丢开了。 这假账做的，也太不走心了，各种巧立名目，从中渔利，但实际上，很可能村部都没见过这笔钱，尤其是账目上的那一笔扶贫专项资金。 陈大江这是故意的！ 林晨都不用往深了想就明白了陈大江的用意，因为这笔扶贫资金，很可能连陈大江都没经手，大头不知道是落到了哪个领导的手里，许青舟这么一查，必然会查出端倪。 陈大江也就是想借此将这事儿背后的人也一起拖下水，到时候自然就会有人坐不住要对许青舟下手，他陈大江也正好借此浑水摸鱼，蒙混过关。 虽然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凡人，但危险也往往伴随着机遇。 看来，陈大江被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用这种手段。 有这么个坑摆在这儿，许青舟要是直愣愣的往坑里跳，真牵扯到背后的人，她的市长母亲都不一定能压得住这个事。 毕竟这事儿太大了，这笔钱可能是被人拿了，但也有可能是被其他单位给挪用了，被人拿了都还好说，要是被其他单位挪用或是瓜分了，那又会牵扯出一大批人出来，到时候，这一股力量，别说是一个市长了，就是一个市委书记，都可能会被他们给搅碎了。 有些事儿不上称没三两重，但是上了称，就指不定能压死谁了。 想了想，林晨拿起电话给游中军打了个电话过去。 游中军在接到林晨的电话之后，态度显然就变得恭谨了许多。 “林书记，您吩咐。” “帮我约一下陈大江。” “谁？”游中军自从陈大伟被带走之后，心里也只是惶惶不安的，生怕最后把自己牵扯出来，但这两天过去，也就只有一个警员过来，找他问了一些基本情况，游中军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这会儿林晨又让他去找陈大江，打心底里，他是一百个不愿意的，毕竟他和陈大伟之间还可以说是受陈大伟欺压，但是和陈大江之间的联系可就深了。 这几年双方的利益输送，就足以让他吃枪子了。 “林书记，我尽量吧。”犹豫了半天，游中军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我现在也不一定能把他约出来。” 这话游中军倒是没说谎，陈大伟被抓走之后，陈大江当天就找他要借二十万，游中军理都没理他，要是以往，这钱还能借，但摆明了现在上面要动这两兄弟，这钱给出去不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吗？ “尽力就好，要是他愿意出来的话，就约这周五吧。” “别说是我要约他，不然这老东西不会出来的。” “这家伙，跟特么王八成精一样，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把脖子给缩回去了。” 刚挂了电话，林晨的手机又震了震，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林晨不禁皱眉道，这家伙现在不是在县里协助办案，怎么还有心思给我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陈啸山压到极致的嗓音：“老弟，陈大伟死了，就在羁押室，畏罪自杀。” “你能不能大点声。”林晨只听到陈啸山说什么死了，至于是谁，还真没听清。 “陈大伟！死了！”陈啸山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显然是知道了点什么内情。 林晨闻言也是心里一个咯噔，一股子凉意直冲头顶。 在外面动手也就算了，他们竟然敢在局子里动手，好闹出了人命。 陈大江好狠的心，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林晨不知道陈大江背后的人让陈大伟闭嘴的条件是什么，但是最起码也应该是对陈大江承诺了，要保住他。 想了想，林晨也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知道陈大江背后到底是谁吗？是王宏伟还是谁？” 陈啸山都快疯了：“我上哪儿知道去，我要是有这个本事，不早就调到县里来了。” 林晨也觉得自己是问了一句废话，突然是觉得陈啸山好像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特么快吓死了。”陈啸山这会儿声音都有些哑：“陈大伟一脑袋撞到墙上，那脑花跟特么的豆腐脑一样，羁押室里全特么是血，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恶心的场面。” 说着，他又干呕了一声，随后便传来冲水声，显然他现在是躲在厕所里吐呢。 第76章 我们弄死他吧 被他这么一说，林晨也觉得直反胃，林晨倒是没见过脑花四溅是个什么场景，但是被他这么一描述，只感觉今天中午饭都省下了。 “老弟，你说我现在是赶紧跑，还是继续留在县里啊，现在陈大伟一死，我留在这儿也不像是那么回事了。” 顿了一下，陈啸山颇为上道地说：“你放心，这事儿不让你白帮忙。” 陈啸山现在是真怕林晨会坑他，林晨却啧了啧嘴：“你这话说的，咱俩谁跟谁啊。” “这样吧，我下午找辆车，给你送点东西过去，你自己去汽车站取，到时候我把司机的联系方式给你。” “还有，你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找个地方，写一份关于这个事情的详细报告，交给你们局长。” “毕竟人是死在公安局的，就算他知情，说陈大伟是畏罪自杀，但想压下去也没那么容易。” “之后的事儿，你拿到东西，应该就知道怎么办了。 林晨答应帮忙，陈啸山又是一阵的千恩万谢。 挂了电话，陈啸山也是在心里发狠，特么的，自己儿子就算了，这玩意儿一辈子也就是个片警了，但是自己的孙子，怎么着也得让他多读点书。 自己跑前跑后，累死累活的，混了二十多年，也就只是个小所长，人家林晨，耍耍嘴皮子，动动笔杆子的工夫，顶特么自己二十多年的钻营。 陈大伟的死，还是给林晨带来了不小的震撼的，他的死因可以说是畏罪自杀，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杀人灭口。 既然他们都已经动了，那肯定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要把这事儿给压下去，虎头蛇尾，才是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 “喂，你联系陈大江了吗？”林晨又给游中军打了个电话，游中军这会儿还在踌躇着怎么和陈大江开口，林晨电话一来，他还以为林晨是改主意了。 “正准备打呢。” “还好，换个时间，就约今天晚上，地点你来安排，找个私密点的地方。” 游中军心里一突，没脑子地问了一句：“要带家伙吗？” 他还以为林晨让他找个私密点的地方，是想弄死陈大江之后好抛尸。 毕竟打心底出发，游中军现在是最希望陈大江死的，只要陈大江一死，他和陈大江之间的事儿，就成了一笔烂账，自己也就真的解脱了。 “想什么呢？杀人是犯法的！” “是是，犯法的事情咱不能干。”游中军擦了把冷汗，还好自己没说什么过激的话。 “你赶紧找他，别耽误事。” 林晨挂了电话又给许青舟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里许青舟的声音有些疲惫，显然是被一上午的个工作给累着了。 林晨也没管她是个什么状态，直接说道：“这两天你一定要小心，尤其是不要一个人单独出去，下班之后也不要加班，直接回家，晚上也要小心，别人敲门，千万不要开！” “怎么了？”见林晨的语气严肃，就是许青舟再傻，也察觉到事情不对了。 “陈大伟死在了公安局。” 一句话，让许青舟心里一跳：“畏罪自杀？” 其实有时候，林晨是真挺羡慕许青舟这股单纯劲的，就她这脑子，剖开了起码也是个九成新。 “也可能是有人杀人灭口。”毕竟关系到许青舟的安全，林晨也没再和许青舟打哑谜，其他的事儿林晨现在都可以不管，但是一定要保证许青舟的安全。 “你觉得陈大江会对我动手？”许青舟还是有些犹豫：“他没那个胆子吧？” 家庭出身，给了许青舟这个底气。 但是她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从不缺铤而走险的人，生死关头，什么都是假的，现在的斗争已经变成你死我活的白刃战了，哪里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许青舟这个态度，林晨也懒得再往下劝了，你觉得不可能那就不可能吧。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挂了电话，林晨只感觉有些心累。 互联网诞生之前，大家获取信息的方式，主要是靠电视机和收音机，而到明年五月份，中国正式并入互联网，这才给了民众一条更多的了解世界和发声的渠道。 而在这条渠道开通之前甚至到未来互联网真正的在中国扎根这段时间里，很多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而是被掩盖下去了，压根就没有传播的路径。 林晨都觉得许青舟是不是看新闻联播看傻了，现在还觉得这片土地是一片祥和，唯有国外乱成一团。 没多久，林晨就等到了游中军的回话，陈大江答应了晚上赴约，游中军这会儿正打算出门安排吃饭的地方。 时间一晃而过，傍晚，游中军开车到石林村接上了林晨，直接将他带到了吃饭的地方，路上还是忍不住撺掇道：“林书记，真不动手啊？” “这可是个好机会，我找的那地方贼偏，给陈大江多灌点酒，再找个人动一动他的车，保证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撞死。” 林晨白了他一眼：“你想死别拉上我。” “陈大江再怎么样也是个手握实权的镇委书记，要是他出了事，你信不信整个石古县的公安都会过来？” “你以为今天你找他吃饭的事儿能瞒得住？” 林晨说完，就闭眼假寐起来，现在他和游中军的关系，高兴得时候喊他一声游总，不高兴了，那就是司机小游。 游中军讪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您别见怪，我就是个粗人，脑子还没转过来。” 林晨轻嗯了一声，又说道：“等陈大江倒台之后，镇子里肯定是要对煤矿的部署做出新的调整的，这段时间，你准备点资金，可能要用招标的形式，来重新划分开采权了。” 这句话，就价值万金，但是游中军却是愣了好半晌，才问了一句：“什么是招标？” “……”林晨还是头一次觉得文盲是多么的可怕，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跟游中军解释这个事，干脆就说道： “让你做你就做，起码现在我不会坑你。” 第77章 退下来吧 “这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要搞什么招标？”游中军埋怨道：“这煤矿不是承包给我们了吗？” “你也知道只是承包给你们的？”林晨突然冷了脸：“本来这就是属于集体经济，承包给你们，那你们这些煤老板是不是也该为镇里做点贡献？” “这些年挖出来的钱，全进了个人的口袋，政府是半毛钱没看到，管理麻烦不说，还一分钱的税收都没有。” “你说你们赚钱了，给镇子上修条路也行啊，全特么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 “这种情况，必须要改！你们可以赚钱，但是必须要在一个可控范围内，而且以后镇政府直接从中抽成，今年的煤价没有陈大伟干涉，就先定六百一车吧，你的四百块钱没人管，但是剩下的两百，是属于政府的。” 游中军整个人都麻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煤矿生意，突然感觉自己就不会做生意了。 这要是政府插一脚进来，那自己岂不是被时时刻刻盯得死死的？ 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儿既然是从林晨嘴里说出来的，那就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陈大伟是怎么死的，别人不清楚，但是他可是清楚得很。 “我肯定全力支持政府工作。” 林晨都懒得搭理他，你不支持试试？ 林晨其实还蛮喜欢现在这种氛围的，基层有一定的权力，而且也没什么监管，做起事来就容易许多。 不像是到了后世，基层干部可谓是官不聊生，上层把责任全转嫁到基层身上，基层干部一天到晚累得跟狗一样，还要接受各个领导阶层的监管。 但凡出了一点事，那就是基层的锅，各级领导都能直接问责。 这就导致，基层官员和民众之间逐渐划出了一条鸿沟，基层干部怕被追责，索性就一天到晚瞎忙，只要不惹事，那就是不粘锅。 而百姓想办点事，就更加难上加难，就越发的觉得这些当官的是在尸位素餐。 搞得基层与百姓之间的矛盾也就越来越大。 但是林晨却是清楚，当事情开始向繁文缛节发展，那就是一切腐败的开始。 到了吃饭的地方，林晨等了没多久，陈大江便开车到了。 到了地方，陈大江看到林晨，愕然了一瞬，又瞥了眼游中军，也知道这个局，其实是林晨要见自己，游中军充其量只是个买单的。 而游中军见到陈大江，也很是有眼色的和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突然捂着肚子告罪说肚子疼，一溜烟的就跑了。 “陈书记，好久不见啊。”林晨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尴尬。 陈大江看起来比较憔悴，冷哼了一声道：“你找我干什么？” “当然不是卖人参呐。” 一提到人参，陈大江顿时就炸毛了，本来这两天他心情就不好，林晨这属于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了！ “你！”陈大江气结，黑着一张脸终究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火气：“有话说，有屁放！” “你别这么大火气嘛。”林晨笑道：“我这儿还有清热败火的东西，你要不要？都是老熟人了，给你个友情价，十万块。” “你特么！” 没完了是吧？ 陈大江刚要发作，林晨却一把将他摁住了：“都说了别那么大的火气！” “陈大江同志，我知道，你弟弟的死，对你影响很大。” “当然了，出了这种事儿，大家都是不想的，但是也怪他咎由自取，谁让他被公安局盯上了，又正好赶上严打。” 提到陈大伟，陈大江阴冷着脸，眼里杀气腾腾的：“你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后面就是许青舟那个贱人搞的鬼，还有你，要是没有你在背后撺掇，就凭她许青舟，有那个脑子？”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啊。”林晨起身拍了拍陈大江的肩膀：“许青舟什么来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人家什么出身？这种事儿在咱们这儿要交足了学费，踩了无数坑才攒的那点经验，放在人家那儿，那叫家学渊源。” “人家从小接触到的人，可能随便拎出来一个，我们这些人见了都得点头哈腰的。” “这事儿你得认吧？” 陈大江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林晨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退下来吧。”林晨双手按在陈大江的肩膀上：“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之前你把她架空，就已经是彻底得罪死她了，人家国庆回了一趟家，回来就给了一巴掌，这一巴掌你都招架不住，往后，那可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陈大江又是冷哼一声：“就凭他？” “当然不是！”林晨温和地笑道：“有些事情她不方便做，就只能我受点累了。” “你让财政所的人突然放出账本的目的，不就是想把许青舟拉进坑里，借刀杀人吗？” “你借徐与宁的手试探我的事儿我可以不管，但是许青舟，你不能动。” 陈大江心里一震，林晨既然已经看出来了，没有直接去找许青舟，而是找到了自己：“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说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你总得让我占一样吧。” “之前你不是就说要保举我当镇长，说话，还是要算话的。” “就为了这事儿？”陈大江都不敢相信，林晨做了这么多事儿，就特么为了当上这个镇长。 “这还不是大事吗？”林晨笑着说道：“我目光短浅，能当上镇长，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可以退！”陈大江的态度，已经是有些软了：“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这都好说，反正陈大伟已经死了，很多事儿，也不是那么好查的，再说了，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陈大江轻嗯了一声：“不过，你刚才说的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许青舟当初顶了你的位置，让她当这个镇委书记，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她的资历也不够。” “可以先让她代着嘛，等时间够了，再把前面的代字取消掉。” “这不就名正言顺了？” 第78章 崩了 陈大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林晨也不强求，退而求其次道：“她可以还是镇长，但是负责自然资源和市场监管的副镇长的位置，必须要是我的。” “这个……”陈大江迟疑一瞬，咬咬牙：“可以。” “你的事我答应，我的事，希望你说到做到。” “当然，我可是最讲信用的。”林晨轻咳了一声，往门外喊了一嗓子：“游总，你拉完了没，陈书记都等不及了。” 陈大江总感觉林晨这话不对，但还不等他发作，游中军就已经推门小跑着进来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林晨也和陈大江推杯换盏了好几次，看似一切都在酒里，两个人像是一笑泯恩仇了，游中军也乐见其成，只要两人不打起来就好。 但只有林晨和陈大江两人心里清楚，从林晨撺掇着许青舟对陈大伟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俩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句话，就展颜消宿怨？ 那陈大伟岂不是白死了？ 之所以林晨要安排这么一个饭局，不过是为了试探陈大江的态度，自己步步紧逼，就差把陈大江的脸放到地上踩了，陈大江都能忍，往后他想干什么，想都不敢想。 就像勾践，你特么屎都敢吃，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因为要开车，游中军在吃饭的时候没敢多喝，一路上喜气盈腮的，喝了点酒，也少了几分顾忌：“林书记，您今天和陈大江谈得怎么样？看样子是成了？” “崩了。”林晨揉了揉眉心，给自己点了根烟。 “崩了？”游中军不解道：“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林晨看向窗外的一片漆黑没有说话，这事儿没有和游中军解释的必要。 “镇子上除了你，还有谁是在外面玩得比较开的？” 游中军对于林晨无视他的话也不生气，想了想，说道：“河湾的马琪人算是吃得比较开的，江湾那边算是他的地盘。” “他和陈大江的关系怎么样？” “不太清楚，我和他接触不多，我是挖煤的，他是挖沙的，平时也没怎么打交道。” “找两个人盯住他，有什么动静，不管什么时候都给我打电话。” “怎么了？” 林晨不太喜欢这种喜欢问为什么的人，但是现在还用着游中军，也就多说了两句：“这顿饭下来，在陈大江眼里，你已经投靠我了，他要是想做点什么事儿，只会找别人。” 游中军今天代林晨约陈大江出来的行为，无疑是在用行动跟陈大江说一句，皇军托我给你带个话。 游中军也清楚，但是他没得选。 林晨现在交代的事儿，他自然也没得选，这人虽然比较粗犷，但通过察言观色，也知道自己似乎是沾上什么事了，要是处理不好，不管是谁上位，等到秋后算账的时候，自己就铁定是那只被拉出来祭天的鸡。 “我自己去盯着。”游中军这也是无奈的选择，林晨让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汇报，可现在这当口，他手下那些人，哪有手机啊？就算是发现问题，也得先跑两里地，去找电话，这不耽误事吗？ 林晨愣了一下，没想到游中军这么忠心，点点头：“辛苦了。” 原本还想着回石林村的，但一想到陈大江今天的态度，林晨觉得这几天还是住在镇子上算了。 免得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来不及做出反应。 镇政府的风向已经完全变了，原本不受待见的许青舟这两天在办公室可谓是风光无限，来汇报工作的，来表忠心的，一茬接着一茬，反倒是隔壁陈大江的办公室，变得有些诡异的寂静。 大家都知道陈大江就在里面，但是已经没人在乎他了，所有人都觉得，陈大伟一出事，马上就该轮到陈大江了，没有人觉得陈大江还能绝地反击，王者归来。 中午的时候，林晨突然就接到了游中军的电话：“林书记，那小子有动静了，十点多他在外面定了一桌，中午的时候，我看陈大江过去了。” “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晨深吸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些，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盘，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看来，这边的事儿也就能在这一两天内解决了。 拿着手机，林晨翻了下通讯簿，找到了秦文的电话。 “老同学，你那事儿办妥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秦文有些丧气的声音：“我厂子里，今天又死了十几头猪。” “今天我还收到警告，说这次死的是猪，下次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市场上都说我们家的猪遭了猪瘟，现在都没人敢来我们家收猪了。” 秦文笑得有些凄凉，语气中尽是无助。 明知道是有人要对付自己，可偏偏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压在秦文一个弱女子肩头，实在是有些沉重了。 “这么严重？”林晨感受到秦文语气里的绝望，沉默了数息才说道：“这事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你来我这儿散散心？” 电话那头好一阵的沉默：“也好，反正现在猪场都不用管了，你在盘龙镇对吧？明天我去你那儿走一走。” “好，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你给我地址就行。” “好，我等你。” 林晨挂了电话，心情倒是蛮不错的，又给村部苏振江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没人接，林晨将手机放到一边，等了十几分钟，电话又回了过来。 “喂，石林村村部，你找谁？”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要在村里搞养殖的事情吗？” 林晨一开口，苏振江顿时肃然道：“林书记，这事儿我正忙活着呢。” “明天县里会来一个大老板，专门养猪的，这样，你去帮我办件事……” 原本苏振江还觉得林晨今天没去村部上班，还觉得他这个领导当的轻松，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就不见人，没想到人家没去村部，是去为村里搞钱去了。 林书记这思想境界，自己几辈子都追不上。 第79章 我要怎么办 忙活完养殖二师兄的事，林晨又等了好半天才拿起电话给许青舟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两天一起吃个饭呗。” 许青舟有些为难：“什么时候？” “明天或者后天晚上吧，再要不就大后天。” “有什么事儿吗？” “想你了呗，怎么？不方便？” “说什么呢。”许青舟羞怯地啐了林晨一口：“那就明天吧，后天晚上没时间。” “没时间？不是跟你说了，现在特殊时期，晚上尽量别出门吗？” “我也不想啊，今天沙场那边的马老板约我吃饭，说是要给镇里投点钱，我总不好拒绝吧。” “也是，噢，不对差点忘了，明天晚上村里有点事儿，那就等你忙活完再约吧。” 挂了电话，许青舟只觉得林晨有点莫名其妙，想我了，不会来办公室找她？ 呸，想什么呢？ 谁要他想！ 林晨压根也没准备要和许青舟一起吃饭，最近他得招待秦文，哪有时间去管许青舟，打电话问这么一句，也就是想从许青舟嘴里套点话，没想到还真套出来了。 看样子，陈大江是准备后天晚上对许青舟动手，要说是游中军，陈大江说宰也就宰了，把人弄死了往沙场里一埋，等游中军变成白骨了都没人会知道。 但要是许青舟的话，陈大江没这个胆子，杀游中军是贪，但是弄许青舟那就是反了。 到时候盘龙镇这个小圈子，都得上反恐名单。 那对付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用点下三滥的手段，弄得她身败名裂，逼她就范。 特么的，老子的女人，自己都还只是试探着去拉拉小手，言语调戏两句，连个小嘴都没亲过，这帮王八蛋就敢打她的主意。 都到这份上了，陈大江不死也得死。 知道了他们动手的时间，林晨也就不用再时刻待在镇子上为许青舟提心吊胆了，骑车回到了石林村，苏振江正带着人在河边的田里打桩。 见到林晨，苏振江邀功似的道：“林书记，我可是一刻也没敢耽误，您看这事儿办得还成吗？” “还差点意思，这样，你去找人买一车砖过来倒在这儿，然后就不用管了。” “好嘞。” 苏振江乐颠颠地走了，林晨看了眼村口的方向，自己来这儿一个月了，从来还没像现在这样感到过如此的惬意。 第二天九点多钟，林晨就接到了秦文的电话，在村口接到秦文的时候，林晨只感觉比前两天见她，这丫头似乎又瘦了不少。 “秦总，欢迎啊。” 林晨一句话，直接就把秦文给逗笑了：“我都这样了，还算什么总。” 说完，秦文深吸了口气，乡村清新的空气让秦文心情愉悦了不少：“每天都和猪打交道，好久没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我都感觉我浑身都是猪味。” 林晨笑了笑：“干实业的，身上就只有一股勤劳的味道。” “走吧，我带你到村子里转一转，你虽然是本地人，但应该还没到这儿来过，文庙的彭老你知道吧，上次来了咱们村，都舍不得走了，非得要向上申请，说要把咱们这儿搞成什么保护单位。” 一边走，林晨一边向秦文介绍村里的景象：“这儿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村民们，比较穷。” 秦文现在没心思听林晨说村里的事儿，满眼都是那些在她眼里久违了的花花草草。 见秦文没多大兴趣，林晨也从最开始的导游变成了陪同，秦文在村子里转了一圈，有些累了，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感叹了一句：“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林晨心里一咯噔：“你不会是打算接着告状吧？” “那不然呢？”秦文笑得很是明媚：“县里不管，我就告到市里去，市里不管，我就告到省里，省里要是没办法，那我就进京告御状，我就不信了，这么大个国家，这么多的官员，连一个为民做主的都找不出来。” 疯了？ 林晨皱着眉头，看了眼秦文，轻咳两声才道：“其实，你就算是真告到京城，那最后也一样的会发回地方，然后你会发现，你出去不过是画了个圈，然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 “甚至，你这个圈都画不圆，别说是去上京城了，就是去省里，说不定到半路你就得被人拦下来，直接就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说你有病就有病，没病也有病。” 秦文捏着拳头，没有做声，其实林晨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心里还抱有一丝期待罢了。 “我就不信正义都死绝了。”两行清泪从秦文的眼角滑落，就像是心里最后的希望也流了出来。 “正义没有死绝，但是经常会迟到。”林晨并没有去安慰秦文，这个女人既坚强，又固执，安慰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辱，她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应该知道，有时候一个人的声音是会被群体所掩盖的。”林晨继续说道：“而且你现在面临的情况，要去找谁呢？就算是信访部门接待了你，最后他们还是要找到相关的单位，是找市监，还是替你向公安局报案？” “还是说责令农林部门给你把证办下来？” “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这些都没用，因为你现在手上即便证件齐全，也无济于事。” “现在是有人想抢占你们家原来的生猪市场，想要做到一家独大，现在还是严打时期，人家就敢这么做，那必然上面的各种神佛都拜了个遍，路都已经走通了才敢这么猖狂。” “你所有的挣扎，可能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在林晨的一番言语攻势下，秦文差点就崩溃了：“那你说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我也纠集一批人和他们去打架？” “还是说我要散尽家财，然后去找一个靠山？” 秦文发泄了两句，又压抑了自己的情感，擦了把眼泪，又微微抬头，让眼泪不再流下。 第80章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气氛骤然间静了下来，耳边除了风声游荡，也就只有眼前的河水流淌而过的声响。 便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苏振江的呐喊：“林书记，施工队来问咱们的猪场到底还建不建啊？” “建你娘，滚！”林晨没好气地将苏振江给骂了回去。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看向秦文：“村里人就这样，嗓门粗，和他们轻声细语的压根不顶事。” 秦文倒是不在乎这个，往常她在猪场的时候，脾气比这更大的都有。 “你也要养猪？”秦文蹙了蹙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还在犹豫。”林晨坐在秦文身边，随手捡了块石头就往河里丢：“我上次去农林局就是想去找专家，来指导村里人养猪的。” “石林村太穷了，原本我是想给他们谋个产业，但是从你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我们把猪养出来，那也没地方去卖，县里面摆明了是有人想垄断生猪市场，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我总不能把猪养出来，再卖给村民吧？” “咱们这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林晨苦笑道：“你算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我这纯属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笑翻天。” 林晨说着话，一指昨天他让苏振江运来的那一车砖：“原本我是想把猪场建在这儿的，多好的地方，靠近水源，又宽敞，村子里到处都是猪草，也不担心食物的问题。” “你这不行的。”说道自己的专业，秦文反驳道：“如果光是靠吃猪草，那你就算是养猪，出栏的时间真要达到标准，起码要一年，还得要加猪饲料，才好长膘，一般八到十个月就能出栏了。” 林晨怔了一下：“那就更不能养了，八到十个月的纯投入，就算是我坚持，可这毕竟是村集体的事，我们村的情况，不可能对这个东西进行持续性的投入，主要是没钱。” “唉。”林晨仰头望了望天，又笑道：“你不知道，其实那天在农林局遇到你之前，我刚从县长办公室出来，那时候我还信誓旦旦地给他描绘了一番这个项目的美好前景，还说只要猪场建成，明年这时候，就能带领村民们脱贫致富。” “刚刚那个就是村里的村支书，村民们的工作就是他去做的，原本村民不愿意养猪的，觉得现在本来家家户户都养猪了，再养那么多猪没必要。” “而且，你知道他们最可爱的是什么吗？让他们养猪的时候，他们总是会说十里八乡哪家养猪全得猪瘟了的这种论据出来，说这事儿不靠谱。” “结果，现在村里的工作做通了，销售的路又给堵死了。再想找这么个扶贫的项目，那就不容易了。” “不过，这也不是我该关心的事了，这事儿本来就已经在县长那儿挂了号了，要是我没做成的话，我可能会被调走。” “正好我也不打算干了。”林晨伸了个懒腰：“我来石古县也好几年了，什么事都没做成，女朋友也是个没影的事儿，我妈每次给我打电话，就说谁谁谁家都已经抱上孙子了。” “我是打算辞职了，回老家去，开个小超市，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说完，林晨就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忙活了一早上，还没吃饭呢。” 秦文略感诧异地看了林晨一眼，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原本她以为班长进了体制，也会混得风生水起，没想到比自己似乎走得要更加艰难。 “班长，你别这样啊，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我相信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林晨回过头，迎上秦文的目光：“你做这一行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我带着这帮子连字都认不全的村民能有什么办法？” 秦文思量了半天，开口道：“咱们可以合作啊。”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林晨蹙着眉：“怎么合作？我这儿要啥没啥，钱也不够，唯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 “有劳动力就够了。”秦文跑到林晨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到政府门口去请愿，把事情摊开了，县里总归是要管的。” “原先我就想这样做的，但是我那个场子里的人我不敢跟他们说，而且我那边人也不多，就算是闹起来的话，那也不够看的。” “不行！”林晨当即就否了这个方案：“真要是在县政府门口闹起来，说不定给你顶个聚众闹事的帽子，你只会死的更快。” “不会吧？”秦文有些不信：“我们又不闹事，只是去找县领导提出自己的诉求。” “你怎么还不明白，闹不闹事，不是你来定义的。”林晨叹了口气：“这样吧，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想办法，我是真饿了。” 中餐不出意外的，又是两碗面条，当秦文看到林晨端出两碗面的时候都有些傻眼：“你说请我吃饭，就吃这个？” “那不然呢，我也只会做这个啊。” “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是以扶贫的名义，现在卡着你的那些证件，我都能轻易的办下来，咱们不是要合作吗？” “就干脆联合起来，你出技术和资金，村里出场地和工人，证件的事儿我来搞定。” “至于销售这一块，我先去找人打听打听，到底是哪个猪倌这么大能耐，想在石古县搞垄断。” “要是背景不大，压下去也容易，要是有些来头，我就去找县长说一下情况，县长出面，这人总归是要给些面子的。” “你说呢？” 秦文想了想，这的确是个办法：“那我的猪场岂不是要搬到这儿来？” “你再不搬的话，你觉得你那些猪还能剩几头？” “正好你也来石林村避一避，免得有人气急败坏，对你下手，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你放心，咱们只是合作的关系，顶多也就是你挂靠到村集体下面，至于具体的合作内容，可以商量着之后，写进合同里。” 第81章 剥了你的皮 要不是之前见到林晨那副丧气的模样，秦文都觉得这一切都是林晨早就安排好了的。 之前明明没办法的，怎么就做顿饭的工夫，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吃过了饭，林晨就把苏振江他们都叫到了村部，开始和秦文讨论合作养猪的细节问题。 林晨并没有参与到讨论之中，毕竟一个是自己的老同学，一个是自己管辖的村民，两不相帮，才是最好的，能谈成个什么结果，都和他没关系。 但毕竟秦文又是出资，又是出技术的，股份的问题肯定是要慎重的，但是说到底，要不是林晨出手，秦文这事儿还不一定能干得下去。 所以两个人熟归熟，但是该压的还是得压。 最后谈下来，秦文以挂靠的名义落户在石林村，前期出资二十万，并且为村里面提供养猪技术，还有部分的种猪，不占任何股份，每年可以分走净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五。 村里面出资十万，出场地还有人工，占全部股份，分百分之四十五的利润。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用于建设石林村，等石林村各项基础建设都完整了，这些钱就会成为村里的教育专项资金，在村子里发展教育。 敲定了各项细节，村里就直接在合同上盖了公章，秦文本身就是来这儿散心的，不可能把公章随身带着。 只是等她拿到两份合同，还是有些疑惑，自己不是来散心的吗？ 怎么就带了两份合同回去？ 当秦文的雅阁驶离石林村的时候，林晨还站在村口一直目送到她消失在视野里。 林晨看了眼一旁的苏振江，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下去：“村里面现在还有多少钱？” “三万不到。”苏振江知道林晨想问什么：“要不，再找大家凑一凑？” “之前就跟他们说了养猪的事，他们应该是能理解的。” “先不急。”林晨摇了摇头：“大家手上都不宽裕，尤其是有些老同志，收一次钱，就是在掏他们的棺材本。” “我先去找上面申请一下，看能不能要到点扶持，你这两天也去镇里咨询一下，该跑县里的就跑县里，尽快地把各种执照办下来，等秦总处理完县里的事，咱们这儿的猪舍最起码也要建成一大半才行。” “时间不等人呐。” “好，我这就去镇子上问一问。” “去吧，村主任你到底打算选谁啊？这马上一周又要过去了，总不能就咱们俩一直忙活吧？” “那个，还在考虑。” “也别考虑了，终究还是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的，这次选村主任只要是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不用考虑他们的辈分问题，都可以正常参选。” 苏振江犹豫了一瞬，也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记得要选样貌周正一点的，要是他在任期内能搞定刚才的秦总，把她留在村子里，那就最好了。” 对于秦文，林晨也不是没想过要将她收为己用，但是这丫头身上的乡土气息很重，自己以后不可能一直待在石古县，就算是攻略了她，最后也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 而且看她这执拗的性子，自己要是真把她怎么样了，最后又始乱终弃，林晨还真怕她不管不顾地要和自己来个鱼死网破。 这可是敢上京告御状的主，自己实在是惹不起。 养猪的事儿终于是走上了正轨，林晨花了最少的代价，贡献了一番演技，算是把这事儿敲定了。 现在就等着许青舟出事，自己好去英雄救美，在她面前狠狠地刷一波好感度了。 晚上七点多钟，林晨洗完澡，刚要躺下，手机突然震了震。 看到上面游中军的名字，林晨眉头蹙了蹙。 “怎么了？” “林书记，我刚才在外面喝酒，看到马琪人这小子好像带了个女的出去了，那女的，好像就是咱们镇长。” “什么？”林晨豁然起身：“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们去哪儿了？” 游中军被林晨这反应吓了一跳，早知道自己就不惹这事儿了。 “我不知道啊，就看他们出去了。” 林晨这会儿是真的慌了，不是说的是明天吗？ 深呼了口气，林晨压下心中的焦躁，冷静下来，吩咐道：“马上联系你能联系上的所有人，给我把马琪人找到！” “把你的人也散出去，各个饭馆，挨家挨户的找，还有你们平时吃野味的那些地方，能联系上的都给我打电话联系，看有没有见到人，我马上过来，你开车到派出所那儿等我，把车加满油。” 游中军是真被林晨吓得不轻，光是打电话，林晨说话间，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带给了他极强的压迫感，饶是以前他对上陈大江，都没感觉这么压抑过。 “是，我马上去办。” 说完，游中军到饭馆的冰箱猛灌了一瓶橙汁解酒，才对着那一桌小弟喝道：“还特么喝！赶紧的，都出去，带人去找马琪人那王八蛋。” “尤其是江湾那一块，是那小子的地盘，让人去问，老六，你带人去马琪人家，带上家伙，我记得他老娘还有他老婆是住一块儿的。” “先把人给控制住再说！” 一众小弟也没见过这架势，有的人还不开眼地跑过来卖乖：“老大，是不是要干马琪人那小子？” “干你娘！”游中军一巴掌扇下去：“赶紧去找人！” 吩咐完，游中军又红着眼在自己的手机上找马琪人的号码，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游中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由得就想到了最坏的那种可能。 这要是那个镇长出了事，林晨不得活撕了自己啊？ “老三，你等会儿。”小弟们都已经走了，老三正准备出去，被游中军给叫住了：“你开我的车去加满油，然后把车开到派出所，等会儿有人过来，你把车钥匙给他就行。” “要是对方问你我怎么自己没过去，你就说我手机没电了，得在这儿打电话。” “老大，这谁啊，把你吓成这样？” “你别管，等这事儿完了，我再带你认识认识，要是这事儿过不去，那咱们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蹲一个号子。” “……” 第82章 凶残 林晨的摩托车停在白色的桑塔纳旁边，看了眼在旁边抽烟的人，问道：“游中军呢？” 游天豪看来人如此的年轻，心里还有点犹豫，想到游中军的交代，赶忙恭敬地将钥匙递过去：“老大手机没电了，在那边打电话。” “领导，兄弟几个已经带人过去把马琪人的老娘和他婆娘给控制起来了，老大刚才打电话说看见那小子在江湾那一带冒了个头，带人开车奔县里去了。” 林晨心里一突，这下麻烦了！ 说话的功夫，林晨的手机震了震，游中军打电话过来，也没废话，直接汇报道： “林书记，我刚才问了下道上的兄弟，看到老马的车牌出现在了水库边上的紫金阁，老三知道路，要不您先过去，我马上就带人过来。” “不用，你在这儿盯住陈大江。”说完，林晨挂了电话看向游天豪：“你是老三？” “是。” “知道紫金阁在哪儿吗？” “知道。”老三忙不迭地点头。 “上车，带路。”林晨一把拉开车门，老三正要跑到副驾那边，余光一瞟，好家伙，车门把手上竟然都变形了。 这力气得有多大啊？ 白色的桑塔纳如同是利箭一般划破了漆黑的夜，林晨专注地开车往水库那边赶，老三紧拉着扶手，一颗心差点没跳出来，刚才好几个过弯，老三都觉得车子要飞出去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截直路，老三突然开口道：“领导，要不要通知紫金阁那边，让马琪人那小子别乱来？” 林晨余光瞥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跟游中军多久了？” “七八年了。” “想当老大？” 林晨随意的一问，老三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没，没。” “是不想还是不敢？” “都没有。”老三急忙表忠心，林晨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知道游中军为什么能当老大吗？” “因为他不光狠，还很细。” “你这时候通过紫金阁找马琪人，无非就是一通威胁，你说他要是知道家里出事了，咱们又在满世界找他，他是会乖乖选择投降，还是会铤而走险？” 老三悚然一惊，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自己的话，明知道自己一定会出事，那肯定是能换一个就赚一个，反正都是个死。 去紫金阁的路很是崎岖坎坷，这条县道本身就烂，被过往的渣土车压得到处都是坑，等林晨将车停稳在紫金阁门前，桑塔纳的保险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出去了。 下了车，林晨点了根烟：“你去联系一下这边的道上的人，免得他们以为我们是来找事的。” “能特么把酒楼建到这儿，背后不可能没人，别让人家误会了。” 老三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点了点头，先行闯到了紫金阁里。 林晨掐灭了烟，也跟着进去，老三已经回身了：“领导，他们在三楼315。” 林晨点点头，把自己的手机丢了过去：“找到王宏伟的电话，给他打电话过去，就说许青舟出事了，其他的什么都别说。” “然后给游中军打个电话过去，让他盯死陈大江的动向。” 说完，林晨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这年月，在这种地方，电梯还是个稀罕货，林晨也只能是走步梯上楼，刚上二楼，林晨就听到了从楼上传来一阵猛烈的踹门声。 “特么的，赶紧给老子撞开。” “真特么的废物，这娘们中了药都搞不定。” “把她弄出来，特娘的老子要弄他一晚上！” 林晨双拳紧握，眼睛瞬间就红了，心底的怒气直冲脑门，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就见着一群人挤在楼道里，林晨想都没想，上去就拉到了最后面一个人，冲着面门一拳就砸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纷纷回身看向林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要吃人一样。 林晨冷着脸，忽略了这帮人的表情，冷声开口道：“谁是马琪人？” “你特么谁啊？” 从最里面有人接了一句，林晨找到目标，直接飞扑而上，就在马琪人愣神间，林晨已经冲到了他跟前，一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将人给举了起来，压在了墙上。 又是一拳砸在了马琪人的肚子上后，才咬牙开口：“我是你爹。” 马琪人向来在江湾横贯了，哪里遇到过这种羞辱，尽管是被林晨掐住了脖子，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弄死他。” 一众小弟这才回过神，纷纷冲着林晨扑了上来，林晨面沉如水，又是给了马琪人一拳，刚才他还收着力道，这一拳就跟要了马琪人的命一样，只感觉内脏都被打移位了。 林晨一松手，马琪人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瘫软到了地上，林晨迎着他的那群小弟，一拳一个，动手最轻，也是骨折起步，要是运气不好，被林晨一拳砸到面门，脸颊骨都被捶碎了。 顿时，楼道里哀嚎声不断。 见到林晨的凶残，后面的人也顿住了脚步，不敢再轻易上前，突然有人跳了出来，反手握着弹簧刀，手背在身后。 这点小把戏自然瞒不过林晨的眼睛，只是当那人跳起来，向着自己斜刺下来的时候，林晨原本想要一记直拳将这人打飞的瞬间，忽然又换了主意，收回发力的右手，而是选择了用左手去挡。 右手迎着那人落下来的手臂，径直一抓，那人只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林晨握住他的手，反手一拉，弹簧刀划破自己的左手衣服，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留下一道血印，林晨这才右手一用力，直接就折断了那人的手臂，一脚将他给踹飞了出去。 楼道并不宽敞，这人一飞出去，如同是一颗弹飞的保龄球，又带着后面站着的好几个人一同飞了出去。 好几声闷哼过后，整个过道，便已经没有能站得起来的人了。只剩下无数凄厉的哀嚎和呻吟。 林晨瞥了正在往包间里爬的马琪人一眼，眼神一冷，走过去，一脚踹在了他的右腿上。 第83章 被下了药 白骨直接刺穿了马琪人的血肉，马琪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嚎，就因为忍受不住剧烈的疼痛晕了过去。 一旁还在地上哀嚎的小弟们，见到这一幕，纷纷是被吓得往后缩了缩，深怕林晨下一个盯上的就是自己。 这人实在是太凶残了，但凡是出手，非伤即残，自己要是折在这儿，实在是不值当。 林晨解决了马琪人，才感到了左臂上传来的刺骨的疼，但林晨也没工夫管这个，他是故意伤的，看着手臂上的那一道伤口，鲜血已经流到了手背上，还滴了好几滴在地上，林晨有些心疼，生怕再浪费了一般，赶忙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白衬衫上立马就多了些血腥。 本来还想在后背上也抹一点，但转念一想，胸前有血那是迎敌，背后有血，那是逃跑。 又在自己裤子上挤出一点血，林晨又在自己脸上涂了点血迹，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才上前到女厕所门口，敲了敲门。 这破门上已经被之前这帮人踹得有些松动了，看到这儿，林晨也是一阵的心有余悸，还好紫金阁的老板实诚，用的全是实木，要是后世的那种三合板，都不用一脚就给踹破了。 “青舟，你在里面吗？我是林晨。”说完，林晨又敲了敲门：“青舟，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许青舟这会儿脑子已经有点不清醒了，全凭着本能在抵住厕所门。骤然听到林晨的声音，许青舟这才回了回神。 “林晨。”许青舟下意识就想要开门，那片刻的清醒，却又让她停住了动作。 外面的声音的确是林晨，但林晨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是一伙的？还是林晨是来救自己的？ 不知道外面情况的许青舟不敢轻易地开门，但她这会儿被下了药，浑身都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无比难受。抵住门的力道也越来越软。 “青舟！”门口的声音还在：“你没事吧？” “我……”许青舟喘得厉害，想说话，却又怕一开口就泄了气。 林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特么不把门给打开，自己好不容易弄出的这些血迹，都要干了！ 一手扶着门把手，林晨猛地一踹，直接就将门给踹开了，许青舟被这一股子巨力，直接推出去老远。 想挣扎着起来，但浑身的力气早已经散得一干二净，脑子昏昏沉沉间，许青舟看到了林晨的身影进来。 “林……晨。”许青舟的声音有些嘶哑，气游若丝的模样，更是给她的满是水波的眼里增添了无尽的魅惑之意。 “是我。”林晨上前，弯腰一把抱起许青舟，轻声道：“没事了。” “他们都被我打倒了。” 听到这话，许青舟的心防骤然一松，被林晨抱在怀里，闻到林晨身上的气息，许青舟只感觉身上的荷尔蒙在飙升，一声轻微的呻吟过后，立刻就有声声娇喘传进了林晨的耳朵里。 许青舟往林晨的怀里蹭了蹭：“抱紧我。” 此时许青舟喉咙有些发干，林晨原本刚才打了人，气血就有些翻涌，被许青舟这模样惹得心里更是像有一团烈火在烧，恨不得将许青舟直接推到包间里，就将她给就地正法了。 “林晨，我难受。” “我……”一声想要，许青舟终于还是说不出口，只是涨红着脸，像是看情人一样，盯着林晨的脸，像是要将这张脸印在自己眼眸里一样。 “别闹，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不要。”许青舟还在林晨怀里挣扎，但半分力气都使不上，还是被林晨就这么一路抱着下了楼。 老三还在楼下等着，这会儿他旁边已经多了好几个人。 见到林晨，老三和这几个人显得是更加恭敬了，别人不知道，老三刚才可是在一旁躲着看得清清楚楚。 林晨的凶残，差点没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尤其是林晨那一脚踹出去，正好一个人落在了自己眼前，那人一截断了的手臂戳出血肉的那一幕，老三感觉自己这半个月都怕是要睡不好觉了。 林晨在老三面前顿住了，结果老三还回来的手机：“这里交给你了。” 老三还没说话，旁边那人上前道：“您放心，特么的敢来紫金阁闹事，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林晨瞥了那人一眼，点了点头，老三当即就跑到前面去给林晨开车门了，一边走还一边说道：“领导，刚才我给王宏伟打电话了，没等他说话我就挂电话了，后来他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我没敢接。” “老大那边说陈大江好像要跑，被人给拦下来了，要不要？” “先不要动，把人控制住。” 老三打开车门，林晨将许青舟放到了副驾上。老三又自作聪明道：“领导，那这些人，要不要？” 老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反正旁边就是水库，正好一起打包了丢进去喂鱼。 林晨顿了一瞬，内心里也是在挣扎，从内心出发，林晨是恨不得弄死这帮狗娘养的，但是从身份出发，林晨还是沉着脸道：“报警吧。” 自己头疼，有人现在估计比自己更头疼。 别人着急上火自己管不着，反正自己这一刀，不能白挨。 不光要在许青舟面前刷个脸，还得从王宏伟那儿弄点实惠的东西过来。 林晨上了车，直接就往县医院赶，许青舟坐在副驾上被安全带绑着，一直哼哼唧唧个不停，身子还歪歪扭扭的，本来现在天气就还很热，她身上穿的就有些单薄。 就在林晨不注意的工夫，许青舟已经是将自己衬衫上的扣子从上面给解开了。 林晨只感觉车里，更特么的热了。 林晨一个急停，凑到副驾边上，对上许青舟的媚眼如丝，加上她胸前的春光乍泄，林晨定了定心神，将许青舟往前拉了拉，然后一记手刀，就劈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许青舟吃疼，眼里露出一丝疑惑，眼泪蓄在眼眶里，这副可怜的模样，更是想让人蹂躏一番。 卧槽，电视里不是一打后脖颈人就会晕吗？ 第84章 给她来一针 林晨比划了一下，还想给许青舟再来一下，但终究怕掌握不好力道，一下子把许青舟给打死了。 算了，她要脱就让她脱吧，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的。就当是先拿点利息。 紫金阁也有客房，林晨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将许青舟带上去，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但林晨着实不敢赌。 依照许青舟的性子，要是她被马琪人这帮杂碎给欺负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自杀，而要是和自己发生了关系，许青舟可能会在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哪怕日后重逢，林晨也要花比现在多千倍万倍的力气去追她，因为到时候许青舟只要一看到自己，可能就会想到今天她丢失的尊严。 这个心结，林晨必须要让她平稳的渡过去，所以之前才选择在自己手臂上来了一刀。 用这一刀把许青舟困在盘龙镇，还是挺值的。 要是真让许青舟跑路了，自己再上杆子去追，那自己的意图就太明显了，就算是能过得去许青舟那一关，他们家里那两尊大佛，也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再出现在许青舟的视野范围之内。 其实，林晨更想的是给自己来个重伤，但是石林村还有一堆事等着自己去做，陈大江估计都不用等许青舟恢复过来就会被王宏伟给弄掉。 自己要是这个时候伤了，那副镇长的位置，岂不是就拱手送人了？ 这样一盘算，这一刀算是恰到好处，不轻也不重，就是手臂有点疼。 车子还在往前开，林晨只感觉旁边的娇喘声更甚，余光一瞟，突然就看到了许青舟接下来的动作，忽地一阵白花花的东西闪过，林晨差点一脚油门，直接撞树上去。 丫头，你这脱得还真彻底啊。 许青舟这会儿意识都已经混乱了，整个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双腿夹得紧紧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躁动地摩擦两下。 要不是身上还有安全带绑着，林晨都毫不怀疑许青舟能做出更狂放的事来。 “你特么给我等着！”林晨在心里骂了一句，伸手将自己的长枪换了个位置。 车子终于是在县人民医院停下，林晨赶忙下车，跑过去给许青舟重新穿好了衣服，将她横抱着直接到了急诊室。 急诊室的医生，见这么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姑娘进来，也是愣了一下。 下意识还林晨身后看了看，以为是剧组在拍戏。 “怎么了这是？” 现在这会儿医疗系统还没后世那么完善，值班医生见情况不对，立马迎上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这是我女朋友。”林晨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被人下了不干净的药。” 那医生又是一怔，真不是拍电视剧吗？ 这情节，不都一般出现在电视里，竟然让自己给遇上了？ 不对啊，按照电视里演的，这对小年轻现在不应该是在酒店里？怎么来医院了？ 医生挠了挠头：“这东西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能够治疗，它主要是刺激的人体内的性激素，现在这个情况，要么我就给她一针镇定剂。” “等她消停了，明天再给她开点中药调和一下。不然，怕留下什么后遗症，到时候很可能会出现内分泌失调这种情况。” “要么就给她灌水，灌大量的水，让她排尿，再就是带她去冲个澡。” “你看你选哪一种……” 特么的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她这样也没办法灌水啊，直接给她来一针镇定剂吧。” “那行，你把她抱到床上去，我去开药。” 许青舟被林晨抱到床上，还一直在林晨身上扒拉个不停，林晨只能是强行把她给摁住：“别闹，打一针就好了。” “我，不要打针。”许青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林晨别过眼，实在是怕和她对视。 自己已经顶了一晚上了，是真怕自己忍不住。 “乖，没事的，打一针就好了。” 你要是不打这个小针，那我就只能带你去酒店带你去打肉针了。 呸，什么肉针，明明是一杆长枪。 医生过来给许青舟打了一针镇定剂，随着药效慢慢发散，又过了近十分钟，许青舟才渐渐消停下去。 医生又看向林晨：“我也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谢谢。” 那医生见林晨一副舍不得离开许青舟的模样，也是笑了笑，然后就出去拿药了。过了一会儿才带着酒精和纱布这些东西进来。 用酒精棉擦在林晨的伤口上，林晨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不过急诊室的医生，见这种外伤太多了，也不当回事，只是有些好奇：“你这伤，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林晨对这话多的医生倒是来了兴趣。 “按理说，你这伤应该是被什么利器给划的，但是一般来说如果利器斜劈下来，一般都会下意识去用手挡，所以伤口应该是和手臂垂直的样子，你这怎么会是平行的呢？” “你这伤口我都想不到到底是怎么伤的，倒像是被人摁着了然后划下来的。” 林晨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好像还真是，要不说还得是专业的人呢，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那我就更搞不懂了，你要是都被人摁住了，怎么还可能跑出来？” 经过医生这一提醒，林晨倒是在心里补齐了这一漏洞，苦笑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您以前是干嘛的啊？怎么对砍人的事儿这么了解？” “唉，这才哪到哪儿？”那医生一脸自豪：“以前在学校就是学解剖的，后来分到急诊室，什么样的外伤没见过，捅的，劈的，砍的伤口各有各的不同，深浅伤痕都不一样的。所以我才觉得你这伤口很奇怪。” 酒精倾倒在伤口上，林晨又轻嘶了一声，好在这医生也没揪着这事儿不放，又自言自语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还是要好好读书，不该去的地方，就不要碰，有的人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昨天送来一个，肚子都被剖开了肠子流了一地，你知道肠子是什么颜色的吗？花花绿绿的。” 第85章 以身相许 林晨一路开车没想要吐，被医生这么几句话，差点被给弄吐了。 听一个医生讲内脏的颜色，远比之前陈啸山给自己讲的脑花崩一地要震撼得多。 林晨只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您今天是没什么事儿了吗？” “别问，好不容易能消停一会儿。”那医生给林晨缠好纱布：“还没到时候呢，等过了十一点你再看，到时候我都忙不过来。” “小孩儿半夜发烧的，还有喝了酒打人的，都得往急诊送，前天还有个酒驾的，浑身都是血，那个样子，你是没见到……” “别别别，您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那医生怔了怔，又嘟囔道：“我还以为你愿意听这些呢。” “听我一句没错的，你们还年轻，你女朋友也漂亮，别在外面混了，这还是你能跑的，今天你们要是没跑掉呢？有你后悔的时候。” “找份工作，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一天到晚不干好事，真要是被关进去了，现在正赶上严打，说不定拉出去就给毙了。你们也是赶上了，要是以前整流氓罪那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林晨本来伤口就疼，现在只感觉耳边有只苍蝇在嗡嗡叫，医生絮絮叨叨半天，见林晨只是冲着他笑，也觉得没意思，收拾了一下说了声，有什么事儿再叫我就走了。 反正作为一个医生来说，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林晨出去交了钱，回转又坐到了许青舟旁边，看着许青舟安静睡着的模样，林晨又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才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联系了游中军。 游中军一直在等着林晨的电话，刚响一声就接了。 “马琪人家里那边不用让人盯着了，控制住陈大江就行。” “江湾沙场那边马琪人一倒，肯定是会有人下手的，让老三去接手吧。” “你手下那些兄弟也得放出去练一练，别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跟着你喝酒。” 老三游天豪虽然笨是笨了点，但是这人爱表现，但凡是喜欢表现的人，林晨都有办法拿捏住他们。 游中军这次的表现，林晨也很是满意，自然也不介意给他多分点好处出去。 游中军当即喜不自胜道：“是，您没事儿吧？我听老三说您受伤了？” “没事。”林晨想了想又说道：“你联系一下陈啸山，把今天的事儿跟他说一下，他如果找你要人的话，别拦着。” “那要是他要陈大江呢？” “也给他。” 陈大江活不了，不说林晨了，就是王宏伟都得弄死他。 之前林晨让老三给王宏伟打的那个电话就是试探一下王宏伟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之中。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这边电话刚打完，陈大江就准备要跑路，王宏伟不说直接参与，起码事先也是知情的，最起码也是默许了，陈大江才敢对许青舟下手。 挂电话之前，林晨还是忍不住道：“把人送出去之前，给我教训他一下，他们家里也过一遍，要是有什么账本之类的东西，留下来，我有用。” 打完这通电话，林晨才出去到旁边的商店里买了几瓶水，猛灌了一瓶水后，林晨心里的情绪才算是平复了下来。 虽然今天的事儿发生的过于突然，但好在有惊无险，只要许青舟没事儿，那就一切都好。 就是自己以后再想用苦肉计的时候，还得注意点，别特么被人看出破绽来了。 恰如那医生所说，过了十一点，急诊这边就开始热闹了起来，真的是什么人都有，最多的就是小孩儿，偶尔也有几个浑身是伤的酒蒙子被送过来，连是谁打的都不知道。 林晨一直守在许青舟的病床边，握住许青舟柔弱无骨的手，看着她的模样，眼睛逐渐深邃幽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翌日清早，许青舟醒来时，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睡得很沉的林晨，他的手还压在自己手上。 这会儿许青舟脑子还有些混乱，口干舌燥的等她润了润喉咙，才渐渐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从最开始自己经历的绝望，到林晨救下自己，再到想起自己在车上的那番行为和说的那些话，许青舟顿时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慌忙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许青舟脸更红了，记忆里，好像是林晨下车前给自己穿的衣服，那岂不是自己上半身都被他给看光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重，许青舟思绪乱糟糟的，要是没有林晨，自己昨天肯定是在劫难逃，现在他又送自己来了医院，等于是又救了自己一次。 蓦然间，许青舟又想到自己父亲的话。 自己那个爹，一直觉得林晨靠近自己是不怀好意，但是林晨要是真不怀好意的话昨天晚上自己中了那些不干净的药，他完全可不不送自己来医院的，而且还是自己主动的。 不由得，她觉得自己老爹是谨慎过头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向林晨的眼里，又多了些别样的情绪，想到林晨之前说的什么以身相许，许青舟心里又是一阵的慌乱。 自己都被他救了两次了，上一次的事儿都还没还清，现在又来一次，好像自己除了以身相许，还真找不到什么其他的办法来偿还这份情谊了。 更何况，自己都被他看过了。 只是稍微往下一想，许青舟忍不住掩住了自己的脸。 妈，我好像恋爱了。 她的手一抽，扯动了林晨手臂上的伤，林晨瞬间惊醒。 “谁！” 看许青舟醒了过来，林晨这才放下心，揉了揉发麻的手臂道：“你醒了，饿不饿？我给你去买点……” 话没说完，许青舟就抢着拉过了林晨的手臂：“你受伤了？” 虽然昨天上了止血药，但是一晚上过去，纱布都被鲜血给染红了，再看林晨身上，也是血迹点点，加上他有些苍白的脸，浑身是说不出的狼狈模样。 “没事。”林晨咧嘴一笑：“小伤。” 许青舟看到林晨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更是复杂，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第86章 噩梦 许青舟现在已经恢复了，林晨手臂上的伤，乡镇卫生院也能处理，两个人也没有在医院多待，在医院旁边吃了点东西，就开车回了盘龙镇。 只不过，开车之前，林晨多了个心眼，开车门的时候一声不经意的倒吸凉气的轻嘶，引得半个身子都探进副驾的许青舟赶忙跑过来心疼地查看他的伤势。 “还是我来开车吧。” “好。”林晨给许青舟拉开车门，自己则是跑到副驾上。 只是林晨坐上副驾上的那一刻，许青舟突然想到昨晚上自己似乎就是在林晨现在坐的位置上烧得不行，顿时，脸上就是一阵的发烫。 林晨将许青舟的表情收入眼底，在心里笑了笑，拖着有些疲惫的嗓音假寐道：“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林晨只是想让许青舟再回忆起这件事，而不是想让她陷入尴尬之中，这时候，自己假装睡觉，反而是最好的。 其实，也不算是假装，昨晚上他也实在是没睡好，大半夜总是担心许青舟会突然醒过来，可是做足了姿态，最后实在是扛不住才睡了过去，结果早上还是晚了一步。 要是许青舟醒来的时候，看到带伤的自己给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那效果，啧啧，林晨都不敢往下想。 攻略度不得直接拉满？ 汽车缓缓发动，许青舟时不时地往林晨身上看一眼，见林晨是真的睡着了，这才长呼了一口气，心里也不免忐忑。 昨晚上自己没在上面留下什么奇怪的气味吧？ 之前上厕所的时候，自己就发现自己的内裤上变得很不对劲，那种黏腻过后又干透了的东西许青舟光是想想就恨不得一辈子躲在厕所不出去了，这要是真留下什么奇怪的味道，自己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县城离盘龙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愣是被许青舟开了两个多小时，许青舟以往开车都是很狂放的性子，但现在却是尽量的想将车开稳一些，慢一点，让林晨多休息一会儿。 临近盘龙镇，许青舟之前出车祸的地方，已经换上了新的护栏，路上也只剩下了两道漆黑的急刹印记，许青舟又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林晨，心里又是好一阵的失神。 他，似乎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救到自己。 车子停在许青舟的宿舍楼下，林晨猛地一个惊醒，看了眼旁边的许青舟，对上许青舟那双清澈的眼眸，林晨才呼了口气：“做了个噩梦。” “这是到了？”林晨往窗外看了看，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道：“昨天医生给你开了点中药，一个是安神的，一个是怕你内分泌失调的，我放车后备箱了，你这儿要是没地方熬药的话，我给你熬好了再给你送过来。” 许青舟蓦然间心里一暖，没有管吃药的事儿，而是柔声问道：“做什么噩梦了，把你吓成这样？” 我特么！ 能说是梦到一个无脸男一直在追杀自己，说自己骗了他女儿吗？ 不用想，在梦里追杀自己的肯定就是许青舟他爹，那个自己还没过门的便宜老丈人。 太可怕了。 “我梦到你出事了。”林晨故作关切地悄然拉住了许青舟的手：“还好你没事，昨晚上真的吓死我了。” “要不是游中军给我打电话……” 林晨现在就像是个程序员，在疯狂地找补昨晚上可能出现的漏洞，万一哪天许青舟想起来，突然问自己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马琪人要对付我？ 到时候自己为了圆一个谎，就得编无数个谎，还不如现在就给许青舟来这么一句欲言又止，反正昨天也的确是游中军给自己打的电话。 总之，作为一个合格的猎人，就是要时时刻刻牢牢地掌握住主动权。 “这车还是我找他借的，等会儿我给他加满油还回去。” “等忙完这一阵，咱们也约他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 许青舟被林晨拉住手的时候，脑子就已经停止了思考，现在满脑子都是些不合时宜的少儿不宜的画面，这会儿都已经神游物外到和林晨生三胎去了。 尤其是看到林晨白衬衫下面那若隐若现的腹肌之后，许青舟都只觉得生三胎都有点少了。 “你怎么了？” 许青舟猛然回神，俏脸又是一红：“都听你的。”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昨晚上你应该也吓得不轻。今天就不要想工作的事了，后续的事儿，我来处理。” “嗯。”许青舟现在只感觉和林晨待在一起格外的安心，下了车，看着林晨开车离去，许青舟嘴角露出一抹甜丝丝的笑，宛若是一个刚谈恋爱的小女生。连带着昨晚上的遭遇都被冲淡了不少。 将车加满油，林晨直接开车到了游中军家里。 游中军昨晚上也是被吓得够呛，林晨到他家楼下摁喇叭的时候，游中军还在床上躺尸，听到楼下的喇叭声，游中军很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半睡半醒间，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游中军悚然一惊，赶忙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去，顿时连衣服都顾不得穿，赶忙跑下楼去给林晨开门。 “昨晚辛苦你了。”林晨见面第一句就让游中军有些受宠若惊。 在此之前，林晨已经给足自己好处了，昨晚上一通忙活，林晨又等于是送给自己一个沙场，别说熬一个晚上，就是连着三天三夜不睡觉，游中军这会儿都觉得是值得的。 “都是应该的。”游中军给自己套了条裤子：“还好没出事，不然我罪过可就大了。” 这话倒是不假，昨晚上要是林晨和许青舟真要是出了事，等陈大江重掌权柄，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就冲着陈大江那股狠劲，不把自己弄得家破人亡才怪！ 还好昨晚上，倒霉的是陈大江，陈啸山带人来之前，游中军还泄愤似的狂扁了陈大江一顿，仿佛是要将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倾泻到陈大江身上。 特么的让你没事儿就找老子要钱！ 真当老子是提款机？ 第87章 被人欺负了 要不是昨晚上林晨有交代，游中军都恨不得直接找个矿洞把陈大江给活埋了。 不用怀疑，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么狠。 埋个把人，尤其还是剥削自己好几年的陈大江，游中军还是做得出来的。 真狠起来，连带着陈大江的一家老小，游中军也不是不敢下手。 这么个人，现在对林晨服服帖帖的，一方面，林晨给了他足够的好处，两个人现在也是处在蜜月期，再一个，昨晚上老三给他打电话，也给游中军汇报了一下林晨的恐怖战斗力。 十几个人，愣是没有一个能在林晨手上走上一个回合，尤其是林晨身上那股子凶残劲，动辄伤筋动骨，更是让游中军不寒而栗，自己最狠的时候，好像也不及林晨的十分之一。 当老三跟自己说，林晨动完手，一身是血，但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时候，游中军就更加确信，林晨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了，估计自己要是真惹怒了林晨，林晨对自己动起手来，都不带眨眼的。 正想着，林晨突然丢给游中军一大包中药：“找个人，去买两个保温杯，把这中药给我熬出来，我下午要用。” 游中军不敢怠慢，拿着两副药就跑到屋后面去找人了。 等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揣了两瓶矿泉水。 林晨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说说吧，昨晚上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您等会儿。”游中军一路小跑上了楼，没一会儿便从上面拿下来一个黑皮本子，交给林晨： “这是从陈大江家里拿出来的，刚开始这小子还死活不说，打了一顿就老实了。” “后来，陈啸山过来把人带走的时候，也问了一句这东西，我给糊弄过去了。” “那个……”游中军有些扭捏地看了眼那黑皮本子，迟疑地开口：“林书记，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林晨翻开那本子，便发现上面分列两行，按照时间顺序，记录这这些年陈大江收到的和送出去的钱，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就是游中军和王宏伟。 “没事儿，当没看见就行。”林晨合上黑皮本，将其放到一边，说道：“你现在给陈啸山打电话，就说这本子在我手上。” “顺便问一下，昨晚上紫金阁那边的事儿，公安局是打算怎么处理的？” 游中军拿出电话，极其忠心道：“那边要是有事儿的话，我让老六去顶，昨晚上我就已经让老三给马琪人那小子封了口，他总不能看着他全家死绝吧。” 游中军说得轻描淡写的，林晨微微一怔，倒也没说什么。 “沙场那边你尽快拿下来，这段时间，石林村要盖个养猪场，你帮忙看着点，该打招呼的地方，你多费神，别我那儿还没开始干活，外面搞出一堆事。” 林晨重提了一遍沙场，游中军当即心领神会：“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别说这种话，有些事儿你担得起，有些事儿你还担不起，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林晨都这么说了，游中军自然不好多说什么，闷声去给陈啸山打电话去了。 当着林晨的面，游中军说话还是比较客气的，而且陈啸山毕竟是派出所所长，算是盘龙镇白道上实力最强劲的人，游中军该给的面子也要给。 一番沟通，挂了电话之后，游中军骂了一句：“这小子还在县里呢。” “不过，陈大江好像没被带到公安局，陈啸山说昨晚上他把人带到县里，就被人给接走了，这会儿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林晨轻笑一声：“陈大江的事儿你不用操心了，专心准备煤矿招标的事情吧。” 刚才游中军也跟陈啸山说了，这本账现在在林晨手里，只要这消息落到王宏伟手里，王宏伟就不会再给陈大江开口的机会。 现在就看王宏伟为了平息昨天的事儿，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游中军刚挂电话没一会儿，林晨的电话就震了震，陈啸山的电话打过来，林晨都感到有点诧异，这小子不应该现在是去捧王宏伟的臭脚丫，还有心思给自己打电话？ “怎么了老哥，这会儿怎么想起我来了？” “老弟，听说你昨晚上出了点事？” “都传到你那儿去了？”林晨有些不好意思道：“被人欺负了，我正打算找你帮个忙，把面子找回来呢。” 电话那边一顿，陈啸山尴尬地笑了两声：“老弟，你的神威我可都听说了，十几个人找不出一条完整的胳膊，还用得着我？现在道上的人，谁听了你的名号，不得给点面子？” 林晨眼睛一眯：“这么说，我还得去投案自首了呗？” “你放心，等会儿我就去派出所，不给你添麻烦。” 说完，林晨都没给陈啸山反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刚才林晨打电话开的外放，游中军在旁边听得心里突突直跳，见林晨挂了电话，游中军赶忙道：“我让老六去。” 林晨抬手制止了他，摇头道：“这事儿谁去都不管用。” 陈啸山传递过来的消息很明显，县里面应该是打算把林晨推出去的，毕竟十几个人断胳膊断腿的，总得有人出来担责，这其中也应该有王宏伟在背后推波助澜，目的应该就是林晨旁边的那个黑皮本。 王宏伟无声的出手，黑皮本给他，林晨的昨晚上的行为就是扫黑除恶，黑皮本不给他，那林晨就是和黑恶势力沆瀣一气的帮凶。 毕竟，林晨现在算是公门中人，用不着什么道上的名号，真要是在道上闯出名号，那林晨就只能被定性为道上的人。 至于怎么决断，就要看王宏伟的意思了。 这会儿王宏伟和林晨都在等。 只不过，王宏伟是在等林晨带着黑皮账本卖身投靠，而林晨却是在等许青舟的中药熬好。 等了半个小时，外面才有一个妇人拿着两瓶红棕色的中药进来，冲着游中军道：“好了。” “谢谢姐。”游中军跑过去，从他姐手里接过两个保温杯，恭恭敬敬地递到林晨手里。 林晨接过，又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车借我一下，等下还你。” 第88章 交锋 现在林晨别的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要把许青舟伺候好，在他面前跟孔雀开屏似的，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能，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彻底的占据她的心房。 这才是林晨目前的第一事业。 开车到许青舟楼下的时候，保温杯里的中药温热适宜，林晨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颗糖，才上楼。 许青舟这会儿才刚躺下不久，洗完澡穿着睡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晨的影子。 听到敲门声，许青舟浑身一个激灵，昨晚的事儿虽然林晨及时把她给救下来了，但还是在许青舟心里留下了心理阴影，飞速地将枕头抱到自己怀里，许青舟自欺欺人的觉得安全了，才开口问道： “谁呀？” “我，开门。” 听到林晨的声音，许青舟将枕头始乱终弃，光着脚就准备跑去开门，但看到沙发上自己刚换下来的衣服，和自己有些乱糟糟的房间，许青舟狠狠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有些底气不足道：“你等会儿，我刚洗完澡。” 然后飞速地收拾起了沙发上的衣服，一股脑全塞进了衣柜里，又将梳妆台整理了一番，把床铺扯平后才深呼了几口气，穿上鞋子过去开门。 门打开，入眼便是两瓶黑乎乎的东西，然后便是林晨的声音： “你把药喝了，晚上我过来拿杯子，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许青舟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装满中药的保温杯就被塞进了许青舟手里，许青舟脑子一空，就见林晨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糖，塞进了许青舟手里。 “你……”不进来坐会？ 后面的话许青舟还没说出口，林晨就又火急火燎地下楼去了。 许青舟抱着杯子，皱了皱鼻子，嘟囔道： “谁要喝中药。” 刚才……林晨好像还穿着昨天那件带血的衬衫诶。 许青舟感受到杯子上的温热，又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的。” 杯子留在这儿，下次就有借口继续来许青舟这里，晚上自己等着饭点过来，还能和许青舟一起吃个饭。 林晨在楼下买了包烟，给自己点了一支，回到车里，见车开到小河边，靠在驾驶位上冥想了半天，手里的烟一根续着一根，很快半包烟就只剩下车门边的一堆烟屁股了。 “唉。”林晨悠悠地叹了口气，看着电话簿里王宏伟的电话犹豫许久，才摁下了拨通键。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做事没有容错，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这通电话怎么打，林晨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个太好的思路，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他是真不太了解王宏伟这个人。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接通，也不知道王宏伟是在开会，还是也在电话那头对着电话思考林晨突然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林晨又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又给王宏伟拨了过去。 这次只是响了两声，电话那头便传来王宏伟沉闷的声音。 “领导，中午好啊。” “是小林啊，是来县里了吗？怎么不直接来家里坐坐？” “没有，还在盘龙这边，镇子上出了点事，我准备去派出所跑一趟。” “你去派出所干什么？”王宏伟说完，又噢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早上宋军武同志跟我汇报说是昨晚上天水镇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好像就提到了你的名字，这事儿我也正为难着呢。” “你说你也是，遇到事那么冲动干什么？本来有理的，现在都变成没理了，那么多伤员躺在医院里，我们总要给他们的家属一个交代吧？” 林晨将烟头弹开：“领导，您放心，我惹出来的事儿，我自己承担，不会让您为难的。” “您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启动司法程序，让检察院参与进来，我一定配合组织，把事实调查清楚。” 王宏伟气息一滞，又换了副语气道：“你呀，当初你主动申请去扶贫，我就很看好你，聪明能干，但是就是性格太耿直了点，遇到是只知道横冲直撞，不撞个头破血流，你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你婶子呢，多次像我提到过你，虽然你们只见过一面，但是她对你的印象，很深刻，一直就让我把你带回去吃个饭，陪她说说话。” “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是把你当后辈子侄看的。” “所以在宋军武同志跟我汇报的时候，我才把这个事情给压下来了。” “做事嘛，无外乎，人情法理，人情终究还是排在法理之前的。一味的讲理法，人情就淡了，人情一淡，人心也就散了。” “石古县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咱们政府，也是一个有人情味的政府。” “你什么时候来县里，我把宋军武同志约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其实，他也很欣赏你的，也不愿意看到咱们的一个好同志，受到一些无端的攻讦和指责。” 王宏伟说了通篇一大堆，有用的其实也就最初的一句话，不撞个头破血流，你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而他后面的话，也就是围绕这句话来的，拉得回来，那你就是我的子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也可以让你和公安局局长搭上关系。 但要是跟你讲人情没用，实在是拉不回来的话，那就等着头破血流吧。 林晨面色一沉，有些委屈道：“领导，您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吧，这事儿终究还是需要给一个交代的。” “我受点委屈没什么，主要是昨天许青舟同志受到了惊吓，到现在还躲在家里都不敢出门，知道是觉得这是有人别有用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县的扫黑除恶工作，只在表面做文章。” “您把我当自家人，我也把您当长辈，您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我就怕这事儿传到孙书记耳朵里，到时候他还指不定会怎么想您呢，所以这事儿，还是我主动担下来。” “总之，我是肯定不会让您为难的。” 第89章 攻守易形了 林晨先是搬出了许青舟，又抬出了县委书记孙翔，也就是像王宏伟表明，老子不吃你那套。 你是选择被许青舟他们家吊打，还是选择被孙翔吊起来捶，还是说觉得自己脑壳硬，可以抗住这两股势力的混合双打，那就试试看。 而且，林晨也表明了态度，自己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要是不想把事情闹上去，那就拿出诚意坐下来好好谈。 我不让你为难，你也别让我为难。 王宏伟没想到，之前还扭扭捏捏给自己老婆送礼的小家伙，突然变得这么难缠，这进化的速度，特么的也太快了。 要是林晨在这儿，肯定能看到王宏伟，那张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 “你先不要急。”尽管现在王宏伟就想弄死林晨，但王宏伟还是好言相劝道：“这个事情，也不是说你想担责就能担责的，终归是冤有头债有主，还需要查明事实了，才好做决定，伤者那边你不用担心，该给的交代，等事情查明了，自然会给他们。” 这态度就已经软得不能再软了，林晨自然也愿意给他一点时间： “这样不好吧？” “领导，我主要是担心这个事情拖得越久对您越不利，一般来说，解决问题最好的时间就是事后七十二小时，现在都已经过了快一半了，要不，我先去派出所，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您也好即使做出应对？” 特么的，什么七十二小时，你特么以为是吃避孕药吗？ 王宏伟阴沉着脸，都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林晨，一定是一副老子就恶心你了，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强忍着恶心，王宏伟还是说道：“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但我不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到底怎么办，明天，最迟明天下午，我给你回复。” “好，那我等您的电话。” 挂了电话，林晨长舒了口气，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之前点烟，是因为压力，现在林晨终于是能惬意地抽一支烟了。 虽然事情的走向是按照自己预想中的发展的，但是怎么推动这件事情的发展，却是要兜兜转转的绕好大一圈。 就像是追女朋友，虽然把人追到了，肯定免不了要睡一张床上，但也不能刚开始的时候就问人家，我能和你睡觉吗？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过程却要更讲究一些。 将游中军的车还了回去，林晨一路走回了石林村，找到苏振江交代了点事，林晨便回到苏晓云家里，倒头就睡到了下午四点，还是自己的手机给震醒的。 迷迷糊糊的，林晨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通了电话，恍惚间，只听到电话里面许青舟说了声开门。 林晨眯着眼看了眼手机屏幕，在看到许青舟的名字之后，林晨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坏了，睡过头了，不是还要去镇上约那丫头吃饭的？ “林晨，开门呀！” 许青舟的声音从手机的听筒以及楼下两个方向传来，林晨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听错，才骤然意识到，这是许青舟来找自己了。 卧槽！ 林晨赶忙套了件衣服走到廊道里，果然就看到了许青舟拎着一袋子东西站在楼下，正朝楼上望着。 林晨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开门揉了揉眼睛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着你没地方吃饭，来给你做饭啊。” 许青舟扬了扬手里的那一袋子食物，冲着林晨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 林晨活了两辈子都真的见过这么清澈的笑容，只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击中了。 瞬间，林晨脑子里就浮现起一个问题： 到底特么的谁才是猎人啊？ 还没等林晨反应过来，许青舟就已经放下东西，上前拉住了林晨的胳膊：“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及时换药。过来，我给你换药。” 坏了！ 攻守易形了！ 被许青舟拉着手的林晨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许青舟手上的柔嫩的触感，空气里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清香，白衬衫透过光，展现出许青舟曼妙的腰肢，扫了眼许青舟胸前黑色的内衣下被束缚着的两只大白兔，林晨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这女人，只能是自己的！ 许青舟小心翼翼地解开缠绕在林晨手上的绷带，当看到那入肉又有些红肿的刀口，许青舟眼眶一酸，抽噎了一声： “都怪我，要是我听你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疼吗？”许青舟自问自答道：“一定很疼。” 医用酒精消毒的过程很是痛苦，林晨咬牙坚持着，不一会儿脑门上就渗出了一层冷汗，许青舟时不时地看林晨一眼，见林晨咬紧牙关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又更轻了些。 嘴里还不时念叨着：“差点就伤到血管了，这两天就别沾水，到时候发炎了就麻烦了。” “要不你这段时间就搬到镇子上去吧，我也方便照顾你。” 林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去不了，这两天村子里的事多，河边马上要建一个养猪场，我得盯着，走不开。” 许青舟抬眸：“你真的要带领石林村养猪啊？” “先看一看吧，总得要做点什么，石林村不能再这么穷下去了。” “就当是做个实验，肉猪要是能养殖成功的话，那养鸡养鸭也应该能行。到时候在河里拦一截水道，鸭子也有地方放。” 许青舟点点头：“终究是要探索出一条适合石林村的发展之路出来的，现在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要是有什么需要支持的地方，跟我说，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这么说的话，还真有个事儿要麻烦你。” 林晨在许青舟给他重新缠好绷带之后，活动了下手腕，看着手臂上的蝴蝶结，忍不住笑了笑。 “你说。”许青舟眨巴着眼睛，她现在对林晨的信任度比对自己爹还高，都没问什么事儿，而是让林晨直接说。 林晨神情认真地看着许青舟，把许青舟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开口道：“我希望你能在盘龙镇多留一段时间，我们一起把盘龙镇建设好，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可以吗？” 第90章 这事儿你别管 林晨一句话，把许青舟给整懵了，她以为林晨会借此跟她要经费来发展石林村，没想到林晨却是在求她别走。 下午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许青舟其实也想过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官场，原本还有些动摇的信心，被林晨这句话直接给破防了。 林晨都还在坚持，自己怎么能丢下这里的百姓，一走了之。 最主要的是，不能丢下林晨啊。 “好。”许青舟还给林晨一个明媚的笑容，在心里补了一句，你在哪儿，我在哪。 吃完饭，许青舟骑着林晨的摩托车，带着林晨，在附近的村子里转了转，入眼可见的是脏乱差的整体环境和一张张麻木的脸。 有煤矿的村子，整个村庄就似乎染上了煤炭的颜色，黑乎乎的，水沟里都是一潭黑水，一圈转下来，许青舟的心情有些复杂，回到石林村，和林晨行走在乡间小路上，许青舟忍不住道： “你那个关于农村发展的规划方案，我已经递交到市里去了，市里说是要研究研究，到现在已经研究半个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噢，不好意思啊，我向上递交的时候，没有问你的意见，不过你放心，那个方案的署名是你，没人能抢走的。” 林晨低了低眉：“只要是为百姓好的，是谁提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林晨又笑了笑：“不是我高风亮节，主要是现在乡村的问题已经刻不容缓了，现在优化一点，以后要付出的代价就会少一点。我们不缺精力，缺的从来都是时间。” 许青舟悄悄地往林晨身边靠了靠，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在田埂上，林晨看了眼许青舟的侧颜，突然开口道：“马琪人，是陈大江的人，陈大江是王宏伟的人，陈大江突然对你动手，是因为前段时间，查账的事情。” “陈大江怕你查出什么，所以才铤而走险，要对你动手。” 许青舟听到马琪人这个名字，身子颤了一下，听完林晨的话，许青舟内心的愤怒难以自抑：“陈大江人呢？” “被县里带走了。”林晨伸手在许青舟的肩头安抚了一下：“昨晚上我让游中军控制住了陈大江，后来，县里来人把陈大江给要走了。” “但是，人没有出现在警察局，这会儿陈大江可能都被丢到瀚江里喂鱼去了。” 许青舟猛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晨：“怎么敢？”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又沉声道：“王宏伟干的？” “没什么不敢的。”林晨轻笑了一声：“现在他们这一条线上的人，所有人都希望陈大江去死，当所有人都觉得陈大江该死得时候，是不是王宏伟干的，就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事情，你不要管，我知道你有些背景，但是这个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掺合，不然你会很失望，你家里的人真要是插手进来，也会很难受。” 许青舟更加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晨，像是自己刚才听错了：“什么？” “我说，这个事情，你不要掺合。” “陈大江的问题，绝不是他在盘龙镇为非作歹，也不是要对你动手，而是牵扯到更深的扶贫资金的问题，这才是他这么快被灭口的原因。” “我之前就查过账了，原本该属于是石林村的扶贫资金，只是在石林村的账面上走了一圈，又绕回去了。这个事情，不是陈大江能干得出来的，放到县里面，也不是一个王宏伟敢干得出来的。” “不是说这笔钱一定被贪污了，而是有可能被上面的某个领导给截留了，用于发展其他地方，毕竟农村，现在真不是一个适合投资的好去处。” “这个事情，很多人应该都心知肚明，所以想以此为突破口去解决问题，那肯定是困难重重，这里面牵扯到的人和单位太多了，真要是掀开了，整个江北省就完了。” 许青舟似是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的关键，愣愣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林晨反问道：“扶贫政策是中央定下来交给下面执行的，现在要是爆出来扶贫资金被挪用的问题，那就是公然的和中央的政策唱反调。” “说严重一点。”林晨又递给许青舟一个你懂的眼神：“从政治的角度，这个问题是绝对不可饶恕的，也是不能原谅的。” “这种事，可以悄摸做，但是不能说。” “这么大的事，你觉得不管是你，还是你们家掺合进来，会是个什么结局？” 死无全尸呗，就和林晨说陈大江的那样，当所有人都觉得你该死的时候，是谁下的手，一点都不重要。 “那百姓……”许青舟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已经将林晨的话听进去了，而且想到了可怕的后果。 林晨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军队都在忍耐。” “我们都学过矛盾论，我们国家当前的主要矛盾，还是生产力贫弱的问题，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所谓的扶贫也不过是一腔情愿的镜花水月。” “所以我说这个事情，你最好别管。” “但是你放心，欺负过你的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咱们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利用这个事情，找县里多要点好处，把盘龙镇先发展起来。” “想做事，想要改变现在的这种情况，首先就必须要学会保全自己，另外就是手里的权柄要够有分量。” 许青舟愣了愣，林晨说了这么多，现在她脑子里就只有林晨的那一句，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呸！ 谁要你替我出头？ 许青舟心里暗啐了一口，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声轻嗯。 “青舟，这段时间盘龙镇的人事肯定是要进行大调整的，趁这段时间，你可以把盘龙镇各个村子都跑一遍，实地考察，总比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要更清楚。” “而且，县里对于镇委书记的任命，估计也会叫你过去，参考一下你的意见，到时候你只要说服从组织安排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第91章 慢慢调教 “为什么？”许青舟不解道。 林晨揉了揉鼻子，烟瘾有些犯了，下意识就想去摸口袋，但还是忍住了：“现在盘龙镇的两个副书记，毛天北之前一直和陈大江不对付，但是陈大江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证明这人要么是资历过硬，要么是背景过硬，起码不是混王宏伟这一条线的。” “那个许新安究竟是谁的人，目前还不清楚。” “新任的镇委书记，要么就是在这两个人中选，要么就是平级空降，你要是开口了，县里就一定会照办，到时候，这人要是没问题还好，万一要是有问题呢？” 遇到这么个政治敏感度低的老婆林晨也是没办法，只能是慢慢地调教。 但转念一想，许青舟要是精得跟个猴一样，自己的那点小把戏都呢个被她一眼看穿，那自己上手攻略的难度，那就会成几何倍的增长。 林晨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去驯服一匹烈马。 温和一些，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毕竟许青舟身后的政治资源，本身就已经能弥补许青舟的这点瑕不掩瑜的缺陷了。 许青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着头撇了撇嘴，政治真复杂，连说句话都得过滤个七八遍。 一点意思都没有。 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的空，许青舟又在林晨家里赖了一晚上，第二天还把林晨的摩托车给骑走了。 林晨看着自己的坐骑远去，心里暗叹了一声，牵个手就搭进去一辆摩托车，这要是把这丫头吃干抹净了，自己不得全搭进去？ 许青舟走了之后，林晨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像是巡视领地一样，去看了眼猪场的工程进度，只是没想到，在工地上遇到了秦文。 “你怎么来了？” 秦文看林晨的目光有些幽怨；“我昨天下午就来了，看你和别的姑娘在一块儿，就没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那姑娘长得不错啊，你女朋友？” “我看你们都住一块儿了。” 林晨没有搭这茬：“你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秦文看林晨没有要说自己感情的意思，撇了撇嘴道： “我那边已经关停了，现在都在给猪配种，等这边完工了，那边的小猪仔也该生出来了，咱们的第一批猪就有了，到时候我把种猪一起拉过来。” 两个人边走边聊，林晨突然问道：“你不会觉得亏吗？投入了这么多，连一点股份都没有，说是分红，但是真要是不给你分的话，那你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 秦文脸色变了变：“我是相信你。” “我在这儿也没两年。”林晨道：“不过，既然你相信我，我给你出个主意吧。” “你在县郊的厂子，不用彻底的关停，把生猪养殖基地的牌子摘了，换成是合作育种基地。” “然后改卖小猪仔，盘龙镇这边，不要那么实诚，在这儿搞什么育种，以后小猪仔就只能上你那儿买，利润虽然是低了点，但是胜在稳定。” “另外，发展点副业，卖点猪饲料，这边的猪饲料，必须要从你那儿购买，不管价格多少，起码要保证，你自己有利可图。” “合作嘛，最起码要双赢这生意才能持久。” 秦文脸一寒：“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之前也没想到你这么傻啊。”林晨瞥了秦文一眼：“被人卡了一次脖子，还这么全身心的投入，也二十大几的人了，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不可能以后永远呆在这儿吧？” “为什么不可能？”秦文似笑非笑道：“之前工地上好几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在我面前表现呢，在这儿山清水秀的，不也不错？” “他们是不是干活特别的卖力？”林晨笑道：“我说的，要是谁能把你留在这儿，那就算是大功一件。” “什么！”秦文推了林晨一把：“你什么意思？” “有目标才有动力嘛。”林晨看向眼前哗啦啦流淌的河水：“要是我跟他们说，好好学习养猪的相关知识，以后用自己的双手致富，那指定没人听。” “但是如果跟他们说，你们好好表现，那个厂长现在还是单身，表现得好，说不定能够财色双收，他们不就积极了？” “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搞培训，这些人普遍文化程度都不高，也没那个心思去培养人才，我要做的就是花最短的时间，做最多的事。” 秦文恨得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就拿我当幌子去骗人？” “那怎么能叫骗人呢！”林晨义正辞严道：“你是不是单身？是不是也有求偶的需求？虽然这些人入你眼的概率很小，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不是？” “万一哪天，你和谁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林晨话还没说完，又被秦文推了一下，秦文气鼓鼓道：“谁是王八，谁是绿豆？” “你这张破嘴，怎么这么多年一直这样啊？你缺不缺德啊？也不知道那姑娘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林晨耸了耸肩：“可能是人格魅力吧。” “好了，不和你扯了，我得去换药了。不然有人该心疼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年连个心疼她的都没有。” “……”秦文早就注意到林晨手臂上包着的绷带，还想关心两句，结果被林晨这么一句话呛得，现在就只想把林晨推到河里面去淹死算了。 太特么气人了。 秦文气鼓鼓地要走，林晨把她叫住：“我之前说的话，你仔细考虑一下。” “知道了！”秦文狠狠地一跺脚，仿佛林晨就在他脚底下一样。 林晨看着秦文的背影眯了眯眼，石古县的生猪市场，正好借着今天的机会，找王宏伟打听一下情况，看到底是哪家人那么牛逼，市场经济都还没玩明白，就要开始搞垄断了。 欺负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着我来啊！ 到了下午，林晨没有等来王宏伟的电话，却是等来了陈啸山的电话。 第92章 传声筒 “喂老哥，你这一天到晚没事做了？电话不断地，电话费不要钱啊？” 林晨一句话，把陈啸山准备好的开场白给呛了回去。 陈啸山干笑两声：“哪能呢？” “我现在在县里，这两天忙得跟狗一样。” “那我在这儿恭喜你春风得意喽？”林晨揶揄道。 “春风得意个啥啊？”陈啸山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昨天，局长请我吃饭了，就请我一个人。” “好事儿啊，说明他器重你。” “好个屁的事！”陈啸山骂了一声：“领导请吃饭，能特么有什么好事，不是让你去送死，就是让你去背锅。” “你猜他昨天找我干什么？” 干什么？ 找你来我这儿当说客呗。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直接说呗，你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兄弟，你是真的神了。”管他林晨说了什么，先夸了再说，陈啸山笑得有些谄媚道：“这事儿还真只有你能帮老哥我了。” “局长说了，这事儿要是办妥了，三所的位置就是我的。” “……”林晨没好气道：“老哥，你傻啊。就这么一句话你就信了？” “人家说三所的位置给你留着，又没说给你干所长，那给你留个副所长的位置你干不干？” “让你去当指导员你干不干？” “我知道。”陈啸山苦兮兮道：“兄弟，我总不能当面问是不是三所所长吧？看那意思，这事儿我要是办得好，那就还是接着干所长，要是办砸了，别说是指导员了，只能是去被指导了。” “兄弟，再帮老哥一把。” 小人物的悲哀啊。 林晨咂了咂嘴：“我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哎哟，咱们兄弟之间，你还玩这套。就是陈大江那个账本，现在不是在你手上吗？” 这是有些话领导不方便说，所以找了个传声筒？ 这样也不错，互相都可以明着说自己的诉求。 “这东西我现在可不能给你，我昨天看了一晚上，上面的东西，你是不知道，触目惊心呐！” “你说陈大江也是傻的，之前我找游中军做东，想和他和谈，结果这老小子，回头就给我整这么一出。” “之前说的好好的，石林村的扶贫资金不能断，他找县里面出资给石林村修座桥，还有……”林晨笑了笑：“你也知道，老弟我也是追求进步的。” “他答应的好好的一个分管资源的副镇长的位置，转头他就变了卦，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林晨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诉求，陈啸山都给听傻了，这事儿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他只知道是接了个烫手山芋，没想到这山芋这么的烫手。 自己这个兄弟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特么的陈大江那本子上到底都记了些啥啊？ 陈啸山也不傻，林晨既然敢开这个口，那就必然手里有同等价值的威慑。 “老哥，你说我能相信你吗？” “那当然……能啊。”最后两个字，陈啸山说得有气无力的，他现在是真的羡慕林晨这想说啥就说啥的性格，只是这事儿，他是真做不了主。 “老哥，我也不难为你，我提的要求，除了我当副镇长的事儿，其他的问题本身就是他们早就该解决的，扶贫资金的问题，本身就不该成为一个问题。” “我把这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拿出来在这儿解决，已经是看了你的面子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事儿，县里面现在的菜市场是个什么情况？你也帮我打听一下，看是哪家的猪倌那么牛逼，想替百姓养全县的猪？” 陈啸山现在算是知道林晨已经知道自己工具人的身份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兄弟，你别见怪，你也知道我……” “理解，人家江湖，身不由己嘛。” “你放心，账本我肯定会交给你，而且只会交给你，三所的所长也只会是你的。” “你向上汇报吧。这事儿他们不敢和我说，找你来当传声筒，其实我还挺瞧不上他们的。” “这叫什么？又当又立。” 这特么是真敢说啊。陈啸山听得心惊肉跳的，挂了电话之后，立马就跑到了宋军武的办公室。 把林晨的话润了润色转呈给了宋军武，宋军武也不知道昨天王宏伟和林晨究竟是怎么谈的，这怎么一点效果都没起，还谈出个狮子大开口。 不过，林晨那意思不就是要钱要位置吗？反正自己也就是个传话的，最后怎么决定，还是要看王宏伟的意思。 林晨的话最终落在王宏伟耳朵里的时候，王宏伟却是喜不自胜，早知道林晨的要求这么简单，那自己还费这么大力干什么？ 心里也是觉得林晨还是知道分寸的。 因为林晨的言语里都是在怪陈大江背信弃义，那意思也就是他其实是没想惹事，主要是陈大江太不是个东西了，才闹了这么一出，差点让大家都不好过。 得到了林晨一个明确的答复，陈大江也就可以安心地送他上路了。 王宏伟哼着小调，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不就是一点扶贫资金而已，石林村一年也就五万块，修座桥还能当政绩，至于副镇长，给他！ 反正这些都不用花自己一分钱，借鸡生蛋的能力他没有，借花献佛的本事还是有的。 唯一有点难办的就是生猪养殖的事。 林晨要在石林村开展养猪事业是提前向自己报备过的，现在听林晨这个意思，似乎是有人想要垄断石古县的生猪市场。 也不知道这人后面是个什么背景，就敢这么乱来，特么的王宏伟现在也是恨透了这个养猪的，做什么不好，非要去得罪林晨这个瘟神。 至于陈大江和陈大伟的那些钱，正好让宋军武出面去查，该收的收，该拿的拿，总不能让宋军武白忙活一场。 而现在，自己需要做的，除了给这个事情在孙翔发现之前，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再就是要安抚住许青舟的情绪了。 第93章 必赢的 林晨的态度让王宏伟很满意，而王宏伟的反应让林晨就更满意了。 陈啸山给林晨打了电话后的一个小时，林晨就接到了王宏伟的电话，两个人在电话里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也就石林村的民生工程进行了讨论。 最终是确定了县里马上补齐今年石林村的扶贫资金，但是盘龙镇的扶贫资金问题，县里的财政就比较困难了，一时间也无能为力，希望林晨能够理解。 对于林晨提出的要给石林村修一座桥的建议，王宏伟也给出了高度评价，表示这是惠及民生的大好事，一定要尽快落实，但是因为县里财政的问题，这座桥，县里只能出资百分之六十，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就需要镇里承担一部分，其余的，就要石林村自己筹措，或者是找当地的企业筹措资金了。 对此，林晨倒也没多大意见，因为王宏伟给的理由很充分，这种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县里出资的这百分之六十，都会是以其他的形式给到石林村，不然到时候底下的乡镇个个叫苦叫穷，光是修桥铺路，都能掏空县里的那点家底。 各有各的难，互相体谅理解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林晨副镇长的事，王宏伟仍旧是在安抚林晨的情绪，说给他当个副镇长委屈了。 组织部明年会找他和许青舟一块儿去详谈。 双方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挂断了电话，林晨将手机丢到床上，不禁撇了撇嘴，自己送出去的那点东西，总算是见到回头钱了。 虽然这些线都落不到自己的口袋，但起码是能够给百姓做点事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许青舟开镇里的那辆破公车来接的林晨。 原来这辆桑塔纳是县里给盘龙镇配的公车，后来就变成了陈大江的私人财产，现在又被许青舟给拿回来了。 看到这辆老爷车，林晨瘪了瘪嘴：“我都怕这车开到半路就抛锚了。” “要不咱们还是坐中巴车过去吧。” “不要。”许青舟赖在驾驶位，脑袋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中巴车味道太难闻了，我会晕车的。” “你放心呐，这车我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异响，过段时间就让它报废算了，再找县里批一辆。” 林晨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了副驾，嘴里还在嘟囔：“还不如我的摩托车呢。” 开车上路，许青舟突然问道：“你还真猜对了，昨天组织部找我，说是要向我了解一下盘龙镇的情况，还让我过去的时候把你给捎上。” 许青舟一脸疑惑道：“他们找你干什么？” “补偿我呗。”林晨不以为意道：“毕竟我之前和那群犯罪团伙作斗争，身上还中了一刀，作为县派的扶贫干部，县里总归是要安抚的，不然以后说到下派，不是能躲的就躲？” “那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安抚你啊？给奖状还是找宣传部宣传一下你的英勇事迹？” 林晨突然坐直了身子，笑嘻嘻地看着许青舟：“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许青舟自然没看出来林晨没憋什么好屁，疑惑道：“什么赌？” “咱们就赌县里这次是会给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还是会给点实际的？譬如说给我升升官啥的？” 许青舟之前看过林晨的资料，他下派之前，才给他往上调了一级，属于是火线提拔，这才过了两个月，不太可能会升官，最多就是给予表彰，把功劳留到后面当成是林晨的政治筹码。 这稳赢的赌，自己不可能输啊！ “你想赌什么？” 林晨想了想：“这样吧，要是你赢了，以后你说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偷狗，我不偷鸡。” “说什么呢，谁让你去偷狗偷鸡了？” “那我给你洗一年的臭袜子？” “你的袜子才臭！”许青舟想到之前林晨给她按脚的事，还以为是林晨发现她偷藏袜子的事了。 自己的脚是真的不臭，就是走路多了会有点酸。 “行行行，不臭。”林晨敷衍道：“那换个说法，要是你赢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调遣，只要你一声令下，哪怕让我现在从车上跳下去，我也立马拉开车门就往下跳。” 说着，林晨作势要去开车门，这一下把许青舟是吓得够呛，全然忘了，主驾那边的车门锁着，林晨现在压根开不了车门。 “诶。”许青舟赶忙减缓了车速，有些生气道：“以后你不准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林晨拉了拉车门，又指了指主驾上的车锁：“你怕什么，打不开的。” “你！”许青舟气结：“反正就是不许！” “你这还没赢呢，就指挥上了？”林晨笑道：“你还没说答不答应呢？” “那要是我输了呢？”许青舟重新平稳上路：“总不能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吧？” 虽然知道林晨不会有什么龌龊的坏心思，但许青舟难免会往男女那事上想。 “想什么美事呢。”林晨摩挲了下巴，没看到许青舟骤然冷下去的脸：“要是你输了，那今年春节，你就陪我在石林村过吧？” 许青舟一怔，林晨的提议似乎永远在她的预料之外。 自己和父母一起过了二十多年的春节，今年要是不回去，爹妈那肯定会问东问西，说不定还会直接杀过来。 不过一想到过年的时候，可能会被催婚，许青舟也松了口：“行啊。” 反正，自己不可能输！ 许青舟一脸得意地看了眼林晨：“你就等着听我的安排吧，哼~” “那我可就等着了。”林晨也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许青舟是什么性子，许青舟的父母肯定是要比林晨更为清楚的，真要是许青舟突然一反常态，不把那两尊大佛招来才怪。 林晨也就能顺理成章的和自己未来的岳父岳母打个照面了。 再加上林晨是说要许青舟去石林村过年，到时候那两尊真神以来，见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即便是两人什么都没发生，但谁知道他们会脑补些什么呢！ 由着他们去猜吧！ 第94章 名正则言顺 林晨再次见到王宏伟的时候，两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聊天结束之后，王宏伟还很是热情地邀请林晨去他们家做客。 林晨知道他热情的原因，主要是因为那本账还在自己手上。 今天叫自己过来，也只不过是顺带的交代自己两句，毕竟自己这个副镇长的位置虽然是已经内定了，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过两天等盘龙镇新任的镇委书记确定下来，人大那边还要走一遍选举流程，之后组织部也才发文公示，自己这个副镇长才算是名正言顺。 最主要，林晨现在算是县里的优秀干部，又是驻村第一书记，这身份去参选一个副镇长，除了全票当选，再加上内定的名额，林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挡住他当这个副镇长的。 上午忙完，许青舟和林晨在约定好的地方碰头，许青舟见到林晨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是不是你输了？” 林晨偏着脑袋问道：“你很希望我输？” “哎呀。”许青舟说不过林晨，当即耍起了无赖，拉着林晨的手撒娇道：“你就说嘛。” 林晨挑了挑眉，一副我也不想的样子说道：“领导说我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在工作态度勤勤恳恳，敢为人先，对组织忠诚，对人民负责，所以啊，组织经过慎重考虑……” 林晨这一顿，直接把许青舟的心调到了嗓子眼，许青舟眼巴巴地看着林晨，见林晨只是在那笑，许青舟一巴掌不轻不重地拍在林晨的胸前：“你快说嘛。” “……给我一个参选盘龙镇副镇长的机会。” 许青舟整个人都是一怔，什么叫给林晨一个参选的机会，王宏伟说出这话，那不等于林晨这个副镇长是板上钉钉的了。 “真的？”许青舟不是不信，以林晨的能力，现在别说是副镇长了，就是当她这个镇长也是完全能够胜任的，只是她难以接受自己输了的事实。 “怎么能这样，你才刚被提拔不久啊。” 敢情这丫头是这个心思，林晨一笑：“狭隘了啊，古时候还有过蒙拔擢，宠命优渥一说呢，你放心，我绝对不盘桓观望。” “如果能够顺利当选，一定在你这个镇长的领导下，认真做事，踏实做人……” “哎呀。”许青舟小嘴一嘟：“别说了，烦死了。” 许青舟现在一想到过年的时候要怎么跟家里交代就脑壳疼，自己爹那儿还好说，可自己的老娘那一关…… “那个……”许青舟小心翼翼地冲着林晨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你想反悔？”林晨直接就戳破了许青舟的小心思，带着几分落寞道：“行叭，就当是开玩笑了。” 许青舟当即变了脸，敛去了脸上的笑，好胜心一下就被激起来了：“哼，谁要反悔了。” “镇长硬气。”林晨挑了个大拇指。 许青舟气鼓鼓地又哼了一声：“走吧，回去。” “等会儿，你先在石古县逛一圈，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 “等会儿我要去一趟公安局，说明一下之前的情况，你放心，王宏伟已经打过招呼了，我是直接去找宋军武，下午我还得去原单位汇报一下工作情况，你要是没时间，就先回去。” “那我还是等你吧，你现在还是个伤员呢。”许青舟嘟囔了一句，又说道：“要我陪你去公安局吗，毕竟我也是当事人。” “我去说的是游中军那事儿，不是你的问题，因为我找他帮忙的原因，游中军之前做了些过激的举动，我担心他被公安局给盯上了，过段时间当成是典型被严打了。” 许青舟的事儿是真没什么好交代的，官方定性，马琪人那帮人就是打架斗殴，妥妥的黑恶势力，马琪人在劫难逃，剩下的人等伤好之后，也得从重从严处理。 林晨去公安局也不是因为他说的那样去处理游中军的事，而是要去和陈啸山碰个头，问清楚猪倌老大的事。 林晨和许青舟在路边的小饭馆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丢下许青舟一个人，独自打车走了。 陈啸山这会儿正在一个茶室里等他。 几天没见，陈啸山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但却难挡他眉宇间的一丝喜气。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陈啸山给林晨倒了杯茶，又递过去一支烟；“还不是托老弟你的福，哥哥可能要升了，已经开始走程序了。” “三所所长？”对于陈啸山往上升这事儿，林晨倒是不意外，自己和王宏伟谈妥的那一刻，陈啸山的使命就算是已经完成了，之后便是该宋军武兑现承诺。 “嘿嘿。”陈啸山一脸得意道：“指挥部。” 林晨蹙眉：“那不得累死个人？” “我就是个副手，还不是听命行事？” “副手啊？那还不如在外面自由自在的呢。” “我也想啊，但是你以为我像你啊，说什么就是什么。咱倒是想开口，可是没人听啊。” “以后我就是分管城区这一片的警务协调，再想偷懒抽支烟的时间可能都没有了。” 林晨也是深表同情，指挥部责任重，事情多，但是权利小，说是协调统筹片区警务，受理110报警，但说白了就是个后勤部门，干杂活的。但凡出了一点问题，上面就有一堆等着问责的。 现在这个年代，谁喜欢一天到晚坐办公室？但凡是有点追求的都喜欢跑外勤，随便找几个发廊，都不用开口，人家的红包就递上来了。 这也算是一种混乱的秩序。 陈啸山抽了口烟：“我也想通了，在这儿熬两年，等以后有机会再使使劲，说不定还能往上再爬一爬。” “还是自个儿没能力，要是有刑侦的本事，说不定行政中队的位子就是我的，还是以前读书读少了。” 林晨沉默几息，举杯以茶代酒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到县里来了，能时常见到领导，在领导面前晃悠，那就比什么都强。” “也是这个理。”陈啸山举杯，和林晨碰了一下。 第95章 他儿子是他的吗 聊了会儿闲天，林晨才说到正题：“县里那个养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石古县还有这么牛逼的一号人，我怎么不知道？” 陈啸山神情尴尬一瞬：“这事儿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查来查去，你猜最后是谁？” “又是哪家的亲戚？”看陈啸山那模样，林晨就知道这事儿办下来肯定有难度。 “王县长的小舅子。”陈啸山压低了声音道。 卧槽！ 林晨瞳孔地震，难怪之前王宏伟一点没提这个事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不对吧。”林晨紧皱着眉头道：“算年纪，他小舅子就算是生的晚，估计也四十多了吧？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这事儿挺复杂的。”陈啸山挠了挠头：“王县长他老婆，原来有个闺蜜，她的儿子呢，读大学回来之后，就张罗了这么一摊子事，关系就走到了他老婆那儿，他老婆应下这个事情之后，也没和王宏伟说，就直接丢给了她弟弟陈玉泽。” “陈玉泽虽然一直名声不显，但是仗着家里的关系，在外面吃得很开，有些事儿，都不用他姐夫的关系，就把事儿给办了，但是吧，这事儿说办也好办，说不好办，也确实有点困难。” “主要是陈玉泽，在那个养猪场，他只是帮着走通关系，然后拿股份，其他的事儿都是她姐的那个闺蜜的儿子干的。” 林晨听到这一圈关系，头都大了：“你就直接告诉那个儿子叫什么名字就行。” “杨辉。”陈啸山急道：“但是你找他没用啊，他遇事儿也是往陈玉泽头上推。” “合着他们的关系就等于是，杨辉觉得陈玉泽是自己养的打手，陈玉泽又觉得杨辉就是自己手下的一条狗，共轭父子了属于是？” “啥？”陈啸山没明白共轭父子是啥意思，也没深究： “反正找谁都麻烦，要是王宏伟掺和了这事儿还简单些，主要是这事儿是陈玉贤揽下来的，陈玉贤护短得很，你得罪她还不如得罪王宏伟呢，王宏伟起码还讲道理，那个女人，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林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笑嘻嘻的道：“你说王宏伟这些年过得是不是挺不容易的，我看陈玉贤好像也没把他当回事，这么大的事儿，要是真出了问题，那王宏伟肯定逃不脱责任，但是陈玉贤愣是一点风都没给王宏伟露。” 尽管房间里就只有林晨和陈啸山，陈啸山还是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王宏伟那就是个上门女婿，当初要不是老局长压下来，陈玉贤才看不上他，后来也就这么过了。” “陈玉贤到老都只是个科长，那是因为她之前犯了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 “但是有的是说王宏伟这个县长是靠陈玉贤睡上来的。” “那不扯淡的吗？王宏伟当上县长才几年，那会儿陈玉贤都五十多了吧？谁特么瞎了眼能看得上她？” “她以前的老情儿。”陈啸山兴奋道：“当初这事儿在石古县也不是什么秘密，陈玉贤从来都不是走王宏伟的关系，她之前那个老情人，现在在省里做事，陈玉贤就越发的看不上王宏伟了。” “反正他们家就是一笔烂账，各玩各的，王宏伟也不是个老实的，知道陈玉贤没把他当人，听说自己在外面也养了一个，孩子都上高中了，就是一直没抓到现行。” “没抓到现行，那就是捕风捉影。”林晨又抿了口茶：“老哥，领导的事儿，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嗨，我知道，我这不也就跟你说说嘛。” 林晨笑了笑：“我也是没把你当外人才给你提的这个醒。” 陈啸山憨厚地笑了笑：“那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陈玉贤那女人可比王宏伟要难搞得多。” “说是陈玉泽从中掺和的，谁知道陈玉贤有没有在里面插一脚。” “王宏伟是不是有个儿子？” 陈啸山眼睛一直：“你不会是要冲他儿子下手吧？” 林晨没有说话，继续问道：“是他的吗？” “跑不了。” “这么肯定？” “你是没看到他儿子，简直和王宏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陈玉贤虽然在外面乱搞，但是没搞出人命来。” “那就妥了，顺便你帮我查一下陈玉泽的家人，最好能查出来陈玉贤那个老情人到底是谁。” “这事儿你不白帮忙，你要是不想在指挥部，我替你去说说。” “诶哟，你这话客气了，指挥部不是说不行，当然了，三所肯定更好。” “那行，这周日，我找你。” “好。” 和陈啸山分别，林晨只感觉这几口茶喝的，嘴巴都有点发苦，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喝茶的习惯。 转头，林晨又去了一趟扶贫办，见了一下老领导，说白了还是哭穷，找领导要钱，虽然明知道要不到，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毕竟哭穷也是一种态度，要是哪天，林晨不来哭穷了，这帮人又该觉得石林村是不是日子过好了，连一些基础的扶贫物资，都要再紧一紧。 黄军宇现在一看到他们这帮下派的干部就脑壳疼，来十个有九个是来哭穷的，还有一个在电话里哭穷。 原本，他还以为林晨主动申请下派的会好一点，没想到也是个老油子，喜派下去的这批干部里面，就属他哭得最凶。 每次来扶贫办，都要闹得鸡飞狗跳的。 “领导，这事儿我是真没办法了才来找您的。县里都答应给石林村批一座桥了，但是钱有点不称手，县里只拨了百分之八十，还剩的百分之二十，我是真没办法了，才来找您的。” “县里给你批了座桥，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也是才决定的，上午王县长把我叫过去，说的就是这个事。” “这事儿毕竟是在县里挂了号的，要不，您看着多少给一点呗，到时候等桥修好了，我请您过去剪彩，桥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助民桥，就以咱们扶贫办的名义办。” “啊……这……”不得不说，这个提议，还是挺刺激的。 第96章 再给你加两万 黄军宇略微一思量，再刺激的建议自己一个扶贫办主任，也不能抢县长的风头啊，这小子摆明了和王宏伟关系匪浅，特么的都能直接越过自己，找王宏伟那个老铁公鸡要钱了，就冲这一点，现在说林晨是王宏伟的私生子他都相信。 “这不好吧，毕竟咱们扶贫办虽然是以民生为己任，但也不能喧宾夺主。” “您放心。”这老家伙一撅屁股，林晨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这事儿王县长那边只管拨款，其他的事儿他都不过问，别说是我以扶贫办的名义，就是我以外星人的名义修这个桥，他都没意见。” 林晨的口无遮拦，是真的深深的打动了黄军宇，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晨，从林晨那张帅气的脸上找不出一点王宏伟的痕迹后，才打消了心里关于私生子的猜想。 但是心里就更疑惑了，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怎么给钱给的这么痛快？ 平时哪个部门要钱不是各种开会讨论，能驳回就驳回，就算是实在是驳回不了，那也是能拖就拖，要么就是分阶段给钱，就这么一个一分钱都能当两分钱花的守财奴，这桥说修就修了？ 匪夷所思，简直是匪夷所思。 容不得他多想，林晨就已经先后面的事儿都替他想到了：“领导，您想啊，等桥修好了，咱们不得宣传宣传，到时候县电视台的怎么也得请过去拍两张照吧？” “宣传部那边现在不也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关于扶贫助农的材料，这不正好就是给他们送枕头，您帮了他们这么大一忙，到时候您要是有点事儿，他们不得还个人情回来？” “关系都是越走越近的，有这层关系在，您要是再想往上调一调，您说呢？” 相当刺激的提议，黄军宇狠狠地心动了一把，抬头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发现门关着，压低了声音道：“你确定县长不掺和？” “我肯定！” “这样啊。”黄军宇犹豫着开口道： “我听说石林村的百姓现在去镇上要么就是趟水过河，要么就是要绕老远的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老人小孩儿都不安全，这座桥早就该修了，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但是没办法，往年政府穷，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但是为了百姓民生，再苦再难，也要咬牙坚持，苦一下我们这些当官的没什么，但是百姓要是一直苦下去，那就是在打我们扶贫办的脸。” “你还差多少钱？” “十万。” 黄军宇一顿，你是真敢开口啊。十万你特么的要造赵州桥？ “十万肯定是没有，我这儿最多能给你挪三万块钱出来。” “行！” 林晨答应得如此爽快，黄军宇心里大呼上当，特么的又被这小子给坑了，不过说出去的话，也不好再收回了，三万就三万吧。 “领导，您放心，您刚才说的话，我一定转述给村里的百姓，让他们知道您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 林晨又不傻，刚才黄军宇冠冕堂皇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不就是要通过自己的嘴巴替他把话说出去给他扬名，看在三万块钱的面子上，林晨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不就是宣传吗？只要钱给够，把你夸成是圣人转世都行，只要你有胆子应下来。 一听林晨这话，黄军宇越看林晨就越喜欢，这小子是真的灵气十足，难怪能从王宏伟那儿搞到钱。 “欸，我们做的是事实，不图这些虚名。” “您这话说的。”林晨义正词严的反驳道： “我知道您高风亮节，但是这不是您一个人的事，通过这件事情，不光是要让百姓看到政府对他们的关心，也要让百姓，理解政府的难处，同时，也要让百姓感受到希望。” “什么是希望？就是今天修一座桥，明天铺一段路，日积月累的，咱们的日子也就会越来越好。” “黄主任，这是您的一小步，但却是我们石古县扶贫事业的一大步。我们修的不光是一座桥，还是象征着我们石古县扶贫事业稳中向好发展的一座里程碑。” “我们扶贫办，不就是一直在做加减法吗？” “我们肩头的担子加一点，百姓的困难就减一点，今天一点，明天一点，秉持着愚公移山的精神，我相信，所有的困难都能够被我们克服，带领我们的百姓，全面迎接小康生活的到来。” 黄军宇听得晕晕乎乎的，只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林宇，而是秘书处的那几块料。 不对，要是秘书处的那帮人有林宇这本事，县里的材料也不会搞得一塌糊涂了。 人才啊！ “你说的对。”黄军宇揉了揉眉心：“我不能光顾着自己，还要从全局考虑。” “这样吧，你刚才也说了，扶贫就是在做加减法，我再给你加两万块，再减轻一点老百姓身上的负担。” 林晨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特么早说啊，早说我早就开始了，你要不要再听两万块钱的？ 从扶贫办出来，林晨拎着一袋子钱揣在兜里，这还是在他强烈要求下，磨着黄军宇直接给他开条子去找会计拿的钱，真要是走公账的话，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不说，还有可能等黄军宇脑子降温了，反悔这件事。 反正钱先拿到手再说，至于后面的事儿，到时候再说。 这些钱，林晨也拿得心安理得，之后的那两万块钱，林晨也明白，是黄军宇给他的封口费，也可以说是买断费，以后拿这座桥做文章的事儿，这两万块钱就算是买断了，以后就是他黄军宇的专属，林晨也就不能再拿桥说事，去其他的部门招摇撞骗了。 上了许青舟的车，林晨将手里的钱往前面一丢。 “这是什么？” “专利买断费。” “什么？”许青舟一脸崇拜地看着林晨：“你做什么专利了？” 林晨随口道：“废话制造机。” 许青舟又是一愣：“还有这种机器？” 林晨想了想：“多的是这种废物玩意儿，五万块，还卖便宜了。” 第97章 当选副镇长 “对了，今天组织部找你谈话，都问了些什么啊？” 林晨岔开话题，许青舟发到了那辆老爷车：“他们问我对毛天北和许新安两个副书记的看法。” “我和他们也不熟，在办公室也就和毛天北打了几次照面，至于许新安，他也就来办公室找过我一次。” “你照实说了？” “对呀。” “噢。”林晨沉思一瞬：“那新任的镇委书记，应该就是毛天北没跑了。” “不会吧？”许青舟很不理解林晨推测的逻辑：“要说起来，我好像还替许新安说了两句好话诶。” “那就更是毛天北了。”林晨笑道：“你之前的处境，组织上不可能一点都不清楚，许新安什么时候第一次出现在你的办公室的？应该是在陈大伟被抓了之后吧？” “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个两面派，墙头草，你觉得组织上会让他当这个镇委书记吗？” “镇委书记不说位高权重，但起码也要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组织上对此肯定是要有自己的考量的。” “另外，要真是许新安上位，那到时候很可能就会出现一个镇委书记，对你这个镇长马首是瞻的情况，组织上也要提防你党政一手抓。” “不是说不可以，但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党政一手抓，比党政分开，更容易滋生腐败。” “盘龙镇的问题，上面不是不清楚，只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管，你以为陈大伟和陈大江两兄弟为什么会那么快倒台？” “咱们在后面推波助澜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也是上面的领导切切实实地想要改变盘龙镇目前的格局。” “毕竟，盘龙镇该说不说的，有好些个煤矿资源摆在这儿，不管是外人眼馋，还是上面要统一调度，都需要让陈氏兄弟赶紧滚蛋。” “陈大伟是被突然袭击，那陈大江就纯粹是自己不知进退了。” 许青舟小嘴微张，许久才轻吐出口气：“噢。” “……”林晨深吸了口气：“这两天，你找毛天北谈一谈，最好的情况，就是你们把班子搭起来之后尽快地投入到工作中，不然又是新一轮的争权夺利，那对盘龙镇的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当然了，搭班子，并不是让你一味的退让，该争的还是要争，最好是按职权划分责任，他该管的，你不碰，该你管的，他也别过界，别到时候为了点蝇头小利，又打得头破血流。” “好。”许青舟听话的点点头。 一看她这模样，林晨就知道这事儿她完不成，镇委书记主持镇委的工作，而她这个镇长，主持镇政府的全面工作，平时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真要是毛天北觉得陈大江倒了，该他上位作威作福了，那林晨也有办法治他。 在许青舟之后，自己肯定也是要找毛天北谈一谈的，就当是给许青舟做善后工作了。 老婆冲锋在前，老公那肯定是要做好后勤保障的。 十月的最后一周，经过多方协调，盘龙镇的人事调动总算是接近了尾声， 恰如林晨所料，毛天北直接被任命为盘龙镇镇委书记，林晨得偿所愿的在人大代表会议上顺利当选盘龙镇副镇长，分管城镇资源和市场监管等工作。 人大没有调动，毕竟胡风才刚当选人大主席，现在着实不好动。 原来跟着陈大江的几个副镇长，该退的退，该调的调，几张新面孔，林晨上一世都没怎么见过。 财政所那边也有所调动，原来的财政所所长被调回了县里，连带着石林村的会计徐与宁也受到了牵连，被调到其他的乡镇继续去做会计了。 纪委的工作原本一直不温不火的，但是因为没有及时上报陈氏兄弟的事，也受到了牵累，原盘龙镇纪委书记被停职，新任的纪委书记，是个女同志，叫陈天萍。 可能也是县里照顾到许青舟的工作，在各个人事任命下来之后，林晨惊讶地发现，原本在镇上一九开的男女比例，达到了惊人的五五分。 对此林晨都不由得感叹，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就因为怕许青舟挤在一堆男人堆里不好开展工作，竟然是从各地抽调这么多巾帼英雄来给许青舟搭班子，要是毛天北聪明一点，也该识时务的退避三舍了。 但毛天北显然是没有这个觉悟。 林晨都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第一次党委会，竟然是直接拿许青舟的性别说事，直接得罪了在场的所有女同志。 不过，看毛天北对其他女同志的态度，林晨也算是明白了，这人之前在陈大伟被抓之后，没去找许青舟，并不是他有什么原则，而是因为他打心眼里就瞧不上许青舟这个女人，重点是这个女人。 自己老婆被欺负，林晨一直阴沉着脸到党委会结束，不给这老小子一点教训，他是真不知道盘龙镇现在究竟是谁的天下。 散了会，林晨找到许青舟。 “你上次和他是怎么谈的？” 前段时间，林晨一直在石林村关注着养猪场和修桥的事，许青舟也忙活着人事调整的工作，两个人一直都没怎么碰过面，偶尔碰到一起，也都是说一些和工作无关的事，林晨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泡妹子把自己脑子给泡发了，竟然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 “我也不知道啊。”许青舟苦着脸苦兮兮道：“之前他还挺和气的，陈大江还在的时候，开会他都不怎么发言，我是真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行，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先别急，对了这周六，我约了游中军，到时候一起吃个饭，一直说要感谢他，忙到现在也该兑现了。” “嗯。”许青舟心情有些差，她是真不知道毛天北突然发的什么疯，之前明明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反正不管许青舟怎么想，林晨是在心里给毛天北记了一笔，欺负了他的女人，那还跑得了？ 等死吧你！ 第98章 神经病 毛天北为什么突然发疯，林晨管不着，也不在乎他现在的想法，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副镇长了，他要做的事，不管毛天宇同不同意，他都会去推行。 敲开了毛天北的办公室，林晨很是客气地和他打了声招呼：“毛书记，我来跟您汇报一下工作，和我这边后续的工作安排。” 毛天北乐呵呵地端着一个保温杯点了点头：“坐吧。” 林晨递过去一份文件：“这两天，我和杨雪同志也做完工作交接，对部门工作的相关意见和建议，都写在这上面了。” 毛天北伸手拿过林晨放到办公桌上的文件，没有打开，而是问道：“林晨同志，你现在还兼任着石林村驻村第一书记的职责对吧？” “是，县里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人来接替，我只能是两头顾着。” “噢，辛苦了。”毛天北突然又道：“忙得过来吗？” 林晨瞬间警觉，这老家伙，是真的喜欢没事找事啊。 想了想，林晨含笑道：“这个问题，当初在这儿，陈大江也问过我，那时候，我刚来盘龙镇不久，当时陈大江是向上面打了报告，想举荐我来做盘龙镇的镇长的。” “我说，我可能忙不过来，想要拒绝。但是陈大江当时是规劝我说……” “年轻人，不光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还要有主动担责的勇气。” “陈大江同志，虽然是在某些方面犯了一些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我觉得他这句话说的还是没错的。” “就是有些可惜，他问过我的意见不久，自己就出事了。” “没想到时过境迁，您今天又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林晨说的轻松，但毛天北听得却是眼皮子突突直跳，林晨的言外之意，他算是听明白了，陈大江说完没几天就完蛋了，你特么是不是也想学陈大江。 “哦。”毛天北尴尬地笑了两声：“是吗？” 他是真没想到，陈大江竟然还给林晨打过晋升报告，还是一下子就干到镇长的位置上。 而且这事儿林晨真没法撒谎，政府的公文，向来都是有迹可查的。 可不是听胡风说，林晨向来是和陈大江不对付吗？ 陈大江每次提到林晨都是咬牙切齿的，这其中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压制住内心的好奇，毛天北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看来，你的能力还是很出众的，不过也要注意身体，党组织呢，也是一个讲人情的地方，不会因为一个人好用，就往死里用。” “要是身体吃不消呢，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向上面反映一下，给你的肩上卸一些担子，石林村的百姓，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而且，长期的高强度工作，对人的精神也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要是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地向我或者是许青舟同志反映情况，不要因小失大，更加不要掉以轻心。” “我们都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盘龙镇未来，终究还是要交到你们手上的。” 毛天北这些话，林晨就有些不太能理解了，前面摆明了是在说，要让林晨把石林村的事儿给卸下来，让给其他人。 那会儿，林晨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走了毛天北的路子，想去摘自己石林村的桃子。 养猪场的地基刚刚打完，桥梁的建设也才刚刚找设计院的人过来勘测了建桥的位置，这个时候想让自己退出来，做梦呢？ 但是毛天北又没往深了说，反而是话锋一转，又在暗自警告自己，别看以后如何，起码现在盘龙镇还是他们这帮老家伙的天下。 而这帮老家伙，也就是盘龙镇本地人所代表的一股势力。 这一番连敲带打的，林晨的脾气也上来了，静静地看了毛天北一眼，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已阅，不改！ 出了毛天北的办公室，原本还想跟毛天北汇报说要将镇上煤矿改制的事林晨也在毛天北那一番话之后压了下来。 拿出电话，就给陈啸山打了个电话过去，陈啸山这会儿正在家里收拾东西。 三所所长的位置，林晨一句话帮他拿下来了，这两天他正在家里休息，下周一才需要去履职。 接到林晨的电话，陈啸山热情得跟什么似的：“老弟，恭喜啊，听说你选上副镇长了。老哥我本来是想过来请你吃个饭的，又怕你忙，就等着你的电话呢。” “现在有空吗？” “有啊。” “新任的派出所所长是谁，你知道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白秋水，原来他就是所里的第一副所长，我一走，应该就是他接班。” “把他约出来，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也没问为什么，陈啸山直接就答应了。 自己要走了，林晨用自己牵线，怎么看都是应该的。 而且自己虽然看上去是平调，从一个派出所换到另一个派出所，但是级别上却是由乡镇副科级，往上又调了半级。 又是在一个系统里，白秋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自己的。 到了饭桌上，林晨见到了上一世那个一直跟在陈啸山屁股后面溜达的白秋水，没想到这辈子，他倒是因为陈啸山被调走，捡了个大漏。 两杯酒下肚，林晨和白秋水也算是认识了，陈啸山在一旁帮腔，替林晨说了不少的好话。 白秋水虽然和林晨同一级别，而且年纪还要比林晨大许多，但是态度，却是异常的端正。 吃完饭，林晨冲着陈啸山使了个眼色，陈啸山立刻会意，打发白秋水先回去了，白秋水一走，林晨就开口道：“你和毛天北熟吗？” “不算太熟。”陈啸山仔细想了想：“以前好像也没打过交道，不过，他好像和胡风是亲家，胡风的女儿嫁给了他儿子。” “那不应该啊。” 林晨越发的觉得毛天北现在的状态不符合逻辑了。 胡风当初可是去捧陈大江的臭脚的，那自然就应该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毛天北难不成是为了之前的事儿，在给他亲家出气？ 第99章 真正的恩威并施 林晨和陈啸山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儿，沿着小河边溜达，陈啸山看着这一条蜿蜒的河流，忽生感慨道：“还真舍不得啊。” “舍不得就申请留在这儿呗，现在县里巴不得有人往乡下跑呢。” 陈啸山尴尬一笑：“这机会还是留给其他的同志吧，我现在已经满足了。” 林晨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黑皮本子，交到陈啸山手上：“喏，就是这东西换来的你的前程，要不要放这儿拜一拜，给他磕个头？” 陈啸山眸子一缩，之前他说在等林晨的电话，就是在等林晨找他，把这账本给他。 不过当陈啸山看到黑皮本上横竖包着两张封条时，不由得愣了愣：“老弟，你还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林晨倒：“这里面的内容，你看了，对你没好处，我这是在帮你。要是没这东西，你说你没看里面的内容，上面的人，能信吗？” “你猜，你要是握住了领导的把柄，该慌的是领导，还是你？” 陈啸山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后背都已经湿透了，自己差点被好奇心给害死了。 “另外，这个给你。”林晨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这是？”陈啸山翻开一看，顿时眸子一缩，顿时各种记忆涌上心头。 之前，自己就找过林晨，问他关于联防队的事，结果林晨给自己出了个馊主意，导致自己差点被骂死。 现在看到这东西，陈啸山心里是五味杂陈。 “这也是这两天我才刚想出来的。”林晨点了根烟：“有这东西在，你在三所，就应该能站稳脚跟了。” 陈啸山往后翻了两页，突然一个棕色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陈啸山往脚边一看，心里又是一惊，莫不是自己给林晨送的那个存折本？ 陈啸山不可思议地看向，但林晨却像是眼里没有他这号人一样，淡淡道：“过个一两年，我可能就要回石古县了，到时候我希望，你最起码是个副局长。” 陈啸山瞳孔巨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只觉得现在自己手里的东西，重若千钧，自己要是不接，等于现在就把自己的路给走死了，也就等于是得罪了林晨。 可要是接了这些东西，那自己以后就真的和林晨绑定到一块儿，成他的人了。 面对这个级别比自己低，又比自己年轻的人，陈啸山心里竟是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思，甚至是感觉自己直面的是一座大山。 一瞬间，林晨从第一次出现在派出所和自己见面到现在的这样一副光景，飞速地在自己眼前闪现，陈啸山回忆起了林晨来盘龙镇之后做过的那些事，最终是做了决定。 这样的人，自己得罪不起。 不然很可能自己就会是下一个苏青山。 三所所长又怎么样？所长就不用死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县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这根外来的萝卜，要去填人家早就挖好的坑，他们不会干的。” 林晨知道这是陈啸山在变相地向自己效忠，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原来我还只是个驻村书记呢，陈大江一倒，我不也成副镇长了？” “事在人为嘛。” 好一个事在人为。 陈啸山咽了口唾沫，他现在是知道自己和林晨的差距了，自己还在想着领导的赏识，林晨特么的都在开始盘算领导的结局了。 就是不知道林晨这回盯上的领导，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宋军武，还是县里的那几位大领导？ 还是干脆想搂草打兔子，连带着他们一锅端了。 毕竟只有这种人事变革时期的大洗牌，自己才有可能在林晨重返石古县的时候，和公安局的那帮人，争一争副局长的位置。 陈啸山自知跟不上林晨的格局，也就变得更加的恭谨了许多：“我，努力。” 林晨爽朗一笑，看着面前像是个小学生一样的陈啸山，林晨弯腰，捡起了落在他脚上的存折，放在他手上： “努力也是需要资本的。” 说完，林晨转身就原路返回了，只留下陈啸山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看着林晨的背影，陈啸山都只感觉自己的思想有所升华。 这特么的才叫恩威并施啊。 自己以前那叫啥啊？ 请客吃饭，分烟散烟，这种小恩小惠也配叫恩？ 看看林晨这格局，先是逼自己选边站，不对，是自己压根就没得选。 选完就送道具箱，各种经验包跟不要钱一样的往自己手里塞。 虽然，最重要的东西，资金这一项，好像本身这玩意儿就是自己给出去的，但是这东西在他手上，他不给我不还是他的吗？ 什么叫恩？这才叫恩！ 什么叫领导，这才叫领导！ 只有跟着这样的领导，那才叫一个让人安心，不是那种光顾着让你去背锅送死的工具人。 林晨那是真的替自己把前途都规划好了，甚至都没有要自己什么保证，不用什么效忠书，也不需要什么把柄。 因为人家就是这么自信，只要自己不老实，他就有能力弄死自己。 对林晨，陈啸山现在就只有八个字，又敬又畏，心悦诚服。 自己给林晨的存折上有多少钱，自己心里很清楚，一下子拿出来，说实话，自己是真舍不得，可是林晨就是这么眉头不不眨一下地给了。 而当陈啸山翻开存折之后，就更加叹服了，林晨不光是没动上面的钱，甚至还给凑了个整。 原本给林晨的是十八万，现在到手二十万。 在这一刻，陈啸山明白了什么叫差距。 而对于林晨来说，钱不花，那就是一堆纸，所谓财散人聚，对苏晓云也好，对陈啸山也罢，反正这些钱都是从陈大江那儿得来的。 自己只不过是调动资源，让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 这些钱，都是上次游中军带人抄陈大江后路的时候，从他们家取出来的。 后来陈大江出事，不管是公安局，还是王宏伟，都跟不知道这事一样，默认了林晨这一做法，反倒是把陈大伟这些年的积累，直接给清空了。 第100章 重新分蛋糕 林晨回到镇政府，和许青舟打了个照面，把想要收回矿洞，重新划区招标的事儿和许青舟说了一下。 许青舟虽然情商有限，在政治斗争上也略微逊色，但是在专业能力上，还是毋庸置疑的。 “你的提议很好，但是那这些矿主，会同意吗？” 林晨笑道：“游中军同意就行，剩下的，我会让游中军亲自去和他们谈。” 要是谈不拢的话，那就用更加深入的交流一下。 这些人真多年靠着煤矿资源，发了财，可镇子上的财政情况，却一直捉襟见肘，本该是政府的钱，都进了私人的口袋，林晨上一世就是趁着许青舟母女出事，石古县大洗牌，趁机把煤矿收了回来，重新调配资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当时在苏振国的威胁下，自己分出去好几个煤矿给了石林村。 这一世，苏振国已经被自己给坑死了，这件事，也必须要重新提上日程。 许青舟就是在傻白甜，在经过上次的事儿之后，游中军也是个什么角色了。 原本心里还觉得林晨不该和游中军那种人走得近，但偏偏，自己出事之后，游中军又是实打实的帮了忙，许青舟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这么严肃的事，让游中军去从中斡旋，许青舟都不禁怀疑，林晨是不是和游中军有什么利益往来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林晨难得在许青舟面前抛弃了儿女情长，严肃道：“你觉得法律的制定，是针对那些守法的人，还是那些不守法的人？” 许青舟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晨话里的漏洞，下意识道：“当然是针对那些不守法的人。” 林晨阴险地笑了笑：“可那些人都选择不守法了，你觉得法律对他们还有用吗？” 对哦。许青舟一怔，这就跟在火车上问大家都买到车票了是一回事。 我都上火车了，你问我买到车票没？ 同理，我都选择违法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守法？ 林晨没有给许青舟往下想的时间，因为这个问题不能往深了想，稍微思考一下，就会发现这个问题的逻辑是有问题的。 “所以啊，规矩都是针对讲规矩的人来的，对于那些不讲规矩的人，我们就得上一点特殊手段。” “派出所不方便出面，到时候抓了一个，人家一家老小堵在镇政府，那问题就只会越闹越大，还不如就密而不发，在小圈子范围内，把事情给解决掉。” “我之前找游中军谈了一次，煤矿的开采权，必须要重新招标，由我们政府来审核他们的资质，然后才允许他们开工。” “之前，一车煤是八百，现在，一车煤定价六百。原本我是说给煤矿那边四百，毕竟他们要养活一大摊子人，不少家庭都是靠着在矿上做工吃饭的。” “但是游中军觉得自己这么些年也没给家乡做点实事，愿意再让出一部分利润出来，他只要三百二，政府这边，拿两百八。” “这样，就是三赢的局面，煤矿有足够的利润，政府也多了一笔进账，最主要的，还是缩减了百姓的开支。” “两百块虽然不多，但是多出这两百块，他们在过年的时候，就能多买一两件衣服，饭桌上也能多一点肉菜。” “政府呢，也能拿钱出来，做好基础建设，对各项民生工程，进行更多的投入。” “青舟，你觉得呢？”林晨看着许青舟：“你要是不同意，那细节方面，咱们可以再讨论。” “我……”许青舟虽说对林晨说的这些狠狠的心动了一下，但还是有些犹豫道：“我还是觉得要收回那些煤矿，没那么容易。” 许青舟的担忧，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现在除了几座公共的矿山，很多煤矿其实都是在各个村子里，大多也都是由村里人自己开采挖掘，真要是一下子全收回来，那些村民，就不是好相与的。 尤其是在了解这边的地方特色之后，到时候一动就是一个族群，甚至整个盘龙镇都会闹腾起来，她觉得这事儿没有林晨说的那么轻松，而且，也不觉得游中军一个人能搞定那么多人。 “这就是我要向你汇报的第二个问题了。”林晨胸有成竹道。 “原先煤矿的开采，都是把持在村里少数人手中，很多都是村长或者是族长直接代持，养肥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真正开矿的百姓，累死累活的，每个月也就只能拿那么一点工资，而且最重要的，我更担心的，是百姓的身体健康问题。” “这里的煤矿开采设施比较原始，而且大家自身的保护也很不到位，这两年，盘龙镇百姓染上尘肺病的几率要远高于其他地方。” “得了尘肺病，以村里人现在的条件，除了等死，没有别的出路。” 林晨这话倒是没有作伪，虽然林晨心里满是算计，但还是有一颗坚持为民的初心。 见林晨目光凄然，许青舟内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自己就只考虑到了这事儿的困难，没想到林晨却是在为百姓的健康考虑。 尘肺病她也只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你想让村民们参股？”这是许青舟顺着林晨的思路，想到的解决办法。 “嗯。”林晨点点头：“本来，这东西就属于是集体经济，村民们理应是从中分红。” “我意思，也就是将这块原本是由少部分人划分的蛋糕，让百姓们也能够尝一尝是什么滋味。” “毕竟盘龙镇也不是少数人的，这些百姓，理应也有一份。” 许青舟这位一直金尊玉贵的小公主，今天算是真正的接触到了林晨的内心。 原来，在林晨心里，百姓不知是一串数字，也不是用完即丢的工具，而是真正的，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也就只有这样的人，之前才能提出关于对于农村建设的改革方案。 许青舟这样自我攻略着。 “我支持你。”许青舟看向林晨的眼神，多了些濡慕：“回头你写一个完整的方案过来。” 第101章 是时候找女朋友了 尽管林晨大力推行此事，但是在林晨向许青舟提交了关于盘龙镇煤矿的整改方案之后，在党委会上讨论的时候，这个方案，也没能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 甚至可以说，除了许青舟和林晨，其他的党委会成员，要么就是对这个事默不作声，要么就是表示激烈反对。 再度在党委会上吃瘪的许青舟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林晨还在后面安慰着：“好啦，别生气了。” “哼！”许青舟气鼓鼓地接过林晨给她倒的水：“还是生气，他们一点都不顾大局。” 见林晨笑嘻嘻的，许青舟脸一沉：“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是啊。”林晨笑的更灿烂了。 许青舟都没想到林晨会这么大方就承认了，怔了怔，嗔怪道：“你就是故意要看我出丑的。” 别说，这丫头生气的时候气鼓鼓的模样，像只小河豚，还挺可爱的。 能在自己面前表露出这一面，也就证明许青舟是真的在林晨面前不设防了。 “哪里。”林晨知道这位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在来盘龙镇之前肯定是没受过什么委屈。 但是从那天开车来到盘龙镇，遇到林晨之后，就一切都变了，受委屈不说，差点还受到了实质性伤害。 这里面虽然有林晨在背后下绊子的手笔，但更多的，还是许青舟自己的经验不足。 林晨将改革方案拿过来，都没有提醒许青舟先试探一下那些人的反应，就直接让她召开了党委会小组讨论，也就是想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一件事虽然看上去对大家都有利，但就是办不成的场面。 林晨笑着给许青舟递过去一份名单。 “这是什么？”许青舟看到上面都是党委会成员的名字，不解道。 “格局啊。”林晨将名单摆放到茶几上，拿出笔在几个名字上画了圈：“这是今天参会的人都在这儿了，连同我们俩一共是十五个人。” “其中毛天北、胡风，副镇长张伟名、洪山祥以及现在党群办公室的杨雪，是明确反对这个提议的。” “知道为什么吗？” 许青舟总觉得这一幕怪怪的，就像是老师在给学生讲题。 许青舟看了林晨一眼，说出了那个她不愿意相信，但是又不得不信的答案：“他们和煤矿那边，都有利益往来？” 林晨会心一笑：“张伟名一直管着招商引资这一块，很多事不通过他，都搞不定，煤矿那边每年都会找他办点事。” “至于杨雪，以前就是在我的位子上，管着资源这一块，说她和煤矿没关系，说出去都没人信。” “洪山祥，管着镇上的财政，上次陈大江出事，财政所跟着倒霉，这家伙都没被牵连进去，越是这样，就越是证明这个人有问题。” “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也可能他是清白的，只是觉得重新整改，浪费过大，到时候他这个管财政的官，难做。” “唯一让我不理解的是，毛天北也不知道是抽的什么风，最近他一系列的动作，我都没看懂。” “我问过游中军了，这老家伙和煤矿是真没关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方案是我们做的，所以才为了反对而反对。” “反正，这个事之后，我得去找他聊一聊，这人，有毛病。” “那胡风呢？” “不用管他。”林晨冷笑道：“就是根墙头草，陈大江在的时候，他舔陈大江，现在他的儿女亲家上位，他又去捧毛天北的臭脚，要不是看他刚当上这个人大主席，上面之前就要换了他的。” “剩下的同志，要么是刚被提拔上来的，要么就是从外面调过来的，以女同志居多，不是说他们没问题，而是他们现在要紧的，是站稳脚跟，掺和不到这些事里面。” “你和他们都是女同志，这些人的关系，你自己去搞定，我出面，不方便。” “团结同志，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许青舟大喇喇道。 林晨听到这话，心里响起警报，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我特么是想骗你当媳妇，你这是把我当哥们处了？ “怕你吃醋呗。”林晨铤而走险回了一句。 许青舟的脸瞬间就红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乱说什么！谁吃醋了。” 还好。 林晨稍稍放下心，等在一起之后处成哥们林晨是愿意的，要真是现在许青舟就拿他当哥们了，到时候觉得太熟不好下嘴，那自己真就亏大发了。 林晨试探完了许青舟的心思，工作的事儿也聊得差不多了，便又问道：“那几副药都吃完了，你身体没事吧？” 许青舟俏脸又是一红，这她能怎么说？ 总不能跟林晨直接说，这个月原本这两天就该来的例假推迟了吧？ 这也算是内分泌失调了吧？ 可这话没法开口啊。 “没，没事了。”许青舟用喝水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你的胳膊，没事吧？” “伤口都开始结痂了，就是有点痒，前两天洗澡的时候，沾了点水，差点又发炎了。” 林晨一通卖惨，许青舟顿时就慌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碰水嘛？” “我总得洗澡啊，要真是十天半个月的不洗澡，我身上不得馊了？” “你！”许青舟有些生气了：“你就不会用毛巾沾了水，慢慢擦？” “这么大个人了，都还不会照顾自己。” 林晨突然一阵神伤：“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 许青舟原本还絮絮叨叨的话，骤然被堵在了嗓子眼。 这话，自己没法接。 心里一阵慌乱，又有些气愤道：“你爱找就去找，赶紧出去，我要工作了。” “你别推，我自己走。”林晨被许青舟直接提起来推出了办公室，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丫头，这是彻底上钩了啊。 而林晨，之所以选了这时候惹许青舟，因为今天周五，林晨就是要留给许青舟足够的遐想时间，等她想一晚上之后，明天又是约定好的和游中军一起吃饭的日子。 林晨再做一番功夫，许青舟就更加插翅难逃了。 第102章 你懂个锤子 与此同时，隔壁镇委书记办公室，胡风看着那面镇长和镇委书记办公室共用的墙，有些忐忑道：“亲家，咱们是不是把许镇长得罪狠了？” 毛天北轻嗤一声，不屑道：“你晓得个锤子！” “你知道，我前段时间去县里发生了什么吗？”作为新任的镇委书记，毛天北在上任之前是要到县里面见领导的，除了组织部的人要和他谈话，还有县委书记孙翔和县长王宏伟都例行找他谈了话。 本来因为自己当上这个镇委书记还有些庆幸的毛天北，在和两位领导谈过话之后，差点没疯了。 县委书记孙祥首先是对他的个人能力给予了高度评价，叮嘱他一定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忘初心，不要辜负了组织的栽培和人民的期望。 然后话锋一转，孙翔就提到了陈大江，对于这个到现在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盘龙镇前镇委书记，孙翔久经官场，不用想都知道陈大江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而且极有可能和王宏伟有关。 但上上下下，却口径一致地将他瞒得死死的。 一问就是不知道。 陈大江的事儿，也就被毛天北自然而然的丢到了毛天北头上。 突然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的毛天北自然不肯干，当即就把许青舟丢了出来，说许青舟可能更清楚这个问题，但是孙翔却是一改常态的表示，许青舟刚去盘龙镇不久，估计连盘龙镇有多少人都还不清楚，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毛天北算是明白了，这特么的孙翔是既要让自己去查陈大江的事，最好是能把王宏伟拉下水，但是又不能牵扯到许青舟。 从县委书记这儿出来，到了王宏伟那儿，和王宏伟聊过之后，毛天北差点就疯了。 相比于孙翔的阴，王宏伟就要直截了当许多，直接就点明了，自己能当上这个镇委书记，一方面是考虑到自己熟悉盘龙镇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许青舟的推荐，毕竟，最开始县里是更加看好许新安的。 毛天北人傻了，可是之前组织部明明和自己说的是，组织要更加看好他啊。 然后王宏伟说了一番像是叮嘱，但更像是威胁的话。 “好好干，要以陈大江为戒，不要步入了他的后尘。” 毛天北战战兢兢地出了王宏伟的办公室，心里反复想着两位领导的话，心想完了，特么的这俩领导要斗法，战场就选在了盘龙镇，起因就是因为陈大江，而自己这个小虾米夹在其中，那不妥妥的炮灰？ 回来之后，他试探了一下许青舟的态度，没想到钓出来一个林晨。 毛天北就更加心惊了，只感觉这潭水越搅越浑，而自己就处在一个漩涡中心。 敢情之前还是自己猜错了，盘龙镇现在不是两位领导斗法，还有第三方势力。 在了解了林晨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后，毛天北刚开始还觉得这小子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越想又越发的觉得近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和这小子有关系。 之后他又把林晨叫过来试探了一下，林晨那态度就只差明着告诉自己，老实点，不然陈大江的下场就是给你定制的了。 现在，毛天北是真的怕了，夹在两个上级之间就已经很难受了，自己都还不知道怎么选边站，结果自己窝里面又出了个反骨仔。 而这个反骨仔，是真敢动手啊，陈大江说没就没，而且是连个骨头渣滓都找不到的那种没。 胡风听完毛天北对现在局势的分析，人都傻了：“亲家，要不，咱们走吧。” 胡风也是被吓到了，他靠钻营当上这个镇人大主席，刚开始还以为是官越大越好，听毛天北这么一说，这特么的要是放到自己身上，高低得给他们一人磕个头，求他们放过自己。 “走肯定是不赶趟了。”毛天北一脸的晦气：“得跑了！” “亲家，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老胡肯定是坚定的跟着你。” “还能怎么办？选一方站呗。实在不行，那就逼他们换人。” 胡风又是一愣：“这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没风险哪来的收益？”毛天北就看不惯胡风这畏畏缩缩性格。 “那您选的谁啊？” “你特么傻啊，当然是许青舟啊！” “啊？”胡风更是不解：“那你这两次会议都当众给她没脸？这不是得罪人吗？” “你懂个屁。” 卖身投靠，也是需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根据毛天北看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兵法和历史知识，他知道，两兵交战，要是敌人主动投靠，那人家肯定会怀疑他投靠的诚意和目的。 但要是先被打一顿，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怕了，那这时候再投靠，不对，投降过去，虽然得不到重用，但就算是千金买马骨，自己肯定也能活着。 虽然会活得艰难点，但总比物理消失的陈大江要好得多。 现在，就看许青舟或者是林晨，对自己的这一巴掌，究竟是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了。 巴掌落下来之前，试看今日之盘龙，竟是谁家之天下？ 巴掌落下来之后，末将愿为主公牵马执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投降，也是个技术活。 看到在自己眼前蹦跶的胡风，毛天北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要是没事做，就去石林村多跑一跑，给石林村挑点刺，他们现在不是又是要修桥，又是要建养猪场的吗？” “关系这种东西，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联系才是最重要的。没有联系才是最可怕的。” “当然了，也不能一味的挑刺，该给的肯定不要吝啬，也就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 “可是……”胡风犹豫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可要是他们那儿没刺可挑呢？” “你特么傻啊！”毛天北只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农村的刺还不好挑？” “垃圾乱丢的问题，是不是可以上升到环境问题上？” “还有农村的危房，是不是可以说扶贫工作做得还不到位？” “可是……” “别特么可是了！你别管为什么问题存在的原因，你是去发现问题的，不是去解决问题的。” 第103章 白秋水 赶走了烦人的胡风，毛天北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里，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以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现在倒好，官小一级，也能压死人。” “特么的，什么世道。” 毛天北现在算是明白了，在这栋楼里，谁能说话不重要，谁说了算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很明显，从各方面来看，自己和许青舟都不具备这个资格，其他刚被调过来的人，连自己的定位都还在摸索之中，现在盘龙镇，说了就能算的，好像还真只有一个林晨。 这就让毛天北更加烦闷了，自己在盘龙镇十几年，还不如这小子来两个月，自己这些年，简直是白活了。 下班的时候，林晨刚出政府大楼，远远地就看到了白秋水在街对面，像是在等人。 见到了自己，白秋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冲着林晨挥了挥手。 合着是在等自己。 林晨看了眼楼上许青舟办公室的方向，走到了街对面。 “白所，怎么了，有大案？” “哪来的什么大案，现在咱们盘龙镇，风平浪静得很，连个偷鸡摸狗的都没有。” 林晨的一句调侃，将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找个地方坐一坐？”白秋水提议道。 “好啊。”虽然不知道白秋水这时候找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他们俩的利益关系还没建立起来，终究还是得防备着点。 吃饭的地方，显然是白秋水早就定好的，一个不错的农家小院，两个人刚到，主人家就热情地端上了一锅鸡汤。 “尝尝，三年的老母鸡。”白秋水给林晨舀了一碗鸡汤：“费了好大劲才让那老家伙同意把鸡给宰了。” 林晨尝了口鲜，还别说，农村土灶熬出来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 没一会儿，主人家又端上了一盘鸡。 “这是还没开叫的仔鸡公，这儿啊，除了鸡，也做不出其他的。” 看着老板又端上来一只烤鸡，和一盘韭菜炒鸡蛋，林晨忍不住笑了：“这特么一家子连锅端了。连没出生的孩子都没放过。” 白秋水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造孽了造孽了。” 白秋水这个态度就很明显了，林晨附和着笑了两声：“听白所这个笑声，就知道你现在是春风得意啊。” “现在都快入秋了，哪还有什么春风得意。” “镇长，陈所走的时候，也都交代了，派出所这边还得要多仰仗您。” 林晨没搭话，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白秋水一根，白秋水接过烟，立马就冲里面的老板喊道：“老徐，拿两包烟过来。” 这是个会来事的啊。 林晨抽了口烟，笑道：“你这好酒好菜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再拿两瓶好酒。”白秋水也是一点就透。 烟雾从林晨眼前飘过，林晨眯了眯眼：“这汤还不错。” “是吧？”白秋水又给自己舀了碗汤：“说别的，咱可能赶不上人家，但是说到吃，这十里八乡的，我老白还是能说上话的。” “等入秋了，到水库那边吃螃蟹去。那时候鱼也好，蟹也肥。” “紫金阁？”林晨撇了撇嘴：“那地方太复杂了，我不咋爱去。” “上次的事儿，我也听说了。”白秋水放下筷子：“那边的人传话过来了，说上次的事是他们不对，想找个时间，约您吃个饭，他们老板想亲自和您赔礼道歉。” “他们老板谁啊？”林晨夹了块鸡肉：“能在那地方建酒楼，身后那不是一般人。” “叫李凤霞，承包了整个水库，在县里也有点产业。” “有些门道，具体的背景，不是很清楚。” “还是个女的？”林晨突然一笑：“吃饭就算了，人家什么档次，我特么什么级别，说好听点是个官，放人家眼里，可能屁都不算一个。” “够不上，也不需要什么赔礼道歉的。” 林晨这是一句实在话，真要是有门道的，决计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而且当初惹事的时候，自己不过是个驻村第一书记，就是现在，也就是个副镇长。 这种人姿态放这么低，找上自己，那准没好事，要么就是有所求，要么，就是冲着许青舟来的。 真要是想赔礼道歉的话，那走一走关系，把马琪人那一帮人从重判了，再直接登门，比让白秋水传话，要实在得多。 白秋水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晨会这么干脆的拒绝，而且，他拒绝的理由，也是自己没想到的，哪有通过贬低自己来拒绝别人的？ 这人，一点体面都不讲的吗？ 可偏偏，这种人最为难缠，毕竟，他连自己的身段都能放下，丢掉所有的矜持，也就意味着，他做事不会照本宣科的讲逻辑，而是随心所欲。 难怪陈啸山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自己别没事儿去惹林晨，甚至之前还自己花钱，请他和林晨见了一面。 乡下没什么好酒，基本上都是镇子上酒坊上生产的粮食酒，茅台那种东西，一般人压根就见不到，属于是特供的，游中军可能拿得出来，但也不一定。 “你们派出所最近，应该清闲了不少吧？” “少了陈大伟这么个害群之马，日子应该会好过不少，我看镇子上的治安，都太平了。” “清闲啥啊。”白秋水压根就没想过在林晨面前说假话：“这种东西，扫不干净的，陈大伟倒了，立马就会有新人接替他，来填补地下的权力空白。”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现在当家的，是一个叫游天豪的，道上的人喊一声三哥。” “陈大伟刚倒，马琪人出事之后，这小子就快速地把他俩的地盘接管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更难缠。” “游天豪？”林晨蓦然就想起了之前给自己充当导航的游中军手下的老三。 “你是说老三？”林晨哂笑一声：“回头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你要是不爱搭理他也可以，反正这家伙是跟着游中军混的，你直接去找游中军就行。” 第104章 管家婆 这话一出来，白秋水对林晨的实力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他是真的搞不懂，林晨好像来盘龙镇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好像谁都认识？ 这也吃得太开了！ “那游总那边……”原本派出所对游天豪突然出手拿下沙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这股势力太大了，到时候闹出点事来，不好管。 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要是游中军也从中掺和了，那林晨从中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游中军挺老实的。”林晨一句话差点没把白秋水给呛死，就听到了林晨的下一句话：“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得，白秋水全明白了。 这游中军是林晨罩着的。 妈的，游中军又服气啊，不然沙场的事儿要是谈不拢的话，派出所都打算向上汇报，直接下重拳处理了。 结果来了这么一个转折，搞来搞去，都是自己人。 林晨举杯敬了白秋水一下：“镇上的治安问题，还是要靠你们来维持的，有什么难处，要是不好给上级领导添麻烦的，也可以跟镇上反映，咱们要是能解决的，也就不用麻烦领导了嘛。” “你说是不是？” “当然了，你们维持这么一大摊子也不容易，尤其是盘龙镇还有这么多矿，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动不动就闹事冲突的，你们也为难，游中军是个明白人，知道轻重的，要是没派出所撑着，他的矿场早就开不下去了。” “回头，我让他请你吃饭，也表示表示。” 白秋水有点迷糊，心里一个卧槽，还是有点低估林晨了。 他刚才还只以为林晨和游中军认识，关系匪浅，可是听这意思，林晨似乎是把游中军当小弟使唤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 白秋水一脸感激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我敬您一杯。” 林晨抿了口酒：“对了，那个李凤霞那边，还得麻烦你去周旋一下，就说我诚惶诚恐，受之有愧，什么赔礼道歉就免了，真要说到赔礼道歉，我还得去赔人家的门呢。” 林晨那一脚，可是直接把那厕所门给废了。 吃完了饭，林晨才有些晕晕乎乎地叫了辆摩托车，载着他回到了石林村。 刚到门口，林晨给了钱，一转身，就迎面看到了许青舟的脸，林晨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卧槽。”林晨被突然出现的许青舟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许青舟在林晨身上闻了闻，露出一个带着杀意的眼神：“你喝酒去了？” “啊。”林晨不禁有些心虚，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可不是还灭进门吗？自己心虚个啥。 “谈工作。”林晨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敷衍过去。 许青舟却不干了：“谈什么工作要喝这么多酒？” “不多啊。”林晨算起来也就喝了两杯半，拢共才五两酒，就是粮食酒太要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蒸馏的，后劲这么大。 “赶紧去洗洗，臭死了。”许青舟抢过林晨手里的钥匙开了门，就把林晨往浴室赶。 林晨走到浴室才发现，许青舟是不是越来越像管家婆了？ 在厕所洗了把脸醒了醒神，再出来时，林晨就发现许青舟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你咋了？” “道歉！”许青舟寒声道。 “什么？”林晨一个激灵，早知道不喝这么多酒了，许青舟这摆明了就是为了之前自己在办公室调戏他的事儿来兴师问罪的，这自己要是道了歉，那岂不是以后就只能被她这一招牵着鼻子走了。 以后归以后，但是现在，都还没怎么样呢。 “道什么歉？”林晨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想让自己清醒些。 许青舟也被林晨这一句话给问懵了，是啊，他让林晨道什么歉？ 他好像就是说了一句要找女朋友，可自己怎么就那么生气呢。 可是自己凭什么生气呢？ 一想到这儿，许青舟就更生气了。 眼里充斥着委屈：“我不管，道歉！” “那你总得让我知道是因为什么！”林晨一副坦然的模样，更是让许青舟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林晨走得近一些，许青舟都恨不得直接踹林晨一脚。 “我都说了我不管！” “那我也不管。” 两个人就像俩小学生一样在堂屋里对峙着，许青舟一跺脚，又愤愤地坐了回去：“我再也不理你了。” “那不能够。”林晨得意的笑道：“明天要和游中军一起吃饭。” 许青舟原本就气呼呼的，听到这话，就更气了：“不去了！” “那我给他打电话推了吧。” “你！”许青舟豁然起身，就这么盯着林晨，眼睛都有些红：“你就会欺负我。” 林晨在心里撇了撇嘴。 小可爱，真正欺负你的时候还没到呢！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林晨颇有耐心地逗弄着许青舟，反正自己站在大门这边，许青舟要是想跑的话，自己能够及时的拦住。 “明明是你欺负我好吧？你一进门就让我道歉，道歉可以，但是我想知道我错哪儿了总成吧，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反倒是说我欺负你，你讲不讲道理啊？” 许青舟气结，看了眼林晨手上缠着的纱布，突然说道：“医生是不是也说过，不让你沾水，这段时间，也不能碰烟酒！”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的伤。”许青舟俏脸上写满了委屈，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林晨都有些失神。 卧槽，这丫头是个高手啊。 还能从这个角度找补回来，是林晨自己都没想到的。 许青舟这么一说，林晨的语气不禁也柔和了些：“不好意思啊，那个，今天是我不对，我……” 林晨还在犹豫着，许青舟已经上前，直接伸手在林晨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包烟。 “我先给你保管，等你伤好了再还给你。” 行叭，不就是两包烟吗，等你走了再买不就是了。 结果许青舟又来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你私下买烟，你就死定了。” 过分了！ 管家婆都还没进门就要开始当自己的家了。 于是林晨很是犯贱道：“不买就不买，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还以为你是说找女朋友的事呢。” 第105章 软饭硬吃林镇长 这个贱是必须要犯的，因为林晨突然觉得以许青舟现在的情绪，自己和她的发展，似乎是有点太快了，快得都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期了。 许青舟的好感度刷得差不多了，林晨的下一步计划，应该是先稳住他们家里的那两尊大佛，起码要让他们看到自己对许青舟的态度之后，才会对许青舟直接下手。 毕竟这两尊神都是当领导当惯了，而且从许青舟的表现来看，他们一直都把许青舟保护得很好。 说好听叫保护得很好，但说难听点，就是控制欲比较强。 这要是没搞定他们自己就把许青舟给吃了，到时候即便是他们同意了，也有自己受罪的时候。 在彻底吃掉许青舟之前，和他们先打一声招呼，或者说汇报这个事情，那是必须的，只有他们看到自己的能力，同意了或者默然了自己和许青舟的事。 自己以后才会得到他们心甘情愿的帮助，而并非是看在许青舟的面子上不得已而为之。到时候，即便是他们出手帮扶了自己，内心里也是会瞧不上自己的，那就更别说让自己进入他们的圈子了。 他们只会让自己安安分分的，顾好许青舟，而且但凡是他们还在世一天，自己就会被压制得死死的。 这种事儿，林晨早就想得很清楚了。 要让他们不觉得自己是个赘婿，而是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自己在一起，是许青舟赚了，甚至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才叫软饭得硬吃。 听到林晨的话，许青舟去掏林晨打火机的手一顿，手里的烟唰的一下就砸到了林晨的怀里，说着就要往外跑： “你去死吧！找你的女朋友去吧！” “诶，你别跑啊。”林晨一把拉住了许青舟：“我不是就那么一说嘛。” “再说了，我上哪儿找女朋友去啊，凭着荒山野岭的，还是凭我一个月一两千的工资？” “哪家的好姑娘，看得上我啊？” 许青舟脸色稍济，仍旧是傲娇道：“关我什么事。” “你毕竟是我的领导嘛，我有什么问题，当然是要直接向你汇报的。” “另外，我也是老大不小了，说不定到时候还真得让组织帮忙，解决个人问题。” “你是我的领导，关心自己的同志，不是应该的？” “我才不要关心你，没人要最好，打一辈子光棍才好。”许青舟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态度却是软和了不少。 反正最起码确定林晨没有女朋友，但是有找女朋友的心思了。 那，自己可不可以呢？ 自己好像……也老大不小了。 可是这种事儿，总不能让女孩子先开口吧？ 这时节，女生相对要内敛一些，思想也要相对保守，许青舟虽然没有苏晓云那种守着一个人就从一而终的思想，但是说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真比起来，说不定还不如苏晓云呢，起码从苏晓云身上随便一件事儿挑出来，都不是许青舟能够承受的。 “你怎么这么恶毒？”林晨随口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是个光棍，那你也别想脱单，就算是你有那个心，我也要给你搅黄喽。” “不管你是相亲还是啥，只要是让我知道了，我保证随便找个孩子去管你叫妈，说你抛家弃子，始乱终弃，我看还有谁敢娶你。” 许青舟都被林晨这一番无耻的乱调给惊呆了，愣愣地看着林晨，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林晨一般。 从最开始的觉得林晨是一个正直的人，林晨就似乎在不断地刷新在自己心里的道德底线。 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半分正直的影子，这不整个一无赖吗？ 许青舟都快被气哭了，狠狠地一跺脚：“你！” “你怎么这样！” “可能是因为……”林晨话音拖得老长，许青舟看到林晨看他的眼神中闪过的一抹爱意，可旋即，这一抹爱意消失不见，林晨突然冷淡道： “算了。”林晨突然收了腔。 “你今天是住这儿还是要回去？” 许青舟一怔，有些没明白林晨为什么突然情绪变化这么大。 他刚才看向自己的那个充满爱意的眼神是做不得假的，但是就是一瞬间，又熄灭了。 许青舟心里一疼，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林晨却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声音低沉道：“我有点累了，先上去睡了。” 这年月，女生们受琼瑶阿姨的小说影响居多，尤其是去年还珠格格上映之后，又是刮起了一股琼瑶热。 今年的暑假，江北电视台又带江北人重温了一遍你无情无义你无理取闹。 热乎劲都还没过去，林晨突然上演这么一出戏。 哪个女生，受得了林晨的这么会心一击？ 林晨都敢保证，自己这么一出之后，许青舟现在心里肯定是在想，林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种克制的爱意，绝对会让许青舟浮想联翩之后，生出一股子哪怕山高水长，我也无所畏惧的冲动来。 躺回床上的林晨，许久没有听到楼下的摩托车发动，反倒是听到了隔壁苏晓云房间的开门声。 很好，现在住在这儿，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这个年代的姑娘，是真好骗啊。 自己要不要再伪造一本日记，上面写满对许青舟的爱而不得的情愫，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许青舟无意中自己发现？ 咦~ 光是想想，林晨都觉得自己有些下贱，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良心就不会痛吗？ 林晨摸了摸自己的良心，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心里还有个声音在蛊惑他。 现在没良心，以后会很爽。 而且是各方面的爽！ 写日记太不正经了，正经人谁特么写日记啊，而且这东西很容易就留下证据，到时候又是自己的一段黑历史，要是许青舟一直把持着日记本，以后自己岂不是轻松被她给拿捏了？ 想了想，林晨起身去了厨房，给许青舟做了一碗鸡蛋面。 感情嘛，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一辈子不就是在互相拉扯中熬过去的？ 第106章 产能过剩你信吗 敲开许青舟的房门，尽管许青舟现在对林晨的怨气都已经能直接杀人了，但是在看到林晨手里的那碗鸡蛋面时目光还是软了。 顺利进到许青舟的房间，林晨就守在她旁边看着她吸溜着面条。 “我想了一下，毛天北这段时间的反常，很可能他是想卖身投靠过来，还想让我们出个好价钱。” 许青舟凝眉：“不会吧？他那个态度……” 许青舟顺着林晨的思路想下去，好像林晨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不然实在是没法解释毛天北现在跟个神经病一样上蹿下跳的。 “很可能陈大江的突然消失，在县里面又要拉开新一轮的政治斗争，孙书记和王县长那边一乱，毛天北肯定就坐不住了。” “他们斗什么？” “当然是财政的事。”林晨给许青舟倒了杯水：“孙书记是省里派过来的，相当于是特派员，他的执政理念还是延续了省里面傻大黑粗发展重工业的思想。” “但是到王宏伟这儿，他一直待在石古县，其实比孙翔更要了解这地方其实并不适合发展重工业。这种观念的冲突，他们俩调节了一年多，后来王宏伟牢牢地把持着财政这一块儿，孙翔无可奈何才偃旗息鼓的。” “现在抓住这么好的机会，孙翔估计会卷土重来，但王宏伟估计也会不甘示弱，就看他们到时候鹿死谁手了。” 许青舟没去关心孙翔和王宏伟的死活，而是问道：“如果是你呢？你是愿意支持孙翔还是王宏伟？” “石古县工业的基础虽然是薄弱了一点，但是如果从现在开始打基础的话，也是能搞起来的，毕竟这里有得天独厚的煤炭资源……” “你是说炼钢？” “嗯。”许青舟喝了口水，表情有些怪异：“整个国家正在稳步向前，到时候对钢材的需求量也会逐渐加大，咱们用五年，不，十年的时间，把石古县建设成一座工业城市，到时候石古县，甚至是瀚阳市，都能够成为湘北北方的另一颗工业心脏。” “而且，工业化还能够带来大量的就业岗位，其实……我们可以顺着省里的思路，试一试的。” “怎么了？” 见林晨默不作声，许青舟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 林晨沉吟着，想着这事儿该怎么开口。 “你想过产能过剩的事吗？” “什么？”许青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到林晨脸色的严肃才正色道：“你认真的？” 在千禧年和普通人说我们国家以后会钢铁产能过剩，以后光是一个市就能干翻外面的百分之八十的国家的产能，那现在的人肯定会觉得林晨一定是疯了？ 要是不疯的话，怎么会说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现在的国外不就是天堂吗？ 哪是现在的中国能比的？ 别说十年二十年了，就是五十年，也不一定能追得上外国的脚步。 可是，经历过后世的林晨却是知道，尽管我们这个国家有那么多的美中不足，但仍旧是用四十年的时间，创造了一个经济奇迹，也是用四十年的时间，追平了外面那些国家几百年才走完的路。 “你不信？” 要是别人说，许青舟肯定就会态度坚决地表示不信，现在连亚洲四小龙都比不上，说什么产能过剩？ 睡糊涂了是吗？ 可是这话林晨说出来，加上林晨这个坚定的眼神，许青舟突然就有些没那么有底气了。 林晨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是从现在起打工业基础，用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时间，哪怕这个行业在石古县只发展五十年，也能有三十年的红利可以吃？” 许青舟讷讷地点了点头，在心里，她甚至觉得林晨说的五十年都有些保守了，她心里的预期，起码是七十年。整个国家的面貌才有可能焕然一新。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而是近乎所有人的共识。 毕竟，现在的中国，太穷了。 “其实，你的目光，可以往北方多看一看，看一看曾经那些北方的工业城市，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正在逐渐的走向没落。” “等到哪天，节能减排的政策一下来，那他们就立马会变得半死不活。” “而我们如果这个时候开始发展重工的话，等我们真正搭好框架，估计用不了两年，就会正好赶上这个政策。” 到时候，也不知道石古县会不会出一个大智若愚，三缄其口的马科长。 许青舟难得的保持了一丝冷静：“你说的这些，我得先去找一下数据。” “应该的。”林晨收走了许青舟吃剩下的半碗面，关门前，还笑着跟许青舟说了晚安。 这一晚上，对于林晨和许青舟来说，都有些难以入眠，许青舟一直震惊于林晨的话。 而林晨，则是在思考着石古县的未来。 孙翔的重工计划在石古县是走不通的，但是王宏伟却更适合做个守财奴，对于城市的未来建设，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知道维持现在的情况，守着一座金山，愣是让石古县的大批劳动力闲置了。 要么放任他们南下打工，要么就是像石林村一样，甚至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一天到晚，就在村子里做义务工。 上一世，在石古县官场大洗牌之后，省里是直接任命的一个专门搞经济的同志来当的县委书记，一来就对石古县现有的资源，进行了重新的调配和改革。 一手煤炭资源，一手茶油品牌，愣是在他的任期内将石古县一个贫困县，杀进了湘北省十强县。 那时候，林晨还在盘龙镇当镇长，对他的手笔，是相当震撼的。 林晨反复地琢磨着他当时推行的政策和改革办法，也不知道这一世历史改变，换了一波人之后，还能不能推行得这么顺利？ 林晨坐在书桌前，悬笔许久，终于是落笔，开始写关于石古县改革规划的计划书。 这东西，林晨没打算现在就拿出去，他还要留着等自己把许青舟扣在这里过年的时候，给他未来的岳父岳母当贡品呢。 把岳父岳母哄开心了，比什么都强。 第107章 先斩后奏 就几天的功夫，石林村的养猪场便已经是初具规模了。 和游中天吃过了饭，林晨将许青舟送了回去，就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到了石林村的小河边，看着工地里忙碌的工人痴痴入神。 苏振江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林晨的身后：“林书记。” 这一声来得过于突兀，差点没让林晨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回头横了苏振江一眼：“怎么了？” 苏振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之前他已经喊了林晨几声了，只是林晨一直出神没听到。 “人大的同志今天上午过来了。”苏振江苦着脸道：“他们对咱们村的建设，好像不是太满意。” “他们来干嘛？” “不知道。”苏振江苦着脸：“突然就来了，我们完全没准备。” “先是说我们村里垃圾堆放影响居民生活，后来又说咱们现在建的这个养猪场，占用了农田，又说我们村里水塘不干净，那时候不是正好一群妇女在那儿洗衣服，也有人在那里挑水，他们就说咱们工作做得不够细致，生活用水和生产用水不能混在一起。” “这话倒是没说错。”林晨沉思道：“那你干脆去再搞辆车砖，在村子里修个水塔，正好施工队在这儿，就是捎带手的事。” “尽可能的保证每家每户打开水龙头，就能用上自来水，这个事儿，你先和水务局沟通一下，我们现在没钱搞那么专业的设备，也吃不起自来水，像他们申请一个专家过来，看怎么能够搞个简易的水塔，用最简单的办法，让自来水入户。” “现在村里有不少老人，老是在池塘边挑水，真要是滑一跤，到时候，又得全村开席。” 林晨这话说的就有点刻薄了，但苏振江却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毕竟现在林晨主要是待在镇子上，水塔修好之后，这也算是他苏振江的功绩，也能在村子里为他赚不少名声。 “至于其他的问题……”林晨沉吟道：“今天谁来的？” “胡主席啊。”苏振江认识胡风，也是因为之前选村主任的时候，胡风来过石林村。 “那就别管。”林晨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恶心：“我倒是想在村子里搞个垃圾站。” “但是我收了垃圾，让怎么处理？到时候还不是要堆在一起烧？” “到时候把村子里烧得浓烟滚滚，臭气熏天，还不如让各家各户有点垃圾就直接放到灶里烧了。” “你去通知一下，这个月的义务工，多加一项，清扫全村的垃圾，顺便让村部的人去村子里刷几个白字，宣传一下。” 苏振江忙不迭地点头：“还有个事，就是那个村尾的苏晓北家，又生了一个。” “村子里之前在他们家怀孕的时候，就去做过工作，后来他就带着他媳妇去城里住了几个月，现在把孩子领回来，要村里开证明，给他们家小孩儿上户口，这事儿办不办呀？” 林晨眉头皱起，从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管计划生育的事儿的，但是现在计划生育是国策，他又不能不管。 “以前是怎么处理的？” “拖。” “什么？” “就是拖到要户口的时候，就去给他们办，反正现在小孩儿都是在村里的学校上学，也用不着这东西，再加上很多人都是足不出户，一辈子也不挪窝，最多就结婚的时候要户口本，其实户口这东西，也没什么用。” 这话说的……林晨压根就没法反驳，好像还真是。 甚至现在村子里的人有的连结婚证都免了，摆个席双方家长长辈凑一块儿，然后请村子里的人热闹热闹，也就算是结婚了。 至于结婚证，完全没需求。 之前他就和陈啸山讨论过户籍的问题，陈啸山那时候都不敢乱来，现在林晨还是不得不面对。 “计生办的同志怎么说？” “苏晓玲同志的意思，还是要按政策处罚。” “可是……他们家不干。” “毕竟村子里超生的，不止他们一家，苏晓北是说，别人交了罚款他们家就交，这事儿现在僵在这儿了，就等您拿主意了。” 什么等我拿主意，不就是想找个担责任的吗？ 真要是按章办事，到时候整个村子都得乱套，光是追缴超生罚款，就可能激起民变。 “现在超生，我记得是一个四千吧？” “嗯。”苏振江点点头：“咱们这儿还是少的，有的地方一万两万的都有。” 林晨默然了，四千块，放到现在石林村那些家庭里，少不得都得攒两年多。就是自己，凭着那点工资，除去开支，也要攒小半年。 “这样吧，这个事情交给你去办。” 林晨话一出口，苏振江就吓得变了脸色，这事儿要是交给他去办，那他在村子里，就不用做人了。 “你怕什么？”林晨冷着脸道：“又没说让你去催缴罚款。” 林晨指着正在建设中的养猪场：“养猪场马上就要投产了，可以找村民招股了，采取自愿的形式，到时候按照各家出资多少来分红。” “这些出资的人家，那些超生人家的分红，先扣除掉他们因超生所要缴纳的罚款数，直到把罚款补齐为止。” “第一年过后，肯定会有其他没入股的村民眼红的，放开政策，再招一次股，但是前提是，后入股的村民，必须先补齐罚款。” “啊？”苏振江人都听傻了，还能这样吗？ “那要是他们没钱呢？” “没钱？”林晨笑道：“我能做的，只能是让大部分人满意，而并非是所有人满意，要是他借遍亲戚朋友，都凑不出钱的话，那我不介意给他们家申请低保户。” “对了，分红抵扣罚款的事儿，先不要说，只需要先跟他们说养猪的前景就行，先把人放进来再说。” 苏振江整个人都麻了。 林晨这一手，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先斩后奏啊？ 不过，林晨要达成这个目的，就必须要保证，养猪场，是赚钱的。 不然，都不够赔本的，还哪来的钱给大家分红？ 第108章 我是来伸冤的 苏振江刚想走，结果一抬腿才发现，林晨刚才说了一大通，可是还是没说怎么解决苏晓北家的事啊。 难不成是自己遗漏了什么？ 没有啊！ 苏振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你怎么还在这儿？” 林晨的一句话更是让苏振江老脸通红：“林书记，那个，苏晓北家的问题……该怎么办？” 林晨瞥了他一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林晨就往养猪场那边走过去了。 苏振江仍旧是愣愣地待在原地，什么叫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到底是按规矩办，还是按原来的做法办啊？ 特么的……我该怎么办！ 苏振江现在无比怀念苏振国还活着的日子，起码有苏振国顶在前面，自己还用不着这么伤脑筋。 林晨也是一脸晦气，这苏振江真的是一点脑子都没有，计生部门的事，你去找计生部门去啊，让苏晓玲找她的领导网上报啊，来为难自己干什么？ 这不吃饱的撑的？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知不知道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而且这事儿谁沾手谁恶心，苏晓北人家都已经明确表态了，就是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水，不然一个都别想好过，能说出这种话的人，那就不会是个善茬子。 指不定人家现在就等着政府的人上门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家老人估计就已经在家里彩排预演了，到时候人家往地上一躺，谁上门不得原地升天？ 再说了，现在计划生育搞得有多凶猛，往后劝人家生二胎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自己才不愿意掺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在猪场转悠了一会儿，林晨的电话震了震，林晨接过手机，就听见秦文那带着哭腔的求救声。 “林晨，救命！” 林晨悚然一惊：“你别慌，你现在安全吗？” “我没事。”秦文哽咽道：“可是，家里的猪，全死了。” 林晨脸一沉：“被人投毒？” “是，但是……”秦文顿时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县里来人说是猪瘟，要封了我家的厂子。” “等我，我马上过来。” 自己还没找上门，反倒是这帮人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林晨黑着脸给游中军打了个电话过去，游中军一听林晨找自己借车，干脆就直接开车过来了，腆着脸说这车太破了，自己正好是要去市里再买一辆。 林晨开车到了县里，将游中军丢到了汽车站，就直接杀到了秦文的养猪场。 秦文这会儿还蹲在自家猪场门口，眼中含泪，无语望天，脸上更是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见到林晨，秦文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鼻涕一大把。 林晨扒开了她的头：“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我特么昨天才买的衣服。” 一句话，把秦文给整笑了，正常这个剧情，不是应该林晨揽住她的后背，然后柔声安慰吗？ 一时间，秦文被噎住了哭笑不得的当口，竟然又喷出个鼻涕泡，林晨顿时更嫌弃了。 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擦擦吧，难看死了。” 说完，就看向了厂门口贴着的两张封条，和一张红底的整改通知。 “厂子里的猪呢？”林晨没时间和秦文在这儿上演琼瑶的戏码，他是来解决问题的。 “被拉走了，说是去处理掉。” 一说到猪，秦文的眼眶又湿了。 “你别哭了，你在这儿哭了老半天，能解决问题吗？” “你先去石林村，盯着猪场那边的建设，这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秦文感到了林晨言语间对自己深深的嫌弃，心里愈发的委屈：“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找人呐。”林晨撇了撇嘴，都闹到这份上了，就说明正常的手段已经走不通了，那就要整一些特殊的手段出来。 而秦文现在都还没出事，林晨都觉得已经是万幸了。 要是让自己动手，那肯定是最先就会对秦文这个猪场的负责人下手，没有主心骨，猪场自然而然也就散了，还用得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猪下手？ 将秦文打发回了石林村，林晨给宋军武打了个电话。 宋军武在接到林晨的电话时还很是意外，自从王宏伟牵线，让他俩认识之后，林晨还只是在之前为了陈啸山的事儿，给他打过一通电话。 难不成，这次又是为了谁？ 宋军武蹙了蹙眉，接通了电话。 林晨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太妙：“宋局，我在你家楼下，出来见个面呗。” 宋军武跑到自家窗户往下看去，还真就看到林晨正站在自己的车旁边，看到窗户边的自己，还挥手示意了一下。 宋军武心里一个咯噔，有事儿还不能在电话里说，看来这事儿小不了。 可自己毕竟是公安局局长，又是副县长，林晨这个态度，让宋军武心里很不高兴，看来得找时间，敲打敲打这个不知分寸的小家伙了。 因为今天休息，宋军武只穿了一身便装，但是身上那股子威严的官气，还是彰显着他的身份。 林晨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心里骂了一声假正经，打了个招呼，说道：“宋局，我这次找您是来伸冤的。” 宋军武脸上的表情顿时就绷不住了。 这小子，果然没憋好屁。之前陈大江的事儿前因后果他可是调查得一清二楚，从陈啸山给出的信息，林晨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伸冤？ 他冤枉别人还差不多！ 宋军武眼皮跳了跳：“要不，找个地方坐坐？” 看林晨空着手来的，宋军武也没邀请他上楼去，不是非要林晨什么东西，主要是怕林晨尴尬。 “不了，我说完就走了。这事儿要是您办不了，我还得去王县长那儿去说道说道。” “我就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你特么的！ 宋军武差点就骂出了声，那你直接去找王宏伟啊，你先来我这儿，再说什么去找王宏伟，这不存心给自己找麻烦吗？ 强忍着赶人的冲动，宋军武道：“到底怎么了？” “没法活了啊，宋局长。”林晨仰着头，一副要死的样子：“我那个猪场，还没开张，连窝棚都被人给砸了啊！” 第109章 电视台的人我熟 宋军武并不知道林晨要养猪，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林晨这副样子，看他身上邋里邋遢的，还真像是被人欺负了。 尤其是，林晨现在手臂上还包着纱布，就更像是一个受害者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村遇到恶霸了？”宋军武心里嘀咕，不能够啊，盘龙镇前前后后扫黑都扫到骨子里了，哪来的人那么大胆子，还敢顶风作案。 却不想，林晨猛地点头：“的确是恶霸，太特么恶了！” “他们不让我们养猪，不光是把我们的猪全弄死了，领导，连头种猪都没留啊，那么多的小猪崽，全死了！” “什么！”宋军武心里突突直跳，这是要出事啊！ 宋军武毕竟是个老公安，即便是人品上有瑕疵，但也仅限于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平时，还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 宋军武阴沉着脸：“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简直是丧尽天良！” “对，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 “领导，这事儿您能替我和石林村的百姓做主不？” 宋军武怒不可遏地拿出手机，给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过去：“现在谁在值班？” “把人都叫回来！特么的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草泥马的让你们扫黑除恶你们在这儿过家家是吧？” “什么事？老子还想问你们是什么事呢！” “是不是要等那帮狗娘养的骑在咱们公安局头上拉屎撒尿了你们才知道什么叫要脸？” “二十分钟，我马上过来！” 宋军武劈头盖脸地把那接电话的一顿臭骂，林晨在旁边听得一阵牙酸，没想到宋军武脾气这么火爆，要是他知道实情，那会不会以后在公安局门口放个牌子—— 林晨与狗不得入内！ 和宋军武到公安局的时候，公安局的人基本都被叫了回来。都聚在大堂里等着宋军武。 他们可都听说局长发了天大的火，生怕触了霉头。 宋军武看到他们，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林晨顿觉得公安局还真是和其他的部门不一样，这要是放到别的地方，被领导这么一扫视，哪还有人敢和领导对视的，但是这帮人不光是没避开宋军武的目光，反倒是在眼眸里燃起一抹跃跃欲试。 “上车，出发。” 宋军武没说什么任务，也没说去哪儿，简单的四个字，就把大家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林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位老公安，还真是不简单。 宋军武的车自然是头车，司机刚准备进驾驶位，林晨就抢了过去：“领导，我来开车吧。” 宋军武现在怒气正盛，也没顾得上这些小事。 被一个地方官告到他这儿村里有恶霸，还欺负得他没地方伸冤，本身对公安局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让他开吧，他路熟。” 林晨对那司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事态比较紧急。” 那司机倒是没说什么，自己跑到了另一辆车上。 警笛闪耀，林晨的头车在县里纵横而过，后面还跟着十几辆警车。 路过的人被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石古县是出了什么惊天大案，这阵势，像是全体都出动了，前面是车，后面还有好几辆边三轮跟着。 路过一个街口，宋军武突然开口道：“去盘龙镇不是走刚才那个岔路吗？” “领导，咱们不去盘龙镇啊。” 林晨这算是穷图匕现了，宋军武眼皮狂跳：“那你去哪儿？” “领导，抓人啊，要是在盘龙镇出事，我找派出所不就解决了，那操蛋玩意儿现在在县里，您放心，肯定是条大鱼。在县里，就没有没听过他的名号的。” 宋军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一直都没问，林晨到底是被谁给欺负成这样了。 “谁啊？”宋军武冷笑一声：“石古县还有这么一号人，我怎么不知道？” “您肯定知道。”林晨终于拿出了背刺的匕首：“他叫陈玉泽。” 宋军武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好像石古县道上的……卧槽！ “你说谁？”宋军武腾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那特么的不是陈玉贤的弟弟吗？ 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陈玉泽啊！”内视镜里看到宋军武那失态的模样，林晨像是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说道：“领导，您不知道，这小子是真特么的坏种。” “村子里要养猪，就和县里的一家单位签订了合作协议，由对方出技术和猪仔，结果我今天过来搞调研，平时我也没时间，主要是镇子上的工作太忙了。” 林晨很不要脸地自夸了一句，宋军武现在哪还有心思听他扯这些，黑着一张脸，只听林晨接着说道：“结果您猜怎么着？那么大家养猪场，那么多头猪，他们说有猪瘟就有猪瘟，全特么地给弄死拉走了。” “连带着厂子都给人家封了！”林晨无比愤怒道：“以前我都不知道石古县，还有这么一号人能够一手遮天，能够调动那么多的单位给他做事。” “领导，这人您一定听过吧？” 那可太听过了。 宋军武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顿了顿说道：“小林啊，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误会。”林晨义愤填膺道：“我见过欺负人的，但是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领导，要是把这人给抓住了，您可就算是给石古县除了一个大害了，电视台那边我都联系了，到时候您也上镜说两句？” “你还联系了电视台？”宋军武只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高，眼前都有点发黑。 “这么大的事儿，当然是要当正面典型多宣传宣传，电视台的人我熟，上次还去石林村做过采访。” “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连上镜的词儿，他们现在都写好了，您到时候照着念就行。” 我念你妈！ 要不是现在林晨在开车，宋军武绝对会跳起来给林晨一脚，他这要是上镜了，来年就可以给自己上坟了。 王宏伟现在和孙翔的关系微妙，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真要是这时候爆出王宏伟的小舅子有问题，孙翔还不得抓住了作死的咬？ 第110章 再商量一下 宋军武心里那个气啊，可自己现在上了林晨的贼船，说什么都晚了。 真等林晨将车开到了陈玉泽家楼下，面对势如猛虎的记者们的长枪短炮，那一切就都晚了。 虽说自己是被林晨给‘绑架’了，但公安局闹出这么个阵仗，等于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倒不怕王宏伟真找自己麻烦，毕竟自己好歹是一个副县长，算起来在石古也是位高权重，实在不行，转投到孙翔麾下，那孙翔不得倒履相迎。 可现在，这事还真没到这份上。 “林晨，这个事儿，咱们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那个陈玉泽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怎么说也是县人大代表，这事儿要是真闹起来，我跟检察院那边也不好交代。”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你说呢？” “就他？还人大代表！”林晨嗤笑道：“他还能代表人民？” 毕竟有求于人，宋军武就是再想骂人，现在也只能是顺着林晨的话说：“是是是，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该赔偿的损失，我一定让他给你还回去。” “领导，现在不是损失的问题！”林晨将车速放缓了些：“您是不知道，石林村的百姓，现在是群情激奋，他们是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就这么被无情的践踏了。” “今天要不是我拦着，去找您请冤伸冤的，可就是石林村一千八百多号人了。” 宋军武心中一惊，真要是石林村的人来这么一出，孙翔绝对会就此事，到市里去参王宏伟一本，要是王宏伟还不合作，那说不定还会闹到省里去。 到时候，王宏伟可就自身难保了，其实问题不大，但激起了民愤，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王宏伟身上，最起码得被一个停职的处分，要是王宏伟身后没人保，说不定会这么一直停职下去。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局着想，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个事儿呢，那肯定是陈玉泽那边的错，等查明之后，县里一定会严肃处理，给石林村的百姓一个交代。” 林晨犹豫了一下：“那……那么多猪，我们还都等着下在呢。” “赔，赔，都赔。” 林晨倒也不怕宋军武反悔，笑了笑：“那就谢谢领导了。” “不过，大家出来一趟，动静闹得这么大，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对您的威信也有影响，要不还是做点什么吧。” 你特么的又想干什么？ 林晨突然一个右转，宋军武身子差点摔倒，就见着林晨已经到了城西，看这架势，像是要进县道，难不成……还是要去盘龙镇？ 就见着林晨伸出自己的左手，露出上面的纱布：“领导，水库那边也不是个安生的地方，要不顺带着扫了算了。” 你特么！ 那我还不如去抓陈玉泽呢。 水库那边，那是李凤霞的地盘，李凤霞的背后，可不是他宋军武能惹得起的。她老公是瀚阳市的副市长，又是市公安局一把手，算是宋军武的直属领导。 自己有多大的胆子，敢直接带人去抄了领导的家？ 这小子，是真特么的能惹事啊！ “小林啊，水库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公安局已经是派了专人去摸底调查了，现在咱们就算是去了，没有证据，到时候不光是打草惊蛇，就是连带着以前的努力都得白费，换个地方吧。” “怎么就没有证据了？”林晨不解道：“他们那个饭店都建到水库边上去了，对当地的生态环境，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光是那个楼建在那儿，那儿就是实打实的证据，拆都拆不走！” 宋军武一噎，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知道这小子今天不搞点事，那是糊弄不过去了。 “实话跟你说了，那个紫金阁后面站着长那么市的一位副市长，你这么一闹，指不定就会搭进去不知道多少人。” “副市长？副市长也要讲法律啊！”林晨跟个愣头青一样，直直地往前冲：“领导，您是代表正义的，就是要和这些违法行为做斗争，这都千禧年了，怎么还固守着官本位的思想，要有法治的观念啊。” 宋军武眯了眯眼，终于是不再劝了，之前他是过于着急，关心则乱，可是现在想起来，林晨让陈啸山交过来的那个账本都是用封条封好的。 这么一个注重细节的人，不太可能会是自己面前的这个愣头青。 除非，他有别的诉求。 “水库那边是不是得罪你了？”宋军武背靠在座椅上：“因为上次的事儿？” 林晨一默，随即笑道：“就知道瞒不过领导，上次的事情过后，那个李凤霞让人传话说要给我赔礼道歉来的。” “我算个什么东西，人家不找我赔门就不错了，还跟我赔礼道歉，我就想看看，那女人想整哪一出。” 宋军武现在总算是安心了，吐口气：“放心，不是冲你。” 许青舟的事儿，他是知道的，李凤霞所谓的赔礼道歉，那绝对是冲着许青舟去的，不然就林晨这个小虾米，李凤霞估计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她请你吃饭，你就去嘛，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另外，水库那边，今天动不了。” “我之前说的情况复杂，不是骗你的，李凤霞和他老公已经不在一块儿很多年了，虽然还有个夫妻之名，但是说切割，立马就能切割，但是吧，你懂的，终究还是藕断丝连，找李凤霞的麻烦容易，但是副市长那边，那就不好交代了。” “我给你开方便之门，那你也不能让我太难做不是？” 林晨点了点头，面子都是互相给的，自己今天闹这么一出，就已经算是打了宋军武的脸了，现在要是还强硬下去，那对自己没好处，反正自己的诉求已经说明了，该达到的目的，也都达到了。 “领导，您放心，我不是不懂事的人，今天的事儿是我唐突了。” “事后，我亲自去向您赔罪。” 第111章 诚心道歉 “您现在可以打电话了，通知后面的车队，就说这是一次突击演练，为的就是测试大家的应急速度，回头，那些今天没有到场的人，让他们写检查，做检讨。” “只有后面的那些人，给他们布置一下，给下面的派出所也来个突击检查，现在大伙儿都憋着一股子气，能揪出的问题，肯定不少，您是借题发挥，还是引而不发，就看您自己的决定了。” 林晨很贴心地给宋军武想好了说辞，宋军武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晨一眼，无奈掏出了手机。只能是照着林晨所说的去吩咐了。 等吩咐完后面的那一列车队，林晨带着宋军武直接转入岔路，掉头回石古县了。 领着宋军武进了一家饭店，两个人找了个包厢，林晨等宋军武点完了菜，又说道： “领导，陈大江找到了没啊？镇里面还有好些事儿对不上，咱们许镇长，这段时间，就一直在找他，有些事儿还想找他问清楚呢。” 宋军武心道，陈大江是死是活，你特么能不知道吗？ 那老东西，这会儿估计骨头渣滓都快被鱼给啃完了吧。 但是林晨抬出了许青舟，宋军武就不得不小心应对了，毕竟林晨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反常，万一就是许青舟的意思，那自己还真得给许青舟一个面子。 毕竟许青舟什么来路，他可是知道的。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跑了，局里面已经下了通缉令，但是现在这个条件，能不能抓到人，还两说。” “许镇长那边，你回去也要跟她说一说，咱们的难处。” “不过，天网恢恢，我相信，总能有抓到他的那一天的。” 林晨给宋军武倒了杯酒：“陈大江我倒是不在意，我巴不得他回不来才好，万一交代出什么不该交代的，大家伙都跟着倒霉，就是他弟弟，陈大伟，我是觉得死得挺冤枉的。” “说他干了什么坏事儿吧，好像也还真没有那么的十恶不赦。” “顶多也就是说他扰乱了市场经济，垄断了盘龙镇周边的煤炭市场，为了一个垄断，一点钱，最后闹得生死道消，陈大江也是，混了这么多年，连个弟弟都没保住，也是够窝囊的。” 宋军武一怔，旋即才反应过来，林晨这是在指着和尚骂秃驴，还是在说猪的事儿呢。 那意思，陈大江能死，陈玉泽也就能死。 陈大江没保得住陈大伟，王宏伟也就保不住陈玉泽。 宋军武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关于陈玉泽的人际关系，林晨肯定是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知道陈玉泽和王宏伟的关系，林晨还硬拖着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那就只能是因为有恃无恐。 宋军武现在心思百转，有些摸不准林晨有恃无恐的底气是打哪儿来的。 许青舟是一个因素，孙翔也是要考虑进去的因素。 要是许青舟和孙翔合作了，或者说孙翔主动找到了许青舟寻求帮助，那对王宏伟这一系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但是林晨这会儿还在这里和自己吃着饭，也就说明这两个人起码现在还没有达成合作。 所以，林晨今天闹这么一出，既不是仗着许青舟，也不是仗着孙翔，最大的底气竟然是仗着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 毕竟这小子光是拿着陈玉泽的事儿去找孙翔，那今天陈玉泽指定是要遭点罪的。 这小子还是有分寸的。 只是，陈玉泽要是还要和林晨作对，那陈玉泽估计就真的保不住了。 宋军武想了许久，终于是摸准了自己的位置，合着，自己又是个传话的，说到底，这还是林晨和王宏伟之间的斗争，既然是个传话的，那自己就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可不是，赚钱谁都想，但终究还是要守法守规矩的，我不太懂经济的运行规律，但是垄断，在咱们石古县，不管是哪行哪业，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另外，一些助纣为虐的，不管是个人还是单位，也都会受到应有的惩处。” “咱们对待违法犯罪的态度，向来都是抓住一起，就处理一起，这是县委县政府的共识，也是群众最基本的呼声。” 林晨又敬了宋军武一杯：“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有县委县政府的支持，石林村的百姓，也总算是能看到些盼头了。” “之前我是真的心急了，主要是眼看着猪场都要建好了，马上就能开始投入生产了，结果猪没了。” “这就好比，警察去抓嫌疑犯，一摸枪套，嚯，枪没了。” “也就是您通情达理，这要是换一个领导，估计都得扒了我的皮。” “领导，我再敬您一杯。” 宋军武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没办法，我特么现在也想扒了你的皮。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惹事精，之前水库出事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力排众议，将你一起办了。 先把人扣住了，就算是许青舟之后想要保下林晨，等司法程序走完，起码也要几个月后了。 然后县里面迅速跟进，顶了林晨的职务，等他出来，也可以把他摁在扶贫办，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也不至于现在这小子在自己面前蹦跶得这么欢。 “领导，我之前看您家门口放了一盆发财树，还别说，那树还养得挺好的。”林晨又给宋军武倒了杯酒：“有空我和您探讨一下，等以后我老了，也就在家里，搞搞这些。” 宋军武摆了摆手：“我哪有时间搞这些东西，都是我家那口子在家整的。” “婶子也是闲情雅致。” “什么闲情雅致，就是闲的没事。”宋军武夹了口菜：“你以后可别再整这出了，不然我这心脏可受不了。” “您放心，今天我也就是急昏头了，回头，我一定亲自给您上门赔礼道歉。” 吃完了饭，林晨送宋军武回家，在游中军的车上醒了会儿酒，宋军武上楼，忍不住撇了眼家门口的发财树，只是盆里树根处，像是有什么东西。 宋军武拎起来看了看。 好小子，这赔礼道歉，还真够诚心的。 第112章 财大气粗 在石古县晃悠了一会儿，林晨就接到了游中军的电话，和游中军碰头，林晨才发现，游中军这会儿鸟枪换炮，又整了一辆桑塔纳出来。 “林书记，你看我这车怎么样？” 不还是桑塔纳吗？ 和原来的这个有什么区别？ 林晨点点头：“游总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游中军腆着脸笑了笑：“林书记，您还别说，买完我就后悔了，这新车和我原来这个还真没法比。” “您是个懂车的，我傻大黑粗的啥都不懂，要不，您帮我磨合磨合？不白帮忙，您帮我调教这车，油费我来出。” 从游中军提出买车的时候，林晨大概就猜到了游中军的心思，没想到游中军会是以这种方式把车塞给他。 林晨摇摇头：“不合适，盘龙镇就那么大一块地，我的摩托车就够了。” “再说了，咱们许镇长更懂车，你找她帮忙，更合适。” 许青舟可不是懂车吗？懂得都把车开河里去了。 游中军一愣，本来他说让林晨给他开磨合期，就已经够委婉的了，而且还是凭着自己和林晨的关系，但是许青舟…… 自己就和她吃了一顿饭，说熟也不熟，人家能收自己的车吗？ 再说，也没理由啊。 而且，车这种东西，是直接放到台面上的，自己送给林晨他都不敢要，许青舟那就更不会接受了。 这事儿……办砸了呀。 游中军一时犯了难，林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现在知道了？” “有些东西，做之前多动一下脑子。” “别说马上煤矿这边就要重新规划了，就是放在平时，谁敢收你这么一辆车？你就是理由编得再好，那也要别人信啊。” “不过，你这车也不算是白买的。” “老三那边现在管着沙场那边的事儿，之前他穷得连个手机都没有，你把原来的车丢给他，老三不得对你忠心耿耿的？” “还有，煤矿的这一摊子事儿，该放的就得放，别什么事都自己冲锋在前，养那么多兄弟，不是让他们一天到晚跟着你喝酒吃饭的，你不培养他们，他们永远都只能是个打手。” “另外，车在你那儿，我有事儿找你，你还能不借？” 游中军终究还是没有林晨那么大的格局，要是对上，游中军还是舍得的，光是这些年，从那个黑皮账本上，林晨就知道游中军这些年给陈大江送了不少东西。 但要是对下，游中军可就没那么大方了。 毕竟，给陈大江送东西，陈大江能帮他办不少事，可要是送给下属，下属给能干啥？ 可林晨的话都摆在这儿了，然后游中军拿自己的智商和林晨做了一下对比，发现自己指定是不如林晨，那听林晨的，就指定没错。 “行，我听您的。” “不过，我要是把沙场和煤矿都交出去了，那我自己干点啥啊？” “你跟我来。”至于游中军的路，林晨早就想好了，现在陈啸山已经到了县里，没理由还放着游中军在盘龙镇待着。 两个人开车到了石古县的商贸区，林晨指着一家新开的商场道：“这里，到时候会搞一个娱乐城，你到时候在这儿盘一个ktv，这边离三所也近，到时候有什么事儿，你找陈啸山。” 游中军深吸了口气：“领导，县里面的水深得很，不是说，谁都能进的。” “没事儿，你放心过来，陈啸山解决不了的事儿，他会找我的。” 有了这句话，陈啸山的胆子也就大了些，可仍旧是苦着脸：“我就怕手里的钱有点不趁手，过段时间不是还得筹备招标的事儿吗？” “从陈大江那儿拿的那笔钱，你先用着，实在不够的话，找银行贷款。” 现在的像游中军这样的生意人，还是没有贷款的这个概念，都是有多少家底，做多大的事，生怕和银行扯上关系。 毕竟，不欠钱，现在算是盘龙镇乃至于石古县所有人的理财思路。 可是，拿自己的钱做事，哪有拿别人的钱做事舒服？ 在林晨看来，游中军就是守着一座金山，还一天到晚啃馒头的蠢货。 “好。”游中军咬了咬牙，正好，他在盘龙镇也有些门道，在盘龙镇的银行也能贷一大笔钱出来。 回到盘龙镇，林晨先去找了许青舟。 许青舟这两天看到林晨就来气，加上生理期，一闻到林晨身上又有酒味，就更加的来气了。 可是林晨都找上门来了，许青舟也只能先放他进门，但仍旧是没给一个好脸色。 “我今天去找宋军武了。”林晨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这一天，把他折腾得够呛，实在是有些渴了。 许青舟见是公事，也不好再板着脸：“你找他做什么？” “两个事儿，一个是关于石林村养猪的问题，现在县里面出现了一个想要垄断生猪市场的人，把县里其他几个养猪大户都快挤兑得干不下去了。” “这事儿要是不解决，咱们石林村就算是把猪养出来，也没办法销售出去。” 许青舟沉了沉眼眸：“谁呀？” “王宏伟的小舅子。”林晨嗤笑道：“这小子阴毒着呢，官商一起动，他安排人给其他养猪场的猪下毒，后面就有人说那些猪是得了猪瘟，直接就把人家的厂子给封了。” 许青舟听得目瞪口呆，胸腔里溢满了愤怒：“岂有此理！” 许青舟都被这股气给冲昏头脑了，拿出电话就要给自己老妈打电话，这种人要是让他继续在石古县为非作歹，那还得了！ 陈玉泽的手段，就已经让她够恶心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官商勾结，简直不能忍！ “你先别急。”林晨抬手打断了许青舟拨号的冲动：“这事儿我已经跟宋军武说了，王宏伟会给市场一个交代的，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许青舟对着林晨怒目而视道：“这样的人，你还要保他？” “不是保他，而是保石古县！” “什么意思？”许青舟想到林晨之前的分析，蹙眉问道：“你是怕没有了王宏伟的牵制，孙翔会直接在石古县搞重工业？” 第113章 学习 经过林晨的调教，许青舟这段时间，不管是对政治的敏感度还是执政的水平，都有了显着的提升。 林晨点了点头：“的确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另外，盘龙镇马上要重新划分资源，就少不了要县里的全力支持，先把盘龙镇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另外一件事儿是关于你的。” “上次你在水库那边出了事，前两天那个酒店的负责人，托人找到我，说是要向你赔礼道歉。” “后来我找人打听了一下，那个老板的老公，好像是市里面的一个副市长，说是赔礼道歉，但实际应该是冲你的来的。” “你自己要小心。” 许青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林晨总感觉许青舟不管是面色还是情绪都有些不对劲，只是见许青舟兴致不高，林晨也没多待，说完这事儿就走了。 等林晨一走，许青舟的脸顿时就红了。 本来还没事儿的，不知道怎么一看到林晨，她就想到奶奶之前说的，等以后结婚了就不疼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即便是许青舟没谈过恋爱，许青舟对男女之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刚才她就忍不住在想，结婚了，真就不会再痛经了？ 可是，原理是什么？ 难不成，通一通就好了？ 越往深了想，许青舟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黄了。 都怪林晨！没事儿非要在自己面前晃悠！ 石林村的养猪场进度一天快过一天，就这几天的工夫，都已经开始垒砖了。 秦文还在石林村等着林晨的消息，见到林晨，秦文赶忙过去：“怎么样？” “这两天你算一下这段时间的损失，回头给我个数据，最好是能让对方大出血。不然你这段时间，不是白受苦了。” 秦文当即眼眸就亮了：“解决了？” 吧唧。 秦文兴奋得直接扑在林晨脸上亲了一口，等亲完了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看林晨那个黑沉沉的脸色，秦文装作若无其事地红着脸对林晨说了声感谢，然后灰溜溜地跑开了。 林晨擦了擦脸：“全是口水。” 秦文都还没走远，一听林晨这话，脚下又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临近傍晚，林晨就接到了王宏伟的电话。 王宏伟这段时间，也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撞鬼了，先是陈大江的事儿，现在自己的小舅子又不安生，还都是和林晨有关。 之前为了抹平陈大江的事儿，自己又是出钱，又是给了林晨一个副镇长的职，现在要摆平陈玉泽的事情，又不知道林晨该是怎么狮子大开口。 但是这电话又还不得不打，宋军武之前就已经把林晨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今天本来是林晨打算直接抄了陈玉泽的，要不是被他给劝住了，现在自己连给林晨打电话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 “小林啊，今天来县里，怎么不家里坐坐？” “好不容易放两天假，我哪敢影响领导休息。”林晨叹了口气：“我刚才还准备给您打电话请罪来着，今天的事儿的确是冲动了。” “要不是宋局开口，我实在是不知道陈玉泽是您的小舅子，要是知道，也不会闹出这么一出误会。” 好，林晨把这事儿定性为误会，就还有得谈。 “不过，我可就难办了。”林晨委屈吧啦道：“许镇长亲自过问了这个事，我是好说歹说，总算是圆回去了。搞得镇长那边很不高兴，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我。” 许青舟也的确是没给林晨一个好脸色。 “让你为难了。”王宏伟即便知道林晨说的是假话，还只能是顺着林晨的话安抚道：“这事儿的确是我那个小舅子做的不对，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教训他？林晨心里嗤笑道，你有那本事？还指不定谁教训谁呢！ “我倒是不为难，领导，您也别生气，不要因为这么点事儿，伤害了家人的感情，再说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就是许镇长那边，心里好像还有气，我就怕她那边不好交代。” 王宏伟也在心里骂了一句，这小子，是真特么的胃口比天大。 “你放心，明天我就让他去盘龙，亲自像你道歉，该赔偿的就赔偿，你们县里面不是有一个合作单位嘛，之前被封了，现在事情查明白了，也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这事儿县里面也会给市场一个交代。” “道歉就不必了吧。我这边也不敢再接着养猪了，其实要是早知道这么一回事，我连养猪的话都不会说，不然，那不是和您小舅子抢生意了吗？” “我准备把那个猪舍改一改，养点什么鸡鸭，唉，就是不知道县里的市场给不给进。”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宏伟在心里又把陈玉泽骂了一通：“你养猪，是为了人民养的，是要带领石林村脱贫致富的正经项目，他就是纯粹闹着玩，能和你比吗？” “你原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顾虑那么多。” “真的？”林晨笑道：“那就多谢领导了，之前好像听说您小舅子在县里有个娱乐城，我们镇上，也有人想跟着去学习学习，回头也好丰富一下盘龙镇的文娱产业，就是不知道您小舅子那边，还收不收徒弟。” 王宏伟心里也是日了狗了，林晨还的事打蛇随棍上，这一下午估计就在想着怎么狮子大开口的事吧！ 说什么学习学习，不就是想来要一张到县里开厂子的通行证吗？ “你这个想法，就很不错。丰富百姓的口袋之余，也要丰富百姓的精神生活，这才是真正的扶贫工作落到了实处。” “你放心，只管让人过来，那个老板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跟他说说。” “说起来，这人您应该有印象，叫游中军。” 那特么的能没印象吗？那个黑皮本子上，也就属游中军和自己的名字出现得频率最高。 只不过游中军是管送钱的，自己是管收钱的。 要是没有陈大江这个中间商，那自己收的会不会更多呢？ 放这么个人进来，好像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是他啊。听说过，盘龙镇优秀的企业家，回头你让他直接和玉泽那边联系吧，指定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第114章 嚣张跋扈陈玉泽 挂了电话，林晨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还算是比较满意的，要到了赔偿，又从陈玉泽身上割下了一块肉，除了给宋军武送出去的那些东西，让林晨感觉有些肉疼之外，其他的事儿，也都是按照自己预料中的再往前推进。 第二天中午，林晨正带着自己的两员心腹大将苏振江和秦文蹲在小河边田埂上看猪场的施工进度的时候，一辆小汽车忽地打破了这一幕和谐的氛围。 来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带着俩保镖出现在林晨几人面前时，他们那煞气腾腾的模样让林晨几个人心里都有些不适。 “你就是那个姓林的？”来人趾高气扬地看着地上蹲着的林晨。 印象里没有这么一号人，林晨蹙了蹙眉，没搭理他，转头对秦文和苏振江道：“你们俩先下去，等会儿修桥的工程队要过来，老苏你和他们对接一下。” 说完，起身。 “你是？” “我是陈玉泽！”陈玉泽一脸横肉，满脸是油，嚣张跋扈道：“就是你跟王宏伟那狗东西告的刁状？让他管我？” “管我？他也配！” 陈玉泽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口水吐到林晨脚跟前，林晨顿时就沉下了脸。 太没素质了！ 林晨着实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突然来这么一个转折，王宏伟这也不行啊，连个小舅子都压不下去。 林晨还没说话，陈玉泽又接着放着狠话：“老子告诉你，石古县的生猪市场，没老子点头，你特么进一个试试。” “就你这种小喽啰，你信不信，老子一句话就让你在石古县混不下去！” 就这？ 林晨心里不屑，撇了撇嘴：“不信。” 你要是有那本事，就不会亲自跑这儿来放狠话了。 真正有本事的人，林晨在新闻联播里见了不少，但绝对不是陈玉泽这种只知道用暴力的手段，遵循丛林法则的原始人。 “你特么！”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面对陈玉泽的恐吓，林晨若无其事地点了根烟，又给陈玉泽心头来了个会心一击：“不信。” 这种话，唬别人还行，但是在林晨面前，那就跟小孩子打架放狠话，说我再也不和你玩了，是一个效果。 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更让林晨确信，陈玉泽这种傻叉，就完全是被家里惯的，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才养成了这种目中无人的脑残性格。 说白了，就是欠收拾。 林晨指了指正在修猪场的那群工人，看着陈玉泽不屑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但是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句话，就能让你们走不出石林村。” “王宏伟既然把这事儿摆不平，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 林晨冲着陈玉泽吐了口烟：“你划出一条道来，是黑的还是白的，我都接着。” “不过……” “要是这次还是输了，可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哦。” “王宏伟的面子，只能保你一次。” 林晨的语气很是平淡，但落在陈玉泽的耳朵里，却是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一时间，陈玉泽竟是有些被震慑住了，心里没来由一慌，整个人的气势，就比林晨低了几分。 看他这副样子，林晨就知道自己这个坑，肯定是能把陈玉泽给埋了。 林晨给了陈玉泽两条路，要是陈玉泽现在服软，那说不定还有活路，只是要出点血罢了，但依照陈玉泽的性格，他肯定会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因为他还带了俩小弟过来，老大在自己小弟面前，怎么能落了面子呢？ “你给我等着！”陈玉泽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林晨看着他那肥硕的背影，心里是感到更加的恶心，就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东西，竟然能在石古县横行这么多年，当真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王宏伟也是个蠢的，就算是入赘的，都这么多年了，赘婿都还没噬主，还被这样的货色给看不起，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是怎么混的。 除非……他没钱。 是了，陈玉贤在家里一定是牢牢地把控了财权，甚至是掌握了什么把柄，才让王宏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依照王宏伟对陈大江的狠辣，别说一个陈玉泽了，就是陈玉贤加一块儿，坟头草都应该有两丈高了。 陈玉泽的车来得快，去得也快，发动机的轰鸣声转瞬即逝，林晨也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是打给王宏伟的。 “喂领导，现在方便接电话了？” “你等会儿。”电话那边，电视机的声音渐渐地远了，随着一声关门声过后，王宏伟才开口：“你说。” “刚才陈玉泽来过了，没谈拢。” “特么的。”王宏伟一听就急了：“你等着，我……” “领导，您先别急啊。” 王宏伟刚要挂电话，林晨就抢着说道：“我跟他提过您了，您打这通电话，估计也没用，陈玉泽的原话是，他王宏伟也想管我？他也配？” “啧，领导，您这小舅子着实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指定是让他走不出石林村。” “他也不想想，这些年，要不是您撑着，石古县哪里还有他说话的地方？” “这么个分不清大小王的二百五，游中军都能把他玩得他哭爹喊娘。” “我是真替您感到不值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许久，王宏伟才开口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哦，心动了！ “当然是想弄死他。”林晨笑眯眯道：“领导，我是真的替您打抱不平。” “就他对您的那个态度，我都不敢想，您平时 在家里受了多大的委屈。” “当着我的面，他都敢败坏您的名声，这些年，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在一块儿，他还指不定是怎么编排您的呢。” “您是为国为民的好官，现在正是您大展宏图的关键时候，但是名声要是坏了，那对您的威望，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今天敢当着我的面瞧不起您，明天就敢当着您的面瞧不起您，那后天呢？是不是满城都会知道他陈玉泽没那您当回事。” 第115章 我想弄死他 电话那头，再度沉默。 “你让我想想。” “最多两天。”林晨给了王宏伟一个期限：“今天我算是没给他面子，这小子回去之后肯定是要拉着一帮人喝一顿，被人一撺掇，就容易冲动，等他酒醒了，估计就会付诸行动。” “白天不好动手，最迟明天或者是后天晚上，估计他就会有动作了。” “后天中午，我等您的消息。” “要是没等到，那我可就按我的想法来了。” “知道了。” 电话挂断，林晨扭了扭脖子，他笃信王宏伟一定会和自己合作。 这些年，林晨就不信王宏伟没有想过弄死陈玉泽，但应该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合适的人选，自己现在都把刀递到王宏伟手上了，王宏伟那必然是不肯错过这个机会的，就是不知道王宏伟会不会把他老婆也捎带上，一起给弄没了。 “老苏。”林晨朝着下面喊了一嗓子，苏振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林书记，什么事。” “你去把联防队的队长叫过来。”林晨手背在背后，想了想说道：“另外，这两天让村里人都别睡太死，可能有人要找事。” 苏振江一听：“林书记，是不是刚才那个？” “不一定。”林晨将手放在身后：“咱们要养猪的事儿不知道是被谁泄露出去了，刚才那几个人就是来警告我们，让我们别干了的。” “现在咱们的猪舍都快修完了，有的人就眼红了，咱们不惹事，但也要防着那些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苏振江脸一沉：“特么的这些丧天良的东西，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你也别说别人，当初苏振国还不是为了煤矿的事儿，也一样的眼红过？ 这事儿敢说你苏振江一点都不知情？ 才怪呢！ 笑人无，妒人有不是人生常态嘛？ “对了，现在联防队那边，是谁当队长啊？” “苏青红。”苏振江想了想说道：“三房那边的。挺稳靠的。” “你让下午六点，直接去苏晓云家找我。” “好。” 林晨转身，又拿出电话给游中军打了个电话过去。 “在桥头那儿等我，找你有事。” “好。” 桥头边上，游中军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林晨，没想到老三也在，倒是省了林晨不少麻烦。 “这两天，应该会有人过来找事。” 林晨这话一出，游中军脸色一变，杀气腾腾道：“谁！” “别管是谁。”林晨指着桥头的位置说道：“我给你说个车牌，这两天让人盯着点这里，尤其是晚上，等车过去了，往前走两里地，那儿不是有一处窄路吗？让人把路给我封死！” 游中军一听就来了精神：“这是瓮中捉鳖？” “关门打狗。”老三也附和了一句。 林晨顿时就被这俩给逗笑了：“管他是狗还是鳖，反正一锅给炖了。” “你的人只要保证堵路就行，其他的事儿，别管那么多，这事儿，你不能掺和太深。” 游中军一听就明白了：“您放心，老三的沙场那边有个小铲车，我等那车一过去，就让人堵在路上。” “老三，你现在就去把车给开过来。” 老三看了眼林晨，见林晨没说话，才开着游中军给他的车往沙场去了。 林晨递给游中军一根烟，冲着老三离去的方向努力努嘴：“怎么样？” 游中军咧嘴一笑：“我和他谈妥了，以后沙场的分润，四六开。” “我是想明白了，他以后也要养活一大帮子人，等他上道了，我要他两成就够了。” 林晨笑了笑：“一成都别要。” “为什么？要不是……” “你看吧，现在都还没开始，你就已经把这种话挂在嘴边了，要不是你，他现在还就是个不入流的盲流是吧？说不定哪天再严打，就把自己给整进去了。” 游中军点点头，林晨拍了拍他的肩膀：“格局要大一些，所谓施恩莫念，受恩莫忘，你一成都不要他的，那他到死都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你要是收了他一心半点的东西，那他就会觉得欠你的已经在还了，等时间一长，就会觉得你要的是不是太多了，甚至会觉得你是欠了他的。” “人呐，最要命的就是记性不好，到时候，他就不会记得是靠你才起的家，只会记得这些年你一直在他那儿拿钱。” 游中军怔怔地看着林晨，宛若是醍醐灌顶一般，不禁后脊一凉，真要是有那么一天，说不定，自己就会被老三给反噬掉。 “不会的，老三他不是这样的人。” 林晨轻蔑地笑了笑：“我相信所有人，但是从来不相信人性。” “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干嘛非得以身犯险，在自己身边埋个雷？” “你现在要考虑的，就是你现在手下那帮人，这些人里面，可能有的人会觉得跟着你，他们以后也会变成下一个老三，但有的人肯定会不忿，觉得自己不比老三差，却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我才说煤矿的事儿你也丢给老六去管，你退居幕后，把所有的危险和风险，都降到最低，以后就算是出了事儿，也和你没关系。” 游中军又怔了一瞬，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回头我就跟老三说。” “别啊，既然你们已经说了，那就不能朝令夕改，不然你现在说不要就不要，老三会怎么想？” “等着吧，等到了下次约定交钱的时候，你就说体谅他养活一帮兄弟不容易，把这份子钱给他免了。” “那以后要是他不听我的怎么办？” “你傻啊。”林晨道：“有些关系，不通过你，他走得通吗？” “要是他想绕过你，自己去走关系，那就直接废了他，再换个人管沙场是一样的，总有明白人能看清这一层关系的。” “嘶。”一股子寒气直逼游中军的天灵盖，虽然是他和林晨在讨论老三的事，但林晨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是让他只感觉心脏骤停，太可怕了。 自己这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要是自己早有这样的手段，不，这辈子是不可能了，要是早认识林晨，自己那不早就起飞了？ 第116章 搞重工 “另外，还有个事儿要交代你去办。” “什么事儿？”比起之前，游中军的态度，显然又更加恭谨了些。 “喷油漆会吗？” 那可太会了！ “传统手艺！”游中军道：“以前催债的时候，没少干。” “这事儿你亲自去办。别人我不放心。”林晨从口袋里拿出一片钥匙：“我在镇上租了个房子，这两天你就住在那儿。” “等这边的消息一传过去，你去宏德宾馆三楼301门口，搞点事，记住啊，别让人给逮住了，要是被抓住了，我没法救你。” 游中军接过钥匙，感受到了林晨沉甸甸的信任，顿时感觉肩头的责任更重了。 “那里住的谁啊？” “这个你别管！反正别被人抓现行就成。” “那要写什么啊？” “你自己看着发挥，别写欠债还钱就行。” 游中军犹豫了一下：“成。” “记住了，搞完就直接回家，别再去租房那儿了。” “好。”游中军还是头一次见林晨这么郑重其事的交代一件事，不免也更加严肃了几分。 了却了两件事，林晨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回到了石林村。 在路上，林晨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回到家，林晨就发现手机上十几个电话全是来自于王宏伟。 这……怨气是有多大啊！ 自己给了王宏伟两天一夜做选择，没想到这才两个小时不到，他的选择就已经做出来了。 “喂，领导。” 电话刚一接通，王宏伟那怒气冲冲的声音就夹杂着风声吼了出来：“给我弄死他！老子要弄死他全家！” 这又是怎么了？算时间，陈玉泽这会儿估计都还没回到石古呢，这是两个人电话里面发生冲突了？ 这人也是够傻的，这么大的事儿，用电话解决，这不纯粹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电话那头猛如虎，但是真要是放下电话面对面，那怂得跟什么一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且，陈玉泽这种狗脾气，通过电话解决问题，那什么问题都别想解决。 “领导您吩咐。” 电话那头风声依旧，看来，王宏伟这会儿应该是在江边吹着风。 “我这边我来处理，陈玉泽那边，你去搞定。” 林晨想了想：“我这人手不够啊，顶多能找到证据给陈玉泽定罪，至于具体执行，让这小子别乱说，还需要宋局长那边配合。” “这个你放心。”王宏伟现在已经恢复了冷静：“回头石古县的娱乐市场，你随便进，能守得住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行。不过，我这里这两天可能有些不大太平，公安局那边，还需要您打声招呼。” “另外，孙书记那儿，您最好还是想一想要怎么应付过去。” 提到孙翔，王宏伟又顿了顿，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帮我，孙翔不才是石古县的一把手，傍上他不是更有前途？” “前途都是自己挣的。”林晨知道这是王宏伟怕这事儿是孙翔联合自己做的一个局，才说道：“再说了，我不太喜欢孙翔的那一套工业为重的理念，工业为重的确没错，但是不适合在石古搞，就算是搞起来，也是劳民伤财。” “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人了，未来石古县可能十几二十年都会因此缓不过气来，不光是错过了最佳的发展时机，还特么的没地方伸冤。” “我虽然不喜欢石古这个地方，但是我更不喜欢有人在这块土地上瞎折腾。” 王宏伟从来没想过林晨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从林晨嘴里说出来，他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又突然觉得合情合理，毕竟林晨那时候毅然决然主动请缨去下乡的时候，县里还不少人都说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可是从这段时间，林晨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位理想主义者，显然是已经悟道了，把理想和现实相结合了。 “不搞重工，你准备搞什么？” “一手煤炭，一手茶油。”林晨没有藏私，毕竟这事儿是真的事关石古县百姓的福祉，上一世这会儿石古县就应该已经开始筹备这两件事了，现在也是恰逢其时。 “煤炭不是个长远之道，石古县需要一个可持续的生财路子，只要把石古茶油的品牌打出去，一方面可以兼顾农民，另一方面，还能解决一部分的就业。” “可是搞这些，财政收入就远不如搞重工。” “咱们要是发展工业，立马就能从省里拿到补贴。” “靠别人的补贴过日子，那这日子干脆就别过了。”林晨又下了一剂猛药：“每年国家还有扶贫资金呢，能真正落实下来，到石古县的，又有几个字？” “还有粮种补贴这一块，国家那是实打实的出钱了的，但是实际情况怎么样，你一个县的县长，应该比我更清楚。” “再说了，财政充裕也是要花在百姓身上的，如果百姓口袋里有钱了， 很多事儿，也就不用政府去推行，他们自己就会去做。” “就像盘龙镇， 除了县道，连一条水泥路都没有，是百姓不想吗？是因为没钱。” “让大家伙集资修条路，大家舍不得。” 王宏伟深深地呼了口气：“可是财政这一块还是要重视的，政府有了钱，才会在百姓身上有更多的投入，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 你放心，有你为钱苦恼的时候，再等几年，等大基建开始拉起来，房地产开始炒起来的时候，这些都不是事。 “再等等吧。”林晨压低了声音道：“事情得一件一件办，路要一步一步走。” “整个国家都穷，你现在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卖不了几个钱。” 王宏伟又叹了口气：“茶油的事，我得想一想，这事儿不一定能办成，毕竟孙翔现在还是县委书记，我卡着他的工业规划，他到时候估计也会卡我一手。”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搞个茶油厂，其实也是在走工业的路子，但是这小打小闹，估计他看不上。” 第117章 打个半死再说 任何事，做起来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林晨没想掺和王宏伟和孙翔之间的斗争，起码现在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当这俩要是某一天，挡了自己的路，林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他们。 在林晨看来，孙翔和王宏伟之间，就属于是典型的菜鸡互啄，一个算是省里的特派员，来石古县这么久，连石古县这么屁大点的地方都没理顺，还被王宏伟给牵制着，也就证明孙翔这个人，其实能力也有限，而且上限不是一般的低。 王宏伟也就是背靠了在石古县经营这么久才占了点优势，让他们先菜鸡互啄着吧，反正自己现在还得蹲在盘龙镇一段时间，等自己能在石古县说上话，就算是快，也要四五年之后了。 毕竟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小的副科级，在盘龙镇说话可能还有人当句话来听，但要是放到石古县，那就等于是放了个屁。 基层有基层的生态圈，林晨上一世在基层摸爬滚打好几年，后来又进监狱悟道，之后又经历社会的磋磨，这些经历和对后世发展的了解，才是他自身的优势。 总之，自己现在最主要的事儿，永远就只有许青舟。 “要不，我把你调回来吧。”王宏伟显然是有些意动的，另一个也是想把林晨调回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免得这小子一天到晚，没事儿净整事。 “我无所谓。”林晨不咸不淡道：“你要是想许青舟把整个盘子给掀了，你把我调哪儿去我都没意见。” “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倒是一腔正气足得很，真遇到她看不惯又解决不了的事，我不在，她就得找她妈了。” “……” 林晨见王宏伟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别看上次只是被拿下一个镇人大主席，咱们这位市长，可不是好相与的，要是那么简单，也当不上瀚阳的二把手。” “对了，说到这个，我跟你打听个事儿，你知道许青舟他爹，在省里是干什么的吗？” “你不知道？”王宏伟都讶然道：“那你没事儿多看看省台新闻，姓许的领导里面，职位最高的就是他爹。” “至于他们家其他的信息我就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了，反正来头不小。” “怎么？你对那丫头有意思？”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没意思吗？” “我劝你还是别……”王宏伟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身出发，劝道：“想走捷径没错，但是赘婿不好当，尤其是这种高门大户的，就更加不会把你当人了。” 林晨倒是一点不介意王宏伟的话，他是知道王宏伟肯跟他说这个，就已经是又在撕自己的伤口了。 “再看吧，要是有领导赏识，也是一条捷径，但是要是背后没人撑着，以后的路，也走不稳，搞不好就有一堆等着摘果子的人在你后面跟着，累死累活的，都是给人家打工。” 王宏伟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又叹了口气：“你自己想好。” “嗯，那这两天晚上你就多注意点，一出事，我就给你打电话，你那边要是掉链子，那可就别怪我了。” “知道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二晚上，陈玉泽的执行力远比林晨想得要低。 林晨这边安排人手连着等了两天，才等到了陈玉泽。 黑漆漆的夜里，石林村除了虫子的声音，就只剩下汽车过后的一阵狂犬吠天。 “书记，他们停下了。” 林晨看着在猪场那边鬼鬼祟祟的几个人，心里就越发的鄙夷陈玉泽。 之前他就觉得陈玉泽色厉内荏，按照他对秦文的主场的动作来看，陈玉泽也就只敢搞这种不入流的小破坏，不敢轻易的冲人下手。 但是林晨不同，他带着这帮联防队的人都已经这个窝里喂了两天蚊子，大家怨气都很大。 “书记，他们好像是在倒油，要等他们点火吗？” “点尼玛！”林晨抠了抠腿上的包：“给老子下去抓人，抓到了先特么的打个半死再说！” 几道手电筒的光骤然亮起。 “干什么的！”随着一声厉喝，还在往养猪场倒油的两个人顿时一惊。 立马就有人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 “别动，动一下老子一枪打死你！” 一听到枪，那俩人顿时愣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好几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其中一个人手里还端着一杆猎枪。 这枪是联防队在派出所报备过的，说是村里经常有野猪祸害庄稼，用来吓野猪的，弹药都是受派出所管控的，但有林晨在，所谓的管控，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别，别……”那俩人面对这么一群人，吓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旁边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手电筒的光柱射过去，林晨就看到了车里面还有两个人，副驾上的，正是一身横肉的陈玉泽。 真特么的是个傻缺，做点坏事，还要亲自跑过来看热闹，这下好了吧，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书记，他们要跑。” 林晨嗤笑一声：“让他们跑。” 小铲车那也是铲车，不是这种铁包肉能撼动的。 “把那俩抓起来，记住了，打个半死再说。” “回头就把他们绑在祠堂那边的下马石上，明天也让大家都参观参观，让大家都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要断了大家的财路。” 旁边的人，兴奋地搓了搓手，一抬手：“上。” 在猎枪的威胁下，那俩人一开始还准备跑，但是腿有些不听使唤，没两下就被联防队摁在了地上，几个人冲上去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 在声声惨嚎里，林晨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书记，这边抓了两个人。”老三也是蹲守了两夜，小铲车在这儿，沙场两天都没开工，现在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先打一顿，再把人送过来，把人绑起来，你那儿不是有个小铲车吗？那个车斗应该能装下两个人吧？” “能，可太能了！”老三被林晨这个主意逗得心里的怨气都消了大半。 要说折磨人，还得是林书记啊！ 第118章 粉刷大匠游中军 这一夜，林晨一直睡得很浅，在收到游中军泼油漆成功的短信后，他就一直在等着许青舟的电话。 至于陈玉泽那四个人的死活，林晨并不关心，活着，那是上天的仁慈，死了，那是众怒难犯，相信法律也能理解。 早上七点半，林晨的手机铃声响起，林晨猛地一个惊醒，看到许青舟的名字，心里的那块石头才骤然落了地。 电话接通，就传来许青舟带着哭腔的声音：“林晨，我门口……出，出事了。” 许青舟显然是真的被吓到了，颤抖的声音也在诉说着他此时的情绪。 “你那边也出事了？”林晨焦急道：“人没事吧？” 听到林晨的声音，许青舟的情绪才缓和了些：“门口被人泼了好多油漆，墙上还有一个很大的‘死’字。林晨，我……” 许青舟吞吐半天，一句我好害怕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听到许青舟的描述，林晨也是怔了一下。 游中军干得漂亮啊！ 但是旋即，林晨的脸又黑了。 特么的，游中军是真该死啊，把我老婆吓成这样！你给我等着！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好。” 挂了电话，林晨下楼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就往盘龙镇赶，路过村口祠堂的时候，就发现祠堂边上两根下马石上分别是绑着两个人，已经有早起的村民围拢了过来，正在看着这西洋景。 对于这四个人的处理方式，林晨早就交代过联防队那边了，等村里人折腾够了，王宏伟那边有了结果，这边也就可以联系派出所将人给带走了，也可能是王宏伟直接让公安局的人来接人，反正该保存的物证，林晨都已经让人妥善保管了。 现在，他要去哄他的乖乖老婆去了。 一到许青舟的宿舍门口，林晨看到眼前的景象，才明白为啥许青舟会这么害怕了。 游中军特么的也是个人才，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闲工夫，竟然是将许青舟的整扇门都给涂成了血红色，中间一个硕大的死字，又是由黑漆写出来的。 一旁的墙壁上，游中军还很是有艺术性地画了一个毫无美感的骷髅头。 而最可怕的，并不是墙上的红漆或者是字画，而是地上，竟然是没有漏一点漆，甚至整个漆面都粉刷得异常的平整。 这也就说明，昨晚上游中军在干这活儿的时候，是有多么的从容不迫。 林晨想了一下，要是自己一起床，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也绝对会头皮发麻，对方能够如此从容不迫地做这些事，也就证明对方甚至能够悄无声息地在半夜把门打开，甚至在动手之前，还可能欣赏了你半天的睡姿。 那场面，简直不寒而栗。 林晨敲了敲房间的门，许青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谁？” “我，林晨。” 房门打开，许青舟一把扑倒林晨怀里，林晨结结实实地感受了一把带球撞人，心道，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许青舟扑在林晨怀里呜咽着：“林晨，我害怕。” “没事儿，人已经控制住了。”林晨拍了拍许青舟的后背：“昨晚上还有人想把我们那个猪场给烧了呢。” “啊？”许青舟忘记了内心的恐惧，双手扶着林晨的胳膊，上下打量着林晨：“你没事儿吧。” “你傻啊，我要是有事儿还能站在这儿吗？” “收拾一下跟我走吧，你一个人住在这儿的确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许青舟咬了咬唇，尽管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还是问道：“去哪儿？” “跟我一起住啊。”林晨道：“我打算把这里的租房也退了，以后就住石林村。” “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狗的，昨天也是村里的狗子发现了动静，才抓了个人赃并获。” 林晨现在发现自己编谎话是越来越有一套了，甚至自己都觉得事情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以后你想在盘龙镇做事，难免就会得罪人，上次就差点出事，这次又来这么一出，下次呢？总不能日日防贼吧。” “以后，我护着你。” 许青舟脸上有些发烫，但仍是矜持了一句：“会不会不太方便？” “又不是没一起住过，有什么不方便的。” 带一个女人回自己另一个女人的房子去住，还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林晨竟然是一点都不感到心虚。 反正林晨唯一确定得就是今年过年之前，肯定是要给苏晓云做足思想工作，别让她回来， 不然到时候世纪修罗场，那场面可就好看了。 许青舟的行李不多，就一箱子衣服，林晨的摩托车后面绑上一个大箱子，许青舟就只能紧贴着林晨。 林晨的后背感受着许青舟博大的胸怀，只感觉陈玉泽这一顿打，没白挨。 简直太值了！ 许青舟不知道这都是林晨在背后使坏，看着林晨的背影，微风拂面，许青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等两个人到石林村的时候，村口都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林晨将许青舟丢在家里，吩咐道：“你在这里定定神，那边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一起去吧。” 林晨挠了挠头：“那个，村口那几个，是昨天来这儿放火的几个人，村民们现在群情激奋的，可能闹得比较过火，我怕你会心理不适。” 许青舟这段时间，也经历了不少事，又加上早上这一遭，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是强了不少，再加上林晨这段时间的洗脑式教育，许青舟沉思一瞬，开口道：“是黑是白，总是要经历的，你不也说，这世界并非是非黑即白的，而是一层朦胧的灰吗？” “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公然地做出这种事。” 见许青舟要求，林晨挑了挑眉：“那你待会儿别说话，我吩咐过了，他们下手都有分寸的。” “我也是借着这个事儿，想让大家把郁积多年的怒火发泄一下，顺便，也把养猪的事儿再在村里推广一下。” “还怎么推广？”许青舟眨巴着眼睛。 “之前村里还有人不信养猪能赚钱，现在猪场才刚刚建起来，就有人来放火了，要是不赚钱，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第119章 自产自销 许青舟跟在林晨身后，眼神在林晨身上巡睃着，她发现林晨身上好像有一种神奇的能力。 不管遇到的事儿，是好还是坏，他几乎都能从找到另一套逻辑，然后找到一个对目前情况最有利的点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就像是，这个男人，似乎是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遇到好事儿，他能够锦上添花，遇到坏事，他也能够死中求活。 除了性格比较跳脱一点，几乎就没什么短板。 许青舟在林晨身背后芳心暗许，林晨已经是挤进了人堆。 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难闻的臭味。 然后就见着两根下马石中间放着一个大粪桶。 “这怎么回事？”林晨看了眼苏青红，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林书记，咱们就是吓唬他们一下。”苏青红腆着脸笑得格外的贱：“谁知道都还没灌进去，其中一个就拉了。” “然后……为了不让他们污染村里的环境，就让他们自产自销了。” “……”林晨干呕了一声，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太特么的恶心了。 自产自销，多脏啊！ 就应该让他们互相喂着吃。 “问出来了没？” “没。”苏青红低声道：“打得都不会说话了，那个领头的，一嘴牙都被打掉了，舌头受了伤，刚开始还骂骂咧咧的，后来又打了一顿，现在老实了。” 林晨瞥了被绑在一边气息奄奄的陈玉泽一眼，心道，这王宏伟行动也太慢了，这边人都快没气了，那边还都没反应。 “让大家都散了吧，你去把苏振江叫过来。” 苏青红原本在村子里没什么正事，自打当上这个联防队队长之后，就变得格外的殷勤，在村子里，也积攒了些人望。 他一招呼，人群也就渐渐散了。 等苏振江从村部赶过来，林晨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你这个村支书当得是不是太舒坦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不在现场？万一闹出人命，你是想找个人去顶罪，还是相信法律会给你来个法不责众啊？” 苏振江当即委屈至极道：“林书记，早上修桥的人过来，我得去应付一下啊，万一让他们进来看到这么一副场景，还不知以为我们石林村要吃人呢。” 还敢顶嘴？ 林晨脸一沉：“村主任呢？这事儿不是该他管？你去凑什么热闹？” “这两天镇里办了个学习班，所有的村主任都被叫过去学习了。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 “知道了。”林晨扫了苏振江一眼，觉得以前还是把这老家伙坑少了。 “村里不是还有一些人不相信养猪能挣钱吗？”林晨冲着陈玉泽那伙人努力努嘴：“出了这样的事，你知道该跟他们怎么说吧？” 苏振江一愣，目光闪躲地摇了摇头。 “不挣钱这帮人能从县里跑过来烧你的养猪场？”林晨没好气道：“我看，你也该去学习班深造一下。” “去吧，把事儿办好，你这个族长也算是为大家办了件实事。” 苏振江如蒙大赦地走了，林晨又看向苏青红：“你想不想当族长？” 苏青红先是一惊，又是一喜，随即又尴尬地笑了笑：“林书记，前面还有一波晓字辈的呢。” “那就是想呗，好好干，有志不在年高，再说了，往后选族长也不一定要看辈分，主要是看谁能带领大家共同富裕。” “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林晨给苏青红画了个顶大的饼，换个人都会消化不良，但苏青红却是面带喜色，几不熟练地打了个官腔：“多谢领导栽培。” “把人放下来，找个地方关着，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把他们弄走，反正别死在这儿就成。” “好嘞。” 苏青红接稳了林晨的这张饼，显得更加积极了。 这不一傻小子吗？ 骗这样的人，林晨都觉得挺没成就感的。 等人走了，许青舟突然开口道：“你干嘛要骗他？” 林晨回头，看着苏青红的背影：“这怎么能叫骗他呢？以前他就是村里的盲流，你看现在，他积极性多高。人嘛，潜力是无限的，总得抱着一丝希望活着。” “没有希望的人，活得会很痛苦。” 林晨没接着感慨，他也没想在许青舟面前塑造一个哲学家的人设。 “走吧，我带你去养猪场看看，刚建起来的，占了三亩地，别说，还挺壮观的。” 许青舟对亩这个单位没什么概念，但从林晨嘴里说出来，她也觉得应该挺大的。 “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石林村要养猪的？” “喏。”林晨抬手一指，指向了还在养猪场那边忙活的秦文：“那个，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没想到他们家就是在石古县养猪的，原来有挺大个猪场的。” “上次我去农林局找技术指导，就遇到了她，后来就和她达成合作了，不过，这段时间，她的生意做的可不容易，县里有人想要垄断生猪市场，他们家的猪，都被人毒得死绝户了。” “没办法，投奔到我这儿来了。估计是那帮人顺着味儿摸过来的。” “她一个女孩子，养猪？”许青舟只感觉这一幕，好像挺荒诞的。 “职业不分贵贱嘛，再说了，也不是她愿意的，她爹被人害了，没办法，她也只能是女承父业，毕业后，就回来当了这个猪倌。” “也挺不容易的。” 许青舟的目光里多了一抹同情，突然仰头看向林晨：“怎么你认识的女孩子，好像都挺惨的。” 上一个是苏晓云，惨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这姑娘也是不遑多让，怎么就都被林晨给赶上了。 “你什么意思？”林晨心里一惊，万一许青舟有什么奇怪的信仰，真信了这一套，觉得自己以后也会克死她爹妈，那这不就完犊子了。 “这怎么还怪上我了？我遇到他们之前，他们就已经惨上了，真要算起来，还是遇到我之后，他们才改变命运了呢。” “不要脸。”许青舟傲娇地转过脸去： “我就那么一说，你慌什么？” 第120章 恼羞成怒 “这还是不是怕你对我有误会？”林晨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扇自己俩大嘴巴，这话是能说的吗？ 就冲着许青舟这个傲娇的性子，真要是适应了自己这个态度，那自己以后不得成个舔狗？ 打死不做舔狗！ 林晨趁着许青舟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补救道：“我可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信仰，和对党的忠诚。” “……”许青舟木然地看着林晨，恨不得给他两脚，他觉得这个狗男人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明明之前说的是怕自己误会。 自己能误会什么？他和那个同学的关系？可是自己和他又没什么。 可是他这么一句话，倒是让自己放心了不少。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放心？ 许青舟的思绪被林晨的一阵手机铃声给打乱了，林晨拿出手机扫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对许青舟道：“我去接个电话。” 许青舟点了点头，下了田埂，直接去找秦文了，林晨心里一顿，暗想自己好像和秦文之间似乎并没发生什么，也就放心去接电话了。 “领导，您可算是来指示了，陈玉泽在我这儿都快被折磨死了。” “你什么时候派人过来把他接走啊？” “已经在路上了。”王宏伟道：“还好你昨晚上给我打了个电话，不然我让人贸然直接冲到陈玉泽家里，可就坏事了。” “你放心，这边都办妥了。”王宏伟心情似乎有些微妙：“养猪场那边，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厂长撑着，没有陈玉泽做靠山，他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之后的事儿，我就不管了，市场的事儿，还是要交给市场去调节的。” “不对啊，领导，赔偿呢。” “陈玉泽有点家底，到时候我分出一部分过来给你，剩下的一部分，你自己去找那个养猪场要。特么的，要不是这次突然袭击，我都还不知道，这帮王八犊子在外面就是这么办事的。” “嘿嘿，领导，您受委屈了，等过段时间，我带两瓶酒到您家里，也尝一尝嫂子的手艺。” 林晨其实也就只是想试探一下陈玉贤的死活，王宏伟微微一怔：“你嫂子她，这段时间回娘家去了。等她回来再说吧。” 哦豁，那就是离死不远了呗。 “行，那恭喜领导。”人生三大美事，升官发财死配偶，这一下，王宏伟就占了俩，的确是该好好的恭喜。 王宏伟一噎，在心里骂了句真不是个东西，就挂了电话。 毕竟夫妻多年，说不难受是假的，但王宏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伤心，陈玉贤手上还有一些东西，他得找到，才能真正的安心。 至于林晨这边，王宏伟对这个人既欣赏又戒备，林晨的手段和才华是毋庸置疑的，之前他和自己说了茶油的事情之后，他就让人去找了资料，综合评估之后，觉得还真的是大有可为。 但是这个人太不受控制了，压根就像是无法无天，宋军武给他的评价是胆大心细，这小子应该是去干警察，而不是去当官。 而自己和林晨打交道得次数要多一些，给他的评价则是又阴又狠，要是不当官，放哪儿都会成祸害。 但偏偏，他背靠许青舟，自己又还有把柄在他手上，虽然说他是把黑皮账本交上来了，但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还留了一手，万一这小子学吴起，就算是自己死，也要拉着一帮人下水，一想到这儿，王宏伟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 挂了电话，林晨打眼一看，发现许青舟和秦文不知什么时候拉扯到一边说话去了，还笑得格外的开心，林晨不知道他们在说啥，只是看许青舟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跳下田埂，林晨走到二人边上，林晨笑着道：“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说你啊。”秦文看了看林晨，又看了看许青舟，冲着林晨眨了眨眼。 “我有什么好说的。”林晨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给你发了个电话号码，你现在回县里去，找这个人，他帮你把事情办妥的，赔偿的事儿，现在能解决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你的养猪场也可以重新开业了，趁这段时间，你看要不要重新开业？” 秦文摇摇头：“算了吧，我还是听你的卖猪饲料吧，养猪场的事儿的确不适合我，一天到晚臭烘烘的，到时候真没男人要了。” 许青舟在一旁捂唇轻笑：“这不还有林晨吗？你们又是同学，不考虑一下？” “诶哟喂，我可不和你抢男人。”说完，秦文又冲着林晨挑了挑眉。 许青舟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却也没说话，只当是默认了。 秦文没想到，刚才还在打听林晨大学期间事情的许青舟，突然就因为自己一句话，对林晨宣示主权了，揣着异样的眼光看了许青舟一眼，这女人也不简单呐。 女人在对付女人这一方面，从来都是无师自通，仿佛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宫斗王者。 “你脸红什么？”秦文眯着眼，一脸贼兮兮的盯着许青舟：“难不成你和林晨已经……” 秦文突然的一记神助攻，林晨恨不得给她心里竖个大拇哥，姐们儿你太给力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立块碑。 “谁……”许青舟本来下意识就想说谁和他有什么，但当着秦文的面，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你说什么呢。”许青舟偷瞥了眼林晨，羞羞地低下了头。 秦文撇嘴看了面前的两个人一眼，这么两个玩意儿在自己眼前晃，是真扫兴。 “不和你说什么了，我先回去了。”秦文酸溜溜地道：“你们俩接着在这儿说什么叭，好好说，慢慢说，细细说。” 直到秦文的车绝尘而去，许青舟才敢抬头，看向林晨，辩解道：“你别听她乱说。” “说什么？”林晨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小美人：“那你刚才怎么不和她说？” “你！”许青舟胸前气鼓鼓地：“我！” “不理你了。” 哟，还恼羞成怒了。 第121章 摸螃蟹 “行了，别闹了。”林晨这会儿可没心思和许青舟打情骂俏的，有秦文给她心里留的那颗种子就够了。 “我们来商量一下盘龙镇煤矿的事。” 养猪的问题解决了，现在也是时候解决煤矿的事了，顺带着把毛天北也一同解决掉。 “我之前找毛天北商量了一下。”提到工作，许青舟红扑扑的小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他还是之前的态度，说煤矿让那些矿主已经经营那么久了，骤然收回来，肯定会出乱子。” “我说，现在的煤矿本身就是属于集体的，他又说政府如果强行干预，就是扰乱了市场，而且村民们也肯定不会愿意。” “这些都是屁话。”林晨笑道：“毛天北在煤矿那边没拿钱，所以他跟你这么说，要么就是有人找了他，让他这么说的，要么就是他有其他的想法。” “昨天我和王宏伟提了一嘴这个事情，其他的事儿不好做，但把这些资源收回集体，受政府直接调配，在县党委会上，孙翔应该也是支持的，这符合他们的共同利益。” “所以，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林晨目光灼灼地看向许青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县里面有动作之前，把这个事情落实下来。” “一来呢，让县里面不好干预，二来也给县里做一个带头示范。” “尽快地通过招标，把煤矿承包出去，到时候县里就算是有想法，白纸黑字的合同在这儿，他们想要赎回这些产业，要么就是掏钱，要么就是等合同的时间到了，再做打算，所以，我们招标的合同时间，也得定的长一点。” “我希望，能够通过我们盘龙镇的示范作用，从而带动整个石古县的改革。” 许青舟都被林晨的想法吓了一跳，通过一个镇的改革模式，来倒逼县里面跟着有样学样，里面需要承担的风险，何其之大。 尤其是上级单位，还随之可以叫停现在要做的事。 “是不是觉得我在天方夜谭？”林晨笑道：“当着你，我一点也不隐瞒，其实，我是想通过招标的形式，把盘龙镇的煤炭产业彻底的盘活，把他们的潜力彻底的挖掘出来，然后横扫整个石古县，甚至是周边的煤炭市场，把成本打下来，其他地方，要么就跟着学，要么就等着死。” “通过这么一波原始资金的积累，然后腾出手来，发展我们自己的产业。” “你想做什么？” “茶油，这里的土壤很适合种茶子树，有些事情，其实是不需要政府去强制推行的。” “只要我们赚了钱，其他人，就肯定会有样学样，当大家都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县政府，也只能选择妥协，从而完善整个产业链。” “而我们之后要做的，就是石古县的茶油，分销到全国去。” “打通一级市场，开凿护城河，形成行业壁垒，我了解过了，现在国内的茶油市场，对于我们来说，都还是一片蓝海。” “然后我们还要迅速的更新思路，迭代打法，永远要处在行业的最前沿。” 许青舟前面的都还听得懂，到了护城河和行业壁垒上，就完全听不懂了。 这些词，之前林晨在给自己的那份农村改革方案上好像也提及过，后来，他爹还特意打电话来问了一下这些词是什么意思。 意思好像都能懂，靠上下文猜，也能猜出来，但是……怎么就不像是人话呢？ 可是看林晨那个自信满满的模样，许青舟也是跟着点了点头，她相信林晨，一定能够把这些事情做好。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嘿嘿，我也相信我自己。” 这都是前世走过的路，能做不好吗？ 林晨突然拉住了许青舟的手，看着许青舟道：“帮我，好不好？” 许青舟眼波如水，也忘了自己的手还被林晨牵着，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辆面包车，从路边的煤渣路上呼啸而过，扬起一阵尘土，林晨将许青舟护在身后，骂了一句：“有没有点素质啊，本来灰就多。” “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修水泥路。” 林晨转身对许青舟，擦了擦她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丫头脸上的手感，还真不错。 “都弄脏了，带你去河边洗一洗。” “现在河边还有小螃蟹，要不要抓几只回去炸了？” “好呀。”许青舟原本的性格就有些狂野，只是这段时间，被林晨给压制住了，要不然最开始出现的她，也不会开着一辆越野车。 后来在盘龙镇镇长的位置上，连续受挫，许青舟就更加收敛自己的性格了，现在，有这么一个释放的机会，许青舟当然不会错过。 抓螃蟹，那都是她封存在脑海里儿时的记忆了，一朝被重新翻出，许青舟也顾不上林晨还在旁边，脱了鞋就光着脚丫子踏进了水里。 林晨看着这个样子的许青舟，浅浅一笑，心里想着要不要趁着许青舟现在心情好，给她过个泼水节，上演一出湿身诱惑。 林晨看了眼许青舟的身材，兀自咽了口口水，就见许青舟一只手捏着一只螃蟹，在河边冲着林晨显摆道：“看，真的有螃蟹。” 多么阳光明媚的小姑娘，林晨压下内心的龌龊，扒了棵草，跑过去递给许青舟：“捆上，多抓一点，回头下酒。”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个筐。” “快点，快点，我又看到一只。” 许青舟兴奋地叫嚷着，林晨叹了口气，自己上一世虽然活得不长，但也六十多了，现在陪这丫头抓螃蟹，怎么就老实会觉得是在带孙女呢？ 想到这儿，林晨赶忙摇了摇头，要是让这想法成形，在心里产生了负罪感，那以后还怎么对许青舟下嘴？ 煤渣路上又扬起了一地的尘土，刚才过去的面包车，去而复返，林晨也约摸猜到这车就是王宏伟派过来接陈玉泽的。 望着面包车远去，林晨心里一阵唏嘘，风光无两的一个人，说没就没，谁让他没事，非要惹自己呢。 第122章 围胡打毛 陈玉泽和陈玉贤姐弟俩在石古县彻底消失无踪之后，林晨便将主要的心思，放到了镇子上的工作上，石林村的那点事儿有苏振江看着，自己远程遥控就行。 而县里，像是知道石林村发生的事儿，有意要将带领石林村脱贫的功劳扣到林晨身上，一直没有重新派人过来接林晨的班。 这一点，林晨也看得很明白，石林村等于是自己一手扶起来的，政绩就在眼前，要是这个时候县里再派人下来，虽然是可以衔接石林村的工作，但是对整个县里的扶贫工作，却可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毕竟和林晨一起下乡的扶贫工作队，那人数可不少，在他们眼里，林晨的遭遇就是好不容易干出点成绩，然后突然被县里派人给顶了，最要命的，还是给了个副镇长的位置，强制性把人摁死在盘龙镇，最起码十几二十年都回不到县里。 这搁谁身上不心寒？ 这些人，大多都是些没背景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选出来，去地方扶贫。 林晨还是主动请缨下来的，都遇到这样的事，那他们呢？会不会也在做出了点成绩之后，突然就来个人摘桃子？ 既然这样的话，谁还敢认真做事？ 反正没得选，那干脆就啥事儿都不做了呗，要么混吃等死，要么动点其他的心思，找关系赶紧调离这个岗位。 县里只有把林晨当成是典型的代表，突出他的成绩，表彰他的事迹，然后按照功劳，落实他的待遇，才能激励后进，让这些人也看到希望。 一顿饱和顿顿饱，县里的这帮领导还是能分得清楚的，但是林晨想的却是，自己现在干两份活，工资却只有一份，虽然当了副镇长之后，加了几百块的职务补贴，但这点钱，仍旧是不够看的。 比起微薄的薪水，让林晨真正有些头疼的是毛天北这个老王八。 老王八，还是林晨让人彻查了毛天北之后给他起的一个外号，这老小子为官多年，一直小心谨慎，起码从明面上看起来，这老东西是不贪不占，但也不做事。 唯一的劣迹可能就是摊上了胡风这么个亲家公。 而在煤矿改革的问题上，这老东西的态度却是又臭又硬，老王八这个绰号，起得还是很贴切的。 思前想后，林晨决定动胡风。 胡风是个不稳靠的，有点事肯定是去找毛天北求援，毛天北要是不动的话，肯定会去找他女儿，然后他女儿再去找她老公，最起码也要把毛天北家里搅得鸡飞狗跳的。 亦或者，毛天北铁了心不管胡风，也能逼得胡风投诚。 定下了思路，林晨找到许青舟，把自己的计划一说，许青舟一脸的不敢置信，林晨这个办法…… 怎么说呢？ 不能说没用，只能说有点贱，甚至是有点下作。 几番斟酌，许青舟还是采纳了林晨的建议，第二天上午，许青舟就带着人下乡去走访了，还点名要胡风陪同。 毕竟胡风虽说是人大主席，但实际的工作，还是在乡村治理这一块。 许青舟这一行，辗转几个村子下来，许青舟的脸上就已经结上了一层冰霜。 在一处漆黑的水沟前，许青舟终于是忍不住怒气，发了火。 “胡主任，你上任有两个月了吧？” “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胡风从知道许青舟点名要自己陪同走访，就知道肯定是没好事，结果还没等回去，在这儿就发作了。 胡风支支吾吾道：“镇长，这是煤矿那边……” “我不管它是怎么造成的，就问你之前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许青舟也就在林晨面前像个小姑娘，现在却是显得格外的精明强干。 “发，发现了。”胡风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 “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治理？”许青舟冷冷道：“你是打算让水源就这么一直污染下去，让村民们一直就用这样的水？” “这个问题，给你两天时间解决。”许青舟顿了顿：“不光是这里的污水问题，我说的是整个盘龙镇，只要是存在问题的地方，必须立刻整改，改不好，我拿你是问。” “两天？”胡风本来还想争取一下，对上许青舟那张冷冰冰的脸，立马又把话给压了回去：“是。” “还有，你是人大主席，我们之前也突击性的看了几个村委会，说实话，这些人的工作态度，实在是让我不敢恭维，也着实是不敢相信，那些人，竟然是我们共产党的干部。” “你前段时间，不是办了个培训班吗？还说是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就他们这个状态，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培训了个什么东西！” “关于这个问题，你必须要在党委会上，做出深刻的检讨，另外，重新组织培训班，主要还是要围绕着服务意识来讲，还有工作能力的提升培训，这个事情，镇党委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你要是做不好，或者说虚应故事，那我干脆就换个人来做，我看纪委的同志就很适合干这个。” “这样吧，这次的培训班，纪委的同志也要担起一部分责任来，配合胡主任把工作做好。” 刚调过来的纪委书记陈天萍连声称是，又看向胡风道：“胡主任，等回去了我们再商量一下这个事情。” 许青舟又接着说道：“纪委的同志，也需要明确自己的主要责任，上级一直在强调党风党纪的建设工作，镇委也一直在推动，你们纪委那边，也要承担起监督监管的职责，廉政问题，不光是在反贪反腐上，更是在生活的各方各面，既要杜绝乱作为的行为，也要警惕不作为的思想。” “你们回去开个会，回头递交一份监管的方案到我那儿，等下次开镇委员会，再集中进行讨论。” “胡主任，你也是。” 忽然被叫到的胡风，浑身又是一个激灵，啊了一声，像是没听到许青舟的话。 许青舟蹙了蹙眉：“我是说，你也要就盘龙镇各个乡村，现存的问题和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提交一份方案上来。” 第123章 折磨胡风 跟着许青舟这一圈走下来，胡风算是面子里子都给丢光了。 许青舟刚开始还是顺着林晨的思路在找茬，但越是往细处看，就越是觉得胡风是的的确确的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最离谱的是，国家电网推广这么多年，盘龙乡村里，还有好些人家，在用煤油灯。 许青舟问胡风，胡风推脱说是供电所的责任，许青舟当即找来供电所所长，所长认错态度很好，表示会立刻整改，但当许青舟问什么时候能整改好的时候。 供电所那边又犹豫了，开始推脱说镇里没给资金。 没资金，那可就成了镇政府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成了许青舟的问题。 面对这么一帮老油条，许青舟是没想到自己问责最后能问到引火烧身。 最可气的，是供电所所长章里雄，还欠欠的表示，只要镇里的资金到位，立马就能着手整改，完全是把许青舟架了起来。 这种小场面，要是林晨在，那林晨绝对会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他们留，把这几个人都喷得狗血淋头。 但是许青舟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甚至还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责任。 等回来气鼓鼓地和林晨一说，林晨差点没笑喷了。 “你又笑什么？”许青舟蔫头巴脑的：“本来就是政府的责任嘛。” “的确是政府的责任，但不是你这一届政府的责任。” “前两年，国家就开始推行户户通政策，我们算是中部城市，除了一些低保户和五保户，应该早就能家家户户都通上电的，即便是低保和五保，也应该在这么高强度的扶贫政策下通上电了。” “你这就等于是把陈大江没搞明白的问题，强行的加在了自己的头上。” “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这一笔烂账你要是认了，那以后呢，镇子还有其他的烂账，你是不是也捏着鼻子认？还是向前追责，谁的问题谁解决？” “这个事儿，你就不该答应，还给钱？想得美！” “直接给电力局发函，问他们究竟是怎么落实政策的，让他们先自查，再整改，要是搞不清楚，那就去县里打官司，让县领导来实地考察，看究竟谁对谁错。”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办？”许青舟现在很想知道林晨的答案。 “我啊……”林晨摩挲着下巴：“先把这事儿压下来，石林村的那座桥不是很快要修好了吗？” “等竣工的时候，邀请县领导过来视察，然后顺便带他们到村里去搞慰问，随行不是还有宣传部的人？让他们自己去发现许多人家没有通电的事实。” “然后安排两个村民，当面问领导，他们什么时候能用上电。” “我能做的，就是道歉，不停的道歉，表示自己工作没做到位，辜负了党和领导对我的信任。” “到时候，该解决的，就都解决了。” 许青舟听得目瞪口呆，这人怎么就这么损呢？但仔细一想，还真像是林晨能干出来的事。 许青舟没好气地笑道：“那我呢？现在怎么办？直接给电力局发函？” “没用，马上不是要月底了吗？” “你不是要去县里开会，直接找他们局长，问清楚什么时候能解决这个问题。” “你私下找他，就是给他留足了面子，因为主动权在你手上，毕竟你人就在县里，你可以找他，也可以直接找领导反映问题，他要是个明白人，就肯定会先稳住你，然后冲着下面的人使劲，下面的人没办法，到时候还是会求到你这里来。” “那不是在踢皮球吗？踢来踢去，问题还是没解决啊。”许青舟不太能理解，绕了这么大一圈到底图个啥。 “你傻啊，你去电力局绕一圈，是不是能和电力局搭上关系，电力局再向电力所施压，求到你这里，是不是也会欠你个人情，有了这层人情关系网，你以后做事，是不是会更容易一些？” “再说百姓那边，真正需要用电的，自己就会去立户，装表。但是那些低保户和五保户，电力问题，现在并不是他们生活的主要矛盾。” “他们现在要解决的是温饱，就算是你给他牵了电表了，他们可能会更焦虑，一个月的电费虽然多的也就十来块钱，十来块钱对咱们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他们需要考虑这十来块钱，要上哪儿去挣，怎么能够省下来。” “电这个东西虽然方便，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灯火通明的。” 林晨眸子一暗：“起码现在不是。” 许青舟也是感觉心里有点发堵，低声喃喃道：“这就是现实吗？” “不，现实比这更残酷。” 林晨一笑：“所以才需要我们这些人，响应党的号召，跟随党的脚步，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将整个国家，建设得更好，将人民，从泥沼中拉出来。” “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不是靠喊口号就能喊出来的，而是要实打实做出来的。” 许青舟也是精神一震，对啊，林晨说的没错，正是因为有这些问题的存在，所以才需要他们去解决问题，这是他们肩头的责任与义务。 要是因为一点现实问题而退缩，反倒是违背了自己自请下来的初衷。 “林晨。”许青舟目光盈盈地看向林晨：“谢谢你。” 林晨飒然一笑：“这有什么好谢的。大家都是同志，不就应该是志同道合。” 许青舟点点头：“嗯，我们是同志。” 林晨咧嘴一笑：“胡风那老家伙，现在肯定是诚惶诚恐，从明天起，你每天都让人去问一下他那个方案做得怎么样了。” “给他加一点压力。” “那他要是真的做出方案了呢？” 林晨忽地又大笑起来：“那不更好。” “他要是没有给出适当的解决方案，那就再给他加压，要是给出来了，那就让他按照他的方案去解决问题呗。” “乡村的问题，要是那么容易就解决，那咱们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到时候，这老家伙才会明白，什么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光是一个将农田改成宅基地的问题，就能把他折磨疯。” 第124章 快疯了 胡风现在是真的快疯了，当初起这么个名字的时候，他爹是想让他以后像风一样自由，现在别说是自由了，看许青舟这个架势，摆明了就是要把自己给弄死的节奏。 回来之后，他就给毛天北打了个电话，结果毛天北屁都没放一个，胡风心里就更慌了。 生怕是毛天北想拿他当弃子，换取自己在许青舟面前的一线生机。 按照胡风对毛天北的了解，这人还真有可能这么做，拿自己杀鸡儆猴，来讨好许青舟，这种事儿，这个大王八是做得出来的。 没办法，他就只能是硬着头皮，让自己办公室的那几个人集思广益，开始写方案，然后越往下写，他就越是心惊，也终于是明白了许青舟的恶毒。 这些问题，自己要是不写全，那许青舟随便挑出一个点，就可以说自己工作不细致，然后对自己动手，可要是自己写全了，回头许青舟一句写得不错，给自己表扬一顿之后，让自己按照方案去解决问题，自己得当场坐蜡。 因为有些问题，解决不了！ 即便是能解决，也需要大笔的资金，自己上哪儿弄钱去？ 胡风在办公室唉声叹气的，林晨倒是悠然自得地到了镇卫生院，他胳膊上的伤，绑着纱布，在许青舟面前晃荡了好些天了，也可以痊愈了，到时候，把纱布一拆，最好是能够留一道疤。 只要许青舟看到这道疤，那她就永远无法忽视林晨对她的付出，只能是加倍地对他好。 等林晨从卫生院出来的时候，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疤，还是很满意的，不是那种狰狞外翻的痕迹，也就不用担心许青舟会被吓到，心里生出不适感。 “我特么可真是个天才。”林晨嘟囔了一句，刚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林镇长。” 林晨回头，就看到了手里拎着一包药的白秋水。 “白所，你这是怎么了？” “给我爸来拿药，老人家嘛，身体就是毛病多。” “你可够孝顺的。”要不上班时间能跑过来拿药吗。 “嘿嘿。”白秋水笑了笑：“林镇长，水库那边有消息了，他们老板，还是给您道了歉，说是上次是自己冒昧了，想请您去紫金阁那边吃螃蟹。” 林晨蹙了蹙眉：“单请我？” 白秋水点点头：“对，那边特意交代了的。就只说了请您，不过您要是自己带人过去，也可以。” 林晨心里的疑惑就更深了，他确定自己两辈子，都没和那个什么李凤霞打过交道，之前林晨还判断李凤霞是冲着许青舟来的。 这么一来的话，那自己就想错了，还是说这女人，是想通过自己，来打通许青舟的关系？ “行叭。”林晨也想去看看这女人，究竟想玩什么把戏：“这周六我有时间，白所是个会吃的，到时候陪我走一趟呗。” “行啊。”白秋水大喇喇地说道：“那到时候咱们就下午两点在这儿碰头，再一起过去？” “可以。” 回到办公室，在廊道里，林晨碰到了正要外出的许青舟，许青舟对着林晨笑了一下，然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林晨刚要进去，许青舟忽然叫住了他。 “你等会儿。”许青舟眼睛看向林晨的胳膊：“纱布呢？” 林晨扬了扬自己的胳膊：“都好了还缠什么纱布，再说现在热死了，动不动就是一身汗，到时候伤口更容易发炎。”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许青舟拉起林晨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那一道长长的伤疤，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怎么能怪你呢？”林晨笑道：“我走在楼上被人抢了，难不成不去怪抢钱的，反倒是怪我钱多？” “不要搞受害者有罪论这一套，该死的是马琪人，已经被加急给毙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过不去。许青舟心道。 小姑娘闷着头没有说话，只感觉自己欠林晨的越来越多，越发的还不清了。 要不，把自己嫁给他，那以林晨的性格，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恩将仇报啊？ 毕竟，自己笨笨的，最近更是越发的觉得自己不靠谱，就连胡风的事情，林晨明明都已经规划好了，自己都没办明白，自己真的配得上他吗？ 陷入感情中的人，就容易患得患失。 其实就冲着他们每天一起上下班，现在在这儿上班的人，基本都看明白了，这两人郎才女貌，就是天生一对，没看那些最喜欢给别人介绍对象的老同志，在见许青舟和林晨出双入对之后，都没去打扰他们。 而这两人之间，林晨是憋着坏，一直在等许青舟的父母，所以压根就只把关系停在暧昧期，而许青舟则是傻傻的，什么都没看明白。 “行了，你不是还有事儿吗？先去忙工作，为了庆祝我今天拆纱布，晚上想吃什么，等会儿我去买？” 许青舟破涕为笑，有些害羞地瞪了林晨一眼：“你庆祝你的，问我干什么。” “那我可就不管你了啊，到时候给你煮一碗面，让你凑合凑合，好不好？” “你敢！”这俩在门口打情骂俏，许青舟忽然发现有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脸一红，哼了一声：“我先走了。” 林晨挑了挑眉，这饭都快熟了，可是现在还不能吃啊。 回头得多吃几顿，好好的补回来。 哼着小曲，林晨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胡风突然蹿了出来：“林副镇长。” 林晨被突然窜出来的黑影吓了一跳，差点就一拳砸了过去。 “胡主任，你在这儿干嘛？”林晨要开门的钥匙忽地停住，压根就没有开门让胡风进去说话的意思。 胡风心里一急，讪笑道：“咱们，进去说？” “就在这儿说吧，我正好要出去。” 你特么骗鬼呢！我在这儿蹲你半天了，你明明是刚回来！ 刚才还在门口和许青舟打情骂俏。 胡风眼神幽怨：“我是有个事儿，想和您商量一下。” 林晨顿了顿，把胡风的心都钓到了嗓子眼，才说道：“行叭。” 第125章 把别人当傻子 办公室里，林晨给自己倒了杯水，直接忽略了坐在自己对面狂咽口水的胡风。 点了根烟，才说道：“胡主任，究竟什么事儿，我是真要出去，你要是不说，我可要走了。” 胡风赶紧说道：“是这样，之前镇长不是让我做一个关于乡村问题的整改方案出来吗？” “我呢，想和你讨论一下，毕竟你现在还是石林村的驻村书记，肯定比我更加了解一线的情况，我想听取一下你的意见，也好查漏补缺。” 说着，胡风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折好的纸，就要交给林晨。 林晨压根就没接，皱眉说道：“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现在石林村我基本都放权给苏振江了，要不，你去问他，或者，把下面的那些村支书村主任都叫过来，不是马上又要开个培训班吗？他们肯定是比我更加了解盘龙镇的情况的。” 老东西，还想坑我。 林晨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胡风是真不了解林晨的为人，向来都是只有他坑别人的份，哪里还轮得到别人坑他。 只要是林晨说了关于这个方案哪怕只说了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字，自己就算是被胡风黏上了，甚至胡风都有可能再加上自己的话之后，立马就把东西拿给许青舟去交差，然后说这事儿是和自己商量过的。 到时候许青舟就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能把这事儿高举轻放，他也就能逃出生天。 即便是这事儿落在他头上了，胡风还能到处说，这是和自己讨论过的，彻底的拉自己下水。 特么的，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胡风原本以为林晨会看在同事一场，或者是自己这个人大主席的面子上，好歹为自己说两句话，就算是敷衍了事，那自己也有了一个把他拉下水的由头，结果没想到，林晨连东西都没看，甚至都没接，就把自己给搪塞过去了。 这特么的，还怎么玩？ “这不是来不及了吗？”胡风谄笑道：“镇长就给了我两天的时间，我这不是也是为了工作着想，怕耽误事？” “不是有两天吗？”林晨一点都不接茬：“你明天，把他们都叫过来，下午不就什么都理清楚了，后天正好可以给许镇长拿出方案来。” “胡主任，真不是我不帮你看，主要是你也知道，石林村本身在盘龙镇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石林村的问题，并不能作为盘龙镇所有乡村的问题的依据。” “而其他地方的问题，我个人又不是太了解，蒙对了还好，蒙错了，那不耽误你的事儿了吗？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是要是因此连累你在许镇长那儿挨批，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胡风听了林晨的话，只感觉有些牙酸，这小子，搞得好像还是为了我好一样。 只听林晨接着说道：“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就算是之前，咱们有一些矛盾，但我这个人吧，公私分明，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人。” 胡风眼角抽了抽，又想到了自己刚上任的时候，把林晨叫过来说的那个摆两桌。 这还叫不喜欢计较？ “林镇长，你不计较，但是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一直想和你说一说，把这个误会给解决了。” “没有误会。”林晨立马打断了胡风的话：“你当初也是为了工作，为了镇政府考虑，我能理解的。” “胡主任，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儿没？没有的话，我是真要出去了。” 胡风原本还想说要不晚上我摆两桌，但听林晨这么说，也知道，这条路，自己走断了，心里就更加的丧气。 这可怎么办啊？ 真的是应了那一句，有的人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林晨将胡风送出了门，也的确是锁上办公室的门就出去了。 中午，游中军把盘龙镇的几个煤矿的小老板都约了出来，自己也要事先去看一看他们的态度。 游中军没有白秋水那么贪吃，选的地方，永远都是幸福酒家。 等林晨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了。 连带着游中军，一共六个人，也就是这些人，完全把控着盘龙镇的煤矿。 而他们各自身后，也基本都有一个村或者两个村的村民们的支持。 像游中军，所代表的就是游家坪和陈家村这两个村子，游中军开的煤矿，里面的矿工，也就只会从这两个村子里招人，村里人从矿上买煤，游中军给出的，也是亲情价。 “不好意思，来迟了。”林晨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游中军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林晨。 众人一看游中军这个态度，也是纷纷起身，等游中军把人介绍了一遍，林晨挨个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众人才再次落座。 这些小老板，也不了解林晨，只知道这人是新任的副镇长，管着资源这一块，刚开始接到游中军攒局的消息，还以为是这位副镇长要开始找他们伸手了。 没想到林晨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变了脸色。 “煤矿要改革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 众人尽皆默然，林晨来之前，游中军就已经给他们露了点消息，之前他们讨论得热烈，说是要强烈反对，结果…… 林晨真的来了，这帮人，又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今天过来呢，也就是和你们商量一下改革的细节。也算是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毕竟说到采矿，还是你们更加熟悉，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儿，当然，我们还是想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领……”其中一个煤老板刚想说话，游中军一个眼神过去，那人又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憋红了脸，好不难受。 林晨笑着看向游中军：“你吓他干什么？咱们是讲民主的，难不成连话都不让人讲了？” “各位不要有什么担忧，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话，都可以畅所欲言，你们和老游打交道应该比我多，他就是这个性格，你们也别放下心上。” “对对对。”游中军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即笑着举杯道：“我就是一大老粗，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海涵，海涵。” 第126章 条件 说是海涵，但谁现在还真的敢和游中军撕破脸不成，前段时间，陈大江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陈大江失踪之后，陈家人不是没闹过，口口声声说是游中军把陈大江给弄没了。 闹了两天后，这些人又突然哑了火，连夜搬出了盘龙镇。 这里面要是没有游中军从中作梗，谁都不信，但这也从侧面说明，游中军身后现在有人撑着，能够轻易地碾死他们。 一开始，这些人以为游中军背后站着的是县里的什么领导，但是看到林晨之后，大家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些惊讶，想着等回去之后，就去打听一下这个年轻人的信息。 林晨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人：“你刚才想说什么？” 那人的嘴唇嗫嚅两下，目光又在其他人身上巡视了一圈，才说道：“领导，游总之前说到招标……那是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 林晨想了想，说道：“之后盘龙镇的煤矿，会分为三个矿区。” 这话都还没说完，桌上这些人顿时炸了，窃窃私语起来，他们六个人，但政府只给了三个矿区，这不是要踢一半人出局吗？ “肃静！”游中军冷声喝了一句，又谄笑地看向林晨：“您接着说，这帮土老帽，啥都不懂。” 林晨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笑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会给你们说话的机会的。” “分成三个矿区之后，你们就可以针对政府提出的条件，来制作投标文件了，反正也没外人，我也可以提前跟你们透个底。” “先说生产吧，每一个矿区，每年必须要向所辖范围内的村子，招募一定量的矿工，到底是多少，政府这边还在计算，等算出结果，之后会写在招标文件里。” “有人可能要问了，我是陈家台的，那我只招募陈家台的村民可不可以？” “当然不行，三个矿区，最起码要保证每年，从每个村子里招募矿工的人数，不少于十人。” “也就是说要给每个村子最少提供十个就业岗位。” “只要满足这一点，剩下的矿工，别说是你们招募自己村子的人，你就是招募外星人来给你们挖矿，我们也不管。” “这一点，你们没疑问吧？” 众人尽皆摇头，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反正招谁都是要出工资，对他们来说，招本村的人其实更麻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是拜一个祖宗，说又不好说，骂又不好骂。 “既然没有问题，那就说第二点，生产工具。” “现在的挖煤手段有点过于原始了，就像是有的国家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机械化了，有的国家还在刀耕火种一样，所以在生产之前，你们要备足一套专业的设备，这个设备需要你们向外界去打听，只要合乎标准就行。” “还有就是保证安全生产的设备，以后挖矿，不能再向以前那样，几根木头柱子一顶就完事儿了，之前的事儿，游总应该深有体会，几根木柱子，太不安全了。” “这些设备，当然也需要你们自己去打听清楚。” “再一个，就是工人的安全，也就是涉及到两点，一个是要保证口罩的供应，而且不能是那种破布条搞出来的东西，而是专业的口罩。” “这一点是没得商量的。” “另外，就是工人出事之后的赔偿问题，这个问题我们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毕竟真要是传出去了，万一有些人发歹心，暗地里弄死几个人，弄得你们倾家荡产也不合适。” “我定的标准是二十万，这是最低标准，往后随着经济上行，还可能有所增加。” 顿时，几人又纷纷地倒吸了口凉气。 “二十万，这会不会太多了。” 林晨沉下脸，敲了敲桌子：“我说了，会给你们说话的时间。” “你们如果嫌二十万太多，那就把安全两个字刻到骨子里，做好安全生产的宣传，不管是炸药的使用，还是安全帽的使用。同时，你们还要配合政府，宣传尘肺病，强迫他们把口罩戴好。” “那有人要说，那要是那些人都不乐意戴口罩怎么办？” “罚款，扣工资，这些事儿我相信你们也很乐意做，实在是不识抬举的，就开除。” “第三个问题，也就是你们最关心的问题，三个矿，到底怎么分。” “但凡是合法合规而且能够满足政府提出要求的企业或是集体，都有资格参与这次招标，也就是说，除了你们这六家，我们还会通知到各个村委会，咨询一下他们的意愿。” “到时候，可能参与竞标的，就不止你们刘家了，所以在定价的问题上，你们要仔细的斟酌清楚。” “当然，政府也考虑到你们现在单个的企业可能资金不足，所以之前我也和农商银行那边的同志提了一嘴，他现在也在和上级申请，放宽贷款的限制，增加我们这边贷款的额度。” “一来呢，你们可以去找银行贷款，也可以联合投标，可以几个人一起合作嘛。” “至于到时候利润怎么分配，那就是你们自己去调节了。” “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利润的分配。” “现在一车煤的定价是六百，在六百这个基础上，你们给政府的钱，不能低于两百。” “至于究竟给多少，你们自己看着办，也可以只给两百，也可以六百都给政府，反正给的越多，中标的几率就越大。” “当然了，你们也可以串联一下，大家私底下一交流，统一一下价格，就咬死了两百这个数，也不是不行，但是但凡是有一家出了201，那中标的，就是他们家。” “别说是一块，就是一毛钱，那中标的，也还是他。” 众人脸一黑，林晨这句话，就等于是掐死了他们心里的那点想法，原本大家都还想着统一一下价格，但是有林晨的这句话在，鬼知道这帮人会不会说一套做一套。 “对了，招标过程中，报价是单独用信封密封起来的，在唱标之前，真正的价格，也就你们自己知道。” 林晨又补了一刀。 第127章 狗托 “哦，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林晨又一脸笑盈盈道：“三个矿区自然也是有大有小，政府为了大家的方便，也就只会按分数选出前三名作为入围名单，然后进行公示。剩下的，没有入围的，那自然就淘汰了。” “公示过程中，要是有人不满，觉得某一家企业不配，也可以提出异议，只要你能拿出证据。” “刚才说的按分数划分名次，也需要和大家说明一下，我之前说的那几个问题，加起来一共是一百分，其中利润分配，占五十分，生产工具这一块，占四十分，这四十分还可能划分到各个细节上，剩下的十分，招募工人的事儿，我相信大家都能拿得到。也就不细说了。”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了。” 就这说话的功夫，这些人也算是领教到了林晨的不好相处，这林晨不说不好相处，甚至是有点恶毒。 就这么一个仪表堂堂的人，是怎么能做出这么阴险的事儿来的。 现在好了，大家本来刚开始还其乐融融的，被他这么一番话说完，现在大家看彼此的眼神，就跟防贼似的。 尤其是那个利润的分配，到时候又是免不得一阵的勾心斗角。 最要命的事儿，没法交流，被林晨一挑拨，猜疑链已经在他们的心里种下种子了。 来之前，谁都没想到，这一顿饭吃完，原本的好朋友，竟然变成死敌了。 这招标招的，是真特么该死啊。 而且看游中军那个贱样子，绝对会把价格打下来，指不定让出三百都是有可能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头接耳了一番，终于还是坐在游中军右手边的一个煤老板先开了口。 “领导，政府的政策，我们都是支持的，但是，能不能把这个招标的范围，就控制在这个饭桌上？” “不能哦。”林晨笑道：“招标是面向整个社会的，别说是这个饭桌上，就是有石古县或者是瀚阳市的，甚至是北京的老板看到这个招标信息之后，觉得有搞头，他们也有投标的资格，只要合乎规矩，价格到位，也是能够参与进来的。” “而且，这个事情，是受县里工商局的招标办直接监管，纪委到时候也会掺和进来，想要弄虚作假，基本没有可能。” 听者有意，林晨说的是基本没有可能，那就是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只听林晨又说道：“当然了，除了我说的那些，我们还需要考虑到企业的社会评价或者说你们这些当老板的个人社会评价。” “既要无犯罪记录，同时呢，要是对当地的发展，有过杰出贡献的企业或是个人，政府当然更加的愿意和这样的企业合作。” “什么叫杰出贡献，譬如说税收大户啊，再就是乐善好施啊，配合政府工作，支持政策推行啊，都算是杰出贡献。” “支持，我们肯定支持政府。”游中军笑吟吟道：“谁不支持，我弄死他。” 林晨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林晨道：“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你们先商量商量。” “开门做生意嘛，讲究的是个你情我愿，同时也是要讲究双赢的，政府也是讲究民主的，同时也是尊重市场规律的，也不可能强迫你们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 “本来提前来见你们，给你们透露这么多消息，我就已经是违反政策规定了，要是被人知道了，还指不定会有人怎么说。” 林晨把包间让给了这些人，游中军殷勤地还要将林晨送到门口，却被林晨赶了回去：“给他们透个底，你的报价，不会低于二百五八。让他们自己掂量去。” 游中军当即犯了难：“他们要是知道了，那我不就危险了。我还想拿下那个最大的矿区呢” 林晨看了看游中军，游中军忽地想起什么，然后点头应道：“我这就去和他们说。” 林晨默默地摇了摇头，游中军还是没明白这一套该怎么玩啊，既然入了局，那谁是第一，不是由他说了算吗？ 不然他以为自己为什么要把一百分拆分成三个大部分，若干个小部分？要是只凭着价格，那把企业的利润压得太低了，也不利于整个市场的培养。 最好是真正的能够实现双赢，要是只能单方面的赢的话，那林晨还是希望是自己赢。 回到办公室，林晨找到许青舟：“你能不能帮个忙，帮我找来一两套专业的标书，参考一下。” “县里面倒是有个招标办公室，不过他们现在也是名存实亡，听我说要在盘龙镇搞招标，他们还惊奇了一下，搞了半天，连流程都还没搞清楚，找他们要标书，他们也找不到。” 林晨抱怨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现在大家都各顾各的，什么事儿都交给采购去办，单位里用的东西，永远都是最贵的。” 许青舟怔怔地看向林晨：“你还真要招标啊？” “那不然呢？”林晨叹了口气：“话都已经放出去了。” “最主要的，还是想让县里看一看，事情还可以这么办。” “每年政府的那些耗材，还有其他的东西的开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真要是用招标的形式来解决，必定会节省不少钱，我们这边开了头，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魄力，敢在这上面动上一刀了。” 许青舟的一双大眼睛眨了眨：“你为什么对县里的事情，那么上心啊。” 林晨咧嘴一笑：“主要是我不想到时候接手石古县的时候，接的是个烂摊子，有些问题，还是从现在开始打基础的比较好。” 许青舟心里一惊：“你就那么确定你以后会接管石古县？” “不确定啊。”林晨又笑道：“不管我能不能主政石古县，这么做都没错吧，节约纳税人的钱，把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怎么想都没错吧。” “既然是对的事情，那为什么现在不去做呢？” 第128章 李凤霞 许青舟又惭愧了，自己的思想境界，还真的是一直被林晨吊打。 但这会儿许青舟又觉得林晨好像是两个完全割裂的个体拼凑而成的，做事的时候，林晨的不择手段许青舟是见识过的，光是他之前算计胡风的计划，都还是自己去执行的，说句阴险都不过分，可是现在，当林晨说出‘既然是对的事情，那为什么现在不去做’的时候，许青舟又觉得林晨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但要是林晨知道许青舟是这么想自己的，一定会跳出来坚定的反驳，我既不高尚，也不纯粹，更加没有脱离低级趣味。 一天到晚都在想着把许青舟怎么不留破绽且合理的弄到自己床上的人，能特么是个什么好东西。 “我帮你找一下，但不一定能找得到。”许青舟思索了一下道：“这些东西都是招标办封存的，一般都不能外传的。” 这个林晨当然懂：“也不用太正规的，我就是拿给游中军他们看看，这东西应该怎么做，不然标书都做不明白，怎么参与投标啊。” “那应该没问题。” 煤矿改革的事，逐步走向正轨，林晨又了却了一桩心病。 转眼就到了和白秋水约定的时间，林晨和许青舟说了一声，就直接到了镇子上，许青舟原本觉得林晨不带上自己，心里还有些闷闷不乐的。 但她也搞不清楚自己不开心的原因是林晨没在家陪自己还是没带上自己，反正想了半天，也就是在家里和自己生闷气，到最后林晨出门的时候，还得问一句，你回不回来吃晚饭。 越来越越有老夫老妻那个味了，丈夫出门，妻子殷勤叮嘱，会因为丈夫的离开而忧郁，又会担心丈夫在外面吃不好而多问一句。 白秋水的车，就是继承的派出所之前陈啸山的那辆警车，老白今天看样子是经过精心打扮的，甚至都还人模狗样的套了件西装。 林晨一看他那模样，就打趣道：“去相亲啊？” “不过也是，紫金阁老板，家大业大的，要是看上你，你下半辈子可就不愁吃喝了，就是人年纪大了点，你身子骨不知道遭不遭得住。” 白秋水憨笑道：“你就别笑我了，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林晨撇了撇嘴：“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少女当个宝。” 白秋水有些拘谨地附和林晨大笑了几声，车子没一会儿就到了紫金阁，林晨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李凤霞。 见到李凤霞的第一眼，林晨就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个词，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李凤霞今年五十岁，但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也就三四十岁，只是眼角的细纹，还是出卖了她真实的年纪。 李凤霞给林晨的迎接规格相当的高，不光是有两排迎宾，更是自己亲自在紫金阁门口候着林晨，见到林晨，脸上顿时就堆起了笑：“林副镇长，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真的要三顾茅庐了。” 李凤霞笑不达眼底，林晨也是打了个哈哈：“最近事儿多，比较忙。” “理解，理解。” 理解个屁啊，我都还不知道你要干嘛呢。 一路上楼，林晨发现，等到了楼上，白秋水这小子突然就没影了，偌大一个包间，就只剩下了林晨和李凤霞。 “老白呢？”林晨蹙眉问道，林晨拉白秋水一起过来，就是不想和李凤霞扯上什么私交，结果倒好，上个楼的工夫，老白不见了。 “他在楼下，有人陪着。”李凤霞说话温声细语的，给人一种很是温和的感觉，而且她声音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嘶哑，林晨突然觉得这女人要是在床上叫起来，也一定很勾人。 两个人说话的工夫，服务员已经上齐了菜，李凤霞给自己倒了杯酒，举杯道：“上次的事情，得罪了。” 林晨碰了碰酒杯，等李凤霞一口抿了杯中酒，突然开口道：“你是和陈大江认识，还是和马琪人认识？” 李凤霞笑了笑，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我和王宏伟有点交情。” “那这么说，上次的事，你也有参与进来？”林晨背靠在椅子上，既没动杯子，也没动筷子。 说道：“那让我猜一猜，事情的起因，大概是陈大江为了自保，所以逼了王宏伟一把，王宏伟把那老东西同归于尽，所以默许了他对李青舟出手。” “再之后，王宏伟应该是有你老公，或者是你的什么把柄，让你提供了这个地方，毕竟在酒水里下东西，那些服务员才是最合适的。” “结果，李青舟没事儿，你们就慌了，毕竟真要是李青舟回去告一状，所有人都得跟着一起翻船，所以，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我？” “是想通过我，给你们说和？” “我说的对吗？” 李凤霞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旋即又笑道：“就是看你愿不愿意把这事儿给揭过去了。” “我说了不算。”林晨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许青舟的事，不是我能干预的，而且我也不想干预。” “毕竟人家一家人，总有闲聊的时候，万一许青舟搂不住，把这事儿一说，他们家那两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用脚指头想里面都有猫腻，一个陈大江，借他俩胆子，没有上面的默许，也不可能失心疯了对许青舟下手。” “我能把许青舟安抚到现在，已经算是给王宏伟面子了，真要是和这事儿沾了边，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我了。” “我可不觉得我倒霉的时候，有人会替我求情。” 李凤霞毕竟是五十岁的老玩家，要是别人听林晨这么说，那指定是觉得没戏了，但李凤霞一下就听出了林晨话里得玄机。 “这事儿的确是我们唐突了，不过，肯定是不会让你白帮忙的，王宏伟默许了你拿陈大江的那些东西，我们这边呢，也可是实实在在地为你解决一些问题。” “如果你想调到市里去，也不是不可以，这些事儿，商量着来嘛。” 我有病啊，舍了许青舟不要，跑市里去喝西北风？ 第129章 谈崩了 一个人日子过得舒坦久了，就容易目中无人，也会越发的坚信所有人都必须要按照自己的规则走。 譬如说李凤霞，虽然说是和林晨商量，但话里的意思，那都是威胁。 就单单是林晨搜刮了陈大江财产的事儿，单拎出来，她都觉得林晨一定会就此退缩，但是林晨怎么会留下这么个漏洞去坑自己？ 当初，自己拿了陈大江的钱之后，就一心想要把这事儿彻底的抹去，而抹去一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抹掉那个对自己形成威胁的人，陈大江出事，一部分原因，是他自找的，其实也有林晨在后面撺掇，不然，他也不会死的那么快。 “你等会儿，什么叫默许我拿了陈大江的东西？什么东西？” “这事儿不是早就结案了？” 林晨眼神有些冷：“李总，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李凤霞一愣，据她了解到的消息，游中军现在就是林晨养的一条狗，陈大江的事儿，都是游中军一手操办的，这条狗都还没养熟，林晨难不成就想舍弃了？ 李凤霞现在也有些恼火，自己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没想到林晨还是这么的油盐不进，不就是帮着在许青舟面前说两句话的事儿，至于这么麻烦吗？ “既然都说开了，那咱们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威逼不成，李凤霞又改利诱了：“你需要什么，只要是能办到的，我都应下了。” “我需要什么？”林晨笑了笑：“我想要的事儿，你还真能办得到。” “什么？”李凤霞一听有戏，顿时来了精神。 “我希望咱们国家越来越好，当然了，放到国家层面可能你们没这个能力，但是在瀚阳，和石古县，你们只要恪尽职守，尽职为民，应该还是能做得到的。” “……”李凤霞顿时就黑了脸，这不诚心耍人吗？ 但林晨这话却是发自肺腑的，李风霞他老公是瀚阳的一个副市长，而她自己，又是石古县知名企业家，真要是想为百信做点实事，绝对是造福一方。 “没想到，林副镇长，还是一个心怀家国天下的人。” “这不是每一个共产党人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吗？” 两人目光交汇，李凤霞的目光里多了一抹复杂，而林晨，更多的是坦然。 “这事儿，就真没有缓和的余地？”李凤霞试探性地举起杯中酒，只要是林晨喝了这杯酒，这事儿就还有得谈，可是进门到现在，林晨滴酒未沾，一口菜都没吃，和他们划清界限的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不喝了，等会儿还要开车。”林晨看着李凤霞，一字一句道：“李总，我说了，要是我说话就算，那我肯定把这事儿应下来，但是这件事，不是我能左右的，其中的变数太大了，我不敢也不会跟着瞎掺和。” “而且，我觉得啊，这事儿已经是翻篇了，陈大江尸体都找不到了，就算是要翻案，也是无迹可寻，我觉得，你们现在就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最紧要的事，我之前也说了，要是我出了事儿，肯定没人帮我说话，甚至你们出了事儿，也没人会帮你们说话，至于为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真要是这帮人那么有本事，至于找上自己，许青舟家里，除了许青舟这个傻白甜，职位最低的都是瀚阳市长，厅级干部，你们这边最高也就是个副市长，拿什么和人家比啊？ 脑子不清醒的才会站在你们这边，纯熟就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 李凤霞脸色不断地变幻着，最终也只能是放下酒杯，轻叹了口气：“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交朋友的。” 不是朋友，那就只能是敌人了。 但林晨觉得这娘们，是真的就是在自己吓自己。笑了笑说道： “我这个人也喜欢交朋友。” “李总，有些事儿，想得太复杂，反而不好。” 其实林晨也能明白李凤霞的这种心情，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就看李凤霞的这个紫金阁，她就正不了，指不定身上还背着多少事呢。 这种人，大多都是被迫害妄想症，总担心东窗事发的那天，然后不遗余力的把所有人都想拉下水。 林晨反正劝也劝过了，而且出路都已经给她了，只要一心为民，那就无坚不摧，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就不是自己要考虑的事情了。 真要是咬上自己，那自己就只能提前对王宏伟下手，把事儿给捅开了，不就是一个副市长吗？也不是不能拉下神坛。 “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林晨起身告辞：“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一听这话，李凤霞又是浑身一震，难不成许青舟都已经和这小子同居了？ 嘴唇动了动，李凤霞终究还是没有挽留林晨，仍旧是很客气地将他送到大门口，任谁看都猜不出他俩其实已经是不欢而散了。 白秋水喝了两杯酒，回去的时候是林晨开车。 白秋水好像还在回味着紫金阁的饭菜，酒劲上头，问道：“怎么样？我就说这里的味道还不错吧？” 对于这么一个只知道吃的家伙，林晨还是很羡慕的，起码活得不累。 “还行吧。”林晨一筷子没动，自然也就体会不到白秋水的那种快乐。 “今天算是沾了你的光，回头我再带你去个地方吃甲鱼。” 林晨笑了：“好啊。” 林晨走后，李凤霞回到包间里，看着一桌子没动过的菜肴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手机响了许久，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没谈拢。连杯酒都没喝。” “是有点不识抬举，但我劝你现在还是别想在他身上动心思。” “他和许青舟，很可能已经同居了。” “……你是说告诉苏红？让苏红来弄掉他？我还是不建议你这么做。” “女人都不是能讲道理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苏红要是真的来棒打鸳鸯，那许青舟还指不定站在谁这边呢。” “而且一旦没有一击毙命，等那小子回过神来，必定会给我们来一下狠的。” “你自己考虑清楚，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 第130章 命运 自从前段时间，白秋水当了传话筒之后，林晨就一直在想李凤霞究竟是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找自己，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青舟的事儿，他们也参与了，而现在又后悔了。 如何处理李凤霞的关系，林晨也是思考了许久，若是单凭着自己，得罪李凤霞和她的副市长老公，那绝对不是一个明智之选，但背靠着李青舟，自己又需要做出选择。 能够放任对李青舟下手的副市长，那就指定不会是苏红的政治盟友，自己不掺和他们之间的恩怨，对自己现在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从这之后，自己就要提防着李凤霞给自己使绊子，同时还要护着李青舟。 不然要是他们拿李青舟去挟制苏红，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不容易清净两天，这帮孙子是真能给自己整事啊。就不能老老实实的为国家发展做贡献，为共同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吗？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林晨将白秋水丢在派出所，坐在自己的摩托车上，点了一根烟，忍不住骂了这么一句。 许青舟看林晨回来得这么早，还有点惊喜，笑眼盈盈地接过林晨给她带回来得一个玩偶：“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遇到点事儿，就先回来了。”林晨凝眉道：“之前你在紫金阁遇到的事儿，有了新进展。” 紫金阁，绝对算是许青舟的噩梦，尤其是想到自己出事之后，在林晨面前所表现出的模样，许青舟一直就有些惴惴不安的，生怕林晨会因此觉得自己是个不要脸的荡妇。 后来林晨百般安慰照顾自己，许青舟才慢慢地淡忘了这件事，林晨现在提起，许青舟又气又羞道：“不是马琪人在后面搞鬼？” “马琪人在这之前都不认识你，有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和你一个镇长过不去，镇长的级别虽然不高，但再怎么说也是国家干部，给他仨胆子他也不敢乱来。” “你信我吗？” 许青舟抬头望向林晨的脸，点了点头。 “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不是现在，好不好？” 他是要给我出气吗？ 许青舟心里突然生出一丝甜蜜的感觉，露齿笑道：“好呀。” “但是以后你一定要小心，遇到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儿，一定要和我商量，不要自己逞强，好不好？” “好啦，好啦，知道了，啰里吧嗦的。”许青舟嘟嘟囔囔地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却发现被挡住了视线，只能是看到林晨的脚上那有些脱线的鞋。 许青舟心里微动，这家伙，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连双正经鞋都没有。 吃了晚饭，林晨和许青舟就在村子里消食，两个多月的时间，村里大部分人都和林晨熟悉了，尤其是林晨带人将想要烧毁他们养猪场的凶徒抓住之后，林晨即便是不怎么在村子里露面，威望也是与日俱增。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苏晓山，再看到他时，明明一个多月前，他头上的头发还是黑白参半，现在却已经是全数变成了花白。 整个人佝偻着，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像是七老八十了一样。 今天也不知道是苏青云还是苏青雨的五七，苏晓山家请了几个道士过来做法事，苏晓山讷讷地站在家门口，林晨见了，和他打了声招呼： “晓山叔，节哀。” 苏晓山嗫嚅了一下嘴唇，苦涩地笑了笑，一连没了三个儿子，任谁也没法节哀。 最主要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小儿子苏青川，也不知道被谁撺掇的，说是家里的哥哥都没了，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原本读书还算是刻苦的他，现在也在学校混成了一个二流子，光是在学校厕所抽烟，就被学校抓住了两回。 苏晓山本来还想教育他，结果苏青川一句信不信我让你断子绝孙顶过来，苏晓山当即就没了脾气。 至于苏晓山他媳妇，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看上去比苏晓山更加的苍老。 苏晓山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本来还念着儿子苏青山是个烈士，后来也有人告诉他，他儿子这个烈士的荣誉，也是靠林晨才得到的，他儿子压根就不是什么卧底，而是纯粹就是去赌博的，还欠下了一大笔债，也就是陈大伟这一伙儿被一锅端了，不然，光是苏青山身上背的赌债，都有十几万。 后来还有人想来要债的，也是被林晨给拦下来了，把事儿给平了。 这事儿自然是陈啸山之前私底下做的，林晨知道之后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说应该让人上门去要债的。 苏晓山心里是由衷的感激林晨，也觉得是自己家的儿子不争气，愧对了林晨。 “林书记，这女娃是你媳妇？” 苏晓山看了林晨旁边水灵灵的许青舟一眼，眼里竟是羡慕，要是自己的儿子能找这么个媳妇，他就是当场死了，也愿意。 许青舟顿时脸一红，仰头有些心虚地看向林晨，林晨也正笑眯眯地低头看她，目光对视，许青舟的视线赶紧避开。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否认？ 我刚才在想什么，为什么我也没反驳？ “晓山叔，有什么困难，跟村委说一声，政府对于烈士家属，还是很优待的。” 一提到这个烈士家属，苏晓山觉得脸上有些臊得慌，要是苏青山的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他绝对厚着脸皮，拉着他老婆子就是赖在村委会，也会让村委会给他们家要么把房子修一修，要么帮忙解决他儿子以后的就业问题。 但是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把苏青山在镇子上赌博的事儿传回来， 现在村里对他们家的闲言碎语可不少，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戳他们家的脊梁骨，再拿这个烈士的身份说事，光是村民们的那一关都过不去。 “好嘞。”苏晓山心里生出一股凄凉，原先，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们家生了四个儿子，现在……都没了。 第131章 两种人 “那位老人家，好惨啊。” 两人走出去老远，许青舟忍不住回望了一眼站在家门口身形单薄的苏晓山同情地开口。 “惨吗？”林晨淡淡地笑了笑：“如果真让他两个儿子把煤矿弄塌了，到时候面对那么多家妻离子散的场景，那才是真的惨。”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许青舟沉默了，跟在林晨身后许久才又说道：“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那种人啊？” 林晨很想说是，但想了一下，却说道：“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这里才是真实的人间。” 许青舟觉得林晨这话本质上和何不食肉糜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听上去顺耳多了。 只听林晨接着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了，我们能做的，是用自己的智慧和毅力，带着他们走向光明。” “他们可以什么都不懂，但我们不能觉得是理所当然，我们的肩头，背负着责任和使命。” “你笑什么？” 许青舟敛起笑意：“我就觉得你好像永远都是这么的乐观，而且这么有精神。” 我特么还有更精神的时候，以后你就知道了。 等你以后下不来床的时候，希望你也像我一样乐观。 林晨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笑道：“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们总不能把有限的精力和生命，都留在不开心的时候。” “而且人生的快乐是不一样的，像我现在的快乐，就是和你在一起，建设美好祖国，然后趁现在多和人结仇，等老了，一边陪着老伴享受着儿孙环绕，一边听着一个个仇人的死讯，简直是双倍的快乐。” 许青舟下意识道：“那要是你比他们先死呢？” “那我不更快乐，我能活到老，就证明这帮人到我死都没能找到报仇，诶，我比他们先死，他就只能带着遗憾，了此残生。这不更舒服？” “……”许青舟很想掰开林晨的脑子，着实是想看看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怎么会生出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说到想法，刚才他是不是说想和我在一起，还说到了老伴和儿孙环绕。 许青舟畅想了一下这番场景，觉得也还不错。 至于和别人结仇的事，自己以后还是劝着点吧。 要是自己不拉着点，就依照林晨的个性，还真有可能说到做到。 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许青舟觉得自己的功劳还是挺大的，不然就看着林晨走向歧途了。 呸啊！谁要做他老伴了，我才不会老！ 他都说了，我是不食烟火的仙女。 仙女怎么会老？ 如此想着，许青舟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林晨表情古怪地看向她：“你又笑什么？” 被打断了对未来美好畅想的许青舟，脸骤然一黑：“没什么，哼。” 晚上，山风惬意，林晨和许青舟搬了两把椅子，坐在苏晓云家门口，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 纯白的月光撒在村子里，整个山坳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辉，萤火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淡绿的光，更是给这幅场景，增添了一些童话的气息。 “真美啊。” “嗯，以后就不容易见到了。”林晨很是煞风景道：“等农药化肥大量使用之后，以后想在这儿见到萤火虫，就没那么容易了。” 许青舟没好气地看了林晨一眼，这人似乎是对浪漫过敏一样，总是会在自己心思缥缈的时候，将自己拉回现实。 “后天，要开党委员会，你说毛天北会怎么做？”许青舟也换了个现实的话题。 “当然是继续拦着了，而且态度应该会比上一次更加的坚决，说不定还会说什么要是我们一意孤行，他还会向县里请示汇报此事。” “为什么？”许青舟现在倒是不觉得毛天北向县里告状有用，只是想听林晨分析一下毛天北这么做的动机。 林晨也毫不吝啬道：“当一个人做出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之后，动机无非就是两种，当然我说的只是公门中人哈。” “第一，做给上级看的，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扞卫自己或者是上级的立场或是命令，这是向上级表示忠诚的一种方式，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只为了向上级传达一个信息，我愿意为了你，倾其所有。” “要是有一个愿意为你出生入死的下属，你是愿意保他呢，还是愿意就这么舍弃了他？培养一个心腹，可不容易。光是甄别这个人，能不能用，就得花费大量的时间，不光要培养感觉，还有数不尽的利益交换，才能得到这么一个人，不是说舍，就能舍的。” “那你现在是在培养游中军吗？” 林晨没想到许青舟成长速度这么快，自己刚说完，都学会举一反三了，摇了摇头，林晨道： “说培养，算不上，只是现在正用着他，在他身上倾斜一部分资源，也只是为了让这个人更好用。” “毕竟这个人上限太低了，远远达不到能做心腹的标准。” 许青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自己老妈去哪儿都会带上自己的秘书，明阿姨应该算是母亲的心腹了吧？ “还有呢？”许青舟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还有当然就是为了自己，明哲保身这个词，放在官场上，就会生出很多变种，有的是通过站队，但要是站队没站好，成了骑墙派，那就是投机分子。” “有的人则是两不沾，就想混混日子，这种人是真正做到的无欲则刚，不要钱，也不要权，该自己做的，一分不少，但不属于自己的，一分不沾，这种人，放到哪儿都属于是硕果仅存的奇葩。” “毛天北算是属于这种人中的一种，不惹事也不做事。” “在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也磨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行事风格。他最想要的就是安全。” “但我们只要一动，盘龙镇就不可能成为一个太平的地方，所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投靠最强势的一方，这个我之前就说过，但是等了他这么久，他依旧没动静，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想以进为退，准备溜之大吉了。” 第132章 你欺负我 “以进为退？”许青舟偏着头，思考了一下，但实在是没想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林晨笑道：“我有个朋友，以前他老是会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老师和同学都吓得够呛，每次他一晕，老师就会给他几天假，让他在宿舍休息两天。”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病了，但只有我知道，这小子闹这么一出，只是因为找老师批假不容易。所谓的病，是装出来的，请假才是他的真正意图。” “还能这样？”许青舟睁大了双眼，心道，林晨是不是被他这个朋友给带坏了？ 还是说，这个朋友，就是林晨本人？ “里面门道多着呢。”林晨伸了个懒腰，脑子里想着三十六计，自己最喜欢，用得最熟练的，就是围魏救赵。 许青舟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明天去哪儿啊？” “早上，我叫你去看日出啊？” 许青舟一脸欣喜，果然林晨的提议，永远都是这么的让人意想不到。 但林晨想的却是，今晚看月亮，明早看太阳，以后许青舟只要是抬头看到他们，不自觉就会想到和自己相处的这一天，而这一天，也会镌刻在许青舟的记忆里，成为她余生里，永恒的瞬间。 多么便宜又深刻的爱。 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林晨就把许青舟给叫起来了，许青舟看着还挂着星辰的天空，一脸疑惑地看着林晨：“这么早？” “看日出当然是要去山上啊。” 许青舟顿时困意全消，只不过当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管，连带着自己的袜子都湿透了的时候，许青舟突然才明白，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真的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开心。 天光方晓，旭日初升的前一刻，红霞满天，山风微凉，鸟鸣啾啾，村子里鸡叫声一片，从山顶俯瞰下去，人间又洒满了烟火气。 许青舟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感生机无限，惬意无比，原来，早晨也可以如此美好。 “我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古时候有人说想要终老于泉林了。” 谁特么要终老于泉林之下了啊？ 林晨心道，自古也就英雄不得志的时候才会生出这样无奈的心思聊以自慰，毕竟只有这样说，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是志趣在此，而非是人生的失败。 “我倒是觉得此时此刻，用红日初升，大道其光更为应景。” 许青舟也不反驳，偏着头，给了林晨一个绝美的侧颜：“那你是什么？” “是潜龙腾渊，还是乳虎啸谷？” “我啊？”林晨认真地想了想：“既不想成龙，也不想做虎……” “俯首甘为孺子牛。” “你就不能做个人吗？” 许青舟清澈的声音传来，林晨一怔，低头看到许青舟脸上的那一脸狡黠，才意识到这丫头学坏了，竟然调戏起自己了。 行吧，未来还很长，我不做人的时候还很多。 “林晨。”许青舟叫了林晨一声。 “嗯？” “没事。”许青舟目光从林晨身上移开，看向初升的太阳：“就是想叫一你一声。” “许青舟。” “嗯？”许青舟回眸，就见着林晨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 “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我也是。” “做我女朋友吧。”林晨猝不及防地开口，许青舟只感觉脑子一空，分明之前还感觉山顶的空气清新，但此时此刻，许青舟只感觉自己有些胸闷缺氧。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面对林晨突然的表白，许青舟顿时变得手脚无措起来：“我……” “你不用急着回答。”林晨将目光远眺，缓缓地开口：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走进我心里的，可能是我们的重逢，也可能是我们的初遇，我一次又一次地回想着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遍又一遍地，你的样子，也在我的记忆里越发的深刻。” “我的信仰，是共产主义，但你的出现，让我相信，一定是神明的安排。” “你说我永远乐观，但其实，我更害怕余生在遗憾中度过。” “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想留有遗憾。” “就当是给自己的内心，一个交代。” 林晨这一套，要是放到后世那些零零后身上，肯定会嗤之以鼻。 什么玩意儿，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是吧？ 那行吧，交代完了，你走吧！ 所谓的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更像是一个免责说明，即便是以后这人干了什么缺德事儿，都没法问责。 谁让你答应的？我只是想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我又没非逼着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我只是想让自己没有遗憾，是你自己非要凑上来的，关我什么事儿？ 但是现在的恋爱版本，还停留在你失去的只是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这个阶段，林晨的这一番表白，也是直接就戳中了林晨的内心。 林晨会因为觉得没有和我在一起而心生遗憾吗？ 可是……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内心，留下遗憾啊。 许青舟余光瞟向林晨的侧脸，明朗的线条刻画着坚毅，而这种傲视一切的坚毅中，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哀愁。 此时此刻，他一定想听到自己答应他吧？ 山风徐徐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许青舟仿佛置身在一股玄妙的境界里，感觉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和林晨。 而自己的情绪，也从最开始的忐忑不安，心里生出一丝窃喜，最后，都化成了一股浓浓的爱意涌向了喉间。 “那你不能欺负我。” “不然，我让你遗憾终生！” 许青舟鼓着腮帮子，还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林晨灿然一笑，不是自己预想中的答案，但结果差不多。 这只小白兔，终究是落到了自己魔掌里。 林晨侧身，和许青舟对视良久，一把将其拉进怀里，霸道地吻在了许青舟的薄唇上。 许青舟脑子又是一空，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但在林晨顶开她的贝齿后，一双手也抱向了林晨的背。 许久，唇分。 许青舟擦了一把自己的嘴，脸上都红得能滴出血来了，眼波盈盈道： “你欺负我！” 第133章 胳膊肘往外拐 晚上的时候，许青舟都有点后悔自己轻易答应林晨了，说好的不准欺负自己，结果这一天下来，自己的嘴巴都快被亲破皮了。 刚开始，林晨还算老实，结果越到后面这家伙就越不老实，要不是自己紧守底线，现在床上躺着的，就是两个人了。 说不定还是合二为一叠在一起的。 许青舟并不排斥将自己交给林晨，毕竟自己也二十五了，有些事儿，可以自己做选择。 但是自己和林晨相识也不过一两个月，一下子把自己的身心全交出去，她还是觉得太快了，也怕林晨会觉得自己轻佻，不矜持。 晚上，许青舟壮着胆子给苏红打电话试探地交代了自己找了男朋友的事儿，苏红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叮嘱她要爱护自己，又叮嘱了一些其他的，浓浓的母爱差点把许青舟给灌醉了。 结果转过头，许青舟就接到了父亲许平的电话，在得知自己宝贝闺女找的男朋友就是那个林晨之后，许青舟听许平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只感觉林晨要是在他面前的话，会被自己老爹给活活咬死。 “爸，我有权力选择我自己的人生！”许青舟还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因为嫌林晨的身份低才对林晨这副态度的。 听到这话，许平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好嘛，这还没怎么样呢，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 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姑娘，爸爸并没有想干涉你的人生。”许平冷静下来，长叹了口气道：“相反，我相信我女儿的眼光。” “既然是你选择的人，爸爸和妈妈都会衷心的祝福你。” “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们做父母的心情，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最怕的，还是你遇人不淑，受到伤害。” “爸，他人很好的。”许青舟再度选择了维护林晨。 许平一噎，合着自己刚才的话全白说了，这姑娘现在脑子里就只有那个叫林晨的，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 自己和妻子都是典型的事业型，怎么生出来这么个恋爱脑？ 许平又静了静气：“元旦，元旦我回去，你把你那个宝，带回来看看。” “爸……” 许青舟还想说什么，但许平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一个男人，要是这点担当都没有，那他就趁早死了这条心。你要是不想我插手这件事，那就带他回来。” “元旦要是见不到他，你和他的职位都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这件事，没得商量。” 挂了电话，许平将手机丢到一边，嘴里嘟囔道，你怕我吓到他，我吓不死他！ 什么玩意儿嘛，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自己闺女给勾搭跑了。 和自己发了一通脾气，许平又给妻子回了个电话过去，对于许青舟找男朋友这事儿，夫妻俩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能过他俩这一关。 要是这一关过不去，哪怕是棒打鸳鸯，他们也要保证女儿不受伤害。 许青舟挂了电话之后，一拍脑门，看向林晨房间的方向，心里又多了一丝担忧，总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好像是把林晨结结实实地坑了一把。 想来这事儿也的确是怪自己，没事儿干嘛要这么早就和妈妈说，不过不要紧，距离元旦，还有两个多月，到时候自己再和林晨说这个事，林晨应该不会怪自己的。 许青舟这样想着，门口突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想到林晨白天的所作所为，许青舟羞红了脸，躲进了被子里。 “青舟，你饿不饿？” “不饿，我已经睡了。” “那你好好休息。” 人都到手了，林晨就算是想做坏事也不急于一时。这会儿他是真饿了，一整天他都在装作一副被幸福冲昏头脑的样子，连饭都没好好吃。 现在，就凑合着给自己泡一包方便面算了。 吃完了泡面，林晨上楼在楼梯转角就遇到了许青舟。 “你不是睡了吗？” 许青舟现在对林晨有些依赖：“我睡不着，你要不要哄哄我？” 现在就要哄了，那以后还得了？ 林晨眼眸一转：“你是说一起睡？” 许青舟被林晨那副表情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胸：“不要！” 看着许青舟灰溜溜跑进房间，还把门反锁了的林晨淡淡一笑，心道，自己这演技，要是进娱乐圈，最次也是个影帝。 林晨回到自己的房间，还在想着招标分值划分的问题，为了游中军能稳坐第一的位置，林晨现在也是操碎了心。 还没工作一会儿，自己的房门却是被敲响了。 开门就见许青舟抱着枕头闷声地闯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你干嘛？” “我睡不着。” 许青舟现在兴奋劲还没过去，整个人都精力旺盛得很。 看林晨书桌的台灯还开着，许青舟心中微动：“你现在还在工作？” “一点小事儿，顺便就做了。”林晨看着许青舟：“你这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许青舟身子往后缩了缩，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你不可以乱来！” 林晨越逼越近，许青舟瑟缩着在床上越退越深，最后愣是被林晨逼到了角落里，楚楚可怜道：“说好了，不能欺负我的。” 林晨抓起了许青舟的小脚丫，叹了一声：“你不是睡不着吗？我给你按按脚，等你睡着了，我再过去，好吧？” 许青舟的脚被林晨握在掌心里，挣扎了几下没有挣扎出来，也就屈服了。 脚心被林晨轻轻摁着，许青舟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轻吟，见林晨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许青舟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又像是在安慰林晨，又像是自我安慰一样，说道： “现在还太快了，等时间合适了，我会给你的。” 美人声若蚊蝇，林晨笑了笑，一巴掌扇在许青舟的脚心上：“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还以为是自己心思龌龊了的许青舟突然又听林晨问道： “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合适啊？” “……” 第134章 跑得了吗 一番拉扯，许青舟身上的那一点布料，也都成了马奇诺防线，许青舟把头埋在枕头下，装着死狗，好在林晨也只是逗弄她一下，浅尝辄止，不然今天晚上，就能让她完成从少女到少妇的蜕变。 上班就像是上坟，当周一早上的闹铃响起的时候，许青舟睡眼惺忪地突然触碰到旁边像是有什么东西，惊的一声差点叫出来，然后才意识到，好像谁在自己旁边的，就是自己男朋友，一只手还搂在自己的腰间。 “坏东西。”想到昨晚上的荒唐，许青舟暗啐了一口，推了推林晨；“起床上班了。” “不要在这么开心的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嘛。”林晨含混地说了一句，然后一个翻身，就压到了许青舟身上，许青舟这次是着实没忍住，慌忙地推开林晨，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下床：“流氓。” 林晨睁开眼，看着许青舟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一声。 昨晚上就差吃干抹净了，现在倒是矜持上了。 林晨自当上副镇长后的第二次党委员会恰如林晨所预料的那样，毛天北还是铁了心的要反对煤矿改制的方案。 上一次是许青舟单打独斗，但这次，该轮到林晨上场了。 “毛书记，你刚才说煤矿改制，可能会影响社会层面的动乱，那么我想请问，你这个可能，是你自己的臆测呢？还是凭着真凭实据才得出的结果？” 毛天北脸一沉，没想到林晨会亲自下场，而且一开口就这么的不客气。 “这还用想？现在人家煤矿干得好好的，多少户百姓，在里面讨生活，你现在说改就要改，那百姓怎么办？” 林晨冷笑道：“那么请问毛书记，你真的有看过我提交的改制方案吗？百姓怎么办，当然是按照方案办！” “如果你真的有看过方案，那就应该知道，煤矿改制后，会提供比原来多百分之十的就业岗位，这其中包括专业的财会人员，后勤人员，一线矿工，安全员，安保人员，销售、司机等多种职业，未来甚至还会有更多人加入其中。” “毛书记心念百姓，但是也应该从事实出发，将目光看得更长远一些，改革虽然伴随着阵痛，但是为了盘龙镇的经济能够更加健康的发展，这点阵痛，是必须的。” “况且，这个改革方案，是经由矿业协会商讨之后，共同做出的决定，他们改革的决心很坚定，改革的目标也很明确，改革的细节也很完善，我们政府，没有理由不给予支持。” “矿业协会？”毛天北乍听这个名字都懵了一下：“什么矿业协会？” 副镇长张银萍说道：“上周的时候，由游中军等企业家，向我的办公室递交了一份申报组建矿业协会的材料，周五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将文件和意见，呈交到了您的办公室……” 那意思，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吧？ 见到这个阵仗，毛天北算是明白了，这特么是逼宫啊！ 冷哼一声，毛天北道：“瞎胡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个事情，我会向上级领导汇报，这个议题先搁置，等上级做出了指示，再做讨论。” 会场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许青舟老神在在的端坐着，仿佛这场会议完全和自己无关一样，完全还沉浸在对林晨的声讨中。 胡风更是缩得跟鹌鹑似的，还在想着怎么应付散会之后，许青舟的责问。 余下的人要么就是眼观鼻鼻观心，胆子稍微大一点的，目光就在林晨和毛天北身上来回的游荡，期待着两人进一步擦出火花。 反正是带薪开会，深入一线，现场吃瓜，不如一次吃个饱。 林晨轻笑一声：“毛书记这是打算把盘龙镇党委员会，当成是自己的一言堂了？” “咱们的有些领导啊，身上还是带着浓厚的封建气息，官本主义思想在他们身上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 “以往，他们觉得自己应该言出法随，现在进化了，知道绑架百姓说事了，当摆事实讲道理，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又会搬出高一级的领导。” “这种思想，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警惕，也是值得我们每个人都要反思的。” “毛天北同志，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更加应该明白，煤矿改制，是在往好的方向改，不光是为了群众的利益考虑，这也是各大企业的呼声。” “我们这些当领导的，现在坐在这里，肩上的责任很重，因为一场会议下来，就可能关乎整个盘龙镇未来经济发展的走向。” “所以，更应该郑而重之地进行讨论，然后进行实地调研，最后具体落实。” 林晨这一番话，就等于是和毛天北彻底的撕破脸了，众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生怕两个人当场打起来，好几个人都跃跃欲试地做好了拉架的准备，一些女同志，则是坐得离林晨远了些，生怕真打起来殃及自身。 “林晨同志。”毛天北沉着一张脸：“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 “现在我还是盘龙镇的镇党委书记，你想什么时候你说了算，那就等你当上这个镇委书记再说。” 确定了。 这老小子是真的要跑。 林晨目光悠悠地在毛天北身上扫过，你想要跑，那我偏不如你的意，特么的放一炮，就想安然脱身，哪有那么容易？ 不让你出点血，怎么能够弥补许青舟上次开党委员会所受的委屈呢！ 林晨也沉着脸，一双放在桌面的拳头紧握着，捏着手里的钢笔，骨节都有些泛白，像是在极力的压抑心中的怒火。 “明白了，毛书记，是我错了。” 哈？ 林晨突如其来得态度转变，差点没惊掉了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人的眼珠子。 这就软了？刚才不是还很硬气的吗？ 闹了半天，敢情是个软蛋。 这也不行啊！ 许青舟也是微微张眸，有些不理解林晨为什么突然变了态度，这不像是林晨一贯的风格。 只有毛天北看到林晨那个漠然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被看穿了！ 第135章 说曹操，曹操到 人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在东窗事发之前，永远都会抱有侥幸心理，不然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对不起了。 在和林晨目光交汇的刹那，毛天北就知道自己的戏已经是没法演下去了，而且依照林晨的性格，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就注定是要将他困在盘龙镇，然后关门打狗的。 一想到消失不见的陈大江，毛天北心里就慌得不行。 这次的党委员会，在林晨“软”下来之后，走完正常的流程，就草草的收场了。 但即便只是走完流程，散会的时候也到了中午。 吃饭的时候，许青舟和林晨坐在一桌，许青舟一边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碗里的肥肉夹到林晨碗里，一边说道：“刚才，可不像你。” 林晨看了眼自己碗里逐渐堆起来的小山：“注意影响，忘记回避制度了？真要是有心人往上一报，咱俩指定有一个要离开这儿。” 许青舟瘪了瘪嘴：“回避制度是针对夫妻的，咱们又……” 说到一半，许青舟顿住了，那自己以后和林晨结了婚，是不是又得避开了？ “谈恋爱也是不被允许的，尤其是你还算是我的直属上级，咱们的一言一行，还是要遵守规章制度和纪律要求的。” 许青舟摆出一副不乐意的表情：“你是我男朋友，还不让说喽。” 之前林晨一直憋着没跟许青舟表白在一起，也就是顾虑到这个，但在内心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先把许青舟弄到手再说。 至于规章制度，现在终究还是没有后来那么严格，连公务员法也要到05年的时候，才正式的在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上通过。 总之，文明有文明的精彩，野蛮也有野蛮的好处。 “还是要注意点。”林晨不喜欢在这种事儿上说教，玩笑道：“这里还有不少单身的同志呢，咱们太甜了，他们不得嫉妒死。” “把你这么一朵娇花给摘了，我还怕他们半夜套我麻袋呢。” 许青舟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正好，给我出气，谁让你老是欺负我。” “哪里就老是欺负你，不也就昨天一天嘛。” “那我们在一起也才一天啊。” 林晨停住手中的筷子，看着许青舟：“那我想欺负你一辈子，可以吗？” 许青舟俏脸绯红：“你……又耍流氓。” 赶紧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我在想加一把火，让毛天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谁让他之前欺负你。” 许青舟沉默几息，才小声说道：“要是他没有做太多错事的话，可不可以别让他那么惨？” 许青舟只是单纯了点，但绝不是傻，石林村死了那么多人，陈大江现在都还生死未卜，这里面绝对和林晨脱不开关系，以前她不好说什么，但现在作为林晨的枕边人，该劝的还是得劝一劝，她也怕林晨这样下去，以后会吃大亏。 毕竟她是见过世面的，林晨的这一套，在盘龙镇或许还能如鱼得水，但是真要到了外面的世界，那就指不定是谁吃谁了。 林晨脸上表情没太大的变化，只是看到许青舟眼底的那一抹期待后，点了点头：“好。” 真正关心的你人，永远都只会为你避祸，而不是挑事。 许青舟的心意林晨收到了，心里生出一丝暖意，想着晚上也要温暖回去。 下午刚一上班，林晨就给王宏伟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王宏伟现在对于林晨的电话都快产生应激反应了，接到电话的第一句话就是。 “又怎么了？” 听到他那个语调，林晨顿时就笑了：“关于毛天北的。” “嗯？毛天北？”王宏伟想了一下关于毛天北的信息：“那不是挺老实一个人吗？” “怎么，惹到你了？” “算不上，不过你说他老实，可就不太准确了。” “这老家伙这两天应该会去县里，找你承认错误。” 王宏伟越听越懵，这年头，还有主动找自己承认错误的？ “到底怎么了？”王宏伟的好奇心也被林晨给勾起来，他倒是要看看，毛天北到底是怎么被林晨逼得要去主动承认错误的。 “现在盘龙镇就是个大火坑，你这个县长，还有孙翔孙书记，下面还有许青舟，三波人就在盯着盘龙镇，这老家伙不想卷进来，所以，他想跑。” 王宏伟想了片刻：“这倒是符合那家伙的性格，不过，你怎么就确定他会来找我，而不是去找孙翔。” “这还不简单，你和他都是石古县人，说句不该说的，亲不亲，还故乡人呢，孙翔一个外来户，毛天北这种老家伙，是肯定信不过的。” “那你的意思是？”王宏伟也没猜透，林晨给自己打这通电话，究竟是想让自己困住毛天北，还是干脆就直接放他走。 “你一个大领导摆在这里，我能有什么意思？你自己看着办呗。” “但是我觉得吧，毛天北上来还没一个月，就突然把他给调走，组织部那边估计也不好说话。” 王宏伟明白了，那就是要把他摁在盘龙镇，随你往死里整呗。 “别太过火，毕竟毛天北也是一方领导，再进一步的话，也是县里的高级领导。”王宏伟劝解道，不管自己的话管不管用，反正该说的他还是得说。 “我明白。不会让你难做的。”王宏伟给了林晨足够的尊重，林晨也照价还了回去。 说话的功夫，王宏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联络员进来说了一句：“领导，盘龙镇的镇委书记毛天北说是有急事要向您汇报。” 还没挂电话的王宏伟都愣了一下，这么快就来了吗？ 林晨也是听到这句话，也愣了一下，毛天北这是真被逼急了，早上出的事儿，中午就到县里去了。 “让他等一会儿。”王宏伟对联络员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然后对着听筒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还说他明天才来呢。” “我倒是低估他了。”林晨不以为意道：“我怎么听你那个联络员好像换了？小李呢？” 拜你所赐，下乡去了呗。 “调走了。” 第136章 小丑 从王宏伟办公室出来的毛天北脸色晦暗，整个人都写满了颓败。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把自己的问题说得那么严重了，结果王宏伟却是轻描淡写地对自己说。 “谁都会犯错，但不是谁都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错误的。” “光是你今天能到我这里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做出深刻的反省，我就知道，你仍旧还是党和人民的好同志。” “回去把你反思的过程写下来，正好，上级在宣传廉政自省，你的实际经历，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材料。” “回头你把材料给我，我让宣传部那边也向各单位宣传宣传，也要让其他的同志，多学习你这种精神和品格。” “而且，党组织不光不会对你进行处罚，还要对你进行表彰和嘉奖。” “回去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了党组织和人民对你的期望。” 毛天北打死都没想到一向刻薄的王宏伟竟然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毕竟在自己的描述里，就差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了，浑身上下都写着快处罚我吧。 结果，王宏伟不光没追究自己的问题，反倒是要对自己进行表彰。 这说出去谁信呐。 毛天北现在真的是悔之晚矣，早知道就不该耍小聪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老老实实的投奔许青舟多好，现在好了，林晨是摆明了要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而王宏伟这边态度不明，但往深了想，王宏伟来这么一手，完全就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说什么正好赶上上级宣传廉政自省，自己是很好的宣传材料，真要是一宣传出去，那别人会怎么想？ 合着整个石古县就你一个人响应了上级指示，就你一个人是忠臣？ 你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大家没意见，反正都是这么干的，但是你想让所有人都给你当陪衬，那就别怪大家齐心协力，先弄死你丫的了。 呸，幸进之臣，毫无廉耻之心。 毛天北是真的被逼的没办法了，出了县政府，一个人又在县委大院门口盘桓了良久，但终究没进去找孙翔。 回到盘龙镇，毛天北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看着办公桌上堆叠的文件，随意地翻了翻，然后他陡然发现，自己看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需要自己签字确认就行。 毛天北无力地靠在办公椅上，终于是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被架空了。 与这位老亲家相比，胡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他刚从许青舟的办公室出来，许青舟同样是对胡风的工作态度给出了高度的评价，说他勤勤恳恳。 同时也对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发现问题，并给出相应的处理方案表现得很是满意，然后大手一挥，许青舟就让他给出的整改方案去做了。 胡风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倒是也想要整改，但是没钱啊。 但他知道，许青舟把问题丢给自己，那就只会只看结果，不会关心过程。 自己除了等死，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出路。 心里一片死灰，胡风敲响了毛天北的办公室，得到应允，胡风一进门，就看到了和自己同样丧气的老亲家。 毛天北一看胡风手里拿着的东西，就知道胡风又接了个苦差事。 “许青舟是不是对你态度很好？” 胡风蔫头耷脑地叹了口气：“我宁愿她骂我两句。” “亲家，现在怎么办啊？咱们现在成了这儿的臭狗屎，万人嫌了，你都不知道，下面的人，今天一见到我，隔老远就躲开了，生怕沾上点什么关系。” 反正都死到临头了，毛天北也就没计较胡风在这个场合喊他亲家的事了。 “老毛，要不，算了吧。” 我也想！ 毛天北在心里呐喊。 但是现在不是我算不算的问题，而是人家愿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光是自己对许青舟之前的态度，林晨就不像是个轻易能放过自己的。 他还想把自己卖得贵一些，但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想买他。 胡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咱们去和那丫头服个软。” 见毛天北仍旧是不说话，胡风也憋不住了：“老毛，就算是咱们不过了，总还得为了两个孩子想想吧？” “还有你孙子，我外孙，才多大一点，咱们要是一倒，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喽。” 这一击，直中毛天北的软肋，但是他又没办法在自己这个没用的亲家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男人嘛，一生要强，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说不行。 毛天北沉默地点了根烟：“我再想想吧。” 胡风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话。 等胡风出去没一会儿，毛天北就从自己办公室门口探出了头，见左右没人，才偷摸地跑到了林晨的办公室门外。 开门，林晨见是毛天北当即就扯出一个笑容：“毛书记，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一声，落在毛天北耳朵里宛若惊雷，合着王宏伟他们是一伙的。 难怪王宏伟要那么说，敢情只有自己是小丑。 毛天北现在就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像个人，但在林晨和王宏伟眼里，自己连个人都算不上。 “小林啊。”毛天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神色拘谨道：“下班了，一起吃个饭？” 这都还没开始呢，就软了？ 林晨将手里的笔放下，他现在是真的有点不太适应没有电脑办公的日子了，县里都还好，用的那种大头机，虽然卡了点，但好歹算是个电脑，自己想要写点什么私密的东西，也不用成天想着要藏在哪儿，才不容易被发现。 “毛书记，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习惯了自己做饭。” “再说了，吃饭的钱也都是公款，咱们盘龙镇也不富裕，该省还是省点的好。” “我自己请你，不花公家的钱。”毛天北有些急了：“之前你说的那个煤矿改制的方案，我看了，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就想让你给我讲一讲。” 第137章 改制方案 “方案上应该已经写的很明白了吧？”林晨蹙眉道：“我应该没用什么生僻字吧？” 听到这话，毛天北差点没吐血，什么话这叫，这不是说自己不认字吗？ “我知道，咱们之前有些误会，但是呢，我们的心都是和人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目标也是一致的。” “只是在思路上出现了一些分歧，我觉得如果能够尽快地解决这些分歧，那么，盘龙镇的百姓，也能更早一点看到富足的希望。” “你说呢？” 林晨蹙了蹙眉：“其实，早上开完会之后，我个人也进行了反思，回头再看那份方案，也的确是有不妥的地方。” “既然毛书记你都这样说了，这样吧，回头我把方案再更加完善优化一下之后，再给你过目。” “你说的对，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百姓着想爱那个，是我有点急于求成了，事关百姓无小事，要是因为我的急于求成，而耽误了全镇的百姓，那我可就成盘龙镇的罪人了。” 毛天北只感觉自己现在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自己都已经服软了，林晨怎么还这么的咄咄逼人。 一口一个毛书记，但说出来的话，却都是句句戳心窝。 难不成，自己还真要给他跪下？ 反正这儿也没人，自己就算给他跪了，别人也不知道。 毛天北心里想着美事儿，林晨却又道：“吃饭的事儿真的就免了，外面的饭再好吃，我还是喜欢自己家里的粗茶淡饭。” “对了，你不是刚从县里回来吗？县领导是怎么说的？要是领导不支持，那这事儿就算了。” “支持，支持。”毛天北抢着说道：“县领导高度重视，大力支持我们率先吹响改革的号角。” “还是领导说话管用啊。”林晨看着毛天北，阴阳怪气道。 毛天北知道这是林晨将自己的脸放在地上踩，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脸面了，只想把自己的命给保住。 哪怕是丢官去职，也不要做林晨的刀下亡魂。 “领导也是看了你的那份方案之后，才欣然同意的。” “小林啊，我摸爬滚打也好几十年了，说实话，我是真的被改革给搞怕了，现在是听到改革这个词，我都浑身哆嗦。” “当年改开的时候了，那时候……唉，那时候就有不少人说我们是背叛了社会主义，投向了资本主义的怀抱，整个社会都在进行一场思想的变迁。” “后来，国家一声说让工人下岗，我那时候就在工厂里当厂长，接到这个命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的石古县可以说是一片的哀鸿遍野。” “现在盘龙镇还有不少工人，都是那时候清退出来的。” “所以呢，我才那么立场坚定地反对你说的改制方案。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就觉得改制，就意味着动荡。” “我是胆子小，真的怕动荡，盘龙镇的百姓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我坦诚布公地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意。” 毛天北说完，感觉自己的真特么的是个天才，数十年的政治智慧，这一刻，喷薄而出，自己听了这番话，都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哥。 这都能让自己给滴水不漏地圆回来，果然，人还是要逼自己一把的。 但很快，毛天北就高兴不起来了，他从林晨的脸上，只看到了一抹讥讽。 “毛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党的政策？” 卧槽！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毛天北整个人顿时就萎了。 这顶帽子真要是扣结实了，那自己以后就别想好过了，丢官去职都算是好的，自己那肯定是要被清算的，说不定还得牵累家人。 这小子，是真毒啊！ “不，不是。”毛天北说话都有些磕巴，舌头都在打结：“我，我没这个意思。” “国家的政策当然是好的，改革开放让全国人民的口袋都逐渐富裕了起来，当然是无比政策的决定，让工人下岗，也是打破了铁饭碗，刺激了市场的繁荣，那，也是好政策。” 十月底，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但毛天北脑门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更是慌得不行。 自己是真疯了，才会觉得林晨会被自己三两句话给哄过去。 亏得自己刚才还在洋洋得意。 到头来，又当了一回小丑。 让林晨看了一出猴戏。 林晨面带讥诮地看了毛天北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像什么都说了。 毛天北老脸一红，左右说不通，索性也就豁出去了。 “小林啊，之前是叔不对，叔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你看着，往后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林晨轻笑一声，合着自己啥都没干，反倒是先降了一辈，又白捡了个叔。 “毛书记，公是公，私是私，你刚才也说了，你的出点点呢，是好的，我呢，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咱们之间，并不存在你给我赔不是这么一说。” “我其实也能理解你的心思，的确，所有的变革都难免会出现阵痛，所以呢，我们在面对煤矿这个关系到盘龙镇百姓生计的问题上，就更加地需要郑而重之。” 毛天北没想到自己都已经那么说了，算是低三下四了，结果林晨还在这里和自己打马虎眼。 不过一想也是，单凭自己几句话，是绝对缓和不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的。 真要是林晨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原谅了自己，那毛天北又得想林晨是不是对自己有更大的图谋了。 可是现在林晨不肯松口，自己连林晨想要什么都试不出来，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而且，毛天北也明白，自己既然已经到了林晨的跟前，那自己就只有一次机会，猜对了，自己顶多大出血，但要是猜错了，那自己可能就要伤筋动骨了。 说到伤筋动骨，毛天北的心思一动，要是自己真的伤筋动骨进医院了，那不正好可以借病遁，逃离这个是非圈？ 而且等自己伤好了，说不定还能官复原职，找个地方另起炉灶，岂不美哉？ 第138章 鸡飞狗跳 从打定主意到林晨收到毛天北因伤住院的消息，只用了一晚上。 听说是晚上在家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断了腿，脑袋还被撞出了脑震荡。 林晨不禁哑然失笑，这老家伙，还挺果断的。 用后半辈子的前途，换这一次的活命机会，要是换做前世的林晨，不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但是这辈子的林晨，如果放在毛天北那个位置上，则会有更多的选择。 毛天北有这么一个结局，其实也是自找的，平时喜欢明哲保身，谁都不搭理，真遇到的事儿的时候，那自然也没人会搭理他。 但是林晨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许青舟的账还没和他算呢，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想得美。 除非，人死，才能债销。 下午，林晨和游中军碰了头，递给他一个信封。 “找个脸生的，把这东西给毛天北送过去。” 游中军现在学聪明了，也不多问，将信封揣进衣服口袋，然后问道：“那个，煤矿招标的事儿，我打算定价三百，您看？” “三百？会不会太多了？你还有钱赚吗？” “差不多还能赚个七十多块钱。” 林晨都吃了一惊，六百一车煤，给了政府三百，刨去开支，竟然还能一车赚七十多，资源行业，就是不一样哈。 “二百七吧。”林晨看着游中军说道：“一下子给太多，到时候你手上的钱少了，你自己做起事来也不方便。” 游中军没想到林晨这么得通情达理，自从巴上林晨以来，林晨可是一分钱没找自己拿过，找自己办事，那都是给了实打实的利益的。 游中军就是觉得自己从林晨这儿拿得太多了，才咬了咬牙，定了个三百的价。 “县里那边的娱乐城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前两天我过去看了一下，相中了一个ktv，这两天正在谈价钱，到时候装修一下，差不多就能开业了。” 林晨点点头：“ktv的事儿，你不懂，找个专业的人帮你代管一下，但是有一点，你的场子里，不能出现毒，但凡是有一点，哪怕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我也扒你一层皮。” 游中军忙不迭地摇摇头：“要是沾上一点这害死人的东西，我死了都入不了祖坟。” “那搞点带颜色的东西呢？” 林晨一挑眉，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游中军顿时脸上一喜，没拒绝就是同意，只不过出了事儿，那就得自己担：“明白了。” 游中军开车走了，林晨看着这小子风风火火的样子，心里也失笑了一声，这小子，是越来越好用了，而且执行力那是真没的说，自己就是提一句，过不了两天，立马就有了反馈。 能自己上的，都是自己亲自操刀。 要不是年龄有点大了，把他带到身边，平时干点脏活累活的，也挺合适的。 游中军的执行力确实没得说，和林晨分别半个小时后，还在卫生院养伤的毛天北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拆开一看，毛天北差点眼珠子都没保住，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 “搞掉胡风，你可以活。” 毛天北紧捏着手中的信件沉思良久，这封信他不知道是谁给他的，但据他的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林晨，毕竟现在的盘龙镇，有这个能力的，也就只有林晨了。 可是林晨这是什么意思？ 不由得，毛天北突然想到了之前胡风似乎是对自己提过，当初陈大江还在的时候，胡风刚当上人大主席那会儿，好像和林晨之间有过一些龃龉。 可是那事儿在毛天北看来，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林晨是一点也没放下。 那自己呢？ 自己要是真的对胡风出手，那林晨会不会来个卸磨杀驴？ 可是想着想着，毛天北就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就没得选，因为林晨自己就能弄得自己生死两难，弄掉胡风也是手拿把掐。 甚至他都知道，许青舟已经在胡风脖子上套了一圈绞索，随时都能置他于死地。 既然没得选，那就只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亲家，好走。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毛天北给自己老婆打了个电话，让他到书房里找点东西给自己送过来，那里面都是关于胡风这些年违纪违规的证据。 拿到这份资料，毛天北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打了个电话出去，不一会儿，病房里来了个中年人。 毛天北交代道：“把这东西，给陈天萍送过去，就是现在的镇纪委书记。” “就放到他办公室门口就行，尽量避开点人，别让人发现了。” “好。” 中年人接过文件，一出门就被游中军给盯上了，这小子对于林晨交代他的事儿，向来都是喜欢亲力亲为，毕竟他知道，有些事儿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保险。 看到那人在纪委办公室晃荡了一圈，游中军赶紧给林晨打电话汇报道：“人出来了，拿了个东西，就放到了纪委办公室门口。” “嗯。”林晨一笑：“等胡风被调查了，你找人放出风去，就说胡风是被毛天北举报的。” 游中军心里生出一股恶寒，林晨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恶趣味，真要是把这消息传出去，毛天北家里必然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尤其是胡风他闺女，自家公爹把自己亲爹给举报了，她这个当儿媳妇的能让毛天北家好过了才怪。 林书记，不对，现在应该是叫林副镇长了。 这手段还真是一套接一套的。 游中军的动作很快，陈天萍的动作更快，在收到举报材料之后，陈天萍心里顿感不妙，这是要出大事了。 以往，想弄掉一个人大代表都不容易，现在要对一个人大主席动手，要是没有领导点头，光凭他们一个纪委，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陈天萍立马就拿到材料去找了许青舟，许青舟在听陈天萍说了之后，心里也是震惊，下意识在心里问了一句，胡风这是惹了谁了？ 这么翔实的举报材料，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集出来的。 第139章 纪委上门 “按照正常的流程走吧。”许青舟想不出究竟是谁要整胡风，竟然走在了自己前面，但不管是谁，走流程肯定是没错的。 陈天萍得到了许青舟的首肯：“那我就向上汇报了，由县里向人大那边知会一声，先调查，等结果出来，再启动司法程序。” “可以。” 许青舟拍板，胡风算是彻底完了，第二天中午，县纪委和县人大的同志就过来带走了胡风和那份举报材料。 下午的时候，调查结果就出来。 经查，原盘龙镇镇人大主席胡风。身为党员领导干部，丧失理想新信念，违背初心使命，违规从事营利活动，为恶势力充当“保护伞”，对抗组织，不如实向组织说明自身问题，违规收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礼品，长期从事并宣扬封建迷信活动。 胡风严重违反党的组织纪律、廉政纪律、群众纪律、工作纪律，性质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应予严肃处理。 依据各项法律法规，经石古县纪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并报石古县委批准，决定给予胡风开除党籍处分，由石古县监委给予其开除公职处分。 经石古县纪委县委研究，收缴其违法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所涉财物，随案移送。 这一套铁锤锤下来，胡风的命运就已经和监狱里的缝纫机绑定了。 而在胡风喜提双开套餐的同时，盘龙镇小圈子里也传出了消息，胡风这丫的是被自己亲家，现在还躺在医院的毛天北实名举报的。 这则消息，差点惊掉所有人的下巴，不少人都跑到陈天萍那儿打听消息，毕竟胡风怎么说，也是盘龙镇的高级领导。出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而最诡异的是，出事之后，县里的那个反应速度，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仿佛县里早就把罪名准备好了一样。 更让人心惊的是，通报中的那些用词，光是那两个“极其”，不知道的还以为胡风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然后有些人就把自己做的事儿，和胡风比较了一下，胡风要是都算‘极其’的话，那他们中的某些人，都不知道什么词儿了。 胡风最后的结局，那还要等一审二审判决出来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出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听说胡风他闺女，现在整日以泪洗面，在家里和毛天北的儿子毛小顺，都已经闹了好几次了。 最后一怒之下，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在医院的毛天北在知道孙子被带走之后，也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在心里咒骂林晨不是个东西。 但被他咒骂的林晨，现在正享受着美女镇长的按摩，许青舟按着林晨的肩问道：“胡风的事儿，你做的？”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林晨伸手握住了许青舟的手：“外面不都在传是毛天北实名举报的吗？” “不是还没证实吗？”许青舟拍了一下林晨的手，阻止他继续作怪。 “要是假的，胡风他闺女能带着孩子回娘家？”林晨轻笑： “毛书记，还真的是大义灭亲，高风亮节啊，我觉得这事儿得向县里汇报一下，也当正面事迹，让宣传部那边宣传宣传，咱们现在，缺的就是毛天北这种有原则，有信仰的干部。” “就算是县里不表示的话，咱们镇上也应该给他出个专栏，表彰一下他的事迹。” 许青舟点点头：“是该宣传宣传，现在上面正好是在要求党纪党风建设，咱们现在也算是能交一份满意的答卷了。” 林晨锲而不舍地拉过许青舟的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毛天北怕是留不住了，县里面应该会考虑将他调过去，新一任的镇委书记，县里应该会直接任命。” 许青舟捏了林晨的手一下：“再有人来，你可别使坏了。两个月不到，折了两个镇委书记，不知道的，还以为盘龙镇是个虎狼窝呢。” “这关我什么事？”林晨大呼冤枉：“陈大江那是自找的，毛天北也是不甘寂寞，我现在一心想着工作的事儿，哪还有闲心管别人。” “那我呢？”许青舟眼里透出了危险的气息：“一心想着工作，那想我了没？” 林晨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别人，是内人。” “呸。”许青舟啐了一口，推开林晨的手：“自己去玩儿吧，我现在一心顾着工作，可顾不上你。” 林晨被许青舟赶出了办公室，不满地嘟囔道：“现在硬气有什么用，晚上硬气那才是真的硬气。” 只是令林晨没想到的是，就在胡风出事的第二天，县纪委的人再一次上门，只不过这一次，要找的是林晨。 林晨的办公室里，县纪委的人和林晨对面而坐，对方率先开口。 “林晨同志，这次我们过来，主要是接到举报，说你在石林村任驻村书记期间，私生活混乱，乱搞男女关系。” “任职副镇长之后，仍不加收敛，变本加厉，甚至组织领导黑恶势力活动，与当地涉黑团伙游某等人称兄道弟，充当他们的保护伞。” “据材料中说，你现在一手推动的盘龙镇煤矿改制方案，其实就是为了游某提供便利条件，谋取个人私利。” “对于这些问题，你有什么要说明的吗？” 林晨沉着脸，心里第一个就想到了李凤霞这个老女人。 想到她会出手，没想到会出手这么快。 那王宏伟呢？王宏伟知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是知道，他没通知自己一声，纪委的人就过来了，那意思是王宏伟也默许了这件事。 要是不知道，那纪委突然跑过来调查一个副镇长，有点不符合他们的办事流程。 林晨笑了笑：“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要对抗组织？” 林晨眼神一冷，上来就要给自己扣一顶对抗组织的帽子，来者不善呐。 “不存在的事情，你们想让我怎么说？” “就像有人侮辱一个女人是荡妇，难不成她还要脱了裤子自证清白？” “既然有人举报，那你们就去查证嘛。” “我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 第140章 王宏伟发飙 林晨这话一出口，后面的那位纪委的女同志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因为林晨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脱了裤子自证清白，这不是侮辱女性吗？ 林晨对上她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也只是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这帮人上门一开口，林晨就知道这些人要倒霉了。 毕竟要是他们从那个举报材料里能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的话，那最开始，他的态度也就不会是问话了。 但要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事先不调查清楚，就贸然跑过来找一个副镇长的麻烦。 要么就是受人指使，要么就是立功心切，想疯了。 问话里，对方多次提到游中军，不出意外的话，游中军现在也应该是被带走调查了。 甚至还有人应该去石林村找自己的“罪证”了。 但是他们的计划注定落空，石林村的人现在对自己感恩戴德，除了那些赌徒对林晨没什么好感之外，林晨在其他人心里，那可就是一个为他们做实事的好官，要从这些人嘴里找自己的罪证，那是想瞎了心了。 至于游中军，自己调教出来的人，能这么轻易的被套话，这段时间，那自己岂不是白干了。 而最终能将这帮人送上绝路的，其实是他们给林晨说的乱搞男女关系这一条。 光凭这一条，不说自己，许青舟就得炸毛，活活撕了他们。 林晨很是同情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什么都不懂，就仗着自己在县里多吃了几年的饭，就敢瞎掺和，那倒霉，不也是活该吗？ 但最后，林晨还是被带走了，给出的结果就是需要停职，接受调查。 林晨倒是无所谓，停职就停职呗，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 但接到消息匆匆忙忙从下面村子里赶回来的许青舟却是疯了。 自己就出去一会儿，林晨就被突然带走了，要不是有人给自己打电话，自己估计得到晚上才会知道这事儿。 坐在纪委的车里，林晨一直闭眼假寐，车里的气氛也比较怪异，在林晨旁边那人接了几个电话之后，他们对待林晨的态度也变了，尽管没有说话，但林晨却是感觉到了旁边那人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像是惹上了什么大事。 纪委的车都还没开到纪委，就被拦下来了，王宏伟亲自开车到县道上把这帮人给堵住了，下了车，劈头盖脸的就是把这帮人一顿臭骂。 林晨坐在车里，只听车外的人在跟王宏伟解释：“领导，有人举报……” “举报？有证据吗？”王宏伟是真的动了肝火，从知道纪委的人去找林晨的麻烦了，王宏伟就在办公室里把纪委上下都骂了个遍。 现在他把人给堵住了，见对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就敢把人带走，火气更是噌噌地往上冒。 “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王宏伟怒不可遏道：“走，我跟你们一起去纪委，我倒是要看看，他马国章平时就是这么办事的？” “特么的，一份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举报材料，你们就要把人带走，还停职接受调查。” “那回头有人把石古县全部人都举报一遍，你们是不是也都挨个儿的把人带走，停职调查啊？” “走啊！还特么愣着干什么！” 林晨坐在这里，看着王宏伟大动肝火的模样，唇角忍不住挂起一抹笑意，这小老头倒是挺有意思的。 看他这态度，应该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王宏伟也是真豁出去了，别说贸然对自己出手，纪委占不占理，但是王宏伟在大马路上闹这么一出，那不占理的就是他了。 要是纪委的人一狠心，告王宏伟一个妨碍执法公正，王宏伟都得灰溜溜地去市里做检讨。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石古县的政法委系统和县政府这一派，似乎并不是一条心，再加上孙翔那一波人。 小小的石古县，还真特么挺热闹的。 只不过，他们平时在县里怎么闹都可以，但是要对自己下手的话，那就得掂量掂量，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有了王宏伟这一通掺和，纪委的人对待林晨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之前他们对待林晨，就像是林晨已经是罪名确凿了，但是在王宏伟出现之后，坐在这里的几个人都是闷头不说话，生怕林晨把他们的模样记下了，到时候在王宏伟那儿告他们一状。 马国章作为县纪委书记，在听到王宏伟就在纪委大院等自己之后，血压就一直没下来过。 慌忙地赶回了办公室，王宏伟一见到他就来气，王宏伟现在也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之前的做法有些欠妥，现在就只能是抓着流程对纪委下死手。 “马书记，我想问一下，是不是以后，只要是你们收到举报材料，就能立马把人给带过来啊？” 马国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是，老王……” “现在是工作时间！”王宏伟算是一点面子也没给马国章留，马国章自知理亏，当场甩锅：“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赶过来的，我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王宏伟压根就不吃这一套，冷笑道：“停职，接受调查。” “好大的官威啊，那干脆我这个县长不用做了，县政府那栋楼也让给你们，反正都是你们几位说了算嘛。” “不是。” 马国章还要辩解，王宏伟一拍桌子：“那你跟我说一说，谁特么给你们的权利去停一个副镇长的职？” “你们跟县政府打过招呼吗？” 王宏伟一直揪着这事儿不放，马国章也知道这事儿闹大了，要是平时事后打招呼也可以，但是现在王宏伟显然是要拿这事儿做文章了。 马国章在脑子里想了片刻，自己除了继续装不知道，好像不管做什么，自己这个处分都背定了。 下面这帮人也真是的，谁特么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屁用没有，光给自己整事了。 “领导，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情，不过，下面的人把林晨同志叫过来，应该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至于停职，应该就是口误，对对对，口误了。” 第141章 救星来了 王宏伟冷笑一声：“口误，说得好啊。” “一个口误，就要毁了一个石古县一个优秀的扶贫干部，一个优秀的副镇长。” “动静闹得这么大，连村子里都派人去走访了，现在说是口误，我能听你这个解释，老百姓呢？你让林晨同志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自己这边理亏在先，即便是王宏伟说话再难听，马国章也只能咬牙受着。 “说说吧，这事儿到底谁牵的头，单凭你一个纪委，还办不成这个事，检察院那边怎么说？” “我是真……真不知情。” 王宏伟斜晲了马国章一眼，嗤笑道：“老马，咱们在一起共事也几十年了吧，一步步走到今天都不容易，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 “你说不知情，那我也就当你不知情，但有些事儿，不是咱们能够跟着瞎掺和的，你们污蔑林晨乱搞男女关系的那一条，实话跟你说了。” “和林晨同志有关联的那位女同志，是苏市长家的千金。” “你们要是能把林晨的罪定踏实了，那我无话可说，要是没整明白就闹这么一出，回头就等着去市里做检讨吧，你这个纪委书记还能不能做踏实，就看你的运气了。” 马国章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玩意儿，这怎么还和苏市长扯上关系了？ 苏市长家的千金，特么的没事儿跑盘龙镇去做什么？ 马国章也知道这事儿没法善了了，目露哀求地看向王宏伟：“老王，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 王宏伟抬手打断了马国章的话：“别，我现在都还想着要怎么交代呢。”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要夹着尾巴做人，放在石古县，咱们还算是个领导，放到瀚阳市，那咱们屁都不算一个。” “别说是那位千金小姐了，就是林晨，你特么见过两个月就把自己弄上副镇长的位置上去的人吗？” “这里面的关系，哪一个不是千丝万缕，盘根错节，你倒好，以为自己进了县委，就了不得了，你们纪委的人就更是拿着鼻孔看人，长此以往，是要吃亏的。” 马国章现在不想听王宏伟的这一套为官哲学，他现在想的就是怎么能把这事儿平息下去。 林晨！ 只要林晨不追究，不咬着这事儿不放，那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王宏伟也确实了解马国章，马国章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这老家伙要放什么屁。 心道，去吧，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惹到了他，不扒你一层皮下来，我特么跟你姓马。 许青舟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六神无主，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给自己老娘打电话过去求助，不是不敢，而是怕因为这事儿，林晨在自己老娘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出了这么点事就要打电话帮忙，那以后还得了？ 许青舟翻遍了通讯录也没找到个合适的人，现在她倒是有点羡慕林晨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最合适的人去解决问题。 正在许青舟六神无主的时候，许青舟的手机上突然接到一条短信。 “林晨没事。” 许青舟看到短信，急忙按照短信上的号码回拨了过去，可惜显示是空号。 就在许青舟放下心的时候，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 “想救林晨，来紫金阁。” 前后两条短信，都是关于林晨的，但内容却大相径庭，许青舟一时间更慌了。 要换做以往，许青舟绝对会慌不择路地往紫金阁赶过去，但是紫金阁对于许青舟来说，有一段刻骨的不好的回忆，就在犹豫间，许青舟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想，要是现在换做是林晨，他会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好一会儿，许青舟将手机上的两条短信都删了，直接开车出门，找到了游中军。 游中军这会儿也是惊魂未定的，纪委的人之前逮着他问东问西的，都是关于林晨的事儿，还吓唬他说掌握了自己违法犯罪的证据。 要不是自己经验老道，游中军估计就真被吓尿了，但是游中军也清楚，这帮孙子，要是真有证据的话，那自己就该被带到派出所去做笔录了，还轮得到在家里上演这么一出。 但是毕竟事关林晨，现在自己可是和林晨深度绑定的，要是林晨真出了事儿，那自己岂不是也得跟着完蛋？ 尤其是上门的，还是纪委，之前胡风就是被纪委带走了的，纪委上门，能特么有什么好事。 而现在对游中军来说，也有两条路，一条是倒戈，背刺林晨，自己大不了再换个新主子，要么就是相信林晨，陪他一条道走到黑。 游中军在家里犹豫了大半天，终究还是决定相信林晨。 主要是他跟着林晨这么久，林晨身上，总是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睥睨天下的气势，游中军不觉得林晨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儿翻船，要是这么点事儿，林晨都栽进去的话，那就不是林晨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别人不知道，但是有些事儿他可是知道的，林晨不光能力强，同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就算是他真栽了，那也绝对能弄死自己。 只是他现在不敢走关系，甚至都不敢打听林晨的消息，不是怕染上祸事，而是怕给林晨添麻烦。 好在楼下的汽笛声，不用游中军再做煎熬了。 透过窗户往楼下看去，游中军就发现了在楼下站着的许青舟。 救星来了！ 游中军慌忙下楼：“许镇长，您怎么来了？” 许青舟一开口就差点让游中军给跪了：“林晨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我特么哪有这个胆子啊！ 游中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哪儿敢呐，我都还要靠着林书记吃饭呢，再怎么着，我也不会砸自己的饭碗啊。” 许青舟眉头挑了挑：“我就是随口问一句。” “我不方便出面，你现在能联系上人，找到他的消息吗？” 游中军心里嘀咕，你随口问一句，我差点尿都被吓出来。 第142章 清清白白 游中军走了一圈关系，电话最终还是打到了王宏伟那儿，王宏伟听到王宏伟的声音还有些纳闷，自己不是已经给许青舟通消息了吗，怎么还跑来问自己？ 难不成许青舟没看手机？ 那……就是真着急了，看来林晨在许青舟心里的地位，还不轻啊。 “林晨没事，你别急，让你们许镇长也别急，本来今天下午就能回去的，但是林晨自己应该是有自己的安排。” “可是……” “怎么，你不信我？” 游中军一犹豫，王宏伟就不乐意了，林晨在自己面前还有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接你电话都算是看得起你了。 “不是，领导，是有人说要救林副镇长的话，让咱们去紫金阁。” 王宏伟一听，就知道坏菜了，这帮蠢货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没救了，等死吧！ “你们去了？” “没有啊。这不还不知道确切的消息，哪儿敢动啊。” “别管他，你要是还不信，我等会儿让林晨亲自给你回个电话。” 游中军看了眼旁边的许青舟：“那挺好的，您让他回给许镇长就行。” 挂了电话，游中军一脸恭谨地看向许青舟：“县长说林副镇长没事，紫金阁那边别管。” 有了这话，许青舟心里也有了底，认真地看向游中军：“你跟我说实话，紫金阁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背后究竟是哪些人！” 之前林晨只说之前的事儿以后会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没说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许青舟相信林晨，因此没有深究，但是现在，对方已经是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敢动她的男人，找死。 游中军低眉看了许青舟一眼，苦着脸道：“领导，您别难为我，林副镇长他不让我在您面前说。” 许青舟顿时气乐了：“你以为我自己查不到？” 查得到你就自己去查啊，难为我干什么？ 但游中军深知这娘们是林晨的人，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但是即便是夫妻俩，就他这个生态位，那也得选边站稳，毫不犹豫的，游中军还是选择站在了林晨这边。 游中军冲许青舟歉意地笑了笑，始终没有再开口。 许青舟脸一沉，没想到游中军还这么的有担当，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护着林晨。 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现在更多的是对林晨的好奇。 据她所知，林晨和游中军搭上关系的时间并不长，林晨究竟是怎么让游中军背叛了陈大江之后，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 终究是林晨的属下，许青舟狠狠地瞪了游中军一眼：“你不说我自己问他去。” 那意思，我在林晨面前告你的状，你可别怪我。 游中军才不吃这套，脸上仍旧是挂着歉意的笑，林晨要是因为一个女人两句话就要收拾自己的话，那就太掉价，也太没格局了。 这一点，游中军对林晨是百分百信任的。 现在想来，之前自己在许青舟门口泼油漆还是保守了，还应该扮鬼吓唬她一下的，反正也没人知道。 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见游中军仍旧是不说话，许青舟恨恨地一跺脚，恨恨地剜了游中军一眼，拉开车门就走了。 游中军在后视镜里还对许青舟挥手送别，许青舟心里就更气了。 要是林晨调教人的手段这么厉害的话，那以后真和他结婚了，那自己岂不是会被瞒得死死的，即便是林晨做了什么坏事，这家伙要是不说，那自己岂不是就只能跟着瞎担心？ 一想到这儿，许青舟就更气了，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林晨不是那样的人。 有自己当老婆了，其他女人，他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回到办公室，许青舟心里的那股无力感，顿时就撑不住了。 这一次，许青舟是真的体会到了自己的脆弱，在得知林晨被纪委带走的一瞬间，许青舟最开始只感觉天都要塌了，等反应过来，想了一圈，除了自己的父母，好像真的没有人能够帮到自己。 这种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从家里跑出来，就是为了证明没有他们俩，自己也能行，可现实却是结结实实地打了自己一耳光。 霎时间，委屈，无奈齐齐地涌上心头，可想着想着，许青舟又想到了林晨这段时间，似乎一直是在为自己遮风避雨，他的胸膛宽阔，但是在官场上，宽阔的胸膛并不能成为自身的倚仗。 自己要更努力一些，直到能够为林晨遮风避雨才行。 “紫……金……阁。”许青舟低吟着这个名字，眼里陡然生出一丝杀意。 相较于许青舟，远在石古县纪委的林晨，整个人就要惬意得多。 马国章坐在林晨的对面，一个劲儿的说着今天的事都是误会，但林晨就是一点也不为所动。 “领导，没有误会，你们接到举报材料，找我来了解情况，是应该的。” “我也说过了，我会配合组织调查，也接受并服从组织的处理结果。” 马国章只得是陪着笑脸：“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所谓的举报材料上的东西，都是子虚乌有的，这事儿呢，我们也在查，这个举报材料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林晨却仍旧是摇摇头：“领导，我虽然是第一次来纪委，但也不是第一天在体制内工作了，要是能够那么快查明的话，那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贪官了。” 马国章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林晨这话就等于是在嘲讽，就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能这么快查清，就有鬼了。 “另外呢，您也不要顾虑到王县长那边，我和王县长那边，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这一点我会想组织说明，不要因为他的出现，就耽搁了你们的正常工作。” “之前上级也做出了指示，我们要时刻警惕这种官本位的思想，同时呢，我也建议你们对王宏伟同志展开调查，今天他闹这么一出，就已经是在干涉组织流程和司法公正了。” “我希望我自己，能够清清白白的进来，也能够清清白白的出去。” 第143章 王字倒过来写 马国章感觉自己脸上又被林晨扇了一巴掌，什么叫清清白白的进来？ 你要是清清白白的，那我们纪委不就不清白了吗？ 可是林晨这小王八蛋，就咬死了不松口，马国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很想跟林晨放句狠话，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但是他是真没这个胆子，别说是林晨了，盘龙镇那还有一位千金大小姐镇着呢。 再说了，宁欺老，不欺小，林晨要真是背靠着许青舟家，那不出意外，以后一定是要飞黄腾达的，现在和他交恶，就等于彻底得罪死他了，指不定以后会被怎么报复，他马国章倒是不怕，就算是林晨爬到他现在的这个位置，就算是快，起码也要七八年，那时候他自己早就退休了。 自己能躲得过，可是他还有儿子女儿啊。 “那是自然。”马国章也跟着表了态：“要是不清不白的，我不就成秦桧了吗？” “你放心，今天擅自行动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之后都会接受调查，今天授权行动的人，我暂时还不知道是谁下的令，等查清楚了，也一定会上报县委，还你一个清白。” 林晨摸了摸口袋，给马国章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其实吧，我来接受审查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怕耽误工作。” “而且，闹了一出，我回去之后，工作就更难做了。” “原本那些人就不太配合这次的改制规划，现在倒好，说我和游中军勾结，那即便是出了结果，也免不得有人会说闲话，我想着，我要不干脆在纪委多呆几天，就由纪委的同志，把这事儿给办妥了，也免得有人以后揪着这事儿嚼舌根。” 还是来了，马国章接了林晨的烟，还以为林晨的态度是松缓了，没想到林晨还是揪着纪委之前让他停职的事儿没打算松口。 马国章现在是真想把那个让林晨停职的王八蛋拉出来狠踹一顿，什么东西，显得你能是吧？什么手续都没有，就敢让一个政府的干部停职，就跟王宏伟说的那样，特么以后县政府别干了，就让纪委说了算得了。 想了想，马国章算是想明白自己手上这根烟的分量了，林晨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表态有所松口，但仅限于把他带到纪委来这事儿。 停职的事儿，还是要另外来算。 马国章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个事情，确实影响不好，相关人员，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不过吧，这事儿的问题，其实也不全在纪委这边。” “当然呢，我不是在推卸责任啊。” “之前呢，我也听了一耳朵，举报你的那个人呢，来头好像不小，下面的人呢，就难免会起了巴结的心思，才闹了这么一出。” “之前我说给你一个交代，说实话，就凭我现在的身份，还真不一定能把这个交代给出来。别说是我了，就是王宏伟，也不一定能够把这个事情说明白。” 林晨笑道：“是李凤霞吧？” 马国章心里一惊，感觉这事儿更难办了，林晨这是早就知道内情了。 既然知道是谁要对他下手，结果他还是来了，那除了有恃无恐，马国章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因为真要是李凤霞背后的人出手，即便是林晨清清白白的，但是进了纪委，谁又真的能清清白白的。 合着，这是神仙打架，他来遭殃，纪委被他们当成是斗法的工具和战场了。 一想到这儿，马国章心里泛苦水，难怪之前王宏伟说有些事儿不是自己能掺和的。 可是他心里也在叫屈，特么的这事儿，他是真没想掺和啊！ 结果到头来，都是自己在这儿给林晨说好话，之后还得是自己去给纪委的这帮人擦屁股，不然真等两方人马动起来，那纪委都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自己在这儿经营这么久，估计也会因此付诸东流。 这口锅，他不背也得背。 “小林啊，你看要不这样，你呢，先回去正常工作。” “不行，这事儿都还没有调查清楚，光是举报材料上的，说我乱搞男女关系，私相授受等问题，都是对我人格的巨大侮辱，不光是对我的人格，还有对我的党性的侮辱。” “组织信任，把石林村交到我手里，之后又对我委以重任，算是破格提拔，这个事情要是不查清楚，不说清楚，我受点委屈倒是没什么，但是我个人，没办法向那些看好我的领导们交代，更没法向组织交代。” “我是严肃对待这件事情的，也希望马书记，也能够同样的严肃对待此事。” 这特么的，不要了老命了吗？ 马国章心里骂骂咧咧的，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马国章也不好再劝林晨赶紧滚蛋了。 “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亲自来办，之前是我欠考虑了，这样吧，这两天你就住在这儿，等事情调查清楚了，纪委还有县委都会给你做主的。” 林晨诧异地看了马国章一眼，这个级别的领导就是不一样，说话有问有答的，一点都不费劲。 林晨点点头，马国章也不耽搁，立马就去给那个下令的副局长施压去了。 而林晨这边，有了马国章的交代，不光是给了林晨一个单间，甚至还是个配了电脑的单间，手机也被还回来了。 林晨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王宏伟打了个电话过去。 王宏伟今天冒险来了一出半路截车，他自然要投桃报李，还回去。 王宏伟在接到林晨的电话心里也是有些感动，这小子，还是知好歹的。 “领导，今天的事儿，多谢了。” “小事儿，是他们办事不合规矩，你放心，这事儿，没完！” “麻烦了，不过还有点小事儿要再麻烦一下您。” “什么事儿？” “告诉李凤霞一声，问她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要不要给她找点事情做？” “嗯。”王宏伟心情也有些不太好：“这两年，要是这女人再出现在石古，我这个王字倒过来写！” 第144章 玉不琢不成器 虽然王字倒过来写，还是个王字。 但李凤霞私自找纪委的人动林晨，不光是触及到了林晨的底线，更是动了王宏伟的底线。 不管怎么说，王宏伟还是明面上石古县县政府的一把手，李凤霞来这么一出，就等于是在打他的脸。 真以为自己老公是个副市长就无法无天了？ 林晨愤怒，王宏伟比林晨更愤怒，林晨的事儿还只是关乎自身，但是王宏伟，却是被人挑战了权威。 不把李凤霞扒一层皮下来，王宏伟这个县长就是白做了。 最先动手的就是市监和消防，连夜去把李凤霞的紫金阁给封了。说是消防检查不合格，得停业整改。 你让人停林晨的职，我就停你的业。 这还只能算是警告，真要是李凤霞后面没人撑着，王宏伟都会直接动用税务系统，去查紫金阁的税。 真要是惹急了，连带着紫金阁都给她拆了，这种违规建筑，真要是深究，城建局都得跟着大洗牌。 有些事儿，不追究就是一团和气，真要是动起手来，那就是腥风血雨。 李凤霞自己过线了，一个无编无制的商人，仗着领导家属的身份，就来掺和政府的公务，谁给她的胆子？ 要是这样的话，那以后一人当官，等于全家当官，不得乱套了， 虽然…… 但是…… 林晨不知道外面的事儿，这会儿他正在听着手机里苏晓云对他诉说思念之情，这段时间，林晨和许青舟一直腻歪着，有点忽略苏晓云了，林晨也就只能趁这个机会找补回来。 苏晓云在粤省的服装市场，已经是逐步地站稳了脚跟，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现在她一天挣好几百，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只是，苏晓云原本还期待着过年能看到林晨，然后把自己交给他的这个想法都还没说出口，林晨就给她下了新的指示。 钱是挣不完的，不管是服装，还是思想，都要向外走，向外面学，趁着手上有钱，林晨让苏晓云年前去一趟香港，然后飞一趟欧洲。 苏晓云心里的想法只能被压下，主要是她知道林晨对自己的期望，她也不想让林晨失望。 尤其是在林晨跟他说苏振国和苏晓山一家都近乎家破人亡之后，苏晓云更是觉得林晨为了自己，付出了很多，她就更不能辜负林晨了。 安抚好了苏晓云，林晨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一个小丫头，一个人像棵草一样为了自己在外飘零，自己反倒是在温柔乡里柔情蜜意，简直不是个东西。 只是这样的念头刚一冒头，就被林晨给掐灭了。 什么叫一个人在外飘零，那是在锻炼她自己的自主能力！ 书上不是说了，玉不琢不成器？ 一直熬到晚上八点钟，林晨才看了眼时间，给许青舟打了个电话过去。 许青舟这会儿显然是一直在盯着手机，手机刚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林晨，你怎么样？” “我没事。”林晨淡笑道：“就是例行走流程，放心，我过两天就回去。” 许青舟声音颤了颤：“没说是因为什么吗？” 林晨顿了顿：“确实没什么事。你早点休息，现在盘龙镇就你一个人撑着，你这时候，不能自乱阵脚，要是你再倒了，那工作陷入僵局，最受损失的还是百姓的利益。” 许青舟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好，你也早点休息。” 林晨没有说出口的，都是留给许青舟自己去猜的。 他没提紫金阁，许青舟只会觉得林晨是因为不想牵累自己所以一个人把事儿扛下来了。 这么一来，一个隐忍，有担当的形象，又在许青舟心里建立起来了。 而且，林晨一直拖到八点钟才给许青舟汇报情况，也是留足了许青舟肚子煎熬的时间。 挂了电话，林晨将手机丢到一边，心道，等过了自己老丈人那一关，大概就能把许青舟一口给吃掉了。 相熟的人里面，林晨唯一没有联系的，就是游中军。 说实话，他也的确是想看看，游中军在这种情况下，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要是走错了路，那这个人，就没必要再留了。 已然入夜，林晨难得拥有这样的清闲时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脑子放空，一股空虚感袭上心头，不知不觉，林晨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亲。 自己上一世，最对不起的，也就是二老，这一世，自己几度想要给他们打个电话过去问安，但又怕自己情绪失控，听到母亲的声音，会忍不住哭出来，妈妈肯定会担心的。 自己的手机里，只有一张像素不高的全家福，父亲永远是板着脸，即便是面对镜头，笑得也有些勉强，母亲就像是一尊守护神，在拍这张照片之前，还先给自己理了理衣角。 在自己离开家乡之前，母亲拉着自己的手说，让自己做个好官，不要辜负了毛主席的教导。 父亲板着脸对自己说，要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那颗心。 上一世自己刚来就中了圈套，终究还是辜负了他们，这一世，我想让他们以我为傲。 长夜漫漫，静如流水。 半夜三点多，林晨刚躺下，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林晨穿衣起床，开门就看到了眼里带着血丝的马国章。 一进门就给林晨递过来一份文件。 走进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了一口。 “事情都查清楚了，这事儿是下面的一个主任搞得鬼，是他擅自下的令，没有走检察院那边，也没有向上级汇报，” “我们已经向县委汇报，将他隔离审查了，最轻应该是党内处分，然后停职反省，要是严重一点，真查出点什么来，说不定就是双开。” “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待，事情刚闹起来，就有人出面保他了，市里面连打了两个电话到我这儿，跟我解释，王宏伟那边应该也接到了电话。” “不是我们不想办，确实是牵扯到市里，有难度。” 第145章 赔礼道歉 对于马国章的为难，林晨也表示了理解，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得罪了哪个领导，都不太好，还不如就把事情压在县一级。 马国章已经用实际行动释放了善意，林晨自然也就没揪着不放了。 只不过提了一个要求：“那个带队去找我谈话的同志，我觉得人挺不错的，正好盘龙镇现在缺人手，看能不能把他调到镇纪委去，也给他增加一点基层的经验，履历上，也好看一些嘛。” 哦豁。 这是准备下死手了。 对于林晨的这个要求，马国章当然是没意见的，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要挑事，自然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这一局，要是林晨输了，那林晨面对的结局必然就是双开，甚至还会有牢狱之灾，所以在马国章看来，林晨怎么报复，都不过分。 “好，回头我来安排，说起来你们现在的纪委书记陈天萍同志，也是我安排过去的，她的工作能力怎么样？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陈天萍同志还是很稳靠的，做事也细心，也能团结同志，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不愧是您看好的人。” 马国章总算是放下了心：“也是她自己表现突出。我顶多就是给了她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 “多少人等着盼着都想要上台呢，您算是伯乐遇到了千里马。” 一番无意义的吹捧过后，马国章总算是说到了正题。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拖得越久，影响越不好。” “您就这么不乐意看到我？”林晨轻笑道：“我才刚住下，就要赶我走了。” 谁特么想看见你啊！马国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在这儿住下都行，但是还是要顾及到在百姓心里的形象。” “百姓那儿是说不清楚的。”林晨咧嘴一笑：“只要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就算是我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有些人也只会觉得是官官相护。” “在某些人眼里，这世上，就不存在清官，或者说，只要是有一点生活上的不顺心，那就肯定是贪官在作祟。” 马国章被林晨这么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打心底里认可林晨对于百姓的这种说法，他也觉得，官和民之间的有些根本的矛盾，完全就是无法调和的。 只是，党内的记录在，他还是要提醒一下林晨：“小林啊，群众路线才是我们执政的根本。” 林晨沉默一瞬，算是认同了马国章的话。 “我明天早上就走，去县里办点事儿，然后再回去。” “要不要我让人送你？” “你就这么巴不得赶我走？” 那可不，现在把你这尊瘟神送走才好。 马国章强打精神：“有来有回嘛。” “不用，您回去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也辛苦了，等这事儿过了，我请您吃饭，把王县长也叫上，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马国章精神一振，心道这小子会做人，也难怪王宏伟冒那么大的风险要当街拦车，他这一请客，那自己和王宏伟之间，可就绑在一块儿了。 “今天的事儿，本来就是纪委的不对，哪里还能让你请客，月底不是要开会吗？你也过来，咱们热闹热闹。” “行。” 林晨原本还想在纪委赖两天，但没想到马国章的动作这么快，连夜就把事情给理顺了。 当然，林晨不觉得马国章忙活了一宿只是在找究竟是谁下令去找自己的，而是要把后面的关系全部理顺，尤其是市里面的那层关系。 不光是要让领导满意，还要把纪委在这个事情中存在的漏洞和过失全给填补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封口。 那个什么主任，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既然被推了出来当替罪羊，就要防止他乱说话。 在这个环节里，封口是最难的。 万一这孙子觉得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把他知道的事儿都吐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十个小时，理清楚这些事情，马国章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就是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但这些，都不关林晨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林晨就出现在了秦文的养猪场外面，秦文的养猪场，现在已经变成了生猪饲料和育种基地，在陈玉泽出事之后，秦文的事业又开始走向正轨，不光是得到了一大笔的赔偿，更是各部门都开始给她开绿灯。 但在深思熟虑之后，秦文还是放弃了养猪事业，开始转卖饲料，因为她觉得，石林村的养猪场迟早是要进入石古县的，自己要是再养猪的话，那和石林村也就成了竞争关系。 陈玉泽的下场，秦文是看在眼里的，要是哪一天，也有人这样对自己呢？ 秦文是真的怕了，哪怕她现在和林晨的关系不错，但是万一要对自己下手的，就是林晨呢？ 不管从哪个角度，秦文都不敢，也不想和林晨作对。 干脆就听他的，老老实实的卖自己的猪饲料。 而林晨在见到秦文厂门口的那块牌子之后，也是转身就走，秦文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不用自己再跑这一趟了。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 要是自己先遇到了她，说不定自己就会把苏晓云留在身边，排遣一下心情，然后放着秦文出去闯荡了。 毕竟培养一个有经验的女人，要比培养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苏晓云要容易得多。 从养猪场离开，林晨直接就到了县政府。 县长办公室，看到林晨，王宏伟似乎并不意外。 打趣道：“我还以为你着急着回去烧个火盆给自己去去晦气呢。” 林晨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茬：“哪能呢？领导为我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我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那不是太不懂事了。” “我和马国章那边约好了，月底就咱们三个人，找个地方吃个饭，有些事儿，宜解不宜结嘛。” 王宏伟瘪了瘪嘴：“他马国章倒是能耐大得很，一晚上就让他把事情平息下去了。” “赶紧回去吧，说不定，回去之后，还有一份惊喜在等着你呢。” 第146章 里子面子都没了 从县政府离开，林晨并没有直接回到盘龙镇，而是在石古县街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回想着前世石古县的岁月变迁。 林晨记得，从08年之后，到20年这十二年间，石古县可谓是发展迅速，光是街心花园，就重修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有设计感。 而整个县城，也是竖起了层层高楼，现在主街上的四车道，也是经过了三次的整改规划，但仍旧是没法满足日益增长的私家车出行需求。 石古县街上那两个永远疏缓交通的两个大转盘，也被红绿灯取代，彻底被石古县人封存在了记忆中。 谁又能想得到，二十年后，竟然在自己的故乡，找不到一丁点过去的痕迹呢？ 中午的太阳不大，但仍旧是晒出了林晨一身汗，林晨又看了眼电信大楼上的大钟，算了下时间，估摸着现在自己回去，正好也是许青舟下班回到石林村的时候，林晨才坐上了回盘龙镇的中巴车。 只是林晨的时间还是没算准，没想到许青舟因为林晨不在家，在办公室加了会儿班才回去，自己刚一下车，往石林村的方向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了后面摩托车的一阵轰鸣。 摩托车在自己身边停着，林晨侧脸一看，就看到了许青舟那双有些发红的眼。 许青舟停好车，近乎是跳到了林晨的怀里。 “他们没怎么你吧。”许青舟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晨拍了拍她的背：“没有，先回去吧，我身上臭。” 不是臭，而是都快馊了。 一晚上没换衣服，中午又故意在太阳地里晒了一身臭汗，在中巴车里一发酵，现在林晨身上那股子味道，加上脸上涌起的胡茬，以及眼眶里挤满血丝的眼睛，似乎都在向许青舟诉说着他的不幸。 许青舟一时间心疼不已，恨不得立马杀到县纪委去，把他们家给拆了。 “走吧，回家。”林晨看着许青舟，满含爱意地又说了一句让许青舟更加心酸的话。 “我饿了。” 许青舟已然是脑补了一出林晨在县纪委遭受虐待的场景，眼底一酸，趴进林晨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就是不愿意松手。 林晨为了这一刻，一天都没吃东西，但是看到许青舟这副模样，心底就升起了两个字——值了！ 原本林晨是想给许青舟上演一出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悲凉感，没想到生活没有彩排，反倒是更给这一幕更增加了一些观赏性。 “你别折腾了好不好。”许青舟缩在林晨怀里，小声嘀咕着，像是在说服林晨，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不折腾？那怎么行？ 林晨一手抚在许青舟的后背上，轻声回应道：“我也不想折腾，但是我也不想看到我们这大好的国家被一群烂人给糟蹋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如果你不想的话，以后……”林晨顿了顿：“我就不闹腾了。” 许青舟没有说话，只是心里被刺得有些疼，甚至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但是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是林晨走到了自己父亲，不，就是母亲那个位置之后，打死都不让林晨再往上冒险了。 毕竟在往上，那个层面的斗争，基本上就没有了缓和的余地，太凶险了。 恰在此时，林晨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许青舟噗嗤一笑：“走吧，回家。”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从昨晚上就一直没吃饭。” 许青舟调转车头：“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就是最好吃的。” “呸！一天到晚，心思龌龊。” “男欢女爱，不是天生本性吗？”林晨上车拦住许青舟的腰：“你还说我，你在床上不一定软得跟面条似的。” “……” 在镇上吃完饭，两人刚要回家，林晨的手机震了震，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晨接过电话，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才开口： “林晨？” “嗯。”林晨应了一声，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你是……李凤霞？” “是，我在盘龙镇政府大院这边，你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比起之前李凤霞语气里的自信，现在李凤霞的声音里就多了些颓败。 林晨蹙了蹙眉，许青舟察觉到林晨的不对，低声问道：“谁呀？” 林晨回神：“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把这些菜打包，晚上再吃一顿。” “好。” 再见到李凤霞，就已经从她的身上看不到半点贵妇的气质，脸上带着口罩，但是眼角仍旧是有一点红色的印记，不难想象出，口罩下面一定是一个硕大的巴掌印。 能打出这一巴掌的，也就只有传说中的那位副市长了。 见到林晨，李凤霞惨然一笑：“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林晨没有搭话，因为他也没法回答李凤霞的这个问题，要是把自己放在李凤霞那个位置上，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毕竟消除隐患，保证自身安全，就和吃饭喝水一样，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基本需求。 但是如果是自己操刀，来对付自己这样的人，那绝对会下手更狠辣一些，都已经决定把人往死里整了，那就绝对不会走纪委这一条线，就算是走纪委这一条线，那突破口也在游中军身上。 只要给游中军施压，这小子一招，那什么屎盆子都能往自己脑门上扣。 绝对不会像李凤霞这样，明明又做了些违规的事，人情又搭进去了，结果事儿又没办妥。 等于是里子面子全搭进去了，最后甚至自己都搭进去了，这么愚蠢的操作，林晨觉得这要是自己能搞出来的事儿，那还不如一刀捅死自己算了。 但这次李凤霞突然的出手，也给林晨提了个醒，真要是有人要走游中军这条线，那自己还真不好处理。 “我要走了。”李凤霞似乎并不想从林晨嘴里听到自己对错的评价，毕竟让一个小辈来评价自己，确实挺丢人的。 林晨努力努嘴，李凤霞再不跑，石古县都没他的容身之所了，留下来，别说是王宏伟了，就是马国章都指定不能放过她。 第147章 省里召见 “一路顺风。” 林晨不觉得李凤霞绕一圈只为了和自己说这么一句话，既然她不挑明，那自己也就装傻了。 李凤霞说着就从身侧拿了一个档案袋递给林晨：“这是紫金阁那边的各项证件，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看是自己接手还是找人接手，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合着王宏伟说的赔礼道歉在这儿呢。 林晨犹豫着要不要接这东西，只要自己收了这玩意儿，那就等于是给自己身上安了颗雷，但是不接又有点不解气。 想了想，林晨接过档案袋，笑道：“谢了。” 李凤霞将东西给了林晨就让司机开车走了，他这一走，大概率是不会再回来了，但是不代表林晨就安全了。 李凤霞的失败，并不代表他那位副市长老公的失败，只要他和林晨还同出在瀚阳市，那未来就有无数收拾林晨的机会，毕竟许青舟和苏红也不可能永远守着林晨。 到时候，说不定他都已经成市长了，到时候给林晨的威胁，就更大。 “反正都得罪死了，那就往死里得罪呗，虽然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与这对夫妻为敌，但世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能说得清楚的。” 回到小饭馆，许青舟凑到林晨身边，看了眼林晨手里得卷宗问道：“这是什么？” 林晨将卷宗递到许青舟手里：“别人给的赔礼。” “啊？”许青舟讷讷地将卷宗拆开，从里面抽出一大堆证件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晨：“你怎么可以……” 受贿两个字，许青舟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林晨抬手，捏了捏许青舟的脸：“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这是紫金阁的各项证件，那地方我看它不顺眼很久了，水库那边往后发展就是一个生态保护区，说不定还能搞一个湿地公园出来，一个酒店开在那儿，对生态的污染不说，还有一些其他的不好的点。” “现在到我手上了，酒店就肯定是不能做了，我打算改一改，把紫金阁改成望江阁，成为一个景点，免费对外开放。” “这还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等县里有钱了，整个水库，都得重新修整，彻底保护起来，划出水源区和生态区，再给望江阁身上赋予一层神秘的传说，起码也是个3a级景区。” 林晨侃侃而谈，许青舟心里又愧疚了，他觉得林晨收下这东西是想自己经营，但是没想到林晨的格局这么大，自己的肤浅和浅薄比起林晨的胸怀来，自己倒像是在给林晨拖后腿的那个。 亏得自己刚才还怀疑林晨。 一时间，许青舟心里又有些慌乱，又怕因为这事儿，林晨对自己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觉得自己不了解他，并没有那么契合他的高洁灵魂。 但是许青舟完全忽略了一点，林晨只说要改，甚至还要搞景区，但是并没有说这东西的归属到底是留在自己手上，还是交给政府。 其实林晨现在也拿不定主意，按照上一世的经验，这东西就算是自己交出去，那最后也会沦为某些人的私产，倒不如自己代持。 只是林晨也不想因为这事儿最后牵累到自己，毕竟这东西是李凤霞给出手的，真要是李家夫妻想起自己，只要往这儿一查，即便是自己做的再好，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游中军不合适代管，这人是自己放在明面上的，想来想去，林晨就想到了苏晓云，但苏晓云现在在外地，也只能是等她回来了再做安排，说不定到时候时移势迁，说不定这东西到时候早就被自己当人情给送出去了。 “你怎么了？”见许青舟蔫蔫的，还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林晨又揉了揉许青舟的小脑袋。 “本来就不聪明。被你揉得更傻了。”许青舟嘟着嘴，顿着衣角，低着头小声道。 “那你这么不聪明，我就更得保护好你了。” 林晨伸手抱住了许青舟，许青舟吓了一跳，这还在大街上呢，人来人往的，多不好意思啊。 推开林晨，许青舟红着脸道：“赶紧回家去洗洗，身上都臭死了。” “现在嫌我臭了？”林晨将许青舟又拉到怀里蹭了蹭：“你这辈子都跑不掉的。” 我也没想跑啊！ 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许青舟心里还有些不适应，但是还是有点贪恋林晨的胸怀，这人也真是的，要抱回家去抱啊。 回到家，林晨烧水洗澡，许青舟接到了来自父亲许平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也很简单，让林晨明天去一趟省里。 许青舟都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老爹是设下了白虎节堂，要对林晨不利，立马就说林晨这段时间有事走不开。 许平也是被这死丫头给气到了。我犯得着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对你那个小男朋友下手？ 就算是……动过这个心思； 那也是……想要保护自家闺女，但原本还想棒打鸳鸯的他，却是被自己老婆一顿臭骂之后，也歇了这样的心思。 苏红说的对，路终究还是要让青舟自己走的，日子也是要她自己过的，他们俩总不能陪着她过一生。 现在插手太多，反倒是会害了自家闺女。 许平当然是明白苏红的意思，无非就是如果现在他俩干涉许青舟和林晨过甚，他们俩在世的时候，或许林晨和许青舟还会是一团和气，但真要是两个人都走了，说不定林晨就会把这些年的怨气都发在自家闺女身上。 人性呐，永远是经不起考验的。 “丫头，别闹。”许平也就是在许青舟面前才这么和气：“我是真找他有正经事，也不是我，主要是省长那边，看了那个谁写的关于农村的那份报告，想见一见他……” 许平话没说完，许青舟就不忿道：“爸，不是那个谁，他叫林晨。” 许平又是一噎，特么的爱谁谁吧，这闺女是真不能要了。 “好了，我知道他叫林晨了，明天让他来省里，后天早上我带他过去，你让他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第148章 自我攻略许镇长 电话挂断了，许青舟彻底的慌了。 如果说之前因为误会林晨许青舟还怕和林晨之间生出间隙的话，那现在是真的害怕了。 林晨的那份关于农村的方案只拿给了自己，结果自己没经过他的同意就私自给了许平，之前许平还说要到省委去讨论，这都过了多久了，也没个反馈信息，许青舟还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要叫林晨去省里，那林晨会怎么想自己？ 会不会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尊重他？ 会不会觉得自己骗了他？ 在许青舟心里，林晨的骨头可是硬的很，这样的人，一旦被人触及到底线，那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不会给自己任何的机会。 完了！ 许青舟讷讷地坐在椅子上，想着因为这事儿林晨离自己而去，眼底就忍不住蓄满了泪。 浴室的门突然打开，许青舟听到声音，浑身一颤，心脏也跟随林晨的脚步声的靠近骤然的紧缩，他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像是架上了一把冰凉的刀，只要自己一开口，这把刀就会毫不留情地要了自己的命。 此时此刻，许青舟甚至都不敢去看林晨，直到林晨开口。 “你也去洗洗吧，锅里还有水。” 见许青舟跟木头人一样丝毫没有反应，林晨也是纳闷了，走到她面前，就看到了许青舟泪眼婆娑地坐在那儿，双目之中，像是失去了焦距，整个人身上都写着丧气。 “你怎么了？”林晨这话刚问出口，许青舟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林晨的手：“老公，我……” 不对劲啊！ 林晨心里一突，这丫头之前喊她一声老婆她都要脸红半天，突然主动叫老公，那绝对是有事。 “嗯？” “老公，要是我做错的了事，你会不会原谅我？”许青舟目光里透着一丝希冀的亮光。 林晨心一沉：“什么事儿？” 顿了顿，林晨继续说道：“是你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许青舟猛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你先说，你会不会原谅我。” “那就是你其实还有个未婚夫？”林晨逗了许青舟一下，许青舟难得没有说林晨不正经，摇头道：“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做这种事。” “那究竟是什么事？把你弄成这样？” “老公，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许青舟期期艾艾地开口，一双泪眼时不时地还偷瞟一下林晨的表情： “我把你之前给我的那份关于农村调研的方案给了……别人，然后那人交到省里去了，省委现在要找你，让你明天去省里，省里的领导，要见你。” 林晨心中一动，原本林晨只是想借许青舟的手，把东西交到市里，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直接给了她爹。 瞬间，林晨也猜出来了这丫头变成这样的原因，是觉得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做主，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林晨在心里吸了口气，恋爱中的男男女女，还真是容易患得患失。 “然后呢？”林晨一脸疑惑地看向许青舟。 许青舟见林晨的表情并没有写着生气，也有些诧异，试探性地问道：“老公，你不生气？” “你不怪我私自把你的东西给了别人？” “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怪你？” 傻姑娘，我特么简直乐翻了好吗！ 但是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林晨装出一副隐忍的样子，挤出一个笑脸：“东西都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理当然是你决定就好。” “再说了，你是我老婆，我的，不就是你的。” “可是……”许青舟低下头，心道，之前不是啊。 见林晨一脸的坦然，许青舟心里更惭愧了，现在她也明白了那份东西的含金量，要是因为自己传出去，被人据为己有，冒领了功劳，那对于林晨的不公平足以让她一生都活在悔恨中，百死难赎。 想到林晨一连救了他两次，自己不光是没帮上他的忙，反倒是之前还怀疑他高尚的品格。 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跟更遑论做林晨的灵魂伴侣了。 林晨越看就越觉得许青舟的情绪有些不对，赶紧制止了她的胡思乱想：“没有什么可是的，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别瞎想，省里找我，我就去嘛，要是你帮忙，我这辈子还不一定能直接和省领导打交道呢。” “这么想，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林晨吧唧在许青舟脸上亲了一口：“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本来也不漂亮。”许青舟得到了稍许安慰，又抽噎了一声。 “谁说的。”林晨擦去了许青舟脸上的泪痕，又捏了捏她的脸：“你这样是不是有个词，叫我见犹怜。” “赶紧的吧，去洗澡。等活儿灶里的火熄了，水一冷，到时候再一病，就真成病美人了。” 许青舟还是小心小意地问道：“你真不怪我。” 我特么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林晨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却没有直面回答：“以后别说这种傻话。” 而林晨这句话也就多了另一种解释。 你这脑子是怎么会觉得我不会怪你的？ 林晨想了想，这事儿以后还有文章可做，等以后找个人还得在许青舟面前再旧事重提一下。至于什么时候发动，那当然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许青舟一怒之下想要宰了自己的时候。 林晨想了想，觉得真要是出现这种情况，好像也就是苏晓云和自己的事儿东窗事发，许青舟要提刀砍了他们这对狗男女的时候。 但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林晨觉得这事给许青舟心里留下的愧疚，还是不足以填补未来可能存在的修罗场，还得要烧一把火才行。 起码是要让许青舟把自己往死里坑一把，自己以后才好操作。 可是许青舟现在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要怎么才能让她觉得是自己犯蠢才把自己给坑了的呢？ 向上次紫金阁的事，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英雄就美这一手，露一次脸就够了，再刷就有免疫力了。 第149章 禽兽不如林书记 要不还是写日记吧。 看着许青舟往浴室去了，林晨摩挲着下巴上唏嘘的胡茬还在伤脑筋。 直到许青舟楚楚可怜地从浴室里出来，林晨还在想着怎么能够再坑许青舟一把。 这丫头现在一见到林晨就把头低下去，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美人出浴，这会儿这里又没有吹风机，还带着些水汽的头发被许青舟包在脑后，明媚的面庞，加上清凉的装束落在林晨这个贼眼里就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白兔。 林晨眼里一热，心里只觉得有些痒痒，一把拉过许青舟，坐到了自己腿上。 许青舟终究是只和林晨有过一夜的亲密接触，而且还不是那种深入的交流，坐到林晨腿上的那一刻，只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膈了一下，想明白知道，一瞬间就变得面红耳赤起来。 看着怀中如若受惊了的小白兔一般的许青舟，林晨在她腰上捏了捏，一只手顺势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许青舟一把摁住他作怪的手，把头埋进林晨的脖子里，吐气如兰道：“别，别在这里。” 刚刚洗澡的时候，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许青舟已经是打算今晚上要是林晨硬要的话，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但是真到了这会儿，许青舟心里充满了紧张，又有些害怕，怕林晨不要，但又怕林晨乱来。 林晨现在气血上涌，听到许青舟的话，像是被启动了什么开关，将许青舟打横一抱，就将她抱上了楼，丢到床上，就扑了上去。 许青舟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气息越发的粗重，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凌乱，终于也是做了决定，揽住林晨的脖子，强烈地回应了林晨的深吻之后，媚眼如丝地看着林晨，声若蚊蝇道：“能不能轻点。” 林晨作为一个资深老阴比，当然是知道许青舟为什么会突然态度转变这么大。 之前还对自己严防死守，现在就主动献身，还不是因为自己心里的那点负罪感闹的，要是林晨这会儿真把许青舟要了，那这事儿还怎么等到以后做文章？ 只能是先过一把手瘾再说。 在林晨身下等了半天的许青舟，见自己男人没有了后续的动静，终于是敢睁开眼，就看到了林晨正一脸柔情地看着自己，然后又是对着自己重重地吻了下来。 直到许青舟脑子都快缺氧了，才听到林晨说道：“最好的东西，当然是要留给最好的时候。” 把人家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然后说这种道貌岸然的话，林晨也就只能是唬住许青舟了。 毕竟……脑袋缺氧了嘛。 许青舟将头又埋进林晨的脖子里，低声道：“那你会不会很难受啊。” 许青舟当然不会相信发泄不出来就会怎么样这种蠢话，不然没女朋友在身边的那些男人，不早就死绝了。 闻着许青舟身上的香味，林晨忽地就想到了一句电影台词。 “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 短短的一句话传到许青舟耳朵里，许青舟心里一热，看向林晨的眼波里更加多了浓烈的爱意。 “没关系，我相信你。” “傻丫头。”林晨往许青舟的笔尖蹭了蹭，起身坐到了一边，点了一根烟。 知道今天算是彻底没戏唱了的许青舟终究也是做不出逆推林晨这种事，眼眸黯淡一瞬，靠在林晨的胸膛上一语不发。 林晨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不然也不会那么几天就教会了苏晓云那么多新玩法。 只是对待许青舟，终究还是要慎重一些。 这可是关乎自己未来能走多高的核心武器，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毕竟，林晨深刻地认识到，在我国，要是没有背景，首富是有上限的，而没背景的官员，也是有上限的。 图一时爽快，真就是得不偿失。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许青舟照例又在自己的胸上发现了林晨的手，有些无奈地拨开林晨的大手之后，许青舟看着还在睡梦中的林晨，脸上带着笑，越看越是欢喜，忍不住在林晨的脸上亲了一口。 等亲完，再一抬头，就发现林晨正睁眼看着她。 “你亲就亲，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还有，能不能先刷牙了再亲？” 林晨两句话，许青舟差点羞愤欲死，一脚将林晨踹下床：“你去死吧！” 怎么会有这么贱的男人！ 昨晚上觉得有些委屈的许青舟，现在是真的想要掐死林晨的心都有了。 但还不等她起床，林晨就又已经将她推到，在床上好一番蹂躏才放了已然是气息不顺的小美人。 狗男人，又要换内裤！ 浴室里，许青舟愤愤地骂着林晨，一大早上换内裤，还不是因为例假，光是想想，许青舟就觉得是没脸见人了。 为了惩罚林晨，许青舟一早上，一直到进办公室，都没和林晨再说一句话。 林晨也乐得自在，反正该得到的也都得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晨拿起电话就给游中军打了个电话过去。 自从跟了林晨，游中军的电话那是二十四小时待业，原本还在床上的游中军看到林晨的号码，也是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林镇长，您没事了？” “怎么，你很希望我有事？” “哪能呢？”游中军跟着提心吊胆了两天，现在这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您在哪儿，我去找你。” “你等会儿到我这儿那份档案。”昨天两个人闹完，许青舟就已经跟林晨说了游中军这两天的表现，而林晨对他的选择，也是挺满意的。 这老家伙，倒是不糊涂。 “紫金阁那边现在是我的了，你去县里跑一趟，把他登记到你的名下，或者找个信得过的人也行，就说这地方现在是给你做开发了。” 游中军一愣，没想到自己又白捡这么一个好事，而且听林晨这个意思，这是真把自己当自己人了。 不由得，游中军暗自呼了一口气。 好险！ 就冲着林晨直接给自己的东西，那绝对是知道了自己之前的选择。 还好自己没走错路。 游中军心里一阵后怕！ 第150章 考验 林晨是和游中军一块儿去县里的，然后撇下游中军一个人，就独自开车去了省里。 这一场单刀赴会，本身就打了林晨一个猝不及防，尤其是还要直面湘北省委一号领导，就是两辈子的经验加起来，林晨也难免会有些紧张。 而更让林晨觉得郁闷的是，自己不光要应对一号领导的面试，更要应对自己那个便宜老丈人可能得责难。 在林晨心中，老丈人比一号更难搞，毕竟自己是要睡人家闺女的，不冲着自己动刀子就已经是慈悲为怀了。 开了半天的车，林晨到淇水市省政府办公大楼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 坐在车里抽了半包烟，林晨还是没敢下车去找他那个野生的老丈人。 是真怕挨揍啊。 活了两辈子了，林晨对这种事儿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但是转念一想，按照自己上一世的年纪，自己都能当他爹了。 这么一想……爸爸，不叔叔见侄子还怕个锤子！ 胡乱地抓了把头发，林晨摸了摸口袋，发现袋子里的烟已经没有了，林晨感叹了一声天意，然后走向省政府大门，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还得意味。 然而，许平这种级别的人，自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通过秘书自报家门之后，林晨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领导还没忙完，等着吧。 不用想，林晨都知道这是自己这素未谋面的老丈人给自己来的下马威，自己这个当女婿的还能怎么着，平时再横，在他老人家面前，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老老实实挨训？ 许平确实很忙，办公室里来来往往的人就没断过，秘书引进去一波又一波的人，又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秘书隔一会儿就会给林晨的杯子里添一点水，但林晨却知道，这个给自己添水的人，那级别应该和王宏伟差不多，甚至还要高一点。 这种人，不是自己现在能惹得起的。 而也是在这时候，林晨才发现，自己这个老丈人，也的确是牛逼。 身为湘北省副省长，分管教育、科技、工业、信息化、文旅、卫健、国资监管、企业改革、医保、电力以及两烟。 而在一众眼花缭乱的单位里面，其中最让林晨感兴趣的，还是他老人家手底下的国资委。 要是能搭上国资委的东风快车，仗着自己前世的记忆，在国资委里面出成绩，要比在政府里面混资历要强上不知道哪里去了。 尤其是在加入世贸之后，国家经济开始增速，直到奥运年开始拉动内需保增长这段时间，毫不客气地说，就是头猪，都能一帆风顺。 当然了，前提是不犯政治错误，不涉及原则性问题。 林晨现在倒是有点后悔给许青舟的是关于农村的调研报告了，万一老丈人觉得自己是个干实事的，就任由自己在基层摸爬滚打，再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那自己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早知道，该给她写经济规划的发展报告的。 只是林晨知道，路线已经选定了，这会儿后悔也没用了，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要怎么才能瞒过他老人家的发言，不动声色地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搞经济的好手。 光是这样还不够，还要让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才，不去企业搞经济都屈才了。 直抒胸臆当然是不行了，自己那点斤两，偏偏许青舟还行，在许平这种火眼金睛面前，就只有丢人现眼的份。 那就只能转个弯，通过别人的嘴，来向他说明自己的优秀了。 也就是说，明天在直面省一号的过程，可能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未来。 林晨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也理解了什么叫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这一瞬间，林晨都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疯狂的飙升，脑袋也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明状态。 许平给的这个下马威完全就是把林晨往死里整，除了一直会给林晨不断续水和倒水的秘书，许平仿佛是完全是忘了有这么一个人还在外面等他。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林晨一直坐在原位上，经受着许平的考验，从最开始的腰背难受，到后面林晨都感觉整身子都和自己的脑子失去了联系，到最后，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是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林晨不禁在想，自己要是在修仙世界里，这种状态是不是就叫做顿悟？ 而事实林晨在这儿坐的一个下午，也的确是思考出了许多的东西。 大佬就是不一样，光是让人老老实实地坐一下午，就能让人有所思，有所得。 办公室里仍旧是人来人往，有人笑着脸来，哭丧着脸走，有人心怀忐忑，出来时却是一脸喜色。 众生百态，林晨一下午，看了个遍。 有的人脸上写满了阿谀谄媚，而有的人，脸上则是写着忧国忧民。 林晨不禁在想，在盘龙镇的时候，那些人在敲响自己办公室的门之前，会不会也是这么一副姿态？ 暮色渐沉，早就过下班的时间，林晨就像个傻子一样，仿佛是完全被人遗忘了，窗外亮起了霓虹灯，是在盘龙镇永远也看不到的风景。 许平的秘书七点多的时候在给林晨续了最后一杯水后，就已经下班走人了。 整栋楼都像是陷入了沉寂之中，八点半，许平的办公室里，总算是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办公室的灯关了。 林晨抬眼，只看到了一个正在锁门的背影。 穿着工作服，光是一个背影就能给人一种儒雅舒心的感觉，但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儒雅的人，就在刚才，折磨了林晨一下午。 而真正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林晨动了动有些发麻发胀的脚，起身，在许平回头的瞬间，喊了一声：“领导。” 许平看向眼前这个还算合眼缘的帅小伙，但随即又想到了这就是拱了自家嫩白菜的那头猪。 还不错，起码是头帅气的猪。 许平点点头，打量了林晨良久才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 “走吧，一起吃个饭。” 第151章 和蔼可亲老丈人 林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老丈人的第一次对话是这么一个场合，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作为开场白。 自己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许平却开口就没打算谈论公事。 两个陌生的男人一块儿吃饭，尤其两个人的关系还可能是未来翁婿时，那种天生的尴尬，让林晨现在就只想尽快的结束这场战斗。 但是在许平的角度，两个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路边普通的一个路边摊，许平从口袋里摸出两根烟丢给林晨，林晨顿时就更想死了。 自己的烟早就抽完了，结果见老丈人，还是老丈人先给自己递烟，这算是烙进骨子里的黑历史了。 林晨诚惶诚恐地接过烟：“谢谢。” 然后一摸口袋，烟没有，火机还掉车上了。 一瞬间，林晨觉得自己这表现，可以直接找地方埋了。 但是顷刻间，林晨又换了一种思路，此刻表现得窘迫一些，那是不是就会给自己留下一个生涩的印象，到时候也就不会觉得自己靠近许青舟，是刻意为之。 只是……要是这位爷觉得自己这表现太糟糕了，不堪大用，那可就有乐子看了。 究竟是青涩还是老练，林晨即便有过数十年的人生经验，但仍旧是觉得那些经验，在面对此刻的场景时，有些捉襟见肘。 毕竟主动权，完全是在人家手上。 这是一场没有答案的面试，林晨还没想好答案该怎么书写。 “怎么？不抽烟？”许平点燃了自己的烟，将火机往饭桌上一丢，惬意地往椅子上靠了过去。 林晨勉强露出个笑容：“进省政府之前有点紧张，在车里把烟都给抽完了。” 许平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家伙会给这么一个答案，垂了垂眼皮，笑道：“怕我刁难你？” 难道不是吗？ 林晨憨厚地笑了笑：“青舟说您是个好人，不会为难我的。” 许平听到林晨抬出了自家闺女，忍不住笑了一下，这小子，还真不简单。 但总归不是个老实的主，和自家闺女这一出，多半是这小子故意的。 想到这儿，许平不禁沉下了脸：“那她就没说，其实我是不同意你们在一块儿搞对象的？” 你不同意能咋地！ 林晨心里嘟囔道，你就作吧，你现在折腾我，回头我就去折腾你闺女，看谁折腾谁！ 只是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像是死路一条，因为许平现在虽说是用的疑问句，但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林晨能说什么，说知道的话，那许平什么都不用说，林晨就自然败北了。 说不知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说叔叔我和青舟是真心相爱的，那人家一句反问什么是真爱，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上许青舟，能够给许青舟幸福，就能直接让林晨抓瞎。 林晨觉得这帮老丈人是真的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就会难为人。 还是苏晓云好，父母双亡，就省了自己不少事。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苏晓云他爸真要为难自己，那估计更难搞。 林晨拿起火机，点了烟，借此给自己拖延了几息的时间，林晨抽了一口烟，开口道：“叔，我和青舟，是自由恋爱。” 言下之意，关你卵事。 这么一个回答，又让被反将了一军的许平愣了一下，只是林晨这态度，又让许平对林晨的观感更差了些。 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 都叫上叔了，还一点都尊重长辈。 呸，一头没礼貌的猪。 不过，还特么挺有个性的，也难怪会把自家那个不着四六的闺女迷得五迷三道的。 “没有什么绝对的自由。”许平的语调就像是在做报告，缓慢但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自由的前提，是你拥有能够掌控自由的力量。” 林晨很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另一半要靠人猜的谜语人。 尽管他自己就是这样，但林晨一向宽以律己，严于律人。 不就是说自己现在还不配说自由吗？故弄玄虚的恶心谁呢。 “那就要看您是怎么定义力量了，是通过绝对武力威慑出来的霸权主义，还是通过财富和权力衬托出的社会地位了。” “当然了，这些，我都没有。” 许平差点没忍住直接动手，没有你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许平在心里又给林晨加了一条不要脸，脸上仍旧是一脸的平静：“那你有什么？” 林晨差点喜极而泣，老丈人终于是没打算往死里逼自己，递了个台阶出来。 要是许平一直揪着林晨和许青舟之间的差距来说事，林晨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能说什么？ 说我现在虽然一无所有，只是个看不到任何前途的副科长，但是未来我一定前途一片光明，你现在投资我就是投资未来。 而且最重要的，我还有一颗爱青舟的心呐。 这种饼，也就只能撑死许青舟，要是在许平面前说，许平估计会觉得自己有病，还会觉得许青舟也有病，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东西。 这一下，林晨倒是没犹豫：“我这不是坐到您对面了吗？” 许平一笑，这小子确实是有灵性。 之前许平还觉得林晨交给许青舟的那份东西不是出自他的手笔，因而还特意找人调查过，现在正主就坐在自己面前，一番暗地交锋，对着林晨最后一句话，许平突然觉得，把闺女交给这小子，也不是不可以。 “能不能坐稳，就靠你自己了。” 许平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林晨一直悬着的心犹如是尝到了久违的甘霖。 老丈人这意思，自己过关了，也不会再干涉他和许青舟的事儿了，但要是许青舟最后没看上他，那只能是怪他自己没本事。 刚刚对林晨有所改观的许平，看到这小子一脸的喜形于色，哪一点好感终于还是收了回去。 呸，傻里傻气的，什么玩意儿嘛。 有了老丈人的默许，林晨也放开了许多，浑身都散发着的那股子洒脱劲却是让平时一本正经的许平频频皱眉。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许平也只能是有气往肚子里咽。 恰如自己老婆说的，路是他们自己走的。 父母能做的，就只能是目送。 第152章 哪个许丫头 最重要的事儿落实下来，两个男人就都变成了沉默的干饭人。 双方心里都是你看我不爽，我也看你不爽。 吃完饭，翁婿两人互相告别，林晨回到了下榻的招待所，许平则是叮嘱了一句，明天早上十点去他办公室。 总算是送走了这么一尊大神，林晨望着许平得车灯消失在转角，整个人的精神气顿时松懈。 虽然自己和许平就是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说了几句话，但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可以说是两辈子以来前所未有的。 这一关，自己过得并不算完美，林晨深知，许平之所以默许自己和许青舟在一块，更多还是因为许平对于许青舟的爱，而对自己进行的退让。 毕竟父母和孩子之间的战争，大多数情况下，父母都是输家，与其闹到大家不欢而散，还不如最开始就选择成全。 然后冷眼旁观古故事的结果。 但林晨也知道，许平这样的退让有且仅有一次，而自己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 要是自己真不成器，那自己顶多最后混个衣食无忧，但要想更进一步，那还是要让许平另眼相待。 或者走岳母路线，让岳母出马，帮自己走出一条阳关大道。 毕竟，丈母娘看女婿，那不是越看越喜欢吗？ 回到招待所的床上，林晨才将手机开机。 然后自己的手机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短信一直响个不停。 不用想都是远在盘龙镇的许青舟在担心他。 估计更怕她爹突然暴起，对林晨动手。 前面的短信，林晨都没有去看，最迟的一条短信，是在五分钟之前，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 「还没有忙完吗？我想你了。」 林晨将手机丢到一边，去浴室洗了个澡才给许青舟回了过去。 “怎么样？”许青舟就像是守在手机一样，刚接通，对方那百灵鸟般好听的声音就叽叽喳喳的一直追问着林晨今天的情况：“我爸没有为难你吧？” “要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说他。” 林晨浅浅一笑，都多大了，还玩小孩告状这一套。 真要是让许青舟去帮自己出气了，那许平绝对会立马否定自己。 光是一个口风不严就已经能给林晨定死罪了。 “没事，你爸挺好的，就是我有点紧张，手机没电了，回酒店才找到充电器。” “我爸他……”许青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他怎么说？” “不支持。”林晨顿了顿，听到许青舟那吸气的声音后才接着说道：“也没反对。” 电话那头愣了一瞬，旋即，许青舟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老公，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你刚才吓死我了，以后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这丫头，以后吃饭估计真就只能坐小孩儿那桌了。 “逗你一下嘛。”林晨出言安抚，哄了好一阵，才和许青舟挂了电话。 只是林晨不知道，就在他和许青舟煲电话粥的时候，许平给许青舟打了个电话过去，理所当然的没打通，然后许平不信邪地给林晨打了个电话，然后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那一刻，许平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 特么的，早知道，就该让那头猪在外面再多坐一会儿！ 反正他现在也不敢告状！ 儿大不由娘，女大也不由爹。 许平心里酸酸的，又在心里把林晨骂了一通，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晨再度来到许平办公室的时候，就少了昨天的那一丝紧张。 人嘛，总是一回生，二回熟。 许平秘书对林晨的态度也是肉眼可见的变了，昨天许平晾了林晨一下午，做秘书的刚开始还觉得许平是不待见他，但后来就回过味来了。 领导这是在磨他呢！ 这人要不是和领导关系匪浅，那就绝对是领导看好的年轻人，自然就更不会怠慢了。 “小徐，问一下，冯书记现在有空没？” 许平交代了一句，秘书赶紧就去联系冯火的秘书了，没一会儿回来应道：“领导，冯书记在办公室等您。” 许平点点头，不急不缓地起身，看了在一旁走神的林晨，轻咳了一嗓子，林晨赶紧跟着起身，随着许平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许平一言不发，弄得林晨都有些想把他拉住了问上一句。 哥，你就真的一点提示都不给啊？ 要是我在领导面前出了丑，那你也没面子不是？ 特么的，哪有这么坑的老丈人！ 那可是省委书记啊！ 直到许平和冯火的秘书碰头，想象中老丈人提点林晨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经由秘书通报之后，林晨就被许平带进了冯火的办公室。 和电视上相比，冯火本身比电视上出现的形象，要更苍老一些，但是从他那板寸的发型就不难看出，这人绝对是个雷厉风行的主。 见到许平，冯火冲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林晨的身上。 这两天，林晨也习惯了这样被人上下打量。 林晨也是乖巧地和冯火打了个招呼，等他自我介绍完了之后，冯火脸上带着笑意：“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老许，要不你先去忙？回头我再把他还给你？” 许平本来也没想多呆，像丢了一颗烫手山芋一样丢下林晨就走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林晨一脸地莫名其妙，等他走了之后，冯火突然说道：“许平同志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话音未落，林晨就听冯火继续说道：“听说许丫头也在你们盘龙镇？” 只一句话，李晨就觉得毛骨悚然。 那她到底是在还是不在啊？ 没事儿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林晨脑子里短暂的一停，然后冲着冯火笑道：“领导，您说的是哪个许丫头？” 冯火刚准备开口说你别紧张，就听林晨一脸恍然地样子；“哦，您说的是我们镇长许青舟同志吧？是有这么个人。” 冯火一怔，没想到林晨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这小兔崽子，还真的是滴水不漏。 现在的小王八蛋，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精。 第153章 重工狂人 林晨觉得，和这帮人打交道，其实挺没意思的。 先是许平一言不发，估计早就是和冯火之间有了默契，就是想看看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 不管是从许平的态度还是冯火的一句许丫头，都似乎在证明两人关系匪浅，但是万一呢？ 万一两个人面和心不和，那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落入圈套里面。 林晨始终记得，自己是因为那份农村的报告才被叫过来的，要是和许平或者是许青舟表现得过分熟了，那冯火会不会猜测那份报告其实是出自许平之后，这一切都是许平做的局？ 在局势未明之前，装傻充愣，是林晨唯一的选择。 这么看来，自己那个老丈人之前对自己一言不发，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都是老鬼人精，烦死个人。 只不过林晨的这点小伎俩，在冯火眼里，就完全像是个笑话。 许冯两家的关系，还用不着上这种手段，但是冯火却是对林晨的这番小心谨慎在心里暗暗地点了点头。 “随便坐。”冯火给林晨指了个位置，然后自己坐在了林晨旁边：“也不要紧张。” “这次叫你过来呢，主要是想听你阐述一下你的那份报告，同时呢，也想听听你们基层的意见，毕竟，你们是最深入群众的干部，应该是最清楚百姓的声音的。” “还有，就是我也想了解一下你对石古县的一些看法。” 原本的一个问题，现在被拆分成了三个问题，林晨都想问会不会给自己加班费。 说好的只是因为报告的事儿找自己，现在又多了一项汇报农村实际情况，和对石古县的看法。 林晨想了好半天才开口道：“领导，我递交上来的那份报告，其实就是根据盘龙镇农村的实际情况出发的。” “但是呢，这份报告，不具备普遍性，毕竟盘龙镇即便是在石古县也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他们所留存下来的完整的宗族结构到现在都还没有被现代文明所冲散，所以从客观的角度分析，他们的问题也是最多的，而且也是最难改变的。” “我最开始到石林村的时候，是想过从思想改造着手，一步步引导村民冲破宗族的枷锁，但是见效太慢了。” “诶。”冯火打断了林晨：“有些事情快不得，尤其是在对待老百姓的问题上。” “宗族式的结构的存在，也不一定就是错的，有些事，还是要辩证的去看。” “是的。”林晨完全没有被打断的不爽，笑道：“宗族式的管理，让当地人都特别的齐心，大家也都能够尽力地去做好一件事情，哪怕其中某些人的意见是被群体的意志所裹挟的。” “所以，这样的结构也就对领导的要求比较高，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但是就盘龙镇的局势而言，这样有远见的领导是极少数，不少人现在还沉浸在做义务工的乐趣里，完全忽视了，百姓心里最真实的需求。” “这也反映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现在的村干部普遍的素质偏低，文化水平是一方面，个人素养也是一方面，甚至很多人都不具备一个党员该有的基本素质。” “这的确是个问题。”冯火沉吟道：“组织上之前也尝试过，让更多的大学生到农村去，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把农村当个跳板，一个个觉得自己才华无双，去闹一阵，在履历上填上一笔，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不光是破坏了原有的农村生态，更是留下了一地鸡毛。” “现在，许多大学也才刚刚开始扩招，人才的培养，也是需要时间的。” 冯火的话里带着一丝无奈，林晨也听出来了，就是对于亟需填补基层的空缺和人才稀缺的矛盾的无奈。 百姓嗷嗷待哺，但是缺少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领头羊，搁谁身上，谁都急。 “现在我们湘北的百姓，大多都开始南下务工，从前年开始，一火车一火车的人往南走，他们这不是在背井离乡，这是在打我冯某人的脸。” “是我没有做好，才让他们不得不忍受着骨肉分离的痛苦，抛家舍业的去外面谋生路。” 这种话，林晨一句也不信，林晨知道，这位老书记，说这么多之后，一定会丢一个隐形的炸弹出来。 “你们县里的产业怎么样？出去的人多吗？” 还是来了。 到现在，林晨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位重工业爱好者找自己来的目的，似乎是想重组一下石古县的官场生态，把一直落在石古县头上悬而未决的重工业规划推行下去。 找自己来，也就是想找个替死鬼来搅动石古县现有的局势。 想通这一点，林晨的思路一下就清晰了，孙翔应该是受冯火的委派去石古县推行重工规划的，但是孙翔能力有限，一直没把事情落实明白，冯火干预了一次，也不好接着插手了。 只能重新找办法破局。 “还好。”林晨是坚定的反重工派，所以孙翔还是爱死哪儿去死哪儿去吧。 “受宗族社会的影响，我们那边的人乡土情结都比较重，所以出去的人很少，县里的产业我了解得不多，但是有那么多小型的煤矿在，维持现有的经济增量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这两年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县里面的个体商户增多了，而且县里的娱乐项目也多了不少，也是侧面反应出了石古县的经济发展。” 既然坚定了立场，哪怕对上的是省委书记，林晨也毫不怯场，委婉地表达了，石古县没有重工业，也发展得很好的事实。 被顶了一下的冯火倒是也不生气，笑吟吟道：“有资源是好事，但是如果只是靠着兜售资源过日子，那也容易坐吃山空，终究还是要走一条自主发展的路的。” 话是没错，但林晨宁可坐吃山空，也不觉得只有重工这一条路可以走下去。 在一个不具备发展重工条件的地方硬要推行重工业，那不就在沙漠里打鱼差不多。 第154章 剑走偏锋 发展重工，算是之前一直待在东北见证了工业奇迹的冯火的心里的一份执念，见识过共和国长子的辉煌，也经历过长子的落寞。 但是在结合整个国际局势和国家的发展趋势之后，冯火还是毅然地觉得重工大有可为。 但若林晨知道冯火的这种想法的话，顶多会说他是贼心不死。 东北的重工，沿袭的是当年苏联的基因，走的大多都是傻大黑粗的路线，但是经历过上一世的林晨却是知道，未来二十年，却是高精尖和互联网的天下，现在画大力气去发展重工，那就跟在1912年毅然把自己割了进宫没什么区别。 林晨看着冯火脸上的凝重，也是正色道：“您说的对，求人不如求己，自力更生也是刻在我们这个民族骨子里的基因，也正是这样的基因，塑造了顽强不屈的中国人。” “就因为我们的顽强不屈，也塑造了我们辉煌灿烂的历史文明，而在历史的进程中，除了只身赴国难的悲怆，还有屈时守分，以待天时的隐忍。” 冯火忽地一拍桌子：“你这是投降机会主义！” 卧槽！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这一句话不对，这么大一顶帽子就扣下来了。 林晨心里也是一冷，重活一世，还能让你给欺负喽？ “您这话就说的严重了。关羽同志不也曾降汉不降曹？”林晨讥诮地看了冯火一眼：“领导，您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自从十年前苏联解体之后，整个社会主义阵营，就已经分崩离析。” “而在话语权逐渐被西方那帮强盗掌握的今天，中国想要发展，要么就是隐忍避让，舍身饲虎，要么就是直面封锁，最后彻底落后于世界，从搞一个发展中国家，和印度一样，彻底沦为一个第三世界国家。” 林晨说完，冯火的脸色就更沉了，深吸了一口气，又看着林晨不屑地笑了笑：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什么都别干了，就任人宰割呗，反正现在的社会体系都是西方那帮狗日的定下来的，我们想要融入其中，不就得跪着吗？” 林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确定了这老家伙就是在逗他。 这么一个封疆大吏，要是只有这点眼界的话，那林晨干脆就把自己的眼珠子掏出来当场给踩了。 “领导，您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冯火拿烟的手都顿了一下，本来还有些戏谑的眼神中也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这小子竟然还自己面前摆上谱了，倒是多少年都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了。 将烟点燃，冯火轻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说哪那个尝人家大便的勾践来举例呢。” 经历过血色洗礼的老一辈身上就是带着点匪气，提到勾践，别人最先想到的就是忍辱负重，三千越甲气吞吴，结果到了冯火嘴里，就成了那个长大便的。 本来还以为林晨要解释一二，结果没想到林晨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其实也差不多。” “就算是谈判通过，加入了世贸，咱们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只能捡人家不要的垃圾或者说垃圾产业。” “我们起码要牺牲一代半的劳动力，才能够慢慢地攒一些家底，填补自身的先天不足。” “……” 冯火仍由着手里的香烟自燃，心情很是复杂，林晨的回答永远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以往他那些琢磨人心的手段，似乎对林晨都不起作用。 忽然间，冯火心里一惊，突然是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 因为这小子不怕自己！ 以往谁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但是从这小子的言行举止里，冯火却发现这林晨虽然表面恭谨乖巧，但是内里却是没有一点都不怕自己的。 严重点说，这家伙心里，没有敬畏之心。 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是很可怕的，因为没有敬畏之心的人，往往没有底线。 心思一转，冯火开口道： “那就任由着他们欺负？用百姓的血汗苦泪来填上他们的鲸吞巨口？” 林晨瘪了瘪嘴：“那有什么办法，落后就要挨打，我们早在百余年前就已经知道这句话无比的正确性了。” 你要闹，那我就陪着你闹。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大不了就当这次来省里，是来公费出差的。 这小子怎么一开口就跟吃了枪药一样的，呛死个人。 一连在林晨面前吃了几次瘪的冯火心里的胜负欲也是被勾起来了，面无表情道： “有些事儿，跪下去了，再想站起来，可就难了。” 林晨感觉自己都说的有些口干了，端起面前的茶杯就喝了一口水。 “领导，您要是非要这样说的话，那我觉得我们的谈话就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冯火是真的好多年都没有人跟自己这么说话了，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到他之前的那些话，又觉得是合情合理。 面对这么个刺儿头，冯火也是兴致更浓。 毕竟驯服一匹烈马的过程所带来的成就感，远不是一匹温顺的小马驹所能够比拟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 林晨在心里笑道，上钩了。 给一个人心里留下深刻印象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发他的好奇心。 从决定剑走偏锋的那一刻开始，林晨就已经是在背水一战了。 既然冯火想逗自己，那自己何不顺势而为，逗逗他。 “领导，历史的发展，从来都不是单线程的，就像一个王朝的覆灭总不能让一个末代皇帝来背这个锅。” “就像诸葛武侯，人们都只看到了他的平定南蛮，六出祁山，却忽略了他在治理巴蜀时期给当地留下的不世之功。” “如果没有安定的后方，百姓的支持，武侯六出祁山放到哪儿都算是穷兵黩武。” “但当地的百姓不但没有抱怨，反倒是千百年后，仍然是将武侯视为他们心中的神，祭祀不断。” “所谓一阴一阳之谓道。您刚才就只是在说卑躬屈膝，但是大家又都不傻，尤其是那些高层，要是迎合现在的世界环境只能单方面受辱的话，那干嘛还要费那么大的劲折腾？” 第155章 谋定而后动 林晨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干脆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算了。” “人都是趋利的，要是没好处的事儿，还上杆子去做，那……” 林晨本想说不可能有这么蠢的人，但突然就想到了后世出来的一个词，叫舔狗。 好像自己还真不能这么武断地下定义。 不由得林晨心里突然好奇起来，舔狗这种生物，到底是靠什么活着的？ 见林晨突然不说话了，冯火睨了林晨一眼：“继续说啊。” “领导，我说完了。”不给好处就想套自己的话，没门！ 冯火突然就失笑一声，自己总算是猜对了一次林晨的话，冯火竟然是觉得有些成就感。 “你不说，那我帮你说。”这点成就感让冯火的心情好了不少：“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那点钱吗？” 那……点钱？ 那可不是一点钱啊！ 而且，有些东西，真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譬如说技术封锁。 光是一个芯片产业，在未来，几乎就成了全民族的梦魇。 深吸了口气，林晨反驳道：“领导，有些东西靠钱，是买不到的。” “那就是钱还不够多！”冯火很是霸气地回怼了一句，颇有点苍茫大地，我主沉浮的气势。 林晨差点没笑出声，悠悠地开口问道；“可是钱从哪儿来呢？” 林晨一记绝杀，冯火当场哑然！ 我还想上天呢，可是总得自己先有个火箭，才能想想上天的事啊。 冯火也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就特么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脸上现起一瞬的尴尬，冯火又恢复了本来的面无表情： “回到原来的话题，你的那个关于农村的报告以及意见，我看过了，省委也开会讨论过，找各单位的专家，也进行过论证。” 嚯！ 林晨都没想到自己这写的这东西，在省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但是你这个话题的转折，是不是有点太生硬了。 “也正如你所说，你的那份报告，有着很大的局限性，但是也有很多值得肯定的地方。” “证明你的确是没有辜负党组织对你的重托，的的确确是把工作做到了细处。” “但是呢……” 林晨等这个但是已经等了好久了，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没变，甚至眼里还透露出一丝期待。 “真要是优化方案，完全落实，那……”冯火的脸上多了一丝窘迫：“得不少的钱。” 这表情，和刚才说那就是钱不够多的时候，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既然方案是你提出来的，不管有钱没钱，总得要先试一试，全省推行那肯定是不现实的，我们决定呢，就把石古县当做是试点单位，由你挂帅，来落实这个方案。” “但是呢……” “你也知道，石古县的经济啊，一直都比较困难，瀚阳市也不富裕，省里呢，更是没办法给你什么额外的支持。” 林晨都快听乐了，啥都不给就想让人做事，你怎么不上天？ 而且，自己抛出这个东西，也并非是想要自己去完成，当初也只是想通过许青舟，在她爹妈面前刷个脸。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林晨当然是不乐意的。 “我服从组织的安排。”林晨笑了笑：“我也理解组织的难处，我也一定会尽力去克服这些困难。” “不过……”林晨顿了顿：“您刚才也说了，这个方案还需要优化完善，本来这是我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我自己绞尽脑汁，也就只想到了这些东西，所以，可能还需要组织上再讨论完善之后，我才能更好的展开工作。” 冯火还以为林晨要提什么要求，但没想到林晨就提了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冯火讶异地看了林晨一眼。 感觉现在的林晨和刚才那个给自己添堵的林晨完全是判若两人。 那个光会添堵，这个却这么的体贴懂事。 林晨的话还没完，只听林晨继续说道：“而且，这个事情所有的的经验和教训，最终都还是需要向省里汇报的。” “所以……领导，您看能不能从省里抽调几个精兵强将，一起配合把这个事情做好？” 合情合理！ 冯火觉得林晨真的是懂事了，也不愧是老许家那丫头能看得上的。 要是自己家那小子这么会做人，他和许平估计早就成亲家了，也不至于到嘴的儿媳妇被面前这小子给抢占先机了。 “人员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到时候省、市、县，各单位都会抽调一个人去配合你的工作。” “但是，你也要想好，除了这些，我们是真的没办法给你提供其他的帮助。” “考虑得很清楚了。”林晨笑着道：“我个人就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要不，今天就让我把人带回去？” 冯火一怔，没想到林晨这么急，急得都有点不像他了。 只是冯火不知道，林晨现在巴不得立马就带人飞回盘龙镇去，不是说省、市、县各级政府都得派一个人过去配合工作吗？ 去吧，去的人越多越好。 去的人越多，许青舟正为这事儿难过着呢，去的人越多，在许青舟眼里，这帮人都是去分自己功劳的，那效果，比自己做什么都管用。 “不急，优化方案需要一段时间，而且选定合适的人手也需要组织上慎重考虑。” “你先回去，最迟下个月月底，就会有详细的文件随他们一起去找你。” 林晨点点头：“那就麻烦领导了。” 冯火下意识回道：“都是应该做的。”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领导，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冯火本来是想放人的，但是心里还是有气难消，突然问道：“你之前扯了那么多，觉得我是危言耸听，那你怎么看我们和外界接轨的？” “自从改开以来，你要知道，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你是怎么看的？” 总算是等到了，自己的未来，就在这一刻了！ 林晨深呼了口气，思考了起来，冯火也不急，就这么耐心地等着林晨的回答。 办公室里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气氛沉寂无比。 第156章 形势 过了许久，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林晨才开口道： “领导，不管外面怎么说，我们要始终坚信，只有在党的领导下，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才能走向未来。” 冯火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晨说完免责申明，继续开口道：“和国际接轨，是必然的趋势，闭门造成的苦我们在百余年前，就已经吃过了。” “只是在当下西方价值观主导的现在国际形势下，忍让和妥协也是无奈，但也是必然的选择。” “中国作为一个人口大国，在与世界接轨之后，避免不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沦为世界的代工厂。”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通过这些低端的产业带来的利润，来缩小我们和外界高端产业之间的差距。” “同时呢，这些低端的产业，也可以完善我们自身的产业链，而这也是为了预防未来可能发生的贸易冲突。” “一旦那些人觉得我们的发展挡住了他们躺着赚钱的路，可能就会对我们进行无端的制裁和封锁，在这种压力之下，我们也可以借助现在积攒的家底，扩大内需，来实现自给自足。” “现在是我们需要他们，但未来，是要对方离不开我们。” “对我们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冯火又是一笑，总觉得林晨说的有些轻松：“那你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前两年的科索沃战争才过去没多久，就是这一战，咱们北方那个邻居彻底被排出了东欧势力圈。” “咱们要面对的形势不比俄罗斯好多少，东边有两条看门狗，还有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东南那块也不太平，西南也不太安定。”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光想着捡垃圾赚钱，但那些人怎么会允许咱们这么舒舒服服的赚钱？” 林晨笑了笑，将之前冯火自己的一句话又还了回去：“那是因为钱不够多。” “领导，在他们捆绑我们的同时，其实反过来我们也在捆绑他。” “试想一下，我养了一头只会吃喝拉撒的猪，说猪可能不太合适，那就狗吧，刚开始养它的时候，他还时不时会冲着主人龇牙咧嘴。” “但是养了一段时间之后，咱们觉得这条狗太不听话了，就要断了它的狗粮，您觉得它是会去寻找一个新的主人，还是把狗嘴闭起来，老实一阵子？”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条狗在发现我们并不是真心实意要养它，决心要冲我们下嘴撕咬之前，预备好打狗棍。” “而当咱们手里的打狗棍足够多，足够强的时候，一脚把这条狗踹开，让它血债血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冯火对于林晨将那些人比喻成猪狗，还是挺满意的，党内现在虽然很多人都觉得是外国的月亮比较圆，但是绝不包括他冯火。 祖祖辈辈都是一群强盗，他们能特么是些什么好东西。 也只有些脑子不正常的，才会数典忘祖。 但想着想着，冯火就发现不对劲了。 “你的意思是，湘北现在的发展要向这个战略部署让步？” 战略？ 林晨心里都是一突，这竟然是战略部署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肯定的，资源当然还是要优先向那些经济特区倾斜，而经济资源的倾斜，又必然导致相关的产业和人才向这些地方倾斜。” 冯火脸一沉：“那到时候咱们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还玩个卵，就跟着在别人屁股后面闻味算了，人家放个屁，咱们都得说是香的。” “那也没办法。”林晨觉得冯火虽然是粗俗了点，但却是有一颗赤诚之心：“全国一盘棋，必须要先让这些地方吸饱喝足了，才能够轮得到咱们回过头来……吸地方的血。” 冯火黑着一张脸，就知道这小子没什么好话。 可是想到湘北这么多大学，这么多学生，现在都特么是在替外省培养人才，冯火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有种在给别人养闺女的感觉，闺女养出来，还是送出去受欺负的，冯火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现在他倒是有点理解许平这段时间总是垮着个脸的缘由了。 深深地看了林晨一眼，冯火觉得这小子现在还活着，就已经是许平大发慈悲了。 不过，这小子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咱们一定能够翻身做主人，养好那些喂不饱的狗？ 毕竟作为省部委大佬的他，对未来的前景，都觉得看不到前路。 现在的中国，和那些西方发达国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除了人口素质和人口基数，其他的各方面，都是全方位的落后。 也有人做过预测，说是以现在的发展趋势，要想赶上他们现在的水平，那起码得五十年。 这还不包括军事领域。 航母咱们一艘没有，更别提人家早就已经试飞过的第五代隐身战斗机了。 这种差距，犹如鸿沟天堑，让人心生绝望！ 随着心里的疑问，冯火也问出了口：“你就这么自信，这条狗一定能养得好？” 林晨笑了笑，这话没法还真没法接。 他说的，都是后世验证过的事实经验，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旋即，林晨正色道：“领导，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信人定胜天的民族，也有着最能够吃苦耐劳的一群百姓，这么一群人，在党的领导下，有什么困难是难得住咱们的？” 这么一锅鸡汤煮下去，也不管冯火爱不爱喝，反正先灌了再说。 而且，自己又没说假话，未来的二十年，也的的确确是靠着无数的普通百姓撑起来的。 冯火久久无言，看林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怪胎，最后也只是吐出一句话： “现在，像你这么相信人民群众力量的同志，可不多了。” 冯火用的是同志一词，也就是代指了党内的很多官僚干部。 这些人笃信精英政治，瞧不上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完全就忘了国家因何而建。 第157章 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看着林晨脸上的那一脸坚意，冯火下意识地就拿他和自己的儿子比了比。 自己家里的那个，喝过洋墨水，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但是从他身上，冯火只感觉到了疏离，而且随着他的学识越高，冯火就越发的觉得他那个儿子越发的不像是个人了。 换句话说，就是完全地脱离了人民群众，冯火甚至都觉得在他儿子眼里，林晨嘴里那些可以创造奇迹的老百姓，只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而不再是一个个具体的有血有肉的人。 好孩子都特么是别人家的。 冯火心里骂了一句，有点后悔自己之前硬要送自家那个蠢货出国留学了。 本意是想师夷长技以制夷，结果送出去还好好的，回来这么个自己怎么都看不顺眼的东西。 要不是他专业能力没法挑剔，冯火都想把他一辈子锁在家里算了。 自己根正苗红的，养出这么个玩意儿，实在是有些丢人。 不过，现在倒是有个好机会，可以让他接触到更基层的群众和事务。 林晨不是要在盘龙镇搞试点吗？ 把他丢过去，也让他跟着林晨多学学，多看一看。 说不定，还能把他看好的儿媳妇从林晨手里给抢过来。 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总不能……应该……或许……不会比林晨差吧？ 心里打定主意，冯火也不再留林晨了。 和林晨前前后后聊了一个多小时，其他的工作，就只能是加班，再聊下去，今天都别想睡了。 林晨被赶出了办公室，顿时觉得这一趟来得实在是太亏了。 自己接连两天，被吓得够呛，结果什么实惠的都没捞着。 许平就默认了自己能和许青舟交往，这算是一个收获，但是在冯火那边。 林晨还真不确定冯火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种大佬，一个个都是面无表情的，林晨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话，会不会感兴趣，自己有没有在这位爷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会不会当自己的伯乐。 走到地下车库，隔着老远，林晨就发现在自己的车旁边候着一个人，定眼一看，才发现是许平的秘书。 林晨走近，问道：“领导，您是在等我？” 秘书冲着林晨和煦的笑了笑：“领导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林晨往下一看，只瞧见一个粉色的密码箱，不用想也是让自己带给许青舟的，估计应该是换洗衣服之类的，已经入秋了，盘龙镇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林晨接过密码箱，犹豫了一下问道：“领导还有什么吩咐吗？” 秘书摇摇头，冲着林晨歉意笑了下。 林晨一想也是，老丈人有自己电话，要是真有什么私密的交代，那就直接给自己打电话了，也不用别人转述，哪怕是自己的大秘。 秘书将东西交给林晨就走了，林晨撇了撇嘴，觉得这老丈人，是真特么够小气的。 一路开车回到盘龙镇，林晨的手机都没有收到许平的任何消息和电话。 林晨心里纳闷，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是想继续熬着自己？ 不能吧！ 但这事儿毕竟不是林晨能够左右的，也就按下不想了，将车丢给游中军，林晨在车里又丢下两条烟，才回了石林村。 一回去，倒头就睡。 半睡半醒间，林晨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忽的一惊，林晨一睁眼，就看到了和自己脸对脸的许青舟。 “你怎么在这儿！”林晨呼了口气：“吓死我了。” 许青舟板着脸：“回来也不说一声，打电话也不接，害我一直担心！” 林晨揉了揉眉心：“累了，在路上还差点出车祸，差点你就见不到我了。” 林晨现在瞎话随口就来，许青舟一听就变了脸色：“你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有个傻叉在高速上突然停车，差点就撞上去了。” “对了，你看到那个箱子了没？你爸让我给你带过来的。” 林晨一提到许平就是一肚子怨气：“你还说你爸好相处，我和他吃一顿饭，心就一直悬着，前后说了不到十句话，我觉得自己连穿什么内裤都被他看穿了。” 许青舟脸上露出一丝歉疚：“对不起啊，我爸他没难为你吧？” 林晨忽地正色道：“青舟，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 “还有，你老公是谁啊，你爸再难搞，不也只能默认咱们的事。” 许青舟刚开始还被林晨感动了一下，后来见林晨又没个正经，啐了一口：“把你能的。” “对了，那你的那份报告？” 她和林晨之间的结果，许青舟是早就知道了的，父亲默许，母亲也只是交代了一句她现在还不想抱孙子也就变相的默许了。 过了父母那关，那就自己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现在许青舟担心的就是林晨的功劳。 林晨惨然一笑：“还不错，省里高度重视，之后会发文下来，市、县一级都会抽调出相关人员来咱们盘龙镇，学习优秀经验，也是在实际过程中，对那个方案进行完善和修订。” 许青舟听林晨这么说，原本悬着的一个心，顿时一紧。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来摘桃子的。 可是这事儿，分明是林晨的功劳。 一边替林晨委屈，一边觉得对不起林晨，许青舟将脑袋低了下去，又低声地说了声对不起。 林晨起身，一巴掌就打在许青舟的屁股上：“刚才说的你就忘了是吧！” “都说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用说对不起。” 被打了屁股的许青舟又气又羞，想要反抗，林晨却已经是趴到了自己身上，嘴里还喊着要惩罚自己。 许青舟被林晨的身躯包裹，后背上感受着林晨坚实的胸膛，一双手还在自己身上肆意的游走，只感觉这个人好霸道，索性闭眼轻哼着，任由林晨胡作非为。 直到把许青舟折腾得气喘吁吁的求饶，林晨这才放过了小娇妻，从她身上起来，又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下次再不长记性，就不是求饶能放过你的了。” 第158章 身不由己 一夜荒唐，林晨屡屡犯边，许青舟严防死守之下才没被林晨突破最后一层屏障。 晨光熹微，石林村在一阵鸡鸣狗吠之后又开启了新的一天，又是一周周末，林晨带着许青舟到养猪场视察，养猪场的建筑大体已经完工了，工人正在粉刷墙面。 到了田埂上，林晨都没想到在这儿会遇到老三。 见到林晨，游天豪眼里透出一丝惊喜，跑上田埂就给林晨递了根烟： “林书记，早啊。” “嫂子。” 林晨刚想接他的烟，许青舟在一旁轻咳了两声，林晨心里郁闷，讪讪地收回手，笑骂道：“你特么都快比我大一轮了，叫哪门子嫂子？” “小嫂子。”游天豪不以为耻地再次自降辈分。 林晨也是倍感无语：“你这么早就过来干嘛？” 游天豪嘴巴都咧到了耳垂上，指着那边新修起来的一个桥墩道：“那边的材料是我供应的，正好到这边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倒是勤快。” “现在不比以前了，不勤快点，都跟不上趟了。”游天豪道：“前两天，老大带老六去了趟县里，说是给他一个ktv让他管，把老六都给高兴坏了。” “这两天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特么的，什么东西，我跟着大哥的时候，这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叫他一声老六，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林晨心里一乐，游中军可以啊，这都开始学会搞对立了。 不过，他这个背后攒局的，自然这时候得出来打个圆场：“不要这么说，都是自己人。” 谁特么跟他是自己人。 游天豪心里腹诽，但在林晨面前，却是一点其他的心思都不敢有：“您说的是。” “行了，你在这儿盯着吧，回头我再过来。” “您先忙。”游天豪冲林晨躬了躬身，又冲着许青舟打了声招呼才走了。 游天豪刚一走，林晨忽地眉头一蹙，转身对许青舟道：“镇里现在有计划要修路吗？” 许青舟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啊，也没人向我汇报这事。” “怎么了？” 林晨叹了口气：“按这个进度，养猪场这边下周估计就能正式投产了，那边的桥，最迟下个月中旬也能完工。” “到时候县里的领导肯定是要过来的。” “县道上破破烂烂的不太好，你看最近能不能拨一点钱，把路面的坑都填一填，让下面的人给个规划，看什么时候能处理好，我这边也好和县里说。” “扶贫办那边，是我早就答应了他们的，到时候县电视台的肯定也要过来，这个桥总得有个名字。” “你说是叫惠民桥好，还是叫利民桥好？” 许青舟偏着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我觉得还是利民桥好。” 林晨看着她的脸，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都不对，交给领导决定最好。” 许青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却觉得林晨说的没错。 只是心里仍旧是有些不舒服。 “那要不要还在边上立一块碑，说一说这桥是怎么来的？县领导又是如何重视，等县领导确定名字了，是不是还要给那个杜撰一个故事啊？” 林晨像是没听出许青舟话里的嘲讽，伸出个大拇指：“好主意！等会儿我就跟老三说。” “你！”许青舟气结，他实在是不想正直的林晨，变成这副德行。 “其实都一样的。”林晨拉了拉许青舟的手：“不是我想让他们过来，而是为了这里的百姓，不得不让他们过来。盘龙镇不光有咱们俩呢，还有其他人。” “咱们提前给他们打好关系，咱们一走，也算是能给他们留下一笔政治遗产，到时候他们想要修桥铺路，走这层关系，审批起来，也方便一些。” “不然按照正常的流程，这座桥，从前期的报告，到调研，最后落实下来，没有个一两年，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见到这两个桥墩？” “我们可以拖，但是百姓拖不起。” “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想做，但不得不做。”林晨拍了拍许青舟的手：“我们受点委屈没什么，抗倭战神戚继光，当年也有这么身不由己的时候，最重要的，能把事情做好。” 许青舟心里一震，又替林晨委屈了一阵，是啊，林晨这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事。 满目心疼地看了林晨一眼，许青舟握住了林晨的手，她做不了其他的事，只能是坚定地陪在林晨身边。 “老公，我们去爬山吧。” 林晨用手指在许青舟手心里勾了勾：“你不会是又想听我给你表白了吧？” 许青舟心里一噎，也不想爬山了，只想把林晨丢到河里去活活淹死。 本来今天她是想穿一件露脐装出门的，想趁着夏天的尾巴，再秀一把身材，结果林晨见了之后，就直接把自己拖进房间，逼着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出门，美其名曰，自己的老婆不给别人看。 许青舟心里那个气啊，看就看呗，反正看得见摸不着，人家羡慕的还不是你。 犟了半天，结果又被林晨给收拾了一顿。 许青舟不禁在想，自己闺蜜的那些男朋友，不都是说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怎么到自己这儿就不一样了？ 曾经，许青舟对这样的爱情，也有过憧憬，但是自从和林晨在一起之后，许青舟刚开始心里还是有些落差的，但是旋即一想，要是她那些闺蜜的男朋友，真要是给自己的话，那自己指定是看不上的。 他们那些人，哪里能和林晨比。 要是，林晨再解风情一点，那就完美了。 “不是去爬山吗？还不走？” “等会儿太阳起来了，晒死你。” “……”许青舟捏了捏拳头，深呼了口气，自我安慰道，自己选的，不生气，不生气。 但心理建设半天，许青舟终于还是没忍住冲到林晨的背上掐住了林晨的脖子。 遇到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东西，去特么的风情万种。 “你干嘛？” “背我上去！” 第159章 青春不解风情 林晨自重生之后力气大得很，许青舟那点份量，林晨背着许青舟上山，连气都没喘一下。 许青舟诧异地看向林晨，忽地就想到初见林晨时，林晨一把将车门扯开，那辆车的门把手上就留下了一个手印。 “老公。”山顶上，许青舟指了指林晨的手：“你的力气是不是很大啊？” “怎么了？你想看我倒拔垂杨柳？”林晨一句话让许青舟更加觉得余生无望。 许青舟双手抱胸，看着旁边的一棵手臂粗的树努力努嘴：“拔呀，我想看。” 林晨笑眯眯地看着许青舟：“我要是拔上来了，你怎么说？” 许青舟心里一慌，但仍旧是犟着脸：“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说的。”林晨让许青舟退了退，然后走到那棵树边上，摆好了姿势，从腿到腰一齐发力，就在许青舟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地面忽地土层崩裂，裂出几道裂缝，树叶也是跟着纷纷飘散。 林晨手臂上肌肉虬结，青筋凸起，就在那棵树要被拔出地面时，林晨忽地收了力，又将那棵树给塞回了那个土坑。 许青舟原以为倒拔垂杨柳是夸张的文学创作，没想到这么骇人的一幕，竟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眼前。 “你，你怎么不拔了？”许青舟看得出来，只要林晨再一用力，这棵树肯定就得横着放了。 林晨拍了拍手，走到许青舟身边，替她将头上的碎叶拂去，温和道：“我怎么舍得让你输呢？” 许青舟脑子一空，心里淌起一股热流，痴痴地看向林晨，伸手揽向了林晨的脖颈，软唇盖上了林晨的嘴。 许久，唇分。 许青舟仍旧是勾在林晨的脖子上，两人脸对脸，许青舟吐气如兰：“老公，你会不会一直这么宠我啊？” 林晨摇了摇头：“不会。” 许青舟生生地愣了一下，这会儿不应该是山盟海誓一大堆，看着山底淌过的小河，然后对自己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吗？ 林晨将许青舟那一瞬失落的表情收入眼底，轻声道： “青舟，我现在不想，也不敢给你任何的承诺。” “因为我知道不管是生活也好，还是爱情也好，都是经历了最开始的热烈之后，最后都会在柴米油盐中变得平淡如水。” “我怕现在给你的承诺，在日后的平淡之中，你会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我只想和你安安稳稳的，互相搀扶着走过这一生。”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给许青舟打个预防针，免得许青舟心里期待过高呗。 林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可许青舟却是被林晨的那那一句我和和你走过一生给感动到了。 要是许平和苏红知道许青舟现在是这么想的，估计会气到吐血，早知道会生这么个恋爱脑，二十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做点什么不好，非得贪图一时享乐。 山顶的风很是和煦，吹拂在两张年轻的脸上，许青舟的秀发随风散开，林晨替她压了压碎发，两人对视一笑，只感觉岁月静好。 但这样的岁月静好，随着周一石古县政府全体会议的开始，被打碎的一点不剩。 林晨现在当然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的，只是到了晚上和王宏伟还有马国章一块儿吃饭时，王宏伟沉着脸，在饭桌上骂了孙翔半天。 马国章这才和林晨解释道：“孙书记今天突然冲着老王发难了。” 林晨一惊：“不是政府工作会议吗？孙翔这是疯了？把这儿当成他的党委会了？” “哎哟。”马国章点了根烟：“本来没他卵事的，结果是工商局的老徐挑起来的事。” “徐洪？”林晨更加吃惊了：“徐洪不是……” 林晨诧异地看了王宏伟一眼，工商局的徐洪，不是王宏伟的人？ “是啊，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投向孙翔那边的。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妈的，这狗日的！”王宏伟一听到徐洪的名字就怒不可遏道：“我非要弄死他。” 林晨现在没空管之后的事儿，只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捋清楚。 “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国章解释道：“是这样，徐洪在会议上突然开口，说是县里的娱乐产业受到了重创，然后孙翔接话，问了句是怎么回事。” “他们俩唱双簧，等徐洪把陈玉泽说出来的时候，想拦都已经来不及了。” “孙翔就顺嘴问了老王一句，问陈玉泽是不是他的小舅子。” 王宏伟又是一拍桌子：“这帮狗日的，有备而来的！” 林晨算是听明白了，孙翔这是不知不觉搞定了工商局那边，然后利用工商局突然给王宏伟来了个背刺，然后引出了陈玉泽，剑指王宏伟。 “陈玉泽，不是死了吗？”林晨心道，一个死人，反正死无对证，王宏伟至于气成这样吗？ “这才是最麻烦的！”马国章压低了声音道：“今天是工商局突然反水，那下次呢？” “陈玉泽的确是死了，但谁知道孙翔那边有没有掌握其他的事儿？” “他这次，是在敲山震虎。” 林晨心里一震，旋即问道：“他想干什么？” “鬼知道他想干什么。”王宏伟气冲冲地给自己点根烟：“这一年，咱们都把他压得死死的，他还能干嘛？想翻身呗。” “那就翻呗。”林晨想到自己上周去见冯火的事儿，估计孙翔突然来这么一手，也是感受到了来自省里的压力。 而且压力还不小，从省里到石古县来了一年，孙翔可谓是一事无成，要是再没有成绩，那省里，可就得怀疑这人到底能不能用了。 当上面在考虑你能不能用的时候，那这个人就极度危险了。 想通这一点，林晨笑着道：“你们着什么急，现在孙翔应该比你们更急。” “他要做事，就让他做呗，只要他能做得成。” “做事，不都是需要钱的，只要他有钱，就是他在石古县也画多少个圈都没问题。” 林晨此话一出，王宏伟和马国章都被他给逗笑了。 是啊，只要县财政还是在他们手上，孙翔就是有翻天的本事，那也无计可施。 你没钱，那就老老实实把脑袋埋进裤裆里当孙子。 第160章 难题 几个人心情好了许多，吃饭的动静也大了些。 王宏伟敬了两个比自己官职小的家伙一杯，忽的叹了口气：“还是要防备着点的，工商局能倒向他那边，财政局也不安全。”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小林，你主意多，你觉得该怎么办？” 林晨将酒杯放下：“领导，您这不埋汰我吗？这么点事儿，还用得着我的馊主意。” 向马国章撇了眼，林晨继续说道：“马书记不都在这儿吗？您要是觉得财政局不牢靠，那就让纪委查一查呗。” 林晨说的轻松，但两个老鬼已经是听出了林晨的弦外之音，局长可以倒向孙翔，但要是财政局这个当口没有局长了。 那政治斗争立马就会变成孙翔和王宏伟两派的财政局局长位置的争夺。 把孙翔的精力从王宏伟身上，调到财政局，一来可以让孙翔没事儿别死盯着王宏伟，二来也可以借此看一看，孙翔究竟掌握了什么样的力量。 县里的几个党委委员，又有多少是靠向他那边的。 王宏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组织部那边向来是谁都不鸟，只是在职位的安排上，会倾向于石古县本地人。 公安局的宋军武是自己这边的，剩下的宣传部，财政局这边都没有明确的站队，政法委需要走动走动，毕竟马国章只是个纪委书记，但是县里的政法委书记，却是出自检察院。 剩下的几个人，自己算是占了优势。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县里的那个常务副县长，要是能把他带过来，那自己在党委会，可以稳压孙翔一头，但要是那位倒戈向孙翔，那自己的形势可能就不太妙了。 那干脆就听林晨的，投石问路，把财政局这块骨头丢出去，先试试水。 看究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最主要的，纪委审查一个财政局局长，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就算是等尘埃落定，也要到年底了。 年底这会儿，孙翔要是没法向省里交差，自己还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主意！” 王宏伟又敬了林晨一杯，对马国章笑着道：“要不是这小子不愿意，我都想把他带到身边了。” “去你那儿能干嘛？”马国章不屑道：“是给你当司机，还是当个联络员？” “就小林这脑子，放哪儿都是屈才了。” 两位大佬吹捧，林晨也没有飘飘然，怯怯地笑道：“领导，下回想考我，可以出点难一点的题目。” 王宏伟笑着点指着林晨：“你看这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儿还真有个难题，想找你们出出主意。” “县里之前招商引资，有个化工厂，要来这边投资。” “本来这是件好事，但是吧，他生产的东西有点……”王宏伟看了看马国章和林晨，给了他们一个你们懂的眼神。 说白了，就是生产的东西对环境的破坏，是不可逆的呗。 “但是吧！他们投资的力度，确实大！”说着王宏伟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个亿。” “要是能把这笔钱留在石古县，那明年，县里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到市里，也有个交代。” “这事儿，我正拿不定主意呢，你们说，究竟是放进来，还是拒之门外。” 林晨皱了皱眉，马国章也没有说话，确实是个难题。 拿生态环境来换取经济增长，要是一般的环境污染也就算了，主要这还是化工产品，不管化工厂落在哪儿，对周围百姓的健康，都是有影响的。 而且，这事儿万一以后东窗事发，被人举报上去，那到时候签字的领导，挨个儿都得来个瓜蔓抄。 最操蛋的事，他们都是官场老鬼了，也知道即便是把他们都抄了，但这个化工厂仍旧是会继续存在下去，弄他们，也不过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王宏伟现在的心理，是又贪，又怕。 他想把这个化工厂给吞进去，哪怕是饮鸩止渴，但是又怕日后被清算，毕竟这事儿，是需要他签字确认的。 别说是王宏伟了，就是林晨，遇到这种事儿，也会很头疼。 那可是三个亿啊！ 而且还是千禧年的三个亿！ 就是一直觉得这一世已经不把钱当钱了的林晨，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三个亿进来，能做多少事啊！ 但终究，林晨还是没有被金钱糊住双眼，问道：“他们真有钱，为什么要来石古呢？” 这事儿倒是问到关键处了。 就像一个女神，为什么会突然屈尊降贵的找一个屌丝当老公呢？ 是不是肚子里有货了，想找个人接盘？ 总不会觉得是幸运女神眷顾，天上掉馅饼了吧？ 石古县这个经济环境，哪怕是幸运女神，见了都得绕道走。 王宏伟叹了口气：“人家也不一定非要落户石古，本来他们是来瀚阳市考察的，招商局那边，正好有个家伙，和他们那经理认识，走了这么一层关系，才说来石古县看一看。” 林晨摇了摇头：“那他们开出的条件呢？” “无非就是地皮优惠，前几年的税收减免，其他的就没有了。” “那就更不对劲了。”林晨捏了捏眉心，想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这条件放哪儿都差不多，咱们能给，别的县也能给。” “一个经理而已，还做不了这么大一个企业的家，除非这个化工厂就是他们家族产业。” 马国章也点了点头：“能够一下子拿出三个亿的投资商，老王，你还是慎重对待的好。” “而且，他们给的条件太好了，就怕外面是糖衣，里面是毒药。” 王宏伟长吐了口烟：“我也正烦着呢！” “下面的这帮人，恨不得我现在就答应，说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点都没去想凭什么这种好事会落到咱们头上。” “都是些利益熏心的东西。”王宏伟道貌岸然地说道：“一点都不为百姓的利益考虑。” “小林，你的意思呢？这事儿到底能不能接？” 第161章 三个臭皮匠 这事儿的确挺邪乎的，邪乎到林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三个亿的投资，除了一些基本的优惠条件，其他的一点要求没有。 哪家的冤大头，会搞出这种不靠谱的事。 加上这个当口，工商局那边突然背刺，这个化工产业要是和孙翔没有关系，说出来，林晨都不信。 “我不知道。”林晨摇头道：“最好是能够面对面和他们聊一聊，顺便要是有他们公司的资料，就好办多了。” 王宏伟等的就是林晨这句话；“这个我来安排，回头我就让人把资料给你，这两天你干脆就别回去了，周三，他们还会过来接着谈判，到时候你去会一会他们。” “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最好能够找人查一查他们公司的大老板，看看他们最近和孙翔有没有什么联系。” 王宏伟倒吸口气；“你是觉得这事儿和孙翔有关系？” “说不好。”林晨严肃道：“只是猜测。” “毕竟这事儿，太诡异了。” “要真是和孙翔有关，这么大一个政绩，孙翔不可能会拱手让人，但要和孙翔无关，这么大一块政绩，孙翔也必然是要来分一杯羹的，现在孙翔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太不寻常了。” 马国章也是点头道：“的确是有问题。” 王宏伟也冷静下来：“那真要是和孙翔扯上关系的话，那这事儿就更麻烦了。” “草他娘的，你说孙翔会不会是拿这个化工厂来渡劫的？” “什么意思？” 马国章不解其意，林晨却是已经反应了过来。 “的确有可能。” 马国章的反应慢了一拍，也反应了过来；“你们的意思，这工厂的确是孙翔找来的，目的是为了向省里有个交代，毕竟这也算是出了成绩，省里的人，也不好追究他的责任？” 林晨和王宏伟齐齐点头。 林晨倒是洒脱：“现在想这么多都没用，回头碰过面就知道了。” “不过……”林晨看向王宏伟：“领导，最近这段时间，你可别乱收东西了，真要是孙翔弄出来的，就怕他利用这事儿，顺带把你给办了。” 王宏伟老脸一热，想到林晨给自己送的那份大礼，幽怨地看了林晨一眼；“说什么呢，马书记在这儿，我是那种人吗。” 马国章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到林晨刚才的话一样，林晨也是跟着笑了笑：“是我多想了。” “可是我用什么身份去和他们接触呢？” “这还不简单，化工厂过来，总得落户吧，我就说给他们选了个地儿，就在你们石林村，你现在不还是石林村的驻村书记，和他们接洽商谈，那是天经地义的。” 还真是天衣无缝。 林晨点点头：“那你就看着安排吧，我就在县里学习两天。” “对了，我们村里的养猪厂，和那座桥都快修好了，下个月中旬，我想请县领导去剪个彩，顺带去镇上视察一番。” 王宏伟凝了凝眉：“可以，我空出两天时间，顺带着把北边的那些村镇都走一走，你在石林村做出了成绩，其他的那些驻村干部，都还没听到动静呢。” “不过，你肩头的担子，这事儿过了之后，也松一松吧，安心镇上的事儿，免得到时候顾不过来。” 林晨当然是乐意的，反正功劳到手，自己就撤，多好。 “服从组织安排。” 一说到服从安排，林晨忽地一拍脑门：“差点忘记个事儿。” “下个月月中或是月底，省里估计得派人过来。” “什么？”王宏伟激动道：“巡查组啊？” 看把这孙子吓的。 林晨道：“不是，上周我不是去了趟省里吗？冯书记召见，说是把盘龙镇作为试点单位，要派人下来学习一下经验，这次来的，不光是省里的人，还有市里的人，到时候县里也得出两个人一起去盘龙镇。” “估计月中，县政府那边就应该能收到文件了。” 王宏伟和马国章都被林晨这话给惊得差点吓掉了下巴：“你刚说谁召见你了？” “冯书记啊！”林晨挑了挑眉：“难不成咱们湘北省，还有另外一个冯书记？” 这会儿正好包间里在放着湘北的晚间新闻，林晨往后一指：“喏，就是那位。” 王宏伟和马国章求证似的侧过头看向电视画面，就见到了在省会场里坐在主席位上的冯火。 王宏伟和马国章对视一眼，都是难掩心中惊骇，那可是省部级大佬，找特么的林晨干什么？ 据他们了解到的消息，林晨最大的靠山不是许青舟家里的那两位吗？ 怎么会突然跳出来一个冯书记？ “冯书记……真找你了？”王宏伟现在已经在想要怎么把林晨给自己送的东西给还回去了。 这人太可怕了，都特么怪该死的陈玉贤，都死了还要坑自己，谁的东西都敢乱收！ “不然你们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省里会派人下来的。” “不过这事儿，你们别掺和，虽然说是冲着农村的事儿来的，但是省里什么都没给，除了这几个人，一分钱的补助都没有，这事儿我得找机会给他搅黄喽。” 王宏伟笑了笑，觉得这才是自己熟悉的林晨，没好处，那是一点好事都不干。 不过他倒是好奇，省里交代的事儿，还是在省委书记那儿挂了号的事情，林晨究竟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事儿搅黄喽。 反正林晨这样说了，他自个儿跟着看热闹就好。 酒过三巡，事情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三人散场，林晨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许青舟早就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睡了。 现在招待所里，可不止他们一个地方干部，真要是许青舟在林晨房间睡一晚，指不定这消息明天就得传遍整个圈子。 虽然林晨和许青舟都不怕，但是该注意的影响还是要注意的。 林晨扫了眼桌上放着的一大瓶橙汁，底下还压了张字条。 许青舟娟秀的笔记写着，以后少喝点，橙汁解酒用的，洗完澡早点睡。 第162章 特么的人才 手里拿着纸条，林晨沉默良久。 遥想上一世，自己也只有从父母亲那儿感受到了这样的温暖，霎时间，林晨竟是对许青舟生出了愧疚之意，这么单纯的一个姑娘，可惜了。 转瞬间，林晨将字条揉做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上午，许青舟开完了会，林晨和她说了一下化工厂的事，许青舟也感到无比的蹊跷。 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企业，即便是投资，也应该优先选择瀚阳市，就算是到了省一级，这么多钱的投资，便是她老爸，也得卖几分面子。 “需要我找人调查一下这个化工厂的资料吗？”自从上次那份报告的事儿出了之后，许青舟就一直想要弥补林晨。 但林晨却是摇了摇头：“这件事儿，该头疼的是王宏伟。” “他以为我傻的，把这事儿丢给我，无非就是想把你牵扯进来，我沾上这个事情，主要还是想看一看这些企业是个什么德性，以后免不得要和他们打交道的。” 许青舟点了点头，和林晨在一起这段时间，她也逐渐习惯林晨的思维方式了，林晨做事，像是从来就不会看眼前，而是会看向更深更远的地方。 想到更深的地方，许青舟脸一红，然后暗啐了一口，自己没事儿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恨恨地瞪了眼林晨，许青舟逃也似地起身，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开车走了，丢下林晨一个人在原地莫名其妙。 我做什么了？ 这丫头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送走了许青舟，林晨就一个人溜达到了游中军新开的那家ktv，找到了传说中的老六。 老六游平龙三十多岁，在游中军的一众兄弟里是跟着他时间最短的，也是唯一一个读过高中的。 这样的高学历，高素质人才，游中军自然是只能把ktv 的事儿丢给他。 之前在游中军家里，林晨和游平龙打过一个照面，这个人见人就是一脸喜色，比老三更会来事，也确实很合适做这一行。 林晨找到他的时候，老六正伙同着一群装修工人在打牌，看着老六面前那一叠钞票，林晨不免很是同情地看了那些工人一眼。 就冲这一叠钱，这帮人算是半个月都白干了。 看到林晨，老六将手里的扑克往桌上一丢，然后将面前的钱随便地拿了几张，剩下的钱，也是跟着往牌桌上一推，说了句：“拿去喝点酒。” 然后一脸堆笑地跑到林晨跟前，献媚道：“领导，您找我？” 老六刚才的举动让林晨心里小小地触动了一下，自重生以来，和自己接触的人里边，除了一个不谙世事的许青舟，每一个几乎都在为了钱忙活。 老六还是他所见的头一个这么不在意钱财的人。 林晨冲着正在分钱的那些工人抬了抬下巴，问道：“干嘛都分出去了？” “本来就是他们的钱。”老六咧嘴一笑：“他们一开心，等会儿干活就更卖力了。” 特么的……人才！ 性格使然，林晨就是喜欢这种擅于拿别人的钱替自己办事的人。 而老六进化得更加彻底，不光是拿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还让对方对自己心存感激。 不愧是读了半年高中的高素质人才！ “你今年多大了？”林晨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到了老六脸上。 游平龙呵呵笑道：“三十一。” “还没成家？”林晨疑惑道：“你这条件，应该不难找媳妇吧？” 游平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想找个大学生。” 妈的，还是个有志向的人才。 林晨抬手，在游平龙的小臂上轻拍了两下：“我先走了，祝你成功。” “吃个饭再走啊。”游平龙知道林晨连自己大哥都得捧着，自己必然也得供着。 “不了，我就是路过，顺道来看看。” 本来林晨过来是想提醒一下，最近县委在搞事，估计县里的娱乐业会受到一些影响。 结果发现了游平龙这么一个可造之材，林晨当即就换了主意。 游中军好用，但终究有点老了，四五十岁的年纪，多走两步路都喘，老六要是能被培养出来独当一面的话，那以后找人做事，也就多了一个选择。 走出去到了原来的城墙跟，林晨才拿出电话给游中军打了个电话过去。 “我刚才见了老六了。”林晨微微一顿，叹了口气：“说实话，有点浮躁。” “我现在就换了他。”游中军现在以林晨马首是瞻，当即就要换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年轻人嘛，哪有那么安分的？” “再说了，你手下就那么几个人，你才让他到这边没几天，这会儿突然要换人，你让下面的人怎么想，朝令夕改的谁还敢放心给你办事？” “让他经历点事，磨一磨性子，你手下那几块料，以后终究还是要独当一面的。” 游中军感动了，林书记总是在这些细微的地方展现着自己的智慧，说出来的话，也的确是在为自己着想。 不像那个陈大江，没事儿从不找自己，给自己一打电话，不是要钱，就是要自己去买单。 哪里像林晨，又教自己做人，又教自己做事。 这才叫领导。 可是…… 游中军迟疑了一下：“我也搞不出什么事儿来磨他的性子，要不，我去找人把他打一顿？” 林晨有点高估了游中军的智商，还是和马国章他们聊天舒服，即便是反应慢一点的马国章，也能跟得上自己的节奏，不像是游中军，有时候，完全是鸡同鸭讲。 “县里面，最近应该是要整顿娱乐业，ktv，游戏厅这些地方肯定是首当其冲的，而且，你接手的还是当初陈玉泽的产业，县里说不定会先来找你的麻烦。” “这事儿你别管，到时候让老六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开业之后，你再找几个老板过来喝点，签单不给现金的那种，让这小子去收账。” “干这一行，收账可是个技术活，处理得不好，关系就砸了。” “给他一个施展的空间，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第163章 命运的锁扣 换做是以前，游中军打死也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 原来这特么就是培养手下。 游中军觉得自己悟了，人才果然都是要靠钱堆起来的，光是林晨说的这一套走下来，那自己搭进去的人情和资源感觉都能凑一套房子了。 这么多钱砸进去，却只是为了让老六把事情都经历一遍，积攒足够的经验。 游中军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些酸，要是自己以前有这么一个人愿意花这么多的心思来培养自己，自己何至于走这么多的弯路？ 把老六的事安排妥当了，林晨也就等着老六来招上自己了。 当然了，要是老六进化得非常彻底，直接打通了自己的任督二脉，越过自己，找到了新的解题办法，那林晨自然也是倍感欣慰的。 但真要是老六进化得这么快，那林晨也得在合适的时候给他一记重拳，给他脖子上套一层枷锁，毕竟在聪明和听话之间，听话永远都是第一选择。 晚上的时候，林晨应邀去了王宏伟家。 上一次，林晨连王宏伟家门都没进去，这才多久，就已然是物是人非。 当初活灵活现的官太太陈玉贤同志，现在已经成了供桌上的一张遗像。 王宏伟也是够绝的，把人给弄死了，还把人家照片留下，天天给人家上香。也是真不怕陈玉贤气得诈尸回来把他给砍死。 不过陈玉贤应该是没机会了，王宏伟为了表达对她的爱，整个墓都是用水泥浇灌的，上面还贴了好看的瓷砖。 林晨看着陈玉贤的遗照，一脸沉痛道：“上次见嫂夫人还……没想到突然就……早知道，就该听你的，找个时间，来尝尝嫂子的手艺。” 王宏伟也是露出了悲痛的表情，声音沙哑：“都是命。” 林晨瞥了眼王宏伟，心里嘲讽，贤伉俪还真的是夫妻情深呐。 真真正正做到了爱她，连骨头都不放过。 甚至，怕她黄泉路上冷，还贴心地把她弟弟一起送过去了。 林晨和王宏伟的关系，终究还是没有到可以进书房的那一步，王宏伟将准备好的化工厂的资料交给林晨，林晨就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王宏伟给的资料很是齐备，淮南化学工业有限公司，是疆南集团旗下的一个全资子公司。 看到这儿，林晨不禁蹙了蹙眉，疑惑地看向王宏伟：“国企？” 王宏伟苦涩地点点头：“这里面水更深了。” 林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的确，水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浑了。 按照疆南集团的规模，他们的党委书记，就是放到瀚阳市当个市委书记都是绰绰有余，而这个淮南化工董事长，也足以不将石古县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林晨没接着往下看了，抬头看着王宏伟：“你觉得这么一个企业，会屈尊降贵地来石古？” 王宏伟也瘫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现在已经确定这事儿一定是孙翔搞出来的了，咱们石古县没这么个能人，能拉来这么大的投资。” “就是不知道孙翔背后还有没有人。” 王宏伟的意思也很明白，这个化工厂，现在不确定是孙翔拉过来的，还是孙翔背后的人拉过来的，毕竟孙翔当初临危受命，是来石古推行重工规划的，一年多一点动静没有，现在来这么一手，也是正当其时。 “我是怕，投资是假，借投资的名头，冲我来是真的。” 林晨一笑，揶揄道：“人家这么大动作，你觉得你的脸能兜得住？” 王宏伟罕见地脸红了一下：“也不一定嘛。” “确实不一定。”林晨赞同道：“这事儿……他要是能把工厂弄进来，那就算是他的政绩，但要是最后没成功，也可以往你身上泼脏水，毕竟这事儿是你主导的，人家都没沾边。” “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他为什么昨天要找你的麻烦了，这是想弄点动静出来，转移你的视线，顺带着也牵扯你的精力，弄得你无暇他顾的时候，这事儿也可以更好的顺水摸鱼。” 王宏伟将烟头掐灭，将最后一口烟吐出：“我原本以为他就是个窝囊台子，没想到也是一样的黑。” “特么的，这条老阴狗。” “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儿汇报到县里，他这么一出戏不就落空了？市里面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企业和这么一大笔钱的。” “……”林晨沉默数息，思索道：“那我估计你只会死得更快。” “咱们都能想明白的事，市里面难道会看不透？你还想把他们拉下水，信不信在他们下水之前，就先给你一棍，让你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 “而且，咱们现在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能让这个化工厂进来，市里面真要是掺和的话，到时候非要你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把他们留下，我看你到时候连哭坟的地方都没有。” 王宏伟也是郁闷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林晨点点头：“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反正就算是那个化工厂进来了，到时候也肯定是因为环境问题牵扯到你身上的，但是现在咱们要是把他们拒之门外，孙翔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去市里，甚至到省里参你一本，给你整个严肃批评肯定是跑不掉的。” “真要是有这么一天，也就是你失势的开始，你这个实权的县长，说不定就会被调到什么闲职上养老去。” 王宏伟又烦躁地点了根烟：“真特么的招招要人命。” “你说这帮人，心怎么就这么毒呢！” 林晨诧异地看了眼王宏伟，这人最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一个杀了自己老婆的人，竟然会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谁让你挡了人家的路了呢！人家是奉命来的，结果来了快一年了，被你压得一事无成，不恨毒了你才怪。” “工商局还只是个开始，到时候，你才会感受到什么叫众叛亲离。” 林晨的话让王宏伟没法反驳，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仿佛是套了一个无形的锁扣，正在慢慢地收紧，而自己最终的命运，也只能是被慢慢地绞死。 第164章 忙完再谈 两个人好一通分析，然后得出了一个悲伤的答案。 没救了，等死吧。 孙翔憋了这么久，既然已经是出招了，要是无功而返，那他这个县委书记就真的干到头了。 最高领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必然要不遗余力的马到功成。否则，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等着看笑话的。 王宏伟又骂了孙翔两句，然后往沙发上一靠：“爱咋咋地吧，真要是对老子下手，我死都要崩他几颗牙。” 林晨知道王宏伟已经是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孙翔真要是对他赶尽杀绝的话，那王宏伟也会誓死反扑。 “不至于，不至于。”林晨赶紧拉住了王宏伟：“还是等我先见了人再说吧。” 最近这段时间，死的人已经够多了，阎王殿估计都在加班，再弄得这么腥风血雨的，那上面可就要动了。 哪怕是有上一世的记忆，但对于商业谈判这块，林晨依旧是两眼一抹黑，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帮子商人，眼里就只有钱！ 和淮南化工见面的地方，被王宏伟安排在石古县迎宾大酒店，和林晨一块去见人的，工商局的一个副局长，招商局的一个科长。 这事儿，就是这个科长牵的线，林晨早上也和他聊了两句，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问出来，只说对方原来是自己的同学，过来也就是来考察的。 下午两点五十，林晨带着他们俩，准时到了迎宾酒店包间内，那副局长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对方还没来，就忍不住骂了一句： “妈的，真把自己当个人了，还让咱们等他们。” 小科长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林晨淡淡地瞥了眼对方，自己在这儿，级别最低，但是王宏伟却让自己主导他们，显然这两人心里都是有些不服气的。 一个芝麻大点的副科，凭什么！ 等了几分钟，包间里的钟响了一声，正好到了下午三点。 副局长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又骂了一句：“特么的，什么东西！” 这位是在这个位置上待久了，天然的就有些看不起那些投机倒把的商人。 林晨笑了笑，安抚道：“周局，咱们带着任务来的，不犯错就行了，他们再不是个东西，那咱们也管不着不是？” 来之前，王宏伟就和周照打过招呼，知道自己旁边这个一直闷着的年轻人不简单，笑着应道：“也是，咱们也只能自己管自己。” “现在的官不好当喽，谁叫有钱的才叫爷呢。” 林晨笑了笑，这老家伙还挺有意思的。 三个人点了菜，一直在包间里等了二十多分钟，淮南化工的人才带着人出现。 对方一行也是三个人，见到林晨他们，为首那人笑着赔罪道：“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搁了。” 周照和那小科长起身相迎，林晨却是坐在主位上一动没动。 林晨淡淡地瞥了眼周照，老东西刚才骂得凶，现在还不是跟孙子一样在那儿说没事。 敢情也是个外硬内软的货。 刚才对方只说是有点事耽搁了，那就摆明了是没把他们几个当回事，要是周照有点骨气，这会儿就算是不当场发飙，也带着他们几个提腿就走了。 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还去他娘的任务。 林晨本来就坐在周照和小科长中间，他们来一起身，这场景，就有些尴尬了。 一个活脱脱的凹字展现在对方面前，对方为首那人错愕一瞬，含笑问道：“这位是？” 小科长见着机会，赶紧开始捅刀子：“这位是盘龙镇的副镇长，林晨同志。” 一听林晨只是个副镇长，对方也仅仅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像是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坐下。 菜很快上齐，对方其中一个像是女秘书的小姑娘给众人斟了酒，气氛一下又尴尬起来。 小科长作为联络人，分别介绍了几个人的名字，林晨才知道对方为首那人，叫许志安，淮南化工湘北地区的一个总经理。 这这个级别，就算不在淮南化工做了，走关系从政的话，最低也是个副处级干部。 这么一来，林晨这边今天的阵容就显得有些寒掺了。最高级别的周照，也不过是个副局长，难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周局，县里面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事儿我们也不能干耗着，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多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再说了，其他的县市，我们也得去考察一下，不光要纵向比较，也要横向比较嘛。” “我这边事情也多……” 对方一开口，就让林晨这边三人都变了脸色，小科长是慌，周照则是气。 而林晨却是觉得这人，着实是有点太狂了。 不等许志安接着摆谱，林晨突然将手里的汤勺一放，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引得众人将目光投向自己之后，林晨扭头对周照道：“周局，既然许经理事情多，那要不今天就先这样，等他忙完了，咱们再接着谈？” 许志安的独角戏被打断，又听林晨这么说，当即就沉了脸，周照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什么情况？ 现在的周照，已经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还说王宏伟为什么要突然把林晨塞进来，敢情特么的是个刺儿头。 这么点话都听下去的，这城府，也太浅了。 往后还有更难听的呢？ 再说了，商人嘛，有奶便是娘，这不还刚到谈判阶段，你这还没开始谈，就已经要掀桌子了，不是说带着任务来的吗？ 你的任务，就是把桌子给掀了？ 周照脑子有些懵，只是紧守王宏伟的交代，口不对心地点点头：“也是。” 说完，起身还给许志安一个歉疚的表情：“不好意思啊，许经理，那咱们就等你们忙完了，再接着谈。” 也不等许志安说话，就在那小科长还在错愕的时候，周照和林晨就已经挪开椅子，走下了圆桌，拉门出去了。 许志安看到手下们错愕的眼神，顿时脸黑如墨。 自己……是不是被人甩脸子了？ 第165章 小儿科 进了电梯，周照终于是绷不住了：“老弟，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那许志安心眼可不大，上次谈判，下面有个人说错了一句话，这人之后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咱们今天把他这么得罪，不会出事吧？” 林晨冷笑一声：“周局，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人压根就还没入门。” “谈判，哪有一上来就亮底牌的？” “你去搞对象的时候，会跟对方说，你要是不和我搞对象，还有好几家在等着我吗？” 周照讷讷地摇头：“这不有病吗？” 旋即也反应过来了：“也是，要是真像是他说的，估计他今天来都不会来。” 林晨淡然一笑：“你放心，遭罪的肯定是他，咱们就等着他求上门吧。” “你说的对，特么的这帮东西，真的是给他脸了。” “你现在就给王宏伟打电话，就说对方距约定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来了之后又说了些不着四六的话，一点谈判的诚意都没有，咱们就先走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周照听到林晨直接叫王宏伟大名的时候，愣了一下。 好家伙，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使唤王宏伟跟使唤儿子似的。 和周照分别，林晨在路边随便寻了点吃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到和王宏伟约定的地方等着了。 下午五点半，王宏伟推开林晨定下的茶楼小包厢，一进门就一脸喜色道：“还真让你给猜中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一下午过得有多精彩。” “周照给我打了电话之后，我的电话就没断过，招商局那边告了你们一状。说你们太鲁莽了，把人家就直接晾在那里。” “你猜我怎么说？” “被我直接给骂回去了，特么的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还谈他娘的什么合作？” 林晨忽然看向王宏伟：“那个小科长要倒霉了吧？” 王宏伟牛饮了半壶茶水：“搞不清自己位置的人，是生是死，怨不得别人。” “也不是我要整他，是他们招商局那边要弄他。” “这小子，自从牵了这条线，用他们局长的话来说，就是要不是还有地心引力扯着，这小子早特么要上天了。” 林晨干笑了两声：“那是挺该死的，这会儿他越是高调，那些领导就越是觉得他罪该万死。” “这么个人，是怎么当上科长的？” 王宏伟吐了口茶沫，有些不适应地说道：“有点苦。” “憋久了呗，再一个，他也是觉得这事儿一定能成，只要这事儿成了，他就和那边扯上关系了，凭着这层关系，也能混上去。” “人呐，一飘，就容易出事。” 林晨点点头，又给王宏伟倒杯水：“你再仔细尝尝，这茶有回甘，点单的时候，服务员就说是先苦后甜。” 王宏伟不信邪，又仔细喝了一口，茶水在舌头上打了个滚，王宏伟才一脸纠结道：“没有啊。” 林晨讪讪一笑：“我也没喝出来。” 王宏伟看着林晨面前得那个空茶杯，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小子刚才一直在消遣自己。 顿时一阵无语，都特么多大了，还喜欢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后来呢？”林晨抓了一把瓜子磕了起来：“你没先发制人去问责？” “哪能跑得了？” “接到周照的电话，我就给那个什么许志安打电话过去，臭骂了他一顿，什么东西，约定好的时间，还迟到。” “那就行。”林晨吃了两颗瓜子觉得没意思，又丢了回去，拍了拍手道：“等着吧，等着他来求咱们。” “你确定他一定会来求咱们？” 林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要是不确定，还会当场就走？” “实话跟你说吧，那鸟人开口两句话，就彻底泄了底。” “那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真正有本事的人，永远会懂得一句话，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不用看他的资料，我就知道这人以前过得一定不怎么样，起码他父母辈过得不怎么样，一朝得势，就会变本加厉地在各种场合地方，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和权利。” “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人，你觉得他最怕什么？” “失去！” 林晨拿出两根烟，丢给王宏伟一支，接着说道：“别看着鸟人，在外人五人六的，其实胆子小得很，真要是有出息的，绝对不会接你这个电话。” “早特么带人走了。” “这也就说明，这事儿其实他做不了主，但是今天谈判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上面要是知道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没谈下去……” “一想到会被上面问责，甚至可能会因此换人来主持这个项目，我估计，这会儿他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呢。” 王宏伟听得晃了神，竟是将过滤嘴给点燃了，直到闻到一股子臭味才猛地回神： “草了！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旋即，又用一种很是同情的眼神看向林晨：“我现在倒是明白，陈大江为什么被你给玩死了。” “是不是见陈大江的第一面，那时候你连他埋在哪儿就已经想好了？” 林晨啧了一声：“陈大江不是你弄死的吗？” “……”王宏伟本来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了，但是在林晨面前，还是感觉稍逊一筹。 笑了笑，王宏伟道：“那你再猜猜，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你要是猜对了，我们家有个明朝的瓶子，祖传的，我让给你，怎么样？” 林晨有些好笑地看了王宏伟一眼，这老东西估计是想通过这事儿，把自己之前送他的那些东西，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这可是你说的。”王宏伟愿意装傻，那林晨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那是，但凡有一句假话，那我就不是站着撒尿的。” 林晨玩笑道：“就你这身子骨，以后还是蹲着吧，站着撒尿，顺丰我都怕你尿湿鞋。” “蹲着不也湿屁股？”王宏伟反正是不要脸了：“快说，不然等会儿就出答案了。” “晚一点的时候，那小子会给你打电话，然后会编个理由，解释迟到的原因，求你原谅。” “等你原谅了，明天他会让人去找周照，然后自己亲自来找我。” “你就这么确定？”王宏伟斜眼看着林晨。 林晨笑道：“准备好你的瓶子去吧。” 第166章 蠢货 许志安是周四下午来到的林晨办公室。 看到许志安，林晨不禁在想，王宏伟究竟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瓶子。 “你来做什么？”林晨淡淡地看了眼许志安，又将头埋进了那一堆文件里。 许志安谄媚地笑了笑：“林副镇长，我来是想和您商议一下化工厂落户的事。” 林晨抬头：“那你应该去找县里的领导啊，我就一副镇长，不管是招商引资还是城建，都不是我的管辖范围。虽然我现在还是石林村的驻村书记，但马上就不是了。” 许志安脸上的笑容依然不减：“没找错，没找错，是王宏伟同志让我来找你商议的。说是这事儿交给你全权负责。” 林晨瞥了眼许志安，拿出桌上的电话，当着他的面，给王宏伟的办公室打了过去，电话接通，王宏伟的笑声就传了过来：“老弟，又让你给猜着了。” “我家那个祖传的瓶子，是你的了。” “是你让他过来的？” “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吗？又不是我的职责范围，我胡乱插手，不乱了套了。” “当初陈大江可就是这么教我的，说是各司其职。” “行吧，行吧，谁让你是领导呢，不过，要是出了事，我可不负责。我这儿可还一大堆事呢。” 挂了电话，林晨再度看向许志安，起身笑道：“你搞错了，王宏伟同志的意思是让你来和我谈一谈建厂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归我管。” “我今天呢，也就是带你在盘龙镇转一转，看有没有适合建厂的地方。” 许志安神色一僵，心里早就骂开了，这两人，一人一个说辞，王宏伟说是林晨全权负责，结果到了林晨这儿，人家又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心里不甘，但许志安又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事儿要是完不成，那自己的总经理之位可就算是做到头了，说不定会被调到总部去，脱离这么一个实权岗位。 “这地方人杰地灵，肯定合适。” “那可不一定。”林晨带着许志安出来：“我看你们规划书上是说要两百亩地建厂，现在在盘龙镇要想找个两百多亩空地，确实不容易，肯定是要占用农田的。” “这些耕地都是百姓的心头肉，不是说你给补偿，他们就能把地给你的。” “另外，这里的人大多是宗族一体，又迷信得很，万一有人说你这厂子建在这儿，破坏了当地的风水，那你这化工厂三天两头就会有人来堵门。” “所以啊，我还是不建议你们把工厂建在这儿，但是毕竟是县里的任务，你自个儿去看看，要是觉得合适呢，那你们就自己派人去和他们谈。” 许志安脸一青，这小子刚才说了一大堆，等于是啥都没说。 难怪王宏伟要把这事儿丢给他，妈的，这人简直是个丧门星。 “先去看看吧。”许志安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心里恼恨自己前天为什么要装那么一下，搞得今天这么的被动。 按照他的逻辑，自己是财神爷，到哪儿不都是被人捧着供着，结果在石古县折戟沉沙了。 跟着林晨在盘龙镇一圈转下来，许志安的心气都已经快被磨没了，恰如林晨所说，光是看到盘龙的那几个牌楼，还有那一堆的祠堂，许志安就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深深的惧意。 一个村子要是有一两个不讲理的人，那他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但要是整个村子都团结在一块儿搞事情，那他们给不给赔偿都是在给自己挖坑。 今年给了，明年要不要给？ 就算是要给的，那给多少才合适？ 一下午，也没看出个什么结果，许志安就在盘龙镇住下了，林晨和他分别，嘴里骂了句傻帽。 然后心情舒畅的去接许青舟下班了。 许青舟最近得到了爱情的滋润，心情一天好过一天，镇里的工作虽然繁琐且忙碌，但许青舟仿佛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今天吃什么？”见到林晨，许青舟就缠上了他的胳膊。 “昨天苏振江不是弄了两斤干蘑菇，弄点腊肉一炖呗。” 许青舟眼眸一亮，吸溜了下口水，迫不及待道：“好呀。” 回到家，林晨生火做饭，许青舟在旁边一边洗蘑菇，一边问道：“下午来的那人是谁啊？” “一个傻帽。”林晨煮好了饭，也跟着许青舟一块儿在那儿弄蘑菇：“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淮南化工的人要跑来投资吗？今天过来，是来看合适的建厂地址的。” “要在盘龙镇建化工厂？”许青舟蹙眉：“那以后河里的水还能用吗？” “县里面答应了？” “这不正在耍猴的吗？”林晨一笑，往许青舟脸上弹了一脸的水：“还是之前说的，就是硬拖，在他们暴露出真正的目的之前，我们就是带着他们玩。” “孙翔自从上次开会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估计也是在等着这个事情。” 许青舟不打算去深究里面的弯弯绕，这些事儿有林晨费脑筋就行了。 “我听说这两天财政局出事了，原先的那个局长被纪委的同志给带走调查了。” 林晨点点头：“检察院也掺和了一脚。” 要说不说，王宏伟的执行力还是挺硬的，刚和他说拿财政局来投石问路，第二天纪委的人就把财政局的局长给带走了。 财政局局长一出事，孙翔立马就召开了党委会，明里暗里是让纪委的同志高抬贵手，但是以王宏伟为代表的地方派，却是将他给顶了回去。重新强调了一下党政风纪。 王宏伟甚至毫不客气地当场翻脸：“今天对一个局长要念及他的功劳苦劳，那以后，是不是在查所有违法乱纪的行为的时候，都要念及他们的功劳苦劳。” “我看呐，在党纪国法面前，什么劳都不管用。” “只要是伸手，就已经是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我们作为地方领导，就要坚决打击这种违法乱纪的行为，而且还要反躬自省，和这种贪污腐败的行为做斗争。” 第167章 初尝禁果 t 第168章 留下一部分利润 第二天，许青舟请了假。 实在是动不了，昨晚上洗完澡，结果又被林晨哄着折腾了一番，现在，许青舟是撕了林晨的心都有了，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不是不想骂林晨两句，主要是喉咙哑了。 林晨给他熬了碗白粥，一脸猥琐地给许青舟坐在床边喂许青舟吃东西。 等许青舟吃完，林晨将碗收到一边：“你好好休息，中午我再回来给你做饭。” 许青舟瞪了他一眼：“赶紧出去，这段时间，你都别想了。” 林晨露出一口大白牙，心道，那可由不得你。 等林晨到办公室的时候，许志安早就在林晨的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昨晚上和许青舟初试云雨情，现在林晨的心情颇为不错，看着许志安都觉得有点眉清目秀的。 将人请进了办公室，林晨张口就来：“昨天，我和县长又交流了一下。” 许志安精神一振，他就知道昨晚上自己拜的那漫天神佛，一定是有用的。 “县里肯定是欢迎你们来石古县投资建厂的，就是有些细节方面，还需要进行深入的讨论。” “我呢，今天就是和你交换一下意见，至于具体的事项，等你回县里了，应该是有专人和你对接的。” 许志安喜不自胜道：“其实，我们真的是真心实意来投资的，也是为了响应国家先富带后富的政策，开出的条件，也都是为了你们着想。” “而且，我们的化工厂，最起码能够为石古县提供两千个就业岗位，顺带着，还能完善一下，石古县的产业链。” 林晨抬手打断了他：“这些就不要说了，你们能提供多少就业岗位我并不关心。” “毕竟我们都清楚得很，你们既然要把厂子建在这儿，最多的也就是做一下代工，能提供的岗位，无非也就是些普工的位置。” “工资低，要求多，还不如去矿场挖煤呢，真正需要技术和研发的岗位，不说石古县的人才储备达不到要求，就是有，那你们开出的工资条件，那还不如南下进厂呢。” “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许志安微微一怔，以往他说能提供多少就业岗位的时候，那些人都恨不得立马就让他们进来，但是到了林晨这儿，这一套，却是一点都玩不转了。 的确如林晨所说，他们的研发部是留在淮南的 ，到这儿建厂，一来是为了完成组织安排的政治任务，二来，是这儿的人工便宜。 被林晨方面戳破，许志安也不尴尬，讪笑了两声：“你接着说。” “第二点，就是税收。” 林晨给许志安倒了杯水：“你们一下子拿出三个亿来这儿圈几百亩地，那想必产能肯定是有保障的，那么我想问，税收怎么算？” “当然是给瀚阳市，这是早就谈好了的。” “那你就去和你们谈好了的人去接着谈吧。”林晨毫不在意地说道。 哪有这样的好事，石古县出人出地担责任，还以环境为代价，莫不是就为了两千个就业岗位，按照现在的工资标准，两千个普工，每年的工资支出，也才六千多万。 这么点钱，还不够环境污染带来的买药钱呢。 许志安没想到林晨一句话不对，就直接撂挑子，态度强硬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那你的意思呢？”许志安反问道。 “当然是在哪里生产，就在哪里缴税，至于石古县要往上交多少，那就是县里和市里去谈了。” “可是……”许志安犹豫了：“市里面那边……反正，你们自己去谈吧。” 林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我们就说下一项，环境问题。” “化工产业，怎么着都会对周围的环境形成污染，你们有没有准备相应的治理措施？” 许志安讷讷地说道：“有是有，但是机器比较落后，难免会有一些污水被排放出来。” “你也知道，现在这一块，国内基本都是空白的，外国又管控得严，我们就是拿钱出去，也买不到治理设备。” 林晨没管他的诉苦，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村民们的健康损失？” “没办法，真要是拿钱出去的话，那就是个无底洞。”许志安之前就算过，真要是就这一项给出赔偿的话，那每年的利润估计都得缩水百分之十。 这么大个窟窿，不是他能填的。 “但是，我们可以帮助镇里完成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譬如说修路，村委会，甚至可以为百姓，提供安置小区，包括镇委这边，每年我们也会给予一定的补偿。” “不够。”林晨摇摇头：“留下一部分利润吧。” “什么？”许志安像是听错了一样：“怎么可……” 想到林晨的强势态度，许志安又将话咽了回去：“这个我做不了主。” “我知道，我也只是给个建议，也没说让你们把利润都留下，你向上级请示，至于留多少，你们自己看着办。” “反正这些钱，是要留下来，帮助县里搞建设的，也可以算作是你们的产业。” “县里面，马上要修一条高速，但是一直没有动工，主要的原因，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现在县里还在犹豫由哪家单位来承包这事儿。” “你们可以试试看。毕竟你们是从国企分出来的，也算是半个自己人，自己人做事，总是要放心些的。” 许志安心里一突，要真如林晨所说的，林晨这是想利用这个化工厂，将淮南化工和石古县深度绑定。 甚至可以说是，利用他们淮南化工，来发展他们石古县。 这种喝血的行为，许志安是万万不敢这时候答应的，只能是勉强道：“我可以上报，但是上面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你们不是来这儿先富带后富的吗？要是这点要求都做不到，那我就可能会怀疑你们心口不一，来这儿，也就是做做样子了。” “而且，我觉得我们的条件，并不算苛刻，你们帮着修路，但是我们也给你们这一段高速的收费权，至于给多少年，到时候也要具体的谈。” 第169章 越来越过分 林晨这么一说，许志安的心情才好了些，但是真要是为了达成林晨开出得条件，那他们岂不是还要再注册一个建筑公司，组建自己的施工队？ 不过，这事儿，好像可以外包出去。自己掏钱找人修路，然后坐享未来这一段路的管理运营权，似乎也还不错。 “还有其他的要求吗？”许志安看着林晨；“你别误会，我主要是想把这些事儿都拢在一起向上面汇报。” “电力这一块，你们自己去找电力局算。” 林晨话一开口，许志安就急了：“不是说前几年按照民用电的电费来算嘛？” 看样子林晨这是打算从一开始就给他们按照商用的电费来算钱。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就大了，虽然每年也才一百多万的差别，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省一点是一点。 “想什么呢？”林晨白了许志安一眼：“那是市里面和你们谈的条件，现在是我在和你们谈。” “本来你们来石古县，地价就已经算是半卖半送了，税收更是优惠成跳楼价了，要是其他的方面再让步，那你们到不像是来石古县投资的，倒像是来吸血的了。” “那我们自己发电呢？” “想都不要想！”林晨觉得这人真是个傻帽，我都打算收你双倍的电费了，你还想自己发电，脑子被屎糊住了？ “本来你们就已经破坏生态环境了，再给你们弄个水库，蓄水建坝，那影响就更大了。”林晨冠冕堂皇道：“不过你们要是自己组装电机，用柴油或者是汽油来发电的话，那我是没意见的。” 我疯了？ 许志安心里骂了一句，亏你敢想，别说是汽油了，就是柴油，真要是用来发电的话，那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了，你们可以考虑建一个火力发电厂。”林晨咧齿一笑：“我们这儿别的不多，就是煤多，而且成色嘛，也还不错。” 许志安沉默了，原本他以为林晨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的无耻。 就算自己是只羊，也不能这么薅吧？让自己修路就算了，还想让自己解决石古县煤矿的销路。 算了，和这个强盗讲不通，还是老老实实上报吧。 “还有呢？” “我想想啊。”林晨面不改色道：“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社会企业，当然每年是不是在社会福利，和支持教育上，有所投入？” 说着，林晨伸出五个手指头：“两百万，每年的教育投入和捐款不得少于这个数。” “当然了，这个数，可以给你们抵税。” 许志安抿了抿嘴，终于是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是林晨变着法的将钱留在石古县，毕竟要是税收的话，按照现在要上缴的比例，石古县的税收每年得向瀚阳市上缴百分之八十。 这两百万要是算作捐款的话，市里面就没法再从中伸手，而且税收的比例也会往下掉，市里能拿走的钱，就更少了。 这一点，许志安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就算不捐款，也是要交税的，至于交给谁，他一点都不关心，而且捐的钱多了，对他们企业的名声也有好处。 “这一条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林晨点头：“还有一点，你们要和县职校结对帮扶，为那些职校的学生提供一个实习的机会，每年也需要提供一定量的就业岗位。” “可以。”许志安依旧没有犹豫，反正都是要招人的，职校出来的学生，素质总比其他的要高一些。 “最后，你们要做出承诺，这个必须要形成合同，在我们给你们批了地皮之后，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完成建厂准备工作，什么时候开始建厂，什么时候开始招工，又什么时候开始投入生产。” “时间上，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界定。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就算是你们违约，你们不光是要赔偿违约金，我们还会收回给你们的地皮。” “这……没必要吧？” 林晨冷笑了一声，怎么就没必要了？ 他可是知道，上一世，就有好些个不要脸的地产企业，拿到了地，不开发，就等着地皮升值，等于什么都不用做，就特么的白赚一笔，这一等就是十几二十年，他们这帮不要脸的东西，等得起。 但是石古县等不起，百姓也等不起。 有的政府，最后没办法，甚至又要花高价，把这块地又重新从这些无良商人手里拿回来。 林晨给许志安套上这么一层枷锁，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具体的时间，你们可以找人进行论证，当然了，也可以前后浮动一两个月，毕竟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许志安咬咬牙：“我知道了。” “我先上报上去，看他们怎么说，至于能不能成，我是真做不了主。” 都到这时候了，许志安还在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林晨心中暗讽，这小子遇好处就上，遇坏事就躲，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许志安从林晨的办公室离开，林晨立马就给王宏伟打了个电话。 “我这边妥了，你那边可以动了。” “那我下周先开政府工作会议，先恶心孙翔一下。” “你是不知道，孙翔这两天脸上的黑气就没断过。” “你这小子真是个福星，那财政局的王八蛋是个软蛋，进了纪委，一下就怂了，你猜他招出来谁？” “哈哈哈，特么的他把工商局的那个王八蛋给带进去了，孙翔好不容易布置的这么个人，还没开始就折了，要是我，不得气死。” 林晨眉头微蹙：“那你要小心，他破罐子破坏，掀起政治斗争。” “放心吧，既然动手了，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狗日的不是要坑我吗？我这次给他挖个大坑，保准把他埋得结结实实的。” “反正你小心点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我这不是正咬着他的吗？”王宏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只要他敢舍弃一切，我就敢奉陪到底，特么的，谁也不是被吓唬大的。” 第170章 美丽的法兰西 十月底的盘龙镇异常的热闹，由省里委派，地方协同的农村工作组进驻盘龙镇， 随着工作组来到石古县之后，孙翔和王宏伟之间已经趋近白热化的争斗骤然被人摁下了暂停键，石古县原本趋近破碎的政治生态，竟变得诡异的和谐起来。 盘龙镇，工作组带队的是叫冯建民，二十八岁，光是见到这个名字，林晨就知道这人和冯火之间关系匪浅。 而冯建民在见到许青舟时候的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 “青舟，你怎么在这儿？”冯建民一脸惊喜地就想上前去拉许青舟的手。 许青舟他乡遇故知，错愕一瞬，眼底浮现起一抹阴郁，看到冯建民的这一瞬，许青舟就更加确信林晨的功劳是被眼前这人给抢走了。 冯伯伯怎么可以这样！ 看到冯建民伸过来的手，许青舟不动声色地避开，将林晨扯到自己身边： “介绍一下。这位是盘龙镇的副镇长林晨同志，也是我男朋友。” 冯建民脸上的表情一僵，打量起了许青舟身边比自己还要高出少许的林晨，目光对射，火药味十足。 林晨只以为冯火会委派个什么年轻人过来，没想到竟然是把自己儿子给塞过来了，真的是天助我也。 “你好。” 林晨主动伸手，冯建民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和林晨的手握了握，只是想到许青舟在介绍林晨时得那一脸的亲昵，手上加了把暗劲。 林晨对于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很是不屑，但对方既然挑事了，那林晨也不惯着，手上一用力，冯建民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许青舟看到冯建民的脸，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男人可是能倒拔垂杨柳的，冯建民也是没事找事儿，非要惹他。 只是碍于冯建民的家世，许青舟不想给林晨找麻烦。 “林晨。”许青舟拉了拉林晨的手臂：“好了，先吃饭去吧。” 周围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林晨和冯建民之间的剑拔弩张。 但是没一个敢出声，冯建民是省里来的，林晨连这位大公子的面子都不给，估计也是来头不小，这种级别的斗争，不是他们能够干预的。 林晨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冯建民只感觉自己手上骨头都要错位了。 这一场交锋，冯建民完败。 带着众人去吃饭的途中，林晨看着旁边的许青舟，忽地开口问道：“你刚刚叫我干什么？心疼了？” 许青舟一噎：“我！” 还没等她开口，林晨又递给许青舟一个受伤的眼神：“也是，毕竟是青梅竹马。” 然后学着冯建民的语气阴阳怪气道：“青舟，你怎么在这儿。” “哟哟哟，青舟，你怎么在这儿。” 许青舟都被气笑了，头一次发现林晨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暗暗地掐了把林晨的腰：“你再胡说，今天你就去隔壁睡。” “哟哟哟，青舟……哎呀疼疼疼。” 指甲钳入肉里，林晨总算是闭了嘴 看到林晨那一脸的幽怨，许青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和他并不是青梅竹马，甚至从小到大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见一面，连话都没怎么说。” “我小时候是跟着我妈这边外公外婆长大的，一直就在瀚阳，他是在我爷爷那边大院里的，八竿子打不着。” “哟哟哟……” “你要死啊！”许青舟瞪了林晨一眼：“三岁啊你，这种醋都吃，也不嫌掉价。” 林晨低头瞥了眼许青舟的胸：“可不是，到现在还没戒奶呢。” 许青舟的脸霎时一红：“我和你拼了！” 两个人在前面打情骂俏，这番动作落在后面的冯建民眼里，冯建民的脸黑沉如墨，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样。 原本他对许青舟的印象并不算深刻，也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走动一下，后来自己出国之后，两个人之间就彻底没了联系，只是在这里见到出落得愈发明丽动人的许青舟，而且许青舟身上，现在还多了些更加成熟的韵味，就让冯建民心里更加的痒痒了。 而在见到林晨之后，冯建民骤然觉得就是这个人，抢走了许青舟。 更加让冯建民感到愤怒的是，许青舟为什么会选择林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镇长，自己血统高贵，还是留过学喝过洋墨水的，哪里比不上这个乡下的泥腿子。 看着林晨的背影，冯建民眼底掠过一抹怨毒。 但若是林晨知道他的这种想法，估计会翻个白眼，然后骂一句傻逼。 而许青舟要是知道，必然会告诉他，你就是连林晨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上。 十几号人，分两桌落座。 林晨陪同许青舟和冯建民坐在了一桌，还有其他几个市里和县里分派下来的负责人，至于其他人，则是由镇上的其他同志陪同坐到了另一桌。 还没开始上菜，冯建民突然发癫，神情地看向许青舟：“青舟，我们可是好多年都没见了，你是越来越漂亮了。” 许青舟脸一沉：“冯建民同志，我姓许。” 这态度算是委婉的了，结果冯建民像是没听出许青舟的意思，仍旧是自顾自地说道：“青舟，你知道吗？在去国外的这些年，我没一天不是在想你。” “没有你的时候，我一个人游荡在欧洲的每一天，都像是异乡的游魂。” “我追随过徐志摩的脚步，在剑桥追过夕阳，在美丽的法兰西，卢浮宫博物馆里，当我看到蒙娜丽莎时，我不禁在想，她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林晨的脚趾已经是开始抠地板了，桌上其他人的脸色也是相当的精彩，要不是碍于冯建民的身份，估计他们都已经开骂了。 吃饭就吃饭，特么的搞这么恶心干什么？ 神经病啊！ 许青舟无奈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冯建民：“冯建民同志，那你知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美丽的法兰西，和他的卢浮宫博物馆，里面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的藏品，都是从别的国家掠夺而来的。” “甚至，那个所谓的博物馆，就是为了收藏那些掠夺来的艺术品而修建的？” 第171章 下不为例 冯建民见许青舟回应了自己，心道，以往自己说这一套，对方不是感动就是一脸的向往，许青舟现在这样说，一定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于是愈发深情地看向她：“历史早已经尘封在岁月之中了，我倒是觉得美的东西，就应该是有实力的人来拥有。” “我参加过西班牙的艺术节，也在罗马见识过最杰出的艺术家的遗作，他们那里的人，脸上永远洋溢着幸福的笑。” “可是在我回国之后，在我们国家的人的脸上，永远只看到了神色匆匆和苦大仇深。” “青舟，我……” 冯建民的话音未落，许青舟突然干呕了一声，实在是被恶心坏了。 “不好意思，怀孕了。”许青舟对着众人歉疚地笑了笑，然后一脸幸福地看向林晨，回过头对冯建民道：“你刚刚说的幸福的笑，是我刚刚那种吗？” 霎时间，一室皆静。 冯建民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气呼呼地喘着气，看着许青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县领导里有个不开眼的，甚至是对许青舟说了一句：“恭喜呀。” 林晨被许青舟的这一通操作差点弄得没笑出声，偏头低声对许青舟道：“谁的呀？” 许青舟恼恨地狠掐了下林晨的腿：“要死啊你。” “我不得问问吗，我记得每次都戴套了呀。” 许青舟脸一红，又剜了眼林晨：“闭嘴吧你。” 一场接风宴，最后不欢而散，将工作组的人撇到一边，许青舟和林晨回家，许青舟憋了许久的气终于是忍不住了，气鼓鼓地说道： “你说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像是没脑子，冯伯伯怎么会把这样的人丢过来？他也老糊涂了。” 林晨拍了拍许青舟的背，给她顺了顺气：“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以前的知识分子要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了？” “有些人，即便是在自己国家，都容易脱离人民群众，更何况他这种，觉得外国月亮比较圆的人。” “这事儿，和冯书记关系也不大。他是靠自己的本事进的党组织，而且冯书记真要是以权谋私的，他现在就不至于还是这个级别了。” “估计，也是冯书记看出这小子不是个东西，才一直把他压得死死的。” “别管他了。我看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给你下碗面条去？” 许青舟苦着脸：“又吃面条啊？“ “你不会以后都给我吃面条吧？” 林晨咧嘴一笑：“那吃蘑菇？” “……”许青舟想到之前林晨兽心大发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还是吃面条吧。” 落日西斜，山岗上金辉一片。 吃完了面条，林晨带着许青舟来到了刚建好的养猪场，猪场里面已经有猪开始哼哼了，工人们正在修建防盗的围墙，说是防盗，但更像是为了防止猪跑。 “你说这里面养的是什么？” “不是猪吗？” “是希望。” 许青舟没好气地看了林晨一眼，不是个浪漫的人，就不要整浪漫这一套。 “我倒觉得是祸根。你之前定下的股权分配的问题，迟早是要出事的。” “我知道。”林晨毫不避讳道：“问题不会太大，而且用这么一点小问题，激发起村民们的法律意识，我觉得是值得的。” 许青舟一愣，没想到林晨是这么想的，就听林晨接着说道： “有些事，只有经历了才知道该怎么做。” “不然以后出了问题，他们最先想到的，还是械斗。” “因为这个事情，我之前就已经和秦文沟通过一次，等她那边的猪饲料上路了，这边养猪场的规模也走上正轨了，她会过来退股的。” 林晨都还没说完，许青舟就已经掐住了林晨的手臂：“老实交代，你和那个秦文，是不是有故事啊？” 林晨都没回身，淡淡道：“我的力气都用在你身上了，就算是有故事，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呸！”许青舟啐了一口，心里是真的后悔现在就把自己交出去了，这男人，现在是真的没脸没皮了。 “你可是能折腾得很。” 林晨偏头一笑：“那我也想折腾你。” “那苏晓云呢？” “什么苏晓云？”林晨面色不变，但是心里却是慌了，许青舟是知道苏晓云的，但是应该不知道自己和她的事吧。 “我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卧槽！ 还真有写日记的。 林晨咽了口唾沫：“你还看人家日记？” “谁看了！”偷看别人日记，毕竟是不道德的行为，许青舟矢口否认道：“就是那天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它突然从衣柜里面掉出来了，它自己摊开的，我本来是想收起来的，但是在上面发现了你的名字，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许青舟狠狠地瞪了林晨一眼：“林书记，玩得挺花啊，除了那层膜，该玩的都玩过了吧？” 说到这儿，许青舟已然是红了眼，啜泣道：“林晨，我算是什么？你们之间的第三者？” 林晨想过东窗事发，但是没想到事发得会这么猝不及防。 苏晓云也是，没事儿，写什么日记。 更加让林晨不寒而栗的是，许青舟应该是之前就知道了他和苏晓云之间的事，但是一直隐忍到现在才问出口，这段时间，还和自己若无其事的，一点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和许青舟同床共枕，林晨就觉得自己现在还活着，真的是老天爷保佑了。 “怎么？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不打算给我个交代吗？风流多情的林书记！” 许青舟将林书记这几个字咬得很死，站在身边的林晨，都听出了许青舟说话时候的咬牙切齿。 这这事儿毕竟是自己理亏，林晨此刻完全就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青舟，我……”犹豫许久，林晨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青舟忽的一改口风，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晨愕然地看向许青舟，许青舟红着眼，却是只看向了不远处湍流而过的河水。 第172章 东窗事发 许青舟带着林晨，坐到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眼底泛着泪光，轻声开口道： “我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跟着我外公外婆，见我爷爷奶奶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奶奶却教了我很多东西。” “我爷爷在抗战胜利之后，动过换老婆的心思。” 说到这儿，许青舟嘲讽似地看了林晨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个德性？ “那时候不就兴这一套吗？抗战胜利了，老婆也该换一换了。” “我奶奶知道后，没哭也没闹，只是找我爷爷谈了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奶奶目不识丁，但是一句话却是差点把我爷爷吓得半死。” “她说，你在外面养小的我不管，但要是想换人，那我就去你单位找领导。” “我爷爷怕了，从此再没提过离婚的事，但我奶奶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并没有断，有段时间，我奶奶发现我爷爷变得很沉寂，一打听才知道，那女人死了。” “奶奶说，当时她知道那女人的死讯以为自己会很开心，毕竟是在心里想过无数次的念头，但是真当她看到那女人的墓碑时，又感觉这么多年，似乎不值得。” “那女人死后，我爷爷也消停了，我奶奶，就是用这事儿，压了他一辈子。” “林晨。”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林晨浑身一颤：“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那本日记的时候，我最初的念头，就是拿把刀把你给剁了，然后在自杀。” “你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我拿刀在你脖子上比划了好几下。” 林晨忽地脖子一凉，背后更是冷汗都冒了出来，自己还真的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可我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我爱你，远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我舍不得伤害你，我想过一走了之，甚至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但是，我怕我这么一走，我爸妈他们会针对你，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我不想你从此寂寂无名。” “后来，我又觉得我为什么要走，你和她都没有发生点什么实质性的事，我这个把第一次给你了的正牌女朋友为什么要跑？我跑了，不就给你们这对狗男女创造机会了？” “林晨，你记住了，这件事是你对不起我，是你永远欠我的。” “我爸，以前跟我说，有些大错，是不能被原谅的，因为即便是你原谅了对方，对方可能不会感激你，甚至会怨恨你。” “林晨，你说，我能原谅你吗？” 许青舟回避了林晨的回答，轻笑了一声： “走吧，回去吧，这里风大，有点冷。” 心，更冷。 林晨张了张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只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许青舟身后。 夕阳在山头散发着最后的余晖，斜照的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交织在一起，林晨跟上去，拉住了许青舟的手，许青舟颤了颤，挣扎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挣开。 许青舟一路哭着回了家，进门之后就将自己关进了苏晓云的房间里，林晨沉着脸也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桌，林晨脑子里一片空白。 许青舟的意思他听明白了，以后，他和苏晓云怎么样，许青舟不会管，但不能闹到她面前，也不能因为苏晓云的事儿和许青舟分开，不然许青舟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弄死他们俩。 这个一直纯白无瑕，甚至是有些天真的姑娘，第一次冲着林晨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夜幕渐渐地沉了下来，林晨不知呆坐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许青舟的声音：“明天放假就不用洗澡了？” 林晨无奈一笑，这事儿算是翻篇了，许青舟比她奶奶更厉害，不光是要用这事儿压自己一辈子，还要让自己无时无刻的对她产生愧疚之情。 许青舟对自己越好，那自己就越发会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洗完了澡，林晨回到房间的时候，许青舟的眼眶还是有些红，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看到林晨的那一脸颓败，许青舟从床上走下来，很是霸道地将林晨推倒在床上，然后骑在了林晨身上，看着林晨的脸，一脸冷漠道：“这次，换个姿势。” 这一晚上，许青舟不知道要了林晨多少次，刚开始想要自己发挥，但终究体力跟不上，又变成了林晨主导。 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第一夜缠绵时，等到做完，许青舟靠在林晨的怀里，又忍不住地垂下泪，手上柔弱无力地捶打着林晨的胸膛：“王八蛋，你有了她，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狗男人，听好了，我愿意和她分享你，是因为我爱你，也是因为觉得她可怜，以后你身边要是有其他的女人，只能是她，要是再有别人，我真的会阉了你的！” “哪怕我自己不用，也不会给别人。” 林晨胯下一凉，翻身将许青舟压在了身下，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声：“好。” 折腾了一整夜，两个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许青舟艰难地醒来，见到身边没有林晨时，心里顿时一慌，还以为是自己昨天的话刺激到了林晨，让林晨想不开了。 只是闻到楼下传来的饭菜的香味，许青舟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 真让闺蜜说对了，男人，都是要调教的。 不然这帮东西除了会在床上使劲，什么都指望不上。 更别提那种在床上都使不上劲的人了。 但是，林晨就是放在床上，也像是有使不完的劲，自己一个人还真招架不住。 等以后，一定也要让苏晓云尝一尝这种被折腾到起不来床的滋味。 都是他的女人，凭什么自己要一个人受这种罪。 早上的饭菜很是丰盛，考虑到许青舟的身子骨，林晨甚至是将饭菜端到楼上来伺候的许青舟。 “原来你会做其他的啊？”尝了一口林晨做的饭菜，许青舟意有所指的睨了林晨一眼。 林晨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老是给她吃面条的事，心虚地笑了笑，自己上一世一直都是一个人，不会做饭早就饿死了。 第173章 恶心到家了 苏晓云的事儿，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林晨和许青舟的关系虽然不像是之前那般的如胶似漆，但也没到相敬如宾的漠然。 许青舟仍旧是在林晨面前表现如常，也会撒娇地喊林晨老公。 而林晨心里的负罪感，其实也就持续了一天不到，反正许青舟都默许了，自己和苏晓云的事儿也算是有了个交代，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去设计以后可能会面对的修罗场。 其实林晨是想将这事儿拖得越久越好的，毕竟根据沉没成本理论，到时候许青舟即便是知道了苏晓云的存在，也可能会因为不甘心，而重重举起，轻轻放下。 但没想到，许青舟现在就和自己难以割舍了，恰如她所说的，她爱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 多好的姑娘，自己一定要睡她一辈子。 整个周六，林晨在许青舟身上像是有发泄不完的精力，折腾得许青舟现在无比的希望苏晓云此刻就能出现，和自己分担一些。 周日，林晨和许青舟的好生活被冯建民这个不速之客给打扰了。 此时的冯建民，手里捧着一束花，出现在两人面前，许青舟先是得意的看了眼林晨。 看到没，老娘不是没人要。 只是对象是冯建民，许青舟知道林晨打心眼里觉得冯建民是个白痴，想要用冯建民来刺激林晨，还不如自己对猪场里的猪表现得亲昵一点。 真要是自己对一头猪亲昵一点的话，那自己也就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晚上可能会吃到一顿新鲜的猪肉，然后晚上会被无休止的折腾。 虽然很爽，但是真的累啊！ “青舟，我查过了，你压根就没怀孕，你那么说，一定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许青舟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求助似的看向林晨，但林晨却是抬眼看着天空，憋笑憋得相当难受。 许青舟见林晨指望不上，狠狠地踹了他的脚面一下，又听冯建民道：“青舟，你不用看他，他配不上你，你这样的美女，只有我才能给你真正的幸福。” 本来是想看戏的林晨，被人挖墙角都挖到脚后跟了，那还能忍：“家里没镜子吗？” “没镜子总有尿吧？”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许青舟也是揽住了林晨的胳膊：“谁说我不幸福了，昨天晚上，我就很幸福。” 经过林晨的调教，许青舟现在是越发放的开了，原先拉个手都脸红的小姑娘，现在口出这种虎狼之词都已经是面不红心不跳了。 冯建民错愕一瞬，然后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伸手就要去拉许青舟：“青舟，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青舟，你一定是在气我，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当年出国没有告诉你，青舟，那时候我是迫不得已的，青舟……” “青尼玛！”林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这孙子不是特么有病吗？ “我管你是出国还是出哪儿，你就是上外太空，也没有必要向我女朋友报备。” “你特么的是不是去国外几年，吃坏脑子了？” 冯建民挣扎着起身，仍旧是像演苦情戏一样，双目含泪地就往许青舟那边冲了过去，又被林晨一把拦下。 “你等会儿，你要是脑子不好，就尽快去挂了个脑壳，要是觉得国内的医院不太行，治不了你的神经病，就滚回你的外国去。” “你要是再来骚扰我女朋友，我特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林晨一发狠，冯建民立马就怂了，这小子西方没白去，把西方那一套欺软怕硬的本事算是学到骨子里了。 自诩为绅士的他，不愿意在许青舟面前丢脸，恶狠狠地瞪着林晨：“你这样粗鲁的人，压根就配不上青舟，你要是为她好，就应该放手，给她真正的幸福。” “青舟。”说完，他又冲许青舟喊道：“青舟，我带你去国外，这地方的空气都是臭的，会污染你圣洁的灵魂的。” “啪！” 林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冷地看着冯建民，狠甩了一巴掌。 林晨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虽然还是收了力，但是冯建民嘴里的牙都被林晨这一巴掌打碎了两颗，冯建民吐出一口血沫，不可思议地指着林晨，含混地说道：“你竟然敢打我！” “狗一样的东西，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地方，容不得你在这儿口出狂言。数典忘祖的东西，你在这儿，才是真的污染了这里的空气。” “你这样的脑子，也是真的懒得和你多说什么了，等会儿我会给冯书记打电话，你爱死去哪儿去死哪儿去吧。” 林晨提到冯火，冯建民的脸色骤然变了变，放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 跑了两步，冯建民突然又回头冲着许青舟喊道：“青舟，我是不会放弃的。” 被这么个神经病搅乱了早上的心情，许青舟心里很是腻歪地握住了林晨刚刚打人的手：“赶紧去洗洗，脏死了。” “确实挺脏的。” 许青舟忽地又抱住林晨的胳膊：“别气了嘛，等会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就是我们家最好吃的。”林晨斜眼看了看许青舟，眼里的意思，不言自明。 许青舟赶紧撤下自己的手：“想都别想，我就是铁打的，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林晨笑了笑：“昨晚上下了点小雨，山上应该有蘑菇，要不要去山上捡蘑菇？” 许青舟眼眸动了动，然后娇声道：“可是人家腿酸，走不动路。” “……”这死丫头，现在是真的越来越会了。 “我背你。” “好呀。”许青舟欢悦道：“我去找个小篮子。” 许青舟进屋去找篮子，林晨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给冯火打那通电话。 毕竟疏不间亲，冯建民再怎么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冯火的宝贝儿子。 但是冯建民一而再再而三的恶心自己和许青舟，士可忍孰不可忍。 是该给他点教训了。 第174章 会议 驻村工作组的会议在周一的时候召开，原本准备在许青舟面前装可怜的策略被突然闯入的冯建民打乱。 反正都撕破脸了，林晨也就懒得和冯建民虚与委蛇了，环视了会场一圈，冯建民顶着一张被林晨扇肿的脸坐在主位上，许青舟坐在林晨旁边，也例行参会。 上面派下来的工作组一共是有九个人，加上镇人大的新任人大主席汪春阳主持会议。 等到汪春阳说过了开场白，林晨才开口道： “同志们，下面我简单的说几点啊。” “大家在来盘龙镇之前，组织上就应该跟你们讲过来这儿的任务和目的，可能组织上说得比较笼统，那我在这里再重申一下我们的任务目标。” “第一，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目标，让百姓的钱包鼓起来，所谓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经济的支持，我们做得再多，也都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总而言之四个字，脱贫致富。但是要想做到这四个字，却是需要我们付出三颗心。” “一颗是不怕困难，争取胜利的决心，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在这么一个物资短缺，甚至民智都有点没有开化的地方，找到合适的产业，去弥补百姓生活的落后，是尤为不易的。” “但是呢，石古县的经济总量就这么多，市场也就这么大，就算是我们找到了相关的产业，石古县消化不了也是白搭，所以我们还需要让资金走进来，让产品走出去。” “招商引资，是发展一个地区，永恒不变的主题。所以，大家可以在这一点上，多做一点功夫，多找一些相应的渠道，为各位分管的辖区的发展添砖加瓦。” “第二，要有无私奉献的一颗爱心，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我们要坚持走群众路线，要紧守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要牢记我们的初衷和使命，要始终以微笑的姿态，面对我们的治下的群众。” “这是一个长远的任务，我们要做好长期和这种艰苦环境做斗争的准备，要是有人受不了呢，可以打报告，我相信组织也会酌情考虑你的去留问题。” “那么说到长远的任务，就要说一说第三颗心，耐心。” “如何才能服务好群众，光是有爱心还是不够的，还要有耐心。” “从县市里分派下来的同志还好，但是从省里来的好些同志，最先要面对的挑战，可能不是艰苦的环境，而是听不懂的方言。” 底下顿时有人笑了几声，林晨笑着看向出声的方向：“你们别笑，这是一个小问题，也是一个大问题。” “我刚来石古县的时候，我的上级领导就是一句普通话都不会说，因此耽误了很多事，我看他不顺眼，他看我也不顺眼，因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沟通起来就会有很多的误会和分歧。” “这个问题呢，也就只能由省里的同志去自行克服了，总不能在你们开始工作之前，还先在盘龙镇推广一年半载的普通话来适应你们的工作进度。” “再一个，就是和村里人的沟通，不知道你们来这儿之前，有没有对盘龙镇有过一个先行的了解，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 “盘龙镇是一个主要由村中老人主导的很典型的宗族式结构社会群。” “我之前也和这些老人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对他们的性格特征，也做出了总结。” “一个是固执，有些人年纪一大，就觉得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经历过，总是会觉得他们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都多，固执地认为，他们就是正确的。” “究竟谁对谁错，我这里不做评论，只是要提醒各位，在工作的时候，尤其是当你们要给一个村子引进某种新的事物或是是理念时，最好是要先和村中的老人或者是族长，直接沟通好。” “他们接受这些新鲜事物的过程比较缓慢，你们不光是要说服他们，也要留时间，让他们说服自己。” “毕竟有些东西，是需要村民们真金白银的往外掏钱的，本身有些人收入就比较微薄，让他们再往外掏钱，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我看在场的，有不少的年轻的同志，年轻人，那肯定都是有脾气的，所以我需要再一次的提醒你们，一定不要和百姓产生冲突，一定要牢记一句话，百姓永远都是对的，哪怕是他们不对，我们也只能为他们保驾护航。绝对不能以辱骂或者是打压，或者是以势压人，以权压人。” “这种情况，发现一起，查处一起，毕竟这个事情，纪委全程监督，有胆子的，可以试一试。” “另外啊，这些老人相对比较保守，可能有些人亲身经历过那个动乱的年月，甚至有的人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所以呢，他们现在对于除了盘龙镇甚至是他们村子之外的事情，都是比较排斥的。” “因为，身处外界，会让他们感到不安，总觉得战争下一秒就会到来。” “上次我和一个老先生说，现在没人能欺负咱们了，结果老人说，那不还有美国佬吗？” “他还问我，咱们要是和美国佬打仗，那能打赢吗？” “不要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这是这里目前大部分老年人的看法，他们死守这么个地方，就是觉得盘龙镇是安全的，因为这个鬼地方，一点战略意义都没有。”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思想啊，导致现在很多人，都还住在山上，有的地方，甚至连路都没有，这无形中，也给我们的工作，增添了很多的困难和麻烦。” “也就是因为有这么恶劣的环境呢，我更加希望，同志们能够坚守着三颗心，真真切切地为人民服务，把盘龙镇的百姓，从这个泥坑里面拉出来。” “当然了，天生万物，趋利避害是本能，凡事呢，也是有失必有得，刚才我说的，都是负面的信息，现在我说一点大家爱听的。” 第175章 难以完成的任务 t 第176章 统一调配资金 冯建民见挑起了大家的不满，继续蛊惑道：“有雄心是好事，但还是要认清现实。” 林晨现在反倒是不气了，冷冷地看了眼一脸得意的冯建民，冯建民这会儿正看着许青舟，挑事似的又看向林晨，仿佛是在说，瞧你看上的男人，就这德性？ 林晨等到众人窃窃私语完了，才不急不缓地说道：“都说完了吗？说完了，那我接着说了。” 林晨的话，宛若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冯建民脸上。 被林晨直接无视的冯建民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刚才我们说到了百姓的住的问题，再一个就是行。” 林晨没再多看面色难看的冯建民一眼，这种人，多给一个眼神都是浪费。 “盘龙镇入村的路，有心的同志应该看到了，都是一些煤渣路，稍微一下雨，基本上就没办法通行，尤其是那些上学的小孩子，现在你说推广校车，好像也不太现实，也就只能从其他的地方想办法。” “衣食住行的问题，不求一朝一夕能够解决，这是几件需要长期投入的事情。” “刚才，冯建明同志在这里危言耸听，说什么每个人身上背着一百多万的任务，那是他把诸位未来几年要做的工作，压在了现在，毕竟这些事情，可能要耗费四五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就算是各位身上都背着一百多万，四五年的时间，平均每年其实投入也只有二三十万，虽然省里是说没有扶贫补贴，但是每年县里针对贫困户，都有一定的投入，向石林村，每年就有五到七万的补助。” “剩下的十来万，可以通过相关的产业来凑齐，修路的问题，也可以和村民们商议，共同出资来完成。” “就像是石林村就有一千八百多人，每个人一百块，都是十几二十万了，到时候，我们就该要去考虑会不会出现贪污腐败的事情了。” 众人哄然大笑，很明显比起刚才的沉重，现在的气氛要轻松了许多，有些同志甚至意味莫明地看向冯建民。 是啊，林晨同志刚才说的，又不是每年让我们拿出一百万，这些钱，是分摊拉长到未来四五年之内的。 冯建民压根就是在危言耸听，要不是知道这小子来头不小，这些人大概现在活撕了冯建民的心都有了。 “最后呢，就是精神建设，现在村民的文化程度普遍比较低，我们也要实事求是，不可能给他们搞个图书馆，或者是开个老年班，但是也要力所能及地丰富大众的文娱生活，譬如说电影、棋牌这些，甚至还可以在村子里推广广场舞，各个村子每年也可以联合起来，组织比赛，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们开心。” “我的问题呢，基本上已经说完了，各位有什么疑问，或者说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说着，林晨又喝了一口水，一连说了这么多，林晨只感觉嗓子都快冒烟了。 “我有问题。”许青舟开口说道：“关于资金的调配问题，我想知道大家是各管各家，还是统一调配？” 许青舟说的，也是众人所想，毕竟虽然大家都穷一块儿了，但是也是分等级的，有的村子穷，但有的村子更穷。 而且在户数和人数上也有差异，尤其是那些贫困户，也不是平均分配在各个村子里的，要是有的同志摊上了一个村数百户贫困户，那不得两眼一抓瞎？ 林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众人：“你们的意思呢？” “当然是……”底下的人下意识就想说当然是统筹的好，但是一想到还没有划分责任区，万一到时候自己捞到一个比较轻松的村子，那岂不是自己要去补贴其他人？ 见众人尽皆缄口不言，林晨又看向了冯建民：“冯主任，你刚才不是意见很多的吗？你的意思呢？” 冯建明面露为难，林晨这时候逼他表态，他要是一点意见都没有，那威望肯定受影响，但要是和其他人意见相左，那也不利于自己。 “我服从组织安排。” 林晨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点点头，又看向众人：“冯主任服从组织安排，那你们呢？” “我们也都服从组织安排。” “那行！”林晨展颜一笑：“同志们，我知道你们心里的顾虑，无非就是一个做得多和做得少的问题。” “那么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我们的主旨是为人民服务，有些东西说不计较，那也不太现实，毕竟我们也都不是圣人，所以呢，也会根据各位的工作量，和对工作的完成度，指定一个完善的考核标准，最终你们做了多少事，有多少功劳，做得怎么样，也都会按照这个标准来向你们的上级单位汇报。” “虽然省里没给我们资金，但是却给我们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譬如说劳动模范这些在未来可能很实用的名头，要是工作出色的话，我也会向上级申请，根据你们的自身经验，在未来，也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发展任职，总之呢，组织上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认真做事的同事。” “当然了，对于那些虚应故事，对上级交代的任务敷衍了事的同志，也要进行坚决的打击，你不做事可以，但是别来祸害人。” 说着，林晨看了看冯建民，那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这个祸害，说的就是冯建民。 “所以啊，我们还是对资金进行统一的调配，地方上，要用钱的话，打报告，用多少，报多少，当然也要写明相关的细则，钱是怎么用的，用在哪儿，都需要一一说明。” “好了，还有其他的问题没有？” 林晨说着，又看向众人，大家互相看了看，终于底下有个人开口：“是打报告，镇上就会给钱吗？” “当然不是。”想屁吃呢你，林晨脸上带着温和：“当然是要优先解决主要矛盾，譬如说危房改造，还有居民用水等问题，其他的问题，只能是往后排。” 第177章 围攻镇政府 “好了，还有其他的问题没有？” 众人尽数不说话，冯建民突然跳出来说道：“我有问题，村里的工作，要是实在是做不通怎么办？” “你刚才也说了，这些人，文化水平又低，死板又固执，要是他们的工作实在是做不下去，那我们岂不是要和他们在这儿耗一辈子？” 冯建民也是个人才，总是抓住大家最关心的点来挑刺，林晨看了他一眼，说道：“首先还是要各尽其职，还是那句话，要放低姿态，不要觉得我们是来拯救他们的，而是要让百姓觉得，我们的的确确是为了他们好。是在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奋斗。” “百姓们不傻，只要我们付出，是能够真心换真心的。” “大家脑子也要灵活一点，攻坚战打不下来，那就走群众路线，同时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要充分地吸取前辈的经验，当年我们的先辈，所面临的困境，比现在还要艰苦，他们也都坚持下来了，统一了偌大一个中国，没理由我们这些人，连个盘龙镇都攻克不下来。” “如果说有些同志忘记了我们的党从何而来，我们这个国家从何而来，在开始工作之前，我觉得也有必要，组织一个培训班，专门的研究一下党史和国史，你们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冯建民脸又青了，林晨这是拐着弯的骂他数典忘祖，连群众路线都能忘记，还说什么组建培训班，这等于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废物点心了。 这时，人大主席突然开口道：“我觉得有必要办个培训班，当地还有不少的老革命，还有一些当年的参加过土改工作的政工干部，如果能够邀请到他们出山，不光是可以对我们进行思想上的再教育，同时，也可以利用他们在当地的人望，帮助我们减轻工作的负担。” 林晨看向这位新任的人大主席，惊喜地点点头：“你这个主意不错，就按你说的办，这个事情你去联系主办，这一周最好能够把事情敲定下来，下周就正式开始工作。” 说着，林晨又看向众人：“还有其他的问题和建议没有，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说的话，也可以私下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最西边的那间。” “现在，散会！” 会议终于散场，林晨却是坐在会议室没有动，许青舟在边上陪着他，看着林晨略显疲惫的身形，担忧道：“你怎么了？” “没事，我主要是担忧这些同志，劳心劳力的工作，最后上报功劳的时候，真正做事的却是什么都捞不到好，反而是那些关系户，得到了实惠。” “唉……”林晨抓了抓头发：“他们尽心尽力，不应该受到那样的待遇。” “你是说，冒领？”许青舟眉头深蹙，又想到了这事儿本身就是林晨搞出来的，最后却来了个一个冯建民，按照冯建民的背景，这事儿哪怕之完成了一半，那回到省里也能吹成天大的功劳，这样，对其他认真做事的同志，的确不太公平。 许青舟摁了摁林晨的肩膀：“这个事情我会盯着的。” 林晨拍了拍许青舟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还是我来吧，有些事，你做不太方便。” 毕竟许青舟的一言一行，很可能就会被人解读为是她父母的意思，万一得罪了人，也是给她父母招祸。 而林晨来这么一出，也只是给许青舟打个预防针，免得自己之后对冯建民下手，她会站出来说最好不要得罪他。 但其实，林晨也是在赌，赌冯火对冯建民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好。 一连过了几天，学习班的工作结束之后，工作组也接到了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也都以个人为单位，进驻到了各个村子里。 只是令林晨没想到的是，工作组进驻村子的第二天，冯建民所在的村子，就闹出了事。 冯建民也是个人才，林晨之前在会议上说了那么多，但他似乎就只记住了可以找百姓收钱，也不知道是他想尽快完成工作，还是就是想在许青舟面前表现自己，这小子定的收钱标准也很离谱，一人两百。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一个人再穷，也不可能连两百块都拿不出来吧？ 但是他却是忽略了一个人两百，一个六口之家，那一下子就要掏一千二。 而盘龙镇，六口之家都算是少的，大多数都是祖孙三代连一块，一家就有八口乃至是十口人。一下子要掏一两千块钱，村民们咬咬牙也不是不能拿出来。 主要是这小子的态度倨傲，甚至都不想和百姓们去解释这笔钱的用途， 这么胡闹，这小子没被当场打死，也是个奇迹了。 最后这小子，甚至是把派出所的人给叫过去了，当场就指挥民警抓了几个带头的人。 这一下可倒好，村民们心里的怒火给点起来了，第二天林晨上班，就发现镇政府门口围满了人。 盘龙镇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镇政府被人围攻的盛景，等到林晨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找冯建民的人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王宏伟的电话，问盘龙镇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冯建民跑到县里去调武警去了。 林晨现在真的是打死冯建民的心都有了，还调武警，还特么嫌事儿不够大是吧？ 在这么个武德充沛的地方搞对立，也不知道这孙子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林晨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王宏伟也是怔愣了好半晌才骂了一句：“草他娘的蠢货，这事儿你能解决不？要是不行，我现在立马来盘龙。” “问题不大，不过就是开了这么个坏的头，以后的工作可能就难做了，要是能把傻叉调走就算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支持了。” “你放心，我会如实上报的，特么的，怎么会有这种蠢货，真要是出了事儿，老子都得跟着担责任。” “我先向上联系，你先安抚好群众，一定不要闹出更大的乱子，镇政府被围，就是放在前清，也没有这种事。” 第178章 该死的冯建民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再骂冯建民也无济于事。 冯建民在求助石古县武警无果之后，就灰溜溜地连夜跑回了省里，将这么个烂摊子留给盘龙镇众人。 林晨只以为冯建民很差劲，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差劲。 也不知道回去之后，冯火会不会打断他的腿，还是会直接将他丢到国外去，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百姓围攻政府，这事儿只要一发生，那就是一个极其严肃的政治事件。 毕竟它是代表着百姓与政府的矛盾，已经积累到一个无法调和的程度，究竟是有多么的倒行逆施，才会让那些原本温顺的百姓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 这都是事后要详细调查的。 这会儿别说是王宏伟了，就是知道事情的孙翔都已经把冯建民骂了个狗血淋头，出了这档子事，他和王宏伟必然是要到市里去做检讨的。 而且，这事儿还特么是冯建民惹出来的，所以极有可能是自己来背这个锅，王宏伟绝对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平息事件的过程很简单，百姓终究还是好哄的，在林晨和许青舟出面平息群众的怒气之后，看到这么一对金童玉女，百姓们的怒气本身就消弭了不少，在听说迫害他们的村干部已经被加急处理后，也就都散了。 而事情的发展，也如孙翔所料，这事儿虽然冯火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自己还是接到了来自省里的电话，让他把这个事情给担下来，孙翔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无能为力，只是在心里恨毒了冯建民。 孙翔被调走后，王宏伟接任石古县县委书记，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将之前背刺他的那个工商局局长发配去图书馆去当馆长了。 原本按照王宏伟的性格，就应该让纪委介入，将那个工商局局长查得底掉的，但林晨却告诉他，折磨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求而不得，或者是让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尘埃，永无翻身之望。 王宏伟在接任石古县县委书记之后，因为上面一直没有确定县长的人选，所以在这段时间，石古县实际上是王宏伟党政一把抓，也就是在这段时间，王宏伟开始按照原先林晨的规划，开始发展石古县的茶油品牌和煤矿。 至于那个化工厂，在孙翔被调离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动静。 对此，林晨倒是早有预期。 十一月底，石林村的利民桥，终于是竣工了。 按照之前所说，林晨将扶贫办的黄军宇给请来了，王宏伟本来是想来的，但是被林晨给拒绝了，这是林晨还的黄军宇那几万块钱的人情，王宏伟再掺和进来，不合适。 黄军宇等这一天，似乎是等了许久，这一天，石林村的村民们都聚集在这座新建起的桥边，敬过土地，燃放过了爆竹，黄军宇对着众人致辞： “同志们，乡亲们。” “今天，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到了这里，但是，当我看到大家脸上因为着一座桥而生出的喜悦之情时，我知道，我来迟了。” “这几年，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比较苦，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齐心协力，就能够看到希望。” “什么是希望？” “就是今天修一座桥，明天铺一段路，日积月累的，咱们的日子也就会越来越好。” “乡亲们，这是我们政府工作的一小步，但却是我们石古县扶贫事业的一大步。” “我们修的不光是一座桥，还是象征着我们石古县扶贫事业稳中向好发展的一座里程碑。” “我们扶贫办，一直是在做减法。” “我们肩头的担子加一点，百姓的困难就减一点，今天一点，明天一点，秉持着愚公移山的精神，我相信，所有的困难都能够被我们克服，带领我们的百姓，全面迎接小康生活的到来。” 站在人群里头的林晨听了黄军宇的话，总算是知道这老小子今天这么亢奋的原因了。 他说的，都是自己的词儿啊。 之前，自己就是用这一套从他那儿忽悠了好几万块钱来修这座桥，没想到，面对县里的记者，这老家伙，就这么不要脸的直接照搬了自己的话。 黄军宇此刻很得意，他觉得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值当的买卖，几万块钱，不光是可以把修桥的事揽到自己身上，而石林村的这个养猪场，也可以算成是自己的功劳。 有了这两份成绩，高升指日可待。 在林晨的陪同下，参观了一圈石林村后，黄军宇对于林晨这段时间的工作给与了高度的肯定，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之后，黄军宇又去慰问了一下烈士苏青云的家属苏晓山。 说是慰问，但其实只是为了去蹭一顿饭。 黄军宇走了之后的两天，林晨的工作也跟着有了变动，林晨卸下了石林村驻村书记一职，专心专意地当他的盘龙镇副镇长。 十二月很快过去，元旦放假期间，林晨被许青舟带着到了瀚阳市见她爸妈。 林晨之前和许平见过，虽然不能说是搞定了老丈人，但是起码是被默许了和许青舟在一起，但真等见过面之后，林晨才发现，丈母娘苏红，远比许平要难搞得多。 许平还只是因为对女儿的爱看不惯林晨，而苏红，作为许青舟的母亲，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比较开放，但是在未来的生活方面，苏红却实要现实得多。 毕竟以林晨现在的家境和收入，要想给许青舟真正的幸福，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生活不仅有情情爱爱，还有柴米油盐。 她和许平可以不顾及这些，那是因为他们两家之前的积累，给他们提供了这样的条件，但是林晨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也就引发了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两个人之间，究竟是许青舟嫁给林晨，还是林晨入赘他们许家。 林晨一脸为难，但最终还是靠许青舟说服了许平，然后父女俩联合起来，才说服了苏红。 苏红虽然允诺了林晨和许青舟的婚事，但终究心里还是留了疙瘩。 即便，这会儿她已经知道林晨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第179章 离开石古县 许青舟和林晨的婚事筹备得很是仓促，可能是考虑到两个小孩儿年纪也不都不算小了，千禧年年末，两家之姓，就结成了一家之好。 宾朋满座，林晨和许青舟一同许下爱的誓言。 洞房花烛，被翻红浪。一夜缠绵，这一次许青舟没有再吃避孕药。 第二年秋天，许青舟产下一个男婴，林晨也结束了自己在盘龙镇的工作，正式调到石古县。 现在的石古县可以说是王宏伟一个人的天下，按照林晨之前的规划，石古县的茶油事业已经开始育种，市里面也高度重视石古县这一突破性的尝试。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终于是在三年后见到了成效，这一年，事业小有所成的苏晓云替林晨生生下一个女婴，许青舟知道后，气得一天没吃饭，半个月都没让林晨上她的床。 又回娘家住了半个月后，林晨才把许青舟给哄回来。 三十岁，早已为人妇的许青舟依然没有了少女的青涩，更多了些成熟的韵味，比起之前，也多了几分泼辣，在和林晨缠绵的时候，差点没把林晨的背给抓烂了。 交完公粮，许青舟有些不满第阴阳怪气道：“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在苏晓云身上力气用完了？” 林晨点了支烟：“别瞎说，她还在月子里。” “呸，别跟我提月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就是在我坐月子的时候搞在一块儿的，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喜欢上你这么个狗东西。” 林晨一双大手在许青舟的胸前捏了捏：“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哟。” “谁说我后悔，我只是后悔，我没有早点遇见你。”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苏晓云吧，她一个人，刚生产，最虚弱，也是最需要有人陪的时候。” “虽然有保姆陪着，但终究她还是希望你在她身边的。” “我就不去了，明天我有事。” “什么事？” 林晨掐灭了烟：“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这些年在石古县，也要和那些老朋友告个别。” “你是说游中军他们？” “这些年，他们帮了我很多，总是要给个体面的。” 三十岁的林晨，这两年在老丈人的调教下，也变得越发的沉稳，只是在面对许青舟时，难免还有些轻佻。 吐了个烟圈，林晨将许青舟压在身下，恶狠狠道：“你不是说我力气都用在苏晓云身上了吗，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许青舟心里一慌，突然想到什么：“你轻点，儿子明天还要去他姥姥那！” “林晨……啊……你大爷！” 又是新一轮的抓挠，最后还是以许青舟求饶为终结。 一大早，许青舟送孩子去苏红那儿，林晨则是独自来到了县里的迎宾大酒店。 许青舟有一年多没见到游中军和陈啸山他们了。 现在的游中军，连带着老三和老六，都成了石古县的优秀企业家，游中军更是在林晨调到县里来的第二年，当上了政协委员，而陈啸山，也是鲤鱼跃龙门，跑到县公安局，当上了公安局的副局长。 几人见面，难免会感慨一番时光易逝。 酒过三巡，陈啸山笑着对众人道：“记得第一次见林主任，还是在盘龙镇的派出所，那时候，林主任半身都湿透了，一问才知道，他是刚救了人。” “更没想到的，救的还是咱们的苏书记，还有咱们现在的小嫂子。” “要说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游中军是在盘龙镇跟着林晨最久的，也是最知道林晨为了许青舟用了什么手段的，听陈啸山这么说，游中军也是跟着淡笑了一下，这几年，虽然游中军顺风顺水的，但终究身体垮了，年轻时候积累下来的一身的慢性病，导致他现在吃什么都不敢乱动筷子，要不是今天他知道是给林晨送行，是绝对不会沾酒的。 “陈局这么一说，我也是想起来了，当年第一次见林主任，那时候我还在想，妈的，一个驻村书记，哪来的那么大脾气。” “后来才发现我错了，陈大江当年怎么样？只差在盘龙镇一手遮天了，林主任没来两个月，就把陈大江给玩死了。” “诶。”林晨忽然说道：“陈大江是失踪了，现在还是在逃嫌疑人呢。” “对对对，失踪。”游中军自罚了一杯，又感慨道：“当年要不是跟着林主任，那次严打我估计都撑不过去。” “哪里还有现在的风光。” “我们这些人，最该感谢林主任的，就是你们两个小子。”游中军指向老三和老六。 “当年，林主任跟我说，要着重培养你们俩，才有了你们两个小子的今天。” “说句不客气的，你们俩现在能混成个人样，那多亏了林主任当年的抬举。” 花花轿子人抬人，老三和老六闻言，立马起身，敬了林晨一杯酒。 “过去的，就不要说了。”林晨抿了口酒：“这次我叫你们过来，你们应该也都知道。” “我，要走了。” 游中军立马表态道：“林主任，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林晨一笑：“用不着，这次和以往不同，是去国资委那边，具体还不知道是到省里，还是市里。” “你们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了，我不在之后，能不折腾的，就尽量不折腾了。” 气氛瞬时沉闷下来，林晨的意思也很明显了，王宏伟做完今年，在石古县的任期也满了，也会被调走，林晨再一走，他们的靠山基本上就都散了，一代新人换旧人，没有了靠山，他们再折腾，那就纯粹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气氛有些不对劲，林晨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们这些年也帮了我很多，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都是场面话，毕竟人走茶凉，指不定林晨一走，过不了两个月，就把他们给忘记了。 而且几个人也都清楚，林晨这个不会袖手旁观，是有次数限制的，林晨在未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最多会为他们出手一次。 不过，哪怕是只有一次，他们也心满意足了。 第180章 尾声 林晨走了，也不知道许平是怎么安排的，林晨既没有去市国资委，也没有去省里。 而是被调往外部接管的淮南化工，任淮南化工董事长，兼党委书记。 接到这个调令的时候，林晨忍不住失笑了一下，命运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当年和淮南化工的这点渊源，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有更深的牵扯。 再度见到许志安，许志安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他的职位也由原来的淮南化工总经理，被降职成了一个生产部主管。 许志安乍见林晨，很是恭敬道：“林，林书记。” “你是许志安？”林晨认了好半天才认出这么个人：“怎么老成这样了？” 林晨几乎都不敢认，面前这个脸上坑坑洼洼的半大老头，竟然是当年的许志安。 “这几年都在一线，化工产品，对皮肤伤害很大的。”许志安无奈苦笑：“林书记，您说当年要是没有石古县那一出，是不是也就没这事儿了。” 林晨蹙了蹙眉：“当年你们去石古县说要投资，是孙翔在后面挑的事儿吧？” 许志安沉默一瞬，点了点头：“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本我们的党委书记和孙翔是同学，他们这一系就是跟着省委的冯书记的，后来，孙翔出事之后，我们内部也经历了大换血，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调下来的。” “原本，我是想向组织申请，调离去别的地方任职的，但是申请了几次，都被打回来了。” “看到您，我才知道原因，合着是等着您来亲自动手呢。” 林晨嗤笑一声：“我来这儿是为了开展工作，带领淮南化工走向繁荣的，可没时间去管这些陈年宿怨。” “听说淮南化工这两年都在走下坡路，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是这里的老人，应该比我了解到的情况更加清楚是怎么回事。” “外面只说是几次决策失误，究竟是怎么失误的，是内部的人为因素，还是外界的原因，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许志安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这事儿我了解得也不多，刚开始，的确是内部的因素，这里的政治斗争就一直没停过，虽然我们是个全资子公司，但是挂靠在人家的名下，每年总得要给人家一笔钱。” “就是这笔钱惹出来的祸事，这边不想多给，但是那边想要多要。” “前任的几个党委书记，都是在这上面栽了跟头，你不给，人家有的是办法治你。” “您的上一任党委书记，主要是决策上产生了严重的失误，其实我觉得也不怪他，只是我们的产品，和外资起了冲突。” “当时，他是想和外资硬顶，但是……”说到这儿，许志安叹了口气：“但是外资一开口，当地政府先跪了，然后政府的压力传导到这里，我们也就跟着一蹶不振了。” “您愿意放我一马，我自然是感谢的，我也跟您说句心里话，现在的淮南化工，就是个烂摊子，谁进来，都得染上一身骚。” 林晨忽地笑道，现在他倒是明白许平为什么会让他来管这个淮南化工了。 这么一个烂摊子，也就只有自己这种从基层摸爬滚打过的人才能收拾妥当。 更何况，现在许平是湘北省省长，省里委派自己过来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要借用自己的能力，让这个趋于倒闭的淮南化工，起死回生。 “你放心，有多大的锅，我就煮多少米。不至于做一些能力之外，贻笑大方的事。” 许志安蓦然想起当年自己去石古县的嚣张态度，不由得脸一红，更加觉得自己当时有多么的可笑。 林晨刚到淮南化工的头一年，就力排众议，从国外引进了一条被人半淘汰下来的生产线，将销售目标也从半高端市场，转向了原来他们看不上的低端市场。 用更加低廉的价格和更加优质的产品，迅速地在中低端市场站稳了脚跟，第二年就将一直亏损的淮南化工，扭亏为盈。 但林晨这一手，也得罪了不少人，毕竟林晨占据的市场份额，原本也是其他企业的，现在淮南化工起来了，他们却是要濒临破产了。 究竟是一家哭，还是家家哭的选择题又摆在了省委大佬们的面前，在许平的安排下，林晨急流勇退，从淮南化工安然抽身，携着这一起死回生的功劳，进入省国资委，任企业改革处处长。 在任期间，林晨也是对下属监管企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07年入秋时节，林晨忽然找到时任疆南省省委书记的老丈人，预言金融海啸的的消息。 一下子可把许平吓得够呛，许平知道自己这个女婿在经济方面是一把好手，但冒然说出这么个消息，真要是上报上去，那可是要担责任的。 和老丈人长谈一夜，许平也没有最终下定决定，毕竟他现在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好过做错事。 见许平犹豫不定，最终林晨还是找到了自己徐娘半老的现在已经内退在家的丈母娘苏红，苏红显然是比自己老丈人更有魄力，结合林晨给她的资料，加上许青舟在一旁替林晨说话，苏红更是直接绕过许平，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将林晨的这份资料递交到了湘北省省委的案头。 一石激起千层浪，林晨迅速被湘北省委召见，经过彻夜的研究，湘北省委最终定了调子，将这一消息往上直接上报到中央。 很快，财政部对此事做出回应，林晨被紧急召往京城。 坐在飞机上，望着窗外翻腾的云层，看着旁边一直陪伴着自己的许青舟，林晨握了握妻子的手：“青舟，这些年，多谢你了。” 许青舟愣了愣神，默默地牵住了林晨的手：“老公，你这一路，也走得挺不容易的。” “是啊，的确不容易，幸亏有你一直陪在身边。” “你放心，这条路，虽然咱们走得不容易，但是这条路，我坚信，会一直通向——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