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仙途从争霸开始》 第1章 老朱家喜得长孙,降神鼎天下安宁(改) 华夏大地上从来不缺英雄人物。 远有盘古开天,三皇五帝定世。 近有始皇帝奋六世余烈打败各国,一统天下;大汉双璧草原纵横,封狼居胥。 更近些有太宗李二创贞观之治;王重阳主张三教圆融,识心见性,以全其真。 据传说,蒙古国武力强大,灭国无数,因而收服许多小国之蛟龙,这才能在大元建立之日,由镇国金龙携六条蛟龙天降祝贺,惊掉一地眼球。 据传说,祖天师张道陵曾得仙人传授,于龙虎山炼丹,丹成之日引来一龙一虎争夺,后两神兽皆为张道陵所收,至今仍在龙虎山做守山神兽。 据说,据说,太多据说。 向往,向往,令人向往。 …… 时光荏苒,朝代更迭,新人换旧人。 元朝享国不到百年,秩序崩塌,天灾频频,百姓离散,终是亡了。 许是苍天有眼,不忍黎民百姓遭难,降下一群猛男,重拾旧山河。 …… 洪武七年的老朱家有件大喜事。 为此,洪武皇爷朱元璋特意命高丽国王上贡了一颗寓意长寿的松树。 就种在春和宫(东宫)东跨院。 左等右等,终于,皇室等来了嫡长子长孙。 皇爷为他取名雄英。 朱雄英老早就知道自己要出生。 因为他是穿越者。 穿越前,他因为长得好看,被上司派去接待甲方女阿姨。 不想女阿姨人老心不老,贼喜欢某顶流爱豆,非要拉他去看演唱会。 在演唱会上,他只是无意中多看了哥哥一眼,正赶上哥哥朝他这个方向抛媚眼,心脏顿时因为视觉冲击和魔音灌脑好似整个爆炸了。 当他虚弱坐回椅子,并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于是他不治身亡了。 初穿越时,他还在母亲肚子里。 这一待就是几个月。 孙儿终于出世,苦等门外的朱元璋老高兴了,差点激动的拔掉自己胡子。 “快快快,抱出来让咱瞧瞧,咱的乖乖好大孙儿哦。” 皇帝有令,无人敢不从。 朱雄英被抱了出来。 朱雄英因此见到了自己皇爷爷。 一个穿着红色衮龙袍、满脸慈祥、身材挺拔的帅老头。 虽然穿越几个月了,因一直在肚子里,朱雄英并不清楚自己穿成了谁,又穿到了哪里。 但一看见这老头,再联想到那个‘咱’,他一下子眼睛亮了。 如此威势又接地气的皇帝,只有我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个叫花子出身的皇帝——洪武大帝朱元璋! 而我,是他的好大孙儿。 那我不就是……朱雄英? 朱雄英正思索着,一个小家伙先朱元璋一步凑了过来。 ‘吧唧’‘吧唧’。 小家伙嘴里发着怪叫。 扇着翅膀飞过来,它落在朱雄英的小小肩膀上,歪头和他对视,似乎第一次看见人类幼崽。 朱雄英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生物。 它约莫鸡蛋大小,形似娃娃,通体泛着古铜色,背后长着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 它的头发像是被甩出去的钓鱼线一样往前耷拉着,头发末端长着一颗饱满松子。 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就用这个顶上吧。 穿越之前,朱雄英是一个动植物研究领域的社畜,不说广识天下动植物,起码也能认出七成。 然而,这个物种却让他怀疑自己脑子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哈哈哈,不愧是咱的好大孙儿,一下就瞄中了天底下最宝贝的东西,有眼光。”朱雄英正疑惑,朱元璋走了过来,将他抱起,低头就要用胡子逗大孙儿。 马皇后连忙抵住了朱元璋下巴。 “你要造反啊朱重八,他这么嫩的皮肤,还不得被你扎哭。” 朱元璋非但不生气,反而赔起罪来。 “是是是,妹子说的一点都对。” 朱雄英是个书迷,不止一次曾在各种有关明朝的小说里看过朱元璋怕老婆的戏码。 亲身体验却是头一次,感觉又新鲜又好笑。 他肩膀上的小家伙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点憨憨。 朱元璋被逗乐了:“你看啊妹子,咱大孙儿多亲近咱啦,不愧是咱老朱家的种。” 马皇后笑道:“是啊,这孩子一看就聪明。” 朱元璋偏头又冲朱雄英肩膀上的小家伙吩咐道:“松树小小妖精,以后咱大孙儿就是你主人了,你要和他一起好好成长,将来做一对大明的栋梁之材,明白吗?” 松树小小妖精一脸懵懂的看了看朱元璋,复又看向朱雄英,和他一起相对憨笑,看样子完全没听懂朱元璋这老头在叨咕啥。 憨笑归憨笑,朱雄英的脑子里还是在想事儿的。 松树小小妖精? 历史上的大明有这玩意? 这个大明的打开方式貌似有些不对! 而且……怎么不‘叮’呢? 不是说穿越者必备系统? 这年头,写小说不给主角配个系统,写作难度直线提高啊! 便在此时,天空忽然换了气象。 晴空万里变成了电闪雷鸣。 不等朱元璋等人反应,天空‘噼里啪啦’落下大片雨水。 打的瓦面‘啪啪’作响。 “奇了怪了,今天是十月二十七,都入冬了,咋会下这么大的雨?”朱元璋疑惑嘀咕。 与此同时,大明钦天监高楼之上,伏案写作的国师刘伯温忽然抬头。 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的电闪雷鸣,刘伯温掐指一算,古井无波的双眼猛地闪过一丝震惊。 “古语云:不凡之子,必异其生。” “看来这位新出生的皇孙殿下颇为不简单啦!” 刘伯温话音刚落,远处忽射来一道古铜色光芒。 不等他细看,那光芒已直透漫天雨幕,奔皇宫方向而去。 刘伯温不敢怠慢,推开窗户,一跃从八楼跳下。 不等身体下坠,刘伯温心里默念‘我欲乘风归去’。 便见他的身体直接飞了起来,追着古铜色光芒就入了宫,速度之快,犹在闪电之上。 待刘伯温飞到,只见春和宫东跨院内赫然停放着一口两人多高的三足古铜大鼎。 刘伯温瞥了眼大鼎,降落下去,依次朝着皇帝、皇后、太子行礼。 被朱元璋护在怀里的朱雄英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一身青衫、胡子修长、容貌俊美、从天而降、宛如谪仙的老头,一颗心逐渐按捺不住,躁动的要跳出嗓子眼。 “啊这……他方才是自称刘伯温没错吧?” “青田先生刘伯温居然会飞!” “还有方才那个突然飞过来吓了大家一跳的大鼎!” “这个大明,果然不是普通大明!” “这是王维诗里都不曾写过的大明啊!” 朱元璋虚扶了刘伯温一下:“青田先生,你见多识广,可知大鼎来历?” 第2章 荆州鼎失而复得,好太孙圣眷正隆 刘伯温摸了摸胡子:“相传上古大禹治水后,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又将九州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上,以九鼎镇守九州龙气。 后九鼎被集中于夏王朝都城,历来只有夏王祭祀天地时才会动用。 久而久之,九鼎便成了王权象征,商、周乃至武则天,都曾铸造九鼎彰显权威。 依臣看来,此鼎颇为不凡,带着股传世神器的韵味,却又似乎并不圆满,给人一种苍凉、悲哀的观感,好似形单影只的大雁,苦苦寻找同类下落。” 朱元璋、马皇后、朱标齐齐点头,认可了刘伯温的感觉。 刘伯温总结道:“因此,臣怀疑它是大禹当年铸造的九鼎之一。 而其降落之时,正是皇帝嫡长子长孙诞生之时,此未尝不是暗含天道之象。 或许……此鼎认可了雄英殿下的天资和身份,要认他为主。” 朱元璋大喜,搓了搓手:“真的吗?传世神器要认咱孙儿为主?” 刘伯温不太确定的看向那大鼎。 大鼎立刻很有灵性的动了动,似乎是在回应。 刘伯温道:“看来臣的猜测并没有错。” “它具体是哪一鼎?” “此鼎之上纹饰为连绵群山,一条大江穿山过,另有远古龙纹。 想来刻画的乃是那占据长江天险之荆州景物,应当是荆州鼎。” 朱元璋哈哈大笑:“很好,看来咱朱家真是天命所归,合该为这天下之主。 你速速命人将这一消息传遍天下。 咱要让世人都看看咱有个好孙儿,大明有个好太孙。” “是。” 对于朱元璋就这么未经商量、随口封了朱雄英为太孙之事,刘伯温、皇后、太子……全无异议。 甚至压根不带一点惊讶。 朱雄英作为当事人,也不太惊讶。 看过明初历史或小说的人都知道,朱元璋是个非常注重家人的人。 他的家人分类方式比较独特。 媳妇儿可以分作妹子和其她媳妇儿。 儿子可以分作标儿和其他儿子。 孙子可以分作雄英和其他孙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偏心。 “当太孙我早有预料,只是这九鼎认主,传世神器什么的,可真叫人始料不及。” “这个世界貌似比历史上的明朝还要来的波澜壮阔。” 想着想着,刚出生没多久的朱雄英有些疲惫,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那松树小小妖精打了个哈欠,趴在朱雄英怀里也睡着了。 …… 三年后。 洪武十年。 朱雄英三岁啦。 打从半岁开始,也是神奇,他已经可以走路甚至跑动。 七个月时,他甚至可以开口说话。 到一岁时,他都能背贯口了。 朱元璋他们却也没太过惊讶,只夸赞了朱雄英一番,没再多提这茬。 朱雄英因此猜测像自己这样的情况或许比较少见,但又不是太少见。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天才总不至于只有一个。 打从朱雄英能比较利索说话开始,朱元璋便给朱雄英安排了许多老师。 有的教他四书五经,有的教他唐诗宋词。 有的教他人文地理……有的教他区分五谷、药材等。 以至于他一天倒有三个时辰在学习。 通过三年了解,他对这个奇特的仙武世界有了一定认知。 这里有打坐炼丹的修道者。 有念首诗词就能飞天遁地的大儒。 有一掌下去开山破碑的武者。 甚至有传说中行云布雨、身材修长、胡须飘飘、泰裤辣的龙。 据传说,皇爷朱元璋之所以能得天下,便是因为有一条神龙奉他为主,帮助他击杀了前元神龙。 而妖精这一物种,虽然数量比龙多,珍贵程度上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忽视。 据朱雄英所知,这个世界存在一种叫元气的东西。 道士练气练的是它。 儒家天地正气说的是它。 武者体内储存的真气也是它。 而妖精,乃五行之属与天地元气经过接触、产生特别反应后的产物。 木属:一切植物,包括梨树、杨桃等。 火属:一切火源,包括灶火、磷火等。 土属:一切土壤,包括沙土、黄土等。 金属:一切矿物,包括金银、陨石等。 水属:一切水源,包括河水、海水等。 这五属成为妖精,都能具备神奇能力。 以松树小小妖精为例,其一呼一吸间,能从空气中吸收元气,又排出另一种灵气。 跟它同种的十亩地以内的松树则以这种灵气为强养分,茁壮成长,松子产量大增。 朱雄英出世后的三年,朱元璋陆续派人移植了许多松树小小妖精同种的松树过来。 于是整个皇宫实现了松子自由。 朱雄英老爱吃了。 吃不完的,都被朱元璋让人拿出去高价卖了。 众所周知,老朱是个非常会过日子的人,对钱财的喜爱远超常人,像个地主老财。 妖精却也不都是松树小小妖精这么大。 它们也有进化链,进化次数越多,个头越大,能力越强,影响的范围也越广。 小小妖精往上是小妖精。 然后是大妖精、妖精王。 之所以分法如此幼稚,是因为这种分法乃是朱雄英的父王朱标七八岁时随口所创。 老朱当时觉得不错,通俗易懂,小老百姓也能记住,想给自家儿子挣点民心,就下旨把这套分法写进了大明律。 起初时,那些清高的名门大派也曾反对过这种分法,觉得粗俗,想继续沿用古名。 但架不住老朱铁了心要捧儿子。 在朱元璋派兵灭了几个跳脚门派后,这一分法彻底落实了下去,好评如潮。 之所以妖精的等级分法还要考虑到小老百姓,则是因为朱元璋贫苦出身,小时候家里饿死多人,所以他并没有把全部妖精收归国有。 这就说来话长。 以木属小小妖精为例,整整十亩地的增产! 这要是谁家有只稻谷小小妖精,但凡勤快一点,好好侍弄田地,十亩地一年下来起码也能收获稻谷一万斤! 养活二三十人和几头牲畜一点问题也没! 很容易就能发展出一个当地不错的家族。 正因这样的特殊性,总担心百姓造反的前元才会下令搜刮妖精。 以致当时全国各地粮食减产,饿殍遍地,只肥了那些王公贵族。 老朱那会儿的家人正因这个原因而饿死。 他痛定思痛,这才咬牙创建了一系列保护妖精和平民百姓拥有妖精的法律。 并在起事之初,以不掠夺百姓妖精为承诺,吸引天下百姓支持,一举干掉了元廷、陈友谅、张士诚等。 如今大明开国仅十年,在全国百姓的共同辛勤努力和妖精辅助下,各地奄然一片生机勃勃,五谷丰登。 第3章 三岁宴众人贺寿,好君主体恤民情 三年前的朱雄英刚出生。 所以三年后的朱雄英三岁了。 若是一般家庭,生日就生日呗,父母忙得要死,压根就不记得。 可老朱家显然不是一般家庭。 老朱家有一个格外看重血缘的朱元璋! 早在半年前,老朱就开始合计怎么给好大孙过这个生日。 朱雄英也早早期待起来。 饶是如此,等朱元璋忙完公务赶到春和宫,已是午饭时间。 没办法,这个大明格外的大。 比朱雄英看过的历史书上记载的明初直接统治版图大了约莫十倍。 国土面积四千万平方公里! 国土大,公务自然多。 “好大孙,爷爷来晚了,没生爷爷气吧?”一过来朱元璋就把朱雄英抱了起来,先亲了一口。 朱雄英摇摇头,抱住了爷爷脖子。 “为帝皇者,当以天下为家,天下百姓都是皇爷爷的子女和孙子孙女,我怎会跟他们争宠?” 朱元璋老怀安慰:“说得好,不愧是咱的太孙。” 朱雄英:o(* ̄︶ ̄*)o “行了,别腻味了,饭菜都冷了。”马皇后也宠大孙,但跟朱元璋不一样,她一向尽可能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 见那么多朱雄英的皇叔皇姑在一旁看着,她担心有人吃醋,假装没好气把孙子抢了过去,抱着朱雄英先入了席。 朱标他们兄弟姐妹不敢这么放肆,乖乖等朱元璋摇着袖子过去坐下,这才围了上去。 截止目前,朱元璋已经给朱雄英生了一个爹又十四个皇叔。 其中最小的十五皇叔朱植这会儿还是个婴儿,整天‘嗷嗷’哭的那种。 但朱雄英就是朱雄英,是独一无二的,是好大孙儿,自然比那些便宜儿子来的尊贵。 朱雄英的三岁生日宴,就连朱植都不能缺席。 朱元璋早早就下令由太监抱着朱植围坐,并代为祝贺太孙千秋。 另一边的桌子上坐着朱元璋的女儿们,人数也有十几个。 看着满殿儿孙,皇帝老欢喜自豪了,还没喝酒就已经晕晕乎乎。 自斟一杯酒,老朱将其高高举起:“来,大家同举杯,庆贺雄英三岁生辰。” 众人连忙一起举杯。 就连朱雄英也不例外。 朱雄英喝的当然不是酒。 而是用蜂蜜、茶水、柠檬汁调的红茶。 这蜂蜜还是太子妃专门养的。 只因朱标知道太子妃喜欢菊花,在新婚之夜送了太子妃一只珍贵的菊花小妖精。 那之后,皇宫里许多地方都种了菊花,一年到头都有盛开的菊花品种,姹紫嫣红,可好看了。 太子妃觉得菊花好看是好看,也能药用,但实用性低了些。 于是养了蜜蜂,让蜜蜂吸食花粉,产出蜂蜜供宫里食用。 吃不完的蜂蜜和多余的菊花嘛。 都被老朱派人拿出去高价卖了。 到底是菊花小妖精的作品和衍生品,无论菊花还是蜂蜜,都比一般的优质太多,不要太受欢迎哦! 比起小小妖精,小妖精可影响的范围更大。 足有一百亩地。 为了照顾百姓,太子妃特意将菊花小妖精挪到了更靠近宫城城墙的花园里。 于是哪怕隔着重重宫门,宫外的百姓也能受惠。 大家纷纷种植菊花,蹭菊花小妖精的光。 然后采收菊花上街贩卖,或是养蜂产蜜。 赚取的银两足够保证一家人的日常生活。 百姓因此都对太子妃老感激了,都说她和婆婆马皇后一样,是菩萨转世。 朱元璋和马皇后也对这个大儿媳妇儿更加满意。 之所以菊花小妖精要用挪的,是因为妖精都有本体,并不能离开本体太远。 其影响的区域也是以本体为中心往四面八方扩散。 拿松树小小妖精为例,其本体便是高丽王国上贡的那棵松树。 若是其本体被人砍伐,非死即伤。 反倒是松树小小妖精如果被杀,本体虽然会受影响,但并不致死。 若干年后,或有复活可能。 …… 欢乐生日宴会后,一众皇子皇女被朱元璋像赶鸭子一样赶走。 他随即独自一人抱着朱雄英离开。 来至在玄武门广场,朱元璋把朱雄英放下地。 朱雄英抬头一瞧,广场之上赫然立着艘高约百米、长二百多米、宽也有五六十米的龙船。 这船除了大,另有怪异之处。 它两侧竟各有三对巨大白色翅膀。 “好大孙,第一次看见飞舟?”朱元璋笑问。 朱雄英点点头:“这就是飞舟啊,很难想象这么大一艘木舟居然可以在空中飞。” “哈哈,它不仅能飞,飞的还快,而且只要元石充足,一百年不降落都没问题。” 元石,类似修真小说里的灵石。 其具体形成原因未知,内有元气,通过恰当方法可引其元气为用,在布阵、能源方面必不可少。 其价格也就可想而知。 以朱元璋这样精打细算的人,一旦他动用耗费元石巨量的飞舟,必然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朱雄英不明所以跟着上了飞舟。 飞舟之上十分平整,一眼望不到头,有精美亭台楼阁,有雅致小桥流水,甚至有一汪幽深宽阔湖泊。 人处身其中,宛如身在江南园林。 湖泊中养着许多景观鱼。 见朱雄英凑过来,它们还以为是要喂食,全都围了过来,激起的水花被阳光一照,形成数道小彩虹。 湖面之上屹立着许多莲叶莲蓬。 其中一株直径足有一米的莲叶之上,躺着个苹果大小的娃娃,正在呼呼大睡。 这娃娃生的十分白净,和一般小孩儿并无太大区别。 唯独背后生着双翼,头发前端长着一颗白色莲子。 不用说,这是一只小妖精。 “皇爷爷,这就是您那只莲子小妖精?”朱雄英兴奋的问。 朱元璋走了过来,揉了揉孙儿的头:“是啊,这飞舟上共有三只妖精,除它之外,还有两只小小妖精,都是用来撑场面的。 有时候皇爷爷会在这上面召见勋贵、臣子或那些门派的掌门长老,太寒酸可不行。 不然咱一准把它们送去农场了,放在这儿太浪费。” 农场,朝廷七部之一的农部下辖、专门为朝廷种农作物的地方。 农场里的田地都是公有。 种田的农民都有编制俸禄,父传子,类似卫所里的军户。 每年产出的农作物会直接运入各地官方粮仓。 大明偌大疆土上,有大小农场成千上万,分别位于各省、府、州、县。 按照朱元璋开国时的预想,每个农场都是当地稳粮价和保生产的关键。 那最好每个农场都有一只木属妖精或水属妖精、土属妖精托底,确保每年最起码有一些农作物产出。 紧急状况时可保证百姓暂时不至于饿死。 然而,一来妖精诞生不易。 二来想找到它们也不易。 三来前元逃跑时带走相当多妖精。 此三项,使得大明妖精数量并不多,大多还都是小小妖精。 农场计划也就暂时还没达到朱元璋预期。 老朱不愿在这方面与民争利,所以大明所有有主的妖精都在百姓手里或各地官衙。 各官衙里以农部保有妖精最多。 其中不乏极度珍贵的大妖精。 皇宫之中则仅有少数几只妖精。 这也是哪怕堂堂太子、大婚之日要送太子妃菊花妖精,也只送了只菊花小妖精的原因。 这要是放到前朝,起步就得是菊花大妖精。 甚至直接送菊花妖精王也不是不可能。 第4章 乘飞舟直达圣地,入密室得见龙颜 爷孙俩说话间,飞舟启动了。 它先是扑腾着翅膀缓缓升高。 升高过程中,一道水幕般的透明罩子从飞舟边沿升起,将飞舟笼罩保护。 升到白云之上,飞舟逐渐往前飞,并一点点加速。 直到速度完全超越朱雄英印象中的飞机。 “哇,好快。”因为好奇而让爷爷抱自己到边沿栏杆处往外望的朱雄英有些看呆了。 他的脑筋跟安了发动机一样快速转动。 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么大的飞舟还能飞这么快的原理。 朱元璋笑道:“这还不算快,那种跟一般渔船差不多大的飞舟才是真的快,千里之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朱雄英瞪大了眼睛:“这么快!那不是只有剑仙的剑才追得上?” 剑仙是道家御剑术这一修炼分支的专属称谓。 只有修炼御剑术最厉害的几人才被叫做剑仙。 相传最厉害的剑仙,可以念头一动便飞剑取百里之外的对手人头。 朱雄英一向为之神往。 朱雄英说者无心,朱元璋听者有意,暗暗嘀咕。 “剑仙?那个老东西就是,倒是可以问问。” “对了,皇爷爷,你不是要送我生日礼物?难道带我上来飞一圈就是你的礼物?”看了一会儿,朱雄英便觉得无聊了,视线所及之处除了云彩还是云彩。 朱元璋摇头:“当然不是,咱要送你的礼物远在千里之外,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的,那我不要在这上面等,咱们下去。” “嗯。” 朱元璋十分听话的抱着朱雄英下去了。 朱雄英随即在飞舟上到处转了起来,寻找另外两只妖精下落。 对于妖精这种可爱神奇的物种,朱雄英百看不厌。 …… 大半个时辰后。 飞舟平稳落地。 得到禀报,朱元璋停止批阅公文,去桃树林里抱起跟桃子小小妖精躲猫猫的朱雄英,一路下了飞舟。 一下飞舟,朱雄英立刻四下打量。 周围是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自己等人则处于几座山中间。 顺着朱元璋视线往前瞧,是一座有不少高耸石壁裸露在外、相对较矮的山。 这山平平无奇,跟秀美俊奇完全不搭边。 大片大片石壁参差不齐,向外突出的部分多长有矮小灌木。 想来是某些鸟排便后,没来得及消化的灌木种子随着粪便一起生根发芽的缘故。 偶有一些石壁突出部分的后面是石洞。 透过灌木稀稀疏疏的缝隙往石洞里看,黑黢黢的,看不真切,带着神秘。 环视一周,朱雄英重点观察起这类石洞。 “皇爷爷,有没有可能有人从这山上面跳崖,掉在突出的石壁上,侥幸不死,进入洞中,得到神功秘籍或天材地宝?又或者遇到某个被困其中的绝世高人?” 朱元璋笑道:“或许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一定比走在大街上突然捡到一百两金子来的低。” “好吧。” “走,进入。” “进哪儿?” 朱雄英话音刚落,朱元璋已经抱着他快速飞起,来到了其中一个石洞外。 朱元璋当然也有不俗战力。 不然他岂能在这样的仙武世界当皇帝? 事实是,朱元璋不但是武者,而且几乎打遍大明无敌手,一手如来神掌练的炉火纯青,天下闻名。 牵着朱雄英一路进了石洞,朱元璋一边走一边介绍。 “好孙儿,此地便是大明底蕴所在,也是皇家圣地。 光是外面几个进出山口,就有超过十万大军在看守。 今日皇爷爷带你来,一是送你礼物,二是让你认路。 三嘛,也是让你看看它。” 它? 朱雄英隐隐有些猜测。 他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激动的恨不得飞起来用脑袋撞墙。 “皇爷爷,是我想的那个它吗?” 朱元璋打趣道:“咱怎么知道你说的它是哪个它。” “皇爷爷你讨厌。” “哈哈。” 一边说笑,爷孙俩一边来到石洞后面的石道尽头。 朱雄英低头一瞧,入目所见的是条蜿蜒向下的楼梯。 楼梯边有镂空扶手。 扶手再外边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到了这儿,朱元璋反而不着急,一步步牵着朱雄英往下走。 等到朱雄英走不动了,他也只是把朱雄英抱起,继续一步步往下走。 就仿佛这是一条朝圣路,必须走的虔诚。 一炷香后,楼梯到底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朱雄英用袖子扇着风:“皇爷爷,这里好热。” 朱元璋笑道:“当然热,这里已经位于岩浆火山山腹,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滚烫岩浆。” 轻轻推开石室一侧的石门,朱元璋牵着朱雄英一步跨出。 一股滔天热浪猛地袭来。 朱雄英却完全顾不上热,整个人愣愣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 其目光所落之物,赫然是一条……! 第5章 真神龙目光如炬,众妖精扫榻以待 正如朱元璋所说,这里是火山山腹。 距离二人不足五米的地方,是一个直径约莫五百米、不算太圆润的椭圆大坑。 坑里流动着滚烫岩浆,温度奇高! 岩浆池中间偏东位置,有一垂直向上的圆锥形石柱。 石柱之上,躺着一条十多米长、鳞甲分明、熠熠生光的火红色生物。 它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跟神话传说中的龙一模一样! 察觉有人来,火龙睁开眼睛。 朱元璋哈哈一笑:“老伙计,我来看你了,你在这里待得还好吗?” 火龙点点头,视线转向朱雄英。 朱雄英立刻有些紧张和期待起来,心内波澜迭起,脑中胡思乱想。 朱元璋把朱雄英往前推了两步,语气平淡的介绍:“老伙计,这是标儿给我生的好大孙朱雄英。” 朱元璋又补充道:“对了,他已被我册立为太孙,大明天下早晚会交到他手中。” 朱雄英回头看着朱元璋,竖起了大拇指。 好爷爷,真有你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隔壁卖糖葫芦的老李讨论鸡蛋价格。 可明明对方是一条传说中的神龙! 平淡的话语,怎么我就听出了无与伦比的霸气? 当年只是大头兵的你,就是靠着这种不自知的强大魅力征服我奶奶的? 朱元璋咧嘴一笑:“怎么了大孙?” 朱雄英摇摇头,转过身子看向火龙。 因缺乏跟龙打交道的经验,朱雄英想开口说点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憋了几秒钟,朱雄英憨憨一笑,从随身背着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把松子。 “神龙,你要吃松子吗?很好吃的。” 火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笑意,冲着朱雄英打了个响鼻。 “哈哈,孙儿,咱们家火龙认可你了。”朱元璋见状,颇为高兴。 朱雄英‘啊’了一声:“这就认可我了?可我也没做什么啊?” “龙嘛,高贵而强大,想法自然不可度量。 总之它记住你了,咱此来的目的也完成了三分之二,咱们走吧。” 冲着火龙挥了挥手,朱元璋道:“老伙计,大明建国刚十年,还有很多事务亟待处理,咱就不多陪你了,下次再来看你。” 火龙点点头,闭上眼睛继续假寐。 朱雄英虽有心和火龙多交流,这下也只好跟着皇爷爷离开。 临走时,朱雄英想了想,解开挎包,将其放在了岩浆池边。 “神龙,这里头有很多好吃的,我都留给你。” 朱元璋笑了笑,抱着朱雄英大步离开。 他们走后,火龙睁开眼睛,尾巴一甩,从石柱飞下,落在朱雄英挎包旁边。 用一根爪子把挎包扒开,里面是松子、板栗、绿豆糕、酱肉……茶叶蛋。 火龙撇了撇嘴。 还真是个贪嘴的小孩子,居然喜欢这些东西。 嗯……真香! …… 从火龙那里离开,兀自激动的朱雄英被带到旁边石室。 这个石室位置较低,靠近岩浆池那面墙上有一个圆洞。 岩浆因此入内,在石室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火’字。 石室正中间有一锻造台。 一个打着赤膊的精瘦老头正在锻造台旁忙碌。 朱雄英拿眼一扫,这老头正在打造一把造型瑰丽的宝剑。 听见脚步声,老头漫不经心看向门口,见是皇帝来了,这才略微睁大一些眼睛。 “皇上,你来了。”老头也不行大礼,仅仅抱了抱拳。 朱元璋不以为意:“嗯,过来看看,这是咱的太孙。” 老头又抱了抱拳:“见过太孙殿下。” 朱雄英虚扶了一下:“老人家不必多礼。” 朱元璋问:“东西呢?” 老人家远远丢过来一个玄色袋子。 朱雄英眼睛一亮。 芥子袋! 芥子袋的功能类似小说里常见的储物袋。 据朱雄英了解,这个世界的芥子袋十分特殊。 它的特殊,在于它的不特殊。 事实是,芥子袋的原材料一点不稀奇,可以是麻、桑、棉。 其摸起来、看起来也跟一般口袋没区别。 根本不需要满世界搜寻炼制材料。 关键在于其上面篆刻的收纳大件物品的空间阵法。 简而言之,这个世界有两种可以收纳物品的空间装备。 其一是飞舟,其二是芥子袋。 别看飞舟那么大,若收起来,也就一个核桃大。 就连飞舟上的人都会跟着变小。 而飞舟上的人是感觉不到变化的。 飞舟的制造技艺和一般船只也没区别,前期完全是由伐木工、木匠等合作完成。 关键在于最后的纂刻空间阵法。 这一技艺源自上古时期的大能。 曾经不少人都精通这个,但在几千年历史潮流中,许多懂得这一技艺的人都死了,没能把技艺传下去。 到了大明朝,也就几个千年大派的少数几个人懂得这个。 因此朱元璋的飞舟还是跟他们‘高价’买的。 而芥子袋乃是某个异想天开的人试着截取飞舟一部分纂刻阵法到其它物体上、无意中发明出来的产物。 神奇的是,只有他截取的这一部分阵法可以单独使用。 也只有芥子袋能契合这一部分阵法。 因只截取了部分阵法,故芥子袋的功效比不了飞舟。 最上品的芥子袋也只有一个屋子那么大的储物空间。 并且收不了活物。 芥子袋制造技艺流传略广一些,朝廷工部倒也有少部分人会。 但因够独特,成品率并不高,一年加起来若能制造五十个,朱元璋都要高兴的赏他们宅子。 如此低的产量,而大明有如此多用到芥子袋的地方,以至于哪怕朱雄英想要一个,朱元璋都没同意。 ╮(╯▽╰)╭ 将芥子袋收起,朱元璋依旧不多留,牵着朱雄英又来到另一个石室。 一进来,朱雄英看直了眼睛。 这个石室并不大,除石门所在这面墙,其它三面墙上都被掏了一个个四方小洞。 石洞里赫然躺着一个个颜色火红的妖精! 数量达到惊人的二十只! 饶是朱雄英这样的出身,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多的妖精聚在一起! 往常哪怕是特意在皇宫里开辟了农田种粮食种菜的皇奶奶那里,他也才一次性看过五只妖精而已! 哪怕整个皇宫拥有的妖精加起来,也才不到十只。 这里是个妖精集体宿舍啊! 朱雄英再仔细一瞧。 好家伙,这二十只妖精里竟然有五只小妖精和一只大妖精! 火属妖精的长相都差不多,皮肤颜色大多火红,像煮熟的虾,头发末端永远燃着一团火。 就连大妖精,比起小小妖精和小妖精,也只是个头更大。 石洞里唯一那只大妖精约莫哈密瓜大,睡觉时嘴里含着右手大拇指,时不时吸上两口,像个婴儿,老可爱了。 朱雄英:??? 第6章 嫡长孙心中有数,圣天子别有图谋(改) “好孙儿,这就是爷爷要送你的生日礼物,你自己在里面挑一只。”朱元璋笑道。 朱雄英大为惊喜。 原来礼物是妖精! 不愧是你啊爷爷。 转头再去看那些妖精,朱雄英有种神奇宝贝新人训练家、进了幼年御三家培育基地、挑选初始神奇宝贝的感觉。 挨个打量着一众岩火小小妖精,朱雄英伸手抱起了最胖那一只。 “我就要这只,爷爷。” 朱元璋笑问:“这里有大妖精和小妖精,你怎么挑只小小妖精?” 朱雄英‘嘿嘿’一笑:“所谓树高千尺有根,水流万里有源。 这么多火属妖精聚在这里,肯定有大用。 而大妖精必然是这些妖精里的顶梁柱,我把它拿走了,搞不好这里进行的事情就要停摆。 作为大明太孙,我并没有必要凡事都争强好胜,那样不会有人喜欢我。 一顿饱和顿顿饱哪个更好,我还是能分清的。 而且我听说妖精进化层次越高,就越聪明越个性,这个大妖精想来就很聪明很个性,不是我一个小孩能玩转的。 我还是从最小的小小妖精开始培养,等我长大了,它也许也成了大妖精。” 朱元璋笑的连连摸胡子:“好好好,有理有据,思维清晰,聪明睿智,不愧是咱大孙。” 朱雄英:o(* ̄︶ ̄*)o 就这样,岩火小小妖精八牛归了朱雄英。 八牛,是朱雄英给它取的名字。 因为朱雄英喜欢《大明:九朝元老,就是活得长》里的八牛这个角色。 而松树小小妖精早就有名字了。 它叫七牛。 七牛是《大明:九朝元老,就是活得长》里的主角,和里头的第一男配朱雄英是好基友。 七牛和雄英,就得永远在一起。 …… 回程飞舟上。 朱元璋将朱雄英放在膝盖上,问:“好大孙,咱想考教一下你的学识,好不好?” “好啊,皇爷爷,只管放马过来。”朱雄英一口答应。 “五个属性的妖精具体都有什么用?” “妖精分木火土金水五个种类。 木属妖精自不必说,可以促进同类植物茁壮生长。 火属妖精的作用在于提供火源。 若是灶火妖精,温度不够高,在农家也就是帮着点柴。 若是放到军中,火攻之时用它们点火倒也能出其不意。 而像是岩火妖精、陨火妖精,温度奇高,用来炼器、炼丹,事半功倍。 孙儿听说炼丹师在炼丹时会让火焰妖精进入丹炉或丹鼎之中,协助调理温度,则成丹率大增,丹药品质更上层楼。 土属妖精能改善同种土壤肥沃度,和木属妖精绝配。 若谁家有一只稻谷妖精和一只黑土妖精,粮食产量绝不只是一加一的效果,十亩地就能养活大几十人。 金属妖精的作用在于强化同种金属质量。 比如白银妖精,经过它强化的银矿,杂质更少,硬度更高,乃是最上等的白银,加一点到武器之中,都能让武器品质上一个台阶。 水属妖精的作用在于凝结水源,或形成溪流,或直接降雨,帮着浇水,干旱时显得尤为重要。 它们还能提纯水源品质。 春和宫就有一只井水小小妖精,我们喝的水都是从那口井里打的,老甜了。” “好,好孙儿,你可真聪明,说的头头是道,比你那些皇叔强多了。” “谢皇爷爷夸奖。” 朱元璋话音一转:“看来是时候正式让你步入修炼一途,不能浪费你这天资。” 朱雄英激动的投入皇爷爷怀里:“真的吗皇爷爷?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三年!” “怎么可能有三年,你小时候又不懂事,最多两年半。” 朱雄英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 “那皇爷爷你打算安排谁给我当师父?”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哦。” …… 回到皇宫,老朱自去忙。 朱雄英则被送回春和宫。 一回来,朱雄英第一时间抱着八牛和一个玻璃罐子来到母妃这里,献宝似的把两样东西举到母妃面前。 “母妃,快看,这是皇爷爷送我的生日礼物。” 太子妃拿眼一瞧,先是一喜,随即吓了一跳,连忙把玻璃罐接了过去。 “我的小祖宗诶,可当心点,这要是摔碎了,这岩火小小妖精可就要死掉了。” 这玻璃罐里装的正是八牛的本体。 一朵诞生于岩浆里的岩火。 至于玻璃罐,据说是某炼丹师试图加入沙子到炼丹炉里所无意中搞出来的一项发明。 朱雄英笑着连说了三个‘对’。 然后便凑到母妃怀里撒起娇来。 “哎哟,母妃你干嘛,孩儿又不是故意的。 孩儿只是太兴奋啦,你干嘛吓唬孩儿。 这可是妖精诶,大明大部分村子都无缘拥有一只的宝贝,而我已经有第二只了。” 太子妃何尝不知妖精珍贵? 对于皇爷对自家大儿子的独宠,她也是窃喜的。 她又生怕朱雄英把岩火小小妖精给弄死了,故而才会紧张。 面对这么个粉雕玉琢的亲儿子的撒娇,她又能怎么办呢? “是母妃错了,这总行了吧?我让人把岩火小小妖精的本体拿去收藏起来?” “嗯嗯,谢谢母妃。” 朱雄英:(*?▽?*) 与此同时,武英殿中,朱元璋召见了刘伯温。 “伯温啦。” “臣在。” “咱已经不着痕迹考教过咱孙儿好几次,确定他知书达理,胸怀天下,聪明果敢……有自制力……。” 一连夸了一炷香(半个小时),朱元璋这才歇口气,喝了口水:“所以,咱认为那个计划可以开始了。” 一脸黑线的刘伯温从皇帝手中接过芥子袋:“臣明白了,臣这就下去安排。” “嗯,辛苦你了。” 刘伯温勉强笑了下,快步离开。 转过天,京城方面派出十几路太监,分奔四面八方,向天下知名寺庙传达皇帝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孙朱雄英天资英奇,业已三岁,该拜名师求学。 又逢天朝十大神器之青花莲台锻造完毕,朕欲将其赏于佛门。 决意于洪武十一年六月初六、在应天府下辖之溧水县举办水陆大会,遍邀天下佛门同场论佛。 胜出寺庙可保管青花莲台十年,十年之后再办法会,再选魁首。 届时由太孙朱雄英代朕出席,胜出之寺庙可就地参拜太孙,举荐庙内德高望重者为太孙师。 钦此。 第7章 斩金龙神器有主,朱皇爷圣明烛照 随着圣旨颁发,各地高僧乃至江湖中人无不侧目。 众所周知,前元那条金龙当年被皇爷集结一众高手斩杀荒野,前元也就完蛋了。 为此,刘家那把传承了近两千年的传世神器大风剑都给赔进去了。 后大明建国,皇爷下令各大门派进贡天材地宝,欲以金龙龙尸并一众天材地宝合炼十大神器。 如今十大神器已锻造出九件,分别被皇爷留用或赐给重臣,仅有一件还未功成。 这第九件神器,原定就是赐给佛门。 如今可算是有确切消息! 之前那八件神器,可都或多或少展示过远超一般武器的强大威力! 江湖中惦记它们的人数不胜数。 对于佛门而言,这青花莲台尤为关键。 一则,谁拿了它,谁就是佛门魁首,力压同行。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懂的都懂。 二则,有了青花莲台这一注定要成为佛门圣物的神器,自家寺庙实力大涨,只要好好经营,可将这一优势无限放大,个中好处,难以言尽。 而给太孙当师父,一众寺庙也格外看重。 太孙,本就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将来更是皇帝。 那他师父以后就是帝师! 个中好处,同样难以言尽。 …… 武英殿。 一边帮好大孙剥松子,朱元璋一边考教。 “好大孙,可知何为十大神器?” 朱雄英点头:“我听父王说过。” “哦?说说看。” “约莫二十年前,皇爷爷连同我外公、韩国公、魏国公、刘家家主及三教一众顶尖高手,合围前元镇国神龙,最终将其斩杀于陨龙谷。 前元的神龙为金龙,身体比最硬的金铁还要硬,因此是锻造神兵利器的首选。 皇爷爷当时曾承诺过,参与屠龙的势力事后都有好处瓜分,或几片龙鳞,或几滴龙血,或一节龙骨。 而像是佛门这样出力最多的,皇爷爷直接承诺锻造完成十大神器后,赏他们一件。 十大神器目前已锻造出九件,皇爷爷自留一件,给了一件我父王。 另外还赏了三件给韩国公李善长、魏国公徐达、我外公常遇春。 余下五件神器中,孔家作为儒家龙头,被赏了一件。 锻造十大神器的炼器师听说也被赏了一件。 钦天监那里留了一件给国师刘伯温使用,还有一件没有锻造完成。 最后就是这青花莲台,皇爷爷建国之前承诺过,一众寺庙公平竞争,有德者据之。” 朱元璋狡猾一笑:“你记得一点不错,但那是你爹修饰后的说法。” “皇爷爷何意?” “其实啊,当年前元掠夺了百姓的妖精不算,后来还把主意打到各大门派、世家身上。 他们这才坐不住了,为自保,只能相助于咱,和咱一起屠龙,推翻前元。 至于十大神器,赏给外人那几件不是白赏的,和他们参与屠龙关系不大。 主要是当时中原大地百废待兴,满目疮痍,哪怕是咱这个皇帝,也穷的都要卖裤子了。 咱没办法,这才想出一个集天下天材地宝和龙尸锻造十大神器的借口,跟那些门派、家族要钱要物要妖精。 他们没办法,只能给,其中尤以佛门跟孔家出的最多,十大神器里这才分了他们两件。” 朱雄英一边听,一边伸出两只小胖手比比划划。 比划到最后,就剩两个手指还竖着,其它的握成了拳。 “哇,皇爷爷你太会做生意了,虽然你只留了两件神器给咱们家自用。 可钦天监那件,我外公那件,魏国公那件,韩国公那件,都在为朝廷所用,相当于你自留了六件。 刨开还没锻造完毕的那件,你实际上赏出去的只有三件。 其中一件还是人家炼器师的工钱,也就只有孔家那件和青花莲台是实打实给出去的。”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的一点没错,咱是什么人啦,大雁从咱头上飞过去,咱都得薅下几撮毛,能被那些人占便宜?” “孙儿之前还在疑惑,道门明显也出了力,怎么就没有青花莲台这样的圣物赏他们,原来是他们钱和资源出的少。” 朱元璋撇了撇嘴:“别提那帮老抠儿了,这些修道的,一个比一个小气。” 朱雄英偷笑。 人家自己的东西,不愿意拿又怎么了,这怎么能说是小气? 倒是皇爷爷你自己,损的很啦。 山上的熊猫都要饿肚肚了。 “雄英,可知皇爷爷为何跟你说这些?”朱元璋问道。 朱雄英摇头。 “那当然是因为……佛门很有钱啦!” “啊?” “明年你到了溧水,他们肯定巴结你,送你的东西你可别推辞,甭管功法、妖精,还是金子、银子,哪怕是串铜钱用的绳子,你也别嫌寒酸,统统拉回京来。” 朱雄英眉头直跳。 不愧是你! 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啊! 你这作风……我还真挺喜欢。 (*^▽^*) 说完事儿,朱雄英就被朱元璋派人送回去了。 朱雄英刚进入自己的东跨院,七牛八牛飞着迎了上来。 一看见它们,朱雄英便止不住笑容。 “七牛,八牛,肚子饿吗?” 七牛八牛一左一右落在朱雄英肩膀上,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个劲儿憨笑。 压根听不懂他说啥。 小小妖精是这样的。 智商也就相当于人类一岁的婴儿。 它们得等到进化成小妖精,才会靠谱点。 小妖精嘛,智商大抵等于三四岁孩子,已经能听明白一些话,并完成一些简单指令。 倒也没谁因此而苛责它们。 谁叫它们这么可爱。 便是穷凶极恶的人见了它们,心底也会柔软起来。 只不过许多时候,它们这种天真的状态也挺愁人。 尤其是自主性比较强的水属小小妖精。 听朱元璋说,他小时候村里曾突然出现过一只河水小小妖精。 当时正值大旱,作物都要枯死了。 村里人想让它下一场雨缓解一下。 结果它压根听不懂祈求,自顾自的玩儿。 直到后来消息走漏,它被元廷没收了去,也愣是一滴雨都没给下。 那之后,很不幸的,朱雄英的太爷爷太奶奶就被饿死了。 朱元璋不得不走向造反道路。 第8章 太子爷身有顽疾,朱雄英欲出风头 带着两小只在院中秋千上坐下。 朱雄英把手伸进挎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板栗和一个小药瓶。 先把板栗递给七牛。 朱雄英又从药瓶里倒出两粒黑色小药丸喂给八牛。 两小只双手捧着食物,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妖精并不一定需要进食。 它们可以直接以天地元气为食物。 但妖精也可以像人类一样吃东西。 具体爱吃什么,全看它们自己。 七牛作为松树妖精,爱吃板栗倒还算情理之中。 松子、板栗都是坚果嘛。 八牛的食谱就比较匪夷所思。 它爱吃六味地黄丸。 六味地黄丸属于中成药,根据肾气丸更改而来,因用到六味药材、主药是地黄而得名。 这六味药材分别为熟地黄、山茱萸、干山药、泽泻和茯苓、丹皮。 其制作方法倒也不难。 太医院的做法是将六味药材按比例放在一个簸箕里,簸箕四周放上火堆,逼干水分。 将药材干捣成粉,在簸箕上喷点水花,轻撒药粉上去,使其粘连成小颗粒。 最后陆续喷水和撒药粉,期间不断摇晃簸箕。 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小颗粒逐渐变成小圆球,这就是药丸了。 八牛原是不进食的。 有一次朱标服用六味地黄丸被它看见了。 它一时调皮,飞过去抢了一颗吃。 不想竟就此爱上了。 那之后,朱雄英经常带八牛到太医院去拿六味地黄丸,还曾亲眼见过制造过程。 他也曾带着八牛去朱标那里蹭饭。 各自吃完食物,两小只打了个哈欠,趴在朱雄英肩膀上睡着了。 朱雄英这会儿也有点上下眼皮打架,干脆抱着两小只回房睡觉。 小蚕丝被拉过来一盖,朱雄英秒入睡。 不多时,太子公务忙完,回来了。 刚一进大殿,正瞧见太子妃常氏在偏厅伏案记账。 偏厅窗户开着,黄昏余光正好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了一层金光,看起来圣洁如仙子。 偏偏她身段婀娜,皮肤白皙,坐在那里时曲线紧绷,穿的又是黑色纱衣,有些透光。 嘶……诱惑如魔女。 朱标二十啷当岁,正是男人最好色的年纪,当下哪里还忍得了,也不管快要吃晚饭,奔着太子妃就去了。 想拉着她回房一起看书。 不料听见丈夫脚步声,太子妃头也没回,先指了指桌上药瓶。 “太子回来了,太医叮嘱过,三餐之前需先喝药。” “什么药?” “六味地黄丸。” 朱标:…… …… 和肾阴虚的朱标不同,朱雄英一觉睡醒,活力满满。 因为小孩子是纯阳之体。 肾气丸原有八味药,除六味地黄丸用到的六味药,另有两味补阳的药。 后来一个高明的儿科大夫觉得小孩子是纯阳之体,阳气充足,不需要额外补,于是去了这两味药。 肾气丸也就变成了朱标经常喝的六味地黄丸。 活力满满的朱雄英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以及陪两小只玩儿,做的最多的事情是读书。 他读书的地方叫做大本堂。 大本堂原是皇家收藏天下图书的所在,偶尔也充当皇帝、太子与官员大儒谈论天下大事的会议室,归属于太子东宫。 大儒们最开始常在这里给太子讲课。 后来老朱事务繁忙,没空带孩子,就把其他皇子一股脑塞了过来,让太子带。 这里也就变成重点以教书为主的场所。 目下太子已经没空在这里听课。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即将就藩,同样忙得很。 年纪稍小一些的皇子,如燕王朱棣,业已成亲,开府建牙,也不怎么过来。 皇孙里头就只有朱雄英一个人在大本堂读书。 其余同学虽然是他皇叔,但年纪都跟他差不多。 太子朱标因为肾阴虚而想得不可得的第二天,朱雄英早早来到大本堂。 这一习惯他已经保持快两年,雷打不动,卷的其他皇子没少挨训。 这主要因为朱雄英太想了解这个世界。 而大本堂有足够丰富的书籍供他阅读。 先生们因此对他十分喜爱,恨不能倾囊相授。 但皇帝对朱雄英另有安排。 所以先生们没敢领着朱雄英进儒家的门,养浩然正气。 在座位上坐下,朱雄英从课桌里掏出纸笔,伏案写写画画。 过了片刻,朱雄英的七个皇叔同学陆续过来了。 对于朱雄英早来这件事,皇子们早已司空见惯。 向他行过礼,皇子们各自落座,或拿书阅读,或左顾右盼,或跟相好的皇子低声叽叽喳喳。 唯有十二皇子朱柏行礼后没急着离开,反而走到朱雄英案桌对面,低头打量着朱雄英画的东西。 朱柏比朱雄英也就大三岁,生的同样唇红齿白,妥妥小正太。 和其他皇子不同,朱柏生来就很聪慧。 大概有朱雄英的八成。 二人因此比较聊得来。 “太孙,你这画的好像是衣服。” “对呀,十二皇叔,我设计的衣服好看吧?”朱雄英把画倒过来,往前一推,献宝似的问。 朱柏仔细一瞧。 画上画的是一套蓝色长袍。 长袍为斜襟样式,说是蓝色,其实并不是通体蓝色。 双肩处为直直向下的两根白色长条。 手肘区域则是玄色的带纹理的环绕一圈的长条。 胸膛处也有小块区域的黑色点缀。 它共有三层,最外面一层是半袖,中间一层是蓝色轻薄纱衣,纱衣再底下是一层白色内衬。 除衣服外,朱雄英甚至还给配上了蓝色飘带的帽子和镶嵌五色宝石的蓝羽扇子。 以及标志性的蓝色小挎包。 另有帽子正前方的鼎铭玉佩和其它几种玉饰,可谓穷尽奢华,又不失典雅美观。 “嗯,挺好看的,就是你这画工嘛,还得练练。”朱柏评价道。 “十二皇叔,我才三岁。” “额,抱歉。” 朱柏吐了吐舌头,另取一张白纸,照着朱雄英的设计稿又给画了一遍。 他还给这套衣服和装饰画上了穿戴的人。 这人嘛,正是朱雄英。 同样的一套衣服和装饰,经他这么一画,美观和奢华立刻上了两个台阶。 朱雄英看的喜笑颜开。 “不愧是你啊十二皇叔,难怪皇爷爷这么喜欢你,就凭这手画工,你这辈子都饿不着。” 朱柏虽为皇叔,到底也只是小孩子,被夸了,脸上立刻出现了抑制不住的笑,看起来像个憨批。 “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第9章 出手知分段极限,得道者上天保之 朱雄英将朱柏的画作收了起来。 “太孙,你这是要做衣服?”朱柏问道。 “嗯啦,中午回去我就让我娘给我做。” “你做这衣服干嘛?” “耍帅啊。” “哈?” “明年我不是要代表皇爷爷去参加水陆大会嘛,没有拉风的装扮可不行。” “原来如此。” 脑海中幻想着到时候的人前显圣,朱雄英越说越兴奋。 “诶,皇叔,你说我要不要再想一首霸气出场诗,水陆大会出场时念给他们听,震撼他们一整年?” “出场诗?那是什么?” “你看过不少话本吧。” “是。” “那你一定看过两军交战,双方大将阵前斗将的戏码?” “当然。” “以关羽大战吕布为例,骑着赤兔马越众而出之时,关羽大喝,念上一句‘大将生来胆气豪,手握青龙偃月刀’,吕布那边的军心不得一下子消弭三分啊?帅呆了有木有!” 朱柏挠了挠头:“虽然不太能听懂帅呆了的意思,也想不明白关羽为何会跟吕布对战,但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这句诗就是所谓的出场诗?” “对对对。” “嗯,好像是挺提劲儿的,帅……帅呆了?” “是吧?是吧?嘿嘿。” 朱柏小嘴一嘟:“我看行,那你也想一句出场诗吧,要不要叔给你帮忙?” 朱雄英摇摇头:“不必不必,作诗而已,那还不是随口就来?” 朱雄英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斥责声音。 “太孙殿下好大口气! 自唐朝以来,华夏文坛在作诗方面便一蹶不振,皆因大唐文人辈出,交相辉映,把能作的好诗都给作的差不多了。 你不过三岁之龄,诗词尚未读过太多,怎可妄自尊大?” 众人听出这是今日负责教导的先生来了,连忙正襟危坐。 朱柏也回到了自己位置,但仍下意识维护起了大侄子:“先生此言差矣。” 今日来给众人讲课的乃是礼部尚书刘仲质,朱元璋真正的爱卿之一。 除他之外,其他高官也会不定时过来上课,具体时间不定,主要看他们有没有空。 更多时候则由几个詹事府詹事、学士负责教他们。 刘仲质赞赏的点了点头:“十二皇子身为叔父,勇于维护太孙殿下,不惜反驳先生,这很好。 圣人云: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看来你已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那么,请阐述你的理由。 若你言之有理,此事揭过;若你胡搅蛮缠,你跟太孙一起受罚。” 朱柏到底是个六岁孩子,哪遇到过这种状况啊,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该怎么言谈。 朱雄英本无心表现自己,尤其不会在先生面前抖机灵。 那意味着他将不得不抄袭后世一些大能思想、理论、诗词。 并非他觉得这类抄袭不好。 作为一个穿越者,当文抄公可再正常不过。 主要是作为一国太孙,他认为没这个必要。 但凡他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长大,未来绝对是风光无限,就连当上皇帝,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一观念,在他被皇爷爷带去看过神龙后,变得更加坚信。 不想表现归不想表现,朱柏替自己出头却被先生为难,朱雄英也不想默不作声当缩头乌龟。 站起来朝着刘仲质抱了抱拳,朱雄英不卑不亢的说:“先生教训的是,方才是我孟浪了,但先生也有错。” “哦?” “所谓人不轻狂枉少年。 少年人嘛,说点大话有什么要紧?先生大可不必上纲上线。 再者,圣人云,非礼勿听,我跟十二皇叔说悄悄话,先生你偷听就算了,还大声宣扬,这有违君子之道。” 刘仲质微微一怔:“倒是我的不是了。” 朱雄英将头一扬:“最关键的是。” “是什么?” “作诗写词,真的很容易。” “哈,那你倒是作一首来瞧瞧。” 朱雄英‘嗯’了一声,脑海中快速思索起来。 片刻后,朱雄英缓缓念诵:“咬定青山不放松。” 他话音刚起,大本堂内环境陡然变换。 凭空生风! 圣光普照! 有虚幻金莲之影! 有袅袅仙音之鸣! 刘仲质和一众皇子全都惊呆了。 作为被金光完全照耀的人,朱雄英更是震惊不已。 啥情况? 下一刻,大本堂的地砖猛然破碎。 一座两米多高的小山拔地而起,自朱雄英脚下生出,把他托了起来。 朱雄英试着动了动脚,居然完全动不了,跟那小山合二为一了似得。 懵逼了一会儿,刘仲质回过神来,惊呼连连。 “简直神迹啊!” “太孙殿下如此年幼,竟能作出如此好的诗句,引得天地共鸣,浩然正气如臂指使,若入我儒家,苦心学习……。” “嘶……未来或可成就亚圣!” 见他这么高兴,一点都不惊慌,朱雄英也不慌了。 “先生,这是什么情况?” 刘仲质笑着反问:“太孙殿下对我儒家有何了解?” “儒家嘛,四书五经,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孔乙己,等等等等。 对了,我还知道儒家修炼的是浩然正气,言出法随,一字千斤。” “那太孙可知儒家浩然正气该如何修炼?” “不知。” “儒家浩然正气很好修炼,又很难修炼。” “请先生指教。” “浩然正气来自于天地之间,正义之心却生长于人体。 只有具有正义之心的人,才能引动天地正气,达到‘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奇观。 因此,奸邪小人就算再穷首皓经,口甜如蜜,也绝不可能修成大儒。 殿下你且记住,若是某位所谓大儒钻研经典多年,讲得头头是道,却无法得天地正气相和,那他必然心怀叵测,口蜜腹剑。 而要想养成强大的正义之心,须得苦读圣人经典,头脑开悟。 到高深境界时,己心即天心,纵然随便吐出一字,画上一笔,亦能移山填海,枯木重生。” “那么问题就来了,我并没有刻意打磨正义之心,也不懂怎么引动天地浩然正气,可还是引起了奇观。” “这正说明太孙本就具备正义之心,所谓人之初,性本善。” 朱雄英皱眉:“嗯……有点牵强,你还是没说为何我能引起奇观。” “殿下想来误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能够引动天地浩然正气。 之所以天地浩然正气会为儒家子弟所用,是因为它自己愿意。 殿下今日做出旷世巨作,因而就算没有以圣人经典打磨修养正义之心,依旧引得天地唱和,浩然正气自行为你所用。” 朱雄英拍了下巴掌。 “我明白了,就是说,正义之心是门票,浩然正气是守门的,能不能进门全看有没有门票,有则放行,而如果作出比较好的诗词,可以直接免门票?” “嗯……殿下所言通俗易懂。” 第10章 诵竹石惊天动地,小皇叔险死还生 “太孙殿下,请问这句诗下面还有吗?” 朝着朱雄英恭敬鞠了一躬,刘仲质期盼询问。 朱雄英点头:“念完这一句,还有三句。” “请太孙作完,臣洗耳恭听。” “好。” 朱雄英又念道:“立根原在破岩中!” 下一刻,一道道竹根自朱雄英脚下生成,好似藤蔓一般缠绕在小山之上。 有那么几道竹根更强硬破土而入。 遇到石头也不改道。 生生将其击穿,就地迅速发芽。 朱雄英大感有趣,继续念诵:“千磨万击还坚韧!” ‘呼’的一声风起,刮飞了因为竹根破土而被击碎的石头、土块。 悉数打在朱雄英身上。 碎石土块即将临身之时,一道金光自朱雄英身上冒出,形成一个气罩,任凭碎石土块打的‘噼啪’作响,依旧不为所动,坚硬如初。 “任尔东西南北风!” 全诗成! 立时,‘呜呜’声此起彼伏。 那是自东南西北刮来的狂风! 好似猛鬼呼嚎。 朱雄英受气罩保护,不动如山。 大本堂和刘仲质等人可就惨了。 一道道狂风肆虐,刮得他们睁不开眼。 最小的皇子朱桂体重偏轻,险些被吹上天,吓得‘哇哇’乱叫。 好在刘仲质眼疾手快,把他拉住了。 那些桌子、凳子乃至书架和笔墨纸砚、书籍无人保护,‘哗哗啦啦’被刮起一大片,在空中四处飘荡,撞击,破碎不堪。 瞬息之后,就连这处宫殿的屋顶都被狂风给卷飞了。 “好啊,好诗句!好威力!” 一边夸赞,刘仲质一边把几个皇子护在身后。 “吹面不寒杨柳风!”摸了摸胡须,刘仲质这才不慌不忙的念道。 作为儒家大佬,刘仲质这一开口,高下立判。 虽然他只念了这一句,根本没有提前准备和铺垫,却一下就改了殿内气候。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似得。 所有方向刮来的风纷纷力度大减,不仅不肆虐了,反而吹得人很舒服。 被吹上天的各种物件也都飘飘洒洒慢慢朝着地面降落。 就像是那年秋天随着微风飘落的枯叶。 落地之后,哪怕是沉重的实木桌子,也未发出半分声响。 就跟万有引力被隔绝在范围之外似得。 这一手直接看呆朱雄英等人。 “先生厉害啊!” “我以前总觉得读书没什么好的,今日算是长见识了,先生,教我打磨正义之心吧,我也想言出法随。” “刘先生不愧是当世大儒!” 刘仲质很满意大家的反应,又摸了摸胡子,酝酿片刻,这才要开口谦虚几句。 朱雄英却十分不合时宜的抢先开口。 “天上飞的是什么?” 刘仲质低声念了句‘欲穷千里目’,往天上一瞧,眼睛陡然瞪大,捋胡子的右手下意识一抖,扯下几根白须。 “这屋顶怎么还在天上?” 朱雄英摊了摊手:“可能是刚才风太大,把它刮得太高了,不在先生你的浩然正气范围吧。” 刘仲质:…… 朱柏忽然尖叫道:“不好,它要掉下来了。” 刘仲质叹了口气,就要飞过去平事,不料一道掌风忽然自屋顶下方发出,‘轰’的一声将屋顶打成了稀烂。 一道威严的声音稍后响起。 “竟有人摸到皇宫里来行刺咱,你们禁卫干什么吃的,给咱查?” 刘仲质:…… 玩儿大了呀! “别,皇上,不是刺客,是我们。”苦笑了一下,刘仲质高声招认。 尚在一里之外的朱元璋飞上墙头,几个跳跃便飞了过来,有些发懵的看着跟龙卷风过境似的大本堂,心疼的直抽抽。 “这……这得花多少钱修缮啊!” 不善的目光锁定刘仲质,朱元璋皮笑肉不笑的问:“刘爱卿,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仲质再次苦笑,一五一十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朱元璋听的是眉飞色舞。 “好,好啊,咱的大孙才三岁就能做出如此诗词,引得天地相和,这正是天命所归!” 刘仲质松了口气。 皇帝这么高兴,应该不会追究我吧? 刘仲质连忙赔笑:“是啊,臣一开始也没想到太孙会创出如此有威力的诗词,因此疏于防范,还请皇上恕罪。” 朱元璋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恕罪这个词就言重了,刘爱卿不必惶恐。” “谢皇……。” “不过嘛,这修缮大本堂的钱得从你的俸禄里扣。” 刘仲质:…… 大明的官员俸禄本来就低啊皇上! 这不得扣到我死还扣不完? 朱元璋却不再理他,欢快的抱着孙儿往外面走去。 “好大孙儿,大本堂暂时没法听课,你就休息两天吧。” “皇爷爷,刚才你好厉害,要不是你一掌干碎那个屋顶,它掉下去还不定要砸到什么。” “哈哈,那是,皇爷爷可是天下第一高手。” “皇爷爷。” “嗯?” “这大早上的,你不忙公务吗?怎么会来大本堂附近?” “咱这不是想你了嘛,所以就偷个懒,过来看看你。放心,政务有你爹呢,我都甩给他了。” “哦哦。” 说着笑着,爷孙俩走远了。 只剩下刘仲质和一干皇子有些凌乱的站在废墟之中,无所适从。 …… 中午的午饭,朱雄英是在坤宁宫吃的。 坤宁宫即皇后寝宫。 太子妃本想派人接朱雄英回东宫。 但朱元璋想跟大孙一起吃饭,于是回绝了太子妃,到饭点后,麻溜抱着好大孙来到妹子这里。 朱元璋还把好大儿朱标一起喊上了。 坤宁宫其他人的饭菜,当然不会由皇后亲自做。 但皇后自己的一日三餐,从不假手于人。 就连用的米面、蔬菜等,也是她一点一点栽种出来。 朱元璋偶尔会过来蹭饭,但一般会提前打招呼,省的妹子做少了,不够吃。 比起外面那些勋贵、官员甚至富商的伙食,宫里的伙食简陋的不行。 哪怕坤宁宫这里,也不过是些萝卜白菜罢了。 只有朱元璋和儿孙们要过来一起吃饭,马皇后才会放点肉。 没办法,朱元璋两口子都是过过穷日子的,年轻时吃糠咽菜甚至饿肚子都是常事,节俭习惯了。 在他们看来,能吃饱肚子已经很幸福,没必要花费额外钱财和资源。 三年下来,朱雄英也早就吃习惯了,并不觉得简陋。 到达坤宁宫,朱雄英往奶奶怀里一钻,第一句话就是‘奶奶,我饿了’。 马皇后慈祥的摸了摸好大孙的头,连忙让宫女把饭菜端上来,一家人开始干饭。 第11章 洪武爷高山仰止,众皇叔另有所求 中午老朱家是四个人吃饭,所以马皇后做的菜不多。 一道莲藕排骨汤,一道酸豇豆炒鸡蛋,一道紫菜虾米汤,一道清炒白菜,仅此而已。 主食则是掺了黑米的白米饭。 这样的饭菜,寻常人家怕也吃得起。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莲藕也好,豇豆也好,紫菜也好,白菜也好,都不是一般的那种。 而是由妖精辅助培育的,品质很好。 话又说回来了,市面上也不是没有这类作物卖。 价格比一般的也就上浮个两到三成,算不上特别贵。 毕竟小小妖精和小妖精仅能影响一定范围同种作物生长,不能改变其本质。 若是人们有足够时间好好侍弄自家田地,哪怕没有妖精辅助,种出来的蔬菜、粮食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唯有进化成大妖精,才会起到质变,让同种作物拥有妙不可言的功效。 这是人力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 老朱家一向有在饭桌上聊事儿的习惯,和大部分普通家庭一样。 吃到半饱时,老朱跟妹子和儿子说起了朱雄英作诗掀翻房顶的事儿。 马皇后和朱标听的一愣一愣的。 “乖孙儿,你还有这能耐呢?比你皇爷爷可强多了。”马皇后摸了摸朱雄英的头,不吝夸奖。 朱元璋撇了撇嘴:“这叫什么话,咱也有好诗词。” “你多大年纪了?和一个孩子争这个干嘛?” “好……的吧。” 朱标则更加在乎朱元璋对刘仲质的态度。 “父皇,让刘爱卿承担修缮费不好吧? 事情是雄英惹下的,刘爱卿作为先生,并无过错。 若是消息传出去,大臣心里该有意见了。” “什么叫并无过错? 他多大的人了,任由咱孙儿作诗,就为了看看咱孙儿的才华。 这也就是他反应及时,保护住了咱的几个儿子。 要是他们被风吹起来,摔死几个,杀了刘仲质九族都换不回来。” “可这不是没发生意外嘛,以刘爱卿的俸禄,他根本赔不起修缮费。” 朱元璋‘嘿嘿’一笑:“他赔不起,不是还有你吗?” “父皇何意?” “咱让他出钱,是威。 你私下找他一趟,说点好话,帮他把钱出了,这不就有恩吗? 到时候大臣们指定会说你温文尔雅,体恤下情,有仁君之风。” 朱标有些感动:“就为了让我做好人,您就得做恶人,没这个必要吧父皇?” “这可太有必要了,你是咱的好大儿,将来的皇位指定是要传给你,咱这是一步步给你铺路啊。 反正咱已经是开国皇帝,注定要当大明太祖,背点骂名又怎么了?瑕不掩瑜。 可你不同,你得当个圣主明君,好名声还是早点积攒。” 朱标红了眼眶:“父皇,我……。” “行了,别婆婆妈妈,听咱的安排就是。 也得亏有你啊,要是你的性子跟老二似得,残暴又弑杀,咱就是想让你做这个好人,人家也不信。 咱都想好了,只要咱做的不是太过分,大臣们想到等你登基后就好了,肯定会忍了又忍。 那咱不就可以多压榨他们一点吗?” 朱标:(⊙o⊙)… 一旁吃饭的朱雄英嘴角抽了抽。 我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皇爷爷,大臣们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合着你拿我父王当缓冲区呢? …… 吃过饭,皇帝和太子又去忙了。 没办法,这个大明太大了。 而且才刚建国十年。 无论边境还是地方上,都潜藏着一个又一个雷区。 这些已知或未知的雷区,虽不至于颠覆大明,但一旦爆发,老百姓会受罪是肯定的。 老朱是从那个年代苦过来的,就连小朱也见过千里无鸡鸣的惨状,都不想百姓再遭遇那种事情。 所以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勤政,各种查缺补漏,努力驾驶着大明这艘大船乘风破浪。 又过了一会儿,马皇后有点犯困,要睡午觉,朱雄英便也离开了。 路过大本堂时,朱雄英听见里面敲敲打打,站在门口探头一瞧。 哦,是在搞原址重建。 没有过多停留,朱雄英径直回了春和宫。 刚一进大门,便瞧见七个皇叔正在院子里围着七牛八牛叽叽喳喳。 “它俩可真可爱。” “是啊,跟两个瓷娃娃似得。” “七牛虽然年纪小,就比太孙大几个月,但这三年来催生了许多松子,听说父皇靠着这些松子赚老鼻子钱了。” “我听我宫里的嬷嬷说过,外面一斤松子要卖六十个铜钱呢,七牛每年催生出来的那批味道更好,怎么也得一百个铜钱一斤。” “哇,好多钱。” “倒是少见,你们怎么会一起来春和宫?”朱雄英嘴角含笑,好奇询问。 朱标作为皇长兄,那可是非常有威严。 老二老三老四这几个大点的还好,其他皇子对他可是畏之如虎。 平日里他们基本不敢来春和宫找朱雄英玩儿,也就是朱柏偶尔来一下。 像今日这样七个皇叔一起来,朱雄英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过。 朱柏率先朝着朱雄英行了一礼,解释起来。 “这不是你上午那首诗太厉害,我们几个都很佩服你嘛,所以过来找你探讨探讨。” 朱雄英打量了一下皇叔们:“是这样啊,可我怎么这么不信。” 六皇子朱桢是个小炮仗,个性直爽,风风火火。 他平时不管去哪儿,从来不走,而是用跑的,而且跑的时候身体前倾,永远只有脚尖落地,脚跟则成了摆设。 为此,朱元璋没少训他。 但他屡教不改,类似吃饭吃太快咬到舌头这样的事情,一个月起码要干三五次。 久而久之,老朱索性听之任之,省的被他气死。 面对人小鬼大的朱雄英的怀疑眼神,朱桢率先受不了了:“哎呀,老十二你干嘛,实话实说不就好了?” 朱柏歪了歪头:“好吧,太孙,我们实话实说。” “嗯嗯,有话直说。” “大本堂估计得好些天才能修好,父皇派人告知,准我们休沐,我们几个闲得无聊,想去御稻园玩儿。” “所以呢?” “所以我们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朱桢拆台道:“太孙,你别听老十二的,他最狡猾了。 其实是我们都不能随便出入御稻园,只有父皇、皇后娘娘、皇兄皇嫂和你可以。 所以我们是来央求你带我们一起去的。” 第12章 朱雄英于心不忍,御稻园芬芳秀美 御稻园,和御花园差不多的皇家庄园。 不同的是,御花园里种的是花。 只要是住在皇宫里的皇室成员,都可以去玩耍。 御稻园里种的则是以水稻为主的农作物。 打从御稻园投入使用,一直由马皇后负责打理。 其面积之大,足有五百亩。 每年出产的各种作物足够宫中使用不说,还有相当一部分会被皇帝派人拿出宫去卖。 不用说,皇后那里几只妖精的本体都在御稻园。 否则皇后仅带着一帮宫女,绝对侍弄不了这么多土地。 以老朱这样老抠儿的性格,生活着好几只妖精的御稻园自然成了皇宫禁地。 哪怕皇妃和其他皇子也不能随便出入。 除他们老两口外,也就只有朱雄英和他爹娘可自由出入,不需额外请旨。 而朱桢他们想去御稻园的原因嘛,朱雄英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 无外乎是平时基本见不到妖精,想去长长见识,顺便吃个饱。 按理来说,朱雄英不该答应这样的要求。 在这样一个仙武世界,进老朱的御稻园,不亚于进他的藏宝库! 这对于老抠儿来说,太犯忌了。 朱雄英虽然有这个资格,但他的思想到底不是小孩儿,不可能因此嘚瑟,随便带人去御稻园。 但可能是血脉终究传承于在意亲人的老朱和朱标,也可能是前世在孤儿院长大,太过孤单,渴望伙伴,总之,这一刻朱雄英的感性战胜了理性。 他……实在不忍拒绝这样七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憨批小正太。 “我可以带你们去。” 朱桢、朱榑、朱柏等皇子瞬间眉开眼笑。 “真的吗?谢谢太孙。” “好太孙,不愧是皇兄的儿子,真够意思。” “其实我觉得皇兄也很够意思,但他每次一见面就问我功课,比父皇还严厉,一看见他,我就双腿发软。” “还好我只有六岁,皇兄舍不得打我,上次我过来,他还给我剥松子吃。” 一直在不远处柱子后偷听的太子妃见儿子有了决断,虽觉得不妥,但并不想一味阻止,更不愿当着一众小叔子的面说教,只假意路过,提醒道: “你们要去御稻园?那你们可得当心点。 不要踩到了稻子麦子,更不要伤到妖精本体。 不然就算你们皇兄跟我护着,皇上那关也过不去。” 一众皇子连忙向皇嫂行礼,保证自己会小心。 “那好,你们快去吧,已经下午了,御稻园那么大,可别逛不到一会儿就要回。” “是,皇嫂。” “逛完了和太孙一起回来,晚饭就在东宫吃了。” “是,谢皇嫂。” 说罢,朱雄英领着七个皇叔一路来到了御稻园大门口。 负责看守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龙骧卫卫指挥同知常茂。 常茂是朱雄英大舅。 卫指挥同知是从三品官,以常茂这二十来岁的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肯定是沾了大姐太子妃和亲爹常遇春的光。 但他毕竟出身名门,武功不低,还通兵法,是皇爷亲自嘉奖过的八良之一的孝良,倒也不算尸位素餐。 和朱雄英了解的历史不同,这个世界的常遇春活得好好的,开国后被封郑国公,为六国公之一。 想想也是。 原历史中常遇春是激战过后于军中病逝,有人怀疑他是得了卸甲风。 而这个世界的常遇春武力彪悍,有一枪一马于万军中斩敌数百从容撤退的战绩,岂会被病魔带走? 不过三年以来,朱雄英一直就没见过外公。 大明初定,常遇春一直在各地练兵,构筑卫所城防,清缴山贼水匪。 见到常茂,朱雄英并不急着打招呼。 等常茂向他行过礼,这才虚扶一下:“舅舅不必多礼,我的几个皇叔想去御稻园看看,还请舅舅行个方便。” 虽然小外甥表现的不算亲近,但常茂可爱死这样的外甥了。 年纪虽小,已有乃父之风啊! “太孙言重了,皇上有令,太孙可自由出入御稻园,带上几个皇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只管进去,若皇上问起,我会替你们解释。” “有劳舅舅。” 朱雄英抱了抱拳,当先进入。 朱桢他们也在说了声‘多谢常将军’后,麻溜跟了上来。 走过长长甬道,一行八人来到两扇大门外。 这里也有人看门。 却是两个五六十岁、身材健硕的嬷嬷。 见来者众多,俩嬷嬷下意识皱起了眉。 又见是太孙带着,这才躬身行礼。 “见过太孙殿下,见过列位皇子殿下。” “孤要和几位皇叔进去玩儿。” 两个嬷嬷点点头,不慌不忙打开门。 等朱雄英等人进去,她们又把门给关上了。 “太孙,怎么这御稻园里还有二门和女守卫?”朱桢好奇的问。 朱雄英反问:“皇叔你以前没来过?” 朱桢苦笑:“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宝地。” “明白了。听父王说,这御稻园里有一批宫女在侍候田地,为了防止外面的亲军禁卫不守规矩,所以皇奶奶派了两个嬷嬷过来守门。” “她们应该功夫挺厉害吧?” “应该吧,听说是皇奶奶在建国之前就培养出来的人手。” “哦。” 说话的工夫,他们穿过了二门后的小树林。 眼前豁然开朗。 一望无际的丘陵地形上散落着一块块田地、树林、花园、草坪。 一条条鹅卵石小路将它们串了起来。 黄色的水稻,绿色的麦子,姹紫千红的各种鲜花……比比皆是。 共同在午后阳光下构成一幅优美画卷。 又有湖泊横亘,河流环绕,动物奔腾,鸟儿鸣叫,香气扑鼻。 真世外桃源! 第一次进来的朱桢等人都要看花眼了,东瞅瞅西望望。 听到这边动静,从某处稻田之中飞出几个小东西。 朱桢他们起初还以为是偷吃稻谷的鸟儿。 等它们到了近前,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只妖精。 第13章 当藩王压力山大,嘴馋者只想吃桃 用一根手指揉了揉落在自己身上的妖精的小脑袋,朱雄英依次介绍。 “这是梅花小小妖精,每到冬天,你们母妃宫里用来点缀的梅花多是它培育的。 这是白菜小小妖精,宫里的甜白菜都享受过它的恩泽。 这是池水小妖精,听母妃说,它最早是我父王在野外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它还只是小小妖精,多年来御稻园的灌溉都靠它。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父王发明了如今这套妖精等级命名法。 至于这个皮肤黢黑的,你们可别小瞧它,它是黑土小妖精。 黑土是最肥沃的土壤之一,这农场里有一百亩地专门由它照顾,上面种的都是桃树。 之所以种桃树,跟这孩子有关,它是桃子小妖精。 它俩紧密合作,每年都能出产大量桃子,皇爷爷会派人摘了去卖,卖桃子的钱就藏在……。” 朱雄英忽然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嘴。 “咳咳,这个我就不跟你们说了,皇奶奶知道了不好。” 朱桢等人压根没料到居然会听到有关父皇私房钱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个个挤眉弄眼,却又不敢乱说话。 老七朱榑有些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多谢太孙带我们过来,接下来我想去找这里的宫女问一些问题,太孙你要一起吗?” 朱雄英摇头:“我就不去了,你们要找宫女的话,往东边走,那里有片房子,在这块儿忙碌的宫女都住那里。” “谢太孙指点。” 朱榑抱了抱拳,拉着脚跟不着地的朱桢直奔东边。 看着两个哥哥的背影,老八朱梓略有些感慨:“看这样子,六哥七哥快要就藩了。” 了解明史的都知道,老朱为了让子孙后代帮着好大儿朱标这一支的皇帝镇守天下,也为了让其他儿孙日子过好点,定下了藩王制度。 即,皇子成年之后分封到各地当藩王,享有高额俸禄和领兵权。 又因藩王身份尊贵,地方官不敢得罪,所以往往可以在当地作威作福。 甚至左右当地行政,横征暴敛。 等到永乐皇帝奉天靖难成功,藩王们被削去许多权利,被当猪养。 但因老朱家太能生了,等到明朝末期,宗室已然多达上百万。 其所需庞大俸禄对于朝廷而言非常沉重。 这个世界的情况则截然不同。 这个大明实在太大了。 四千万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 单靠金字塔式的权力框架,朝廷真的很难管理好地方。 尤其兼顾不到底下的县和乡镇。 皇权容易跟百姓脱节。 于是这个世界的老朱搞出来的藩王制度要强霸的多。 被他分封出去的藩王,在就藩地面上跟皇帝也没差。 大大小小的事情均可一言而决。 甚至可自行招募足以养活的军队,不限制士兵人数! 其唯一需要尽到的义务就是对皇帝效忠。 若皇帝圣旨来了,哪怕将其手下兵马悉数调空,也不得违抗。 藩王的藩属地也大了许多。 不仅藩王如此,那些被封了国公、侯爵、伯爵的勋贵也都有自己的封地。 像开国六公之一的冯胜、邓愈、李文忠,如今压根就不在朝廷任职,全都在自己封地上坐镇,实际上跟藩王没差。 而像李善长、徐达、刘伯温等,虽然也有封地,但依旧以朝廷职务为主,封地则交由弟弟、儿子管理。 地盘大了,权力大了,意味着可以做的事情更多,更加享受。 同时也意味着就藩难度大了许多。 虽然皇帝不从他们封地征税,他们也无需上贡,但朝廷也不会分发俸禄给他们,完全自负盈亏。 像朱雄英的二皇叔、三皇叔,不日就要就藩,二人都十分紧张,不止一次跟太子抱怨,请教治理之法。 朱桢和朱榑比朱雄英大十岁,再有两三年也得就藩。 到时候有他们头大的。 他们当然就很想在就藩之前多多了解至关重要的妖精与种田。 “就藩啊,那老六老七在大本堂应该待不了多久,可能明年就不会再来上课。”十皇子朱檀接话道。 朱雄英张了张嘴,本想说自己还蛮向往去外面就藩。 但又怕皇叔们说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又把嘴闭上了。 “太孙,桃子小妖精照顾的桃园在哪里?我们去吃个饱怎么样?”朱柏擦了擦嘴角止不住的口水,撺掇起来。 朱雄英点点头:“好,我带你们去。” 黑土小妖精和桃子小妖精可喜欢别人赞扬它们的劳动成果了。 一听这话,高兴的在空中跳起舞来,像两只花蝴蝶。 少顷,一行六个小毛头和两只小妖精来到了一处山谷。 以这个山谷中间的大石头为中心,散布着超过一百亩桃林。 而在大石头旁边,赫然屹立着一棵高达三十米的桃树。 它便是桃子小妖精的本体,须得两人合抱。 此时虽然是冬季,但桃子小妖精和黑土小妖精照料的百亩桃林全都绿意盎然。 繁盛桃叶之间,隐藏着一颗颗硕大的鲜嫩欲滴的红色毛桃,压的树枝弯了腰。 朱柏咽了咽口水:“哇,好多桃子。” 朱檀也感觉有点馋了:“怎么这十冬腊月的,桃子却长得这么好?这不符合秋收冬藏自然之理啊。” 朱雄英解释:“因为在营造御稻园之初,皇爷爷就提前让人在这底下布置了阵法,略微推迟了三个月左右的气候。 这里目前也就相当于还处在八月,正是八月桃成熟的时候。 这个季节市面上水果稀缺,这桃子也就能卖个高价。” 朱梓道:“这种反常我刚进来时就发现了,没看见水稻田里也差不多到了丰收的时候吗?哎呀,别管这么多了,开吃就完了。” 朱柏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奔着一棵大桃树就去了,手脚并用,试图爬上去摘桃子。 结果嘛,可想而知。 爬了不到半米就滑下来了。 朱梓他们几个小家伙挨个也去尝试了下,结果一个都没爬上去。 “太孙,这咋办?你以前来的时候,是别人帮你摘的桃子?”朱柏问道。 朱雄英摇了摇头,冲着那棵树上喊道:“老金,别藏了,快摘几个桃子给我皇叔们吃。” ‘吱吱。’ 回应了一声后,老金快速在桃枝之间跳跃了几次,每次跳跃都正好落在在挂果最多的地方,随便就能摘下两三个桃子。 ‘砰砰砰。’ 一个个桃子被老金随意一丢,依次落在地面之上。 朱柏他们心疼的不行。 “哎呀,这么好的桃子,都摔坏了。” 等他们走过去一瞧,却见桃子完好无损。 朱雄英笑道:“不必担心,我父王说就连我大舅都打不过老金,它手上有巧劲,桃子摔不坏的。” 第14章 护桃树老金入宫,为良才大儒请命 一只毛茸茸的手忽然从茂密桃叶中伸出,对着朱雄英扔了一颗桃子。 朱雄英伸手接过:“谢谢老金。” 朱柏等人看着那只怎么都不像人手的手,全都惊了一下。 “老金是谁?” “老金不是人吧?” 朱雄英笑了笑:“老金确实不是人,亮个相吧老金。” 老金‘吱吱’叫了两声,一跃从树上下来,端坐在众人面前,双手揣着,可可爱了。 “呀,好漂亮的猴子。”朱柏惊呼出声。 朱雄英上前摸了摸老金的头:“老金可不是一般猴子,它是金丝猴,猴中的君子和贵族。” “原来老金是金丝猴,它居然听得懂人话,还打得过常将军,莫非它是妖兽?”朱梓问道。 这个世界对妖的界限放的很宽,同时又分的很细。 简而言之,神佛、龙、人以外的具有智慧或特殊力量的生物都是妖。 妖又分四种。 第一种是妖精。 第二种是修炼有成的兽类,是为妖兽。 第三种是物品成精,是为妖物。 但妖物十分少见,所以是否真的存在一向成疑。 第四种是妖怪。 妖怪的本体也是兽类。 但它们不通灵智,只遵循本能,同类相食都是常事,因此处于鄙视链底端。 老金就属于妖兽。 建国之初,皇帝一心寻找妖精,增强国力,派了精通风水术数的刘伯温遍寻名山大川。 暗地里又派了锦衣卫到处钻林子。 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桃子小妖精等一众妖精被找到了。 除寥寥数只妖精留在皇后身旁陪伴,余下的都被老朱分给各大农场。 便是那时候,和桃子小妖精当了多年邻居的老金也被刘伯温发现。 人们虽然对妖精很珍视,对其它三种妖却不太感冒。 但刘伯温不是一个有强烈分别心的人。 见老金生性敦厚,目光纯洁,无伤人之心,他以准许老金继续和桃子小妖精做邻居为条件,把老金给带出了大山。 那之后,老金就一直生活在御稻园,既负责照顾桃树林,也负责赶跑闯入者。 老朱后来怕老金寂寞,也是为了多些这样的好妖兽战力,还给他送了几只母猴子。 一来二去,老金直接繁衍出了一个猴群。 朱雄英因为太喜欢和妖精一起玩耍,来过御稻园好些次,跟老金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皇叔你说得对,老金是猴妖,这一整片桃林都是它的领地。”朱雄英笑道。 蹲在小溪边洗了两个桃子,朱雄英递了一个给老金,自己双手抱着另一个小口啃了起来。 老金也不客气,大口就‘嗷呜’了上去。 见他们吃得香甜,朱梓他们也赶紧去洗了桃子,找了棵桃树当靠背,坐在那儿大吃特吃起来。 桃子小妖精:o(* ̄︶ ̄*)o 黑土小妖精:o(* ̄︶ ̄*)o …… 武英殿。 一名锦衣卫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启禀皇上,太孙带着几个皇子去了御稻园。” 正在批奏折的朱元璋抬起了头:“他们去御稻园干啥?” “六皇子和七皇子应该是去了解怎么利用妖精种田,其余五位皇子嘛……。” “嗯?” “皇上您忘了吗?现在正是桃子丰收的时候。” 朱元璋‘呼’的站了起来:“几个小兔崽子,老子等了一年,好不容易等到桃子熟了,可以卖大钱,你们倒精明,先去摘桃子了。” 锦衣卫弱弱不敢言。 “他们吃了多少桃子?”朱元璋问道。 “约莫……一人两三个吧。” “那加起来就是十斤往上,能卖上千铜钱,这几个小兔崽……算了,吃就吃吧,别搞破坏就好,你们好好盯着。” “是。” 放下毛笔,朱元璋正色吩咐:“咱倒是忘了件事,你们锦衣卫速办。” “请皇上吩咐。” “太孙做了首好诗,帮着传唱一下。” “明白。” …… 朱家一众叔侄在御稻园里吃吃逛逛的时候,外界已然炸锅了。 皆因朱雄英那首《竹石》。 凡是读到的文人墨客,无不拍案叫绝。 以至于哪怕是那些年纪比朱雄英还大的学子,都纷纷被自家老师要求精读《竹石》,并试着体会、模仿。 和民间凑热闹不同,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则通过这首诗看到了另一个信号。 一时之间,礼部、翰林院、国子监等儒生为主的部门都闹翻天了。 “不行,决不能任由皇帝安排太孙前程,太孙乃是读书苗子,就该入孔门,学圣人之道,不能白瞎这么好的天资。” “说得对,我读书三十余年,至今尚没有一首拿得出手的诗词,而太孙只有三岁,已然创出如此佳作,他不读书学儒,简直暴殄天物。” “我们即刻联名上书,请皇上正式为太孙定下严师。” “依我看来,昔日曾教导过太子和几位藩王的大儒宋濂可为太孙师,若由他教导,太孙前途无量!” “说的在理,宋先生和国师刘伯温被称为大明诗文三大家,太孙定能从他那里学到干货。” “……。” 吵着闹着,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朱元璋傲然一笑,并不做理会。 一炷香后,太监来报,大学士宋濂求见。 朱元璋似乎早料到这小老头会来,半点不见疑惑惊讶:“让他进来。” 得到准许,宋濂进入武英殿,恭恭敬敬朝着皇帝行礼参拜。 皇帝让其免礼后,宋濂先是一丝不苟整理了一下因为行礼而略有些散乱的头发衣服,这才抱拳询问:“敢问皇上,外间所传《竹石》,是否真为太孙殿下所作?” 朱元璋点头:“确实是咱好大孙的作品,爱卿若是不信,可问礼部尚书刘仲质。” “刘尚书身为礼部尚书,掌管学子教化,却对最有天赋读书的太孙殿下知之不深,此为一罪。 殿下展露惊人天赋后,刘大人既不引导其读书明理,也不请旨为其另寻名师,有怠慢嫌疑,此为二罪。 稍后臣自会写奏章参奏于他。” 朱元璋:(⊙o⊙)… 你们这些文官,要不要这么上纲上线? 又听宋濂说:“臣此来,主要还是为了太孙,同时规劝皇上。” 朱元璋一听就起了逆反心理,嘴角直抽。 有心骂宋濂几句吧,又碍于对方文坛泰山北斗的崇高地位和为国为民的情操。 只能……忍了。 “爱卿有话直说无妨。” “太孙是上好的读书苗子,年方三岁便能作出上好诗句,去学什么佛?入我儒门方是正理。 老臣自问还算有些学问,皇上若是不放心其他人教,老臣自请去大本堂专门教导太孙。 若皇上连臣的学识也不相信,也可请国师刘伯温为太孙师,国师学究天人,精通诗文,不会辱没太孙。” “爱卿严重了,你之学识,咱心中有数,一向十分钦佩看重。”朱元璋连连摆手,努力辩解。 第15章 真谋主进退得宜,假高僧满心算计 宋濂点点头:“那就由臣为太孙师吧。” 不等皇帝答应,宋濂自顾自说:“太孙如此天才,读书明理乃最适合他的道路。 皇上却因水陆大会将开,而要在佛门之中为其寻找良师,未免随便了些。 好在事情还没定下,现在改还来得及。” 朱元璋翻了个白眼:“爱卿,你真不愧是耍嘴皮子的,愣是说的咱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臣有罪。” “好了,咱恕你无罪。” “谢皇上,那臣就告退了。” “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教太孙读书。 皇上放心,虽然大本堂暂时不宜教学上课,但其它闲置宫殿、花园、水亭、过道,哪里都可以当作课堂。 臣保证不会耽误教学进度。” 说罢,宋濂就要离开。 朱元璋再次翻了个白眼:“好你个老东西,跟咱来这套是吧? 咱明确告诉你,当年太子已经跟你们学儒了,所以太孙肯定不能再学儒。 不然咱大明还不得早晚变成那个谁都可以欺负两下的大宋?” “皇上慎言,儒家……。” “好了,不必说了,太孙师之事咱自有主意,你们管好自己的事情。” 宋濂虽然敢于直谏,甚至跟皇帝耍无赖,那是他摸准了皇帝脾气,和那些动不动要死要活威胁皇帝的官员还是有很大不同。 见老谋深算的皇帝主意已定,宋濂眼珠转了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复多言,告辞离开。 他这个文坛泰斗一出宫,那些心心念念想把太孙培养成儒家拥趸的官员们立刻围了上来。 宋濂却不多言,挤出人群,径直回家去了。 “这个老狐狸,还是这么精明。”稍后得知消息的皇帝佩服一笑,吩咐道:“宋濂想收太孙为弟子的消息,也尽可能传出去吧。”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了然:“皇上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月,太孙朱雄英作下《竹石》一诗,因而被大儒宋濂看中的消息,便已传遍天下。 就连高丽、东瀛等国也略有耳闻。 …… 少林寺。 身为六大佛门之首,少林寺足以排进大明门派前五,在当地甚至能够左右官府决策。 这主要是因为受相当不错的武力保护,少林寺多年来发展的顺风顺水,门下弟子众多。 还有一大堆慕名而来的俗家弟子。 这些俗家弟子回到家乡或走南闯北,不管混的好不好,为少林扬名是肯定的。 其中一部分混得不错的俗家弟子更在各地建立门派、家族,算是少林分支。 少林寺一边积极投入周边肥沃农田的开垦、种植。 在众多妖精帮助下,他们每年都能攒下大量粮食。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让少林寺声名远播,香火鼎盛,日进斗金。 并跟各地慕名而来的富商乃至官员、勋贵结下千丝万缕的联系。 “宋濂这老东西,竟想跟我佛门抢做太孙师,连好狗不挡道的道理都不明白,亏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富丽堂皇的少林寺方丈禅房之内,方丈哀乾转了转手里价值千金的千年楠木手串,一脸恨意。 若有外人在,得道高僧自然不是这个样子。 可在座的五个人都是师兄弟,自幼一起长大,一起欺压同门,一起争权夺利,一起排挤正义之士,甚至一起杀人放火,谁还不知道谁? 罗汉堂长老哀荣笑道:“好在有当年皇爷出家皇觉寺的渊源在,皇爷对我佛门还是相当优待。 听说建国之初,朝廷尚且没多少妖精,他也忍痛赏了皇觉寺一只珍贵黄土大妖精。” 天王殿长老哀华道:“师兄言之有理,皇爷既然定了水陆大会胜出者推举自家寺庙高僧为太孙师,定然不会因为区区宋濂而改变主意。” 千佛殿长老哀福有些担心:“话是这样说,但宋濂毕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还是太子的先生,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 而且太孙毕竟天赋奇才,三岁就能作《竹石》。 保不齐他最后还是会被诓骗到儒家那边去。” 达摩院长老哀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皇爷既然下了圣旨,朝令夕改的可能不大。 等明年跟太孙见了面,我们多说些好话,送上一些房屋地契,金银财宝,想来会让太孙很开心,师兄们,你们懂的呀。 我更担心的反倒是皇觉寺,六大佛门虽以我少林实力最强,可皇觉寺乃是皇爷当年出家过的寺庙,一向受皇爷照顾,十几年来陆续有不少江湖好手为了荣华富贵投身其中,这……。” 哀乾自信一笑:“说是水陆大会,归根结底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你我师兄弟五人的武功在江湖上不说无人能比,但也能排进一流,况且为兄早已有其它准备,诸位师弟,拭目以待吧。” 哀荣笑道:“师兄一向是最有主意的,所以我们兄弟四个多年来一直以你马首是瞻,既然师兄已有安排,想来错不了,那师兄喊我们来,又是想商量什么?” “自然是准备给太孙的礼物,为了给太孙留下一个好印象,师兄我打算下血本,你们觉得呢?” “我……。” 与此同时,皇觉寺中。 也是巧了,这边也在就《竹石》和宋濂意欲收朱雄英为徒展开讨论。 “诸位师弟,弟子打探到的消息你们也知道了,你们怎么看?”方丈山顶禅师老神在在的问道。 地藏院长老山脚禅师‘呼’的站了起来:“师兄,所谓过犹不及,皇爷已经对我们皇觉寺如此恩重,我们何必非得收太孙为徒? 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不还是算了。 最关键的是,我皇觉寺屡屡遭遇兵祸,毁坏多次,寺庙中的高僧死的死,逃的逃,并无真的精通佛法之人。 就连我们寺庙中的经书,都是皇爷登基后赐下的。 若非皇爷跟我们有些香火情,皇觉寺早就不复存在,更别提成为六大佛门之一。 这样的我们,就算赢了水陆大会,又该拿什么去教一国太孙?” 山顶禅师皱眉:“师弟你言过了,莫忘了皇爷也是从我们皇觉寺中走出的,当年若非师父收留,教他本领,传他武艺,岂有他的今天?” “师兄,你我可有师父那般德性和能耐?” “这……。” “师兄,你平日为了壮大皇觉寺,大肆招收弟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总归你也教了他们武功,给了他们出路,可一国太孙若被你所误,未来他所掌管的大明必然危如累卵。 师兄,停手吧,我等出家人,岂能为名利所累? 帝师也好,圣物也罢,真正的出家人不该看重!” “我那都是为了皇觉寺。” “为了皇觉寺?我可不记得师父临终前有交代过要我们壮大皇觉寺,哪怕来的都是些牛鬼蛇神。” “师弟,你这说的什么话,身为出家人,岂能有如此大的分别心? 什么牛鬼蛇神?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人家愿意来投,我便愿意收,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人家为何来投,你自己心里没数?还不都是冲着皇爷照顾我们来的?” “你……你,胡说八道,难道我辛辛苦苦十几年,都是在作假的吗?”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皇觉寺真的该去芜存菁了,这次水陆大会……。” “不必说了,山脚师弟,看你这样子,水陆大会你是不会去了。 也罢,你且回你的地藏院。 我与三位师弟自行商量。” “师兄。” “去吧。” “唉。” 山脚禅师只得离开。 余下的山明、山洞、山间禅师这才各自发表意见。 “我支持方丈师兄的想法,我们皇觉寺虽得皇爷看重,但皇爷年纪也不小了,为将来计,当太孙师非常必要。” “我们倒是想安心礼佛,其它五大佛门可不这样想,人家只一心想超过我们,让我们衰落。” “方丈师兄,所谓礼多人不怪,皇爷平时如此优待我们,我们明年见了太孙,也不能小气。” 山顶禅师微微一笑:“好在还有三位师弟跟我同心同德,那好,我们便一起商量下给太孙准备什么礼物。” …… 还不止皇觉寺跟少林寺抱着一样想法。 另外四大佛门之金刚门、莲花寺、白马寺、灵山寺也都有相似打算。 他们都被宋濂给刺激到了。 那些小寺庙更不必说,个个摩拳擦掌,想博光明未来。 第16章 诸佛门明争暗斗,住张家得遇秋雅 洪武十年末,太子侧妃吕氏生下一男孩。 根据父皇定下的谱系,朱标为其取名允炆。 转年二月,太子妃常氏被诊断出喜脉,东宫上下一片欢腾。 再一转眼,六月到来。 六月初三日,告别皇爷爷皇奶奶、父王母妃以及一干皇叔和七牛八牛,朱雄英首次出宫。 在舅舅常茂的保护下。 临走之时,皇爷调给常茂两千精兵。 若是换了朱柏他们,对宫外生活十分感兴趣,肯定要掀开窗帘看看。 但朱雄英不同,他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见识超群,对京城景观并不是太感兴趣。 好吧,其实他很感兴趣。 之所以不看,主要是前世看过太多皇帝、王爷、官员在街上被行刺的戏份。 不想因为手欠掀开窗帘,被谁来上一箭。 …… 溧水县属应天府下辖,距离京城不远。 这便是朱雄英初三才出发、皇帝还只派了两千兵马保护的原因。 小半日后,溧水县城到了。 这会儿距离黄昏还有段时间,正是夏季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也就是马车里放了冰块,不然朱雄英一定坚持不到目的地。 从马车上下来,舟车劳顿的朱雄英只想赶紧进屋休息。 刚抬步,却见马车两边跪了一溜光头。 “太孙殿下千秋,我等有礼了。” 朱雄英打了个哈欠:“大师们早到了啊,免礼吧。” “谢殿下。” 一溜光头站起,马上又低头弯腰,不敢直视太孙殿下。 朱雄英一一打量着他们。 嗯……全是和尚尼姑,老到掉牙的有,小沙弥也有,个个慈眉善目,容貌不凡,穿戴整齐。 体态嘛,普遍丰满,没几个瘦子。 这可太符合朱雄英心目中对和尚尼姑的印象。 “你们分别是哪个寺庙的?”朱雄英问道。 哀乾越众而出:“贫僧少林寺方丈,法号哀乾,在此率领全体与会少林僧人参见太孙。” “哦,少林,怪不得了。”重点瞅了眼对方那圆润的大肚子,朱雄英不露声色的嘲讽。 哀乾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 山顶禅师笑了笑,站在了比哀乾更靠前的位置:“贫僧法号山顶,皇觉寺方丈,这厢有礼了。” “是皇觉寺的师傅啊,孤听皇爷爷提起过你们。”朱雄英道。 山顶禅师满脸荣光:“鄙寺浅陋,不想却承蒙皇爷多年记挂,真是惭愧。” 此话一出,除皇觉寺僧人,其余寺庙的僧人都跟吞了苍蝇一样别扭。 其中尤以哀乾最火大,恨不得用大脚丈量山顶禅师长脸尺码。 继山顶禅师后,六大佛门之莲花寺、白马寺、灵山寺的方丈也都做了自我介绍。 另有一些江湖上还算出名的寺庙、尼姑庵也做了自我介绍。 至于一些小寺庙和游方僧人,倒是来了不少。 但根本不够资格露面。 直接被五大佛门的弟子挡在外面。 “怎么没见金刚门的师傅?”朱雄英问道。 “想来路上耽搁了。”哀乾道。 朱雄英点点头:“大后天就要开始水陆大会,希望他们来得及。各位。” “请殿下吩咐。” “孤一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今日且先这样,水陆大会再见。” “是,我等告退,殿下好生休息。” 笑着又点了点头,朱雄英摇着扇子入了临时行宫。 这处行宫由一个姓张的人提供,原是张家老宅,占地面积不大,但也不小,有三进院,还带两个跨院。 张家发家于二十三年前。 当时的张老太爷不过四十余岁,家无余粮,在元末乱世中过得十分艰苦,生下的五子六女陆续饿、病死七个,只剩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也是巧了。 就在他们走投无路时,当时连一方大佬都算不上的朱元璋正好来打集庆路,也就是如今的应天。 朱元璋这一来,当地百姓可算稍稍过上好日子,分田分地不在话下,税收也不高。 第二年,张家土地上更幸运诞生了一只水稻小小妖精。 在那样一个年代,一只主食类小小妖精可太是战略资源了,足以保证一年上万斤的粮食产出,可以养活不少人。 消息传出,就连朱元璋都十分高兴,亲自过去看望了那只初生水稻小小妖精,并派下文书教授相关知识给张家人。 当时的张家老太爷真聪明,除自家口粮,每年丰收的稻谷都交给了朱元璋做军粮。 又过了三年,他家的稻谷小小妖精还进化成了小妖精,可以确保百亩良田丰收。 这就更是好事了,一年能交近十万斤军粮给朱元璋。 乐的朱元璋又去了一趟老张家。 开国之后,朱元璋也不小气,封了张老太爷一个不世袭的男爵爵位,并双倍偿还了当年粮款。 靠着这点香火情和稻谷小妖精,微末张家愣是在随后十来年里发展成为溧水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如今张老太爷已去世好几年,男爵爵位随之烟消云散。 可张家的财富、名声到底积攒起来了。 甚至还培养出了几个读书人。 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子弟更中了举人,不日就要就任。 张老太爷虽然不在,老朱对他们家依旧有印象。 为了让孙儿住好一点,老朱索性提前让他们搬了出去,给孙儿腾地方。 接到圣旨,张家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与有荣焉。 初进张府,朱雄英的第一印象是香。 稻香。 朱雄英不由得想起一首很好听的歌曲。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会有更多的抱怨。” “殿下唱的歌儿好好听,而且词还很有道理,上次我听见这么有道理的词,还是在上次。”一个十岁左右的漂亮小姑娘迎面走了过来,红着脸夸赞。 朱雄英笑了笑:“宫廷玉液酒?” 小姑娘:(⊙o⊙)… “殿下你这么小,还不能喝酒吧?” 朱雄英:┓( ′?` )┏ 我还以为碰到穿越者同行了呢。 “你是?”朱雄英问道。 小姑娘微微一福:“小女子张秋雅,见过太孙殿下。” “你姓张?” “是,小女子乃是已故溧水县男的太孙女。” 溧水县男即已故的张老太爷。 秋雅? 朱雄英不死心的追问:“那你认识袁华吗?” “那是谁?” “那你一定会唱一剪梅。” “一剪梅还能唱?小女子只会背诵。” “你背给孤听听。” “一剪梅花万样娇。斜插疏枝,略点眉梢。 轻盈微笑舞低回,何事尊前,拍手相招。 夜渐寒深酒渐消。袖里时闻,玉钏轻敲。 城头谁恁促残更,银漏何如,且慢明朝。” 朱雄英知道,这是北宋词人周邦彦的《一剪梅花万样娇》,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一剪梅。 “算了,不聊这个,你怎会在此?” “是我爷爷特意派我过来伺候太孙殿下的。” 第17章 老张家心意满满,大河村李氏狗蛋 “你又不是丫鬟,你爷爷怎会让你伺候孤?”朱雄英问道。 张秋雅道:“我爷爷说了,张家全靠皇家才能有今日风光,合该结草衔环已报。 况且作为大明子民,效忠皇家本也应该。 我爷爷还说了,太孙千金之体,而张家粗使婆子、丫鬟过于浅陋粗鄙,恐照顾不当损伤圣体。 因此,我爷爷干脆让我们姑侄前来听凭太孙驱使,如此才能表达我张家对太孙的敬仰之情。” 朱雄英心中暗笑。 好个聪明的张老爷。 好个机灵的张秋雅。 真会来事儿。 指了指快步朝着这边走来的一帮老妈子和小丫鬟,朱雄英再问:“她们都是你们张家人?” “嗯嗯,年纪大的是我姑姑,年纪小的是我姐妹。” “你们倒是有心了。” “为太孙服务。” 朱雄英嘴角抽了抽。 姑娘你平时到底看的是些什么书啊? 不要这么语出惊人好伐。 “我等参见太孙殿下,殿下远道而来,我等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一帮张家女性‘哗啦啦’跪了一片,齐声请罪。 朱雄英摆摆手:“何罪之有?都起来。” “谢殿下。” 朱雄英打了个哈欠:“孤有些倦了,想吃点东西,然后休息,有吃的吗?” 为首的张爱国微微一福:“有的,殿下,这边请。” “嗯。” 跟在张爱国后面,朱雄英过了大院,来到二院。 一进来便瞧见偌大院子被修成‘田’字型,中间的‘十’是过道,分别通往二堂和东西厢房。 四个‘口’的位置则是清一色的水田。 里面全栽种着水稻,而不像一般人家那样种花草树木。 注意到朱雄英在打量这些水稻,张秋雅吐气如兰的介绍:“殿下,我张家是种水稻发的家,因此对水稻格外看重,早在我太爷爷还在世时,就在家里开垦了几块稻田。” “难怪孤一进门就闻到股稻香。”朱雄英道。 “殿下闻到的稻香,不是这些水稻的香味。” “那是?” “我爷爷说,皇爷当年就对粮食种植十分上心,常教育众人要珍惜粮食,爱护妖精,想来太孙作为皇爷的孙儿,也可能对粮食和妖精比较看重,因此让人把张家那只稻谷小妖精连同本体一起挪了过来,就在后院。” 一听有妖精,还是相当珍贵的稻谷妖精,朱雄英顿觉不那么困了。 “吃过饭,孤要去看看它。” “遵命。” 来至饭堂,朱雄英稍坐片刻,张家人就把做好的饭菜全端了上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有意思的是,除了各种荤菜、素菜、凉菜,她们还端来了各种主食。 有白米饭、蛋炒饭、米粉、米糕、糍粑、汤圆、炸糕等。 清一色的米制品。 关键朱雄英尝过后,觉得还都挺好吃。 “不愧是靠着稻谷发家的家族,对米的加工制作挺有心得。”朱雄英夸赞道。 张家众人:o(* ̄︶ ̄*)o “谢殿下夸奖。” …… 吃过饭,朱雄英在张秋雅的陪伴下来到后院。 一株足有两米高的水稻迎风飘摇,芬芳四溢。 一下子抓住了朱雄英的目光。 它其它部位就像是一般水稻等比例放大。 稻杆差不多直径两公分。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它的稻穗相当长,都要拖地上了。 稻穗上的稻粒更夸张,每颗都有莲子大小,比一般稻粒大了好几倍。 这要是可食用的稻子,怕不是随便二三十粒,就够一个人吃饱饱。 “这就是稻谷小妖精的本体?稻谷小妖精呢?”朱雄英蹲下摸了摸喜人的稻穗,打从心底里喜欢这副景象。 张秋雅道:“这会儿稻谷小妖精应该在睡觉,它跟其它妖精不同,昼伏夜出。” 朱雄英笑了笑:“带孤去看。” “是。” 张秋雅转身将朱雄英领到西厢房。 在靠窗位置,朱雄英见到了窝在小号摇篮里晒着太阳睡觉的稻谷小妖精。 它的外形和其它小妖精并无太大区别,一般的小人儿模样。 只皮肤是稻叶绿色。 头发末梢垂着一株金黄稻穗。 朱雄英上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脸。 小家伙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抓住了朱雄英的右手大拇指,放在嘴里吮吸起来。 朱雄英还是头一次给妖精喂‘奶’,酥麻的下意识把右手缩回。 小家伙微微皱眉,翻了个身,有些睡不安稳了。 张秋雅连忙自一旁檀木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号奶嘴,放在小家伙嘴里。 小家伙这才一边无意识的吮吸,一边再次沉睡起来。 朱雄英微微一笑。 怎么跟养小孩儿似得。 张家可真有心。 退出稻谷小妖精的厢房,疲惫感再次涌出,朱雄英打了个哈欠,径直回房睡觉。 转过天,天刚亮朱雄英就起来了,在张秋雅几个姑妈的伺候下换上一身衮龙服。 又洗漱了一番,就该吃早饭了。 今天张家姑妈们做的是牛肉空心粉。 空心粉约莫大人小拇指那么长,比筷子粗不了多少,白色,中空,口感像一般米粉,但比一般米粉软糯。 放上萝卜丁和微火炖了一个时辰的牛肉块,再撒上酱油、陈醋、胡椒粉等调料。 最后放上几片生的荆芥和一小把葱花,淋上滚烫高汤,香味儿‘nao’的一下就上来了。 朱雄英尝过后,觉得十分不错,‘呼呼噜噜’干掉了一小碗。 擦了擦嘴,朱雄英问:“你们该不会为了让孤吃高兴,特意宰了头牛吧?” 张秋雅笑着解释:“太孙说笑了,皇爷制定的大明律明确规定,不得擅自屠宰耕牛。 若遇耕牛摔死、老病等状况,不得不屠宰取肉,也需上报衙门,由衙门派人检验,开具文书,方可屠宰,违者罚款、判刑、服役。 张家一向敬重皇爷,岂会知法犯法?” “那这牛肉是?” “也是凑巧了,昨日大河村老李家的耕牛劳作一日后,下河泡水降温,不慎踩到石头滑倒,一头撞死了,我爷爷得知消息,这才连夜派人买了十斤牛肉送来。” “老李家?是李大牛和李狗蛋他们家?” “这个……小女子不知,太孙怎会知道大河村有这两个人?” 朱雄英久居深宫,按理说当然不会知道。 可谁叫《九朝》里七牛就住溧水大河村。 打从会讲话,朱雄英便不止一次念叨过要去看看是不是有七牛这个人。 朱元璋对孙儿这么宠爱,又岂会不满足? 直接派毛骧亲自去调查了一番。 结果嘛,大河村没有姓朱的,也没有叫七牛的,只有一个李大牛。 李狗蛋则是李大牛的儿子。 消息传来,朱雄英怅然若失。 那天之后,松树小小妖精得名‘七牛’。 第18章 六佛门各有底气,说妖精二人感叹 六月的风并不能让气温降下来。 哪怕是清晨,同样燥热。 早起的朱雄英选择在屋檐下乘凉,与过堂风作伴。 “去请孤舅舅过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雄英吩咐道。 张秋雅点点头,麻溜去把常茂请了过来。 朱雄英使了个眼色。 张秋雅会意,带着一帮子张家人去前院忙了。 “舅舅,后天水陆大会就要开始,你跟我讲讲佛教势力格局,免得我到时候闹笑话。” 常茂抱拳:“遵命,殿下。” 随即侃侃而谈。 “经过上千年发展,佛教子孙庙比本土道教子孙庙都多,虽然历史上几次灭佛,他们依旧顽强存活下来。 前元末年,适逢乱世,兵荒马乱,许多寺庙被抢劫、覆灭。 以皇觉寺为例,早年间曾经人去楼空,是皇爷那时的师父法宣和尚不畏艰难回到故土,亲手一砖一瓦重建了皇觉寺。 少林、白马、灵山等寺庙的状况也差不多。 简而言之,虽然它们不少都自称千年古刹,其实传承断过许多次。 如今这些人,大多不是最早那批和尚的嫡传。 佛教并无教主,和道教相似。 天下寺庙、尼姑庵隐隐以六大佛门为首。 其中,少林当属第一佛门,无论武力还是财力、影响力,都比其它五大佛门高上一筹。 受皇爷圣光普照,皇爷曾短暂落脚过的皇觉寺在建国之初一跃从三两个和尚的小寺庙变得炙手可热,江湖中许多高手自愿出家相投,竟使得皇觉寺仅次少林。 排在皇觉寺之后的是金刚门。 金刚门虽然创建时间不长,如今的方丈圆通仅仅是开派祖师的徒孙,比不得少林、皇觉的底蕴,但金刚门开派祖师学究天人,功参造化,一人便创下十数门厉害武功。 圆通凭借祖师亲传的一身金刚不坏功,纵横江湖少有敌手,是公认的佛门第一高手。 他为了追究武道至高,曾在建国之初三年内六入京城,挑战皇爷钦封之开国六公。” 朱雄英瞬间来了兴趣:“哦?结果如何?” “在圆通方丈内力耗尽之前,哪怕开国六公,也没有一个能伤到他。” “这么厉害?那他内力耗尽之后呢?” “自然是开国六公获胜。” “那也挺厉害了,他能在开国六公面前坚持几招?” “每次都能打到百招开外。” 朱雄英虽然对开国六公的具体武力值没有一个清醒认知,但想来能襄助开国皇帝建立大明的功劳最大的六个人、必不是易与之辈,甚至极有可能排进天下前十。 如此看来,圆通的实力真就不凡,说不定也能排进前十,只不过得吊车尾。 “舅舅,你继续说。” “剩下的就是莲花寺、白马寺和灵山寺。 它们比起少林、皇觉,底蕴、影响、财力皆略逊一筹。 也没有圆通方丈那样的高手。 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他们各自拥有的妖精。” 朱雄英对他们各自的妖精当然也感兴趣啦。 ?(?>?<?)? 常茂笑了笑:“莲花寺的是一只莲花小妖精,因此莲花寺特意开辟百亩池塘,专门种植莲花。 香客去他们那里上香,若是赶上莲花盛开,回去时都会被附赠一支。 等莲花、莲蓬枯萎,他们则采挖莲藕贩卖,听说莲花寺的藕夹可是当地一绝。” 朱雄英咽了口口水:“舅舅你接着说。” “灵山寺的妖精是一只竹子小妖精,因此灵山寺内有百亩竹海。 除贩卖竹编制品和竹笋,灵山寺还特意去川陕捉了几只竹熊饲养。 据说这竹熊喜食竹子,长得黑白相间,憨态可掬,不少人为之倾倒。 灵山寺趁机在竹海之外兴建瓦舍房屋,供香客居住。 还会不定时邀请才子于竹林之内举办文会,人们每每趋之若鹜。” 黑白相间的竹熊? 朱雄英仔细一琢磨。 那不就是大熊猫吗? 传说中的蚩尤坐骑! “不愧是佛门,这一手营销做得真好,直接把竹子小妖精的作用搞到了最大。舅舅,那白马寺呢?” “白马寺啊,他们的妖精乃是车前草小妖精。 这车前草乃是一味药材,有利水通淋、止泻、清肝明目、清肺化痰等功效。 药材的价格本就比一般粮食贵,何况是小妖精培育的车前草? 白马寺车前草便直接成了道地药材,就连太医院也每年都会派人采买。” 朱雄英微微一笑:“真是有趣,像这种人与妖精通力合作、种田发家的故事,我真是百听不厌。” 常茂也有些感叹:“是啊,人虽是万物灵长,妖精也不逞多让,它们实在是太神奇太有趣。” “常家的封地上也有妖精吗?我听说那边是二舅三舅在管?” 提起这个,常茂可就颇有些自傲了。 “早年间我爹机缘巧合从一只老虎嘴里救下了一只睡得昏天黑地的橡子小小妖精,之后便将它带回了家,如今它已进化成橡子大妖精。” “哇,是大妖精,我听说大妖精的本领和小妖精有天壤之别,若是栽培作物,可让作物拥有神奇功效。” “是啊,我家橡子大妖精管理的千亩树林所出产的橡子可以修复骨伤,让头发光洁,还能壮阳强肾,促进幼儿长个子等等,属于太医院每年必采买的珍贵道地药材之一。” 朱雄英深知豆类、坚果类都入肾,对于常家出产橡子的功效也就不是太惊讶。 归根结底,其用途和同类并无区别,只不过功效更夸张。 “常家另有其它几只小妖精和小小妖精,有的是皇上赐下的,有的是在封地里发现的,太孙以后若是得空,可以过去游玩一番,常家上下一定好生款待。”常茂笑道。 朱雄英点点头:“下次一定。” “殿下,外面有少林寺僧人前来拜访。”舅甥俩正相聊甚欢,张秋雅有些局促的来到二门外,小心翼翼禀报。 朱雄英问:“来了几个人?” “五个,一个老和尚,四个小沙弥。” “他们有说来干什么吗?” “没有,他们只说求见一下太孙,但看他们拎着东西,我猜可能是来送礼的。” 朱雄英眼睛一亮。 送礼好啊。 我跟皇爷爷盼这天可盼了好一段日子。 “让他们暂且门外等候,孤忙完了再见他们。”朱雄英却不着急接见,淡淡吩咐。 “是。” 第19章 小狐狸故意拖沓,五方丈争风吃醋 来至大门外,张秋雅将朱雄英的话原封不动告知哀乾。 哀乾不敢有丝毫不满,反而十分客气,抬手就送了张秋雅一锭银子,动作熟练至极。 这是拿张秋雅当丫鬟了。 张秋雅心中暗笑,也不说破,收了银子便回去。 哀乾和他带来的小沙弥们就这样在外面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阳出来。 然后……晒着太阳等。 又等啊等,一直等到其它四大佛门察觉到少林意图,也纷纷带着礼物上门求见。 想要第一个送礼的哀乾欲哭无泪。 屋内,得知五大佛门送礼的人都来了,朱雄英心知待会儿会有好戏看。 却依旧不急着见,存心晾一晾他们。 “秋雅,你们溧水县还有其他人家有妖精吗?可有什么有趣故事?”从张秋雅手中接过米制零嘴,朱雄英一边咬的‘咔嚓’掉渣,一边询问。 张秋雅明显对这方面做过功课,又或者她本身也有这爱好,当即打开了话匣子。 “当今皇爷心里装着百姓,哪怕明知许多百姓家里都有妖精,也不曾巧取豪夺。 溧水偌大一个县,境内确实就有许多妖精。 以隔壁林家来说,就有一只粘土小小妖精,这只妖精可以加强其它粘土的韧性。 林家便以此为基础烧制瓷器,烧出的瓷器又白又硬。 如今林家瓷器的名声已传遍周遭三省,一器难求。 尤其是工艺十分复杂、一年都未必能成功烧制一件的瓷白双耳梅瓶,听说就连宋国公都特别喜欢,曾派管家过来高价采买。” “宋国公冯胜?能入他眼的东西,想来确实不错。” “这溧水县城里还有赵、黄、李等几家有妖精,但大多都是土、木两属小妖精和小小妖精,并无特别之处,唯独赵家那只妖精……。” “如何?” “乃是赵家上坟时在坟地里发现的鬼火小小妖精。 赵家原是溧水首富,自从得了这妖精,短短十年之间,家产便败了大半。 人家都说鬼火小小妖精不祥,会给人带来厄运。 纵然如此,赵家也舍不得这宝贝妖精,一直珍藏在家。” 这个世界纵然有各种神奇,如飞天遁地的大儒,飞剑取人头的剑仙。 可百姓依旧会信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并坚决认为世上真的有玉皇大帝、东华帝君等神仙。 朱雄英嘛,因为无法解释穿越,所以对这类信仰也不抵触。 但鬼火小小妖精会给人带来厄运这种事,他坚决不信。 “赵家家产是如何败光的?总不至于金银财宝不翼而飞吧?” “听说是赵家祖宅和几间铺子陆续莫名其妙着了火,烧了个精光。 尤其赵家祖宅,烧了之后又原址重建了两次。 但每次都是一个月不到就又突然着火了。” “会不会是鬼火小小妖精无意中点着了火?” “赵家人起初也怀疑过,但后面两次着火时它就在赵家人跟前,离着火点远着呢。” 朱雄英微微沉思片刻:“那可未必,孤感觉他们思维陷入了误区。” “请殿下指教。” “众所周知,木、土、金三属妖精呼出的灵气对同类有奇效。 而火、水两属妖精自主力较强,可自行控制是否聚火、聚水。 但话又说回来,凡事总有例外。 据孤所知,磷的燃点非常低,若赵家屋子铺子里有微量的磷,又处于鬼火小小妖精可影响范围,被它呼出来的灵气无意中点燃也不是不可能。” 张秋雅心中大概明白意思了,但仍十分配合的追问:“殿下是如何发现这点的?” “孤完全是靠对比猜测。” “对比猜测?” “御稻园里的水属妖精哪怕不主动聚水,其附近也总是略湿润一些。 虽不至于达到形成水滴的地步,但若是细细感觉,还是能察觉到。 所以孤想火属妖精附近的温度或许也会略高一些。” 事实是,拥有八牛这只岩火小小妖精的朱雄英、早就发现这一特性了。 冬日时,他最爱抱着八牛取暖,像个暖宝宝。 但财不露白,他没必要跟张秋雅完全说实话,索性就用御稻园里的水属妖精来当挡箭牌。 “殿下真是观察入微,我待会儿就让家姐去赵家提醒一声,她跟赵家大小姐是闺蜜,可是……。” “你让他们把鬼火小小妖精安置在远离厨房、茅房、坟地的所在即可,这些地方容易产生磷。 对了,让你姐姐告诉他们,鬼火小小妖精这个称呼不恰当。 改为磷火小小妖精吧。” “是。”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雄英问:“少林方丈他们等多久了?” “约莫有一炷香(半个小时)。” “差不多了,让他们进入。” “是。” 不多时,脸上微微挂汗的五大方丈带着弟子进来了。 ‘砰砰砰。’ 数十个大小箱子被轻柔放在地上。 “我等参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收回观察箱子的目光:“几位方丈,孤方才正在查问溧水民情,没来得及马上召见,让你们久侯了。” 哀乾和蔼一笑:“殿下乃一国太孙,身份尊贵,却能关心民情,此乃社稷之福,亦我佛门之福,我等等上一等不妨事,殿下言重了。” 其他四位方丈连忙附和,抓紧机会混脸熟。 朱雄英笑了笑,让人给他们上了凉茶。 等他们喝上一口,这才询问:“水陆大会即将召开,几位方丈怎有空一起来孤这里拜访?” 哀乾嘴角抽了抽。 天可怜见,我可不想和他们一起来。 其他四位想要单独私下送礼、却因为少林方丈抢先一步而不得不跟上的方丈也都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心里各自盘算。 “列位方丈来做什么,贫僧并不清楚,也没有提前和他们约好一起过来。”山顶禅师瞄了哀乾一眼,抢先接过话茬。 “哦?那山顶禅师可愿告知来意?”朱雄英问道。 “皇爷虽然贵为九五之尊,然一向勤俭节约,此等美德,人所共知。 十一年来,皇宫之所需大部分由御稻园供给,甚至还有余粮对外售卖,极少动用国库银两,省下来的钱都用来建设大明。 此高风亮节,我皇觉寺一向敬佩有加。 然,皇室终究是皇室,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 贫僧也曾多次上书劝诫皇爷和太子,让他们吃好些,用好些,不要太节省,可他们不听,为之奈何?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太孙,贫僧便想尽一份心意,所以让人准备了一些礼物献给太孙。” 山顶禅师拍了拍巴掌。 他身后的和尚当即将带来的几口箱子打开了。 珠光宝气呈现而出。 众人定睛一瞧。 却见大的箱子里装的全是一百两的大锭银子,约莫有一万两。 小的箱子里则是十两的小锭金子,约莫有两千两。 另有元石一厢,二十块; 玉器一箱,十件; 古董字画五幅。 【根据作者查证,古代明朝白银稀缺,导致银价很高,一两约莫能兑换当一铜钱一千二百枚,相当于现在的七百二十块钱左右,即一个当一铜钱等于六毛钱。】 【明初一石米等于现在的一百五十斤左右,也就是一两银子可以买两到三石普通大米。】 【明初金价和银价的兑换比例约为一比四,也就是一两金子兑四两银子,约等于现在的两千九百块。】 第20章 众方丈彼此攀扯,小太孙隔岸观火 皇觉寺一出手。 可见佛门富有。 朱雄英身为太孙,长这么大也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和宝贝! 难怪皇爷爷想方设法也要坑佛门钱! 朱雄英微微一笑,就要客气几句,把礼物收下。 莲花寺方丈顺心却先开口了。 “山顶方丈,你说的如此热闹,结果送的礼物只有这些?” 山顶禅师皱眉:“顺心方丈何出此言? 须知一两银子就够农村家庭生活数月,我皇觉寺的礼物就那么寒酸? 还是你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清楚个中价值?” “贫僧确实才疏学浅,比不得方丈你博览群书,但贫僧却也知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 贫僧还知道之所以农村家庭靠着一两银子能活那么久,说到底不过是没办法、太穷。 若否,他们岂能不想每月多花一些? 再者,农村地大物博,山高林密,衣食住行的花费都要少很多。 若是住在城里,一两银子别说够一家人花数月,都未必够一个人花一月。 话说回来,山顶方丈你的这些礼物若是送给普通人,自然重若泰山,可是送给太孙,却过于寒酸。 贫僧可是还听说了,皇爷登基之初便送了皇觉寺一只黄土大妖精。 那可是能操持千亩田地的宝贝,相较于你的这些礼物,呵呵,太阳与萤火之别。” 山顶禅师哑口无言。 白马寺方丈非痴和灵山寺方丈远色可不会放过这种给皇觉寺上眼药的机会,纷纷开口。 “顺心方丈言之有理,皇觉寺若不送礼给太孙,没人挑这个理,可既然要送,这点东西也太寒碜人。” “这是个修炼世界,可山顶方丈你送的这些东西里,也就二十块元石跟修炼搭点边,这太不像话了。” 说完话,远色方丈十分鸡贼的让徒孙们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打开了。 四个方丈里,就数他带来的箱子最少。 就五个而已。 两个大箱子里全是元石,共计一百块。 三个小箱子里是三个玉瓶,上面分别贴着一张红纸。 各自写着‘三叶丹’‘淬骨丹’‘破障丹’。 看见两箱元石,山顶方丈人已经麻了。 等到三瓶丹药也露面,就连少林寺哀乾方丈都有些不淡定。 这还没完。 远色方丈接着又郑重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本颜色有些泛黄的古籍。 “太孙殿下,此次水陆大会究竟谁输谁赢,我灵山寺根本不在乎,更不会动摇我灵山寺对皇室的忠诚。 这里是我灵山寺绝学秘籍之一,若能练到高深,天底下少有敌手。 我今日也将它一起送给您,如此,就算您跟我灵山寺无师徒之缘,也不耽误您修习我灵山寺绝学。 只是到时候碍于门户不同,我灵山寺无法派人对您进行讲解。 您可以拿着秘籍询问皇爷,他乃武学奇才,定能为您解惑。” 朱雄英一脸感动的接过秘籍:“大师,孤记下了。” 将秘籍放在桌上,朱雄英看向张秋雅:“秋雅,去取笔墨纸砚过来,孤要回赠书文一幅给远色大师。” “是。” 远色方丈:o(* ̄︶ ̄*)o 接过纸笔,朱雄英唰唰唰写下了一首古诗。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虽只四岁,可朱雄英一来思想成熟,肯吃苦,二来有最好的老师教授,一手毛笔字虽不敢说比肩王羲之、颜真卿等书法大家,登堂入室却也足够。 而这首诗,乃是唐代诗人常建的《题破山寺后禅院》。 虽然灵山寺不是破山寺,但这种事要的就是个意境,而不是拘于形式。 吹了吹白纸,朱雄英双手将其递给远色方丈:“孤书法有限,献丑了,还望方丈不要嫌弃。” 远色方丈笑呵呵接过:“不嫌弃,不嫌弃,贫僧珍重还来不及,以后这幅书法就是我灵山寺镇山之宝。” 朱雄英闻言同样笑呵呵。 一张纸和一首前人诗词,换来这么多好东西,这买卖可真划算! 见远色方丈得了太孙墨宝,哀乾方丈、山顶方丈、顺心方丈、非痴方丈全都心里发酸。 然后顺心方丈和非痴方丈也迫不及待拿出了自己带来的礼物。 顺心方丈代表莲花寺送的也是一百元石,另有十尊开过光的菩萨、佛陀吊坠。 所谓开光,是由高僧引导佛气入内,又经由阵法封印佛气的一整个过程。 当佩戴者遇到危险,阵法有所感应,被封印的佛气会迸发护主,关键时刻能救命。 “顺心方丈有心了,正好孤有好些位皇叔,待回宫之后,孤即将它们转送皇叔们,让他们的安全多些保障。” 说罢,朱雄英再次提起毛笔,给顺心方丈写了个大大的‘禅’字。 顺心方丈老激动了:“好,好字!这个禅字写的潇洒流畅,一气呵成,可见太孙殿下佛心通明,极有悟性,正是最适合佛门的佛子!” 朱雄英:o(* ̄︶ ̄*)o 非痴方丈代表白马寺送的元石为一百二十颗。 并天外陨铁三斤、龙胆泻肝丸十瓶、八正散丸十瓶、驻景丸十瓶。 另有上品车前子一千斤、上品风干车前草五千斤。 而且非痴方丈是用芥子袋装的车前草、车前子。 这芥子袋嘛,自然也一起送给了朱雄英。 利落收下礼物,朱雄英反手也送了非痴方丈一幅字。 最后的最后,众人一齐看向了少林方丈哀乾。 这一刻的哀乾,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他其实没少准备礼物。 可他没想到的是,白马、莲花、灵山三寺居然这么下血本。 送的礼物和少林准备的礼物几乎不相伯仲。 这还怎么压他们一头,突出少林? 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暗地里哀乾连牙都要咬碎了。 都想跟我少林比一比是吧? 好。 拼了! 第21章 为争宠纷纷献礼,赏宝物得闻旧事 让沙弥把少林寺的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百枚元石和两瓶破障丹。 以及十株地榆根。 哀乾介绍道:“太孙殿下,地榆根是止血凉血、解毒敛疮的顶好药材。 而贫僧带来的这十株地榆根更是上品中的上品。 它们每一株都在地里长了十年以上,并经由地榆大妖精苦心栽培,药效胜过一般地榆数倍不止。” 一听是地榆大妖精培育的产物,朱雄英喜不自胜。 哀乾又道:“当然,纵然是这等礼物,也不过尔尔,入不了太孙的眼。” 此话一出,朱雄英愣了一下。 还有? 其余四位方丈更是侧目。 哀乾淡淡一笑:“太孙虽年方四岁,但聪慧异常,少年老成,贫僧认为您也是时候了解一些农时农耕了。 而协助了解农时农耕最方便快捷的,莫过于木属妖精。 因而,贫僧代表少林还准备了一只麦子小小妖精。 只因其本体运输不便,路途上有所耽误,估计还得些时日才能送到京城。” 一听他这话,众人便知道他在撒谎。 十有八九不是路途耽搁,而是少林一开始压根就没打算送麦子小小妖精吧? 只不过见其它寺庙送的礼物和自己相当,为了压过一头,这才临时找补? 毕竟水陆法会的圣旨下达已经那么久了。 若真有心送麦子小小妖精,怎么都能赶在水陆法会前送达。 但他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若方丈们非要质疑,他可以找很多理由来解释,质疑的人便反而落了下乘。 朱雄英不想质疑,反而巴不得这样的谎言多来点。 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想要在太孙面前挽回面子的皇觉寺山顶禅师咬了咬牙,再次开口。 “哀乾方丈你提醒我了,其实我们皇觉寺也准备了一只小小妖精要送给太孙。” 哀乾微微撇嘴:“山顶方丈你还没到年老失忆的年纪吧?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 看见哀乾方丈吃瘪,山顶禅师便开心起来了。 尽管比起原计划要多付出一只小小妖精。 “启禀太孙,麦子固然好,但一年就收一茬儿,时间太长,体现不出种田种地的趣味。 韭菜则不同,割了一茬,又长一茬,十分有趣。 而且韭菜无论炒着吃,亦或者煮面、凉拌、摊饼、捣酱、入药均可,可谓浑身是宝。” 朱雄英笑问:“山顶禅师,如此说来,皇觉寺要送给孤的小小妖精是韭菜小小妖精?” “是。” “很好,孤爱吃韭菜。” “如此贫僧便放心了,十日之内韭菜小小妖精必送至京城。” “多谢。” 朱雄英有心节省一点,照旧赐一幅字拉倒。 可人家毕竟送了妖精,那就是送了未来无限可能。 想了想,朱雄英将右手上的黄花梨木手串解下,递给了山顶禅师。 “此乃孤周岁生日时,靖海侯吴祯送孤的礼物,据说乃是一只黄花梨小妖精精心栽培的百年黄花梨的树心打造而成,今日孤便将其转赐于你,聊表心意。” 山顶禅师双手颤抖的接过手串:“谢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雄英笑了笑,又从腰带上解下一块玉佩。 “哀乾方丈,此玉佩来历也颇为不凡。 它原为韩国公李善长随身佩带之玉,有次韩国公到大本堂教书,孤一口气背完《大学》,他为了激励孤,这才忍痛相赠。 今日孤将它转赐于你,望你好生珍惜。” 哀乾老眼含泪,双手颤抖将玉佩接了过去,贴在自己心口:“贫僧一定好好珍藏这玉佩,人在玉在,玉碎人亡。” 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常茂:…… 你要是知道李善长为了激励这些皇子皇孙,每次去大本堂都会特意在身上佩戴一堆玉器,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 时候不早,太孙殿下饿了,端茶送客。 走出张家大门,五大方丈看了看彼此,皮笑肉不笑。 山顶禅师随即率先离开,神情倨傲。 “跟皇爷有一段同门之谊是不一样哈,眼睛都要长到脑门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天下第一佛门的方丈。”顺心方丈看了哀乾一眼,明晃晃挑拨起来。 哀乾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告辞离开。 余下三位方丈再次彼此对视一眼,神色莫名。 …… 把秋雅支走,朱雄英终于没必要端着了。 快步走到一堆宝物前,朱雄英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老欢喜了。 常茂见状,有些心疼又有些觉得好笑。 “堂堂太孙,却被这么点东西搞得喜不自禁。” “也难怪哪怕那些文官整天叽叽歪歪,总是说皇爷脾气暴躁、杀人如麻、妄动刀兵……各种毛病,却就是没人说他与民争利、铺张浪费。” “看太孙这样子,皇爷是真没往家里划拉好东西!” 好好欣赏了一番,朱雄英将金银珠宝和元石都装进了芥子袋。 只留下一干丹药、药丸、武功秘籍、天外陨铁。 “舅舅,你以前听说过劈风掌这门武功吗?”一边翻看秘籍,朱雄英一边询问。 常茂微微一惊:“灵山寺居然拿出了劈风掌秘籍,全本?” 朱雄英看了看第一页介绍,又翻到最后一页对照了一下:“劈风掌一共八招,这上面全都有。” “那应该是全本了,灵山寺这次好大方。” “什么意思?” “太孙你有所不知,大明开国将帅中就没几个正儿八经富贵出身的,以前都是些穷哈哈,根本就没机会学习高深武艺。 拿我爹来说,曾经在战场上和那时还是敌将的永嘉侯朱亮祖单挑过,战不过五十招就被朱亮祖刺伤,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建国之后,皇爷下令各大门派进贡各自武学秘籍、法术等,又搞了个武库专门收藏它们。 直到那时候,我爹等一些被准许进入武库的勋贵将领这才算是正儿八经有了传承。” 第22章 劈风剑法斩蛟龙,神鬼出没锦衣卫 “外公以前连永嘉侯都打不过?这不对吧,那他以前冲锋陷阵靠什么?力气和勇气?”朱雄英无比诧异。 常茂点头:“可以这么说。 像我爹,魏国公徐达,属于典型的练武奇才。 他们一开始或许就会三脚猫功夫,可到了战场上,打着打着就自行摸索出了许多招式和用力法门,并不比那些大派弟子差。 等后面入武库观摩了各门派武学秘籍后,他们更是自创了相当厉害的武功。 现在嘛,我爹让一只手,恐怕永嘉侯都不是他对手。” 朱雄英听的热血沸腾:“恨不能生于至正年间,和皇爷爷把臂同游,与开国六公争锋!” 常茂笑了笑:“太孙有此雄心,将来定能为大明开疆拓土,再造荣光。 还是说回武功秘籍。 你可知为何我说这次灵山寺好大方?” “为何?” “因为这些门派都对各自传承十分看重。 之前皇爷让他们传功,他们找了许多借口,就是不肯传下几门完整功夫,甚至提出过收朝廷勋贵为记名弟子。 以金刚门的大力金刚拳来说,因其大开大合,修炼门槛不高,勋贵中不少人都在建国后改修这门拳法。 可金刚门送来的大力金刚拳只有七招,最后一招他们谎称失传,皇爷不好强迫他们,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而灵山寺这次却把劈风掌全本送来了,可见想要巴结太孙的心十分强烈。” “劈风掌很厉害?” “相传一百多年前,灵山寺有一武学天赋绝顶的高手学成下山,一心除魔卫道。 他听闻某地有蛟龙为祸,毅然决然前去除妖。 待他将蛟龙斩杀,不料当地人非但不感激,反将其包围,恶语相向,臭鸡蛋砸了一脑门。 他仔细询问,才知自己只是道听途说,实则蛟龙并未兴风作浪,反而数十年确保着当地风调雨顺。 他悔恨不已,自断一臂及双耳赔罪,又花了三天时间不眠不休连挑当地三十六座匪寨,七十二条贼船,这才平息百姓愤怒。 他随即回到灵山寺闭门不出,青灯古佛,用余生忏悔罪孽。 因自身所创之劈风剑法过于迅捷,锋芒毕露,这才过快斩杀蛟龙,没给百姓辩解机会,他用了三十年时间体悟打磨,将剑法改为掌法,以掌行剑,这才有了劈风掌。” “足以迅速斩杀蛟龙的剑法,经过武学天才三十年打磨改良成掌法,那这掌法怕不是更加厉害。”朱雄英听的如痴如醉,手一伸,将秘籍塞进芥子袋。 常茂感到十分好笑:“既然它这么精妙,太孙你就不想仔细看看?” “对于我的未来,皇爷爷自有安排,他没让我习武,我自然也无需着急。” “孺子可教。” 掂量了一下天外陨铁,朱雄英再问:“舅舅,这是用来锻造武器的吧?” 常茂眼中闪过一丝歆羡:“是啊,天外陨铁乃是上好的锻造金属。 哪怕只有三斤,也足以打造出三把吹毛断发的上好兵刃。 听说当年皇爷收集天下良材锻造十大神器时,天外陨铁就在名单之中。” 朱雄英‘哦’了一声,指了指装丹药和药丸的瓶瓶罐罐。 “那它们呢?都有何用处?” “龙胆泻肝丸等药丸一般大夫都会配。 不同的是白马寺有一只车前草小妖精,因此那里有大明最好的车前草和车前子。 这些药丸里都用到了这两味药材,品质自然远超一般同类药丸。” 单独将白马寺和少林寺送的五瓶丹药择了出来,常茂继续道:“这五瓶丹药可就不同了。 ‘三叶丹’可以提升武者、修道者、修佛者的气。 ‘淬骨丹’可以淬炼武者全身筋骨,打磨根基,是非常适合初练武之人的丹药。 按理说淬骨丹该比三叶丹便宜,可实际上淬骨丹十分难以炼制,丹方又流传不广,反倒使得它价格更贵。 ‘破障丹’则可以帮助人突破境界。 简而言之就是,感觉自己要突破时吃一颗,再去打坐,能够让人头脑清明,压制心魔。” “它们怎么卖?” “具体价格很难说,根本有价无市。 现在这些对你来说还早了点,你只需要知道,它们若真对外售卖,必然以元石结算,而不是金银。 且一般人就算出得起元石,人家也不卖,他们只卖给那些值得卖的人,或者以物易物。” 朱雄英点点头。 真有价无市! 将瓶瓶罐罐也收了起来,朱雄英开始憧憬两只小小妖精送达之日。 而不是沉迷在这次收获中。 常茂轻轻一笑。 我是该说你不贪心? 还是该说你太贪心? …… 朱雄英虽然就这么直接住进张家,连个太监和宫女都没带,全靠张家姑侄照顾。 然而,谁又知道张家这些人里有没有暗中保护的锦衣卫? 对于锦衣卫,民间一直有个传言。 据说官员晚上和媳妇儿睡觉时如果觉得被窝比平时热一些,不用害怕,不用诧异,那是锦衣卫密探也钻进来了。 该官员嘛,也就最好祈祷没有和媳妇儿说皇帝的坏话。 亦或者,最好是祈祷自家媳妇儿不是锦衣卫。 “不错,雄英果然没有让咱失望,到溧水后言行举止都十分恰当,尤其收礼的时候。”将锦衣卫长达三千字的密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朱元璋兴奋的连连搓手。 朱标接过情报一边快速翻看,一边问:“父皇,你特意让雄英去主持水陆法会,就为了收礼?” “为什么不呢?” “儿臣总觉得没这么轻巧,父皇你以前不是说过吗?您出身佛门,所以儿臣得学儒,雄英就得学道,如此才能平衡,避免一家独大。” “那你猜猜看,父皇和伯温在打什么主意。” “这里头还有青田先生的事儿?那就更不能简单了。” 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朱标试探性询问:“你们该不会是想借此机会挑动佛门矛盾吧?” 朱元璋恨恨一笑:“你应该还记得吧,刚开国时,咱曾让他们抄几门功夫填充朝廷武库。” “嗯。” “咱又不要他们的原本,有抄本就够,这是很为难的事? 咱的朝廷保护着他们,还不能收点保护费? 可他们一个个跟咱耍心眼,要么不给,要么给的都是残本,还妄图收勋贵当记名弟子。 咱那时不想大动干戈,就打算看看他们之后的表现。 结果倒好,十几年过去,这些秃驴大多数不事生产,还个个富得流油,简直像是老百姓身上的寄生虫。 既然如此,他们别想好了,腾出手的咱,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朱标跟着父皇学政多年,深知父皇城府极深,又能忍又够狠。 听父皇把计划全盘托出,朱标下意识觉得父皇还有事儿在隐瞒。 “不对吧父皇,你肯定没说实话,我不相信你们的计策就这么简单。 六大佛门又不是你们的提线木偶,他们就算在水陆法会上打起来,也会因为人情世故收着些,不会造成大死伤。 以他们的规模,些许摩擦根本影响不到大局。” 朱元璋拍了拍好大儿的肩膀:“好小子,连你父皇都怀疑。 行,当皇帝就得这样。那咱就如实告诉你,咱还真有别的目的。 但这个目的是什么,你得自己去猜,哈哈哈。” 说罢,朱元璋转身就走,前往坤宁宫干饭。 第23章 小树林强人拦路,老和尚身死道消 六月初五日。 天色将要黄昏。 溧水县城外二十里。 小树林中。 几个和尚正在歇脚。 “紧赶忙赶,终于赶上了,师父,你可是佛门第一高手,这次水陆法会我们金刚门赢定了,我要多一个太孙师弟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金刚门长相粗犷的大弟子铁金刚瓮声瓮气的说道。 方丈圆通点点头,眉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虽名列六大佛门,但比起少林寺,哪怕皇觉寺都差上不少,何况我金刚门? 若能收太孙为徒,金刚门便有了大几十年运道,发展壮大易于反掌。 哪怕成为天下第一门派,也不是痴心妄想!” 圆通方丈话音刚落,树林外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好大的雄心,可惜,注定只能痴心妄想。” 圆通方丈皱眉:“藏头露尾之辈,有本事出来说话。” 脚步声响起。 一蒙面黑衣人缓步而入,腰佩宝剑,气势万钧。 他只一露面,强大气场便压的金刚门一众小沙弥连连后退,杂草灌木匍匐,大树‘簌簌’作响,尘土漫天飞舞! 圆通目光一眯:“高手!” 蒙面人道:“杀你的高手!” 圆通方丈自信一笑,并不以为意:“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以多欺少,这就是你成为佛门第一高手的原因?” “哼,我的弟子不会出手。” 解开袈裟,递给大徒弟铁金刚,圆通方丈念了声佛号,率先出击。 他脚步虽沉,一步一个一指深的脚印,速度却不慢,两个呼吸便来到蒙面人身前。 蒙面人微微一惊,就要拔剑。 圆通方丈右臂一伸,按住剑柄。 同时整个人往前俯冲。 左手猛地一拳打出。 蒙面人往旁边闪躲一下,抬脚便踢。 圆通方丈左手轻轻一拍,挡下攻击,随即变掌为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肘击敌人胸口。 蒙面人气血一滞,连连退后十多步,撞在树上方止住身形。 那一人抱的大树生生承受了肘击余劲,竟在随后整棵爆裂! 微风一吹,木渣四处飞散。 轻轻碰了下被血迹打湿的黑巾,蒙面人不怒反笑:“老和尚,你武功长进不小。” 圆通方丈逼问:“莫非以前咱们交过手?” “你猜我为何蒙面而来?” “哼!” 圆通方丈再次进逼,一双蒲扇般大的手掌或四面拍击,或握拳八方来袭。 每一次击打,都会带起一连串音爆之声。 又因其速度过快,以至于音爆之声连成一串。 ‘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得。 树林之中无论石头、树木,沾之即碎。 便是随意被劲风扫一下,也得晃个不停。 蒙面人这次可学乖了。 老和尚一动,蒙面人马上拔出宝剑,翻转周折之间,将攻势悉数挡下。 如此,二人对战了二十余招,谁也拿不下谁。 “似你这样的武功,绝不是无名之辈,你是道家哪座仙山的道长?还是朝廷某位将帅?”圆通方丈越打越心惊,隐隐觉得对方似有保留。 蒙面人并不言语。 又你来我往近身缠斗了二十招。 双方再添新伤。 见久攻不下,蒙面人索性抛去剑柄,改为双手握剑。 刹那间,蒙面人气势再增,似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 周身剑气四溢。 其方圆一丈之内一切树木、石头,悉数被这剑气分割、湮灭! 随着蒙面人挥舞宝剑,道道剑气几乎凝成实质,自四面八方‘dang’‘dang’‘dang’钉了一地。 本为锋利特性的剑气,却愣是发出钝物入土之声,可见其势大力沉,速度之快! 圆通方丈看出对方是在蓄势,心知不能被动等待。 当即双手合十,大喝一声。 一道金光虚影从其体内迸发而出。 眨眼间便在其周身凝练出一尊高约三丈的如来佛像。 圆通方丈右脚猛地跺地,借力冲天而起。 那佛陀便也跟着他飞了起来,如影随形。 来至在数十丈高空,圆通方丈忽又急速坠地。 被下落的劲风一吹,那佛陀有些消散之势。 光影变幻间,圆通方丈距离地面上的蒙面人只剩不足一丈距离。 消失的金光忽然出现。 这次却变成了一座金钟。 蒙面人凝聚周遭剑气猛地一刺,撞上金钟。 ‘duang。’ 爆炸声起。 声传数里。 伴随着的是一大片被震得东倒西歪的树木、石头,以及蜘蛛网一般蔓延向树林之外的大地沟壑。 一个金刚门的沙弥被爆炸声震得头重脚轻,耳朵嗡嗡作响。 稍不注意,尖叫着掉进了一道宽约半丈的沟壑之中。 眼看就要摔死。 铁金刚见势不对,飞身拉起师弟。 “点子扎手,我们退远一些,免得妨碍师父对战。” “是,大师兄。” 尘土飞扬的战圈之内。 蒙面人率先咳嗽一声,避开圆通方丈视线,掀起黒巾吐了口血。 “老和尚,你的功夫越发精纯了,竟能将偏重防御的金刚不坏功修炼到以防为攻的地步,这天下如今能胜过你的不足十人了。”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蒙面人夸赞道。 圆通方丈也被交战的内力对冲震伤了。 但他自幼修持金刚不坏功,防御本是强项,所以伤得并不重。 就连涌上喉咙的血液,都被他强行咽下。 等体内伤势稍稍平缓了一下,圆通方丈貌似轻巧的说:“你的剑法也不差,自成一派,但我并不记得我曾跟你这样的用剑高手切磋过,你到底是谁?” “你若能杀了我,不就知道了吗?” “若你只有这点能耐,杀你不过翻手之间。” “狂妄至极!” 蒙面人明显被激怒了,右手一抖,周身剑气再起。 依旧是双手握剑,蒙面人酝酿一番,猛地一挥宝剑。 便听‘蹭’的一声。 一道偌大剑气直冲圆通方丈。 圆通方丈双手合十,暗运真气。 那佛陀便又出现了。 纹丝不动挡下剑气攻击。 不等圆通方丈松口气,蒙面人欺身而上,手中宝剑直刺圆通方丈身上几处俞穴,皆被金刚不坏功护体真气所挡。 蒙面人微微皱眉,假意卖了个破绽。 圆通方丈金刚不坏功虽强,然极其消耗内力。 不然他早年间接连挑战开国六公时,也不会次次都因内力耗尽而被打败。 对战至此,他体内内力只剩三成。 若内力耗尽,必死无疑。 他因此有些急于求胜。 更想尽快解决战斗,保存实力应付明天的水陆法会。 见对方有了破绽,他来不及多想,趁势冲锋而上,一掌拍出。 蒙面人不闪不避,硬受这一掌,‘哇’的又吐了一口血。 圆通方丈察觉不对,就要抽身而退。 蒙面人却忽然向后抛开宝剑,右腿同时猛地往后一踢,正中宝剑剑柄。 那宝剑便好似长了眼睛似得,由蒙面人背后直刺而来。 蒙面人微微偏头,躲过宝剑。 宝剑继续前行。 眼看就要刺入圆通方丈左眼。 圆通方丈没料到对方会有这种搏命之招,闪躲已是来不及。 想要抽身而退,蒙面人却偏偏抓住了他的手,不让其轻易离开。 无奈之下,圆通方丈只得将周身内力凝聚于头部,硬受了这一剑。 ‘dang’的一声。 火花四溅。 宝剑竟被生生震断。 而圆通方丈只是略感头晕而已。 却在此时,蒙面人发出了一声怪笑。 接着圆通方丈便感觉到胸口猛的一痛。 其后背更是‘砰’的炸了一个洞,血花‘呲’的老高。 圆通方丈不可置信的低头一瞧。 一只有些眼熟的手正贴在自己胸口处。 圆通方丈似有所悟。 “原来是……你。” 蒙面人目光一眯,张手吸来断剑,一剑斩出,划破圆通方丈喉咙。 …… 六月初六,水陆法会召开的日子。 一大早,朱雄英换上自己设计的衣服,摇着蓝羽扇来到会场。 只一出场,立时惊艳所有人。 朱雄英:o(* ̄︶ ̄*)o 少顷,水陆法会都要开始了,依旧不见六大佛门之一的金刚门。 就在其他五大佛门议论纷纷,各种给金刚门上眼药时,铁金刚和师弟们用一个树枝搭建的担架抬着圆通方丈尸体来到会场。 第24章 六佛门藏龙卧虎,真凶手花落谁家 ‘噗通’跪在朱雄英面前,三十来岁的铁金刚哭的比朱雄英还像小孩儿。 “请太孙为我金刚门做主!” 朱雄英并没第一时间接茬,转头看向常茂。 常茂会意,低声介绍:“我跟此人有过一面之缘,他乃是金刚门方丈圆通的大徒弟,名唤铁金刚,而他们抬着的正是佛门第一高手圆通。” “圆通方丈圆寂了?”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圆通,朱雄英脸色颇为不好看。 铁金刚哭诉道:“回太孙的话,昨日黄昏时分,我师徒一行人行至在距离溧水县城约莫二十里的小树林时,遇一蒙面高手拦路,我师父与其交手数十招后,被其算计偷袭,不幸殒命。” “能跟圆通方丈交手数十招并战而胜之,这蒙面高手不是一般人啦。” “太孙所言甚是,非是贫僧自傲,纵观大明朝堂与江湖,能胜过我师父的不超过两掌之数,而水陆法会将开,我师父作为佛门第一高手,却在此时被杀,这……。” “你怀疑有人为了赢下水陆法会半路杀人?” “是。若否,那人何必藏头掩面?” 常茂再次在朱雄英耳边低声说:“依照江湖规矩,只要是光明正大的挑战,就算师父被杀,金刚门也只会自认技不如人,最多来日再上门挑战报仇。 那人功夫如此之高,按理说没有蒙面掩盖身份的必要。 况且圆通方丈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此人将其杀死,正好也能扬他的名气,他何乐不为? 如此看来,此人必然别有目的,或许还是大家都认识的名人。” 朱雄英点点头:“铁金刚,你怀疑其它五大佛门?” 铁金刚怒视五大佛门方丈:“贫僧确实怀疑他们,我师父死了,对他们最有利。” 哀乾等五位方丈别说未必做过这事儿。 就算真做过,那也是不会承认的。 当即纷纷开口否认。 一时间,会场之上闹哄哄,跟菜市场一样。 这时,皇觉寺一众僧人中走出了一个身材高大、一脸精明的和尚。 “启禀太孙,贫僧山明,有话要说。” “可。” “贫僧出家之前,乃是钱塘县捕头,二十年间也算破案无数,不如让贫僧查验一下圆通方丈伤势?” “准。” 山明禅师心中一喜,行礼过后,麻利给圆通方丈验起了伤。 仅仅十个呼吸,山明禅师便似有所得。 “殿下,贫僧想要听铁金刚说一说昨日那场战斗的经过。” “准。” 铁金刚虽有些不愿回忆,但不敢不听命,只得大概讲了讲。 山明禅师听完:“殿下,贫僧已然有推断了。” “禅师直说便是。” “据贫僧查验,圆通方丈虽然是死于利剑之下,然而在被利剑割破喉咙之前,他已然没有半分战力,纵然没有这一剑,十个呼吸内他也必死无疑。 只因印在他胸口上的那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至关重要,竟十分巧妙的破开了金刚不坏功的防御,震散了圆通方丈五脏六腑以及经脉气机。 可若是在不通此道的人看来,他的五脏六腑及经脉非但没有损伤,反而完好如初。 贫僧还发现圆通方丈的衣服上多有划痕,想必是剑气所致,观其分布形态,可知那蒙面高手是个用剑的行家。 但比起这妙到巅峰的掌法,他的剑法也要相形见绌,若他早早就使用掌法,圆通方丈恐怕败的更快。” 铁金刚有些不服,打断道:“这怎么可能?依你的意思,若他用掌,可能五十招以内我师父就败了?” “也可能你师父只能坚持三十招。” “你……。” 朱雄英抬了抬手:“铁金刚,稍安勿躁,听山明禅师把话说完。” 山明禅师双手合十:“综上所述,贫僧断定这蒙面高手使得掌法绝对举世闻名,只要用出,必定被人认出来,纵蒙面也无用。 故而他才以剑法遮掩。 而这世间即精妙又能破掉金刚不坏功的掌法嘛,并不算多,除了……。” 铁金刚追问:“除了什么?” “除了如来神掌就是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了。” 铁金刚‘呼’的站了起来,抬手一拳轰出。 一道由真气凝成的金色大拳随着他的动作猛地袭向少林方丈。 哀乾心中叫苦不迭,动作却是不慢,右手做拈花状。 地上立时飞起两片树叶。 正好被他握在手中。 哀乾仓促用力一甩。 两片树叶带着流光正中金色大拳。 却终因追求迅速,力道稍逊三分,被金色大拳砸得粉碎。 金色大拳一往无前继续袭去。 哀乾哼了一声,运转真气,抬手以披在左肩的袈裟抵挡。 金色大拳落在袈裟上后,荡起大片劲风,随即悉数湮灭。 这云淡风轻的一手,却是以哀乾方丈被轰退十余步为代价。 被袈裟遮住脸庞的哀乾方丈被震得嘴角都流血了。 他连忙将其擦去,这才放下袈裟,云淡风轻的夸赞:“好一个铁金刚,纵然你师父在你这个岁数时,也没有这般功力,可惜你终究年轻,比起贫僧还差了一些。” “秃驴,今日纵然是死,我也要为我师父报仇,拿命来!” 铁金刚一声暴喝,就要再动手。 朱雄英不轻不重的拍了下茶几:“够了,铁金刚,不得放肆!” 铁金刚满脸委屈:“殿下!” “念在你师父新丧的份上,孤暂且不计较你在孤面前随意动手,你且安静站在一边。” “这……遵命。” 转头看向看好戏的山明禅师,朱雄英敲打道:“山明禅师,你既然担下调查的任务,就该好好调查,莫不是见孤年幼好欺负,特意在这里指鹿为马,挑拨金刚门和少林寺为敌?” 铁金刚和哀乾闻言,齐刷刷看向山明禅师,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模样。 山明禅师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贫僧哪有这个胆子,殿下息怒。” “那你就给孤好好查,不要节外生枝。” “是。” 清了清嗓子,山明禅师继续分析:“如来神掌大家都知道,早年间由皇爷在皇觉寺一间年久失修的密室里寻到。 但因其十分难以修炼,世上除皇爷外,并无人真的精通,就连我皇觉寺也没有如来神掌秘籍。 也就是魏国公、郑国公等寥寥数人曾得皇爷三招半式传授。 而他们显然不会特意跑到这里来蒙面杀圆通方丈。” 哀乾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不还是怀疑我少林?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贫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少林之中,以贫僧武艺最高,当年贫僧也曾与圆通方丈过招,八十招后,贫僧即落败,不是对手,试问少林怎么杀的了他? 再者说了,少林若真有这等高手,直接派他光明正大赢下圆通方丈不就是了,何必暗中下手?” 第25章 老皇帝喜不自胜,铁金刚粗中有细 山明禅师呵呵一笑:“少林俗家弟子众多,不是经常放话说天下武功出少林? 或许少林寺中就藏着那么几位功参造化的不为人知的高僧,只是不便暴露。 又或者,少林寺看管不严,致使大力金刚掌秘籍被盗,歹人勤学苦练后,用它杀了圆通方丈。” “你这是欲加之罪!”哀乾反驳道。 朱雄英问:“山明禅师,验尸之后得出的结论你都说出来了?” “是。” “也就是说,你只有推测跟怀疑,并不能真的确定凶手,也没有足以支撑的证据?” “是。” “此案接下来如何调查,你可有头绪?” “贫僧想去那处小树林查探一番。” 朱雄英点头:“那你去吧,金刚门派两名弟子前去带路。常将军。” 常茂抱拳:“末将在。” “派一百士兵保护他们过去。” “遵命。” 摇了摇羽扇,朱雄英站了起来:“既然圆通方丈被杀,凶手很有可能是其他五大佛门之人,此次水陆大会便暂且延后,等孤上报皇爷爷,由他定夺。” 诸位方丈纷纷点头,并无异议。 铁金刚却又一次跪下了:“殿下,贫僧有话要说。” “讲。” “我师父虽然不在了,但金刚门还在。 有些人若以为杀了我师父,就可以把金刚门踢出局,那也太小瞧我们了。 不如水陆法会继续召开,免得错过皇爷挑选的日子。” “哦?那你们打算派谁出战?” “正是贫僧。” 朱雄英笑了笑:“你倒是有志气。” “谢殿下夸奖。” “但孤还是想延后水陆法会。” “这……遵命。” 朱雄英看着众和尚尼姑,表情郑重:“在皇爷爷圣旨下达前,诸位留在溧水县城,不要四处走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是。” 朱雄英又对常茂道:“常将军,派人看顾好圆通方丈遗体,不要让人随意接触。” “是。” …… 摇着扇子回到张家,朱雄英让张秋雅去打了盆水,洗漱一番便开始给皇帝写信。 信的内容就三点。 一是问候家人。 二是请皇帝决断水陆法会召开情况。 三是请皇帝派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或锦衣卫查案高手过来一起查案。 对于山明禅师的话,朱雄英可并未全信。 半日后,朱雄英的书信送到了朱元璋这里。 朱元璋看过后,高兴的连连抚须,爽朗笑声都要把屋顶给掀了。 “麒麟儿,真是咱老朱家的麒麟儿。” “他才四岁啊,铁金刚那个莽夫把尸体抬到他面前,他竟没害怕,还能从容安排一切。” “事后他还知道让咱派人过去一起调查,显然是没完全相信山明的话。” “这脑子,比咱当年都好使!” 高兴了好一阵,朱元璋这才平缓下来,让人把毛骧喊了过来。 “毛骧。” “臣在。” “有些人养的狗似乎不太听话,你去查查。” “明白。” 挥退毛镶,朱元璋乐呵呵给好大孙写起了回信。 …… 溧水县。 张家。 看完皇爷爷的信,朱雄英道:“舅舅,派人通知各佛门、寺庙、尼姑庵,明日一早举办水陆法会。” “是。” 转过天。 依旧是个大晴天。 六大佛门及一干二三流寺庙、尼姑庵的众人再次齐聚一堂。 没让他们久等。 朱雄英摇着羽扇潇洒登场。 众人纷纷见礼。 朱雄英让众人平身,目光落在铁金刚身上。 “铁金刚,你可收拾好心绪了?” “贫僧随时可以为了金刚门出战。”铁金刚粗着嗓子喊道。 “很好,有斗志。” 朱雄英从袖子里掏出当初铸剑老头交给皇帝的芥子袋:“那么……水陆法会正式召开!” 说罢,朱雄英将手伸进芥子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拳头大小、莲蓬样式的东西。 霎时间,佛光流动,熠熠生辉。 将朱雄英照耀的宛如真佛临凡。 众和尚尼姑直接看傻了眼。 朱雄英微微一笑,将莲台往空中一丢。 莲台迎风而涨。 眨眼间便到了半丈方圆。 众人这才看仔细。 它共有两层,外面一层为十二瓣莲叶造型,均匀分布。 里面一层为十二瓣莲花造型,对仗工整。 每瓣莲花皆处于两瓣莲叶的交接处略上一些的位置。 莲叶大而莲花略小,皆做伸展之状,栩栩如生。 莲花再里面,是一圆形坐台,由里到外分布着二十八个椭圆形突起,好似莲蓬与莲子,对应二十八星宿。 莲台整体为瓷白色,莲花根部也是白色,往末梢蔓延着渐变粉。 整体造型上又不规则点缀着一些青花图案。 有佛祖割肉喂鹰。 有观音竹篮打水。 有四天王,有花鸟鱼虫。 有心经节选,有地藏经节选。 这些青花或藏于莲叶之后,或纂刻于莲座正中。 猛地一看有些散乱。 整体却又浑然天成,美不胜收。 待一众佛门子弟仔细观察过,朱雄英这才开口。 “诸位大师,这便是皇家御用炼器师花费十年心血炼制的大明十大神器之青花莲台。 听皇爷爷说,青花莲台可自行吸收天地之间的佛气,对妖魔鬼怪天然便有震慑之效,等闲不可靠近。 若佛门子弟端坐其上,念诵经文或施展佛门音波功皆有加持。 若单纯用于打坐,一日顶的上别处三日。 还可佛光护体,避免滋生心魔,连破障丹都能省了,实乃佛家子弟修炼之神器。” 哀乾方丈咽了口口水:“皇爷对我佛门真是恩宠万分! 太孙殿下,太阳太大,恐伤您圣体。 不如尽快开始水陆法会,也好及早结束。” 顺心方丈帮腔道:“对对对,哀乾方丈言之有理。” 远色方丈、山顶方丈、非痴方丈纷纷附和。 就差把‘我想赶紧赢下青花莲台’刻在脑门上。 朱雄英笑了笑:“也好,那水陆法会这便开始。” 铁金刚用力一跃,落在会场中心:“金刚门,铁金刚,谁敢与我一战?” 一众佛门弟子跃跃欲试。 朱雄英拿起一颗葡萄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轻声对常茂道:“看来他们十分有默契的认定水陆法会就是比武大会。” “不管借由什么名义,最后肯定都是手底下见真章。”常茂道。 哀乾方丈越众而出:“铁金刚,你这么快上擂台,可是已经想好怎么决出最强者?” 铁金刚虽然看起来像个铁憨憨,也有自己精明的一面。 他心知金刚门没了师父,只剩自己一个高手,擂台之战最好是一方出一个人,否则金刚门必然露怯,没法取胜。 故,他一言不发就先登场,先势夺人。 “有这么多门派与会,若每个门派派的人数多了,打到明天也打不完。 我提议由六大佛门各派一人守擂,其余门派也派一人挑战。 六大佛门守擂者撑过十局挑战,可参与下一轮比斗,失败者直接淘汰。 而战胜六大佛门守擂者后,战胜之人需当守擂者,再撑过九局挑战即可。 如此,一直到无人挑战或各门派高手皆挑战过,便可进行下一轮比斗。 最终参与比斗的六人各自抽签,两两比斗,决出最强三人。 这三人再两两对决,以胜场最多为最强者。” 第26章 少林寺无奈吃瘪,铁金刚猛地一批 少林寺作为第一佛门,虽然寺内没有一个人单挑得过圆通,方丈哀乾却也比圆通差不到哪儿去。 当年其甚至在与长兴侯耿炳文的切磋中战而胜之。 少林四大长老也都不是泥捏的,等闲不是其对手。 纵观其他大小寺庙,还真就没有这样的武力配置。 哪怕是许多高手纷纷投靠的皇觉寺,也稍逊一筹。 如此,团队出战自然对少林最有利,想不赢都难。 哀乾又岂会赞成铁金刚的方案? 却不等他反对,其他四位方丈纷纷表态。 “这样也好,可以尽快决出最强。” “铁金刚不愧是圆通方丈的大弟子,颇明事理。” “贫僧也觉得这样不错。” “是极是极。” 那些只有一两个好手的小门小派更不用说。 他们比五大佛门还希望一个门派就派一人。 纷纷附和起来。 见状,哀乾纵然不情愿,也不好再说话,以免引起众怒。 比斗流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铁金刚随即以第一擂台主的身份接受一众小门派的高手挑战。 先出场挑战的乃是清凉寺方丈久毫和尚。 久毫和尚长得瘦瘦的,一对垂到下巴的长眉十分有辨识度。 慈眉善目的他,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 他使得是一柄精钢宝剑,剑法名唤六十四路天地剑法,一经使出,宛如大海波涛,一浪接一浪,生生不息。 而铁金刚的大力金刚拳讲究的是势大力沉,以力破巧。 二人这一相斗,打的是难分难舍。 柔与刚,尽情争锋! 常茂有心让自家外甥长点见识,一边观战一边解说。 “太孙你看那老和尚,三十多年前他就在江湖上成名了。 他使得剑法原名天地剑法,是清凉寺祖传剑法,名声虽响,实则平平无奇。 但他本人却十分肯钻研,硬是将易经六十四卦融入了天地剑法,创出了这套六十四路天地剑法。 这套剑法就好像易经六十四卦一样,既能一步步递进,又能随时变招,与之交手之人往往一时不慎便会落败。 而铁金刚用的是金刚门中与金刚不坏功齐名的大力金刚拳,此拳讲究的是势大力沉,一往无前。 按理说大力金刚拳被六十四路天地剑法所克,只要久毫和尚多拖一会儿,陷入鏖战,铁金刚气力不济是必然的。 但铁金刚也不是易于,他不可能看不出这点。 而六十四路天地剑法精巧有余,杀伤力不足,铁金刚若拼着以伤换伤,就该久毫和尚头疼了。” 朱雄英初接触有关这个世界的讯息时,重点关注的就是各种等级划分。 这都是老生常谈了。 然而接触后他才知道,真实的修炼世界并没有那么森严的等级划分。 更没有资质划分、功法等级划分等等。 主打的就是一个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各种而异。 好的功法、武技、秘术就像跑车,谁都想要。 能开多快却全靠驾驶员手艺、心态、运气等。 并不是开好车就一定笑到最后。 再者,相生相克也很关键。 拿六十四路天地剑法来说。 它虽然克制大力金刚拳。 但碰上与大力金刚拳媲美的金刚不坏功,它就一点办法也没有,顶多刮刮痧。 资质的划分更不用说。 聪明人未见得就明悟大道。 蠢人也或许可以有所成就。 根本没法衡量预测。 境界划分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各个修炼法门的不同。 全真道士那边倒是有明确境界划分。 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一共五层。 丹鼎派也有自己的境界划分。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一共四层。 如来神掌也有自己的一套划分。 即八招各自代表一重,练到第八招时便是第八重。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乱七八糟。 根本就不可能有一种境界划分兼容统一所有修炼体系。 开国时,老朱倒也想过搞这个。 可一段时间后还是不得不放弃。 总而言之,真人不露相。 一场战斗在没有彻底决出胜负之前,鹿死谁手根本不可知。 由此,朱雄英想出了一个办法。 即直接用几个战力比较鲜明的人当判断标准。 和他们差不多的为一个战力层级。 比他们强的为另一个战力层级。 比他们差的亦然。 这就好像赛车,不管选手开什么车,用什么姿势,走内环或外环,一切都以其能否到达终点以及时间长短来评定。 但因为见识过的高手比较少,所以朱雄英暂时还没有搞出一个完整的具有代表性的战力层级。 他也就没有跟皇爷爷和父王提这事儿。 这次来溧水,通过一系列见闻,他略微有了些思路。 一边看场上对战,一边听舅舅讲解,朱雄英一边暗暗琢磨。 “圆通方丈是佛门第一高手,显然是一个合适的战力标准。” “而开国六公他一个都打不过。” “根据他和他们每人都能过一百多招来看,开国六公的战力似乎差不多。” “那么,圆通方丈可为六公守门员,打的过他的是六公级高手,打不过他的略次一级。” 想着想着,朱雄英的思维更加发散了。 “不知道皇爷爷和父王是哪个层级的高手?” “佛门这边高手如云,声名不显的道家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是否有更厉害的高手?” 朱雄英各种发散思维的时候,铁金刚和久毫和尚打的是如火如荼。 铁金刚身上多处受伤。 实在是他不以速度见长。 而六十四路天地剑法又太过精妙刁钻。 稍不注意,他身上就会被划出一道口子。 打着打着,铁金刚又急又怒。 爆喝一声,铁金刚强提全身真气,猛地一拳打在久毫和尚精钢宝剑上,将反应不及的久毫和尚连人带剑一起砸飞。 趁此机会,铁金刚运起全身内力,悍然又是一拳击出。 偌大的真气形成的金色拳头再现尘寰。 如同导弹一般轰向久毫和尚。 久毫和尚人在半空,想借力闪躲都做不到,只能以剑硬抗。 然而,国人一向是懂得转圜的,其根源就在易经。 根据易经六十四卦演化而来的六十四路天地剑法也就不是太锋芒毕露。 硬碰硬对上金刚门绝学之一的大力金刚拳,攻击力稍逊三分。 ‘砰’的一声,巨力顺着宝剑传来。 久毫和尚右手顿时吃痛。 他手刚一松,宝剑便被震飞出了几十丈远。 金色拳头接着便撞进了他怀里。 刚好把他也打飞了几十丈远。 砸在了兀自颤个不停的宝剑旁边。 铁金刚捂着被宝剑划伤的拳头,松了口气:“承让了,久毫前辈。” 久毫和尚‘噗’的吐了口血,在门人帮助下站起,苦笑道:“虽然老衲有些轻敌,但你的功力确实不凡,圆通方丈可以瞑目了。” “晚辈惭愧。” 第27章 为争胜各展其能,须臾间勾心斗角 随后,铁金刚依次与八名和尚、尼姑作战,皆比较轻松的战而胜之,没有被任何一个挑战者伤的太重,完全体现出了金刚门的武学底蕴和个人勇武。 “看来金刚门下一任方丈必是此人无疑。”就连少林方丈哀乾也不禁起了惜才之心,有些感慨的对另外四位方丈说。 四位方丈纷纷点头。 第十战,铁金刚再遇强敌。 却是那江湖人称‘怒目金刚’的游方僧人心米。 常茂明显听过心米,低声介绍。 “心米此人究竟师承何人,江湖中并无确切消息。 我只听说他武艺不凡,佛法高深,嫉恶如仇,常常行侠仗义。 十年前他曾上门向圆通方丈讨教,硬是凭借一手灭妖杖法在圆通方丈手下坚持三十招才落败,因此一下子声名鹊起。 在佛门一众壮年弟子中,他是少有的可以和老一辈一较长短的人,和铁金刚一起被誉为佛门两大护法金刚。” 朱雄英点点头:“江湖之中卧虎藏龙啊!” 场上。 见心米和尚提着百十斤的禅杖上台来,连战九场的铁金刚心中叫苦不迭。 “心米,你我有十年未见了吧?” “是啊,自竹林一战至今,整整十年,我很好奇你的武功到了哪个境界,所以前来挑战,你不会不想迎战吧?” “我确实不想迎战。” “哦?你可不是怯战之人。” “若是平时,我随时欢迎你来挑战。 可一来你只是游方僧,并未加入某个寺庙,不具备此次水陆法会参赛资格。 二来我连战九场,功力消耗许多,而你气定神闲,纵然赢我,也赢得不爽快,以你孤傲的性格,一定不希望这样。” 心米哈哈一笑:“你这个大个子,居然也开始耍心眼了,把我架火上烤是吧?” “师父圆寂了,我作为金刚门大师兄,不得不挑起担子,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 “好吧,既如此,我就不添乱了,那我……。” 众人正好奇心米要说什么,他忽然扔了禅杖,脚尖点地,飞了起来,迅速来至在朱雄英前方,伸手就要抓那青花莲台。 朱雄英摇了摇羽扇,不动如山:“纵然是正气凛然的高僧,也抵挡不住神器诱惑!” 朱雄英为何对这种抢劫行为无动于衷? 因为他早就想过有人会铤而走险。 在此之前,他甚至专门提醒过负责保卫工作的常茂。 常茂的反应也是不慢,抽出佩剑掷了过去,逼得心米不得不停下身形。 这时,五大方丈并铁金刚也反应过来了,纷纷怒而出手。 以心米的功力,岂能挡得住六大高手合击? 只一下子,心米就给轰成了渣。 见状,台下不少心怀鬼主意的人纷纷打起退堂鼓。 叹了口气,铁金刚双手合十:“好好一个名满天下的和尚,却去做那盗贼之事,罪过!” 从常茂身后走出,朱雄英以羽扇遮住一大滩残骸那边的视角,迈步来至在木台边缘:“些许小变故,不值一提,继续比斗。” “是。” 铁金刚负手看着擂台下一众和尚尼姑,眼中战意恢复。 当下,又有一自负实力不错的和尚飞了上来,与铁金刚打在一起。 可惜,二十招都没走到,就被打成重伤。 铁金刚就此晋级。 继他之后,五大方丈纷纷下台当擂台主,或轻松或艰难的与一众同道对战。 最后五大方丈全都晋级。 接下来便是他们六人对决。 朱雄英亲自在六张白纸上写了一二三四五六,并定下‘一对六,二对五,三对四’三场次序。 抽签结束后,眼见太阳到了正中,朱雄英感觉有些饿,于是带着众人就在会场之上略作进食休息。 下午,第二轮比斗开始。 第一场,少林寺哀乾方丈对莲花寺顺心方丈。 尽管顺心方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最终仍败于拈花指下。 且全程连三十招都没撑过。 少林,真不是白坐第一佛门的位置。 第二场,灵山寺远色方丈对白马寺非痴方丈。 他俩的战力倒是没那么悬殊。 但靠着劈风掌这门绝世武功,远色方丈还是从一上场就压着非痴方丈打。 最终二人共交手八十招。 远色方丈取得了胜利。 却也是惨胜。 此战过后,远色方丈基本没有战斗力,右手还被抓骨折了,抬一下都费劲。 第三场,皇觉寺山顶禅师对金刚门铁金刚。 第一轮筛选战时,就数铁金刚那场擂台赛最艰难。 只因六大佛门之外的高手迫不及待想在太孙面前露露脸,都挑了铁金刚当对手,后面的挑战者则水的多。 六大高手中,也就数他伤得最重。 但后面五十场筛选战进行时,他一直在打坐调息。 他又运气不错的抽到了第二轮第三场对战,得以有更多时间调息。 当他再次站上擂台,看起来就跟初上擂台一样活力满满。 反观山顶禅师,筛选战第十场遗留的剑伤并没有那么快复原,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 况且其十余年来只顾着经营皇觉寺,疏忽了武艺练习。 这使得其虽然大铁金刚二十多岁,实力却反而还不如勤奋练习的铁金刚。 又略弱又伤势不轻,山顶禅师岂是铁金刚对手? 战斗开始后,二人仅交手不到三十招,山顶禅师便自觉不敌,索性认输。 这一结果,让并没有受太多伤的哀乾心中怒骂。 当下的情况是,远色方丈虽然胜了,却是惨胜,参与不了最终决战。 因为山顶禅师的主动认输,铁金刚竟也保证了不错的状态。 哀乾方丈这个本来可以坐山观虎斗的人,便不得不迎战铁金刚。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退下去后,山顶禅师扫了一眼哀乾方丈。 见其脸色不好,战败的坏心情立时去了大半。 “想让我拼死为你消耗铁金刚气力,你怕是没睡醒。” “虽然我皇觉寺当不了魁首,也不能便宜少林。” “左右金刚门底蕴有限,只有铁金刚一个高手,让他们得了青花莲台,他们也翻不了天。” 第28章 老先觉进退有据,好后生悍不畏死 水陆法会最后一战。 少林寺哀乾方丈对决金刚门首徒铁金刚! 二人谁都不是最佳状态。 一个真气消耗许多,连番苦战下小伤一堆,但胜在年轻力壮,敢于拼命。 一个上了年纪,身上同样带伤,但纵横江湖多年,历经大小战斗上百次。 便是最老道的高手,也很难判断谁将取胜。 “此战之后,佛门将又有第一高手了。”非痴方丈感慨。 众人点了点头。 抱了抱拳,铁金刚道:“哀乾方丈,得罪了。” 哀乾双手合十:“请出手吧。” 铁金刚右腿猛蹬地面,借力飞起,直奔哀乾方丈。 人在半空,铁金刚已连挥数十拳。 漫天金色拳影。 好似流星坠地。 哀乾方丈深吸口气,左右手同时掐起拈花指,自周遭吸来数片落叶。 稍作酝酿,哀乾方丈猛地双手一挥。 道道树叶旋转着直奔金色拳影。 却不与其硬碰硬。 在即将接触之时,树叶忽然变了角度,贴着金色拳影飞了过去。 两者交叉刹那,树叶之上猛地迸射锐利气机,竟有几分像剑气。 被其快速切割,金色拳影悉数破碎,化作金光消散一空。 经过上次短暂交手,哀乾方丈凭借过人见识,已分析出铁金刚的武功特点,冥思苦想后,这才找出应对之法。 此时铁金刚已飞到近前,本想借金色拳影掩护而进攻,这下只得被动防御。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铁金刚暗运内力,在险象环生间愣是靠一双肉臂挡下了全部树叶。 反手将刺进手臂足有半寸的树叶抓在手中,铁金刚运转巧劲又将其丢了出去。 虽不及哀乾方丈的指力,但也有三分相似。 铁金刚随即又一次飞了起来,右脚脚尖轻点最后一片树叶,借力继续飞行。 其左脚则随后猛踢该树叶,给树叶加了一波转速与威力。 如此接连重复几次,方才还被哀乾方丈如臂指使的树叶便悉数化作了反攻他的致命利器。 这一刻,观战的朱雄英想起了前世见过的一样东西——高速旋转的圆盘锯锯片。 哀乾不敢大意,忽的飞上飞下,一一躲过树叶攻击。 趁此机会,铁金刚欺身而上,双拳不断击出,时而以腿助攻。 哀乾方丈虽主修七十二绝技之拈花指,早年间也练过其它绝技,拳脚功夫同样精通。 当下也不退缩,‘噼里啪啦’和铁金刚近身缠斗在一起。 如此过了二十多招,终是年富力强的铁金刚更胜一筹。 第二十九招时,铁金刚一拳打出。 哀乾方丈头一仰,腰一弯,堪堪躲过。 不待恢复正常站立,哀乾方丈的右腿即以一个诡异角度踢出,正中铁金刚小腿。 铁金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铁金刚反应倒也不慢,就地打个滚,一把抓住以诡异姿势金鸡独立的哀乾方丈站在地上的那只脚。 哀乾方丈心中大呼不好,正要反应,铁金刚已经将他提着转了起来。 最后猛地将其甩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哀乾方丈砸落会场。 地面都给砸出了一个窝。 ‘咳咳。’ 哀乾方丈一连吐了两口血。 铁金刚飞身上前补刀。 哀乾方丈顾不上擦拭血迹,左手一拍地面,快速借力飞起,堪堪躲过拳风。 即将落地之时,哀乾方丈变换了一下角度,在铁金刚左肩上踩了一脚,以高绝轻功飘向远方。 其目标赫然是场边一棵大树! 来至树下,哀乾方丈顾不上慈悲为怀,一掌打出,正中大树。 ‘哗啦啦。’ 大树晃个不停。 树叶几乎掉光。 哀乾方丈双手挥舞,连连抓住落叶将其射出,瞬间将自身绝学拈花指威力开到最大。 紧随其后而来的铁金刚一时不妨,被树叶划破了好几处皮肤。 就连左边眉毛也被一分为二,鲜血淌个不停。 铁金刚被激起凶性,施展大力金刚拳连连挥舞。 偌大金色拳影满天乱飞。 最终落下之处却全都是哀乾方丈所在位置。 哀乾方丈一边躲避,一边不断抓起树叶以各种刁钻角度发射。 铁金刚身上,再添新伤。 “太孙,观战这么久,你也懂得一些战斗要领了吧?可看出这两人心思?”常茂虽然观战观的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上去干一场,仍不忘趁机教导外甥。 朱雄英理智分析:“一开始铁金刚就想近战,放大自身优势,哀乾方丈被其近身,摆脱不了,只能被迫硬抗大力金刚拳。 发现近战不是对手,哀乾方丈果断转换有利战场,背靠树叶掉个不停的大树。 如今的优势在哀乾方丈,铁金刚没法靠近,只能被放风筝,如果不设法破局的话,铁金刚必败无疑。” 常茂满意点头。 二人说话的功夫,铁金刚和哀乾方丈再次过了十几招。 铁金刚却依旧无法近身,根本突破不了劣势。 铁金刚心中苦笑。 若我学会了师父的金刚不坏功,这会儿大可以顶着射来的树叶往前攻。 等回到金刚门,我一定要设法学会金刚不坏功! 想到师父的音容笑貌,铁金刚实在不忍心就这么一败涂地,错失金刚门向前一步的机会。 心中一发狠,他干脆拼了。 也不管那些射来的树叶,铁金刚右脚猛地一蹬地面,借力快速冲向哀乾方丈。 哀乾方丈心中冷笑,双手挥舞,‘噗噗噗’一连在铁金刚前胸扎了几个窟窿。 血花四溢。 铁金刚却依旧不管不顾,只想近身。 终于,他来到了哀乾方丈面前。 铁金刚挥拳便打。 哀乾方丈闪身躲开。 ‘砰’的一声,铁金刚的大拳打在了大树上。 大树当即拦腰而断,砸在地上。 铁金刚暗道可惜,再次欺身而上。 哀乾方丈则是边战边退,边退边以树叶远程攻击。 等铁金刚再一次横冲直撞到哀乾方丈面前时,他身上已然又多了十几道伤口,衣服都被划拉的不成样子。 血流了一路! 场外的小尼姑们连忙捂住眼睛。 也有那胆大的尼姑,眼睛倒是用手捂住了,可指头缝张的老大。 一把扯住哀乾方丈衣袖,铁金刚任凭身后树叶袭来,无视钻心疼痛。 运起最后的真气,铁金刚悍然出拳,直奔哀乾方丈胸口。 哀乾方丈不得已,只得像那日一样抬起右手,以真气撑住袈裟,强行抵挡。 ‘砰。’ 哀乾方丈被砸飞了数十丈。 ‘噗呲。’ 哀乾方丈吐血连连。 好不容易落地,哀乾方丈脚步轻点,又一连退了三四丈,这才把余劲儿卸掉。 众人见他不像有大事的样子,连忙看向铁金刚。 铁金刚嘛,看起来也不像有大事的样子。 只不过伤的太重,又强行运转最后的真气,脱力瘫倒了。 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第29章 败金刚心想事成,为享乐劳师动众 拍了拍身上袈裟,哀乾方丈貌似谦虚的说:“我这八宝袈裟乃是用当年皇爷赐下的十片龙鳞,以及少林花重金购买的诸多矿石、冰蚕丝锻造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浸。 今日若无它,或许输的就是我了。 铁金刚,贫僧很期待十年之后与你再战一场,或许那时你已青出于蓝。” 铁金刚张了张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哀乾方丈心知此时正是作秀好时机,自袖子里掏出一瓶少林秘药地榆丸。 “铁金刚,此乃我少林秘药地榆丸,其中主药乃是地榆大妖精培育的地榆根,你且服下一颗。” 铁金刚虽怀疑对方派人杀了自己师父,但料定对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 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铁金刚点了点头。 哀乾方丈和蔼一笑,将一粒地榆丸喂给了铁金刚,自己随后也吃了一颗。 药丸下肚,二人身上的伤势立刻好转许多。 铁金刚终于也有力气说话。 “就算没有八宝袈裟相助,晚辈恐怕也不是前辈对手,况且袈裟也好,刀剑也罢,都是武者实力的一部分,没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 哀乾方丈哈哈一笑:“你能如此想,很好,你师父后继有人。” “谢前辈夸奖。” “那我就承让了?” “嗯。” 哀乾方丈又是一笑,将铁金刚扶起交给金刚门弟子,随即来到台下。 “太孙殿下。” 朱雄英起身:“恭喜哀乾方丈,佛门第一高手实至名归。 这青花莲台便暂由少林保管。 十年之后,朝廷会派人再开水陆法会,届时若决出新的佛门魁首,再行移交。” “是。” 哀乾方丈脸色有些通红的走上台,右手一招,青花莲台恢复最小形态,飞到他手中。 右手用力揉搓了两下青花莲台,哀乾方丈将其收入芥子袋中:“殿下,中午您想必没有吃好吧?不如由少林做东,请您和诸位佛门同道一起吃个便饭?” 朱雄英打了个哈欠:“一顿没吃饱倒是不妨事,主要是这酷暑时节,中午容易犯困,加上孤早上起得也早,这会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再者,你们经过比试,就没有不带伤的,还是回去客栈好好休养。 吃饭嘛,过两天再说,不是还要由你们少林推荐师父给孤吗?到时候请诸位一起做个见证。” “是,我等恭送太孙。” 朱雄英笑着点头,让人赶来马车,坐着马车离开会场。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张家。 张秋雅在车外喊了两声,见没答复,壮着胆子掀开门帘。 往里一瞧,太孙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两只白白胖胖的手往上举着,两只腿岔的老开。 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像个青蛙。 张秋雅掩嘴轻笑,伸手将朱雄英抱了起来,一路送至房间。 另一边,六大佛门和诸多二三流佛门的人也都陆续回返所住客栈。 屏退所有弟子,只留下陪同过来的师弟哀荣。 哀乾方丈这才将青花莲台重新取了出来,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师弟,你感受到了吗?” 哀荣长老陪笑道:“感受到了,师兄,这青花莲台单放在那里,都能自行吸收佛气,真是一件好宝贝。” “有此宝物在手,我的功力定能更上层楼,纵然圆通复活,也不再是我对手。” “是啊,我少林将凭借这青花莲台彻底坐稳第一佛门之位,将金刚门、皇觉寺远远甩在后面,也再无须担心那个人反噬。” 哀乾方丈哼了一声:“我让他重伤圆通,他却把圆通给杀了,无端给少林惹了许多麻烦,真是条喂不熟的狗。 以后我们不要再与他联络,除非万不得已,免得引起朝廷注意。 反正我即将成为太孙之师,将后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不可能,有他求着我们的时候。” “是。” …… 一觉睡到天黑,朱雄英这才伸着懒腰从床上爬起。 看着屋里亮堂堂的烛火,朱雄英有些恍惚。 这是天黑了? 还是天没亮? 直到张秋雅端来一碗海鲜炒饭。 朱雄英这才被香味强行开机。 先用水漱了漱口,肚子相当饿的朱雄英接过海鲜炒饭慢慢吃了起来。 “这海鲜炒饭做的相当不错,尤其是这里面的虾肉,应该用的不是冷冻虾吧?”吃了个半饱,朱雄英这才有闲心做评价。 张秋雅道:“是的,炒饭里加入的虾、鲍鱼、墨鱼和螃蟹都是最新鲜的。” “溧水县城距离海边可不近,它们是怎么保持鲜活一路运过来的?” 张秋雅微微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做太孙好像也不是特别好的事情。 殿下呀殿下,这些有关享乐的事儿,你是真一点都没涉及! “是这样的殿下,水属妖精里不是有海水妖精吗? 应天有那财雄势大的商会,专程高价买了海水妖精来运送海鲜。 有这些海水妖精凭空变出的海水,以及它们一路跟随照料,这些海鲜反倒比刚从海里捞出时还活蹦乱跳,那些高官巨富之家可爱买了。” 朱雄英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操作,不禁被这些商会的大手笔给震惊了。 “这真是太奢侈了,有点‘一骑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那味儿了。” “殿下你们平时在宫里不吃海鲜吗?” “海带和各种鱼干算吗?” “倒是也算啦,就是多少有些寒酸。” “用我皇爷爷的话说,人饿极了,树皮都能吃。 至于鱼翅鲍鱼,就算再好,吃了也不能长生不老,该死还是会死。” “皇爷真是深谙大道之理,小女子佩服至极。” 朱雄英:o(* ̄︶ ̄*)o “只要你夸我爷爷,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咯咯,殿下你真幽默。” ‘咯咯’‘咯咯’。 哪儿来的鸡? 朱雄英偏头看去。 哦,是张家的稻谷小妖精过来了。 在张家住了好几天,因为睡觉时间相反,朱雄英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醒着的稻谷小妖精,也是第一次听见它的声音。 “你莫不是个小黑子?”伸手将小家伙抱过来,朱雄英情不自禁抖了抖肩膀。 小家伙一脸懵懂,歪头看着他,再次发出了两声鸡叫。 朱雄英又被逗乐,问了下张秋雅,得知小家伙爱玩球,便让张秋雅去拿了一个过来,亲自和稻谷小妖精一起玩起了丢球游戏。 第30章 众刺客火中取栗,小太孙为国而死 午睡时间太久,到了晚上,朱雄英反而睡不着。 好在有稻谷小妖精相陪,倒也不无聊。 而在张家之外,两千士兵继续分布四周防守。 大门处由常茂带人亲自看管。 这样严密的防守,哪怕朱元璋这样自负天下第一的高手,也没法偷偷潜入。 亥时末(晚上十一点)。 一群黑色身影利落又轻巧的落在了张家对面的二层小楼。 扫了眼常茂和他手下的人,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微微皱眉。 “你们去把常茂引开。”沉吟片刻,为首的黑衣蒙面人下令。 “那你呢?” “我独自潜入。” “这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必担心。”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事若不成,速速退走。” “有劳关心,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 简短商量后,约莫二十名黑衣蒙面人以轻功直奔张家祖宅,好似一群黑夜中的蝙蝠。 闭目养神的常茂却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一丝衣裳被风吹动的声音。 “有刺客,众人小心。” 一边说话,常茂一边拔出佩剑,一跃跳到屋顶之上,正好堵在黑衣人面前。 “真是好胆,竟敢擅闯当朝太孙行宫,尔等意欲何为?” 暴喝一声,常茂用剑扫了下屋面。 强大真气顿将数十片瓦片击飞,直奔一众黑衣人。 众黑衣人连忙以武器格挡。 然而瓦片太过密集。 仅仅片刻,便有那‘漏网之鱼’打在了最前面的三个黑衣人身上。 其中一人被打中脑门,当场死亡。 另外两人也被瓦片击伤,吐了口血。 其余人连忙拉住受伤两人,一齐飞退。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常茂冷笑一声,运使轻功追了过去。 飞了一段距离,常茂瞅准机会,猛地将剑鞘掷出,直接将落后的一个黑衣人给穿胸而过。 那剑鞘兀自不停,又打在一个黑衣人后背上,将其钉死在了墙上。 “不愧是郑国公之子,我等小看你了。”抬手向常茂射出两枚飞镖,带队的黑衣人感叹。 常茂虽然以自己家世和父亲为荣,却也不太爱听这种话。 哼了一声,常茂闪身躲过暗器,又将佩剑吸来,继续追杀。 另一边,蒙面黑衣人的首领见常茂离远了,顾不上暴露身形,施展轻功直闯张家。 外围士兵本就加强了警戒,当即发现了他。 弓箭手连连向其射去箭矢,皆被他一一闪过。 士兵们心知来者不好惹,分出几人前去喊常茂回来,又分了数百人快速冲向张家,试图对黑衣人进行包围。 黑衣人心知一旦落入重围,想杀出去可不容易,更别提行刺朱雄英。 落入院中,他快速侧耳倾听一番,以超强耳力分辨着院内所有人的呼吸声。 最终如愿找到了一道相对微弱的呼吸声。 黑衣人连忙再次飞起,杀奔过去。 就在黑衣人破窗而入的那一刻,一只秀气手掌忽然迎面拍来。 黑衣人吓得冷汗直流,连忙于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躲过这一掌。 面朝下落地,黑衣人双掌重拍地面,震碎数块地砖。 崩碎的地砖四下飞射,巧妙挡住了张爱国的第二波攻势。 见是一女子阻拦自己,黑衣人已将她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锦衣卫?” 既已暴露,张爱国也不强行伪装,挥掌劈开两块射来的碎砖:“不错,我乃锦衣卫密探张爱国。” “你是张家人?” “是。” “呵,朱元璋还真是狡猾异常,竟然把你发展成了锦衣卫。” 张爱国对皇帝自是忠心耿耿。 不然暗中照看太孙的任务不会交给她。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对得起这份信任。 黑衣人才飞进院子,她就已经提前发现,并躲在了朱雄英房间里伺机反杀。 这样的她,可听不得有人说皇帝坏话。 “敢直呼皇帝名号,看来你非一般江湖歹徒,而是敌国奸细!” 黑衣人冷笑:“敌国?原先这里可是我大元疆域。” “原来你是前元余孽!” 张爱国挥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刷刷刷’连刺十二剑,每一剑落点都是黑衣人十二正经的大穴,十分精妙。 “不错的剑法!”黑衣人一一闪过,夸赞道。 “可是还不够!” 发狠的话语刚说出口,黑衣人身影便猛地一加速,如闪电般来至在了张爱国面前。 黑衣人一掌拍出。 张爱国只来得及收剑格挡。 势大力沉的一掌落在软剑之上。 按理说软剑该随着大力而弯曲。 可偏偏刚一接触,软剑便断做了几节。 好巧妙的掌力! 张爱国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便被一掌印在胸口,无奈吐血倒飞,重度昏迷。 这时士兵也都杀到了。 黑衣人皱眉,以脚震碎更多地砖,双掌横推。 碎砖便如风卷残叶一般纷纷飞出房间。 刹那间便将一众士兵打的头破血流,肠穿肚烂。 更后方赶来的士兵下意识停了一下。 趁此机会,黑衣人狞笑着一步步走向将稻谷小妖精护在身后的朱雄英。 “大明太孙,白日里好大的威风,如今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朱雄英此时要说不怕,那是假的。 面上却强装镇定,不失皇者风范。 摇了摇羽扇,朱雄英问道:“你要杀孤?” “当然。” “呵。” “你笑什么?” “孤笑你真蠢。” “嗯?” “孤虽是大明皇帝之孙,太子之子,未来的储君乃至皇帝,可在没有真正当上皇帝之前,不过尔尔。 皇爷爷有许多皇子,父皇亦有皇子,将来他们还会有更多皇子。 你杀了孤,他们大不了就是再立一个太孙,于你而言,有什么改变?” 黑衣人愣了一下。 片刻后,黑衣人道:“最起码我可以出口气。” “哦?” “一想到你死之后,你爷爷和爹哭的伤心欲绝,我便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朱雄英撇了撇嘴:“那你快动手吧,我想等我皇爷爷和父王顺藤摸瓜找到你们的时候,或是干脆派兵北伐疯狂报复草原的时候,你会笑的更开心!” 黑衣人再次愣了一下。 就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感受到对方眼中的一抹戏虐,黑衣人有些动怒。 忽然,他又笑了起来。 “就算我等被查出来,会死,草原上会有更多我们的同胞要死,那又如何? 你这么聪明,若是教你成长起来,对我等而言只会是更大的威胁! 所以我杀的不仅仅是你皇爷爷的孙子和你父王的儿子,更是一位未来的厉害皇帝!” 朱雄英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孤才四岁,连刘伯温都不能断言孤的未来。 你又凭什么说孤会成为一个厉害皇帝?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孤死了之后,会有一个更聪明更厉害的皇孙出现,然后在将来彻底终结你们?” 黑衣人:…… “既然如此,我还真不能杀你了,我得留你继续占着太孙这个位置。 我还要把你带走,用你来跟你的皇爷爷谈条件,他那么宠你,一定愿意用很多东西换回你,比如城池,比如妖精! 我还可以尽情折磨你,羞辱你,便相当于在打你皇爷爷和你父王的脸,在打大明的脸!” 朱雄英又摇了摇羽扇:“你的头脑还不算太蠢,居然想到了最好的法子,可是你小看孤了。 孤乃天潢贵胄,洪武大帝嫡长子长孙! 所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想带活着的太孙离开,肆意凌辱,简直痴心妄想!” 话还没说完,朱雄英右手快速握住羽扇扇尖,猛地一拔,竟拔出了一把韭菜叶那么细的小剑。 黑衣人再次愣住,震惊的无以复加。 朱雄英洒脱一笑,双手握剑,对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就刺了过去。 同时下意识闭上双眼。 舅舅啊舅舅,我拖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没过来? 罢了,来大明四年,享受过家庭温馨,见过高手比斗,养过妖精,拜访过神龙,虽时间短暂,却也没太多遗憾。 总不好当一回叫门太孙! ‘噗呲。’ 第31章 九死一生遇救星,十大神器再逞威 眼见朱雄英匪夷所思的拿出小剑,动作利落就要自杀,黑衣人饶是武艺高强,愣了一下后,再想阻拦已是来不及。 更别提外面那些士兵。 投鼠忌器之下,他们甚至连门都不敢进。 ‘噗呲’一声,小剑扎在朱雄英胸口之上。 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 朱雄英微微一愣。 睁开眼睛一瞧,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护体金光。 作为亲眼见到护体金光自朱雄英身上冒出的人,黑衣人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绝不是法器或阵法、术法效果。 而是儒家独有的运用浩然正气的手段! 可我先前并未听见有人吟诵诗词歌赋! 默念吗? 就算当朝大儒宋濂或刘伯温,都未见得有这般本领吧? 撤! 猛地反应过来,黑衣人当即抽身而退,一跃就要从窗户飞出。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在房顶响起。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经典名言一出,天地相和。 屋内立刻换了景象。 地砖快速老旧。 眨眼间家具都长了毛。 墙上的墙皮大片掉落。 房子都有些摇摇欲坠。 真陋室! 好巧不巧,腐烂的木窗倒了下来。 正好砸中黑衣人。 发出了‘砰’的一声。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 被砸得头晕眼花的黑衣人摔在地上。 朱雄英却全然没心思去管这黑衣人,内心被惊喜占满。 “父王你来了!” 屋顶破了个洞。 身穿明皇衮龙袍的朱标飘然而落。 摸了摸朱雄英的头,朱标赞赏道:“好儿子,方才你的表现父王都看见了,有气节,是我朱家的好儿男。” 朱雄英长长‘哦’了一声:“原来你早就到了。 真行啊你,朱标太子爷,长本事了,看着我遇险却不第一时间相救! 等我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去皇爷爷皇奶奶和母亲那里告状,你给我等着。” 朱标:…… “好儿子,不告状行不行?” “当然不行。” “饶命啊。” “饶命?刚才我可是差点没命。” 朱标嘴角抽了抽,悔的恨不得打自己俩嘴巴。 然后他的满腔怒火,便悉数朝着那黑衣人宣泄了过去。 “一剑霜寒十四州!” 陡然之间,满屋子都是剑气,剑鸣声此起彼伏。 剑尖全都指着黑衣人。 黑衣人感知到危险,心知今日不拼命是不行了。 伸手从木窗上掰下根木头,黑衣人握在手中舞了个棍花:“来吧,让我见识下大明太子的实力。” 朱标笑的十分温和:“你是个有勇气并且聪明的人,孤对你十分欣赏。” 语气陡然一变,朱标又道:“但你敢危及孤的儿子,孤却饶你不得。 放心,你死后不会孤单。 孤会让你的九族下去陪你。” 说罢,朱标挥了下手。 密集的漫天剑气宣泄而下。 像一个圆球,将黑衣人包在里面,一片衣角都没漏出来。 数息之后,圆球炸裂,剑气散开。 黑衣人居然没多大事! 尽管衣服有些划痕,里面藏着伤口。 他还有些气喘吁吁。 可到底活了下来。 朱标温润一笑:“张爱国虽然名不见经传,武艺却不在常茂之下,你能轻易将她打晕,孤早该想到你不是易于之辈。” “原来大明太子也不过如此,看来我今日要有意外之喜了,如果说杀了一个太孙不至于让大明伤筋动骨,那么再加上你这个太子呢?” 黑衣人越说越兴奋,手中木棍再次转了起来。 朱标微微皱眉,暗道:“以我目前的文气,已经没有更强攻击手段,看来只能用它。” 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朱标似有感叹:“孤本不想这么早让它面世的。” 朱雄英和黑衣人定睛一瞧,太子手里赫然握着一个葫芦。 这葫芦泛着股金色光影,通体晶莹,似是玉石打造。 其造型和一般葫芦唯一的差别就是自下而上盘桓着九条赤龙。 葫芦口的塞子则恰好做成龙珠造型。 九龙戏珠! “这是神剑葫芦!”黑衣人惊呼。 朱雄英也一眼认出了它,正是十大神器之一的神剑葫芦,皇爷特意留给好大儿防身的宝贝。 但这神剑葫芦到底是怎么个厉害法,就连朱雄英也不清楚。 身为太子,朱标可没有随意跟人动手的必要。 大部分人也就压根不清楚这葫芦的效用。 朱标微微一笑:“好眼力。” 话虽然说的客气,朱标动起手来却是又快又狠,紧跟着就来了一句——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 这句辛弃疾的着名词句一出,天地浩然正气立时相和。 ‘噗’的一声,葫芦塞子自行打开。 从中飞出九柄造型、颜色各异的一指长小剑。 小剑见光便长。 眨眼间便长到寻常宝剑那么长。 ‘唰唰唰唰。’ 九柄宝剑跟安了定位系统一样,奔着黑衣人就去了,以各种刁钻角度和时机对着他疯狂输出。 黑衣人挥舞木棍抵挡了几波攻击,木棍被削掉了三分之一,逐渐有些相形见绌,应付不来。 又过了片刻,黑衣人身上再添新伤。 而从始至终,朱标始终负手而立,一步都没动过。 朱雄英扫了眼父王有些伟岸的背影,暗暗嘀咕。 “虽然不知道这黑衣人到底是哪个战力级别的武者,但从父王的只字片语中,可知张爱国和舅舅功夫差不多,而舅舅应该不比六大佛门的几位方丈差,可能也就比铁金刚和哀乾方丈弱一些。” “通过张爱国在黑衣人面前走不了三五招来看,黑衣人的武功起码也能跟少林方丈和铁金刚媲美,甚至比他们还厉害。” “而哀乾方丈比圆通方丈这个六公守门员弱不到哪儿去,嘶……如此看来,我父王兴许能跟开国六公掰手腕,六啊!” ‘唰唰唰。’ 朱雄英思索的工夫,黑衣人手中木棍彻底被九柄宝剑削成铅笔。 他身上也在交手之间再次添了几处伤口。 黑衣人心中叫苦不迭,想要逃走却怎么都摆脱不了九柄宝剑的围攻。 “我跟你拼了!” 爆喝一声,黑衣人猛地将手中‘铅笔’掷出。 自己却趁着朱标控制宝剑回防瞬间跳出房间,试图逃跑。 朱标微微一笑,轻微晃了下手指,九柄宝剑之一的造型像片长叶子、距离黑衣人后脑仅剩一寸距离的宝剑顿时偏移了一下,贴着黑衣人耳朵飞了过去。 黑衣人吓得冷汗都下来了,一跃落在士兵堆中。 朱标哼了一声,不想伤及无辜,指了下神剑葫芦,九柄宝剑立时归位。 黑衣人松了口气,打伤几个围上来的士兵,逃之夭夭。 第32章 抓敌不如纵敌好?少林寺包藏祸心 见黑衣人走脱,朱标表现的十分遗憾。 “可惜了,没抓住他,不然可以审问一下他到底是谁派来的。” 转过头,却见儿子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雄英,还在生父王的气?” “父王,你好像有意放他一马?” “你看见了?” “嗯。” 朱标神秘一笑,揉了揉儿子的头:“这个人没抓住,比抓住了有用。” “父王,你好像来的特别巧。” “当然巧了,一切都是你皇爷爷布的局。” 见父王不想多说,朱雄英也就不再问了。 经过这场闹剧,朱雄英又累又困,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自己扯过被子盖上,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起来。 朱标苦笑:“这小子,还记仇呢。” 跨步来至前院,朱标一眼便瞧见了跪在那里的常茂。 “这不是常大将军吗?怎么跪在这里?” 常茂羞愧的低下了头:“末将白日里看着别人动手,心中战意大起,手痒痒,好不容易碰到敌手,只顾着追击,疏忽了对太孙的保护,险些造成大错,请太子处罚。” “哼,知道就好,什么处罚都认?” “是。” “那好,自领军棍一百,滚去北边当百户,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了再回来。” “谢太子殿下饶命之恩。” 转天,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表情,朱标让人把铁金刚、哀乾方丈等喊了过来。 他们本以为是太孙召见,进入张家大堂,却猛然瞧见了太子,皆是一愣。 “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黑着脸哼了一声,也不让他们起来,问:“太孙昨夜被人行刺,你们可知晓?” 哀乾方丈等纷纷一惊。 “啊?那太孙有没有事?”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太孙?不想活了吗?” “太孙雄姿英奇,年方四岁便已进退得宜,知书达理,实乃古往今来第一太孙,他万万不能出事。” “太子殿下,太孙殿下他无恙否?贫僧这里有少林秘药地榆丸,可以治疗伤势。” “……。” 朱标道:“行刺之人逃的逃,死的死,一个活口都没抓住。 好在孤巡视至溧水,想念太孙,连夜过来看望,这才及时救下他,否则雄英必死无疑。 当时那刺客已经将他堵在房里,逼得他都要拿剑自杀,以免为人所辱了!” “竟如此惊险,该死的刺客!” “太子竟恰好在昨夜赶来溧水看望太孙,这是天不绝太孙啊!” “太孙如此年纪,为了不让奸人侮辱,竟有舍生取义之决心,真是叫我等汗颜,贫僧……呜呜呜。” “太子,虽然一个活口都没抓住,但既然您跟奸人交过手,他们也有尸体留下,不知可有什么线索?” 朱标道:“他们来的时候收拾的很利索,身上一点可以查证的线索都没有。 但闯入太孙房间的人却在被逼急之后漏了底。 这也是孤今日喊你们过来的原因。” “太子尽管吩咐!”众和尚尼姑齐声道。 “那歹人虽蒙着面,但一身精纯佛门内功孤还是看得出来。 而他虽然用的武器是随手捡来的木棍,却透着几分杖法韵味,且这杖法十分精妙,怕是足以媲美大力金刚掌、金刚不坏功、劈风掌等佛门武学。 孤对佛门武学不甚了解,想问问你们,佛门之中可有这样的高手?又有哪家寺庙藏有这般厉害的武功秘籍?” 非痴方丈出列道:“回太子的话,我佛门一向禁止杀生,因此多是些拳脚功夫。 舞刀弄剑的和尚尼姑则比较少,如果非要说什么武器我们用的最多,那便是禅杖。 因此几乎各寺庙都有相应的武功秘籍。” 远色方丈补充道:“但要说绝妙杖法,首推便是人称怒目金刚的心米和尚的灭妖杖法。 可昨日水陆法会时,他试图抢夺青花莲台,被我等一齐出手打杀了。 佛门用禅杖的高手也首推心米和尚,其余人多少差点。” 朱标道:“那歹人的武功决然不低,不然也不能从孤手中逃脱,依孤之见,纵然圆通方丈复生,与之怕也在伯仲之间。” 山顶方丈道:“十年前心米和尚倒是曾和圆通方丈交战过,数十招便败北了。 其余用禅杖的和尚尼姑更不必说,绝无可能有圆通方丈那般武功。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该人为佛门不为人知的高手,又或者,有人偷了佛门秘籍,私自修炼。” 偷秘籍? 这话一出,少林方丈哀乾下意识抖了一下,隐隐觉得这幕有点眼熟。 不等他开口带节奏,铁金刚先说话了。 “心米和尚已经死了,他的灭妖杖法也就失传了,除灭妖杖法外,佛门首推的杖法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伏魔杖法。” 朱标看向哀乾方丈:“哀乾方丈,你可有话说?孤听说之前圆通方丈疑似死于少林大力金刚掌之下?” 哀乾方丈重重磕了个头:“太子殿下明察,我少林寺冤枉啊!” “冤枉?除灭妖杖法外,可是以少林伏魔杖法最优?” “这……。” “不要含糊。” “遵命……是。” “既然是,那少林又有嫌疑了。” “这……是,可是天下之大,保不齐哪里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厉害杖法。 我少林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之前还送了太孙不少礼物,我们怎会对太孙出手? 就算抛开这些不提,我少林才赢了水陆法会,得了青花莲台,眼看要做太孙师父,我们有什么理由对太孙出手?” 朱标道:“张爱国苏醒后跟孤说了,那歹人曾亲口承认是前元余孽,你少林是否有反明复元之心?” 哀乾方丈如雷劈般呆住了,好半晌才想好说辞:“这就更冤枉了。 太子殿下,就算您不相信我们少林对皇室的忠诚,可我少林作为第一佛门,在大明江湖之内地位尊崇,人所敬仰。 太孙又即将入我少林,眼看少林就要越发发扬光大,如此大好局面,我们有什么必要反明复元?” 朱标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被说服。 其他五大佛门的头头见状,默契对视一眼,依次开口。 “哀乾方丈,我看未必吧?兴许前元小朝廷许了你别的好处?比如让少林成为国教?” “怎么感觉哀乾方丈有点强词夺理?” “不会真是少林派的高手行刺太孙吧?” “其实之前圆通方丈被杀,我就怀疑少林了。” “此事若不查清楚,太孙决不能拜少林为师,否则怕不是羊入虎口。” 哀乾:…… 第33章 少林寺痛失圣物,太子爷左右逢源 很显然,少林虽然赢了水陆法会,哀乾方丈成了佛门第一高手。 可其它五大佛门依旧不服。 随时都想把少林拉下来。 哀乾作为个中老手,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岂能想不明白他们心理? 哀乾更知道这会儿辩解也是无用,关键是太子的态度,索性也不说话,叹了口气,跪坐在那儿抹眼泪。 朱标心中暗笑:“哀乾方丈不必如此,孤并非不相信你们,再说了,官府判案总得讲究证据。 但若是完全对你们不管不顾,其它五大佛门心里也是不服。 这样吧,佛门第一高手你继续当,无需下狱候审,但青花莲台还是暂由朝廷保管,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至于太孙师嘛,也等调查清楚再说。” “太子,这……。”哀乾心中一急,假哭都变成了真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快赶上水属妖精了。 朱标摆了摆手:“不必说了,就这样吧。” “遵……命。” 其他四位掌门:o(* ̄︶ ̄*)o 铁金刚:o(* ̄︶ ̄*)o …… 之后数日,朱标都待在溧水县张家。 一众和尚尼姑也不敢贸然离开,只能陪着等。 终于,皇觉寺山明和尚和秘密调查圆通方丈一案的锦衣卫回来了。 锦衣卫如何汇报,不为外人所知。 山明禅师做汇报时,却是在一众佛门高僧见证下。 依旧是张家大堂,朱标端坐首位,朱雄英陪座,其余人等站立两旁。 “山明禅师,说出你的调查结果。”朱标道。 山明禅师双手合十:“回殿下话,经过数日明察暗访,贫僧虽没在圆通方丈与凶手交战的小树林中发现蛛丝马迹,但却在另外一个地方发现了凶手曾经待过的痕迹。 简而言之,就在案发前一天,有人曾在距离那片小树林二十里地的凉亭中见过一个和凶手身形极其相似的男人。 据贫僧推断,凶手应该是路过那里,歇脚喝茶。” 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白纸,山明禅师道:“目击者当时并未特别留意,也没见到那人全貌,只远远看到了他小半张脸,据此人描述,贫僧凭借多年办案经验画出了这幅图,请太子过目。” 朱标接过去看了看,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又听山明禅师道:“目击者的证词,加上这半幅画,便是贫僧多日调查的收获。 虽然单凭这些仍不足以确定凶手,更没法找出疑似凶手之人。 但它们却可以让调查范围缩减许多,贫僧觉得只要拿着这幅画去嫌疑较大的少林好好调查比对一番,或有收获。” 哀乾方丈暴怒:“山明,我少林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得看着我少林满门尽灭才甘心?” 山明禅师沉着以对:“哀乾方丈言重了,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太孙既然委托我调查,我自然尽心去做,如实告知,并无私心。” 朱标道:“好了,哀乾方丈,你也无需怪罪他。 不瞒你们说,父皇也曾派锦衣卫秘密调查此案。 毕竟圆通方丈德行高洁,佛法高深,生前又是佛门第一高手,就连父皇也对他十分看重。 锦衣卫的调查结果和审案方向跟山明禅师不谋而合。” 闻言,铁金刚心中自豪之情陡生,对皇帝乃至皇家都产生了一丝好感。 山明禅师亦是心中一喜,松了口气。 唯有哀乾方丈如丧考妣,慌得一批。 不得已,他只能装着镇定:“既然如此,请殿下派人去少林搜查吧,我少林问心无愧。” 远色方丈问:“敢问太子殿下,青花莲台少林可奉还了?” “嗯。” “就算没法证明少林涉案,也无法说明他们没涉案吧?” “是这个道理。” “那青花莲台还请皇家继续保管,十年之后再开水陆法会,再决保管圣物之寺庙,万不可还给少林。” 铁金刚、非痴方丈、山顶禅师等连忙附和。 朱标也就顺势答应了。 哀乾方丈:(??へ??╬) 目光转向山明禅师,朱标问:“禅师以前是捕头?” 山明禅师心中一喜:“是。” “禅师查案手段十分高明,留在皇觉寺未免浪费。 大明方建立不到二十年,各地多有强人犯案,正缺禅师这样的人震慑不法! 孤虽不愿打扰禅师清修,为天下计,也只能强迫禅师入世,还望禅师不要怪罪。” 山明禅师出家前有身好武艺,继承了亲爹的捕快职位后多有立功,在一亩三分地上要风得风。 可他到底出身卑贱,按理说一辈子都没法当官,只能被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县老爷驱使。 而他自幼就对当官有一种强烈欲望,之所以投靠皇觉寺,可不是真的要吃斋念佛,看中的就是皇觉寺和皇帝之间的香火情,想要谋个好差事。 山顶禅师作为方丈,心中大概也是有数的。 却苦于皇觉寺人丁稀少,欠缺高手,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代师收徒。 太子这一开口,山明禅师自是喜不自胜。 山顶禅师却也暗暗开心,盼着太子能给师弟封个大官,将来也好照拂皇觉。 “这……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太子有意征兆贫僧,贫僧虽是出家人,也必须听从。”压下心中惊喜,山明禅师双手合十道。 朱标赞赏点头:“不愧是皇觉寺出身的高僧,好,那即日起,你便为大理寺正五品右寺丞,专管审案之事。” 正五品的官职可不低,在大理寺中仅次于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 若放到地方上,更相当于一府同知,仅次于知府。 比起知县高了四个品级! 山明禅师满意至极,越发庆幸自己当初毅然决然出家皇觉的决定,‘噗通’跪在了地上。 “臣大明寺右寺丞山明领旨谢太子恩,日后必定为大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朱标笑了笑:“好,那你安顿好寺内事务,即走马上任。” “是。” “抱歉了,山顶禅师,抢了你的好帮手。”朱标又看向山顶禅师,语气带着愧疚。 山顶禅师淡淡一笑:“殿下不必如此,山明师弟缘法如此,贫僧乐见如此。” “禅师高义。” “殿下过奖。” 第34章 地大旱妖精显灵,好儿子专门坑爹 圆通方丈到底为何人所杀? 行刺太孙殿下的人又是谁? 一切真相,对操盘的皇帝和太子而言,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对这事儿下了阶段性定论,太子即带着太孙启程回京。 而早在此之前,太子已让那两千兵马先一步回京,只留十名士兵一旁护卫。 临走之时,朱雄英想起春和宫里并没有自己中意的宫女,于是问过张秋雅意愿,得到同意后,将其给带上了。 马车刚驶出县城,天上忽然下起雨,让近日来逐日升高的气温降了不少。 朱雄英掀开窗帘往外一瞧:“这么大太阳,怎么会下雨?” 朱标叹了口气:“这是此间知县诸葛明心疼百姓,特意去富裕人家和农场借了水属妖精,让妖精帮着下的雨。” 朱雄英回忆了一下,这才惊觉最近天气一直很热,而且快一个月没下雨了。 “父王,大明发生旱灾了?” 朱标点头:“直隶一带不少地方都生了旱灾,水属妖精都快忙死了,孤作为太子,这才出京巡视各地,恰巧来到溧水救下你。” 朱雄英撇了撇嘴。 我信你个鬼。 糟老头子坏得很。 明明你就是又想占便宜,又不想做恶人,所以搁这儿因势利导。 当我傻啊! 摇了摇羽扇,朱雄英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父王,皇爷爷是佛家弟子?” “以前是,但现在肯定不是。” “如来神掌是皇爷爷看家本领,那坐在青花莲台上打坐,对皇爷爷好处也不小吧?” 朱标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都猜到什么了?” 朱雄英摇头:“没,我什么都没猜到。” 除了你们用我和青花莲台当诱饵挑拨六大佛门互相争斗敌视。 ‘bu’‘bu’。 一个苹果大小的小家伙怯生生在窗外叫了两声。 朱雄英听到声音,往外一瞧。 嚯,一只小妖精。 “父王,这应该就是帮着诸葛明下雨的小妖精吧?” 朱标道:“你看它额头。” 朱雄英仔细一瞧:“有个黄色的戳(图章、印记)。” “嗯,这是所有隶属朝廷的妖精的标志。 大明律规定,妖精于国有利,功莫大焉,准以黄色服饰,与皇室同享尊荣。 因此凡是隶属于朝廷的妖精,都会被各官衙在其脑袋上点一个黄戳。 因用的颜料特殊,这戳点上去后三年都不会脱落,可以用来区别妖精分属于公家还是私人。” 朱雄英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感觉十分新鲜。 冲着这妖精招招手,朱雄英问:“这场雨是你帮着下的?” 雨水小妖精点了点头,有些害羞。 朱雄英又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雨水小妖精怯生生扫了眼案桌上的几样水果,神色有些意动,但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点头或摇头。 就像一个寄宿亲戚家的留守儿童似得。 朱雄英不禁觉得它有些可怜,招手示意它过来:“来,我们一起吃。” 朱雄英麻溜剥了一个橘子出来。 又从中挑了最饱满的一瓣,将上面的白筋都摘干净了,这才递给雨水小妖精。 雨水小妖精微微一笑,慢慢靠近橘子,突然快速将其接了过去,蹲在窗沿上小口吃了起来。 不多时,远方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大宝,大宝你跑哪儿去了?” “大宝,该去下一个地方下雨了,老百姓还等着呢。” 雨水小妖精听见声音,显得有些慌忙,也顾不上吃橘子,抱着没吃完的一瓣橘子就要飞走。 却又回头看了朱雄英一眼,目光停在了一颗荔枝上。 朱雄英会意,摘下一颗荔枝递给了它。 小家伙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双手捧着橘子瓣儿放在头上顶着,然后用两只小手抱住荔枝,晃晃悠悠飞远了。 片刻后,方才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宝,这是谁给你的橘子和荔枝?又贪嘴了是吧?” “橘子和荔枝我先给你收着,我这里还给你准备了杏儿,等你再给下一个百亩地下一炷香雨,你就可以吃个饱了。” 这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朱雄英微微一笑,感慨道:“干旱和水属小妖精很配,真浪漫!” 朱标不置可否:“好儿子,爹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事儿?” “之前爹救援来迟的事儿,能不跟其他人说吗?” 朱雄英甜甜一笑:“当然可以,你可是我爹,我能坑你吗?” “好儿子,真乖。” 然后回到皇宫后,朱雄英第一时间向皇爷爷、皇奶奶和母妃告起了状。 哼,当我傻白甜呢? 不给你个教训,下次你还敢坑儿子! 听完事情全过程,老朱皮笑肉不笑,亲切的拍了拍好大儿肩膀。 “好小子,救人救的挺及时,不愧是咱好大儿。” 朱标:…… 皇后更是个行动派。 “春梅。” “奴婢在。” “待会儿只需上四副碗筷。” “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加上太孙,一共五个人啊。” “没事儿,太子吃饱了撑的,不饿。” “哦。” 朱标:…… 而太子妃常氏嘛。 只是扫了太子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朱标:…… 真是爹的好儿子! …… 是夜,太子想找太子妃解释解释,顺便亲热亲热。 一推房门,纹丝不动。 太子咳嗽一声,见周围并没有人,顾不上许多,‘咿咿呀呀’就开始向太子妃求饶。 他甚至用出了装可怜、装病、装愤怒等等一系列阴招。 可房间里头仍是半点回应都没。 太子无奈,见天色已晚,明天还得上朝,只得调转脚步,打算去儿子那里挤挤。 至于吕氏或其它妾室那里。 太子是万不敢去的。 不然只怕太子妃要更生气。 来到儿子房间,太子定睛一瞧,嚯,儿子一只腿搭在张秋雅身上正睡得香呢。 太子:…… 也不好再待在这儿,太子灰溜溜去书房里凑活了。 第35章 是爱而非妻管严,老皇爷一箭数雕 没睡太长时间,太子就被太监喊醒了。 没法子。 老朱是穷苦人家出身,吃惯了苦,也习惯了早起。 所以大明的早朝格外早。 好不容易在奉天殿把早朝上完,太子本想回宫补补觉,皇帝那边却派人来喊。 太子无奈,只得一边打哈欠一边来到武英殿。 “标儿,没睡好?”老朱关心道。 “是啊,太子妃跟我生气呢,不让我回房睡觉,我在书房凑活了一夜。” “那你……还真是活该,谁叫你把咱孙儿置于险境的?” 朱标:……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太子妃那里,你自己去哄。咱喊你来,是要问你溧水那边的结果。” 朱标‘哦’了一声,讲起了自己给水陆法会做的收尾。 朱元璋听完,满意点头。 “借五大佛门之口拿掉少林参加水陆法会之所得,让少林记恨他们。 提拔皇觉寺山明禅师,让皇觉寺成为众矢之的,被人嫉妒。 又貌不经意提了一嘴咱孙儿的勇武和不畏死,给他增加不少声望。 不错,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上路了,不愧是咱的好大儿。” 朱标撇了撇嘴。 好大儿? 刚才你还说我活该。 朱元璋自顾自又道:“经此一事,少林记恨五大佛门,皇觉进一步被人嫉妒。 而金刚门死了方丈,怀疑是少林所为,他们绝不可能同心同德。 而灵山、白马、莲花三寺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损失,之前却也和少林、皇觉一起给咱孙儿献出许多珍贵礼物。 咱们办了场水陆法会,青花莲台送出去又收回来了,咱孙儿也没真的拜师佛门,相当于什么本钱都没出,却收获了这么多。 怎么样,你爹我的算计厉害吧?” “父皇的算计确实厉害,儿臣佩服至极,但儿臣觉得此次最大的收获应该是……。” 朱标将山明禅师画的那小半张侧脸拿了出来。 “父皇请看,儿臣总觉得此人有点眼熟,但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朱元璋接过,琢磨了一下,阴沉的吐出了一个人名。 朱标猛然一震:“竟是他!那我们要不要?” “皇儿不必着急,其实咱早就怀疑他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实证。 此人眼下还大有用处,我们且假作不知,等用完了再杀不迟。” “是,再就是……。” 不等太子把话说完,皇帝便打断了,又吐出了一个寺名。 “父皇,此事为真?” “自然为真,咱特意搞这个水陆法会,让六大佛门动起来,不就是想看看锦衣卫截获的那封通敌叛国的密信到底是哪家寺庙写的吗? 他们这一动起来,岂能逃过咱的锦衣卫眼线? 若不是不想打草惊蛇,咱一准给他们一窝端了。” “都已经身为六大佛门之一,居然还和前元朝廷勾勾搭搭,真是不知满足!” “不知满足有何不对?咱不也是不知满足吗? 不然咱岂能想出这个办法挑拨佛门,顺便钓出勋贵里头的野心家和前元安插在佛门里的暗手? 问题是谁能笑到最后。若咱们笑到最后,那不知满足就是积极进取。 你身为一国太子,可别太受儒家思想影响。” “父皇教训的是。” 朱标疑惑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 “说说看?” “前元暗手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暴露了?” “很简单,因为咱有意收复云南,他们狗急跳墙了呗。” “原来如此。” 这时,朱标又想起儿子已经四岁,到了该打基础的年纪。 “父皇,既然佛门非是适合雄英拜师的宗门,也是时候真正给他安排一个师父吧?” 朱元璋坏坏一笑:“咱早就有主意了,就让……。” “让那位来当雄英师父?他可是道门泰山北斗,少林哀乾方丈知道后,怕是嘴都要气歪了。” “咱要的就是这样,佛道两家不和,咱们父子俩才能安心,不然嘴歪的就是咱们了。” “明白。” 朱元璋不轻不重拍了下龙案:“既然明白了,还不去处理政务,等着你老子请你吗?” “可是父皇,儿臣昨日没有睡好,想要回宫补……。”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不第一时间救咱孙儿的?滚去批阅奏折吧,咱待会儿要去看咱孙儿。” “……哦。” …… “好大孙儿,醒了啊,咱让人去街上买了油炸桧,快起来洗漱一下,咱们一起吃。”朱雄英刚一醒来,老朱立刻眉开眼笑。 一听有好吃的,朱雄英一‘咕噜’坐了起来。 “皇爷爷你等我,我马上洗漱完。” “好。” 快速洗漱一番,朱雄英小跑着来到饭厅。 往桌上一瞧。 嚯,手臂长的枣色油炸桧。 还有小咸菜和豆腐脑、水煮蛋。 妥妥的优质早餐。 朱雄英在皇爷爷旁边坐下,撸起袖子开始干饭。 朱元璋笑眯眯看了看孙儿,也撸起袖子大口干饭。 饱饱吃完早餐,老朱这才透露此来目的。 “好孙儿,听说这次六大佛门送了不少礼物给你?” 朱雄英多贼啊,一听这话就知道皇爷爷干嘛来了。 这些宝贝,朱雄英当然想自己留着。 可一来皇帝不会同意。 就好像小孩子的过年红包都会被父母以各种理由骗去一样。 二来朱雄英暂时也用不上这些东西。 作为太孙,以天下为家,小家子气真没必要。 愿意给归愿意给,可朱雄英也不想表现的太洒脱大方。 该装一下,还是要装一下的。 有些不舍的将随身携带的芥子袋递给皇爷爷,朱雄英请求道:“里头的东西都给你,芥子袋给我留下好不好?” 朱元璋本就是冲着里头价值连城的各种丹药和元石、地榆根来的。 而且他本来也打算溧水一行结束就奖励孙儿一个芥子袋。 不想白马寺非痴方丈送礼时附带送了一个芥子袋,倒是省的老朱破费。 皇帝当即一口答应:“好,芥子袋归你,其它的归咱。” “皇爷爷真好。” 朱元璋被孙儿天真无邪的笑容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咳,这些东西都是人家送你的,皇爷爷……只是帮你保管。” 朱雄英‘嗯嗯’了两声,嘴角出现一抹坏笑:“原来是这样,那少林和皇觉寺送的两只妖精我可以自己保管吗?” 第36章 拜名师皇帝耍诈,得妖精太孙下田 朱元璋一时不防,整个人怔了一下。 好小子,你搁这儿等我呢? 御稻园里那群金丝猴儿都没你精!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便是面对一般皇子皇孙,老朱也不好意思再反悔。 何况是面对好大孙儿? 忍着心痛,老朱再次一口答应:“行,它们俩也归你,但你可要照顾好了。” “谢谢皇爷爷,你放心,我待会儿就让人开垦出二十亩地,专门种小麦和韭菜,以后除草、浇水之类的我都自己上手搞定。” 朱元璋老怀安慰:“你不是拿去玩儿就行。 可二十亩地太大了些,你一个人累死也忙不完,皇爷爷会心疼的。 这样,还是让其他人一起帮忙。” “行。” “皇爷爷。”朱雄英一把抱住皇爷爷大腿,眼巴巴看着皇爷爷。 “嗯?” “既然不拜少林高僧为师,那您再给孙儿安排一个师父吧,要不我跟您学如来神掌也行。” 朱元璋神秘一笑:“你的师父啊,咱其实早就想好人选了,是个道家剑仙。 可是这人呢,滑不溜秋的,他绝不想搅和进朝廷这个大染缸,所以你得用点计谋。 你听咱跟你说哈,他大概半个月后就会来京城,你要先这样……。 最近直隶不是有旱情吗?你还可以这样……。” 静静听完老狐狸的计划,朱雄英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这是一整个大计划,环环相扣,一箭数雕,不愧是你啊皇爷爷!” 朱元璋:o(* ̄︶ ̄*)o “好好跟爷爷学着吧,要不是这么能算计,咱一个放牛娃能坐上皇帝宝座?” “孙儿一定好好学。腹黑,我们祖孙三代都是认真的。” 朱元璋:(⊙o⊙)… …… 两日后,少林跟皇觉答应的妖精终于送到。 朱雄英老欢喜了,一大早就亲自到宫门外迎接。 麦子小小妖精个头比一般小小妖精略大,大概有鹅蛋那么大。 一身的青色皮肤,脑袋上垂着株麦穗。 它十分活泼,还一点不认生。 朱雄英过去接它时,它正在京城大街上四处晃荡,惹得周遭百姓羡慕不已,各种夸赞。 皇觉寺送的韭菜小小妖精则安静得多。 它也是青色皮肤,不过颜色更深一些,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 它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腿比较短,略胖。 看背影的话,像一个三角饭团。 一看见它俩,朱雄英立刻想起了某动物园当家明星姐弟——和花、和叶。 朱雄英当即决定,以后它俩就叫这两个名字。 两个小家伙的本体分别是一米多高的麦子和半米高的韭菜。 朱雄英接收过来,亲自用一个竹筐提着,来到提前让人开垦好的位于春和宫东跨院以东的小院。 说是小院,其实不小,占地足有二十多亩。 这个小院原是皇帝让人专门给太子建的,类似的小院还有许多。 小院有通往主院的回廊过道。 如果朱标愿意,完全可以安排进几十个妾室,为皇家开枝散叶。 可惜太子继承了老朱的情根深种,对青梅竹马的太子妃那叫一个独宠。 就连吕氏等少数几个妾室,都是皇帝皇后硬塞给他的,不然他怕是要只娶一人。 这等小院里的房子也就大多空着,只院子被开垦出来,种着作物。 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朱雄英拿着锄头‘吭哧吭哧’挖了两个坑,依次将和花、和叶本体栽了进去。 又喊来春和宫井水小小妖精,让它帮着浇了点水,两个小家伙这便算是安家了。 “和花,和叶,以后你们也是春和宫大家庭一员了,希望你们住的开心。”一手托着一个小家伙,朱雄英笑道。 和花看了看朱雄英,又低头吃起苹果块。 和叶本不爱吃苹果,见姐姐吃的这么香,飞过去抢食起来。 食物被抢,和花也不生气,瞄了弟弟一眼,拿出藏起来的另一块苹果,继续小口吃着。 朱雄英:o(* ̄︶ ̄*)o 转过天,朱雄英早早来到大本堂。 朱柏等人随后也依次过来了。 “见过太孙。” 朱雄英虚扶了一下:“诸位皇叔不必多礼。” 朱柏一屁股坐在朱雄英旁边:“太孙,两只妖精到了?” 朱雄英点头:“昨天就到了。” “哇,太好了。” “真羡慕太孙。” “我也好想在我住的院子里种一棵妖精本体。” 朱雄英笑道:“皇叔们这么喜欢妖精?那干脆你们过去帮我种地吧,我打算种上十亩地麦子和十亩地韭菜,等成熟之后,大家一起分着吃。” 几个皇叔一听就来劲儿了,纷纷答应下来。 于是打从这天起,朱雄英有了一帮‘雇农’。 起初,没干过农活的皇子们还只是帮倒忙。 但等他们被朱雄英仔细教导过,也慢慢上路了。 播种、松土、浇水、除草等工作都能胜任。 在一天天的辛勤劳作中,他们更爱上了这项工作。 每天一放学就往春和宫跑。 一个个忙的黑汗水滴,衣服都不知弄脏了多少套。 只盼着赶紧收获,好好品尝劳作果实。 消息传到皇帝那里,一直没忘了自己出身的老朱十分欣喜。 好几次批奏折批累了,他甚至会跑过去和儿孙们一起伺候庄稼,享受天伦之乐。 忙到天黑,老朱则会迈着沾满泥巴的双脚大步回宫,一进门就嚷嚷饿了,留下一地乌漆嘛黑的脚印。 每逢这个时候,爱干净的马皇后都会白他一眼,然后把他赶出去,一边唠叨一边拖地。 老朱也不生气,端着装满饭菜的大碗,就蹲在坤宁宫外的台阶上吃饭。 时不时拿起酒葫芦喝上一口,发出‘渍’的一声,活脱脱就一朴素老农。 第37章 为宗门千里入京,练奇功金刚犯险 距离和花和叶在春和宫安家,已过去十天。 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朱雄英因此越发躁动。 迫切想见到未来师父,正式踏入修行之路。 便在这个时候,在修行之路上已经走出老远、但仍想更上层楼的金刚门新任方丈铁金刚、徒步来到京城。 从溧水回去后,自感本身防御不足的铁金刚开始了对金刚不坏功的钻研。 然而,连入门都够呛。 这也是师父圆通方丈多年来不曾教他金刚不坏功的根本原因。 金刚门武学众多,尤以大力金刚拳和金刚不坏功最厉害。 两门绝学一攻一防,不是一个路子。 就好像木头与石头落在水里,必然一个飘起来,一个沉下去。 苦修数日,铁金刚不得不承认自己暂时还没有到足以无视相性、强行触类旁通的境界。 又想到师父对金刚不坏功如此娴熟,可依旧只能以防为攻,没有彻底兼修大力金刚拳。 铁金刚心知二十年内自己的盼望怕是都达不成。 除非另辟蹊径。 于是铁金刚来到了京城。 无视京城繁华与诱惑,铁金刚略作思索,快步来至在东华门外。 东华门即皇宫东门,距离春和宫最近。 此处守门的大将不是别人,正是魏国公长子徐辉祖。 徐辉祖现居羽林卫指挥使官职,为正三品武官。 羽林卫是十七亲卫之一,和常茂先前任职的龙骧卫同级,都归属皇帝直接统帅。 徐达作为当初跟着皇爷打天下的老将,忠诚度方面自不用说。 哪怕大明建立后,他也没急着去封地当土霸王。 而是一如既往听命于朝廷,被皇帝指挥着东挡西杀。 在这点上,他的觉悟跟朱雄英的外公常遇春一样高,皇帝一向大为褒奖。 他俩还分别将长子留在了京城。 其余子嗣则或留在京城做官,或前往封地治理。 皇帝也没辜负他们的信任,把他们的长子都授以高官,负责宿卫宫中,相当于把身家性命交给了他们。 只可惜常茂到底年轻,好勇斗狠,被皇帝摆了一道,在溧水惹出那档子事儿,这会儿被太子贬去当了正六品百户,官阶一下子比几乎同时起步的徐辉祖差了六个品级。 其余开国六公除李善长外,都选择了经营自家封地,包括皇帝亲外甥李文忠。 他们虽不至于听调不听宣,到底比起徐达、常遇春、李善长要隔了一层。 皇帝也不好再对他们的子嗣重点安排,只各自封了一两个庶子在闲职上。 他们也不是太稀罕这些就是了。 大明疆域辽阔,作为公爵,他们各自的领地大的没边。 便是随便封儿子一块地盘,已足够儿子潇洒。 其中尤以冯胜日子最快活。 其本就是开国六公之一,战死的哥哥冯国用又是大明功勋名将,建国后被追封为郢国公。 而郢国公死后,其子尚年幼,冯胜怕侄子掌管不好封地,于是请命将兄弟俩的封地安排在一起,由他独自掌管。 侄子冯诚则为郢国公世子,暂不世袭国公之位。 如此,冯胜一个人管两位公爵之地,地盘儿比起藩王都大,有第一勋贵之美称。 比起常茂,徐辉祖稳重太多。 虽然铁金刚一路远来,风尘仆仆,徐辉祖也没有门缝里看人。 “这位大师,再往前就是皇宫禁地,未得传召,纵然是三公九卿也不得擅入。”抱了抱拳,徐辉祖提醒。 铁金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无意擅闯皇宫,请将军代为通传,就说金刚门方丈铁金刚想求见太孙。” “原来是金刚门方丈,失礼了,在下徐辉祖,乃魏国公世子,说起来咱们也算世交。” “原来是徐将军当面,早年间我随师父入京挑战魏国公,曾在魏国公府略作逗留,只是当时将军不在京城,故而未曾得见。” 徐辉祖笑了笑:“大师求见太孙,定然有要事,且在此稍候,我派人入宫通传。” “有劳。” …… “铁金刚来找我?”朱雄英听完张秋雅转报,一脸疑惑。 “雄英?这个铁金刚是你在宫外认识的朋友?”正在纳鞋底的太子妃问道。 朱雄英摇头:“算不上朋友吧,只能说是认识,他便是前佛门第一高手圆通方丈的徒弟,如今想来已经接掌金刚门方丈之位。” 提起圆通方丈,常氏立刻想起铁金刚是谁了。 没成婚之前的太子妃,那可是相当英姿飒爽,同辈之中无敌手。 当年常遇春与圆通方丈对战时,她甚至堂而皇之去观战了,受益良多。 “雄英,那你要见他吗?” “人家远道而来,特意拜访,不见不合适。让人领他到我的东跨院书房。” 张秋雅微微一福:“遵命。” 张秋雅出去后,常氏收回打量她背影的眼神:“我儿眼光独到啊,这个张秋雅知书达理,进退有据,颇合为娘心意。” 朱雄英笑了笑:“是吧,我也觉得她不错,等过段时间,我打算让她做我东跨院的总管。” “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嗯。” 不多时,张秋雅来报,铁金刚已经到了。 朱雄英从凳子上跳下:“娘,那我先过去了。” “去吧。” “是。” 来至书房,朱雄英在小号书桌后坐下。 铁金刚连忙行礼:“见过太孙。” “铁金刚,咱们也就十几天没见,你特意跑来皇城拜访,有什么要紧事?”朱雄英让张秋雅给铁金刚上了杯茶,问道。 铁金刚喝了口茶:“不瞒太孙说,贫僧是为了修炼金刚不坏功而来,想拜托太孙替我向皇爷讨一封恩旨。” “你且说说看。” “我金刚门的金刚不坏功乃横练硬功,起初的练习按理说没有任何讨巧可能,就是要一下下承受各种伤害,但我天赋有限,并不适合这门武功。 我回去后翻阅师门留下的古籍,发现了一位前辈的取巧设想,即以至纯火焰高温来强行锻炼身躯,增强体魄。 而这世间至纯火焰当首推皇室火龙喷吐之火,故而……。” 第38章 憨和尚粗中有细,老朱头天赋异禀 龙是否真的存在,在百姓间一向存疑。 甚至许多修炼门派、家族也搞不清楚。 因为历朝历代对这种事都含糊其辞。 但统治者们又会或多或少让人散布关于龙的谣言,编纂故事,以此让被统治者迷信、害怕……尊崇。 若是旁人提起龙,朱雄英自然三缄其口。 可铁金刚作为六大佛门之一的金刚门方丈,是确切知道皇家有一条火龙的。 当年与前元金龙一战,圆通方丈可是前锋之一。 若不是他靠着一手金刚不坏功多次抵挡金龙攻击,当年参战的高手起码要多死好几位。 对铁金刚,朱雄英也就没有遮掩必要。 但这不代表朱雄英就要听他的话行事。 “神龙之事,事关重大,孤无法做主,需要问过皇爷爷。” 铁金刚点头:“理所应当。” 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和一个葫芦,铁金刚道:“听闻水陆法会开始之前,五大佛门皆向太孙送过重礼。 我金刚门虽成立时间不长,比不得他们底蕴深厚,却也不是不知礼数。 我师父早前也曾准备厚礼,打算送给太孙,只是事起突然,师父被人所杀,我一时忽略了送礼之事,今日特意补上。 无论我所求之事能否得到皇爷准允,这礼物金刚门都甘愿送出,太孙放心收下。” 朱雄英向张秋雅使了个眼色。 张秋雅上前将东西接了过来。 先看了下秘籍,只见封面上写着五个大字——大力金刚拳。 朱雄英翻到最后一页一瞧。 哦?居然是之前金刚门不肯上贡的全本大力金刚拳! 还真是一份重礼。 朱雄英再看那葫芦。 葫芦没有嘴儿,浑然一体。 只在底部肚子那儿开了一个小门。 倒像是过家家的道具。 朱雄英打开小门,往里一瞧,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巴巴。’ 小家伙似乎是刚睡醒,无意识喊了一声。 “小妖精!”一看小家伙的体型,朱雄英一下子分出了它的等级。 这可比少林和皇觉送的两只小小妖精还要来的贵重! 铁金刚笑道:“这孩子是湖水成精。” 水属小妖精? 对于眼下旱情逐渐严重的直隶来说,正如雪中送炭! 朱雄英扫了眼貌似憨厚的铁金刚。 倒是个妙人。 朱雄英很想把这湖水小妖精也给留下来。 但明显小家伙对朝廷而言更有用,放在自己这里会让皇爷爷为难。 咬咬牙,朱雄英道:“孤会将它们转送皇爷爷,并替你问问神龙的事儿,至于结果如何,孤不敢保证,到时候再派人通知你。” 铁金刚双手合十:“谢殿下。贫僧出宫后,会在东华门外找间客栈住下,殿下派人打听一下,应该就知道该到哪里找贫僧。” “好,大师慢走。” “贫僧告退。” 送走铁金刚,朱雄英马不停蹄直奔武英殿。 这会儿皇帝和太子正在批阅奏折。 大部分奏折都是有关直隶各地抗旱救灾的,忙的他俩不可开交。 以至于哪怕好大孙儿来了,皇帝也只是稍稍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又皱着眉头伏案忙碌起来,并没像平时那样抱着大孙儿腻歪。 朱雄英将两样礼物放在龙案之上。 “皇爷爷,这是铁金刚送的,说是补上次的见面礼。” 朱元璋早已通过锦衣卫得知铁金刚入京,但并不清楚铁金刚来意。 瞄了眼桌上秘籍,老朱神色一喜:“居然是大力金刚拳,全本?” “孙儿看过了,一共八招,是全本。” “那就好,算铁金刚识相,知道把大力金刚拳全本送来,不然咱早晚还得收拾他们。” ‘巴巴。’ 葫芦里的湖水小妖精听见外面吵哄哄,推开门,伸着懒腰飞了出来。 一下子吸引了皇帝、太子、太孙的目光。 “这小家伙皮肤水蓝,莫非是水属妖精?”太子问道。 “对,铁金刚说它是湖水小妖精。”朱雄英道。 “这也是他送的礼物?”朱元璋问道。 “是。” 朱元璋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行,这小子比他师父会来事儿,太子。” “儿臣在。” “句容县受灾严重,你速速派人把这湖水小妖精送去,能救多少田地,就救多少田地。” “是。” 吩咐完,朱元璋才想起这是人家给大孙儿的礼物。 “好孙儿,爷爷的安排你同意吗?” 朱雄英这会儿也想明白了,铁金刚说是补上次的见面礼,其实何尝不是借此机会讨好皇帝,好实现自己的目的? 不然的话,他还真就没必要送小妖精。 哪怕送一只小小妖精,那也是重礼了。 所以这湖水小妖精的归属权还真就不在自己这儿。 就连其它佛门送的礼物,说到底也不过是给皇帝面子罢了。 既如此,朱雄英当然是……。 “没问题皇爷爷,赶快送去吧。” 朱元璋亲了好孙儿一口:“真乖!” “对了,皇爷爷,金刚门送这么重的礼,可不是白送的。” “铁金刚想要什么?” “他想借咱们家的火龙练金刚不坏功。” 朱元璋微微皱眉:“借火龙练功?咱倒是头一次听说。 莫非是想观察神龙活动,参悟什么拳法掌法? 不对,既然是练习金刚不坏功,应该是以不断受到外击为关键。 莫非他想以火龙火焰来提高肉体强度? 如此说来,金刚不坏功当是偏向于金系的功法,和我的如来神掌差不多。 五行之中,火克金,也能炼金,这个思路不错,是铁金刚自己想的?” 朱雄英张大了嘴巴。 好嘛,我才说了一句,你就给推敲的差不多了。 不愧是练武奇才啊! “你想的没错,皇爷爷,铁金刚他大概是这么说的,但这个法子不是他想的,说是他门派里一个前辈的预想。” 朱元璋捋了捋胡须:“火龙是一国底蕴,不可能让他接近。 但咱家有岩火大妖精,也能聚火,效果或许差些,但总归也是一个法子,倒是可以相借他一段时间。 等他略有所成,确定不会出纰漏,咱也来试试看。 正好最近咱在研究劈风掌,想试试能不能创出如来神掌第九式。” 第39章 龙门有高功通微,太孙借妖精救民 朱雄英闻言更是震惊。 如来神掌前八招已天下无敌。 还有可能被创出更惊世骇俗的第九招? 就因为得了本劈风掌秘籍,又推断出金刚不坏功修炼法门? 若创功如此容易,几千年下来厉害武功也不至于只那么点。 皇爷爷牛批! 之后的事情自有皇帝接手。 至于皇帝究竟用岩火大妖精跟铁金刚索要了哪些好处,提了何等条件,朱雄英就不知道了。 三天后的一大早,朱雄英刚给韭菜地浇完水,蹲在地头翘着屁股吃大饼子,皇帝忽然让人传话说道家剑仙到京了,赶紧依计行事。 朱雄英心中一喜,一连让人匿名送了五趟礼物到关帝庙。 这位道家剑仙如今正落脚于关帝庙。 也是关帝庙庙祝和他关系好,邀请他入京论道,他这才不远千里赶来。 否则哪怕是皇帝,也很难确定他行踪。 不只朱雄英,还有许多人打听到消息,纷纷派人送礼。 实在是这位道家剑仙太出名了,想要结识他的人忒多。 作为道家名宿,这位剑仙完美具备道士应该具备的品质。 通透。 节俭。 腹黑。 虽不想和这些人来往,但他还是收了礼物,打算换成钱,以后用来建道观。 却不打算和他们见面,省的烦。 至于什么于礼不合、妄自尊大、收了钱却不办事之类的可能会被人嚼舌根的过错。 他完全不在意。 只当是替三清祖师收香火钱。 就是这么潇洒。 以前也经常这么干。 反倒越是这样,那些人送礼送的越欢。 就在剑仙老道领着两个徒弟利落的清点礼物时,关帝庙来了位不速之客。 “孤乃太孙朱雄英,特来拜访全真龙门派当世剑仙陈通微道长!” 陈通微:(⊙o⊙)… “太孙怎么来了?” “听闻之前皇帝有意让他拜师佛门,在溧水办了场水陆法会。 结果金刚门方丈被人蒙面击杀,太孙也遭到行刺,都疑似是少林动的手脚。 但苦于没有证据,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关帝庙九十余岁高龄的庙祝若有所指。 陈通微立时明白太孙来意,更眨眼间明白了皇帝意图。 “少林赢得水陆法会,却与太孙师之位失之交臂。 若我成了太孙师父,恐少林乃至整个佛门都会敌视龙门派。 甚至引起佛道冲突,不划算啦。” “那你准备?” “婉转拒绝。” “嗯,注意言辞,当今皇帝可不是好相与的。” “明白。” 简短商量后,两个老狐狸一齐出门将朱雄英迎了进来。 方一进来,朱雄英立刻朝着陈通微鞠了一躬:“徒儿朱雄英见过师父。” 陈通微如同被吓着的猫,快速跳到一旁。 “太孙乃国之储君,老道当不起你的礼。 这师父二字亦重如泰山,可不能随便喊。 老道才疏学浅,实在没什么可教你的。” 朱雄英‘哦’了一声:“既然不想教,师父为何收我的拜师礼?” “拜师礼?” 陈通微和老庙祝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都要骂娘了。 “是啊,一共送了五趟呢。”朱雄英萌声萌气的嘻笑道。 张秋雅来时就跟朱雄英通过气,马上接话。 “第一趟礼,皇帝御赐紫色蟒袍一件。 第二趟礼,白银二千两,黄金百两。 第三趟礼,御制文房四宝五套。 第四趟礼,宫中特产松子百斤。 第五趟礼,太子精致墨宝一幅。” 朱雄英瘪了瘪嘴,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先生,我对您的敬仰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好似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故而才会想起来了就派人送一趟礼,想起来了又派人送一趟礼。 原以为先生既收了礼,定是觉得我雄姿英奇,是修道的好苗子,故而火速赶来拜师。 不想先生竟如此看不上我。 唉,也是我命里无缘,今生注定有憾,罢罢罢,我这就走了,先生保重。” “送礼之时,太孙的人也没言明是谁送的礼,更没告知都送了哪些礼,这……。”陈通微苦笑道。 朱雄英心中偷笑。 要是告诉你了,还有戏唱? “原来如此,看来是下人忘了传话,回去我就命人惩处他们。”朱雄英装腔作势皱了皱眉。 陈通微何其通透? 岂能看不明白太孙是在耍诈? 他更从中嗅到一丝熟悉味道。 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太孙都亲自上门拜师了。 拜师礼也稀里糊涂收了。 还能退回去不承认不成? 那可就把皇家得罪狠了。 传出去对全真百害而无一利。 眼下最好的选择嘛,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得,你小子既然演我,那我也陪你演。”陈通微暗暗想道。 “惩处就不必了太孙殿下,到底也没妨碍到咱们的师徒之情。 老道才疏学浅,目不识丁,发愁的是怎么当得好太孙的师父。 既然太孙一日之内连送五趟拜师礼,如此情真意切,给我陈通微面子,给我全真龙门派面子,这个脸我必须得兜着。 也罢,今日我便收你为徒。如此,传出去后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朱雄英:o(* ̄︶ ̄*)o “我陈通微乃祖师尹志平嫡传徒孙,到你这辈儿,按照字辈来排,该取一个玄字。 而大明立国已十一年,有洪武皇爷刚强在前,当今太子相辅于后,等到你真正主政,怕已是无敌宇内,睥睨天下。 那时节已无太多用武之地,合该文治,你的法名便叫做……朱玄文吧。” 朱雄英:(⊙o⊙)… 朱玄文? 七牛竟是我自己? 【作者上本书里,主角朱七牛就是拜师陈通微,法名朱玄文。】 “咳咳,谢师父赐名,不知师父何时传我妙法?”挠了挠屁股,朱雄英问。 “你是太孙,出宫不便,可留下令牌一枚,许我每七天入宫一次,为你讲解玄妙。”陈通微道。 “是。” 见朱雄英没有要走的意思,陈通微问:“太孙还有何事?” “直隶大旱,师父可看见了?” “一路走来,确有所察。” “道家可以求雨吗?” “自然可以,随我而来的几位徒弟和道童都已被我派去求雨了,但直隶面积广大,恐力有未逮,朝廷需早做准备。” 朱雄英点点头,打直球。 “听闻全真龙门派有一只存活了一百五十余年的老祖级雨水妖精王,乃是当年师祖丘处机于景福山灵仙岩上无意中遇见的,徒儿想请它和我一起周游直隶,帮百姓下雨,请师父准允。” 听闻此言,陈通微第一时间想起刘家那把有去无回的大风剑。 搂草打兔子啊这是! 我说怎么这股子味道有点熟悉。 这么多年了,皇帝你还是这个德性! 也不怕把孙子教坏了。 “也罢,为师便将他借给殿下你,但殿下须保证,用完了必须还来。” 陈通微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却笑的让人如沐春风。 “师父这话说的,我家就在那儿,我要是不还,你大可以上门讨要嘛。”朱雄英撒娇道。 陈通微:(ˉ▽ ̄~) 切~~ 第40章 天地造物之灵秀,倾盆暴雨救黎民 太孙拜师全真高道的消息,就跟风一般快速席卷大明。 引起诸多议论。 而在收到消息后,不出意料,少林哀乾方丈愣是气的三天没下床,差点走火入魔。 朱元璋:┓( ′?` )┏ 朱标:┓( ′?` )┏ 哀乾方丈反应如何,朱雄英当然不清楚啦,锦衣卫又不跟他对接。 自那日拜师后,朱雄英马不停蹄在直隶转了起来。 每到一地,他第一时间就是让雨水妖精王为当地百姓下雨,尽量挽救他们奄奄一息的作物和希望。 这一日,又为一个村子的百姓下了场瓢泼大雨后,朱雄英和雨水妖精王在一队士兵护送下离开村子。 百姓们感激不已,顾不上道路两旁泥泞,跪在地上磕头感谢,眼角有泪水滑落。 大雨之中,就连‘呱呱’蛙叫都显得格外有力,此起彼伏,层层递进。 仿佛在用乐曲送别。 朱雄英今生衣食无忧,上一辈子也不曾真的像农民那样辛苦,原无法感同身受久旱逢甘霖的喜悦。 见此情景,也不免伤怀,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多么可爱的百姓啊! 为上位者,不事劳作,食民之禄,当保国泰民安! 用手替他擦了擦眼角泪花,神丹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别难过,玄文,当今百姓已经活得很好了。 古往今来,像你爷爷这样为了给百姓下雨到处想办法的皇帝可是少得可怜。 感同身受,是所有皇帝都普遍缺少的东西,但凡某位皇帝具有,必能青史留名,比如汉文帝。” 神丹看起来跟朱雄英同岁,身形比朱雄英略瘦,容貌颇为不凡。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双眸子。 白眼球很少,黑眼球很大,一看就很有智慧。 他穿着明黄色道袍,左边小手抓着串念珠,右边小手握着把拂尘,背上还背着把小剑,一举一动比道士还道士。 他便是全真龙门派那只丘处机祖师传下来的雨水妖精王。 他今年已经一百五十岁,诞生于南宋嘉定十五年。 如果说小小妖精大概相当于人类婴儿,而小妖精约莫像是三四岁孩子,那大妖精起码也得相当于七八岁孩子。 比大妖精更高阶的妖精王则智商妥妥不输成年人。 相较于其它三阶妖精,妖精王的外形特征比较不明显。 头发上垂着的物种标识消失无踪。 背上的翅膀也不翼而飞。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三四岁孩子。 若不是那种肤色特别奇特的妖精王,就算混进人群里,也不会被认出来。 妖精王如此聪慧,跟它们进化后开窍有关,和阅历也有关。 据统计,小小妖精寿命约三十年。 小妖精寿命约五十年。 大妖精寿命约一百年。 妖精王最厉害,能活二百五十年。 漫长的寿命能让妖精王学习很多东西。 比如说话、作画、读书、下棋。 但它们毕竟和人不是同一物种,所以并不能用人类方式修炼,战斗力依旧菜鸡。 妖精王的能力比大妖精更厉害。 以木属妖精王来说,若定向滋润同种物种,培育出来的作物效用非凡,完全突破药材极限,拿去给炼丹师当主材炼丹都不成问题。 而神丹这种水属妖精王若是下雨,可直接笼罩万亩土地。 若是他不追求数量,只追求质量,花费精力凝练较少的水源,不用说,该水源几乎能生死人而肉白骨,乃世间少有的宝物! 除此之外,妖精王的活动范围也不再受本体所在位置的约束,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这些信息都是朱雄英听神丹说的。 对于皇家和名门大派来说,这些信息都是不对外公布的,多含糊其辞。 所以哪怕大本堂相关藏书,也都没有具体记录。 初闻妖精王神奇,朱雄英自是兴奋。 可当他了解到妖精居然还有寿命限制,好几天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还是神丹在一旁各种劝导,朱雄英这才略微好过些。 但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让家里四小只进化,增强其寿命。 朱雄英有心跟神丹打听下南宋和前元是怎么对待百姓的,又怕再次听到难以接受的惨痛现实,索性不问了,转而和神丹聊起别的。 神丹的名字是全真七子之一·龙门创派祖师丘处机亲自取的。 道士嘛,都试图与天同寿。 因此炼了外丹炼内丹,总想炼出个神丹。 那时候神丹还只是小小妖精。 后来丘处机羽化,他又跟着龙门正宗尹志平、张德纯。 再后来是陈通微。 属于是凭一己之力熬走三代高道。 虽然跟过四位智慧超群的高道,神丹的性格却并不怎么受他们影响。 他善良,直接,悲天悯人,又有些白目(说话没有心眼,经常说错话,好心办错事,被人翻白眼)。 相较而言,他更像是一位儒家君子。 …… 两日后。 朱雄英和神丹来到了一处几乎见底的水库。 实在是大明太大了。 哪怕四千万平方公里土地分成一京二十四省,每个省仍有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疆域。 直隶虽相较略小,可也有大几十万平方公里辖区。 以神丹一次下雨可以覆盖六点六平方公里土地的能力,对于偌大的直隶来说竟也杯水车薪。 关键是时间不等人。 一旦田地里作物干死,就是连下三天雨也没用。 好在不止他俩在努力。 整个直隶尚有许多妖精、大儒、道士、和尚在以各种方式求雨。 普通的下雨对神丹而言倒是一点不累。 更困扰朱雄英的问题是赶路速度赶不上神丹下雨速度。 以至于大部分时候神丹都是很闲的。 朱雄英只能退而求其次,以干旱的人类聚集区为主要目的地。 其次是各大水库。 只要把水库灌满,沿线江河溪流便会充满水。 则百姓可自行打水灌溉,辐射区域更大。 不用朱雄英多说,到达水库后,神丹自己就找了块石头坐下,心念一动,水库上方立刻聚起万亩乌云。 稍作酝酿,暴雨倾盆。 水库的水位线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着。 涨到一定高度后,连通的江河溪流开始有水。 先一点点呲水,聊胜于无。 随即彻底爆发,奔腾不息。 泽被下游数县! 第41章 上天无情人有情,青牛山里靠山村 在水库边停留半日,下了整整半日暴雨,确保下游近段时间不会缺水,朱雄英和神丹连忙继续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靠山村。 靠山村因靠着本县最大的‘青牛山脉’得名。 青牛山脉则因为一到夏天树木草丛疯长、远远看去像一头青牛得名。 一般像这样藏在大山里的村子,多是躲避战乱的百姓聚集而成。 既然能躲战乱的地方,必然不那么容易出入。 交通闭塞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一旦内部爆发问题,外界很难救助。 正因如此,朱雄英知道靠山村的情况后,才会把这里顺带设为一站目的地。 免于旱灾,一个村子都不能落下! 距离村口尚有好几里地,就已经没路了。 朱雄英和神丹只能下车行走。 两个小家伙牵着手,在小路上一脚高一脚低,看起来童趣,却也让人心疼。 走了没多会儿,朱雄英脚都磨起泡了。 护卫的士兵担心他,想背着他走。 可这样有失储君威严。 毕竟是办公差。 又不是打了败仗。 于是朱雄英拒绝了,咬牙硬撑。 好不容易来到村口。 朱雄英仔细一瞧,村口位于青牛山脉山脚下,通过一条狭长石洞才能到达村子。 视线所及的青牛山脉大小山峰上绿色倒是有,但不怎么连贯。 树木也好,草丛也罢,蔫的很。 整体看来就像是一头长了癣的病牛。 “哪怕在大山里,没有雨水,植被也难存活啊,快些进入吧。” 说罢,朱雄英让两个士兵打头,自己紧随其后而入。 走出狭长石洞,眼前豁然开朗。 一眼望不到头的全是小山丘。 最高的目测也不超过三米。 起起伏伏的山丘下是鳞次栉比的田地、池塘、房屋。 浓烈阳光照射大地,反射光不是绿色,而是赤黄和白色。 以朱雄英一路上的经验来看,这是田地里农作物稀少的缘故。 不等他们往里走,十几个拎着锄头、连盖的农夫围了上来。 在一个小老头的带领下。 打量了他们一圈,小老头皮笑肉不笑的问:“各位官爷,还没到收粮的时候,怎么就过来了?” 神丹在朱雄英耳边小声道:“这是前元时被官兵打劫怕了,以为咱们过来打秋风呢。” 朱雄英本来还有些疑惑,闻言恍然大悟。 得,我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有被当坏人的一天。 “孤乃当朝太孙,奉皇爷爷旨意来给直隶各地降雨。”伸手擦了擦额头上黑颜色的汗渍,朱雄英笑道。 小老头愣了下:“当真?” “在大明有人敢冒充太孙?” “是这个道理。” 小老头‘砰’的将锄头扔下,带着后生们跪在地上。 “我等有眼无珠,请太孙殿下恕罪。” 朱雄英虚扶了一下:“不知者不罪,请起。” “谢殿下,我们……。” “闲话少叙,先带我们到村子中心,我带来了一只雨水妖精。”朱雄英打断道。 农夫们闻言高兴坏了,顾不上客套,拥着朱雄英他们就往村子里去。 另有两个农夫被小老头派去村里先一步报信。 两个小伙儿本来还因为多日没喝够水而蔫蔫的,这次跑起来却有如神助,虎虎生风。 还没到村中心,他们就先嚷嚷开了。 “大家快出来,太孙殿下来了,他带了只雨水妖精。” “太孙殿下带着雨水妖精来给我们村儿下雨了,地里的庄稼有救了。” “老三家的,你家男人昨天不是去山上打了只野猪吗? 刚才叔公给我使眼色了,估摸着是想让你家把野猪拿出来招待太孙他们。 放心,到时候我们会凑钱给你。” “二十四叔你这说的什么话,能叫太孙他们吃饱了,就是我家的功德,说什么钱不钱的。”村口一个正在翻晒干蘑菇的妇女应道。 “那可不行,一码归一码,咱们村上百户人家,钱的事儿不能含糊。”李二十四咧着大嘴笑道。 “那行吧。” …… 等朱雄英他们来到村子中间的稻场,村子里但凡能动弹的百姓都已经出来候着了,上到八九十,下到小婴儿。 朱雄英方一露面,众人连忙跪下。 “见过太孙殿下。” 朱雄英笑道:“诸位不必动不动就跪,都起来。 我大明对人的跪拜礼也就是上大朝的时候。 平时就连见了我皇爷爷,也没这么大礼节。” “谢殿下。” 朱雄英打量了一圈这个村子的建筑。 这靠山村说是村儿,倒更像集镇。 以村里的祠堂和稻场为中心,向周遭足足辐射了四横四竖八条街道。 街道两旁全是民房,甚至还有门店。 看简陋招牌,应该是饭馆、杂货铺、剃头铺。 应该是初建时做了规划,这里的房子多是二层木楼,高矮宽窄都差不多,跟复制粘贴似得,颇为整齐美观。 朱雄英也算是吃过见过,却还是头一次在大明见到这么有秩序的房子。 “谁是里长?”朱雄英问。 一个身材修长、相貌普通、穿着白色秀才服的中年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回殿下的话,学生便是靠山村里长。” “那你一定知道靠山村基本情况?” “学生虽然立志科考做官儿,但既然被村民推举做了这个里长,倒也不会敷衍了事,各项情况还是了解的。 我靠山村共有一百户人家,算上今年新出生的,刨掉已去世的,现有人口一千零八十七人。 靠山村有耕地一千亩,其中水田三百亩,旱地七百亩。 另有山林三千亩,菜地一百亩,竹林及各种果林一百亩。 靠山村有池塘四个,都是早年间挖出来的。 为了饮水,先辈们另外挖了八条灌溉渠,但如今它们基本上都已经干了。 靠山村的人都是农民,靠山吃山,闲暇时也会打猎挣点钱,或是上山采草药,往日里偶尔会有小贩子过来收山货。 靠山村大街上有门店三个,一个是裁缝铺兼剃头铺,一个是饭馆兼客栈,一个是杂货铺兼医馆兼私塾。 现在私塾里面共有八个孩子就读,先生便是秀才功名的学生。” 第42章 白目娃杀人诛心,好大雨解救民情 朱雄英问:“你是里长,还是教书先生?” 里长点头:“是的。” “私塾兼杂货铺我还能理解,毕竟卖货没什么技巧,可你的铺子还兼着医馆,难道你会看病?” “不瞒殿下说,当年大家初迁徙到这个村子时,常有人头疼脑热,却苦于没有大夫。 我爷爷认得一些字,于是研究起黄帝内经,多年摸索,终成大夫。 我便是跟他学的医术,虽算不上太厉害,但多少还是管点用。” 朱雄英赞赏道:“你倒是能干的很,难怪能当里长,马上朝廷又要开科举了,你不去参加乡试?” 大明朝科举制度已集大成,比历朝历代的科举都要规范。 一个读书人,需先考过县试、府试两场,才能具备正式科考资格。 这类人统称童生。 童生再考过院试,便是秀才,可见官不跪,免徭役。 之后依次考乡试,中举人。 考会试,成贡士。 考殿试,中进士。 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中了进士才能当官儿。 但科举一般三年举办一次,一次选几百个人,根本不够用。 因此一些成绩不错或使了钱的举人,也会被任命为官。 这里长已是秀才,搏一搏,成了举人,说不定也能外放成一地知县。 当个乡长也好啊! 里长正要回答,神丹先开口了。 “看你的年纪,估计是科举无望,逐渐被生活磨平棱角,仅靠着点书生意气撑着所剩不多的理想吧。” 里长:…… 朱雄英同样无语。 白目神丹,你就别瞎开口了。 真是一点不懂人情世故。 咳嗽一声,朱雄英给神丹使了个眼色:“嚯,你啥时候改行算命了?” 本以为神丹能看懂自己眼色,会顺势找补一下,不料他……。 “这不难猜吧,以他的谈吐和年纪,要能考中的话,早就考中了。 十有八九有心无力,却还抱着对科考不切实际的幻想,又不得不对生活妥协。 普罗大众不就是这样吗?有心无力,做不了圣人,又狠不下心,想东想西,庸庸碌碌。” 里长:…… 见里长不说话,神丹还以为里长被自己说中心事,感动的说不出话,叹了口气:“唉,真可怜。” 朱雄英翻了个白眼:“没啥可怜的,能努力活着的人都值得敬佩,做不做官有什么打紧?” 里长没想到太孙竟然会这样说,感动的无以复加:“太孙金玉良言,学生感佩不已。” 朱雄英顺势错开话题:“靠山村有多少妖精?” “原有两只,但前年老张家搬到山外边去了,乡里给他转了十亩山地。 他家的是一只松树小小妖精,听说他家靠着卖柴火,每年不少挣钱。 如今只剩下我家的一只黄芪小小妖精,它所培育的黄芪也是我看病时的主要用药。” 所谓转地,即当地官府出面,给拥有妖精的人协调与其妖精适配面积的交通便利的土地。 在协调过程中,若拥有妖精的人拥有与适配土地等值的其它资源,可直接跟官府换地。 若没有足够资源,只能用钱填补,手里又没钱,也可向官府借,三年还清则不收利息。 老朱制定的大明律还有规定,虽民间户籍管理严格,没有路引不得随意离开户籍所在地,但妖精所有者可享受一路绿灯,自主选择是否搬离户籍所在地。 换句话说,哪怕是一个江南人士,如果其拥有一只能在其它省份发挥更大作用的妖精,可以轻松把户口迁过去。 根据里长的话,朱雄英猜测老张家的松树小小妖精和七牛不是一个品种。 不然的话,很显然松树养着收松子更划算,而不是砍了当柴烧。 朱雄英之所以问妖精,一来他喜欢这个物种。 二来也是怕待会的暴雨对妖精产生不利影响。 若靠山村的是一只火属妖精,而村民因为要下雨了高兴不已,把它给忽略了,导致它被雨水淋到,那可就太让人遗憾了。 “孤知道了,接下来开始下雨,你们各自回去把家里的盆盆罐罐拿出来,放到外面,然后回家避雨。”朱雄英道。 众人喜不自胜,各自应了一声,麻溜回去拿东西接雨。 等村民们准备完毕,在里长家屋檐下歇脚的朱雄英冲着神丹点了点头。 神丹心念一动,乌云顿时凝聚。 不一会儿就下起瓢泼大雨。 直接将整个靠山村乃至附近一些山林给覆盖了进去。 村民们大喜,不住手舞足蹈,说着感谢的话。 朱雄英也发自内心替他们高兴。 尤其是见到里长家几个孩子那干裂的嘴唇和亮晶晶的眼睛时。 “感谢殿下,赶明儿我们靠山村一定为殿下立座庙,早晚烧香祭拜。”一旁的里长虽碍于读书人脸面,并没有太夸张的动作,但他那略微抖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神丹拍了拍他的肚子:“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挺为村民着想。 听我的,以后别想科考的事儿了,你考不中的。 不如多把心思放在村里,带着村民们好好过日子,里长虽然不是官儿,但也差不多,该知足就知足。” 里长:…… 好想抽这小子两耳光啊! 看着跟太孙差不多大,咋这张嘴就这么讨厌? 朱雄英在一旁暗暗偷笑。 …… 若干年后,屡试不第的里长到了弥留之际,想起神丹当年告诫,却也不得不感叹。 看人真准! 悔不该听那白目之言! 第43章 怕老婆实乃家传,麒麟儿广受好评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个时辰。 把池塘、水渠、水田以及各种沟沟坎坎都给灌满了。 村民们喜不自胜,烧水泡茶的泡茶,洗澡的洗澡,做饭的做饭,老热闹了。 村民们却也没有得意忘形,各自派出家里壮劳力,冒着大雨去地里查看。 哪里积水多,就给挖个缺口,暂时放些水出去。 看见树木水稻被打弯,该砍的砍,该用绳子捆的就捆一下。 当晚,朱雄英他们是在里长家吃的饭。 为此,靠山村那头才狩猎时间不长的野猪被抬了过来,由里长媳妇儿和儿媳妇儿下厨,弄了八大碗。 它们分别是梅菜扣肉、大烂肉、小炒肉、酸豆角肉末、黄芪排骨汤、蘑菇炖肉、回锅肉、肉末蒸蛋。 肥腻是肥腻了些,但味道不错。 而且代表着百姓感激之情。 朱雄英就着菜吃了满满一碗饭。 转过天,朱雄英他们辞别里长、村民和里长家的黄芪小小妖精,原路返回,继续前往下一站。 路过靠山村池塘、水田等地时,朱雄英有细致观察过。 水塘满满当当。 水田的水稻则一改颓势,昂扬挺立,甚至可见几尾稻花鱼在游荡。 生机勃勃。 如此,朱雄英也就放心了。 …… 身为大明太孙,未来的皇帝,朱雄英为大明做再多,那也是应该的。 以国为家,在这样一个高度集权时代,对他们家来说真不止是口号。 话虽如此,四岁之龄的他一个半月之内辗转近万里,泽被三州的事迹传出,依旧引得百姓落泪称赞。 就连朝中那些以嘴臭和脾气怪闻名的都察院御史,也少见的联名递了折子,希望皇帝奖赏太孙一番。 皇帝看过奏折,笑的十分开心。 回到后宫,却不得不面对妹子的冷眼相待。 “妹子,你这是咋了?” “你说咋了,雄英才四岁,你已经两次派他出去公干了,你咋就这么心狠?”马皇后反驳道。 “咱这不是想让他挣点名望嘛。 再说了,这事儿除了他,也没人干得了啊。 那个陈通微老狡猾了,他不会放心把神丹交给别人的。” “那你不会另外想办法?我可怜的孙儿,这一两个月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指不定瘦成啥样!” 朱元璋闻言也是有些眼圈泛红:“咱知道了,以后咱不派他出去还不行吗? 你放心,咱孙儿也就瘦了一点点。 他身边的锦衣卫每天都有给咱发密报。” “朱重八,你最好言而有信,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得,皇后娘娘,朱重八遵旨。” 就在皇帝皇后会晤当天,应天府下了一阵秋雨,一下子把暑热给降下去了。 之后一连数日,都会稀稀疏疏下一些雨水。 虽不大,但相当‘解渴’。 这雨还不是任何人为因素产生的。 而是老天降下的福泽。 于是道士和尚开始归山,官员大儒也都回去忙于案牍。 官府向百姓借的水属妖精回到家中。 农场的妖精也可以歇一口气。 值此时节,朝中希望太孙回京的舆论甚嚣尘上。 皇帝也就顺势传旨让小小朱回来了。 回到京城的第一时间,朱雄英先去关帝庙拜见师父,并约定了明日一早于春和宫东跨院听第一讲。 神丹也一起回到了关帝庙。 见神丹终于回来,陈通微明显松了口气。 太孙走后,陈通微屏退一众弟子,只留下神丹。 “神丹,你跟太孙朝夕相处近两月,感觉此人如何?” 神丹从陈通微腰间摸下一个葫芦,打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一粒破障丹,丢进嘴里咬的‘嘎嘣’响。 一边嚼,神丹一边道:“太孙十分聪明,有灵性,悲天悯人,懂得进退,却又不失童真,尤其喜欢撸妖精,每到一地必问当地是否有妖精,但凡能见到面,他从来不会错过,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为人世故了些,一肚子花花肠子。” 陈通微‘哈’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这个徒弟嘛,倒也要得。 …… 朱雄英刚回到春和宫,正依偎在太子妃怀里撒娇呢,皇帝皇后带着太子和一帮子皇叔过来了。 朱雄英连忙从母妃怀里跳下,奔着皇帝皇后就去了。 “皇爷爷皇奶奶。” 朱元璋一把把朱雄英抱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心疼的不行:“好孙儿哟,怎么轻了这么多。” 马皇后拧了下朱元璋胳膊,把孙儿抢了过去:“何止是轻了,还黑了这么多,没少晒太阳吧?” 朱雄英做了个鬼脸:“黑点更健康。” 马皇后本来挺难过,被孙儿的鬼脸逗笑了:“你啊,人小鬼大。 你皇爷爷不懂事,让你去救灾,你也跟着不懂事,真就去了。 在皇宫里住着难道不舒服吗?” “皇宫当然住着很舒服,皇奶奶做的饭菜也很好吃,所以我才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啊。” “就知道说俏皮话哄我。” “没有,都是实话。” “那皇奶奶这就回坤宁宫做饭?” “行,待会儿我去您那里吃饭。” “乖孙儿,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皇奶奶做的,都好吃。” 马皇后:o(* ̄︶ ̄*)o 随着马皇后被哄走,春和宫中久别重逢的伤感氛围一下子去了大半。 老朱大马金刀在主位坐下,将好大孙儿放在大腿上,乐的嘎嘎的。 “好小子,你可真会哄人,以后不愁没媳妇儿。” 朱雄英拍了拍胸脯:“那是,以后我要多多娶媳妇儿,多多生孩子。” 朱元璋可爱听这话了,一伸手,从芥子袋里掏出朱雄英最爱吃的松子。 剥好的那种。 足有三斤。 “谢谢皇爷爷。” 朱雄英接过,分了些给朱柏他们,大家一起‘miamia’吃了起来。 老朱笑的眼睛都要看不到了,又问起孙儿一路上的经历。 尤其追问了一些有关百姓和当地吏治的细节,朱雄英皆应答入流。 于是老朱越发高兴,以孙儿为荣。 “不愧是咱朱元璋的好孙儿,虽然年纪还小,但办事是真靠谱。你是不知道,如今你的好名声都传遍大明了。” “是吗?皇爷爷,我也没做什么吧?” “且不说你实打实跟神丹一起救了不少百姓,单说这事儿的意义,就胜过直隶救灾。 你想啊,百姓一看太孙都下场救人了,岂能对朝廷没信心?则他们能多撑一段时间。 其它地方的百姓看大明后继有人,对大明也更抱有期望,则人心安定,不出祸乱。” 第44章 失而复得小妖精,节良花炜露真容 朱雄英有心给皇爷爷当个好捧哏,让他高兴,于是撒娇问道:“既然孙儿立了功,皇爷爷可有什么奖赏?” 朱元璋神秘一笑,在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个葫芦。 朱雄英隐隐觉得这葫芦有点眼熟。 “这不是铁金刚用来装湖水小妖精的那个葫芦吗?” 朱元璋哈哈一笑:“是啊,好大孙儿,你看看喜不喜欢。” 朱雄英若有所思的接过葫芦,打开小门儿。 湖水小妖精立刻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在他头上。 朱雄英大喜:“皇爷爷,你要把湖水小妖精送我?” “是啊,就连一向喜欢挑刺的御史都建议给你奖赏,咱又岂能吝啬?” “不是让父王把它送去句容了吗?我以为它要被留在句容农场。” “你还真猜对了,咱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此次句容知县领着人赈灾时十分好运的发现了一只潭水小妖精。 有了它,只要不是再发生这样的干旱,句容根本不缺水属妖精。” 朱雄英心中暗道:“听这话的意思,要不是句容发现了一只潭水小妖精,皇爷爷指定不会把湖水小妖精送给我,而是会送个别的礼物。算了,管它的,结果好就好,过程不重要。” 笑眯眯亲了皇帝一口,朱雄英伸手把湖水小妖精拿了下来,双手捧着:“小家伙,以后你就跟我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湖水小妖精点了点头。 “嗯……你是水属妖精,所谓上善若水,近乎于道,而我现在也是道家弟子,你就叫做道生吧,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好运,让我修炼有成。” 湖水小妖精挺满意这个名字,再次点了点头,一跃而起,落在朱雄英头上。 朱元璋也很满意这个名字:“孙儿,神丹呢?” “我把他送回关帝庙交给师父了。” 朱元璋咂了咂嘴:“这样啊,可惜了。” 朱雄英:→_→ 冲着门外一个禁卫招了招手,朱元璋笑道:“花炜,过来。” 朱雄英看向那人。 这不是一直跟着我给三州降雨的禁卫之一吗? 一路上他都表现得十分普通,跟其他禁卫没差别。 他是东丘郡侯花炜? 那禁卫领命进入大殿,见朱元璋点头,伸手在脖子上一撕,由下到上撕下整块面皮。 其真颜也就暴露于人前。 只见他面黑如铁,容貌坚毅,大眼睛炯炯有神。 他约莫二十来岁,身材不甚高大,但配上这副容貌往那儿一站,竟颇为撼人心魄。 好似宝剑一柄! 朱元璋哈哈一笑:“好大孙,可知花炜为何人?” 上次从溧水回来,朱雄英自感见识有限,没少在大本堂看各种书。 其中看的最多的就是各种有关丹药和炼器的资料。 他也曾涉猎过一些杂书,曾在某本书上看过有关花炜的记载。 “回皇爷爷的话,孙儿还真知道。” “哦?说说看。” “东丘郡侯花炜,已故淮西二十四将之一、行枢密院判官、安远大将军花云之子。 早年间花云将军随皇爷爷南征北战,立功众多,又因武艺超群,为皇爷爷心腹,领兵宿卫左右。 但很不幸,龙凤六年五月一日,陈友谅集结大兵来袭,花云将军与元帅朱文逊、知府许瑗、院判王鼎率三千余人结阵迎战,城陷不屈而死,年仅三十九岁。 而花云将军之妻郜氏亦十分有气节,不肯独活,竟在城破之时投水自尽,留下当时年仅三岁的花炜将军交于侍女孙氏照顾。 为躲避陈友谅迫害,孙氏带着年幼的花炜将军东躲西藏,甚至将其托付于附近渔民,后陈友谅败走,方将其接回,送皇爷爷处安置。 那之后,花炜将军与我父王一同就学,养于宫中,并于十三岁后就任地方,领兵作战,屡有战功。” 听着太孙如数家珍般的提起自己父子二人履历,花炜不禁红了眼眶。 朱元璋亦被朱雄英勾起对花云的追思,心中有些酸楚。 见花炜被感动,朱元璋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好大孙儿,没想到你还真知道。 你且记住,花云将军于大明有功,只要花家忠心于皇室,皇室便永远不能辜负他们。” 朱雄英早猜到皇爷爷存了让自己帮着收服花炜的念头,故而才会跟皇爷爷打配合,当下连忙保证:“皇爷爷放心,花家满门忠烈,定会有好报。”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花炜,这次你辛苦了,自今日起,咱准你休沐七天。” 花炜抱拳:“谢皇上。” “对了,皇后还给你义母孙氏和媳妇儿准备了几匹布,咱也给你们准备了一百两银子,出宫时一起带上。” “末将谢恩!” “常茂那小子被太子贬去边关当百户了,御稻园不能没人看守,你休沐结束,便顶他的职位,负责看护御稻园吧。” “是。” 花炜走后,朱雄英忍不住问:“皇爷爷,你让花将军易容潜伏在禁卫里,是为了保护我,必要之时给歹人来个突然一击?” 朱元璋点头:“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皇爷爷正是这样想的。” “那花将军的武功一定很高喽?” “他啊,别看才二十来岁,武功已登堂入室,自创的淮水八剑化繁为简,比你舅舅常茂和徐达的大儿子都强上三分。 就算他伪装偷袭不成,带着当时跟在你身边的几十个禁卫摆开阵势,纵然圆通复活,也别想伤你一根毫毛。” 朱雄英‘哦’了一声:“如此说来,在应天府范围内护佑我的安全确实绰绰有余。” 朱雄英又问:“同为八良之一,花将军的战力比其他七良强不少?” “八良之中以他这个节良和右相汪广洋这个仁良最强,其余的就次一些了。 比如你舅舅,孝良常茂,他若能在花炜手里撑过五十招,都够你外公高兴三天。 以我等老家伙的眼光来看,花炜这小子就算没有亲爹教导,将来的武功成就也不会弱于你舅舅跟徐达的大儿子。” 第45章 朱皇爷落子如神,贤兄弟分剖利害 八良乃皇帝对朝中人品极好的八位能臣的一种评价肯定,非正式册封。 八良之首为仁良汪广洋。 其人开国后被封忠勤伯,现居右丞相。 另外还有孝良常茂。 多年来常遇春一直转战各地作战,对家里不闻不问。 常家也就一直是常茂在顶门立户。 家里的弟妹乃至母亲和父亲的妾室,都是他在照顾。 就连当年朱雄英的母亲常氏发嫁,也因常遇春在外领兵而由常茂一手承领。 另有温良刘仲质,以脾气温和不急眼着称。 恭良胡惟庸是中书省右丞。 其乃是左相李善长学生,对皇帝和左相恭敬非常。 但凡交给他的事儿,就没有办不了的。 俭良杨宪是中书省左丞。 其人以节俭闻名,衣服上补丁摞补丁,最精打细算。 许多人都猜测他将来要接户部尚书的班儿。 算上今日才见面的节良花炜,朱雄英已经见过八良中的六位。 只剩下义良和忠良没见过。 之所以问起八良战力,是因为朱雄英忽然想到八良可能也能作为一个战力等级。 朱雄英正思索,朱元璋开口问道:“陈通微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入宫教学?” “说了,明天。” “那就好,记得好好学,这老头儿是个有本事的。” 说起这个,朱雄英又想起一个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 “皇爷爷。” “怎么了?” “你好像对师父很了解?” “你说的是送礼的事儿?” “嗯。” 朱元璋抚须笑了两声:“咱当然了解他了,当年咱还是吴王时,原本给你父王选定的师父就是他。 只是这老小子太滑溜,提前察觉到了,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咱这才让宋濂当了你父王的先生。 那之后的十几年,咱让锦衣卫对他各种详细调查,咱又岂能不知他喜欢收礼不办事? 咱那时就在琢磨,只要皇家派人夹在人群里给他送拜师礼,把生米煮成熟饭,他想赖账都不成。” 朱雄英恍然大悟:“不愧是你,厉害呀!” 朱元璋:o(* ̄︶ ̄*)o …… 纵有锦衣卫在手,大明也有太多不为皇帝所知的地方和事情。 位于溧水县某普通村落的农家小院,便属于锦衣卫绝不可能注意到的所在。 偏偏这里就有两位对大明而言十分具有威胁的野心家。 “小弟,看完最近的各项消息,你有何看法?”三十余岁的贵公子虽身着朴素麻衣,然一举一动都颇合礼法,便是俯身浇水时,也优雅的好似画中人。 一旁略小几岁的弟弟则显得张扬一些:“回大哥的话,愚弟确实有些发现,请大哥斧正。” “你说说看。” “恐怕朱元璋一开始就没想朱雄英拜师佛门。 太孙师的位置和青花莲台都是他的饵。 想来是他吸取了历朝历代衰落的原因,不想佛门坐大,所以故意挑拨。 而陈通微,必是他一开始就选定的太孙师,旨在让佛道不合。 朱雄英拜师后,顺势借来那只叫神丹的妖精王,一来解救民情,二来增强声望。” “小弟,你能看出这些,已经十分了不起。”微微一笑,贵公子放下水壶,又不慌不忙拿起一把剪刀,修剪起了院中菊花。 “莫非小弟还有疏漏之处?” “嗯,我且问你,道门之中可有跟陈通微媲美的道士?” “自然是有的,比如天师府当代天师张正常,听说此人精通画符和斋醮,一手算卦之术号称无人不可算。” “那么,是一开始朱元璋就选定了陈通微为太孙师,挑拨佛道矛盾,随即借神丹降雨,还是一开始朱元璋算到了会干旱,所以选定了拥有雨水妖精王的陈通微为太孙师?” “不能吧?水陆法会是去年宣布的,而今年夏季才开始干旱,他能在那么早之前就算到今年会干旱?” 贵公子将剪下来的一朵最漂亮的黄菊插在头上,微微一笑:“莫忘了,他身边可还有个刘伯温啊。” “原来如此,朱元璋还真是老奸巨猾!他这个圈子兜的可真大。” “你又错了。” “愚弟又错了?” “是。” “错在何处。” “这个圈子,远比你以为的要大。” “请大哥解惑。” “我且问你,除我们虎视眈眈外,大明可还有其他隐藏敌手?” “自然是有的。” “他们能看出朱元璋用意否?” “或许能,或许不能。” “若能呢?” “自然是佩服又恐惧,或不敢动手,或干脆放弃,或选择蛰伏。” “这就是关键,若他们和我们就此放弃,朱元璋自然乐意。 若我们不敢动手,或蛰伏起来,对大明目前的安稳极有好处。 因此我猜测大明近一两年来必定会出兵,朱元璋看似在算计佛道两家,实际上还是为了敲山震虎。”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是。” “大哥,你觉得朱元璋打算对哪里出兵?” “眼下华夏主要疆域还未被收复的只有云南和辽东,辽东靠近草原,一旦开战,势必胶着。” “那就是云南喽?” “嗯。” “大哥,有没有可能朱元璋之所以兜这么大圈子,是因为他外强中干? 不如我们串联一下大明潜藏敌手,趁着大明对云南用兵,一举将其颠覆?” “你又怎知朱元璋不希望我们行动?万一他实际上是想引我们出手,伺机把我们一网打尽呢?” “那这个圈子可就兜的更大了,为稳妥计,我们还是不动如山的好。” “小弟此话,甚合我意。” “都是大哥教导的好,愚弟惭愧。” 第1章 韭菜饼芳香四溢,真朋友直言不讳 秋,是万物肃杀的季节。 大部分树会落叶。 而野草直接枯死,来年再重生。 这一世界法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更不以地理为转移。 哪怕是天下至尊的皇宫之中,花草树木也逃不过天地大道。 秋季也是收获的季节。 一大早,太子妃即安排宫人采摘松子韭菜。 松子不必说,全赖七牛数月辛苦。 小院里的韭菜则是依靠和花才长得翠绿如玉,香气扑鼻。 一般来说,头茬儿韭菜不忙着割。 为的是后面几茬韭菜能长得更好。 所以哪怕和花都在春和宫安家数月,太子妃这才是第一次派人割韭菜。 朱雄英可太盼望这天了。 早起之后,拿着小镰刀直奔小院。 虽已有五只妖精,可朱雄英还是头一次亲手体验靠妖精丰收的喜悦。 以前他手里只有七牛是木属妖精,而松树又高又大,松塔还长在松树顶上,没有他出手采收的机会。 用手聚拢一把韭菜,朱雄英手起刀落,利落的将其全部割下。 如此重复几次,就割了满满一篮子。 拎着篮子快步来至东宫后厨,朱雄英吩咐道:“今天的早饭用韭菜做,多做点,待会儿孤要带去大本堂请皇叔他们一起吃。” 厨娘问:“殿下,做软面粑可以吗? 再炒个韭菜鸡蛋包着吃?” 这厨娘是湖广人士,习惯把饼叫做粑。 软面粑做法很简单,加面加水,加盐加油,也可以加鸡蛋,搅和成面糊。 锅里点点油,倒上一勺面糊,小火摊成薄饼即可。 韭菜软面粑嘛,就是多加点韭菜。 朱雄英点头:“可以,有粥吗?” “有,后厨今天原就做了桂圆莲子粥。” “可以,再一人配个咸鸭蛋。” “好勒。” 不多时,早餐做好,朱雄英顾不上陪母妃和两个姐姐,带着太监直奔大本堂。 今天他不是第一个到的。 倒不是他来晚了。 而是昨日就定下今天割韭菜。 朱雄英也早早就说今天早饭由自己带。 所以迫不及待的几个皇叔都来得很早。 和几个皇叔汇合,朱雄英他们也不去大堂,就在花坛边把吃的喝的摆上,或坐或站或蹲,就这么大快朵颐起来。 两只小手捧着软面粑‘嗷呜’咬上一口,朱雄英差点被香晕过去。 真劲儿! 朱桢他们也是好吃到连话都顾不上说。 两边脸颊因为塞满食物而鼓胀起来。 吃完半张饼,朱雄英将另外半张摊开,用筷子夹了一些韭菜炒鸡蛋,又放了一个鸭蛋黄。 卷起来,大大咬上一口。 “哇!口感和味道都更丰富更有层次了!” 朱桢他们有样学样,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眉开眼笑。 “自己种出来的菜是不一样哈。” “可惜麦子没熟,不然用和叶照顾的那些麦子打出来的面粉做这饼,味道肯定更好。” “别光顾着吃饼,也喝点粥,当心噎着。” 与此同时,坤宁宫中,马皇后也用韭菜摊了几张饼。 自留两张,余下的都让宫女送去了武英殿。 这会儿皇帝和太子都办公好一会儿了,早饭还没吃。 慢条斯理吃完早饭,马皇后依旧不闲,又用东宫那边送来的韭菜做起韭菜酱。 皇帝和太子吃到韭菜饼后,十分满意。 “这几个小兔崽子,没想到都是种田的好材料。”一连吃下五张饼,老朱终于差不多饱了,一边剥鸡蛋,一边笑道。 太子擦了擦嘴:“自从和花和叶安家后,他们每天都往那个小院跑。” 将剥好的鸡蛋递给好大儿,朱元璋又给自己剥了一个。 “韭菜生得好,也有和花的功劳。 它爱吃六味地黄丸对吧? 咱待会儿让太医院给它送两斤去,就当是奖励了。” “父皇你记错了,和花爱吃苹果,八牛才爱吃六味地黄丸。” 朱元璋貌不经意的‘哦’了一声:“它们是妖精,爱吃啥都无所谓,倒是皇儿你,六味地黄丸虽好,也不能多吃,还是要适当节制一下。” 朱标立时红了脸,尴尬的差点用脚抠出三室两厅。 …… 下午,秋高气爽。 春和宫栽种着麦子的小院里,朱雄英牵着神丹给陈通微领路。 三人身后跟着七牛八牛、和花和叶和道生。 一边走,陈通微一边四下看着,忽然注意到八牛飞一会儿就会吃一颗黑色药丸。 “太孙,它吃的是什么?” 朱雄英答:“六味地黄丸。” “怎么爱吃这个?” “有问题吗师父?” 神丹道:“没啥问题,老道士就是觉得这个饮食习惯不好,费钱。” “啊?” 神丹自腰间解下一个葫芦,从里头倒出一粒破障丹,‘咔咔咔’吃的喷香,含糊不清的解释: “妖精一旦爱吃什么,一辈子都不会变,顶多换换口味,比如从甜苹果换成酸苹果,从药丸换成丹药。 你的这只妖精爱吃药丸,和我小时候一样,那等它长大,估计也会和我一样爱吃丹药。 老道士这是心疼他的破障丹,我拿它当饭吃的。” 朱雄英又问:“我听舅舅说过,破障丹有价无市,很是珍贵,你拿它当饭吃? 好家伙,那可真不是谁都养得起你。 怎么之前给三州下雨时没见你吃过?” 陈通微嘴角抽了抽,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神丹却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说:“老道士说我太老实,怕我带上丹药后,会全被你给骗去。” 朱雄英:→_→ 陈通微: ̄□ ̄|| “咳咳,这大好天气,正适合教学,聊这些干嘛?太孙,贫道正式教你道学吧。”甩了下拂尘,陈通微抬头看天,僵硬转换话题。 “好啊师父,里面请,我母妃说以后这里就充当咱们的私塾。” “如此甚好。” 第2章 道法于此传六耳,太孙从今非一般 儿子在春和宫中听讲的地方,太子妃早吩咐人收拾过。 正堂之内无多余饰物,只挂了几幅字画。 地板上也只摆了两个矮书架,三张矮桌三个蒲团。 陈通微、朱雄英、神丹在蒲团上坐下。 宫女麻溜进来给上了茶水点心水果,又火速退下。 七牛它们五小只也跟了进来,依次落在朱雄英面前矮桌上,翻滚打闹,笑声连成串儿。 神丹冲着它们招了招手:“好孩子们,不要闹了,过来我这里。” 五小只便真的过去了。 或落在他肩膀上,或落在他头上,不吵也不闹。 朱雄英心中暗暗称奇,下定决心将来也要培养一只妖精王当妖精大管家。 陈通微端起茶杯喝了口:“太孙,你年纪尚小,想来对道家没什么了解?” 朱雄英倒是有些了解。 可了解不多,没必要此时显摆。 于是乖巧点头,静等师父言语。 “那我先大概讲讲修道和修佛、儒生、武者等修炼方式的区别。” “学生洗耳恭听。” “在修行层面上,修佛者和修道者比较类似,讲究性命双修,追求超脱。 不同的是修佛者谦卑,而修道者孤傲。 故而修佛者认为需累世修炼。 而修道者笃定今生必成,不管来世。 所谓性命,不能混为一谈。 性,即人心人性,神明藏于其中。 命,为人形人体,气血津液作养。 如此可知如今的儒家修的是性,哪怕大儒宋濂这样的人,也不具备武艺。 而武者修的是命,争强斗狠,为名为利,难以超脱,到头依旧是冢中枯骨。 道家佛家数千年摸索,早已明白必须性命双修的道理。 这么说吧,破障丹、淬骨丹、三叶丹固然玄妙异常,各有奇效,可终究是外物,是作用于命上的。 早在炎黄时期,就有人试图靠丹药长生不老,就连吕祖爷也有相关经书传下。 可还真就没人真的成功过,始皇时还因此惹出争端。 于是后来人开始向内求,即修性。 道家的无,佛家的空,其实都是修性的最终追求。 性也好,命也罢,没有谁高谁低,全靠个人机缘。 相较而言,修性更难,因为人会骗自己。 想要看破自己那听不见摸不着的心,达清净之境,谈何容易。 修命则简单的多,江湖中众多武者可佐证这一说法。 但修性讲究的是开悟,佛家管它叫做禅。 有机缘者,一朝顿悟,瞬间龙飞九天,远超枯坐参禅几十年。 而修命虽然略简单,想达到极致却极难。” 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陈通微继续道:“修命跟练武本质是一样的。 修性和读书也差不多。 两者同练,则难度翻倍。 修命是水磨石的功夫,需要天长地久的积累。 修性则看个人机缘,并没有很好的教授方式。 性命双修,道家又叫内丹术。 全真这边参照古人遗留经典,总结出五种境界。 其一,不练命功,性功亦稀松平常,略有神通,死后成为鬼仙。 其二,命功高超,不修性功,虽长寿,却不能长生,是为人仙。 其三,性命双修,略小成,长生久视,有诸多神通,是为地仙。 其四,性命双修,集大成,长生久视,但不得大道,是为神仙。 其五,性命双修,得窥大道,不坠不灭,无生无死,是为天仙。 内丹修炼之法,又分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该法却也只做参考,尤其炼神还虚和炼虚合道这两步。 神是什么神? 虚是什么虚? 道又是什么? 这都不是言语和文字能准确释疑的,需要自己体悟。 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便是这个道理。” 朱雄英能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但只是大概明白。 陈通微也没指望朱雄英听一遍就能得道:“我从老庙祝那里借了些道家典籍,殿下先看个三两年。” 朱雄英问:“为了修性?” “是。” “有点像儒家的修正义之心,养浩然之气。” “确实,看道藏也是为修心,体悟天地灵气。 但道家既有借天地灵气为用的斋醮、符箓、咒术、阵法,也有炼灵气入体的法子。 这法子更像是武者修炼内力,无需过分外求。 总体而言,比儒家如今这套要复杂。 所谓内丹,又叫金丹,金丹非是丹药外形的某样东西,而是一种象。 同理,炼精化气的精和气也不是普通精和气,只是一种象,太孙可知象的意思?” “象,是一种形而上的感官与思维。 可理解为类似、比喻、引申。 就好像大夫会将肝心脾肺肾当做木火土金水。” 陈通微抚须轻笑:“你确实听懂了,那今天先这样,我先走了,七天后再来。 这七天里,你想看这些书便看,不想看便不看,顺其自然即可,有不懂的记下来,下次来时我为你释疑。 大本堂那边的学业也一样,你想去便去,想学多久都行,无需特意调整时间。 毕竟全真讲究的是三教圆融,以全其真,儒家那一套本就在我们学习范围内。” 说完,陈通微从介子袋里拿出好些古籍,由大到小依次放在书架上。 朱雄英大概扫了一眼,有道德经、周易参同契、黄帝内经、悟真篇、心经等。 放好书,陈通微大步往外面走去。 朱雄英连忙跟上。 “我送送师父。” 路过春和宫东跨院月亮门时,陈通微的目光无意中往里面瞥了一眼。 他整个人立时不动了。 “这是……夏九鼎!” 朱雄英看了眼里面:“是啊,师父,国师说它是九鼎之一的荆州鼎。 皇爷爷不是早就放出消息了吗?你为何这么震惊?” 陈通微心中苦笑。 你皇爷爷为了让你跟太子更得民心,这些年常让人造势。 我以前又没亲眼见过,怎知九鼎认主是真的! “太孙。” “嗯?”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师父请。” 陈通微快步进入。 来至在荆州鼎旁,陈通微伸手摸了摸,又凑近看了看,垂涎欲滴。 也就是朱雄英在这儿,不然朱雄英真怀疑他还想用舌头尝尝味道。 “师父还是个炼丹师?”朱雄英拉了拉神丹的袖子,小声问。 神丹点头:“我吃的破障丹都是他炼的。” “难怪他对荆州鼎这么垂涎。” “不。” “嗯?” “他只是单纯贪心,还没有彻底明悟‘无’。 若是换了别的宝物在这,他也会流口水。 他要不是这样的人,你能偷偷把拜师礼塞进一堆礼物里逼他认你这个徒弟?” 朱雄英:…… 两个小家伙的悄悄话岂能瞒过陈通微? 咳嗽一声,陈通微收敛神态,转过身来:“神丹,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哪里贪财了? 见到失传的上古九鼎,就是三清祖师亲临,怕也难免失态。 过分强调‘无’,本身就是一种‘有’啊!” 神丹撇了撇嘴:“三清祖师我没见过,不清楚他们会不会失态,但你失态了,我瞧的真真地。“ 陈通微: ̄□ ̄|| 第3章 神器圈有大秘密,全真高道爱收藏 “太孙,你即为我弟子,有些事儿我也不瞒你,你可知神器也有高低之分?”陈通微正色询问。 朱雄英点头:“本来不知道,但水陆法会后我查过相关资料,所以知道了。” “你说说看。” “神器厉害,这谁都清楚,但历朝历代的神器都非常稀少。 毕竟原材料稀缺,锻造也不容易。 所以就连皇帝也不能免俗,会持有那么一两件傍身。 或许皇帝真的承天受命,独占一国气运,神器在一代代皇帝持有下,会演变出不一般的效用,威力远超一般神器。 但因为每一朝国运都有限,往往改朝换代之前,也才能蕴养出一件最神奇最厉害的神器,这类神器统称为镇国神器。 传至后世的镇国神器,则叫做传世神器,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九鼎。” 陈通微接话道:“传世神器与镇国神器并无高低之分,但它们是绝对优于一般神器的。 可哪怕只是一般神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哪怕是少林寺这样的千年古刹,也一件都没有。 道门之中也差不多,一千多年都没有断过传承的正一道天师府,也不过才蕴养了两件传世神器,分别为三五斩邪雌雄剑和阳平治都功印。” 朱雄英当然听过这两样神器。 他还听说天师府有一本正一盟威符箓,上面记载着天下间所有符箓。 “师父,怎么除了皇室,还有其它势力能蕴养出神器?” “关于此事,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讳莫如深,怕的就是被人抢走威望和民心,你过往没有了解也不奇怪。” “请师父解惑。” “也罢,就让你听个明白。 除皇朝能以数百年国运蕴养出惊世骇俗的神器,传承不绝之宗门、世家也有可能以自身气运蕴养出神器。 如龙虎山张家,山东孔家。 但孔家在历史上多次发生内斗,争夺正统,气运多有消散,所以至今无神器出世。” “师父,那全真呢?全真不比正一差吧?” “全真是不比正一差,但并无任何传世神器。” “这是为何?” “全真分作南北两派,北派是祖师王重阳这一支,包括龙门派、华山派、随山派等,从建立至今全都不到二百年,底蕴不足。 南派为武当派、楼观道、真大道等。 其中以楼观道历史最显赫,在魏晋南北朝乃至隋唐时期都为皇室尊崇,在自称老子传人的李唐时期尤为鼎盛。 相传其乃是老子传人尹喜留下的道统,曾保有一部尹喜亲笔所书的道德经。 这部经书在唐朝时期变成了一件传世神器。 只可惜,五代十国时这卷经书失落了。” 朱雄英咂了咂嘴:“这可太可惜了,尹喜可是老子出函谷关时的接待人,他留下的道德经绝对是原版!” 陈通微叹了口气:“数千年下来,浩瀚的华夏文明失散了太多太多,可惜的何止这卷道德经? 就连曾经风光无限的历朝历代的传世神器和其它普通神器,如今几乎绝迹不说,大多连名字都不曾留下。” “我大明有十大神器,其它朝代估计也差不多,就算平均一个朝代五件神器,那也得六七十件了,咋就都没留下来呢,太可惜了!” 陈通微话音一转:“我全真却也并非没可能蕴养出传世神器。” “哦?” “祖师王重阳当年在世时,因道法高深,普度众生,颇得地方高官巨富推崇,多有香火钱受赠。 祖师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看重,却又特别看重。 不看重是因为他自己根本不需要。 看重则是因为黎民百姓十分需要。 每次收到香火钱,祖师都会将其用于救助百姓,余下的则会存起来。 不想那时受赠的香火钱多,花出去的却少一些,以至于祖师羽化之时,尚有七个扑满(存钱罐)满满当当。 祖师有意让七个徒弟继承遗志,于是将七个扑满分给七个徒弟,嘱咐他们济世救民。 我们龙门派创派祖师丘处机继承的那个扑满传至我这里时,早已不知进进出出多少金银铜钱,沾染到大量气运。 二十余年前,这尊被我叫做功德扑满的龙门圣物已然有几分传世神器的韵味。 故而我多年来才会热衷于收取香火钱,再通过龙门派各道观、弟子将其花出去,吸引更多人前来捐赠香火钱。” 朱雄英听的津津有味:“原来如此,师父,不知这尊功德扑满还需多久才能变成传世神器?” “按照天师府那两件神器的蕴养时间算,三五百年总还是要的。” 朱雄英瞬间没啥大兴趣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神丹补刀道:“雄英,你别听老道士忽悠。 他想蕴养功德扑满是真,他本性里就带着三分贪也是真,不然为何七个扑满里只有他这个变得不同? 要是哪天他彻底克服这个问题了,兴许能白日飞升。” 陈通微翻了个白眼,终于不狡辩了:“好吧,我承认人性之中的贪嗔痴我尚未完全看破。 太孙,不知你可否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每逢看见一些对称、美观、奇特、珍贵之物时,就总想将其收藏起来。 若这东西是成套出现的,那就更是心里痒痒。” 朱雄英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五只妖精。 “就好像我热衷于拥有更多妖精一样?” “对。” “这是一种收藏癖吧?” 陈通微微微一怔,很快想通收藏癖的意思:“你我能成为师徒,看来也是天意使然。” 朱雄英笑了笑,把手伸进芥子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福袋。 将其递给师父,朱雄英道:“那师父你可能会喜欢这个。” 陈通微接过,打开瞄了一眼,双眼顿时直了。 ‘哗啦啦’倒出,陈通微把四枚八卦钱依次在左掌心排开,随即又一次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垂涎欲滴。 八卦钱属于压胜钱(压岁钱)里的花钱。 其外形和一般铜钱差不多,外圆内方,只更大一些,直径在九厘米左右。 它正面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字及八卦符号。 反面写着‘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这类钱并不属于流通钱币,早先是道家法器。 后来民间多有铸造。 百姓将其随身携带,或挂在房梁、门框上,保平安。 当今皇帝最喜与民同乐,对民间习俗多有效仿。 这四枚八卦花钱便是老朱过去四年发给朱雄英的压岁钱。 一看师父这反应,朱雄英就知道小礼物送对了。 朱雄英:o(* ̄︶ ̄*)o 决定了,为了从师父那里学到真东西,以后可以时不时送点这种小玩意儿哄他开心! 第4章 陈通微东宫炼丹,妖精火灵来助阵 神丹拍了拍朱雄英肩膀:“你这礼物可真送对了,皇家御制压胜钱,还是太孙所送,这要是投入功德扑满,顶的上旁的香火钱几千枚不止。” 陈通微笑呵呵将四枚八卦钱收入芥子袋:“是极是极,太孙,多谢。” 朱雄英笑道:“师父喜欢就好。” 回头看向荆州鼎,陈通微神色郑重,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太孙,荆州鼎一直在这儿?” “是啊,皇爷爷和国师一起研究过,搞不明白用处,而我没有修炼过,也没法试验,只能一直让它待这儿。” “既然是鼎,用来炼丹该没问题?” “皇爷爷找炼丹师试过,说是荆州鼎和一般鼎炉不同,用它炼丹需要耗费大量灵力,丹还没炼完,人先灵力枯竭了。” “皇爷找的哪位炼丹师来试?” “乃是太医院戴思恭。” 陈通微微微一惊:“居然是他! 当今天下,论医术他可为天下第一,论炼丹术亦足以排进前五。 居然连他都用不了这鼎?” 朱雄英反问:“师父你想试试?” “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我试试。”陈通微搓了搓手,像个即将进入藏宝库的财迷。 朱雄英也不磨叽,下令将东跨院围起,并通知整个春和宫的人不得大声喧哗,以免搅扰陈通微炼丹。 他又让人拿来一个蒲团。 朱雄英问:“师父,听说你们炼丹师炼丹的时候喜欢让一只火属妖精进去鼎炉里打助攻?” 陈通微点头:“确实,这样可以省去许多灵力损耗。 而且有妖精在鼎炉里亲眼观察,更便于了解药材及丹药状态。” 朱雄英喊来八牛:“我这里只有八牛这一只火属妖精,师父这……。” 陈通微摇头:“这就不劳太孙操心了。” 抬高右手,陈通微左手伸进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艘十分精巧、后半部分为两层木楼的小船。 小船只有拳头大小,看起来有些老旧,跟孩子玩具似得。 朱雄英稍微思考,立刻明白这其实是一艘飞舟。 果然,陈通微将小船往空中一丢,小船迎风而长。 眨眼间变成一艘长约二十米、宽高各五米的飞舟。 陈通微去到船上,不一会儿就带下来一只西瓜大小、浑身火红的妖精。 小家伙下来后,十分狗腿子的朝着神丹鞠了一躬,笑眯眯的,一看就很有心眼。 神丹笑了下,算是回应,介绍道:“它叫火灵,本体乃是一缕因雷霆劈中桃树而成精的火焰。” 朱雄英点了点头,表情平静,心中却是震惊。 师父虽然是全真高道,实则能直接做主的只有龙门派。 除神丹这只妖精王,他竟还有一只大妖精,比皇家还豪阔! 相较之下,六大佛门之首少林寺更差了不少! 在蒲团上坐下,陈通微右手猛地一拍荆州鼎。 ‘砰。’ 鼎盖儿飞了起来。 火灵找准机会飞入鼎内。 陈通微运转灵力,双手隔空抵着荆州鼎。 ‘噗’的一声,荆州鼎内突然出现一缕火焰。 火灵好奇的在荆州鼎内飞了一圈,东瞅瞅西望望,觉得没啥意思,这才歪着头靠近火焰,吐了口气。 ‘腾’的一下,火焰一下子窜老高。 不多时,荆州鼎内温度升高。 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到炙热。 朱雄英和神丹连忙带着五小只离远点。 见朱雄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师父动作,神丹问:“想学炼丹?” “如果我有这个天赋,学一学也无妨,技多不压身嘛。” “那你可得看仔细,老道士一个月炼不了几次丹。” “嗯,师父现在进行的步骤是什么?” “我想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跟荆州鼎磨合,顺便暖炉。” “暖炉?” “暖炉就跟炒菜一样,得等锅里的水分都蒸发后再下油,不然油花崩的哪哪儿都是。” 朱雄英:(⊙o⊙)… “怎么了?” “我怎么感觉炼丹术被你解释的很接地气?” “炼丹术只是道术之一。 而道本来就追求简单。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你该不会以为炼丹很花里胡哨吧?” 朱雄英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神丹是个嘴闲不住的,马上又道:“其实炼丹跟做饭真差不多,讲究的就是一个调和、火候和下菜,不,下灵药的时间。 不同的是,做菜可以马虎,佐料放多也没事,吃不死人。 而炼丹必须精益求精,否则炼出来的丹药徒具其型,根本达不到要求。 对了,灵药品质也很关键,这点和做菜也一样。 菜得挑新鲜的,长得好的,而不是坏了蔫了的。 如果灵药配比错了,或者质量差了,可能吃十颗都好不了,甚至吃死人。” 朱雄英问道:“如果炼丹中途出了岔子,会炸炉吗?” 神丹摸了摸朱雄英的额头:“也没发烧啊,咋就说胡话了?” “什么意思?” “你太不了解炼丹了,就这些五行之物,能引发爆炸? 可不是所有东西都像火药那样神奇。 或者说,道士们巴不得能炸炉。 那就可以多多研究,说不定又能搞出豆腐、火药和玻璃这样的新玩意儿。” 朱雄英点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 原来是我前世看的那些书夸张了。 也是,艺术就是夸张嘛。 等了会儿,陈通微开始往荆州鼎里投放药材。 只见他运转灵力托起药材往上飞去,即将到达鼎口时,他会用另一股灵力打开顶盖,药材进入后又马上合上。 如此几遍,陈通微不再放药材,只专心以灵力操纵火焰,偶尔变换手决。 而在朱雄英看不见的荆州鼎内,火灵偶尔也会动一动,根据炼化了的药液形状、颜色等调试温度。 朱雄英又好奇了:“神丹,就这么几味药就行了?” 神丹点头:“当然了,药材越少,药力越专,否则药力分散,那不成了乱枪打鸟?” “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灵药虽然比普通药材更神奇,但药理是共通的。 灵药也有酸、苦、甜、辛、咸五味,青、红、黄、白、黑五色。 分别对应肝、心、脾、肺、肾五脏,并暗合天地木、火、土、金、水五行。 根据颜色、味道、枝叶根须数量等,灵药的药性会分别去往不同脏腑。 比如黄色灵药,必然入脾脏。 如果这味灵药泛着甜味,更不用说,妥妥入脾脏。” “枝叶根须数量?这也有对应?” “数所涉及的知识比较广,最早要追溯到河图洛书。 打个比方,河图有言‘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水对应的数是六,所以入肾脏的药涉及到的数必是六。 历朝历代的炼丹师、大夫,基本都是根据这一规律来寻找药材。 当然,之所以得出这一规律,并不是什么人拍脑袋就随便总结出来,而是靠着几千年下来无数人各种尝试。 我所指的尝试并不局限于药材,也在于其它方方面面。 最早的河图洛书和伏羲八卦是所有文化的根,在这上面长出来的果实,不管四书五经,还是其它诸子百家,都为此出了一份力,最终大家也都是通的。” 朱雄英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大为震撼。 神丹继续道:“连接各脏腑的通道为经络,每个脏腑都有一条主经和许多小经络。 这些经络就好像城市里的街道,汤药也好,丹药也罢,入了肚子后就是通过这些经络到达目的地。 因此药材根据五色五味和相对应的数进入各个脏腑的一整个过程,又叫做归经。 药材的归经虽然不算难,但药材各有气性。 以甘草为例,生甘草和炙甘草、蜜甘草虽然都是甘草,但气性截然不同,药效也就大相庭径。 药材的性有四种,升、降、浮、沉。 药材的气也有四种,寒、凉、温、热。 而酸味主收敛,苦味主清泄,甜味主和缓,辛味主发散,咸味主软坚。 如此一汇总,一味药材的颜色、气性、味道等综合起来,便是它的最终归经和药效,几味药合理组在一起就是方子。 这便是药方和丹方不会有多种药材的原因。 人体只有五脏六腑,只有十二正经,要那么多种药材干嘛?乱哄哄的能治病? 还不如少用几味药,明明白白,集中力量办大事。” 第5章 老朱头横插一脚,太子妃濒临死关 整个炼丹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后,陈通微收功。 擦了擦额头细汗,陈通微重重松了口气。 “好久没炼丹炼的这么艰难,荆州鼎不愧是传世神器!” 朱雄英远远问道:“师父,成功了吗?” “嗯。” “看来师父比戴太医厉害。” “我只是比他多修炼了一二十年,丹田里的灵气充裕一些罢了。 不过照此看来,目前能用这荆州鼎炼丹的人少之又少。 就连我这种老头子,一场丹炼完,体内灵力也几乎耗尽。” “这么夸张?” 陈通微虚弱一笑,抬手拍了荆州鼎一下,再次震飞鼎盖儿。 火灵抓紧时间飞出。 怀抱着五颗流光溢彩的丹药。 神丹当即口水都要止不住。 ‘咻’的一下,神丹飞到陈通微肩膀上坐下,伸出小手。 “这次的丹药超乎以往的上品,我要吃。” 陈通微有些心疼的将其中一颗递给神丹。 神丹立刻将其丢进嘴里,眯着眼睛嚼了起来,跟吃泡泡糖似得。 “原来师父炼的是破障丹。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就炼了五颗出来。 这门手艺挺赚钱!”朱雄英暗道。 陈通微把手伸进芥子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葫芦,将剩下四粒破障丹装了进去。 “太孙,不知可否借你的院子种一些葫芦?”陈通微问道。 “种葫芦?” “是啊,我从灵仙岩带出来的葫芦用完了。 我们修道之人是最离不了这东西的,无论装丹药还是装水、装妖精、装蛊虫,葫芦都是首选。 你也知道,我客居京城,想种葫芦可没那么方便。” 朱雄英用余光瞄了眼师父飞舟甲板上成排的葫芦藤,‘哦’了一声。 “好啊,待会儿我就派人去找些葫芦籽。” “那就不必了,葫芦籽我这里有的是。”陈通微脸不红心不跳的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包葫芦籽。 朱雄英接过。 又听陈通微道:“葫芦种出来后,不拿来用还怪可惜。 而且荆州鼎放在这儿也是浪费。 不如准我每日入宫以荆州鼎炼丹?” 朱雄英这才明白,原来师父的目的是这个。 这是用荆州鼎用上瘾了? 因为用荆州鼎炼出来的丹药更上品? 朱雄英倒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请求,就要答应。 皇帝忽然从一旁月亮门里闪了出来。 “道长说的是,那就咱出灵药,咱孙儿出荆州鼎,由你炼丹,炼出来的丹药咱们三个平分。” 陈通微:…… 其实我龙门派这点灵药还是出得起的! 虽然这么想,陈通微却不敢这么说。 面对皇帝期待眼神,陈通微只得忍着心疼点头。 朱元璋:o(* ̄︶ ̄*)o 皇家又有一名御用炼丹师了! …… 陈通微走后,朱元璋飞至荆州鼎上,掀开盖子,嗅了嗅丹香,顿觉通体舒泰,神清目明。 “这炉破障丹堪称极品,难怪这老小子巴着荆州鼎不想放手。” 朱雄英问道:“皇爷爷,极品破障丹和一般的有多大区别?” “就好像金子和银子的区别。” “明白了,难怪皇爷爷你顺势把师父绑在皇家。” “倒也不都是这个原因,好大孙,你有所不知。” “哦?” “炼丹师虽然不都是道士,但对道家阴阳五行八卦之类的东西必须有所精通,这太难了。 所以满打满算,大明明面上的炼丹师也就一百个。 其中大部分都在道家门派,属于朝廷的连二十个都不到。 平时咱想赐些丹药下去,还得派人去龙虎山或龙门、楼观台买。 你师父陈通微作为个中老手,咱早就想招募了。” “原来如此。” 朱元璋笑着飞落太孙身边,摸了摸太孙的头。 “好大孙,你可真是咱的福星,自从你出世,咱受益良多。” “这是孙儿的荣幸。” “你小子真会说话。” 朱雄英:o(* ̄︶ ̄*)o “陈通微都教你什么了?” “也没教什么,就是留了些书,让我自己慢慢看。” “行,欲速则不达,老小子比那些腐儒会教学生。” 只说了几句话,皇帝便被太监喊走,说是有大臣求见。 朱雄英招来张秋雅,将葫芦籽递给她。 “安排人把它们种下去,就种在荆州鼎附近。” “是。” 吩咐完,朱雄英回到小院,拿起道德经看了起来。 第二日,陈通微早早就来了春和宫,借荆州鼎炼了一炉丹,又回答了一些朱雄英看书时的疑问,随即告辞离开。 吃过早饭,朱雄英回到小院继续看书。 下午则去了趟大本堂,听左丞相李善长讲课。 之后的时日,朱雄英的生活轨迹大多重复着这一日,几乎都是在读书中渡过。 直到洪武十一年十一月初九。 这日上午,太子妃常氏忽觉得肚子有些疼。 早已生过一子二女的她当即意识到这是要生了,连忙让贴身宫女去喊太医和稳婆。 得知消息,正在大本堂读书的朱雄英迅速来至在母亲所住主院。 却见侧妃吕氏早就抱着朱允炆在外面等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诵经祈福。 见到吕氏,朱雄英可没什么好脸色。 只因明史记录中,太子妃常氏在生下第二子朱允熥后很快就没了,年仅二十四岁。 关于她的死因,众说纷纭。 许多人都猜测是吕氏暗中下手。 根据有三。 其一,常氏死后,吕氏成了太子妃,她是既得利益者。 其二,许多人猜测常氏是难产而死。 可常氏都已经生过两个郡主和一个朱雄英了,又不是初次受孕的新妇,按理说经验丰富,身体也不差,怎会骤然而逝? 其三,常氏死后,太孙朱雄英没几年也夭折了。 朱允熥虽活到成年,可也被养废了。 作为继母,要说吕氏没责任那是在糊弄鬼。 对于这样一个潜在敌人,朱雄英没一见面就扇她耳光已经算不错了。 这一二年,尤其母妃怀孕后,朱雄英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心态,没少提醒母妃防备吕氏。 因此,常氏虽然还对吕氏像过去一样好,但凡是她送来的东西,一律是不用的。 太子妃更从皇后和娘家各借了四个婆子,名义上是帮着照顾。 实则这些人都身手不错,行使的是护卫职责。 “妾身见过太孙。”见朱雄英来了,吕氏十分乖巧的微微一福,声音柔柔。 朱雄英‘嗯’了一声,迈步就要越过吕氏。 想了想,朱雄英忽然转过头,目光死死盯着吕氏。 “侧妃娘娘想让允炆皇弟当这个太孙?” 吕氏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妾身不敢。” “你最好真的不敢。” “太孙何出此言,我……。” “孤有一言,你且静听。” “是。” “若我母妃和姐姐以及那即将出世的孩子掉一根头发,你,还有你们吕家,包括允炆皇弟,孤尽杀之!” 吕氏俏脸发白:“这……这……妾身……。” 不等她辩解,朱雄英已焦急来至在房门外。 “老天爷,请务必保佑母妃母子平安!” 第6章 太子妃母子平安,一晃又是两年半 朱雄英过来后没多会儿,太子朱标率先到达。 路过行礼的吕氏,太子仅点了点头。 随即风风火火来到朱雄英身边。 “雄英,里面如何了?生了吗?” 朱雄英摇头:“还没。” 不等朱标多问,皇帝皇后也联袂而来。 老两口同样对吕氏的行礼表现得比较冷淡。 一上来就是问太子妃情况。 吕氏面上没有反应,心中却是怨恨。 趁着众人没注意,她抬头瞥了朱雄英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低头瞬间,她的眼神和出来打热水的一个宫女交汇了一下。 低下头后,她微微摇了摇头。 宫女微微一怔,埋头继续跑去打水。 一盏茶后,皇后的贴身宫女出来报喜。 “启禀皇上,皇后,太子,太孙,太子妃她生了。” 朱雄英抢先问道:“我娘没事儿吧?” “太子妃没事儿,只是略有些虚弱。” “那就好。” 朱元璋抚须笑问:“这次咱的儿媳妇儿给咱生了个孙子还是孙女?” “回皇上的话,是皇孙。” 朱元璋大喜:“皇孙好啊,有赏。” “谢皇上。” 不多时,朱允熥被宫女抱了出来。 三个大人依次看过后,朱允熥被抱到了朱雄英面前。 朱雄英用手指点了点脑袋像顶了一层锅巴的朱允熥,从芥子袋里取出一面平平无奇的木牌。 “好弟弟,这可是我师父陈通微亲自开过光的雷劈桃木木牌,我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平安到老。”一边将木牌系在朱允熥脖子上,朱雄英一边说道。 朱元璋、马皇后、朱标三人对视一眼,齐齐一笑。 朱雄英又取出另一块木牌递给吕氏。 “这一块是我替允炆要的,也给他戴上吧。” 看着笑意盈盈的小太孙,吕氏不仅没被感动到,反而浑身发冷。 方才你还扬言要杀我们母子,现在又在这儿装好人,是为了给皇帝皇后和太子看? 年纪这么小就这么能装,你是鬼魅投的胎吗? 接过木牌,吕氏弱弱道:“谢太孙。” …… 两年半后。 洪武十四年三月。 朱雄英七岁啦! 过去两年半,朱雄英没有再踏出宫门一步。 除了读书就是种田,再就是陪姐姐弟弟玩。 因为处于修心阶段,朱雄英半点战力也无。 唯脑中知识与日增多,快赶上那些老学究。 两年半里,陈通微几乎每天都来一趟皇宫。 一则授道解惑。 二则开鼎炼丹。 九百天,他开了八百多炉丹。 除寥寥十数次因为各种状况而炼废丹药,平均每一炉丹药都有五颗以上。 加起来超过四千颗! 陈通微自取一千三百三十三颗,余下的都被皇帝拿去了。 朱雄英不得不加大葫芦种植。 其中一部分丹药,被皇帝赏给了老四朱棣、老五朱橚、老六朱桢和老七朱榑。 因为他们分别在洪武十三年和洪武十四年外出就藩。 作为父亲,老朱当然得给他们一些好玩意儿。 除丹药和其它支持,老朱还分别送了他们一只小妖精和两只小小妖精。 朱棣、朱橚跟朱雄英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朱桢和朱榑却跟他有数年同窗之谊。 他们就藩前一天,朱雄英特意把他们叫进宫吃了个午饭。 临别之际,朱雄英送了他们各一块陈通微开过光的木牌。 并送了他们各一千两银子,聊以资助。 这银子可不是皇帝或太子太子妃给的。 而是朱雄英自己的劳动成果。 两年多以来,小院那边收获的韭菜松子和麦子、除分给一起劳作的皇叔们以及自留的一部分,其余的都叫朱雄英派太监拿出宫卖了。 朱桢和朱榑哪儿能料到还能在皇侄这里得到就藩资助! 两个因为就藩而心中惶恐的小孩儿,直接感动的泪眼汪汪,一步三回头。 …… 这日,又到了陈通微入宫炼丹并授课的时辰。 授课完毕,朱雄英凑了过去,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串钱币。 “师父,这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收集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钱币为铜钱,共二十五枚,分为五种。 第一种,秦半两。 第二种,汉五铢。 第三种,唐开元。 第四种,宋通宝。 第五种,明通宝。 陈通微接过一瞧,眉开眼笑。 “这是大五帝钱!” “好宝贝,好宝贝!” “太孙你有心了。” 过去两年半,朱雄英秉持礼多人不怪的原则,时不时就给师父送点类似的礼物。 每一回都能哄得师父万分高兴。 不然的话,以陈通微节俭的性格,他绝不舍得送朱雄英开过光的雷劈桃木木牌。 “师父喜欢就好。” 朱雄英嘿嘿一笑,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本黄帝内经:“师父,我昨日读到异法方宜论这篇,多有疑惑,请师父解惑。” 陈通微解释道:“这一篇讲的是地形对人体的影响以及治病理念。 以第二段为例,西方者,金玉之域……故毒药者,亦从西方来。 这段的意思是西方属金,气候肃杀,就像秋季,多风沙而少雨水。 因而那里的人体格健壮,外病不生。 又因金克木,所以西方少有茂密丛林,更别提种植水稻果蔬。 那里的人只能多食荤腥,以至身宽体胖,内病横生。 这种地域性的病,须以毒药攻之,因而那里的人最擅长用毒。 毒药也多是从西方流传过来的。” 这么一解释,朱雄英豁然开朗。 再看另外几段,马上触类旁通。 “多谢师父解惑。” 陈通微摸了摸胡须,有些踌躇。 朱雄英不解。 往常解惑完,师父都会马上离去,不愿在宫里多待。 今日有什么特别之事? 等了片刻,仍不见师父有所动作或言语。 朱雄英只得看向比自己矮了快一半的神丹。 神丹是个憋不住话的:“哎呀,老道士你干嘛,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君子。” 陈通微叹了口气:“好吧,我有话直说了,太孙。” “嗯?” “我在东海有一老友,她听闻我离开深山在世上走动,因而邀请我过去一聚。 我这一去,一年半载怕是不得回还,所以……。” 第7章 卜天命皇帝迟疑,出京城和尚拦路 “所以我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东海?”陈通微问道。 朱雄英终于明白师父为何踌躇。 原来是想带我远行。 这倒是叫人为难。 去,我倒是想去。 可皇爷爷不一定会同意。 “师父,这事儿我得问问皇爷爷,他要是不同意,我想去也去不了。”朱雄英道。 “嗯,这是应该的,那我和神丹先回了。” “好的,师父慢走。” 送走师父,朱雄英快步往武英殿去。 刚出春和宫大门,朱雄英看见朱允熥和朱允炆正在墙角处挖呀挖呀挖。 朱雄英一问才知道,这俩小家伙要在这里种甘蔗,并希望种出一只甘蔗妖精,将来好有吃不完的甘蔗。 朱雄英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选址和脑回路,也就不多管了,径直找到皇爷爷。 听完朱雄英来意,朱元璋并未否决,却也没同意。 “好孙儿,这事儿咱知道了,你先回,咱会尽快给你回复。” “是。” 好孙儿走后,朱元璋扭了扭因为伏案批阅奏折而有些僵硬的脖子,对一旁太监道:“请国师来议事。” “是。” 不多时,刘伯温来了。 屏退所有太监宫女,朱元璋开门见山问道:“国师,咱大儿媳妇儿的死关彻底过了吧?” 这种事情,刘伯温可不敢担保。 “按照卦象所示,应该是的,但还需多多留意。” 朱元璋有些不爽:“洪武十年时,你都能提前一年算出直隶要干旱,怎么一到皇家这边就扭扭捏捏?咱要听实在话。” 刘伯温心里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臣有话直说,太子妃的死关确实过了。 但人的命运并非一蹴而就,更不是从生到死都完全注定。 所以还是要多多留意,以免造成亢龙有悔之象。” “这是自然。咱再问你,常氏能渡过死关,和传世神器荆州鼎有关?” “或许是,或许不是,这非是臣能算明白的。 但不管如何,总归是和太孙有关。” “嗯,那太孙的死关呢? 就剩一年了,你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刘伯温摇了摇头:“臣仅仅是在太孙出世那日算出他有八岁夭折之命。 可随着荆州鼎认主,太孙命运已然朦胧,甚至影响到周边人。” 朱元璋此前早就跟刘伯温探讨过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始终如一。 他却也不是专门喊刘伯温过来施加压力,转而将陈通微想带太孙去东海一事告知。 刘伯温沉思了好一会儿:“皇上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太孙跟去?” “是。” “如果太孙八岁时真有死关,而他跟着陈通微去东海,死关极有可能爆发在东海或来往路上,皇上觉得陈通微可能也算出了什么?” “他是当世剑仙,也精通炼丹,可算命却不是他强项。” 刘伯温皱眉:“如此说来,是巧合?” “不是巧合。”老朱斩钉截铁的否定。 “何以见得?” “半月之前,武当张三丰前往天师府与当代天师张正常论道三日,随后张正常给陈通微写了一封书信。” 刘伯温摸了摸胡子:“这位天师府天师虽然比陈通微还低调,整日窝在天师府抱着那本正一盟威法箓。 但皇上还是诸侯之一的吴王时,他曾罕见下山为义军发布告天文书。 此举为皇上收获大量民心,为大明之建立奠定夯实基础,其把握时机之能力和眼光世所罕见。 那日其展示的斋醮、画符等能力亦让臣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朱元璋点头:“这样的人物,不会算命才奇怪吧?” 刘伯温瞬间明白皇帝意思:“当今道门之中,以张正常、陈通微、张三丰三人为首,他们三个在此时会晤非比寻常,莫非他们有为太孙破死关的法子?” 这下换成朱元璋沉思。 “国师,你怎么看?”良久,老朱语气低沉的询问。 皇帝沉思期间,刘伯温也没闲着:“陈通微既已为太孙师,和太孙休戚与共,一损俱损,当无害太孙之心。 若所谓的死关不复存在,太孙不过是出宫转一圈,没什么要紧。 若真有死关,我们既无解决之法,不如让道门试试,兴许能转危为安。” 朱元璋握紧拳头:“自从咱坐上这个皇位,已在心中暗暗发誓,不会再让朱家儿孙吃咱吃过的苦,受咱受过的罪,经历咱所经历过的危险,莫非此次咱要食言,袖手旁观不成?” “皇上不是已经帮太孙争取到了大量民心民意,还让他见过神龙? 布置至此,已足显拳拳爱孙之心。 若太孙最终……那也是天命如此。” “爱卿言之有理,那就让雄英跟陈通微去吧。” “臣明白了。” …… 得了皇帝准许,不明所以的朱雄英老欢喜了。 “终于又能出远门,见识大明河山!” 一边命张秋雅收拾东西,装入芥子袋,朱雄英一边亲自将八牛和道生装进葫芦里。 它俩的本体分别为岩火和湖水,便于携带。 而七牛、和花、和叶的本体是植物,离不开土壤,朱雄英也只好暂时惜别。 除非哪天他也能有一架飞舟,那就可以把它们移栽过去。 东西收拾完毕,朱雄英依次向亲人告辞,然后迫不及待带着秋雅出宫找师父去了。 来到关帝庙,朱雄英一眼瞧见正在院中打金刚功的师父和神丹。 陈通微见朱雄英出宫来了,目光一眯,不露声色继续练功。 收功后,陈通微问:“太孙,皇爷同意你去东海了?” “是,这一路上有劳师父照顾。” “我知道了,那我们这就出发。” “好。” …… 高大的城门口驶出一辆马车。 赶车的是个道士。 拉车的是一匹高约一丈的大马。 寻常马匹见了它,无不直打哆嗦,仿佛见到了王。 宽敞马车内,陈通微闭目打坐。 神丹与朱雄英则玩儿着打手背的游戏。 八牛和道生一左一右蹲在朱雄英肩头,饶有兴致的观战。 朱雄英身旁,张秋雅拿着幅刺绣有一搭没一搭的绣着,目光更多时候都放在太孙身上。 每次朱雄英准确打中神丹时,她会开心一笑。 反之,她则有些气鼓鼓。 像个小河豚。 走了没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下。 “师父,有个和尚拦路。”赶车的大拙禀报道。 第8章 国师家长孙同行,遇村落太孙搭茬 陈通微一动不动。 朱雄英于是给张秋雅使了个眼色。 张秋雅掀开门帘一角看了眼:“太孙,是铁金刚。” 朱雄英道:“倒是有两三年没见过他,让他上来。” “是。” 张秋雅掀开门帘:“铁金刚,太孙让你上车。” “谢太孙。” 铁金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动作轻柔的上了马车。 张秋雅就要合上门帘。 一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痞里痞气的年轻书生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 “务必等等我,我也要上车。” 张秋雅问:“你是何人?” “在下闲闲子,国师家长孙。” 朱雄英示意张秋雅将门帘挑开些,定睛一瞧。 嚯,这哥们儿要是换身破衣服,去丐帮应聘帮主都足够了。 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摆烂的气质。 “不想诚意伯家的长孙竟如此洒脱不羁!” 刘廌(zhi)捋了捋垂在额前的头发:“谢殿下夸奖,在下感念了。” 朱雄英问:“你干嘛来了?” “殿下远行东海,在下一旁护驾。” 顿了顿,刘廌补充道:“此乃家翁安排,洪武皇爷准允。” 铁金刚趁机道:“启禀太孙,贫僧也是皇上给您安排的护卫。” 朱雄英更好奇了:“国师长孙也就罢了,好歹算半个朝廷的人。 大师你没在朝中任职,怎甘愿做我护卫?” “数年前贫僧相借火属大妖精练功,皇爷提出的条件是随身保护太孙三次。” “原来如此。” 朱雄英看了看同行之人,乐了。 “当朝太孙,全真高道,佛门方丈,权贵长孙,外加两个道士和美貌侍女,这样的旅行团体找遍江湖怕也没有第二个。” 刘廌快步上车,接话道:“何止整个江湖,岂非古往今来?” “闲闲子。”朱雄英喊道。 “在下听着,殿下请说。” “你一直这么说话?” “殿下何意?在下不懂。” “你每次都只说两句话,而且两句话的字数一模一样。” “此乃性格所致,只因从小多话。” “什么意思?” “随心所欲则言之不尽,用于文章总画蛇添足。” “所以你就尽可能省略话语?” “多年来俱是如此,至今日总算小成。” “好吧,你高兴就好。” “好太孙体谅在下,真豪杰胸怀四海。” 朱雄英:…… …… 当天黄昏时分,奇奇怪怪旅行小队来到一处村落。 自有陈通微嫡传弟子大拙去跟村民商量借宿之事。 而饭菜亦有张秋雅负责制作,其余人等着吃就好。 下了马车,朱雄英在村里逛了起来,看啥都新鲜。 神丹也被他拉上了。 铁金刚和刘廌自行跟上。 这会儿正是晚饭点,村里的村民都在干饭。 却极少有人在自己家吃饭。 大多端着碗筷蹲在门口吃,时不时跟邻居聊上几句。 当四人来到一处位于村中心的稻场。 更瞧见几十个形形色色的村民或坐或站或蹲着吃饭。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会。 也有那几岁孩子跟着凑热闹。 却鲜有乖乖吃饭的,大多端着碗彼此追逐。 或是调皮的去大人碗里抢菜吃。 朱雄英偏头一瞧。 嚯,那边还有个翘着屁股屙粑粑的四五岁小男孩。 “要是我皇爷爷在这儿,一定很乐意加入其中。”朱雄英笑道。 神丹这两年没少往宫里跑,也曾不止一次去坤宁宫蹭饭,对当今皇爷的性格有所了解,很是赞同的点头。 “我也这样觉得。” 朱雄英又是一笑,很是自来熟的找了棵碗口粗的梧桐树靠着蹲下。 神丹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老毛病犯了,想打听人家村里妖精的事。 果然,刚蹲下,朱雄英就冲着大家挥了挥手:“吃着呢各位。” 他们这样的组合在村里出现,岂能不惹人注目? 打从他们出现稻场,村民们的目光就没移开过。 见他人小鬼大,村民们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趣,纷纷回话。 “是啊,粗茶淡饭,小公子要来点吗?” “你是谁家孩子,来三山村投亲?” “啊对对对。” 朱雄英安静聆听,适时回复几句,凭借不错谈吐和可爱外表,很快让村民放下本就不多的戒心,对他喜爱有加。 趁此机会,朱雄英话音一转,问起村里妖精数量和品种。 以大明律对妖精的保护程度,村民们倒不怕朱雄英惦记村里妖精,七嘴八舌就把底给漏了。 “我们村儿啊,只有老牛家有妖精。” “对,他家运气不错,十年前牛老太爷在山里放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只黄土小妖精,三年前那只妖精又进化成了大妖精,可以让一千亩黄土地保持肥沃。” “他家那只黄土大妖精虽然宝贝,但管得也不是很严,经常溜到村里和孩子们一起玩儿,我光是今年就见过它六次。” “老牛家是好样的,发迹了也没忘了乡亲们,你看我家,今晚就做肉了,这都是因为老牛家照顾的原因。” 按照大明律规定,谁家土地上生出妖精,妖精便归谁。 若在野外发现无主妖精,则谁发现的归谁,任何人不得强取豪夺。 朱雄英可太爱听这种故事了。 “不知老牛家是怎么照顾你们的?”朱雄英追问。 “他家黄土大妖精不是可以让千亩黄土地肥沃吗? 本来官府可以给他家流转千亩黄土地,但老牛家不想搬走。 就干脆把我们的黄土地也给包含进去了,正好我们村的黄土地有一千亩。 每年我们只需上交两成粮食给他就可以了。”一个门牙有缺口的老大爷答道。 “原来如此。一只黄土大妖精何止让粮食产量翻一番,哪怕多交出两成收成给黄家,总的来说也还是增收了。”朱雄英道。 “是啊,所以我们都很感谢老牛家,别的村儿也可羡慕我们了。” 第9章 少林寺影响广大,铁金刚意欲二战 又听了一段因为妖精而发家致富的故事,朱雄英心满意足。 吃过晚饭,朱雄英他们各自活动,到点了分房睡觉。 转过天,继续赶路。 如此日子,一过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朱雄英他们路过许多村子。 有的村子没有妖精。 但大明这些年月也算风调雨顺,政治清明,百姓过得还可以。 有的村子有妖精,朱雄英自然重点打听。 这些妖精种类各有不同,大多是木属妖精,其余三种属性妖精比较少。 而金属妖精一只没有。 因为金属涉及到矿脉和武器锻造,这是老百姓不可能接触的领域。 就算有人无意中发现金属妖精,按照大明律规定,也得上交朝廷,换取钱财或其它种类妖精。 简而言之,每只妖精都在各个地方被人尽其才。 赶了大半个月路,朱雄英他们连直隶都没走出。 实在是大明太大了。 省、府、州、县四级行政中最小的县级行政随便抄起一个来,辖区也有两三千平方公里。 经过半个多月相处,旅行团众人更熟络了。 哪怕是陈通微那有些憨直的真传徒弟大拙和铁金刚这个不喜人多的大和尚,一日间说的话和露出的笑脸都比一开始多不少。 这日黄昏,一行人再次借宿村落。 去村里逛了一圈,却没打听到有关妖精的消息,朱雄英有些闷闷不乐。 回到借宿农家,正赶上张秋雅做好晚饭。 朱雄英端起碗,埋头干饭。 “太孙。”吃了几口饭,铁金刚忽然开口。 朱雄英抬头:“怎么了?” “明天就到浙江境内了,我们可否在杭州稍留一日?” “为何?” “听闻哀乾方丈目前在杭州坐镇。” “哀乾方丈怎会在杭州坐镇?少林寺不是在河南?” “论武艺,少林高僧或许不算太出色,但论经营,无论其余五大佛门,还是道家诸派,都比少林差不少。 少林祖庭虽在河南,但在杭州、襄阳、太原、济南、凤翔仍设有五处分寺,辐射周边三十六庙宇和七十二门派。 每一年,哀乾方丈和四大长老都会不定时去五大分寺坐镇三月,传经讲道,面授武艺。” 这又是朱雄英闻所未闻的知识,不禁有些震惊。 “不想少林势力居然这么大! 想来五大分寺住持和三十六庙宇住持、七十二门派掌门也都不是一般高手?” 铁金刚摇头:“贫僧从未与他们接触过,不好说。” 大拙接话道:“早年间我云游四方,倒是见过两个少林分寺住持,也曾和一些少林下辖的小住持、小掌门接洽过。” “哦?师兄,他们战力如何?” “五大分寺住持和哀乾方丈以及四大长老同辈,武艺倒也可圈可点,但比起哀乾方丈他们略差一些。 三十六庙宇七十二门派的住持掌门则多为俗家弟子或其后代,在当地影响力不小,但也仅限当地。 他们人数虽众,实力却参差不齐,许多连二流都达不到。” 朱雄英‘哦’了一声:“高手虽然不多,但人数众多,看来天下武功出少林真不是吹的。” “你想去挑战哀乾方丈?”朱雄英问道。 铁金刚转了转念珠,眼中闪过浓烈战意:“三年过去,我也是时候为金刚门夺回佛门第一高手的名誉。” 朱雄英当然不介意再观摩一场高手对决,看向师父陈通微:“师父,你觉得呢?” 陈通微不置可否:“太孙决定吧。” “那就绕路杭州。” 铁金刚抱拳:“谢殿下。” 一个月后。 杭州。 方踏入,朱雄英他们马上感受到了古都繁华与魅力。 沿街的铺子古色古香,叫卖的小二和摊贩软声软语。 往来人群衣着鲜艳,手拿团扇的才子佳人数不胜数。 大街上飘着各种香味,有胭脂,有花香,也有饭香。 叫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接近西湖,游人更是往来如梭。 不时就能碰见贩卖字画的地摊。 或由几张桌子临时组成的文会。 往往这种地方,都会被人围上。 叫好声此起彼伏。 比起位于西湖南岸的少林寺南院,其它地方的热闹却依旧逊色。 只见南院门口车马如龙,行驶缓慢,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有人诚心礼佛而归,心满意足。 有人费劲往里面挤,甘之若饴。 也有些人拖家带口,前呼后拥。 更有身份不凡者,马车周边无人敢靠近。 除出行交通工具外,这些香客还有个共同点。 那就是穿戴一新,配饰精良,一看就非富即贵。 在门外安静观察一阵,朱雄英想起皇爷爷的一首诗。 诸臣未起朕先起,诸臣已睡朕未睡。 何似江南富足翁,日高三丈犹披被。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朴素的着装,朱雄英有些感叹。 “不愧是江南!” 朱雄英带头朝着少林寺南院大门走去。 张秋雅和铁金刚连忙跟上。 刚进入,一个小沙弥迎了上来,先递三根香。 “这位小施主,给佛祖上一炷香吧。” 朱雄英问:“这香多少钱?” “二钱银子。” “不给可以吗?” “施主如果连这点钱都舍不得花,怕是和我佛无缘。” 朱雄英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那我还能进去看看吗?” 小沙弥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当然可以,佛门与人方便。” 话是这样说,他的动作却不像认可自己话的样子。 翻了个白眼,小沙弥借着招待另一位香客的机会,错身而过。 哪怕之后不忙了,他也没有再来朱雄英跟前接待。 其他沙弥也都很有默契的无视了朱雄英。 直到他们发现铁金刚这个大和尚一直跟在朱雄英后面。 几个小沙弥凑在一起商量一番,觉得事有蹊跷,分出一人前去内院禀报。 不多时,少林寺南院一名管事和尚到来。 “阿弥陀佛,三位是一起的?”一边打量三人,管事和尚一边询问。 朱雄英点头:“是。” “小施主带着一个丫鬟来上香,倒是不奇怪。 可后面居然跟着一位和尚,这就稀奇了。 不知你们前来此地所为何事?” 朱雄英侧头看了铁金刚一眼,微微点头。 铁金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铁金刚,乃金刚门方丈,听闻少林方丈哀乾莅临此地,特来拜访。” 管事和尚微微一惊。 下一刻,他猛地看向朱雄英。 能让金刚门方丈如此尊崇对待的小施主,怕不是天潢贵胄? 第10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佛门第一落谁家 得到禀报,哀乾方丈虽不明就里,依旧提着僧袍下摆飞奔而来。 见到朱雄英的那一刻,哀乾方丈悚然一惊,‘噗通’就给跪下了。 “贫僧参见太孙殿下。” 一听是太孙,少林寺南院的僧人和香客连忙也跟着跪下。 “我等拜见太孙。” 朱雄英笑道:“孤游历至此,并非公干,诸位不必多礼,都起来。” “谢太孙。” “太孙,还请入内喝茶。”哀乾方丈深深看了铁金刚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雄英‘嗯’了一声,率先入了内院。 哀乾方丈一路小心陪同,入内堂后,连忙让人上茶。 朱雄英端起茶杯喝了口,顿感神清气爽,分外回甘,妙不可言。 “好茶。” 哀乾方丈有些自傲的介绍:“西湖龙井本就天下闻名。 而我少林寺南院用的龙井更由一只龙井小妖精培育而成,每年只取清明前的嫩芽。 就连泡茶用的水,也是由一只泉水小妖精专门凝练,因而这茶水味道绝美。” “少林底蕴十足,孤今日涨见识了。” “竟有这么好的茶叶?那我也要喝上一杯。” 洒脱不羁的声音之后,是一道洒脱不羁的身影。 ‘咻’的一下,刘廌自院外飞来,安然落座。 哀乾方丈问:“请问阁下是?” 朱雄英介绍道:“他是国师刘伯温长孙,名叫刘廌,号闲闲子。” 哀乾方丈大为惊喜:“原来是国师府长孙,贫僧失礼了,快快上茶。” 刘廌笑眯眯道:“多谢方丈,在下领受。” 一盏茶水喝完,期间许多闲话。 哀乾方丈这才问起朱雄英来意。 铁金刚接话:“哀乾方丈,太孙是相陪我来的。” “哦?” “时隔三年,哀乾方丈想来武艺精进不少?” 哀乾方丈抚须轻笑:“你莫非是来挑战贫僧的?” “是。” “既如此,身为少林方丈,我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何时切磋?” “太孙既然来到我少林寺南院,贫僧当尽地主之谊。 今日且先不谈切磋,让贫僧率领门人好好款待太孙。 明日上午咱们再行对战。” 铁金刚点头:“如此也好。” 哀乾方丈端起茶杯喝了口,继续与朱雄英攀谈。 中午时分,朱雄英他们在少林寺南院就餐。 吃的虽是素斋,但滋味美妙,花样众多,可把四人给吃美了。 下午,哀乾方丈陪着朱雄英在少林寺南院逛了一圈。 朱雄英得以见到少林寺南院龙井小妖精和泉水小妖精。 后面哀乾方丈还让弟子划船,陪着朱雄英领略了一番西湖美景。 入夜后,朱雄英一行四人住进了少林寺南院禅房。 转过天,令人瞩目的哀乾与铁金刚的二战就要拉开帷幕。 少林寺南院练武场,一大早就有少林弟子在搭棚子。 朱雄英让张秋雅去打听了一下,得知哀乾方丈不仅邀请附近一些与少林交好的门派寺庙来观战,还给城里一些高官巨富发了请柬。 为了避开是否需要朱雄英同意这些人入场这个问题,哀乾巧妙的将演武场旁边一栋高楼设为朱雄英专属观战场所。 而那些人则只在棚子里观战,跟朱雄英没有接触机会。 朱雄英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哀乾用意。 其一,借此机会在自己面前展露少林影响力。 其二,让那些高官巨富有机会在太孙面前露脸,卖他们一个好。 其三,好叫更多人观摩战斗,则胜利后,消息会传的更加迅速。 哀乾方丈是否胜利,朱雄英不抱太大希望。 比起钻研经营的哀乾方丈,虽然铁金刚也不像一个高僧,但他酷爱武学,三年来想方设法提高功力,其进步定然不小。 朱雄英甚至觉得搞不好铁金刚已经金刚不坏功大成。 若否,铁金刚实在没必要急着挑战哀乾。 约战时间到来,朱雄英领着张秋雅登上高楼最高一层。 往桌边一坐,朱雄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秋雅,你觉得两位方丈谁会技高一筹?” 张秋雅分析道:“上次比斗是哀乾方丈赢了,按理说他更有优势。 但既然铁金刚敢发起挑战,应该对自己挺有信心。 所以到底谁输谁赢,还得打过才知道。” “分析的好啊,你家是不是有个亲戚叫朱象?” 张秋雅:(⊙o⊙)… …… 铁金刚与哀乾方丈并肩从走廊转弯处走来,又一齐登上演武场。 观战众人心情澎湃,纷纷发言。 “这必是一场惊世之战!” “哀乾方丈,祝您旗开得胜。” “依我看啦,铁金刚虽然年富力强,到底比不得哀乾方丈老成持重,这一战他必输无疑。” “那可未必,上次对决哀乾方丈就是险胜,经过三年苦修,兴许铁金刚武功大进呢?” “……。” 耳中众人的议论声被铁金刚全部无视,只一心放在即将到来的对战上。 “哀乾方丈,可以开始了吗?” 哀乾方丈抚须轻笑:“铁金刚,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后生可畏啊!” “那就开始吧,贫僧倒要瞧瞧你这三年里长进了多少。”见铁金刚不搭茬,双拳捏的‘咔咔’作响,哀乾方丈转而又道。 他话音刚落,铁金刚已冲了上来,双拳挥舞,打出两道金色拳风。 哀乾方丈深知对方手段,无意试探,快速抽退。 其目标赫然是演武场边一棵大树。 “这老和尚,一招鲜,吃遍天啦。”朱雄英嘀咕。 铁金刚也看出哀乾方丈想背靠大树狂用拈花指,身影极速追击,竟先哀乾方丈一步到达树下。 哀乾方丈大惊。 好快的速度! 铁金刚一拳轰断大树。 拳风扫过,大片叶子脱落,‘簌簌’刮向远方。 哀乾方丈不与其纠缠,飞身来至另一棵树上。 抬手摘下两片树叶,哀乾方丈右手一甩,再现‘圆盘锯片’。 铁金刚仿佛料定哀乾方丈会这样反应。 在哀乾方丈施展轻功奔向那树时,铁金刚已先一步将轰断的树抱起,举着大树往前撞。 ‘duangduang’两声,‘圆盘锯片’钉在大树上,并未伤到铁金刚半分,更没阻止其脚步。 眼看两棵树就要相撞,铁金刚忽然将手中大树甩飞出去。 他自己则悄咪咪跟了上去,完美利用树木遮挡,将身形隐藏起来。 第11章 铁金刚勇摘桂冠,太孙饮茶论英雄 哀乾方丈见大树向自己砸来,下意识袖子一卷,甩飞几片树叶。 ‘咔嚓。’ ‘咔嚓。’ 偌大大树直接被树叶切割成几段,沫子飘了一地。 下一刻,铁金刚忽然窜出,抬手一拳,正中哀乾方丈胸口。 哀乾方丈吃痛,不敢硬撑,随着这股巨力飘然远离。 落地之后,老方丈双脚轻点地面泄力,愣是踩碎十几块地砖,这才停下。 ‘哇。’ 哀乾方丈大大吐了口血。 “看来这小子过去三年没少研究怎么对付我,每一次出手都把我的应对算进去了。” 哀乾方丈心中气恼,顾不上宗师风范,抬脚踢飞两块碎砖,挡下铁金刚攻势。 接着就地一滚,抽身而退,再次将双方距离拉大。 来至在第三棵大树上,哀乾方丈双手齐动。 霎时间,漫天遍地都是转个不停、难以捕捉轨迹的树叶。 它们在哀乾方丈操纵下,就跟装了定位一样,从各种刁钻角度袭向铁金刚。 往往铁金刚稍不注意,身上就会多出一道伤痕,鲜血淋漓。 越是靠近哀乾方丈的地方,密布的树叶就越多,跟水泼不进的龙卷风似得。 铁金刚想要再伤到哀乾方丈,且得努力。 “看来是时候用它了!” 铁金刚双手合十。 自其身体里涌现出道道金色佛光。 这些佛光很快汇聚。 逐渐凝练成近乎实质的形态。 随后两个呼吸,它们共同组成一尊金色佛陀,将铁金刚牢牢护住。 拈花指射出的树叶再靠近,便无法伤到铁金刚了。 直接与金色佛陀撞出道道打铁之声。 哀乾方丈猛地双眼一眯,大为震惊。 “这是金刚不坏功!” “你竟然兼修了这门神功!” “这不可能,以你的年纪,怎能做到如此地步?” 铁金刚呵呵一笑:“我为此付出了超乎寻常的努力!” 不等哀乾方丈再拖延时间,铁金刚愣是维持着护体神功、一路顶着树叶攻击往前走,生生来到哀乾方丈面前。 哀乾方丈自不会束手待毙,双手不断射出树叶。 却是徒劳无功。 “贫僧还就不信了,就算你学会金刚不坏功,还能有多高境界不成?” 哀乾方丈索性放弃拈花指,转而欺身而上,单以一双肉掌不断拍击铁金刚周身大穴,皆被金刚不坏功所挡。 而铁金刚受了这么多次攻击,愣是连滴汗都没流下。 观其表现,倒像是金刚不坏功已有师父圆通那般造诣。 “这不可能!”哀乾方丈尖叫。 铁金刚一言不发,再次一拳轰出。 哀乾方丈想要抬手以八宝袈裟抵挡。 铁金刚早就防着他这手,强行加大拳风速度。 ‘砰’的一声,大力金刚拳再次击中哀乾方丈胸膛。 ‘噗呲’一口老血吐出,哀乾方丈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跌跌撞撞飞向远方,砸落地面后生死不知。 少林寺弟子吓得不轻,纷纷奔去,将哀乾方丈扶起。 有些虚弱的抬手擦了擦嘴角血迹,哀乾方丈张嘴吃下一颗弟子喂食的地榆丸,整个人靠在弟子身上才能站稳。 不甘的眼神看向铁金刚,老方丈心中后悔不迭。 “早知道就该找借口避战,等七年后水陆法会再开,吾伤心徒儿业已功成,绝不会弱于铁金刚。” “哀乾方丈,承让了。”铁金刚抱了抱拳,语气带着激动。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你师父圆通若地下有灵,定会以你为骄傲。”哀乾方丈勉强一笑,努力维持宗师风范。 铁金刚回以一笑。 师父,您看见了吗? 佛门第一高手之位,弟子夺回来了! 忽然,铁金刚捂住胸口。 接着也是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半跪下去,脸庞抽搐。 哀乾方丈瞬间了然。 “原来你方才只是在强装,实则还是受到了伤害。” “若非如此,怎唬的住老方丈你?” “我年纪大了,但将来自有我徒儿为我赢回这场。” “如此甚好,晚辈在金刚门等他。” …… 杭州城。 悦来客栈。 被刘廌一路背过来,铁金刚这才能和陈通微、大拙汇合。 “伤的这么重?”陈通微为铁金刚把了把脉,从葫芦里倒出一粒丹药递给他。 “多谢前辈。”铁金刚接过丹药,吞服下去。 “我和师父碍于身份,无法现场观战,不知这场比斗谁赢了?”大拙笑呵呵询问。 刘廌道:“铁金刚技高一筹,老哀乾痛失第一。” 大拙抱拳:“铁金刚,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铁金刚笑着点头:“多谢。” 朱雄英喝了口茶:“从今往后,铁金刚你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六公守门员了。” “六公守门员?” 铁金刚等人皆是一愣。 过去三年,朱雄英仰仗太孙身份的便利,对大明有名的高手战力各种旁敲侧击,不说全部掌握,七七八八还是有的。 他最终定下五个战力层级。 其一,不入流级。 其二,八良级。 其三,十侯级。 其四,六公级。 其五,暂不明确级。 五个战力层级中值得特别一提的是十侯级和暂不明确级。 所谓十侯级,参考对象是战力最突出的十位大明侯爵。 第一侯,汝南侯梅思祖。 第二侯,延安侯唐胜宗。 第三侯,吉安侯陆仲亨。 第四侯,长兴侯耿炳文。 第五侯,永嘉侯朱亮祖。 第六侯,荣阳侯郑遇春。 第七侯,巩昌侯郭兴。 第八侯,江阴侯吴良。 第九侯,广德侯华高。 第十侯,西平侯沐英。 除十侯外,十侯级战力另有哀乾方丈、老金等。 而暂不明确级,是指连朱雄英都不清楚具体战力的层级。 这个层级人不多,皇帝算一个。 道家三老陈通微、张正常、张三丰也算在内。 另有国师刘伯温。 以及太子的儒家老师宋濂。 之所以这几人独领风骚,而不列为六公级,是因为他们各有千秋,似乎比六公厉害一些。 以刘伯温和宋濂为例,虽然和韩国公李善长同为儒家大佬,但他们的文学造诣和思想成就明显高于李善长。 但他们具体谁战力更强,朱雄英也摸不准。 故以暂不明确级统称,日后明确了再调整。 朱雄英也不吝啬,大概跟众人讲了讲自己的想法和区分。 他随即又解释道:“所谓守门员战力,放在我这套分法里可以是十侯顶战力,也可以是六公末战力。 简而言之就是,打得过你的,必是六公级战力。 打不过你的,则必是十侯级战力。” 铁金刚微微震惊:“贫僧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貌似……有些道理。” 大拙道:“如此说来,你们师徒二人一脉相承的不仅是佛门第一高手的名誉,还有六公守门员的战力。” 铁金刚微微脸红:“我会努力甩掉这一评价,赶上六公。” 【担心有的读者一目十行,看漏了,或是忘了前面内容,作者在末尾再详细解释一下本书战力设定。】 【首先,八良虽然只排倒数第二,并不是八良很弱,而是因为九成九的人压根就不入流,像六大佛门的方丈、长老,除少数几位比较厉害,其余都是八良级。】 【而暂不明确级,并不是说这个级别一定比六公强,只是他们很少展露,所以主角也不清楚该怎么把他们归类。】 【还是那句话,到底谁更强,打过才知道。】 【同级战力的细分,则由低到高依次设定为末、标准、高和顶。】 【以八良为例,依次为八良末、标准八良、高八良、八良顶。】 【展开来说就是,标准八良的特征是实力还可以,并且大家都承认,是一个很好的战力参考。】 【比他弱一些,但没弱太多,是八良末。】 【比他强一些,但没强太多,是高八良。】 【比他强不少,但没特别强,是八良顶。】 第12章 陈通微提携后辈,黑衣人再次行刺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陈通微忽然道:“武学之道,本就过于偏执。 佛门武学更不必说,若一味追求内力或招式,舍本逐末。” 铁金刚听出陈通微有意指点自己,强撑着鞠了一躬:“还请前辈详述。” “武学之道,修命不修性,终究不长久,哪怕功参造化,年老体衰也是难免。 而打打杀杀对出家人而言更要不得,容易走火入魔,比对寻常武者贻害更大。 若你信我,以后不必躁进,多看佛经,修身养性,则你武艺反而会上升较大。 最好是每掌握一门佛家武功,立刻完整参透一本佛经。” “看佛经?”铁金刚若有所思。 朱雄英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师父,练武比修道差?” “若只追求战斗,不好说。” 朱雄英会意。 就是说,练武除了打架更厉害,其它的都比不了修道呗。 也是,道对标的是佛,而佛门武学只是佛门手段之一。 “那我皇爷爷和我外公他们为何那么厉害?他们是否也需要看佛经道藏?” “若他们愿意看,自然更好。 事实是哪怕街边卖煎饼的,看佛经道藏,也能启迪心灵,达到升华。 但哪怕穷首皓经,想达到佛道两家认为的高境界也很难。 古往今来那么多和尚道士尚且泯然众人,何况一般人? 似皇爷这等武术奇才,更多还是明悟了自己的道。” “什么意思?” “这就好像两条路,一者堂皇大道,一者山间小路。 虽然都通向一个地方,但不同的人会选择不同的路。 佛门武学也罢,道门武学也罢,都是前人经验,就好像堂皇大道。 这条路走起来稳,但涉及到的往往不只武学,还有师门、恩怨等。 若看不透,像皇觉寺山顶禅师,哪怕守着武学传承,武功也强不了。 佛经道藏,相当于前人为后人修炼武功留下的路线图,可保驾护航。 而皇爷他们这种人走的路,则是山间小路,前人没怎么淌过,因此荆棘密布,稍不注意就会遭遇危险。 却正因如此,他们往往更强大,就好像猛兽与牛羊的区别。” “师父,练武是修命,看佛经道藏是修性,那我皇爷爷他们在练武之余,又是怎么修性的?” 陈通微笑了笑:“你问到关键了。 皇爷、郑国公等人虽然没有着书立说,但他们过往的经历便是最好磨练,使得他们拥有强大精神与不屈心性,这也是一种修性。 又因为他们经历各有不同,擅长的武功也不同,所以其表现出来的战斗方式往往独特,连亲生子女也无法照搬。” “明白了。” …… 三日后。 铁金刚的伤好了一些,已经不影响赶路。 于是一行人继续启程。 为了不浪费这三日,朱雄英在刘廌保护下,带着张秋雅去了趟飞来峰和北高峰。 这两座山峰在西湖边。 灵隐寺则坐落于两座山中间。 除灵隐寺这一千年古寺外,飞来峰和北高峰上还有不少其它景观。 其中就有江浙一带香火鼎盛的马明王庙和财神庙。 马明王在江浙一带是蚕神,深受数量众多的蚕农信奉。 朱雄英因为有人给马明王庙捐了一只桑树小妖精,还曾慕名前去观视。 并花大价钱买了十卷丝绸。 准备带回京城送给家里人。 ‘锅的杠’‘锅的杠’的车轮滚动声中,朱雄英等人离杭州城越来越远。 众人满以为会一如往常的顺利赶路。 不料才出城二十里,前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赶车的大拙抬头一瞧,发出声音的赫然是一柄禅杖。 这禅杖通体黢黑,一看就是精铁打造,怕不有上百斤。 其速度极快,目标赫然是朱雄英乘坐的马车。 这要是被打实,恐怕就连陈通微也得受伤。 大拙罕见的有些气愤,手中马鞭一扬,卷住禅杖,又轻轻一带,禅杖立时朝着飞来的方向飞去。 树林之中飞出一黑衣人,抬手接住禅杖。 “好个牛鼻子老道,功夫不差。” “外面是怎么了?”朱雄英问。 大拙道:“有个拿禅杖的黑衣人意欲行刺。” 禅杖? 黑衣人? 行刺? 朱雄英一下子回忆起张家宅院里那场行刺,掀开门帘一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又是你!阴魂不散!” 大拙问:“太孙认识他?” “三年前行刺我的就是他,当时被他给跑了,师兄,麻烦你抓住他。” 大拙点点头,抬手甩了一鞭。 黑衣人连忙闪躲。 马鞭被惯性驱使,继续落下,正中一棵大树。 ‘啪’的一声,大树一分为二。 黑衣人暗惊,又见刘廌和铁金刚从马车里窜了出来,心知事不可为,抬手用禅杖打断两根树杈,将断掉的树枝抽向铁金刚和刘廌。 趁着铁金刚和刘廌抵挡树枝的机会,黑衣人飞进树林消失无踪。 铁金刚和刘廌去晃了一圈,没找到人,担心是分兵之计,只得无功而返。 瞥了眼刘廌抓在手里的四颗晶莹如玉的棋子,陈通微笑道:“看来国师对你期待很高。” 刘廌将手缩进袖子里:“前辈抬举我了,晚辈实不成器。” 朱雄英也看见那四颗棋子了,但并未看出什么门道,问:“没抓到人?” “没有,请殿下恕罪。”铁金刚道。 朱雄英摆了摆手:“这人一直滑的跟泥鳅似得,不怪你们,继续赶路。” “是。” 重新启程的半个时辰后,一直皱眉沉思的铁金刚忽然身体一震。 “怎么了?”朱雄英问。 “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虽只见过那黑衣人出手一次,但我还是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 “哦?” “他使得是降妖杖法。” “心米和尚的独门武功?” “是。” “可是三年前水陆法会时,心米和尚不是被你们联手杀了吗?” “心米和尚的师承,江湖中无人知晓,或许此人是他同门。” 朱雄英点点头:“我会将此事秉明皇爷爷,请他派人查一查。” “殿下英明。” 第13章 老方丈意外惨死,哀明上岛搬救兵 黑衣人行刺失败,正在小树林匆匆赶路,远方飞来一只信鸽。 黑衣人接住鸽子,展开绑在鸽子腿上的密信。 “还能这样?” “师父就是师父,足智多谋!” 烧毁密信,黑衣人调转方向往杭州而去。 一路来至杭州城外,黑衣人没急着入城。 直到天黑,这才施展轻功潜入。 悄摸摸来至少林寺南院,黑衣人随手抓了名小沙弥,威胁其说出了哀乾方丈下落。 随即打晕沙弥,顺利来至哀乾方丈所住房间。 侧耳倾听一番,确认里边只有哀乾方丈,黑衣人毫不犹豫的破窗而入。 哀乾方丈第一时间惊醒。 “你是何人?” 黑衣人并不回答,手中禅杖挥舞,直劈哀乾方丈。 哀乾方丈受伤沉重,虽然养了三天,连三成都没恢复。 他尽力闪躲,仍被劲风扫中,吐血撞在墙上。 黑衣人乘胜追击,手中禅杖旋转向前。 吾命休矣! 看着越发临近的禅杖,被逼到角落的哀乾方丈只来得及冒出一个念头。 下一刻,其脑袋便被整个削了下来。 听到动静,少林寺南院住持哀明带着几个弟子冲了过来。 刚进房间,正好瞧见哀乾方丈脑袋从床上滚下。 哀明目眦欲裂,惊得身体都颤抖起来。 “你是何人?竟敢杀我少林方丈!” 黑衣人不屑冷笑:“少林方丈,好大的名头。” 哀明纵身上前,双手做虎爪之势,连连挥舞,带起道道劲风。 黑衣人一时不防,胸口衣服被撕破,胸膛上还留下了两道爪痕。 “少林虎爪手?” 黑衣人冷哼一声,手掌禅杖上下翻飞,很快就压下了哀明攻势。 哀明见势不对,给弟子们使了个眼色,几个弟子连忙和他一起围攻。 而在房间之外,更多少林弟子正在汇聚,脚步声连成片。 “来得真快啊,不然今日少林哀字辈儿高僧又要多死一个。” 黑衣人玩味一笑,用禅杖抽飞哀明,一跃从破碎的窗户口钻出,脚尖轻点窗外大树枝丫,借力飞起,身影没入茫茫夜色。 哀明强撑爬起,走到窗户口看了看,实在没勇气追击。 转身将师兄哀乾的脑袋捡起,安在脖子上,哀明‘噗通’就给跪下了。 “师兄!你怎么这么就走了?” “没了你,少林该怎么办啊!” 少林五大分寺住持都是哀字辈儿高僧,加上哀乾和四大长老,合称少林十大高僧。 五大分寺的和尚几乎都是历任住持的徒子徒孙,在关系上自然更亲近现管的住持。 见自家住持彷徨无措,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和尚凑了过来。 “师父,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什么意思?” “方丈死在我们南院,若祖庙那边追究起来,师父在责难逃!” 哀明悚然一惊:“你觉得为师该怎么办?” “所谓功莫大于从龙,只要师父坚定维护下一任方丈,他就任之后,便可以替你遮掩甚至免罪。” “是这个道理,那你觉得为师该支持谁继任方丈?四大长老中的某一个?” 不等弟子回答,深知少林底细的哀明先摇了摇头。 “以前有哀乾师兄压着,他们四个还算老实。 如今哀乾师兄没了,让他们中任意一个继位,另外三个都不会服。 而以他们的心性,最终一定会闹得少林四分五裂,我决不允许变成这样!” 随即,哀明心中确定了人选。 “唯有让他们四人之外的人执掌少林,少林方能保住现有的和平团结,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对,只能这样! 我要去见伤心师侄,这个时候只有他能救少林,能救我!” “伤心师兄吗?师父英明。 他乃是方丈大弟子,听闻天赋异禀,学武有成。 若由他继位,哪怕四大长老也不好挑刺。” 哀明道:“对,就是他,伤情吾徒,南院这边暂由你掌管,务必封锁住方丈圆寂的消息。 我要去找伤心师侄,在我回来之前,你尽量稳住,不要露出破绽。” “遵命,师父。” 给师兄哀乾磕了个头,哀明深深叹了口气,连夜离开少林寺南院。 数日后,哀明登上一座位于杭州海域的小岛。 循着痕迹,他来到了一个山洞外。 踌躇片刻,哀明试着发出一些动静,但并未强闯山洞。 少顷,山洞内传来一道温和声音。 “何人在外边?” “伤心师侄吗?” “你是?” “我是南院住持哀明。” “哀明师叔啊,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正在闭关打坐?” “是。” “那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无妨,三年深度闭关后,我已略有小成,如今不过是在浅度闭关,消化所得。” “那就好,我……。” “师叔为何欲言又止?” 哀明叹了口气:“伤心师侄,你师父他……被人杀了!” 山洞内忽然沉寂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整个山洞连同矮山晃动起来。 山上石头‘哐哐’掉落。 花草树木统统折断。 就仿佛有一只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哀明仓惶躲避砸下的石头和滚木,心中震惊不已。 “怎会如此?” “莫非此地其实是火山,岩浆要喷射了?” 又过了片刻,山体终于不再抖动。 ‘踏踏。’ 脚步声由远而近。 在哀明的注视中,一个二十多岁、身材修长、容貌俊美、披着锦斓袈裟的和尚自山洞中走了出来。 他脚步轻缓,步子不大,偏偏速度惊人。 上一息还在山洞内,眨眼间便到了哀明眼前。 哀明下意识后退两步,咽了口口水。 “师侄神功大成,可惜方丈师兄已看不见了。” 一边转动着手中和田玉手串,伤心一边询问:“师叔,我师父被谁所杀?” 哀明这才顾得上仔细回忆有关凶手的细节。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那人蒙着面。 他武艺极高,若单打独斗,我可能在他手下撑不过十招。 对了,他用的兵器乃是一柄禅杖。 而他所用的杖法极为精妙,不在我少林伏魔杖法之下。” 第14章 伤心和尚伤人心,老朱稳坐钓鱼台 伤心道:“用禅杖的一般是佛门中人吧? 据晚辈所知,江湖上能与少林伏魔杖法媲美的,只有心米和尚的降妖杖法。” 哀明道:“确实如此,但三年前朝廷举办水陆法会时,心米和尚因为心中贪欲,出手抢夺青花莲台,当场被六大方丈联手轰杀,断然不可能是他。” “水陆法会前,我心有所悟,因此来到小岛闭关,但不知水陆法会是谁赢了?圆通方丈?” “不,就在水陆法会即将召开之前,圆通方丈被一蒙面人所杀,最终取得魁首的是你师父。” 伤心皱眉:“这么巧?莫非师父他……。” 哀明虽然不怎么参与少林真正的决策,但能被分派到五大分寺之一当住持,也算是哀乾心腹,对于哀乾的做派十分了解。 一听伤心如此联想,他虽不知情,也猜到击杀圆通方丈之人可能是哀乾派出去的。 本着为尊者讳的原则,哀明打断了伤心的分析。 “虽然你师父赢了水陆法会,但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愿,你听我跟你说……。” 静静听完水陆法会后续发展,伤心敏锐捕捉到了关键。 “刺杀师父之人,和三年前行刺太孙之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哀明恍然大悟:“还真有这个可能!” 伤心转动着念珠,思索道:“佛门之中还真是鱼龙混杂,皇帝举办水陆法会,是否为了打草惊蛇?” 哀明咳嗽一声:“可不敢揣摩皇家之事。” “师叔。” “嗯?” “既然行刺太孙之人和刺杀师父之人有可能是一个人,那行刺太孙的嫌疑可就从少林身上撇开了,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哀明眼睛一亮:“是啊,既然少林的嫌疑洗脱了,按照当初约定,太孙当拜我少林高僧为师,青花莲台也该交由我少林保管。” 伤心追问:“师父在此时被杀,是否就是因为某些人存了让我们去找后账的目的?” “师侄你的意思是?” “师叔,近些年朝廷可有什么大动作?” 哀明思索了好一会儿:“几年前就传出朝廷有意对云南出兵,收复故土,我听说也就是这一两年就要动手。” “如此说来,行刺太孙和刺杀师父的人,应该是前元余孽。” 哀明彻底跟不上伤心思维了:“为何这么说?” “行刺太孙之人,必与皇家有仇。 而他们选择在此时借机刺杀师父,乃是抱着围魏救赵的心思,想让我少林去混淆皇帝心思,为他们争取时间。 对了,师叔,杀死圆通方丈的是……。” 哀明点点头:“应该是他无疑。” “哈,好一手借刀杀人。” “师侄,你说清楚点,师叔脑袋笨。” “师父应该只想让他打伤圆通方丈,可他下了死手,定是存着借机打击少林,好让少林寻求他庇护的心思。 如果此次我们明晃晃去找皇帝讨要太孙拜师及归还青花莲台的旨意,也会恶了皇帝,遭受皇帝打击。 而若是四大长老为争权内斗,少林定然四分五裂。 无论哪种状况,他都可借机拉拢收服我们,让我们为他所用。” 哀明气的不行:“好个狼子野心的家伙,他能有今天靠的是谁? 若不是我少林在他立业之初百般帮忙,他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刚一大权在握,马上调转枪头对准我们?该死啊!” 伤心眯起了眼睛:“现在的问题是。” “是什么?” “若他只是借前元余孽的手达成目的,那他只是养寇自重。 若他跟前元余孽有合作,或是干脆豢养了前元余孽。 那他的野心怕不只是增强权威,而是……。” 哀明指了指天上:“莫非他想坐那个位置?” “难说。” 哀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敢的啊!就凭他手底下那些人?” 伤心回头看了闭关的山洞一眼:“是时候离开了,师叔,我们走吧。” “哦,好。” 登上船,伤心问:“师叔,你来找我是为了?” 哀明义愤填膺的说道:“你也知道,四大长老都不是……不是良善之人。 如今方丈师兄新去,若他们为了方丈之位打生打死,少林可就危险了。 而你是方丈师兄真传大弟子,本就被当做下任方丈培养,继任方丈之位本就理所应当。” “师叔想请我回去当方丈?” “是。” 伤心转身看向海面,任由海风将身上的袈裟和佛珠吹得簌簌作响。 许久之后,他神色郑重的开口:“好,这个位置我接了。” “那就好。”哀明大大松了口气。 “师叔。” “嗯?” “你放心,我接任方丈之后会为你说情,毕竟人家以有心算无心,你没有保护好师父也算情有可原。” 哀明老脸一红:“多谢你了,师侄。” …… 虽然过了多日,朱雄英一行人依旧在前往东海的路上。 经过陈通微指点,铁金刚有些开窍,不再冥思苦想怎么提高武艺,反而看起晦涩难懂的佛经。 偶尔有不明白的,他本着一事不烦二主的心态,会找陈通微请教。 每逢此时,朱雄英和闲闲子都会竖起耳朵旁听。 这一日,铁金刚又向陈通微发起了请教。 朱雄英照例旁听。 正听着,忽然,一个飞镖自远方射来,被赶车的大拙抬手接下。 “太孙亲启?” 朱雄英道:“拿来我看看。” 大拙检查了一下飞镖和上面的密信,确认没有做手脚,这才递给秋雅。 秋雅取下密信转交给朱雄英。 朱雄英展开一瞧,大吃一惊。 “是锦衣卫密信,哀乾方丈死了!” 车内众人:Σ(⊙▽⊙\\\"a 车外大拙:Σ(⊙▽⊙\\\"a “好端端的,哀乾方丈怎会圆寂?”铁金刚问道。 “说是趁着他重伤未愈之际,有个使禅杖的蒙面人对其进行了偷袭。”朱雄英道。 “使禅杖的蒙面人?莫非是那日的黑衣人?” “有可能。” 陈通微叹道:“这是少林的劫难!不知他们能否渡过?”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皇帝和太子也收到了锦衣卫密信。 “行刺咱好大孙不成,又将目标放在哀乾身上,这帮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微微一笑,朱元璋道。 太子问道:“父皇,那位会不会趁机动手?” “恐怕会。” “我们决不可坐视他吞并少林。” “简单,打云南时,让他领兵即可。” “父皇高招,如此一来,他就分身乏术了。 若他跟那帮前元余孽有瓜葛,我们可借机让他们反目成仇。 若他攻打云南无功而返,我们也能治他的罪,反手将其拿下。” 朱元璋老怀安慰:“好小子,越发长进了,一下子就明白了咱的打算。” 朱标:o(* ̄︶ ̄*)o 第15章 少林寺后继有人,一人对战四长老 少林寺。 随着伤心、哀明回归,哀乾方丈被行刺身亡的消息传达给了四大长老和其他弟子。 一时之间,少林寺哀声阵阵。 不管外人眼中的哀乾方丈是何形象,对少林寺而言,他绝对是一位合格领导。 为其真心惋惜者数不胜数。 哀伤之余,四大长老哀荣、哀华、哀福、哀匮却也不可避免动起小心思,想要坐上方丈宝座,领导群僧。 哀乾方丈葬礼方结束,四人再也按捺不住,当着五大分寺住持和一众弟子的面提出了商议下任方丈之事。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贪图权位,四大长老说完话就坐下了。 自有他们的弟子出声替他们争取。 “依我看,哀荣长老当为新方丈,因为他辈分最高,是其他三大长老的师兄。” “此言差矣,所谓选贤举能,要当方丈者,自然是最有能力的。 我支持哀华长老当方丈,因为除了已故的哀乾方丈,就属他武艺最高。 诸位别忘了,佛门第一高手的位置才被铁金刚夺去,我们现在急需将这个名分抢回来。” “说到能力,武功并不能代表一切吧? 哀福长老过去数十年一直辅佐哀乾方丈处理各项事务,尤其种田这块,少林的各种妖精可都归他管理。 由他来当这个方丈,才是真的实至名归。” “这位师兄此言在理,但你却忽略了另一个重要问题。” “什么问题?” “少林寺要想发展,说到底还是要人多势众。 因此培育弟子才是重中之重。 而哀匮长老执掌的达摩院专门为少林训练武僧,培育俗家弟子,他可谓门生遍布天下,由他继位,不会有人不服。” 四大长老各自的代言人发言后,就该彼此说服了。 另有相当一部分不明所以的弟子各自表态,加入辩驳阵营。 也免不了有人想借机巴结长老,甘当马前卒。 说着说着,难免有人吵起来,或是干脆开骂。 少林寺直接变身菜市场,闹哄哄的。 哀明最担心的就是发展成这样:“师侄,这……。” 伤心给了哀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瞬息之后,原本好好坐着的伤心已然到了大殿中间。 速度之快,连四大长老都没捕捉到他的身影。 四大长老彼此对视一眼,皆能看见对方眼中的郑重和震惊。 “伤心师侄,你……。”哀荣开口道。 “不必废话了,少林没有时间浪费。 四位师叔,齐上吧。 若我能打败你们,希望你们甘当绿叶,像辅佐师父那样辅佐我,否则别怪我无情。”伤心打断道。 四大长老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被伤心如此折面子,哪里还忍得了。 “好个黄毛小儿,竟然如此嚣张,看来我有必要替你师父教训你一下。” 哀华长老‘呼’的站起,解开袈裟,用力一抖,那袈裟就跟活过来一样,直奔伤心。 伤心伸手抵住。 趁着其视线被挡,哀华欺身而上,左手拍击袈裟左上角,右手拍击袈裟正中,随即右腿猛地一扫。 受力之后,袈裟左上角猛地内翻,像把鞭子似得直抽伤心右脸。 袈裟正中的部位则动也不动。 只袈裟另一边出现一道势大力沉的掌印,眼看就要落在伤心胸口。 “袈裟伏魔功,可惜被你练的只是个样子货。” 伤心撇嘴轻笑,内力一震,那掌印顿时消散。 而袈裟左上角则被直接震裂,发出‘刺啦’一声响。 下一刻,一股巨力由哀华长老右脚传来。 他整个人直接被震飞出去。 见势不对,哀荣飞身上前,试图接住师弟。 手刚一碰上哀华后背,一股巨力忽然袭来。 哀荣不禁吐了一口血,抵着哀华一连退了十几步,撞飞数张茶几太师椅,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两位师弟,这小子有些难缠,大家一起上。”哀华看向看戏的哀福和哀匮,强忍尴尬求援。 哀福哀匮见最好面子的哀华师兄这样说,这才意识到伤心比自己以为的要厉害得多。 当下也顾不上长辈围殴晚辈的尴尬,并肩就上。 他二人一个双掌齐出,一个并起双指,来至近前,左右齐攻。 原以为会让伤心左右闪躲,应付不暇。 不料伤心双手齐齐探出,速度并不如何快,却准确于众多掌影指影中握住了他们的手。 随着内力被锁,他们动弹不得。 “你这……这是什么武功?”哀福流着冷汗问道。 伤心并不答话,只是道:“波若掌与无相劫指皆讲究无形无相,难以捉摸。 可你二人使出来后,不仅漏洞百出,而且绵软无力。 可见你们平日一定疏于练功。” 被在这么多弟子面前揭短,哀福和哀匮闹了个大红脸,想要辩驳,却根本哑口无言。 哀华哀荣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攻向伤心。 伤心依旧一步不动,内力猛地一震,直接让哀福和哀匮失去战斗能力,吐血倒飞。 伤心这才不紧不慢用解脱出来的双手、抵住哀华飞来的袈裟和哀荣戳来的指头。 随手将哀华的袈裟扯过来。 伤心轻轻一抛,那袈裟立时以更快的速度将哀荣罩住。 趁着对方摸不准方向,伤心屈指一弹,正中哀荣右手手腕。 哀荣吃痛,连忙缩手。 却随即感觉右手整个失去知觉,跟不是自己的手似得。 哀华被夺袈裟,丢脸程度不亚于已经战败的哀福和哀匮,强撑体力上前,一掌轰出。 伤心微微偏过身子,哀华的攻击顿时落空。 不等哀华反应,他整个人便失重了,被伤心提着挥了起来。 ‘砰。’ 随着伤心松手,哀华直接撞上了好不容易把袈裟揭开的哀荣。 两个人就跟滚地葫芦一样,抱着在地上滚了两周半。 “还要打吗?”伤心抬步上前,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的两位师叔。 哀荣和哀华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不打了。” “师侄神功盖世,我等不是对手。” “然后呢?” 哀荣和哀华互相搀扶着站起,长躬到地。 “见过方丈。” 哀福哀匮见状,嘴角抽了抽。 “那个……。” “我二人也认输了。” 第16章 小和尚明哲保身,兴化府百姓遭难 少林这边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皇帝耳中。 “这个叫伤心的小辈竟然如此厉害?” “哀乾这老东西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右手无意识敲击桌面,皇帝开始考虑再给少林来一个狠的。 不然以伤心的表现,若放任下去,将来难保不会尾大不掉,成为皇室威胁。 皇帝这边还没想出好主意,那边伤心请见的文书已经被通政使司官员递上。 “也好,就让咱亲自见见这小子,看看他到底如何。” 皇帝准见后的第十天。 一大早,远道而来的伤心领着哀明来到武英殿外。 “这小子来的倒是够快。” 放下茶杯,朱元璋道:“请他们进来。” “是。” 太监出去传达了皇帝旨意。 伤心、哀明不敢怠慢,连忙低着头跟随太监入殿。 “贫僧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朱元璋‘嗯’了一声:“不必多礼,两位大师,请坐。” “谢皇上。” 待二人落座,朱元璋问:“这不年不节的,你们怎会想到来参见咱?” 伤心声音温和的回复:“贫僧的师父哀乾大师日前被歹人行刺,不幸圆寂,贫僧临危受命,做了少林方丈。 若少林只是一小庙,方丈继任这样的事情自然无需劳烦日理万机的皇上知晓。 可少林到底位列六大佛门,方丈更替又不是一般事宜。 贫僧左思右想,觉得继任方丈之后,还是亲自禀报皇上一声为好。 若皇上觉得贫僧德不配位,也好耳提面命一番,或指派别人继任。” 朱元璋追问:“少林非是衙门,咱能管的这么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如此说,真叫我等惶恐无地。” 朱元璋最喜欢别人臣服自己,心中对伤心此人立时有所改观。 “换人就不必了,咱看你还不错。” 伤心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谢皇上赞誉。” “除了禀报咱一声,你们就没别的事情?” 伤心假装思索了一下:“倒也还有其它事情。” “说说看。” “我哀明师叔那日曾和歹人过招,据他所说,歹人用的乃是一柄百八十斤的禅杖,其所用杖法十分精妙,不在我少林伏魔杖法之下。 贫僧联想到三年前太孙曾在溧水县被一名用杖高手行刺,怀疑两名刺客是同一人。 这张纸上画着那刺客蒙面后的样子,虽然不是全貌,但想来对查案也能有所帮助。” 伤心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纸,头颅微低,双手将其高举。 皇帝点点头。 自有太监去把东西拿过来。 检查过后,这才递给皇帝。 皇帝展开瞧了瞧:“太子见过这人后,也曾画下画卷。” “两名刺客真是同一人?” “是。” 伤心松了口气:“如此说来,我少林当可洗脱行刺太孙的嫌疑。” “确实。” “既然真相大白,太孙拜师少林之事须得小心处置,否则恐怕对皇上英明有损。” 朱元璋再次点了点头:“可是太孙已然拜师道家高功陈通微。 毕竟过去三年了,韶光易逝。 总不好叫太孙一直等着行刺案的结果。” “这是自然,那……。” “这样吧,便由太孙之弟朱允熥代为拜师少林,也算是给你们少林一个交代。” 伤心脸露喜色:“如此也好,皇上英明,那青花莲台……。” 老朱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伤心面不改色继续道:“三年前就有心米和尚试图抢夺青花莲台,可见神器动人心。 此等至宝,我少林之前尚且没有足够能力保护,何况如今我师父被人行刺,我刚坐上方丈之位,对各项事务还不熟悉,应接不暇,就更保护不好青花莲台。 不如就请皇上继续代为保管,直至下次水陆法会?” 老朱眯着眼睛打量伤心,没有吱声。 好一会儿后,老朱道:“如此也好。” “谢皇上隆恩,那我等告退。” “去吧,经营好少林,别走上歪路。” “是。” 出了皇宫,哀明这才忍不住问:“方丈,你为何不把青花莲台要过来?” 伤心平淡反问:“你看皇上像是想把青花莲台还给我们的样子吗?” “这……。” “能收太子嫡次子为徒,对少林而言已是天恩浩荡,师叔,就别奢求更多了。” “好吧。”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皇帝自芥子袋里取出青花莲台,十分熟练的盘坐了上去。 “这个伤心不简单啦!” “反应快,有眼力见儿,会来事,进退有据。” “若是利用得当,此人不失为一个优秀的马前卒。” 想罢,朱元璋命人喊来毛骧。 “毛骧,再增加一批密探到少林潜伏,咱要完全掌握少林上下状况。” “遵命。” …… 少林有了新方丈的消息,皇帝并未让锦衣卫特意传递给朱雄英。 但朱雄英一行人还是知道了。 毕竟少林在江湖中举足轻重。 有关他们的传闻在江湖上一向受关注。 “这个叫伤心的和尚挺厉害啊,轻易打败了联手的四大长老,恐怕就连他师父哀乾也不是他的对手。”初听到消息的朱雄英颇为震惊,开始考虑把伤心列为六公级,还是十侯级。 铁金刚更是神色郑重,默不作声拿起佛经钻研起来。 就在车内几人八卦少林之事时,赶车的大拙说话了。 “已经看到海了。”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山高路远坑深,总算快要到达。” “我的骨头架子都快被晃散了。” “殿下,要下去休息一下吗?” 朱雄英点点头:“下去走走也好。” 朱雄英就要出去。 陈通微忽然拉住了他。 “不对劲儿。” “怎么了师父?” “有血腥味儿。” 铁金刚和刘廌对视一眼,先后下了马车,护卫左右。 却根本没发现任何敌情。 大拙指了指风刮来的方向:“血腥味是从那边传来的。” “我去看看,你们保护好太孙。”铁金刚道。 大拙和刘廌点了点头。 铁金刚快步而去。 仅仅半盏茶时间,他便一脸气愤的回来了。 “前方什么情形?可有歹人埋伏?”刘廌问道。 铁金刚摇了摇头:“不是什么歹人,但也差不多。” “何意?不懂。” “倭寇入侵,那边村子的人都死光了。” 车内的朱雄英握紧了双拳。 第17章 倭奴等同于畜生,小太孙积怨已久 朱雄英他们这会儿在东海沿岸的福建兴化府。 兴化府下设三州,分别为莆田、兴化和仙游。 因为靠海,这一带没少遭受倭寇的零星侵犯。 这都是倭奴的老传统了,动不动就下海劫掠。 成了发家致富,不成烂命一条,没啥好珍贵。 对于华夏这边而言,倭寇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当今大明虽强盛,却只是相较而言,实则许多问题亟待解决。 倭患便是其中之一。 以前,倭寇对朱雄英而言比较遥远。 就连倭寇造成的危害,写在公文上也不过寥寥几笔。 远没有今日来得震撼。 掀开门帘,朱雄英道:“带我去看看。” 铁金刚有些为难:“还是别去了,殿下,怪惨烈的。” “孤一定要去。” “好吧。” 朱雄英跳下马车,深一脚浅一脚跟着铁金刚往前走。 马车上的众人彼此对视一眼,跟了上来,只留下大拙看着马车。 随着步伐迈进,哪怕是朱雄英,也已经闻见血腥味了。 他不禁有些想吐。 转过弯,一个小村子跃入眼帘。 却并未见到袅袅炊烟。 连鸡鸣狗叫都听不见。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忽然,朱雄英注意到旁边田沟有一具七八岁男孩尸体。 被田沟里的水泡久了,他的脸有些浮肿发白,看起来十分可怖。 朱雄英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这孩子……跟我差不多大吧?” 铁金刚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嗯’了一声。 “将他收埋。” “是。” 朱雄英继续往村里走。 越是深入,所见越是惨不忍睹。 随处都是尸体,无论男女老少。 就连村里的狗,也一条都没留。 来到村中稻场,朱雄英更看见骇人一幕。 稻场上被立了两根木头,木头顶端横着另一根更粗的木头。 横木上系着十几根绳子。 每两根垂下去的绳子上,都以怪异姿势捆绑吊着一个女子。 她们早已死了。 她们的年纪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还长得不错。 她们全都死不瞑目,未着寸缕的身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伤痕和白的红的痕迹,周身臭烘烘。 而在不到十米的空地上,摆着一些石碾、石磨盘。 农具之上也系着绳子。 绳子另一段则系着十几个男人的脖子。 这些男人同样死了,也同样没穿衣服,身上遍布各种各样的鞭痕和划痕。 他们的死相更加难看。 僵硬的脸上带着触目惊心的表情。 有惊恐,有愤怒。 甚至有解脱! 稍微一琢磨,朱雄英便知道为何如此了。 “玷污了他们的妻子女儿,还把他们拘在这里观看,呵呵,该死的倭寇!” 朱雄英恨的咬牙切齿,转身背对人间地狱,再没有勇气多看一眼。 比起他,秋雅虽然年纪更大,但心性差了不少,跟过来只看了几眼,便捂着嘴巴去一旁呕吐了。 陈通微、铁金刚、刘廌倒是面不改色,但也暗暗咬紧牙关。 不用朱雄英吩咐,他们手脚麻利的给那些人解开了,就地刨坑,将其下葬。 朱雄英又在村里逛了逛。 这次他重点观察的是村民家里和一些隐秘之处。 试图找到那么一两个侥幸逃生之人。 结果……大失所望。 站在最后一间连墙上挂东西的铁钉都被起走的屋子里,朱雄英再次发出了冷笑。 “倭奴国穷成这个样子了?” “人家都说穷鬼,看来只能送他们去做鬼,才配得上他们的穷!” …… 重新回到马车上,朱雄英问:“师父,可以判断这些百姓死了多久吗?” “估计不超过两天。”陈通微道。 “倭寇的动向呢?” “应是往东去了。” “和我们目标一致,追得上吗?” “怕是难,两天时间足够他们撤退海上。” 朱雄英重重捶了下大腿:“行,让他们跑吧,早晚有一日,我要将他们亡族灭种!” “大拙师兄,继续赶路。” “是,殿下。” 之后数日,朱雄英他们路过好几个村子。 无一例外,这些村子都被杀光、抢光。 部分房屋比较聚集的村子,更是连房屋都被一把火烧光了。 一路走来,朱雄英的怒火不断累积,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 一直到十月下旬,众人进入湄洲县,那般人间炼狱才一下子消失。 就仿佛湄洲县是倭奴禁区一般。 【湄洲县为杜撰,原型为湄洲镇。】 【因为本书设定的大明比原版大明大了将近十倍,所以镇升格成了县。】 【同理,兴化府下设的三个县升格成了州。】 【特别说明的是,朱元璋时期莆田一带经常受到倭寇零星骚扰,相关剧情并非作者杜撰】 【所以历史上朱元璋才派汤和到沿海一带建立卫所城防。汤和功成后受到老朱褒奖。】 【永乐八年,莆田还曾被数千倭寇大举登陆,当地百姓团结一心,和卫所一起抗战,这才把倭寇打的落荒而逃。】 【从这个时候开始,到明朝结束,莆田百姓经历过非常多次这样的大型战争。】 【尤其嘉靖四十一年十一月,倭寇大军侵犯兴化府,当地军民遭遇大屠杀,死亡三万多人,尸体摞尸体,吓得官员不敢上任,后来还是城里实在尸臭难闻,倭寇这才退去。】 【再后来,明军反攻,打跑倭寇。转年二月初二,兴化府之前逃出去的百姓和其它地方赶过来帮忙的百姓这才把大屠杀后的尸体全部收殓完,整个收尸过程历时一个多月。】 【因为嘉靖四十一年过年时大家都没有心思过年,几乎家家戴孝,所以嘉靖四十二年收尸过后,百姓这才在二月初四做岁,二月初五过年。】 【但因为二月要农忙,实在不方便,于是在维持该习俗多年之后,当地百姓又把正月初二改为探亡日,正月初四做岁,正月初五过年。】 【除此之外,当地还有过年贴绿色春联的习俗,也跟这场大屠杀有关。】 【一般而言,过年都贴红春联,只有家里有人去世,才会换成绿春联。】 【当时兴化府几乎家家贴绿春联,为了纪念,这一习俗被传承到如今。】 第18章 为募捐众神现身,老高功也有往事 随着朱雄英等人到来,几个村子被屠戮一空的消息开始在湄洲县传播。 百姓无不义愤填膺。 各级官员和卫所将士更厉兵秣马,只等朝廷军令。 悦来客栈。 朱雄英站在门口观察着沿街百姓,不明所以。 此时街道上虽说不是张灯结彩,但也十分热闹。 抹着花脸舞船的,两人一组舞狮的,成群结队舞龙的,应有尽有。 闲逛的,看热闹的,在街边摆供桌,桌上摆供品的,哪哪儿都是。 甚至还有搭台子唱戏、杂耍的,快赶上过年了。 “百姓这是在干啥?虽然再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但现在不是高兴庆祝的时候吧?”铁金刚也看的一头雾水,直抓脑壳。 陈通微道:“这些表演的最欢快的人,才是最难过的人。” “什么意思?” “几个村子被屠戮一空,涉及到的宗族怕不是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 为了给续上香火,同宗之人必定过继子女过去。 可之后立碑、安家等事宜也得不少钱,这些也得同宗们想办法。 这些在街上表演的人,大多是死者同宗,旨在吸引别人捐点钱。 大家心知肚明,不管他们表演的好不好,都会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碰个人场。 这都是当地老传统了。” 朱雄英指了指那些在自家门口摆供桌和供品的人:“他们不像是单纯捐钱的富户。” “一张桌子摆出来,就相当于一块招牌,但凡过去表演之人,必得打赏。 周围人见了,也就知道是谁家大发善心,将来才好传唱。 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陈通微继续解释。 “不懂。” 陈通微抚须轻笑:“这一带人的团结和对神明的敬重,是外地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 朱雄英被师父说的越发不明所以。 一炷香后,他这才恍然大悟。 随着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百姓无不神情激动,翘首以盼。 不多时,从街头走来一队人。 打头的是四个神仙扮相的人。 他们顶着高大的神仙行头,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平稳,背后插着四支靠旗,端的威风凛凛。 陈通微介绍道:“此乃佛教四大护法天神,又叫四大天王。” 朱雄英点了点头。 随着队伍走近,朱雄英注意到四大天王身后除了敲锣打鼓之人,还有四个抬着轿子的人。 轿子上赫然放着一尊金身。 这次不用师父介绍,朱雄英自己就把它认出来了。 “是观世音菩萨的神像,他们在游神。” 陈通微点了点头。 游神队伍来至在摆放供桌和供品的富户家门口。 四大天王开始转圈,时不时挥舞手中武器,似乎是在斩妖除魔。 抬着观世音菩萨金身的轿子则停了下来,但轿子不落地。 早已等候多时的富户一家老激动了,拿着香‘噗通’就给跪下了,嘴里念念有词。 为首之人更是眼泪汪汪,‘砰砰’磕头,磕的脑袋都冒血了也不停下。 仅仅稍作停留,四大天王即护着金身往下一家去。 那位脑袋磕冒血的员外连忙让管家给队尾一人上了一袋银子。 “师父,游神队伍也是在募捐?”朱雄英问。 陈通微点头:“在这一带,神像也好,牌位也罢,是轻易不挪动的,平时只好好放在庙里。 只有过年、元宵之类的大节,才会举行游神。 百姓认为游神之时神仙会附身在神像上,观察世事,惩恶扬善,赐福添彩。 若是神像在谁家门口停留,则会被视作神明认为其功德无量,会赐予福祉。 此次倭寇入侵,屠戮数个村落,损失极大,各大小庙宇的庙祝才会一起游神募捐。” “一起?这么有默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 这支游神队伍过后,是其它游神队伍。 被游的神逐渐五花八门。 有三圣王、安济圣王、七仙女。 有二郎神、八仙、齐天大圣。 有土地公、城隍爷、山神。 他们每一位出场,都受到了广大百姓的欢迎和朝拜。 相应的,他们也各自为被屠戮村子募捐到不少钱财。 好一阵热闹后,街面恢复平静。 朱雄英等人本以为此次游神要结束了,却不见街上百姓离开,依旧在翘首以盼。 “师父,还有重要神明没出场?”朱雄英问。 陈通微点头:“是啊,还有这一带最重要的一位神明。” 老道长话音刚落,街头又一次吹吹打打起来。 这次的奏乐声格外响亮,也格外气势磅礴。 朱雄英他们定睛一瞧,好嘛,老远就看见一尊极大的神像。 这尊神像仪容端庄,慈眉善目。 比起其它神像,她的整个打扮极其简朴,身着宫装,头戴凤冠,端的母仪天下。 “这是妈祖娘娘?”朱雄英又问。 陈通微点头:“正是当今皇帝钦封之昭孝纯正孚济感应圣妃。” 妈祖神像刚一露面,好家伙,百姓直接沸腾,各种嗷嗷叫,沿着街道两边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 之后的游神流程其实和前面的神仙并无区别。 只不过每到一家,该家放的鞭炮就格外多,捐赠的钱财也格外多。 最后的最后,所有游神队伍统一在街尾会合,所有募捐来的款项一齐交给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嬷嬷。 陈通微脚步放快不少,来至在老嬷嬷面前。 “凤娇,许久不见。” 老嬷嬷和蔼一笑:“是你啊,牛鼻子老道。” 拉了拉大拙的袖子,朱雄英小声询问:“师兄,这位就是邀请师父来东海的老朋友?” “就是她。” “他们俩?” “什么?” “只是朋友?” “听闻早年刚出家时,师父就跟她认识了,那时师父还很稚嫩,道心也不坚强,遇到她后惊为天人,甚至冒出过还俗娶她的想法,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林嬷嬷她这一脉全都不能婚嫁,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师父也看破情爱之事,二人便只做了这五六十年朋友。” “好吧。” 第19章 林家凤娇地位高,东蔡村里有玄妙 与陈通微寒暄几句,林凤娇看向朱雄英。 “这位便是太孙殿下吧?果然雄姿英奇。” 朱雄英道:“嬷嬷过奖。 想来组织这场游神的就是嬷嬷你吧? 孤代皇爷爷和父王多谢了。” 看出朱雄英情绪不高,林凤娇与陈通微对视了一眼。 相交数十年的默契,瞬间让林凤娇明悟一切。 “倭寇侵犯沿海,这是历朝历代常有之事。 我等早已习惯,也不止一次组织游神募捐。 太孙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朱雄英摇了摇头,发出苦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作为大明太孙,这种事真的很难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超凡入圣,守护大明疆土。”陈通微安慰道。 “师父说的是。” 林凤娇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住到我那里吧,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陈通微眉开眼笑:“好啊。” 朱雄英偷偷瞄了师父一眼。 …… 林凤娇住在湄洲岛上一个小渔村。 甫一进村,林凤娇立刻受到村民热情对待。 “嬷嬷您回来了啊。” “听说嬷嬷组织游神募捐去了,您一定累了吧?晚饭来我家吃?” “嬷嬷,今天我出海打鱼,收获不错,我给您家送几条?” “庙祝婆婆,县里今天肯定很热闹吧?我阿娘都不带我去看,您帮我说说她。” 林凤娇一路眯着眼睛笑,无论谁跟她打招呼,都会停步回应。 哪怕搭话的是一三四岁小女童。 奄然就是一很接地气的老祖宗。 东蔡村的整体氛围也很好。 屋舍交错,阡陌交通。 村中有河流穿村而过。 沿河两岸是大大小小的田地,不时传出几声狗叫。 这里的房子有很新的,也有一看就有历史的旧居。 这会儿正黄昏,暮色照大地,家家户户炊烟升起。 忙碌一天的男人们或坐或站,三五成群闲聊杂事。 一帮孩子或村里玩耍,或尾随着大人,嬉笑不断。 也有上了年纪的嬷嬷坐在门口,就着黄昏纳鞋底。 金黄余晖落在她们花白的头发上,镀了一层圣光。 这样的画面,让朱雄英积郁已久的心情得到洗涤。 也让他更下定决心解决倭寇,保护这份宁静美好。 “此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啊!” 小太孙这一出口,从未出现在此间世界的诗句立时引得天地相合。 落日的余晖猛然增大一瞬。 空气中飘荡的百姓家中的饭菜香味亦带上了一层叫人嘴馋的诱惑。 ‘咕咕。’ 张秋雅的肚子叫了起来。 俏脸一红,张秋雅弱弱道:“我不饿。” 林凤娇深深看了太孙一眼,嘴角含笑揉了揉小秋雅的脑袋。 “这孩子,肚子都叫了,还不饿呢。走,跟嬷嬷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嬷嬷。” 来至在林凤娇家门口,朱雄英等人皆是一愣。 实在是它……太豪华了! 占地极广不说,房子还修的又高又大。 清一色的红砖绿瓦,庄严肃穆。 宅子外围全是石板路,每隔一段距离就栽种着一棵高矮粗细几乎一样的杉树。 朱红大门之上,钉着数量众多的大铜钉,一块写着‘林府’二字的牌匾高高悬挂。 门口有一对一人多高的镇宅石狮。 正对大门处,还有一宽约十米的赑屃驮石碑,石碑上书四个大字——国之柱石。 朱雄英看看石碑,又看了看‘林府’二字,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我皇爷爷的字。” 林凤娇呵呵笑道:“不仅字,就连宅子也是皇爷出钱命人新建的。” “这样啊。” 朱雄英若有所思。 难怪这宅子和林嬷嬷的气质这么违和。 看来从书本上了解的知识还是太片面。 在此之前,我竟不知林府这么受器重。 进入林府,嚯,更了不得,极尽奢华! 朱雄英都想背一段《夸住宅》贯口了。 除林嬷嬷外,林府还住着其他一些人。 这些人有老有小,衣着普遍朴素,和林嬷嬷一样,跟外边那些村民也没区别。 最先发现林嬷嬷回来的是一个五六岁小女孩。 一把抱住老祖,小女孩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像两个月牙。 “祖嬷嬷,你回来了啊,有没有给月月带好吃的?” 林凤娇从芥子袋里取出十几个系在一起的油纸包,打开其中一个递给小姑娘。 “呐,你最爱吃的。” 林月从中拿起一块,下意识就要往嘴里塞。 却又半途停下了:“谢谢祖嬷嬷,月月最喜欢吃红团了。” 林凤娇:o(* ̄︶ ̄*)o “不用谢,快吃吧。” “几刀了,祖默默。” 轻轻拍了拍小重孙女的头,林凤娇把其它油纸包里的红团依次分给其他孩子,这才领着朱雄英等人继续往里边走。 穿廊过屋,一路被人行礼打招呼,一行人终于来到八进院的最后一进院。 这里十分干净。 虽然屋檐下养着鸡鸭鹅猫狗。 院中栽种着几棵高大荔枝树。 树上有鸟巢,不时传出鸟鸣。 廊下的外墙上钉着不少钉子。 上面挂着蓑衣、鱼竿、篓子。 若不是房屋修建的十分大气奢华,这里跟农家小院几无二致。 “你们先坐,我去做饭。”林凤娇道。 张秋雅连忙道:“嬷嬷,我来帮你。” “也好,那你跟我一起去厨房。” “是。” 朱雄英笑道:“有劳林嬷嬷。” 神丹、铁金刚、刘廌、大拙也跟着客气了两句。 唯有陈通微大马金刀坐在那里,一点不带客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 林凤娇白了陈通微一眼,带着张秋雅去了厨房。 听见外边脚步声,一个和神丹一般高矮的女孩走了出来,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睛。 “小凤娇你回来了啊。” 待她看清陈通微等人,神色一喜:“小牛鼻子,你可算到了。” 陈通微苦笑:“大姐,我七八十了,你就别叫我小牛鼻子了。” “七八十?很大吗?” “好吧。” 大姐捂嘴偷笑。 三两步来至神丹面前,大姐伸手捏了捏神丹脸蛋。 “神丹,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小牛鼻子又小气了,不肯让你吃饱?” 陈通微大呼冤枉:“他以破障丹为食,我得富裕成什么样,才能让他吃饱?” 大姐撇撇嘴:“小气就小气,干嘛不承认?小牛鼻子,你还是这么口不对心。” 陈通微: ̄□ ̄|| 第20章 妈祖家源远流长,为大局皇帝息怒 一句‘小牛鼻子’的称呼,配上大姐这副小女孩外貌,让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师父,她也是妖精王?”朱雄英问。 陈通微点头:“没错,她确实是妖精王,跟过林家好几代庙祝。” “庙祝?” “是,湄洲岛妈祖庙的庙祝。 同时也是天下所有妈祖庙庙祝的领袖。 因为湄洲岛妈祖庙是天下所有妈祖庙的祖庙。 如今的林家,亦是在妈祖林默的旧宅地基上新建的。 林家这些人,包括凤娇,都是妈祖后人。” 铁金刚问:“不是说妈祖修道有成,早已脱离情爱,至死都没嫁人吗?” “真要计较起来,如今林家这些人都是妈祖的兄弟姐妹和族人的后人。 历任湄洲岛妈祖庙的庙祝也都是林家后人,这涉及到一项隐秘而重大的选拔仪式,具体的我就不跟你们说了。 历任湄洲岛妈祖庙的庙祝为了学好妈祖留下的本事,也都选择终生不嫁。” “原来如此,真是长见识了。” 朱雄英微微一笑,冲着大姐摇了摇手:“你好,我叫朱雄英,你的名字就叫大姐吗?” “我原本没有名字,是最早收养我的祖庙庙祝喊我大姐,后来的人就也跟着叫了,叫着叫着,大姐就成了我的名字。” 朱雄英一听还有这样的故事,不禁来了兴致,又问:“那你是什么种类的妖精?最早来自哪里?你今年多大了?” 大姐答道:“我是海水妖精。 最早来自哪里嘛,记不起来了,应该是东海或南海。 至于年纪,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听他们说我被宋理宗赐给林家时,还是一只海水小妖精。” 刘廌叹道:“宋理宗赵昀驾崩至今已有一百一十多年,如此可推算你最起码也有一百一十多岁。” 大姐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年龄根本不重要,反正我且得活。” 朱雄英又问:“宋理宗为何把你赐给林家?” 大姐道:“自然是为了褒奖和拉拢林家,毕竟林家代表妈祖。” 陈通微补充道:“自宋徽宗给妈祖御赐封号以来,历朝历代皆有加封。 但宋理宗无疑是其中加封次数最多的,足足有五次,可见其对妈祖和林家的重视。 除他之外,历代皇帝对林家也多有赏赐,其中不乏妖精。” “这样啊,那明天一早,我也去妈祖庙上一炷香。”朱雄英道。 “合该如此。” 等了一会儿,林嬷嬷和张秋雅做好饭菜,端了上来。 朱雄英等人开始干饭。 吃完晚饭,身心俱疲的朱雄英选择早早睡觉。 转过天,朱雄英他们一齐来到了距离林府不远的湄洲岛妈祖庙,各自虔诚上了一炷香。 朱雄英还给功德箱里投了一千两银票。 之后数日,朱雄英他们被大姐领着好好游览了一番湄洲岛景物。 但并未下海。 主要是防备倭奴偷袭。 陈通微并未跟着一起。 毕竟他是来看老友的。 朱雄英他们第一次发现倭寇屠村,暗中跟随的锦衣卫便将密报传了上去。 又过了这几日,有关东海兴化府一带闹倭患的奏折终于呈到了皇帝龙案。 看过奏折,洪武皇爷又气又惊。 “区区弹丸小国,竟敢如此无视我大明朝廷!” “还让咱孙儿这么小就见识到人间悲剧,真该灭!” “来啊,传令傅友德、蓝玉……。” 话说到一半,朱元璋又不甘的停下了。 等着去传令的太监跪伏在那里,想问又不敢问,瑟瑟发抖。 太子朱标挥了挥手:“你去吧。” 太监如蒙大赦:“是。” 太监走后,朱标问:“父皇,可是觉得这会儿不是打倭奴的时机?” 皇帝‘嗯’了一声:“为了收复云南,傅友德、蓝玉他们已经厉兵秣马数年。 各地为了凑粮草辎重和军费,也都勒紧了裤腰带。 若是去打倭奴,那收复云南之事就要推迟数年,迟则生变,而且……。” “父皇担心如果对倭奴出兵,无法毕其功于一役?” “是啊,大明跟倭奴之间隔着万里重洋,如果没法将其一战灭国,战局陷入僵持,将后患无穷,那还不如不打。” “前元也曾数次对倭奴出兵,尽皆失败。 后来他们干脆放弃,估计也是有这层顾虑。” 朱元璋重重拍了下龙案:“这帮苍蝇一般的倭奴人,恶心人真是有一套! 咱真恨不得亲自领兵将其亡族灭种!” 朱标劝道:“既然父皇百般考虑后,认为不是对倭奴出兵的时机,还是暂时别想此事。 我大军对云南出征在即,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完善,万不可分心。 儿臣建议先瞒住东海那边的消息,否则朝野议论纷纷,影响军心。” 朱元璋叹了口气:“也只好先这样,希望雄英他能想开些,不要钻牛角尖才好。” “嗯。” …… 左等右等,没等到皇爷爷那边的消息。 朱雄英当即知道,短期内想要对倭奴动兵是不可能了。 朱雄英倒也能理解皇爷爷的苦衷。 可在情感上他却难掩郁闷和憋屈。 “师父,你不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剑仙吗? 既然朝廷不便出兵征讨,不如由你直接飞剑把倭奴的天皇给砍了。 我们用他的脑袋来祭拜亡灵。” 这日黄昏,坐在屋檐下看书的朱雄英又想到倭奴之事,顿时看不进去书了,索性放下书,跑到师父面前恳求道。 陈通微摇头失笑:“太孙你太高看我了,或者说,你小看了倭奴国。” “什么意思?” “我虽不弱,可相较于一个国家而言还是差了点。 那倭奴虽不比大明,皇宫大内必也高手如林,防守严密,他们的天皇岂能说杀就杀? 若我真能做到,说句僭越的话,最睡不着的怕不是倭奴天皇,而是当今……。” 朱雄英瘪了瘪嘴:“好吧,我明白了。” 目送太孙郁闷离去,林凤娇叹道:“这孩子倒是赤子之心。” 陈通微道:“是啊,可惜哪怕是一朝太孙,无能为力之事亦不在少数。” “他还有其它无能为力之事?” “你有妈祖传承,亦精通占卜,怎会问我?” “太孙出生那日,我确实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他有夭折之象,可随后他的命运就一片迷蒙了。” “龙虎山老张也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你带他来东海的原因?” “是。” “你跟老张打算怎么做?” “我们并没有什么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倒是胆大,这么大的责任也敢往身上揽。” “这不是还有你吗?大海之上谁又是你对手?” “那可难说。” “你太谦虚了。” “懒得理你。” 林凤娇:╭(╯^╰)╮ 第21章 倭奴储君欲拜访,血债只能血债偿 来到林府大门外,一连串欢声笑语传来。 朱雄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林家一帮小孩子在弹弹珠。 在神丹和大姐的带领下。 八牛和道生可爱这种热闹了,不断在孩子群中飞来飞去,一会儿冲这个做个鬼脸,一个落在那个肩膀上。 更远一些的空地上,大拙提着上等精粮正在喂他的马。 “师兄,怎么不见铁金刚和刘廌?”帮着抓了一把上等麦子喂给名叫小拙的马,朱雄英顺嘴询问。 大拙冲着不远处的大树努了努嘴。 朱雄英看过去,才发现铁金刚在树后看书。 不用说,为了应对少林那位横空出世的伤心和尚,铁金刚又在下苦功了。 而刘廌则藏身于茂密树枝间,时不时打开葫芦灌一口烈酒,潇洒的一批。 “同样是见证了惨烈倭患的人,只有我心境波动个不停,久久难以释怀。” “看来我还有的修炼。” “太孙殿下,要一起弹弹珠吗?”林月走了过来,憨憨笑问。 “你们玩儿吧,我就不去了。”朱雄英拒绝道。 不想林月直接上手。 “走吧走吧,一起玩儿。祖嬷嬷说过,玩玩儿就开心了。” 朱雄英下意识想要挣脱林月的手。 结果纹丝不动。 只能被动被拉到了孩子中,还被她塞了几颗弹珠。 “这孩子什么情况?”朱雄英碰了碰旁边的神丹的胳膊,低声问道。 神丹不明所以:“什么什么情况?” “我虽然还没正式打坐修炼过,可到底大她两岁,力气按理说更大才对。” “你说这个啊,因为林月就是下一任祖庙庙祝。 她们这一脉和别的法脉不同,更吃天赋,而且一般天赋越好,天赋显现的时间越早。 你别看她小小的,她可是能举起一百斤的石头。” 朱雄英大为羡慕:“还能这样啊,真让人羡慕。” 神丹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不要难过,你可是太孙,将来会有无数人为你效命,你自己能不能打其实不重要。” 朱雄英翻了个白眼。 啊对对对。 “太孙,快来弹弹珠。”见他半天不参与进来,林月一个劲儿招手。 朱雄英就地蹲下:“好吧,我就陪你们玩一玩。” 与此同时,兴化府外,东海之上。 某不知名小岛罕见迎来登岛者。 随从去取了按照约定压在某块大石头下的密信,交给为首之人。 展开一瞧,为首之人乐了。 “朱雄英他们居然一路到了湄洲县,真是不知死活!” “传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抓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身后几人齐齐脸色一喜。 “遵命!” …… 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时间进入洪武十五年正月。 陈通微依旧甘之若饴留在林家,每日和林凤娇论道闲聊。 半点返程意思都没。 朱雄英不好催促。 好在这一带过年气氛浓烈,还有不少朋友陪着,朱雄英过得倒也不无聊。 时值正月初九中午,众人正在吃饭。 一个四十来岁的林家壮汉突兀跑来后院。 “姑母。” 林凤娇擦了擦嘴:“怎么了大壮?” 将手中书信递给林凤娇,林大壮道:“刚刚一个倭奴武士来村里拜访,这是他让我转交的,说是他们皇太弟要来祭拜妈祖。” “倭奴的皇太弟要来祭拜妈祖?真是笑话!妈祖缺这几炷香火?”林凤娇一改和蔼形象,不怒自威的驳斥。 拆开信件一瞧,果然,倭奴皇太弟后龟山亲笔写作的书信上阐明他要带人祭拜妈祖娘娘,时间是三天后。 朱雄英挑了挑眉,接过信件瞅了眼,笑的十分不屑。 “原来是南朝皇太弟后龟山,他们南朝都要被北朝吞并了,这会儿还有心思来大明搅风搅雨?” 林凤娇不解:“殿下似乎对倭奴那边的形势十分了解?” “算不上太了解,但大体还是知道的。 自南朝后醍醐天皇被心腹大臣足利尊氏反叛,带着所谓三神器逃亡出京,倭奴便分裂成了南北二朝,两边各有一个天皇,都以正统自居。 而南朝从一开始就势弱,屡次反攻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北朝室町幕府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又是一方枭雄,能文能武,眼看就要一统倭奴了。” 陈通微道:“后龟山此来,会不会和先前几个村落被倭寇屠杀有关?” 朱雄英‘哼’了一声:“不管有关没关,我不想看见这家伙和他的随从活着离开大明! 累累血债,倭奴必须血偿!” 刘廌担忧道:“殿下虽是太孙,并无权利调兵。 而后龟山来势汹汹,不知带来多少人马。 若他们人多势众,恐我等不是对手。” “说的是啊,后龟山他们三天后就到了,这会儿跟皇爷爷请令调兵根本来不及。”朱雄英紧皱眉头,实在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陈通微道:“禀报皇上虽然来不及,通报一下附近官衙却不成问题,他们不比纪律严明的卫所,派一些捕快还是可以的。” 林凤娇道:“光靠各官衙的捕头,怕还是差一些,这样吧,我即刻遍邀周边各大寺庙前来助拳。” 经过这些时日相处,朱雄英对林凤娇这位湄洲岛妈祖庙庙祝的地位已经有一定了解。 简而言之,在兴化府及周边地界,公权未见得压的过神权。 而林凤娇,便是这一带神权的实际掌控者。 哪怕是那些山神庙、土地庙,乃至佛门寺庙,都要卖她三分面子。 各地妈祖庙更不必说,对她那叫一个虔诚。 在莆田州,她就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 这也是倭患为何止步湄洲县的原因。 哪怕无法无天的倭寇,一般也不敢挑战她的威严。 有她号召人手助拳,情况可就两说了。 哪怕敌手是倭奴南朝储君。 【特别说明一下,倭奴那边的南北朝天皇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也就是秦朝方士徐福的嫡系后人。】 【但和大明这边不同,倭奴天皇传承并不一定父传子,而是男性皇室成员之间互相传位。】 【甚至有的皇太子、皇太弟跟天皇关系隔的老远了,也不止一次发生过哥哥传位弟弟,弟弟再传位给哥哥的儿子这样的情况。】 【历史上后龟山是南朝最后一任天皇,他的上一任天皇是长庆天皇。长庆天皇在位不久后,就把皇弟后龟山立为储君皇太弟。】 第22章 小太孙迎难而上,大明海疆是禁地 一番思量后,朱雄英安排道:“虽然没法调动卫所兵马,给他们打个招呼还是可以的。 若后龟山大兵压境,卫所这边也好及时应对。 有各大卫所看着,后龟山最多只能带一部分人登陆,伏击他们的难度将小很多。 这样,我手书几封,由刘廌负责送给莆田州知州以及各大县衙。 你是国师之孙,在官面上比较不会受轻视。 铁金刚则负责去通知附近卫所,让他们加强巡逻,整军备战。 你是大明顶尖高手,那些武夫也不会不把你放在眼里。” 铁金刚和刘廌抱拳领命。 铁金刚随即率先离开。 刘廌则是等朱雄英写好手书,紧随其后而去。 这时林凤娇也已经派人去通知各大庙宇。 “眼下的问题是该如何对付后龟山这些人,等他们进入妈祖庙再动手,还是他们一上岸就动手?”林凤娇问。 朱雄英沉着道:“倭寇不是仗着来去如风的便利劫掠大明吗? 想来他们海战能力不错。 既如此,我们直接跟他们海战,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省得他们的脏血污了我华夏大地。” 陈通微点了点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计可行。” 看着战意高昂的小徒弟,陈通微心中苦笑,道:“你贵为当朝太孙,不宜留在湄洲岛,还是去县城吧。” “师父,这个时候你让我走?” “若你出事,没人担待得起。” “好吧。”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湄洲县。 城头之上。 朱雄英百无聊赖摇着羽扇,眺望湄洲岛方向。 “估计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可惜我年纪还小,是个菜鸡,不然非得亲手砍下几个鬼子脑袋不可。” “殿下,什么是鬼子?”张秋雅问。 “所有不讲礼义廉耻的外国人都是鬼子。” “哦。” 轻轻叹口气,朱雄英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大拙和十名捕快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我昨天不是让你们去支援湄洲岛了吗?” “太孙你别说了,我可是师父特意派来保护你的。”大拙劝道。 为首的捕快手持佩刀抱拳道:“太孙,还请不要为难属下们,若我们真走了,知县大人知道了会扒我们的皮。” “我可是身在县城,能有什么危险? 反倒是湄洲岛那边,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你们还是过去吧,师父和知县那里由我来解释,保证不让你们担责。” 大拙目视别处,不再搭茬。 几个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选择尬笑以对。 朱雄英:…… “同样是没有战力,为何神丹能留在那边?”朱雄英不太服气的询问,借此掩饰担心。 大拙解释道:“祖庙庙祝这一脉全都天赋异禀,神通独到。 在海上和雨水环境下,她们战力更高。 神丹虽然没有战斗力,但能帮着下雨,不然师父也不会让他留在湄洲岛。” “下雨?那不是有大姐就够了,她也是水系妖精王。” “但她是海水妖精王,太孙可见过下海水的?” “说的也是,那她的能力是?” “听师父说,大姐除了寻常的凝聚海水帮着村民养打捞上来的鱼外,还可以在瞬息之间聚集大量海水,形成冲击。 若只在岸上,最多冲死淹死几个人。 可若到了海上,足以引发小型海啸,破坏力惊人。” “哇,这么厉害!” …… 湄洲岛外海域。 后龟山乘坐大船乘风破浪而来。 端坐船头,后龟山志得意满。 “只要这次能抓住大明太孙,皇兄在倭奴定然更得民心,收复北疆也就指日可待。” 不远处的团雾之中,陈通微、林凤娇、大姐踏水而立,静静观察。 “一共五艘船,这个后龟山还真是有备而来。”陈通微微微冷笑。 “太孙的判断是对的,伏击他们于海洋之中才是正理,若放任他们上岸,恐引起一场浩劫。”林凤娇道。 “那……动手?” 林凤娇点了点头。 大姐搓了搓手:“看我的。” 心念一动,大量海水凭空在大姐面前聚集,像一个不断被吹大的泡泡。 很快水泡就达到惊人容量,调皮的在空中晃动,压迫力十足。 “去。” 大姐双手一挥,巨大水泡飞出,准确落在倭奴船队前方。 ‘砰’的一声,海面被砸出个大窟窿。 溢出的海水朝着四面八方席卷。 激荡起的海浪达到惊人的四五丈高。 倭奴一向在海上无敌惯了,哪儿能想到会在海上遭遇突然伏击,失了防备,被扑面而来的海浪正面拍上。 为首的领头船第一时间被海浪打翻,桅杆、船体‘咔咔’作响。 又在海里翻了几个圈,该船终是没撑住,断裂成几节。 至于里面的船员和数十名武士。 全都死翘翘喽。 第一艘船的‘英勇牺牲’,为后面的倭奴船只敲响警钟。 身在中间那艘船上的后龟山正憧憬着倭奴国大好局面,忽然被现实打脸。 ‘呼’的站起,后龟山给属下人使了个眼色。 嫡系之一的阿野实为会意,一脸不屑站了出来。 “区区操水之术,也敢卖弄?” 阿野实为抽出腰间倭刀,悍然一刀劈下。 他只劈了这一刀,身前却忽然显现出八道硕大刀锋。 它们齐齐砍下,只一下子就把扑来的海啸给断成九段。 海啸威力瞬间崩溃,‘哗啦’砸落海面,荡起圈圈涟漪。 激荡的水浪虽仍在冲击船只,并不能再造成大破坏。 “竟能一招破了大姐制造的海啸,后龟山手下有高手!”林凤娇微微惊讶。 林凤娇随即右脚轻踏水面,海面立时风平浪静。 趁着便于行船,不远处薄雾之中忽然冲出七艘杀声阵阵的木船,将倭奴剩下四艘大船围了起来。 陈通微、林凤娇自团雾中走出,一前一后堵住倭奴船队。 后龟山环视一圈大明的战力配置,哼了一声:“这就是大明的待客之道?” 刘廌转动着手中棋子,言语轻佻的怼道:“番邦狗子,也敢猖狂? 尔等皆卑鄙之辈,岂能以礼仪待之?” “你是何人?这里由你做主?”后龟山问。 论地位之尊贵,刘廌还真就做不了主。 可论身份,他作为国师长孙,比同样没有在朝廷挂职的陈通微、林凤娇、铁金刚等人天然方便一些。 于是大家一商量,才决定如果倭奴方面有话要说,由他出面呛声。 不紧不慢的灌了口酒,刘廌继续逼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当今天下能做主者只有大明洪武皇帝。 尔等番邦小国寡民怎敢无旨擅入大明?” 第23章 后龟山狡猾多端,为争胜众英出手 后龟山轻笑:“有点意思,孤准你说出名字。” “番邦狗子而已,敢对天朝呲牙?”刘廌怼道。 “舌尖嘴利,大明尽是你这等货色?” “若置身倭奴小邦,以我之才可为王。 偏生投胎大明土,向上一瞧皆才良。” “意思是说你在大明是最差的,但也比我倭奴的贤良强得多?” “不想你竟能听懂人话,我以为狗子只会狂吠。” “你……。” 林凤娇本就性情疏阔,霁月高风,平时总笑呵呵的,不想平时跟个浪荡子似得刘廌在怼人方面竟这么独树一帜。 一个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后龟山转头看向她:“你是……林凤娇?” 林凤娇招了招手:“正是你老祖宗我,乖玄孙快来磕头。” 后龟山:(??へ??╬) “原以为大明是天朝上邦,有服章之美,有礼仪之大,不想今日所见之人皆如此粗鄙,真枉费了我多年想要去大明见见异域风情的期待。” 刘廌撇了撇嘴:“尔之心肠狠如豺狼,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林凤娇附和道:“是啊,你还有话要说吗? 没有的话,你就准备好去死吧。 我们太孙说了,要用你的脑袋祭奠那些被倭寇屠杀的村民!” 后龟山颇为震惊:“哦?又有倭寇冒犯大明了? 唉,这可真是个难题,我倭奴国多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 不少走投无路之人只能下海为寇,就连天皇也管不到他们。 难怪你们如此愤怒。我们不过是来祭拜妈祖娘娘,就被你们当做仇人。 不过孤还是要说,倭寇虽然被冠以倭字,但未必都是我倭奴国人。 大明沿海除了倭奴,可还有琉球、高丽等国,就连大明本国也有不少海盗吧?” 他这情真意切的模样,还真有点唬人。 铁金刚虽然外憨内明,可到底是个和尚,不善撒谎,也不太愿意过分怀疑人家,闻言有些动摇。 陈通微倒是有防人之心,但他也是出家人。 如果可以,不杀生对他来说最好,不禁皱眉沉思。 林凤娇则鄙夷大过反思。 几十年了,她听过见过太多反复无常的倭寇事迹。 正在她思索怎么反驳后龟山时,刘廌叕开口了。 “太孙走时可是说了,倭奴最是反复无常。 尔等一向重小节而无大义,所以遇到后最好直接动手。 你也不必在此惺惺作态,孰是孰非我等自然明了。” 林凤娇点头:“说的没错,动手吧。” 后龟山哈哈一笑,不再伪装:“既然如此,手底下见真章。” 得了令,倭奴那边早就不耐烦的阿野实为、阿野公为、六条时熙、吉田兼熙、吉田兼敦全都自船上飞出,各自袭向陈通微、林凤娇和刘廌。 “如此实力,也敢猖狂,真是井底之蛙。”铁金刚早就盯上阿野实为这个对手,一跃将其于半空拦下。 抬手一拳,正中阿野实为手中倭刀。 ‘砰’的一声。 二人平分秋色。 各自于半空落下。 “高手!” 阿野实为微微一惊,随即战意高昂,舔了舔手中倭刀。 …… 阿野公为是阿野实为的儿子,使得武器也是倭刀。 比起他老子,家传破浪刀法在他手中换了路子,轻盈如羽。 他每一刀落下,都轻飘飘的。 看似毫无杀伤力,实则刀未临近,刀气已然迸发。 刘廌一时不防,被削掉一缕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刘廌有些心疼的接过断发,塞进袖子。 顺手又从袖子里拿出四颗围棋子。 这四颗棋子分别为两黑两白,质地温润如玉,带着神秘光泽。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刘廌诗句念完,他与阿野公为身周立时陷入黑暗之中,就如同凌晨一般。 阿野公为有些恍惚。 “怎么天黑了?” 抬头一瞧,天上既无星星,也无月亮。 茫然环顾四周,阿野公为连方向都找不准了,伸手不见五指。 不等他多想,忽感脑袋和左肩被砸了一下。 肩膀上那一下倒好说。 落在脑袋上那一下,直接让他脑袋起了个包。 “嘶,好疼!”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这是儒家手段!” 阿野公为话音刚落,身上又被砸了两下。 他不禁火气大冒,胡乱挥舞倭刀,发出道道骇人刀芒。 “你出来啊?出来决一死战!” “躲在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 忽然,阿野公为耳朵动了动。 “我知道怎么对付你了。” 说罢,阿野公为往左前方劈了一刀。 ‘叮。’ ‘叮。’ 金铁交击之声先后响起。 “哈哈,虽然看不见,但凭借听声辨位,你的暗器也别想再打中我。” 躲在一旁的刘廌:Σ(⊙▽⊙\\\"a …… 倭奴船队后方,六条时熙对上陈通微。 “老头儿,报上名来,我之手下不杀无名之人!” 陈通微懒得搭理他,心念一动,一道海水飞起,化作一柄晶莹剔透的水剑。 ‘唰’的一下,水剑从六条时熙脖颈处划过,复又还原成海水,融入大海之中。 六条时熙浑然未觉,飞身就要攻击陈通微。 走了两步,突然停住。 下一刻,他的脑袋从脖子上滑落。 林凤娇收回眺望目光,小声嘟囔:“还以为多厉害,原来连牛鼻子老道的飞剑都发现不了。” 一抬手,林凤娇拍开吉田兼熙、吉田兼敦父子迎面刺来的宝剑,动作轻松的好似在拍蚊子。 林凤娇又跺了下脚,激起两道水箭,直射吉田父子。 吉田父子被林凤娇轻松化解攻势,心中已然有提防,不像六条时熙那样轻敌。 然而,当他们全神贯注以最大力量挥剑格挡时,依旧被林凤娇随意发出的两道水箭射断宝剑。 两人被震退十多步。 低头一看握剑的手,上面满是划痕,鲜血淋漓。 “这就是妈祖祖庙庙祝的实力?” “凡人怎会有这等武力?我父子二人可是自负不输于大明开国六公的倭奴顶级高手!” 第24章 见势不对就耍诈,大海之上我无敌 林凤娇眼神怪异的打量吉田父子:“你二人自负不输大明开国六公? 依我看来,你们是自视甚高了。 开国六公中随便一人,若十招内不能败你父子,他会羞愧自尽的。” 吉田父子:(⊙o⊙)… “你没骗人?”吉田兼敦不太甘心的问道。 “我何必骗人?”林凤娇老神在在的反问。 吉田父子: ̄□ ̄|| …… 如此战况,实在超乎后龟山预料。 他原以为大明刚立国十多年,东南西北哪哪儿都是问题,内忧外患,就算有高手,也不会出现在小小湄洲岛。 顶多庙祝林凤娇有几分实力,自己属下就能应付。 不料林凤娇强横无匹,后面那个看起来又瘦又弱的老道亦诡异莫测。 就连跟在他们旁边的和尚和邋遢文人,竟也足以匹敌倭奴当世高手! 这……前人留下的告诫果然没错。 天朝上国难以撼动啊! 惊骇之余,后龟山心中生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疯狂。 “你们如此厉害又如何? 还不是中了孤的计策! 就算把我们都杀死,这次输的也是你们大明!” 此话一出,陈通微等人皆是心里一紧。 “你什么意思?”陈通微问道。 后龟山反问:“朱雄英被你们藏到湄洲县城了吧?”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不重要,我想做什么才重要。” 陈通微眯起眼睛:“调虎离山之计,你以为我们会上当?” “是不是调虎离山,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然,就算你相信,现在赶去救援,也来不及。 就在我们船队出发的同一时间,湄洲县城已遭到我属下攻击。 无论你们选择让我们入庙上香,还是与我们交战,孤拖延你们的目的都会达成。” 林凤娇道:“就算你有这个心计,你也没这个能力。 你们南朝才多少人马?在沿海各卫所盯梢下,你能凑齐五船人过来已是极限。 哪里来的额外人马攻打县城?” 后龟山点了点头:“说的是啊,那就要看你们大明的处境了。” “什么意思?” “你们正在准备收复云南吧? 你们猜猜看,云南那边的元军和草原上的元廷会让你们如愿? 他们或许会出动人马帮我们吧。” 见陈通微和林凤娇依旧不为所动,后龟山继续道:“忘了说了,哪怕是你们大明朝廷内部,也不是上下一心。 你们的皇帝朱元璋出身贫寒,没有受过正统帝王教育,很多事情做的根本不成章法。 加之其性情残暴,薄情寡义,诡计多端。 若叫他收复云南,和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越发无用武之地,到时候就该这些人挨收拾了。 他们能甘愿狡兔死走狗烹?能不设法为自己争取活路? 你们的太孙被我们倭奴国所擒,大明不得不开辟新战场,这正合那些人意愿。 若不是有他们在,我们怎能准确掌握朱雄英动向? 就凭他在湄洲县游神募捐时短暂露过一面?” 越听下去,陈通微、林凤娇、铁金刚、刘廌便越心焦。 实在是后龟山的话虽然刺耳,但不失道理。 联想到朱雄英可能早幺的卦象,陈通微不淡定了。 大意了啊! 陈通微道:“听你言辞,应是聪明人,那你也应知道太孙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就算此次被你得逞,大明随后发往倭奴的天兵,你有法子抵挡? 莫要引火自焚才好!” 后龟山‘嗯’了一声:“说的是啊,大明皇帝之愤怒,谁又能抵挡得住? 所以一开始我们仅仅派出一些人去屠了你们必经之路上的几个村落,想吓退你们的太孙。 同时也是给那些想拿我们当枪使的人一个警告。 如今我们再次悍然出手,不用说,自然是那些人给足了好处,值得我们冒这个险。 至于随后大明对倭奴国发动的战争,孤自负能够周旋。 毕竟倭奴国被灭,对那些人也没好处。 若运作得当,倭奴甚至能够入主中原,一偿宿愿!” 陈通微彻底相信后龟山所言非虚:“凤娇……。” 林凤娇看向陈通微,马上明白他的打算。 “你去吧牛鼻子老道,这些人交给我。” “有劳你了。” 自芥子袋中取出一柄飞剑,陈通微踩上,划破长空而去。 后龟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没了你,剩下这些人我自能应付。 “还等什么,全部出来吧。”后龟山一甩披风,气势万钧的下令。 四艘倭奴船内冲出一百多名倭奴武士。 虽然他们普遍个子不高,但相当精悍,浑身透着狠劲。 他们彼此之间极有默契,纵身飞向大明船只前并未打招呼,但去往每艘船的人数竟大差不离。 甫一落在甲板上,他们立刻抽出武器攻击。 大明这边临时组织的捕快、庙祝和护法人员早就严阵以待,连忙出手。 双方人马一接触,立时出现死伤。 林凤娇大概扫了一眼,发现大明这边虽然人数更多,却并未占到优势,反而死伤不少。 经过第一轮死伤,不少大明这边的捕快、庙祝、护法都出现畏战情绪,脸色难看。 “到底承平日久,比不得在海上闯生活的倭奴。” 林凤娇就要上前帮忙。 后龟山纵身拦了过来,双手连连挥舞,打出道道掌印,叫人分不真切哪道为真,哪道为假。 林凤娇不敢怠慢,双手掐了个法印。 四面八方的海水立时汇聚而来,形成一道水幕。 那些掌印落在上面,就跟泥牛入海似得。 连一层涟漪都没荡起。 后龟山不信邪的抢攻过去,双手时而挥拳,时而劈掌,时而施展指功,时而发动肘击,变幻莫测。 其攻势又快又狠,就像是一条捕食的毒蛇。 他的每一次出招,用的还都不是同一套武功,可见其颇为博学。 林凤娇或退或闪。 实在闪躲不了就以水幕防御,极少数时候才会动手抵挡。 如此交战二十余招,林凤娇对后龟山的战力有了大概评估。 “按照太孙划分的战力,先前那两人应有十侯末战力。” “而此人应是标准六公战力,比铁金刚强一线。” 后龟山经过二十余招试探,也对林凤娇的能力心里有数。 “孤想明白了,你乃是另类的修道者。 别的修道者是操纵天地元气,或将天地元气炼入体内,变成自己的灵气。 而你操纵的,乃是水中的另一种气。 它们在你的操纵下,可以形成水幕、海雾、雨水,甚至引发海啸。 当你站在大海上,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地,整个大海都是你的倚仗。 但这种气过于温和,对上真正的高手,会让你显得进攻不足。 所以孤把那个老道调走是对的,相较于他,你弱的太多了。” 听完分析,林凤娇对后龟山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观察细微,见多识广,够聪明!” “后龟山。”面不改色的挡下后龟山又一波攻势,林凤娇抽空喊道。 “怎样?” “你说的很对。” “那是,我对你们华夏各种文化可是如数家珍。” “但是。” “什么?” “你还是低估了我。” “哦?” “你可知你十分推崇的那个老道是如何评价我?” “如何评价。” 林凤娇淡淡一笑:“大海之上……我无敌!” 后龟山:(⊙o⊙)… 第25章 林凤娇展露实力,倭奴方应接不暇 林凤娇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霸气无比。 后龟山心中一惊,下意识退了两步。 吉田父子则靠了过去,生怕林凤娇突然发难。 然而,他们到底低估了‘海上无敌’。 在三人的防备注视中,林凤娇原地升空,并且就那么停在半空,完全违背常理。 “这是什么轻功?不借力,居然许久不掉下来?”吉田兼熙诧异道。 后龟山摇了摇头:“孤也闻所未闻。” “尔等不必惧战,我这就助你们一手。”林凤娇轻笑,双手连连挥舞,似乎是将什么东西送到了那帮庙祝和护法人员身上。 下一刻,这些人的整个形象忽然大变。 不仅面容微微变化,偏向于威严庄重。 就连衣服也换了模样。 像极了那日游神募捐时扮演神仙之人的装扮。 其中四人的变化尤其显眼。 他们本就身材高大,面相不怒自威,得到伟力加持,显得越发高大,骇人心魂。 他们双眉中心出现红色莲花花钿。 身上幻化出一模一样的金黄盔甲。 头上还显现了一顶橙红色毗卢帽。 在细节上,他们四个略有区别。 第一人皮肤为白色,手持琵琶。 第二人皮肤为青色,手握宝剑。 第三人皮肤为红色,手上缠着一条红色神龙。 第四人皮肤为绿色,手持宝伞,左肩上蹲着只老鼠。 这样的形象,哪怕对神佛之事不感兴趣的人,也能一眼认出。 正是传说中的佛教护法神——四大天王。 若细看,则能发现除他们之外,还有外形像极二郎神的人,或者酷似哪吒的人。 更多的则只是山神、土地、河伯、井龙王等小神扮相。 但也足够让人惊讶。 慢说是和他们正在作战的倭奴武士。 便连后龟山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都吓得不轻,差点纳头就拜。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凤娇无意跟他解释,一指那些倭奴武士。 “尽是些凶残卑鄙之人,今日杀之,替天行道。” 变成‘神’的庙祝、护法人员似乎连性格也有些朝着神仙转变,表情不再那么多变,神色也稳定许多。 得了令,他们仅淡淡点头,各自施展神通杀了过去。 ‘持国天王’快速弹奏琵琶。 美妙的乐曲不仅让人沉醉其中。 还会让人死的无声无息。 ‘多闻天王’手中大伞一开一合。 倭奴武士但凡被夹住,都逃不过浑身骨骼变形的下场。 他再放出神鼠补刀。 丧失行动能力的倭奴武士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神鼠把自己咬死。 ‘二郎神’手持大刀,手起刀落。 一颗颗人头也跟着落了下去。 ‘福德正神土地公’走路慢吞吞,还要靠着拐杖助步。 可他真动起手来,手中拐杖虽挥动幅度不大,打在谁身上,那也是一下骨裂,两下骨断,三下一命呜呼。 …… 眼见‘神明’如此骁勇,手段诡异,倭奴武士们怯战了。 一个个疯狂往后退,想要飞回自己船上。 有那退的太快的,一不注意绊倒,‘噗通’掉进海里,生死不知。 “装神弄鬼!孤还就不信了,这些家伙真是神仙临凡不成?” 后龟山心知不能这样下去,咬了咬牙,来至在‘持国天王’身侧,一掌拍出。 ‘持国天王’冷漠扫了他一眼,同样一掌拍出。 ‘砰。’ 两只肉掌对在一起。 ‘噗呲。’ ‘持国天王’一口老血吐出,倒飞出去。 同一时间,他的形象被迫恢复。 砸落甲板后,该护法人员挣扎着想要爬起,可又是一口老血吐出,脑袋一歪,魂归地府。 “哈哈,果然是在装神弄鬼,看起来唬人而已!” 后龟山鼓噪道:“大家不必怕,他们依旧肉体凡胎,想杀他们易于反掌,继续上。” 话是这样说,内心中后龟山却相当惶恐,暗道: “这人之前也就是和倭奴国普通武士差不多的战力,变成‘神明’后竟能与我对掌,差不多具备我三成掌力!” 目光转向半空中的林凤娇,后龟山既忌惮又眼馋。 “果然是海上无敌!” “若叫她带够人,再把这些人都变成神,什么样的高手她杀不了?” “华夏就是华夏,好东西真多!” “若这种手段被我倭奴国学去该多好!” 定了定神,后龟山对吉田父子道:“林凤娇的这种手段不可能凭空起效,她一定消耗不小。 你二人随我一起对她出手。 只要杀了她,她的手段定维持不了。” 吉田父子领命,从其中一艘船的倭奴武士手中抢过两把弓箭,瞄准林凤娇‘咻咻’就是两箭。 正如后龟山猜测的那样,林凤娇终究不是神。 把人变成‘神’只是她的手段。 这种手段牵连很广。 媒介就是她自身。 要施展这种手段,她必须待在比被施术人高的地方。 成了活靶子,也就早在她意料之中。 此时的她,并不能随意挪动位置,手脚也不能随便挥舞。 想要抵挡这两支箭矢,只能用另类手段。 “神丹,看你的了。”潜伏在水下的大姐太清楚林凤娇的作战风格了,都不用林凤娇说,直接对神丹道。 神丹点点头,施展天赋技能下起了大雨。 这雨有多大? 简而言之就是,原本可以覆盖一万亩土地的雨水,被压缩到了三亩范围。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刻的雨水也是可以打人的。 得到神丹支援,林凤娇松了口气,心念一动,其中两滴雨水的性质发生变化。 撞上那两支箭时,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后龟山和吉田父子再次被刷新认知。 “这两箭就算是大明开国六公之一,也没法轻易化解吧?” “这个林凤娇莫非比开国六公还厉害?” 后龟山点头:“恐怕是的,难怪朱元璋这么放心把东南沿海交给她。” “殿下,那我们怎么办?她飘在半空中,我们想打到她都难。” 后龟山微微琢磨了一番:“让船夫把所有船都开到她身下。” “是。” 不多时,四艘倭奴船被开到林凤娇身下。 这些船露出海面约三四丈。 算上桅杆有十几丈。 若上到桅杆上,后龟山他们离林凤娇便不算远。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后,一前两后借力来至在桅杆顶,飞身夹击林凤娇。 第26章 铁金刚理论高超,林凤娇身处险境 以后龟山三人的轻功,跟林凤娇之间的一点距离已不算什么。 三人一前两后向她夹击而去,各自施展绝招,威势颇为不凡。 林凤娇皱眉,心念一动,漫天雨水汇聚,形成一个水球包围住自己。 后龟山三人的绝招落在水球之上,‘噗噗’作响。 却也只短暂给水球打出一个窟窿。 马上就又被降落的雨水给填补上。 “不起作用?” 吉田兼熙看着手中倭刀,有些怀疑人生。 后龟山冷笑:“怎么可能? 这就好比横练高手,就算别人打他一拳、十拳都伤不到他,那一千拳一万拳呢? 她还能一直硬抗不成?” “说的也是,那我们继续攻击?” “嗯。” 三人简短商量后,继续各自施展绝招打向水球。 轻功到达极限时,则快速落下。 脚踩桅杆借力,向上继续攻击。 吉田父子也就罢了。 后龟山可是六公级高手!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石破天惊,排山倒海,威势十足。 在场众人无不心惊。 那被动防御的水球,真能一直维持下去? 正和阿野实为打的平分秋色的铁金刚、抽空看了眼上方战局,既佩服林凤娇超强实力,也不免替她担心。 “这样一位巾帼英雄,真乃东南沿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万不可让她折损在这里!” “不管了,拼了!” 念头一转,已经跟阿野实为交手了几十招的铁金刚自知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阿野实为,干脆收了拳头。 阿野实为以为他后继乏力,顾不上多想,手中倭刀一连挥出八道海浪般的虚影迷惑视线。 随即悄摸跟了上去,速度飞快直刺铁金刚胸口。 瞬息之后,倭刀准确命中。 然而,竟刺出了‘叮’的一声。 并未刺入。 阿野实为发觉不对,就要抽身而退。 铁金刚一把握住倭刀。 阿野实为试着抽了两下,纹丝不动。 “若你是大明人,这点把戏还真骗不到你。” 强忍内伤的铁金刚咧嘴一笑,双手合十压住倭刀,猛地一转。 阿野实为顿感右手传来一股搅动巨力。 他自不甘放手。 于是双手一起用力对抗这股巨力。 僵持了几个呼吸,双方竟再次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倭刀却先承受不住。 ‘咔嚓’裂成几节。 铁金刚眼疾手快,抢先抓住其中两块碎片,‘刷’的射向阿野实为。 阿野实为仰头闪躲,仍被其中一块碎片在脸上留下血痕。 铁金刚得势不饶人,继续向前,金刚不坏功被运转到极致。 一尊佛陀虚影出现在他身后。 比起大半年前与哀乾方丈对战时,因为刻苦钻研佛经的缘故,铁金刚如今的金刚不坏功奄然更上层楼,佛陀虚影凝实许多不说,也更慈眉善目。 好似如来临凡。 阿野实为的一身功夫都在刀上,如今倭刀被毁,战力瞬间打了折扣。 见铁金刚逼近,他不得不催动内力挥掌攻击。 却压根破不开金刚不坏功的防御。 只能眼睁睁看着铁金刚缩短距离。 又几个呼吸后,铁金刚追上想要寻求武器的阿野实为。 飞身而起,铁金刚右腿微曲,一膝盖顶在阿野实为胸口。 阿野实为吐血倒飞,砸落海面,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等他忍着剧痛从海里钻出,迎接他的却是一把倭刀。 ‘噗呲。’ 阿野实为被倭刀穿胸而过。 他的身体快速冰冷下去。 又从船上捡起一把死去倭奴武士掉落的倭刀,铁金刚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倭刀挺锋利,看来倭奴国锻造之术也有独到之处。” 似乎想起什么,铁金刚忽然一脸愧疚。 “身为和尚,贫僧居然生出去倭奴国抢来这种锻造之术、锻造出更多锋利武器、将来好让大明杀进倭奴国复仇的想法,真是罪过。” 抬手一刀砍死一个试图袭击自己的倭奴武士,铁金刚又嘟囔起来。 “此时拿起屠刀,贫僧乃是为国为民。” “等贫僧待会儿放下屠刀,定能立地成佛。” 没急着去解救林凤娇危难,铁金刚先来至在刘廌和阿野公为的战圈外。 “刘廌施主,你这边如何了?” 刘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还没解决,你那边呢?” “那个使倭刀的高手已经被我杀了,用倭刀杀的。” 刘廌赞道:“不愧是金刚门方丈,当世佛门第一高手!” “施主过奖,可要我帮忙?” “不必劳烦方丈,我尽快拿下他。” “好,那贫僧先去帮林施主。” “嗯嗯,去吧。” 黑暗之中,阿野公为其实很多次都有机会趁刘廌说话、暴露位置的机会前去杀他。 可阿野公为并没这样做。 并非他不想。 只是父亲死讯传来,让他乱了心神。 他却不知,要不是铁金刚发现他们父子长得有点像,猜测他们可能是亲戚,压根就不会特意提起阿野实为已死。 铁金刚的目的嘛,自然是杀人又诛心。 果然,随后的战斗中,阿野公为频繁漏出破绽,被躲在暗中的刘廌以黑白棋子数次击伤。 二人之间胜利的天平已然倾斜。 在这边搅和了一下后,铁金刚观察了一番几艘大明战船上的混战,发现双方都有较大损伤,心中起了悲悯。 仔细一瞧,倭奴一方死的人比较多。 铁金刚不禁又暗暗窃喜。 抬头看向空中的水球,铁金刚大声问:“林施主,我该如何相帮于你? 是去杀了那些倭奴武士? 还是拦下这三个围攻你的人?” 后龟山三人往下一瞧,这才发现除后龟山外实力最强的阿野实为已经玉碎,气的龇牙咧嘴。 水球中的林凤娇并无回应。 后龟山三人转怒为喜。 “这老太婆力有不逮,连回话的力气都没了。” “只要继续攻击,她必死无疑。” “没了她,那些废物定然不是倭奴武士的对手,我等也可腾出手来招呼胖和尚和邋遢文人。” 铁金刚亦觉得林凤娇此时状态可能不太好,不再耽搁,施展轻功上了倭奴船只的桅杆,飞身直扑后龟山。 便在此时,一直水流个不停的水球表面忽然冒出一丝血色。 并且这缕血红还在不断扩大! 第27章 施秘术敌我皆伤,真好似妈祖临凡 护持林凤娇的水球的变化,被吉田父子第一时间发现。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她受伤了?” 后龟山则无心观察。 在倭奴国时,后龟山常找阿野实为切磋。 阿野实为若全力出手,后龟山也就七成胜算。 面对杀死阿野实为的铁金刚,显然他胜算更低。 绝不敢小觑分心。 ‘砰’的一声,二人拳头撞在一起。 后龟山直接被震飞。 铁金刚则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跌落下去。 ‘咔嚓’一声,其中一艘倭奴船只被拦腰砸断,木板散的哪哪儿都是。 铁金刚从海水里钻出,一跃落在一块木板上,揉了揉骨头破裂的右手,暗道:“六公级高手!” 不着痕迹擦掉嘴角血迹,后龟山于半空中翻了个跟斗,头朝下开始坠落。 双手连连挥舞,后龟山一口气打出十八道掌印,全都顺势落向水球。 铁金刚连忙飞身帮着抵挡。 不料刚与水球平齐,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上飞,水球内部忽然闪过一道金光。 紧跟着水球便炸裂了。 强大气息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铁金刚下意识用起金刚不坏功。 却仅坚持了三个呼吸。 ‘砰’的一声,源源不断的气机攻破铁金刚防御,将他轰飞出去。 身不由己砸落海面,铁金刚奋力想要爬起,终是受伤沉重,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不止是他,后龟山三人和底下的三艘倭奴船只也受到了气机袭击。 后龟山见势不对,强行使出千斤坠,一连潜入海底三四丈,险之又险躲避过去。 吉田父子倒也反应不慢。 可他们一没有铁金刚这样的防御力,二没有后龟山这么深厚的功力,就算有心闪躲或硬抗,也是做不到的。 ‘砰’‘砰’两声,父子俩的身体直接爆炸,跟阿野实为和六条时熙作伴去了。 一起的还有下面三艘船里的大几十名船夫。 又失两员重将,后龟山心疼不已。 抬头向天上看去,才发现早已没了林凤娇踪迹。 快速收回目光,却见林凤娇正好整以暇站在前方,哪里有半点受伤模样。 “孤还就不信了,你纵然再强,打到现在,还能完好无损?” 后龟山心中发狠,再一次攻了上去。 见唬不住他,林凤娇索性将压抑已久的一口淤血吐了出去,整个人有些摇晃。 后龟山见状,笑的十分张狂。 “孤就说嘛,又是分心帮助那些废物,又以一敌三,被动承受多次攻击,你怎可能无事?” 林凤娇一边调动雨水中的灵气恢复伤势,一边呛声:“我是海上无敌不错,但不代表我不会受伤。 我也是受伤了不错,但那也不代表我就不无敌了。” 说罢,林凤娇身上闪过一道金光。 这金光颇有指向性,竟悉数落在那些庙祝和护法人员身上。 被金光一照,他们更像神了! 于是之前不如他们的倭奴武士,就更不如他们了。 之前和他们打平手的倭奴武士,则逐渐落入下风。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他们!” 后龟山自觉受到侮辱,欺身便上,手中各种武学不断变换,试图以快打找出林凤娇弱点。 林凤娇哼了一声。 “若不真真切切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你该轻视我大明无人!” 陡然间,林凤娇身上金光再现。 晃得人睁不开眼。 等后龟山终于能正常观视,他连忙死死盯着林凤娇。 此时的林凤娇,已然不像是林凤娇了。 她看起来年轻了几十岁。 虽称不上倾国倾城,比起之前满脸沟壑可好看多了。 佝偻干瘪的身体也丰盈不少。 大长腿,细腰杆,女人味儿十足。 和之前那些‘神’一样,她的装扮也变了。 身上穿的是宫装。 头上戴的是凤冠。 肩膀上披着霞帔。 后龟山看呆住了。 “妈……妈祖?” 眼神怨恨又哀伤的盯着他,‘林凤娇’声音空灵数落起来。 “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这个国家的人还是如此无礼且无耻,真是无可救药。 实在不行,你们这些贵族干脆献上国土,带着妻儿老小到大明安居乐业吧。 这样的话,最起码你们的子民还能过得好一点。” “哼,倭奴之事,不劳外人操心。” “死到临头,还敢耍威风!” ‘林凤娇’凭空变出一铜铃,轻轻一摇。 大海之中霎时飞腾起两条人鱼。 它们面相丑陋,人体鱼身,长着四只脚,突起的双眼有些呆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林凤娇’身上分出两缕金光到人鱼身上。 两条人鱼立时也发生变化。 不仅人立而起,手中还出现了方天画戟和鱼叉。 其中眼睛偏大的那条人鱼的眼睛更亮了,熠熠生光。 而耳朵偏大的那条人鱼的耳朵则更大了。 两边耳洞够塞进去一颗板栗。 “千里眼,顺风耳,给我盯死了他!” 两条人鱼幻化的神将点点头,嘴里‘噗噗’吐起泡泡。 后龟山一脸懵逼,连忙后撤。 ‘林凤娇’却能听懂两位‘神将’在说啥似得。 身影一闪,‘林凤娇’提前来到后龟山即将落脚之地,玉手轻拍,正中后龟山左肩。 后龟山被打飞,心中大骇。 再不保留,后龟山身影陡然变快,时而在这里,时而在那里,一个呼吸间就能出现在十丈开外。 ‘唰唰唰。’ 整个海域到处都是他的残影。 ‘千里眼’‘顺风耳’一个盯着猛看,一个侧耳倾听。 ‘噗噗噗噗。’ 接着吐泡泡。 于是‘林凤娇’就好像亲眼捕捉到了后龟山的身影和声音似得。 不慌不忙踏浪来到其中一艘大明船只上,林凤娇站在船边向前拍了一掌。 下一刻,后龟山十分‘配合’的飞了过来。 ‘砰’的一声,‘林凤娇’玉手正中后龟山胸口。 后龟山:(⊙o⊙)… “这怎么可能?” ‘噗呲’一口血吐出,后龟山倒飞而出,砸在二十丈开外的海面上。 那一片海域的雨水陡然密集起来。 一滴滴拇指头那么大的雨滴‘啪啪’砸落,打的后龟山眼睛都睁不开,整个脑袋连同脸庞一阵生疼。 “算你狠!” “但你别忘了,只要朱雄英被抓,输的还是你们。” 虚弱咳嗽两声,后龟山眼中带着疯狂。 放完狠话,后龟山一个猛子扎进海里,逃之夭夭。 第28章 闲闲子首战告捷,太孙再遇诸葛明 外面在战斗,黢黑战场里的刘廌也没闲着。 趁着阿野公为心绪跌宕,他不时以黑白棋子偷袭,打的阿野公为身上多处受伤。 “差不多了,可以总攻。” 刘廌嘀咕完,忽然高声念道:“弓背霞明剑照霜,秋风走马出咸阳。” 霎时,一道道锐意剑气在其周身显现,剑尖向外围成圆圈。 “去!” 一共二十道剑气带着剑鸣声直射前方。 阿野公为虽然伤心,在这要命时刻,终是幡然醒悟。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阿野公为踏步就要迎面而上。 却不料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道亮光闪烁。 四道亮光彼此交织,又一齐向四面八方蔓延。 眨眼形成一个笼罩方圆三丈的蓝色圆形阵法。 一步落下,阿野公为竟动弹不得,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 借着亮光,阿野公为这才看清布阵材料乃是四颗棋子。 “方才袭击我的也是它们?”阿野公为不甘问道。 刘廌道:“确实是它们,你可以死了。” “又能当暗器用,又能用来布阵,你这棋子不简单。” 一句话刚说完,二十道剑气已然近身。 ‘噗噗噗噗。’ 阿野公为被剑气戳成了马蜂窝。 隐约间,他听见了刘廌的嘀咕。 “这家伙眼光倒是真不错,竟能看出太极棋子不凡。” “若散落的太极棋子全部找齐,可是足以媲美倭奴天丛云剑。” 原来这是可以和天丛云剑相提并论的神器? 那我死的也不冤了。 脑袋一歪,阿野公为找他爹去了。 刘廌收回四颗太极棋子,将天地正气还给上天,眼前黢黑消散。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刘廌转头,正好看见后龟山被打跑,林凤娇体力不支,恢复原状。 刘廌吃了一惊:“这是……香火封神之术?” “你倒是目光如炬。”林凤娇这会儿的状态比刘廌还糟糕,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一块漂在海上的大木板上,虽没晕过去,但也昏昏沉沉。 船只上战斗的‘众神’忽然恢复原状。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恍惚。 ‘千里眼’‘顺风耳’也恢复成人鱼落入水中。 尾巴一甩,消失无踪。 “林前辈,没事吧?”刘廌问道。 林凤娇摇了摇头,指了指还在混战的那些人。 刘廌会意,飞身上前,开始虐菜。 有他帮忙,残存的倭奴武士自不是对手,不消片刻便被斩杀一空。 刘廌连忙又回来把林凤娇背回船上,交给神丹和大姐照顾。 随着神丹撤去神通,大雨戛然而止,天空恢复晴朗。 刘廌四下远眺,终于找到漂在海上的铁金刚,将他救了上来。 其他那些捕快、庙祝和护法人员也顾不上休息,合力打捞落海战友,或救助船上伤员。 给铁金刚喂了一颗丹药吊命,刘廌嘀咕道:“总得算来这一仗我们赢了,就是不知太孙那边如何了。” …… 湄洲县城。 在城头待了一阵,朱雄英就回去了。 按礼法来说,当地得给他建一座行宫,或者借一套宅子给他住。 但朱雄英不想扰民,也不可能在这里多待,索性直接住进县衙。 在此之前,朱雄英并未见过湄洲知县。 听主簿说,湄洲知县昨日上午就去下面乡镇了。 因为该乡镇有一户人家的木属小妖精进化成了大妖精。 大妖精本就珍贵,何况对于一个县来说? 不说其可以保证千亩土地的顺利出产,单说其赋予同类植物神奇功效的能力,只要经营得当,帮湄洲县打响名声压根不在话下。 听闻消息,朱雄英都想亲自过去看看了。 自然能理解湄洲知县的迫不及待和喜悦。 朱雄英回到县衙没多久,一个身穿青色官袍、补子上绣着溪敕的年轻官员也回来了。 正是收到太孙莅临消息,匆匆赶回的湄洲知县。 “微臣见过殿下。”正了正官帽,湄洲知县不卑不亢的行礼。 朱雄英道:“免礼。” “谢殿下。” “孤要在你这里叨扰一两日,你手下已经跟你说过了?” “回殿下的话,确实说过了。” “那就好,希望你不会嫌弃。” “殿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贵为太孙,大明之内哪里都能去得。” “说的不错。孤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微臣诸葛明。” “诸葛明?应天府溧水县的知县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诸葛明微微一笑:“微臣新调来湄洲没多久,先前正是在溧水任知县。 不想殿下早就耳闻过微臣的名字。 是因为殿下曾在溧水主办水陆法会?” “溧水知县也是你?” “是。” 朱雄英道:“那还真是巧了,咱们挺有缘。” “是。” “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孤不是因为水陆法会而知道你。” “那是因为……?” “当年应天府大旱,你在溧水地面救灾有方,孤曾听父王提起过你。” 诸葛明转了转眼珠,似乎明白了什么。 让守在一旁的主簿和两个捕快下去,诸葛明道:“殿下,微臣有建言。” “嗯,说说看。” “微臣在溧水当了五年知县,不敢说有功劳,但苦劳还是有一些。 既然太子殿下都听过微臣的名字,也肯定微臣的微末功绩,按理说给微臣升一升官才算正常。 可湄洲只是东南小县,地处偏僻,各族混居,比之别县尚且不如,比之溧水更小巫见大巫。 臣从溧水知县平调成湄洲知县,看似平调,实则相当于贬谪,这嘛……反常的很。” 朱雄英面露思索:“所以呢?” “微臣原本不明白,但听完殿下的话,心中已经大概有数。” “你明白什么了?” “既然已经入了太子眼,却不升反贬,想来是太子有意磨练微臣。 只要微臣在湄洲当地做出成绩,平步青云恐怕不是奢望。” 朱雄英其实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然后呢?你的建言是什么?” 第29章 地黄引起思父情,临危不惧好太孙 诸葛明道:“微臣的谏言是,殿下以后当更注意言行,不可像今日这样口无遮拦。 须知上位者随意一句话,就可能蕴藏惊人信息。 若被心怀叵测之人听去,极有可能造成危害。 所谓沉默是金,贵人语话迟,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朱雄英反思了一下:“你说的有道理,孤受教了。” “微臣不敢。” “诸葛县令。” “微臣在。” “你去看下面乡镇的大妖精了?” “是,微臣准备稍后起草文书,上报朝廷。” “应该的,皇爷爷最喜欢听到这类消息。” “皇爷一向关心百姓生活,这是百姓之福。” “是哪个乡镇这么好运?那大妖精又是什么品种?” “那个镇子名叫前埭镇。 镇里有个东里巷,巷子里住的都是黄家人。 这次进化出地黄大妖精的就是黄家主脉。” 朱雄英笑了。 地黄? 这不是父皇经常吃的六味地黄丸的主药吗? “这只地黄大妖精生得什么模样?它所培育的地黄有何奇效?” 诸葛明答道:“它的个头和其它大妖精没多大区别,不过肤色偏粉嫩,很得黄家那些夫人小姐欢心。 微臣曾特意让它专门催熟了一株同类地黄。 经当地名医检验,确定该株地黄有极强养血滋阴、补血益髓的功效。 对伤势恢复、小儿发育、须发早白等病症非常有帮助。” 朱雄英高兴不已:“好,好啊,孤可太乐见这样的结果了! 你派人去黄家说一声,以后每年给宫里送一百斤地黄,走本太孙的私账。 再给太医院也送五百斤过去,走太医院公账。” “一共要六百斤?这可得不小一笔银子。 太孙,用得了这么多?”诸葛明担心朱雄英对斤两没有明确概念,提醒道。 “一听这话,孤就知道诸葛知县对炼丹一点也不了解。” “儒家经典已足够受用一生,微臣确实没有涉猎杂书。” “那孤大概跟你讲一下。” “微臣洗耳恭听。” “地黄是一味好药材,在炼丹师那里也能当灵药使。” “不是说天地间灵药种类有限,所以可炼制的丹药也只有那几种吗?” “若不深入了解,确实是这样。 但事实是,妖精王培育的作物,哪怕只是白菜,亦或者一滴水,在炼丹师那里也有妙用,有的甚至能当主药。 而像是地黄、人参这样的药材,哪怕只是大妖精培育的,当个辅药倒也够格。 毕竟万物在大夫手里皆可入药,没道理更厉害的炼丹师却处处被掣肘。 像破障丹、三叶丹之类的着名丹药,主药大家倒是都耳熟能详。 而其辅药嘛,多用到地黄、人参等药材。” “殿下言之有理,是微臣浅薄了。 不想殿下如此年幼,竟能博采众长。 这真乃国家之幸,百姓之幸。” “诸葛知县过誉了,孤是看了不少书,但还处于纸上谈兵阶段。 拿医术来说,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金匮,难经,针灸甲乙经,千金方等孤早就滚瓜烂熟了。 但要让孤看病,孤直接就麻爪了。” “殿下还小,以后会精进的。” “但愿吧。先不说这些,你这就派人订货。 去晚了,消息传开,怕是要被别人全订走。” “是。” 大堂之外,脚步声匆匆响起。 “不好了知县大人,出事了!” 诸葛明问道:“发生何事?” “守城衙役来报,有一批蒙面黑衣人正由远方奔来,人数约莫五六十,目的不明。” 诸葛明站起:“什么!快,传令下去,让三班衙役集合。 再发布文书,告知城里百姓,让他们做好准备。 必要之时,需要他们一起迎敌。” “是。” “殿下,微臣要去城头看看。”诸葛明回头对朱雄英道。 朱雄英从太师椅上跳下:“孤和你一起。” “万万不可。” “为何?” “那些人很可能是冲着太孙来的,你绝不可露面。” “你的意思是让孤在这里等着?” “太孙乃一朝储君,当早日学会放手给下面人,而不是事必躬亲。 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殿下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才对。” 朱雄英思索了片刻:“好,孤就不去添乱了。 那些黑衣人很可能是倭奴武士,你们小心些。 对了,孤的师兄大拙战力不凡,不在佛门第一高手铁金刚之下,孤让他去帮你。” 诸葛明再次否决:“殿下身边不可没有高手守护,还是让他留在这里。” “这……。” “情况紧急,殿下不可妇人之仁,微臣先走了。” “好吧。” 拱了拱手,诸葛明快步离去。 朱雄英来至院中,正好遇见得知消息匆匆而来的大拙。 “太孙。” “师兄。” “此地不宜久留,我护送你去州城?” 朱雄英摇摇头:“若他们料到这点,定然在路上设下埋伏,出城反而更危险。” “县衙只三班衙役有些许战力,其中一部分还被调去湄洲岛帮忙了。 指望他们守城是不行的,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朱雄英在院里踱着步:“不要着急,让我想想。 之前诸葛知县曾说要城里百姓做好准备,必要时需要他们迎敌,可见本地民风彪悍,对今日发生之事也早有觉悟。 他们应该可以帮着抵挡一阵,就是不知到底能抵挡多久。 毕竟我们根本不清楚敌人具体战力。” 朱雄英看向大拙:“师兄。” “怎么了?” “为了安定人心,我曾跟诸葛知县说你之战力不在铁金刚之下,不知你战力究竟多高?” 大拙憨厚一笑:“若单打独斗,我应该不比铁金刚弱太多。” “和没有学习佛经之前的他相比呢?” “伯仲之间。” “六公守门员战力?” “嗯。” 朱雄英拍了下巴掌:“那就没问题了,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以你的武功,天底下能胜过你的不多,能留住你的更少。 这样,你不必在这里保护我,直接出城抢先迎战那些黑衣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到时候看情况决定去留,能多杀几个黑衣人就多杀几个,打不过赶紧跑,以试探他们实力为主要目的。” “那你这边?” “没事的师兄,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去弄套乞丐服。” “乞丐服?做什么?” “我把乞丐服往身上一穿,再往街角一躺,保证哪怕后龟山亲自来了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你也就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第30章 为探查大拙冒险,真神通撒豆成兵 大拙苦笑连连:“太孙你还真是……不拘一格。” 朱雄英嘿嘿笑道:“你就说这个法子行不行吧? 你可是目前最强战力,因为我而被拘在这里太浪费。” “可以一试。” “那就这么决定了。” “可就算试探出他们的实力,又能如何?”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能提前知道他们实力,定能增加我们的胜率。” “他们有大几十人,若目标真是你,必然都是些亡命之徒,我估计战力也不会低。 而咱们这边只有我有一战之力,靠着那些衙役和百姓,就算胜率提高,怕也难赢。” “搏一搏,尚有取胜之机。 若等他们杀光衙役和帮忙的百姓,闯进城里,你双拳难敌四手,咱们岂非更危险?” “好吧,那我去了?” “去吧。” 大拙是个老实人,不擅长耍花招,所以执行力很强。 既然决定要抢先出城攻击,他离开县衙后飞的那叫一个快。 竟比诸葛知县都要先到城头。 举目远眺,果然,五六十个黑衣蒙面人正朝着湄洲县城而来。 大拙看得出来,这些人下盘很稳,都是练家子,非县城里的衙役可比。 可他们速度并不快。 不然早就到达城门外了。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算了,动脑不是我的强项。” “还是直接开打。” 想罢,大拙自芥子袋里拿出赶车的马鞭。 左腿一蹬地面,大拙借力快速飞下城头。 十几个呼吸后,他已至为首黑衣人跟前。 ‘啪’的一甩马鞭,正中为首之人脖颈。 大拙再猛地一拉,那人的脖子便碎了。 脑袋飞起。 其余黑衣人吓了一跳,脚步放缓。 大拙一抖鞭子。 马鞭为之一震,竟整个挺立起来,如同一杆长枪。 大拙持鞭往前一刺,瞬间将两个黑衣人肚子刺穿,跟串糖葫芦似的。 “这人是个高手,大家小心。”人群之中,有人提醒。 大拙察觉到混在人群中说话之人才是黑衣人头目,四下一瞧,并未发现是谁说话。 “可惜了,不然可以擒贼先擒王。” 下一刻,黑衣人们朝着大拙围了过来。 大拙收回马鞭,从芥子袋里掏出四颗金豆子,随手一扔。 豆子落在地面,生根发芽。 几个呼吸便长成一棵大树。 大树高约三丈,其它地方平平无奇。 独树顶结了一颗果实。 这果实约莫两人多高,通体金色,椭圆形,像蛋又像茧。 一众黑衣人不明所以,暂时不敢向前,打算观望一番。 没让他们久等。 ‘咔嚓。’ ‘咔嚓。’ 四颗果实几乎同时碎裂。 露出里面四尊金身金甲金发、长得一模一样的巨人。 他们全都有两人高,手握门板宽的巨剑,面容威严,不怒自威。 像极了传说中的天神。 黑衣人们本就忌惮大拙,这下更齐齐后退。 “他们是天神?” “不,应该是佛门护法神。” “我倒觉得是道家撒豆成兵的法术。” 人群中,那名疑似头目的人再次说话。 “大家不必害怕,他不过在装腔作势罢了。 若这世上真有神,我们的国家早就被海水淹没了。” 黑衣人们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不再害怕,将大拙和四巨人围了起来。 大拙下令道:“攻击!” 四名巨人纷纷将剑往前一举。 就在黑衣人们以为他们会挥剑时,他们却把手松开了。 门板大的巨剑并不往下落。 反而飞了出去。 黑衣人们始料不及,根本来不及躲闪。 其中十个黑衣人直接被巨剑撞到。 全都非死即伤。 哪怕伤得最轻的黑衣人,也生生被砸碎一条腿,彻底废了。 ‘咻咻咻咻。’ 四把金剑立功之后,纷纷飞回主人手中。 人群之中,松下能恨得牙都要碎了! 外貌如此唬人,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的战士,结果全都使得是御剑术,真阴啦! “大家小心,他们使得是御剑术,这类手段最怕被人近身。”松下能躲在人群之中再次提醒。 黑衣人们当即知道该怎么做,各自发挥身法,强行缩短距离。 其中身法最好的那位,甚至一个呼吸就到了一名巨人头顶。 ‘噔噔’两声,他在巨人脑袋上连踩两脚,借力翻身来到巨人背后。 一脚踢出,正中巨人右手手肘。 巨人的右手不禁往前一伸。 手中巨剑也跟着伸了出去。 黑衣人趁机快速由巨人胯下钻过,来到巨人面前,一拳打在巨人肚子上。 巨人被轰飞出去。 不等巨人落地,黑衣人再次欺身而上,一连拍了巨人两掌,打的‘砰砰’作响。 巨人方砸落地面,黑衣人又一次贴了上来。 这次他干脆坐在巨人胸口上。 “哈哈,去死吧!” 一边狞笑,黑衣人一边挥掌直拍巨人面庞。 然而,手还没碰到巨人面庞,他便陡然感觉到后背一股巨力袭来。 ‘噗呲’一口老血吐出,黑衣人被击飞出去,砸落地面后就死翘翘了。 至死他都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死的。 其他人却看得分明。 原来,巨人虽被击倒,也来不及御剑解救自己。 可巨人这次压根就没御剑。 而是十分自然的收回右手,用碗口粗的巨剑剑柄重重击打了一下黑衣人背部。 “他不仅会御剑,还有武功在身!”一个黑衣人失声叫道。 “嘶,又能近身搏斗,又能御剑杀人,难缠!”另一个黑衣人惊叹道。 松下能连忙提醒:“大家小心,这些巨人不仅仅会御剑。” 正在围攻其他三尊巨人的黑衣人齐齐心中一凛,越发小心。 被人围在中间,大拙面不改色,手中马鞭连连挥舞,无论谁被抽中,一条血痕是免不得的。 但这些黑衣人也都不是善茬。 一个人扛不住他的攻击,他们便两个人、三个人甚至更多人一起迎击。 其他人则趁机还击。 各种掌印、拳风、刀光、剑影夹杂而去。 虽全都威力不大,可聚在一起亦威势不凡。 随着战斗时间拉长,大拙逐渐有些招架不住,伤人的频率越来越低。 第31章 真豪杰能屈能伸,显智谋太孙布计 “撑不住了,再打下去,我都要折在这里。”大拙暗道。 偏头看了看四大巨人的战场,也都不太乐观。 除一开始御剑打了黑衣人一个措不及防,四大巨人随后的攻击都没太奏效。 巨剑飞出去,顶多伤到一两个人。 而黑衣人也不再试图近身缠斗。 全都选择站在远处以掌印、刀锋攻击。 如此,反倒是四大巨人身上出现了一道道伤痕。 “虽没能杀太多敌人,但分担了我的压力,也不算白白派出来。” 注意到四大巨人面对别人攻击时不太能闪躲的开,偌大的身体跟活靶子似得,大拙又暗暗想道:“看来这撒豆成兵之术还需改进。” 饱提灵力,大拙忽然重重一鞭抽出。 一道巨大鞭影随之显现,竟有两人合抱的树木那么粗。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地上。 立时地动山摇。 一道长约百丈的裂缝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激射的各种土块石块四下纷飞,跟下雪似得。 黑衣人们不得不各种闪转躲避。 却因激射的土块石块过密,依旧有不少人被砸中。 有那被砸中要害,比如太阳穴、心脏的,当场去世。 大拙憨厚一笑,收起鞭子,冲着四大巨人伸出了手。 四大巨人顿时化作金光飞回他手中,重新变成金豆。 “有本事的继续往前,我在城头等你们。” 留下言语,大拙抽身而退。 好一会儿后,石块土块不再激射,黑衣人们才算是轻松下来。 松下能清点了一下人数,脸直接黑了下去。 “死亡二十人,重伤十六人,轻伤二十人,而对方只派了一人!真丢脸!”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自然是继续向前。” “可是殿下说的帮手……。” “他们会来的!” …… 朱雄英可能怕死,也可能不怕死。 这得分时候,分情况。 此刻湄洲县城的情况,危急是肯定危急的。 但朱雄英觉得还没到溧水那次刺杀时一样、需要自己自杀明志的地步。 师兄走后,朱雄英直奔县衙后堂。 这里住着诸葛明家眷。 “小妇人见过殿下。”虽没见过面,但一看他的年纪和仪表堂堂的相貌,正在做刺绣的诸葛夫人立刻认出朱雄英。 朱雄英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孤是来找你帮忙的,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不知小妇人能帮殿下什么?” “你家几个孩子?” “只有一个。” 朱雄英指了指躲在母亲身后探头观察的诸葛小姐:“是她吧?” “是。” “把她的衣服给孤一件。” 诸葛夫人回头看了眼和太孙一般年纪的女儿:“小女的衣服太孙倒是穿得下,可她的衣服是女装。” “这有什么,孤不在乎。” “小女的衣服材质很差。” “那更好,快些吧。” 诸葛夫人是个聪慧的,联想到之前丫鬟禀报的关于夫君号召百姓迎敌的文书,猜测朱雄英是想男扮女装蒙混过关。 “小妇人这就去拿。” 不多时,诸葛夫人拿来一件粗布缝制的女装。 朱雄英毫不磨叽,自顾自把衣服都扒了,换上女装。 诸葛夫人哪儿能料到堂堂太孙、居然在院子里就开始换衣服,还脱得光光的,震惊过后,连忙背过身。 还把好奇偷看的女儿的身子也给掰了过来。 等她们再回头,早就不见朱雄英身影。 盯着院中因为前两天下雨而有些湿润的泥土地,诸葛夫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就好像有人特意在上面打过滚似得。 想了想,诸葛夫人把朱雄英换下来的衣服拿去后厨,塞进灶里烧掉了。 …… 因为知县发布的号召百姓一起迎敌的文书,湄洲县大街上行人少了许多,每个人都来去匆匆。 当刻意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朱雄英踏上大街,根本就没人有心思注意他。 虽如此,谨慎起见,他还是表现的十分拘禁,像个不受待见的小叫花。 一边走,朱雄英一边暗暗嘀咕。 “哪怕皇爷爷见了此时的我,也绝认不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师兄是不必再为我的安全担心了,除非歹人选择屠城。” “现在只希望师兄能顺利试探出那些黑衣人的战力,而诸葛明也能号召到足够的人数。” “如此,只要精心排布,或可打赢这一仗。” 不多时,朱雄英来到城墙附近。 趁着没人注意,朱雄英悄悄摸进旁边一栋高楼,站在窗户边用千里眼眺望远方。 千里眼即望远镜,由当年无意中发明玻璃的道士发明。 时至今日,军中将领人手一支望远镜,用于探查敌情。 朱雄英来得还算早,赶上了大拙和黑衣人的交战后期。 “不愧是师父的真传弟子,大拙师兄可以啊,一个人就拖住了全部黑衣人。” “师兄虽是六公守门员,但若是碰上十侯级高手,短时间内也难拿下。” “如此,可推测这些黑衣人都是不入流武者,顶多夹杂一两个八良级高手。” “我方若人数够多,围死他们不算难。” 扣了扣有些痒的脑袋,朱雄英又思索道:“不出所料,这些人应该是倭奴武士。” “那后龟山拜访妈祖庙是假,逼我进入湄洲县城才是真,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此人如此狡猾,会只派这些人来?” “暗中怕不是还有帮手?” 这时,大拙已抽身而退,回到城头。 刚一过来,大拙立刻发现了鬼鬼祟祟偷瞄的‘小乞丐’。 大拙愣了一下,这才认出他来。 “我有些渴了,去旁边酒楼倒碗水喝。” 说罢,大拙飘然进入朱雄英所在高楼。 “你还真扮成乞丐啦!” 朱雄英咧嘴笑道:“安全为上嘛,师兄,这下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吧?” “还是小心些为好。” “我会注意的。” “太孙,你看出什么名堂了?” “剩下这些黑衣人虽然武功不错,但还没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但凡有几百个懂点粗浅功夫的人,正面围死他们应该不难。 若是好好计划,就是几百个不懂功夫的人也能拿下他们。” “你有计划了?” 朱雄英道:“不能让他们扎堆,得把他们分开,这样才能各个击破,减少我方伤亡。 他们十有八九是被派来对付我的,我们得利用好这点。 这样,你去跟诸葛知县说,让他派人提前在大街小巷潜伏好。 这些人一旦入城,就故意闹出动静,骗他们分兵过去查看。 一旦他们上套,众人立刻利用地形和人数优势围杀!” “闹动静?什么样的动静?” “比如派人故意大声喊‘太孙这边走,我们掩护你’之类的。” “明白了。” 第32章 湄洲县七拐八弯,黑衣人贪功冒进 “太孙,你在这里躲好,不要轻易露面。”大拙叮嘱道。 朱雄英摆摆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怕诸葛知县等人知道我扮成乞丐,万一他们被抓,会出卖我?” “嗯。” “放心,我没在他们面前露面。” “那就好。” 大拙随即找到诸葛明,原封不动转告朱雄英的布置。 诸葛明这会儿已顾不上询问这番布置是谁的主意,只来得及问大拙为何没保护太孙。 大拙早有准备,扯谎说另有人在保护太孙,不必担心。 诸葛明顾不上多想:“道长,我那边的安排需要时间。” 大拙道:“我会拖着他们,你们尽快。” “道长手里只有四尊巨人?何不多派几尊,也好帮着分担。” “诸葛知县有所不知,撒豆成兵只是表象。 实际上四颗金豆子是我根据机关术和阵法改良炼制的法器。 虽然它们靠元石活动,但要启动它们,需先注入大量灵气,慢说它们炼制不易,我只有这四尊。 就算有更多尊,以我此时状态,也应付不起。” “原来如此。” 诸葛明不再多说,匆匆带着衙役离开。 当黑衣人们来到城下,便只看见大拙一人傲立城头。 “唱空城计?还是诱兵之计?” 松下能继续隐藏在属下之中,心中暗暗思索。 “去两个人看看城里状况。”片刻后,松下能下令。 “是。” 两个黑衣人越众而出,一左一右朝着城墙上飞去。 他们十分鸡贼,彼此距离大几十丈。 如此一来,大拙一个人还真难同时拦住他们。 大拙不得不再次祭出四尊巨人。 ‘砰砰’两声,其中两尊巨人挥动巴掌,将两个黑衣人像打苍蝇一样拍飞出去。 松下能给身旁两个属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属下会意,飞身将砸下来的黑衣人接住了。 “城墙那边是什么状况?” “并无……并无特殊状况。” “回大人……的……的话,一个人……都……都没见,貌似没……没有埋伏。” 各自说了句话,两个被拍中的黑衣人就此一命呜呼。 “既如此,大家一起冲。这道士先前战了一场,体内灵力定然不多,优势在我们这边。”松下能躲在人群中下令。 随即他们一群人便先后飞了起来,突入湄洲县城。 大拙手持马鞭,‘呼呼’挥舞,尽可能拦下更多人。 四尊巨人得了令,也是奋不顾身各种阻拦。 同样的对手,不同的对战环境,大战再次展开! 另一边,响应号召的几百个百姓与诸葛明汇合了。 其中大部分是普通人家的壮汉,有把子力气。 一小部分则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 唯有黄家派出了大少爷。 诸葛明简短把此次作战要领说了说。 随即将人分做十几队,每队几十人,由诸葛明、黄家大少爷和几个武艺还算不错的捕快、护院带队,潜伏在周边各犄角旮旯。 “穷冬不见雪,正月已闻雷。”诸葛明神色郑重的念诵。 ‘咔嚓。’ 天空忽然响起一道炸雷。 整个县城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是信号?”城楼之上,随着交战持续,大拙已然挂彩,但仍将一众黑衣人拦在城墙之上,不许踏出一步。 念及此,大拙不再逞强。 收起四尊巨人,大拙飞身退至城内,几个闪烁,消失踪影。 松下能来不及多想:“众人随我攻入县衙! 殿下说了,谁能擒获大明太孙,授予世袭侯爵之位!” 一众黑衣人闻言,全都眼睛一亮。 “侯爵!” “这可不是一般贵族!” “大家冲啊!” 嗷嗷叫着飞下城墙,一众黑衣人直奔县衙。 行至中途,忽然,一道不算太小的声音传了过来。 “殿下,趁着他们去县衙找你,我们快往城门那边去,希望来得及逃走。” 黑衣人们纷纷停住脚步。 “大人……。” 松下能皱眉:“或许有诈,派几个人去看看,若有情况,马上通报。” “是。” 几个黑衣人领令而去。 很快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须臾后,他们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跑!” “站住,再不站住我们可动手了!” “大人,他们是不是发现朱雄英了?”一名属下问道。 松下能道:“不一定。” “要不再多派几个人去看看?” “我们人数有限,最好是……。” 松下能话还没说完,旁边另一条巷子里也传出动静。 “大人……。” “你带五人去看看,不要深入,尽快回来。” “是。” 于是黑衣人又分出六人。 追过去后,六人远远瞧见一群人似乎背着一个小孩儿从街角转了过去。 “那孩子是朱雄英?” “不一定。” “要去看看吗?” “可是大人说不要深入。” “万一是朱雄英呢?此时不追,等回报过大人,想追都找不到人。” 短暂衡量后,终是缺少急智,再加上侯爵之位动人心,不想跟人分功,六人最终还是选择追击。 松下能站在街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一个属下回来,心中有些发慌。 用余光瞥了眼自己身边仅剩的全都带伤的九个属下,松下能就是反应再慢,也意识到自己等人上当了。 “殿下说的帮手怎么还不出现?” 不远处的废弃小院,诸葛明探头侦查。 见对方似乎有退却之意,诸葛明暗道:“可不能让他们跑了,不然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 正沉思呢,诸葛明忽然听见隔壁屋里传出小孩儿哭声。 诸葛明计上心头,敲开隔壁侧门,直接表明身份。 “两位,借你们孩子一用,事成之后再还给你们。 放心,本官以朝廷名义保证,事后还会给你们奖励。” 说罢,不等孩子父母同意,诸葛明抢过这家七岁的儿子就往外跑。 冲上大街后,诸葛明似乎才发现走错路。 揉了揉怀中孩子的脑袋,诸葛明又回到了废弃小院。 他闹得动静可是不小。 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想发现不了都难。 “大人,那个孩子莫非就是朱雄英?” “抱着孩子的人穿着官服,想来是当地知县,那孩子必是大明太孙!” 松下能示意众人不必着急:“我们已经被引走两批人! 若这次还是他们的引蛇出洞之计,我等死了还则罢了。 耽误了后龟山殿下的计划可大大的不妙。” 第33章 争名夺利黑心鬼,一劫过后又一劫 “可是大人,万一那个孩子真是朱雄英呢? 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从我们面前逃走?”属下有些急切的反问。 松下能咬了咬牙:“说的是啊,大明人真是狡猾多端!” “大人,快些做决定,不然就来不及了!” “唉,算了,追击!” “是。” 废弃小院内。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诸葛明松了口气。 给隐藏在附近的衙役和百姓使了个眼色,诸葛明抱着孩子继续‘逃跑’。 松下能很快带人追到废弃小院。 当他们由后门追到另一条街道,跑在最后的两个黑衣人还没走两步,隐隐听见不远处一个草垛里响起一道微不可察的松气声。 两个黑衣人心里一喜。 莫非前面穿官服那人是在调虎离山,真正的朱雄英躲在草垛里? 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你也听见了?” “嗯。” “怎么办?” “反正离得不远,我们去看看。” “要跟大人说吗?” “为了功名,我打算忤逆一次。” “好想法。” 于是二人悄摸摸脱离队伍,一前一后来至草垛外。 走在前面那人迫不及待扒开草垛。 迎接他的却是一杆翻稻草用的木叉。 ‘噗呲’一声,措不及防的黑衣人被扎了个对穿。 同一时间,躲在旁边屋上的壮汉跳了下来,双手抱着石头敲在后面那名黑衣人后脑勺上。 ‘砰。’ 黑衣人应声而倒。 与此同时,湄洲县城其它犄角旮旯里,类似的战斗方式正不断重演。 在几百名衙役和百姓共同努力下,黑衣人被一分再分,然后全都被围杀或偷袭至死。 相当一部分黑衣人死的无声无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而衙役和百姓因为出手够突然,几乎不给黑衣人反应时间,竟几乎没什么损伤。 …… 听见身后声响,正在追击诸葛明的黑衣人们下意识回头。 松下能瞬间明白那两个死掉的属下遭遇了什么。 “活该!呸!” “大家提高警惕,不要分散!” 仅剩的六名属下有些害怕,纷纷围到头目身旁,组成一个小战阵。 见他们没有再被各个击破的可能,诸葛明也懒得跑了,放下孩子。 “去,找你爹妈去,告诉他们明日记得去县衙领赏。” “哦。” 诸葛明整理了一下官袍,快步往回走。 隐藏在这条街上的衙役百姓则全都没急着露面。 除了躲在草垛里的汉子和砸死黑衣人的汉子。 “尔等还真是不怕死,竟敢攻入县城,可知这与谋反无异,是诛九族的大罪!”对方只剩这么几个人,诸葛明完全不慌,好整以暇的质问。 “治罪?那也得我们是大明人才行。”只剩这么点人,松下能想再隐藏已不可能,干脆站了出来。 “哦?如此说来,你们不是大明人?倭奴?” “是又如何。” “冤有头,债有主,你承认是倭奴人就好,来日大明天兵才好名正言顺发兵!” “当年大元何其强大? 可他们屡次想要进犯我倭奴,也都折戟沉沙。 就凭刚刚建立的大明也想发兵倭奴?你未免太狂妄无知了。” “是不是狂妄无知,时间会证明,但你一定没命看到那一天。” “就凭你一个文官?哈哈,蠢货!” 大拙去而复返:“加上我呢?” 松下能恨得牙痒:“大家一起上!” 六名黑衣人属下毫不怀疑一起上前,各自施展武功合攻大拙。 他们方一交上手,松下能立刻调转方向飞上屋顶。 几个跳跃后,消失无踪。 大拙被六个黑衣人缠住,想追也追不了。 诸葛明则缺少对战经验,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等他想到去追时,念了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来到空中一瞧,哪里还有松下能踪迹。 “好狡猾的人!” 大拙没有太费力就收拾掉了六个黑衣人。 “算了,如果他们没有后手,那个人逃了也就逃了。 去看看其他被骗走的黑衣人怎么样了吧。”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大拙道。 “道长无恙否?” “只是灵力消耗过多,加上又受了些轻伤,有些疲惫罢了。” “那道长休息一下,我带人去其它地方看看。” “嗯。” 和诸葛明分开后,大拙强忍疲惫找到朱雄英。 “如何了师兄?” “你的办法还真好使,这次估计是咱们大获全胜。 只是那名黑衣人的头儿武功不低,反应也很快。 我一不注意,被他给逃了。” 朱雄英道:“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不算什么。 就怕他们在城外还有同党。 万一他们卷土重来,可就难办了。 同一个法子,不可能成功骗到他们两次。” “不能吧?” “何以见得?” “经过几次交手,我很确定他们的武功路数不是大明这边的。 就像你一开始猜测的那样,我估计他们十有八九是倭奴武士。 湄洲县城虽然临海,但离海边还有段距离,他们能派出大几十人潜入进来已是不易,怎么可能还有同党?” “那可不好说,这个后龟山狡猾多端,还是多防着点。” “也好,那你继续扮乞丐。 我去通知诸葛知县提高警惕。 若接下来平安无事,等到了明天,我们和师父他们会合,就万无一失了。” “嗯。” …… 城外,小树林。 终于逃出,松下能松了口气。 擦了擦汗水,松下能嘀咕起来。 “不想连朱雄英的面都没见着,我培育多年的精锐小队就都折在了这小小湄洲县城,大意了啊!” “眼下可如何是好?就凭我一人,想劫走朱雄英无异于天方夜谭。” “该死的,约定好了一起出手,却久久等不到那些人,他们该不会是故意骗我们来送死吧?” 实在听不下去这家伙的废物言论,同样蒙面的另一批人从附近树上、草丛里走了出来。 这批蒙面人明显个子更高大。 或是为了区分,他们统一穿着蓝色衣服,人数约莫四五十。 为首者手提一杆一人多长的禅杖。 “番邦狗子就是番邦狗子,几十个武者冲进几乎不设防的县城,居然能被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全歼,蠢死算了!”不屑的瞥了倭奴黑衣人一眼,手持禅杖的蓝衣人揶揄道。 第34章 狼狈为奸起龌龊,肝胆相照护众人 “咱们现在可是盟友,哪有一见面就对盟友口出污秽的道理?”松下能不服气道。 蓝衣人首领不屑道:“盟友?这天底下可有永远的盟友? 合作完这一次,下次再见,谁杀谁还不一定! 别忘了,大元坐天下时,对你们倭奴可是恨之入骨。” “就算如此,捉朱雄英是你们先提议的,可你们直到此时才出现,这难道不是背信?” “什么时候出现,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无需向你汇报。 我师父给我的命令是,务必保证你们捉走朱雄英,仅此而已。” “可我们已经失败了!你们先前为何不出手?” “先前?呵呵,你们最先出现在湄洲县城外时故意走的慢悠悠,错过了突袭最佳时间,让他们有了防备,就是为了哄我们一起出手?” “你既然看见了,为何不帮忙?” “我为何要帮忙?” “就因为你们的坐视,我手下人都死光了,行动也失败了。” “那是你们太过废物,怨不得别人。” “你……。” 蓝衣人首领懒得和他废话:“番邦狗子,滚远些看着吧,半个时辰之内,我必将朱雄英捉来给你。” 松下能冷笑:“你既然这么厉害,何不把朱雄英捉去你师父那里领功?”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 朱雄英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而大明本就想攻击云南,若我把朱雄英捉走,明军只会进攻的更加疯狂。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用来吸引朱元璋怒火的只能是远隔重洋的倭奴,不然我师父为何答应你们那么多条件?” “哼。” 一番呛声后,蓝衣人首领带着手下往湄洲县城去。 松下能有心跟着,但想到对方之前袖手旁观,心中怨恨,干脆也来了个隔岸观火。 “首领,咱们真的要独自闯进城里带走朱雄英?”奔出一段距离后,一个蓝衣人问道。 “是啊,首领,和倭奴人合作不是更能减少伤亡?”另一个蓝衣人亦问道。 蓝衣人首领解释道:“先前两次针对朱雄英的行刺都失败了,我师父因此受到朝廷苛责。 所以这次咱们得把事情办得漂亮些。 我眼睁睁看倭奴送死只是顺带,主要是想让他们去消耗湄洲城战力,我们再来个渔翁得利。” “原来如此,可是那个叫大拙的颇为不好对付,咱们孤军深入县城,会不会太危险?” 蓝衣人首领感叹道:“这么多年来,我佛门倒是一直比道门昌盛,可那真的是因为道门不如我们? 虽只是道门高功的真传弟子,可大拙的实力不仅直逼伤心和铁金刚,甚至还要超过其他三大方丈。 若陈通微亲自出马呢?佛门中有能与其一战的高手?” “你们倒也不必因此畏首畏尾,大拙再强,我也不怵他。 自当年与铁金刚一战,他在进步,我也不是止步不前。 何况大拙连战数场,消耗不小,而我以逸待劳,胜过他是必然的。”发现自己一番话说完,大家情绪低了一些,蓝衣人首领马上补充道。 “说的是啊,首领若不是必须隐藏身份,大可与伤心、铁金刚角逐佛门第一高手。” “有首领在,此次我们必胜无疑。” “首领,有什么战策吗?” 蓝衣人首领道:“朱雄英此人,我一共打过三次交道。 比起他爷爷,他的狠绝丝毫不差,且有些小聪明。 湄洲县缺少高手,他此时必不可能在县衙坐以待毙,而是躲在什么地方。” “那我们怎么办?湄洲县城说小不小,想在里面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蓝衣人首领道:“无妨,只需抓住大拙及其他人,逼问一番即可。” “首领英明。” 话说到这儿,也就够了。 恰好城墙已触手可及。 在蓝衣人首领带领下,一群蓝衣人飞跃城墙,来到县城之内。 诸葛明等人此时才刚确定除黑衣人头目外、所有黑衣人都伏诛了,还不等安排下一步,便瞧见一群蓝衣蒙面人过来了。 “知县大人!” 诸葛明点点头:“我看见了,这些歹人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远处屋顶上打坐恢复的大拙亦发现了这群蓝衣人。 心中叹了口气,大拙飞落诸葛明身旁。 “道长。”诸葛明喊道。 大拙道:“来的还真快啊,既如此,唯有死战!” 高楼之上,朱雄英手持千里眼看着蓝衣人首领,通过其手中禅杖认出了他。 “又是这个人!” “还真是阴魂不散!” 视线落在或疲惫或受伤的大拙、诸葛明等人身上,朱雄英皱起眉头。 “就算师兄他们拼光了,恐怕也消灭不了这些歹人。” 低头沉思片刻,朱雄英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决绝。 迈步下楼,朱雄英跑到后院井边打了些水,把乌漆嘛黑的脸给洗干净了。 由后门走出,朱雄英转过一个街角,来到大拙等人身后。 “师兄。” 大拙回头:“你怎么来了?” 蓝衣人首领也看见朱雄英了:“这不是大明太孙殿下吗? 怎么,知道逃不了,主动出来受死?” “你好蠢哦。”朱雄英怼道。 不等对方开口,朱雄英又道:“咱们也算交锋过两次了,哪次你占到便宜了? 你觉得孤会蠢到出来送死? 若孤是这种层次的对手,那你岂非层次也不高?” 蓝衣人首领皱眉:“那你出来是?” 朱雄英并不回答,反问道:“你是潜藏在佛门中的大元奸细没错吧?” 第一次行刺时,蓝衣人首领大元奸细的身份便暴露了。 而他第二次行刺时,已经不加掩饰自己会杖法的事实。 此时,他自然也不会狡辩,徒惹人笑。 “是又如何?” 朱雄英追问:“是身为奸细的你潜藏在佛门之中? 还是培养你的佛门乃奸细建立,专门为前元培养更多奸细?” 蓝衣人首领目光一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朱雄英呵呵一笑,指了指身后的湄洲县城。 “这个县城里有几万人,事先孤已经让诸葛知县发布了一则文书,你想知道文书内容是什么吗?” 第35章 展话术逼退歹人,事毕时后怕不已 蓝衣人首领问:“是什么?” “文书的大体意思用一句话即可总结。”朱雄英道。 “什么话?” “佛门之中有奸细,故除少林寺、金刚门外,大明境内所有寺庙的僧侣一律斩尽杀绝,永除后患!” 蓝衣人首领倒吸一口凉气。 “好狠的心!你这是在滥杀无辜!” “无辜?就因为孤是皇太孙,四岁时便被你行刺,那时的孤无辜不无辜? 我大拙师兄,诸葛知县,还有这些衙役和帮忙的百姓,他们无辜不无辜? 待会儿若是动起手来,你会饶过谁?” “这……那也没有你牵连的广,天下寺庙何止千座万座,天下僧人何止一万十万,就是地狱里的恶魔,也做不下这等惨案!” 朱雄英轻笑:“谁叫孤不知道你到底出自哪个寺庙呢。 孤只能是宁杀错,不放过。 如此算来,杀他们的不是孤,而是你啊!” 蓝衣人首领被气笑了:“我?亏你说得出口,那你为何独独放过少林寺和金刚门?” “少林寺方丈哀乾被你刺杀,少林寺的嫌疑自然就没有了。 而金刚门方丈铁金刚一路保护孤至此,这是一份很好的投名状,孤愿意相信他们。” “你怎知他们不是在演戏?或许我其实是少林或金刚门弟子。” 朱雄英故作思索,片刻后道:“说的也是,那就把少林寺和金刚门一起灭掉吧。” “好狠的心!” “你过奖了!其实你也可以心狠一点。” “哦?” “这城里有成千上万人,为防止你灭口,孤把文书内容通告了所有人。 你大可以把他们全杀了,如此,孤的打算不会传到皇帝耳中,你背后的师门或可幸免于难。 当然,若逃出去哪怕一个百姓,这个办法就不好使了!” 蓝衣人首领冷笑连连:“好个大明太孙,竟将底下百姓视作掌上玩物,就为了你的算计,这么多人的命成了你的赌注。” “是,孤就是在赌你狠不狠得下这个心,有没有这个不留活口的能力。 但同时孤也是在救他们,不然的话,你把孤抓了或杀了,以我皇爷爷的脾气,他们不给孤陪葬都难。 好了,别废话了,做出你的抉择。 是为了忠心,把孤抓了或杀死,然后屠戮全城百姓? 亦或者为了保全你的宗门,主动离开,从长计议? 对了,若选择后者,你不必杀这全城人,也不必在事后遭受内心煎熬。” “我怎知我离开之后,你会不会找后账,依旧对天下佛门出手?” “佛门弟子成千上万,若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就贸然对他们下死手,哪怕我皇爷爷也将举步维艰。” 蓝衣人首领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朱雄英继续开口蛊惑:“承认吧,你很在乎你的师门,怕牵连他们。 所以你才会听孤讲完全部的话。 你也狠不下这个心来屠戮全城百姓,只为了保住秘密。 况且就算你把百姓都杀了,不定孤在哪里就留了后手,你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无用功。 去吧,离开吧,离开这个让你碰壁的城市。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输在孤手下,就算再输一次也没什么。” 蓝衣人首领恨得牙痒,手一抖,禅杖嗡嗡作响。 大拙连忙全神防备,将朱雄英护在身后。 “临走之时,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蓝衣人首领道。 “孤准了。” “你为何做这番打扮?” 朱雄英如实道:“孤身边只有师兄大拙一个高手,为了让他放心对付你们,孤只能设法自保。” “扮乞丐就是你的自保之法?” “这办法不错吧?就孤现在这形象,往街上一趟,之前的倭奴都踩到孤的脚了,也不会认出孤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那你现在为何不伪装了?” “因为救下身后这些人的同时,孤还想看看你气急败坏又拿孤没办法的样子。” “幼稚。” “孤才八岁,你用幼稚来评价孤,才是真的幼稚。” 蓝衣人首领:…… 又沉默了片刻,蓝衣人首领转身就走。 直到他们走远,朱雄英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忽然就浑身颤抖起来。 大拙一把扶住他:“太孙,你怎样了?” “后怕。” 大拙苦笑:“太孙你何时发布这样一份文书了?” “正因为没有发布过,所以才后怕。” “好吧。” 人群之中,黄家大少爷闭目复盘了一下朱雄英出场后讲过的全部的话,惊觉太孙根本就是在唱空城计,只因话术到位,愣是把蓝衣人首领唬住了,避免了一场全灭的惨败。 “太孙殿下可才八岁啊!” “大明会有光明的未来!” …… 回到县衙,朱雄英兀自有些后怕。 诸葛夫人端来茶水,朱雄英连忙喝了两口压惊。 “诸葛大人,那些人很可能会卷土重来,在我师父他们过来之前,我们只能依靠伟大的人民群众了。”放下茶杯,朱雄英道。 经过先前之事,诸葛明对朱雄英已然佩服的五体投地:“还请殿下吩咐。” “首先,补发那份文书,让对方投鼠忌器。” “是。” “其次,让百姓加强警戒。 之前的围杀行动我看就很好嘛。 可以试着再搞搞,若能见效,参与者皆大功一件。 告诉百姓们,事后孤会论功行赏。” “遵命。” 诸葛明领命离开。 诸葛夫人去而复返。 手里拿着一套还算精良的衣服。 “太孙先前的衣服被我给烧了,太孙委屈些,先换上这套吧。” 朱雄英稍微一琢磨,便明白诸葛夫人之所以烧掉衣服,是怕敌人察觉到蛛丝马迹。 好个聪明的女人! 诸葛知县有福啊! 联想到之前诸葛夫人拿出来的女儿的衣服材质很差,跟老百姓穿的衣服几无二致,朱雄英断定诸葛知县定是两袖清风,以至于家里人并没享受到当官带来的‘福利’。 再看诸葛夫人手里的衣服,虽不算华贵,但卖价也不会太低,估摸着还是用牙缝里省出来的银子买的。 虽然芥子袋里就有许多衣服,都比这套要好,但朱雄英还是接过衣服,并顺手递给诸葛夫人二两银子。 “怎好收太孙的钱。”诸葛夫人有些局促。 “无妨,收下就是。” “遵命。” 第36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处江湖而忧其国 湄洲城外。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松下能迎上蓝衣人们,目光不断搜寻着朱雄英的身影。 “不必找了,我们没抓到朱雄英。”蓝衣人首领忍着怒气道。 “原来你们也是一帮废物嘛,亏之前你们还在那里大言不惭,啧啧。”松下能记恨之前被羞辱之事,当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蓝衣人首领大怒,挥舞禅杖猛地劈下。 松下能冷笑,抬掌拍出。 却不料这落下的禅杖十分沉重。 甫一接触,松下能的右掌直接骨折。 禅杖最终停在了松下能脑门前。 松下能喉咙滚动了两下,连忙求饶。 “哼,若不是这次你们过来的倭奴人死的只剩你一个,吾必杀你!” 蓝衣人首领收起禅杖,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他们走远,松下能这才敢小声嘀咕。 “跟我耍横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别铩羽而归啊。” “只知道背后嚼舌根,这就是你们倭奴人的格调?”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松下能吓了一跳:“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一群红衣蒙面人自大石后走出。 为首之人不善的看着松下能,缓缓拔出佩剑。 “你方才说什么?” 松下能一看对方不好惹,连忙赔笑:“没什么,我抽风呢。” “小人!” 红衣人首领挥动宝剑,一道剑气瞬间袭来。 松下能一个闪躲不及,右臂被整个切下。 松下能连忙点穴止血,疼的‘嗷嗷’直叫。 “借用一下方才那人的话,若不是这次你们过来的倭奴人死的只剩你一个,吾必杀你!”红衣人首领收起宝剑,冷冷道。 松下能嘴角抽了抽,抱怨的话没敢说出口。 “是是是,大人海量。” 红衣人首领道:“在这儿等着,我们去抓朱雄英来给你。” “是。” 红衣人们走后,松下能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再乱说话,只能腹诽。 “方才那群蓝衣人是大元间谍,这帮红衣人又是什么人?” “殿下口中可能会出手相助的大明勋贵的属下?” “如此看来,大明内部真就不是铁板一块。” …… 湄洲县城。 虽然蓝衣人们走了,但诸葛明依旧派了衙役前去最近的卫所报信,让他们派人过来协同保护太孙。 他一面又发布了文书,让衙役们前去大街小巷宣发,顺便提醒百姓注意警惕,有发现及时上报。 至于之前那帮自发过来帮忙的百姓,诸葛明没让他们回去,而是继续安排在各地潜伏,预防突发状况。 这批百姓里,黄家大少爷是个例外。 黄家乃当地大族,无论在朝为官者,还是在地方上经商、教书者,都有许许多多。 他能来帮忙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诸葛明也不好强行留着他。 黄家大少爷名和中,自幼接受家族私塾教育,四书五经、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自学过墨、法、兵、纵横四家,是黄家这一代最有希望高中之人。 回到家中,想到方才太孙的卓越表现,黄和中心中畅快欢喜,压根坐不住。 一激动,他来了酒兴,索性派人将平时玩儿的不错的十几个朋友喊了过来。 众人过来后,各自疑问。 “黄兄,听说城里先后来了两波贼人,大家都风声鹤唳的,你怎会在这个时候喊我们过来?” “是啊,黄兄,莫非危险已经远离?” “听闻这些人都是奔着太孙来的,要不是闹出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太孙莅临我们湄洲县了。” “要不等安定下来后,咱们联名请见太孙一番?” “听说太孙年纪虽小,但天赋奇才,雄姿英奇,有当今皇爷之风,出生时即得九鼎认主,还拜师道教高功陈通微,有主持水陆法会之经历,有商借妖精王三州求雨之盛名,我对他可是久仰了。” “我怎么听我家家丁说,黄兄亲自带人去知县大人手下听令了?黄兄你没受伤吧?” 黄和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的十分豪爽:“许兄你没听错,我确实响应知县大人号召,带着家丁前去助拳。 你们是不知道啊,第一帮黑衣人过来时,收拾掉其中三人的就是我和我家的家丁。 当时趁着一个黑衣人不注意,我念了句‘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一把宛如实质的吴钩立时出现,一下子勾掉了黑衣人的脑袋。 那种感觉真的太刺激了!事后知县大人还表扬我了,说要向知府大人举荐我参加院试。” 众公子哥齐齐惊叹。 “参加院试啊!若是中了,那可就是秀才老爷!” “虽然我等也都够资格考院试,可若是知县大人举荐黄兄你,那你只要不是考得太差,是稳中秀才的。” “好羡慕,早知道我也去助拳了。” “黄兄居然杀过人了!事后黄兄是个什么感觉?杀人之前你又是怎么想的?” 黄和中摇了摇头:“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跟你们讲,我前不久才见过太孙,他才是真的让人佩服,你们听我说……。” 静静听完黄和中讲述,一众公子哥表情急速变换,最后全都变成了佩服和惊叹。 “他才八岁啊,为了搭救黄兄他们,竟敢直面那些歹人!” “唇齿似刀,叫人胆寒!” “这不就是书上写的诸葛亮摆空城计吗?太孙还真是机智!” “大明有位好太孙啊,将来不可限量!” 黄和中点头道:“诸位说的一点不错,我也是这般想的。 以前家里大人跟我讲那些神童事迹,我其实多少有些不屑一顾,觉得不过如此。 可今日见到太孙,我才知人外有人真不是瞎说的。 我已经决定了,尽快参加院试,取得功名,争取早日投身太孙麾下效命!” “黄兄好志气!” “那就提前预祝黄兄高中了。” “唉,我越发后悔之前听了我娘的话,躲在家里没去帮忙,不然我也可以见到太孙风采。” 这时,有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公子哥忽然问道:“黄兄,那歹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会不会稍后还有?” 黄和中之前光顾着感慨和高兴、佩服了,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沉思了片刻,黄和中道:“第一批黑衣人是倭奴人无疑,而第二批蓝衣人是前元余孽。 除他们之外,应该不会还有势力想对太孙动手,刘贤弟多虑了。” “可是万一有呢?”刘贤弟追问道。 “这嘛……。” 第37章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太孙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城内做了安排。”黄和中道。 刘慎追问:“那城外呢?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城外?我们本就人手不够,出城作战是不可能的。” “不必非得作战,巡逻一番也好,若提前发觉敌人,城内也好早做防范。” “刘贤弟言之有理,可巡逻人数少了,不起作用,多了嘛……人又不够。” 刘慎指了指在场这些人:“我们不就是现成人手?” 黄和中眼睛一亮:“哦?刘兄愿意帮忙?” “是。” “但不知诸位兄台……?”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显得雀跃,有人目露思索。 有人眼神闪躲。 黄和中心知肚明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同志:“这样,不愿意去或不方便去的,今日暂且回去,来日我们再聚。 愿意去的就留下,咱们这就出发。” 黄和中说完话,有六个公子哥犹豫一番后告辞离开。 算上黄和中在内,屋内只余十人。 “我等十人倒也足够巡逻。”黄和中不以为意的笑道。 其余九人皆点头赞同。 十人随即联名向知县申请出城。 消息传到朱雄英这里,朱雄英感其忠勇,准其出城巡逻,并各赐酒一壶。 十人领了太孙殿下的十葫芦酒,心中越发豪情万丈,哈哈笑着出城去了。 来至在东城门外位于两座山中间的山口,十人正欲分成两队往两边山上巡逻,遥遥瞧见大路之上灰尘扬起。 黄和中拿出从家里带的千里眼一瞧,吓了一跳。 “怎么了黄兄?”刘慎问道。 “贤弟,被你猜中了,真的又有歹人。” “哦?” “你看,又来蒙面人了,不过这次穿的是红衣,似乎分属其它势力。” 刘慎接过千里眼一瞧,也吓得不轻。 “约莫有二三百人,比前两次蒙面人加起来都多。 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附近卫所都是吃干饭的?” “来不及想这个了,快示警吧。”旁边姓方的公子提醒道。 黄和中点点头,抬手往天上放了三支烟花。 城内,诸葛明注意到烟花,正在捋胡子的右手差点把胡子都给拽下来。 “一道烟花代表一百人,三道烟花,那就是三百人!” “诡异,太诡异了!” “幸好有黄家公子他们出城巡逻,否则等这些人杀到近前再安排,绝对来不及!” 诸葛明匆匆回县衙找到朱雄英。 听完诸葛明汇报,朱雄英头大如斗。 “虽然孤设法挡下了两波攻击。 可咱们这边缺少高手的处境依旧没得到改善。 如今敌人数量激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诸葛明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朱雄英两次化解危难,所以他下意识盼着朱雄英再创造一个奇迹。 “殿下不必自责,是下官苛求了。” …… 虽然没一起去巡逻。 但黄和中的六位好友还是不约而同来到城头之上。 他们也第一时间发现烟花。 虽然不清楚黄和中他们和诸葛明是怎么约定看信号的,但六人也不会天真的以为黄和中他们只是为了好玩儿才放烟花。 “这是……!” “莫非被刘慎老兄给猜中了?” “三波攻势,在这承平日久的大明朝,简直难以想象!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元末乱世。” “这太不寻常了,以大明的户籍制度管理之严格,卫所分布之密集,要聚集这么多人来打湄洲县城,得是多么手眼通天的人物才能做到!” “此次之后,以洪武皇爷的性格,恐怕大明官场又要大流血了。”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六人一起死死注视远方,只见……。 …… 眼见敌人即将杀到,黄和中等十人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是战? 是逃? 或另想它法? 除了这三个念头,他们根本来不及多想。 “此时若逃走,那我们何必来这里?” “说的是啊,太孙比我们小那么多,尚且有直面敌人的勇气!” “可是我们根本不是他们对手,留在这里无济于事。” 黄和中似乎想到什么:“我们并非一无是处,还记得吗?” “什么?”刘慎问道。 “就是那首诗啊,我们之前不是试过?”黄和中道。 “可是就算我们合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黄和中抬头看着苍天,眼神中一片火热:“我等读书人修正义之心,养浩然正气,皇天后土看在眼中,会帮我们的!” 刘慎等人齐齐点头:“说的也是!” 黄和中挥了挥拳头:“兄台们,做好牺牲的准备了?” “哈,我可不是怕死的主。” “能与诸位同死,快哉!” “我爹常骂我没出息,今日我可算要做一件有出息的事了。” “……。” 黄和中伸出双手:“既如此,开始吧。” 其余九人点点头,各自伸出双手,牵着手站成一排。 没有谁特意起头,十人便极有默契的一起念诵起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 皇天后土似乎真就感应到了他们的决心和目标。 他们并不算大的声音,念出后竟震耳欲聋! 声传何止十里! 就连湄洲县城里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以他们的年纪和学识,就算合力,本也不该有多大威力的。 可自他们双脚双手上生出的浩然正气幻化的藤蔓竟粗如成人胳膊。 并且数量惊人! ‘唰唰唰。’ 这些藤蔓快速朝着四面八方缠去。 在极短时间内就上亘百丈高空,下入百丈地底。 左达山口左边山峰,将整个山峰缠的水泄不通。 右至山口右边树林,将所有树木编成一张大网。 “立根原在破岩中!”黄和中等十人继续齐声念道。 底下的藤蔓于是继续向下深入,生根发芽。 山口处其实风很大,而山口两边离的也不算近,强行堵住整个山口的藤蔓原本难免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深入扎根后,就不同了,别说晃,颤都不带颤一下。 “千磨万击还坚韧!” 所有藤蔓上尽皆闪过一道金光。 金光消散后,藤蔓表面带上了一层质感,好似精铁铸造一般。 “任尔东西……南北风。” 念着念着,黄和中等十人的声音逐渐低沉、迟缓下去,就跟弥留之际的人在说遗言似得。 第38章 此地十六英雄汉,以身成山山无边 察觉有异,朱雄英等人登上城楼观视。 亲眼目睹了那座藤蔓‘城墙’的形成。 其他人眼界不够,看不出个所以然。 大拙作为高手,一眼就看出了非比寻常。 所以他被震惊的表情失控。 “这……这……怎有可能?” “师兄,怎么了?”朱雄英问道。 大拙道:“就算是大儒宋濂或国师刘伯温来了,也未见得能将浩然正气用到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单单是以正义之心引动浩然正气了,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他们的决心感动了皇天后土,天地伟力为之加持!” 朱雄英大喜:“那不正好吗? 这山口左边山峰陡峭,右边树林茂密,都不宜通行,哪怕武艺高强都没用,贸然进入其中,还可能迷路几天。 若绕路走,半日内都未必能来到城门之下。 而这藤蔓城墙高达上百丈,就算飞鸟也难渡! 湄洲县城之危,解也!” 大拙叹了口气:“可是……。” “可是什么?” “这等天地伟力不是那么好借的,须得感天动地,还须……。” “还须什么?” “献祭自己!” 朱雄英瞬间高兴不起来。 “所以他们会死?” 大拙点了点头。 朱雄英沉默了下去。 背过身,默默擦拭掉眼角眼泪。 脚步声响起。 朱雄英偏头,见是之前在旁边观视的六个公子哥。 “太孙,你将来可一定要当个好皇帝,不然黄兄他们的牺牲将全无价值!” 其中一人说罢,念了句‘我欲乘风归去’,整个人飞身而起,直奔藤蔓城墙。 朱雄英怔了一下:“你干什么去?” 那人回头淡然一笑:“我去给藤蔓城墙加固一下。” 朱雄英张了张嘴,想劝对方不要送死,喉咙处却好像卡了什么东西,根本说不出话。 余下五个公子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跃跃欲试,但似乎下不定决心。 有人目光闪躲,身体颤抖如簸箕。 但最终他们还是一起飞向藤蔓城墙。 “拼了!我张某人一生不弱于人!” “死我们十几个,总好过死太孙一个。” “有太孙在,万万人可受庇佑,我等纵有才,差之远矣!” “精彩这一时,好过虚度一生!” 看着他们离去的悲凉背影,朱雄英终是没有崩住,眼泪哗啦啦,模糊了视线。 山口,临闭眼之际,黄和中他们见到了赶来支援的六位好友。 “你们怎么来了?”黄和中虚弱的问。 “黄兄,做英雄怎能少了我?”其中一个公子哥反问。 “虽是为国尽忠而来,但也是为友守义而来!”另一个公子哥道。 黄和中畅快一笑:“此生……有尔等为友,吾无憾矣!” 说罢,黄和中和另外九名好友一起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藤蔓缠绕而来,将他们的身体也化作了藤蔓城墙的一部分。 后来的六位公子哥挥泪送别好友。 随即各自念诵诗词佳句。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滕王阁序》中的名句一出,凭空生出土壤石块,堆积于藤蔓城墙之下。 生生将城墙淹没三分之一。 原本单薄的城墙由此厚重了许多。 念完这一句,公子哥的尸体自空中掉落,砸在城墙根上,摔得四分五裂。 似有感应,土壤石块聚集而去,将其尸体碎块包裹,形成一共七道百米高的山峰。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文武双全辛弃疾的千古名句念诵出后,凭空又生出许多土壤石块,将整个藤蔓城墙都给盖住,使其变成一座巍峨大山。 念诵该句的公子哥只有十五六岁,正是在乎形象的年纪,不想摔得七零八落,撑着最后一口气降落山峰之上,这才安详死去。 两名好友降落其尸体旁边,恭敬的鞠了一躬,齐声念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忽然之间,一座山峰自半空凝成,整个砸落下去。 生生将这座人造山给增高了一倍! “就剩咱俩了。”看着仅剩的好友,张姓公子哥咧着大嘴笑道。 好友有些嫌弃的摆了摆手:“别笑,牙齿缝里的韭菜露出来了。” “讨厌。” “哈哈。” 玩笑过后,两人一齐面向巍峨高山,共同留下在世间的最后一缕声音。 “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诗句尚未全部念完。 两位好友便一起陨落了。 和其余十四人不同,他们两人的尸体直接烟消云散。 化作了一块块险峻大石。 化作了一道道深邃沟壑。 化作了一团团缥缈云彩。 强势阻挡着来犯者的脚步、视线。 以及决心! 城头之上,朱雄英哭的像个孩子。 “我何德何能啊!” 大拙在一旁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太孙,节哀。” 朱雄英问:“师兄,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家里应该条件都不差,如果他们不站出来,最少还有几十年荣华富贵,对吧?” “是。” “所谓忠君爱国,根本就不公平,凭什么我们家就是被效忠的对象,而他们是应该效忠我们的人?” “这……。” “以他们的才学,早就能看透这一点吧?可他们还是为了我牺牲了!” “是。” “这世上哪有千年的王朝?反倒是他们这些有才干的人,在哪朝哪代都不愁不能出人头地,我何德何能,值得他们如此?” “虽然他们也有过犹豫,可最终还是决定做了。” “正因为他们犹豫过,还是去做了,我才更加内疚,我何德何能?” “太孙,你……多努力吧,唉!” 第39章 太孙发下大宏愿,大拙落败局势危 朱雄英在城墙边站立,双手紧握。 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将手心刺破。 鲜血滴落。 “我明白,你们不是为了我个人而牺牲,而是为了天下人而牺牲,你们觉得我前途无量,当上皇帝后可以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所以我一定要努力,要争气,要拼搏,这样才能对得起你们的牺牲!” “你们放心吧,无论倭奴还是前元,又或者别的魑魅魍魉,我都不会放过。” “我皇太孙朱雄英在此立誓,未来的大明必将人人如龙,雄霸天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心念一通,朱雄英立时感到一股暖流在身上萌发。 但他并没时间关注这些,只当是情绪带来的错觉。 “师兄,依你看这座山可以挺立多久?”朱雄英问道。 大拙摇了摇头:“这种事已超出常识,我没法判断。” “希望这座山能多支持一下吧,下官已经派人去最近的百户所借兵,只要百户所的士兵过来,一切迎刃可解。”诸葛明道。 朱雄英又问:“师兄,这座山需要哪个等级的战力才能飞跃?” 大拙衡量了一下:“若不是精通轻功之人,恐怕非得十侯及以上战力才能顺利飞跃。” 朱雄英大大松了口气:“世上哪有那么多十侯及以上战力?看来那些红衣人大部分要被拦在山外边了。” 大拙点头:“但若是有能飞跃过来的红衣人,战力定然不凡。” “不管怎么说,大部分危险已被抵挡在外。” “是的。” …… 事实证明,大拙目光独到。 红衣人们原以为可以凭借人数强行闯入城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结果还不等进入山口,便眼睁睁看着一座藤蔓城墙挡住去路。 藤蔓城墙又化作一座高山,一眼望不到顶。 “可以绕路吗?”红衣人首领问。 熟悉地形的属下答:“若绕路,下午才能到达东城门。” “要这么久?山里可有近路?” “没有。” “该死的!” 红衣人首领踌躇了片刻:“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飞过去独自擒拿朱雄英。” “是。” 说罢,红衣人首领一飞冲天,时而在山体上借力,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云端。 等他好不容易降落山那边,时间已过去一炷香。 一直盯着这边的朱雄英他们立刻发现红衣人首领踪迹。 “师兄。” “我知道了。” 抽空恢复了不少灵力的大拙拿出马鞭,拦了上去。 “你是何人?过来有何目的?” 红衣人首领遥遥望着城头上的朱雄英,瓮声瓮气的笑道:“我跟前两批蒙面人目的一样。”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战吧!” 大拙一挥马鞭,抢攻过去。 红衣人首领从地上吸来一把之前黑衣人掉落的长棍,往前一捅,正好位于长鞭鞭路之上。 ‘啪’的一声,长鞭缠绕上了长棍,像藤蔓缠着树干。 红衣人首领顺势将长棍往地上一戳。 长鞭瞬间被带动。 大拙之前已连战数场,气力亏损,一个猝不及防,长鞭顿时脱手。 红衣人首领飞身而起,脚踩立在地上的长棍借力,抬手一掌拍出。 大拙险之又险躲过硕大的内力凝聚的掌印,脚一勾,从地上勾起一柄先前黑衣人掉落的佩剑。 ‘去。’ 一声‘去’,那剑顿时像装了定位,快速飞出,绕着红衣人首领就是一通精准攻击。 红衣人首领同样有些猝不及防,一不注意,左肩被剑划伤。 有些气恼的哼了一声,红衣人首领瞅准机会,一把握住那剑。 双手用力一拧,精铁打造的剑变成了麻花。 顺手将‘麻花’砸向大拙。 趁着大拙躲避的时机,红衣人首领抽身而上,直入大拙三尺以内。 大拙一脚踢去。 红衣人首领举掌抵挡,同时左脚快速踢出,正中大拙独立站在地上的左脚。 大拙吃痛,左脚不由自主往后滑出,劈了个叉。 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子,大拙用力将其丢出。 红衣人首领不得不松手躲避。 大拙连忙站起,飞身以左腿膝盖撞击。 红衣人首领使了股巧劲儿托住大拙膝盖,高抬腿用力一踢。 眼看就要踢中大拙屁股。 大拙却将背在身后的右手露了出来。 其手里赫然握着一柄短刀。 红衣人首领连忙收腿,却有些来不及。 大拙快速握刀往下一插。 ‘噗呲’一声,短刀将红衣人首领的右腿刺了个对穿。 踉踉跄跄退到一旁,红衣人首领也是血性,拔出刀,看都没看伤口,再次杀了上来。 这一次他使出了全力! 瞬息之间,红衣人首领连挥五掌。 五道掌印跟推土机似得,排成一排直奔大拙。 地面被犁出了一道深邃沟壑! 大拙根本来不及闪躲,冲着马鞭喊了声‘来’,马鞭立刻自行飞了过去。 用力握住马鞭使劲一抽,五道掌印就此湮灭。 “这马鞭是法器?”红衣人首领愣了一下,看着马鞭的目光里带着歆羡。 “不错。” “你是炼器师?” “算是吧。” “然而你的拳脚功夫和御剑术也十分不错。” “过奖了。” “可惜。” “可惜什么?” “贪多嚼不烂啊!” 挥手从芥子袋里取出佩剑,红衣人首领不再言语,猛地刺了一剑。 万千剑气陡然迸发,如同江流奔腾。 大拙试着闪躲了几下,可无论去哪里,都会面对众多剑气。 他只得挥鞭抵挡。 然而久守必失。 在一连抵挡了数百道剑气后,大拙终是气力难以为继,左右胸口各被一道剑气透体而过。 ‘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大拙乏力瘫倒在地。 “这就是全真龙门的高徒?不过如此。 由此可见,你们全真龙门也只是喊得响亮罢了。 可惜你师父陈通微不在这儿,否则我真想跟他好好较量一番。”提着剑走上前来,红衣人首领有些得意的说道。 大拙‘呸’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沫,正要反驳,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天上传来。 第40章 危机时紧急救场,尘埃落定论神明 大拙‘呸’了一口带着鲜血的唾沫,正要反驳,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天上传来。 “小友想挑战老夫,好啊。” “师父!”大拙高兴的抬头喊道。 陈通微御剑自云端降落:“大拙,你无恙否?” “师父,我没事,只是有点脱力。” “你且休息,交给我吧。” “是。” 自剑上下来,陈通微念头一动,那飞剑立刻绕着他快速飞舞起来,不时带起道道剑气,飘飘渺渺,如梦似幻。 “小友,贫道就在这里,快来挑战吧。”平淡看着红衣人首领,陈通微催促道。 红衣人首领心惊于陈通微的高明御剑术,但他带着任务而来,不可能打都没打就放弃。 红衣人首领恶向胆边生:“好啊,那我就挑战一下你这位全真高功!” “吃我一剑!” 随着红衣人首领催动全身动力,一剑挥出,一道长达百丈的偌大剑气好似山峰倾倒,由上而下直劈陈通微。 “华而不实,差得远哩。”陈通微不为所动,好整以暇的点评。 那剑气很快来到陈通微头顶。 这一刻,就连陈通微头上的阳光都被它遮挡了。 而陈通微的飞剑正好飞到头顶。 ‘砰’的一声,两相撞击。 仅僵持了刹那,红衣人首领的剑气便跟遇上热水的积雪一样,快速消散。 以至于红衣人首领都没反应过来,那股诡异力量便顺着剑气传了过来。 ‘啊’的一声惨叫,吃痛的红衣人首领被迫松开手中佩剑。 “这怎么可能?明明只挨了那么一下啊!”红衣人首领失魂落魄的问。 陈通微无心解释,手一指,飞剑急速向前,停在红衣人首领眉心。 “我……这就败了?” 师父出现的那一刹,朱雄英彻底放心,连忙让诸葛明骑马带自己出城。 “师父。”翻身下马,朱雄英喊道。 陈通微点点头:“太孙无恙否?” “我没事。” “那就好,此次是我考虑不周,害你受惊了。” “师父说的哪里话,是敌人太狡诈。” 趁着陈通微说话分心,红衣人首领竟十分决绝的往前撞了一下。 眉心轻易被飞剑刺入! 就好像那不是人脑,而只是一块嫩豆腐。 陈通微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 朱雄英道:“估计是怕我们审问他,想保全幕后主使吧。” “我来的时候,看见山那边还有一群红衣人。” “对啊,差点把他们忘了,师父,还得麻烦你一下。” 陈通微会意,御剑离开。 不多时,陈通微又回来了。 “审问清楚了,他们原是一股盘桓在山东境内的流寇,数年前几乎就要被徐达大将军剿灭,却在关键时候被一神秘人收编。 自那之后,他们放弃了打劫过往百姓,一直躲在深山之中,偶尔才会替那神秘人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每次事成之后,那神秘人都会赏下大笔钱财供他们使用。 而这位自杀的首领,据他们说并非他们原先的首领,而是那神秘人派来的心腹。 除他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神秘人到底是谁。” 朱雄英点点头:“秘密豢养的私兵吗?看来这神秘人来头不小。” “估计是朝廷某位或某几位勋贵吧?” “何以见得?” 陈通微将后龟山的话大概转述了一遍。 朱雄英虽早熟,也有些急智,可前世到底只是普通人,对政治斗争十分陌生。 穿越后又因为年纪太小,被皇爷爷和父王保护着,并没参与朝政。 如今不得不接受人心隔肚皮的事实。 “后龟山居然这么轻易就出卖了盟友,看来他们三方也是勾心斗角。”消化了一会儿,朱雄英判断道。 陈通微道:“他们抓走你之后,你会被送去倭奴国。 此乃前元调虎离山之策,旨在让大明不要发兵云南。 这同时也是暗中参与的大明勋贵养寇自重的法子。 后龟山他们会答应出这个头,肯定收了很多好处。 但若是可以转移一些仇恨过去,后龟山他们也是何乐而不为。 他们巴不得大明继续攻打云南,或是皇帝和勋贵内斗。” 朱雄英考虑了一会儿:“虽然让人很气愤,但我既然没被抓走,倭奴便先不必急着攻打。 那些勋贵嘛,不知道具体是谁,也没必要漏出消息,免得人心惶惶,彼此猜忌。 目下大明准备收复云南已数年,这等大的国家战略不容随便更改,还是继续执行吧。 所以我不打算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私下里跟皇爷爷说说,让他心里有个数就行。” 陈通微微微一笑。 孺子可教! 转头看向前些时候还没有的大山,陈通微问:“以前这里有座山?” 提到这个,朱雄英可就又难受了。 “师父,那不是山。” “那是什么?” “那是黄和中等十六位义士的尸体!” 随着朱雄英缓缓讲述,陈通微逐渐明白前因后果,不禁有些感慨。 “真义士也!” 朱雄英问:“师父,我始终想不通,他们明明那么年轻,连八良都比不上,就算献祭自己,何以能变出这么大一座山?” 陈通微道:“死亡是很可怕的事情。 虽然谁也没有死而复生,真正体会死亡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为何值得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犹豫,可犹豫之后,他们还是慷慨赴死,此乃大觉悟!” “大觉悟?” “对,大觉悟。 这等大觉悟,已达性功之超高阶段,故天地相合。 其实类似的神话传说并不少。” “比如呢?” “比如开天辟地的盘古。 他出生之时天地一片混沌,没有如今的一切,十分单调乏味。 于是他想开天辟地,而诸天邪魔前来阻挡,他不得不奋力对战。 后他力竭而死,身体化作大千世界,这也是一种大觉悟。 还有逐日的夸父,临死之际,他弃其杖,化作桃林,和今日十六义士化作大山有异曲同工之妙。” 朱雄英大为震撼:“师父,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陈通微摇头:“或许有,或许没有,我不清楚。 或许盘古夸父跟今日的十六义士一样,因为牺牲自己造就别人而被推崇。 之后时间流逝,他们逐渐被神话,过往事迹被夸大,这才有了今日传说。 由此推之,杀死盘古的诸天邪魔或许不是来自外边,而是来自盘古心里。 他可能知道自己开天辟地后会死,也曾和十六义士一样犹豫过。 但他还是去做了,战胜了心中的畏惧与茫然。” “作为一个宗教领袖,师父你居然怀疑神是否真的存在。” “没见过,不好瞎说,仅此而已。” “好吧。” 第41章 封神自当非迷信,脚踏飞舟入京城 “师父,我想去山上看看。”朱雄英道。 陈通微点点头,御剑将朱雄英带了上去。 站在巍峨高山顶,朱雄英泪流满面。 却没有半分恐惧、纠结或茫然无措。 有的,只是满腔怒火! 有的,只是报仇之心! 有的,只是自强不息! 有的,只是感恩怀念! 从山顶捡起不知哪位义士掉落的酒葫芦,朱雄英将其中的烈酒全部撒了出去。 “列位义士,若你们在天有灵,请好好监督孤日后的所作所为吧!” “今日你们为孤而死,往后孤便为你们而活,为你们最在意的华夏和百姓而活!” “倭寇乃至倭奴国,孤会解决!” “苟延残喘的前元,孤会解决!” “狼子野心的枭雄,孤会解决!” “云南、蒙古、辽东、安南,乃至更久远的华夏的那些国土,孤会去收回!” “孤亦会继承自远古三皇五帝以降、秦汉盛唐之开拓武勇雄风,带领大明攻下更多堡垒,占下更多国土!” “终有一日,大明的旗帜将插遍全世界,大明百姓人人如龙!” “而你们的忠孝仁义,也必将传唱世界,经久不衰!” 眼含热泪的许下宏愿,朱雄英深鞠一躬,久久不起。 好一会儿后,陈通微道:“好了,太孙,山上风大,该回去了,不然秋雅他们会担心。” “好的,师父。” 回城的空中,朱雄英回头看了看巍峨高山。 “师父。” “嗯?” “这山不会哪天突然消失吧?” “或许不会。” “我刚才数了一下,这座山上一共有十六座山峰。” “嗯。” “我要给它们取名字。” “嗯。” “然后将黄和中他们十六人封做山神,让他们庇护此方百姓。” “嗯。” “我还要把他们封成湄洲县十六个乡镇的土地,让每家每户供奉他们。” “可是湄洲县只有八个乡镇。” “那就把旁边的县扩进来。” “好吧。” 回城之后,朱雄英让秋雅请来诸葛明,令他以知县名义上奏朝廷,请将隔壁县并入湄洲县,并封十六义士为十六山峰山神及十六乡镇土地。 至于十六山峰的名字,也由朱雄英所取,诸葛明只充当传话筒。 朱雄英随后在诸葛明陪伴下、前去十六义士灵堂前祭拜了一番。 走出黄和中灵堂,诸葛明犹豫了一下:“殿下,您要订购的地黄怕是需要一些时候才能送去京城。” 朱雄英好奇的问:“为何?” “因为前埭镇进化出地黄大妖精的黄家即黄和中的家。 黄家人如今怕都没心思处理生意上的事。 但请殿下放心,一旦他们走出阴霾,下官即刻派人订购。” “如此说来,黄和中的家境不是一般的好?” “黄家乃东南沿海一带望族,分支极多,最早可追溯到唐朝一位姓黄的御史,而黄和中是莆田黄家支脉的嫡长子。” “如此出身,不讲究享受,反为国牺牲,真大勇大义也! 诸葛知县,既然黄家在前埭镇,那前埭镇土地便直接定为黄和中。” “是。” 回到县衙时,天已经黑了。 虽然地处福建,气候宜人,可在这初春时节,晚上还是有些冷。 好在诸葛夫人持家有道,提前准备了热汤和饭菜。 朱雄英和诸葛明喝上一碗汤,身体立时温暖起来。 吃过饭,回到房间,朱雄英对张秋雅道:“抽空帮我做件披风御寒。” “遵命。” “记得……。” “什么?” “把十六义士和湄洲岛外战死的人、以及那些被屠戮百姓的名字绣在披风内衬上。” “是!” …… 一个月后。 皇帝那边回文了。 照准诸葛明并县、封神请求。 如此一来,十六义士以后可就要享受官方祭祀了。 他们的家族也将与有荣焉。 而诸葛明则因为歹人来犯之际处理得当,依旧为湄洲知县。 品级虽然没升,可管理之地大了一倍,快比得上那些小一些的州了,不知引得多少人羡慕。 除了封神,皇帝还特别恩准在湄洲县城东城门外为十六义士勒石记功,并赐他们举人功名。 有赏则有罚。 诸葛明他们是心满意足了。 周边各大卫所的千户百户则倒了霉。 统统被皇帝追责了。 毕竟无论是倭奴进犯湄洲岛海域,还是前元奸细和不知来历歹人进犯湄洲县城,都可以视作当地卫所疏忽大意。 其中几个卫所的官兵更被锦衣卫查出疑似暗中给歹人打配合,图谋不轨,直接被皇帝下令诛了九族。 被皇帝这一搞,沿海各大卫所人心惶惶。 于是就连日常巡逻和训练都加大了力度。 湄洲岛。 朱雄英之所以还没离开,就是想等皇帝处置下达。 如今该赏的赏,该罚的罚,朱雄英也是时候离开。 一番告别后,朱雄英等人登上了陈通微的飞舟。 这是朱雄英特别要求的。 他实在不想再花费大几个月时间去赶路。 唯独陈通微没急着上去。 和林凤娇并肩走在海边,陈通微忽然叹了口气。 “凤娇,你看出来了吗?” 林凤娇点了点头:“太孙体内已然有了一股强大力量,只要稍加引导,他就算达不到八良战力,也不远了。” “是啊,可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这般状态,我有点担心他会走火入魔。” “那就要看你这个师父的了。” 顿了顿,林凤娇问:“太孙的死劫过了吗?” 陈通微道:“应该过了吧。 虽然我最后救场救得及时,可那也是因为他们先前做了诸多努力。 若否,太孙现在都葬进钟山了。” “既如此,你们也算不虚此行。 去吧牛鼻子老道,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比起皇帝那艘飞舟,陈通微的飞舟小了一些。 但更秀气自然。 它的样式和楼船无异。 后半部分是两层木楼,里面有数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还有厨房客厅。 前半部分则营造成小桥流水的格局。 不时可以看见一些田地、池塘。 溪流池塘里有各色鱼儿以及大鹅、鸭子、白鹭等禽类。 环绕飞舟四周的是山林树木。 入口处有一吊桥,过了吊桥,还得再下十几步木头搭建的台阶才能到达甲板。 候着陈通微上船的时候,朱雄英他们都没急着去甲板上。 一个个站在吊桥上俯视着下方,隐隐期待着什么。 直到陈通微跟林凤娇分别,飞入飞舟,众人这才十分扫兴的作鸟兽散。 陈通微:(⊙o⊙)… 第42章 香火封神真奇妙,妈祖神像有机巧 和朱元璋一样,陈通微的飞舟上也有妖精。 并且比朱元璋飞舟上的还多,足足有十只。 其中就有跟朱雄英很熟的火灵。 另外八只则全都是木、土、水三属妖精。 朱雄英等人好奇的闲逛了一番,看的啧啧称奇。 在一处凉亭中坐下休息,朱雄英问:“师兄,铁金刚,你们的伤都养好了?” 大拙憨厚一笑:“我的伤不算严重,已经全部好了。” 铁金刚道:“我的伤好了九成,剩下的就是修复受损经脉,等回到京城时,估计也痊愈了。” “那就好,到时我会向皇爷爷阐明你们的功劳。” “谢太孙。” ‘叽叽。’ 一道空灵的叫声打断了几人谈话。 几人看过去,却见陈通微的黄瓜小妖精抱着一根比它个子还大的黄瓜正往这边飞来。 因为黄瓜比较重的缘故,它飞的有些吃力,时上时下。 朱雄英伸手接住小家伙。 小家伙微微一笑,松开手里黄瓜。 朱雄英连忙用另一只手接住:“这是送来给我吃的?” 黄瓜小妖精点了点头。 “好,谢谢你了。” 小家伙很是享受这种被人道谢的感觉,又飞到菜园里摘了几根细心培育的黄瓜,依次送给众人。 众人道谢,纷纷尝了起来。 ‘咔嚓。’ ‘咔嚓。’ “真脆啊!” “而且带着股香甜,这黄瓜的味道真是绝了。” “顶花带刺的小黄瓜,刚摘的,谁能拒绝的了这种美食?” “脆爽又香甜,解腻还提神。” 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朱雄英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把松子,放在桌面上。 小家伙立刻飞奔过去,‘咔嚓咔嚓’嗑了起来。 和其它妖精一样,它也只钟爱一种食物。 那就是松子。 这还是神丹告诉朱雄英的。 虽然这才是朱雄英第一次登上飞舟,第一次见到师父的部分底蕴。 但在长时间交往中,神丹早就把陈通微的底抖得差不多了。 陈通微想拦,可根本拦不住。 朱雄英:有个白目发小真好。 “之前你们都在疗伤,我不好打扰,如今大家都清静下来了,我倒想问问。 湄洲岛外一战,倭奴派了哪些高手? 你们又是如何打赢他们的? 那后龟山功夫如何?可值得重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雄英连环发问。 铁金刚自发充当起解说员,大概讲了下那场大混战。 朱雄英听的热血沸腾。 “嚯,没想到林嬷嬷看起来挺慈祥一老太太,打起架来这么生猛!” 饶有兴致的看向师父,朱雄英又一次连番发问。 “师父,林嬷嬷那时施展的是道家法术? 她怎么能凭空把人变成‘神’?这种法术限制大吗? 能不能一口气变出几千几万个‘神’?” 陈通微道:“那确实是道家法术,只不过太生僻难学,会的人很少,所以不为人知。 此术名为香火封神之术,顾名思义,这种法术和香火有关,也就是和香客有关。 简而言之,香客越多,香火越多,可利用的力量就越多。” 铁金刚问:“道家一向讲究道法自然,师法天地,怎么感觉这香火封神之术更像人道法术?” 陈通微道:“道家的画符、布阵、斋醮、念咒等法术神通确实师法天地。 但也有跟人道更契合的法术,香火封神之术只是其一。 另外还有赶尸、请神等,施展这些法术虽然依旧在天道之内,但占比不大。” “受教。” “香火封神之术虽神奇,但限制颇大。 其一,施术者必须非常虔诚,才能调动人献给神的香火。 其二,香火要够多,施术者本身灵力也要充足。 其三,被施术者必须足够虔诚,且专门对一位或几位神进行过长时间供奉、参拜,光这一点,就将各大庙宇庙祝、护法以外的人排除在外。” 听完这番解释,朱雄英叹道:“我还以为可以组织分封几千几万个‘神’呢。” “哈,太孙你想的太简单了,人力有时穷啊。”陈通微道。 “香火封神之术不是道士封别人为‘神’吗? 但我观那日林前辈有几分妈祖的风采?”一直没说话的刘廌问道。 陈通微看了看众人:“也罢,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再跟你们说个秘密。” 朱雄英等人:╰(*°▽°*)╯ “香火封神之术到底何人所创,无人清楚。 但有传言说辅佐武王建立大周的姜子牙曾多次战前拜将,战后封神,随身带着一卷封神榜。 因此这一脉的传人一般将姜子牙视作开派祖师。 香火封神之术一经施展,据传最高阶的施术者可达众神之神的地步,就像民间传言那样,姜太公到此,诸神退位。 比起这等手段,凤娇她还差得远,就连加持香火给自己,短暂请来‘妈祖’,她也得借助外物。 而这件外物,跟皇家关系很大。” 朱雄英追问:“和我们家有关?” “是啊,你们有所不知吧,其实大明十大神器的最后一件非但不是还没炼成,反而是十大神器中最先炼成的!” 朱雄英等人齐齐瞪大眼睛。 还有这种事? 陈通微道:“大明十大神器的最后一件名叫妈祖神像。 其外形和普通妈祖神像一般无二,却是由前元那条金龙的半副骨架佐以各种天材地宝炼制而成。 开国之初,皇帝即命人将它秘密运到东南沿海,交由林家掌管。 这尊神像的用处之一是吸纳人们供奉给妈祖的香火,储备起来。 若将其比作一扇门,那凤娇就是开锁的钥匙。 经过她的牵引,储存的海量香火会去往需要去的地方。 若否,以凤娇的功力,很难一次调动那么海量的香火进行封神。 除此之外,它还能净化海水,镇压海啸、地震、火山喷发等。 这十几年来东南沿海一直风平浪静,便是因为它在暗中作用。 就连本来要刮过来的飓风,也会因为它而拐个弯去其它地方。 林家祖庙庙祝这一支都有亲和大海的天赋,可以驾驭水气为用,可以感应海水波动和气候。 而一旦她们站在海上,不管离神像多远,都能以海水为枢纽,与神像取得联系。 经过神像加持,她们可以驾驭更多水气,感应更远更深。” 第43章 道心坚雄英发愿,立大志借书传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话形容陈通微再合适不过。 哪怕一朝太孙,或佛门第一高手,国师长孙,在陈通微身边也获益匪浅。 一番听讲,铁金刚若有所思,去一旁研究佛经了。 此次一战,铁金刚见识到陈通微和林凤娇的厉害。 要强的他并不甘心落后。 大拙和刘廌则对弈去了。 神丹被陈通微安排去喂养一众妖精。 秋雅手拿针线,为朱雄英缝制披风。 “太孙,你跟我来。”给神丹安排好任务,陈通微抚须道。 朱雄英‘哦’了一声,跟着陈通微来到练功室。 “太孙,最近可感觉耳聪目明,浑身暖洋洋?” “好像有点,大概是因为最近气候变暖了吧。” “并非如此,是你体内产生了一股强大力量。” “强大力量?几年来我也就看看书,都没正式打坐修炼。” “你的遭遇,我也始料不及。 但你体内确实多出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来自于你的宏愿。” 朱雄英若有所思:“宏愿?” “是啊,佛家有言,发大愿心,得大愿力。” “还请师父详述。” “这就好比一个人用铁锹铲泰山。 泰山何其大?铁铲何其小?人力何其弱? 抬头往上瞧,铲土之人难免感到无能为力、沮丧,从而变得懒散、消极。 纵一开始能坚持,久而久之也会放弃。 但若有决心与信念,发誓一定铲掉泰山,面对任何艰难险阻都不退缩,风吹雨打都不休息。 则哪怕一孱弱之人,随着心境改变,体内也会迸发惊人力量。” “师父,历史上有其它得到大愿力的人吗?” “隋唐之时,玄装法师偷渡出国,求取真经。 彼时他只是一孱弱僧人,却能排除艰难,斩妖除魔,终于功成。 便是因为他发下了普度众生的大宏愿,和你一般得到大愿力。” 朱雄英追问:“这么说来,民间流传的西天取经故事和史书上的记载都没有完整还原玄装法师的真实经历?” 陈通微叹了口气:“关于玄装法师,唐宋时期的记载较为真实。 但前元时,朝廷不希望民间有威胁到朝廷的武力,尤其不喜汉人修炼,因此对史料多有篡改,对各门各派亦严加限制。 一些道家高功和佛门大师不得已,只得退隐山林,以一种隐晦方式传道,这便是众多西游话本被创出并流传的原因。” “西游话本中蕴藏修炼之法?” “这些话本内容各有不同,代表着各门各派的修炼理念。 其中流传较广的是内丹派版本,即唐僧带四个徒弟去如来那里取经的版本。 在我等内丹派修士眼中,唐僧是五脏中的心脏,为君主之官,主神明、决策,象征五行中的火。 而大徒弟是五脏中的肺脏,为相傅之官,主杀伐、忧虑,象征五行中的金。 所以大徒弟反而经常教导师父,且师父总是被抓,大徒弟总是忧心忡忡。 二徒弟是五脏中的肾脏,为作强之官,主欲望、恐惧,象征五行中的水。 因此二徒弟贪杯好色,动不动就要分行李回家。 黄帝内经有云,水生木,木为肝脏,故二徒弟又有个别称——木母。 三徒弟是五脏中的脾脏,谏议之官,主平衡、思虑,象征五行中的土。 因此每次他们内部出现问题,和稀泥的永远是三徒弟。 马为木,是五脏中的肝脏,将军之官,主生长、愤怒。 五行之中木生火,所以唐僧要骑马,漫长取经之路方能坚持。 而金克木,所以马须由大徒弟牵着,它才不至于乱跑。” 喝了口茶,陈通微继续道:“你是学过黄帝内经的,当知道人体有五脏六腑,离了哪一个脏器,人都别想好过。 如此可得出结论,唐僧师徒其实是一个人,只不过创作话本之人为了掩饰,才故意把他们分开。 大徒弟喜杀伐,常忧虑,不得空闲,所以才被写作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 其要悟者,乃一个‘空’字。 二徒弟喜欲望,须得持戒,而欲望并非完全一无是处,得分得清什么欲望能有,什么欲望不能有。 其要悟者,乃一个‘能’字。 三徒弟需要平衡矛盾、阴阳,思虑如何妥善处置,闹哄哄可不行,须得清净。 其要悟者,乃一个‘净’字。 唐僧常因种种原因被妖怪抓去,而悟空也不可能永远牵着马。 故而马得自行克制,不能横冲直撞,就好像为将者不能整日想着东征西伐,那样不得长久。 故马需为白马,因为五行中金为白色,而金克木。 其要悟者,乃一个‘定’字。 综上所述,修炼之人需首先明白自己的心,之后控制住七情六欲,做到悟空、悟能、悟净、悟定。 除这些外,故事中还涉及妖魔鬼怪、地名、法宝、劫难等,也都各有隐喻。 当有机缘之人看过这类话本,苦心钻研,便能踏上修行之路,而前元朝廷对此一直懵懂无知。” 朱雄英还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论述,忽感觉前世喜欢了那么久的西游记竟变得无比陌生。 “师父,那玄装法师呢? 他的战力达到什么层次了? 大愿力会随着时间流逝?” 陈通微答:“于道家而言,大愿力就好像一团精纯灵力,身具大愿力者对其如臂指使。 只要身具大愿力者宏愿未成,且他坚信自己会有达成的一天,损耗的愿力都会自行补充。 但若宏愿达成,则愿力也会跟着消散。 这也是许多人立志做出成就,而成就达成后,一口气松掉,人也跟着垮掉的原因。 若中途因种种原因放弃宏愿,比如变坏了或心灰意冷了,愿力也会消散,俗称心气儿没了。 因此身具大愿力者也得修炼,方能长久。 在取经的漫长时光中,玄装法师便是以大愿力为基础,参透玄妙,大觉大悟。 至他回国之时,已成佛家大德,一身佛法功参造化,几近于佛。” 朱雄英松了口气。 依旧能修炼就好。 想到自己的修炼之路居然是这么踏上去的,朱雄英感觉有些好笑:“但不知身具大愿力者该如何修炼?” 陈通微道:“愿力和灵力同宗同源,很容易就能转化。 你也修身养性数年,今日我便正式传你御剑之术‘八百秋’。 只需三五日,你便能炼出第一缕灵力,正式踏上修行之路。” 第44章 好师兄相赠飞剑,不曾想竟是这样 朱雄英问:“八百秋?这个名字好奇特,是取自吕祖那首诗?” 陈通微点头:“正是取自‘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这八百秋是吕祖传承?” “吕祖乃全真祖师之一,相传道法高深,尤善御剑。 可惜无论是他的御剑术还是炼丹术,都没有传下来。 我自习得御剑术,多年加以改良,才有了八百秋。” “原来这门御剑术是师父自创的,厉害呀!” 陈通微:o(* ̄︶ ̄*)o “太孙,且听总纲。” “请师父赐教。”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 “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 “……。” “夫马,陆居则食草饮水,喜则交颈相靡,怒则分背相踶。马知已此矣!夫加之以衡扼,齐之以月题,而马知介倪、闉扼、鸷曼、诡衔、窃辔。故马之知而能至盗者,伯乐之罪也。” “……。” 读书数年,朱雄英文学功底结实,轻易就能明白文字蕴意。 全篇听完,朱雄英的体会就八个字——自由自在,爱咋咋地。 “太孙,全记下没?”陈通微问。 朱雄英想了想,憨厚一笑:“没有。” 陈通微反而十分高兴:“好,很好。” “你师兄是个炼器师,就连我的飞剑都是他炼制的,你去找他要一把。” “是。” 出了练功室,找到师兄大拙,朱雄英搓了搓手:“师兄,听说你这里有多余飞剑,卖一把给我呗。” 大拙豪爽道:“说什么卖不卖,我送一把给你。” “嘿嘿,谢师兄。” 就这样,朱雄英得到了人生中第一把飞剑。 拿着飞剑迫不及待在凉亭中盘腿坐下,朱雄英将飞剑放在桌上,试着调拨流动全身的愿力。 愿力十分亲近朱雄英的心念,真就听话的跟着他的念头、沿各大经脉开始往他右手聚集。 随即部分脱体而出,落在飞剑之上。 飞剑立刻颤抖起来。 朱雄英死死盯着飞剑,努力想让它飞起来。 结果眼睛都瞪酸了,飞剑依旧只是颤动。 “我还就不信了。” 朱雄英咬了咬牙,继续瞪,想要飞剑飞起来的信念都快从脑门里钻出来了。 又一炷香后,飞剑突然‘咻’的飞起,快速绕着飞舟转了一圈。 飞着飞着,它飞出飞舟,跟条畅快鱼儿一样到处翻滚,在云端留下道道痕迹。 大家很快注意到这边,围了过来。 “太孙可真厉害!” “是啊,天赋奇才。” 朱雄英那就更高兴了。 “哈哈,终于飞起来了。” 然后朱雄英就乐极生悲了。 他发现自己压根失去了跟飞剑的联系。 而飞剑还在天上飞呢。 像只不知疲倦的泰迪。 好不容易等到飞剑不飞了。 朱雄英正要请师兄帮忙把它收回来。 忽闻‘咔嚓’几声。 飞剑……裂了! 几秒后,它更直接崩碎。 朱雄英:…… 大拙:…… “这飞剑虽然只是我练手之作,但比起寻常宝剑可坚硬多了,怎么可能飞了几下就碎掉?”懵逼过后,大拙挠头疑惑道。 陈通微忽然自云中飞出,手中抓着两块飞剑碎片。 端详了片刻,陈通微判断道:“力道没控制好,飞剑才会由内部崩断。” 大拙惊诧的看着陈通微:“直接崩断飞剑?太孙,你的功力……?” 朱雄英笑了笑,并不打算露底。 大拙也就不问了,心中暗道:“既然太孙已经踏上修行之路,作为师兄,我得帮他一把。 虽然暂时没有绝顶材料给他炼制更好的飞剑,炼制两颗金豆子给他还是没问题的,必要之时可以保命。” 陈通微道:“初次试手,掌控不好力量在所难免,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里,太孙可心里有数?” “飞剑飞出后就跟我的神识断联了,所以飞剑会失去掌控。”朱雄英道。 “御剑的基本要求就是指哪儿打哪儿,否则力度再大,飞得再快,也是无用。” “弟子受教。” “你已经体会过御剑,接下来是不是用飞剑练习无关紧要,可以找根筷子先练手。” “是。” 又只剩师徒二人时,陈通微提醒道:“太孙,你的御剑天赋已得到印证,以后不必急着卖弄,争取早日将愿力转化成灵力才是首要。” “知道了师父。” 师父走后,朱雄英找个蒲团坐下,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打坐。 眼睛刚一闭上,纷沓而至的念头立刻充斥脑海。 饶是朱雄英这等聪慧之人,竟也被搞得神烦意乱,根本入不了定。 更别提转化灵力。 “我还就不信了,入定会是多困难的事情。” 嘀咕完,朱雄英试着放空思想,什么都不挂念。 然后他就……睡着啦! 过不多时,陈通微轻手轻脚回来了,见状微微一笑,并不惊讶,拿出一条毯子给朱雄英盖上。 等朱雄英迷迷糊糊睡醒,已是午饭时间。 午饭张秋雅做的是素炒黄瓜片、荆芥鸡蛋泡、白菜汤和凉拌海带。 除海带是林家所送,其余的黄瓜、荆芥、白菜都是陈通微这里的妖精所培育,味道那叫一个绝。 主食则是大白馒头,用的乃是和叶培育的上等面粉,又香又甜。 众人依次落座,全都吃的心满意足。 …… 两日后。 飞舟顺利降落京城。 从飞舟上下来,朱雄英一边操纵两根筷子围着自己上下翻飞,一边发出邀请。 “这一趟诸位辛苦了,都随我回东宫,我请你们吃饭。 估计稍后皇爷爷也会召见你们,各有赏赐。” 第45章 到京城众人分别,入皇宫亲人团聚 经过两日练习,朱雄英已经可以用灵力操纵筷子上下翻飞,做各种炫酷动作。 但再重一点的东西就不行了,除非动用愿力。 灵力转化是前天早上突然完成的。 当时朱雄英也没干别的,就是拿着各种食物投喂包括八牛和道生在内的妖精。 因为太喜欢妖精,朱雄英跟它们相处时最轻松,也不会胡想瞎想。 一不注意,就站在那儿入定了。 那之后,朱雄英便找到了窍门。 再想入定,就不费什么心力了。 或者说打坐入定就不该费心力。 用陈通微的话说——心里莫放一丝头。 也是那次,让朱雄英亲身经历并明白了‘打坐只是名词,并非一定得坐着’的论述。 …… 受到太孙邀请,铁金刚最先做出反应。 双手合十,铁金刚微微一笑:“阿弥陀佛,贫僧受恩在前,还情在后,不敢谈赏赐。 况且出家之人,本不该爱慕名利,贫僧就不去了,多谢太孙好意。” “那你打算去哪里?”朱雄英问。 “贫僧尚欠皇上人情,自然客居京城,等待下次指派。” “铁金刚,你可越来越有高僧范儿了。” “谢太孙夸奖。贫僧先行告辞,诸位再会。” “再会。” 看着驾轻就熟操纵两根筷子的小徒弟,陈通微十分欣慰:“太孙,御剑术你已入门。 炼丹术你也见过我施展多次,想必若有朝一日灵力足够,也可试着开炉炼丹。 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况且离山数年,龙门派中有许多事务需我处理,我就也告辞了。 日后太孙若有修炼上的问题,可书信问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雄英有些舍不得:“师父你也要走啊。”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太孙身为道家弟子,当早日看透才是。” “是,谢师父指点。” “你这一生,怕是永远离不了冒险,尽快提升实力吧。 记住,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耗费灵力越少则飞行距离越长。 若想不被人看清剑路,需足够快,战斗之时不能被人近身。” “弟子谨记。” 陈通微笑着点点头,收起飞舟,转身慢步离开。 大拙、神丹走上前,依次向朱雄英告别,约定来日再见。 “太孙,过几个月我会让人给你送两颗金豆子,你收到后记得随身携带。”拍了拍小师弟肩膀,大拙眼圈一红。 近一年相处,早已让几人结下深厚情谊。 尤其对于大拙这样憨厚的人来说,是真拿朱雄英当好兄弟了! 朱雄英笑道:“好的,谢谢大拙师兄。” 大拙牵着神丹转身,忽又转过头来:“太孙,关于你的飞剑问题……。” “师兄有什么好主意?” “倒也不算好主意,但不失为一个选择。” “哦?” “答案就在霍去病墓。你可以问问皇爷,到时你就知道了。” “好,多谢师兄。” 目送大拙和神丹离开,饶是刘廌一向洒脱,此时心情也不美丽。 “我至今尚未入仕,见皇帝大可不必。 若皇帝真要赏我,请代为讨要御酒。” 朱雄英一口答应:“知道你爱喝酒,我本就打算回京后送你几十坛御酒,这要求我代皇爷爷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哈,多谢太孙殿下。” “大可不必为了对称,多哈后面四下。” 刘廌:(⊙o⊙)… 将朱雄英和秋雅送到宫门外,交给守城将军,刘廌一摇一晃回府去了。 一路回到阔别快一年的春和宫,朱雄英刚进大门,便瞧见屋檐下站着皇爷爷、皇奶奶、父王、母妃、允熥、允炆以及几位皇叔。 “咱的乖乖好大孙儿,你可算回来了!”老朱第一个绷不住了,不顾形象跑了过去。 朱雄英眼眶一红,也迈着小短腿‘蹬蹬’跑过去。 一把将乖孙搂在怀里,朱元璋试着抱了抱朱雄英。 “轻了,乖孙在外面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朱雄英笑道:“孙儿到抽条的年纪了,当然会瘦一些,皇爷爷没发现孙儿长高了不少吗?” 马皇后走了过来:“雄英是长高了不少,都快到奶奶肩膀了。” 朱雄英甜甜喊了声奶奶,又凑到皇奶奶怀里撒起了娇。 然后依次是父王母妃,两位姐姐和几位皇叔。 朱允炆和朱允熥被排在最后。 两个小家伙因此有些闹脾气。 朱雄英过去抱他们,他们居然躲了一下。 “皇兄坏。” “对,我们不喜欢皇兄。” 朱雄英坏坏一笑:“好吧,那皇兄走了。” 他刚一转身,两条大腿便被两个孩子给抱住了。 “别,不走。” “允熥最喜欢皇兄了。” 朱雄英哈哈一笑,转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胖脸。 “乖啦,这次皇兄从外边给你们带了不少吃的玩儿的,待会就分给你们。” “谢谢皇兄。” 看着他们兄友弟恭的样子,老朱心里可欢喜了:“招呼也打过了,走走走,去屋里,你们皇奶奶可是专门做了一大桌子菜。” 朱雄英萌萌哒的笑道:“那可真是太谢谢皇奶奶了,不瞒你们说,出门在外,我最想的就是皇奶奶的厨艺。” 马皇后被哄得笑出皱纹:“那待会儿你们都多吃点。” “好勒。” 一番和和美美的聚餐后,特意来春和宫看乖孙儿的朱元璋不得不因为繁重政务而离开。 太子亦然。 临走之时,皇帝把朱柏等皇子全都赶去了大本堂。 理由是太孙朱雄英都已经独当一面,这些做皇叔的也得多加努力。 又留了一个时辰,好好陪了陪乖孙,马皇后也回宫了。 吕氏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告罪一声,带着不想离开的朱允炆回了偏院。 屋里便只剩太子妃和朱雄英姐弟四个。 以及七牛八牛、和花和叶和道生。 将儿子用力抱在怀里,常氏终于可以尽情释放情绪。 “我的儿啊,你可想死为娘了。” 常氏原不知道关于朱雄英命数的事儿。 后来朱雄英许久不回来,她开始催促太子。 太子无奈,这才告知。 因此她的情绪之所以激动,不单因为思念,也因为后怕和高兴。 朱雄英不明所以,只当娘亲是因为太思念自己。 伸手擦掉母亲眼角泪水,朱雄英笑的十分憨厚:“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娘,我答应你,一个月内我不会再出远门,就在家陪你。” 常氏一开始并未听出朱雄英话外之音。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那一个月后呢?” “一个月后孩儿要随大军出征云南!” “那多危险啊,你还只是个孩子。” “娘,难道危险就不去吗?我可是大明太孙,既然我们皇家以国为家,受天下供奉,岂能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可是你去了也没什么用,你既不能上阵杀敌,也不懂排兵布阵。” “不会我可以学。 我乃当朝太孙,只要去前线,哪怕什么都不做,对军心也是一种振奋。 这可比杀几个敌人或献几条计策有用。” 第1章 言而有信朱雄英,今日立志出乡关 出征云南,是大明这几年不动摇的国策。 也是朱雄英发下宏愿后给自己定的第一个阶段性计划。 为此,他筹谋了一个多月。 并不是一时脑热。 只有尽快拿下云南,才能早日让祖国统一。 只有尽快拿下云南,才能腾出手对付倭奴。 深知自己想去前线、母妃这一关最难过,朱雄英不等母妃再开口,抢先撒娇。 “母妃你就让我去吧。自遭困湄洲县城,我反思良多,得出的结论是身边缺乏足够自保的武力。 待会儿我会去见皇爷爷,请他批准我招募高手,组建亲卫。 到时就算去云南,有他们保护,万军从中我也可从容无比。” 太子妃皱眉:“可是……。” “而且十六义士为保我而死,更有几个村落因各方博弈而被倭寇屠灭。 虽然杀他们的凶手不是我,我却是其中关键人物。 我曾在十六义士变成的高山上发下宏愿,此生必尽心竭力为国为民,若事不成,我念头不通达。 母妃你也是修行者,听闻早年间喜欢动武,还曾揍过父王不止一次,你应该知道修行者念头不畅可能造成什么后果吧? 母妃,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有一个入魔的儿子吧?” 太子妃苦笑不已:“我话还没说两句,你就有一堆话在等我,看来你真是处心积虑。” “母妃总结的真好,母妃真聪明,而且母妃也很漂亮很贤惠。” “好了,别肉麻,真是服你了。 滚吧滚吧,滚去问你皇爷爷。 如果他答应,那母妃没意见。” 朱雄英大喜,抱着母妃亲了一口。 “我去了母妃,晚饭前我肯定回来。” “知道了,我会让人准备你的饭菜。” “谢谢母妃,母妃最好了。” 朱雄英:(づ ̄3 ̄)づ╭?~ 太子妃:(ˉ▽ ̄~) 切~~ …… 武英殿。 听闻朱雄英来意,饶是朱元璋和朱标早清楚朱雄英胆子很大,也吃了一惊。 “好大孙儿,你才八岁,上战场早了点吧?” “是啊雄英,战场不比其它,等长大再说。” 朱雄英摇了摇头:“皇爷爷,父王,孩儿心意已决,你们就别劝了,要是你们不同意,嘿嘿。” “你待如何?” “我会设法逃跑,跋山涉水溜去云南。” 朱元璋气笑了:“这小子越来越滑溜。” 朱标附和道:“他指定是想挨顿揍了。” 朱雄英撇了撇嘴,没有理会朱标的威胁。 毕竟朝堂上的事,或许皇帝会让着太子。 但家里的事,太子爷是一点都做不了主。 如果把老朱家的人排一个地位高低。 那一定是马皇后>皇帝>太子妃>太子>朱雄英>七牛。 一把抱住皇爷爷大腿,朱雄英卖力摇晃起来。 “皇爷爷,你也不想孙儿整天想着离家出走吧? 你还是答应了吧,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往我的亲卫里多塞高手。 孙儿此去,也不指望上阵杀敌或出谋划策,就是去振奋士气,亲眼看看大型战场。 所谓教育从娃娃抓起,作为大明将来的皇帝,我应该被早早培养,你说对吧?” 朱标翻了个白眼:“对个屁,这话也就是在你皇爷爷这儿。 要是其他皇帝,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还想招募高手组建亲卫!别的朝代连太子手下人多了,都会被皇帝忌惮敲打。 你一个太子之子,年方八岁,你是真不知死活!” 朱雄英嘴巴一瘪:“皇爷爷,父王他说我。” 朱元璋瞬间不乐意了:“敢欺负我孙儿,我看你是找打。” 朱标:…… “父皇,孩儿……。” “闭嘴。” “哦。” 朱雄英转过头去,一阵偷笑。 真是一个对自己家庭地位没有清醒认知的人。 在小事情上我这个大孙可比你这个大儿好使。 手敲桌面想了好一会儿,也曾涉猎过佛家关于大宏愿记载的朱元璋认真问道:“孙儿你真想好了? 云南之战一旦开启,可能一两年都结束不了,甚至时间更长,你能耐得住性子? 那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而是血流成河、尸骨遍地的战场。 你可别怪皇爷爷没提醒你,作为太孙,去督军固然提升士气。 可你若耐不住苦,临阵退缩,同样会损伤士气,到时哪怕皇爷爷也不会轻饶你。” 朱雄英重重点头:“孙儿都晓得,也早有觉悟。” “也罢,那你就去。亲卫的事儿嘛,咱准备调看守御稻园的花炜给你当卫指挥使。 他老子花云当年曾是咱的亲卫军将领,如今他来给你当亲卫也算子承父业。 想招多少人,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人家愿意来。” “皇爷爷,我还想跟你要个人。” “什么人?” “湄洲知县诸葛明。 此人虽然是个文官,但有勇有谋,心细如发。 孙儿想让他来当孙儿的经历,掌文书往来。” 朱元璋笑道:“你小子倒会挑人,咱原想历练他两年,然后调他到应天府当知州。” 朱雄英暗道‘果然’,随即将刚见面时诸葛明的谏言说了下。 “此人竟能从只字片语里推敲出咱的用意,见微知着。 关键他虽然明白了,但并不趋炎附势,反而勇于谏言。 大明朝堂之上,正缺他这样的人才。” “皇爷爷,那……?” 宠溺的揉了揉孙儿的小圆脑袋,朱元璋笑道:“就连这天下早晚都是你的,何况一个人才?咱准了。” “谢皇爷爷。” “父皇,这样不妥吧,雄英他太小了。”见爷孙俩谈笑间把事情定了,朱标不淡定了。 “父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那你考考我,要是我答错了,我就乖乖留在京城。 反之,你不得再横加阻挠。”朱雄英正了正衣冠,直接放大招。 朱标道:“好啊,那我问你,你已经知道朝中有勋贵在跟倭奴和前元余孽勾结吧?” “是。” “你为何没让诸葛明在公文里言明?” “因为孩儿觉得如果没有确认是谁跟他们勾结,贸然提起打草惊蛇,人人自危,还可能影响接下来的云南收复。” 朱标微微一惊。 好小子,想的够深远。 我还以为是诸葛明的主意。 “倭奴狼子野心,冒犯大明,你觉得该如何反制?”朱标又问。 “这个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说说看。” “就是……。” 第2章 阴与阳反掌可覆,小太孙得听秘闻 朱雄英坏坏一笑:“既然暂时没空对倭奴动手,那咱们也以动脑为主。 倭奴南朝不是与虎谋皮,想让我们后院失火,他们好趁机壮大吗?咱们也可以。 除了南朝,他们还有一个北朝。 咱们就以报复之名,派人跟北朝结盟,承诺只要北朝统一倭奴后对大明称臣,大明愿给予兵力和财力支持。” 顿了顿,朱雄英补充道:“对了,务必从一开始就放出风声给南朝,吓一吓他们。” 朱标点了点头:“驱虎吞狼,好主意。” 本着多考验一下儿子的目的,朱标又问:“倭奴打从秦汉时就一直学习华夏。 所以不可否认,倭奴国虽小,也有顶尖智者。 你的主意虽好,想不被看破也难。” 朱雄英不置可否:“若倭奴南北二朝同心同德,这个办法肯定没法奏效。 可谁叫他们在争正统?那就算他们都能看明白我的计策,这计策依旧有可行性。 南朝很难相信北朝不动心,而北朝也真的很难不动心。 毕竟若大明真帮北朝,本就弱势的南朝肯定玩完儿。” 朱标笑了笑:“说得好,雄英你成长了不少啊。” 话刚说完,朱标立刻有些后悔。 不等他再说话,朱雄英抢先道:“既然父王都认可我,那去云南之事你可就别再反对。” “好……吧。” 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们父子俩的朱元璋开口道:“乖孙儿,你的计策是不错,但未免流于表面。 北朝动心与否,南朝相信与否,都要看大明是否真的帮助北朝。 若大明只动嘴,想哄得他们互相残杀,咱看很难,他们不是傻子,不可能让大明坐山观虎斗。 且就算大明真的派兵帮北朝,北朝也会防着我们,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 那我们想从倭奴弄到利益可就不容易了,搞不好还会亏一笔,没好处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做。” 朱标道:“父皇言之有理,哪怕事先跟北朝达成约定,万一他们事成之后翻脸不认人,咱们怎么办? 若到时选择发动大军征伐,面对一统的倭奴,咱们的胜算不会太高。 至于在倭奴国内拉一派打一派,或是故意从中作梗,不让他们一统,继续保持僵局彼此消耗,他们就算一开始反应不过来,后面也会选择停战观望。” 经过湄洲县城这局,朱雄英倒也不敢轻视倭奴和其他野心家的智商。 “皇爷爷和父王说到点子上了,孩儿同样不认为能这么轻易对付倭奴。” “哦?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朱标问。 “你能为大明争取好处?”朱元璋问。 朱雄英道:“只要消息传开,南朝不管相不相信大明会帮北朝,谨慎起见,肯定会派人赔罪。 毕竟动嘴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们肯定不想动手。 到时他们大抵会将责任推给其他大臣,而把后龟山摘出来,说他是受人蒙骗。 要赔罪,就得奉上礼物,好处这不就来了? 北朝那边为表交好之意,送礼也在所难免,最关键的是……。” “是什么?” “一旦我们要报复南朝的消息传出,南朝为平息我们的怒火,短时间内不会再派倭寇骚扰沿海。 而北朝为了交好我们,也必然不会派倭寇搞事,这就为我们争取到了一定的和平时间。 等我们打下云南,腾出手,再反过头收拾倭奴也来得及。 至于到时候结盟谁,先打谁,用什么方法,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出应对即可。 不管怎么说,提前跟他们多一些接触,就多一些了解,真正对上他们那天才更有胜算。” 老朱父子齐齐点头。 “这样就合理多了,咱开始期待雄英到云南后的表现了。” “哪怕顶尖智者,也没法预料到所有人的心思,更不可能提前安排数年后的布局。 儿子你能想到这些,已足以证明智慧。 但还需谦虚谨慎,不要志得意满,眼高手低。” 朱雄英连连点头。 “对了,皇爷爷,父王,我师兄大拙曾提起霍去病墓,不知这其中隐藏着什么机密?” 朱标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标儿,由你给雄英解惑。” “是。” 朱标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原不想太早让你接触这些,但既然你已零星听说过,我们也不瞒你。 你师父陈通微是好样的,虽然他没有跟你皇爷爷和我深入交谈,仍准确把握住了教你的度,不该告诉你的都没有多说。 听闻你们曾谈及传世神器,他告诉你龙虎山有两件传世神器,而楼观台的道德经书卷遗失了?” “是的。” “近万年下来,世上一共出现过约莫三十件传世神器。 但除了天师府三五斩邪雌雄剑、阳平治都功印和倭奴天丛云剑,其余传世神器大多遗失,连名字都没留下。 单就华夏这边而言,只有道家三件传世神器是由皇室以外的势力孕育而成。 而自夏朝算起,至今仍确定存在的历朝皇室孕育而出的传世神器共有五件。 它们分别是夏·荆州鼎、秦·辘轳剑、汉·大风剑、唐·太极棋子、前元·射雕神弓。” 突然听见这段秘闻,朱雄英既震惊又向往,连忙催促父王继续说。 朱标继续道:“原本我们都以为世上出现过的传世神器一共有二十件左右,直到荆州鼎出现,这才推翻之前预测。 荆州鼎不比其它传世神器差,那其余八鼎必然也不比其它传世神器差,这就一下子增加了九件传世神器。 秦朝的辘轳剑你想必听说过,乃历代秦王佩剑,因此也叫秦王剑。 但你一定不知道,秦始皇一统六国时,辘轳剑便升格成传世神器。 相传大风剑原名赤霄剑,但赤通朱,为你皇爷爷不喜,故你皇爷爷根据汉高祖那首大风歌将其改名大风剑。 大风剑原本十分普通,但汉高祖以它斩白蛇起义,它自此就不是凡剑了。 又经数百年国运孕养,大风剑成了传世神器。 其独树一格的地方在于锋利无比,哪怕用来切石头,都跟切豆腐一样。 且因其最早沾染的血乃白蛇之血,而龙疑似是蛇修炼而成,所以其对蛇、蛟龙和神龙有特殊破甲伤害。 算上刘邦斩白蛇那次,大风剑一共出鞘四次。 第二次是刘秀持之斩杀王莽苦心寻找的蛟龙。 第三次是灵山寺高僧持之误杀前宋时的蛟龙。 第四次是你皇爷爷他们持之斩杀前元金龙。” 朱雄英瞪大了眼睛:“灵山寺高僧?创出劈风掌的那位?” 第3章 历数神器之由来,皇帝御赐大风剑 朱标点头:“正是那位高僧。关于他的传言并不都是夸大其实。 当年他虽自负武艺高强,但对上身躯坚硬的蛟龙也难确保获胜。 于是前往刘家借大风剑,这才杀死蛟龙。” 朱雄英越听越兴奋:“刘家?莫非是……?” “不错,正是汉高祖刘邦的那个刘家。 不过他们祖上跟另一位刘姓皇帝血缘更近。” “是哪一位?” “汉昭烈帝刘备。” “原来是他!那这大风剑……?” “雄英你想的没错,大风剑自刘备开始就一直由他们这一支保管。 对皇室来说,镇国神龙意义非凡,得之可得天下,失之必失天下。 故王莽篡汉后,才会四处寻找神龙,最后不得已,才以蛟龙充数。 而光武帝斩杀了王莽的蛟龙,本来极有名望的王莽一下子成了过街老鼠。 到汉灵帝时,汉室那条神龙寿数耗尽,而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手下更有蛟龙坐镇,百官难免人心惶惶。 而刘备亦得一条火蛟龙青睐,献帝得知后,在授予衣带诏除贼同时,还将大风剑相借,旨在斩杀曹操的蛟龙。 后行动失败,大风剑便一直跟着刘备了。” 朱雄英追问:“大风剑还在刘家?” 朱元璋哈哈一笑:“大风剑可是屠龙神器,咱哪儿能让刘家继续拿着? 咱可不想有朝一日有人借大风剑伤到咱们家火龙。 当年屠龙一战后,咱就借口大风剑破裂,需要修补,强行把它扣押了下来。 这些年刘家倒是年年都派人来讨要,都被咱打马虎眼给糊弄过去了。” 朱雄英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朱元璋:o(* ̄︶ ̄*)o “父王,那太极棋子和射雕神弓呢?”朱雄英问。 朱标讲述道:“众所周知,唐朝皇帝都爱下棋,其中一副传自李渊的围棋子一直在一代代皇帝间传承,经过时间洗磨,这副棋子成了镇国神器。 因李家自认是老子李耳后人,而老子是神话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化身,一黑一白两色棋子暗含太极之道,故该副棋子得名太极棋子。 太极棋子一共三百六十一颗,传自玄宗李隆基时因安史之乱遗失半副,只剩下一百八十颗。 却也正是以这半副棋子为威胁,本该在马嵬坡和杨贵妃一起被杀死的李隆基才能保住性命。 至唐末,太极棋子遗失更多,到如今,已知下落的太极棋子只剩四颗。” 朱雄英忽然想到刘廌手中那四颗围棋子:“莫非就是刘廌……?” “那四颗棋子正是太极棋子。” “太极棋子的神效又是什么?” “太极棋子暗含阴阳之道,变化莫测,因此用途很多,可布阵、算命,还能当暗器。 国师刘伯温之所以算无遗策,跟太极棋子关联不小。” “厉害了。” 朱标继续道:“前元射雕神弓是诞生时间距今最近的传世神器。 相传其原是成吉思汗用来射雕的一把宝弓,后传至元世祖忽必烈,得强大国运孕养,这才变成镇国神器。 射雕神弓用途不及太极棋子,杀伤不及大风剑,但它独有的特性也不是其它神器比得上的。” “什么特性?” “不管射雕神弓的使用者用它瞄准谁,都必然射中。 被瞄准者躲无可躲,只能以蛮力抵挡。 当然,这一特性有距离约束,并不是说前元皇帝在草原上射一箭,能直接射到应天府来。” “那也够厉害了,百分百神射手啊。” “是的。” 朱雄英问:“父王,但不知以上秘闻和大拙师兄提过的霍去病墓有何关系?” “这就又要说回秦朝了。 当年周王朝分封诸侯,秦国为其中之一,后经过多年征战,天下只剩齐楚秦燕赵魏韩七国。 早期各诸侯手中皆有神兵利器,只剩七国后,七国不约而同将各自覆灭的各国神兵利器收拢起来,各打造了一把镇国神器。 但因气运七分,故七件镇国神器都不圆满,后秦朝一统,收六国镇国神器,合而为一锻造出新辘轳剑。 其前身曾被秦王赐给杀神白起自裁,白起临死前怨气难以消散,一直附着于这把剑上,历来只有秦王能以王霸之气镇压,而其他人都不能使用。 靠近之人要么被剑气斩杀,要么被怨气入侵,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嗜杀如命。 秦末诸侯混战,而汉王刘邦最先入咸阳,带走了这把辘轳剑,辘轳剑也就一直由刘家掌管。” “好家伙,刘家真走运,一连得了两件传世神器。” “虽然刘邦得了辘轳剑,但只能用来收藏,无法使用。 一统天下后,他干脆派人将辘轳剑送到原秦王宫遗址,并下令众人不得靠近。 后汉武帝决意北伐匈奴,命霍去病、卫青率军,霍去病初生牛犊不怕虎,把主意打到辘轳剑上,试图持之大战匈奴。 汉武帝拗不过他,于是将大风剑借给霍去病,霍去病持之强行将辘轳剑短暂降服。 再后来,霍去病率领八百一流高手奔袭匈奴腹地,杀的人仰马翻,一举成名。 辘轳剑因此又添许多杀气和鲜血,变得更加邪异。 此后数年,霍去病常带着辘轳剑奔袭草原,斩杀无数,封狼居胥。 但他终究不是辘轳剑认可的主人,常年接触让他的身体遭到侵蚀,最终于二十四岁英年早逝。 汉武帝大为悲痛,下令将辘轳剑留在霍去病墓前陪伴这位少年将军。 此后一千五百年,曾有无数人试图带走辘轳剑,但都没有成功,为此付出性命者数不胜数。” 朱雄英搓了搓手:“所以师兄其实是建议我去试试能不能收服辘轳剑?” 朱标正欲开口,老朱先说话了。 “好大孙,你是天潢贵胄,没必要冒这个险。 不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剑吗?咱给你想办法就是。 来,先把这把剑拿去凑合一下。” 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被布袋包裹的长条状物品,朱元璋将其递给朱雄英。 朱雄英接过,掀开布袋。 里面赫然是一把青色三尺宝剑! 宝剑外观并不如何华丽。 剑鞘、剑柄通体一色。 纹路古朴而大气,凑近了看,像蜿蜒山脉,又好似腾飞神龙。 朱雄英迫不及待抽出宝剑。 ‘噌。’ 伴随着剑鸣声的,是一道锐利白光。 朱雄英被晃得闭上眼睛,两个呼吸后才睁开。 定睛一瞧,剑身为标准的中间厚、两边薄的汉剑款。 剑刃十分笔直锋利。 剑尖并不显得尖锐。 剑身有赤金色龙纹。 虽屋里并不十分光亮,可剑锋流转之间,依旧奕奕放光。 只瞧它一眼,便已有种此剑天下第一锋利之感! 只可惜,剑身有裂痕,剑刃还崩掉了几处口子。 “皇爷爷,这是……大风剑?” 第4章 太孙欲取辘轳剑,明日将塌新征程 老朱道:“这确实是大风剑,虽然因屠龙一战而残缺,仍不失为一件神兵。” 还真是大风剑! “皇爷爷一如既往的大方。”朱雄英道。 “那是,你可是咱好大孙儿。” 朱标也将神剑葫芦取出,心念一动,三十六柄宝剑飞出。 “你若嫌弃大风剑外观瑕疵,可在这些宝剑里选。” 朱雄英依次看过造型各异的三十六柄宝剑。 “都是上好的宝剑!” 朱标自傲道:“那当然,它们每一把我都花了大价钱,虽比不上大明十大神器,可也仅差一丝。” “父王,神剑葫芦能收录多少宝剑?” “可以无限收录,只要被收录的宝剑品质不超过神剑葫芦。” “神剑葫芦会因为收录的宝剑足够多而变得更厉害?” “当然。” “如此说来,这还是一件成长性神器,将来会不会就是它被孕育成传世神器?” 朱元璋跟朱标对视一眼,纷纷神秘一笑。 “或许吧。” “你皇爷爷说得对。” 朱雄英好好欣赏了一番三十六柄宝剑,又将大风剑插回剑鞘,还给皇爷爷。 “不喜欢?” 朱雄英道:“若之前没听过辘轳剑,无论大风剑还是三十六柄宝剑中任意一把,我都甘之若饴。 可既然知道有把辘轳剑摆在那里,不试着收服一下,孙儿可不会甘心。” “也罢,那你去试试。 其实初闻辘轳剑时,皇爷爷跟你想法一般无二。 可惜咱跟它缘分不够。” “就算没有传世神器帮忙,皇爷爷也愣是建立了大明。 可见对皇爷爷来说,神器不过锦上添花。”朱雄英由衷道。 “哈哈,说得好。” 见时间不早,皇爷爷和父王还要处理政务,朱雄英不再打扰,提出告辞。 目送孙儿离开,朱元璋摸了摸胡须:“标儿,你给咱生了个好孙子!” “雄英是不错,就是胆子太大。” “胆子大不好?咱当年要胆子不大,哪有朱家天下?” “好吧。” “此次湄洲一行,雄英表现的可圈可点,尤其是两次以急智化解蒙面人攻势,有几分咱的风范。 如今他也平安回宫了,比起之前成长不少,你派人把他的事迹宣扬一下,为他再多笼络些民心。 对了,连同攻城的那些倭寇算上,不是一共有二三百倭寇被斩杀吗? 就……报成三千吧,鼓舞一下即将出征的士兵!” “孩儿明白了。” “咱孙儿对倭奴国的定计,也由你派人办,务必多搞些好处。” “是。” …… 一边回味历朝传世神器的故事,朱雄英一边迈步回到春和宫。 刚进院子,便瞧见允炆允熥正在院子里挖呀挖呀挖。 朱雄英上前一问。 嚯。 这俩傻小子还没放弃种出甘蔗妖精。 “你们可真有恒心。” 往大堂看去,母妃似乎在清点什么,面前摆着几口箱子。 “母妃,有人送礼?” “是你订的地黄到了。” 朱雄英‘哦’了一声:“那……。” “那什么?” 那母妃你之后一段时间可有福了。 转过天。 一大早。 朱雄英起床洗漱,吃过早饭,来到隔壁院看书。 辰时末(上午九点),张秋雅来到小院。 “殿下,东丘郡侯求见。” “东丘郡侯,节良花炜,可算来了,请他进入。” “是。” 不一会儿,花炜跟在张秋雅身后来到大堂。 “参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问:“东丘郡侯,皇爷爷跟你说过了?” “是,日后末将就在太孙手下做事了。 请问太孙,太孙亲卫可需要取名? 太孙准备何时招募士兵?可有具体要求?” 这些朱雄英早就想好了,平淡一笑:“总不好一直叫做太孙亲卫,还是取个名字,就叫隆武卫!” “神龙的龙吗?好名字。” “不,是兴隆的隆。” “末将知晓了。” “至于士兵招募,你尽快办,孤的要求是身家清白。关于这点,你可以找毛骧协助。 再就是必须具备不错战力。民间百姓也好,各门派弟子也罢,都在考量范围。 换言之,精益求精,不在乎出身,不追求数量。” “是。” …… 一月时间一晃而过。 自那日花炜领了令,对外宣布隆武卫招募士卒,整个天下闻风而动。 毕竟是给太孙当亲卫,那就是将来皇帝的嫡系,出头的可能太大了。 更何况太子还掐准时间公布了湄洲战报。 得知太孙聪慧英武,有志之士纷纷来投。 数日之前,诸葛明千里迢迢而来。 正赶上给蜂拥而来的报名者做登记。 隆武卫是卫级编制,因此指挥使为正三品。 而经历为从七品,比知县低一品。 虽如此,诸葛明依旧非常卖力。 即将出征的前一日下午,朱雄英将花炜、诸葛明喊了过来。 “两位,士兵招募怎么样了?明日孤可就要出征了。” 诸葛明一丝不苟的从袖子里掏出名册。 “回殿下的话,截止今天中午,隆武卫共招募士兵二百一十七人。 他们的身世来历都被锦衣卫明察暗访过,武艺也都受过指挥使亲自考量,确认符合要求。” 花炜道:“一个月时间太短,许多地方因路途遥远,还没收到招兵公文,照此估计,三个月后隆武卫才会满员。” 一个卫若满员,大抵有五千六百人,共包含五个千户所。 五个千户所则各掌管十个百户所。 “还要三个月啊。就算招足了人,还得训练一段时间。 等他们够格上战场,兴许云南都已经收复了。”朱雄英并不在乎满员不满员,毕竟皇帝说了,招多少人自己决定。 花炜心想:皇爷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不然他一准在各军中抽调精锐快速组建隆武卫了。 “孤明日就走了,招兵之事只能留你们中的一个负责,你们谁愿意留下?”朱雄英问。 花炜道:“招兵演练之事,非诸葛经历之长,所以还是末将留下吧。” 朱雄英也是这么想的:“那好,就由诸葛明随孤入滇,掌文书往来。” “遵命。” 从诸葛明手里接过名册翻了翻,朱雄英问:“这些人里有多少明日可随孤出征?” 花炜答:“这些人功夫倒是不错,但之前没当过兵,散漫惯了,跟军中格格不入。 末将打算训练他们一番,让他们懂得基本战阵,做到令行禁止才将他们改为军户。 但鉴于太孙出行不能没人保护,末将挑挑摘摘,先组建了一个总旗,明日一早末将会让他们在宫外候着太孙。” 第5章 我与节良斗一场,战意高昂太子妃 大明军制规定十人为一小旗,由小旗官率领。 五小旗则为一总旗,由总旗官率领。 “只有五十人可用?” 朱雄英皱眉。 这筛选力度也忒大了。 花炜从容不迫道:“是的,若殿下觉得这些人不足以保证安全,可以请皇爷另派人马。” “剩余那一百六十七人都不堪一用?” “若按照末将的练兵要求,是的。” “这五十人里可有高手?” “他们中不乏出身少林、武当、金刚门等大门派的俗家弟子,另有一些在江湖上小有名气,至于是否是高手,得看跟谁比。” 朱雄英言简意赅的把自己划分的战力等级说了说,又问:“你觉得他们在哪个等级?” 花炜想了片刻:“大部分都不入流,只有三人是八良级。” “具体一些。” “出身于扬州府广陵的萧氏三兄弟习得乃家传剑法。 老大萧蔡剑法尤为精深,是高八良。 老二萧徐和老三萧坤差一些,约莫八良末战力。” 朱雄英:(⊙o⊙)… 这兄弟三个的名字……。 “他们的父亲是何许人?名字是他们父亲取的?” “应该是吧,末将并没有特意打听他们名字由来。 只听说他们父亲早年间在直隶一带闯下不小威名。 只因肤色不白,故其留下个‘萧黑子’的诨名。” 朱雄英拍了下巴掌:“冥冥之中果然自有注定。” 花炜:(o_o)?? “你方才说萧蔡有高八良战力?” “是。” “你是通过与他比试得出的结论?” “是。” “你们谁赢了?” “末将险胜。” “如此说来,你是八良顶战力?” “大概是吧。” 得到肯定,朱雄英颇为惊喜。 八良顶! 这可不是等闲战力。 若是发狠,跟十侯级战力拼一拼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把周边各国高手都排进来,说不定也能进前一百。 难怪皇爷爷对花炜评价如此高! 难怪外公他们羡慕已故的花云! “要是那日萧家三兄弟也在湄洲县城,局势绝不会那般危急。 东丘郡侯,多招揽这等高手吧。 有朝一日,孤希望隆武卫变成大明第一卫!” “末将领命。” 朱雄英又道:“大明有无数个总旗,不缺这一个。 恐怕这也是大明唯一一个有三位八良战力的总旗。 这样,为便于区分,也为让他们享受军人独特的浪漫,孤特为他们所在战斗编制赐名‘百胜战营’。 百胜战营由孤独自执掌,暂定只吸收五百士兵。 以后每年隆武卫都要举行军中比武,胜者才能入营,若要破例加入,须得立下大功劳。 百胜战营内采取末位淘汰制,新加入一人,则马上淘汰一人。” 诸葛明在一旁听着,并没什么感觉。 花炜这位未来的将帅之才则被震惊得不轻。 如此格调,整个大明的士兵必都以加入百胜战营为荣! 殿下竟颇懂治军之道! 又听朱雄英道:“稍后孤会给工部打招呼,让他们定制一批军装。 军装款式由孤设计,专门给隆武卫士兵作战以外的时间穿,你记得接收。 孤也会给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说一声,让他们照孤的设计锻造盔甲、马甲和兵器,你到时自去领取。 对了,孤还打算给隆武卫众人增加饷银,暂定隆武卫将领士兵饷银为其它卫将领士兵饷银的两倍,百胜战营士兵则按十倍发放。” 花炜瞪大了眼睛。 前面才说要给荣誉,后面马上就拿出实际好处了。 殿下你可真善于拿捏人心。 不愧是洪武皇爷的好孙儿! 于是花炜对朱雄英越发恭敬。 “末将明白了,稍后即向他们传达殿下之令。” 朱雄英迈步来至门口,回头问:“正事说完了,可以干点别的了,东丘郡侯,你有时间吗?” “殿下有何吩咐?” “孤想挑战一下你这位八良顶。” 花炜笑道:“好啊,殿下请。” …… 春和宫常年无人光顾的演武场。 朱雄英、花炜各站一边。 场外,太子妃静坐观战,眼中战意涌动,大有取而代之之势。 五小只也跑来凑热闹,各自落在太子妃身上。 七牛最精明,哪儿高哪儿软,它就往哪儿趴。 像个高手一样没急着抢攻,朱雄英上下观察花炜,试图找出破绽。 结果自然是……办不到。 此时的花炜,无懈可击。 朱雄英索性不装了,从芥子袋里取出制式长剑,心念一动,操纵长剑以极快速度刺向花炜。 “来得好快!” 花炜心中暗惊,并起右手食指中指,内力透体而出,形成一道剑气。 这剑气好似一柄实质宝剑,稳定且棱角分明。 花炜只轻轻一挥,朱雄英的长剑顿时被磕飞。 长剑去而复返,改由侧面攻击花炜。 花炜本想依葫芦画瓢。 不料即将与剑气撞上的刹那,长剑快速转了个圈,擦着剑气就过去了。 眼看被长剑突入,猝不及防的花炜轻点两下地面,向后飞退。 太子妃乐了:“花炜,好歹也是年轻一辈第一人,被我儿逼退可有点丢人。” 花炜黑脸一红:“太子妃抬举了,年轻一辈第一人末将可不敢当,太子和太子妃都比末将厉害多了。 不过太孙的本事确实出乎末将意料,这次是末将大意了。” 太子妃:o(* ̄︶ ̄*)o 转头看着对面的朱雄英,花炜夸赞道:“太孙这一手御剑术可真流畅,就是……。” 太子妃笑道:“雄英,花炜可是在十几岁时就自创了淮水八剑。 论武学天资,他几可与魏国公和你外公等人媲美,你可要珍惜这次被他指点的机会。” 朱雄英笑眯眯接话:“孩儿知道了。东丘郡侯,还请不吝赐教。” 花炜苦笑:“太子妃你这是在点末将呢,也罢,末将就浅谈几句。” 朱雄英:(〃\\u0027▽\\u0027〃) “观太孙剑路,走的应是简朴灵活的路子,所以足够快,也足够惊艳。 但未免过于侧重速度和灵活,以至威力不足。 方才交锋,末将可连一成功力都没用到,若末将出全力,殿下的剑已然断了。” 第6章 花炜传授淮水剑,太孙临阵习机巧 花炜继续道:“太子妃说末将天赋好,末将倒也不否认。 但末将之所以十几岁就能创出淮水八剑,主要还是因为皇家武库多次对末将开放,末将得以观摩各种剑谱。 正因对这些剑谱了然于胸,末将才能厚积薄发,于淮河两岸观水三月,入道悟剑。” 花炜拱手:“太孙,借剑一用。” 朱雄英将长剑停在花炜面前。 花炜伸手握住剑,整个人的气质立时发生改变,透着股纯粹和锐气。 “太孙出剑力度不够,需要苦练,此非一日之功。 但想来以太孙之聪慧,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后,必能改良精进,末将就不多赘述。 剑法与御剑术虽大相庭径,实则同宗同源,末将现在给太孙演练一下淮水八剑。 太孙看过淮水八剑,御剑术必能多些变化,虽然剑法之道化繁为简才是正理。” 花炜持剑猛地一刺。 忽闻‘噌’的一声剑鸣。 一道长约三十米的剑气飚射而出。 直刺天际! 数个呼吸后,因为飞的太高太远,剑气已看不清。 随后天际一团炸裂云彩,却还是印证了它的威力。 花炜讲解道:“末将自创的淮水八剑是以水为形,以道为本,以八卦为用。 这一剑名曰乾之剑,取的乃是水之刚强,暗含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理。 八剑之中以乾之剑攻势最猛,而守势最强是坤之剑。” 花炜抖了个剑花,周身剑气四溢。 放射而出的剑气却又忽然回缩,凝练成一柄直插云霄的巨型剑气,牢牢将花炜护在中间。 “若从高处往下跳,柔弱的水面也会坚硬好似地面。 想不被摔死,须得先破一个点,但就算如此,随后也会被水包裹挤压。 坤之剑形同此理,一经用出,难以撼动,纵然被破,敌人后续攻势也会受阻。 所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撤去剑气,花炜停手,原地不动等着朱雄英领悟。 直到朱雄英若有所思的点头,花炜这才继续演示。 “所谓乾坤易之门,乾卦和坤卦无论是在伏羲八卦还是易经六十四卦里都是最重要的两个卦,搞明白乾坤二卦,则其余卦象只是变卦。 同理,淮水八剑的另外六剑也是根据乾之剑、坤之剑变化而来。 坎之剑、艮之剑、震之剑主攻; 巽之剑、离之剑、兑之剑主防。” 一边讲解,花炜一边依次展示另外六剑。 坎之剑:起伏不定、变化多端之剑,好似蜿蜒河流。 艮之剑:势大力沉、骇人心魄之剑,好似千丈瀑布。 震之剑:快若闪电、一往无前之剑,好似骤雨雷霆。 巽之剑:缥缈无极、水泼不进之剑,好似真龙吸水。 离之剑:升腾不休、阻敌于外之剑,好似烈酒燃烧。 兑之剑:静水深流、厚积薄发之剑,好似决堤水库。 …… 以朱雄英数年来养成的国学功底,很轻易就能看出这套剑法真的是处处不离水,处处不离道,处处含八卦。 何为八卦? 在朱雄英看来,八卦即上古先民对事物的形而上的八种分类。 它们分别代表天、水、山、雷、风、火、地、泽。 却又不仅仅代表这八样事物。 以乾卦为例,还可以代表夫、父、阳、日、精神、六腑、性。 对应的坤卦,则可以代表妻、母、阴、月、肉体、五脏、命。 套入淮水八剑的话,具有坎卦变化多端属性的坎之剑当然就得像河流一样,弯弯曲曲,时宽时窄,时快时慢。 具有离卦外实内虚、升腾属性的离之剑则必然像点燃的烈酒,燃烧着阻挡别人,御敌于一剑之外,护持己身。 其余剑招,皆通此理。 “若大明有命题作文,东丘郡侯你指定能考满分,你太擅长扣题了。”朱雄英感慨道。 花炜大概能明白命题作文的意思:“不瞒太孙说,末将虽是武夫,当年也曾伴读太子于大本堂,受过大学士宋濂教导。 若末将去参加科举,三鼎甲不敢说,进士应该不难。” “哦?文武全才啊,难怪皇爷爷这么喜欢你。” 花炜:o(* ̄︶ ̄*)o 虽然很感谢花炜全盘托出式的指点,但朱雄英并不打算将淮水八剑引入自己的八百秋中。 因为八百秋讲究一个随心如意,听凭本心,压根就没有特定剑路、剑招,学了反而着相。 听完朱雄英想法,花炜赞同道:“太孙这般坚持,正合剑仙之道,末将也很认同。 但一来太孙功力较弱,单刀直入的御剑方式固然高绝,杀伤力却不足。 二来太孙对战经验欠缺,现在就追求简朴,未免流于形式,殊不知没有繁复,又怎衬托得出简朴?”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从看山是山转变成看山不是山,最后再回到看山是山的境界?” “太孙总结的很好,就是这个道理。” “我明白了。” “既然太孙明白了,日后便以御剑术先练习一下淮水八剑,以太孙的天资,三五个月内应该……。” “我现在就想试试。” 花炜怔了一下:“那……就试试吧。” 花炜松开手中剑。 朱雄英马上将其招回,心念一动,制式长剑‘咻’的直刺天际。 其攻势又快又狠,和之前区别不小,已然有花炜施展乾之剑的两三分韵味。 花炜:(⊙o⊙)… 朱雄英又依次展示其它剑招,包括: 讲究变化的坎之剑。 讲究气势的艮之剑。 讲究速度的震之剑。 讲究厚重的坤之剑。 讲究密集的巽之剑。 讲究周全的离之剑。 讲究深沉的兑之剑。 因为初学,这些剑招在朱雄英手中威力都不如何,也算不上美观。 但特性的表现确实到位。 越看下去,花炜便越惊讶、懵逼……怀疑。 “化繁为简的淮河八剑几乎就是天下剑法之宗。” “当年为了创它,我看过那么多剑谱,又挑战了那么多剑法高手,最后在老家淮河边来来回回走了几个月,不顾风霜雨雪,不管春夏秋冬,怎可能有人这么快就能领悟?” “若世上真有这等天才,我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 第7章 常氏借机点花炜,太孙天资不一般 朱雄英的强悍领悟力,就连太子妃也感到吃惊。 “不愧是我儿子,天赋随我。”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花炜,太子妃心中偷笑。 忽然,花炜低下头,喃喃自语。 “虽然悟性很好,可到底修炼时间短了些,三五年内还赶不上我,而我只需在三五年内创出更精妙的剑招……。” 太子妃皱眉,喝道:“住嘴,花炜,你是疯了吗?” 受打击的花炜有些呆滞的抬起头,正对上太子妃关怀中带着怒气的眼神。 猛然联想到年幼时挨得那些揍,花炜一下子清醒过来。 ‘噗通’跪在地上,花炜动了动嘴唇,终是无言申辩,请罪的话也羞于说出口。 一着急,一委屈,花炜直接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跟下雨似的。 “大姐,我……是个废物!” “大姐?好久远的称呼。”太子妃走上前,有些怀念的拍了拍花炜的脑袋。 “你小子不过是天资上被我儿子超了一点点。 你至于又是不肯相信,又是给自己找理由,又是哭的稀里哗啦? 你也二十多了,当爹的人了,别跟小时候似得。” “大姐,我……。” “好了,不用说了,你小子我还不了解吗?都是一起长起来的。 因为从小没爹没娘,你小子比其他孩子都敏感,有点风吹草动就惊得跟兔子似得。 你天资不错,所以你一向很自信,可你又从小就很自卑,复杂的性格让你争强好胜,叔伯们的夸奖看重也让你暗暗自傲,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你小子自从创了淮水八剑,虽不至于目中无人,但属实自觉高人一等,满以为只要积累内力,达到六公水准只是时间问题。 好些年了,我跟太子有没有劝你再沉淀沉淀? 可你小子听了吗?你一直阳奉阴违,以为我们不知道? 当年那个为了证明靠自己也能出人头地的花炜,当年那个为了自创淮水八剑、感染风寒了还在冰天雪地的河面上盘坐钻研的花炜,连你自己也快忘记是什么样子了吧? 如今太孙给你露一手也好,打碎你的自傲,好叫你重新认识一下自己。 你方才指点太孙的话,大姐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你的大河八剑虽化繁为简,玄妙非常,实则招式与招式之间并不连贯。 只不过因为以水为形,以道为本,暗含八卦,所以才像是一套剑法。 你以为你已经返璞归真,依我看你还在看山是山的初级阶段,差得远哩。” 花炜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也没那么差吧?” 太子妃坏坏一笑:“是吗?那你接着跟太孙打吧,用战斗证明你的说法。” 朱雄英搓了搓手,跃跃欲试。 花炜擦了擦眼泪鼻涕,站了起来。 “好,太孙,你出手吧。” 朱雄英点点头,操纵长剑直刺花炜。 乾之剑! 花炜又一次并指为剑,同样使出乾之剑。 ‘叮’的一声,两把剑的剑尖对在一起。 僵持片刻,朱雄英的长剑被击飞。 将长剑召回,朱雄英扫了眼剑身上依稀可见的细小裂纹。 “终究只是供给普通士兵用的制式长剑,根本承受不住大愿力,不然我非得让花炜看看我不仅快,还很大力。” 既然无法凭力取胜,朱雄英只好取巧。 面对花炜反攻,朱雄英以长剑使出兑之剑,还算轻巧的化解了攻势。 瞄了眼裂缝增大的长剑,朱雄英干脆将其祭了出去,逼退花炜。 趁机又从芥子袋中拿出一把新剑,朱雄英一边往后退,一边使用不算熟练的坎之剑风筝花炜。 花炜不得近身,只能一边持剑抵挡,一边进逼。 不料朱雄英又拿出一把长剑,御剑使出震之剑。 虽不及坎之剑灵活多变,可震之剑够快啊。 ‘唰唰唰唰。’ 带起大片残影。 何况另一把长剑正在运使坎之剑。 面对双重夹击,饶是花炜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叮叮当当’过了几招,虽花炜拉近了双方距离,仍旧没有摆脱两把长剑纠缠。 感受到太子妃脸上的戏谑,花炜再次尴尬的红了脸,下手不禁重了一些。 ‘咔嚓’两声,朱雄英的长剑竟全被拦腰斩断。 花炜趁机快速飞落朱雄英身后,轻轻在他肩膀上碰了一下。 朱雄英抿了抿嘴:“不愧是八良顶,孤不是对手。” 花炜暗暗松了口气:“以太孙的年纪,能把末将逼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 太子妃问:“花炜,太孙达到哪个战力等级了?” “还没入八良级,但相信再有三两年能达到八良末。” “啊?还得三两年?”朱雄英吃惊道。 花炜道:“已经很快了,到时太孙不过十岁左右。” “我都能在你手下过几招了,连八良末都没达到?” “真正的战斗绝不是这般轻易,尤其生死之战。 若遇到狠人,拼着被你刺两剑也要冲上来杀你,你又该如何应对? 而且说到底,招式再精妙,头脑再聪明,也得内力或灵力支撑。” 我的愿力倒不少,可惜没有合适的佩剑。 制式长剑若承载我的愿力,瞬息之间就会碎成渣。 照这样看,只要积累足够战斗经验,再有把马马虎虎的佩剑,我也能到八良级。 虽然这样想,朱雄英可不会如实说。 底牌该保留还是要保留的,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 “如何,花炜,服气了?”太子妃问道。 花炜叹了口气:“太孙年方八岁,却能跟末将周旋数招,逼得末将加大内力,末将……服气了。” “那就好,时候不早,你回军营吧。” “是。” 花炜走后,朱雄英跟母妃也离开了演武场。 “母妃,创出一套剑招和学会一套剑招不是一个难度吧?”一边走,朱雄英一边好奇的问。 太子妃笑道:“话虽如此,但你天资比他高是肯定的。 这小子这些年有点飘,作为大姐,我只是因势利导,不想看见他浪费光阴罢了。” “母妃你好像跟花炜很熟?” “当然熟,当年我可是同辈里的大姐头。 那时你皇爷爷他们经年累月南征北战,大后方完全靠你皇奶奶一手撑持。 那时候我们几家都住在一起,有时候赶上搬家,来不及安顿,几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是有的。 大人住一起,小孩儿自然也玩在一起,花炜、徐辉祖、耿璇,包括你父王,都是被我从小打到大的。” 朱雄英竖起了大拇指:“母妃威武。” 太子妃:o(* ̄︶ ̄*)o 第8章 广发天下行兵令,太孙千里祭景桓 东宫演武场上的事儿,没过太久就小范围传开。 皇帝皇后自乐见花炜转变。 作为一起长起来的兄弟,朱标更替花炜高兴。 一起被他们知晓的还有朱雄英对隆武卫的安排。 作为大明第一统帅,无师自通的兵家天才,朱元璋可太明白朱雄英的安排将起到什么效果,高兴的手舞足蹈。 “好,好孙子!” 于是当朱雄英来他这里请旨,想让他调派一些高手云南护驾,朱元璋大手一挥,直接同意。 …… 转天。 在母妃的叮咛声中吃完早饭,朱雄英踩着初升朝阳又一次离开东宫。 这次朱雄英没带八牛和道生,只带了秋雅。 毕竟是上战场。 要不是太子妃不放心,非要有人跟着照顾衣食住行,朱雄英甚至连秋雅都不想带。 刚出宫,便瞧见一队人候在宫外。 “我等参见太孙。” 朱雄英让众人平身,目光落在队列前两个熟人身上。 “铁金刚,刘廌,又要麻烦你们了。” 他们正是朱元璋给好大孙安排的高手。 铁金刚一如既往的憨厚笑着:“太孙言重了,贫僧不过是在兑现承诺。” 刘廌灌了口酒:“正好家中待的无聊,去云南逛逛也不错。” 朱雄英点点头,看向花炜选拔的五十精锐。 “不错,全都孔武有力,够资格进孤亲自掌管的百胜战营。” “谢殿下夸奖。” “萧家三兄弟是哪三位?” 三个面容有些相似、身形偏瘦的俊俏青年越众而出。 “属下萧蔡。” “属下萧徐。” “属下萧坤。” “听说你们功夫不错?就由你们负责带领其余四十七人。” “谢殿下。” “你们将众人分为三队,每队十六人或十七人,晚上安营扎寨后,三小队轮番守夜。” “遵命。” 安排完,朱雄英带着秋雅坐上马车。 铁金刚、刘廌自觉上马,一左一右守在车旁。 走了一段路,眼看要出城了,萧蔡骑马上前。 “殿下。” “怎么了?” “走这个城门去云南,会绕一段路。” “孤知道,云南在西南方嘛,可孤并不打算马上去云南。” “那……。” “孤最先要去的是陕西。” 萧蔡:Σ(⊙▽⊙\\\"a …… 与此同时,两路征南大军也点将开拔。 一路征南大军大将军为颍川侯傅友德。 另有左副将·永昌侯蓝玉和右副将·西平侯沐英。 一路征南大军共计士兵七十万。 二路征南大军大将军为宋国公冯胜。 另有左副将·巩昌侯郭兴和右副将·长兴侯耿炳文。 二路征南大军共计士兵九十万。 【申明一下哈,原历史中征南之战只有傅友德、蓝玉和沐英领兵,共计提士兵三十万。】 【只因本书设定中大明直辖面积有四千万平方公里,而云南省面积达到一百多万平方公里,顶的上原历史三四个云南,所以作者就多安排了一路大军,士兵总数也设定为一百六十万。】 …… 和之前去湄洲县走走停停不同,朱雄英为了赶时间去云南跟大军汇合,前往兴平县的路上马不停蹄。 陕西兴平县即霍去病墓所在地。 虽三千里长途,朱雄英一行愣是仅用一个多月就到达目的地。 身为当朝太孙,霍去病墓对朱雄英而言不存在阻碍。 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跑来挑衅。 前来参观或试图收辘轳剑为用的江湖人士一看他们这么大排场,只远远围观,不敢靠近。 从马车上下来,微风立时吹动朱雄英的红色披风。 偶尔闪过的几个刺绣名字随风飘动。 仿佛在向战神致敬。 萧蔡七八年前曾来过霍去病墓瞻仰,也曾试图收服辘轳剑,却以失败告终。 对霍去病墓,他比众人都要了解。 “殿下,辘轳剑就在山坡之上的冠军侯墓碑前方,属下为殿下带路。”持剑抱拳,萧蔡道。 朱雄英点点头:“走吧。” 一行人迈步而上。 石板铺设的道路两旁随处可见高大树木。 树木错落有致,聚而成林,为前来瞻仰的人们提供着阴凉。 每隔一段路,树下便会有几块石头给人安坐。 偶尔也会有些石桌石凳或凉亭。 据萧蔡说,应是某些有钱善信出钱修建雕琢。 越靠近山坡,便越空旷。 道路两旁的树木被石雕取代。 石雕虽粗糙,可每一尊都又高又大。 即使隔了这么长时间,依旧让人望而生畏。 可见当年武帝对冠军侯多么宠爱。 石雕寓意很好,有伏虎,有士卒,有马踏匈奴。 朱雄英本就一腔热忱,见到这些跨越千年的石雕,脑海中思绪万千,豪情万丈。 “好男儿当如是也!” 铁金刚等纷纷点头认同。 又走了一阵,山坡到了。 首先引起众人注意的是一把插在地上的黑色长剑。 它造型古朴,点缀用的龙纹也是黑色,内秀而不起眼。 之所以还是一下被注意到,只因偌大空地上只立了这一样东西。 它看起来十分普通,根本不像能让大家伙望洋兴叹的传世神器。 只长度比一般秦剑更长一尺。 “莫非辘轳剑被人取走,又放了把仿品在这里?”朱雄英疑惑道。 萧蔡解释道:“白日里辘轳剑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到了夜里,尤其天地间阴气最浓的子时,它会自行吸收阴气,释放杀气与怨气。 若谁试图收服,则无论白日黑夜,它都会释放杀气怨气,寻常人但凡碰到一点,没马上死掉已算好运。 就算是高手,也很难坚持一炷香时间,且事后哪怕离得远远的,也得打坐平复几日,否则很容易心绪不稳,走火入魔。” 朱雄英点点头,与辘轳剑错身而过,来至在霍去病墓碑前。 打开芥子袋,朱雄英拿出许多祭品。 有松子瓜子。 有蜜瓜点心。 有包子糖果。 等等等等。 又掏出一块锦帕,朱雄英亲自为冠军侯擦起墓碑。 “冠军侯,你虽封狼居胥,功盖千古,可幼年时便上战场了,去世时也只有二十四岁,想来口味跟小孩子差不多。” “人家来祭拜你,带的是大鱼大肉,可我不同,我给你带的都是我爱吃的零嘴,以甜味居多,希望你喜欢。” 第9章 祭英灵宝剑颤动,闻飞燕掌中起舞 朱雄英祭拜霍去病时,铁金刚等人都在一旁守着。 铁金刚忽然伸手揉了揉眼睛。 刘廌问:“怎么?犯困?” 铁金刚摇了摇头:“你看见没?” “什么?没有。” “刚才辘轳剑好像动了一下。” 刘廌不明所以。 “好吧,应该是我看错了。” 擦好墓碑,朱雄英给霍去病烧了些黄纸、纸马等常规祭祀用品。 最后朱雄英又从芥子袋里拿出一幅长约一丈的地图。 “冠军侯,各朝各代对你多有祭祀,但没有一项礼仪流程是给你烧地图。” “今天我破个例,给你烧一幅,让你看看如今的华夏版图。” “顺便告诉你,云南收复后,我要去打倭奴,到时候我要饮马鲸海,开启另一项不输于封狼居胥的武将至高成就!” “对了,这幅地图里已经把云南和倭奴国的地域一起算上了,你看的时候可别说我在忽悠你。” 说罢,朱雄英豪爽一笑,将地图引燃。 刘廌等人以前从没见过这种祭祀方式,一个个不禁被朱雄英的浪漫行为搞得呼吸沉重,热血满腔。 独铁金刚不为所动。 只死死盯着辘轳剑。 注视好一会儿,终于,铁金刚发现辘轳剑轻微颤了下。 “它真的动了!不是我眼花。” 朱雄英回头问:“什么真的动了?” 铁金刚道:“是辘轳剑,殿下在祭祀冠军侯时,它短暂颤了两下。” “哦?还有这种事?” 朱雄英瞧了又瞧,并未发现异常。 刘廌凑了过来:“莫非此剑已通灵,能听懂殿下的话。” 通灵? 倒是个稀奇词。 朱雄英挥手让萧家三兄弟带着另外四十七名士兵去远处守着,问铁金刚道:“你可知当年屠龙一战,我皇爷爷他们是用何物斩杀的前元金龙?” 铁金刚答:“贫僧曾听先师提起过,乃是从刘家借来的大风剑。” “除大风剑外,你可还知其它确切存在的传世神器?” “贫僧还知晓的只有殿下的荆州鼎,此地的辘轳剑,以及前元射雕神弓。” 朱雄英点点头,断定金刚门虽是六大佛门之一,但创建时间不长,底蕴有限,故铁金刚对各种秘闻不甚了解。 “铁金刚,孤可以相信你吗?”朱雄英郑重问道。 虽时时注意着身为太孙的气派,常称孤道寡,但在熟悉的人面前,朱雄英还是以我自称。 此时他却用上了铁金刚久违的‘孤’。 铁金刚顿时明白,太孙非常认真。 联想到刘廌方才的话和太孙把其余人支走的行为,内明的铁金刚哪里还不知道刘廌将要吐露一些不得了的秘闻。 而自己,可听可不听。 听,与太孙关系越发紧密,会被视为嫡系。 不听,则会被排除出核心圈子,虽仍得信任倚仗,可终究差点意思。 沉思片刻,铁金刚道:“剑居然能通灵,贫僧十分好奇,请殿下准贫僧旁听。” 朱雄英立刻明白,铁金刚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那你一起听吧。”朱雄英心中一喜,欣慰于铁金刚做下的决定。 “是。” “刘廌,你说辘轳剑通灵了? 你凭什么这么认定? 历史上可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身为刘伯温长孙,刘廌从祖父那里听过太多见闻。 面对太孙询问,他没有隐瞒的道理,直接侃侃而谈。 “白日的辘轳剑不见半分异状,好似普通长剑,只有当人试图收服它时,才会发生变化,这是一两千年来不变的规律。 而太孙对冠军侯的几句诉说,却让它颤动了,这匪夷所思的异常征兆,符合通灵之说,或许殿下该试着多说一些话。 历史上虽极少出现类似事件,但并非全没有,据我祖父多年翻阅典籍,以及苦心考证,确认的类似事件还真有一桩。” 朱雄英竖起了大拇指:“是哪一桩?” 铁金刚的关注点却发生了偏移:“刘廌施主。” “大师,何事?” “你方才这番话,居然没有对称。” “不如大师仔细回想?或可发现一二不同。” 铁金刚皱眉回想,很快反应过来,也竖起了大拇指。 刘廌:o(* ̄︶ ̄*)o “闲话不提,我继续为太孙解惑。 通灵之物,汉成帝时期有先例。 燕瘦环肥,赵飞燕即通灵之物。 祖父推论,其人并非真的人类。” 朱雄英追问:“难道是妖?” 刘廌点头:“人类之外,皆为妖类。妖之种类,可分为四。 妖精妖物,皆可幻化成人;妖兽妖怪,则并无此机缘。 妖物通灵后,历长久岁月,可化人入世,只要不显露,与常人无异。 汉后赵飞燕,可跳掌中舞,此并非夸大,因其本体小,故轻易做到。” 朱雄英、铁金刚齐齐瞪大眼睛。 真掌中舞! 这也忒刺激了。 汉成帝好福气! “赵飞燕若曾在汉成帝掌中起舞,汉成帝定然多少知道些她的底细,这种跨越种族的爱情,难怪能流传出去,历经一两千年还被人提起。”朱雄英感叹道。 “史料记载中赵飞燕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难道他们一家都是妖?”铁金刚疑惑道。 刘廌道:“于一国之君而言,编造段家世不难。” “说的也是。” 刘廌跟铁金刚对视一眼。 随即两个聪明的家伙便默不作声退下了。 朱雄英微微一笑,在辘轳剑旁席地而坐。 “听完刘廌的话,我怎么忽然就有点跟你共情呢?” 辘轳剑纹丝不动。 “但不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通灵的?” “若你在还不是完全体之前通灵,那你岂不是跟着数代秦王一起见证了秦国的进步和一统?” “那就难怪你不服后面所有想要收服你的人了。” “像秦王政这样的王,秦国一出就是七个,被他们一代代传承的你,养成超高眼光可太正常了。” “就算同为皇帝,后面历朝历代的皇帝也没几个能媲美始皇帝他们。” “汉高祖刘邦,能力超绝,也懂得用人,可开拓之心不足。当然,也跟他当皇帝时已经年纪大了有关。” “汉武帝倒是立志开疆拓土,武德充沛,再往后数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和唐高宗李治了。” “但我估计以他们的出身,未必肯冒险收服你。” “我皇爷爷当年来此时虽不算穷困潦倒,断没有今日风光,未来如何连他自己也没看透彻,想来你也看不上。” “如今的他和唐太宗高宗一样,对传世神器虽惦记,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至于宋朝那些皇帝,有雄心的不长寿,长寿的太废物,不提也罢。” “元朝嘛,非我族类,料你看不上。” “若非要说一个你高看一眼的人,也只有曾带着你南征北战的霍去病了。” “以少胜多,用攻击代替防守,寇可往我亦可往,封狼居胥,使漠南无王庭,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辘轳剑起初还不为所动。 可当朱雄英数到元朝皇帝时,它终于在朱雄英的见证下颤动起来。 朱雄英大喜:“果然能动!你对我的话表示认可?” 辘轳剑恢复平静,并未做回应。 “好吧,看来还得继续嘴炮。” 第10章 有志者事竟功成,苦心人苍天不负 意识到自己掌握了收服辘轳剑的契机,朱雄英那叫一个兴奋。 传世神器,尤其兵器类传世神器,对战力加成可不是盖的。 以辘轳剑之奇异,断能承载大愿力。 那自己的战力何止翻番? 入八良级是绝对的! 搓了搓手,朱雄英继续循循善诱。 “自冠军侯之后,伴随你的只有孤独,你可甘心?” “你不想再重新去战场上浪一圈?” “你是战国七雄为了强大自己国家而锻造的神器,又经一统天下的秦朝回炉重炼,前前后后这么多年,多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材料被熔炼,这才成就了你,你就不想去看看曾经的故土?” “国家之战,强者生,弱者死,七雄强,所以有了你的前世;秦国打赢了总决赛,所以有了你的今生。” “你集天地之气于一身,就不想秉持七国争霸之理念,守护壮大华夏,提携一下后辈?” “跟我离开吧,我们一起去为黎民百姓打下更广袤的地域,消灭更多狼子野心的敌人,占下更多的矿脉,则我们和我们的后人能生活得更加富饶,锻造出更多神器!” “这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业!你觉得呢?” 辘轳剑这次并没有马上给反应。 沉默了好一会儿,它这才‘噌’的飞起,在空中转圈圈。 此等情形,让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辘轳剑飞起来了!” “这太不寻常了。” “这么多年就没听说它动过。” 朱雄英此时根本无心听大家议论,满眼满心都放在辘轳剑上。 “果然,作为缔造了大一统的秦朝皇帝的佩剑,你高傲、好战,富有侵略性,我就知道我能打动你!” 哈哈一笑,朱雄英又道:“虽然你可能听说过我,但我还是郑重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朱雄英,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嫡长孙,我父亲是有史以来地位最稳的太子爷朱标。” “我出生那日天降异象,更有商周时期就失落的荆州鼎前来认主,因此直接被封做太孙。” “我母亲是郑国公常遇春之女,我有一个超强的舅老爷,还有三个未来注定发光的舅舅。” “我有一堆能力出众却对我父亲敬佩有加的叔叔,我有一个师父是道家高功,我曾受命主持水陆法会……。”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朱雄英事无巨细将自己八年的过往讲了一遍,给予了辘轳剑充足尊重。 辘轳剑全程飞在空中,没有回到原位。 叙述完毕,朱雄英又总结道:“若你足够智慧,应该能明白跟我离开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 “我的皇祖父起于微末,却天赋奇才,允文允武,能力出众,一举推翻前朝统治不说,还将丢失数百年的燕云十六州重新收复。” “关键是他心里有数,自始至终都独宠太子,一年比一年舍得放权。” “我父王虽然也是儒家弟子,和扶苏相似,可他却择其善者从之,其不善者改之,看似性情温和,实则腹黑难测,将来大明交到他手里,只会比如今更强盛。” “而我更不用说,雄姿英奇,有勇有谋,一出生就站在巨人肩膀上,能力眼界都非寻常皇子皇孙可比,若我掌权,目光绝不局限在固有领土上。” “不管东洋西洋,南洋北洋,只要是人能过去的地方,都是我的目标!” “就算我有生之年无法拿下全部地域,也会将事业交给未来的继承人。” “秦朝能一连出七代明君,至始皇帝时一统天下,建立一两千年都不曾被推翻的文化思想格局,我朱明一朝决不弱于人!” 感受到朱雄英的强大决心,辘轳剑在空中飞行的速度更快了。 朱雄英猜测时机可能差不多了,直接放大招。 “历朝历代,始皇帝都饱受恶评,帝王庙里更没他的身影,这很不好,你也不想始皇帝在之后的时光里继续被人咒骂侮辱吧?” “只要你愿意随我征伐,我将竭尽全力为始皇帝正名,将他搬入帝王庙!” 辘轳剑大震。 突然,辘轳剑出鞘了! 霎时间,万千黑色剑气纵横。 方圆十里直接黑了两个度。 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使剑之人的佩剑都在颤个不停。 最后更全部出鞘,插在地上,仿佛在迎接王者归来。 收敛锋芒,辘轳剑停在朱雄英面前,剑尖正对着他。 虽然没听见它言语,但朱雄英还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不会是想说别光动嘴吧?” 辘轳剑颤了一下。 “好,那我就跟你动一下手。” 从芥子袋里取出两柄长剑,朱雄英提了个醒,随即率先发动攻击。 两柄长剑即将刺中辘轳剑时,辘轳剑身上‘呼’的光华大作,震退两把长剑。 它周身又出现了两道黑气剑气,紧随长剑而去。 仅一个呼吸,两道剑气便追上两把长剑,轻轻一划,两把长剑立时断成四半。 辘轳剑收回剑气,原地转了个圈。 小小的动作,侮辱性却不小。 朱雄英竟有种被嘲笑的感觉。 “看来我得动真格了。” “亮个相吧,荆州鼎!” 朱雄英心念一动,八年没挪过窝的荆州鼎立时从芥子袋内飞出,‘duang’的砸在地上。 第11章 辘轳剑终于认主,小树林得遇国公 荆州鼎具体功用为何,朱雄英尚未探究明白。 但朱雄英试过,用御剑的方式去驾驭它也是可行的。 所以此次出远门,朱雄英将它收进芥子袋带了过来。 “作为前辈,荆州鼎,该你展示威能了。” 朱雄英御使荆州鼎飞起,势如泰山撞向辘轳剑。 辘轳剑显得颇为兴奋,横空快闪,对撞过来。 ‘duang’的一声,数千年内从未碰面过的两大神器终于首度交锋。 对撞过后,辘轳剑被击飞,在空中接连转圈。 四溢剑气划破许多云彩,割裂大片地域。 就连远远围观的众人都受到波及,连忙往更远处退去。 只有铁金刚、刘廌和萧家三兄弟依然无惧。 倘有剑气攻来,他们各展手段,安全无虞。 而荆州鼎也被撞飞,像颗坠落人间的流星,拖着红光斜着往地面坠去。 ‘duang’的一声,荆州鼎砸落,生生将地面砸出一个两米深的大窝。 一股震荡力量随之向四面八方席卷。 立时地面破碎,土块石块崩飞。 就连站在这块区域上的众人,也都有些站不住脚,摇摇晃晃。 全力战斗,让朱雄英热血沸腾。 畅快一笑,朱雄英托起荆州鼎再次直奔辘轳剑。 辘轳剑不甘示弱,再次迎击。 却仍是不分胜负。 似这般,两大神器一次次于半空之中碰撞。 时而东风压倒西风,时而西风压倒东风。 斗的难分难舍。 观战者无不身心俱震! …… 斗着斗着,朱雄英开始力有不逮。 荆州鼎到底不是御剑术首选武器。 它太大太重,御使它太过艰难。 在又一次撞击后,荆州鼎砸落一处池塘,直接将满塘水给溅光了。 面色苍白的朱雄英想要运力将荆州鼎从池塘底部淤泥里拔出来,竟根本做不到! 擦了擦不知何时密布在脸上的汗珠,朱雄英无奈道:“我认输了,不愧是辘轳剑。” “但你也别太得意,当年荆州鼎能从千万里之外赶去京城认主,必然也通灵。” “只不过那次似乎耗尽了它的力量,所以它多年来都没显露异常,若叫它恢复,跟你单打独斗,你未必是它对手。” 辘轳剑飞到荆州鼎上方,甩动剑柄部分猛的一抽,将荆州鼎抽飞出来,正落在朱雄英面前。 辘轳剑随即入鞘。 下一刻,辘轳剑在空中转着圈飞向朱雄英,带起道道破风之声。 ‘砰’的一声,辘轳剑插在了朱雄英面前石头上。 朱雄英大喜:“你这是……愿意认我为主?” 辘轳剑剑身出鞘十公分,又马上复原,仿佛在点头。 “太好了!我朱雄英也有佩剑了!” 一把抓起辘轳剑,朱雄英心念一动,辘轳剑立刻变成一尺长短。 将其别在腰上,朱雄英又将荆州鼎变成拳头大小,收了起来。 “哈哈,走,去云南!” …… 一个半月后。 时值洪武十五年五月下旬。 若放在别的地方,这会儿已颇为炎热。 而朱雄英一行人已接近云南地面,故丝毫没觉得热。 行走在绿树如茵的山中小道里,甚至觉得颇为凉爽。 中午时分,众人路过一处被树林和小河环绕的空地。 “此地十分适合安营扎寨,且在这里休息一番,吃点东西,一个时辰后再赶路。”朱雄英道。 众人领命,巡守的巡守,打水的打水,做饭的做饭,有条不紊。 朱雄英这边刚坐下,树林外忽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殿下年纪虽轻,已颇懂行军之道,可喜可贺。” 众人立时有所防备,将朱雄英护在中间。 “什么人?还不快出来。”挡在最前面的萧蔡喝道。 ‘簌簌簌。’ 有人拨开树枝草丛而来。 见到为首之人,铁金刚神色一松。 “原来是宋国公,你怎会在此?” 宋国公冯胜没急着回答铁金刚的问题,先郑重朝着朱雄英鞠了一躬。 “末将冯胜,拜见皇太孙殿下。” “原来是宋国公,孤对你可是耳闻已久。 你们去忙吧萧蔡,放宋国公他们过来。” “是。” 百胜战营撤下,冯胜得以领着带来的十几个人来到朱雄英面前。 冯胜正欲说话,忽然被一连串宝剑出鞘之声打断。 冯胜听出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疑惑看去,对上了属下们同样疑惑的眼神。 再往下看,冯胜便发现了距离属下们足有一丈远、并排插在地上的宝剑。 这些属下都是冯胜的亲卫,他们的佩剑他可太熟悉了。 “你们这是?” 亲卫百户有些局促的解释:“国公爷,我们的佩剑是自己突然飞出去的。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并无意在殿下和国公爷面前失礼。” 朱雄英道:“宋国公不必怪罪他们,他们的剑是因为遇上辘轳剑,这才自行出鞘行礼。” “行礼?辘轳剑?”冯胜转身,瞪大了眼睛。 “是那把在霍去病墓待了一两千年的辘轳剑?” “是的,孤之所以没有和宋国公一路来云南,就是因为绕路去了霍去病墓。” 冯胜看向朱雄英腰间别着的辘轳剑:“原来如此,殿下好福气。” 朱雄英同样这样认为。 一路走来,朱雄英不止一次碰见使剑的人。 但凡双方离得近点,对方的剑立刻迫于辘轳剑压力而自行出鞘,伏低认小。 朱雄英想,这一定是辘轳剑作为传世神器的概念性神效。 就好像射雕神弓能百分百射中目标一样。 摸了摸腰间辘轳剑,朱雄英问:“宋国公怎会来此? 虽然按照皇爷爷的意思,孤到云南后需与你会合。 可你堂堂二路军统帅,总不会抛却军务专程来迎接孤吧?” 冯胜笑道:“迎接殿下是其一。 其二是末将收到情报,有人打算对殿下不利,故特来护驾。” 朱雄英马上联想到跗骨之蛆一般的那名使禅杖的和尚及其同伙:“这些人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 冯胜若有所指的说:“谁说不是呢,不过他们不久之后就不会再是问题。 只要云南收复,这些暗中的老鼠更逃无可逃。” 朱雄英挑了挑眉:“不久之后?” 冯胜哈哈一笑,坚毅的脸庞透着自信,让人极有好感。 第12章 名将设局先一子,高僧心忧亦简然 简陋饭菜做好,朱雄英等人开始干饭。 吃过饭,铁金刚拿着钵子去河边清洗。 冯胜向朱雄英告罪了一声,跟了上去。 “铁金刚,一别许多年,你近况可好? 圆通方丈当年与我不打不相识,他的葬礼我却没来得及参加,真抱歉。 听闻你已接任方丈,还打败了哀乾,将佛门第一高手荣誉揽在怀中,我真替你高兴。” 铁金刚笑道:“多谢宋国公挂怀,贫僧一切都好。” “那就好啊。” 铁金刚点点头,用洗完的钵子从河里舀了点水,小口喝了起来。 冯胜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忽然定定看着铁金刚,震惊得不轻。 一钵子水下肚,铁金刚起身,这才发现冯胜异状。 “宋国公,怎么了?” “观你之行为,佛法已进入高深阶段,一举一动皆带着股莫名韵味,莫非你已踏入那一步?” 铁金刚反问:“宋国公指的是先师和你们开国六公之间一直横亘着的那一步?” “是。” “若是这一步,那贫僧确实迈过去了,在太孙师父陈通微的指点下。” “原来是他,看来这位道教高功比我以为的还要厉害。 真是恭喜你了铁金刚,如今的你胜过你师父,甚至可能胜过我们开国六公。 你又与太孙相熟,金刚门要在你手中发扬光大了。” “宋国公抬举贫僧了,一切有为法,顺其自然吧。” “说得好啊,你悟到了了不起的东西。” “国公过奖,对了……。” “何事?” “等云南收复,贫僧想请国公指点一下,印证所学。” “好啊,等你准备好,直接派人把挑战书送来就是。” “谢国公。” …… 稍作歇息,朱雄英等人继续启程。 冯胜及其亲卫也在其列。 “宋国公,该跟孤说说你到底为何来此了吧?”骑马走在冯胜身旁,朱雄英低声道。 冯胜脸上再现自信笑容:“从殿下离开京城开始,云南之战已然打响。” “为何这么说?” “随着殿下近几年日益暂露头角,一京二十四省的百姓对殿下好感越来越大。 当然,民意不算特别重要。关键是各地藩王、勋贵、官员都对殿下充满期待。 我们都盼着殿下将来能接掌好大明,而不是像历史上那些昏君一样败坏江山。 如此一来,殿下安全与否至关重要,说句冒犯话,若殿下被擒,大明必震动。 末将听说前元余孽曾不止一次对殿下动手?由此可见,他们很会抓问题核心。 而这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末将虽然没查到什么,可不妨碍末将猜测。” “宋国公猜到了什么?” “末将猜测殿下要来云南督军的消息瞒不过潜伏在国内的前元余孽。 末将还猜测殿下这一路上或许受到了敌人跟踪。 末将由此得出结论,殿下存亡与否,将成为这批前元余孽以为他们能否翻盘的关键。” 朱雄英沉思了片刻:“所以呢?” “所以末将前几日放出假消息,说殿下不仅要来督军,还要遍请天下高手助拳。 其中包括天师府当代天师张正常,武当高道张三丰,龙门剑仙陈通微,少林方丈伤心,山东衍圣公,西安刘家等等。 而再有两日,我们就要与大军汇合。” 朱雄英瞬间明白冯胜打算:“宋国公,你这是在玩火。” “殿下放心,末将已安排好一切。” …… 乌撒之地一向多山川深谷,落差极大。 偏生这里又树高林密,毒虫猛兽肆虐。 若非熟悉地形者,贸然进入只会送命。 有冯胜带路,朱雄英一行则无需担心。 是夜,一行人安营扎寨于一处峡谷中。 峡谷由两座险峻高山夹拢而成,入口狭窄,越往里走越大。 谷内有一水池,水源来自高山石缝中。 大片草丛野花围绕水池生长。 另有几棵果树,吸引了一些山里的猴子、鸟雀安家。 如此地形,只需派人在入口处守护,即可确保安全。 又有水源可用,就算被人围困,撑个几天不成问题。 环顾一圈周围环境,朱雄英便知冯胜不是浪得虚名。 峡谷之外。 一处位于大山上的密林之中。 手拿禅杖的黑衣蒙面人盯着谷口,同样看出冯胜不是浪得虚名,因此眉头深皱。 “师兄,还等什么?动手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旁边一人有些焦急的催促。 黑衣人首领摇了摇头:“不着急,让我再看看。” “师兄。” “我说了,不着急!” “抱歉师兄,是小弟不懂事。” “唉,罢了,你也不必自责,怪只怪冯胜太狡猾,而我们太无力。” “师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后天朱雄英他们就要和大明二路大军会合,到时我们能做的有限,不过尽人事,听天命。 而以明军军力,我们十有八九是螳臂当车。 偏偏此时冯胜放出风来,说朱雄英要遍邀天下高手助拳。 我们都清楚,哪怕他是太孙,那些人也没那么容易被他请过来。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真请来了呢?我们将更不是对手。 所以我们必须趁着这最后的机会把朱雄英抓走,用他来跟朱元璋周旋,你是这么想的没错吧?” “是。”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正是冯胜希望看到的?” “师兄你的意思是?” “若我等现身,很可能遭遇反埋伏。” “可是我们若错过这次机会,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明军光是开赴云南的士兵就有一百多万,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为兄才带你们来了这里,又迟迟没有动手。 我想赌这一把,可我很怕把你们带入万劫不复。” 明白一切的一众黑衣人齐齐心里一颤,感动不已。 “师兄,小弟到今日才真正明白你的为难之处。” “首领,我们全都不怕死,你就直接下命令吧。” “我等乃是为国尽忠,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感动的苦笑一声,黑衣人首领一禅杖拍断左侧一棵柏树,终于下定决心。 “也罢,今日我便带着尔等拼一场。 若事情败露,我也不会独活!” 第13章 黑衣人已有觉悟,宋国公瓮中捉鳖 商量完,黑衣人们当即趁着夜色杀奔峡谷。 跟前几次不同,为了达成目的,此次他们将能调动的人手都给调动了过来。 足有六百余人! 就连黑衣人首领所在寺庙的不少弟子也在其列。 为了不被人事后查出身份,来此之前,这些弟子都将自己的面目给毁去了。 他们抱着拼死也要抓走朱雄英的决心,实在令人敬佩。 可惜他们一露面,便注定失败。 “把他们都围起来!” “贼人果然出现了。” “大将军神机妙算。” 嘶喊声忽然从四面八方而来。 同时间,火光四起,照亮了一具具森严盔甲。 黑衣人们猝不及防,下意识往中间靠了过去。 就位后,明兵丝毫不讲废话,直接冲杀。 甫交战,黑衣人便死伤许多,惨叫连连。 黑衣人首领暗道果然如此,心中却不后悔。 禅杖连连挥舞,收割一名又一名明兵性命。 片刻后,他那位师弟左挡右杀冲了过来。 “师兄,趁我们还有不少人可以挡住明兵,你赶紧突围,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今日是我做了错的决策,要死一起死。” “师兄你是师父的重要帮手,不能折在这里。” “不必多说,吾心意已决。” 说罢,黑衣人首领猛地一拍禅杖。 前方十几丈地面立时‘砰砰’炸裂。 无数碎石土块‘刷刷’砸向明兵。 只这一下,便有几十名明兵死伤。 不远处,峡谷旁的高山之上。 拿着千里眼观战的朱雄英不禁握紧拳头。 冯胜在一旁淡定道:“殿下,战争就是这样,难免死伤。 尤其大明这种大帝国,一场大型战役下来,死伤几万几十万士兵都是常事。 殿下身为一国太孙,当早日习惯。” 朱雄英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要让他淡漠士兵的牺牲,他万万做不到。 “宋国公既早已做好部署,应有料到对方有高手吧?” “那是自然,殿下接着看。” 冯胜话音方落,明军中便冲出一名骁将。 其人赤手空拳,脚踩玄妙步伐,速度飞快,一上来便突入到黑衣人首领身前二尺。 黑衣人首领微微一惊,连忙横扫禅杖。 明将纵身一跃,躲过禅杖,双脚陆续在从身下掠过的禅杖上点了一下,借力飞向旁边一棵大树。 夜晚的视线并不如何好。 他一落在黑黢黢的树枝之间,身影立时消失不见。 黑衣人首领正防备着,两股连着树枝、树叶的树杈忽然从天上砸下。 黑衣人首领这才知道,明将躲入树上只是掩人耳目。 实则其早已悄悄飞到更高的天空,伺机偷袭。 挥动禅杖劈开树杈,黑衣人首领正欲收回兵器,忽见面前站着那明将。 “好快!” 明将撇了撇嘴,伸手抓住禅杖一端,左腿顺势踢出,正中黑衣人首领握着禅杖的右手。 黑衣人首领下意识松开右手,禅杖顿时脱手。 黑衣人首领反应却也不慢,整个人往前狂奔,像头发疯的牛。 明将一时不防,被撞进怀里,整个人倒飞数丈才停下。 ‘哇。’ 明将吐了口血,五脏六腑皆有受损。 被撞的瞬间,明将手中禅杖脱手而飞。 黑衣人首领高举右手,轻易将其接住。 “此将是谁?”朱雄英问。 冯胜答:“八良之一的忠良郭英,郭宁妃之兄,鲁王朱檀舅父。” 朱雄英点点头。 摸了摸腰间辘轳剑,朱雄英有些跃跃欲试。 冯胜不解:“殿下你这是?” “宋国公有所不知,这黑衣蒙面人是孤的老熟人,前前后后打了好几次照面。 据铁金刚预测,此人应该有六公末或十侯顶的战力,而郭英只有八良级战力,却能跟他周旋。 孤虽年幼,自负还有几分战力,见他们打得热闹,自然手痒。” “原来如此,但还请殿下按捺住,切莫露面,否则会破坏末将计划,更会让殿下陷入危险。” “孤晓得。” “那就好。” “那个……。” “怎么了宋国公?” “十侯顶和六公末是什么?” 朱雄英笑了笑,给冯胜科普了一番。 冯胜静静聆听,全程含笑,极有兴趣。 直到听见皇帝、刘伯温、陈通微等寥寥数人独列一档,神色才有了短暂变化。 底下,郭英不顾伤体,继续与蒙面人首领缠斗。 然而郭英的优势只在速度,其它方面略差一些。 仅交手数招,蒙面人首领看出他底细,便不算困难的将他压着打了。 冯胜依旧老神在在。 朱雄英猜测冯胜安排的对付蒙面人首领的应该另有其人。 果不其然。 见郭英吃瘪,另一个明将持剑前来解围,手中宝剑‘唰唰’舞动,一照面就连着在黑衣人首领身上划出五道血痕。 黑衣人首领愣了下:“全真剑法?” “正是全真剑法。” “原来全真教也将门内武功献出许多,真没骨气!” “全真也好,武当少林也罢,说是出家人,哪个又不在朝廷管辖之中? 倒是大师你,武艺如此高强,又是出家人,何必来趟浑水? 大明也好,前元也罢,都是朝代,都有皇帝,在出家人眼里不该有分别才对,大师何必逆天而行?” “既然不该有分别,我认定你所谓的前元效忠又有何不可? 难道非得跟你们一样,只准效忠大明? 若我们大元真不得上天垂怜,以至于我因为过往行为惹得刀斧加身,我认了便是,绝不临阵叛逃,卑躬屈膝,便依旧是条好汉。”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受死吧。” 抖了个剑花,明将身影一闪,竟快速先后在黑衣人首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没,并从四个方向各刺了一剑。 他速度太快,以至于都刺完位于北方那一剑了,留在东方的残影依旧没完全消散。 四道剑气从四方合围,每一道都气势万钧,宛如野马飞奔。 偏偏它们并非同时袭来,有短暂时间差。 这无疑加大了格挡闪躲的难度。 黑衣人首领身在中间,被四道剑气锁定,竟有种陷入沼泽、无法脱身之感。 心知躲避不是办法,黑衣人首领抡圆禅杖,狠狠拄在脚下地面。 ‘砰。’ 大地承受不住巨力,轰然炸开,以黑衣人首领为中心,生生形成一个方圆三丈的大坑。 激射的石块土块中夹杂着黑衣人首领的内力,‘噼里啪啦’迎击剑气。 只消片刻,便将四道剑气打得粉碎。 却依旧有残碎剑气突破守势而入,在黑衣人首领身上留下道道划痕。 大明这方也不好受。 明将身影不断闪躲,这才躲过所有激射来的碎石土块。 其他明兵却没这个运气,不少都被击伤。 就连郭英也因为身上有伤,行动变慢了一些,而被其中一块石头擦破了脸。 第14章 致绝路枯木逢春,闻往事石破天惊 “这位将领又是谁?”朱雄英问。 “正是被殿下列为十侯之一的巩昌侯郭兴。”冯胜道。 “原来是他。” “殿下,观其与黑衣人之斗,应有高十侯或十侯顶战力?不知末将推理的可对?” “孤也是这么判断的。” “哈。” 山下。 黑衣人首领强行化解剑气攻势后,仍难脱困境。 面对三倍于己的大军,个人武勇属实不算什么。 更别提郭兴郭英兄弟都不是易于。 战败已然近在黑衣人首领眼前。 心中长叹一口气,黑衣人首领认命了。 一抖手中禅杖,黑衣人首领杀奔郭兴。 郭兴却反而不急着与他决战,选择游斗,一触即走。 黑衣人首领被恶心的够呛,就跟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随着时间拉长,黑衣人一方死伤惨重,哀嚎声此起彼伏。 黑衣人首领听在耳中,痛在心中,状态变得极其不稳定。 郭兴见状,一改作战风格,围着黑衣人首领就是一通攻击,再次在其身上留下几道剑痕。 黑衣人首领被激怒。 “你是属老鼠的吗?” “暗夜带人前来袭营的你也好意思说别人是老鼠?”郭兴不为所动,嗤笑一声。 眼见黑衣人首领红眼猛冲过来,大有以命换命之势,郭兴心中一笑,再次游斗。 这次他还把弟弟郭英也给带上了,兄弟俩一起戏弄黑衣人首领。 一来二去,三人过了数十招,皆有损伤。 黑衣人首领的那些属下则陆续被斩杀,没剩几个。 黑衣人首领又憋屈又自责,心中痛苦不已,仰天长啸后,忽然停下,望向手中禅杖。 “不好,他想自尽!快阻止他!”朱雄英快速放下千里眼,朝着山下大喊。 郭家兄弟站在离黑衣人首领不算近的地方,闻言连忙往前冲。 黑衣人首领凄然一笑:“想抓我当俘虏?晚了。” 说罢,黑衣人首领双手握禅杖,猛地拍向自己脑袋。 却在此时,数百丈外一座山峰上忽然射来大片剑气。 剑气为蓝色,在月光照射下瑰丽而神秘。 每道剑气都跟寻常长剑大小差不多,众多剑气汇聚而成后却有一条大河那么宽。 里头奔腾的剑气怕不是有几万道甚至更多! 受迫于剑气宏大威力,其所过之处,明兵纷纷躲闪。 如此一来,便愣是被剑气给开出了一条宽阔生路! 黑衣人首领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不自杀了,带着残存的几个属下逃之夭夭。 冯胜:…… “殿下恕罪,是末将失策了。”双手抱拳鞠了一躬,冯胜果断认罪。 朱雄英问:“宋国公,出手救人的是谁?” 冯胜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天下能有这般剑法造诣者少之又少,末将一时也猜不出。” “既然有预料之外的高手,没抓住匪首也算情有可原,宋国公不必内疚。” “谢殿下,末将一定痛定思痛,绝不容许此类事情再发生。” “嗯。” …… 峡谷十里之外。 黑衣人首领带着残存属下暂停歇息。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救我们?”目光转向身后一棵大树,黑衣人首领问道。 大树后走出一名中年人。 其人身材高大,长相十分普通,放在人群中一点都不起眼。 只一双眼睛十分明亮,透着灵光。 就是这么其貌不扬的人,黑衣人首领初一见他,却有种想要纳头就拜的冲动。 定睛仔细一瞧,又觉得此人平平无奇。 摇了摇头,黑衣人首领只当是自己又伤又累,所以出现了错觉。 “你们能在大明潜伏这么多年,应该有脑子才对,这么明显的陷阱也能掉进去?”中年人皱眉质问。 “我们不试一试,难道干看着? 明军人多势众,云南那边根本不是对手。 而朝廷方面根本没有半点援手。” “谁说你们没有援手?” 黑衣人首领大喜:“你是朝廷派来的?” “我是朝廷的人,但非朝廷派来。” “此话何意?” “我跟你师父一样,也是朝廷留在中原的暗手。 不同的是,我在三十多年前就改头换面扎根江湖,类似于锦衣卫。 而你师父是朝廷溃败、逃回草原之前紧急安排的细作。 如你所说,朝廷上公卿贵族忙着内斗,根本没时间管云南,所以我这个几十年前就被落下的暗手自行过来帮忙了。” “难怪你说你是朝廷的人,却不是朝廷派来。” 中年人嗤笑一声:“朝廷!呵呵。 若不是心中爱国忠君的信念,我才不趟这浑水。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眼中可从来不曾有过我们这些卑贱之人。” “可你还是来了。” “我已做好为国牺牲的准备。” 黑衣人首领肃然起敬:“可我该怎么相信你?就凭你救过我们?” “这还不够?”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还是要说,你也很可能是大明的人。” “哦?” “你很可能是故意设计这么一圈,借机打入我们内部,将来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中年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来聪明的你又回来了。” “请证明自己值得信任。” 中年人道:“我先告知你真实姓名,我叫万三石。” “你姓万?是汉人?” “当然是汉人,不然贵族老爷们岂能忘了有我这么个人,这么多年都不曾跟你们提起我呢?” 黑衣人首领皱眉:“你话里话外都对朝廷上的大人们颇有怨词,这样不好。” “哦?哪里不好?” “你这样的话,就算立了功,一旦你的话传入他们耳中,他们也不会念你的好,甚至可能会杀你。” “哈,我若怕死,就不来这里了。” 顿了顿,万三石道:“说起这个,难道你对前元就真的心服口服? 你不过是因为孝敬从小把你养大的师父,所以才甘愿为他们驱使。 之前你几次任务失败,导致你师父被上面苛责,你心里就不记恨? 你是汉人,自幼无父无母,你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前元皇帝造成的。 每次你因为想要报答师父而跟大明作对时,你心里可曾有过犹豫? 毕竟不管怎么说,朱元璋治下的大部分汉人百姓总归活的像个人。 你说对吧,心米和尚。” 黑衣人首领被说的身心动摇:“你……怎知我的身份?” 第15章 此贼人竟是心米,好大将岂止冯胜 自当年强抢青花莲台,被六大方丈联手轰杀,江湖人许久不曾提起心米和尚。 此时万三石忽然指出黑衣人首领就是心米和尚,惊的黑衣人们齐齐变了脸色。 “你怎知我的身份?”黑衣人首领被道破身份,也不掩饰,露出本貌。 万三石在旁边石头上端坐:“我说过,我和你师父一样,也是朝廷留下的暗手。 这么多年我从未暴露过,对潜藏之事自然精通。 你跟你师父藏得很好,可又怎逃得过我的眼睛?” “你一直提起我师父,想必知道他是谁?”心米和尚有心试探,不动声色的问。 “你师父不就是六大佛门之一的莲花寺顺心方丈嘛,水陆法会时他曾代表你们莲花寺、给朱雄英送了一百元石以及十尊开过光的吊坠。 他在你幼年时收留你,又传你灭妖杖法,却不叫你走到明面上,只让你自行在江湖历练,因此江湖人都只当你是个无门无派的游方僧。 实际上你利用游方僧身份,反倒更好替他办事。水陆法会上,顺心方丈先找人假扮于你,强抢青花莲台,一则能把青花莲台抢走最好。 二则事若不成,也可让你转为暗中,方便办事。毕竟你的灭妖杖法太惹眼,若‘你’不死,之后你们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可能隐藏得住。 只是苦了少林,因为‘心米和尚’的死,莫名其妙背了许多黑锅,好不容易到手的青花莲台也丢了,就连哀乾方丈都被你偷袭斩杀。” 心米和尚苦笑:“你果然知道!” “我既然露面,断没有诓骗你们的道理,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无论你还是莲花寺,对大明来说都是莫大威胁。 若我存心害你,直接去官府告密就是,费这么大心思作甚?” 心米和尚点点头,彻底被万三石说服。 心米和尚随即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前辈的身份足够隐秘,本可袖手旁观,享受太平,却甘愿为国家冒险,真叫人敬佩。 此番前辈救了我等,我等感激不尽,日后若有机会,我等愿肝脑涂地以报。” 万三石摆了摆手:“报答就不必了,我不图这个。 好了,事情说开,我也该走了,有缘再见。” “前辈去哪里?” “自然是回中原给你们做策应。 此番你们因为来不及向云南提供消息,只能派自己的人去劫朱雄英,导致人手折损殆尽,许多事情做起来已不方便。 放心,若有重要情报,我会给你们送来。” “有劳前辈。” “告辞。” …… 两日后。 朱雄英他们在士兵保护下来到乌撒城。 进入军营帅帐,憋着一股气的冯胜展开了一幅画的密密麻麻的作战地图,开始分配任务。 郭兴、耿炳文、郭英等战将领了令,各自领兵出征,剑锋直指乌撒西南方诸州府、城池。 朱雄英全程静默,并不干扰。 直到帐内只剩自己和冯胜,朱雄英这才夸赞道:“观宋国公调兵遣将,真叫人酣畅淋漓。” 冯胜有心卖弄一下,以免太孙因为没抓住黑衣人首领而轻视自己:“开国六公中,李善长是文官,且暂将他放到一边,殿下可知末将因何能与其他四位大将并列?” “为何?” “郑国公常遇春,将十万军可纵横天下,不管敌人何其强大,他都敢打敢拼,此勇武之风,末将不如也。 魏国公徐达勇猛不下郑国公,然其人有谋略,善于计算敌我优劣,以长击短,此谋算之能,末将不如也。 曹国公李文忠善于决断,能打硬仗,更能打急仗,因此常被用于增援,此临战决策之急智,末将不如也。 卫国公邓愈一向严于治军,善抚降者,军中许多士卒皆由他操练而出,此外松内紧之把控,末将不如也。 然而,末将也非一无是处。和他们比起来,末将有一处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优势。 末将想这也是皇上让太孙来二路军而不是去一路军的原因。” 朱雄英好奇的追问:“不知宋国公有何优势?” “要讲末将的优势,需先讲末将出身。” “出身?” “当年末将与家兄冯国用在父亲和亲戚族人的教导下读书习武、钻研兵法战阵之时,四大国公还都在老家务农,吃了上顿没下顿。 末将并非因此觉得高人一等,也并非看不起他们,只是实事求是,阐述彼此长短。 殿下今日听听也就罢了,可别传出去,免得他们到时候找末将麻烦。” “孤自然不做长舌妇,宋国公但说无妨。” 冯胜抱拳道:“多谢殿下,那末将就继续说了。 军阵之事,乃至武学之事,修佛修道,都与个人心性智慧息息相关,若一路通,则路路通。 而人之心性智慧除天生的那部分,其余的都由经历而形成,其中尤以小时候的经历最关键。 以郑国公为例,他幼时贫困,吃饭穿衣都是问题,想读书习武却无钱财,常给人做工挣钱。 而彼时天下大乱,银钱难挣,为多挣钱,为不被人欺负,他不得不让自己凶狠起来,才能震住歹人。 长此以往下来,他习惯成自然,用到军阵上,便成了如今的风格。 说回末将,末将因从小无需担心衣食住行,又有长辈耳提面命,因此养成更加大气从容的心性和喜欢思考、周全所有的习惯。 于兵法而言,末将遍读兵书,从军后两相印证,心得体会不仅更多,而且更扎实,逐渐形成的路子嘛……殿下可知兵法四派?” 一边说,冯胜一边将作战地图摊开在朱雄英眼前。 朱雄英定睛仔细去瞧。 只见虽是近百万大军的调动,地图之上标记的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行军线路一条挨着一条,甚至彼此交叉,可却并不杂乱,反而十分美观,就像是一件百般雕琢的艺术品。 由此可见,冯胜对军阵的安排已到炉火纯青之境,方方面面尽在心中。 朱雄英隐隐有种感觉,虽然冯胜说的谦虚,可实际上在冯胜内心,他自己应该是比其他四位国公厉害一些的。 仔细回忆之前看过的一些其他将领的战报,朱雄英却也不得不承认,论对整个战局的把控安排,冯胜确实是大明军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第16章 揽大权何分你我,登倭奴需得东西 伸手依次点出此次作战最紧要的几处地点,朱雄英一边道:“当然知道,权谋派、形势派、阴阳派、技巧派。” 冯胜道:“是的,所谓权谋派,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仅着眼战场,还考虑战场之外,代表人物诸葛亮。 形势派,以势压人,顺势而行,代表人物诸葛亮、项羽、郑国公、魏国公。 阴阳派,顺天时,借地利,高明者甚至可以创造天时地利,代表人物诸葛亮、曹国公。 技巧派,整军练兵,改良军械军阵,打仗如同排练戏曲,代表人物诸葛亮、卫国公。” “宋国公独独没把自己列入四派之中,但孤还是猜出来了,你一定是权谋派?” 冯胜哈哈一笑:“殿下猜得没错,末将最擅长的就是统筹全盘,正是权谋派。 末将的这种特点,越是大型战场,越是己方兵力充足,体现的就越淋漓尽致。 这也是皇帝为何派末将和傅友德来主持云南之战的原因。 云南战场,涉及到的不仅仅是打仗杀敌,还有民心收服、战后重建等一系列问题,非权谋派将领不能胜任。” “难怪你说皇爷爷特意派孤到你这里来,你们都觉得孤最适合跟你学?” “不错。” “那你愿意教吗?” “自然愿意,殿下能通兵事,对大明极有好处。” 朱雄英笑道:“孤也是这么看的,待将来孤学有所成,必带领大明军队诸海远航,马踏四方。” 冯胜畅快一笑,又摇了摇头:“殿下有此雄心壮志,真是难能可贵。 要知道,历朝历代那些皇帝,别说第三代,第二代就开始贪图享乐的也大有人在。” “他们岂能与孤比? 孤的志向是消灭一切有威胁之敌,占领一切已知之地。 日月山河永在,则大明江山永存!” “好,好志气!只是……。” “宋国公有何忧虑?” “只是地方大了,人口多了,就不好管了。 哪怕是如今的大明,最远的边境传一份军报到京城就得数月。一来一回,大半年都过去了。 若是继续占领疆域,呵呵。” 朱雄英嘴角含笑:“这有何难?将来若真到了朝廷根本掌控不了地方的地步,那就把藩王、勋贵的封地给扩大。” “殿下何意?” “可允准藩王勋贵自行开府,在地方招募官员,训练士卒,自行治理,自负盈亏,监控周边,乃至自行决定是否向外围出兵,打下更多疆域。” “这一套跟大明现行的办法有些像,但眼下大明只有藩王封地在边境,勋贵的封地都在内地。 如此安排,聪明人都心知肚明,这其实……其实只是开国初期皇帝忙不过来,所以想出来的折中办法,激励勋贵们帮着治理地方。 等将来天下安定,皇帝肯定是要收权的。 咳咳,末将并非舍不得放权,反而因为早就有觉悟,才会有此言谈,殿下切莫误会。 末将是想说,殿下的想法是好的,但实现起来很难。 若大明继续扩大疆域,哪怕勋贵的封地都在内地,朝廷也监控不过来。 一些勋贵必然表面服从,暗中搞鬼,则其封地及周边等于自立。 那大明打下这么多疆域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 朱雄英赞扬道:“宋国公不愧是权谋派,虽是武将,看的却比大多数文官还清醒。 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完全正确,皇爷爷很有可能真是这么打算的。 可我跟你们所有人想的都不同。说句自傲的话,在格调上我高出绝大多数人一大截。” “殿下此话何意?” “只要是炎黄子孙,哪块地方归哪个人管又有什么关系? 若我们忙着内斗,好地方不去占,好资源不去抢,将来别的国家民族发展起来了,就会去占去抢,甚至会因为贪心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 在我看来,与其这样,不如放权,让藩王和勋贵们去奋斗,去拿下更多疆域,纵然他们自立一国,只要认大明为宗主国,朝廷便该认这个账。 就算他们强大之后,不念旧情,完全独立,那也没关系,朝廷只当是投资亏损。 只要他们不来侵犯我们,那我们就可以让步,让步给血缘之亲的中国人嘛。” 冯胜:(⊙o⊙)… “殿下还真是……心胸宽广,雅量高致!末将拜服!” 说罢,冯胜单腿跪地,朝着朱雄英低下了头颅。 朱雄英将他扶起:“此时讲这些为时过早,咱们现在不过只是闲谈,宋国公不必多礼。 接下来孤要在宋国公身边待到云南完全收复,还望宋国公不吝赐教。” “末将一定不藏着掖着,只盼殿下牢记初心,有朝一日带领华夏民族踏上全新顶峰。” “孤记下了。” …… 打从那日开始,冯胜在军中一切调度皆在朱雄英眼皮底下进行。 大到数万兵马入住城防。 小到十数探子装扮说辞。 粗到后方成千上万石粮草补给。 细到营中受伤士兵的伤药采购。 等等等等。 朱雄英就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来自冯胜的行军布阵经验。 受益良多。 而在战线前方,得益于冯胜精妙安排,二路军各路将领捷报频传。 冯胜平均每天都能收到三五封军报。 代表双方拥有之疆域的犬牙交错的沙盘之上,代表明军的红色旗帜越插越多,代表云南的蓝色旗帜则如潮水般退去。 …… 战争从来不止在战场之上。 战场之外的战争之一,名曰外交。 经数月颠簸,中书省左丞·俭良杨宪终于登陆倭奴国。 将带着补丁的官袍袖子细细往上折了两层,杨宪回头看着护送自己的士兵和几个礼部文书:“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可在倭奴国人面前跌了我大明天朝威风。” “是。” “来人,取本官飞鱼服来。本官这身官袍太破旧,容易被人看轻。” 飞鱼服,特赐官服之一。 因其外形与龙袍相似,且只有大功劳者和皇帝最亲近之人会得赐,因而显得珍贵。 在属下帮助下穿上这套临走之时太子钦赐之飞鱼服,杨宪顿感整个人轻了不少。 摸了摸飞鱼服,杨宪‘啧啧’叹道:“真是好衣服,太子破费了。” “此行若不帮太子弄到更多收益,我杨宪哪儿有脸回去见太子!” 帮杨宪穿衣服的文书笑道:“只好委屈倭奴国了。” “哈,你可真会讲笑话。” 第17章 签果树如胶似漆,暗地里勾心斗角 倭奴国虽然内乱,却也乱中有序。 对沿海周边更是严防把控。 杨宪他们还没登陆之前,北朝就收到消息了。 杨宪刚换完衣服没一会儿,一队人围了过来。 “你等何人?”为首将领喝道。 杨宪不慌不忙理了理领子,这才斜眯了将领一眼。 “瞎了你的狗眼,连天朝天使都不认得。” “天朝?哪儿来的天朝?” “自然是大明朝。” “哦?你是大明国使节?” “本官中书省左丞杨宪,奉皇命巡查周遭藩属之国,还不速速引我去你们倭奴国王宫。” “藩属之国?我倭奴国何时是你们大明藩属之国了?” “你们倭奴世受华夏教化,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都不明白?” 倭将被杨宪的轻蔑态度气得牙痒:“这就把我们划入华夏疆土了?大明真是好气魄!” “听闻你们也曾有所谓战国?” “不是所谓战国,而是……。” “本官没时间听你讲废话。” “你……。” “既然你们有所谓战国,当明白强者存,弱者亡之理,在我这天朝天使面前,你怎敢否认倭奴是大明国土的事实?” 倭将正欲继续辩解,杨宪一把将其拉下马。 “你居然站在马上俯视于我,该死!”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见对方吓得一时不敢动弹,杨宪得理不饶人,忽然诵道。 天地浩然正气有感,为之所用,化作一柄明晃晃的长剑。 杨宪整个人亦感觉暖洋洋的,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给我死来!” 杨宪举起长剑,猛地一剑挥下,当着众人的面砍掉了倭将脑袋。 一众倭兵:(⊙o⊙)… “你……。” 杨宪擦了擦被溅到脸上的血:“你什么你?还不速速去通报你们国王,让他派人迎接我等入王城!” “是。” …… 足利义满府邸。 听完有关杨宪登陆后所作所为的报告,足利义满神色郑重。 “竟敢一言不合就斩杀我倭奴大将,这个杨宪在找死?” “数月前,南朝那边可是闹得动静不小,差点把大明太孙朱雄英都给抓了,大明那边估计怨气不小。 大将军,杨宪在这个时间过来,怕不是一般的出使。 依我之见,驱虎吞狼当为大明对付南朝的首要计策。”关白(官职)二条良基道。 足利义满嗤笑:“驱虎吞狼?也可能是坐山观虎斗。” “大将军言之有理,且接见一下杨宪,看看他怎么说,再决定如何应对。” “嗯。” 数日后,杨宪一行人到达倭奴京都,于室町(幕府所在)拜访足利义满。 双方见面后,虽不至于相谈甚欢,但属实没有剑拔弩张之势。 关于那名倭将之死,更无人提及。 杨宪与足利义满因此各自心中了然,断定对方有商谈意愿。 杨宪由此断定足利义满非是一般枭雄,倭奴南北二朝之一统十有八九要着落在此人身上。 转过天,双方再次会面。 进入室町大门,杨宪带来的人即被北朝士兵所控,不许再进。 杨宪虽然心中有些担心,面上却平静,压了压手,示意属下安静。 随即独自一人进入正堂,独对足利义满、二条良基、细川赖之三巨头。 昨日碰面会上,杨宪已见过二条良基、细川赖之,知道他们都是北朝这边元老。 不同的是,前者善于政务,相当于大明李善长。 而后者军功卓着,各地大名皆对其仰慕钦佩,相当于大明常遇春。 杨宪深知人越少谈的事儿越大,心下大定,入座后也不急着谈事,时不时端起茶杯喝上两口,面对北朝三人的搭话则敷衍了事,就是不入题。 足利义满三人对视一眼,反应各不相同。 但无一不对杨宪生出敬佩之心,恨不得将其招入麾下。 一番拉扯后,见杨宪就是不吐露实情,足利义满索性开门见山。 “杨大人奉洪武皇帝旨意出使我国,尚未请教具体来意。” 杨宪心中一笑,这才吐露:“日前倭奴南朝皇太弟后龟山阴谋暗害我大明皇太孙殿下,我朝皇帝知情后愤怒不已,特派我来问责。” “即是问责,为何不去南朝,而来我北朝?”二条良基问。 “我朝皇帝陛下说了,南朝国王无德,坐不得江山,还得是北朝君臣重拾旧山河,还百姓安宁生活。” 足利义满大惊失色:“哎呀,天朝皇帝陛下果然慧眼识珠,一语中的啊,我北朝上下感激不尽。” 杨宪又道:“倭奴一统,我天朝皇帝所盼,亦倭奴万民所盼,尔等若真有心,可与我签订国书,日后不可背约。” 细川赖之问:“国书该如何写?” “只要一统之后,倭奴奉我大明朝为宗主之国,年年来拜,岁岁来朝,大明可派精兵悍将襄助你们灭掉南朝,一应军械粮草亦不在话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足利义满一口答应:“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下官这就命人撰写国书,由我朝天皇用印,交于天使,请天使转呈天朝皇帝陛下。” 杨宪微微皱眉:“天皇?这个称谓不好,日后我洪武皇帝定然会下旨更改。” “但凭皇爷圣意,我等无有意见。”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不愧是北朝能臣。” “天使过誉了,我等不敢。” …… 转过天,北朝即奉上国书。 杨宪看过国书,满意一笑,交由属下保管。 又被北朝君臣盛情邀请,在京都游玩了几日,迫不及待想回去邀功的杨宪提出告辞。 足利义满于是摆了一场盛大宴席来为杨宪送行,谦卑之态,差点就让杨宪以为他们是真心实意效忠大明。 杨宪离开的当日晚上,北朝三巨头再次密会。 “大将军,这杨宪是个笑面虎,看似温和,实则包藏祸心。”二条良基道。 足利义满抚须轻笑:“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将军准备怎么做?” “大明使臣此来,乃是为了麻痹我们,等他们收复云南,腾出手来,必会对付我们。 毕竟倭寇究竟从何而来,两边都心知肚明,大明之所以没挑明,不过是不想两头交战。 不瞒你们说,我早已派人秘密潜入云南相帮大元梁王。” 第18章 真枭雄足利义满,俩文书落难南朝 “前元梁王?大将军妙计啊,只要他那边撑得够久,大明就没法腾出手对付我们。”二条良基赞道。 细川赖之问:“大将军,既然我们要助元抗明,又为何要与杨宪签订国书?” 足利义满笑道:“诶,老将军,你终究实诚了些,须知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若直接拒绝杨宪,则大明对我们有了提防,云南那边就不好操作了。 再者,就算有我们相帮,云南以一省之地抗衡大明,被收复只是时间问题。 若惹得大明记恨,等他们腾出手,我等岂非成了大明首当其冲的目标?” “再者……。” “再者什么?” “我虽然派兵帮助云南梁王,却非背弃与大明的约定。 若大明真心实意派兵前来助我一统倭奴,事后我照样奉大明为主,在大明衰弱之前,倭奴国上下自当忠心耿耿。 而等到他们衰落之后嘛,呵呵。” 细川赖之还要再问,二条良基抢先解释道:“老将军,你还不明白? 大明虽与我们签订国书,却未见得真心实意帮助我们。 他们很可能是借机挑动我们南北内战,免得我们骚扰沿海,等他们腾出手,而我们打的两败俱伤,岂非给了大明渔翁之利? 既然他们可能算计我们,我们为何不能与他们虚与委蛇? 我们相帮云南,为的是拖延大明收复云南的脚步,却无法改变云南被收复的结果,大将军要的,不过是一个确切的时间罢了。” “确切时间?” 足利义满道:“没错,就是一个确切时间。 大明答应出兵帮忙我们,总得有一个约定时间,若他们一直推搪,说明根本无心帮忙,我们总不能干看着。 则云南方面必须为我所控,我想让云南几时收复,云南则几时收复。 必要之时,我们相帮云南之事可隐晦透露给大明。 大明为节省收复云南之时间,必与我们做利益交换,就必须派兵相助我们。” 细川赖之倒是听明白足利义满的打算了,却反而疑惑更多。 “大将军就不怕朱元璋他恼羞成怒吗?我倭奴可不是大明对手。” 足利义满道:“所以我们必须赶在放弃云南之前一统倭奴,大明也必须在收复云南之前就出兵相帮,这样才算利益交换。 一旦倭奴一统,纵然大明国力强大,兵源众多,隔着茫茫大海,他们未见得敢出兵来攻。 纵然来攻,我等又岂会怕他们?大不了就是打一仗。” 二条良基补充道:“就算签了国书,我们与大明也大抵不可能永远和平。 既如此,不如早早让他们知道厉害,或许他们反而会慎重考虑,捏着鼻子认下那份国书,得过且过。 则我等不过是以一个本不属于我们的云南,换到了北朝疆域,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细川赖之大点其头:“对对对,确实是一桩好买卖。” 转念一想,细川赖之问:“大将军专程跟我说这些,不是因为闲得慌吧?” “哈哈哈,老将军真是内明之人。 不错,我正是因为对你有委派,所以专程叫你过来。 我打算让你去云南统筹我方人手,大明那边派了多名宿将领兵,非大将军不可抵御也。” 细川赖之一口答应:“我明白了,明日一早即秘密启程。” “有劳了。” 足利义满又对二条良基道:“不管怎么说,大明是天朝上国,他派使臣前来,按礼数,倭奴国也需派使臣前去参拜。 你明日也动身吧,带着礼物去看看天朝上国气象,结交一下他们的君臣,将来若两国真交战了,也好知己知彼。” “我明白了,但不知带何礼物去为好?” “于大明而言,倭奴有何物品值得称道?” “似乎……没有。” “那就简单些,送大妖精一只,小妖精十只,小小妖精二十只。” “是。” “对了,传令手下那些人,让他们消停些,别再扮倭寇骚扰大明沿海了。” “是。” …… 离开倭奴国界,重新回到海上,杨宪松了口气。 “不虚此行啊!” 冲着身后两个文书招了招手,杨宪低声问道:“你二人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好,那你们这就出发。” “遵命。” 两个文书回到船舱稍作准备,即乘坐小船下海,一路往东南而去。 飘飘荡荡大半个月,他们来到另一片海域。 往东方看去,赫然出现一条隐约的海岸线。 二人相视一笑,齐齐跳进水里。 掀翻小船,任由其沉入水底,二人这才朝着海岸线方向游去。 游的累了,二人便头朝上躺在海面,由着海浪把自己往岸边推。 在水里泡的久了,二人浑身发胀,肤色发白。 时间再久些,二人不免缺水,嘴唇又干又裂。 再再久些,二人更觉腹中饥饿,浑身乏力,打不起精神。 好不容易来到岸边,天色已然昏暗。 两个文书隐隐听见人声,索性装昏。 几个打渔人正准备收网回去,看见漂来的二人,连忙将他们捞起。 “醒一醒,你们是从哪儿漂来的?”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倭奴国人。” “要不要报官?” “公家说了,让我们这段时间多注意海上来人,我看还是去跟公家说一声较好。” 来之前,大明使团众人都恶补了一下倭奴这边的官话。 渔民对话,装晕的两个文书自然听的懂。 二人当即极有默契的先后醒了过来,先是左顾右盼,然后装作松了口气。 “这里是何方地界?” 先醒过来的文书用大明话问。 “你讲的哪里话?我们怎么听不懂?”最年长的那位渔民用倭奴话反问。 文书这才用倭奴话又问一遍。 “我们这里啊,是肥前国。”老渔民答道。 “肥前国?那好像是南朝疆域吧?” “嘘,不可胡说,被天皇的人知道了,会砍头的。” 两名文书得到确认,不再多言,只让渔民别报官府,承诺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自行离开。 渔民本就想报官,听他们这么说,更非报官不可。 于是隔天早上,天还没亮,两个文书就被倭奴南朝的士兵围起来了。 第19章 长庆天皇有大智,可怜入彀尚不知 赏了渔民一笔钱,士兵们即刻押着两个文书见官去了。 到了官衙,两个文书起先还很强硬,但被当地官员一吓唬,立刻‘如实’道来。 “我们是随大明中书省左丞杨宪大人出使倭奴北朝的文书,因船只遭遇大风,不幸被吹下使船,又逢大雾,分不清方向,这才半游泳半被海浪裹挟到这里。” “是啊是啊,我们无意踏足你们国土,饶命啊。” 而当官员问他们大明使臣来意时,二人更是倒豆子一般全‘说明’了。 “你们南朝皇太弟竟敢谋害我大明皇太孙殿下,皇帝很生气,所以派杨大人去跟北朝谈判。” “皇帝说了,只要北朝一统倭奴后愿尊大明为主,大明皇帝即派兵马相助,灭掉你们南朝。” 肥前国的官员怎么都没料到,居然会审出这么一桩大事,连忙派人快马加鞭禀报长庆天皇。 刚听到消息时,长庆慌得不行,就要传令后龟山加强海防。 可冷静下来后他又不慌了,反而还有闲情逸致去后龟山府邸蹭饭。 “皇兄,你怎么来了?”后龟山正在院中修建景观树枝,吃了一惊,连忙从架子上下来。 “皇弟,宫里的饭菜你也知道,每道菜都不能多吃。 而且一道菜做好,要经过那么多人检查,试菜,到我面前都要冷掉了。 所以我来你这里蹭顿饭,你可不要不欢迎。” “皇兄说哪里话,我这就命人做皇兄最爱吃的东坡肉。” “好,记得多放酱油。” “皇兄放心,小弟领地中那只黄豆大妖精培育的黄豆,每年都有一半专门用来酿酱油,保证皇兄满意。” “好好好,快去,等饭菜做好,咱们两兄弟喝一杯。” “遵命。” 不多时,饭菜做好。 迫不及待夹上一块浓油赤酱的东坡肉塞进嘴中,长庆鼓着腮帮子‘miamiamia’吃的那叫一个香。 后龟山微微一笑,亲自给皇兄盛了碗米饭。 “皇兄尝尝,这是今年新米。” “好香啊,由你那只稻谷小妖精培育的?” “是。” “行,东坡肉就得就米饭吃。” 接过饭碗,长庆大大‘嗷’了一口。 “好吃,真好吃。” 又夹了一筷子东坡肉,长庆却没急着吃。 “东坡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由东坡先生发明。” “管它谁发明的,好吃就行了。” “你是有点当皇帝的天赋在身上的。” “嘿嘿。” 放下筷子,长庆叹了口气:“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啦!” 后龟山这才意识到出事了,连忙询问。 长庆喝了口闷酒:“有两个跟随大明使臣出访北边的文书落难漂到咱们这边,说大明有意扶持那边一统倭奴国。” 后龟山拍了下桌子:“这是朱元璋的报复!” “报复他们是肯定会报复的,谁叫咱们之前没有抓住朱雄英?” 后龟山一脸愧疚:“皇兄,是小弟办事不够利索,请恕罪。” 长庆摇了摇头:“不,这不怪你,怪只怪我们对大明了解太少。 御剑飞行的老道士,可以变神的老庙祝,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大和尚,还有疑似掌握传世神器的浪荡公子,在你们那次行动之前,我可从未听说过他们。 大明会选择这种驱虎吞狼、然后坐山观虎斗的计策来对付我们,也在我预料之中,我只是……。” “只是什么?” “听下面的人说,还没动刑,那两个文书就把什么都招了。” “这还不好?” “当然不好!他们这么利落的招了,只能说明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的?” 长庆夹了块东坡肉细嚼慢咽,又贪婪的咂摸了一下口水:“是啊,他们是故意来我们这边,故意把实情告诉我们,好叫我们跟北边互不信任,加剧内斗。 这说明朱元璋那边早就计划好了。 他们这么聪明,我又岂能不担心?” 后龟山挠了挠脑袋:“说的是啊,皇兄。” “足利义满是个枭雄,他不可能看不出大明与倭奴早晚有一战。 大明此番算计,想是已经把倭奴定为收复云南后的首要目标,我料定这也逃不过足利义满的眼去。 可他还是答应了大明,其心中必然另有谋划,这无疑加大了我们应付的难度。 事情发展至此,千难万险,但凡一步踏错,你我兄弟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不到四十岁却已经两鬓斑白的皇兄,后龟山万分自责。 “皇兄,是小弟没有收好尾,才让你如此忧虑。” “傻小子,这怎能怪你?倭寇扰边可是一两千年的传统,双方积怨已深。 无论最终谁覆灭谁,达到仇恨彻底消除的目的,都只是时间问题。 只可惜经我接手后的倭奴一年不如一年,如今跟北边相比更加不如了,就算没有大明来这一手,我们被吞并也就在这几年。 若时局真发展到此,将来到了地下,我哪有面目去见皇爷爷和父皇啊!” 说着说着,长庆不禁潸然泪下。 后龟山受到感触,也流下泪来。 好一会儿后,兄弟俩才收拾好心情。 “皇兄,事在人为,我们现在不是还没输吗?您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长庆喝了口酒:“延迟大明收复云南的脚步是首要,否则等大明腾出手来,无论他们相帮北边,还是直接攻占整个倭奴,我们都难逃灭亡。 我打算派你去云南帮助梁王,若能拖个三五年,大明伤筋动骨,我们的危局或可解。 若能拖个十几年,拖到朱元璋驾崩,那就更好了,我就不信大明后来的皇帝都像他这样武德充沛。” “小弟明白了。” “另外我还打算派人去应天向大明皇帝请罪。” “请罪?这也太丢面子了!”后龟山急眼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你先前已暴露身份,我们不认错根本说不过去。 万一朱元璋见我们都知道他跟北边结盟了,却没有反应,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直接对我们出手可就太糟糕了。 你放心,你是将来要继任天皇之位的人,不能有污点,到时我会让人说你是受人蒙蔽,再杀几个替罪羊也就是了。” “他们能信吗?” “我也不指望他们信,缓兵之计罢了。” “好吧,皇兄你打算送什么东西赔礼?” “寻常东西朱元璋不稀罕,也不足以麻痹他,就送大妖精一只,小妖精十只,小小妖精二十只。” 后龟山:e\\u003d(′o`*)))唉 “你去云南后,万不可再暴露身份,否则这局就彻底死了。 我之后会让扮倭寇的武士们老实些,不再劫掠大明沿海。 虽然这样很可能没什么用,但聊胜于无吧,但愿朱元璋能高抬贵手。” 第20章 勾心斗角寻常理,趋利避害一般情 初秋时节,倭奴南北二朝相继派使臣入朝觐见大明国君。 北朝为还礼而来。 老朱欣然应允,设宴款待。 南朝则为赔罪而来。 老朱虽面色不虞,仍暂且息怒,只训斥一番了事。 老朱随即乐呵呵招来农部尚书,将一共五十五只木、土、水属妖精赐下,令其代为下发至应天农场。 应天农场乃大明第一农场,场内栽种着各种农作物、药物,每年的产出供应应天府不说,还有大量盈余存入粮库。 在级别上,应天农场与府同级,场长为正四品官,下设若干分场。 应天农场并不归任何部门管辖,而是由皇帝直辖。 就连主管天下农场的农部,也只是在必要时候给皇帝打下手。 每年春耕秋收,皇帝都会亲自过去视察。 就连对于一个帝国而言最重要的每年的耕籍礼,也全都是在应天农场内进行。 如此重要的地方,拥有的妖精数量自不必说。 哪怕将这五十五只妖精放进去,也只是泥牛入海。 虽然皇家没几只妖精,可大明到底是有四千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大帝国,官方拥有的妖精数量还是可观的。 毕竟就连倭奴国都能拿出那么多妖精。 大明这边目前最欠缺的是妖精王。 以至于哪怕是应天农场内,也只有一只妖精王作为底蕴,其它农场更一只没有。 倭奴南北二朝共献妖精六十二只,其余七只是火属妖精,金属妖精则一只没有。 除妖精数量上的默契,妖精种类上南北二朝也极有默契,献的大妖精全是火属。 众所周知,火属妖精的实用价值比不上其它四属妖精。 只有在炼器师、炼丹师等少数人手中,火属妖精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而以炼丹师为例,火属妖精需在炼丹时进入丹炉中打辅助,这需要火属妖精与炼丹师有极强默契。 显然,已经进化成大妖精的两只妖精早已具备固有思维,想要再跟大明这边的炼丹师、炼器师形成默契,且得磨合,费时又费力。 消息传到朱雄英这里,朱雄英高兴之余,不免吐槽倭奴小家子气。 经过数月相处,朱雄英和冯胜也混熟了。 冯胜因此早听朱雄英说过自己对倭奴那边的出谋划策。 看过皇帝那边传来的消息,冯胜啧啧称奇。 “殿下果真雄姿英奇,只派了几个人过去,就让倭奴南北二朝各献了三十余只妖精。” 朱雄英谦虚道:“宋国公过誉了,不过是些小聪明,决定不了大局。” 这会儿朱雄英、冯胜、铁金刚、刘廌正在吃饭。 为了照顾铁金刚,桌上都是素菜。 刘廌觉得没味,不时灌一口酒。 微微一笑,刘廌接话道:“不及洼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铁金刚赞同道:“刘廌言之有理,殿下此举,也算是为莆田州那些亡故的人报仇了。” 朱雄英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就算用一百个倭奴人的性命来抵大明一个百姓的命,我也觉得轻贱了大明百姓。” 提起酒壶给冯胜倒了杯酒,朱雄英又道:“宋国公,收复云南后,大明就该准备对倭奴动手,到时宋国公可向皇爷爷请命出征,你我就又可并肩作战了。” 冯胜哈哈一笑:“好啊,殿下,末将巴不得呢。” 四人正吃着喝着,忽有士兵来报。 “启禀殿下,大将军,东方、西方两处前线各有消息传来。 说是有神秘高手闯关,杀伤许多将士。 我军追赶不及,被其逃入伪王那边了。” 数月以来,大明一二路军稳扎稳打,不断向前蚕食,已将云南之地拿下三分之一。 皇帝那边也是神速,直接派了官员过来,划分治所,设立官衙,昭告百姓,确定法理。 既如此,前元镇守云南之梁王孛儿只斤·把匝剌瓦尔密自然成了伪王。 闻听消息,朱雄英、冯胜不怒反笑。 “平平无奇守了数月,眼看云南都要有一半被我天兵拿下,伪王开始狗急跳墙了。”冯胜道。 朱雄英点头:“出现在明面上的高手,可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只要把他们打掉,伪王必束手无策。” 冯胜点点头:“传令下去,让郭英、郭兴、耿炳文加大攻势,不要再玩了。” 传令兵领命离开。 同一时间,梁王一方前线,中军大帐中,武定公兼平西大将军段宝正在会见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后龟山与细川赖之同时被请入营帐中,二人相继摘下面巾,彼此皆是一愣。 “殿……殿下。”细川赖之率先招呼道。 后龟山哼了一声:“孤可当不得你这一句殿下。 你细川赖之虽是倭奴几代老臣,实际上却是足利尊氏家臣,呵呵。” “殿下如此说,真叫臣惶恐无地。 历来有天皇,就有幕府,天皇地位尊贵,而幕府为国操劳,从未出过问题。 何以殿下却说臣是大将军家臣呢?臣乃帝国之臣也。” “幕府为国操劳?呸,我大和皇室难道治不了国? 当年我皇爷爷好不容易拔除幕府,独揽大权,还赐了足利义满的先祖足利尊氏之贵姓。 可足利尊氏呢,竟妄想再开幕府,还联合众人逼走我皇爷爷,若非如此,倭奴岂会变成今日南北分治之境? 你即自称国之忠臣,而非足利尊氏家臣,当与我一道扶保皇兄一统倭奴,废除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幕府。” “这……殿下来此应该不是为了对臣口诛笔伐吧?莫要叫梁王看笑话。” “哼,顾左右而言他,真不爽快。” 说罢,后龟山自在段宝左下方落座,看也不看细川赖之。 细川赖之用余光扫了眼段宝,见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连忙平复神情,正了正衣冠。 “武定公,在下乃倭奴国幕府管领,奉我朝征夷大将军之令,特来相助贵方。 日前我率部下连下大明三处营寨,斩明兵二百,明将三员,以明心意,武定公想来已收到消息了?” 第21章 三大将云南鏖战,老皇帝背后捅刀 段宝点了点头:“确已收到消息。 但本将军却想不通,你等为何前来助阵? 莫非是因为前番曾与大元结盟?” 后龟山冷笑道:“武定公有所不知,前番与你们梁王结盟的乃是我,而非他们。 眼下我倭奴分作南北二朝,我皇兄乃是正统。 而他们北边则被权臣把控,所谓的天皇根本没有实权。” 段宝早已看出倭奴两方不和:“如此说来,后龟山殿下率人于龙背坡解救被包围的我方五百士兵,又亲自斩杀明将六员,全是因为当初的盟约?” 后龟山存心给北朝上上眼药:“倒也不尽然。” “何意?” “武定公容孤详述。” “请。” “数月之前,我等不是联手想抓住朱雄英吗?可惜事情暴露。 那大明皇帝意欲报复,于是一边派人攻打云南,一边派人与足利义满结盟,要帮助足利义满一统倭奴。 我皇兄深知唇亡齿寒之理,这才派我带人前来相助。” 段宝眯了眯眼睛,看向细川赖之:“即已与大明结盟,将军来我处又是为何?做内奸吗?” 细川赖之道:“据我所知,武定公数年之前不是也曾派人向大明投诚,被朱元璋封了个云南王吗?” “那是朱元璋的离间之计,梁王并未中计,因为让我投诚的本就是梁王,我们不过是借此敷衍朱元璋,拖延时间罢了。” “我征夷大将军答应与大明结盟,同样是缓兵之计。 这才暗地里又派我前来相助,武定公切莫猜疑。 否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后龟山挑拨道:“缓兵之计?怕不是想两边通吃吧。” 段宝仔细一想,暗道:“许多倭寇都是倭奴武士假扮,此事于百姓而言是秘密,对我等来说却不然。 大明与倭奴早晚有一战,足利义满为了不让大明那么快打下云南,派人相助也在情理之中。 但既然已与大明订立盟约,细川赖之此人便不可轻信,还得派人严密监视。” 又听细川赖之道:“武定公,在下戎马一生,自负在带兵打仗上还算精通。 如今大明兵分两路来攻,武定公纵然兵法通神,难免也疲于应付,分身乏术。 不如分一军由我统帅,与武定公率领的大军互为犄角之势,共抗明军。” 段宝点点头:“这个办法不错,但需有一监军。” “请武定公指派吧。” 段宝看向后龟山:“便请殿下做这个监军吧。” 后龟山眉头一挑,对段宝有些刮目相看。 “孤愿意帮这个忙。” 细川赖之微微皱眉。 让后龟山监视我,他必然不会由着我控制云南局势! 但为了不惹人疑窦,细川赖之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段宝也是个爽快之人,随即分兵五十万为前军,交由细川赖之统帅。 段宝自领其余兵马为中军,策应各方,并负责前线粮草接应。 而在云南腹地,梁王也没闲着,四处征兵收粮,忙的不可开交。 几日后,与元军交战的大明一二路军先后察觉到元军的打法改变了。 起初因为不能适应敌方诡异打法,明军甚至吃了几个小亏,折损上万人。 但一路军傅友德和二路军冯胜也不是吃素的,马上就排兵布阵找回了场子。 之后数月,三大巅峰级统帅以云南全境为战场,斗的如火如荼,花样百出。 跟在冯胜身边学习的朱雄英因此大为长进,整个人更加沉稳。 战至年关将近,双方极有默契选择停战。 因为云南虽然不少地方四季如春,但并非全部地方都这样,兵士们不宜再连日穿着厚重盔甲。 且连战大半年,士兵也得休整一下。 云南都变冷了,何况应天? 武英殿中早就架起火盆了。 软塌旁的火盆边,朱元璋静静站着,一手伸在火盆上方,一手拿着傅友德、冯胜寄来的最新军报。 沉吟了好一会儿,朱元璋嘀咕道:“不知不觉都打大半年了,咱也该是时候亲自下场。” 将军报放在软榻中间的案桌上,朱元璋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又亲自将其封存好。 “来人。” “奴婢在。” “速将此信送至少林寺伤心方丈手中。” “是。” …… 少林寺。 拆开皇帝密信,伤心由头到尾静静看完,神色几度变换,最终恢复平静。 “四位师叔,皇上有任务分派。” 哀荣、哀华、哀福、哀匮尽皆大喜。 “皇上肯用我们,这可真是太好了。” “毕竟方丈是允熥皇孙的师父,咱们少林寺还是颇得皇上照顾的。”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分派任务给江湖门派吧?” “就连皇觉寺都不曾有这等待遇,我等可得完成好了。” 叽里咕噜发表了一番意见,四人这才问起皇帝要少林做什么。 伤心将书信烧了,笑道:“皇上信中说,云南之战已到关键之时,明年就会大决战。 而朝廷粮草调动恐难逃过敌方眼线,有被截粮、烧粮之可能,故而希望由我带领你们四大长老一起押送二路军明年上半年所需之粮草到云南。 之后我等率领僧众帐前听用,直到云南收复。” 四大长老闻言更是惊喜。 “二路军可是有大几十万人,够他们用半年的粮草那得多少啊,皇上居然交了这么重大的任务给我少林!” “没说的,这事儿我们必须办成。事后论功行赏,我少林必是大功一件。” “方丈,我这就去召集少林弟子?要不要把那些俗家弟子也给叫过来?” “俗家弟子就不必了吧?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哪方势力派去的奸细?而且如果我们动作闹得太大,被伪王的细作察觉就更不得了了。” 伤心神秘一笑:“哀福师叔,就由你去召集本寺弟子和各俗家弟子吧。 记住,务求隐秘,不要闹得人尽皆知。 更不必事先告知他们要做什么,等我们从朝廷手中接过粮草,再跟他们吐露实情不迟。” “贫僧明白,方丈放心。” 第22章 碟中谍中碟中谍,杀啊杀啊杀啊杀 少林为佛门之首,弟子数量是天下门派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但在这样一个权力掌控一切的时代,还不至于太惹人注目。 当他们秘密召集弟子,除少数有心之人,根本没引起波澜。 洪武十六年正月末,被召集的少林弟子全部聚集在了河南。 交接完粮草,少林于二月初二日正式护着粮草往云南而去。 单一个河南,当然拿不出那么多粮草。 但一路之上自有各省运送粮草与伤心他们会合,最后全部粮草汇总到一起,便足够二路军吃半年。 少林弟子起初还挺疑惑,听完伤心等人解释,这才明白是重责大任。 大部分弟子自然高兴于进行这样一项任务,毕竟只要完成,赏赐免不了。 却也有少数弟子暗戳戳动起心思。 二月初六日,正午,刚吃完晚饭,一名俗家弟子便在千思百虑后选择了装病。 管事和尚看过后,误认为该弟子的病三五日好不了,为了不耽误明日赶路,只得将他留在驿馆养病。 转天,大部队刚离开,该弟子便也迫不及待离开了。 而像他这样的状况,在漫长送粮队伍中并没少发生。 若不细细查看,哪怕是伤心也很难发现问题。 偏偏伤心面上虽然没管,暗地里却每日派人查验人数。 发现短短数日,便有十数个弟子因种种原因而脱队,伤心却也不去阻拦或查证,只顾催弟子赶路。 而无一例外的,这些脱队弟子都是有心之人所派,其上家各有其人。 当这些人的上家又将消息逐层汇报之后,竟汇总到了同一处所在! 富丽堂皇的莲花寺内,身披袈裟的顺心方丈看过汇总消息,笑的十分猖狂。 “好个朱元璋,居然让少林和尚帮着送粮,好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可惜,作为大元在中土的细作总裁,大明朝堂也好,江湖也罢,我安插的人手数不胜数!” “就算多年秘密培养的作战人员被冯胜几乎一战杀光,靠着这些细作,我也能搅动风云。” 高兴过后,顺心方丈当即命十余人各带一份密信前往云南。 段宝收到第一封密信时,有些犹豫,并不知该信不该信。 可当一封封相同内容的密信接连传来,他当即确定消息属实,并非什么人鱼目混珠。 段宝直接骑马来到前线,将信息告知给细川赖之。 经过数月指挥作战,细川赖之在段宝这里取得了相当大的信任。 过年时,段宝甚至专门来前线慰问过细川赖之。 “二路军半年粮草可不是小数,若折损,哪怕以大明的国力,短时间内也难再调动这样一批粮草到云南。”细川赖之看过密信,有些意动。 段宝道:“纵然他们尽量筹集,也非一两个月不可。 二路军若断粮这么久,不哗变是不可能的,到时便是我等的机会。 且若抢去这批粮草,对明军军心必然造成打击,对我军军心则是一种振奋。 就算他们一点不受影响,抢来的粮食是实打实的,我怎么想这笔买卖都不亏。” 细川赖之又问:“消息可靠吗?” “虽然近来负责细作之人多次叫人失望,但不可否认,其能力还是相当高明。 过往十多年里,他传来的情报更从未出错过。 此次他又格外信誓旦旦,想来绝不会出错。” 既如此,细川赖之便不再考虑这一仗能否打赢。 而是考虑打赢了对北朝是否有利。 后龟山冷冷一笑,在一旁阴恻恻道:“此等机遇,千载难逢,若错过,我等皆难逃覆灭之危。 老将军你以一己之力,调兵遣将,依托地形,倒是跟冯胜、傅友德斗的你来我往,可云南方面到底地小民少,如何耗得过大明? 莫非老将军其实并无意帮梁王解围?” 细川赖之这大半年来没少被后龟山揶揄,早已习惯,也不跟他计较,对段宝道:“书信上说少林大概派了一万余名僧兵护粮。 我听说少林是武林泰山北斗,高手众多,若想打赢他们,恐得三五万士兵方可。 而运粮之道又在大明境内,想要过去截粮,这……。” 段宝笑道:“老将军若真有意排布这一战,运兵之事自有我想办法,但老将军须得答应我一事。” “何事?” “功成之后,那数十万明兵的半年口粮须得原封不动运回云南。” “我尽量吧,武定公打算如何运兵?” 段宝呵呵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袖珍小船。 细川赖之、后龟山皆是一惊,齐声道:“飞舟!” “你们居然认识!倭奴也有飞舟吗?”段宝问道。 细川赖之尴尬一笑,没有答话。 后龟山则是傲气的瞥了细川赖之一眼:“武定公有所不知,飞舟炼制之法并未在倭奴国流传。 整个倭奴国只我皇兄手中有一艘飞舟,乃是当年我皇爷爷从皇室宝库中带出。” 段宝点头:“原来如此,但不知这艘飞舟最开始从何而来?” 这下连后龟山也尴尬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段宝看似憨直大气,实则也不是善茬儿。 他正因早就知道倭奴那艘飞舟是秦始皇时期,秦始皇差徐福出海寻仙山时所赐,故有此一问。 段宝:o(* ̄︶ ̄*)o …… 二路军中军大帐。 送走皇帝信使,冯胜转过头就将密信拆封了,与朱雄英一起看了起来。 不可置信的看完信,冯胜摸了摸胡须:“上位这一手玩儿的漂亮啊!” 朱雄英将信递给刘廌和铁金刚,感叹道:“没想到前元留在中原的细作的大本营居然是六大佛门之一的莲花寺!” 刘廌和铁金刚一听有这事儿,连忙快速读完了信。 “顺心方丈平时看起来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不想竟隐藏这么深。”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冯胜取过信又看了一遍:“皇上让我们率兵埋伏伪王偷袭大军,还说他已跟伤心方丈打好招呼,让我们自行约定埋伏时间及地点。 只是这一仗后,顺心方丈和他背后的主子肯定会意识到顺心方丈已经暴露,类似的布局没法再进行第二次。” 朱雄英‘咯咯’一笑:“宋国公平日里不是总教导我,战争之事,若敌方聪明绝顶,任何妙计都可一不可二吗? 怎么今日宋国公自己犯这个毛病了?” 冯胜摇头失笑:“殿下教训的是,是末将着相了。” “宋国公言重了,快排布战局吧。 伪王那边不过大几十万兵马,这一下虽不至于全灭他们,伤筋动骨是肯定的。 仔细些,切勿放过一个来犯之人。” “末将领命。” 第23章 五万元军踏末路,两大佛陀首交锋 时值洪武十六年五月初六。 大明与云南开战已一年了。 距离云南地面只剩二百里的某处小径。 伤心领着一帮少林弟子一如往常赶路。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云密布的天空上,一艘庞然大物悄然而近。 突然,天空落下雨一般密集的箭矢。 少林弟子一时不防,死伤良多。 反应过来的少林弟子连忙就近找地方躲避,或一边闪躲,一边打落射来的箭矢。 “终于来了!” 伤心和尚一抖袖子,神情虽肃穆,心中却松了口气。 也不知他怎样运功,只见他双手大张,运转内力迎向箭矢。 射向他这个区域的箭矢碰到他的内力,齐刷停在空中不动。 他再猛地一运力,近千支箭矢竟纷纷掉头激射回去。 ‘砰砰砰。’ 飞舟底部立时插满箭矢,跟刺猬似的。 飞舟甲板上,带队的后龟山目光一眯。 “好个少林方丈,武功不在我之下!” 命令舵手将飞舟降落停靠,后龟山大手一挥:“众人齐上!只要打赢这一仗,未来数月都将无战事发生。” 五万梁王方的将士一听这话,大为振奋,嗷嗷叫着下了飞舟,杀奔运粮僧兵。 后龟山也下了飞舟,蒙面混在人群之中,想伺机偷袭伤心。 不远处的密林中,巩昌侯郭兴见状,朝着后方挥了挥右手。 两个旗手会意,一起举起写有郭字的大纛。 埋伏在周边的明兵见到这醒目的大纛,纷纷杀出,将元军包围起来。 后龟山:(⊙o⊙)… …… 明军军营。 帅帐之中,冯胜坐帅位,朱雄英在其下手。 再下面依次坐着列位将领和铁金刚、刘廌。 “传副将郭兴和少林诸位大师。”冯胜道。 郭兴、伤心和尚和少林四大长老一起入营。 “启禀大将军,末将幸不辱命,率军十二万歼灭、俘虏大部分意欲偷袭少林僧兵之伪军,只有少数人逃走,这是此行缴获。”半跪于地,郭兴双手高举飞舟禀报。 “启禀大将军,因巩昌侯出手及时,我少林僧众损伤不大,一应粮草亦未损失,现粮草皆已入库。”伤心紧随其后禀报。 冯胜抬手示意二人请起:“好啊,这一仗打得漂亮,你们辛苦了。” “谢大将军赞誉。” 冯胜转头对朱雄英道:“太孙,稍后咱们就可以乘胜追击,再从伪王那边咬下一块肉了。” 朱雄英点头:“宋国公安排就是,孤没意见。” 让士兵将飞舟拿过来,冯胜打量了一番:“那些元军甲胄兵器都装在里面?” 郭兴道:“是的大将军。” “很好,这些甲胄兵器只要稍加修复,就可投入使用,省不少钱。 来人,将飞舟里有用的东西都搬出来。 再将飞舟造册贴条,连同俘虏名单一起送回京城,交由皇上裁夺。” “是。” …… 会议结束,众人离开中军大帐。 朱雄英、铁金刚、刘廌一边说话一边往自己住的营帐方向走。 身后忽然有人喊。 “铁金刚方丈,请留步。” 三人回头,见是伤心和尚领着四大长老。 “伤心方丈找贫僧有事?”铁金刚若有所思的问。 “云南收复后,贫僧想与铁金刚方丈切磋一番。” “果然如此,好,贫僧应下了。” “多谢。” 又朝着朱雄英施了一礼,伤心和尚领着四大长老回营去了。 刘廌拍了拍铁金刚肩膀:“伤心和尚不是俗人,你有几分把握胜他?” “不好说,可能五五开。”铁金刚道。 朱雄英这时却有些神游天外。 因为他忽然想起屡次刺杀自己的那名和尚、很可能是莲花寺的人。 那也就是说,少林寺和莲花寺有深仇大恨。 “皇爷爷或许早就知道莲花寺底细,却一直忍到现在才抖出来。” “难怪那年父王故意留手,放那家伙离开。” “皇爷爷下令让少林寺帮忙运粮,必将部分实情相告之,则少林因为哀乾方丈之血仇必万分努力。” “由少林这个朝廷之外的势力打配合,顺心方丈难免不够谨慎,伏击计划也就具备初步完成的基础。” “伪军一直处于劣势,想扭转战局,前来截粮,正好证明莲花寺不干净,皇爷爷定会趁势将其拔掉。” “此番伪军损失惨重,士气必受影响,偏偏帮了忙的少林还反过来欠皇爷爷人情,不得不留下助阵。” “这就是帝王城府?我还有得学!” 想明白过来,朱雄英回过神侧耳一听,接话道:“如此说来,伤心和尚也有六公末战力?这可太好了!” 铁金刚严肃道:“或许不止! 不行,佛门第一高手的位置不能被他夺去。 我要回去钻研佛经。” 说罢,铁金刚告罪一声,匆匆离开。 朱雄英和刘廌相视一笑,也各忙各的去了。 就在昨夜,花炜领着一个千户所的兵马前来会合。 因其远来,朱雄英没急着接见,只让他好好歇息。 今日却该见一见了。 算上这个千户所,朱雄英的隆武卫就有六千人了。 而在此之前,其余五千人马已陆续来到帐前听令。 相对于一开始的预期,花炜练兵的效率太低了点。 但这不是花炜的责任。 而是朱雄英在云南亲身经历过战争后改了主意。 他创建隆武卫,乃是为了指挥作战,保家卫国。 可他很快意识到由新兵组成的隆武卫,不宜一上来就参加大型战役。 否则死伤太多不说,还可能耽误战争进度。 好在隆武卫本身没算在二路军编制之中,不归冯胜统辖,也没有必须完成的战略目标,什么时候到无关紧要。 朱雄英干脆改变思路,让花炜领着隆武卫士兵到直隶周边剿匪。 如此一来,对当地百姓而言自然好事一件。 而隆武卫士兵也由此得到真正历练。 朱雄英甚至把最开始跟着自己的一批百胜战营的士兵也给派去剿匪了,包括萧家三兄弟。 根据这些士兵在剿匪、军训时的表现,朱雄英、花炜、诸葛明思之再三,终于定下了首份百胜战营满员名单。 自那之后,每个月为了竞争这五百名额,隆武卫士兵都铆足了力气。 如此,能进入百胜战营的士兵自然都是好手。 算上萧家三兄弟,百胜战营如今有八良级高手七名。 后入的四人起初并未进八良级。 正因剿匪数月,在刀尖上跳舞,才有所突破。 余下的四百九十三人也都不孬。 哪怕排名第五百的那位,也能在萧坤手中坚持十招不败。 这样的战斗单位,就连冯胜也颇为歆羡。 第24章 小太孙划定五营,发军装并踢正步 回到专属自己的隆武卫军营,朱雄英让士兵去把花炜和诸葛明喊了过来。 “东丘郡侯,昨晚休息的如何?” 花炜抱拳道:“回殿下的话,属下休息的很好,一觉睡了足足六个时辰。” “真是辛苦你了。” “属下甘之若饴。” “听说你们这次把我设计的军装和盔甲兵器都一起运来了?” “是,工部兵部那边正好将东西备齐,属下就顺路带来了。” “走,出去分给将士们。” “是。” 来到外边,朱雄英让号手吹响集合号。 不多时,六千士兵汇集,自发分作六个方阵,个个站的横平竖直。 朱雄英登上帅台。 士兵们连忙行礼。 “见过太孙殿下。” 朱雄英点点头:“今日召集你们过来,是因为孤特意向工部和兵部定制的军装、盔甲、兵器到了。 待会儿你们一人领三套军装,一套盔甲兵器,以后作战和训练时穿盔甲,平时穿军装,明白吗?” “明白。” “再就是五个千户所的名字,是时候定下来了。” 众士兵闻言,除了百胜战营士兵,全都神色一喜。 在此之前,他们所在千户所都没有名字。 只因征兵练兵时间跨度较大,人员流动频繁,朱雄英想等到大家汇齐再当众宣布。 因百胜战营珠玉在前,所以五个千户所也被称作营,分别为一营……五营。 士兵们倒也不觉得这样有问题。 但如果自己所在编制有个正式名字,当然更好。 名字朱雄英早就想好了。 “一营为盾牌兵营,士兵普遍膀大腰圆,着重甲,一手持盾,一手握剑,像一头头张牙舞爪的巨熊。 行军作战时你们担子很重,故孤希望你们健步如飞,撕裂一切敌人,因此一营命名为飞熊千户所。” 一营士兵纷纷欢呼。 “二营为步兵营,你们的作战风格是灵巧机变,可单打独斗,可快速围剿,就像草原上的狼群。 今特为你们的千户所赐名奔狼,希望你们在遇到猎物时也能跟狼一样,快速飞奔,不死不休。” 二营士兵也很满意自己千户所的名字,齐声道谢。 “三营为骑兵营,你们胜在机动力强,可冲锋,可追敌,但比较受限地形。 如果攻城战或山地战,你们的马走不了,你们的战力也就大打折扣,但孤不认为这是大问题。 走不过去,那就想法子‘飞’过去嘛,今特为你们赐名飞虎。” 一众骑兵纷纷握紧拳头,势要达成殿下期望。 “四营是弓箭兵营,正所谓自古弓兵出挂逼,孤便以瑞兽麒麟为你们命名,希望你们能永远幸运,逢凶化吉。” “谢殿下。” “至于五营,能下水作战,能船上作战,也能登陆作战,本事最多样。 这般特性,倒像是传说中的蛟龙,你们的千户所便以蛟龙为名。” 五营全体将士一起抱拳。 “我等定然万分努力,为大明和殿下翻江倒海。” “好志气!来呀,把盔甲和军装发下去。” 随着小太孙一声令下,一车车军装、盔甲、兵器被拉了过来,依次分发到五个千户所。 盔甲没太多可说,乃是隋唐时期的全副明光铠仿品,颜色为黄铜色。 也就是材质更好,兜鍪(头盔)上分别有熊、狼、虎、麒麟、蛟龙样式的小装饰,红色披风上分别印有熊、狼、虎、麒麟、蛟龙图案罢了。 比起一般盔甲也就好亿点点。 兵器同样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军装。 每人的三套军装都是一样的,分别为春秋、夏、冬三款。 无论哪一款,都是最经典的对襟、纽扣、草绿款。 百胜战营当然没被朱雄英遗忘。 他们的军装和其它五个千户所的军装并无不同。 他们的盔甲兵器款式、颜色、材质也没搞特殊。 只装饰标识物换成了更尊贵的红色神龙! 百胜战营的士兵们领到自己那份军装和盔甲兵器后,脑袋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看向其它五个千户所的士兵的眼神直接变成( ̄_, ̄ ) 当士兵们齐刷刷换上军装,整个气势完全不同了,站在那里宛如剑海。 “这感觉真是绝了,但好像还差点东西。” 微微一琢磨,朱雄英很快就发现差什么了。 “来来来,孤教你们踢正步,都好好练。” …… 小树林中,万三石和心米再次碰头。 “万前辈,您喊我过来有何要事?” 万三石反问:“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师父顺心方丈上了朱元璋的当,传了错误消息,导致梁王大军损伤惨重,还丢了一艘飞舟。” 心米和尚大惊:“怎会如此?” 心米和尚拔腿就要去查证一番。 万三石拦下了他。 “你且慢走,我有话说。” “请前辈示下。” “此事乃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依我看来,你们莲花寺定然已经暴露。 此时此刻,朱元璋应已发兵莲花寺,你师父怕是凶多吉少。” 心米和尚更着急了:“那还等什么,速速救援啊,前辈……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万三石摇头:“朱元璋既然早有排布,发往莲花寺的兵马定已枕戈待旦,你现在救援根本来不及,节哀顺变吧。” 心米和尚眼圈一红,泪水‘啪啪’掉落。 “师父,师父,师父啊!” 万三石叹了口气:“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还望你尽快走出失落,以大局为重。 莲花寺虽然保不住了,你师父多年培育的战力也被冯胜用一招引蛇出洞消灭殆尽,但朝廷留在中原各处的眼线和你师父发展出来的细作依旧有不少。 朝廷就算顺藤摸瓜,想要把他们全部铲除也得时间。 你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去联络这些人,让他们尽快隐藏起来,等待机会。” 心米和尚重重点头:“前辈放心,我分得清轻重,那我这就去了。” “去吧,注意安全。” “是。” 第25章 万三石临危受命,军营现荠菜妖精 洪武十一年水陆法会召开时,皇帝即确认莲花寺是前元细作总部。 只因要留他们,好在征南战场上狠狠坑前元一波,这才暂且忍他。 如今莲花寺已没用,皇帝自不会心慈手软。 就在后龟山率领伪军试图截粮之刻,有一队大明传令兵快马加鞭报讯而去。 而早已等候在莲花寺周遭的明军得到讯息之后,也是行动迅速直奔莲花寺。 莲花寺虽贵为六大佛门之一,对上王权仍不够看,何况皇帝处心积虑已久。 没说的,只用半日工夫,莲花寺便被抹去了。 只余下一部分活口交由锦衣卫审问内奸名单。 当心米和尚赶来探视,莲花寺只剩断壁残垣。 心米和尚不得不勉强接受万三石的料敌于先。 按下悲痛,心米和尚在随后时间里、以极快速度接收了莲花寺秘密掌控的细作。 凡是已经来不及撤离或变节人员,则被心米和尚带人悉数斩杀,以免走漏消息。 只是经此一役,心米和尚所能掌控的人员少之又少。 偏偏先前峡谷一战,耗损了几乎全部可供一战之人。 剩下这些人,多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之士。 心米和尚思虑再三,索性带着这些人投奔了万三石。 万三石有心为大元擎天保驾,也不推脱,一一将这些人安顿下去,静待时机。 心米和尚跟万三石碰面后,并不多言语,只静静看着万三石安排。 见万三石指挥有方,从容淡定,对细作之事了如指掌,心米和尚心中最后一丝防备也放下了。 他们这边保住了不少人员,皇帝那边能抓住的自然就不多。 皇帝十分生气,着太子斥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消息传来,万三石和心米和尚皆感觉十分快意。 …… 仅练了几天,隆武卫士兵的正步已经相当规范。 而云南战场上的交锋,对明军而言也十分顺利。 趁着对方损失了五万人马,一、二路军高歌猛进,打的敌人连连后退,丢失许多关卡。 便在此时,又一个让朱雄英振奋的消息传来。 “有士兵在驻扎关卡附近得到一只小妖精?” 送信的士兵答道:“回殿下的话,确实如此。 冯胜大将军知道殿下喜欢妖精,收到消息后马上让属下来报信了。” 朱雄英本来正在练习御剑术,擦了擦汗,连衣服都顾不上换:“走走走,去看看,孤可是有日子没见过妖精了。” …… 茫茫云滇大山之中,有无数大小山口。 故大明占下的区域里就有无数个关卡。 小连关只是其中之一。 时值正午,小连关外,二十名步兵与一百名骑兵整齐有序的两两并肩行来。 他们不仅身上盔甲、手中武器、背后披风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脚步声也整齐划一,雄赳赳气昂昂。 微风轻拂,吹起他们背后披风,上面的神龙、巨熊图样清晰可见,威势不凡。 而在队伍中间,另有三骑。 左边马上是一乞丐装的年轻人。 右边马上是一魁梧大和尚。 中间则是一小孩儿。 见自己的队伍如此雄壮威武,小孩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美中不足的是到了换牙期。 两排牙齿里倒有四颗暂时离家出走。 于是明明雍容华贵的小男孩,莫名带上三分喜感。 察觉关外动静,城墙上站岗的士兵纷纷翘头观望。 队伍来至在城门口。 打头的萧蔡冲着上面喊道:“太孙殿下驾到,速速打开城门。” 城门很快打开。 倒不是明兵缺少防范意识。 只因朱雄英并不是第一次来小连关,许多士兵都见过他。 也不只是小连关,其它许多前沿阵地的士兵都见过朱雄英。 有的还跟他说过话。 过去一年,朱雄英常到前线看望士兵,祭拜阵亡英烈。 起初冯胜自不同意朱雄英如此冒险。 然而架不住朱雄英坚持。 次数多了,冯胜习惯成自然,不再唠唠叨叨。 刚进城,碰见小连关守将百户上前问安。 得知来意,守将不敢耽搁,将朱雄英领到一处营帐外。 “殿下,末将手下得到小妖精的士兵就住这里。” 朱雄英点点头:“有劳带路,你去忙吧,孤看看就走。” “是。” 朱雄英掀开门帘而入,见一十四五岁的士兵正坐在那儿傻笑。 这士兵相貌一般,却有一双明亮大眼睛,笑起来有些孩子气。 在其双手手心,蹲着一个苹果大小的妖精。 这只妖精和其它妖精并无外貌差别,肤色也是木属妖精常有的绿色。 但其发梢上垂着的植物标识,却显得比较稀奇。 竟是一株荠菜。 荠菜又叫地菜,属于野菜的一种。 它同时也是中药材,功效为和脾利水、止血、明目。 民间有‘三月三,地菜煮鸡蛋,奇效胜仙丹’之说。 “这小子指定是高兴的傻了,我们都进来了他还没察觉。”刘廌笑道。 铁金刚点点头:“毕竟是小妖精,就连名门大派也未见得能拥有一只。” 郑从文乐傻了,他手里的荠菜小妖精却鬼精鬼精。 听见声音,小家伙偏头看了过来。 郑从文后知后觉的跟着看了过来。 “你们是?” “这位是当朝太孙殿下,你们百户没跟你说有人要来看你发现的小妖精?”铁金刚反问道。 郑从文吓了一跳,‘噗通’跪在地上。 “太孙殿下,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无罪,无罪,起来吧。” “谢殿下。” 郑从文恍恍惚惚站起,本想回去坐下,忽然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连忙将凳子放在朱雄英面前。 “殿下请坐。” “好。” “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我们百户也没告诉在下啊。” “想看看,便过来了,你们百户也没提前收到消息。” “原来如此。” 朱雄英从郑从文手中接过荠菜小妖精,饶有兴致的问:“你是怎么发现它的?” 郑从文嘴角翘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在下那日正在站岗,突然想要方便一下,就随便找了个小山坡。 不想方便完,抬眼就瞧见这小家伙正在逗一只野兔。 它也不怕人,在下朝它招手,它真就飞过来了。” 第26章 良花炜晋十侯,太孙雄英亦长进 “你还真是走运,那它的本体?”朱雄英追问。 “它的本体是一株快有小树那么高的荠菜,在下跟它一起回去移栽过来了。”郑从文答道。 朱雄英点点头:“大明律规定,只要拥有水土木三属妖精中任意一只,可将户籍改为农籍。 你可打算回家务农?就算你没钱,也可让官府帮助解决,流转百亩土地到你名下更是简单。” 郑从文目露向往:“若真有百亩山地每年定时出产荠菜,只需三年,在下定能成为镇上富户。 届时在下可娶妻生子,延续血脉,还有足够银钱购买书籍,请先生教导,未来或可科举做官。” 郑从文的朴素愿望搭配上妖精这神奇物种,在朱雄英看来实乃治愈良药。 “好,那你就申请退伍吧。 愿你好好善待这荠菜小妖精。 也愿你将来日子越过越好。” 郑从文连连点头:“在下会的,殿下放心。” …… 回到隆武卫营地,朱雄英忽觉得心里空落落,有些想家里的七牛八牛、和花和叶和道生。 于是提笔给家里写了封信,聊以慰藉。 命人将信送回京城,朱雄英转而来到练兵场。 百胜战营和五个千户所的士兵正在这里演练。 花炜诸葛明也在,不时关注一下不错的苗子。 诸葛明如今已不是隆武卫从七品经历。 而是朱雄英亲自提拔的从五品镇抚。 年前朱雄英还特意写信给春和宫太监总管打了个招呼,让其在京城给诸葛明家买了套宅子,把诸葛明的妻女安顿了进去。 “东丘郡侯,看着兄弟们对练,你就不手痒?”走到花炜身侧,朱雄英笑问。 花炜反问:“殿下这话的意思是?” “来,咱们再打一次,我想试试我如今的战力到哪个层次了。” “好啊,那咱们找个僻静地方。” “嗯。” …… 空地。 花炜呵呵一笑:“听说殿下收服了辘轳剑,末将可是等不及想见识见识。” 因辘轳剑有让群剑行礼的特性,每每朱雄英走过之处,都会引得营中士兵们佩剑不受控制。 于是朱雄英过了新鲜劲儿后,除非要用它,一般都是将它收在芥子袋里。 朱雄英点头,自芥子袋中取出辘轳剑。 “不瞒殿下说,早年间末将也曾试图收服此剑,但以失败告终。”花炜目光灼灼的盯着辘轳剑,语气酸酸的。 “哦?东丘郡侯也曾试图收服它?那还真是有缘,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下它的厉害。”朱雄英笑道。 “如此甚好。” 朱雄英松开辘轳剑,心念一动。 辘轳剑立时出鞘,剑尖遥指花炜。 花炜并起双指,指尖吞吐出一道近乎实质的剑气。 若不细看,还以为他真握着一把剑。 “东丘郡侯这一年来进步不小啊。”朱雄英高兴道。 花炜笑道:“得益于一年前太子妃的指教,末将痛定思痛,重新将淮水八剑凝练了一番。” “你本就是八良顶战力,如今想必已进入十侯级,可与老一辈那些侯爷们一较长短?” “在来云南之前,末将特意找十侯之一的淮南侯梅思祖斗了一场。” “结果如何?” “末将险胜半招。” “不愧是你!” 花炜:o(* ̄︶ ̄*)o “东丘郡侯小心了!” 朱雄英正色,御使辘轳剑快速直奔花炜面门。 有多快呢? 虽百米距离,一个呼吸便到了! 花炜目光一眯,偏头躲过攻击,反手刺了一剑。 眼见这道更加快速的剑气反冲而来,朱雄英身影急退,同时御使辘轳剑在空中转了个圈,贴着地面飞行。 来到花炜脚下,辘轳剑忽的抬头,斜插花炜后腰。 花炜负起右手,剑指正好挡住辘轳剑。 辘轳剑快速可着相交的那点旋转,像个钻头。 如此,花炜根本抽不开手,否则腰子不保。 不等花炜想出解决之策,一道破空之声猛地袭来。 却是朱雄英将辘轳剑剑鞘御使了过来。 眼看剑鞘就要击中自己胸口,花炜皱了皱眉,猛地震飞辘轳剑。 抬手打飞辘轳剑剑鞘,花炜脚尖轻点地面,朝着朱雄英掠去。 朱雄英动了动手指,飞向两边的辘轳剑和剑鞘立时改变方向,‘噌’的一声合而为一。 朱雄英原地站立不动,仿佛没看见花炜攻来。 花炜可不认为太孙是被吓傻了。 当即反应过来,朝着一旁闪去。 “哈,你上当了。”朱雄英忽然笑道。 花炜回头一瞧追上来的辘轳剑,苦笑一声:“原来是空城计。” 他想再直面朱雄英,却有些晚了。 直接又被辘轳剑纠缠上了。 又斗了几个回合,朱雄英逐渐明悟花炜进步在哪里。 他那看似平凡的出手,和一年前没区别,却蕴藏着莫名韵味。 以朱雄英学过淮水八剑的视角,也不过才堪堪看出花炜每一剑出手,似乎都带着最起码两个招式的特点。 即乾之剑+坤之剑。 或巽之剑+离之剑。 “如此两两排列组合,少说也有几十种变化。” “这还只是我看出来的,没看出来的还不知有多少。” “花炜好惊人的悟性!” 惊讶归惊讶,朱雄英可不会妄自菲薄。 对手的强,只会让他也跟着变强。 心中快速分析了一下花炜的思路和剑路,朱雄英随即模仿起来。 前几招时,他只学了个四不像。 再后面几招,他的飞剑路径与韵味也开始复杂起来。 打着打着,花炜逐渐感觉奇怪。 “太孙的招式……怎么有点眼熟?” 忽然,花炜瞪大了眼睛,差点表情失控。 “这不是我凝练后的淮水八剑吗?” “虽然只具备了一点神韵,不多,可……。” “嘶,这是什么惊人悟性!” “上次还是我讲述过后,他才很快入门,这次他居然自己看着看着就会了!” 震惊过后,花炜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无法接受。 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这种被人追着跑的感觉还真是快意!” 朱雄英当然不清楚花炜在想什么。 正如花炜也不清楚他想什么一样。 但见到花炜变换个不停的表情,朱雄英还是有所猜测。 “这表情,这笑容,怎么感觉花炜好像解锁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 第27章 这战场持续僵持,敌方将究竟何人 朱雄英顾不上多想。 因为对面的花炜露出了一丝破绽。 朱雄英抓紧机会御使辘轳剑刺去。 花炜却狡猾一笑。 “殿下上当了!” 说笑间,花炜左手忽然精准握住辘轳剑剑鞘。 不料下一刻却有剑光袭来。 花炜下意识运使内力护体。 剑光便只斩碎了他的外衣,没有伤到他本人。 花炜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 “在快速御剑时,一边控制剑鞘匀速攻击,一边让辘轳剑突然停在半空不动,以此达到辘轳剑后手突袭的目的,真是好战策!” 朱雄英有些郁闷的将辘轳剑收进芥子袋。 “好战策归好战策,杀伤力还是差了点,连你的皮肤都没划破。” 花炜笑道:“殿下满打满算也才修炼了一年多,能如此精准攻击到末将,已是难能可贵。 至于杀伤力,多修炼,多积累,慢慢也就有了。 这也就是末将,若换了萧蔡他们,受伤不轻是肯定的。 由此看来,去年时殿下还真不是好高骛远,八良级战力对殿下而言不算难事。” “是吗?我也有八良级战力了?” “是八良哪一个层级不好说,但肯定入了八良级。 具体如何,还得与他们实战才能判断。 毕竟能影响战斗结果的因素太多,就算是开国六公,一不注意被八良阴了,也难保不败不死。” “是这个道理。” 一边点头表示肯定,朱雄英一边心里暗暗思索。 “一年多时间,尚不够我把全部愿力转换为灵力。” “而我方才只动用了灵力。” “若是连愿力一起用上,八良级高手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想到这里,朱雄英立刻阳光开朗起来。 …… 之后数月,云南战局再次陷入稳中向好的僵持。 虽然伪军方面损失了五万大军和一架飞舟,士气也有所影响,可到底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在细川赖之率领下,仍有一战之力。 又有梁王在后方鼎力支持,厉兵秣马,筹措粮饷。 伪军方面不说战意如虹,但属实再次支棱起来了。 他们又是本土作战,熟悉各高山密林、小路小径。 往往一不注意,明军就要吃个大亏。 数月下来,一路军和二路军加起来也才从伪军手中占下一府之地,离全境收复还远着呢。 这数月,朱雄英继续跟在冯胜身边学习,闲暇之时偶尔会去前线慰问士兵。 到了夜晚则雷打不动的打坐练气。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有他这个皇太孙不时出没各军中,明军士气就没低落过。 只要一跟敌人交起手来,士兵个个‘嗷嗷’叫。 这日,朱雄英慰问伤兵回返。 他刚来到中军大帐外,正赶上冯胜召集将领商议战策。 “要我说啊,咱们干脆把军队全撒出去,放开了强攻。 一日打不下来,就打十日,十日打不下,就打一百日。 反正咱们背后是大明,而他们只是一个省,怕什么!” “不可不可,眼下大明只出动了我们一二路军,没调动其它地方的军队,用的粮草军械也都是过去储存,没从民间多征收哪怕一粒米。 若是照你这种打法,那可就未必,征兵征粮是肯定的,到时影响太大,搞不好就民怨沸腾了,万一有人揭竿而起,事情越闹越麻烦。” “怕什么,只要咱们不管不顾,伪王那边也得依样画葫芦,到时候看谁先被拖垮。” “我倒是从当地百姓那里听说了一条小路,可以直插昆明。 大将军,不如给我一万骑兵,我轻骑突进,杀入昆明,抓了那伪王,大事可定。” “刘将军,此举太过冒险,对面那位统帅可不是一般人,就怕你还没杀到昆明,半路就被人拦杀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这么干耗着?要不还是放开了强攻吧!” 站在门口听了一阵,朱雄英大概明白将领们的心思了。 简而言之,因为交战时间过久,许多人没了耐心。 加上又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所以不少人都想干脆一了百了,直接猛攻。 摇着蓝羽扇走进帐,朱雄英道:“列位将军,切莫再提放手一搏的话。 且不说这样会拖累国内发展,对云南当地也不是好事。 若我们逼急了,伪王大肆征兵征粮,以至于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对云南百姓何其残忍? 须知此时虽分为两方,可云南自古就是华夏领土,云南百姓也是华夏苗裔,当怜爱之才对。” 冯胜笑道:“殿下言之有理,我们是在收复故土,而不是野蛮入侵。 诸位谨记,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众位将军被说了个哑口无言,只能抱拳领命。 朱雄英问:“宋国公,还没调查出伪王那边是何人统帅?” “那人十分神秘,很少露面,就连军令也是以书信传达,许多伪王一方的将领都不曾见过他。”冯胜道。 朱雄英暗暗想道:“这人还真是奇怪,他怕暴露身份被人刺杀不成? 他可是待在万千大军中!莫非他有什么癖好,很享受这种神秘感觉? 又或者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旦暴露身份,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同一时刻,武英殿中。 皇帝朱元璋放下御笔,也在皱眉沉思伪军前军大将身份。 “这人虽然是仗着地利才勉强跟傅友德、冯胜打平,论指挥能力未见得在二人之上,但绝不会弱于二人。” “这样的人物,不该籍籍无名才对,可他为何不愿意露面,放弃这扬名天下的机会?” “莫非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会对战场造成别的影响?” “若他本就是伪王手下,或是前元某位名将,不可能放过这个提振军心的机会。” “即是外人,他又是来自哪一方?” “陈友谅、方国珍、明玉珍残部?” “倭奴、高丽、吕宋等国的暗手?” 从桌上拿起一封前几日收到的倭奴北朝使臣求见的奏折,朱元璋心中逐渐有了定论。 “这是谈条件来了!” 阴险一笑,朱元璋提笔写下一道密信。 “来人。” “皇上。” “将信送去给太子。” “是。” “对了皇上。” “何事?” “礼部官员说倭奴北朝使臣到京数日,一直闹着要见皇上,不知皇上是否接见?” 朱元璋从桌上拿起一个烧饼,‘咔嚓咔嚓’咬的簌簌掉渣。 “见是肯定要见的,但不是现在,让他等着。” “是。” “告诉刘仲质,倭奴使臣愿意体面的等,可以,若想逃走,直接扣下,不许放跑一人。” “是。” 朱元璋:o(* ̄︶ ̄*)o 第28章 再落一子老皇爷,心米和尚入王府 战局发展至此,大明急,疆域一天比一天少的梁王一方更急。 后龟山不用说,急得很。 万三石、心米和尚同样。 “万前辈,战场之上我方已经做到最好,实无可乘之机。 毕竟对手是傅友德和冯胜这两个老狐狸。 一旦我方出一点差错,被他们揪住,一败涂地只在旦夕之间。” “你说的没错,战至此时,只能期盼老天保佑。” 心米和尚摇头失笑:“前辈居然比我这个和尚还迷信。 自从师父为国而亡,我早已对虚无缥缈的佛陀、神明不抱期望。 我现在所相信的只有身边战友和手中禅杖。” 万三石拍了拍心米和尚肩膀:“你的心态确实大有转变,我早已察觉到。 可惜现在局势危急,你又身怀血海深仇,静不下心,否则你极有可能明悟许多重要东西,性功更上层楼。 十多年前,你曾与铁金刚比斗,你二人只在伯仲之间,但之后你为俗事耽搁,而他据说曾得道教高功指点,如今的你俩,差距已然不小。 若你今时今日能明悟,追上他,入六公级应该不难。” “六公级?” “那是朱雄英自行总结的一套战力等级,我也是无意中打听出来的。 这套等级以战力为标准,分为不入流、八良、十侯、六公和暂不明确五级。 其中八良级的战力参考标准是……。” 心米和尚听完,饶是与朱雄英处于敌对,也不禁赞叹。 “这位大明太孙确实天赋奇才,品行端良,心性坚毅。 他四岁时,我意欲绑架他,当时他自知脱逃无望,不愿受辱,拖累家国,竟悍然拔剑自杀。 他那时决绝坚毅的眼神,我至今都难以忘怀,只可惜这样一位顶好的储君不是我大元龙子龙孙,而是朱元璋的孙子。” “哈,你倒是有君子之风,居然夸敌人。” 心米和尚挠了挠头:“前辈见笑了。 说回方才的话题,前辈,既然战场之上我方没有希望获胜,只能等死。 那在战场外,我等还需加倍努力找寻机会。” 万三石没有接话,端着茶杯踌躇了好一会儿。 “前辈?” “其实还真有个机会。” “前辈快说。” “这个机会依旧跟朱雄英关系很大。” “嗯嗯,前辈快说。” 万三石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这才娓娓道来。 “其实不仅你师父在少林安插有细作,我多年前也曾安插过一个细作在少林。 毕竟少林在江湖上是泰山北斗,弟子众多,安排人手不算难,预计收益却可能很大,值得冒险。 眼下我的这个细作在少林已身居高位,只在方丈和少林十大高僧之下。 日前他传来消息,说朱雄英经常去前线慰问士兵,还曾为阵亡将士题写墓碑。” 心米和尚意识到了什么,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前辈,这事儿绝对是真的。 我方士兵曾不止一次通过千里眼见到过他出入前线。 只是他每次都来了就走,根本来不及组织人手抓他。” 万三石道:“是啊,这小子学精了,每次离营,身边必有军队和高手保护,想抓他谈何容易。 但我安排的这个细作妙就妙在是少林高层,而少林押粮之后,一直留在前线听令。 朱雄英去前线慰问时也曾由伤心和尚带人保护,我的这个细作曾跟着去了一次。” “那岂不是说我们有可能提前知道他的动向,把他给抓走?” “明军前线宽广无比,许多关卡只有几百名士兵。 而朱雄英每次去哪里之前,都会提前通知人护卫。 因此我们确实可以知道他的去向,派人将他抓走。 到时大明投鼠忌器,云南局面一下子就能盘活。” 顿了顿,万三石道:“可是你们之前几次针对朱雄英的计划都失败了。 因为你师父的情报失误,还折损了几万大军,所以我担心……。” “前辈担心这次又是他们的算计?” “就算不是算计,朱雄英有天命在身,才会每次都那么好运,这……。” “话是这么说,可机会难得,若不试试,梁王那边只能等死。” “可是朱雄英每次去的地方都有最起码几百士兵,他身边又有军队和高手保护。 你我倒是不怕死,愿意试一试,可我们人手不够,必须梁王派人支援,他能愿意陪我们疯? 你们之前屡次行动失败,梁王那边的信任定然不如从前。” 心米和尚这下也跟着皱眉了:“前辈言之有理,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去见一下梁王,否则他断然不会同意。” “也好,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嗯。” 数日后,心米和尚来到了位于昆明的梁王府邸。 见面后,梁王十分高兴。 “心米大师,孤王可算见到你了,你的名声多年来如雷贯耳啊!” “王爷抬举属下了,属下愧不敢当。” 心米这还是第一次见梁王。 定睛一瞧,只见梁王仪表堂堂,身姿挺拔,端的一副好相貌。 尤其梁王笑的时候,一边一个小酒窝,双眼微眯,尽显富态,让人如沐春风。 心米不禁暗道:“比起近几代皇帝,梁王更有帝王之相。” 梁王并不知道心米在想什么,但能猜到心米必为大事而来。 让人上了斋饭,梁王将一应侍女太监都给撵出去了。 “大师请用饭。” “谢王爷。” 心米赶了几天路,水米几乎没沾牙,也是真饿了,端起碗就吃,一连吃了六碗饭才罢休。 见他如此直爽不做作,梁王也对他颇有好感,见他吃完了,还贴心的给他递了条锦手帕。 “谢王爷。” 心米接过手帕擦了擦,迫不及待说明来意。 “以云南目前的局势,要拿出足以劫走朱雄英的高手与兵力已相当困难,若这次再失败,你可知是何后果?”梁王郑重问道。 心米和尚道:“属下自然清楚,但属下认为赌这一次,尚有希望。 若不赌,最快一年,最慢两年,云南必全境皆失。” 梁王笑了笑:“若真有那日,孤不会跌了黄金家族的份儿,明军所能得到的,不过是孤的尸体。” 第29章 一计不成二计生,百姓所盼何其少 “王爷高风亮节,属下佩服,那……?”心米和尚急切问道。 “万三石此人,孤以前从未听说,他可信吗?”梁王反问道。 “他乃是朝廷许久之前安排的细作,王爷没听说过也属正常。 其实属下以前倒也不是完全相信他。 可近一年来,靠着他所打探到的情报,我军数次化险为夷,属下这才对他放下防备。” 梁王转而问:“朱雄英离营后身边一般会带哪些人?” “一般都是刘廌和铁金刚一旁护卫,再就是一百余名精锐士兵。” “既然要靠那名少林内奸提供确切位置,想来到时会由伤心和尚取代刘廌或铁金刚。 以你与万三石的实力,对付这二人中的一个以及伤心和尚不算困难吧?” “想打赢他们怕是难,但拖住不成问题。” 梁王笑道:“那就由你们带人去吧,孤最多只能拨给你们两千士卒。 两千士卒对几百个明兵,优势还是很大的。 只要抢到朱雄英,立刻撤离,不要恋战。” 心米和尚听出了梁王对万三石的不信任,有心再争取一下,又恐惹火烧身,反而不美,只得答应。 事情商量完,心米和尚连夜回去。 得知梁王只愿派两千人马,万三石愤愤不平。 “看吧,这就是朝廷大人物的作风。 对于我们汉人,他们永远不会绝对信任,不防一手是不可能的。 也罢,两千士卒就两千士卒,大不了你我拼了这条命换取撤退时间。” 心米和尚苦涩一笑,不知从何劝起。 …… 奉梁王之命,段宝秘密来到梁王府。 将心米和尚的打算说了一遍,梁王问:“你怎么看?” 段宝虽是梁王下属,却也是大理王室后代。 蒙古当年灭亡大理,蒙哥汗为收当地民心,封了段家一个世袭罔替的大理总管爵位。 如今这爵位正是由段宝继承。 因而段宝的地位并不输梁王多少。 若将梁王比作大明皇帝,那段宝就是李善长。 面对梁王提问,段宝从容不迫,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心米和尚言之有理,这确实是一次不可放过的机会。 但这也很可能是他们的另一个阴谋诡计,所以王爷的应对是对的。 但王爷的应对还不够,我想这也是王爷让我过来的原因。” “哪里不够?” “两千士兵若秘密去到大明某处只有几百人的前线关卡,抢走朱雄英并从容而退不难。 难就难在对方有高手保护朱雄英,单凭心米和尚和万三石,就算能拖住对方高手,怕也受伤不轻,甚至死在那里。 值此用人之际,这二位贤才不容有失。” 梁王含笑点头:“你说的一点不错。 我本可以多派兵马给他们,可大军潜入对方前线,人数多了只会暴露行踪,我也没有第二艘飞舟可折损。 为今之计,只能以高手对高手,我想让你和那位后龟山殿下前去助拳。 心米之前曾跟我讲过一套由朱雄英编制的战力等级,按照这套等级划分,后龟山是六公级高手,你也同样。 有你们一起出手,说不定抓走朱雄英之余,还能杀掉他们两大高手。 但为防这又是另一个圈套,你们须得在暗中盯着。 若他们交战已久,而没有其他大明伏兵,你们再出手不迟。” “属下明白了。” …… 一个月后。 隆武卫中军大帐。 朱雄英一袭蓝衫,伏案练字。 一名士兵忽然来报。 “殿下,小连关那边传信来说,有一位士兵受伤沉重,快要不久于人世,其临死之前想见一见殿下。” 朱雄英放下毛笔,叹了口气。 “孤知道了,让百胜战营和飞虎千户所的士兵做好准备,再请铁金刚和刘廌来孤这里。” “是。” 片刻后,铁金刚独自一人前来。 “殿下,刘廌去买酒没回,暂不能前来。” “那就请少林方丈同行,我们去小连关。” “是。” 一个多时辰后,朱雄英一行人再次来到小连关。 为免被敌人发现踪迹,半路堵截,朱雄英十分谨慎,来时特意挑小路走不说,中途还绕了路。 进入伤兵营,朱雄英见到了想要见自己的士兵。 “郑从文!怎会是你?你不是回家种田了?” 郑从文微微一笑,依旧带着孩子气。 他的一双手脚都被砍掉了,脸色煞白,显然失血过多。 见太孙殿下真的来了,郑从文高兴的不能自已,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 可惜他没手也没脚,只能徒劳。 朱雄英按住他的肩膀:“你不必起来,好好歇着。” “这样太过无礼。” “孤恕你无罪。” “谢殿下。” 有些痴痴的看着朱雄英稚嫩却英武的脸庞,郑从文笑了。 “在下不过一普通士兵,说要见殿下,殿下还真就来了。 殿下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有人君的气宇。 大明将来一定会在您手里强大起来,老百姓都能一天吃两顿饱饭。” 朱雄英深知对老百姓而言,吃饱饭就是最大奢望:“你的期望孤明白了,孤会努力让你达成所愿。 孤在此向你保证,将来大明百姓别说一天两顿饱饭,就是一天三顿加宵夜也不成问题。” “好,真好,可惜在下看不到那天了。” 说着说着,郑从文忽然脸色红润起来,整个人也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回光返照! 朱雄英眼圈一红:“你可有余愿未了?家中可有父母妻儿?” 郑从文摇了摇头:“在下本四川一孤儿,洪武四年时明升出城投降,这才做了大明百姓。 当时在下只有两岁,被一老兵于孤村中捡起收养,后认他做了义父。 再后来我义父旧病复发,一命呜呼,在下顶了他的职,这才入了军。 在下早年间草草跟着义父学了些文,但在下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懂什么大道理。 我义父原是教书先生,元朝末年迫于生计才当了兵,若真要说什么遗愿,在下倒是从义父那里继承了一桩。” “你说说看。” “请殿下早日带着袍泽们拿下云南,以后能不打仗就尽量别打仗吧。” “你和你义父的愿望倒是让孤意想不到。” “因为……义父和在下都很怕死。” “哈。” 第30章 临终前托付妖精,伤兵营太孙遇险 闻弦音而知雅乐。 郑从文这一开口,朱雄英就猜到他为何这样说了。 想是云南久攻不下,将领们的急躁传递到士兵这边。 作为一个有点书生意气的士兵,郑从文便想在临死前劝告一下,以免大军真的铤而走险。 朱雄英尚未表态,守将百户先吓得开口了。 “郑从文,休要胡说八道。” 朱雄英制止了百户。 “若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自然是好。 孤答应你,当大明周边无敌国、无强国、无大国,孤会压缩编制,让士兵回家。”抬手帮郑从文擦掉眼角泪水,朱雄英许下承诺。 “谢……谢殿下,我……我要不行了,荠菜……荠菜小妖精就……就送给殿下了。” 一句话说完,郑从文终于气力耗尽,脑袋一歪,找他义父去了。 朱雄英叹了口气:“传我的令,厚葬郑从文。” “是。”守将应道。 “郑从文那只荠菜小妖精呢?” “荠菜小妖精野惯了,在军营里待不住,经常一出去就好几天不回,估计又出去玩儿了。” “郑从文虽然是军人,但也算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孩子,有点理想化的和平期盼,忧国忧民,孤虽然事先没料到,但事后并不觉得奇怪。 孤奇怪的是,都过去几个月了,他怎么还在军中? 之前他不是说要退伍回去种田、娶媳妇生孩子?” “听说是郑从文舍不得战友,加上没到种荠菜的时令,他回去也是闲着,便打算再在军中过一个年,来年正月下旬再回老家种田。” “来年正月?没剩几天了。” “是啊,谁能想到差几天就能退伍的他,会突然遇到敌人袭营呢。 虽然敌人被打跑,我方损失不大,可偏偏是他伤重不治。” 朱雄英苦笑一声。 虽然郑从文的牺牲很令人惋惜。 可其他士兵的命也是命啊! 如果可以,谁会希望自己是牺牲的那一个! “等荠菜小妖精回来,见过郑从文,孤再将它带走。” “是,属下这就去为殿下准备休息的地方。” “有劳。” 不多时,给朱雄英准备的营帐搭建好了。 朱雄英被请过去休息。 百胜战营和飞虎千户所士兵一旁护卫。 朱雄英这一进帐,一个时辰都没出来。 想到营帐内没什么可玩儿的,甚至连本书都没有,铁金刚和伤心和尚哪里还不明白,太孙这是因郑从文之死而心生恻隐。 “要不咱们去看看吧,太孙虽表现良好,到底只是个九岁孩子。”伤心和尚道。 铁金刚点点头:“走吧。” 二人一起来到营帐外请见。 朱雄英自然准见。 二人入帐,却见朱雄英表情平静,一点不像有事儿的样子。 “殿下,您没事吧?”铁金刚问。 朱雄英稍微一思索,便知二人为何而来。 “你们猜的不错,孤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犹豫过,想要苟全。 郑从文,他只是万千将士的缩影,因为得了只荠菜小妖精才显得独特,他们想解甲归田,实乃人之常情。 而以大明的体量,三百年江山社稷总是有的,身为一国太孙,我大可不必雄心壮志,得过且过反而轻松。 须知每一寸山河里,都浸染了无数牺牲者的血,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是大争之世,我们不打别人,别人就会打我们。 贪图一时享乐,只会为将来覆灭埋下祸根。 他们的立场、眼界、经历决定了他们的想法,我不能忽略他们的意见,可也不能被他们左右! 我这偌大的雄心,亘古一人的壮志,他们无法理解,我也不奢求他们理解。 若有朝一日我成了别人口中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暴君,我一肩担之便是。 既然许下宏愿,我必负重前行!” 伤心和尚微微一怔,佩服道:“太孙已得觉悟也!” 铁金刚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牙齿还没离家出走的小太孙,浅然一笑:“恭喜太孙。” “殿下,荠菜小妖精回来了,正在那儿哭呢。”帐篷外,小连关守兵来报。 朱雄英叹了口气:“走吧,接上荠菜小妖精,咱们就回去了。” “是。” 来至在郑从文营帐内,朱雄英上前摸了摸趴在一动不动的郑从文的胸口上抹着眼泪的荠菜小妖精。 “你的主人是为国牺牲的,朝廷稍后自有表彰。 临终之时他把你托付给我,你这就跟我回去吧。 以后若有空,我会带你来祭拜他。” 小妖精的智力大概相当于人类三四岁幼崽,已经懂一些事了,感情比小小妖精充沛。 荠菜小妖精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朱雄英,认出他是数月前过来看望自己的人,于是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郑从文的后事他们会安排好。” 荠菜小妖精飞落郑从文脸上,蹭了蹭他的酒窝,这才飞到朱雄英肩膀坐下。 走出营帐,朱雄英正欲上马,伤心忽然挡在他前面。 铁金刚随后也有所察觉:“殿下。” 朱雄英侧耳倾听,起初还什么都没听到,几个呼吸后,终于听见微弱喊杀声。 伤心纵身一跃,来至半空,放眼一瞧,小连关外已被伪军包围。 无声落地,伤心问道:“殿下,这又是一出引蛇出洞?” 朱雄英反问:“什么引蛇出洞?” “小连关被包围了,约莫有两千人。” “难道孤的行踪暴露了?” “应该是吧。” “此事我也始料不及,并不是皇爷爷或宋国公布置的引蛇出洞之计。” 于暗中偷听到此话的万三石和心米和尚齐齐一喜。 此事成也!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遮掩,大步走了出来。 “朱雄英,今日你穷途末路也!”心米和尚带着恨意笑道。 通过他的身形和手中禅杖,朱雄英认出他乃是屡次行刺的那名和尚。 但毕竟四五年没见他真容,当年水陆法会上也只恍然一瞥。 虽然心米和尚没遮面,朱雄英也没认出来他。 铁金刚与心米和尚可就熟悉多了,一眼认出。 “居然是你,心米和尚!你没死?” 心米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好友,多年未见了。” “我说怎么几次对战总觉得有些熟悉,原来蒙面人居然是你!那水陆法会上的那个心米和尚?” “那个人是假扮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我乃莲花寺顺心方丈秘密培养的弟子,灭妖杖法是他传我的。 如今终于给我逮到这个机会报仇,朱雄英,你完蛋了!” 第31章 佛门两金刚恶斗,伤心力战万三石 朱雄英微微一惊,指了指万三石:“那他呢?” “我便是去年在峡谷之外救下心米的人。”万三石答道。 “你们来得正好,都将性命留在这里吧。”朱雄英笑道。 万三石心提了起来,环顾四周。 心米和尚道:“前辈不必担心,这小子一贯狡猾,最善于虚张声势。 之前在湄洲县城,我就是被他用这招给骗了,不然局势也不会坏到这个地步。” 朱雄英从芥子袋里拿出辘轳剑:“既然如此,铁金刚,伤心方丈,我们只好死战。” 铁金刚和伤心方丈点点头,毫不含糊的冲向心米和万三石,抬手就是强大杀招。 而在小连关外,两千元兵全都卯足了劲儿往上爬,混战一触即发。 朱雄英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顾不上观摩四大高手对决,祭出辘轳剑,带着隆武卫士兵杀奔元兵。 “武定公,连朱雄英都亲自出战了,看来这次真不是埋伏,我们……?”早已潜伏过来的后龟山神色大喜。 段宝摇了摇头:“不必着急,小心为上,且再看看。” “好吧。” …… 来至在城关之上,朱雄英操纵辘轳剑‘唰唰’飞舞,顷刻间便斩下几粒人头。 说派士兵过来,梁王还真就只派了两千普通士兵。 这些人几乎不懂武功,也就会个劈、砍、刺等简单动作,比寻常男人多些狠劲儿,连不入流都算不上。 朱雄英对上他们,完全就是砍瓜切菜。 偏偏比起靶子,他们多了不少能动性。 完全就是给他练习御剑术的上好对象。 见自家殿下如此骁勇,隆武卫士兵和守兵大为振奋,拿着武器就是一通攻击。 一时之间,明军气势竟压过了两千元兵。 伤兵营外,心米和尚和铁金刚这对老对手交战在一起,打的‘噼啪’作响,二人都觉得无比畅快。 “多年未曾好好打一架了,铁金刚,你进步不小!” “你也不遑多让,不愧是和我并称两大金刚的人。” 话虽然说的敞亮,铁金刚可没忘了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太孙。 交手之间,就在心米和尚以为铁金刚会一拳轰来、正准备以禅杖迎击过去时,铁金刚忽然收起拳头,转而运转起了金刚不坏功。 心米和尚被晃点了一下,想收回禅杖已来不及。 ‘砰’的一声,禅杖撞在了铁金刚脖子上。 却未入一分。 铁金刚要的就是这效果,双手一齐往中间一拍,强大力量震得心米和尚险些松手。 铁金刚又双手一撮,禅杖便像是竹蜻蜓一样转个不停。 ‘咔咔咔咔。’ 禅杖的月牙那边直接在铁金刚身上钻了起来。 心米和尚不曾修炼护身武功,只得暂避锋芒。 铁金刚趁势一脚踢在禅杖上。 禅杖应声而飞,没入百丈外一块大石头。 心米和尚失了兵器,战力瞬间打了折扣。 “铁金刚,你学坏了!” “心米,这是战场,你自己小心吧。” 说罢,铁金刚连连挥舞双拳,一连打出数十道金色拳风,逼得心米和尚狼狈躲避,根本不敢迎接。 然而,久守必失。 忽闻‘砰’的一声,其中一道拳风正中心米和尚胸膛。 心米和尚被打飞出去,接连吐了两口血,整个人萎靡了下去。 “万前辈说我与你之间差距被拉大不少,我原先还有些怀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心米和尚神色复杂的感叹。 铁金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所谓邪不胜正。心米,你认命吧!” “哼,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心米和尚怒从心头起,一掌拍飞旁边小树,飞身而起撸光小树枝丫,将其变成一根木棍。 握在手中舞了个棍花,心米和尚大叫着直扑铁金刚。 铁金刚与心米和尚斗作一团时,万三石和伤心和尚也正进行巅峰对决。 万三石似乎不通拳脚功夫,只一手御剑术玄妙非常。 他每控制身前飞剑挪动一寸,周遭便多十道剑气纵横。 伤心和尚数次想强行突破,近身搏斗,皆被剑气所阻。 伤心和尚索性不再坚持,双手一招,施展出先师哀乾成名绝技——拈花指。 便见漫天树叶纷飞,好不绚丽。 树叶与剑气‘叮叮当当’互相碰撞,每每引起真气暴乱,爆炸声此起彼伏。 周遭一应物体,无论草木山石,亦或者营帐桅杆,全都遭到摧折,化作齑粉。 僵持一会儿后,双方竟谁也拿不下谁。 伤心和尚同样担心朱雄英,不由发狠。 解下传自先师哀乾的八宝袈裟,伤心和尚猛地将其丢了出去。 虽是一件软了吧唧的袈裟,被伤心和尚丢出后,却好似猛牛冲击,又好似重如泰山。 万三石目光一眯。 这要是被撞一下,怕不要当场骨断筋折! 万三石连忙自袖子里又掏出两把飞剑,一左一右迎上袈裟。 “难怪你没当上少林方丈之前,能以一己之力独斗四大长老,原来除了拈花指被你练的炉火纯青外,就连袈裟伏魔功你也如此擅长!”僵持之际,万三石感叹道。 伤心和尚道:“贫僧会的七十二绝技还多着呢,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只能丧命于此。” “虚张声势罢了!只要抓走朱雄英,就算死再多人,我们也不亏。” 万三石暴喝一声,三把飞剑化成九把。 一眨眼,又变成八十一把。 ‘咻咻咻。’ 八十一把飞剑就像是成群结队的蚂蚁似得,连成长串直逼伤心和尚。 伤心和尚纵身一跃,接住八宝袈裟,时而以其抵挡攻势,时而隔着袈裟出掌或挥拳,将周遭防的密不透风。 一通攻势后,万三石有些气喘吁吁。 反观伤心,气定神闲。 “你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功力,莫非你修炼了易筋经?”万三石疑惑道。 伤心和尚微微一惊:“你倒是好见识,竟看出来了。” “久闻易筋经乃少林最强内功,先修易筋经,再修炼其它七十二绝技将事半功倍,看来果然如此。” “只可惜易筋经极难入门,至今少林也只有我一人修成。” “以你的天赋和年纪,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朱雄英被抓走后,朱元璋必然迁怒你,你命不久矣。” 说罢,万三石再次御剑攻去。 第32章 铁金刚首展神功,二高手悍然乱入 伤心和尚眼珠一转,心有定计。 忽然,伤心和尚撤去了袈裟伏魔功的守势。 就在三把飞剑即将刺中他身体时,他又用袈裟快速一卷,将三把剑死死捆住。 不等万三石反应,伤心和尚将八宝袈裟打了个结,连着三把飞剑一起丢向远方。 伤心和尚脚尖一点,突入失去武器的万三石身前三尺,悍然出掌。 ‘砰’的一声,万三石被打飞出去。 一连撞断三棵树才落到地上。 正与心米和尚缠斗的铁金刚见状,下意识皱了皱眉。 下一刻,铁金刚从袖子里掏出一件用多块粗布拼接的百衲衣袈裟,将其披在身上。 “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一出,铁金刚周身金色内力顿时发散而出,于其身后凝练出一尊佛陀。 和之前他所凝练的类似庙宇里如来佛塑像的佛陀不同,这尊佛陀依稀像是位女佛。 其慈眉善目之态,活灵活现之形,倒像是真佛下凡。 更令人惊奇的是,女佛身上也披着一件百衲衣袈裟。 这袈裟与铁金刚身上那件竟只有大小不同。 心米和尚虽很少参禅打坐,到底出身佛家。 联想到铁金刚念的六字大明咒,心米轻易断定出此女佛乃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当年我曾有幸见过圆通方丈使用金刚不坏功,并非如此模样! 铁金刚,你竟踏上了自创武学之路!” 铁金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自从见过陈道长和林前辈妙手高招,贫僧便在琢磨这一招‘菩萨无量’,今日还是第一次将它用于人前。” “好慧根!” 不远处,伤心和尚亦吃惊不小。 随即微微一笑。 够厉害就好,不然将来比斗,贫僧赢得不爽快。 暗中观战的后龟山急的有些抓耳挠腮,既担心此次任务失败,又心焦于将来的南朝局势。 “这大和尚比湄洲一战时强了不少,他似乎将林凤娇的封神手段融入了自己的武学中。” “武定公,我们是时候出手了,这两个和尚的底牌都被逼出来了,想来他们并未设想到我们会突袭朱雄英。”后龟山抓紧时间建议。 段宝点了点头:“确实,再不出手,万三石和心米和尚必死无疑。” 二人随即一齐飞出,一人落在伤心和尚东侧,一人落在铁金刚西边,与心米和尚、万三石一起将人夹在中间。 “还有高手!” 铁金刚眉头紧皱,其身后的观世音菩萨亦睁大了眼睛。 伤心和尚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们可算出来了。” 段宝连忙扫视四周。 后龟山冷冷一笑:“伤心方丈,少来这一套,你们根本没有其它后手。” 心米和尚大喜过望:“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段宝抱歉道:“两位,王爷并非真的对你们不信任。 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才在没有告知你们的情况下秘密派我们过来相助。” 万三石‘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心米和尚怕万三石惹怒段宝,连忙接话。 “武定公说的哪里话,王爷运筹帷幄,我等深表佩服。” “净说些废话,快些出手吧,我早就等不及了。”万三石依旧没给二人好脸色,脚步轻踏,召回飞剑,锁定伤心和尚。 虽不知突入的二人功力如何,伤心和尚却也猜得出他们不是一般高手。 “敌众我寡,困战对我们不利,必须尽快突围。” 冲着铁金刚喊了声,伤心扫了眼围着自己的万三石和后龟山,果断选择气力损耗不少又身上带伤的万三石抢攻。 飞身迎上万三石的三把飞剑,伤心和尚脚踩玄妙步法,瞬息之间躲过攻势,还几乎同时在隔着老远的三把飞剑上各踩了一脚。 这一手看的众人纷纷大惊。 下一刻,被他踩过的飞剑更全部掉落地面,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万三石懵了一下。 一抬头,却见伤心和尚已再次进入自己身前三尺之内。 万三石连忙施展身法躲避。 伤心和尚却跟跗骨之蛆一样跟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后龟山奔来救援,伤心和尚一掌拍在万三石胸口上。 ‘咔嚓。’ ‘咔嚓。’ 万三石胸骨碎裂。 救援而来的后龟山只来得及将被打飞的万三石接住。 万三石强撑着用右手画了个小圈。 三把飞剑立时飞回,勉强挡住伤心和尚偷袭,断了伤心突围之路。 后龟山趁机后退,将万三石交给段宝。 “武定公,你先替他处理一下伤势,我来对付这和尚。” “好。” 后龟山随即缠上伤心和尚。 其一身倭奴武功,对中土这边的高手来说十分陌生。 相持数招,伤心和尚愣是一点便宜没占到。 眼见突围不成,而铁金刚那边在压着心米和尚打,伤心和尚心一横,一甩袈裟,将心米和尚暂时缠住。 “铁金刚,我拖住他们,你先去太孙那边,带着太孙先撤退。” 虽担心伤心和尚,可此种处境,铁金刚深知不能妇人之仁,必须以保护太孙为首要。 “那你小心,我尽快回来支援。” 铁金刚隔空打了一拳,阻碍住后龟山前来阻击的脚步,抽身而退。 万三石急了,抓着段宝身体气喘吁吁站了起来,继续试图操纵飞剑。 其中一把飞回他身边的飞剑却有些失了准,竟直刺向了段宝。 段宝正扶着万三石,压根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变故,根本来不及闪躲,‘噗呲’被刺了个对穿。 段宝:(⊙o⊙)… 而另外两把飞剑则飞速刺向伤心和尚。 也就是后龟山那个方向。 后龟山听到身后传来破空之声,暗暗敬佩万三石的顽强,并没做他想。 不料身后声音逐渐有些不对劲儿。 后龟山愣了下,下意识想要闪躲。 却终究慢了一步。 ‘噗呲。’ ‘噗呲。’ 两把飞剑分别从后龟山两肋刺入,又从前胸刺出,带起两道血雾。 伤心差点看傻眼,下意识趁机点了后龟山穴道。 后龟山:(⊙o⊙)… 第33章 转眼间战局逆转,太孙直接气抖冷 段宝自己被刺中的刹那,满以为万三石是受了重伤,失了准头。 可当后龟山也被飞剑所伤,他终于反应过来。 “你……。” 万三石嘿嘿一笑,快速在段宝身上点了两下,封住他的内力。 ‘呲溜’从地上站起,万三石拍了拍身上灰尘,哪里还有半分受伤模样。 “想骗你们两个出来可真费劲儿。” 伤心和尚强忍住挠头冲动:“你到底是哪方的?” 万三石哈哈一笑,挥手在脸上揭下一层薄薄面皮,露出真容。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这会儿顾不上打斗,全都停手在观视状况。 见到万三石真容,二人齐齐一愣。 “太子!” “朱标!” 伤心和尚跟着一愣:“太子?” 朱标又是哈哈一笑:“正是孤,你们没想到吧?” 段宝语气颤抖的问:“你……这都是你的计谋?” 朱标笑道:“没错,正如你们一开始担心的那样,这确实又是一场针对你们的计谋。 不同的是,截粮那次针对你们的大军,这次却针对你们的高手,尤其是你段大总管。 对了,也是为了顺便把你们留在中原的细作全都引出来清空,省得他们搅扰后方。” 段宝嗤笑一声:“如此卑鄙之事,竟由你亲自来做,你还真放得开。” “你们试图绑架我儿就不卑鄙?” “那原本是你亲自制定的计划。” “怎么?中了别人的计很光荣?” “你……。” 朱标温和一笑,不再废话,从袖子里掏出一艘飞舟。 飞舟变大,上面立刻下来数千明兵。 太子下令:“速速消灭两千伪军。” “遵命。” 好整以暇的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个凳子坐下,朱标一边用袖子扇风,一边对铁金刚道:“铁金刚,有劳你了,心米和尚孤还有用,抓活的。” “是。” 铁金刚有些可惜的看了心米和尚一眼,眼神随即变得淡漠,悍然强力出手。 这次再交锋,心米和尚明显感觉到铁金刚力气更大了。 其拳风虽直来直往,看起来很普通,可每次出手都让人躲无可躲,只能被动抵挡。 三五招后,心米手中木棍应声而断。 挥来的拳头却不曾阻住半分。 继续落下。 ‘砰。’ 砂锅大的拳头正中心米和尚胸膛。 ‘噗呲’一口老血吐出,心米和尚被打的倒了下去,整个人没入地面。 顺手抓起一把泥土撒向铁金刚。 趁着铁金刚伸手遮挡,心米和尚快速后撤。 路过一处营帐时,心米和尚挥掌将营帐的布吹飞。 再次阻碍住铁金刚视线。 将搭建营帐用的几根木棍抱在怀中,心米和尚依次将它们用力投掷了出去。 铁金刚闪身躲过第一根。 去势不减的木棍便直直插中了几十丈外一棵瓦口粗的松树。 直接将松树刺了个对穿。 ‘嗡嗡嗡。’ 前端卡住之后,木棍后尾因为余劲儿,兀自抖个不停。 借此判断了一下木棍的力度,铁金刚自信伤不到自己。 之后再飞来的木棍索性不抵挡了,全力冲刺。 后面几根木棍即将打在他身上时,其身后的观世音菩萨像每次都会闪出一道金光,将木棍击得粉碎。 铁金刚的攻势便不曾有半分受阻。 几个呼吸后,铁金刚追上心米和尚。 双手连连挥舞,铁金刚一连打出九九八十一道拳风,自四面八方将心米和尚围了个水泄不通。 心米和尚试着突围了几次,尽皆失败。 而当所有拳风悉数落下,饶是心米和尚武艺不低,也被打得浑身多处受创,骨断筋折,昏了过去。 朱标拍了拍巴掌:“好招式,竟兼顾了金刚不坏功的防御和大力金刚拳的攻击,你的武艺怕已不在开国六公之下。” 铁金刚憨厚一笑:“殿下过奖了,没有真正打过前,贫僧会始终认定他们比贫僧厉害。” “哈,大师真是虚怀若谷。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就烦请大师将他们三个绑起来,送入飞舟之中。 稍后孤会派人审问,相信他们能说出不少我们感兴趣的情报。” “是。” 伤心和尚踌躇片刻,来到朱标面前半跪下去。 “先前不知太子秘密潜伏于敌方,贫僧出手有些重了,还请殿下治罪。” 朱标摸了摸接连被伤心和尚击中两下的胸膛:“别说,你的劲儿还真大,现在孤还觉得疼。” 一边说,朱标一边从衣服里掏出两块似铁非铁的满是裂痕的护甲。 “还好孤早有打算,提前做了防护,倒没真的受伤。” “那真是太好了。” “伤心方丈大可不必自责,不知者不为过嘛。” “殿下宽宏海量,贫僧感念。” …… 城头之上。 朱雄英领着士兵们战的正痛快,忽见身后冲出一帮明兵。 拉过其中一个问了几句,才知那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居然是太子假扮。 朱雄英稍微一思索,立刻明白一件事。 “我又被父王当诱饵了!” “好你个朱标,回京后我非得告你的状!” “亏我之前去湄洲时还记得给你买地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 带飞全场的太子爷正暗暗得意。 一转身,猛地对上好大儿的幽怨眼神。 朱标: ̄□ ̄|| “雄英,你来了啊?” 朱雄英撇了撇嘴:“父王难道该问的不应该是雄英你还活着呐?” “咳咳,别瞎说,你的实力为父有所耳闻,那些元兵伤不到你。” “所以这就是你放任他们对付我的原因? 若他们中有暗藏的高手,我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或者说,你其实巴不得有人把我抓去,这样你好把你在外面养的外宅和私生子接进宫去取代我的位置?” 朱标‘嚯’了一声:“可不敢瞎说哈,哪有这事。” “没有这事儿?那你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钓鱼?” “我……。” “你不必说了,我不听我不听,把话留着跟我母妃解释吧。” 朱标:…… 眼珠一转,朱标在朱雄英面前蹲下,讨好道:“答应父王,不要到你皇爷爷、皇奶奶和母妃面前摇唇鼓舌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上个月父王得了一只小妖精,我将它送给你。” “哼。” “我再送你一只小小妖精,这总可以了吧?” 朱雄英萌萌哒的一笑:“父王这话说的,咱们可是亲父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谈条件就见外了。” “那……。” “我答应你了,不许反悔哈。” 朱标:…… 第34章 太子爷意欲招降,心米和尚万三石 回营的路上,朱雄英与朱标并肩骑马走着。 铁金刚等人远远吊在后面。 “父王,你怎会过来?”朱雄英问。 “父王就不能上前线?”朱标反问。 “在峡谷外面救下心米的也是你吧? 那些人对你颇为信任,我估计你用伪装的身份跟他们相处时间不算短。 堂堂太子不在宫里帮皇爷爷忙,跑出来玩儿了这么久,这不合适吧?” 朱标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玩儿?这次要不是孤运筹帷幄,又在关键时刻出手,计划能这么顺利?” “借着伪王那边截粮失败、莲花寺被端、顺心被杀、急需人才帮忙的机会,以救过心米等人的情谊打入敌人内部。 一边让朝廷和大军各种设计、施压,一边用万三石的身份各种破局、立功,一步步得到信任,伺机一举把他们的细作全部清掉,再配合我们反打一手,确实是手妙棋。 但这事儿你大可安排别人去做,没必要亲自出手。” 朱标嘴角含笑:“你小子是越来越难糊弄了。” “那你还不说实话。” “行,为父就如实告知。 为父之所以花这么长时间扮演万三石,你说的这些只是其一。 其二是你娘担心你在前线受苦,我这才借机来看看你这个一走一年多的小没良心。 其三,莲花寺剩下的那些细作跟锦衣卫有一点不同,他们手中掌握了不少皇家情报,你皇爷爷认为外人不宜接触这些,只能派我来。 其四,伪王那边一下损失四个高手,连大理总管段宝都被抓了,又不可能再有国内情报,士气涣散是可想而知的,几乎已无力回天。 你皇爷爷便想让我亲自约伪王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招降,省的打来打去,徒增伤亡。” “原来如此。” “除此之外……。” “还有。” “你不是搞了套战力分级吗?你觉得心米和尚能到哪个层级?” “十侯顶,六公末,差不多这样吧。” “我也是这样看,那你可知他这些年一直忙着各种俗事,根本没沉下心修炼?” “大概吧,毕竟他跟铁金刚并称,如今却比铁金刚差了许多。” “是啊,以他们俩这年纪,能有如此战力,实属难能可贵,若能收服,当浮一大白。” 朱雄英诧异问道:“父王想收服心米和尚? 怕是难吧,这种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而且他几次针对我,皇爷爷那么宠我,能饶过他?” “事在人为,我可是早在水陆法会之前就盯上他了。” “水陆法会!” 朱雄英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这一整套搂草打兔子的连环计,早在水陆法会之前就已排布好了? 又或者,目前显露的依旧只是冰山一角? 朱标可太喜欢震惊好大儿一整天了,嘴角不由再次含笑。 招手示意身后的铁金刚等人过来,朱标又朝着一名将官吩咐道:“派人去昆明给伪王递个口信,就说孤要约他一谈,若他不来,段宝性命不保。” “是。” “对了,今日战报记得快马加鞭给皇上送去,他那边等着信呢。” “末将明白。” …… 回到二路军时,朱雄英早已睡着。 小连关一战,朱雄英起初倒是因为第一次实战杀敌而有些快意。 可过后却反而有些紧张不适,疲惫的厉害。 朱标便让他去飞舟房间里休息了。 一路由朱标揣在袖子里带回军营。 太子来了,冯胜等诸将赶忙过来见礼。 太子温和一笑:“诸位不必多礼,各忙各的去吧,孤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冯胜于是让诸将都回去了,由自己陪着太子。 “宋国公,多日来烦劳你照顾小儿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太孙殿下雄姿英奇,学东西很快,末将能得他在身边陪伴,军旅倒也少了许多寂寥。” “太孙都学什么了?” “操练士兵,行军布阵,后勤供给……安营扎寨。” “内容如此繁多啊,宋国公辛苦了。” “末将不敢当。” 一番寒暄,冯胜回营。 朱标将飞舟变大,也登了上去。 先去看了看好大儿,帮他盖好被踹掉的被子,朱标随即来到飞舟底舱。 段宝、后龟山、心米和尚全都关押在这里。 虽然后龟山被抓时依旧蒙着面,可朱标第一时间让人把蒙面布掀开了。 后龟山也就彻底暴露了。 没有理会段宝和后龟山,朱标径直来到心米和尚所在牢房。 “心米大师,孤有话直说,孤想招揽你。” 心米和尚哼了一声:“你是大明太子,这一身份就注定我们不可能和平共处。 你又化作万三石欺瞒我一年时间,这更让我无法再相信你。 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心,直接将我处斩,否则若哪日被我逃出去,我还会找你们爷孙三人报仇。” 朱标淡笑问道:“报仇?国仇还是家恨?” “既报国仇,也报家恨。” “国仇从何谈起?你是汉人无疑! 家恨嘛,怕是你也找错了仇家。” “所谓国仇,立场问题罢了,你我各为其主,争执无用。 我所指家恨,非亲生父母之家庭,而是我师父之仇。 我自幼被他收养,莲花寺就是我的家,而你的父皇下旨处斩了他。” 朱标叹了口气:“你若是愿意直接归顺该多好啊,我就不必……。” “有话直说,你堂堂太子,扭扭捏捏不成体统。” “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你不觉得万三石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吗?” 心米和尚眉头紧锁,苦思了好一会儿:“我并不记得以前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也对,当时你年纪还小,怎么可能记得万三石原是你的名字?” 心米和尚讶然:“万三石是我的名字?” 朱标点头:“是啊,只因你从小体弱多病,你父母担心你活不长,找了个道士替你算命消灾。 那道士算过命后,说你命格低贱,恐难养活,才以石头为你取名。” “这些陈年往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数年前你在溧水行刺我儿,虽然你当时蒙着面,但你一动手,孤就由你的招数猜出你是心米和尚。 你们莲花寺也是那时暴露的。 孤有心打探你们底细,故让锦衣卫多方查探。” “就算是锦衣卫,想要查清那个兵荒马乱年代的一个孤儿身份,也绝不可能。” “锦衣卫远比你以为的要厉害。 当然,这也跟你父母当年特别疼惜你有关。 那次算命后,他们花光家里所有钱在算命道士那里为你挂了块祈福牌,上面清楚写着你取名、祈福的来龙去脉。 那家小道观至今仍保存完好,不只你的祈福牌,其它许多祈福牌亦记载着许多香客往事。” 心米和尚心神大震,但仍未丧失理智。 “照你说来,万三石也可能是别人,你凭什么断定就是我?” 第35章 前尘往事又重提,称心如意太子爷 朱标从芥子袋里取出一葫芦酒,递给心米和尚。 “心米啊心米,你为何要这么聪明?” 心米和尚接过酒葫芦:“什么意思?” “你要是糊涂些,信了我的话,也省的你多受苦楚。” “原来大明太子是如此扭捏的一个人。” “若非曾化名万三石与你共事多日,相谈甚欢,数次月下饮酒喝茶,畅谈人生,今日我也不会如此照顾你的心绪。” 心米和尚神色复杂的喝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确实叫万三石,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覆灭你们莲花寺的大军从你师父密室中搜出了一本名册。” “什么名册?” “这本名册上详细记录了你们师兄弟被收养的时间、地址以及你们原本的姓名。” “师父记录这些,想必是为了方便将来我们认祖归宗。” “不,他只是习惯这样而已。算了,我长话短说。 你师父自被前元安排在中原当细作,便一直在四处搜罗有天赋的孩子。 他想带走这些孩子培养,又担心孩子父母报官,引起骚动,索性杀掉孩子父母,伪装成土匪强盗过境。 你,还有你那些同为孤儿的师兄弟,十有八九都是这么来的。” 心米和尚疯狂摇头。 “不,我不许你这么诋毁我师父,他对我们是那样的好,怎可能是我们杀父杀母的仇人?” 朱标亲自替心米和尚松了绑,取出名册交给他。 “你师父顺心其实没死,就在隔壁牢房,你自己去问他就知道了。” 心米和尚跌跌撞撞奔向隔壁牢房,果然见到了被绑在木架上的师父。 心米和尚下意识喊了声师父,就要替顺心松绑。 忽然想起朱标的话,他又犹豫了。 顺心方丈强撑着抬起头。 “是你啊,心米。” “师……父。” 看了眼心米手中的名册,顺心方丈凄然一笑:“原以为这个秘密会永远不被人知道,不想还是暴露了。” “难道朱标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 “你连狡辩都懒得狡辩?” “锦衣卫的刑罚真是厉害,我连三天都没坚持下来,现在的我只想赶紧死掉。 心米,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帮师父解脱吧。 太子说了,他很看中你,所以特意留着我,让你亲自报仇雪恨。” 心米和尚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 ‘哈哈’低笑几声,心米和尚突然又放声大笑,笑的无比凄楚,无比怨恨。 笑着笑着,偌大一个汉子直接哭了起来。 “就为了培养忠于你的徒弟,就把我们的父母都给杀了!” “还恬不知耻的编造收养我们、恩同再造的戏码。” “顺心,你该死啦!” 挥动大拳,心米和尚猛地一拳砸在顺心脑袋上。 ‘砰’的一声。 顺心的脑袋直接炸掉。 许久之后,朱标出现在牢房外。 “心米,你没事吧,要不要……。” 心米‘噗通’跪倒在地:“多谢殿下为我和我那些师兄弟的父母报仇,心米此生愿永远追随殿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朱标上前扶起心米:“好好好,孤得心米,如鱼得水。” 朱标随后让人带心米下去洗漱一番,换了身新衣服。 “走,跟我去见伤心方丈。” 心米和尚尴尬的嘴角抽了抽:“嗯……好。” 不久之后。 伤心和尚的帐篷内。 语气温和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朱标又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伤心方丈,孤知你怨恨心米杀了你师父,可他也是受人欺骗,罪魁祸首乃顺心。 如今心米亲手杀了顺心报仇,也算是为你报仇了,你看这……?” 伤心和尚深深叹了口气:“不想这其中竟有许多波折,真是苦了心米大师。 也罢,少林跟心米的仇今日一笔勾销,感谢皇上和太子为先师报仇。 日后若还有用得着少林的地方,少林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标含笑点头,心中越发认可父皇对伤心和尚的评价。 是个识趣的聪明人! …… 朱雄英一觉睡醒,感到肚子饿了。 来到饭厅,却见父王和心米正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朱雄英立刻明白,父王已然称心如意。 “太孙殿下,先前在下多有得罪,请太孙殿下惩罚。”听见脚步声,心米看了过去,见是朱雄英,马上长躬到地。 朱雄英很给面子的扶起心米:“之前各为其主,不怪你。” “谢殿下体谅。” 朱标朝着朱雄英招了招手。 等儿子走近,朱标笑道:“雄英,父王过几天要去跟伪王会面。 为表诚意,我不宜带太多人随行,但就怕伪王趁机生事。 谨慎起见,把你身边的铁金刚借我一用如何?” “当然可以,可是一个铁金刚够用吗?” “够,到时候心米也会一起去。 有佛门当世两大金刚护法,无人能危害到我。 况且父王我也不是泥捏的。” 说起这个,朱雄英又有问题了。 “父王,你也修炼过御剑术?” “并没有,我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我是通过默念诗词来操纵神剑葫芦里的宝剑。 你们没见我张嘴念诵,只看见宝剑纷飞,便以为我会御剑。” “默念诗词便引得天地正气相合?我好像听人说过,能达到这个层次的读书人可不多。” 朱标自傲一笑:“近一两年,为父书确实读的还行,若配合神剑葫芦,单挑开国六公中任何一个都不怵。” “厉害了我的爹。” 朱标:o(* ̄︶ ̄*)o “对了,后龟山那边供认不讳,伪王前军大将乃是北朝一个叫细川赖之的人,你皇爷爷的猜测半分没错。” 朱雄英挑了挑眉:“倭奴人?” “是,足利义满麾下头号大将。” “倭奴南朝皇太弟相帮伪王也就算了,毕竟之前他们就合作过。 倭奴北朝居然也掺了一脚,合作的还挺融洽? 关键是伪王居然捏着鼻子认了,他就不怕他们包藏祸心?”朱雄英的眼睛眨了眨,结合已知信息,终于推敲出伪王、南朝、北朝各自心态和目的。 朱雄英又分析道:“好个足利义满,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个后龟山也是人才,他自己被捉,马上把细川赖之供出来,想来一招祸水东引? 又或者,他想借此逼着北朝站到大明对立面,好跟他们联合对抗大明?” 第36章 太子爷前线对抗,老皇帝后方开团 朱标老神在在喝了口茶:“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都无妨了。 云南业已收复大半,伪王士兵损伤良多,就连段宝都被抓了,这场战争打不了多久,由不得他们继续拖战。 而后龟山也在我们手中,倭奴南朝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北朝嘛,有那个心,可没那个胆,他们没有在一开始选择骚扰沿海,就注定了再多心思都是徒劳。” 朱雄英点点头:“还真就是这么回事,父王总结的真好。” 朱标翻了个白眼:“我看不是我总结得好,而是我要给你两只妖精,你就哪哪儿都看我顺眼。” “嘿嘿,父王真有自知之明。” 朱标:(⊙o⊙)… …… 派人送走送信明兵,梁王孛儿只斤·把匝剌瓦尔密整个人忽然颓废,靠在王椅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王妃来请他就餐。 梁王这才幡然意识到时间不等人。 “来人,速将武定公被擒的消息告知其世子。” “是。” 来到饭厅,梁王一拍脑袋:“再派人去中军那边传令,调几个军中高手过来,孤王有用。” “尊令。” “王爷,我军之中高手稀少,所以您之前曾说过,要举全省之力以充军营,今日为何又从军中调集高手?出什么事儿了?”等人都下去,只剩夫妻两人,王妃这才询问。 梁王重重叹了口气。 “大明太子方才派人送信,说段宝、后龟山、心米、万三石都被擒获,若我想保住段宝性命,需前往边境与他会晤。” “他会不会是在虚张声势?” “几日过去,不见武定公他们回来,八成是真被抓了。” “纵然如此,王爷也不可犯险,若他们趁机对王爷出手,那……。” 梁王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去,可段宝是段家这一代的家主,承袭大理总管之爵,与我梁王一脉休戚与共,我怎能见死不救? 况且他是被我派去的,如今他出事,我若不管不顾,明军必趁机宣扬鼓噪,则我军军心必散。 放心,朱标很清楚段宝的分量,才以他为威胁,他不可能杀段宝,否则就算他们拿下云南,也很难掌控。 我猜他可能是想用和平的方式解决云南问题,当不至于趁会晤之机对我出手。” “好吧,那你多带点人,有备无患。” “知道了。” …… 数日后。 朱标带着铁金刚、心米和尚来到约定山谷。 梁王带着八位紧急从军中调来的高手早已等候多时。 “心米?你怎会跟大明太子一起过来?”梁王诧异道。 “哦,我知道了,你卖主求荣,早跟他们勾搭上,难怪任务会接连失败。”梁王愤怒道。 心米和尚冷哼一声:“我心米顶天立地,岂是做那种事的人? 任务失败,自然另有原因,你就认命吧。” 朱标帮腔道:“把匝剌瓦尔密,你可不要倒打一耙,似心米这样被顺心杀害父母然后收养的人不在少数,孤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 梁王尴尬的偏过头去:“中原那边的事儿一向是顺心在管,孤王并不清楚。” 朱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废话少说,孤约你来的目的想来你很清楚,直接给个痛快话。” “你想让我投诚?” “是。你若投诚,仍不失公侯之位,负隅顽抗则必死无疑。” “我是成吉思汗的嫡系血脉,黄金家族的英豪,岂能投敌?” “成吉思汗固然英雄,黄金家族也曾显赫一时,但人不该因先祖血脉和过去荣光为傲慢资本。 你们也曾入主中原,当知若往前追索,中原百姓的先祖无不显赫一世,也无不是望族出身。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能延续先祖荣光,作为后代儿孙,倒也应该砥砺前行。 不如你就降了吧,则只要你和你的子孙不违法乱纪,当与国同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荣光? 你的后代儿孙们,将来都会为你今天做了一项正确决定而拍手称赞。” 梁王哼了一声:“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畏战怯弱,卑躬屈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朱标温和一笑,并不动怒:“既然如此,你来这里有何目的?” “段家在云南根深蒂固,传承久远,若你杀了段宝,必将损伤民心,不如将他还给我,也可传你一番贤名。” “段宝我确实不会杀,但也不会还给你。” “如何才能将他送还?你只管开条件吧。” …… 同一时间。 应天府,奉天殿。 皇帝朱元璋正在接见倭奴北朝使臣。 “你来京有些时日了,咱一直忙于政务,没时间召见,直到今日方得空闲,可等得不耐烦了?”朱元璋笑眯眯问道。 北朝使臣连连摇头:“微臣不敢。” “那就说明来意吧,你们征夷大将军让你干嘛来了?” “自我征夷大将军与天朝签订国书以来,已有一年多。 可皇帝陛下承诺的兵马粮草却始终不得见,料是下面那些官阳奉阴违。 我倭奴南北臣民无不翘首以盼天兵,故而大将军才派微臣来请求皇帝陛下催一催下面那些官,好叫他们尽快执行皇帝陛下旨意。” 朱元璋道:“此事倒也不是下面的人不尽力。 只是还没与你们签订国书前,咱就已经发兵云南,暂不宜两边开战。 你们且等上一等,咱金口玉言,不会不认账。” 北朝使臣微微一笑:“若皇帝陛下想尽快收复云南,我们北朝倒是可以帮忙。”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哦?如何帮忙?” “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朱元璋‘哼’了一声:“什么狗屁妙计,不就是派了几个人到伪王那边帮忙,阻碍我军吗?” “这……。” “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云南本就是华夏之地,你们借云南兵马阻碍我方征程,双方无论死伤多少,都不是你们的人。 你们一定以为咱为了尽快拿下云南,会被你们胁迫? 想瞎了心了你们,咱从一介草民坐上皇帝之位,经历过的阴谋诡计成千上万,就你们这点搬不上台面的粗浅计谋,也想算计咱?” 北朝使臣‘噗通’跪在地上:“皇帝陛下,此话从何说起啊。” “不必抵赖了,咱心里门清,伪王那边那个深居简出的前军统帅是你们的人吧? 是不是咱不帮你们打下南朝,咱就别想轻易从他手里夺下云南? 是不是就算咱帮你们打下南朝,他也不会撤去,而是继续利用云南跟咱纠缠?” “不是这样的,我们……。” 朱元璋撇了撇嘴:“告诉使节你一个好消息。 就在不久前,太子设计擒拿了伪王那边的武定公段宝,还把后龟山、万三石、心米和尚也给一网打尽了。 没了他们,你们的那位统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嘿,咱险些忘了,对你们来说,这好像不算好消息。” 北朝使臣:(⊙o⊙)… 第37章 老皇帝先喜后忧,太子爷舌绽莲花 老皇爷把北朝使臣叫进宫,当然不是就为了嘲讽一番。 嘲讽过后,朱元璋图穷匕见。 “就在今日,太子与伪王会晤,商谈归顺一事,若事成,你们手中的筹码越发没分量。 既然你们阳奉阴违在前,可就别怪咱不讲道义。 回去告诉你们大将军,云南收复之日,即出兵倭奴之日!若他不想死,趁早投降。 对了,后龟山好像是南朝储君吧? 此人倒是有勇有谋,若放归南朝,想来也能给你们添些阻碍。 你们若不想他回去,那就看你们诚意了。” 北朝使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什么诚意?” “妖精,拿妖精来换人。” “微臣明白了,微臣即刻派人传信回国内,询问大将军。” 朱元璋摆了摆手。 北朝使臣虽不甘心,也只好退下。 朱元璋转而喊来礼部尚书刘仲质。 “刘爱卿,派人去倭奴南朝问罪一声,告诉他们,若想他们的储君安全回去,拿妖精来换。” 刘仲质虽正气凛然,两袖清风,可不是迂腐老学究,不然也不会得老朱宠爱。 瞬间明白皇帝意图的他,嘿嘿一笑,抱拳道:“臣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 朱元璋:o(* ̄︶ ̄*)o 又过了几日,北朝使臣再次请见。 朱元璋十分疑惑。 “算算日子,足利义满的回信应该还没到,此时请见却是为何?” “宣他入内,咱倒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片刻后,北朝使臣踏入奉天殿,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朱元璋并不忙着让其起来,居高临下道:“有何目的,直说。” “微臣打算说出上次参拜时没有说出口的话。” “哦?” “云南之局没那么容易破,既然双方已签订国书,当互帮互助。 只要皇帝陛下派出足数人马帮助我北朝一统倭奴,倭奴一统之日,即云南收复之日。 皇帝陛下请放心,我倭奴国不过弹丸之地,就算有几个高手,有几位智者,对大明也构不成威胁。 只要大明日后不要逼人太甚,就算倭奴一统,也不会对大明生出不臣之心。” 朱元璋眉头紧皱。 不过几日而已,这就硬气起来了? 发生何事了? “启禀皇上,太子那边有军报传来。”太监总管匆匆而来,双手举起一封奏书。 朱元璋深深看了北朝使臣一眼,这才接过奏书。 展开一瞧,皇帝眉头皱的更深了。 “皇帝陛下,可愿出兵相助?”北朝使臣呵呵笑问。 朱元璋杀意凛然的又看了北朝使臣一眼,吓得对方直接伏地磕头。 “哈哈哈,出兵相助有何难? 这不都是国书上约定好的吗? 只是时间仓促了些,你且等上一些时日。”脸色急速变换了一下,朱元璋皮笑肉不笑。 “不知具体需要几日?” “一个月吧。” “好,微臣便再等皇帝陛下一个月。” 北朝使臣离开后,朱元璋再也忍不住脾气,一掌将龙案拍成两段。 “好个段功,咱小瞧你了!” …… 说回朱标和梁王会晤那日。 “段宝我确实不会杀,但也不会还给你。” “如何才能将他送还?你只管开条件吧。” 朱标正要开口,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忽然传来。 “梁王不必委曲求全,身为段家子弟,少主早已有为国捐躯之决心。” 朱标眉头微皱,看向声音传来方向。 山谷入口处,昂首阔步走来三男一女。 为首者约莫五六十岁,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两边太阳穴各鼓出一个板栗那么大的包。 只一眼,朱标便断定此人武艺不凡,且十有八九练的是类似金刚不坏功的硬功。 为首者左边那人四五十岁,穿着一身秀才服,看起来文质彬彬,弱不禁风。 为首者右边那人三十多岁,瘦的像根长竹竿。 其背后背着一把剑,神色冷漠,左眼处有一道由上至下的一指长疤痕,约莫像是剑痕。 四人中唯一的女子则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嬷嬷。 她穿着大红色凤冠霞帔,脸上化着很浓的妆,似乎是以此来说服自己还年轻。 但实则就她这沟壑密布的脸和夸张打扮,胆小的人见了怕是要吓出病来。 梁王明显认识四人,惊喜的站了起来。 “你们居然还活着?” 为首的壮汉哈哈一笑:“梁王爷,不仅我们活着,老家主也活得好好的。 少主的儿子传信说少主被抓了,老家主当即把我们派了出来。” “是吗?贤婿也活着?” 贤婿二字,立即引起朱标警惕。 “把匝剌瓦尔密的女婿里,值得一提的只有段宝之父段功。” “当年这位可是打败过明玉珍,力保云南在元末乱世下的安稳局面。” “可他不是二十年前就因为太能打,把匝剌瓦尔密猜忌他要复立大理王国,而被把匝剌瓦尔密杀了吗?”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死?难怪段宝仍旧对把匝剌瓦尔密忠心耿耿。” “好端端的,段功却以假死方式脱身,看把匝剌瓦尔密这架势,应也不了解段功近况,甚至不知他是生是死,这其中是否涉及到某些机密?” “有此人在,云南收复难度成倍增加啊!” 一番与梁王的寒暄后,四人面色不善盯上朱标。 壮汉冷冷问道:“大明太子朱标?” 朱标温和一笑:“阁下有何指教?” “你父皇朱元璋,我们当年就听说过,没想到他一个臭要饭的,最终却坐上了皇帝位。 不过嘛,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当年跟他争天下的都是些臭打鱼的、卖私盐的出身,没一个正经货色。”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大怒,就要动手。 朱标拦下二人,依旧笑的十分温和。 “阁下说的一点不错,我父皇幼时家贫,亲人离散,曾以乞讨为生,还在皇觉寺当过和尚,这事儿虽然现在没什么人敢提,但知道的人为数不少。 其实大家过于为尊者讳,我父皇岂是刻意掩盖过往事迹之人? 我父皇常对人说,‘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可见其心胸。” 第38章 太子爷痛心疾首,段家四将逞威风 几人都没想到,朱标竟能如此淡然承认父亲过去窘境。 虽处于敌对阵营,他们仍不禁有些敬佩这位敌国太子。 朱标接着道:“至于你口中的陈友谅、方国珍等,皆是元末枭雄,虽不像你们似得,是正统权贵人家出身,但在那个年代,他们敢打敢拼,都闯出了一番事业。 彼时彼日,今时今日,你都可以说他们不入流,鄙夷他们,可彼时你们这些上流人物又在哪里? 元末之时,梁王拥兵百万,控弦十万张,你家老家主段功更是战绩卓着,睥睨天下,你等为何不出面解民生之倒悬,广济天下? 当时你们前元朝廷更弊端百出,党同伐异,横征暴敛,又可有半点将百姓放在心上?” 连同梁王在内,几人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朱标得势不饶人:“如今华夏大地国泰民安,只余云南、辽东等少数疆域未收复。 尔等不思自始皇帝以降之一统宏愿,不图为之奋斗拼死,却在这里摇唇鼓舌,言语激昂的鄙夷他们,这合适吗? 若孤是你们,今日断没有颜面站出来,更无颜狺狺狂吠,岂不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今日你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强行逆天行事,抗衡天兵,可问过云南百姓是否愿意? 纵然尔等今日能抗衡一时,抗衡一年,抗衡一百年,那又如何? 你们能管得住民间百姓不起义,能管得住手下士兵不哗变,可你们管得住悠悠史书和天下人的议论? 更可气的是,你们竟与倭奴为伍! 难道你们忘了当年元世祖忽必烈曾在倭奴手中连吃几个暗亏? 你们一定偷偷窃喜能借他们之力抗衡大明天兵吧? 愚蠢! 可知他们正因担心大明出兵攻打他们,所以才借你们之力拖延大明脚步。 他们只需出几个人,说几句话,你们手下的士兵就得拼命往前冲锋,死伤何止一千一万? 你们最终能得到什么?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若你们历代先皇地下有知,怕是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梁王:(⊙o⊙)… 段家四将:(⊙o⊙)… 被数落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梁王终于组织起辩驳语言。 “太子还真是伶牙俐齿,虽处于敌对,孤也不得不佩服。 只是你未免过于强霸。你说自始皇帝开始华夏一直有一统的宏愿,所以我们云南就必须并入? 你说我们抗衡天兵,失道寡助,早晚惹得民怨沸腾。可先发兵的是你们!我们只想偏安一隅! 你说我们被倭奴算计,对不起先人。我们难道就不算计倭奴?只要他们出力,又有何不可?” 朱标转过身去:“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战场上见高低吧。 孤也是太慈悲心肠,竟试图用言语感动你们,真浪费时间。” 说罢,朱标就要离开。 段家四将齐齐飞起,拦住朱标。 “想走,没那么容易!” “把他抓了,过几日好把少主换回来。” 朱标淡然以对。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亦脸色平静,一言不发挡在朱标面前。 “让路,否则死!”心米和尚对前元的人恨之入骨,自然没有客气言语。 “小辈休要猖狂,我来会你。”段家四将中背剑的男子抽出宝剑,率先出手。 心米和尚挥动禅杖迎击。 ‘叮’的一声,双方武器碰在一起。 一股大力随之传导而去。 险些震飞叶芝禅手中宝剑。 叶芝禅连忙抽身而退,在树干上借力飞起,瞬息间连刺十二剑。 心米和尚挥动禅杖格挡,一一化解攻势。 随即转守为攻,一禅杖将叶芝禅逼飞。 皱眉看向手中禅杖,见上面多出十三道划痕,心米和尚吃了一惊。 “好锋利的剑!” 叶芝禅傲然一笑:“那是自然,这可是当年老家主专门请了一位炼器师,用一根蛟龙大腿骨为我锻造的宝剑。” 心米和尚‘哼’了一声,加大手上力度,再次与叶芝禅斗了起来。 见他二人有些僵持,段家四将为首的林星辰给另外二将使了个眼色。 二人会意,一起袭向朱标。 朱标继续淡定,看都没看他们。 铁金刚挥舞双拳迎击,一个照面便一拳轰飞王飞然,转身又一脚踢开苏秀秀。 苏秀秀揉了揉手臂:“此人好生厉害!” “再厉害又如何,你我联手,还能拿不下他?” 王飞然嘴角含笑,随即念诵:“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他整个人的速度立时加快数倍,轻松绕着铁金刚飞速转圈。 铁金刚不胜其烦,几次想要伸手抓他,都被他躲过。 反倒是趁着铁金刚失手之际,王飞然总能抽冷子打中铁金刚。 虽然不疼就是了。 可是真的很烦啦! 就像是一只‘嗡嗡’乱叫的蚊子。 苏秀秀一旁鼓掌叫好,一边跳起诡异舞蹈。 随着她跳动,一股红色气体自她体内逸散。 周遭花草树木一碰到这股气体,立时败落。 就连土壤和石头碰到,也会很快变黑变臭。 正暗暗思索着怎么把叶芝禅那把宝剑收入神兵葫芦里收藏的朱标嗅了嗅鼻子。 “这是……魔修手段?” 苏秀秀得意道:“好见识,本姑娘正是世间少有的魔修。” 朱标张了张嘴,有心吐槽苏秀秀装年轻,但还是很有涵养的忍住了。 当这股红色气体蔓延到铁金刚附近,红色气体的流动速度猛然加快,并化作一只大手,朝着铁金刚后脑勺抓去。 “魔修?好大的名头,可你好死不死,偏偏找一个和尚做对手。”铁金刚鄙夷一笑,运使起金刚不坏功。 那红色气体碰到铁金刚的护体真气,就跟积雪撞上了烧得通红的铁块似得,瞬间消散一空,发出‘呲啦’一声响。 苏秀秀一口老血吐出,整个人摇摇欲坠。 铁金刚抬步袭向苏秀秀。 王飞然连忙想要阻止。 其一心救人,步伐自然就是走直线,很好捕捉。 铁金刚忽然回头,一拳击出,正中王飞然胸口。 ‘噗呲’一口血吐出,王飞然像块破布似得飘向远方。 段家四将,已伤其二! 第39章 旗鼓相当好对手,二十年前之秘闻 林星辰飞身接住王飞然。 “飞然,无恙否?” 王飞然摇了摇头:“伤的不是很重。” 林星辰这才放心,神色郑重看向铁金刚。 “大和尚,我来会你的高招。” “请。” 林星辰长身而起,耸了耸肩膀,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咔’声响。 随着他运转内力,其身体竟肉眼可见的膨大了一圈。 这让他本就壮硕的身体变得越发高大。 寻常人若站在他身边,只会衬托的跟小鸡仔似得。 铁金刚暗道:“此人也是横练功夫,却居然能让身体随心所欲增长,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得小心了。” 趁铁金刚沉思,林星辰大步奔去。 起初时,他的速度并不如何快。 越是跑下去,他的速度便越快。 等他来到铁金刚面前时,已经快到拉出残影。 他又是这般体型。 这要是被撞上,就是一座小山,怕也得晃三晃。 铁金刚不敢大意,将金刚不坏功催到极致。 ‘duang’的一声巨响,两人撞在一起。 霎时间,林星辰被震的七窍流血,身上的肉都颤了起来。 铁金刚也没好到哪儿去,整个人被撞得在地上拖行数十丈,五脏六腑轻微移位。 铁金刚疼得闷哼一声,嘴角有血迹流下。 以伤换伤后,是最直接纯粹、也最少见的身体相搏。 二人一个用拳,一个用掌,‘砰砰砰’就是一通对轰,打的地动山摇,宛若雷霆。 却又一时难分胜负。 不着痕迹的打了个哈欠,朱标貌似不耐烦的说:“既然谁也打不过谁,还是别打了吧,孤都犯困了,你们再想其它法子解救段宝。” 梁王衡量了一下场上战局,有心让自己带来的八个八良级高手也去参战。 又见朱标好整以暇,一点都不担心,最终还是没敢乱来。 “停手,放他们走。”梁王下令道。 段家四将极不甘心的脱离战斗,站在一起怒视着朱标带人离开。 “中土大地果然人杰地灵,这两个大和尚也就三四十岁,居然就有如此武功。”人走后,林星辰擦了擦嘴角血迹,感叹道。 苏秀秀‘哼’了一声:“武功好又怎样,这次事起仓促,我来不及准备。 等我回去后,根据他们的功体仔细调制毒药,下次保管他们魂归西天。” 梁王问:“四位,下次再见,你们有把握对付这两个和尚?” 林星辰自信满满:“和我对战的大和尚功夫确实厉害,但我不弱于他。 而且我已摸清他武功路数,下次再战,我必败他。” 叶芝禅同样是这样想的:“方才若不是王爷叫停,那和尚的禅杖就要被我削断了,到时他必死无疑。” 梁王大大松了口气:“这两人已是明军顶尖高手,一度让孤王头疼不已。 原以为接连几次计划失败,我方损伤大量士兵和高手,必败无疑,但几位的到来,却给了本王信心。 日后战场之上再相遇他们,还望几位鼎力相助,斩将拔旗。” “那是自然。” “王爷放心。” …… 骑在马上的朱标有些心不在焉,一看就知道在想事情。 好一会儿后,朱标问:“两位跟段家四将过招后,对他们评价如何?” 铁金刚道:“那个魔修具体战力如何,贫僧也不清楚。 用太孙划分战力等级的原则来说,因为过于被克制,所以她与贫僧之间的战斗结果不具备参考价值。 那个速度很快的应是儒家弟子,约莫有十侯战力。 那个为首的修炼的是横练功夫,跟先师一样。 以他目前表现来看,六公级战力是肯定的,除非贫僧使出菩萨无量,否则很难胜他。” 心米和尚道:“用剑的那个,剑法倒也平平,只是他的那把剑十分锋利。 贫僧的禅杖原也是宝材锻造,交手几十招后,都快被削断了。” 朱标点点头:“如此,可暂将林星辰定为六公末,将苏秀秀、叶芝禅、王飞然定为十侯级。” 铁金刚问:“殿下认识他们?” “是啊殿下,您对他们口中的老家主似乎也很了解。 可我这个曾在梁王手下效命几十年的人,以前却从没听说过此人。”心米和尚也很疑惑。 朱标道:“你们不了解段功和段家四将本也正常。 毕竟西南边陲跟中原腹地一向少有往来,消息传着传着就没了或者变了。 更何况他们二十余年前就死了。” “死了?” “是死了,而且不是传言说死了,而是确确实实被证实已经死了。” “可是他们如今又出现了。” “是啊,所以这其中必有什么缘由。” 朱标温和一笑:“既然你们感兴趣,孤就简短介绍一下他们。” “贫僧洗耳恭听。” “段家老家主段功是段宝之父,也是第十代大理总管。 他今年约莫有六七十岁,甚至可能更年长一些。 前元末年,诸侯割据,其中蜀地为明玉珍占据,他后来还建立了大夏国,即皇帝位,再后来他儿子明升继位,没几年就投降大明了。 彼时大夏兵强马壮,财力雄厚,又占据地利,而明玉珍此人也算有些贤才,无论治军还是治理地方都可圈可点。 趁着动乱,明玉珍一度差点把整个云南都给占了,梁王不是对手,仓皇逃窜。 便是在此时,段功受梁王诏书,发兵东征,一路以少胜多,势如破竹大败大夏军,收复全境。 之后仅两三年,明玉珍便壮年而逝了,有说他是被梁王派人毒死的,有说他是被段功吓死的。 彼时帮助明玉珍一路攻城略地、屡立奇功的有八位将领,人称段家八将。 不过在收复云南过程中,八将战死三位,战后又病死一位,只剩四将。” 心米和尚和铁金刚点了点头。 朱标继续道:“收复云南后,为拉拢,梁王嫁了一个女儿‘阿盖’给段功,据说两人婚后十分恩爱。 梁王一边又在防范段功,深怕他在云南自立,重建大理王国。 于是设计把段功杀了,而阿盖公主事后也自行殉葬了。 至于这四将,有老死的,有被仇杀的,有中毒而亡的。 以上都是锦衣卫打探到的消息,来源绝对真实可靠,云南不少人当年都见过他们的尸体。 孤跟父皇因此一直深信不疑他们已经死了,从未将他们纳入考量。 但如今看来,段功的死绝对有什么内幕,他跟梁王不仅没有反目,反而亲密的很。” 第40章 贤太子巧激士气,狼与狈各有心思 回到军营,朱标将会晤结果告知翘首以盼的诸将。 诸将反应不一。 “没想到段功这老东西还活着!” “战后大夏那边曾有人复盘那场大战,结果发觉段功对整个战局的把控妙到巅毫,每次会战都以微弱优势获胜,如此一场、两场、三场……二十场,愣是靠着少数兵力一步步分割蚕食了大夏军队。” “一个细川赖之已如此难对付,再加一个段功,我看啦,照这么打下去,再有一年也未必能收复云南。” “太子,宋国公,还是采用末将的办法吧,咱们直接用人命去堆,看谁耗得过谁。” 太子坐在帅位之上不露声色的观察着诸将,心知数年备战,一年多交战,已让这些悍将不耐烦。 “是时候给大家吃颗定心丸了。” 想罢,朱标笑道:“细川赖之固然厉害,可他身份已然暴露。 去年太孙又建议孤派人去跟北朝接触,了解他们那边的能人。 据杨宪回来说,细川赖之乃北朝元老,相当于托孤大臣,在倭奴当地极有威望,各地大名无不敬畏。” 冯胜十分配合的接话:“太孙殿下如此年幼,竟能未雨绸缪!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前因不了解细川赖之,我们打起仗来难免失措。 如今我们对他有了了解,他就是立在那里的靶子,想针对他可没那么难了。” 朱标点头:“宋国公言之有理。段功其人,孤对他更是有过详细了解。 稍后孤便将他的资料记录在册,供大家参考,诸位不必过于杞人忧天。 尔等都是百战之将,比明玉珍麾下将领强悍,该震惊对手厉害的该是他们才对。” 诸将想想是这个道理。 于是眉头全舒展开了。 转而议论起对战之策。 老神在在听了一会儿,朱标忽然插话。 “孤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吧?” 众人齐齐看向他。 “六大佛门之一的莲花寺不是前元留在中原的细作总部嘛。 顺心那老和尚要养活这么多人,手里头没钱肯定难以长久。 若前元给他留下太多金银财宝,那也太惹眼。 所以前元直接给了他一只泉水妖精王。” 泉水妖精王! 连同朱雄英在内,所有人大吃一惊。 随即大喜过望。 “父王,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妖精王啊!我五六十岁了,还从来没见过妖精王。” “我倒是见过。那还是有一年,皇上去应天农场避暑,我在一旁护卫,得以见到应天农场那只宝贝。” “……。” “算上这只泉水妖精王,朝廷可就有两只妖精王了,真不容易!” “这都怪前元退走时把许多妖精搜刮走了,大明相当于平地盖楼,不然以大明这么大疆域,十几只妖精王无论如何都是有的。” 后面这将军的话,朱雄英深以为然,并为之期盼。 “父王,这只泉水妖精王效用为何?”朱雄英问。 朱标答:“该泉水妖精王能让万亩土地甘霖充沛。 还能让泉水变清甜,若寻常疾病,喝一口可痊愈。 你皇爷爷让人试过,他制造的泉水还可用来炼丹。 顺心正是靠着对外售卖灵丹,这才有钱发俸禄。” “除了妖精王,可搜到其它妖精?”朱雄英追问。 “你小子还真是不知足。不过除了众所周知的莲花小妖精外,莲花寺还真有不少妖精。 其中大妖精两只,小妖精三只,小小妖精二十只,都是顺心这些年用各种方式积攒的。 覆灭莲花寺后,父皇将泉水妖精王留在了太医院,交由神医戴思恭照顾。 其余二十五只妖精则发给各部,礼部也被发了几只,打算等云南收复后赏赐给尔等有功战将。 只不过随着段功横插一脚,尔等的封赏只能延后。 不过这样也好,你们谁又会嫌战功多呢?毕竟战功多了,封赏也就多了。” 大明有大贵族。 如常遇春、冯胜。 也有小贵族。 小贵族一般领子爵或男爵。 子爵封地为一到数个村子。 男爵封地则多为比村还小的屋场(自然村),数量不等。 从富有程度上来说,他们未见得比得过那些富户或大地主。 但他们封地自治,无需听官员指令,地位远高于富户地主。 对于妖精,他们自然也就有需求,有的甚至会直接花钱买。 闻听此言,一众将领高兴坏了,个个战意高昂,同仇敌忾。 激励士气目的达成,朱标又陪着儿子吃了顿饭,便返京了。 身为太子,朱标有许多事务要忙,不可能在外面久待。 前线不好种地,和平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故朱雄英托父王把和平带回去了。 和平,朱雄英为荠菜小妖精取的名字。 而早在回营时,朱标便写下军报,令人先一步送去京城。 …… 段功的突然‘复活’,让云南局势又陷入僵持。 于明军而言,背后是庞大祖国,牵一发动全身,不宜冒险。 而于梁王而言,敌众我寡,贸然谈收复失地显然不合时宜。 偏此时距离洪武十六年年尾不远,眼看着天寒后不宜交战。 双方索性不约而同的选择让大军休整,以备将来。 趁着休整,双方都抓紧时间处理战场之外的事务。 云南方面。 战事不启,前军统帅的影响自然降到最低。 段家四将这才找上细川赖之。 “几位找老夫有事?”细川赖之疑惑道。 林星辰好整以暇的说:“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改主意了。” “什么主意?”细川赖之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来者不善。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梁王殿下和我们老家主商量过了,觉得这么相持下去不是个事儿,不如索性投了大明。 如此,千秋万代之后,仍不失为一桩美谈。”王飞然笑道。 第41章 迷局至此新一层,太孙突现惊人语 细川赖之微微一笑:“你们家梁王是有气节的元朝宗室,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他怎么可能向汉人投降?” “此一时彼一时,不可相提并论。”叶芝禅道。 细川赖之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念头,目光不禁有些躲闪:“云南是你们的地盘儿,我只是外人,你们要投诚,何必跟我说。” “老将军为云南出力良多,若不跟你说一声,实在失礼。”林星辰道。 “这样啊,老夫知道了,你们去做吧,老夫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行,等老将军收拾好了,我们兄弟为你送行。” 说罢,林星辰给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一起转身,就要离开。 细川赖之气的牙痒,但还是不得不出声喊道:“等一等。” 林星辰转身笑问:“老将军,还有何事?” 细川赖之道:“老夫是军旅之人,不擅长弯弯绕绕,更不会巧言令色,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段家四将没有接茬儿。 细川赖之哼了一声:“大元朝廷早已无力管控各藩王和汗国。 你们梁王倒是一心效忠,可你们的皇帝恐怕不相信他的忠心。 又或者,梁王只是看起来效忠,实则据云南自立。 要不然,但凡你们的朝廷派兵在草原上牵制一二,大明断没有可能发兵一二百万来攻。 既是一方霸主,梁王怎可能卑躬屈膝投效大明? 直说吧,你们看出什么了?又到底想要如何?” 林星辰拍了拍巴掌:“老将军果然快人快语,那我们就不藏着掖着了。” 王飞然接着道:“我们家主看出来的,正是你们在做的。 你们倭奴也被大明盯上了,所以你们的大将军派你来帮忙。 一则避免唇亡齿寒,二则也可在必要时候把我们卖个好价钱,没错吧?” 细川赖之很想狡辩。 但他也知狡辩无用。 只能默认。 苏秀秀‘呵呵’怪笑:“拿我们当枪使,你们以为全天下只有你们是聪明人? 你如今的反应,正印证了我们老家主的猜测。 论聪明才智,你们整个北朝绑在一起都不如我们老家主。” 叶芝禅冷声道:“我们要的很简单。你们倭奴既然跟我们合作,那就得拿出实实在在的诚意。 我们信不过你们的人,你们无需派兵支持,只需走海路送来粮食军械和妖精、金银财宝即可。 若否,那也没什么好谈,看在你这一年还算用心帮忙的份上,我们不为难你,你回国去吧。” 细川赖之心中苦笑。 果然被察觉到了吗? 这个段功非常人啦! “此事我须禀报大将军定夺,到时再给你们答复。”细川赖之道。 “好,那我们等你的消息。” …… 趁着云南停战,老朱这边则在考虑如何应付倭奴南北二朝,达到火中取栗的战略效果。 至于之前跟北朝使臣约定的一月之期,老朱直接给忽略掉了,压根就没打算做老实人。 太子回朝,老朱第一时间宣见。 一年没见儿子,老朱想念的紧。 若不是朱标已经长大了,老朱真恨不得把他抱起来转圈圈。 一番关心问询后,还是太子提醒,老朱这才提及云南之事。 “这事难啦,咱左思右想,根本想不出合适法子。” 朱标深以为然:“段家在云南根深蒂固,光是当年的大理王国就历经二十四帝,民心之所向,非数十年光阴不可消除。 段功其人更武德充沛,战功赫赫,又熟知云南地理和风土人情,有他在,原定的收复计划恐会被延迟数年,甚至更久。 眼下就算大明不计一切代价强攻,能否取下云南也是未知之数,说不定胜负关键还真就在倭奴、尤其在细川赖之身上。 父皇想跟北朝合作,又不想授人以柄? 更担心北朝狼子野心,我方难以如愿?” “就算咱答应足利义满的条件,他也未见得会让我们顺利收复云南。若被他探明心意,他怕是要拿捏我们。” “听说父皇以后龟山为要挟,分别向南北二朝索要好处?” “若大明不答应北朝出兵的条件,他们怕是不会再轻易拿出好处。 咱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 南朝那边也不好说,但愿那个长庆很在乎他弟弟。” “如此的话,可供大明做的有利选择真不多。 要么答应北朝,但收复云南的风险依旧很大。 毕竟段功不是一般人,细川赖之未见得真的能坑他一手,且前提是大明要额外出兵攻打南朝。 要么以后龟山为跳板与南朝结盟,一起对付北朝,围魏救赵,逼迫他们帮我们拿下云南。 问题是这样一来,还是要额外出兵倭奴,段功也还是未必上当。 不管如何,收复云南之事被拖延,大军的每日消耗都是海量。” 同一时间。 冯胜营帐。 朱雄英、冯胜、伤心和尚、铁金刚等亦在讨论云南局势。 朱雄英忽然灵光一闪:“我有个思路,大家参详一下。” “殿下请说。”冯胜道。 “后龟山被抓之前,皇爷爷就已经猜到伪王前军大将是北朝的人,并猜到他们派人的目的是以云南逼迫大明出兵帮助他们一统倭奴。 伪王那边更早知悉细川赖之身份,他们真就看不透细川赖之打算? 云南之战进行一年,段功才突然冒出来,在此之前他为何不帮忙? 有没有可能段功被别的事情牵绊住,让他只能在一年后才出面?” 铁金刚道:“殿下言之有理,可到底是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段功?” 刘廌道:“段功性格坚韧爽朗,非一般事务可牵绊。” 朱雄英摇头:“此事我也猜不透,但十有八九和他二十年前假死脱身有关。 这个且暂时放在一边。 我想说的是,伪王很可能是因为无人可用,这才跟细川赖之虚与委蛇。 如今段功出面,细川赖之显得不那么重要,留着他对伪王来说反而危险。 所以我们大可不必担心细川赖之和段功联手抗衡我们。” 冯胜隐隐明白了朱雄英的意思。 “殿下是想……?” 第42章 朱雄英突发奇想,施阳谋剑锋直指 朱雄英道:“没有段功的云南,就像没有牙的老虎,伪王不得不与北朝虚与委蛇,仰仗细川赖之跟我们分庭抗礼。 如今段功出面,伪王必然硬气起来,他完全可以摆足架势去跟倭奴提条件。毕竟唇亡齿寒,倭奴那边不敢不答应。 若真如此,对伪王而言,细川赖之就像是一块抹布,用完就丢最好。 而对于我们来说,之前一年多正因为有细川赖之从中作梗,才拖延了收复,若他之后再搞事情,又是麻烦。 就算他不搞事情,回到倭奴,以他这样的天才指挥,将来我们攻打倭奴的战争中,他必然又是头拦路虎。” “殿下的意思是让细川赖之去见佛祖?”伤心和尚明悟道。 朱雄英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 “可我们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铁金刚道。 朱雄英呵呵一笑:“伪王肯定知道。” “去问他?他能说?”铁金刚挠了挠光亮的脑门,有点跟不上思路。 “他会说的,毕竟这可是上好的机会。”冯胜笑道。 “什么好机会?” “殿下用的是套着阴谋皮的阳谋,对于伪王那边来说,机会有二。 其一,让北朝痛失重将,跟大明彻底决裂,则北朝更依赖于伪王。 其二,细川赖之作为重臣,战力定然不俗,可能在开国六公之上。 我方派人去行刺他,肯定很难避免牺牲,这是伪王一方乐见的。” 朱雄英搓了搓手:“宋国公,你是二路军统帅,这事儿还得你拿主意。” “此事事关重大,怕会影响整个大局,还得请示皇上。”冯胜谨慎道。 “也好,那你派人快马请示,我也给皇爷爷写封信,向他阐明想法。” “好。” …… 奉天殿。 看完冯胜奏疏,皇帝这才拆开好大孙儿的信件。 “好小子,这是嫌酒桌上喝酒的人太多,喝酒的规矩太繁琐,不想纠缠,直接掀桌子啊!” “就得这么干!不愧是咱好大孙儿,是个当皇帝的料!” “咱这些年算来算去,一环套一环,倒是充分展露了帝王心计和城府,却也陷入了喜欢设计的误区。” “这一局,还真就得这么破。” “大不了就是段功顶替细川赖之继续跟我军对峙,早晚他们还是要输。” “可细川赖之一旦死了,好处显而易见,这是再多算计都无法弥补的。” “雄英又做什么事情了,父皇怎么这么高兴?”朱标放下批奏折的御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朱元璋将信递给好大儿。 太子爷接过,仔细看了看,评价道:“虽然出征在外,雄英倒也没把功课落下,这笔字写的还行。” 朱元璋白了朱标一眼:“你小子真扫兴,老子是让你看字?” “嘿嘿,父皇,瞧您这话说的,儿也只是希望雄英更优秀。” “别贫了,你觉得雄英的办法怎么样?” “釜底抽薪,肯定能成功一半的好计策。 因为伪王那边必然会打配合,而细川赖之在云南孤立无援,想行刺他,大概也只有这个机会。 若等他回到倭奴,怕就难喽。” “你觉得行刺会失败?” “行刺失败的可能很低,雄英那边可是有不少高手。” “那你为何说只成功一半?” 朱标笑道:“父皇在考验儿臣?此事恐怕连雄英都能想到。” “可他并未在信中言明,也没对冯胜他们说。” “因为会影响高手们的士气吧。” 朱元璋满意点头:“你小子果然看出来了,快赶上咱孙子一半聪明。” 朱标:…… “我赶上他一半聪明?呵呵,父皇,儿当初就不该把这小子生下来。” “哈哈哈。” …… 得到皇帝肯定答复,冯胜毫不含糊,亲自离了军营,独自一人探入梁王府。 夜间,忙碌了一天的梁王来到书房,想看书休息,惊觉屏风后有道呼吸声。 梁王正要喊人,冯胜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梁王殿下,本公冯胜,黑夜冒昧来访,还请勿怪。” 梁王微微一惊:“你是宋国公冯胜?” “是。” “深夜不请自来,进入别人内宅,确实冒昧不该。” “本公本不想如此,只是王府守卫森严,寻常时间方式进不来。” “宋国公说笑了,若你来拜访,本王一定门户大开,亲自迎接。” “你是大元宗亲藩王,我是大明世袭国公,若你我堂而皇之见面,不出几天就要天下震惊,还是直接潜入来的方便。” 见对方不识好歹,梁王‘哼’了一声:“宋国公真是艺高人胆大,我这满府的侍卫,竟都没发现你潜入进来了。” “梁王殿下不必担心,本公非是心怀歹意而来。况且杀你一人,也收复不了云南。” “哦?那你为何而来?” “我家太孙殿下说了,细川赖之对大明而言是个威胁,想把他杀了,梁王意下如何?” 梁王心中一动:“本王自然拼死力保。” “哦?” “且不说细川赖之帮本王带兵一年多,屡屡抵挡你们进攻,对云南有大功。 单说他倭奴北朝重臣的身份,就足够让本王以礼相待。 更何况既然是你们要杀的人,本王身为你们的敌人,当然必须得保。” “可是我们杀了细川赖之后,跟倭奴北朝就彻底无法和解了,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那你无论跟他们张口要什么,他们都不会拒绝,这不好吗?” 梁王并不想暴露久战之下、云南民生凋敝的现状:“原以为宋国公会有什么高谈阔论,原来不过如此。 区区财货、军械等物,我梁王府压根不稀罕。 且不说云南民殷国富,地大物博,山珍海味享用不尽。 单说我们大元朝廷对云南的支援,就足够我们再撑个十年八年。” 冯胜呵呵一笑:“我只说跟他们谈条件,有说谈的条件一定是财货军械? 还是说,云南其实很缺这些援助,所以梁王下本就想跟他们要这些?” 梁王自知失言,心中一慌,脸色却并无变化,呵呵一笑了事。 第43章 局内局内局内局,计中计中计中计 “细川赖之来云南一年多,梁王殿下可知他战力如何?是武者还是修道者?又或者儒家、阴阳师?”冯胜有心试探,于是追问。 梁王答道:“并无人见过他动手。 但他身强体健,性格坚毅,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军人。 本王估计他应该是名武者,只是不知更擅长武器还是拳脚。” 一听这话,冯胜当即断定太孙猜的一点不错。 云南方面并不在乎细川赖之死活。 “足利尊氏名为世袭征夷大将军,实则是倭奴北朝之主,所谓天皇不过傀儡。 细川赖之能被上任征夷大将军任命为托孤重臣,辅佐那时尚年幼的足利义满治理北朝,其功力想来非凡俗可比。 若行刺于他,就算我军高手尽出,死伤怕也难免。”冯胜貌似担心的嘀咕道。 死伤二字,准确击中梁王内心。 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梁王摇了摇头:“出卖盟友,非英豪所为。” “那王爷就等着我朝皇帝跟你的好盟友谈好条件,再由细川赖之请我军入驻云南吧。” 冯胜便要离开。 梁王心中一急。 “等等。” “王爷还有事?” “细川赖之我是不可能出卖的,但宋国公若闲来无事,可带人去飘叶谷观赏。 毕竟将来你们被赶出云南,可就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的风景了。 五日后便是飘叶谷一年中景色最好的时候,国公若有诗才,也可赋诗几首。 放心,到时本王会撤去飘叶谷一切防卫,你们不必担心有人搅局。” 冯胜会意,抱了抱拳。 …… “飘叶谷是何地?”朱雄英问。 冯胜答道:“乃是距离我方前线三十里的一处山谷,因该山谷被四座大山包夹,大山上各色树木都有,一年四季都有枯叶飘落,故而得名。” “我明白了,那我们这就安排高手,务必将细川赖之杀死在飘叶谷。” “是。” 五日后。 飘叶谷。 铁金刚三人蒙面潜入。 一路上虽遇到不少守卫和暗哨,皆被三人顺利规避,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一番摸索,三人逐渐靠近内院。 转过一道月亮门,三人正欲继续往前。 一把锐利宝剑忽然刺来。 为首的铁金刚下意识运转金刚不坏功。 ‘叮’的一声,宝剑正中铁金刚眉心。 却未刺入一分。 铁金刚定眼一瞧,持剑者赫然是段家四将之一的叶芝禅。 “你怎会在此?!” 叶芝禅收回宝剑:“老大,是你赌赢了。” 林星辰自屋内大步跨出。 “哈哈,我就说你的剑法再快,也破不了铁金刚大师的护身气功吧,你还非得试试。” 在其身后,跟着王飞然、苏秀秀。 “段家四将皆在此地!不好,上当了!”铁金刚目光一眯,往后退了几步。 王飞然、苏秀秀快步上前,拦住铁金刚三人去路。 林星辰好整以暇的啧啧了两声:“铁金刚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铁金刚见身份被拆穿,也不狡辩,摘下面罩。 “前辈,久违了。” 林星辰笑得十分开心:“果然是你! 不得不说,你们的决策者十分聪明,而且胆大心细。 他以细川赖之可能出卖云南来挑拨,又用细川赖之被杀、则明倭必然结怨为诱惑,让梁王放弃细川赖之,这一步走的非常之妙。 则我方大可坐山观虎斗,并不损失什么,梁王当时就被说服了。” “可你们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殿下的布局被识破了。” “这一局是朱雄英布置的?” “是。” “雄姿英奇,后生可畏。” “我代殿下多谢你的恭维。” “然而,他算漏了两点,更算漏了我们四个。 正因我们察觉这两点,才劝诫梁王改变计划。 如此,你们来刺杀,才会被我们四个包围。” “也就是说,梁王其实已经中计,只是被你们半路拦下?” “是。” “不知殿下算漏了哪两点?” 林星辰笑道:“其一,细川赖之死活与否,对云南确实不重要,可对大明很重要,我方并不都是短视之辈,并不一定会因为眼前好处而忽略将来大局。 其二,你们的殿下其实用心深远,他不止是想杀细川赖之,还想事后出卖我们,让北朝知道是我们梁王告诉的飘叶谷位置,让我们和北朝永远交恶。” 铁金刚叹了口气:“你们果然看出来了。” 苏秀秀自傲道:“那是,我们四个当年可是跟着老家主南征北战的宿将,战场上的尔虞我诈见得太多了。 你们要杀细川赖之,我们偏偏要保他,还要把事情说清楚,让他感恩我们,则我们和北朝反而越发亲密。 我们再将细川赖之秘密转移,便可将计就计在此埋伏你们。铁金刚,你该感慨自己命不好,被派来送死。 说来也是怪了,刺杀细川赖之这种大人物,大明就派了你们三个?还真是托大!” “细川赖之真被转移走了?”铁金刚不甘心的问。 “是。” “可是殿下为了防止细川赖之转移,每日都会派人查看三次,直到昨日天黑前,细川赖之还在飘叶谷。” 林星辰解释道:“过去五天,你们一定在商量怎么一举拿下细川赖之吧? 不得不说,你们很有耐心,而且为了防止这是梁王的算计,你们反其道而行之,真就应了他说的时间。 你们的殿下还日日派人查看是否有埋伏,以及细川赖之是否真的在,真是够仔细的。 这种针锋相对的布局太让人怀念,为了致敬你们的殿下,所以我直到昨天半夜才派人将细川赖之送走。” 铁金刚忽然笑了起来:“细川赖之真被送走了?” 林星辰察觉有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复查一下罢了。” “复查什么?” “复查细川赖之的下落啊。” “什么意思?” 铁金刚道:“小连关一战,你们都不在,所以没见到伤心方丈瞬息之间踩落三把飞剑的震撼场面。” “莫非是……?” “哈哈,前辈猜的一点不错。 伤心方丈轻功高绝,用来跟踪再合适不过,你们昨夜转移细川赖之时,他可是一直跟在后面。 刚才那位前辈不是说我们只来了三个人刺杀细川赖之,是托大吗? 告诉你们,我们三个不是来行刺,而是来确认细川赖之是否真的被转移走。 即如此,派这么多人来干嘛?还不如集中人手去刺杀细川赖之!” 第44章 万变却不离其宗,百战亦难保永胜 “哎呀,上当!” 林星辰后悔不迭,双手握拳重重捶在一起。 王飞然冷笑:“铁金刚,不管怎么说,你们三人已被我们包围。 就算你们殿下的计策再高明,你们也是被牺牲的棋子。 这样,你还为你们的殿下而自豪吗?” 铁金刚挠了挠大光头:“说的是啊,所以我可不打算死。” 林星辰恼怒道:“这可由不得你!杀了你们,这一局我们最多扯平。 而细川赖之既然在劫难逃,就让他去死好了,反正他也只是倭奴人。 到时就算足利义满追究起来,我等已然尽力,他怪不到我们头上。” 说罢,段家四将一齐杀向铁金刚三人。 铁金刚心中暗笑。 没经历小连关一战,你们不知道伤心轻功高绝,亦不知道贫僧的金刚不坏功突破了极限。 你们想将我们留在这里? 我又何尝不想杀你们呢? …… 距离飘叶谷仅二十里地的云锦庄园是梁王的一处庄园。 往年每逢桃花开的时候,梁王都会带人过来住上一住。 但自从大明打响收复之战开始,云锦庄园便一直空闲。 直到昨夜细川赖之被转移过来。 虽没被梁王卖掉,细川赖之处境依旧不好,作为顶尖战将,他不喜欢把安全寄托别人。 于是入住当夜,他将给他打下手的倭奴武士安排下去,接掌了整个云锦庄园内外防卫。 这些倭奴武士皆是精锐,比得上百胜战营的普通士兵。 当冯胜率领一众高手而来,虽努力隐藏行迹,仍被倭奴武士发现。 冯胜索性带着人堂而皇之直入庄园。 在其身后,依次跟着少林寺伤心方丈并四大长老、刘廌、花炜和百胜战营七大高手。 进入庄园,冯胜朝着花炜点了点头。 花炜会意,领着七大高手拔除各个地方的暗哨、机关,确保前方一路通畅。 至于迎面冲来的武士,自有少林四大长老解决。 这四位虽然比不了哀乾,更不是伤心和尚对手。 可若放在其它门派,当个掌门绰绰有余,妥妥的八良级战力。 些许倭奴武士,在他们面前只有被砍瓜切菜的份儿。 有他们开道,冯胜、伤心、刘廌得以一路闲庭信步来到正在院中读兵书的细川赖之面前。 细川赖之放下书,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你们的布局不该如此简单。” 冯胜道:“对于你的指挥艺术,本公一向十分欣赏。 像你这样的人才,给足利尊氏效命可谓是遇人不淑。 若你生在泱泱大明,开国公爵中定然有你一席之地。 我无意杀你,只要你投诚,我定在皇上那儿保举。” “本公?你是宋国公冯胜?” “是。” “一年多来,你和傅友德的指挥高招我也十分佩服,喝一杯?” 细川赖之提起酒壶倒了杯酒。 冯胜不急不缓在细川赖之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与细川赖之碰了下。 细川赖之道:“这一杯酒,敬你我的旗鼓相当。投诚之事,还望宋国公不要再提。” 冯胜哈哈一笑:“那我这一杯酒,敬你对倭奴的忠诚。喝过酒后,我亲自送你走。” “谁生谁死,犹未可知。” “哈。” 一杯酒喝罢,细川赖之道:“看在你直接喝下这杯酒的坦诚上,在你临死之前,我让你死个明白。” 冯胜将酒杯倒扣在石桌上:“哦?本公洗耳恭听。” “你们的计策属实不差,但段家四将也不是易于,他们并非没看明白你们的打算。” “但他们还是让你被围了。” “你又怎知这不是他们刻意营造?” “你的意思是,段家四将故意搞这么大一出戏,根本目的还是在于让我们两虎相争? 只不过他们必须演的更像一些,才好站得住脚,将来好在足利义满那里据理力争?” “是。而在飘叶谷那边,他们必高手尽出,则不管杀掉你们几个高手,都是赚的。” 冯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好一出计中计,可是这也没出我们家殿下所料。 而且我们家殿下一开始订立的战略目标就只有你啊! 说到底,不论再好的计策,也得有足够实力去完成。 他们想杀铁金刚,我看悬,别被铁金刚反杀才好。” 细川赖之也笑了:“这一层你们都想到了? 你们的太孙殿下还真是聪慧异常! 是啊,说到底还是要看实力,所以你们有足够实力杀我吗?” 话音方落,细川赖之悍然一掌拍向冯胜。 很巧的是,冯胜也正好一掌拍了过去。 ‘砰’的一声。 二人手掌对在一起。 霎时间,地动山摇,真气爆炸。 周遭花草树木乃至围墙、房屋纷纷受到摧折。 反倒以二人为中心的方圆一丈,平静的吓人。 几个呼吸后,二人身下凳子和面前石桌‘啪’的化作齑粉。 二人脚下方圆一丈的地面更随即塌陷下去。 二人一起掉落,被碎石土块活埋。 ‘砰。’ 细川赖之率先破土。 不等落地,细川赖之便先一掌拍向坑洞。 ‘砰。’ 冯胜紧随其后而出。 冯胜手中此时多出一柄宝刀,‘唰’的挥刀,砍碎偌大掌印。 刘廌微微一惊:“少林菩提刀法,宋国公竟然会!” 冯胜笑道:“刘公子好眼力,这正是本公数年前用真金白银跟少林换的菩提刀法。” 伤心和尚道:“此事贫僧曾听师叔提过一嘴,没想到菩提刀法在国公手中竟然能有这般威力,看来这门武功跟国公十分契合。” 冯胜道:“本公原就是用刀的,只是家传刀法比不得菩提刀法,故而才特意寻摸到这门七十二绝技。” 细川赖之亦从芥子袋里拿出一柄倭刀,快速拔刀,射出一道磅礴刀气。 冯胜挥刀格挡。 细川赖之紧随刀气而来,趁着冯胜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一刀砍出,将冯胜震飞出去。 擦去嘴角血迹,冯胜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好快的速度,本公到底还是小看你了。” “难怪你察觉被算计,却依旧留在这里!” 改为双手握刀,冯胜悍然由下往上抽射一刀。 ‘嗡’的一道宏大刀气排山倒海而去。 地面瞬间被拖出一道约一尺宽的沟壑。 受强大刀气形成的的引力影响,沿途石子、碎土、灰尘纷纷聚集,宛如一条土龙。 细川赖之亦暗暗心惊于冯胜的厉害,身影一闪,凭空消失在刀气前方。 待其再现身,已到冯胜身后。 ‘呼’的一刀斩下。 冯胜察觉不对,举刀格挡。 ‘duang’的巨响,冯胜再次被强大力量震得口鼻冒血,左腿不受控制半跪下去。 冯胜老脸一红,感到屈辱无比,左肩猛地后靠,撞在细川赖之肚子上,反手又以刀柄突入,再次砸中细川赖之肚子。 第45章 力战狂飙众高手,蓝红双刀显威能 细川赖之被砸飞出去。 却又双脚轻点大树借力,转眼杀回。 冯胜这会儿刚刚站起,正是手酸脚麻之时。 细川赖之瞅准机会,倭刀以一种诡异角度直插冯胜心脏。 眼看冯胜就要被刺中。 伤心和尚猛地掷出八宝袈裟,挡下这一刀。 冯胜趁机抽身而退。 同时不忘踢飞两颗石子,逼细川赖之回防。 伤心和尚得以从容收回袈裟,重新披在身上。 “此人难缠,我们一起上,万不可被他走脱。”冯胜郑重说道。 刘廌点点头,取出四颗太极棋子,往天上一丢,棋子立刻分落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霎时间,一道困阵布置完成。 刘廌又念诵道:“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整个困阵内环境陡然一变。 四周飘飞起各种颜色、外形的花瓣。 地面生出一指长的青草。 眨眼之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细川赖之身处其中,四顾茫然。 “好一个儒家君子!” 一边感慨,细川赖之一边挥刀与冯胜对砍。 ‘叮叮叮叮。’ 眨眼间二人已过了三十余招。 越是打下去,冯胜便越不支。 似这样撼山般的无力感,冯胜已许多年不曾有了。 大明开国六公之一的自豪,在这一刻被踩得粉碎。 冯胜却反而心中激动起来。 “此战后,我定有进益!” 心性转变,冯胜的刀路也跟着从容。 细川赖之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的变化。 “不愧是辅佐朱元璋登上皇位的开国六公之一,武学天赋丝毫不弱于我,若不是痴长几岁,今日就该他压着我打了。” “宋国公,贫僧来助你。”衡量了一下形势,伤心和尚突入二人战场。 作为首练易筋经的高僧,伤心和尚可以完美适应所有少林七十二绝技。 恰恰菩提刀法也是他比较擅长的七十二绝技之一,深知其长处与弊端。 有他在一旁打配合,冯胜有如神助,手中刀好似翻江蛟龙,忽强忽弱,忽左忽右,变化多端,威力莫测。 又交战了四十余招,细川赖之一时不慎,被冯胜一刀划破胸膛。 伤心和尚瞅准机会补了一掌。 捂着胸口退离,细川赖之一连吐了三口血。 “好招式!好配合!”细川赖之哈哈笑道。 “可是这样就想杀我,还差得远!” 伸手又从芥子袋中取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倭刀,细川赖之毫不保留的将全部内力都给调动起来。 两把倭刀立时熠熠发光。 却见两把倭刀虽然外形一样,散出的光芒却大相径庭。 一个为幽蓝之光。 一个为血红之彩。 细川赖之敬佩的看着冯胜与伤心和尚:“你们都是当世高手,值得死在我双刀之下。 到了地府,别忘了杀死你们的双刀名唤蓝红双龙! 它们乃是上任征夷大将军在临终前赐于我的神器。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效忠少主,哪怕刀山火海,斧钺加身! 也是自那时起,我创出了一套刀法,名曰——护主刀法!” “小心了!” 自信满满的提醒一句,细川赖之手持双刀猛攻而来。 其速度之快,好似奔雷。 其威力之猛,如同泄洪。 其变化之绝,令人瞠目。 眨眼之间,他已砍了几刀、几十刀。 甚至几百刀。 甫一交手,冯胜和伤心和尚顿感压力。 二人甚至都没法有效使出招式。 只能凭借过人的武学底蕴和作战经验强行格挡、闪躲。 就好像一个不会武的人面对挨打时只能被动抱头一样! 刘廌在下方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殿下是对的,此人若不死,对大明将是莫大威胁。” “二位莫慌莫急莫愁,且待我助你们一手。” 从芥子袋中取出九柄宝剑,刘廌快速念道:“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受天地正气加持,九柄宝剑飞起,周身自生无穷剑气。 刘廌又念道:“明敕星驰封宝剑,辞君一夜取楼兰!” 九柄宝剑跟收到命令的将士似得,荡着诡异路径直奔细川赖之。 细川赖之只得暂停针对伤心和尚和冯胜,双刀连挥,格挡九剑。 随后仅不到一盏茶时间,九柄宝剑先后被斩落尘埃。 刘廌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力的摆了摆手。 “我不行了,你们打吧。” 稍歇的伤心和尚和冯胜道了声谢。 不等细川赖之杀来,二人极有默契一齐飞退。 人在半空,冯胜率先凝练出强大刀气,由上至下猛劈。 细川赖之不得不举刀迎击。 ‘砰’的一声炸响,二人各自被震退十几步。 细川赖之没得及松口气,一大片飞舞的落叶便旋转着攻了过来。 顷刻间在他身上留下十几道划痕。 “你这和尚,会的武功倒是不少。” 细川赖之不得不用力踏地面,震碎许多地砖,以飞射的砖末、土块格挡树叶。 伤心和尚道:“拈花指不过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而少林也不过只是大明众多门派中的一个,不值一提。” 挥手从地上吸来几十片落叶,伤心和尚继续风筝细川赖之。 细川赖之虽武艺高强,但没有像铁金刚那样练过硬功。 面对这种隔着老远风筝的战术,细川赖之没法硬扛,光闪躲也不是个事儿,一不注意就会被划伤。 细川赖之有心追逐,直接攻击伤心。 然而伤心轻功绝顶,根本不给机会。 一番尝试,细川赖之不得接受现实。 细川赖之自然看得出来,伤心和冯胜自知不是对手,于是不再近身攻击,只远远以内力消耗,则时间一长,自己内力耗尽,必成瓮中之鳖。 他同时也没忘了,困阵之外还有大明一方十几个好手。 若等他们解决完各自敌手,也闯进来围攻,可就更麻烦。 “不能再拖了!” 细川赖之反握双刀,使双刀交叉,一齐划破了自己左右臂膀。 鲜血沾染到刀刃,双刀立刻颤抖起来。 接着竟各有一条貌似神龙的魂灵从刀内钻出。 它们缠绕在细川赖之身上,龙头一左一右从细川赖之双肩探出,张大嘴巴朝着伤心和冯胜不断嘶吼,衬的细川赖之好似太岁临凡,老魔复生。 第1章 蓝红双刀刀气烈,冯胜伤心心不屈 “他的这两把刀不在十大神器之下!”冯胜眼中闪过一丝歆羡。 伤心和尚点头:“倭奴虽然小,到底是传承了千年的国家,还是有些底蕴。” 心知到了最关键的决战时刻,伤心和尚有些心疼的将八宝袈裟脱下,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今日贫僧拼了这件镇寺之宝毁灭,也要斩杀你这恶贼,护大明安定。 细川赖之,你觉悟吧!” “宋国公,为我掠阵。” “好。” 伤心和尚提着八宝袈裟冲了上去,时而以袈裟缠绕,时而施展布棍,时而又将袈裟快速转动,好似锯片去割人。 一件八宝袈裟,愣是被伤心和尚玩儿出了花。 袈裟每次脱手之际,伤心和尚则会快速以腾出来的手脚攻击。 其速度之快,让细川赖之暗暗叫苦,应接不暇。 被烦的不行,细川赖之恶从心头起,忽然双刀齐齐挥动,劈在八宝袈裟上。 ‘呲啦’一声响,八宝袈裟被削去两段。 伤心和尚咬了咬牙,念了声佛号平静心灵,抓住残破的八宝袈裟猛地一卷,将蓝红双龙一起束缚住。 细川赖之试着抽了几下,皆被伤心和尚制住。 冯胜逮住机会飞身而上,手中大刀直劈细川。 细川赖之惊出一身冷汗,内力猛地一震,震碎八宝袈裟。 随即举刀砍向距离头顶只剩一尺的大刀。 架住后,细川赖之一个高抬腿踢飞冯胜。 反手又一刀砍出,划破伤心和尚胸膛。 刘廌暗暗心焦,想帮忙又有心无力。 恰好感知到困阵之外已战火平息。 刘廌干脆撤了困阵。 花炜、少林四大长老、百胜战营七大高手得以观视战况。 “方丈!” 四大长老齐齐一惊,分出两人接住伤心,另外两人则攻向细川赖之。 细川赖之抬手一刀劈飞哀荣、哀华,又一脚将萧蔡佩剑踢断。 脚尖轻勾住掉落的剑尖,细川赖之将其颠起,随后用力踢出。 剑尖快速射出,顷刻间将萧蔡刺了个对穿。 一团血雾‘噗’的绽放。 萧蔡瞪大了眼睛。 心有不甘。 却还是无力的倒了下去。 成了大明一方首位阵亡的高手。 “大哥啊!” 萧徐悲痛不已,冲上去用手堵萧蔡的伤口,鲜血却还是‘哗哗’流出。 感知到大哥身体温度快速退散,萧徐终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番邦杂碎,还我大哥命来!” 萧徐大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人速度,‘唰’的到了细川赖之面前。 手中剑诡异刺出,愣是快过细川赖之格挡的刀,一剑刺在细川赖之肚子上。 细川赖之吃痛,内力一震。 萧徐立时像是被飓风扫中的口袋,‘砰’的一声飞出,砸落地面,生死不知。 接连两位兄长遇害,萧坤更加恼怒,‘嗷嗷’叫着就要上去报仇。 花炜连忙拦住他。 “此人难缠,不可近身搏斗。” 抽出宝剑,花炜稍作酝酿,刺出石破天惊的一剑。 乾之剑! 单论攻速和威力,这一剑足以媲美六公级高手一击。 只是后劲略差了些。 毕竟花炜还年轻,内力不够多。 虽如此,却也足以让细川赖之慎重以对。 挥刀砍碎迎面而来的剑气,细川赖之正欲反攻,却因动作过大,牵扯到胸膛上的伤口,一口血不由自主吐出。 花炜心知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 面对这等高手,一击必杀是不可能的,长久消耗才是正理。 于是花炜又分别使出其余七剑,隔空与细川赖之对拼内力。 细川赖之与他对了七招,心生烦躁,猛劈一刀,重伤花炜。 细川赖之想上前补刀,萧坤等人连忙出招,逼退细川赖之。 伤心和尚取出地榆丸,先吃一颗,又弹给冯胜刘廌各一颗。 上前查看过萧徐状况,见其还有气,连忙给他和花炜也喂了一颗。 趁着众人缠斗细川赖之,伤心和冯胜略歇了片刻。 随即不顾伤体,再次合攻细川赖之。 刘廌、花炜、萧坤等从旁策应,不时抽冷子给细川赖之一下。 细川赖之虽强,到底肉体凡胎。 打着打着,开始内力不济。 伤势也逐渐压抑不住。 伤口处、嘴角不时鲜血溢出。 “我听闻贵国太孙曾排过五个战力等级?”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笼统包扎了一下胸口,细川赖之耐人寻味的问。 冯胜答:“不错。” “你宋国公冯胜,真的尚有五位国公可媲美?” “确切来说,不一定是五个。” “哦?” “信国公汤和虽没列入其内,但他实力高深莫测,或在我六人之上。” 细川赖之看向伤心和尚:“大师应该也有六公级战力? 听闻除你之外,你方还有另外两名武艺高强的大师?” “贫僧确是六公级战力,铁金刚和心米不在我之下。” 细川赖之凄然一笑:“如此人才济济的大明,倭奴怎么才能赢得了?” 话音一转,细川赖之道:“虽明知不可为之。 可既然已经起了头,我总得好好唱完这出戏。 以后如何老夫不清楚,但尔等的命我收了!” 暴喝一声,细川赖之双手猛地一拍,蓝红双龙刀合二为一。 双手一齐握刀,细川赖之飞身而起,悍然一刀劈下。 “护主刀法最终式——忠义无双!” 一道无匹刀气自上碾压而下。 其尚未靠近,强大压迫力已让周遭房屋纷纷倒塌,地面下陷。 待其更近时。 无数细碎刀气四溢。 ‘唰唰唰。’ 零星竖立的几棵树上的树叶、树枝纷纷掉落,切口无比平整。 作为直面刀气的大明一方众人,更能直观感觉这一招的威力。 萧坤连同其他位八良级高手直接被压的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就连花炜和刘廌,也得勉力支撑,才不至于出丑。 唯有伤心和尚和冯胜完全抵挡住了这一招的压迫。 “好一招忠义无双!” 夸赞一声,冯胜亦极招上手。 悍然一刀抽出,撞上那刀气。 ‘砰’。 冯胜直接被砸入地下。 第2章 十六人来七人回,铁金刚化身玄武 经过与冯胜的对撞,那刀气溃散不少。 可依旧具备威力。 伤心和尚深吸口气,一连打出十八道掌风迎击。 才终于在第十八道掌风接力下,彻底轰散刀气。 顾不上缓一口气,伤心和尚一跃来至刘廌身边。 “施主,借太极棋子一用。” 刘廌将四颗太极棋子递了过去。 伤心接过,瞅准角度,‘唰唰唰’以拈花指手法将四颗棋子射出。 经过三大高手对轰,战场早已一片废墟,尘土飞扬。 漫天尘雾中飞来四颗棋子,便是细川赖之早有防备,也未见得躲得过去。 何况他压根不知道伤心和尚打算。 待他终于在散乱的各种声音中听出有暗器,压根来不及躲避。 ‘叮’的一声。 第一颗太极棋子打在蓝红双龙刀上。 细川赖之猝不及防,刀竟脱手而飞。 第二颗太极棋子擦着细川赖之的胳膊、钉在了一块石头上。 第三颗太极棋子也落空了。 而第四颗,眼看就要射中细川赖之眉心。 饶是他这种功力,一旦打实,身死难免。 细川赖之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反应极快。 在最危急关头,他举起双手挡在了脑袋前面。 ‘砰’的一声,太极棋子遗憾被细川赖之右手手腕所挡。 ‘咔嚓。’ 细川赖之右手腕骨直接粉碎。 整个右掌耷拉着,像条死鱼。 “秃驴,你该死啦!” 细川赖之粗通医术,自然知道骨头裂了、断了还有救,可碎成末了却神仙难医,大将风范终于维持不住。 愤然一掌拍出。 伤心和尚已无气力对轰。 只能也举臂抵挡。 ‘砰。’ 伤心和尚被打飞出去。 细川赖之还不解气,左手吸来蓝红双龙刀,提刀就要将所有大明高手悉数杀死。 忽然,其背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还有高手!” 细川赖之悍然转身,见是一大鼎横飞而来。 “偷袭都不知道用小巧点的武器,愚蠢!” 细川赖之一刀劈出,大鼎应声倒飞。 就在大鼎被击飞瞬间,一抹黑色幽光忽然从大鼎下方闪过。 细川赖之意识到上当,想要收刀回防。 却已来不及了。 就在毫厘之间,辘轳剑擦着蓝红双龙刀突入,准确命中细川赖之咽喉。 ‘噗。’ 血花四射。 一直藏在暗中的朱雄英这才露面。 细川赖之虽被刺中要害,可并没有马上死去。 一见朱雄英这年纪,他猛然猜到朱雄英身份。 张嘴无声说了些什么,细川赖之最终睁着眼睛倒了下去,面朝倭奴方向。 朱雄英可不像冯胜那样和细川赖之英雄相惜。 在朱雄英看来,倭奴的英雄,那也只是狗熊。 因为这就是一畜生之国。 就算他们全国上下轮流死上十遍,再用鲸海之水冲刷百遍,都不足以解恨。 因此朱雄英没有在细川赖之死前和他说任何话。尽管那样会显得很有格调。 就连细川赖之死后,朱雄英也直接无视了他,并不想特别表示。 召回辘轳剑,朱雄英来到被冯胜砸出的坑洞外。 探头一瞧,好嘛,往日里儒雅的宋国公冯胜此时早已昏迷,披头散发不说,还一身灰尘土块,跟个土夫子似得。 直接用御剑术将冯胜捞上来,交给刘廌照顾,朱雄英又去找寻了伤心和尚一番。 结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回到战场,面对哀荣和哀华的关切眼神,朱雄英摇了摇头。 “没找到。” “怎么会没找到?”哀荣急了,捂着塌陷的胸口就要去亲自寻找。 朱雄英道:“云锦庄园后面是一处悬崖,深不见底,估计伤心方丈是掉下悬崖了。” 哀荣身体一颤:“那我也要下去找,他是我们少林最有天赋的方丈,我不信他就这样没了。” 哀华受伤略轻一些,上前扶住师兄。 “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好,咱们一起,可是哀福和哀匮师弟……。” 朱雄英怔了一下:“哀福哀匮两位大师……?” “虽然方丈和宋国公击溃了刀气,可引起的爆炸和四溢的掌风刀气依旧极具威胁,哀福和哀匮师弟运气不好,都被波及到了,连具全尸都没留下。” 萧坤紧随其后哭诉:“殿下,我二哥和百胜战营另外四位兄弟也都死了,七大高手只剩我一个!” 朱雄英恨得牙痒,原想留细川赖之一个全尸的体面彻底不存,招来荆州鼎一通乱砸。 “将战友们的尸体都装进芥子袋,将来带回中原安葬。”好一通解气后,朱雄英道。 “遵命。” …… 哀荣和哀华虽不愿,可在苦寻无果后,也不得不放弃找寻。 毕竟是在敌后,耽搁时间太久过于危险。 来时,连同朱雄英算上,一行十六人。 回去时,却只剩七人。 其中冯胜还身受重伤。 哀荣替他诊疗过,断定没有三五个月恢复不了。 这一战,可谓损失惨烈。 却也正因如此,更说明这一战必要。 细川赖之其人,太可怕了。 此时若不除他,以后只会更难杀。 正是早有此担心,朱雄英才不顾冯胜阻挠,执意参战。 事实证明,朱雄英来对了。 不然大明一方得团灭在这里。 …… 飘叶谷。 铁金刚三人面对段家四将和一众伪军士兵围攻,亦不好受。 苦斗良久,铁金刚不得不施展压箱底的菩萨无量。 随着百衲衣袈裟披在身,内力被催到极致,铁金刚身后再现观音佛像。 他整个人的战斗力、防御力立时上了一个台阶。 再与林星辰对拼硬功,铁金刚完全压着林星辰打。 叶芝禅手中宝剑虽利,这下不仅伤不到铁金刚,连他的衣角都划不到。 所有攻击悉数被观音佛像阻挡于外。 林秀秀倒是特意调制过针对铁金刚的毒药。 然而面对菩萨无量依旧无效。 至于王飞然的儒家特有攻击,亦无法奈何铁金刚。 反倒是铁金刚每次蓄力攻击,都能让四人受些伤。 他们都受伤了,何况那些属下? 直接损失惨重。 这让段家四将感觉颜面无光,个个愤怒无比。 “老大,怎么办?这家伙跟乌龟似的,根本无从下手。” “是啊,老大,这秃驴的武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水泼不进,连我特制的毒药都无效。” 林星辰目光盯在铁金刚那件百衲衣袈裟上:“佛道两家真正的大师都是以自然为用,体悟天道。 而百衲衣这种东西明显是人道之力的体现。 这和尚的手段看似武功,实则是一种法术。 要想对付他,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第3章 风度翩翩老帅才,孝心可嘉小太孙 负手而立,林星辰下令道:“住手,让他们走。” 叶芝禅等人不甘心的退到了林星辰背后。 铁金刚疑惑道:“不打了?” “打来打去,也打不出个结果,何必浪费时间。”林星辰道。 铁金刚倒也不否认这个说法。 尽管一开始他是想在任务之外,额外多杀几个敌人。 “段家四将不愧是段家四将,贫僧今日领教了,那就改日再较量。” 抱了抱拳,铁金刚带着另外两人大步离开。 来到外边,铁金刚停脚,朝身后二人伸出手。 二人立刻变成两颗金豆子,飞到铁金刚手上。 事实是,朱雄英为了集中高手对付细川赖之,只派了铁金刚这个很难被杀死的防御高手前去探查飘叶谷底细。 但为了谨慎起见,不至于折了铁金刚,朱雄英又将两颗金豆子交给了铁金刚暂用。 这两颗金豆子是去年大拙让人送来的。 经过大拙改进,这种可以变成道门神兵的金豆子不仅外形更加像人,不再壮的像个活靶子,而且耗费的不再是灵力,而是元石。 换言之,哪怕不是道门中人,也能用它。 朱雄英给铁金刚的交代是,金豆子虽然珍贵,但毕竟不是人,必要时可让它们断后。 …… 飘叶谷。 段家四将正遗憾没能杀了铁金刚,一个身材挺拔、胡子头发花白的帅老头从天而降。 其一身玄色道袍,头发随意的扎着,只用一根木棍做固定,脚上鞋子各有一个补丁。 外形猛地一看虽穷酸,可老头气质超然,不仅不会让人轻看,反而以为是神仙下凡。 看第一眼时,他约莫像是六七十岁,可仔细一看,又好像八九十岁,神秘诡异得很。 温和一笑,老头问:“我刚从岳父那里过来,听说你们将计就计布了个局,如何?” 段家四将齐齐半跪,异口同声道:“见过家主。” “说了多少遍了,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家主。” 林星辰随即大概讲了下与铁金刚的作战。 段功摸了摸胡须,追忆道:“说起来这位铁金刚还是我故人之后。” 苏秀秀爱慕一笑,迫不及待抢话:“家主跟金刚门的和尚有渊源?” “那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大元尚不混乱,百姓勉强能生活,我作为段家少主,少年意气,遨游天下。 在一次不经意的剿灭山贼的因缘下,我与同样嫉恶如仇的金刚门开派祖师相识。 我二人相谈甚欢,还曾结伴游玩过半年。 后来他自创大力金刚拳和金刚不坏功,凭借两门不俗武功于中原创立金刚门,我则回了大理打理家业。 期间我们时有书信往来,只不过随着他的陨落和乱世到来,我跟金刚门的香火情便断了。” 苏秀秀听的如痴如醉,苍老的脸上显现出几分少女独有的青涩:“家主还真是交游广阔,阅历非凡,世间的男子和您比,就如同蜡烛欲与太阳争辉。” 段功有些受不了苏秀秀这暧昧的话,又不好驳斥,心中叹了口气,索性没接茬。 “听你们所述,铁金刚应是利用金刚门过往做好事得到的百姓的百衲衣捐赠,制成袈裟,借用人道之力,仿效封神之术,再结合金刚不坏功,这才创出这一绝招,真是后生可畏。”段功道。 苏秀秀笑道:“后生再如何可畏,在家主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段功笑了笑,算是回应,转而道:“虽然计划失败,好在没什么太大损失。 星辰,你亲自去云锦庄园查看状况。” “遵命。家主,细川赖之若没死……?”林星辰问道。 “大明出动这么多高手行刺,他怎可能没死?” “明白了,若他侥幸活着,属下亲自了结他。” …… 七日后。 奉天殿。 得到父皇许可,朱标打开了好大儿派人送来的礼物。 一共两个盒子。 第一个盒子装着一个人头。 第二个盒子则装着两把刀。 说是刀,可刀身窄而薄,刀刃锐利,不像是大明这边的刀,倒更像单锋剑。 “雄英书信里说,这两把倭刀合二为一时,足以比拟大明十大神器,单独一把则略微逊色。 而神剑葫芦只能收录比自身品格低的剑,所以让我试试能不能收录这两柄倭刀。”伸手抚摸它们,朱标笑的十分开心。 朱元璋笑道:“这蓝红双龙刀合则比拟十大神器,分则略次一些,正好卡在神剑葫芦收录上限。 偏生随着收录宝剑增多,神剑葫芦威力也会增大。 收录它们,等同于吞并一件十大神器,这下神兵葫芦要从十大神器里脱颖而出了。 标儿你赶紧把它们收进去吧,说起来这还是雄英第一次给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父皇是在点儿臣呢! 父皇放心,知道雄英他喜欢妖精,儿臣可是给他准备了一些。 就等他回京了,到时候他指定比儿臣今日还高兴。” 朱元璋点点头,看着细川赖之的脑袋,又不禁叹了口气。 “如此英豪,却不是大明人,真是可惜。” 朱标亦感叹:“是啊,谁能想到俩六公、俩十侯外加十一名八良的队伍,居然差点被他一个人给覆灭了,若不是雄英未雨绸缪,暗中策应,事情还真难收拾。” “照此看来,细川赖之绝对有六公顶实力,甚至可能是四老级战力。” 朱标问:“四老级战力?父皇你什么时候划分了这么一个战力出来?” 朱元璋笑道:“咱是天下独尊的皇帝,眼界和见识自然比雄英要强些。 他搞不清宋濂、刘伯温的实力,所以划归暂不明确级,咱可一清二楚。 依咱看来,张正常、陈通微、刘伯温、宋濂这四人都要比六公强不少。 若是到了海上,林凤娇凭借独特的天赋和妈祖神像也能跟他们掰腕子。 所以咱将暂不明确级改成了四老级,把他们四个列为战力的参考标准。 不过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也只跟你说过,你可别跟人胡咧咧。” 朱标点点头:“四老级?倒是挺合适,跟八良、十侯、六公彼此对应。 可惜宋先生、国师有重任,陈通微、张正常都是道士,不会轻易出手。 否则也轮不到细川赖之逞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泱泱华夏没高手呢。” 第4章 朱元璋再落闲子,后龟山大彻大悟 朱元璋和朱标又讨论了一下对伤心等人的追封。 老朱虽一向精打细算,这次给的赏赐也相当多。 一来细川赖之是头拦路虎,把他宰了是件大功。 二来为他们请封的是朱雄英。而且用的是公文。 老朱不得不给大孙这个面子。 值得一提的是,鉴于萧家三兄弟出征,只剩老幺一人没牺牲,为了不至于让他家血脉断绝,朱雄英曾提议萧坤退伍回乡,转做文官。 然而萧坤死活不同意,非要留在军中继续效命。 朱雄英无奈,只能请皇爷爷多给一些实际补偿。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直接赏了萧家一只小妖精。 如此,靠着这只寿命还很悠长的小妖精,萧家将来的日子定然不会难过。 萧家三兄弟的父亲萧黑子有了小妖精相陪,也能尽快从丧子悲痛中走出。 让人将头颅带下去埋葬,朱元璋从一堆奏折里翻出通政使司代承的奏疏。 “那边回信了,愿以大妖精三只和小妖精十只换后龟山,标儿怎么看?” “嚯,长庆还真是好大的手笔,看来这两兄弟的关系很不错。”朱标道。 “是啊,不然后龟山也不能被长庆立为储君,长庆本身可是有儿子的。” “这个条件十分优渥,换一换也无妨。 主要是虽然细川赖之没了,可北朝相较南朝依旧优势。 若此时后龟山回国,则南朝能多撑一段时间,道理就跟足利义满派细川赖之帮衬伪王一样。” “标儿言之有理,那就照你说的办。” “后龟山在儿臣的飞舟上关着,我会派人押他去跟礼部做交接。” 朱元璋点点头:“顺便跟礼部说,让他们派个人去北朝挑拨一下。 就说飘叶谷和云锦庄园的位置都是伪王出卖的,我们本无意刺杀。 再告诉北朝,只要他们不再在云南搅和,大明以后绝不打他们。” “父皇,都到这一步了,这种伎俩还能奏效?” “管他奏不奏效,不费什么事,万一能行呢。” “好吧。” “还有个事,细川赖之被雄英带人围杀的消息必须广泛宣传,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咱的孙儿有勇有谋。” “明白。” …… 又去悬崖下面找了两遍,一无所获的哀荣和哀华这才彻底放弃。 二人随即向朱雄英和冯胜请辞,要带少林弟子回去。 朱雄英和冯胜能理解两位大师的心境,并不想阻拦。 僧兵离开,原先由他们负责的关卡任务便空了下来。 朱雄英索性把隆武卫派去,让儿郎们正式参与战争。 而在此之前,朱雄英亲自主持了百胜战营末位淘汰赛。 这次竞赛一共要决出六个名额,填补六大高手的位置。 为此,隆武卫一众骄兵悍将打的那叫一个积极、火热。 朱雄英还想出了另一个纪念英雄和激励后人的好办法。 就在给新进入百胜战营的六人发放军装和盔甲、兵器的前夜,朱雄英将诸葛明喊到营帐,命他为隆武卫写一部军中史册,专门记载隆武卫士兵经历过的各项战争、任务等,尤其是军功。 这部史册的前三页,专为百胜战营而留。 在第一页第一行,朱雄英亲自为百胜战营记录了成立以来第一件军功。 ——百胜战营第一胜,萧蔡、萧徐、萧坤、李继、章程、周鸣、南宫奥连合其余高手围杀倭奴重臣细川赖之! 百胜战营也好,隆武卫其他士兵也好,虽然之前没正式上过战场,只剿过匪,打过杂,可斩杀不少敌人,立下的军功也不少。 按理说百胜战营军功簿上不该只有这么一桩事值得铭记。 可朱雄英这样记了,便一下将百胜战营军功格调提了起来。 可以预见,往后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哪怕百胜战营一代代传承不绝,也未必凑得齐百胜。 可但凡能在前三页留下名字的人,必将受千万人追捧,享无限荣光。 不久之后,南朝那边为了赎回后龟山而大出血的消息传来。 朱雄英高兴不已。 一起传来的还有神兵葫芦成功‘吞没’蓝红双龙刀的消息。 朱雄英不禁预想,照这么发展下去,将来大明的镇国神器极有可能就是神兵葫芦。 于是朱雄英默默将搜集宝剑列为正在进行时的计划。 忽然,他想起曾不止一次听父王和铁金刚他们提起叶芝禅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等明年再开战,得重点关注一下这个叶芝禅。” 比起大明这边的欢喜和梁王那边的如意,倭奴北朝简直如丧考妣。 只因细川赖之死亡的消息传了过来! 且不说从小被细川赖之带大的足利义满听闻消息后如何难过。 单是那些大名和普通将士,那也相当追思老将军。 一个个恼怒不已,发了疯一般的想杀向大明报仇。 他们还连带着把梁王也给记恨上了。 到了深夜,一直强装镇定的足利义满终于不必伪装,一个人坐在书房痛哭。 “细川大人,你我虽为君臣,实则情同父子,你对我的恩情比天还要高!” “当年家父去世,四周皆狼子野心之辈,若非你看顾,我岂能活到今天?” “是你教我读书识字,陪我练武理政,领我带兵打仗,不然岂有我今日?” “可恶的朱雄英,竟然设计害死了你!此仇不报,我足利义满誓不为人!” “细川大人你在天上好好看着吧!这桩血债,我必以大明军民的命来偿!” 说一会儿,哭一会儿,足利义满老大的年纪了,却表现的像个三岁的孩子。 其夫人不放心,过来本想劝他想开些。 站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却久久没忍心进去打扰,只跟着泪流满面。 而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倭奴南朝,长庆的悲欢和足利义满并不相通。 虽然弟弟尚未归来,让长庆担心不已,可细川赖之之死,还是让他高兴的喝了几杯酒。 不久之后,后龟山被放归。 长庆那就更高兴了,第一时间让人将皇弟请进宫。 却不等长庆一叙离别情,后龟山便甩出一个问题。 第5章 倭奴国南北争权,大云滇战火重燃 却不等长庆一叙离别情,后龟山便甩出一个问题。 “皇兄,细川赖之被杀,北边以后最多只能送一些物资军械去云南,再派不了什么人了。 以大明与云南之间的差距,纵然北边以举国之力帮扶梁王,云南被收复也只是时间问题。 届时大明腾出手,兵锋直指倭奴,我等先前意欲绑架朱雄英,首当其冲,该如何是好?” 笑容立时僵硬在了长庆脸上。 好一会儿后,长庆叹了口气。 “为兄如今也没有办法啊。” 后龟山端起酒杯豪饮一杯:“皇兄,我被关押的那些日子里无事可做,便反而能静下心来思考将来。 我觉得以如今的局势,长则一年,短则数月,云南梁王那边必然彻底战败,梁王难逃脖子上那一刀。 那段功是厉害,可又能比细川赖之厉害多少不成?细川赖之在战事开始时就介入了,尚且屡屡败阵。 段功他面对一个兵源物资皆缺、士气低落、只剩些许疆域的云南,还能翻出天不成?他又不是神仙。 我们得早做安排!我指的是无论我们统一北边,还是被北边统一我们,都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 “皇弟说的哪里话,我们是正统,自然是只能由我们统一他们,我……。” “按照皇兄的想法,就算我们只剩一个小村子,也得跟足利义满斗到底?” “那是自然。” “朱元璋巴不得这样。” 长庆当然知道这会儿不是跟足利义满内斗的时候。 他更清楚后龟山能顺利回来不全是因为那些妖精。 可是人活一口气,让他跟足利义满讲和,太难了! “我们是天皇正统,足利义满只是一个犯上臣子。 难道就因为大明要打倭奴,我们就要屈服于他吗? 要我说,就算是死,我们也得死得有尊严有血性。 大不了倭奴变大明一个省,好过便宜足利义满。” 后龟山苦笑:“皇兄你直接认为我们是屈服的一方,可见你也清楚北边的实力比我们强得多。 既然如此,屈服就屈服,又有何不可?大丈夫能屈能伸。 况且我也没说一定是我们屈服他们,这里面大有可为。” “什么意思?” “虽然我们弱一些,可也不是足利义满短时间内能吃得下的。 我们想议和,他们又何尝不想? 若僵持下去,等到大明大军过来,大家只能一起死。 既然要议和,关键在一个‘和’字,而大有可为的却是一个‘议’字。 若令归一统,谁令谁?总得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由头。” “皇弟你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找足利义满谈一谈,看能不能以武论权。” “如何以武论权?” “双方各派几名高手,捉对比斗,看谁胜场多,赢者主政,输者辅政。” 长庆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咱们这边整体实力不如他们,高手也不算多,可如果只比斗几场,未必弱于他们。 一旦消息传开,足利义满若不答应,便有畏战怯弱之嫌,不顾大局分裂邦国之疑。” 后龟山笑道:“就算我们输了,也未见得不是好事。” “此话何意?” “皇兄你是正儿八经的天皇,跟北边那位不是一个层次,三神器也在你手里。 就算咱们打输,该足利义满主政,只要双方合二为一,天皇必然还是皇兄你。 届时你便可接触那边的臣子,以皇兄之能,只要展示才能,拉拢一番,或可反过来架空足利义满。 说到底天皇是正统,而幕府只是幕府,效忠天皇可比效忠所谓的征夷大将军来的有格调和利益。” “有理,有理,事不宜迟,咱们速速派人去联络。” “谨遵皇兄之命。” …… 室町。 “长庆倒是聪明,借着大明的威胁跟我玩儿阳谋。” 足利义满端着茶杯,脸色平静,让人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 二条良基沉思片刻:“大将军,这主意不像是长庆想出来的。” “何以见得?” “此人虽然颇有才智,但性格刚烈,做不出委曲求全的事。” “那就是后龟山的主意。” “估计是了,朱元璋还真是会给我们制造困难。 他们此举名为抗敌,期盼一统,实则包藏祸心。 我料定他们必想趁此机四处串联,谋求大权。” 足利义满自信一笑:“那就看谁棋高一着吧,正好趁此机会在名义上让倭奴一统,省去数年之功。” …… 一来一回,时间飞逝。 转眼已是洪武十七年。 时值云南宜醉不宜醒的阳春三月。 纸鸢在天上飞着,引的燕子‘吱吱’叫,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不自由。 山涧里,河滩上,各种早开的花儿争奇斗艳。 忙碌的蜜蜂抓紧觅食,弥补一冬的节衣缩食。 文人骚客见了此情此景,不免停下评头论足。 纵灵感欠缺,做不出好诗词,念一句‘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或背一句‘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总是恰当的。 如此美丽的云南,当由大明来守护。 故,明军再次动作,势要收复云南。 虽然并没有特别约定,但一路军、二路军相继进发后,都选择了集中优势兵力重点突破。 完全不给擅长以少胜多的段功机会。 段功许是无奈,许是想等一个破绽。 面对明军齐头并进,数路进攻,他直接选择了全线守势。 二路军中军大帐。 冯胜站在沙盘前皱眉沉思,等一个确切军报。 不多时,前沿阵地接连几份军报被送了过来。 打开瞧过,冯胜将沙盘重新摆正,继续沉思。 过了片刻,听闻有战报送来,朱雄英过来了。 “宋国公,前线打得如何了?” 冯胜将几份战报递给朱雄英:“儿郎们憋了一个冬天,早就手痒了,想着大干一场,结果段功不接招啊。” 朱雄英依次看过几份战报。 却没急着说话,只安静消化其中信息,思考应对方案。 同样安静侯了一会儿,估摸着朱雄英心里有数了,冯胜这才道:“龙头关和龙尾关是我们进军路上最大的两处城关,只要破了它们,就可直取梁王府。 但这两处城墙高大不说,内中更有许多百姓,存了不少粮草。 它们横在那里,我军过不去,敌方后勤补给却能不间断供应。 经过耿炳文和郭兴试探,已确认这两处打定主意死守不出。” 第6章 得与失太孙明了,智和计冯胜高超 朱雄英点点头:“绕不过去的两处城关,源源不断的后期补给,甚至其中一部分补给还来自倭奴。 段功若真打定主意跟我们耗,云南收复遥遥无期不说。 可以预见的是,我方士兵一定损伤惨重,各种军械粮草消耗亦是海量。 而这两处城关距离不算远,互为犄角,若我方攻击其中一处,都会被另一处知悉,有被偷袭的可能。 若围攻两处,则兵力分散,会加大士兵伤亡。 而以段功的精明,想用围点打援之计对付他,怕是他不会轻易上当。 真不愧名满天下,在如此有限地域和条件下,他选择了一条最合理的抗争之路。” 冯胜老怀安慰:“如此短的时间里,殿下能想到这些,真是不易,假以时日,殿下的指挥能力必超过我和段功。” “宋国公谬赞了。再者说,就算孤很厉害,那也是你教的好。” “哈哈。” “依殿下看,段功属于哪一派军人?” “权谋、形势、阴阳、技巧四派的特点都十分明显,而以目前的表现来看,段功应是形势派。” “以势压人,顺势而行,这是形势派军人的特点。 势有优势,自然就有劣势,此时的段功就是劣势。 当年与明玉珍的军队作战时,他起初也处于劣势。 殿下的判断十分正确,说明殿下这两年没有白费。 但殿下忘了,他当年收复云南用的兵马十分彪悍。 其中由以段家八将最突出,可见他兼通技巧派。” “嗯,我记下了。” 冯胜有心考教朱雄英的实际指挥能力:“殿下认为我军该如何取胜?” 朱雄英道:“眼下的参考因素还不够,所以不能急着制定战略战术。” “哦?欠缺哪些?” “最欠缺的就是关于敌军将领的资料。 段功就算再厉害,也没有分身之术,龙头关、龙尾关他不可能兼顾。 甚至他可能根本不在这两处城关。 要想取得胜利,我们必须搞明白这两处城关是谁主管,守城的具体倚仗又是什么。” 冯胜大点其头:“说得好,殿下请看。” 冯胜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封军报。 朱雄英接过一看:“龙头关守将苏秀秀,龙尾关守将王飞然,段家四将已现其二。” 冯胜道:“林星辰和叶芝禅极有可能被派去抵挡一路军了,颍川侯傅友德那边自有应对,无需我等担心。” “苏秀秀和王飞然虽二十年前就声名鹊起,但犹如昙花一现。 其风格必与当年不同,要想探得他们底细,还得逼战一场。” “殿下言之有理,我这就让郭兴和耿炳文各带人猛攻一场。” …… 龙头关。 耿炳文率军猛攻。 一时间双方死伤惨重。 一具具尸体堆积,快变成山丘了。 干涸、新鲜血液交织,触目惊心。 有那没死透的,也分不清是哪方士兵,躺在人堆里低声哀嚎。 战至酣时,哪有人管他们,全都一窝蜂的攻城掠地,或斩杀敌人,或被敌人斩杀。 整体而言,虽是攻城一方,明军却还是更占便宜。 仅仅小半日,第一个明兵便登上城楼,‘嗷嗷’叫着挥刀砍向守城兵。 虽然他很快就被杀死,尸体丢下城楼。 眼见如此情形,守将苏秀秀冷哼一声:“来人,将我特制的毒水发下去。” 一桶桶毒水被发了下去。 每个站在一线守城的元兵都被分了一瓢。 捂着鼻子接过,‘哗啦’往下一倒,一名名正在爬梯的明兵立时摔了下去。 一股浓烈的臭味快速在战场蔓延。 闻到的人不管有伤没伤,无论武功高低,统统脑袋一昏,方向都要辨不清了。 耿炳文意识到不好,连忙鸣金收兵。 …… 龙尾关。 不一样的环境里的战场。 却是一样的血腥和惨烈。 人命在这里如同秋草芥。 一没就是一大片。 和苏秀秀一样,王飞然不得不动。 让人搬了张摇椅到城头上,王飞然安坐,不急不缓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这才念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天地正气相和。 转眼已是雨天。 虽然下的不大,可雨水密密麻麻。 在这清凉的春季,让人感觉不适。 尤其对于穿着盔甲的士兵们来说。 不少人当场打起哆嗦。 各种声调的喷嚏声此起彼伏。 偏偏龙尾关地处高地。 这点小雨,虽不至于汇聚成河,对从下往上攻的明军造成席卷,让土地泥泞却足够。 踩在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土地上,明军行动艰难,速度也提不起来。 王飞然淡淡一笑:“放箭。” 弓箭手们‘唰唰’放箭。 跑不快的明兵立时死伤众多。 郭兴抬头看了看上半段晴空万里、下半段雨下不停的天空,心中已大概有数,从容下令暂且撤退。 …… 仅过了两个时辰,前沿阵地的军报便送了过来。 看过情报,冯胜胸有成竹:“根据之前得到的信息,林秀秀是个魔修,擅用毒,王飞然则是读书人。 结合这两份最新战报,真叫人不得不感叹。他们不愧为沙场老将,竟能将自身能力用到这种地步!” 朱雄英道:“虽然被他们胜了一场,但知道了他们的手段,便不难对付他们。” “是啊,太孙有何高见?” “我的见识尚且浅薄,暂没想出好主意,但宋国公一定已经有办法了。” 冯胜抚须笑道:“殿下猜对了,我已有办法对付他们。” “是什么?” “读书人养浩然正气,与天地相合,却也受制天地,若违抗天公地道,离死不远。 除了天地,可制衡读书人的还有君、亲、师。 区区王飞然,自无需上位来处理,而王飞然父母何在,我等也不清楚。 那就唯有这师可制服他。” “宋国公知道他师父是谁?” “不知,但我知道读书人的师父是谁。” 经过这句提醒,朱雄英也明白过来。 “天下读书人的师父,那不就是孔夫子嘛。” “正是孔夫子,还请殿下修书一封,命人送去衍圣公府,则王飞然不过土鸡瓦狗尔。” 第7章 为降敌另请高明,食其毒紫蛟蜈蚣 朱雄英提笔给今年刚袭爵的衍圣公孔讷写了封信。 命人快马送去。 端起茶杯,朱雄英问:“那苏秀秀呢,宋国公打算如何对付她?” 冯胜答:“要对付毒,非医家不可。” “这次又该请哪位大能?” “西安有一南宋时成名的李姓家族。 李家人丁虽然不兴旺,但每代都有一两位炼丹师。 而丹药价格一向昂贵,因此李家家境优渥,在当地颇负盛名。” “他们有办法对付苏秀秀?” “李家先人早年间阴差阳错炼出一炉毒丹。 那炉毒丹后又无意中被家中一窝蜈蚣误食。 所有蜈蚣尽皆被毒死,唯有一头颜色发紫的蜈蚣侥幸活了下来,从此竟开了灵智。” 朱雄英立刻想到了御稻园中的老金。 又听冯胜道:“那头蜈蚣至今已有近二百岁,旁的食物它都不吃,只吃毒,越毒越好。” “这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以前竟从未听说大明还有这样的奇兽。” “谁说不是。这条蜈蚣长得十分丑陋,因此不便露面,多年来一直待在李家后山,知道它的人也就不多。 李家又没什么为害一方的想法,或是争霸天下的念头,因此这头蜈蚣也就是养着玩,实际上没什么用处。 若非赶上苏秀秀这么个对手,它怕是永远都要不为人所知。” “宋国公又是如何知道它的?” “早年间,皇上将家兄和我的爵位、封地确定下来,我为替皇上治理好地方,马不停蹄赶了过去。 结果发现经过前元动荡,封地内百废待兴,百姓食不果腹,更别提招募士兵应付山匪,守护地方。 为了尽快提升手下人的实力,我找到李家,想买一批破障丹、淬骨丹和三叶丹。 李家见我买的多,为表诚意,才破天荒让那条蜈蚣露了一面,并命令它去吃我订的那批丹药,以证明丹药无毒。” 朱雄英点点头:“既如此,就请宋国公手书一封,请李家带那只妖兽蜈蚣前来助阵。” “末将领命。” …… 受朱雄英、冯胜传召,衍圣公孔讷、李家家主李华前后脚来到云南前线。 朱雄英和冯胜虽身份尊贵,但人家孔讷和李华又没在朝中任事,来此纯属帮忙,所以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办过接风洗尘宴,朱雄英和冯胜这才亲自陪着李华来到龙头关。 至于龙尾关那边,冯胜下令郭兴严防死守,不可使其发兵救援。 停战了好些天的龙头关再临战火。 耿炳文排兵布阵后,令旗一动,万千明兵立刻向前冲锋。 “哼,还以为消沉一段时日后,会有什么新花招,原来不过如此。”苏秀秀冷笑一声,亦下令迎击。 双方士兵战不多时,苏秀秀再次下令倒毒水。 眼看己方士兵损伤惨重,难以再战,朱雄英道:“李家主,看你的了。” 李华点点头:“殿下放心,今日龙头关,我李华替您取下。” 就在朱雄英 以为他会拿出一个葫芦或瓷瓶之类的东西、从中放出蜈蚣时,李华却从袖子里掏出一架飞舟。 耿炳文微微一惊:“居然是飞舟!就连当今朝廷也没几艘这东西。” 李华略有些自得:“不瞒颍川侯说,我李家自南宋时发家,一二百年下来,靠着炼丹之术确实积累了一些财富,故而才能忍痛从天师府订购这艘飞舟,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单此一艘飞舟,已经快让李家揭不开锅了,可见炼丹远不如制作飞舟挣钱。” “哈。” 玩笑过后,李华将飞舟往空中一抛。 近乎崭新的飞舟迎风而涨,变作一百多米长短。 李华朝飞舟抱了抱拳:“老祖宗,麻烦您了。” 飞舟上传来一道沙哑嘶吼声。 随即便见一道紫色庞大身影飞了下来。 朱雄英等人定睛一瞧。 果然是一头蜈蚣! 只是这个子嘛。 忒夸张了! 足有一丈多长! 粗细赶上成年男人胳膊了。 而且其竟背生四翅,使其能在空中飞翔! 仿佛山海经中记载的生物飞出来了似得。 就连曾见过它的冯胜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紫蛟蜈蚣长大了不少。” 李华笑道:“老祖宗这十几年里确实长大许多。 只因当今皇爷建立大明,国泰民安,李家人得以走出西安,寻摸毒物给老祖宗进食。 在前元末年时,我李家人可不敢到处乱跑,那时节下,老祖宗始终处于半饱半饥。” “原来如此。” “老祖宗,您今天就放开了肚皮吃吧,要是还吃不饱,我跟那位苏婆婆说一声,让她多给您弄点毒。”十分儒雅的捋了捋山羊胡,李华眯着眼睛笑。 紫蛟蜈蚣在天上飞,离得远,李华的声音当然就不小。 苏秀秀想听不见都难。 “是谁在背后编排本姑娘,我正值佳龄,云英未嫁,才不是什么婆婆,再敢瞎说,我拔了你的舌头。” 李华:(⊙o⊙)… 朱雄英:(⊙o⊙)… 耿炳文:(⊙o⊙)… 冯胜:(⊙o⊙)… “这位苏秀秀起码五六十了吧?”耿炳文不太自信的问。 冯胜点头:“二十年前她驰骋沙场时就已经二三十了。” “看来我没有记错,而是这老娘们在自欺欺人。” “女人嘛,骗骗自己难免。 不过她至今未嫁,我倒是挺诧异。 她当年可是云南一枝花。” “是啊,就连上位当年都特意让人调查过她,想娶进门当妃子。” “估计是遇到什么感情磋磨了吧。” 朱雄英用余光扫了眼身旁两位八卦个不停的勋贵,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 所以其实不是宋国公儒雅清高,也不是长兴侯敦厚庄重。 只是你俩没碰到一起,八卦逗逼属性没急着显现? 加起来一百多岁,你俩在这种场合讲这些真的合适? 李华:(⊙o⊙)… 感觉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我会不会被灭口哦。 第8章 龙头龙尾皆拿下,段老家主有远谋 紫蛟蜈蚣可没心思管苏秀秀的八卦。 飞下飞舟,它口水直流三千尺。 并不耽搁,紫蛟蜈蚣张口一吸,城墙上下那些毒水、毒气、毒味立时化作风卷而去,悉数进入它腹中。 战场之上的浓烈臭味消失无踪。 双方士兵不由得齐齐松了口气。 紫蛟蜈蚣满足的抖了抖身体,背上的翅膀也加快了挥动频率,带起道道风漩。 眼瞅着肚子都大了一圈,它却依旧不满足,飞落城楼上方,不断盘旋,仿佛在问‘还有吗’。 短暂搜寻,紫蛟蜈蚣目光锁定苏秀秀。 苏秀秀翻了个白眼:“哪里来的孽畜,拿我这里当酒楼了?” “苏秀秀没招了,老耿,该你出手。”冯胜笑道。 耿炳文应了声‘是’,让传令兵挥动令旗,发动强攻。 苏秀秀急了,快速从芥子袋里掏出各种毒物。 有毒蛇、毒鼠、毒蜈蚣。 有毒液、毒气、毒蘑菇。 林林总总竟不下三十种。 然而,苏秀秀将它们使出,顶多一开始有些见效。 眨眼之间,它们就被紫蛟蜈蚣吃了个精光。 苏秀秀:…… …… 半日后,龙头关攻破。 守将苏秀秀不知所踪。 …… 又过了两日。 送别李华和紫蛟蜈蚣,朱雄英、冯胜陪着孔讷来到龙尾关下。 首先依旧是由明军发起进攻,逼迫城内的王飞然出手。 随着王飞然老生常谈念出那句‘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半空晴朗半空雨的奇象再现。 孔讷抬头望天:“这确实是儒家手段,王飞然在儒学之道上极有天赋。” “可惜他不是站在大明这边,不然孤倒是可以引荐一下,让他给你做个徒弟。”朱雄英很给面子的说。 孔讷笑了笑:“是啊,可惜了。” 说罢,一身大红蟒袍的孔讷让两个孔家弟子从芥子袋里拿出一张桌子。 铺上桌布,放上贡品,摆上孔老夫子牌位,孔讷一丝不苟的理了理衣服,郑重朝着牌位行了大礼。 最后又朝着皇帝所在方向恭敬磕了三个头,孔讷这才拿出对付王飞然的利器。 它装在一个精美木盒里。 木盒中垫着上等蜀云锦。 它是一标准长方体,约莫二尺长,筷子那么厚,二指宽,微微弯曲。 它主体为木质,颜色为黑。 首尾两端镶嵌着银色金属。 金属纹饰为简单的蝙蝠纹。 首端篆刻着一个‘德’字。 这是一件戒尺。 戒尺背面有四个容易被忽略的字——万世师表。 郭兴哈哈一笑:“这就是大明十大神器之一的万世师表啊,我还是头一次见。” 郭英附和道:“上位真会取名字,万世师表配孔家,天作之合。” 孔讷虽不苟言笑,年纪不大却像个老学究,闻言也不免心中窃喜。 “两位抬举孔家了,这都是皇上怜悯孔家,非是孔家真有才德。” “衍圣公谦虚了。” “说的是啊,皇上能把这克制天下读书人的神器交给你们家保管,已很能说明问题。” 孔讷:o(* ̄︶ ̄*)o “诸位,那我去了?”将万世师表斜靠臂弯,孔讷面色一肃,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 “去吧。” “愿衍圣公旗开得胜。” 孔讷重重点头,低声念了句‘大鹏一日同风起’。 他整个人立时飞上青天,俯视大地。 王飞然若有所感,抬头看去。 二人四目相对瞬间,王飞然没来由一阵心颤,有种小时候读书偷懒、转头却对上私塾先生死鱼眼的感觉。 “此人是谁?” 在王飞然的探视目光中,孔讷缓缓举起了万世师表,宏声念诵:“教不严,师之惰!” 天地正气相和。 万世师表熠熠生光。 一股十分奇特、神秘、强大的力量同时迸发。 其他人并没有如何,独王飞然这个读书人中的翘楚,忽有种背着大山的沉重感。 随着孔讷猛地挥下万世师表,一道长约百丈的戒尺虚影忽然临空产生,劈头盖脸打向王飞然。 在这股神秘力量前,王飞然那引以为傲的正义之心显得相当脆弱,根本无法再调动天地正气。 王飞然甚至没来由产生一种怯懦感和羞愧感,对自己的学识产生深深的怀疑。 就跟上课老师点名、却问到了自己知识盲区一样。 无法调动天地正气,以王飞然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自无法闪躲或抗衡孔讷攻击。 ‘啪’的一声,王飞然被打的跪伏在地,疼的脸都白了,汗珠如雨般滴落。 孔讷兀自不罢休,又念诵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一边念,孔讷一边连抽三下。 ‘啪啪啪。’ 挨打的王飞然直接被打死当场! 鲜血横流。 孔讷松了口气,高声道:“王飞然已死,尔等速速投降,可免于一死,将来还可回家与家人团聚,莫要冥顽不灵。” 伪王一方的士兵们自不会相信这种话。 可随着王飞然身亡的消息由他附近的士兵逐渐传开,由不得他们不信。 于是一部分惊慌失措或认命或胆小的士兵纷纷选择放下武器选择投降。 …… 一个时辰后,龙尾关被破。 …… 随着龙头关、龙尾关接连被收复,明军于伪军来说就好像一头下山猛虎,随时都能直捣黄龙,展露威风。 段家一处庄园内,段功却老神在在,甚至还有闲情在阳春季节里赏花品茶。 虽痴迷于老家主这种淡然世外的状态,苏秀秀仍不免担心,几次欲言又止。 “秀秀你若有话,直说无妨,扭扭捏捏可不是你的处事风格。”段功笑道。 苏秀秀莞尔一笑:“家主如此古井无波,想来早有安排。” “你这样想,只因对我足够信任,实际上心里还是疑惑?” “是。” “有何疑惑,直说。” “龙头关和龙尾关如此重要,家主却没亲自指挥。 如今两关皆失,飞然战死,家主也仿佛不甚在意。 家主您究竟布下了怎样的局?” 第9章 先赢百步不算赢,须臾之间定乾坤 “大明确实人才济济,两处关卡比我预计的要更早被破。 但无伤大雅,反正早晚守不住,飞然的牺牲更不会白费。 相信包括你在内,都早已有马革裹尸的觉悟!”段功道。 “那是自然。”苏秀秀道。 “局势至此,就算神仙来了,也别想在正面战场打赢大明,所以我只能另行高招,飞然的死,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成局关键。” “是什么样的高招?” “到时你就知道了。” 苏秀秀痴迷一笑:“如此神秘的您,真叫人忍不住想摸索。” 段功:…… …… 随着龙头龙尾二关告破,伪王所处王城赫然在望。 龙尾关一战中,伪王一方更折损了大将王飞然。 形势对明军来说一片大好。 这一日,朱雄英正在隆武卫帅帐中研究地图,为最后决战做准备。 天黑之后,百胜战营第一号高手萧坤请求觐见。 朱雄英自然准允。 “殿下,关于擒拿伪王,属下有一个好主意。”走进帅帐,萧坤自信满满的说。 朱雄英微微一笑:“你们三兄弟都是战场上的千人敌,等闲之人听闻你们的名字无不丧胆,可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你居然也擅长动脑子。” 萧坤尴尬的挠了挠头:“殿下是在点属下。” “你能听出来就好,说明还是有动脑的天赋。 昔日东吴有个将领叫做吕蒙,就是被人点拨后才发奋读书,最终有所成就。 你武艺不错,又是我的嫡系,好好学怎么动脑,钻研兵书,将来有大用。” “是,殿下。” 轻手轻脚凑到朱雄英身旁,萧坤作势要跟朱雄英说悄悄话。 朱雄英很配合的将耳朵凑了过去。 便在此时,萧坤忽然出手点住朱雄英穴道。 朱雄英大感意外:“萧坤,你……。” 萧坤松了口气:“抱歉殿下,辜负了您的信任,若有来生,萧坤一定对您矢志不移。” “这么说,你并非效忠于大明和我?” “没错。” “你……是伪军奸细?” “是。” “可你两个哥哥为大明而死,连你也差点死在云锦庄园那一战。” “若非如此,怎能迷惑住精明的殿下?” “明白了,苦肉计。” 朱雄英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思索,一边努力拖延时间,希望能有人过来:“听说皇爷爷赏了你家一只小妖精,你父亲写信告诉你了?” 萧坤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父亲是来信了,说皇上赏了一只主食类的稻谷小妖精,另赐了百亩良田。” 朱雄英正欲继续嘴遁。 萧坤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布,将他的嘴塞了起来。 “殿下的话术,我深有体会,抱歉,为了不上你的当,我只能不让你开口。” 朱雄英:…… 萧坤随后用剑划破帐篷顶,背着朱雄英从破口那儿飞了出去,靠着对地形和士兵分布的熟悉,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趁着夜色将朱雄英带出了隆武卫营地。 …… 段家庄园。 朱雄英首次见到帅老头段功。 潇洒一笑,段功提起茶壶给朱雄英倒了杯茶。 “殿下,请喝茶。” 朱雄英可不敢瞎喝:“是你安排萧家三兄弟潜入隆武卫?” 段功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的解释。 “说起来,老夫也不算处心积虑。 早年间,大元还是中原之主,我作为段家少主,慕名前去中原闯荡。 有一天,我无意中在扬州救下一名全家被灭的少年,那个少年姓萧。 我看他性格坚毅,立志报仇,于是将段家收藏的一本剑谱传给了他。 后来他学有所成,成功找仇家报了仇,并凭借这套剑法闯出些威名。 殿下你这么聪明,一定听出来了。那萧姓年轻人,就是萧坤的父亲。 我当年不过随手帮忙,不想他竟万分感恩,要投效于我,被我拒绝。 二十年前我率军收复云南,所用将士损伤不小,段家八将只剩四将。 萧黑子得知情况,再次投效,我见他矢志不移,才允他做个家将。” 朱雄英道:“段家四将有五个,这很合理。” 段功微微一怔:“哈,殿下倒是随遇而安。” 朱雄英道:“接下来的事儿你不说孤也知道。 元末天下大乱,你有心在中原留个暗子,便于将来,于是让萧黑子回去蛰伏起来,等候命令。 一直到数年前,隆武卫公开招募士兵,你心知云南与大明这一战避无可避,于是让萧家三兄弟提前主动投靠,为孤所用。 你跟那些人一样,都认为孤是你们保住云南的突破口,于是让萧蔡萧徐战必当先,终至壮烈牺牲,换取孤对萧家的愧疚感动和信任。 你又让龙头、龙尾关失陷,王飞然战死,放松我们的警惕。 值此关键之时,你让萧坤将孤带到这里,想一子定乾坤。” 段功赞赏的拍了拍巴掌:“不愧是这么多人都盛赞的大明太孙,你的聪慧确实让人惊叹,老夫这点小伎俩瞒不过你。” “呵,若真瞒不过,孤怎会被带到这里? 所谓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孤既然被你抓了,自然承认盛名之下无虚士,你段功确实是能力高强的枭雄。 可是你不该和那些人一样短视,抓了孤,对云南局势并无任何帮助,反而会让你们更加危险。” “哦?愿闻殿下高见。” “从国家大义上来说,云南收复乃民心所向,谁也阻止不了。 你们反抗越激烈,朝廷越容不下你们,百姓也会越怨恨你们。 这等惶惶大势,纵然是孤挡在前面,也会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抛开那些假大空言论不提,单讲占下云南后的地利、财货等。 其价值也不是一个太孙就能比拟的,毕竟太孙没了可以再立。 综上所述,注定对你们毫无帮助、却又是皇帝心头肉的孤,留在云南只会让皇帝愤怒,派出更多兵马。 若孤被杀了,呵呵,不用说,以我皇爷爷的性格,怕是会学东汉末年的曹操,直接屠城,以儆效尤!” 第10章 功及过谁人评说?战与和怎样取舍 段功温和笑道:“殿下言之有理,认知十分清醒。 以你这般话术,难怪能在湄洲县城唬走心米和尚。 但在我这里,你这套不好使,我不可能放你离开。 老夫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抓到你就能解云南之围。” “你打算如何将孤最大程度利用?”朱雄英问道。 “很简单,我会用你换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 “对。我之前因为有事耽搁,完全是临危受命。 若能拖延一年时间,让我亲手带一批兵马出来。 届时再战,我不敢说必胜,但胜率会大不少。” 朱雄英沉默了。 他很清楚,以皇爷爷对自己的宠爱程度,别说一年,两年甚至三五年停战都会答应。 事情有些不好办啦! 若真停战一年,横生波折,必将带来一系列不好变化。 一年之后,段功也未必会放人,就一直由着他带节奏? 朱雄英有心继续试探:“确实,胜率可能会增加一些,但还是必败无疑,何苦来哉?” 段功笑了笑,倒也不怕露底:“有一年时间周旋,就算云南丢了,我也能准备后路。” “哦?” 段功笑了笑,不再露底。 朱雄英也不多问,话音一转:“于梁王而言,于段家而言,于你自己而言,你的想法都相当妙,有点诸葛丞相《隆中对》那味儿了。 可同样是一个长远的规划,你比诸葛丞相却差得远。 他给刘备规划之地只是踏板,最终目标是整个天下。 而你呢,就算被你们保下云南,依旧只是偏安一隅。 王业不偏安,你们都已经偏安了,何必费这个脑筋? 直接投了,当大明的勋贵又有何不可? 反正到时候皇爷爷也会给你们一块封地,让你们圈地自萌,岂非更省心、安全?” 段功微微皱眉,正要反驳,朱雄英再次夸夸其谈。 “于整个天下而言,你的想法更荒唐可笑。 你可知沿海一带常年闹倭患? 你可知辽东鞑子爱劫掠平民? 你可知高丽权臣作乱,即将改弦更张? 不,你不知道,你只满眼盯着云南,满心记挂着你那失败者的前元皇室。 而大明不同,在收复云南之前,我们已经确定了下一步解决倭奴的计划。 然后是辽东、高丽……等等各个国家。 一年对你来说是夹缝中的生存时间,可对那些国家来说,也是他们求存黄金期。 你拖延明军一年,看似保住的只有你们自己,实则暂停了整个世界一年的运转。 当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停下很难,但不是不可能做到。 可一旦停下,再想马上提速冲刺,可就几乎不可能了。 更别提除停战一年后,谈判、交战还需花费更多时间。 呵,到时高丽王位底定,倭奴南北一统,就算大明有心,很多事情怕也不那么好做。 或许几百年后,人们对比各国史书,就会发现大明完美避开了让这个古老国度走向从未有过的巅峰的机会! 而你,段功,你功在当代,却罪在千秋! 你们段家也会因你而蒙羞,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那时节,姓段的子孙会以自己姓氏为耻,就好像秦桧之后,再没有人叫‘桧’一样。” 段功:(⊙o⊙)… 萧坤咳嗽了一声:“家主,要不还是把他的嘴堵上吧,属下认为这是对付智者最好的方式。” 段功摇头:“殿下乃一国太孙,不可无礼。” “是。” 朱雄英趁机继续嘴炮。 “或者说,段老前辈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 是啊,虽然东南沿海如今的子民更像是大元与华夏和离后甩在前妻那里的其中一个孩子,可狠狠心,不管不顾也不是不行。 辽东边境被骚扰屠杀的百姓更不用说,毕竟那些鞑子可是前辈的同胞啊,你们都是大元人,你当然更不可能不向着他们。 至于高丽、倭奴等国是否被华夏并入,前辈不在意倒也正常。 毕竟你的祖上是大理王室,而大理这个国家,懂的都懂,压根就没有开创精神,多年来始终甘于偏安,不是认这个当宗主国,就是认那个当宗主国。” 段功:(??へ??╬) “家主,还是把他的嘴……。” 段功瞪了萧坤一眼。 萧坤立刻不敢说话。 苏秀秀却再也忍不了了:“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正着说又反着说,显得你嘴皮子溜是吗? 信不信本姑娘拔掉你的舌头,撬掉你这满嘴牙,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朱雄英不屑一笑:“久闻段功前辈治军严明,御下有方。 如今一见,不过如此。 你都不让失礼了,她居然还敢威胁孤。” 段功给苏秀秀使了个眼色,接话道:“殿下真是能言善辩,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风范。 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放你,更不可能让大明轻易拿下云南。 至于你说的这些话,你姑且说,我姑且听,却不会信。 正因是王室后代,我才更看得明白霸业、权利的本质。 说到底,无论雄图多大,霸业多广,几十年几百年后也难逃终结,只能活在人们嘴上和书里。 而当下的百姓却要因此而不能平静,那些士兵更不用说,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殿下你还年轻,没有感触很正……。” 朱雄英打断道:“错。” “哪里错?” 朱雄英先跟段功讲了下郑从文的故事以及自己那日感悟。 然后道:“前辈错就错在眼界窄了,只顾眼前和平利益。 其实你跟郑从文以及广大士兵、百姓没区别,但孤不同。 孤举一个例子,更能说明这个问题。” 段功若有所思:“你说。” “自夏商周以降,天下从来就是纷争不断,哪怕被儒家推崇的上古尧舜时期,血腥也从未少过。 孔夫子想解决问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推崇周礼,总结前人善行让人学习,求得其实是安定。 然无论何种学说,终究是人创造,而人无完人,便总归会有漏洞,且用它们的是人,你懂的呀。 反倒是被所有人看不上的暴秦,走出了另一条路,即力战六国,使天下一统,书同文,车同轨。 大汉仿效大秦,于是虽也有战乱、起义,百姓过的时好时不好,可总好过春秋战国那样的乱世。 秦汉之后几千年,凡大一统朝代,虽难免弊政,总有人缝缝补补,于是几百年和平终归还是有。 始皇帝一统七国,于是战争变少,世界安静。若大明一统世界,是否也会创造一种全新的和平? 这不比偏安一隅,自欺欺人来得好?” 第11章 老前辈术法高超,苏秀秀芳心暗许 “一统?老夫有些明白你为何能收服数千年无人收服的辘轳剑了。”段功一针见血道。 朱雄英问:“孤已经说了这么多,仁至义尽,前辈的选择?” 段功平静一笑:“虽然我能理解你的道理,但并不赞同,况且士为知己者死。 梁王不仅是我岳父,还是我主公,为他考虑,我不能放你,必须坚持己见。” 朱雄英从芥子袋里取出辘轳剑:“既如此,手底下见真章。” 苏秀秀呵呵一笑:“就凭你也想挑战家主?若你早生六十年,或许有可能。” 朱雄英回以呵呵一笑:“这位女前辈似乎很维护你的家主。 孤听人说,你当年是云南一枝花,却至今未嫁。 莫非其实你们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是夫妻?” 苏秀秀一阵窃喜:“你这小东西,忽然好像又不讨人厌了。” 段功咳嗽一声:“殿下庄重,我跟秀秀并非你以为的关系。” 朱雄英脑海中瞬间排布出一场狗血大戏。 “段前辈。” “嗯?”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段功被呛得再次咳嗽起来。 “殿下如此年幼,懂什么男女之事?不可瞎说。” 苏秀秀却是嘴角含笑,拍了拍朱雄英肩膀:“太孙殿下,仔细一看,你还真是长得丰神如玉,宛如天上谪仙。 加之你富有才华,口若悬河……有勇有谋,竟有家主年轻时两分风采。 你放心,之后一年我会照顾好你的,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朱雄英莞尔。 爱而不得的女人好可怕。 段功站了起来:“殿下,我劝你还是别动手,这样体面些。” 苏秀秀附和道:“对对对,非要失手被擒?说出去不好听。” 朱雄英哼了一声:“束手自缚才丢人,孤今日定要凭自己的本事挣脱牢笼。” 段功招了招手:“好,来吧,为表敬意,我亲自败你。” “狂妄!” 朱雄英心念一动,辘轳剑快速飞射而去。 段功吃了一惊,连忙闪躲。 却还是晚了,左边袖子被划破。 “大巧不工的御剑之术,看来你师父陈通微不愧高功之名。”浑不在意的看了袖子一眼,段功点评道。 朱雄英一击不成,马上转变剑路,从段功背后斜刺。 段功仿佛背后长着眼睛,紧急闪避。 接着左手轻轻往后一捏,两根手指准确捏住辘轳剑剑尖。 朱雄英试着将辘轳剑拔出来,纹丝不动。 段功微微一笑:“太孙殿下,你还真是胆大,又是明嘲暗讽,又是杀招频出,丝毫没有身为俘虏的觉悟,就不怕我杀你?” 朱雄英冷笑:“我有什么好怕的?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你就这么有自信?” “就算被杀,不过杀身成仁。” 段功赞赏一笑:“你这个太孙当得很合格。” “也罢,我就陪你玩玩儿。” 段功松开辘轳剑,屈指一弹,辘轳剑立时不受朱雄英控制的飞出老远。 好不容易重新掌控辘轳剑,朱雄英连忙操纵飞回,施展御剑版乾之剑。 面对这至强攻击剑招,段功收起戏弄之色:“好招式,可谓剑之极。” 左手随意轻轻挥舞几下,段功面前竟有蓝白相间气流产生。 它们起初还很朦胧,很快便近乎凝成实质。 它们先是一团团,快速分裂后,又变成了一个个点。 点快速连线,线又快速组成一个蓝白相间圆形图案。 它近乎透明,从内到外共三层圆圈,直径依次变大。 圆与圆之间,交织着各种神秘符文。 朱雄英的攻击落在圆盘上,引发剧烈爆炸,圆盘也被震的晃了三晃,越发虚幻。 朱雄英震惊道:“原来你是术法师!” “殿下好见识,居然一眼看出来。不错,我正是没落的术法一派传人。” 段功抬手划了两下,朱雄英脚下立时生出一个圆盘,将他给拘在了里面。 段功介绍道:“术法师、阵法师、符师本质一样,都是术士的一个分支。 不同的是术法师凌空布阵,抬手画符,几乎不借助外物,只与天地相通。 而阵法师是借助各种物品来施展术法,其中包括符师的各种各样的纸符。 符师的符箓是以纸笔施术,相当于一道小型阵法,可引雷、困尸、封印。 除阵法师和符师外,炼丹师炼丹时掐的手决也是术法师手段改良而来。” 朱雄英没有接话,趁着段功分神,操纵辘轳剑回头斩碎了脚下法阵圆盘。 抽身而退,朱雄英于运动中同时再次祭出辘轳剑。 段功又要抬手施术格挡,朱雄英却让辘轳剑换了个方向,巧妙躲过圆盘法阵范围,从另一个角度攻击。 段功微微一笑,指尖轻点,一道仅比他指头大一些的小圆盘法阵显现而出,轻易便抵住了辘轳剑攻击。 朱雄英不信邪的又一通攻击,皆被段功挡住。 从始至终,段功甚至始终只用一只手在战斗。 朱雄英是有心气的人,知道对方一直让着自己,就算自己火力全开,也绝不会是对手,没脸面再缠斗,索性收了辘轳剑。 段功再次一笑:“殿下能知道自己的不足,这很好,马上就到饭点,殿下多吃点,老夫先走了。” 朱雄英道:“前辈自便就是,下次我定会胜过你。” “那我等着。” 片刻后,苏秀秀端着几碟小菜和一碗饭过来了。 “朱雄英,吃饭吧。” 朱雄英转了转眼珠,凑了上去。 “苏嬷嬷,我……。” “叫我苏姑娘。”苏秀秀打断道。 “是我失言了,抱歉,苏姐姐。” 苏秀秀:o(* ̄︶ ̄*)o “说吧,有什么事儿?我可不会放你离开。” 朱雄英道:“我要是直接请你放我离开,不是让你难做? 你本就爱而不得,要再惹怒段前辈,你们更没缘分了。” 苏秀秀‘哼’了声,有些生气:“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我是想请你跟我合作,我保证你可以嫁段前辈,如何?” 第12章 苏秀秀爱而不得,老皇爷勃然大怒 苏秀秀来了兴趣:“怎么合作?” “大明是要收复云南,却不是要对云南梁王、段前辈以及百姓赶尽杀绝。 只要你们投降,大明绝容得下你们,大家坐下吃吃喝喝不比打打杀杀好? 云南之关键在段前辈,只要你帮我把他拿下、押走,云南肯定不攻自破。 届时你居首功,请求皇帝赐婚,见局势无可挽回,段前辈也只能效忠了。 那他肯定不会违背皇帝旨意,你们不就可以做一对长久夫妻吗?”朱雄英笑的像个小狐狸,循循善诱。 苏秀秀颇为意动,认真考虑了好一会儿,可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家主他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若云南丢了,他肯定不会苟活。” 朱雄英又道:“那你把我放了,我答应将来就算抓住你们了,也放你们一条命。 苏姐姐,你也不想将来段前辈死在明军手里吧?你就当为你们将来留条后路。” 苏秀秀面露担心:“这嘛……。” 萧坤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苦笑道:“苏将军,家主说让我代替你看守太孙殿下,你只需要负责他的吃穿住就好,不让你跟他多接触。” 朱雄英挑了挑眉。 好嘛,段功这老头还真心细。 “看来苏姐姐你的老家主很了解你这个人,怕你被我蛊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苏秀秀甜甜一笑:“他啊,是这世间最细心的男子。 不只是我,其他几名家将的喜好、过往、寿辰等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让人如沐春风。” 朱雄英赞同道:“若非如此有人格魅力,他身边也不能聚集你们这么多人才。 也难怪我皇爷爷派人查到诸多段前辈多年前在中原那边的侠义往事。 像他这样的人,不跟大明做敌人该多好!” 苏秀秀上手搓了搓朱雄英的小脸蛋:“哎呀呀,你这孩子还真是越看越可爱。” 朱雄英笑了笑,埋头吃饭。 苏秀秀还想跟朱雄英多聊会儿,听朱雄英多说点好听的。 萧坤却站在一旁不断使眼色。 苏秀秀哼了声,不情愿的离开。 …… 隆武卫军营。 看着空无一人的帅帐,冯胜头大如斗。 “几千人的军营中,居然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把殿下劫走,你们隆武卫不是精锐吗?狗屁精锐!” 花炜尴尬的上前一步:“宋国公,百胜战营的萧坤也不见了,有人曾见他来过殿下营帐。” “就是那个围杀细川赖之,两个哥哥还因此牺牲的萧坤?” “是。” 冯胜瞬间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此人怕不是段功安排的内奸,好个老奸贼!” “啊?萧坤是内奸?” 冯胜道:“花炜,你马上派人四处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殿下,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然后你我一起联合上书,告知皇上此事,至于皇上究竟会怎么处罚咱们,听天由命吧。” “是。” …… “冯胜和花炜到底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人抓走了咱的太孙!” 武英殿中,朱元璋罕见暴怒,周遭激荡的真气震碎一地石砖。 得知消息匆忙赶来的太子险被这股真气掀个跟头:“父皇息怒,段功抓雄英肯定是为了谈判,他不会有危险。” 朱元璋‘哼’了声:“这个老东西,咱原本还想招降他,可他竟敢动咱的好大孙儿,看来他的命是留不得了!” “就算要杀段功,也得等雄英回来,不然难保段功不玉石俱焚。”马皇后从大门口走入,脸色亦是罕见的难看。 “妹子,你也知道消息了?”朱元璋问道。 马皇后点头:“重八,当初我就劝过你,大孙还小,没必要这么早就涉险。 可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 要是我孙儿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朱元璋的语气瞬间软了下去,嘀咕道:“这也不能怪我啊,他自己非要去。” “他还是个孩子,没轻没重,你也是孩子吗?” “咱可以是。” 马皇后瞪眼:“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哼。快想办法救人。” “遵命。” …… “家主,你好像对朱雄英另眼相待?”给段功倒了杯茶,苏秀秀问道。 段功点点头:“这孩子不错,可惜不是段家子弟,更不是大元皇室。” “家主,朝廷都不管咱们云南了,您又何必强撑?要不咱就降了吧?” 段功看着苏秀秀:“被朱雄英说服了?当初面对明玉珍,我们同样弱势。 那时你可没像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明玉珍能跟朱元璋比吗?更何况朱雄英说……。” “说什么?” “没什么。” 段功道:“秀秀,我有任务派给你。” “家主请吩咐。” “用朱雄英换大明停战一年的事儿,一般人谈不了,而星辰和芝禅都在忙,眼下只有你有空。” “那就我去吧,找谁谈?” “自然是找冯胜,他跟朱雄英相处日久,最具感情,且能直接给朱元璋上书,省去不少麻烦。” “明白了。” “你顺便去一趟星辰那里,替我送一封信,让他务必照着信上做。” “遵命。” …… 隆武卫军营。 大门口。 一道翩翩身影忽然从天而降。 守门的士兵都是些糙汉子,许多时日没见过女人,立时两眼放光,口水都要下来。 待看清苏秀秀苍老的面庞,大家又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苏秀秀大为恼怒:“一帮没眼色的东西,比我们家家主差远了。 滚去通知冯胜,就说如果他想朱雄英活命,速速滚出来见我。” 守门士兵一听有太孙的消息,不敢耽搁,火速冲进军营通报。 不多时,冯胜、花炜领着一百名威风凛凛的百胜战营士兵出了军营,二话不说就将苏秀秀围了起来。 苏秀秀怡然不惧,甚至还有心思摆弄垂到干瘪胸口的秀发。 “苏秀秀,果然是你们抓走了太孙!萧坤是你们的内奸?”冯胜脸色铁青的问道。 苏秀秀‘啊’了一声:“猜对了。” “卑鄙的小人,给我死来!”花炜气愤不已,拔剑就要攻击。 冯胜也没拦着。 苏秀秀嗤笑一声,待剑尖即将刺中自己时,才不慌不忙的说:“我死了,你们的殿下也死了。” 花炜立刻住手。 第13章 倭奴国南北武斗,后龟山力战强敌 “说吧,你们要如何才能放回太孙。”冯胜问道。 苏秀秀笑道:“打了两年,我们的士兵需要休息,百姓更需要休息,所以我们需要停战一年。”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那就去问做得了主的人。” “可以,但你们最好不要起别的心思。若太孙伤到哪怕一根头发,我冯胜发誓,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必将你们找出,挫骨扬灰,诛灭九族!” 说罢,冯胜转身回营。 苏秀秀撇了撇嘴。 “有魅力的老男人。” “但比家主差不少。” …… 不久后,云南方面的要求传达到皇帝这里。 皇帝二话没说,直接同意。 云南收复之战,就此停摆。 消息传开,各地议论纷纷。 不少有为之士愤慨不已,怒骂段功卑鄙同时,不免担心太孙安全。 于是有人悄悄潜入云南打探,想要救人。 有人则前往隆武卫投军,想要报效祖国。 等倭奴收到消息,正是南北二朝达成和谈、于京都大比武论权之时。 “好个段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一年光阴,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足利义满满满饮了一杯烈酒,畅快无比。 对面座上的长庆赞同道:“难怪二十年前他能一举击溃明玉珍大军,看来我们有必要与此人拓展盟约,守望相助。” “皇兄和大将军言之有理,等三场比武结束后,我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入主华夏也未可知啊!”后龟山附和道。 二条良基赔笑一声,一抬眼,正好瞧见足利义满在给自己使眼色,于是登上擂台,宣布比武开始。 万千前来观战的倭奴众贵族、百姓立时激动起来,目不转睛盯着擂台。 “大将军,若比斗是我方胜出,你可不要反悔。”长庆自信满满说道。 “长庆天皇这话,臣原封不动还给您。”足利义满亦分毫不让的回应。 面向众人,长庆颇具威严的点明:“任何一位高手,都是当下倭奴国所不能失去的。 故商谈之后,我们才决定只斗三场,避免无谓损伤。 即将登台的高手请记住点到为止,不可争强好胜。”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了长庆这话。 足利义满也不禁侧目,暗道:“敢在如此多人面前慷慨陈词,借机收揽民心名望,这个长庆果然比后小松(北朝天皇)强不少。” 二条良基下去,一个武士打扮的人慢条斯理登上擂台。 “鄙人征夷大将军麾下,斯波义将,请指教。” 后龟山看向皇兄。 长庆点点头:“去吧皇弟,注意安全。” “是。” 后龟山飞身落斯波义将面前。 “将军,孤来会你的高招。” “久闻殿下学究天人,精通多门武学,湄洲岛一战大杀四方,还曾在大明高手陈通微和林凤娇手下全身而退,斯波早就想跟您过招了。” “那就废话不多说,请了。” “请。” 话罢,二人直接开打。 后龟山有心拿下第一局,壮一壮气势,一上来就是猛地一拳。 其超绝的速度也在同时体现,眨眼间便到了斯波义将左后方。 斯波义将微微一惊,强行扭动身体躲过拳头,反手抓住后龟山胳膊,将其甩飞出去。 后龟山身影轻飘落地,不动声色的感受着手臂上的疼痛,暗道:“这个斯波义将好大的手劲,十有八九练得是手上功夫,其下盘或是弱点。” 后龟山存心试探猜测是否正确,忽的翻了个跟斗,落下后以手撑地。 双手猛击地面,后龟山借势飞起,双脚连连飞踢,快若闪电。 斯波义将并不擅长速度,因此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便不得不双手齐舞,与其对攻。 ‘啪啪啪啪。’ 转眼二人已对撞二十余下,看的观众热血沸腾。 “按照大明那位太孙的划分,后龟山殿下当有六公级别战力?”足利义满赞赏一笑,与长庆搭话。 长庆点头:“六公级战力是以大明开国六公为参考,但皇弟并未与他们六个交战过,因此并不清楚他究竟是六公级哪个层次。” 长庆转而道:“斯波义将将军一直被当做细川赖之将军的后继之人培养,武力不低,照他今日表现来看,应当也入了六公级。” 足利义满道:“细川大人的实力是倭奴毋庸置疑的第一,斯波义将还差得远。 除了他,二条良基、山名氏清和土岐赖康也是六公级高手,四人在伯仲之间。” 长庆看了眼站在擂台下笑呵呵的小老头二条良基,暗道:“没想到他也是六公级,北边到底还是实力雄厚啊!” “大将军能压服他们,想来也不差吧?”长庆试探道。 “那是自然,但不知天皇陛下实力如何?” “哈,第三场不如就由你我决战?” “求之不得。” 足利义满之所以抖出底牌,全因时间不等人,来不及慢慢磨。 这方面,他自然也不会跟长庆客气,直接问:“天皇这边有多少六公级高手?” 长庆如实道:“不瞒大将军说,只有三名。” “所以你们提出只比三局?” “是。” “除天皇和后龟山殿下,你们还有其他高手? 据我得到的消息,湄洲岛海战中,阿野公为被铁金刚杀了吧?” “等这场比斗结束,大将军就知道了。” “好吧。” 二人正说着话,擂台上头下脚上的后龟山忽然于险象环生的战斗中、一把抓住斯波义将左腿,猛地一带,将其掀翻。 后龟山趁势一脚踢出。 不料斯波义将却好似早知如此似得,左手准确握住后龟山脚踝。 同时右脚踢出,正中后龟山站在地上的另一只脚。 ‘砰。’ 后龟山也摔在了地上。 二人近乎同时翻滚爬起。 “当我下盘不行?殿下您还是太年轻。”斯波义将微微自得的调侃。 后龟山不动声色运转内力平复内伤:“将军勇武,此倭奴国之福。” 取巧不成,后龟山只能强攻。 双手连挥,后龟山于身前集聚内力。 渐渐地,一道近乎实质的掌印凝成。 它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闪着金光,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第14章 后龟山拔得头筹,血之痕大放异彩 “这是已经血脉灭绝的井下家的金神掌,你怎么会?”斯波义将悚然一惊。 后龟山道:“作为传承久远的皇室家族,岂能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底蕴?” 长庆趁机向众人宣扬:“一百多年前显赫一时的井下家族其实是皇室培育。 就连金神掌,也是井下家族那一代的族长通过观摩皇室的秘传掌法而创造。 为报恩,井下将金神掌抄了一份送天皇。只不过皇室秘籍众多,不缺这份。 故皇室成员都没特意学这门掌法,而后龟山涉猎广泛,才花些时间钻研它。 皇室从没人学它,也不曾在人前提起,大家才会如此惊讶,其实大可不必。 类似的武功、阴阳术、阵法皇家尚有许多,欢迎诸位来借阅,提升实力。” 众人闻言,无论南朝或北朝一方的人,无不意动。 内心的那杆天秤,便自然而然朝着长庆这边倾斜。 尤其北朝这边的人,都快忘了他们天皇是后小松。 足利义满再次侧目,内心对长庆的评价又上一层。 “若天皇换成长庆,居中引领,由我负责具体事务,绝对堪称倭奴史上最强君臣。” “届时以倭奴男儿的血性,未必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只不过他能甘心垂拱而治?” “若有朝一日足利尊氏没落,被别的权臣家族取代,天皇这一脉会不会清算我们?” 随着时间流逝,后龟山身前小山那么大、金光熠熠的大掌越发近乎实体,光用看的就可想象其强大。 作为直面它的人,斯波义将的感受最为直观。 看着眼前数十丈高、骇人心神的巨掌,虽内心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害怕,可一滴冷汗还是从斯波义将脸上滑落。 他……怯战了! 可这么多人看着,他想逃却不能逃。 “斯波义将要输了。”足利义满平淡一笑,下了断言。 长庆点点头:“金神掌虽然威力强大,但运功时间颇长,斯波义将没有在一开始打断,就注定了他会输。” “他是个骄傲的人,定然是想等后龟山殿下运功完成再硬撼之,可惜喽。” 果然。 两位大佬刚评价完。 后龟山猛地击出一掌。 偌大掌印排山倒海而去。 直接将斯波义将拍飞。 落地之后,斯波义将吐血连连,半条命都要没了。 “将军无恙乎?”后龟山心中暗笑,假惺惺问道。 斯波义将摆了摆手:“调理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我这里有用地榆大妖精培育的地榆所制的地榆丸,一瓶十颗,将军每日服用一颗,十日后伤势定能痊愈。” “谢殿下。” 二条良基笑呵呵走上擂台。 “第一局是斯波义将输了,请双方第二局比斗的高手上台。” 二条良基话刚说完,一个四五十岁、相貌厚重的武将便飞上擂台。 “我是山名氏清,谁是我的对手,速速出来一战,打完了好早点准备攻向大明,为细川大人报仇。” 长庆疑惑道:“山名氏清居然肯出战? 他们家族的人担任着十一国大名之位,差不多有六分之一国土为他们所控。 我原以为他这样的出身与实力,不会愿意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 足利义满听出长庆言外之意,笑道:“细川大人在时,各地大名无不服从。 而他被围杀之后,过去那些被他压服的大名反而都义愤填膺,想为他报仇。 山名氏清便是其中最积极的,若非如此,我还说不动他来参加这场比斗。” 长庆点了点头,同时给了后龟山一个眼神。 后龟山会意,拍了拍巴掌。 一个身材修长、戴着面具的人于是快步出现在擂台。 “你是何人?为何藏头掩面?”山名氏清质问道。 “这与比斗无关吧?莫非你自知打不过,想以这种方式让我下去?”面具人反驳。 “哼,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看招。” 抽出腰间倭刀,山名氏清斜劈一刀。 一道刀气飚射而出。 面具人快速躲过,反手解下背后披风,隔着披风一掌打飞。 众人正疑惑,一道掌印忽然自披风前方一丈凝成,直拍山名氏清。 山名氏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被动架刀防守。 ‘砰’的一声,掌印拍在倭刀之上。 山名氏清吃痛,连人带刀滑出去三五丈,双腿在木质地板上拖出两条印迹。 “你这是什么武功?”山名氏清郑重问道。 面具人并不回答,将手中披风甩向山名氏清。 趁着山名氏清视线被阻,面具人快速突进,一掌打在山名氏清胸口。 山名氏清再次被打退数丈。 整个人却没受伤。 浑不在意的拍了拍胸口,山名氏清顺手一把撕掉罩在外面的武士服,露出了里面暗红色、满是各种刀剑划痕的铠甲。 “值此重大盛会,本将军特在此介绍一下这件铠甲。 此铠名为血之痕,由十大炼器师自一万件百战老兵铠甲上各取一块甲片,历时三年制成。 制成之后,我山名氏十一位大名各自将其穿戴一年,历四方战火,斩无数敌颅,挡万千刀剑,最终功成。 其防御能力之强,能无伤抵挡六公级高手全力一击,日后我倭奴国打上大明国土,便由本将穿着它冲锋在前,攻城拔地!” 众人闻言,皆神色大振,心潮澎湃。 就连围观的百姓也都跟着自豪起来。 “山名氏清将军勇猛无敌!” “血之痕成功的正是时候啊,不久之后,它将在倭明战场上大放异彩。” “此乃天佑我倭奴国。” “快打,快打,我已经等不及要报名参军了。” 山名氏清嘴角含笑,很是享受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 足利义满亦颇为高兴,暗叹民心可用。 长庆一方的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毕竟三局两胜,若这局对方没有血之痕这样的神器,结局很可能提前底定。 “崖底,尽力为之即可,不必过于追求胜利。”生怕己方高手上头,长庆出声提醒。 面具人点点头。 足利义满问:“他叫崖底?” “不,他姓崖底,崖底无忧。” “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第15章 遭突袭崖底濒死,贤公主芳心暗许 仗着血之痕的超强防御,山名氏清在擂台之上横冲直撞,逼得崖底无忧左闪右躲,像只被猛虎捕食的山羊。 零零散散过了几十招,崖底无忧这才终于逮到机会。 二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崖底无忧忽然止住去势,强行转身跟上山名氏清脚步。 他速度极快,脚步又很轻。 一开始竟完美躲过了山名氏清的察觉。 等山名氏清意识到身后跟着崖底无忧,想回头攻击,崖底无忧忽将披风甩出,把山名氏清牢牢包裹起来。 崖底无忧趁势飞起,脚踩玄妙步法,落在山名氏清肩膀上。 变掌为爪,崖底无忧就要攻击没被铠甲保护的山名氏清的脑袋。 山名氏清却猛地一震,将披风震了个粉碎。 强大内力顷刻间打中了近在咫尺的崖底无忧。 崖底无忧像个破口袋似得飘飞而出。 山名氏清乘势追击,连打崖底无忧三掌。 第三掌后,崖底无忧被打飞到数十丈高。 血洒长空。 这时不知从何处吹来一片落叶。 看着落叶,崖底无忧有些恍惚,整个人呆住了。 就仿佛遇见一位熟人,一时又想不起对方名字。 眼看他就要直直砸落地面,就算摔不死也得残废,一个俊美姑娘冲了出来。 “崖底清醒点啊,这里是战场!” 崖底无忧猛然惊醒,左脚踩右脚,强行止住下坠之力。 探手捏过几片树叶,崖底无忧猛地将其射了出去。 其目标赫然是山名氏清的胸膛。 “哼,还是不相信血之痕的防御力吗?” 山名氏清有些愤怒,索性不去管这些树叶,任由其攻击。 不料就在二者即将相撞瞬间,几片树叶的轨迹忽然变了,竟依次从山名氏清的双手和脖子处划过,留下道道血痕。 “你输了。”崖底无忧轻飘飘落地,擦了擦嘴角血迹。 女子欢笑着上前:“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山名氏清擦了下脖子处的血迹,很清楚若崖底无忧起杀心,这一下便能要自己的命。 然而,出身名门的骄傲和身居高位的跋扈却让山名氏清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谁说我输了,比起我,明明是你伤得更重。” 话罢,山名氏清挥刀再次攻击。 那女子这会儿正好来到山名氏清与崖底无忧中间。 被山名氏清杀意笼罩,女子吓呆住了。 崖底无忧一惊,连忙上前护住女子。 他本就不比山名氏清强多少,一心二用之下,劣势一目了然。 趁其分心多顾,山名氏清悍然出刀。 ‘噗。’ 倭刀将崖底无忧穿体而过。 鲜血溅到了女子脸上。 女子这才悚然一惊,回过神来。 “崖底!” 崖底无忧摇了摇头:“你怎么样?” “我没事。” “那就好。” 说完,崖底无忧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崖底!” “崖底!”长庆跟后龟山也急了,飞落擂台。 后龟山从芥子袋里掏出地榆丸,先喂了两颗到崖底无忧嘴里,又将三颗地榆丸用内力化开,敷在崖底无忧伤口上。 山名氏清这会儿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头,所以退到了一旁,连插在崖底无忧肚子上的倭刀都没收回来。 ‘duang’的一声,后龟山抽出倭刀,扔在地上。 山名氏清怒了,就要说话。 长庆瞪了山名氏清一眼:“你们山名氏是清和源氏的一支,而清和源氏起源于清和天皇,算起来也是天皇血脉,若是在大明,当有王爵。 孤却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山名氏清竟如此不堪造就。 崖底明明已用树叶划破你的脖子,若他下重手,你早已尸首分离。 你非但不认输,反偷袭他。孤真为与你有同样血缘而感到羞耻!” 山名氏清怒了:“天皇陛下,你此言未免太强词夺理。 是比斗,当全力以赴,妇人之仁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我所求的,只有胜利,我不认为这是可以指摘的事。” “你……。” 足利义满站了出来:“好了,山名氏清,你少说两句,没看见崖底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吗?” “擂台之上,刀剑无眼,就算他真死了,也怪不到我头上。” 留下一句蛮不讲理的话后,山名氏清直接甩脸子走人。 足利义满虽气愤,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但还是忍了。 “天皇陛下,比斗暂且停止吧,等确认崖底武士的性命是否安全再说。”足利义满转而对长庆道。 长庆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 后龟山问:“那这一局?” “虽然山名氏清过分了些,但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足利义满道。 长庆强忍愤慨:“那就由最后一局比斗来决定最终胜利吧。” “正该如此。” …… 昏迷三天三夜,崖底无忧终于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立刻让看守的宫女大喜过望。 “公主,崖底醒了。”宫女连忙摇醒趴在床边短暂休息的奈奈子公主。 奈奈子揉了揉眼睛,还有些迷糊,忽然站起来:“崖底,你可算醒了。 太医说也就是你功体深厚,这才能强撑这么久,那些丹啊药啊,对你的身体根本没什么帮助。 你可知这三天我有多担心你再也醒不过来吗? 那个该死的山名氏清,两位皇兄已经答应我了,以后一定找机会把他杀了,为你报仇!” 说着说着,奈奈子不禁大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只片刻就将崖底无忧的衣服给弄湿了。 崖底无忧勉强笑了下:“公主不必如此,国家大事为重。 若因为我而折损山名氏清,又得罪山名氏,太不划算。” “那我不管,那个人太讨厌了,我巴不得他现在就死。” “崖底何德何能,公主竟待我如此好。” “你别这样说嘛,你年纪轻轻,就已是六公级高手,比我们倭奴国所有人都要有天赋。 皇兄说了,你将来就算超过细川大人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如此,我也只是一个不知来路的普通百姓,与你这位天之娇女……差距宛如天壤之别。” 第16章 崖底无忧尚公主,天丛云剑首现踪 奈奈子骄蛮摇头,姣好的饱满也跟着晃了三晃。 “那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崖底无忧差点被晃晕,惨白的脸忽然一红:“这……。” “你快说啊,你喜不喜欢我嘛。 只要你说喜欢,我这就去请皇兄赐婚。 他要敢不答应,我把他的胡子都给剃了。” 长庆得知崖底醒了,这会儿正好过来探望,无奈苦笑:“皇妹,你又调皮了。 也不说找个太医来诊视一下,或是让人弄些水或粥来,崖底他一定饥饿到了极点。” 奈奈子后知后觉的原地跳了一下:“对啊,我这就让人准备粥和水,崖底你稍等一下。” 目送着皇妹离开,长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哈崖底,我父皇驾崩时,皇妹还很小,所以我对她太溺爱了,以至于她现在过于刁蛮。” 崖底无忧摇了摇头:“应该说公主天真烂漫才对。” “你不介意就好。” “我那场的比斗结果……?” “虽然实际上是你赢了,但山名氏清以你并未将他彻底打败为由,强行占据胜果。” “天皇陛下,抱歉,是我太天真,害了你们。” “无妨,说到底还是得我跟足利义满分个胜负。 否则就算你们赢了两场,我自己那场输了,也还是无法服众。 你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这是你的优点,我不想苛求你。” “谢天皇体谅。” 二人说话的工夫,奈奈子喊来了太医,也亲自端来了早就熬好的粥。 太医诊视过后:“崖底的伤势稳定下来了,既然他已经醒来,以他的功力,休息几个月也就无恙。” 奈奈子高兴的眼泪都下来了:“你听见了吗崖底,你没事了。” 崖底无忧点点头:“听见了公主,有劳你挂念。” 长庆适时提点道:“皇妹,这三日来,你一直衣不解带在此照料。 如今崖底醒来,你也该去休息下了。 看看你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猫熊了,真难看。” 奈奈子立刻不依了:“皇兄你真坏,居然说人家难看,人家可是倭奴第一美女。” 崖底无忧感动坏了:“原来公主一直在此照料,真叫在下感动涕零,无以为报!” 奈奈子嘴角一翘:“有报,有报,就怕你不肯。” “有报?还请公主言明,我赴汤蹈火也会办到。” 奈奈子‘哼’了一声:“木头,人家不理你了。” 一转身,奈奈子羞答答的跑开了。 “奈奈子这姑娘啊,口无遮拦的,我原还想等解决了大明的威胁,再向你提亲。 既然她都自己表明心意了,我这个做皇兄的只能提前接过这茬儿,总不好真叫她直接跟你私定终身。 那样的话,将来传出去了对大家都没好处,你呢,意下如何?”长庆苦笑问道。 崖底无忧笑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这出身……。 故我才想替天皇您赢下一局,先立个功劳,在国民面前展露一下本领,让自己能配得上公主,结果……。” 长庆哈哈一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你崖底一身本领,还愁挣不到一个好前途? 既然如此,待第三局比斗结束,我即赐婚你二人,望你日后好好待我这个傻妹妹。” 崖底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寸头:“可是我听人家说,新人成亲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连被后龟山殿下救下前的记忆都没有,何谈让父母同意这桩婚事? 这会不会太轻慢你们皇室了?” “大丈夫不拘小节,无妨的。 况且你们都是我的臣民。 我同意,便相当于你父母同意。” “好吧。” …… 段家庄园。 庭院里,走脱不得的朱雄英只能百无聊赖的看着书。 段功领着苏秀秀过来。 “太孙殿下,听闻你和一般小孩不同,对吃的玩的不感兴趣,独独喜欢妖精?”段功笑问。 “吃的玩的我也感兴趣,只是身为太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看重罢了。”朱雄英道。 “也就是说,还是对妖精最感兴趣?” “是。” 段功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其手中赫然握着一个葫芦。 朱雄英神色一喜:“这里头是……?” 苏秀秀笑道:“家主怕你在这里无聊,特意派人回段家取了一只小妖精过来陪你玩儿。” 接过葫芦,朱雄英掀开盖子,果然看见了一只粉红色的小妖精。 “粉色的?火属小妖精吗?”朱雄英好奇的问。 “是木属妖精,见手青听说过吗?”苏秀秀反问。 “见手青吗?没做好就容易躺板板的那种菌子?” “这里可是云南,殿下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不可能躺板板的。” 朱雄英将见手青小妖精从葫芦里拿出:“说的也是,小家伙,那你就跟着我做一个快乐的种田人吧。” “哦?殿下已经放弃离开这里了?”段功笑问。 “不。” “那是?” “无论以哪种方式离开,它我都要带走。” “哈。” …… 倭奴。 京都。 依旧是上次那个擂台。 依旧是上次那些观众。 以武论权的第三场比斗即将开始。 在二条良基邀请下,一身戎装的足利义满率先登台。 欢呼声此起彼伏。 长庆随后出场。 其手中赫然握着一柄秦汉样式宝剑。 围观百姓亦很给面子的欢呼了一阵。 “倭奴唯一传世神器,天丛云剑!天皇竟把它拿出来了!”足利义满有些感慨。 长庆问道:“若非穿戴着血之痕,山名氏清最多能在崖底无忧手中坚持一百招。 既然贵方允许血之痕出现在擂台之上,这神器天丛云剑想来不会被排除在外?” “那是自然,天皇陛下,请出招吧。” 长庆点点头,也不矫情,肩膀一抖,周身立时凝练万千剑气,似风漩、似水流、似火腾般直逼足利义满。 “天皇陛下的剑道已然走到了极高境界,单就倭奴而已,堪称天下第一剑客。”足利义满评价道。 随后,足利义满高举右手,猛地劈下。 一道浩荡刀气陡然生成,如同洪流过境,顷刻间将万千剑气荡平。 刀气也随之消散一空。 第一招,二人旗鼓相当。 第17章 双雄相争终有定,两国交锋亦适时 简单试探后,是更激烈危险的对决。 长庆身体不动,心神调动浑厚内力。 其身周,密集剑气蜂拥似暴雨雨点。 足利义满亦不逞多让,双手连挥。 于是一道道刀气横亘,吞吐锋芒。 某个瞬间,二人好似商量好,齐齐将剑气、刀锋祭出。 ‘叮叮叮。’ 无数剑气刀锋于半空中碰撞。 复又消散于无踪。 在普通百姓和不入流武者、修道者看来,二人的交战平平无奇。 然而,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明白,二人身前空地上早已密布危机。 若功力稍低的人进入其中,立刻就会被搅成肉末。 也正因明白,双方都对彼此领头人产生钦佩之心。 北边的臣子们在想,皇室中人也并不都是废物,最起码长庆天皇就是人中翘楚,让其率领也不是不行。 而南边的臣子们在想,大将军功参造化,有领袖风范,若能让其襄助天皇,纵然权力大些也并无不可。 山名氏清虽然骄傲,甚至不将足利义满和长庆放在眼中,却也想了解下两位敌手的本领,故前来观战。 一见如此战况,只有标准六公级战力的山名氏清大受打击,心中恼火不已,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 一番明争暗斗后,交战双方认可了对方实力。 转而开始了更加危险的武器交战、贴身肉搏。 ‘噌’的一声。 天丛云剑出鞘。 其大概只有二尺长,秦汉剑样式,通体古铜色。 剑身上有隆起的棱,整体而言并不美观。 也就是剑身较薄,否则怕要被人认作锏。 足利义满亦从芥子袋中取出两柄倭刀。 “蓝红双龙刀?它们不是被大明缴获了?”长庆惊讶道。 足利义满解释:“历来倭奴国皆有效仿华夏、以神龙镇国的传统。 但几千年下来,倭奴国始终没能找到神龙踪迹,只能以蛟龙替代。 当年我爷爷足利尊氏接掌权位时,上代镇国蛟龙寿终而亡,他不得不派人千辛万苦寻找新蛟龙。 很幸运的,派出去的士兵们找到了两条蛟龙,即如今的镇国蛟龙和另外一条火蛟龙。 但可惜的是,这条火蛟龙脾气暴躁,杀心很重,不肯屈服。 我爷爷足利尊氏万般无奈,只能将其斩杀,取其一身宝贵材料炼丹炼器。 而这条火蛟龙的四条龙腿,便被佐以其它材料炼制成两对宝刀。 其中一对蓝红双龙刀被我父亲送给了细川大人。 另一对便是我手中这对,它名紫金双龙刀。” 足利义满运转内力注入紫金双龙刀。 双刀立刻放射出道道光华。 一把为紫色,一把为金色。 长庆点头:“原来如此。” 话不多说,二人继续对战。 双刀架在一起,呈剪刀状,足利义满率先抢攻。 长庆不闪不避,天丛云剑挥出,挡住双刀。 空闲的左手同时拍向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抬起左腿想要抵挡。 长庆却忽然收手,反而右腿踢出,正中足利义满左腿膝盖。 足利义满吃痛,连退数步。 架在一起的三把神器脱离。 长庆得势不饶人,双手握剑快斩九剑。 九道剑气各自一分为九,形成八十一道剑气,‘唰唰唰’奔向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心知对手必趁势攻击,倒退同时双刀挥舞,一路留下刀气。 剑气肆虐而来,撞上刀气。 刀气立时破碎。 剑气也被阻隔。 待其一路横冲直撞来到停住脚的足利义满面前,早已失去锋芒。 足利义满‘哼’了声,强大内力震碎剑气。 长庆心有不甘,举剑再次攻来。 足利义满这次选择了稳重防守。 任凭长庆如何花样百出,足利义满只以双刀格挡,确保方圆一尺之内水泼不进。 一转眼,二人已交战六七十招,依旧旗鼓相当。 长庆心中不禁佩服足利义满坚韧。 而足利义满亦感慨于长庆的持久。 第八十招时,二人极有默契的挥出武器,对撞后各自退开十几步。 “既然旗鼓相当,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没有意义,不如最后三招,一决胜负。”足利义满提议。 长庆点头:“正合孤意。” 足利义满将双刀合一,改为两手同握,屏气凝神,悍然一刀抽出。 宏大刀气排山倒海而去,眨眼间将擂台一分为二。 长庆心中一笑,连连挥动天丛云剑,凝聚众多剑气。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以剑气对轰时。 他却将剑气又收敛起来,在身前形成一个圆球。 ‘砰’的一声,刀气撞上剑气圆球。 圆球‘咵’的散掉。 刀气亦被弹了出去,直冲云霄。 长庆眼疾手快,再次挥剑,瞬息间将散掉的剑气重新聚拢,化作一柄百丈长的剑气。 随着长庆一剑劈下,百丈剑气随之砸落。 足利义满心中暗暗叫苦,施展身法极限逃离。 又是‘砰’的一声,擂台直接被剑气劈碎了。 各种细碎木屑、木茬漫天飞舞。 待尘埃落定,众人定睛一瞧,长庆脸上的笑意刚刚开始,却又凝固在脸上。 只因其背后站着本该被重伤的足利义满。 而紫金双龙刀赫然搭在长庆左肩上。 “还是你厉害,孤输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收起天丛云剑,长庆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喘着粗气的足利义满大度一笑:“我也只是取巧,若再战一场,输的可能就是我。” “大将军不必替孤找补,输了就是输了。” “天皇陛下好担当,那臣就多谢承让了。” 收起紫金双龙刀,足利义满面朝众官员及百姓:“诸位都看见了,三场比斗的最终赢家是我们北方。 所以倭奴一统之后,长庆天皇为唯一天皇,居中引领各方。 而我仍为征夷大将军,开府建牙,主管政务,节制兵马。” 长庆强笑道:“大将军文成武就,能力超绝,合该如此。”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实则各自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山名氏清心中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百姓心思单纯,只知令归一统是大好事,再也不用彼此征伐,纷纷发出欢呼。 …… 不久之后。 倭奴一统的消息传到了皇帝朱元璋这里。 “后龟山、长庆、足利义满,都不是可以忽视的枭雄!” “为了对抗大明,他们还真能抱团在一起!” “只是分裂了如此之久,彼此多有血海深仇的他们,真能万众一心?” 这会儿皇帝皇后正在吃饭。 给皇帝夹了一筷子亲手制作的酸豇豆,皇后道:“既然倭奴已经准备好,大明不能不唱这台对手戏,云南那边得尽快解决才好。” “妹子这话在理。” 第18章 春来我不先张口,哪个虫儿敢发声 “根据倭奴那边的眼线传来的消息,倭奴南北一统了……。”段功再次找到朱雄英,缓缓而谈。 听完全部相关情报,朱雄英不爽道:“虽然他们显而易见会由明争变暗斗,可到底还是一统了。 段大将军,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若不是你横加阻挠,这会儿大明都已经拿下云南,出兵倭奴了。” “殿下此话差矣,你为何不说若不是大明非要打云南,而是去打倭奴,这会儿倭奴早就拿下了?” “强词夺理。” “殿下又何尝不是在强人所难?” 朱雄英摸了摸见手青小妖精的头:“好吧,不聊这个了,前辈来找我,不光是通报倭奴消息吧?” 段功笑道:“殿下真是聪慧,那想来搬家你也没意见?” “搬家?” “我们在这个地方住的够久了,锦衣卫未见得查不到蛛丝马迹。 而此时应正是你皇爷爷最气愤的时候,我很担心他铤而走险。” “前辈还真是未雨绸缪。” 转过天,一行人搬到了另一处段家秘密置办的庄园。 这处庄园更隐秘,完全处于大山中,连条路都没有。 一行人进出靠的是段功养的一只老雕。 据段功所说,这只老雕跟了他一辈子,等闲十侯级高手不是它对手。 搬过来第二天,段功为朱雄英拿来了孙子兵法、易经、论语等书籍。 “这些书是我特意让人去买的,你且先自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朱雄英笑问:“前辈就不担心我越学越聪明?将来变成你的威胁?” “虽处于敌对,老夫也不想耽误殿下,反而很期待你将来的表现。” “前辈大度,孤领情了。” …… 南北一统后没多久,倭奴又迎来一件喜事。 天皇长庆的皇妹奈奈子嫁人啦! 其所嫁之人,赫然是那日在擂台上大放异彩的六公级高手崖底无忧。 此时正值倭奴众高层的蜜月期,因此就连足利义满都来参加婚礼了。 让人疑惑的是值此新婚之时,新郎居然依旧戴着副面具,神秘的很。 …… 一晃洪武十七年都过半了。 朱雄英在段功这里已学习了相当长时间。 段功倒也说话算数。 朱雄英不懂的书本问题,他都悉数解惑。 就连兵法也不敝帚自珍,反而乐的教授。 一来二去,二人颇有点忘年交那味儿了。 随着了解深入,虽立场不同,朱雄英也不禁被他的魅力折服。 在朱雄英看来,段功唯一的错,在于他不是大明这一方的人。 而若是将段功的经历编写成书,他必是其中光芒万丈的主角。 哪怕跟同时代其他大佬比,也不在洪武皇爷、陈友谅等之下。 也就不难理解苏秀秀这位曾经的云南第一美女为他终身不嫁。 为此,朱雄英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劝段功弃暗投明,皆被拒绝。 某一日,午后。 应段功相邀,朱雄英与其一起游园赏景。 苏秀秀作陪。 段家这处秘密庄园占地不小,而且经过特别设计、打理,可谓是一步一景。 知道朱雄英喜好妖精,段功还特意让人移植了一些妖精过来,那就更美了。 置身其中,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好。 “家主,殿下,这么好的景,要不你们作一首诗词留念?”游玩一阵后,苏秀秀从池塘边摘下一朵牡丹别在头上,巧笑嫣然。 段功摇头苦笑:“我虽然也算学富五车,终究差了些灵性,没有写诗作词的天赋。 但殿下不同,您那首《竹石》在云南这边也是传唱久远,不如由您来做一首吧。” 朱雄英才不信段功这鬼话。 你要真不会作诗,你的迷妹苏秀秀会提这茬? 她可不舍得让你丢脸。 朱雄英有心看看段功到底在搞什么鬼,便也不拒绝。 扫了眼荷叶上蹲坐的一只青蛙,朱雄英心里有底了。 “好啊,那我试试看。” “殿下请。”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前所未有的诗词一出,天地正气相合。 先是朱雄英的身体轻飘飘落向池塘。 随即便是一根巨大莲叶从水底长出。 巨大莲叶正好长在朱雄英脚下,他盘腿即可坐上去。 更妙的是此时正好起了风,改变了池塘边树枝倒向。 一片荫凉将其笼罩。 下一刻,整个园林里的蛙叫蝉鸣统统消失。 段功、苏秀秀啧啧称奇。 朱雄英伸了个懒腰,往莲叶上一倒,慵懒的伸手摆了摆:“我就不打扰你俩的二人时光了,先睡会儿,你们自己逛吧。” 苏秀秀:o(* ̄︶ ̄*)o 段功: ̄□ ̄|| …… 段功和苏秀秀前脚刚走,朱雄英一改慵懒姿态,从莲叶上爬起。 “真走了?” “难道苏秀秀提议作诗,真的只是临时起了兴致?” “可她跟段功这么熟,能不清楚段功能不能作诗?” …… “家主,你可得出什么结论了?”书房中,苏秀秀笑问。 段功没急着回答,一笔一划认真将朱雄英的‘新诗’抄录好,才道:“凡是真正厉害的诗人,短短几十个字组成的诗句里,无不蕴藏无穷,这孩子也是一样。 如果说竹石表露的是他坚韧不拔的心性,那这首诗已足见他睥睨天下的霸气。 以他的出身、际遇、头脑和能力,加上这两样东西,真难怪辘轳剑会选择他。 纵然始皇帝复生,汉武帝降临,想来也不过如此吧?我非常看好他的将来。” “所以家主特意试探,究竟是为了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星辰和芝禅动身了吗?” “已经动身了。” “那就好啊,此局过后,大明再不是梁王的威胁,他大可高枕无忧。” 转过天,段功命苏秀秀将朱雄英请到他的书房。 “殿下,术士也是道士的一种,术法与御剑术、炼丹术乃是相通的,你身为陈通微高徒,可有想过学一下术法?”朱雄英安坐后,段功直接开门见山。 朱雄英心中暗暗思索段功提问原因与目的,面上不动声色反问:“前辈打算教我术法?” 第19章 段功设局巧传功,太孙聪慧学习快 段功点头:“若殿下有意,老夫定倾囊相授。” “你这是资敌啊前辈。”朱雄英笑了笑,没有答应。 段功忽有些低落,抬起早已不滑嫩的右手,视线落在上面。 半晌段功才开口:“不瞒殿下说,如果可以,老夫也不想将一生所学教授于你。 可是我年纪很大了,不定哪天就一睡不起,而段家儿孙中并没有什么杰出人才。 这些年我也试着让人在云南寻找,并没找到满意传人。” 朱雄英暗道:“就算如此,直接传功给敌人还是太匪夷所思,留下秘籍期待段家后人中有杰出天才不更保险?” “要拜师吗?”朱雄英问。 段功道:“当然要。” “那我不学了,除非你愿意投效大明。” “哦?” “我堂堂大明太孙,拜你一个敌首为师?那我不成投敌的了?” “说的也是,那就这样吧。” 转过天,段功又给朱雄英拿来了一些书籍。 这次的书籍基本都是道门经典,诸如《道德经》《庄子》《老子》等。 甚至还有一本《玄奘西游录》。 这些书朱雄英早已滚瓜烂熟,本以为没什么好学的。 不料同样的内容,在段功这里的解释居然别具一格,和师父陈通微教的有相当一部分迥异。 朱雄英觉得有趣,便也学进去了。 转眼已入秋。 秋风萧瑟,摇动树枝。 落叶纷纷,凉爽得很。 这天上午,朱雄英结束了一个时辰的学习,福至心灵,忽想抄写道德经。 第一个‘道’字刚写完,纸张忽然熠熠生光,充满韵味。 朱雄英愣了下。 “据说最顶尖的大儒发一声天惊,写一字地动,早已不再拘泥于诗词歌曲形式,莫非我无意中达成这一境界了?” 朱雄英铺开另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个‘火’字。 下一刻,纸张自燃,片刻便烧成灰烬。 被风一吹,桌上连一丝灰都没落下。 “恭喜殿下,术法终于有所小成。”段功不知从哪里冒出,哈哈笑道。 朱雄英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套了。 “你这些天给我讲解那些道家经典,是为了无形之中引领我学你的术法?” “殿下猜的一点不错。” “你好卑鄙。”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乖徒儿,快来拜师。” 朱雄英狡黠一笑:“你可以偷偷教我,耍无赖,我当然也能耍无赖不认账,师……不是?” 段功又被逗笑了。 “好好好,那就这样吧,只要我这一身本领不失传就好。” 在石凳上坐下,段功侃侃而谈:“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真正的本领,或者说真正的道理,其实都非常简单。 术法也一样,只要追根溯源,参悟通透,达成高深境界只是时间问题。 太孙,我且问你,盘古开天的故事你可听过?” “自然。” “那伏羲开天呢?” “也听过。” “你怎么看?” “神话传说。” 段功用手拍了拍放在桌上的《玄奘西游录》:“传说很多时候都半真半假,一如早年间许多高人将修炼之法编成西天取经故事一样。” “还请前辈详述。” “伏羲开天的事迹本没有那么夸张,只不过后人因种种缘故将其润色、改编,时间一久,离真相越来越远。” 段功提笔在纸上画了个‘一’,又画了个‘--’。 “传说中伏羲一画开天,并不是说伏羲对着天地一画,就让天地分离,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而是说伏羲画了个‘一’,从此人族就有了文化,这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功绩。 这个‘一’,是最早的符号,代表没有断联的天。 而‘--’,是紧随其后被发明的符号,代表沟沟坎坎、并不平整的地。 这么一解释,你是不是豁然开朗?” 朱雄英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一’代表天,更代表阳,是卦象中的阳爻。 而‘--’代表地,更代表阴,是卦象中的阴爻。 所谓天地相交而万物生,于人类而言,天地人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因此伏羲用‘一’和‘--’来代表天地人三才的变化,把每三个爻从下往上组合,就成了八卦。 比如‘?’,乾卦,天地人三才都是阳爻。 八卦是最早的符号和文字,各自代表不同的东西,专供最早那批老祖宗交流生活。 后文王将八卦排列组合,有了六十四卦,孔子再给作注,就有了易经,他们才会被称为‘人更三圣’。” 段功老怀安慰:“殿下果然独具慧心! 你猜的一点都不错,大抵就是如此了。 而阵法师、术法师、符师等种种修炼路径都脱胎于道。 只要明白伏羲开天和八卦、易经之理,自然事半功倍。 其中尤以术法师和符师最需要明悟这些。 因为无论凌空还是在纸上画符布阵,都得一笔一画完成,天然就更靠近伏羲祖师当年的境遇,也就是更接近于道。” 朱雄英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妙啊,太妙了。” 段功笑道:“既然殿下明白了,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自己多钻研吧。 等你回到大明京城,相信以皇家武库的藏书量,找到各种失传符文不成问题,届时你必将青出于蓝。” 朱雄英点点头,正要道谢。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既然你已教完,咱们之间的账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朱雄英转头。 “皇爷爷?” 段功‘呼’的站起:“朱元璋!” ‘呼呼’风声猛袭来,吹得花草树木东倒西歪。 飓风当中,一身红色衮龙袍的朱元璋飘然而落。 ‘砰’的一声。 老朱砸落地面,直接将大地踩出一个大坑。 “真是你啊皇爷爷,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朱雄英高兴的问。 “乖孙儿无恙否?”朱元璋反问。 “我好得很,段前辈没为难我。” “那就好。看在他还算周到的份上,皇爷爷留他一个全尸!” 朱雄英立时为难了。 第20章 洪武爷亲临救孙,老段功抵死不从 多日相处,早已让朱雄英无法坐视段功走向毁灭,连忙劝解。 “段前辈,你现在投效大明还不慢。相信以皇爷爷亲自来见你的重视程度,只要你肯投效,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段功笑着摇头:“士为知己者死,梁王于我有知遇之恩,更将宝贝女儿下嫁,值此国破家亡之际,我岂能倒戈?” 一挥手,段功运转术法将朱雄英转移到百米开外。 抬头直视不怒自威的朱元璋,段功哈哈一笑:“朱元璋,你要亲自动手?” 朱元璋并不搭茬:“段功,我乖孙儿说的没错,大元这条船到处都是窟窿,沉船只在朝夕之间。 你已尽力,不欠他们什么,投降吧。 咱可以封你为世袭黔国公,准你率领段氏继续坐镇云南。” “谢陛下好意,但段某人骨头生来就硬,实在屈膝不了。” 既如此,朱元璋也不多言。 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朱元璋豪爽一笑:“那就由咱亲自送你这一程。” 段功点点头:“临战之际,我有一事不解。” “咱为何能找到这里?” “是。” “这事儿也是凑巧了,西安李家那条紫蛟蜈蚣能隔着千万里寻摸到沾染自己气味的人和物。 而咱孙儿和苏秀秀都曾跟它打过照面。 一开始咱确实找不到你们,但李家听说太孙被劫走,主动入京请命,帮着找人。 要不是你们搬过一次家,咱早就找到你们了。” “原来如此。” 苏秀秀忽然飞了过来。 “家主,我养的蛊虫毒物忽然都躁动了,应该是有剧毒大凶之物在附近,家主务必小心安全。” 话说完,苏秀秀才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家主,这人……。” “这是大明皇帝,你所说的剧毒大凶之物应该是紫蛟蜈蚣。” “他是朱元璋!我去喊人……。” 苏秀秀话还没说完,被一道温和声音打断。 “皇上,整个庄园都已被控制。” 众人一齐看向声音传来方向。 只见一个老头儿正款款走来。 “宋先生!”朱雄英惊喜道。 来者赫然是被老朱誉为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朱雄英眼中暂不明确级的高手。 笑呵呵冲着皇上拱了拱手,又朝着朱雄英遥遥抱了下拳,宋濂道:“皇上,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就算您要给段功一个体面,让他战死沙场,也没必要亲自动手。” 顿了顿,宋濂一边捋袖子一边说:“臣虽年迈,愿为皇上效劳。” 朱元璋带宋濂过来,当然不只是让他安排接管庄园,也是为了让他压阵。 毕竟段功是一方枭雄,而朱元璋是一国皇帝,单挑固然是给他的尊重,自身确保安全也是对国人负责。 “爱卿,自大明建立以来,十多年咱都没动过手,你就别跟咱抢这个难得的对手了。”朱元璋坚持道。 宋濂亦坚持道:“万万不可,否则回了朝,臣要被群臣的奏折参死,后世史书也不免留下谄媚骂名。” “诶,这里只有我们几个,没人会说出去,史官也好,后人也罢,谁又会知道呢?” “岂不闻神目如电,暗室亏心?正所谓静坐常思……。” 朱元璋小小翻了个白眼,不再跟宋濂争辩,一甩袖子,抬手劈向段功。 一道金色掌风立时凝成,如山体滑坡般汹涌。 一看这架势,段功立刻断定朱元璋的实力绝非一般六公级高手可比。 收起平常心,段功暗暗谨慎。 双手一齐挥舞,转眼间凝成一道圆盘法阵和一道符文。 圆盘法阵为蓝色。 金色掌风袭来,被其全盘接收。 圆盘巍然不动。 符文为红色。 ‘噗噗噗。’ 一团团火焰忽然从中跳出,雀跃的很。 周遭温度骤然升高。 “去。” 段功一声去,火焰瞬间瞄准朱元璋,争先恐后砸去。 老朱双手运转内力,使了股巧劲儿,将全部火焰掌控在双手中间。 又猛地一压,强行将其凝成一团。 段功却也不指望这点伎俩就能对付朱元璋。 他的杀招还是圆盘法阵。 火系符文不过拖延时间。 法阵看似平凡,实则静水深流,蕴藏效用非同凡响。 第一个用处,吸纳。 第二个用处,转换。 第三个用处,释放。 第四个用处,叠加。 随着时间流逝,段功确认转换这一步已经完成。 于是就在朱元璋压缩火焰时,段功猛地将第一道圆盘法阵里吸纳转换的掌风给释放了出去。 比起朱元璋打出时,这掌风经过段功叠加,威力成倍提高。 一经释放,一股压力骤然形成,地面下陷三分。 掌风未临近,朱元璋的花白头发便被吹得飘起。 身上衮龙袍亦‘簌簌’作响。 “好惊人的术法修为!” “不愧是能让咱亲自前来的对手。” 哈哈一笑,朱元璋调动全身内力,再次一掌打出。 一道更加精纯的金色掌风呼啸而去。 ‘砰。’ 两道掌风于半空相撞。 短暂沉寂后,是更加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伴随着的是强大气流冲击。 ‘砰砰砰砰。’ 周遭房屋、树木、假山被冲倒许多。 一些沟沟坎坎、池塘水池直接被填平。 庄园地形为之一变。 就连朱雄英也不得不捂住双耳。 饶是如此,耳膜仍被震得生疼。 朱雄英浑然顾不得这些,目不转睛盯着战场,热血沸腾,恨不得也去参战。 “看来皇爷爷和段前辈都动真格了。” “但两次出手,应该都不是他们最强一击,却比得上细川赖之全力出手。” “如此对比,可见细川赖之比起二人要略弱一些。” 第21章 老皇爷佛怒金莲,段功太极变八卦 “咱的预计果然没错,你也是四老级高手,若叫冯胜他们来围攻你,少说又得折损一批六公、十侯、八良级好手。” 活动了一下被震得发麻的手,朱元璋感叹。 “四老级?比六公级更强的战力分级?”段功问道。 “是。” “具体是哪四老?都是大明高手?” “这咱可不能告诉你。” “狡猾。” “这叫谨慎,若非如此,咱能从元末那么多势力中笑到最后?” “说的也是。” 简短谈话后,二人再次交手。 朱元璋抬手一掌打出。 浩荡掌气惊天动地。 经过前两招,段功已知朱元璋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厉害对手。 故越发不敢大意,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调动天地元气,眨眼间又凝成两道法阵。 其中一道仍以攻为主。 不过这次乃是水攻。 ‘噗’的一声,圆盘法阵中激射出一道水流,好似开闸防洪。 另一道则以防守为主。 众多符文四下飘飞,形成一个方形空间,牢牢将段功护在内中。 方形空间内不时有金光流转,如梦如幻。 掌气对上水流,立时爆炸开来。 激射的水花和掌气,再次破坏众多建筑景观。 僵持到最后,双方一齐湮灭。 二人再次旗鼓相当。 可战斗明显不是这么简单。 一掌拍出后,老朱施展诡异身法,意欲近身偷袭。 其动作却正好和段功凌空画符同时发生。 偷袭自然成了奢望。 站在方形空间外,朱元璋心中战意越发肆虐。 “几十年了,像你这样的对手,咱还是第一次遇到!” 为表敬意,朱元璋选择全力出手。 内力高速运转,朱元璋悍然双掌齐出。 ‘砰’的一声,方形空间碎裂。 第二道掌风趁势而入,直逼段功。 段功却没时间再掐手印,索性袖子一挥,打散掌风。 “哦?武者?”朱元璋略显惊奇。 “怕被近身,所以抽空学了武艺。”段功道。 “很好,若太快把你打死,未免不够尽兴。” “我倒不介意在你孙子面前拍碎你的脑袋!” “今日你我之间必有一人死,那个人绝不会是咱。” 一边放狠话,朱元璋一边再次抬手一掌。 段功亦抬手打出一掌。 对掌过后,朱元璋快速来至在段功左侧,左腿踢飞一块地上碎石。 段功抬手将碎石打飞。 朱元璋趁势突入,一掌拍在段功左肩。 段功被打了个趔趄,顺势倒下,双腿忽的展开,又猛地一夹,夹住了朱元璋伺机快攻的左手。 双手猛拍地面,段功借力飞起,双腿快踢。 朱元璋不得不转攻为守,左右手挥出残影,将攻击悉数挡下。 如此缠斗了几十个回合,忽然,段功双手架住朱元璋双手,左腿同时快踢,‘砰’的踢中朱元璋肚子。 朱元璋吐了一口血。 “好腿法,可是你上当了!” 段功目光一眯,就要抽身而退。 朱元璋却牢牢架住其双手,强大内力产生吸力,段功根本走脱不开。 一番酝酿,朱元璋悍然双掌拍出,打在段功身上。 段功大大吐了口血,身体不受控制连连倒退。 眼看朱元璋追了上来,段功手掐法诀,一连在朱元璋前进之路上设下九道屏障。 同时不忘在身后凝聚出一团水流。 ‘噗’的砸进水团,借着其中柔劲儿尽量减少冲击。 段功反手又将水团打出,淋了追上来的朱元璋满身。 朱元璋数十年没这么狼狈过,怒火‘蹭蹭’的涨。 运转内力蒸发水分,朱元璋含怒击出一掌。 段功手掐法印,嘴念法决,直到掌风即将拍在身上,这才双手齐推,强横挡住朱元璋的极强一击。 气流炸裂。 二人各自被震飞,嘴角皆有殷红鲜血流下。 “如来神掌本只有八式,得益于铁金刚向皇室求借神龙修习金刚不坏功,咱灵机一动,推敲出以火炼金的窍门。 再结合多年前威震江湖的劈风掌,创出如来神掌第九式——佛怒金莲。 段功,若你能接下这招,咱一定心服口服,放你离开。” 说罢,朱元璋双手连连身前挥舞,同时调动丹田里的内力。 他的内力立时跟开了总闸的水库里的积水似得,奔腾不息。 而在身体之外,呈现给众人的乃是一场视觉盛宴。 朵朵内力凝成的金莲争相开放,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它们围着朱元璋不断旋转飞舞。 数量越聚越多后,从外面压根就看不见朱元璋了。 某一刻,随着老朱一声大喊,无数金莲快速凝合。 一道三十来丈大的巨掌逐渐成形。 地陷三寸! 段功心中暗惊:“这一掌已不是人间之掌,更像是如来动怒!” “朱雄英,且看好了!”段功忽然大喝。 朱雄英面上虽平静如常,心里却暗暗担心,下意识看过去。 段功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天地。 似乎是抱到了,段功满意一笑,双臂各自画了个半圆,又在圆内画了一个‘s’。 天地间的元气快速往段功面前汇聚。 原本无色无形的元气、汇聚到压根不存在的圆那里后,居然逐渐分成黑白二色。 并共同组成一个圆,以‘s’为界限,左黑右白,清楚分明。 段功伸手点了两下。 于是白色那一半中有了一个小黑圆,由黑气组成。 而黑色那一半中也有了一个小白圆,由白气组成。 形成后,黑白二气轮转不休。 一黑一白两个小圆,逐渐形成你追我赶之势。 当速度越来越快,肉眼中的太极图逐渐有了方向——东西南北。 正好对应四象——地水火风。 再快些,则中间多出一小块看似不动的圆形区域。 正好对应五行——木火土金水。 转动速度到达极限,层次分明的区限更多。 足有八块。 依次为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正好对应八卦。 深吸口气,段功大声喊道:“乾!” 八卦图样的其中一块区域分离而出,化作一把大剑射出。 朱雄英瞪大了眼睛。 “怎么有股子大河八剑·乾之剑的味道?” “那次我仅施展了一次,段前辈就已经学会了?” 第22章 段功血洒段家园,苏秀秀痛失所爱 ‘砰’的一声,带有乾之剑韵味的术法打在巨掌之上。 却并未阻挡住巨掌前进。 段功倒也不奢望能挡住,马上又依次喊出‘坎、艮、震’。 八卦图样中又飞出三块区域。 分别化作一条河、一座山和一道雷霆。 河蜿蜒而去,冲刷着巨掌。 大山从天而降,压向巨掌。 而雷霆却在即将击中巨掌的刹那间,忽然转变方向,袭向朱元璋。 朱元璋一直防着段功玩阴的,哼了一声,抬手将其拍碎。 ‘砰砰’两声。 大河崩散。 大山破碎。 而巨掌依旧完好无损,气势磅礴。 段功目光一眯,又接连喊出‘巽离坤兑’。 得了令,仅剩四块区域的八卦图样一齐迎上。 化作一道风旋、一团火焰、一块大地、一座湖泊。 其威势之大,异象直接漫出庄园,惊得外边山里动物仓皇逃窜。 ‘砰’的一道极限巨响,双方绝招彻底对上。 本该发生的剧烈爆炸却没有发生。 刹那间,一切烟消云散,仿佛对战的两大高手都是纸老虎。 ‘咻’的一下,朱元璋在绝招对撞瞬间疾驰而入,一掌打在防备不及的段功胸口。 段功吐血倒飞,整个人直接颓败,眼看就要不活。 “果然好本事!你要杀我,那我也要带你的孙子陪葬。”疯狂一笑,段功提起最后一丝气力,顺势飞向朱雄英。 朱雄英吓了一跳,下意识祭出辘轳剑迎击。 辘轳剑即将刺中段功时,段功却跟没看见一样,反而展开双手。 “噗。” 辘轳剑将段功穿胸而过。 无力砸落地面,段功已是彻底踏上黄泉路,眼神都涣散了。 朱雄英不解的上前。 “前辈,你这是?” 段功淡然一笑:“你是要做皇帝的人,人生不能有污点。 如今你亲手杀了我,那你被我抓来的事便不算什么了。” “前辈……。” “记住。” “前辈请说。” “好好对待你的子民,几千年了,他们从来就没好过过。” “前辈放心。” “另外……见手青小妖精归你了。” “谢前辈。” 努力扭头朝着冲过来的苏秀秀笑了下,段功永远闭上了眼睛。 苏秀秀飞扑而来,哭的眼睛都花了,只能颤颤巍巍用手摸索。 “家主!” “家主,你不要抛下我啊!” “大不了以后我不缠着你就是了,家主!” “段功,你这个臭男人,你给我起来啊!” …… 断壁残垣的庄园的其中一处还算平整的空地上。 朱雄英怀抱见手青小妖精,有些颓废的坐在石头上,小脸紧皱,心事重重。 不一会儿,朱元璋走了过来。 “乖孙儿,还难过呢?” 朱雄英勉强笑了下:“毕竟段功这些时日对我不错,还教了我很多东西,而我们本没有仇,只是立场不同。”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的是啊,当年的陈友谅、方国珍、明玉珍等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时节,看见他们的尸体,咱是既高兴又惋惜。 同时还有些后怕,担心将来躺在那里的是咱,而哈哈笑的是别人。” 朱雄英问道:“皇爷爷,苏秀秀呢?” “她抱着段功的尸体离开了。” “皇爷爷没有赶尽杀绝?” “一个老婆子罢了,无关紧要,咱懒得杀。” “皇爷爷高义。” 在朱雄英旁边坐下,朱元璋拍了拍乖孙儿的头:“好孙儿,如今段功死了,云南不日可下,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皇爷爷的意思是?” “这次是萧坤出卖了你,你才会被抓到这里。 而萧坤曾是你最信任的手下。 对于隆武卫,你打算如何对待?” 朱雄英会意。 皇爷爷是怕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皇爷爷放心,孙儿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打倒。 为帝皇者,以天地为家,以众生为臣,若区区一个萧坤就让孙儿畏首畏尾,不敢用人,我这个太孙将来只会误国误民。 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吧,顶多多防备一些也就是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好啊,像是咱孙儿能说得出的话。 那咱们走吧,前线还等着下一步命令。” “是。” …… 朱元璋从袖子里掏出一架飞舟,轻轻往空中一丢,飞舟立时变大。 朱雄英等人登上飞舟,飞舟即刻启程。 让朱雄英诧异的是,刚一上飞舟,朱雄英立刻瞧见一个陌生面孔。 看着跟个熊孩子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西瓜大小的黄色妖精,朱雄英问:“皇爷爷,您的飞舟上什么时候也有大妖精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它啊,是采矿工在河南一处金矿里发现的。 你别看它调皮捣蛋,却是一只珍贵的黄金大妖精,能催生非常珍贵的变异黄金。 咱让人试过了,这种变异黄金只需要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就能让锻造出来的武器锋利一大截,且柔韧性更强。 它被发现后,朝廷的几个衙门抢的都要打起来了,咱一时不好判定该归哪个衙门,索性留在自己手里。” “原来是珍贵的黄金大妖精,恭喜皇爷爷了。 听说倭奴多金银铜矿,想必有许多金属妖精。 将来攻下倭奴,孙儿也想养这么一只,皇爷爷,可以吗?” “当然可以,咱孙儿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咱也想法子给你摘下来。” “谢谢皇爷爷,皇爷爷真好。” …… 随着飞舟缓缓落地,朱雄英露面的那一刻,前来迎接的冯胜、刘廌、铁金刚、花炜等人全都大大松了口气,喜笑颜开。 “殿下可算回来了。” “殿下洪福齐天啊。” “速速让人准备衣服饭食,我等好为殿下接风洗尘。” 朱雄英笑道:“有劳诸位担心,今后我们又可以并肩战斗。” “殿下真是雄心壮志。” “经此一劫,殿下依旧矢志不移,真叫人钦佩。” “殿下,作战之事暂且不忙,请先歇息一下吧。” 朱元璋可太乐见自家孙儿和官员、高手打成一片了,一直等他们叙旧完,这才宣布:“不识时务的段功抓了咱孙儿。 可结果呢,最后一战中,咱孙儿一剑刺死了他,也算是恶有恶报。” 第23章 查军案老朱遭围,逮罪犯冯胜沾嫌 虽然老朱家爷孙都很钦佩段功的气节和本事。 但就立场而言,段功死不足惜。 他也只能被定义为负隅顽抗、最终战败身亡。 但凡大明这边说他半句好话,那大明这场收复之战将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朱雄英虽不情愿,也只能接下杀死段功的功绩。 这就是政治。 只有如此,日后人们提起朱雄英在云南被擒时,会将前半段一笔带过,而着重渲染他斩杀段功的英雄事迹。 冯胜他们多精明啊,哪能猜不到朱雄英顶多是补刀了一下。 也正因为精明,他们并未戳穿,反而附和起来,帮着背书。 如此,日后不明所以的其他人指定是笃信不疑,歌功颂德。 老朱随即命令大军进发,务必于两个月之内收复云南全境。 下完命令,老朱准备离开。 临走之时,朱元璋又来见好大孙了。 “乖孙儿,你要不要跟咱一起回去?你的皇奶奶和母妃可是很想你。” “孙儿想等云南收复后再回去,毕竟有始有终嘛,也不差这几天了。” “那你答应咱,务必于洪武十七年小年之前返京,到时咱要送你一份特殊新年礼物。” “遵命,皇爷爷。” 拍了拍已经不比自己矮多少的大孙儿肩膀,朱元璋老怀安慰转身离开。 就在老朱于空地上放出飞舟,打算乘飞舟回京时,冯胜忽然找了过来。 “末将刚得到消息,四川那边有三个千户所造反了,四川都指挥使已上书朝廷,请旨镇压。” 朱元璋惊异道:“无缘无故他们会造反?难道有人克扣他们屯田所得?” “据说这三个千户所的兵很多都是明玉珍麾下士兵改编而来。 他们的千户当年还曾跟段功打过仗,十分仰慕他。 之所以起兵,是想与其呼应。” “因为当年被打怕了,所以仰慕他,进而起兵造反?这种托词太让人难以相信。 我看十有八九是大明停止进兵,有人就以为段功能制住大明,所以想跟段功结盟,裂土分疆,自立为王。” “皇上言之有理,那……。”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咱顺路去看看。” “皇上还需注意安全。” “区区三个千户所,怕啥,咱只要一到地方,亮明身份,保管大部分士兵纳头就拜。” “说的也是,那末将就不多言了。” 辞别冯胜,朱元璋驾飞舟改奔四川。 到地方后,却不见半个将士。 朱元璋让人打探,最终探得他们都窝在一处山谷中。 让人从飞舟上牵下马匹,朱元璋等人骑马赶赴山谷。 不等到地方,一群蒙面人忽然从沿路草从、树林、水池窜出,将朱元璋一行人围了起来。 “哦?居然掌握了咱的行踪,看来跟在咱身边的这些人里有奸细啊。”朱元璋怡然不惧,甚至有闲情跟宋濂调笑。 宋濂神色郑重:“皇上,这可不是小事,突围之后务必好好查查,否则太危险。” “突围?杀光他们比较能平息咱的怒火,毛骧,你说呢?”朱元璋看向身后方向。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一脸阴沉的将一沓公文交给身旁属下:“此番让皇上涉险,是锦衣卫的疏忽,臣这就杀光他们。” “诶,倒也不用这么实在,记得留几个,审问一下是何人在幕后指使。” “是。” 毛骧率领几十名锦衣卫越众而出,杀奔蒙面人。 原以为会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不想一接触,敌方即相形见绌。 依毛骧观来,敌方最厉害的高手不过八良级。 仅不到半个时辰,一干蒙面人就被杀光,除了毛骧亲自擒下的五个头目。 一番拷问,毛骧回来答话。 “皇上,他们招了,说是宋国公所派。” 朱元璋一怔:“冯胜?” “是。” “怎么可能是他?” “那些人起先抵死不从,经过严刑拷打,这才招认,应该没错。” 朱元璋嗤笑一声:“真是见鬼了,咱的宋国公居然会派人行刺咱? 这布计未免粗糙了,不是他的作风。你继续查,决不可冤枉好人。 记得提醒你的手下,事没查清前不要张扬,免得影响前线士气。” “遵命。” 朱元璋一行人随即继续奔赴山谷。 到地方一瞧,三个千户所的士兵确实在这里。 但听说皇上来了,士兵们虽紧张,却并不惶恐,一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参与造反了的样子。 朱元璋作为久经战阵之人,一眼看出古怪。 喊了几个人一问,才得知是千户把他们带到这里,说是要适应一下山川地带作战,将来或要入滇换防。 “这个理由倒是正当,又是上官所说,难怪士兵都跟着来了。”朱元璋判断道。 宋濂疑惑道:“那问题就出在三个千户身上。 若他们是自作主张,未免有存心不良的嫌疑。 若是上峰给的命令,那说明……。” “说明其实涉事者是更高的军中将领,比如传递消息、把咱引过来的冯胜?” “是。” “毛骧,派人喊三位千户过来问话。” “是。” 不多会儿,毛骧一脸便秘的回来了。 “皇上,臣过去的时候,三位千户已经自杀了!” 朱元璋气极反笑:“那不是死无对证?好,好!” 毛骧又道:“臣倒搜出了他们与宋国公的书信。” 朱元璋问:“是何内容?” “倒并无什么出格内容,只是些寻常的寒暄问候。 通过字里行间,可看出他们早先出自宋国公麾下。 其中一位更由宋国公保举做的千户,跟他沾亲。” 朱元璋道:“开国六公皆门生故吏无数,冯胜有几个故交在军中当千户再正常不过,尚不足以定罪。” 宋濂道:“所谓疑人不用,既然宋国公背上官司,有了嫌疑,再让他带兵已不合适。 不如以他需要养伤为由,调其回京待审。 左右云南也即将收复,让耿炳文、郭兴继续率军征伐就是。” 朱元璋老神在在的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行刺栽赃,借刀杀人,不过是些阴邪伎俩。 不值为此调回冯胜,让他继续率军收复云南。 此间之事,班师回朝后再说。” 皇帝都下定义了,宋濂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是事情暂且作罢。 第24章 故土终于回祖国,段功妙手定安南 高山之上。 目送朱元璋乘坐的飞舟远去,几个气度不凡的中、老年男子才从树林出来。 “可惜了,没能杀了朱元璋。”最年长的男子叹气道。 “理所应当啊,朱元璋哪那么容易杀。”另一人笑道。 “那我们布这局有何意义?” “自然有。” “其一,能杀掉朱元璋最好,杀不掉也能试探出他那方的战力。 这不,往常我们都以为平平无奇的毛镶,不就暴露了? 我观之,此人有高十侯实力,不愧是朱元璋手里刀。” “其二,虽说过去我们邀请冯胜共谋大事时,都掩藏了身份,但他应该猜得出我们都是开国勋贵。 可他心性高傲,竟不屑与我等为伍,那我们自然也不能容他。 为将来计,将他除去很有必要。此次朱元璋但凡有所猜疑,冯胜必死。” “其三,我等要起事,可准备尚不充分,需要云南为我们拖延时间。 此局过后,朱元璋若召回冯胜,则前线军心必受影响。 段功虽然死了,梁王也不是易于之辈,他必能趁机多挺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可那三个千户……可惜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日后我等目的达成,为他们勒石记功便是。” “也只好如此了。” …… 云南。 仅用了大半个月,一二路军即在云南边陲会师。 再往前走,不再是华夏固有领土。 “不是固有领土,确实不能随便跨界。 但若一两个卫所的士兵走错路,占了不该占的地方,还在那里竖了界碑。 那咱们也只好将错就错,捏着鼻子认下这块负担,为当地百姓谋福利,让他们一起沐浴在洪武皇帝的光辉之下。 而不是将其残忍抛弃,对吧?”帅帐之中,听完前线军报,朱雄英貌似无意的问。 冯胜深知朱雄英对开疆拓土的无上热情,立时会意,下令郭英亲自带兵‘迷路’。 于是乎,大明又多了一州之地。 白古王朝得知后,非但不气愤,反而遣使觐见,意欲拜大明为宗主国。 连同其使者一起来觐见朱雄英的还有‘迷路’郭英以及他此行的缴获。 三百只各属妖精! 对于白古王朝的使臣,朱雄英并没兴趣多交流。 直接让冯胜派兵送其入京觐见皇帝。 这三百只各属妖精,朱雄英则从听到消息开始,就高兴的梦里都在笑。 忒多了! 足够‘武装’大明三百个小型农场! 以大明平均一个县有两三处农场算,足够一百个县使用。 而大明一个州约莫四到八个县,一个府约莫四到八个州。 笼统拉一下,少说能让两到三个府的农场‘编制’到位。 更别提三百只妖精里还有七只大妖精! 就算放到应天农场这样的府级农场,它们也是底蕴之一。 若是放到省辖州级农场,更不必说,直接得当祖宗供着。 当朱雄英来到郭英率兵把守的‘俘虏’营。 好家伙,哪哪儿都是妖精。 红的、黄的、蓝的、白的。 大的、小的、胖的、瘦的。 有在吃东西的。 有抓着别的妖精打的。 有旁若无人睡觉觉的。 有老神在在赏风景的。 无一不足。 无一不可爱。 朱雄英差点晕妖精了。 “饶是孤这样的天潢贵胄,也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盛况!” “没被蛮夷祸害的白古区区一州,居然能有如此多妖精!” “若它们去往大明,够半个省的农场使用,差距何其大!” 陪同前来的冯胜亦感慨:“是啊,这都怪前元那些皇帝贵族临走时、把能搜刮的妖精都给搜刮走了。 否则以华夏几千年底蕴,妖精王都能成群结队。” 朱雄英摸了摸一点不认生、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妖精,对冯胜道:“宋国公,历时两年多,云南之战终于结束,你这位二路军主帅可以好好休息了。 但回军、布防、押送俘获之事还需你来安排。 等一切结束,你我一同回京,届时还请你来我的小院一叙,我偷父王珍藏的美酒招待你。” “哈哈,感谢殿下邀请,末将一定赴约。” “可惜走脱伪王,若其怀恨在心,总是一个麻烦,还需加紧搜捕。”灌了口酒,刘廌提醒道。 冯胜点头:“刘公子说的是,我已经让人四下搜捕,并审问那些伪王府下人。” …… 昆明,地下密室。 孛儿只斤·把匝剌瓦尔密对着灯台黯然神伤,叹息不已。 许久之后,灯台因为没有添油,燃烧到尽头,忽然灭了。 梁王悚然一惊,回过神:“人死如灯灭!贤婿,是我害了你!” “云南本不是大明的对手,多你一个,也只多死一个人罢了。” “早知如此,我不如索性早早献上全境,回归草原养马放牛。” 忽然,密室外有人开口。 “怎已经丧失斗志?这可不像是王爷你啊!” 梁王眼睛一亮:“林星辰?你居然还活着!” 林星辰、叶芝禅先后走入密室,齐齐抱拳道:“见过王爷。” “叶芝禅也在,太好了,你二人居然都活着!”梁王欢喜道。 “我二人跟傅友德的一路军对峙了一些时日,就被家主秘密调去办一件大事,因而从战场脱身,保下一条命。”林星辰解释道。 梁王笑着点头。 忽又失落下去。 “可惜就算你们回来,也于事无补,你们的家主已经力战而亡,连尸体都没找到。” 梁王也是个有格调的,将一旁桌上的木箱子打开。 “这里有几十锭金子,你二人拿去分了,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吧,就算是我代你们家主给你们的补偿。” 叶芝禅笑道:“王爷如此大方,不枉我们家主用命为你争取后路。” “何意?” 林星辰道:“其实这一局,朱元璋没赢,而我们家主也没输。” “啊?” 林星辰继续道:“云南跟大明相比,就好像猛虎碰上神龙,差距太大。 我们家主打从收到大明要出兵的消息,就断定这一仗打不赢,故而提前安排萧家三兄弟,想以朱雄英制衡朱元璋。 但显然这也不是长久之策,为王爷将来计议,我们家主才派我们两人率领段家多年来培养的家将和护卫去了安南。 而他自己则亲自拘禁朱雄英,为我们拖延时间。” 第25章 真情实意为主公,爱国爱民好殿下 梁王大喜:“原来如此。咦,难道你们……?” 叶芝禅道:“区区安南小国,怎是我等对手? 没费力气,我们就占下了安南三分之一疆域。 王爷现在就可以去接收地盘,望你不忘初心。 将来有机会,请起兵回来为家主报仇雪恨。” 梁王感动的泪流满眶:“好个段功,好个段功! 这才是他的应对之策啊!以退为进,先求不败! 我把匝剌瓦尔密何德何能,竟得他如此效忠!” 起身走了好几圈,梁王终不再迟疑,下定决心。 “既然朝廷不管我们死活,我孛儿只斤·把匝剌瓦尔密也不必再做忠君之臣。 入主安南日,即我称帝日,反正云南早坚壁清野,几乎所有妖精都在我手上。 依靠它们,我治下疆域大有可为,不出几年就能富庶,在安南立于不败之地。 届时我要追封段功为忠义无双王,请陪祭太庙,并准其后人袭爵,与国同休。 我还要为他修建忠义祠,着书、立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丰功伟绩!” 林星辰:o(* ̄︶ ̄*)o 叶芝禅:o(* ̄︶ ̄*)o …… 一处落叶缤纷的竹林之中,伫立着一块石头削成的墓碑。 墓碑上铁画银钩写着一列字——已故大理总管段功之墓。 远远看见这处墓碑之时,林星辰、叶芝禅顷刻泪流满面。 跌跌撞撞的提着祭品来至段功坟前,二人‘噗通’跪下。 “家主,我等回来晚了!” “家主,您交代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家主您看见了吗?” 一边哭诉,二人一边摆上供品,烧了黄表。 “老大,接下来我们干什么?”叶芝禅问。 林星辰没有答话:“怎不见秀秀?她去哪儿了?” “她曾说要在此守墓三年,按理不该离开才对。” “你们在找我吗?”苏秀秀忽然从旁边一棵树上探出头来,咧着嘴笑问。 林星辰和叶芝禅抬头一瞧。 只见苏秀秀早已没有往日的精巧打扮,反而蓬头垢面,跟难民似得。 “老大,她……。” 林星辰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她好像是……疯了。” “唉,估计是承受不住家主离世的打击。” 苏秀秀从树上飞下,颤颤巍巍从胸口袍子里掏出一把树叶,递给林星辰。 “来,家主,吃饭了,这是你最爱吃的大包子。” 林星辰:…… 叶芝禅:…… “老大,我们……。” 林星辰叹了口气:“到了地下,想必家主十分孤单吧? 几十年来只有我们几个陪他,没了我们,他不习惯。” “你的意思是?” 偏头看向旁边大树,林星辰笑道:“我们的任务已完成,而家主在信中一再告诫我们不许报仇,聊度余生不该是我们的追求,家主都不在了。” “说得对。” 叶芝禅飞起来‘唰唰’挥剑斩断几根藤蔓,不费吹灰之力就做了三根上吊绳。 “秀秀,你先请吧,只要把脖子套在这里,很快就能见到家主,也省得你活的这么痛苦。”林星辰抓起其中一根上吊绳,对苏秀秀道。 苏秀秀一听可以见到段功,浑浊双眼闪过一丝亮光,激动的飞了上去,把脑袋塞进绳套。 不多会儿,她便被勒的喘不上气。 但她面色如常,一点不带挣扎。 林星辰和叶芝禅确定她活不了,这才相视一笑,一起上吊了。 让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林星辰和叶芝禅只剩最后一口气时,苏秀秀的那根上吊绳忽然断了。 林星辰和叶芝禅却只来得及闪过一丝惊诧、担心的念头,便已魂归地府。 ‘噗通’掉在地上,因为窒息而晕过去的苏秀秀一动不动。 …… 一切安排妥当,朱雄英、冯胜等人终于可以班师还朝。 这一刻的朱雄英,前所未有的轻松。 就连他身后绣着一众名字的披风,也在风中飘得格外灵动。 临出云南地界,朱雄英回头看了眼段前辈毕生守护的疆土,默默叹了口气。 …… 昏迷许多日后,苏秀秀被一头熊拱醒。 下意识撒了一把毒粉将熊毒死,苏秀秀揉着脑袋坐起。 “我这是怎么了?” 一抬头,正对上死不瞑目的林星辰和叶芝禅那白的吓人的眼球。 苏秀秀吓了一跳,随即回忆起来。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勒印,苏秀秀笑的无比惨烈。 “想死都这么难?” 沉默着将林星辰和叶芝禅摘下,埋在段功坟墓旁。 苏秀秀又将之前林星辰和叶芝禅没有烧完的黄表、纸钱烧了些给两位战友。 席地而坐,头靠在段功墓碑上,苏秀秀脑海一片混沌,根本不知何去何从。 “追逐了你一辈子,旁的事都入不了我的心,如今你突然走了,我竟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心也上吊自杀,可这林子里居然有狗熊出没,我真怕它们刨了你的坟,毁了你爱的清净。” “你啊,若不是这世间战乱不休,你一定会一直做那个行侠仗义、写书作诗的闲散贵公子吧?” “那样的你,可真迷人!” 说着笑着,苏秀秀有些痴了。 好一会儿后,苏秀秀回过神。 “不行,我暂不能死,我得给你重新砌一座坟,还得守护数月,确认不会有野兽破坏。” “守护?你生前好像也在守护着什么,所以才耽误了出征时日,被细川赖之钻了空子。” 拍了拍脑袋,苏秀秀使劲冥思苦想,可越是想越想不起来。 愁啊、急啊、恼啊,昏昏沉沉的苏秀秀便又一次……疯了。 …… 洪武十七年的第一场雪,比洪武十六年来的稍早一些。 这让想赶在落雪前到达京城的朱雄英一行耽搁了时日。 好在紧赶慢赶,京城城门还是赫然在望。 在隆武卫士兵保护下,朱雄英跨骑枣红马,雄赳赳气昂昂回到京城。 打进入外城门,沿途可见跪伏于地、高呼‘恭贺殿下凯旋’的百姓。 人数之多,一望无际。不少老百姓没地方跪,只能跪在沿途巷子里。 就这,也还是有人没排上,只能在平行的其它街道上高呼。 朱雄英清楚,这肯定是皇爷爷给自己安排的壮声势的活动。 不过从偷瞄的老百姓眼神里,朱雄英还是看见了钦佩自豪。 朱雄英不由得嘴角含笑。 看来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老百姓还是知道好歹的! 恐怕就算皇爷爷不组织,也有百姓自发过来迎接。 一拉马绳,朱雄英停下脚步。 环视了一圈跪伏百姓,朱雄英道:“天气冷,地上凉,冻坏了孤的百姓可不好,孤会心疼的,大家都起来。” “谢殿下。” 第26章 战局终太孙题字,奉天殿众将获封 待百姓站起,朱雄英冲着他们和蔼一笑。 转而对冯胜道:“宋国公,一二路军之所以打的敌人节节败退,靠的是士兵奋勇争先,不惧牺牲。 可在战场以外的地方,还有一批人也在努力,若没有他们,仗根本打不起来。 这批人就是神州大地上无数纳税纳粮的百姓,你认可这话吗?” 冯胜哈哈笑道:“无比认同。” 朱雄英点了点头:“拿笔来。” 诸葛明很有眼力见儿的从袖子里掏出纸笔,递了过去。 朱雄英提笔在纸上写下十二个字。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 将纸笔还给诸葛明,朱雄英下令:“传孤的旨意,从今日起这条路改名人民路,以纪念广大人民群众对云南收复之战做出的贡献。 再在孤驻马之地立下石碑,将孤的墨宝纂刻其上,以表皇家爱民之心。” 以诸葛明文官出身的谨慎智慧,一眼便瞧出朱雄英这样的行为十分僭越。 若换到唐太宗李世民一朝,就算是太子李承乾这样做,怕也活不了几天。 但自从组建隆武卫,诸葛明没少跟各个衙门打交道,每次都被敬如上宾。 他因此深知皇帝对太孙的宠爱。 也就不认为皇帝会怪罪,反而觉得皇帝可能会在得知后乐的合不拢嘴。 看过纸上内容,仅斟酌片刻,诸葛明便答复道:“属下遵命。” 诸葛明随即打马来到队伍最前面,高声宣布:“殿下书: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 众百姓闻言,无论听见朱雄英和冯胜对话的人,还是没听见的人,无不大受鼓舞,激动不已。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百姓们逐渐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大明万岁,殿下万福!” “大明万岁,殿下万福!” “……。” 朱雄英率军一路走过。 沿途百姓皆高声欢呼。 合声之大,连宫里都听见了。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折,好奇的问:“怎么了这是?” 早有混在百姓中的锦衣卫将消息传了过来。 负责给皇帝送信的锦衣卫连忙答:“回皇上的话,是太孙凯旋后命名了一条人民路,并题词‘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这才引得百姓欢呼。” 朱元璋大呼快哉:“说得好啊,不愧是咱大孙儿,他到哪儿了?” “再有一炷香就入宫了。” “欢迎宴准备的如何了?” “早已妥当,太子亲领百官候在了皇城门外。” “很好,等咱批完这些奏折,也去凑凑热闹。” “是。” …… 京城、应天、皇城等称呼,一般是代指。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天指的是整个府域。 京城则指的是整个应天城,包括外城、内城、皇城和宫城。 宫城即皇宫所在。 皇城是围绕皇宫所建的第二道城。 皇城以内,宫门以外,是各官衙。 内城处于皇城外,寸土寸金,一般住着勋贵官员和一些清贵人家。 外城的城墙是最外边的一层城墙。 外城士农工商混居,各行各业争流,依附却又供养着整座内城。 工部的一些工坊、兵部的一些仓库也设在外城,因为足够宽敞。 能劳动堂堂太子于皇城门外带领百官迎候,相当于到别人家做客,别人却提前到街口等着,个中荣耀可想而知。 朱雄英、冯胜、傅友德、郭兴、郭英、蓝玉等当然没飘。 得知太子等候于前,连马都不齐了,几人直接下来步行。 “参见父王!”来至在皇城门外,朱雄英率先居中行礼。 冯胜等分列朱雄英左右,单膝下跪:“见过太子殿下。” 威严一笑,朱标道:“云南收复历时两年,诸位辛苦了。 故父皇让孤代他在此迎接你们凯旋。走,随孤入宫。 父皇已命鸿胪寺摆好酒宴,为诸位庆功,届时大家可都要多喝几杯,务必尽兴。” “遵命。” 众人一起欢声笑语前往皇城。 跟过来看戏的百姓见没热闹看,这才一哄而散。 随着百姓离开,朱雄英写下‘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的事迹随之传播。 感动无数黎民。 …… 朱雄英等人来到奉天殿后,过不多会儿,皇帝驾临。 “皇上驾到,众臣恭迎。” 朱标、朱雄英等连忙行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大步走到龙椅前坐下,抬了抬手:“诸位免礼,入座吧。” “谢皇上。” 众人安坐后,朱元璋先打量了一番好大孙儿。 见其身姿挺拔,面色如常,朱元璋心知好大孙身体健康,没被舟车劳顿所累,这才放心。 转而扫视了一圈冯胜等人。 “这次云南收复,尔等功不可没,故咱令太子传命鸿胪寺,为你们庆功、洗尘,来人啦,上酒菜。” “谢皇上。” 酒菜上来,皇帝开始领着群臣吃吃喝喝。 期间,皇帝不时跟傅友德、郭兴、郭英、蓝玉等攀谈,独独冷落了冯胜。 沐英则因留守云南,并未回京赴宴。 冯胜已知歹人行刺之事,也清楚自己嫌疑很大,因此并不嫉妒,反而惶恐不已。 酒至半酣,皇帝趁着高兴劲儿宣布了对几名主要将领的封赏。 封赏名单如下: ——颍川侯傅友德,进爵颖国公,加封一州之地。 ——巩昌侯郭兴,因前功未及封赏,加云南收复之功,进爵陕国公,加封一州之地。 ——长兴侯耿炳文,记功一次,加封三县之地。 ——永昌侯蓝玉,记功一次,加封三县之地。 ——西平侯沐英,记功一次,加封三县之地。 ——东丘郡侯花炜,记功一次,加封一县之地。 ——大将郭英,因前功未及封赏,加云南收复之功,封爵武定侯,赐一县之地。 …… 封赏完毕,众人谢恩。 气氛那叫一个喜气洋洋。 看着端坐在那里、不时与诸将隔空碰杯、言谈举止彬彬有礼的太孙,宋濂不禁回忆起那日太孙一剑刺死段功的画面,心里万分后悔,恨不得回到洪武十年,抢先收太孙为徒,传其儒家至理。 “罢了,终究缘分不够。” 虽然是这样嘀咕的,但宋濂仍希望太孙不要浪费文才。 站起朝着朱雄英抱了抱拳,宋濂提议:“值此喜庆之日,不如太孙殿下赋诗一首,以为纪念。” 朱雄英有些错愕。 我一个督军两年半的太孙,算起来该划入武将行列。 你却让我作诗,还这么突然? 第27章 众人比飞太孙意,苏墨于明争第一 看出孙儿的突然,朱元璋眼珠一转,解围道:“说起作诗,咱孙儿在段功那里时倒是作了首诗,咱每每看来,都心潮澎湃。” 宋濂很感兴趣的问:“不知是何佳句?” 朱元璋笑将《咏蛙》声情并茂念了一遍。 宋濂等百官一字一句听完,皆惊得不轻。 “写的是蛙,表露的却是太孙气吞天下的雄心壮志,真是好诗。” “出声的虫儿?那不得被蛙找上门吃掉啊,太孙有洪武之风也!” 连宋濂也高度评价:“确实好诗,让臣不禁想起上位的一首诗。” 宋濂随即摇头晃脑念诵起来。 “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 三声四声天下白,褪尽残星与晓月。” 众人听着他吟诵,无论觉得诗好或不好,都跟着摇头晃脑,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别人是不是装的,朱雄英不清楚,但他自己确实很喜欢这首诗,尤其喜欢后两句。 三声四声天下白。 褪尽残星与晓月。 这种舍我其谁的意境,非刘邦、当今皇爷和那位天降猛男,实难写的出来。 朱雄英看得出皇爷爷提及《咏蛙》是给自己兜底,怕自己作不出诗丢面子。 但朱雄英是个孤傲的人,既然宋濂起头,他可不会服软,甚至想借机表现。 “云南收复之战,有众所周知的两大难点,其一是细川赖之,其二是段功。 孤虽不才,自问在二人败亡事上还是起到不小的作用,甚至两次以身犯险。 如今回想,有所体悟,脑海中浮现出一首诗句,便念来让大家指点一番。” 宋濂笑道:“殿下请念吧。” 朱雄英点头,一字一句念诵。 “孙儿立志出乡关,战不成名誓不还。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同样是绝妙新诗,这首诗念出,并没有引动天地异象。 但众人心头皆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壮豪情。 有种把牛踢开、自己去犁二亩地的冲动。 “好,好诗啊!不愧是太孙殿下。”宋濂率先平稳下来,连连夸赞。 被他打断思绪,众人这才回过神。 “确实好诗,不禁让我想起太孙幼时遭遇刺客,却勇于拔剑自尽的果敢。” “太孙虽不常作诗,但每首诗都是佳作!” 朱元璋不动声色压下想哭的冲动:“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好,好孙儿啊,咱这辈子最自豪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位传人。” 朱雄英摇头失笑:“皇爷爷实在过誉了,孙儿不敢当。 说起诗词之道,孙儿倒是很小的时候就有过一个念头。 值此大军凯旋,又逢新年官员休沐,或可相得益彰。” “大孙儿快说。” “众所周知,儒士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飞天遁地,担山赶海,皆因天地伟力与之相和。 而飞天一向是人类向往的事情。 不如趁此机会举办朝廷首场‘比飞大赛’,热闹热闹,以彰显洪武一朝文风鼎盛。” “比飞大赛?如何比法?” “所有想要参加的文人,站在同一片空地上,念诵诗词飞天。 以飞得高、飞得远、飞的时间长、飞的花样多等为项目评比。 赢的人有赏赐,输的人没惩罚。” 朱元璋哈哈大笑:“好乐趣,那就除夕下午举办,届时咱亲自到场观赛,比完了正好参加晚宴。” 众臣纷纷附和。 如宋濂等文臣,更是摩拳擦掌,想要一决雌雄。 朱雄英道:“既然是孙儿提议的,那这首次比赛的奖品就由孙儿来出。” 皇帝问:“好孙儿有何宝物?” “孙儿此番在云南两年半,曾乔装进入集市了解民情。 在一家濒临倒闭的古董店铺里,孙儿购买了一箱墨条。 这箱墨条是前宋时的精品,历经数百年依旧香气四溢。 据店老板说,乌台诗案后,着名的才子苏轼被贬湄洲。 其弟苏辙唯恐兄长灰心丧气,于是让人不远千里送了三箱精品墨条给哥哥写诗作画用,期盼其能作出更好诗词、文章及图画,名扬天下,将来好重返京城。 而孙儿这箱墨条,便是其中未被使用的一箱。 苏轼、苏辙,那可是无数文人墨客心中的神。 孙儿便以这墨条为奖品,谁能在比赛中拔得头筹,可领取一根收藏。” 此话一出,连大儒宋濂和国师刘伯温在内,全体文臣皆呼吸急促。 “真是苏辙送苏轼的墨条?这可是好东西。” “苏辙的品位相当高雅独特,他送的墨条,单就本身价值而言也是极高的,何况于今日来说?” “诸位,本官可是有言在先,论以诗词而飞得高者,舍我其谁,你们都去竞逐其它项目吧。” “黄大人你还真是越老越奸,想把我们骗去参加别的项目,你好在飞得高这一项独占鳌头?” “……。” 朱元璋乐得孙儿跟文官们打成一片。 文官们说的越激动,老朱便越高兴。 …… 后来根据这场引领比飞潮流的宴会故事,人们创造出了许多歇后语、俗语、成语。 其中最广为人知和使用的,莫过于一四字成语——苏墨于明。 其本意为苏东坡的墨条出现在大明。 引申义则为受人尊崇的大贤可激发他人斗志。 …… 又好一阵热闹后,皇帝以蓝玉等喝醉为由,结束了这场宴会。 众人各回各家。 朱雄英迫不及待随着皇爷爷、父王来到后宫。 一眼便瞧见等在那里的家人。 松开皇爷爷的手,朱雄英直奔皇奶奶和母妃。 “皇奶奶,母妃,孩儿回来了。” 马皇后红了眼眶:“回来了就好,以后万不可再如此冒险,你可知得知你被段功抓了,我们有多担心?” 太子妃更一把将朱雄英抱在怀里:“你这小子忒浪荡了。 大明有兆亿子民,无数高手,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去犯险? 从今日起,不许你再出宫门,安静待上十年八年再说。” 朱雄英差点窒息在母妃怀里:“咳,娘,我要闷死了。” 第28章 自古家和万事兴,从来操劳腰会疼 太子妃这才放过他,转手把一个小婴儿塞到他怀里。 “呐,你的四弟,以后你就负责带他了。” 太子妃身后的朱允熥立刻不干了:“娘你偏心,我小时候都没被大哥带过。” 朱允炆也吃醋的瘪嘴,想跟着吐槽两句,但被吕氏瞪了一眼,立刻不敢说话。 朱雄英在小家伙脸上亲了口:“这就是老四啊,长得挺可爱,母妃辛苦了。” “你娘也就是怀孕那段时间辛苦,真正辛苦的是我才对,也亏了你小子从黄家给我买了那么多地黄。”朱标敲了敲发酸的后腰,下意识接话。 太子妃和吕氏俏脸一红,低下了头。 马皇后‘啪’的给了朱标一下。 “也不看看什么场合,这话能瞎说?” 朱元璋大手一挥:“咱家如今富裕了不少,标儿你也别光逮着地黄造。 六味地黄丸还有另外五味药吧?让太医院全部换成大妖精培育的精品。 钱都由你老子我来出,咱只要你多给咱生孙子孙女,生的越多越好。” 朱标脸色一苦,隐隐觉得后腰更疼了。 插科打诨后,朱家人齐来至在坤宁宫。 朱元璋的其她妃子们早在这儿候着了。 并且都没干等着。 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各展其能,愣是做出了三桌风格各异的菜肴。 而朱柏等皇子公主也早到了偏殿。 皇帝一声令,皇子公主鱼贯而出。 向皇帝等人行过礼,一帮皇叔皇姑将朱雄英围了起来。 “太孙你真厉害,杀了细川赖之,又杀了段功,底定云南战局。” “我在京城每每听到云南那边的消息,都激动不已,太孙,下次再出去浪可以带我一个吗?” “太孙,听说你学的是御剑术,何时让我们见识见识?” 朱雄英可太期待这阔别数年的团圆氛围了,挨个跟皇叔皇姑们搭话。 有的皇叔皇姑比较小,也就两三岁,压根分不清朱雄英是他们的哥哥还是侄子,朱雄英还会抱他们一下,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马皇后见时候差不多,吩咐宫女上菜,朱雄英他们才将欢乐场由大殿改成饭桌。 将近一个时辰吵吵闹闹的就餐后,饶是老朱这般功力,也因为太高兴而喝醉了,被皇后搀扶下去。 聚餐宣告结束。 众妃子领着各自的儿女回宫去了。 朱标也领着朱雄英等人回了东宫。 临分别之际,朱雄英跟朱柏等人约定明日再聚。 朱梓、朱檀 、朱椿 、朱柏等皇子都到就藩年龄。 过了年,他们要陆续各奔东西,见一面少一面。 回到春和宫,朱雄英将已经睡着的四弟朱允炫交给宫女抱去床上睡觉。 随即献宝似的从芥子袋里拿出一大堆东西。 “父王、母妃,这都是孩儿在往返云南的路上买的一些特产。 很多东西在京城这边还算稀奇。 就送给你们当礼物吧,还望不要嫌弃。” 朱标:o(* ̄︶ ̄*)o 常氏:o(* ̄︶ ̄*)o 忽然注意到有人注视自己。 朱雄英偏头一瞧。 哦,原来是朱允炆和朱允熥在眼巴巴盯着自己。 朱雄英反手掏出两个葫芦。 “别说当大哥的不照顾你们。 我知道你们一直想养一只甘蔗妖精出来,但几年都没成功。 这次收复云南,虽然云南的妖精早被伪王搜刮走,但好在白古王朝那边被我们拿下一州之地,他们那里也产甘蔗,有不少甘蔗妖精。 我呢,顺手从中拿了两只甘蔗小小妖精,就送给你们了。 等你们到就藩年纪,它们兴许已经是大妖精,足够保障你们富裕的生活。” 两个小家伙一听这话,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 “谢谢皇兄。” “皇兄真好。” 从朱雄英手中接过葫芦,两个小家伙打开一瞧,里面果然躺着两只妖精。 两个小家伙这下彻底绷不住了,高兴的连连大笑。 随即连皇兄都顾不上,直奔院外,迫不及待想将其种下。 朱标:o(* ̄︶ ̄*)o 常氏:o(* ̄︶ ̄*)o 侧妃吕氏也很替儿子朱允炆高兴。 但她又有些担心朱允炆过分亲近朱雄英,将来会坏事,故心情复杂。 “允炆这孩子太不懂事,都不知道先向太孙道谢,拿着妖精就跑了。 是妾身管教不严,还请太子太子妃和太孙恕罪。”尴尬一笑,吕氏主动请罪。 朱标摆了摆手:“允熥还不是一样?都是亲兄弟,没必要这么严苛。” 太子妃道:“殿下说的极是,孩子还小,长大了之后自然就懂事了。” 朱雄英则是道:“就算将来我们都长大了,我也不希望他们完全拿我当储君,我还是他们的好大哥。” 朱标夸赞道:“好儿子,真会说话。” 朱雄英翻了个白眼:“父王,别以为夸我两句,咱们之间的账就平了。” “咱们之间有什么账?” “就是你假扮万三石,在云南战场上拿我当诱饵,差点害我被杀的账啊。” 太子妃眉头蹙起:“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 太子浑身一颤:“没有,你别听儿子瞎胡说。” 吕氏:。。。゛(ノ><)ノ 朱雄英:o(* ̄︶ ̄*)o …… 经过太子妃一番爱的教育,太子朱标揉着腰从房间里出来。 “女人太多也麻烦啊。”掏出六味地黄丸,太子爷感慨。 朱雄英忽然从柱子后跳出。 “父王,是你自己太弱吧? 你要是不学儒,跟皇爷爷练武,有个好身体,岂会有今天? 信不信哪怕七老八十,皇爷爷还能给我生一堆皇叔皇姑?” 朱标被吓了一跳:“你小子,就知道拿你老子开涮。 你也就是现在还小,只有嘴硬。 等你将来依旧只剩下嘴硬的时候,你就知道疼了。” 朱雄英撇撇嘴:“我可是道家高功的徒弟,讲究个性命双修。 你不会以为我跟你一样不练武,将来的身体就也很孱弱吧?” 朱标:…… 第29章 登飞舟眼前一亮,好皇爷真爱大孙 没好气的往外走,一边走朱标一边问:“你小子干嘛故意把我抖出来?不都说好保密了吗?” “父王说好给我的妖精没见兑现,我只能提醒一下。”朱雄英笑道。 “你直接送了允炆允熥两只妖精,我还以为你不爱好培育妖精了。” “这是两码事。” “哪里就两码事?” “我送他们的是公家的妖精,而公家的妖精就是皇爷爷的妖精,等于说我拿皇爷爷的妖精做人情。 而你送我的妖精归我自己,我岂有不要之理? 不过话说回来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也只是在拿皇爷爷的妖精做人情,有必要扣扣索索?” 朱标暗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到了我手里的妖精,我又岂有不要之理?” “行吧行吧,算我怕你了。” 朱标抬手甩给朱雄英两个葫芦,扬长而去。 快走出月亮门时,朱标回头提醒:“你先别急着把它们本体种下去,先去你皇爷爷那里一趟。” “什么意思?” “你没觉得这次回来少了些什么?” 朱雄英当然察觉到了。 这都回来老半天了,至今没见到七牛他们几个。 联想到父王的话,以及皇爷爷曾说过要送自己一件特殊新年礼物,朱雄英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嘶,就算是皇爷爷,也很难这么大方吧?” 朱标神秘一笑,没有答话 朱雄英火速前往七牛、八牛等妖精的本体所在地查看一番,什么都没发现。 朱雄英心中大喜,直奔坤宁宫。 刚一过来,正好瞧见皇帝往外走。 “皇爷爷,你醒了,头疼不疼?” 朱元璋招了招手,笑的十分开怀。 “好大孙儿你来了。正好,傅友德他们都奖赏过了,而你在云南收复之战中功莫大焉,也是时候奖励你一番了。” 朱雄英忙不迭跑过去,甜甜喊了声‘皇爷爷’。 朱元璋从袖子里掏出一艘崭新飞舟:“这就是皇爷爷给你的奖励,也是云南分别时咱说过的要送你的新年礼物。” “哇,真被我猜中了,皇爷爷要送我一艘飞舟?” “是啊,这飞舟还是你出生那年,咱派人去天师府定的,一晃十年过去,终于建好了。” “十年?这么久?” “一来哪怕是龙虎山,会制作飞舟的人也极少。 二来想买飞舟的人太多,三来嘛……。” “什么?” “咱定的这艘飞舟十分奢华,制作上也就困难许多,速度自然提不起来。” 朱元璋将飞舟塞进大孙儿手里:“这飞舟咱跟你爹娘上去看过了,很不错。 你且自己找个地方慢慢欣赏,咱还得拟定云南官员名单,先去武英殿了。” “恭送皇爷爷。” 目送皇爷爷远去,朱雄英再无法淡定,直接来招御自己。 ‘呼’的一下,朱雄英凭空飞起,直奔玄武门后面广场。 落地瞬间,朱雄英快速从袖子里掏出飞舟,往天上一扔。 飞舟应声变大。 眨眼间已恢复成一百多米高、三百多米长、近百米宽的巨型龙船形态。 朱雄英目瞪口呆。 “嘶!比皇爷爷御用的那艘飞舟还要大,而且这艘飞舟是十成新。” “皇爷爷对我真是太好了!” “光凭目测,就可预估这艘船的甲板平面面积有三万多平方,也就是五六十亩地!” “若是按照一层楼三米来算,船舱不得有四五十层?” “住不完,根本住不完!” 这时,飞舟上有太监发现飞舟已变大。 往下一瞧,见是朱雄英来了,那太监连忙招呼禁卫和太监宫女迎了下来。 “见过殿下。” 朱雄英‘嗯’了声:“飞舟上有多少人?” 为首的太监张三娃是朱雄英的熟人,更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伴当。 不过朱雄英本身对太监无感,所以并不如何亲近他,态度很寻常。 身为洪武一朝的太监,张三娃并没有后世冯保、魏忠贤那样的权势、地位和能力,更没有那样的野心。 虽不得宠,他仍竭尽全力做好分内事。 因此虽然他在老朱家存在感很低,但待遇还可以,时不时还会得一些赏赐。 他得以在自己留用一部分钱财后,还有余钱寄回家里。 面对提问,张三娃十分顺溜的回答:“回殿下,飞舟上共有太监二十人,宫女八十人,负责照顾殿下日常起居。 另有禁卫一百人,都是皇上从禁军中抽调的好手,负责保卫殿下安全。 另有负责伺候田地的六户农家,合计五十人。 他们是太子妃得知皇上给殿下准备了一艘飞舟后,为表慈母心意,命人去常家封地里迁过来的,皆是往上数代都清清白白的好人。” 朱雄英点点头:“真是有劳皇爷爷、皇奶奶和父王母妃的关爱了。 但禁军关系重大,我这里多派百人,就得多挑选一百新人补入,未免麻烦,还不安全。 传我的令,让他们回归本职,由隆武卫中选一百人补上空缺。 你再派人去春和宫告知秋雅,让她挑几个得用宫女随她一起上飞舟定居,以后她就是飞舟上的大总管了。” “遵命。” 朱雄英在众人陪同下登上飞舟。 放眼一望,嚯,根本看不到头。 和皇爷爷的飞舟上布局简单、师父陈通微的飞舟上清新自然不同,这艘飞舟明显经过大家设计。 其正中间有一条贯穿两头的长马路。 马路由大青石板铺就,两旁种的是各种名贵树木。 这些树木不仅高矮胖瘦全部一致,而且左右对称。 且没有两棵一模一样的树木是挨着的。 如紫檀两旁,种的一定不是紫檀,而是黄花梨、桃树等。 每隔一段距离,会出现十字路口。 横向的路也是青石板铺就,但相对窄一些。 因为这些路,整个甲板平面被分成了一个个‘田’字。 ‘田’的四个口上,布局也都是左右对称。 最靠近朱雄英的其中两块田地上,就全都栽种冬小麦。 风一吹,带起绿色麦浪,规则而整齐,叫人心旷神怡。 第30章 细数妖精共九只,极尽奢华为宠孙 朱雄英继续往里走,又陆续看见其它地块。 有的地块种着蔬菜。 有的地块种着竹林。 有的地块长满野菜。 有的地块屹立果园。 有的地块丛林密布。 随着脚步深入,朱雄英还看见了几座房屋围成的宅院以及小桥流水点缀的园林。 还有锦绣湖泊,俊美假山。 亦有百鸟争鸣,走兽探头。 相较整个天地,飞舟不过麻雀。 可这麻雀虽小,真就五脏俱全。 最后的最后,一行人来到飞舟最里面。 刚一过来,便瞧见几栋围着一个小池塘建造的二层小楼。 聚集地上有成群鸡鸭。 有小猪跟着大胖猪跑。 有水牛在池塘旁饮水。 更有儿童在做着游戏。 这会儿正值黄昏,快吃晚饭了。 几栋木楼里都有炊烟升起,被风吹着逐渐飘离,却又好似有些留恋,兜兜转转才肯远去。 “还真是个有诗情画意的好地方。”朱雄英感叹道。 张三娃道:“诗情画意奴婢不懂,但奴婢问过他们。 他们都说这里虽与世隔绝,但胜在清静,而且有那么多妖精,旱涝保收,根本不用发愁,只要好好干活就行。 太子妃也说了,他们耕种出来的粮食全归殿下,但他们一日三餐的口粮须得充足供应,还需每月发放俸禄。” 朱雄英点头认同。 一二十个汉子扛着农具、说说笑笑走了过来。 “有妖精帮忙种田是轻松哈。” “谁说不是呢,要是哪天大明每个村儿都有一只妖精帮忙,那生活,简直不敢想。” “以前咱们村儿的老黄头不就有一只河水小小妖精? 赶上缺水,他带着小小妖精给人家降场雨,一次收的钱就够他吃好一段日子。 要是大家都找他啊,嘿,忙那一阵子够吃一年了。” “老黄头日子过得倒是舒服,可他习惯了不做事就有钱拿,家里田地也不侍弄。 若赶上年景好,人家用不上他的小小妖精,他就只能给人打短工,不然得饿死。 要我说,还是得有块地支撑着。” 起初他们没注意到朱雄英一行人。 注意到后,连忙行礼问候。 张三娃适时介绍:“这位是当今太孙殿下,也是你们郑国公的外孙,还不快见礼?” 汉子们对太孙那可是耳闻已久。 ‘噗通’跪了一地。 “我等见过太孙。” “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必如此大礼,大明不是前元,不喜欢人动不动就跪。 就连我皇爷爷,也只在大朝会和重要节日时才接受百官跪礼。”朱雄英道。 “我等记住了。” 朱雄英点点头:“忙了一下午,你们想必都饿了,回去吃饭吧。” “是。” 汉子们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们回家后没多大会儿,一群妖精打打闹闹飞了过来。 一看这架势,朱雄英就猜到它们没少跟着汉子们厮混。 “七牛。”朱雄英笑着呼喊。 七牛等妖精停下观视朱雄英,一时都有些没认出来。 毕竟有时日没见了。 但很快它们就认出来了,‘嗷嗷’叫着飞向朱雄英。 七牛更一头扎进朱雄英怀里,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委屈的眼泪狂掉,小嘴噘的都能挂油壶了。 张三娃笑道:“这就好比孩子见了娘,无事哭三场。” 话才说出口,张三娃立刻自知失言,重重拍了下自己嘴巴:“殿下恕罪。” 朱雄英摸了摸七牛的头,又挨个摸了摸八牛、和花、和叶等妖精的头,这才不咸不淡的应道:“那就罚你明日和那些汉子种一天田。” “谢殿下。” 朱雄英将葫芦里的小妖精和小小妖精放出来。 两小只立刻跟七牛它们闹成一团,轻易就融入了。 “张三娃。” “奴婢在。” “带人去把它俩的本体移过来。 就种在最东边的那两块空地上。 小心些,别伤了它们的本体。” “遵命。” 找了块路边石头随意坐下,朱雄英看着尚未命名的三只妖精,略微琢磨一下便有想法了。 “我记得有个由三只国宝组成的组合十分受欢迎。” “它们性格迥异,一个是萌妹却很能打架,一个是壮汉却战五渣,一个是美女却找不到对象。” “我就用它们三个的名字给你们命名吧。” 朱雄英正跟妖精们玩耍,方才才见过的一个汉子走了过来。 “殿下。” “有什么事?” “眼看到饭点了,不知殿下吃过饭没?要不要……?” “哦?你要请我吃饭?” “嘿嘿,我家都是些粗茶淡饭,就怕……。” “行,那就叨扰了。” 汉子:Σ(⊙▽⊙\"a …… 朱雄英吃过晚饭,张三娃那边也将两只妖精的本体移了过来。 它俩都是木属妖精。 一为苹果。 一为山楂。 朱雄英统计了一下,自己目前共拥有小小妖精五只。 它们分别为松树小小妖精七牛、岩火小小妖精八牛、麦子小小妖精和叶、韭菜小小妖精和花、苹果小小妖精金虎。 另有小妖精四只,分别为湖水小妖精道生、荠菜小妖精和平、见手青小妖精飞云、山楂小妖精妙音。 “这底蕴,赶上一些农场和大地主了,真好。” 一句真好,仿佛激励了七牛跟八牛,又或许是久违重逢让它们太过高兴,念头通达。 正跟伙伴玩耍的它俩忽然身上冒起白光。 经过皇帝许可宣传,大明人所共知,妖精进化时身上会冒白光。 朱雄英当然也了解。 不禁大喜。 “你俩都跟了我好些年,可算是等到你们进化了。” 白光稍亮即逝。 出现在原地的赫然变成了七牛、八牛的放大版。 它们直接由鸡蛋大小变成了苹果大小。 其它的身体相貌特征跟原先一模一样。 但若仔细看,又会发现它俩更灵动了。 这是作为天地宠儿的智力提升的象征。 七牛八牛古灵精怪的彼此打量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个头。 然后它们恶趣味的跑去跟昔日一般大小的和花、和叶比了比大小。 结果嘛……得胜还朝。 和花、和叶:…… 朱雄英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第31章 老皇爷心机叵测,小太孙东海练兵 朱雄英继续探索飞舟下面船舱部分。 七牛等妖精全程跟随。 相较于甲板上的田园气息,甲板下可谓是奢华至极。 最直观的表现是、房间数量远比朱雄英想象的要少。 许多房间不仅长又宽,且高得离谱,普遍三丈以上。 房间大就罢了,关键里面的装饰相当考究,每样物品都价值连城。 各种精美罕见的古玩字画、金银玉器、锦绣屏风、盆栽就不说了。 单是两尺宽的金丝楠木地板,随处可见的巴掌厚猛兽皮毛毯铺地,雕琢精美的石块上墙,花费的银子就得用车拉。 朱雄英本人的居住区域更夸张到极点。 占地二十好几亩、二三十丈高、纯红木圆形大书房,取书得爬长长的楼梯,内藏各种名家孤本、现世经典、武学秘籍拓本。 自带衣帽间、沐浴房……元石丹药等宝贝放了一排排的藏宝阁的超大房间,走着走着,朱雄英连出去的门儿都要找不到了。 另有专门藏酒的大酒室,专门炼丹的大丹房,专门用来打坐练功的静室,专门供一众妖精居住的大集体宿舍,等等等等。 就算自幼在皇宫中长大,朱雄英也在此看花了眼,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震惊享受之余,朱雄英不免感动。 “皇爷爷真是太宠我了。” “这艘从下订到完成历时十年的飞舟,恐怕把他这些年攒的钱都花进去了。” …… 毫不夸张的说,这艘飞舟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 还是自带产粮特性,无须担心坐困愁城的堡垒。 朱雄英可太爱这带着自由和独立氛围的地方了。 于是当晚直接住在上面。 七牛它们也住进了宿舍。 不过七牛是个不老实的。 晚上趁着其它妖精睡着,它独自溜到了朱雄英房间。 还将朱雄英的肚子当成床。 转过天,朱允炆、朱允熥、朱柏等全都被朱雄英邀请过来参观飞舟。 众人一下子都爱上这里了,一个个激动的‘嗷嗷’叫,东跑跑,西看看,羡慕的不要不要。 百胜战营也在一大早派来士兵,接班了飞舟的守卫工作。 中午,朱雄英让秋雅带人做了午宴,专门款待朱柏等人。 众人吃的老开心了。 朱柏等大点的皇子还全都喝醉了,连被人抬回去了都没察觉。 亲自将朱允炆和朱允熥送回春和宫后,朱雄英来到了武英殿。 “皇爷爷,孙儿是来多谢皇爷爷送我飞舟的,那飞舟太美太大了,孙儿非常喜欢。” 朱元璋老怀安慰:“大孙儿喜欢就好,要是觉得缺什么,就跟皇爷爷说,皇爷爷一定想法子给你弄来。” “谢皇爷爷,等真缺什么的时候,孙儿是不会客气的。” “哈哈哈,好。” 朱雄英笑了笑,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朱元璋问:“还有事儿吗大孙儿?” 朱雄英道:“宋国公一向忠君体国,多年来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次他又率领二路军一路高歌猛进,直抵云南边陲之地,功莫大焉。 皇爷爷被行刺一案虽然查到跟宋国公有关,但这明显不是他做的。” “何以见得?” “以宋国公排兵布阵的本事,布置不出这么粗糙的计划。 况且他虽然不是第一勋贵,直辖封地面积却是勋贵第一。 说句僭越的话,论地位他不如父王,可论家底、实权,他尚在父王之上。 毕竟太子只是太子,而坐拥一地的勋贵在领地内却令行禁止,予取予求。 以他之地位,有何必要铤而走险行刺皇爷爷?” 朱元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话虽如此,但勋贵坐大,对江山有大威胁。 冯胜本就势大,权位已极,若再算上收复云南的功劳,那就更了不得了。 如今华夏固有疆域只差辽东,似他这样的大勋贵,也是时候削弱一下了。 咱也知道有人栽赃陷害他,可这不失为一个敲打甚至拿下冯胜的借口。” “皇爷爷!” 朱元璋偏头跟朱标对视了一眼:“好大孙儿,这事你就别管了。 还是说说倭奴的事儿吧,你不是一直想打倭奴吗?” 朱雄英眼睛一亮:“皇爷爷打算打倭奴了?” “是有这个打算,可倭奴远隔重洋,国土也不算太小,加之其士兵凶残,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若想覆灭他们,须得训练将士,打造船只,你那个隆武卫搞得挺不错,咱想让你去沿海练兵。 你且暂歇一月,好好过个年,元宵后再启程练兵,什么时候练成了,什么时候就出兵倭奴。” 朱雄英巴不得这样。 但他又有些担心:“皇爷爷,你不是故意把我调走,好对付宋国公吧?” 朱元璋连连摇手:“这怎么可能,他好歹也是一个国公,就算咱想杀他,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朱雄英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又听皇爷爷道:“铁金刚答应为咱出手三次,如今只剩最后一次,就让他再保护你一次。 刘廌这次就不去了,国师要传他些东西,他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但只有铁金刚在你身边,咱不放心,所以跟太子借了心米和尚。 可惜伤心没了,少林只剩两个八良高手,不然可以调派助拳。” “没了伤心和尚,少林寺没没落吧?”朱雄英有些感叹的询问。 “伤心为国牺牲,还是死在细川赖之手上,江湖人对他很敬重。 所以少林寺倒也没有完全沉寂,五大佛门之一的位置还算稳当。 只不过衰败是肯定的,就看将来会不会出现新的扛鼎之人了。” 朱雄英叹了口气,告辞离开。 其实离开云南之前,朱雄英又亲自带人去了趟崖底。 可惜依旧一无所获,连将伤心尸体带回入土为安都是奢望。 太孙前脚刚走,皇帝后脚就跟太子说:“咱预料对了吧,咱的这个大孙儿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两年多相处,让他对冯胜十分敬重,这可不是咱想要的结果。” “父皇,那……?” “冯胜不能留了。” “就怕雄英赌气。” “到时哄哄就行了,这孩子是个懂事的。” “好吧。” 第32章 允熥展示铁头功,隆武六营大比武 黄昏时分。 春和宫,饭厅。 时隔两年多,朱雄英首次在春和宫吃饭。 太子妃显得十分激动,不停给儿子夹菜。 不一会儿,朱雄英的碗里堆得比山还高。 就连朱允熥也很期盼这一天,不仅承诺要让朱雄英尝一道美食,还要给他表演一段武术。 朱雄英饶有兴致的点头:“好啊,允熥,快快表演。” 朱允熥憨憨一笑,让人上了三个水煮蛋。 朱雄英正疑惑,朱允熥抓起鸡蛋对着脑门‘砰砰’几下,把三个鸡蛋全给磕破了。 他又麻利的把鸡蛋剥了出来,一股脑放在朱雄英碗里。 看他这熟练的动作,平时估计没少施展这门‘武术’。 朱雄英:(⊙o⊙)… 这就是所谓美食? 看着眼前两眼冒星星、等着被夸奖的皇弟,朱雄英实在不忍心打击他,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好一招铁头功,不愧是少林弟子。” 朱允熥:o(* ̄︶ ̄*)o “不愧是皇兄,一眼就看出我练的是铁头功,这可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 “铁头功若是大成,确实十分厉害,那允熥你可要加油了。” “皇兄放心,我会加紧练习的,以后我要跟你一起打敌人。” “有志气。” 然后朱雄英就在朱允熥期待的注视中,强忍被噎的不适、一口气把三个水煮蛋全给吃了。 朱允熥:o(* ̄︶ ̄*)o 饭后,朱允熥朱允炆去看他们的妖精。 太子妃递过杯水:“喝点吧傻儿子。” 朱雄英一饮而尽:“娘,我可不傻。” “这还不傻?你噎的都快翻白眼了。” “我这不是不想让允熥失望嘛。他平时就是这么练铁头功的?” “他才六岁,还没到练铁头功的时候。 伤心在世时,只传了他一些易筋经。” “那他用脑门砸鸡蛋是?” “他还小,打坐那么枯燥,根本坚持不了,只想着练些花里胡哨的绝招。 我就骗他说鸡蛋砸脑门是练习铁头功的诀窍,这傻小子一点都没怀疑。” “哈,娘你还真坏。” 太子妃用手点了下朱雄英的额头:“有这么说自己娘的吗?信不信我揍你。” 朱雄英:(?????) 轻盈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张三娃手捧一封书信来到朱雄英身后。 “殿下,诸葛大人送了份书信过来。” 朱雄英接过一瞧。 ——启禀太孙殿下,隆武卫全员已集合完毕,随时等候检阅。 将书信收进芥子袋,朱雄英对张三娃道:“你亲自去向诸葛明传话,明天下午我将在隆武卫大本营接见新入伍士兵。” “是。” “你们隆武卫又招新人了?”太子妃喝了口茶,顺嘴询问。 虽然朱雄英刚回时,太子妃说不许他再出去,可那只是久别重逢的担心、想念一下子得到宣泄的体现。 实则作为郑国公常遇春之女,太子妃打小就能理解沙场男儿的热血,甚至心生向往,恨不能以身代之。 经过一日缓和,太子妃最终还是说服自己,不愿拖朱雄英的后腿,故未再提那茬儿,将担忧藏在心中。 朱雄英答:“截止云南收复之日,隆武卫总共减员六百七十九人,光百胜战营就牺牲了一百六十四人。 而之前我被段功抓去后,不少民间义士前来隆武卫投军,正好填补缺员。 但他们并未第一时间被派上战场,而是按照老规矩,先去剿匪磨练一番。 回京路上,我已派人去传在各地剿匪的他们前来京城会合。 明日我将给他们分发军装、盔甲、兵器,正式将他们收录进隆武卫,并举行大演武,选拔人手补充百胜战营缺员。” 太子妃‘哦’一声,提醒道:“一粒老鼠屎,能坏一锅粥。 你可把眼睛放亮些,别又录入了萧家三兄弟这样的叛徒。” “母妃提醒的是,孩儿记住了。” 转过天,朱雄英陪着母妃和姐弟吃过早饭,又去飞舟上投喂了七牛它们,这才骑马出城。 隆武卫大本营位于京城东南方,靠近溧水县。 和寻常卫所要屯田不同,隆武卫是纯作战军。 因此所辖范围只有军营,士兵无故不得外出。 隆武卫军营范围比起其它卫所,自然小不少。 凡外出作战,隆武卫大本营都处于封闭状态。 每逢此时,隆武卫除搬不走的房屋、训练器,其余人、物悉数带走。 故当朱雄英来到大本营,全卫兵将都在打扫卫生,到处都灰尘土哑。 见朱雄英来了,士兵们连忙加快打扫速度,迫不及待要参加大比武。 正午时分,趁着士兵们在饭堂干饭,朱雄英找诸葛明拿来新兵名册。 一边干饭,朱雄英一边翻动名册,忽动作一顿。 “黄行中,莆田州湄洲县人士,黄和中之弟!” 诸葛明估计朱雄英会一边吃饭一边看名册,因此也端着个钵子在一旁干饭,随时候问。 闻言,诸葛明介绍:“这个黄行中是湄洲县前埭镇黄家嫡子。 数年前属下陪同殿下去黄家祭拜其兄长时,我们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朱雄英放下筷子,脑海中不禁闪过十六义士之一的黄和中的音容笑貌。 “已经有一个儿子为国尽忠了,他们的爹竟还舍得让黄行中来参军。” “属下问过他,他说正因朝廷重重抚恤了黄家,他才必须替兄尽忠。” “他实力如何?” “黄行中和其兄长一样,也是儒家子弟,但其年纪还小,对书本上的道理不算明悟、汇通,未入八良级。” “他想进百胜战营?” “是,但以他的实力,估计很难。” “以他的决心,就算这次进不了,早晚也会进。” “是。” 朱雄英继续翻动名册,忽然翻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狗蛋,应天府溧水县人士。他竟也来参军了。” 诸葛明不明所以:“这个名字……,殿下认识他?” “不算认识,但听闻已久,他实力如何?” “此人有把子力气,又跟同村一个早年间闯过江湖的人学了几招刀法,实力还算可以,不出意料的话,在百胜战营能排进前一百。” 想了想,诸葛明又补充道:“忘了跟殿下说,此次来投军的新兵里有不少高手。 其中光八良级高手就有十多个。 所以能在百胜战营排进前一百,已经非常不容易,差不多一脚踩在了八良级战力门槛上。” 第33章 优胜劣汰军中法,十三高手皆八良 半个时辰午休过后,隆武卫一营五千户所的士兵齐聚大广场。 没让众人久等,士兵一聚齐,朱雄英立时快步来至在高台上。 “诸位勇士,都准备好了吗?” 士兵们齐声答:“准备好了。” “很好,把那些东西搬过来。” 诸葛明领士兵将几辆马车赶了过来。 随着一箱箱盔甲兵器、军装被搬下。 一众士兵皆屏住了呼吸,暗暗激动。 就连老兵也不例外。 一个个斗志昂扬,毫不掩饰想进百胜战营的决心。 朱雄英要的就是这效果,毫不废话:“众所周知,飞熊、奔狼、飞虎、麒麟、蛟龙五大千户所各有所长,里面的士兵都非常优秀。 但跟百胜战营比起来,五大千户所的兵差了不少,待遇上也天差地别。 前番云南之战,隆武卫牺牲不少士兵,百胜战营也战死一百六十四人,朝廷已对他们的家人重重抚恤。 他们空出的一百六十四个名额,谁能将其揽入怀,谁就能穿上带有神龙纹饰的盔甲军装。 若否,就只能被编进其它五个千户所,在下次选拔之前,注定只能羡慕百胜战营同袍。” 士兵们哪儿听的了这种鼓噪啊。 个个直接热血上头,嗷嗷乱叫。 朱雄英笑道:“话不多说,比斗开始。还是老规矩,都不许下死手。” 众士兵早就习惯隆武卫内近乎于残酷的优胜劣汰,新兵也都早有耳闻。 当即也都不废话,十分自觉的在广场上围出了十几个大圈。 想要擢升者则去往圈内,应对其他人挑战,或挑战其他人。 大家彼此还算知根知底,谁厉害谁差些,彼此都心里有数。 如此一来,敢于挑战者自然不差,敢于接受挑战也都不孬。 若有人赢了,其实力足以威服众人,自不会再有人挑战他。 若是其实力马马虎虎,有人自负能打赢他,则会发起挑战。 能笑到最后的,便能进入百胜战营。 哪怕百胜战营老兵,也得接受挑战。 若五个千户所内有人将其打败,则其排名会被挑战者取代。 其之后的排名只能往后顺延一位。 则排名第五百位那人会被挤下去。 换言之,隆武卫内全靠实力说话。 尤其百胜战营士兵选拔,民主的不能再民主了。 这样的选拔,朱雄英亲历多次,依旧兴致勃勃。 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士兵拳来脚往、呼呼哈嘿,朱雄英由衷感到鼓舞。 随着时间流逝,一名名强者凭借过硬本领获得了大家认同,得到名额。 其中就包括诸葛明提起过的十三名八良级高手。 名单如下: 刘静玄——龙门派弟子,高八良战力。 念达——金刚门弟子,高八良战力。 李明——西安李家子弟,八良末战力。 罗忠——少林俗家弟子,八良末战力。 通明——清凉寺大弟子,高八良战力。 水生——皇觉寺弟子,标准八良战力。 陈鹿——武当派弟子,标准八良战力。 张青山——达州张家家主,八良末战力。 黄一封——孝感黄家家主,八良末战力。 胡贞——西安胡家二家主,八良末战力。 曾猛——涿州散修,八良末战力。 王荃——杭州儒生,八良末战力。 周不懈——台澎散修,八良末战力。 十三位足以跟朝中有名有姓的八位官员一较长短的士兵、固然让朱雄英欣喜。 另外四百多距离八良级战力不差多少的士兵、更让朱雄英期待百胜战营未来。 或许他们毕生都无法突破现有战力。 但哪怕只有二十分之一能跨过门槛。 将来那也得是二十多个八良级高手。 日后朱雄英成为太子乃至皇帝,这些人都将是他的军中班底。 前提是他们别提前牺牲了。 这等优势,朱元璋乃至朱标早年都不具备。 朱元璋的早年就不说了,当过和尚要过饭。 朱标倒是强点,可明初百业凋敝,百姓吃饭都难,可供他培养的人手自然有限。 朱雄英深知其中关节,因此从不觉得这是因为自己王霸之气四溢,能折服英雄。 他也曾多次警告自己,切莫产生傲慢之心。 诸葛明作为文官转过来的武官,始终具有劝诫、匡扶主上的心思和行为。 见朱雄英神采飞扬,他生怕朱雄英沉迷其中:“殿下,这十三名高手中有好几位身份都不一般。 哪怕是张青山等小家族家主和曾猛等散修,在各自地面上也都是咳嗽一声震三震的角色。” “身份不一般?” “是,刘静玄乃全真高功陈通微的师弟的徒孙,算起来还是殿下师侄。 念达乃圆通之徒,也就是佛门第一高手铁金刚的师弟。 李明是西安李家嫡子,李华的亲侄子。 通明是在水陆法会上差点打赢铁金刚的久毫的徒弟。 据江湖传闻,其将来很可能接任清凉寺方丈之位。 而清凉寺近年来在江湖上颇得人望,有可能顶替莲花寺成为第六大佛门。 水生则是山脚禅师唯一徒弟,而这位在江湖上声名不显的山脚禅师,乃是皇觉寺最早的几个和尚之一。” 朱雄英若有所思的问:“你想说什么?” “或许真是出于对殿下的关心以及对段功的义愤,他们才前来投军。 但凡事多留一个心眼总没错,随着殿下声名鹊起,能力显露,将来还会有越来越多人朝殿下聚拢。 属下不想猜忌他们,但属下觉得我们很难保证这些人里不会再出一个萧坤,或是别的野心之辈。” 朱雄英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 “是。” 二人说话间,又一名百胜战营名额角逐出来。 指了指那个人高马大、一脸憨厚的年轻胜出者,诸葛明介绍:“殿下,这个人就是李狗蛋。” 朱雄英问:“没看错的话,他凭借手中大刀,一连打败了三位不俗对手?” “是的。” 视线一转,诸葛明又指了指另一边一个文弱青年。 “殿下,那人就是黄行中,看来他也坐不住了。” 第34章 黄行中重续兄义,老朱头除夕祭祖 顺着诸葛明手指方向看去,朱雄英见到了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年。 莫名的,朱雄英想到了赠送自己荠菜小妖精的郑从文。 上场之后,黄行中十分客气的朝着四周的战友行过礼。 这才开口:“鄙人黄行中,入伍时间不长,也想进百胜战营,若有认为我不够格之人,请上场印证。” 很快有个青年人站到了他对面。 “就由我老徐试试你的斤两。” “好,请了。” 老徐哈哈一笑,拔出佩刀,迈步就要来招力劈华山。 黄行中脚步不动,柔声念诵:“拔剑四顾心茫然。” 刹那之后,老徐眼前直接失去了黄行中踪迹。 他连忙四下一瞧,就连其他袍泽也都不见了。 老徐茫然无比,张嘴大声喊着大家的名字,却无一回应。 而在其他人看来,老徐分明还在圈中,却跟一头被蒙了眼睛的驴一样,不停在那儿转圈。 黄行中不忍老徐丢脸,又念了一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黄行中的速度立时提高数倍。 疾驰到老徐跟前,黄行中不忍的推了老徐一把。 老徐本就转的天昏地暗,趔趔趄趄,猛地被黄行中一推,‘砰’的摔在地上。 过了片刻,‘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时效耗尽,老徐摇了摇头,重新恢复清明。 “吓死我了,原来你们没有失踪啊。” “老徐,你刚才是怎么了?”有人问。 老徐答:“刚才你们忽然都失踪了,整个军营半点声音没有,我还以为见鬼了。” 众人悚然一惊,这才知道黄行中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的俊俏年轻人颇有些本事。 “好小子,居然是军营里少见的儒生,连老徐都栽在你手里,就让我老万看看你究竟有何门道。”又一个壮汉走上前来。 黄行中施了一礼:“那就请吧。” 老万左手按刀,隔着一段距离围着黄行中慢悠悠的走,并没急着出手。 黄行中明显临战经验不多,老万围着他转,他也手忙脚乱的原地转圈。 转着转着,转大圈的老万没事,转小圈的黄行中却差点把自己转吐了。 相持片刻,趁黄行中注意分散,老万忽快步上前一掌打在黄行中胸口。 黄行中注意到老万动作后,想开口念诵诗句,可嘴跟不上脑袋的速度。 他吓了一跳,想要躲开,偏偏身体反应也慢了些,连一步都没能跑开。 ‘哇’的吐了口血,黄行中已然摇摇欲坠。 可他并不认输,强撑着伤体跑的离老万远远地,随即先手攻击。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一道巨大手掌虚影快速凝成,遥遥朝着老万抓去。 老万是临战经验丰富不错。 可以往并没与儒生对战过。 他也就不清楚这道攻击只是徒有其表。 面对小山那么大的手掌,老万有些虚。 连反击都顾不上,老万第一反应是跑。 他这一跑,反将后背暴露。 ‘砰’的一声,巨掌不轻不重的在老万背后抓了一下。 却仅仅将衣服抓破,在其后背留下数道不算深的抓痕。 老万当即意识到自己上当。 转身就要回击。 黄行中这次可学乖了,早早就跑远了。 就在老万即将追上来时,黄行中再次念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呼’的一阵风吹过,黄行中直接飞上了天。 可他之前受了伤,虽不至气空力尽,但属实没那么方便。 飞着飞着,他忽感胸口一阵抽疼,不由得‘啊’了一声。 瞬间破功的他立时掉了下去。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老万身上。 老万当场被砸晕过去。 众人:(⊙o⊙)… 懵懂的从老万身上爬起,黄行中转头看了看老万:“额……这也算是我赢了吧?” 众人:…… “他的运气倒是不错。”高台之上,诸葛明哑然失笑。 朱雄英笑了笑:“许是黄和中的在天之灵保护着他。” …… 老万被抬下去医治后,又有两人挑战黄行中,皆被其不算轻松的打败了。 后两次对战中,他的左胳膊被刺了一剑,额头还被崩起的土块砸了个包。 虽然如此,看似柔弱的他一直没放弃,不屈意志让不少老兵都肃然起敬。 以他战过四场后的状态,随便上去一个人都能解决他。 但这显然不是百胜战营选拔捷径。 相反的,这样的他不再有人挑战。 他也就如愿争取到百胜战营名额。 黄行中之后,挑战仍旧持续进行。 一位位勇士获得名额,高兴不已。 亦有一位位勇士惜败,悔恨自责。 太孙全程观战,暗暗留意好苗子。 待所有想挑战的人都挑战过,百胜战营及其它五大千户所的新兵名单最终定下。 朱雄英也不废话,给他们发了相对应的军装、盔甲和武器,就让他们休息去了。 是夜,黄行中躺在大通铺上,两眼圆睁看着帐篷顶。 忽然,他开心的捂嘴笑了起来。 “大哥,小弟没让你失望吧?” …… 流光代谢岁应除,天亦无心判菀枯。 裂碎肝肠怜爆竹,借栖门户笑桃符。 新幡彩胜如争奋,晚节冰柯也不孤。 正是中原薪胆日,谁能高枕醉屠苏! 这一晃,洪武十七年除夕佳节到了。 天还黑着呢,京城内外便响起了爆竹之声。 更有朵朵烟花绽放,将黑沉染得五颜六色。 皇宫之中,太监宫女早早就起来打扫卫生。 御膳房里也早早火光亮起,忙得不可开交。 道道香味开始弥漫。 路过的太监宫女闻见了,无不偷偷咽口水。 这些饭菜,却不是给皇家活人做的。 而是给已经去世的祖先们做的供餐。 在别的朝代,越是除夕、新年,皇帝越忙着和臣子搞好关系,要么就是请神拜佛,哪儿顾得上祖宗啊。 所以一般都是提前几天祭祖。 老朱作为最看重血缘的皇帝,在这点上和其他皇帝都不同。 他不仅每年坚持和民间百姓一样、在除夕的年饭前祭祖,甚至还会坚持在祭祖后带着妻儿家小分食祭祖饭菜。 用老朱的话说,这样的年饭才是年饭,家里人一个都不能少。 也就是皇帝在除夕夜要主持朝廷宴会,分身乏术,否则老朱还会将年饭排到夜饭时段。 临近中午,老朱盛装带着在京妻儿家小来到太庙。 虔诚的焚香、叩首、念经、供奉,最后又看着爹娘的画像牌位抹了抹眼泪,老朱这才让人将早已凉掉的饭菜用饭盒装了,提到偏殿,与家人分食。 第35章 文风盛众人比飞,为赌气丞相出马 饱餐一顿后,皇帝又领着朱雄英等人来到了奉天殿外。 文武百官这会儿已然聚齐。 朱元璋也不拖沓,简短说了几句后,直接宣布‘比飞大赛’开始。 老朱随即让太监将一共十艘飞舟用托盘端了过来,依次将其变大。 “诸位爱卿中,凡是不参加比赛的人,都随咱进入飞舟观赛吧。” “遵命。” “皇兄。”朱允熥眼巴巴看了过来。 朱雄英会意:“你们都随我上我的飞舟吧。” “谢谢皇兄。” 取出飞舟,将其变大,朱雄英带着一众皇子皇女、皇孙皇孙女登上飞舟。 朱雄英的皇姐江都郡主、还把几个要好的勋贵家的小姑娘一起喊了过来。 其中就有徐达的三女儿、年仅四岁的徐妙锦。 张秋雅第一时间带着太监宫女过来伺候。 各种由妖精培育的精品瓜果、点心摆了好几桌子。 朱柏等都是朱雄英的飞舟上的老熟人了,也不客气,拿起喜欢的东西就吃。 徐妙锦他们因为第一次来,有些拘谨,但在朱雄英的皇姐带动下,逐渐活泛起来。 众人全都就位后,十一艘飞舟陆续飞上天空,停在了距地面约莫五百米的位置。 徐妙锦等人第一次飞这么高,老好奇了,扒在飞舟边沿探头瞧,却又有些害怕,脑袋一缩一缩的,跟偷粮食的老鼠似得。 这么多孩子的到来,可让七牛它们欢喜了,一个个笑着叫着到处飞,引得徐妙锦她们也逐渐忘乎所以。 朱雄英等几个大点的孩子则更关注比飞大赛。 下方,宋濂、刘伯温等齐聚一堂。 性情敦厚的礼部尚书刘仲质则并不打算参赛,反而充当起了主持。 眼见平时或不苟言笑、或潇洒自如、或淡泊名利的同僚们一个个跟斗鸡似得,刘仲质心中暗笑,问:“诸位都准备好了吗?” 刘伯温:\\(^o^)\/ 宋濂:o(* ̄︶ ̄*)o 杨宪:\\(^o^)\/~ 李善长:(#^.^#) “好,那我先说一下比飞大赛比斗项目。 因此前没有相关经验,故由皇帝决定,只以太孙那日提过的项目来比试。 即飞得远、飞得高、飞的时间长、飞的花样多四项,诸位可自行选择参加哪一项,或参加多项。” 众人再次点头。 刘仲质随即宣布:“好,现在开始第一项比试,飞得远。 起点为奉天殿广场,方向为北方,期间不许落脚歇息。” 杨宪哈哈笑道:“飞得远,得有耐力,这一项舍我其谁? 诸位大人,本官就承让先飞一步了。” 说罢,杨宪开口念道:“自在飞花轻似梦。” 天地正气相和。 他整个人立时轻飘飘,像朵飞花似得直飞北方。 胡惟庸一向跟杨宪不对付,无论什么都想跟杨宪争个高低。 本打算参加飞的时间长这一项比斗的他,当即也站了出来。 “本官也先行一步了,诸位请了。” “大风起兮云飞扬!” 诗句出口之时,胡惟庸整个人飞了起来,横冲直撞,赶奔杨宪。 其他一些人也都不甘落后的纷纷跟上。 于是各种相关诗句响彻。 一时之间,奉天殿外好似变作了众多学生背诵功课的学堂。 “陌上花开蝴蝶飞。” “飞入菜花无处寻。” “乱红飞过秋千去。”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 宋濂、李善长、刘伯温等并未凑这个热闹。 显然觉得比试有四项,没必要都挤在一起。 …… 在众人见证下,第一项比试最终被杨宪摘得桂冠。 他愣是顶着呼呼北风、一口气飞到了北城门楼子。 胡惟庸则遗憾排了个第二,差了杨宪仅仅三丈多。 不过杨宪也不好受就是了。 这三丈,他纯靠意志力在坚持。 落地之后,他整个人都虚脱了,被风一吹,连打三个喷嚏。 之后,是第二场比试。 比谁飞得高。 刘伯温一甩袍子,呵呵笑道:“列位同僚,在下先请了。”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刘伯温接着念道。 ‘呼’的一阵风起,吹得刘伯温直上九霄。 众人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已高的看不见了。 “不愧是国师大人!” “论文章,比诗词,除宋濂大学士外,满朝还有何人能与他媲美?我看啦,这一项他赢定了。” “李白,国师,同是文坛洒脱不羁之人,这句诗选的真是太好了。” 胡惟庸是李善长的学生。 这会儿李善长正低声数落李善长,怪他不该为了赌气和杨宪比试,大可参加其它项目,则拿下第一会容易许多。 但听闻众人对刘伯温的吹捧,丞相大人竟也动了肝火。 “只有宋濂与他媲美?那我这个文官之首又算什么?” 胡惟庸微微一惊:“老师,您……?” “我本想参加第三项比斗,可为了争这口气,我不得不临时更改计划。” 胡惟庸心中苦笑。 刚才你还在数落我。 合着到了你自己,你也忍不住赌气嘛。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稍微一思考,李善长即回忆起辛弃疾的名句,果断念出。 又一阵风起,李善长紧随其后飞了起来,不消片刻便追上了刘伯温。 刘伯温微微一怔,随即想明白李善长用意,淡淡一笑,加快了速度。 李善长不甘人后,于是也加快了速度。 龙舟之上。 正饶有兴致喝酒观赛的朱元璋见李善长居然跟刘伯温赛了起来,整个人精神一振。 “有意思,这俩老东西呛上了。” 马皇后也觉得这样的比赛更好看。 但她并未显露,只在以袖遮面喝酒时,才微微露出笑容。 有李善长这位当朝丞相和刘伯温这位神机妙算的国师参与,飞得高这项比试的第一,其他人自无缘染指。 飞着飞着,许多参赛者都开始乏力,只能纷纷落地。 有那不知深浅的,非要试试极限。 结果就是飞到后面脱力了,整个人跟流星一样坠落。 老朱哈哈一笑,连忙让人开飞舟救人。 第36章 刘伯温大展身手,宋濂人老玩的花 到最后,参加飞得高项目比赛的人只剩李善长和刘伯温。 他们飞行之高,哪怕是朱元璋这样的高手也找不到踪迹。 “这两个老家伙,越老越不服老,搞得咱都想亲自下场一较长短了。”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朱元璋道。 …… 空气逐渐稀薄和冷冽的万米高空之上。 刘伯温、李善长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抬头看向更高的刮着冷风、云层碰撞出闪电的天空,刘伯温开口:“李相,再往上可相当危险,不如咱们打平?” 李善长温和一笑,说出的话却并不温和:“左右不过一场游戏,按理说打平最好,就怕上位觉得我们在敷衍他。” 言下之意便是,继续往上吧。 刘伯温点点头:“那好吧。” 刘伯温接着念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其身体立时猛地拔高,直入平流层。 李善长收起笑脸:“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唰’的一下,李善长的身影直接原地消失。 待再出现时,已至更高千米之所在。 速度之快,宛如空间穿梭。 却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被高空的低温一冻,养尊处优的李善长终是生了退却之心。 或者说,虽有睥睨天下的高傲,可多年官场混迹,让他习惯遇事婉转迂回,并没有迎难直上的决心。 临到最后,李善长打算再拼一把。 “骐骥伏匿而不见兮,凤皇高飞而不下。” 随着第三首诗词佳句吟诵,李善长的速度又提了起来,往上再次窜了三百米左右。 可仍落后刘伯温一些。 看着前方气定神闲的刘伯温,李善长轻轻‘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转身回去。 察觉对方动态,刘伯温嘴角含笑,伸手打散眼前一片雾气,这才甩袖子跟上。 见二人回来,众人纷纷询问比赛结果。 李善长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到底还是国师技高一筹。” 刘伯温谦虚道:“李相严重了。 李相平日里忙于治国理政,劳形案牍,没有过多时间读书养性。 而我是个闲人,平日里写诗作文,早已习惯,这才略微胜了一二丈,细算下来还是李相更厉害。” 李善长:o(* ̄︶ ̄*)o 之后是第三项比试——飞的时间长。 这一项比试可就不兴抢跑了,得所有人一起飞天。 当刘仲质喊出‘开始’,又是各种各样诗词响彻。 “自在飞花轻似梦。” “春城无处不飞花。” “天高任鸟飞。” “丹砂成黄金,骑龙飞上太清家。” “微动涟漪,惊起沙禽掠岸飞。” “……。” 飞起来后,众人全都选择不动,尽量节省力气。 在旁观者看来,他们就像一群驾临云头的神仙。 好一会儿后,还是八良之一的汪广洋更胜一筹。 所有人陆续降落,唯有他屹立空中。 哈哈一笑,汪广洋飘然而落,冲着众人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而第四场比斗嘛,就没有期待性了。 毕竟刘伯温、李善长、胡惟庸、杨宪等高官大儒皆已出场过,大抵不会再来一场抢风头。 而大儒宋濂至今还没参赛过。 余下的人,谁又能敌的过他? 虽如此,宋濂依旧尽展实力。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随着他念出刘禹锡名句,一排由天地元气变幻的鹤凭空诞生。 领头的那只,还正好出现在宋濂脚下,驮着他快速飞了起来。 快脱离众人视线时,宋濂从鹤上跳下。 感受着下坠的力道,宋濂不慌不忙又念道:“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于是鹤群展翅高飞,很快消失无踪。 一团团白云却忽然出现。 其中一团正好接住宋濂。 从芥子袋中拿出一把玉笛,宋濂悠悠吹了起来。 下一刻,一栋高楼虚影逐渐显现,最后更凝实的好似真楼。 宋濂被白云托着,时上时下,时快时慢,时而围着高楼转圈,时而与天上的飞舟并肩。 其吹出的笛音于众人而言,便时大时小,时高时低,悠悠扬扬,如歌如泣,玄妙非常。 更让人觉得妙的是,他的笛子仿佛富有魔力。 其所过处,笛音化作梅花,洋洋洒洒飘一路。 于是众人不仅享受到听觉盛宴,还观赏到视觉盛宴。 再细细一品,那梅花竟还有香味,宛如高雅的君子。 好巧不巧的,洪武十七年的第二场白雪在此时降落。 雪花伴着梅花,洁白中透着粉红,被风吹着兜兜转转,却就是不肯落下,仿佛一位位不肯下台、卖力表演的舞蹈家。 刘伯温抚须轻笑:“这可真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宋濂飘然而落:“国师引用的这首《雪梅》真是应景。” 李善长虽不服气刘伯温,对宋濂却一向友好。 因为小老头学问好,人性也不错,并且从来不插手分内之外的政务,更不拉党结派。 微微思索后,李善长笑道:“宋先生方才以曲明志,造楼落梅,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想来能营造此等奇景,是因为先生心里默念了李白那句‘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吧’?” 宋濂欢喜点头:“左相果然明慧异常,我虽没念出口,却被你猜出来了,佩服,佩服啊。” “哪里哪里,宋先生巧妙将崔颢、李白、刘禹锡这三位唐朝大诗人的诗句结合起来,营造了这场无与伦比的表演,才是真的叫人佩服。” 宋濂:o(* ̄︶ ̄*)o 一众飞舟适时降落,朱元璋带着众人也过来凑热闹了。 “依咱看来,这第四场比斗是宋爱卿赢了,诸位以为呢?”哈哈一笑,朱元璋表态。 众人纷纷称‘是’。 朱元璋抚须轻笑:“大孙儿,既然四场比斗都决出第一了,还不快把奖品拿出来?” 朱雄英十分配合的将墨条拿出,亲自打开,分别从中拿了一根送给杨宪、刘伯温、汪广洋和宋濂。 剩下的五十六根,朱雄英作势要收起来。 这可急坏了李善长等没得到墨条的众人。 微微一笑,朱雄英没将箱子收进芥子袋。 反而将芥子袋收进衣袖。 李善长等神色一喜:“殿下?” “哈哈,不要急,我给你们一人分一根就是了,就当是送你们的新年礼物。” “谢殿下。” 第37章 除夕节互赠礼物,转眼洪武十八年 数百年前苏辙送给苏轼的墨条,就连太子也很喜欢。 所以朱雄英其实提前拿了十根出来,专为朱标而留。 除夕晚宴过后,众臣子各自回家,老朱家开始守岁。 朱雄英这才拿出墨条,高兴的朱标都要冒鼻涕泡了。 与此同时,景福山灵仙岩的龙门派中,朱雄英的大拙师兄周玄朴、也代朱雄英奉上了给师父陈通微的新年礼物。 “哦?太孙何时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陈通微抚须笑问。 大拙答:“一两个月前就送来了,不过太孙想给师父一个惊喜,故让弟子今日才奉上。” “太孙有心了。” 接过大拙递过来的袋子,陈通微颠了颠,听着里面‘叮叮’的声音:“哦?又是钱币,正合我意。” 打开一瞧,陈通微当场愣住。 “这似乎是……母钱?” 大拙是个炼器师,对铸造之事最感兴趣,闻言接过袋子,一边鉴赏一边道:“所谓母钱,是用做范本的模具铸造出来的钱币。 这做范本的模具,又叫雕母。 雕母只在铸造新型钱币时才会设计制造,母钱也只有这时才会产生。 母钱每次就那么几枚,供皇帝审核、收藏、把玩,不会流通到外面。 而流通在外的钱币,则是由仿造雕母的模具制造而出。 师父,这还真是母钱,相当于所有同版钱币的母亲。” “怎么?看上了?” “嘿嘿,师父你知道的,徒弟一向对这些金银铜铁的东西感兴趣。” 陈通微将八枚母钱排在手上,仔细看过:“这应是云南那边的母钱,旧的四枚是当年的大理王国所铸,新的四枚是梁王手下工匠所造。 为师估计它们是太孙领军收服云南期间所获。 作为母钱,它们天然便带有大量气运,若收录进功德扑满,顶的上旁的钱几千几万枚。” 虽这样说,但陈通微还是忍痛转赠了大拙两枚。 大拙乐呵呵拿着两枚母钱回了自己院子,继续鼓捣他那些法器。 陈通微则拿着其它六枚母钱来到后堂,依次将其投入功德扑满。 右手缓缓揉搓着装钱的布袋,陈通微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神丹路过后堂门口,见里面灯火通明,走进一瞧:“老道士,你今晚竟没去打坐?” 陈通微反问:“细川赖之和段功你听说过吗?” “当然,门派里那些小道士不是经常议论吗?” “那你一定能猜到太孙面对他们时有多凶险。” 神丹点头,若有所思:“一个细川赖之,已经如此难对付。 或许倭奴国内还有更强高手,听说太孙有意东征,你莫非想去帮忙?” “你认为呢?” “我个人倒赞成你去帮忙,毕竟我跟太孙是朋友。 可从长远来看,我觉得你还是安心待着比较好。” “为何?” “一来你是出家人,打打杀杀不合适,现下又不是乱世,哪有道士在外面晃的? 二来你若是暴露实力,难免让皇帝忌惮,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收复疆土之后,勋贵会是皇帝的眼中钉,而武力不俗的各门派会是他的肉中刺。 三来嘛,你本身年纪已经很大,万一死在外边,那可太不妙了。” 陈通微点点头:“说的也是,还是少跟朝廷沾边为好。 当今这位皇帝,开国时跟我们这些门派要秘籍、要宝物,给少了他还不高兴,不是个好相处的。 眼下只剩辽东尚未收复,那些有预感的勋贵都已经开始设法应对清算了,我又岂能自找麻烦?” 下定决心后,陈通微道:“但太孙这孩子一腔热枕,外出征战还不忘给我这个老头子准备礼物,还是颇为难得。 这样吧,皇帝不是送了他艘大飞舟吗?想来他会将妖精都带上去,我便送他一只黑土小妖精,想来他会喜欢。” 神丹点头:“妖精他是肯定会喜欢的。” …… 妖精,朱雄英非常喜欢。 故正月初一给皇爷爷皇奶奶等人拜过年,朱雄英就来到了飞舟上,挨个给妖精们发红包。 红包里包的当然不是钱。 但价值可不低。 乃是一个个与妖精本身大小相匹配的造型精美的金铃铛。 戴上后,它们再到处跑,会发出‘叮叮’的声音,小家伙们可喜欢了。 发完红包,该投喂妖精们了。 “来,七牛,这是你最爱吃的板栗。” “八牛,你的鼻子挺尖啊,居然闻出来今天的六味地黄丸不是一般货。” “木有错,自从上次皇爷爷发话,太医院再给父王配的六味地黄丸,就都是用大妖精培育的药材制作的了,一颗更比六颗强。” “飞云,别揍金虎了,快来干饭。” “……。” 妖精们吃过饭,朱雄英又陪着它们玩儿了会,这才离开船舱。 站在通往船舱的大门口,朱雄英看着自己前天写好、让朱允熥带人于昨日黄昏前贴上的对联,暗暗得意。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渍渍,真是太恰当了这对联。” 朱雄英随即又想起同天写好,同样让人于昨日黄昏前贴在春和宫东院的对联。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抬步来至在飞舟最东边的栏杆外,朱雄英昂首眺望远方,喃喃自语。 “倭奴啊倭奴,准备好迎接复仇了吗?” …… 十日后,陈通微送的新年礼物到了。 一只黑的俊俏的小妖精。 有了它,五属妖精里朱雄英便只缺金属妖精。 以后的种植,木属妖精们培育的产物的产量将成倍提高。 朱雄英为它取名木实。 因为它又黑又很可爱。 又四日后,元宵佳节。 无论东南西北,哪怕大明以外疆域,都在这一日各种欢庆。 应天府更格外热闹。 各种龙灯、舞狮、游神、玩船、戏法、杂耍、唱戏活动从街头排到街尾,从这条街排到那那那那……那条街。 朱雄英的两位姐姐江都、宜伦最爱这种热闹。 无奈身为郡主,若出行逛街,未免有失体统,且太不安全。 但这难不倒朱雄英。 为了满足姐姐心愿,朱雄英祭出飞舟,直接带姐姐来了波空中巡游。 早早得到承诺的两位郡主,还把她们的闺蜜都喊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说话还不太清楚的徐妙锦。 第38章 诸隐秘今日揭开,宋国公死罪难逃 元宵节后,朱雄英可就要离京练兵了。 在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朱雄英毅然离开宫城。 相处时日虽不长,但允炆允熥可粘大哥朱雄英了。 他转身的刹那,两个娃一起嚎啕大哭。 太子妃和吕氏连忙拦住,不然两个娃儿非要跟上去不可。 …… 离开皇宫,朱雄英来到隆武卫营地,让全体士兵飞舟集结,启程前往湄洲县。 湄洲县即此次皇帝亲批水兵操练大本营,从各地调来的大军已陆续到达该地。 因为那里有能准确预测天气的林凤娇,对制定练兵计划很有帮助。 朱雄英前脚用飞舟载着隆武卫士兵离开,后脚冯胜就被皇帝宣召。 大明勋贵共两类,世袭和不世袭的。 不世袭勋贵有名头却无实权,更无封地,与世袭勋贵完全相反。 世袭勋贵也笼统可分为两类。 一类自身在朝廷任职,封地由兄弟子侄管理。 如徐达、常遇春、花炜、李善长。 一类自身不在朝廷任职,封地由自身管理,只有皇帝特别下旨,才会负责具体公务。 如冯胜、邓愈、汤和、李文忠。 按理说云南之战结束后,冯胜该回归封地。 但皇帝以案件在调查中为由,没准他离开。 这本身还算正常。 可当皇帝突然宣召,就相当不正常了。 冯胜心里清楚,是生是死,就看今日。 一路来至在武英殿外,冯胜用余光扫了眼四周,一个太监、宫女都没瞧见,反而看见了明显比平时多的带甲之士。 忽然,脚步声响起。 冯胜听出来人是从武英殿走出,不着痕迹瞄了一眼。 铁金刚黑着脸道:“宋国公,我们又见面了。” 冯胜抱了抱拳:“大半个月没见,大师瘦了。” “能不瘦吗?得知杀师仇人身份,却不能马上报仇,贫僧被折磨的茶不思饭不想!” “杀死圆通方丈的凶手找到了?那可太好了,恭喜恭喜。” 又三道脚步声响起。 朱元璋从武英殿中走出。 身后分别跟着太子和心米和尚。 冷冷一笑,朱元璋开门见山。 “冯胜,事到如今,你还要演戏? 七年前蒙面杀死圆通的不就是你? 太孙已不在京城,你该偿命了。” 冯胜‘噗通’跪在地上。 “末将冤枉啊上位,行刺你的事不是末将干的,圆通方丈也不是末将杀的。” 朱元璋将当年山明禅师画的半幅画像丢在冯胜面前。 “这是当年山明调查凶手所得,锦衣卫那边也有一副类似画像,你作何解释?” 冯胜展开画像仔细一瞧:“这人确与末将有些相似。 但也不能凭借这画像、就断定末将杀了圆通方丈啊。 末将与他无冤无仇,好端端杀他作甚?” “你是跟他没仇,可他却挡了少林的路。 那时节,哀乾方丈为了赢水陆法会,请你出手。 没猜错的话,你用来对付圆通方丈、混淆身份的剑法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达摩剑法吧?” “末将听不懂上位说什么,这事儿真不是末将干的。” 朱元璋懒得跟他多做争辩:“你方才说行刺咱的事不是你做的?” “是。” “这话咱信。” “既然上位信,那……。” “这么粗浅的布置,确实不是你的手笔。 毕竟你可是豢养十侯顶高手,在湄洲县差点劫走咱孙儿的幕后黑手之一。 打蛇打七寸才是你的风格。” 冯胜虽着急辩解,仍不失风范:“上位这话末将更听不懂了。 湄洲县试图劫走太孙的三波人,末将听太孙提起过。 一是心米和尚率领的前元细作,一是倭奴后龟山属下,一是疑似跟前二者勾结的勋贵派出的爪牙。 末将对上位一向忠心耿耿,与其他勋贵更几乎没有私下往来,更别提和前元余孽、倭奴储君勾结。” “你当然明白与他们接触越多越容易暴露的道理。 所以跟顺心、后龟山接触的勋贵肯定不是你。 但这也不妨碍你安排人渗透进他们的人里,在关键时刻浑水摸鱼。 那个打败大拙,后被陈通微所杀,差点劫走咱大孙儿的红衣蒙面人首领,才是你的底牌! 那些蠢笨如猪的勋贵满以为此人被他们收服,是一大助力,殊不知他一直在给你通风报信,为你做事。” 冯胜苦笑连连:“上位,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毫无事实依据。 这么多年来,末将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我绝不是那背主谋逆之人。 况且以末将的本事,断不会做出自相残杀的蠢事。 数年前太孙刚入滇,末将设局差点将心米都杀了。 若末将真是幕后黑手,心米他们纵然不是末将同伙,也可以利用。 我总不至于为了些许功劳,就鼠目寸光把他们杀掉吧?”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朱元璋哼了一声,瞥了身后心米一眼。 心米会意,上前一步反驳:“冯胜,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你那时设计要把我们全部杀死,为的可不是立功。” 冯胜问:“那是什么?” “湄洲县时,你的人跟我们也有接触。 你担心事后我们有所察觉,顺藤摸瓜牵扯到你。 所以想一了百了,用朝廷的名义和兵马把我们全杀了。” 冯胜兀自不肯承认:“这都是你的臆测,你可有证据?” “你……。” 冯胜跪着往前爬了两步:“上位,末将的忠心天地可鉴,太孙更是非常明白。 在云南的两年多,末将对他可谓是毫无保留,所有末将会的,全都教给了他。 若末将真有二心,何必如此?” 朱元璋道:“你该庆幸自己没有丝毫保留,否则咱岂能等太孙走后才跟你开诚布公? 段功死后他虽然没说什么,但咱清楚,他心里难受着呢,咱不想再让他看着你死。” 冯胜眼圈一红:“太孙……好圣孙也!” “哼,死到临头了你才幡然醒悟,迟了! 咱告诉你,你杀死圆通大师后,你在咱这里已经是个死人。 之所以咱还让太孙去二路军监军,而不是去一路军,一是稳着你,咱好布置架空你的封地。 二是你确实擅长行军布阵,还有用处。 如今云南已收复,你的本领太孙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已经没用了。” 第39章 宋国公大吐苦水,朱雄英霸者无双 冯胜还要再狡辩。 可皇帝一想到冯胜之死传出,好大孙又要难过了,便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冯胜,咱不想跟你废话,你不是要证据吗?其实证据很好找。 在你受邀半路截杀圆通时,咱安插在你府里的锦衣卫确切探查到你当时不在府里。 你可别跟咱说你当时是私会老情人去了。 顺便再告诉你,莲花寺和心米也是这样被锦衣卫发现的。 换句话说,从决定办水陆法会开始,一直到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在咱的算计和掌控中。” 冯胜心中一慌,同时不免生出敬佩之意。 但蝼蚁尚贪生,冯胜岂能不做最后努力? “上位,末将承认当时确实以闭关的名义悄悄外出,可并未离开封地,更别提前往溧水杀圆通。” 朱标也听不下去了:“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 都到这会儿了还不认罪?好,就让你死个明白。 哀乾和伤心虽然死了,可哀福、哀匮都还活着。 你和少林那些勾当,他们一清二楚,并有你跟哀乾往来信件。” 冯胜瞬间哑火。 铁金刚气愤道:“不齿的是,哀乾只想赢水陆法会,请你让我师父伤到无法出战。 你却直接杀了我师父,还故意用皇上当年传你的前几层如来神掌冒充大力金刚掌。 你在想什么,我们不难看出,无外乎是想让少林背上嫌疑,被朝廷打压。 如此一来,这个名满天下、人脉财富皆众多的第一佛门便只能向你靠拢。 冯胜啊冯胜,可知我知道实情后,对你的恨意还要超过哀乾那老东西!” 苦涩一笑,不想再狡辩的冯胜也不接着跪了,直接站起。 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冯胜道:“你们猜的没错,那些事确实都是我做的。 真没想到啊,没了哀乾和伤心这两根主心骨后,少林其余人竟这么失智。 那些书信被皇帝看见,还有他们的活路?早知如此,我该防他们一手。” 朱元璋道:“你错了。” “我错了?” “书信的事,伤心和尚老早就跟咱坦白了。 因为咱写给他的那封密信里不仅揭露了心米和尚的身份,请他带兵送粮,还揭露了少林跟你勾结的事实。 他虽然大可以不承认此事,销毁一切证据,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咱在给他机会。 毕竟主谋哀乾已死,而少林是武林泰山北斗,就算有充足证据,也不是随便可以除掉的,若能收其为用,咱何乐而不为? 他是个聪明人,看过信便果断向咱投诚,换取咱的原谅,不然你以为他为何会带着全寺好手那么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 冯胜悔恨道:“竟是伤心出卖了我!这个人畜无害的和尚比我以为的还要狡猾!” 朱元璋冷笑:“他接手哀乾的烂摊子后,不过设法查缺补漏,怎比你罪恶滔天?” 冯胜不以为意的张狂一笑:“若按照大明律,我自然是罪恶滔天,该杀九族谢罪。 可我不认为我有什么错,你朱元璋坐上皇位后,就容不下我们了。 大家当年差不多是一个层次,你虽为主公,又真的比我们强多少? 凭什么开国后你至尊天下,而我们就得战战兢兢度日,苟且偷生? 你若真信守承诺,容我们划地而治,关起门来过自家日子,地盘小点我们也认了。 可你不,你虽未明说,可傻子都看得出来,天下安定之日,我等勋贵就该赴死了。 你都要杀我们了,我们凭什么不能设法反抗你?就凭你是上天之子,真龙转世吗? 别扯了,当年的你有多荒腔走板,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哪怕现在,你也不过如此。 你的布局虽精妙,不过因为你是皇帝,若换做我是你,我的布局绝不会比你差。” 越到后面越不敢插话的铁金刚和心米闻言,立刻就要训斥冯胜。 冯胜抢先道:“别跟我扯那些忠君爱国、天命所归的大道理,也别拿黎民百姓、天下和平来压我。 到了我们这个层次,谁会被这些东西真的束缚? 你跟我提忠君,我还要跟你提敬臣呢,所谓‘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至于百姓,他们联合起来确实可怕,可若分而治之,不过如此,我岂会因考虑他们而委屈自己? 你们家的其他儿子就不说了,单说秦王,在封地之内草菅人命,作奸犯科,他害的就不是百姓? 你对他从来就是训斥了事,也不见你真的处置他。 承认吧,你所爱的是你能做主的国,你的顺民,保护的是你朱家的荣华富贵,至于其它,说的再天花乱坠,不过托词。 似我等臣子,本事强了你忌惮,本事弱了你嫌弃,混日子你不准,有志气你敲打,你以为我们是泥巴,任你捏来揉去? 可你别忘了,就算泥巴,被你烧成陶瓷后,也是有傲骨的! 你且看着吧,就算死了我一个,甚至勋贵都死绝了,你的王朝也不会持久。因为皇帝一个人是治理不了国家的。 那就算没了勋贵,也还有拥兵自重的武将,没了武将还有心机叵测的文官,没了文官还有口蜜腹剑的太监。 你们待人不仁,人必以不仁待你!” 老朱被冯胜说的火冒三丈。 却不得不暗自承认,冯胜说的一点错没有。 “看来你对咱的不满不是一日两日,这说辞,真酣畅淋漓! 那你为何不起事?或许这注定令人深恶痛绝的皇帝就是你了。 三个千户所造反的消息是你告诉咱的,你真跟案子一点关系没有? 咱被人行刺虽不是你派人所做,可你敢说里头就没有你的影子?” 冯胜嗤笑一声:“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遮掩,我便让你们听个明白。 峡谷外一战,除掉心米等只是顺带,我主要为展露手段,交好太孙。 让我没想到的是,比起皇帝、太子,太孙的心胸宽广了百倍、万倍。 我们讨论分封,殿下居然说与其在固有土地一次次内斗,不如扩张。 他还说哪怕去扩张的人自立一国也不算什么,反正是让步给中国人。 当时我所受到的震撼,就好像亲眼看到天崩地裂,我,被他折服了。 之后两年朝夕相处,我已经完全忘了我一开始是带着目的才接近他。 他的才智、果敢,一次次让我感叹不已。 我甚至在想,要不要设法让他早日登基。 之后,我调查到暗中有一批勋贵欲趁皇帝外出时行刺,这才惊觉自己和他们其实并无区别。 我开始担心自己所做的事会被查出来,那意味着我将无法辅佐殿下,于是我以退为进,故意受他们利用,为他们背锅。 你们查到的那几封我与三位千户的往来书信,其实是我的细作提醒他们三个找出的,为的就是用一种拙劣方式栽赃。” 第40章 冯胜义愤怼皇帝,金刚怒目报师仇 朱元璋摸了摸胡子:“咱虽然猜到里头有你的算计,还真没想到是这样。 咱原以为你是借机试探一下咱身边的人手及实力,顺便给咱一个敲打你的理由,以此避免你再被加封,成为勋贵里的出头鸟。” “我的封地是勋贵里最大的,本就树大招风,不差这次。”冯胜道。 “算你有自知之明。” 冯胜哼了一声:“听你这口气,若我从一开始就推辞那么多封地,或能换得一条命?” “那是自然,咱可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呵呵,且不说这样太没骨气,像跪着要饭的。 单说以你的性情,若我真那样,你恐怕要怀疑我故意示弱,心怀叵测,然后反而更快把我弄死。” 朱元璋张了张嘴,却根本无力反驳。 太子深吸口气,陷入深深自问之中。 心米和尚和铁金刚则吓得后背都是冷汗,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戳聋。 “话已说尽了,铁金刚。”最后看了冯胜一眼,朱元璋背过身去。 铁金刚抱拳:“请皇上吩咐。” “你不是和冯胜有未完的约战吗?全力出手吧。” “是,贫僧定为师父报仇。” 又给了心米和尚一个眼色,朱元璋回武英殿去了。 心米和尚心知皇帝召自己过来是为了压阵,往后退了两步,把场地留给冯胜和铁金刚。 与此同时,武英殿之巅,一抹金色忽然出现在阳光下。 饶有兴致看着下方,老金‘咔嚓’啃了口桃。 冯胜第一时间发现老金存在,心中苦笑连连。 “看来今日我无法活着回去了,也罢,铁金刚,全力一战吧!” 铁金刚道:“不必你说,我也不会留手,师父在天上看着呢。” 冯胜哈哈一笑,自芥子袋取出佩刀:“那就来吧!” 铁金刚将百衲衣袈裟披在身上,直接使用菩萨无量。 抬眼望着慈悲又高大的菩萨像,冯胜心中暗道:“这世上若真的有神佛,请保佑太孙长命百岁吧,一个走出魔圈的华夏,真叫人期待啊!” 又是哈哈一笑,深知铁金刚实力的冯胜省去多余试探,同样使出大招。 自下而上一刀抽出,当日对付细川赖之时的绝招再次自冯胜手中重现。 偌大刀锋浩浩荡荡,与空气碰撞后发出雷鸣之声。 铁金刚不敢怠慢,抬手一拳轰出。 观音佛像随之出拳,打在刀锋上。 ‘砰。’ 真气炸裂。 声传何止十里! 然而,仅仅是地面上的灰尘被扬了起来。 连一块砖都没炸碎。 冯胜低头看了看脚下地砖,暗道:“这底下居然埋了阵法,朱元璋啊朱元璋,你可真是心思机巧。” 将佩刀收起,冯胜转而使出达摩剑法。 并指为剑,冯胜挺身而上,对着铁金刚连刺九剑。 看似九剑,实则八十一剑。 只因冯胜动作太快,使得另外七十二剑未被视线捕捉到而已。 铁金刚并不善速度,眼力却不虚,看出了冯胜剑法中的阴险。 “任你花样百出,我只一拳破之!” 一边说,铁金刚一边大力一拳轰出。 ‘砰。’ 所有剑气悉数被破。 冯胜丝毫不惊讶,趁着铁金刚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快速围着铁金刚再次连刺八十一剑。 铁金刚‘哼’了声,扎紧马步,将全部内力护持周身,右手竖置于胸前。 “阿弥陀佛。” 其身后的观音佛像做出同样动作,周身有金光流转。 于是所有剑气全被挡在外面。 任凭如何突进,也难入一寸。 冯胜索性撤去剑气:“你们这一代人中,论领悟力,恐只有太子、花炜与你媲美。 而论及实力,你当为第一人。 你师父的心愿终由你完成了。” 铁金刚怒道:“你有何脸面提及我师父? 他只是一个一门心思提升武功的武痴,几十年来与人无害。 而你这个阴谋家,却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目的将他杀了!” “所以说啊,太过优秀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若你师父不是佛门第一高手,哀乾也不会请我对付他。 若我只是一个能力平平的侯爵,也不会有今日下场。” “死到临头,你还在强词夺理。” “所谓真理,不过是被权威者定义的狭隘认知罢了。” 铁金刚虽然憨厚中带着精明,涉及到这种高端话题,却非是他的嘴皮子能说过的。 所以他选择了最朴实最有效的办法——直接打。 狂奔向冯胜,铁金刚一边跑一边打出道道拳风。 冯胜身影急退。 即将撞上围墙的刹那,冯胜快速飞高。 ‘砰’的一连串炸响,拳风悉数落在围墙之上。 围墙却连块皮都没掉。 冯胜还以为皇宫地下的阵法连墙都能保护。 不料落地后,忽听的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响。 冯胜惊骇回头,亲眼目睹数十丈开外、另一堵围墙像掉在地上的雪球一样崩散。 “好一手隔山打牛,这招若落在我身上,外表虽不会留下半点伤痕,脏腑却要被轰成碎末。” “数年前你用这样的方式杀了我师父,今日我自然要用同样的方式了结你!”铁金刚含恨道。 “好啊,就最后一招吧。 若你胜,自然可以报仇。 若我胜,便让其他人替你报仇。” 说罢,冯胜抛弃了后面陆续学习的各种精妙武功,直接使出了最早学会的……如来神掌。 元末时,哪怕以冯胜这样还算不错的出身,想搞到一套精妙武功也艰难,故其与哥哥冯国用只会几套粗浅功夫。 后来哥俩投奔朱元璋,才与徐达、汤和、常遇春等嫡系有功将领一起被朱元璋传了半部如来神掌。 开国前,无数次的战场拼杀,冯胜都是靠着这套掌法保命、获胜,熟稔、契合程度不是一般的高。 随着冯胜运功,一道金光巨掌在其身前显现,佛光璀璨之势丝毫不在铁金刚背后的观音佛像之下。 铁金刚早等着这一刻,二话不说将功力催到顶点,悍然一拳打出。 掌印、拳风,于半空中猛烈撞上。 再次引发一阵剧烈爆炸! ‘轰隆隆。’ 宛如晴天炸雷。 整个皇宫都跟着闪了一闪。 几乎瞬间,刘伯温、宋濂、李善长等高手皆眺望向了皇宫方向。 “冯胜啊冯胜,何苦来哉。”钦天监高楼上,刘伯温低声感叹。 位于中书省公房里的李善长,则神色复杂的给自己的倒了杯茶。 第41章 太孙千里返京城,冯胜终难逃一死 真气对撞爆炸过后,武英殿外再次尘土飞扬。 相当一段时间的沉寂过后,背过气的铁金刚才咳嗽了一声,‘哇’的吐了一口淤血。 反观冯胜,直挺挺站在那里,跟没事儿人似得。 忽然,冯胜仰天吐了口血,‘砰’的倒了下去。 “终是菩萨无量更胜一筹!”铁金刚擦了擦嘴角的血,长长松了口气。 “师父,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 朱雄英一行人乘飞舟,一日何止前进千里。 上午他才出发,晚饭直接在林凤娇这里吃。 虽跟林凤娇、大姐久别重逢,朱雄英却有些心不在焉。 好几次碗里都没菜了,他还在那里往嘴里扒拉白米饭。 “太孙他这是怎么了?”林凤娇轻声问。 诸葛明放下筷子,恭敬解释:“太孙并非慢待前辈。 事实是,打从乘飞舟出发后半个时辰,殿下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估计是有什么心事。” 林凤娇看了看此次陪同太孙过来的花炜和诸葛明:“上次太孙来湄洲岛,有铁金刚和刘廌在侧。 这次也有你二人一旁保护,皇帝对太孙可真体贴入微。” 朱雄英猛抬头:“林嬷嬷是不是知道什么?” 林凤娇反问:“老太婆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刘廌就罢了,皇爷爷早说过他这次不会跟来保护。 可皇爷爷也安排了心米顶替,再加上铁金刚,天底下没几人能在他们保护下伤我。 可很巧合的是,他俩居然都临时说有事耽搁,需暂缓几天才来汇合。” 花炜接话:“两个人一起有事?这么巧?” 诸葛明若有所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只要他们过几天来汇合了,实在没必要担心他们。” 朱雄英‘呼’的站起:“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但我担心另一个人。” 诸葛明问:“殿下莫不是担心宋国公?” “看来你也有预感。” “是有些猜测,但属下劝殿下还是装作不知道这事比较好。” “为何?” “一来殿下但凡有所动作,都是在违抗圣意,容易触怒皇帝。 二来我们已经出来一天,就算殿下现在回去,怕也于事无补。 三来众勋贵一二十年间屡有不法事,也是时候整治一下了。” “整治勋贵我不反对,可宋国公一向端庄、谨慎,不该由他做这个突破口。” 诸葛明还要再劝,朱雄英打断道:“段前辈死时,我就非常后悔。 我常在想,他这样优秀了一辈子的人物,若能投效大明该多好啊,以他的能力,开疆拓土不过弹指之间。 可他不愿意,我又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 如今宋国公也面临相同处境,可他却是大明臣子,属于可争取的类别,我岂能再坐视? 那样的话,只怕时间越久,我越后悔,越无法与自己和解。” 诸葛明叹了口气:“殿下若真要回去,属下跟卫指挥使都不能同行,更不能调动隆武卫哪怕一兵一卒。 因为事情若传出去,有携兵马逼宫之嫌,就算皇帝不在意,官员们当做不知,后世的史书也很难看。” 朱雄英点头:“那你们暂留湄洲,我去去就回。” 林凤娇擦了擦嘴:“殿下,我随你一起回京吧。” “嬷嬷你……。” “月月那孩子前段时间说想吃京城的枕头酥,我一直想给她买,无奈路途遥远,正好搭你的飞舟快去快回。” 朱雄英当然记得林月,那个强行拉着他弹弹珠的力气很大的小姑娘。 朱雄英也清楚林嬷嬷很宠这位传人。 但朱雄英可不认为林嬷嬷真会为了几块枕头酥特意跑趟京城。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同行吧。”感动一笑,朱雄英点头道。 “多谢殿下。” 不久之后,朱雄英和林凤娇登上飞舟。 飞舟随即启动,以最快速度赶奔京城。 …… 洪武十八年正月十七日。 清晨。 紧赶慢赶,朱雄英乘坐的飞舟终于于玄武门广场降落。 一下飞舟,朱雄英直奔武英殿。 这会儿虽然还早,但皇帝肯定已开完早朝,十有八九在武英殿办公。 果然,朱雄英一进武英殿,立刻瞧见了身穿龙袍、批阅奏折的皇帝。 “皇爷爷。” 朱元璋抬头:“大孙儿你怎么回来了?” “皇爷爷,宋国公呢?”朱雄英反问道。 朱元璋眼神有些闪躲:“大孙儿,吃过早饭没?” “皇爷爷,你是不是派铁金刚和心米把宋国公杀了?” “这嘛,你就别管了。” “孙儿怎能不管?宋国公与我亦师亦友,还请皇爷爷开恩。” “开恩?你是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 “还请皇爷爷明言,若他真作奸犯科,天理难容,孙儿自当退去。” 朱元璋‘哼’了一声,意简言赅将冯胜做过的腌臜事讲了遍。 听完,朱雄英眉头紧皱。 “湄洲县外那批红衣人竟是冯胜派的,圆通也是他杀的! 还真是一个擅长伪装和布局的人! 可是他后面也后悔了,并努力想要洗白,和段功还是有本质区别。 皇爷爷,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冯胜本身还是六公级高手,就不能法外开恩吗?” 朱元璋叹息道:“你跟他才认识几年?咱跟他可是认识了几十年。 你都不舍得杀他,咱又何尝舍得? 然而以他的那些想法,就算咱把他放了,也是后患,不如斩草除根。” 朱雄英很想说其实抛开立场,自己很认同冯胜那些话。 然而作为既得利益者,当着皇爷爷的面明显不合适说实话。 理智也告诉朱雄英,皇爷爷的做法是对的,否则是放虎归山。 “皇爷爷,冯胜现在已经埋了?”朱雄英不再求情,转而问道。 朱元璋摇头:“他好歹也是开国国公,位高权重,自然不能草草杀掉。 咱让人把他关起来了,后面会交由有司审判。” “那孙儿可以去看看他吗?好歹我们同袍一场。” “孙儿你要去便去吧,但切莫做些出格的事情。” “孙儿知道轻重。” 第42章 宋国公悔不当初,爷孙两思想冲突 刑部牢房。 朱雄英首次踏足。 来至在关押冯胜的牢门外,朱雄英往里一瞧,脸色苍白的冯胜正无力的靠坐在石墙上调息,一副随时都要死过去的样子,和过去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听见脚步,冯胜睁开了眼睛。 见到朱雄英,冯胜激动不已。 “殿下,你怎么回来了?” “我猜测皇爷爷会对你动手,所以赶回来救你一救。 不料行刺皇爷爷虽然不是你做的,可你犯下的其它罪竟如此罄竹难书。 细算下来,就连湄洲十六义士都因你而死!” 冯胜羞愧的低下了头:“殿下有心了,是罪将辜负了殿下信任。” 朱雄英叹了口气:“宋国公啊宋国公,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可有一个像我皇爷爷这般出身低的? 他能坐上皇位,建立大明,已足够证明能力,你怎么就不服他? 我外公、魏国公、信国公,哪个功劳弱于你?哪个能力低于你? 可他们有自知之明,知如何效忠,故虽受提防,身家性命无忧。 你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憋屈,可你想过没有,皇帝又何尝不憋屈? 那些作奸犯科的官员,那些衣食无着的百姓,都得皇帝操心。 你作为与国同休的勋贵,就算不真心实意帮忙,大可作壁上观,只要老老实实,我皇爷爷真就容不下你? 你们这些勋贵觉得皇帝会事后算账,是在咄咄逼人,可你们自己犯的那些事,又何尝不是在咄咄逼人?” “殿下说的极是,罪将一叶障目,犯了罪,该有牢狱之灾,该有杀身之祸。 但罪将并不后悔,做了错事,罪将认了就是,罪将也并不觉得愧对皇帝。 罪将唯一愧对的只有太孙您,若非罪将急于求成,洪武初年时就跟哀乾勾结,也不必急着借三个千户之手以退为进。 则罪将有大把机会证明自己对您的忠诚与看重,为您效犬马之劳。” 朱雄英苦笑:“我竟不知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殿下就好比冬日暖阳,光芒万丈却不刺目。” “……好吧。” …… 一番交谈后,朱雄英离开牢房。 锦衣卫密探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到皇帝这里。 老神在在喝了口茶,朱元璋对朱标道:“看着吧标儿,雄英不一会儿就要来找咱。” 朱标不解:“父皇为何这样说?” “他啊,跟咱一样,最是重情,冯胜如此看重他,又跟他在云南相处两年多,感情深厚,亦师亦友,他不可能不接着求情。” “父皇特意让铁金刚留冯胜一命,莫非是在等雄英来求情?” “哈哈,标儿你猜的不错,自从咱知道冯胜特意顺水推舟、借那些勋贵的手洗白自己,只为了清清白白效忠咱大孙儿,咱就更改计划了。 你说如果咱孙儿执意求情,而咱死活不放,甚至惩处他一番,那冯胜被放归后,会不会为咱孙儿效死命?” “原来父皇打的是这个主意,妙啊!” 朱元璋:o(* ̄︶ ̄*)o 然而,皇帝从日出等到日落,也没等到求见。 反而等到了孙儿已经前往湄洲县练兵的消息。 朱元璋脑袋都快抓破了,也没想明白是为啥。 …… 黄昏时分,朱雄英的飞舟再度降临湄洲岛。 朱雄英率先下了飞舟。 身后跟着提了一包枕头酥的林凤娇以及佛门两大金刚。 快到林家大门口时,铁金刚终于忍不住问:“殿下您为何没再替冯胜求情?” 朱雄英回头看着铁金刚:“你们都以为我会继续求情,不惜跟皇爷爷顶牛?” “这个嘛……贫僧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心米和尚道:“出家人不打逛语,贫僧亦这样看。” 林凤娇笑道:“昨天这个时间,你着急忙慌要去京城救人,见过冯胜,却又马不停蹄回来了,就连我老婆子也不由得好奇你的想法。” 朱雄英叹了口气:“是啊,以我的性格,不救人才奇怪,哪怕皇爷爷明确不准。 这一路上我也多少有些想明白了,皇爷爷之所以没急着杀冯胜,恐怕另有算计。 他虽然很多时候会对敌人赶尽杀绝,可也并非没有容人之量,如今这些勋贵、官员里,不少当初可都是他的敌人。 冯胜做的事虽然不法,说的话也不好听,可他也算是放下屠刀,改过自新,最要紧的是他对我高度认可,最宠我的皇爷爷岂能不网开一面? 综上所述,我猜皇爷爷是想自己唱白脸,让我唱红脸,彻底让冯胜对我死心塌地。” 林凤娇、铁金刚、心米和尚大受震撼。 转念一想,又觉得太孙的分析极有可能。 三人又听朱雄英继续道:“于情,我会救冯胜。于利,我该救冯胜。 可是于法,冯胜罪不容诛,岂能特赦? 于道,他杀圆通大师在先,间接害死十六义士在后,岂能特赦? 是,身为一国储君,我该想得更多些。 身为实际权利受益人,我也完全可以遮掩真相,一边重用冯胜,一边抬举十六义士。 就连铁金刚你这个苦主,就算我完全不顾你的感受,你也没法报复我,但凡我给你一些补偿,你还得乖乖谢恩。 综合全盘来看,收服冯胜、补偿苦主是最佳选择,虽然这样有强行皆大欢喜之象。 反正按照自古以来的观念来说,只要为大局,少数人的利益乃至生命都是可以牺牲的。 可是……我真不想那样,那样太残忍了,好人不该被拿刀指着,坏人更不该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 所以虽然不忍心,还是让冯胜‘不可思议’的去死吧。” 三人再次大受震撼。 忽然,铁金刚笑出了声。 心米和尚笑问:“你笑什么?” “我好像知道冯胜为何甘愿效忠殿下了。” “哈。” 第43章 小太孙练兵百万,老皇爷信心满满 洪武十八年农历四月初九,冯胜被处斩。 其爵位、封地皆被剥夺,不许子嗣继承。 但原属其兄长郢国公冯国用的爵位和封地,皇帝并未褫夺,而是由冯国用的儿子冯诚继承。 消息传到朱雄英这里时,朱雄英正在海边练兵。 得知后,朱雄英久久无言。 …… 和这个世界的大明一样,这个世界的倭奴国疆域也不小。 足有三百七十多万平方公里。 其中光小型岛屿就有数万个。 其人口也有大几千万,带甲之士小三百万。 故除了大明现有水军,朱雄英这里还额外训练有上百万水兵。 若否,还真难啃下这块硬骨头。 百万水兵分为近二百个卫,上千个千户所。 而隆武卫里的蛟龙千户所正好一千来士兵。 朱雄英干脆把所有蛟龙千户所的士兵都派了出去,定点帮训。 不过考虑到一般士兵肯定没有隆武卫士兵这样的身体和素质。 故朱雄英直接将原有的蛟龙千户所训练方案删减了三分之二。 饶是如此,三个月训练下来,上百万水兵照样个个都是精兵。 这么多士兵,不可能全挤在一起。 朱雄英索性将军营从海岸线一路往内陆排。 然后分批让士兵们由内陆到海滩、由海滩到内陆交叉居住训练。 往往距离海滩最远的士兵,来海边训练一次就得跑上十几里地。 反之亦然。 为了鼓舞将士,朱雄英写了两条横幅,命人拓印、悬挂在所有显眼的地方。 第一条横幅——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第二条横幅——真理只在舰队航程之内。 【特别说明一下,因为这个世界有各种修炼方式,所以科技树点的有点歪,并没有发明大炮,但炸药是有的。】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也为了士兵能更加方便生活、做事,朱雄英还专门雇了一批童生在雨天、晚上教士兵识字。 士兵们的脑海、思维被开拓后,为了加强精神建设,朱雄英还破天荒教了大家一些军歌。 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精忠报国》《祖国不会忘记我》等。 教化训练之余,朱雄英还很关注士兵的身体和空闲时间的娱乐。 经常叮嘱各地食堂努力保障伙食的同时,朱雄英命人采购了包括围棋、象棋等在内的游戏设施。 还隔段时间就组织人手给士兵们唱大戏、耍杂耍。 士兵们老喜欢在他手下当兵了,个个夸他好领导。 消息传开,民间乃至官场上更好评如潮。 毫不夸张的说,以朱雄英如今的名望,就算皇帝突然驾崩,太子骤然离世,天下他也能坐稳。 眼见训练成果已然显现,是时候渡海复仇,朱雄英郑重给皇帝写了封奏疏,请出海覆灭倭奴。 武英殿。 看过好大孙儿气势磅礴的请战书,朱元璋抚须大笑。 “真是咱的好大孙儿啊!” 朱标一旁笑问:“父皇,眼下新军已成,其余兵马也已枕戈待旦,您打算派何人挂帅出征?” 朱元璋指了下朱雄英的奏疏。 “雄英?这不行吧,他这么小,而且没有领军经验。”朱标诧异道。 “他虽然小,但外派过多次,还从没把事情办砸过。 而且谁说他没有领兵经验?隆武卫不是被他带的很好嘛。 再者说了,他好歹跟冯胜学了两年多,咱当年可全靠自己摸索,咱都能成,咱孙儿怎么成不了?” “父皇若执意如此,请给雄英配两个稳重副将,不然儿臣怕雄英一时失误,把局势搞得难收拾。” “那是自然。” …… 湄洲岛海域。 一艘大明战船快速行驶着。 直到快靠近一艘更大战船,这才逐步停下。 彻底停靠在大船旁边,小船上飞出两个人。 早已等候的朱雄英见到二人,颇为高兴:“你们可算来了。” 永昌侯蓝玉、长兴侯耿炳文齐齐抱拳:“殿下,劳您久侯。” “无妨无妨,你们来了就好,那咱们这就出兵?” “我等尊令。” 朱雄英点点头,正式下达出兵倭奴之军令。 之后半月,各地水军蜂拥而至,连同朱雄英训练的百万新兵,直逼倭奴海域。 合计战船七千八百艘,配套舵手、水兵共四百万人。 当整个大舰队跨海而行,前后相连,左右并齐,远处看密密麻麻,近处瞧一望无边,怎一个声势浩荡! 而在众船只之上,朱雄英乘坐的飞舟亦在空中同步而行。 端坐甲板之上,朱雄英一边撸着七牛八牛,一边俯视豪华舰队,胸中豪情万丈。 “列位将军,天底下可还有其它国家能摆出如此阵仗?”笑着回头,朱雄英问。 蓝玉、耿炳文、花炜等皆摇头。 “自然没有。” “此战过后,世上再无倭奴。” “祸患东南沿海上千年的倭患,终于要被解决了。” “若真有,将其灭掉即可。” 朱雄英问:“后面这句话是谁说的?” 百胜战营十三高手之一的曾猛站了出来。 “是属下说的。” 朱雄英哈哈一笑:“说得好,赏白银百两,排骨十斤。” “谢殿下。” 示意秋雅过来把七牛、八牛等妖精带去别的地方玩儿,朱雄英转而从芥子袋里取出一幅地图。 将其展开,朱雄英道:“练兵的三个月,我可不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包括但不限于派人收买倭奴人,最终绘制了这幅地图。 就连倭奴国内,都没有比这还精确的地图了。” 蓝玉夸赞道:“殿下真是未雨绸缪。说到打仗最关键的因素,地图绝对算一个。” 耿炳文附和:“永昌侯言之有理,一副精确地图,可以大大提高作战胜利几率。” 众将一齐看向地图。 只见它不仅十分详细精准,而且山川河流就跟近在眼前似得,无比真实。 众将皆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地图,一个个老好奇了,凑近瞧了又瞧。 如蓝玉这种性格比较彪的,直接上手摸了摸纸张厚度:“看着挺大挺厚的,怎么只薄薄一层?” 朱雄英介绍道:“这种画画的手法名叫线画法,也叫勾股法。 这种画则叫做通景画,要的就是一种真假难辨的3d立体效果。 此次我只略微尝试,之后我会请皇爷爷将这种画法推广开。” 第44章 朱雄英运筹帷幄,十一路军攻倭奴 在场的将领,除朱雄英、诸葛明,只有花炜学问做的不错。 也就没人太过计较地图画法。 短暂情绪波动后,众将更多关注的是地图之外的东西。 凑近一瞧,众将发现多条明显不是道路河流走势的线。 这些线虽多,却不杂乱,反而显得美观,就像艺术品。 作为跟冯胜同袍数十年的老将,蓝玉、耿炳文等一眼便觉得这些路线有些眼熟。 “这图真像是冯胜画的。”蓝玉下意识张嘴咧咧。 耿炳文却多少能猜到在太孙面前提冯胜不太合适。 他马上转变话题:“殿下,末将仔细数了,这里共有三十三条进军路线,用了十一种颜色标注。 三十三条线的起点都在倭奴沿岸,将整个倭奴都给围上了,最终会在十一处倭奴重要地点汇合。 末将能明白这是因为倭奴地形狭长,四面环海,必须分多路进攻,可分三十三路会不会太多?” 济宁卫指挥佥事平安是皇帝养子,在行军布阵方面颇有能力,一向深受皇帝器重。 此番皇帝将他也派了过来,目的不言而喻。 仔细看过地图,平安道:“长兴侯言之有理,但想来殿下用意深远,不知可否示下?” 朱雄英点头:“王叔猜得不错,我这样安排,皆因倭奴国南北分裂已久。 虽然他们现在合二为一,但内部依旧分作两派。 且倭奴人寡廉鲜耻,见小利而亡义,最善克上。 则我方进攻路数越多,他们越要分兵多路抵抗。 时日一久,其地方将领必拥兵自重,一旦其内部矛盾激化,或可不攻自破。” 这番话,便算为覆灭倭奴定下基调。 众人皆久经战阵,一下子明白过来。 “殿下厉害啊,末将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最多三五年,最快一两年,倭奴必下。” “殿下说的没错,长庆和足利义满不和是肯定的,如今之所以看似和平,不过迫于形势,一旦龃龉加深,没准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 “殿下这番言论真是高明,恐怕就算魏国公、郑国公来了,也很难做出更好部署。” 朱雄英微微一笑:“既然诸位明白我的打算了,那我现在即指定十一路主将,每路主将主管三路进攻。” “请殿下吩咐。” “一路军我自行率领。 二路军主将耿炳文。 三路军主将蓝玉。 四路军主将郭兴。 五路军主将郭英。 六路军主将平安。 七路军主将盛庸……。” 随即朱雄英依次给十一路军分派了作战路线。 确认诸将都心里有数,朱雄英依次用飞舟将他们送到各自掌管的舰队。 就连花炜、诸葛明,也被朱雄英用飞舟送回了隆武卫。 百胜战营其余人则都被朱雄英接上了飞舟,随时待命。 五月的飞舟甲板郁郁葱葱,所有田地上都种着农作物。 好在百胜战营也就五百人,道路和空地上足够他们待。 到了夜间,那么多船舱也足够安置他们。 晚间时分,朱雄英刚在餐厅坐下,秋雅立刻带人端上了晚餐。 微微一笑,已然二八年华的秋雅将一盘饺子放在朱雄英面前。 “殿下,地里的荠菜已经可以食用。 厨房采摘了一些,用牛肉包了饺子。 面用的是和叶今年培育的新面,您趁热尝。” 这会儿一帮妖精都在,各自吃着爱吃的食物。 闻言,和叶看了这边一眼,又继续吃竹笋了。 和平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又举了举手中西瓜。 朱雄英哈哈一笑:“秋雅。” “奴婢在。” “给我们的大功臣和叶和和平加餐。” “是。” 和叶:(ˉ﹃ˉ) 和平:o(* ̄︶ ̄*)o 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白胖胖的饺子,朱雄英轻轻一咬,立时芳香四溢。 再轻轻一嚼,甜味、咸味夹杂着苦味绽放在嘴中,怎一个好吃了得。 “真香啊,秋雅,记得给今日的厨子们赏几两银子。 告诉她们,本殿下吃得很开心,让她们再接再厉。” “是。” 秋雅又道:“殿下去年尝到的荠菜饺子是用荠菜干做的,没新鲜的好吃。 而且今年种荠菜的那片土地被木实照顾的很好,所以荠菜味道格外香甜。 而其它土地也都在它的影响范围,估计今年其它作物也会变得更美味。” 朱雄英伸手摸了摸木实的头:“倒是把你忘了。” 秋雅很有眼力见的从袖子里掏出一粒龙胆泻肝丸。 朱雄英接过,递给木实。 龙胆泻肝丸是卸肝胆实火、清下焦湿热的良药,常用在妇科疾病上。 其常被做成成人大拇指头那么大,吞服的话太噎了,需要切成几瓣。 对于苹果大小的木实来说,一粒龙胆泻肝丸差不多一张大饼那么大。 吃起来那叫一个爽。 嘿嘿一笑,木实大口‘嗷呜’了上去。 朱雄英直接被萌化了。 于是一连干了三碗饭。 吃过饭,朱雄英到甲板上伴着虫声散步。 之后回到书房,继续钻研作战地图,试图找出更优解。 少顷,天很晚了。 秋雅来提醒朱雄英睡觉。 将地图放好,朱雄英伸手摸了摸那些酷似冯胜手笔的进军路线,嘀咕道:“宋国公,你若在天有灵,保佑我马到成功吧!” …… 几日后,朱雄英的作战图拓本被锦衣卫密探送到了皇帝这里。 皇帝看过后,又听密探复述了一遍朱雄英的言论,高兴不已。 “好,好大孙儿!” “这一战,咱孙儿肯定能打赢!” 挥退锦衣卫密探,朱元璋朝着旁边一扇屏风问道:“前线快打起来了,你还坐得住吗?” 屏风后传出一道声音。 “自然是坐不住的。” “那你就去吧,非万不得已,不要出现在太孙和其他人面前。” “是。” “记住,你已经死了。” “是。” “若有朝一日咱发现你不忠心了,你知道咱会怎么做。” “在下不敢。” 第45章 倭奴之会定战略,奉送神器揽人心 湄洲岛练兵声势浩大。 倭奴不可能全没察觉。 朱雄英想过秘密练兵。 但双方已近乎撕破脸。 就算瞒着,足利义满也不可能掉以轻心。 他索性光明正大练兵,来一个先声夺人。 消息传到倭奴国,不少人吓得肝胆俱裂。 而当大明进军鲸海的消息传到倭奴国,倭奴上下更人心惶惶。 主军政大事的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满连忙召开会议,商谈对策。 长庆、后龟山、山名氏清、斯波义将、二条良基等尽皆出席。 大致将所探军报告知众人,足利义满问:“诸位有何见解?” 斯波义将激动道:“明军终于出动了,这很好啊,正好杀光他们,为细川赖之大人报仇。” 山名氏清撇了撇嘴:“匹夫之勇。” “你说什么?”斯波义将拍案而起。 山名氏清毫不相让:“怎么,不让说话是吧?那我走?” 足利义满可不敢让掌控全国六分之一疆域兵力的山名氏清离开,连忙说和。 “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大敌当前,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山名氏清‘哼’了声:“看在大将军的面上,我就不跟你这个武夫计较。” 斯波义将坐了下去,嘟囔道:“说得好像你不是武夫似得,之前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赢得比武,明明败了还出手偷袭。” 长庆道:“明军远渡重洋而来,补给和兵源是他们最大的问题。 则要么他们过来后先声夺人,占下一块地盘,力求扎稳脚跟,方便从国内运送兵力物资,再稳扎稳打,一步步蚕食我们。 要么直接逼我们决战,速战速决。” 后龟山道:“皇兄言之有理。 那我们大可以派出过去那些假扮倭寇的武士,沿途骚扰他们的物资和运兵船队。 则可以无限拖延他们的进度,甚至耗死他们。” 二条良基道:“有大将军统兵,他们想一口吞掉我们绝无可能。 所以就算他们想决战,最后也得被我们拖延成长久战斗。 臣认为我们可以且战且退,不必针锋相对,当以保留兵力为主要,用空间换时间。 待他们连战连胜,生出傲慢之心,可伺机一举歼之。” 山名氏清不愧是山名氏话事人:“明将皆百战之将,不会按照你们的预想走。 我倒觉得不必考虑那么长远,见招拆招便是,但伪装输他们几阵还是可以的。 一旦他们在倭奴落脚,军需航路便基本固定,方便我们在任何一点上劫掠。” 足利义满很给面子的肯定道:“山名氏清言之有理。 那就将对付明军的战略暂定为边打边退,不与其主力相接,以劫掠航路为手段,以断绝其后续补给、使其不攻自破为主要目的。” 长庆点点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明军主将何人,须早日弄清。” “天皇陛下言之有理,此事臣会派人尽快查明。”足利义满抱拳道。 …… 散会后,长庆、后龟山回到皇宫。 二人刚进入宫殿,奈奈子便挺着个大肚子小跑了过来。 “两位皇兄,好久不见。” 长庆连忙扶住奈奈子:“都是要当娘的人了,稳重点。” 后龟山道:“是啊皇妹,当心摔着。” 奈奈子嬉皮笑脸:“小妹是因为太久没看见你们,所以高兴嘛。” 戴着面具的崖底无忧走上前来:“见过天皇陛下,皇太弟殿下。” 长庆将崖底无忧搀起:“不必多礼了妹夫,这次又要有劳你了。” 崖底摇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此次明军进犯,我理应帮忙。” “好,不愧是我们天皇家看中的女婿,可托大业。”后龟山赞道。 长庆也是欣慰一笑,拍了拍巴掌。 两名宫女立刻合力抬上一个托盘。 指了指盖着红布的托盘,长庆道:“崖底,这是送你的武器,你揭开看看。” 崖底揭开红布。 托盘里赫然放着一条造型华丽的红色披风。 崖底上手一摸,惊觉披风是用一粒粒晶莹薄片拼接而成。 “这披风不是用纱绢做的?” “妹夫发现了?你觉得这些小薄片是什么?”长庆问。 崖底答:“看着像是蛇鳞。” “是鳞片,不过不是蛇鳞!” “不是蛇鳞?莫非是鱼鳞?” 长庆笑而不语。 后龟山于是接话:“皇兄见你之前与山名氏清一战时披风轻易就被弄破,便想送你一条好的。 而大将军的爷爷当年不是屠了一条蛟龙嘛。 那具蛟龙尸身的各个部位都被用掉,只剩下肚皮下两千片鳞片因比较软和而暂不知用处,被封存起来。 得知消息,皇兄灵感突发,用宝物跟大将军换了鳞片,命人将其设法缝制,便有了这件不亚于大明十大神器的宝物,皇兄为他取名‘忠义之护’。” 崖底感动不已:“在下何德何能,竟得天皇如此厚待!” 长庆道:“诶,你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对你好是应该的。 说来也是巧了,这无法制造盔甲、兵器或其它东西的软鳞甲,竟十分契合柔软、轻薄的披风,而你的武功又正好需要这样一件披风。 或许这是命数使然,既让倭奴拥有了这件神器,又得到了你这样的高手效忠,将来你们在对大明的战争中必定大放异彩。” 崖底重重点头:“天皇放心,明军若敢来犯,我一定杀的他们人仰马翻。” “好,哈哈哈。” …… 经过一段时间航行,倭奴本土遥遥在望。 朱雄英成为华夏首位到达倭奴海岸防线的统帅。 而其余十路军,也都按照部署到达了各自位置。 飞舟之上,朱雄英眼神热烈的盯着富含各种矿脉的倭奴疆域,果断下令。 “击鼓出兵!” 不多时,底下舰队中传出了战鼓声。 于是各种舰船开始进发,喊杀阵阵。 同一时间,其它十路大军也进兵了。 倭奴方面早发现了明军进军路线,派出大量兵马阻截。 第1章 明倭两军首交战,十三高手显威风 偌大飞舟下,是成群结队的大明战船。 伴随战鼓声,明兵斗志昂扬奔向敌人。 其中尤以隆武卫战船冲的最快、最前。 飞舟上,一身戎装的朱雄英席地而坐,双腿悬空于甲板外,一手给躺在腿上眯着眼睛的七牛挠痒,一手端着茶杯。 双方即将短兵相接之际,朱雄英忽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就连右手也有些颤颤巍巍。 以至于茶杯握不稳,荡出的茶水直接给七牛来了场淋浴。 七牛不满的叫了一声。 朱雄英说了声‘抱歉’,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帮七牛擦干。 一边擦,朱雄英一边认真对七牛道:“虽身为太孙多年,指挥这样一场战役本不算什么,可我还是难掩激动!” “或许跟这是我指挥的第一场大型战役有关。” “或许……是因为终于要正式复仇了吧!” “这场跨越时空的仇恨,要画上句号了!” “以后的海洋,再无需受到畜生的污染。” “七牛,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对吧?” 七牛:(o_o)?? 朱雄英身后,百胜战营十三高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疑惑。 “殿下说啥呢?” “不知道啊。” “啥叫跨越时空的仇恨?” “许是把唐宋时期被倭寇祸害的百姓的仇恨也算上了?” 朱雄英忽然转头看着他们。 “都坐不住了?” 十三高手纷纷回应。 “是啊殿下,百胜战营是军中精锐,干看着多没劲,让我们也下去杀敌吧。” “殿下,属下请战。” “属下也请战。”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封个书生万户侯。殿下,此时正是好男儿立功之时!” 朱雄英笑道:“好啊,那你们十三人都去参战吧。 不过百胜战营的规矩你们也知道,杀敌虽然有功,会得到奖赏或晋升。 但你们想在隆武卫军册前三页留名,一般敌人可当不了这个垫脚石。” 在隆武卫,无人不以军册前三页记功留名为荣。 而在全大明,无士卒不以加入百胜战营为目标。 四舍五入一下,隆武卫军册前三页是连各大国公都奢望的所在。 十三高手自然不例外。 闻言,哪怕刘静玄、通明、水生等出家人,也无不热血上头,恨不得这就杀进京都,斩杀长庆。 朱雄英要的就是这效果。 转头一指下方战场,朱雄英道:“勇士们,冲吧。” 十三高手齐声应是,各展手段飞下飞舟,杀奔倭兵。 于是但凡他们停留之倭船,无不呈现一边倒之优势。 刘静玄虽是龙门高徒,修炼的却是原始的全真剑法。 这剑法给人感觉平平,因此许多人都以为它不厉害。 可实际上从全真衍生出的武功、道法都是这种路数。 前期积累,后期大道至简,讲的就是一个细水长流。 而刘静玄虽然才二十多岁,用他自己的话说,人笨了些,所以从小只修习了这一门剑法,性功方面也只看得懂道德经。 二十多年的童子功,又是全真剑法这等高妙剑法,杀起人来可想而知。 念达和其师兄铁金刚一样,主修大力金刚拳。 今年三十五岁的他,和刘静玄一样是自幼修持的童子功。 虽天赋不如师兄铁金刚,可三十年的功力,拳来脚往之间,敌人无不骨断筋折,非死即伤。 …… 台澎散修周不懈是十三高手中年纪最大的,已然五十岁。 他也是十三高手中唯一经历过元末乱世和洪武新政的人。 他乃贫民出身,却生来具备水亲和力,虽做不到掀起海啸、让河水断流,但凝聚几个水球打人,或干旱时帮着求点雨还是能做到。 靠着不算太强的天赋,他在台澎颇有些威望,成家立业不在话下。 他家里甚至养着两只水属小妖精,都是他因缘际会在海上收服的。 之所以投军,只因他自幼就有一股子侠义心肠。 只不过碍于父母妻儿,他始终都只在本地蹉跎。 前两年,眼看儿子都当爷爷了,不再需要照顾,而自己已两鬓斑白。 周不懈终是按捺不住心绪,决定在死之前浪漫一把,故投军隆武卫。 周不懈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能力平平,注定无法出人头地。 那就去最有可能见到太孙的隆武卫。 则哪怕只当个旁观者,也足慰平生。 小老头却无论如何没想到,在军中不仅见到了太孙,还见到了东丘郡侯花炜。 并且花炜见他的御水术有点意思,指点了他一番,让他将水尽量压缩成箭矢再射出,以达到杀伤力最大化的目的。 周不懈跟水打了五十年交道,略作练习,已能在一个呼吸内凝练水箭一道,并能再凝练七支水箭,同时将其发射。 只不过因为天赋终究不是太好,后面七支水箭会凝练的慢一些。 跟普通人相比,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了不得。 只要在有水的地方,虽然他这手段对真正的高手起不到什么作用,对寻常士兵和不入流者却能摧枯拉朽。 于是乎,周不懈得了个八良末战力评级。 从飞舟上落下去的刹那,周不懈操纵海水将自己接住,平安落在海面之上。 凝练八道水箭,周不懈心念一动,水箭立时钉在八位冲上来的倭兵脑门上。 片刻后,水箭化作海水流逝。 若不是死去的倭兵脑袋上有个窟窿,任谁都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 飞舟之上,亲眼目睹十三高手斩杀倭奴,朱雄英无比高兴。 “好,不愧是百胜战营的战力担当。” “秋雅,传我的令,准备一桌美食,我要用来犒劳我的勇士。” “记住,所有食材一律用妖精培育的精品。” 秋雅微微一福:“奴婢记下了,这就传令。” …… 似乎觉得整日暴晒对不起地上生物,太阳收敛起锋芒,羞红脸,半躲入远方大山。 天即将完全黑掉时,留下上万士兵尸体和满水面的烂船木板,残存倭兵仓皇撤退。 为防埋伏,太孙并未下令追击,亦不下令抢滩登陆,准备带士兵再在海上漂一日。 收起飞翼,朱雄英的飞舟和一般船只相比也就更大些,落在水面,该摇晃还摇晃。 第2章 棋逢对手难相胜,将遇良才不敢骄 不多时,十三高手说笑着回来。 除儒修王荃,另外十二人身上皆沾着血迹。 部分还受了伤,或披头散发,或一脸疲惫。 朱雄英可心疼了,连忙喊来医官处理伤势。 直到确认他们只是受了轻伤,休养休养就好了,朱雄英这才松了口气。 转而让秋雅张罗开席。 当一盘盘用精品食材制作的美食被端上桌,鏖战良久的十三高手肚子全都‘咕咕’叫了起来。 朱雄英哈哈一笑:“诸位不必客气,直接开动吧。秋雅。” “在。” “再把我从父王酒窖里偷出来的美酒开上几坛,让我的这些勇士喝个饱。” “是。” 十三高手齐齐抱拳:“谢殿下。” …… 转过天,朱雄英先派了五千兵马登陆沿岸,探明倭奴虚实。 得知三十里内已无敌人,朱雄英才下令大军上岸接掌码头。 不过朱雄英还是留了两成兵马在海上,防备敌人海上突袭。 之后,朱雄英率兵马突袭了最近的三处城关,皆一战而下。 仗虽打得漂亮,朱雄英并未得意,反断定敌人是故意示弱。 谨慎起见,朱雄英没再选择强攻,命手下人分别驻扎各地。 士兵们安定下来后,朱雄英一边命他们探明地形,搜捕可能残存的倭奴士兵、百姓,打探情报,一边让他们修筑城防工事,防备倭奴可能的反击。 几日过去,倭奴方面毫无动作。 而其它十路军的军报陆续送达。 颇为雷同的是,十路军也没受到有效抵抗,都攻下了一些地盘。 在偌大沙盘上将代表敌我双方地盘的区域标出来,朱雄英乐了。 “看起来倭奴已经快被我们整个包围了。” 花炜道:“我军劳师远征,后续粮草兵力都需要远渡重洋送来。 对倭奴来说,派多批兵马骚扰航路是最佳办法,殿下不得不防。 反过来说,外围几乎被我们占光后,那些还掌握在他们手中的出海口很重要,只要拿下,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若我们发兵去抢,能抢下来自然是好,抢不下来也能逼他们出动大军交战,打乱他们以空间换时间的谋划。” 诸葛明问:“不久后,大军将分作三十三路。 其中好几路的进攻路线正好涵盖这些出海口。 殿下莫非早猜到倭奴不会与我们正面交锋?” 朱雄英摇头:“我又不是神,怎可能猜得到他们的心思。 要想真的料事于先,算无遗策,得对倭奴上下足够了解。 不过是无论他们作何应对,这些出海口都极为重要,所以我想收为己用罢了。” 花炜问:“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朱雄英平静一笑:“打仗好像下棋,急不得。既然我方已落子,接下来看对手的吧。” …… 数日后,京都方面接到了前线战报。 足利义满思索片刻:“朱雄英已然落子,接下来该我们了。” 长庆问:“大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总战略自是不变,但倭奴国土虽小,却地形狭长,战报往来需要太多时间。 随着明军蚕食,地方与地方失联,战报传不过来是必然之势。故战略须调整。 我欲任命十一位主将,令其各盯一路明军,准其临机应变,不至贻误战机。” 长庆沉默不语。 足利义满又道:“几个主要出海口是此战关键,不容有失,须得屯以重兵。 此外,针对明军航路上的抢掠骚扰可以开始了。” 长庆担忧道:“就怕兵分十一路后,时间一长,各地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甚至……造反。” 足利义满道:“这就要考量看人眼光和制衡手段了。” “吾弟后龟山和妹夫崖底无忧可分别坐镇一方主城。” “可。” “斯波义将、二条良基、山名氏清和土岐赖康也得派出去。” “嗯。” “山名氏独占倭奴六分之一疆域,若不让他们的人再主管一方,他们是不会同意的,纵然同意,怕也包藏祸心。” 足利义满这次没有马上答应。 沉思了片刻,足利义满才点头。 “还剩四路,臣打算从足利氏挑良才负责。” 长庆心中不爽,却无可奈何,只能笑道:“理所应当,大将军放手施为即可。” “谢陛下信任。” …… 随着倭奴十一路主将被任命,围绕着大明十一路大军、以京都为中心、倭奴国被分成十一块区域。 局势一时胶着。 却算不上惨烈。 只因双方还处于试探阶段,谁都没急着全力出手。 虽然每天都有激战,但参与人数不多。 无论是倭奴国土以内的攻城。还是海域上的劫掠。 且一旦明军强势些,倭兵便开始撤退。 日积月累之下,明军占下的地盘多了。 离那几个重兵布防的出海口也越发近。 而在海上,明军后勤船队则损伤不小。 不过军需没怎么被抢走。 但凡危机之刻,明兵便放火烧船,情愿将东西沉入海底也不留给倭奴。 鉴于后勤不稳,朱雄英从当地尽量收缴军需,同时严禁军中浪费物资。 这一晃,距离朱雄英离开京城已过去半年。 洪武十八年七月十六日,一个平常的日子。 然而,当朱雄英分兵三十三路的命令下达。 这一天便注定了不再平常!!! 一直玩玩打打的明军,忽好似变成三十三只下山猛虎,直攻三十三处要塞。 其中十一处要地就罢了,本就是倭奴重点防范区域。 而另外二十二处虽有兵马防守,并无优秀将领率领。 一交兵,猝不及防的倭兵立时吃了大亏,死伤者众。 只这一战,三十三路军加起来直接占了倭奴十分之一疆域,消灭倭兵达十万之多。 让倭奴高层更气愤的是,分兵后明军又恢复了玩玩打打的状态,不急着进兵,也不放松警惕,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因得力属下、亲眷都被派出,足利义满收到情报后,竟一时找不到商量对策之人,虽不情愿,也不得不去与长庆磋商。 “不妙啊天皇陛下,明军内部铁板一块,而且显然蓄谋已久。 而我方分兵十一处后,相当于把版图分给了十一处主将掌控。 又经过明军放水,十一处主将得以有充足时间接掌各自防区。 对于他们中一些人来说,这就跟喂进狗嘴里的肉,再想让他们吐出可就难了。 就算强迫其各自分出两小部分领土给手下驻防,其手下也难免不会生出二心。 如此一来,面对明军众志成城,我们如何能打赢? 况且朱雄英既然打中了我们七寸,想出分化计策,难保他不会把三十三路军分作六十六路,六百六十六路。 若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早晚各地会乱作一团,甚至有人会不惜直接投靠明军,调转枪头对付自己同胞。” 第3章 龙虎会各出妙计,深夜中山名来访 长庆装作才听闻此事的样子,深沉的消化了一会:“若我们听之任之,时间拖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这可跟我们开始的设想不同。 可若我们选择趁着人心还没散掉前发动决战,那就更中明军下怀了,越早决战,便越早分出胜负,他们无需再操心后勤军需之事。 况且……以朱雄英这些安排来看,此人深通权谋派兵法要领,若我们主动发起决战,他必有应对之法,搞不好我们会输得很惨。” “陛下有何看法?”足利义满问道。 长庆答:“若我方不派出三十三位乃至更多将领统兵驻防各地,国土将被吞掉更多。 不如暂且让他一手,另做图谋,则其以为我等上当,或许会志得意满,露出破绽。” “陛下说另作图谋,不知陛下有何妙计?” “一朝得势便毫无敬上之心,这是倭奴不少人的毛病。 明军远洋而来,军需兵马补充不易,这是他们的短处。 我之意,还是要从那几个出海口和明军航路做文章。” 虽被指着秃子骂和尚,足利义满只当没听见:“如何做文章?” “第一步,将劫掠距离拉长,最好是明军刚出大明港口就劫掠。 甚至直接发挥我们的传统,派兵上岸抢劫,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明军刚打完云南之战,又出兵数百万打倭奴,各地防守必薄弱。 则我方只需多点突破,他们就算把六公都派到沿海布防也没用。 只要这一计划奏效,其国内势必群情汹涌,就算无法因此让朱元璋调回朱雄英,也能恶心他们。 第一步走完,朱雄英极有可能下令猛攻几个出海口,则我们只需提前排布兵马埋伏,或有奇效。 一旦我们彻底阻断他们的补给线,各地又坚壁清野,不给他们获取粮草的机会,完全有可能把他们困死在倭奴。 而在此之前,各地划疆而治的将军们在短时间内还不至于生出二心,且让他们继续且战且退,用空间换时间。” 足利义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陛下是想一边抓紧时间,一边继续拖延吗? 计划确实不错,但用山名氏清的话说,明将不可能完全按照我们的设想去走。 所以臣觉得还得有个更好的、一劳永逸的办法,最好是打的明军永不再来。” “大将军有什么好办法?” “臣目前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并不完善,故找陛下共同制定这个计划。” “大将军请细说。” “这事儿还要从臣的爷爷说起,当时他派人寻找蛟龙时,无意中发现了……。” …… 自那日足利义满和长庆会谈,时间已过去一月。 在这一个月内,由足利义满凝定、天皇用印的公文陆续下放到各守护、将领、地方文官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知有多少野心家因此公文而浮想联翩。 亦有许多眼光超前之人产生了深深担忧。 如二条良基、崖底等人,连忙写信劝诫。 而像山名氏清这样本就是一方诸侯的人,早在公文下达之前就将任命的将领派下去了,根本不担心有人拥兵自重。 山名氏在山名氏清这一代空前繁荣,别说兵分三路,就是十路,也有足够的优秀人才率领。 朝廷公文在山名氏清这里,不过使其行为更具名义罢了。 七日后,时值夜晚,乔装一番的山名氏清悄悄离开军营。 策马疾驰了两个多时辰,山名氏清在一处空旷河滩停下。 一盏茶时间过去。 月光忽然被遮挡。 山名氏清抬头一瞧,立时眼神火热。 “竟是飞舟!以后我也要搞一条!” 飞舟并未降落,而是甩下一条绳子。 山名氏清哼了声,感觉受到了轻视。 生生忍下不爽,山名氏清抓起绳子,借力飞起,三两下来到飞舟上。 灯火通明的甲板之上,此时甲兵林立。 夜风习习,吹得五百身着明光铠的士兵身后披风‘簌簌’作响。 上面逼真的神龙图样随着夜风若隐若现,似真似假,十分骇人。 山名氏清纵出身不凡,也没见过这等精兵。 被他们注视刹那,山名氏清汗毛都立起了。 好在五百士兵仅扫了他一眼,便一个个微眯起眼睛,似乎人畜无害。 五百士兵最前面,站着花炜和诸葛明。 一手按着佩剑,花炜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六分之一大人,请先到书房喝茶,我们殿下正在洗漱,稍后即与你见面。” 六分之一大人乃倭奴一些人对山名氏清的别称。 只因山名氏掌握了倭奴六分之一兵马以及疆域。 山名氏清一向以此为荣。 闻言,山名氏清心知大明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不禁傲然一笑,点了点头:“有劳将军等候。” 花炜笑了笑,让开道路。 张秋雅立刻领着两个宫女把山名氏清接了过去。 临进船舱,山名氏清回头看了眼,发现花炜正给士兵安排防守区域,旨在保障此次会面安全。 而士兵们无不让去哪儿就去哪儿,从始至终除了跑动的脚步声,压根就没发出任何其它声音。 最让山名氏清震惊的是士兵跑动姿势,不仅美观大气,前后左右的士兵还全都动作整齐划一。 “这只军队就是在云南战场上大放光芒的隆武卫百胜战营吧?这位大明太孙果有军神之资!” 想到这里,山名氏清原本高昂的头颅微微低了一些,挺直的背也稍稍佝偻了一些。 不多时,书房到了。 给他上了茶,张秋雅带着宫女退下。 偌大的书房,只剩山名氏清一个人。 方才有人在,山名氏清怕失礼,不敢到处看。 如今听不见其它呼吸,他这才抬头四下打量。 “好大的书房!还是建在寸土寸金的飞舟上,太浪费了!” “若是我,就将其改成一丈高,战时专门用来运送兵马。” “若当年我率军抢劫大明时有一架飞舟,山名氏的财富起码增加五成!” 趁着无人,山名氏清又快速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发现不少书籍其实是武功秘籍、秘术拓本后,他贼头贼脑的四下一瞧。 再次确认没人,他连忙将其翻开强记。 第4章 山名氏清欲屠龙,朱雄英信马由缰 山名氏清却不知,自经历萧家三兄弟出卖后,朱雄英待人谨慎了许多。 书房那些采光用的窗子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早让他换成单向透视玻璃。 单面透视玻璃是只能由这边看见另一边、而另一边看不见这边的玻璃。 目前大明这项技术还不成熟,透视性不高。 倭奴那边更是听都没听说这项技术。 利用这种玻璃,山名氏清从进入书房,就一直在朱雄英观察中。 “秋雅你看这个人,好像一只猕猴。”撇了撇嘴,朱雄英笑道。 秋雅‘嗯’了一声,快步过去推开书房门。 山名氏清连忙将书插回书架。 被秋雅一吓,他本就没记多少的秘籍内容……直接忘光了。 秋雅并没拆穿,甚至没看他一眼,开门后便乖巧站到门边。 “殿下,您请。” 朱雄英‘嗯’了声,昂首阔步进入书房。 十一岁的朱雄英已经跟成人差不多身高。 只是个子没那么魁梧,眉眼也没完全长开,带着稚嫩。 却正是这恰到好处的稚嫩,让山名氏清对他越发忌惮。 “明军领军之人果然是朱雄英,好个可怕的少年人!” 想罢,山名氏清快步上前,‘噗通’给朱雄英跪下了。 “臣山名氏清参见太孙殿下,殿下千秋。” “臣?孤倒是不知你何时成了大明的官。” “臣虽不是朝廷直属官员,倭奴却是大明藩属国。” 朱雄英笑了笑:“你这人倒是挺会说话,起来吧。” “谢殿下。” 在主位坐下,朱雄英没急着给山名氏清赐座:“你派人联系孤,邀孤深夜一会,所为何事?” 山名氏清反问:“殿下对倭奴众高层已经有些了解了吧?” “既然双方交战,知己知彼自是应该。” “但殿下的探子必很难打探到真正情报,比如倭奴众高手的确切战力,各处城池的布防图等。” “这和你的来意有关?” 山名氏清掏出一份奏疏。 “殿下一看便知道了。” 朱雄英点点头:“来。” 秋雅将其接过,检查后递给朱雄英。 朱雄英展开一瞧,只见第一页写着——贼首长庆,剑道高手,持传世神器天丛云剑可达六公顶战力,疑似身具其它武学,或有藏拙。 而第二页写着——贼将足利义满,师承细川赖之,持神器紫金双龙刀可达六公顶战力,豢养有镇国蛟龙一条,不知属性,或有藏拙。 结合已知情报,朱雄英确定山名氏清带来的这份情报可信度极高。 却也仅此而已。 “你带来的情报十分详细,但都是些众所周知的信息。 以足利义满豢养的蛟龙为例,他就曾当着众人面提及。 若你真有心投效大明,该拿出更有诚意的情报才对。” 山名氏清不卑不亢道:“殿下说的极是,但臣能力有限,故所能调查到的东西比殿下手下其他人调查到的多不了太多。 但殿下若往后看,就会发现这样的情报还有许多,甚至包括一些军中基层小官。 虽然这样细致全面的情报似乎没用,但若利用好了,左右大战胜负也未可知。” 朱雄英点点头:“就算如此,孤也没太看出你的价值。 换句话说,就算孤肯容你,你之后的待遇也不会太高。 以你山名氏清在倭奴国的地位,想必你不甘心如此?” 山名氏清道:“那是自然,所以臣打算立一份军令状,若事不成,请斩某头。” “哦?怎样的军令状?” “镇国神龙乃一朝底蕴所在,任何王朝兴衰都与其有关。 昔日秦孝公派商君寻得水龙,故秦国崛起,后水龙寿终,秦朝二世而亡。 强如秦朝者,亦难逃国运衰败之悲剧,何况它朝乎? 倭奴虽无镇国神龙,却有镇国蛟龙,效用区别不大。 臣愿斩杀足利义满的镇国蛟龙,助殿下底定大局。” 朱雄英一口答应:“行啊,此事你自去做。 若事成,你当享有国公之爵,与国同休。” “谢殿下,只是……。” “有何困难?” “虽然眼下倭奴大军兵分三十三路,多地实际上由我等大将掌控。 但足利义满不是善茬儿,不定就有什么手段可以顷刻间拿下我等。 若否,他们怎敢如此放权?这也是臣不敢公开与殿下会面的原因。 因此,臣要斩蛟龙,却不能动用自己的人马,那样会引起警觉。” “你的意思是,让孤赞你一票人手?” “是。” 朱雄英端起茶杯喝茶,趁机快速思考。 一杯茶喝完,朱雄英心中也有了定计。 “孤可以派铁金刚、心米和尚以及百胜战营十三高手听你调遣。” 山名氏清神色一喜:“只有十五个人吗?不知他们的实力……?” “铁金刚和心米皆是六公级高手,十三高手也都是八良级高手。” “如此,计划定然能够成功,殿下请放心,臣一定会竭尽全力。” “孤既然能将这等高手托付于你,自然是相信你的,好自为之。” “是。” “需要用到他们时,派人告知一声,孤会让他们尽快动身,绝不耽误你的计划。” “谢殿下。” 挥退山名氏清,朱雄英让秋雅给自己添了杯茶,继续端着茶杯沉思。 片刻后,诸葛明来到书房。 “殿下。” “嗯?” “此举会不会过于冲动? 那山名氏清率领山名氏侵占了六分之一倭奴国土,连他们的天皇和足利义满也不太放在眼中,纵其是真心投效,也需提防。 何况此时双方大战还不明朗,他实无必要急着下注,恐是诈降。” 朱雄英点点头:“我也这么看。” “那殿下为何……?” “你认为山名氏清是长庆或足利义满派来的?” “以此人在倭奴国的势力和做派,恐怕不是。” “既不是,他又心怀叵测,让他表演又何妨?” “属下明白了,殿下想看他们狗咬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或许今日这小小的一次会面,会成为决定这场战役的关键。” “殿下英明。” “天很晚了,就不打扰两位大师休息,明日一早,你亲自请他们来跟我一起吃早餐。” “是。” 第5章 太孙稳坐钓鱼台,义满布局千里外 转过天。 饭厅。 朱雄英、铁金刚、心米落座。 张秋雅麻溜带宫女端上早餐。 早餐十分清简,是老朱家一脉相传的风格。 主食仅是加了咸菜、葱花、小白菜的炒饭。 另配有一碗紫菜鸡蛋汤和一碟凉拌水豆腐。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早餐用的食材都是妖精培育的精品,味道、口感、营养都很好。 静静吃完早餐,朱雄英让秋雅上了三杯红茶妖精培育的绿茶。 喝了口茶水,朱雄英这才不慌不忙将山名氏清的打算讲了下。 铁金刚的师父圆通曾参与屠杀前元那条金龙,深知龙的强大。 “殿下,没有大风剑,哪怕只是条蛟龙,也不是那么好杀。” 心米虽没有说话,但也眉头紧皱,并不看好山名氏清的计划。 朱雄英笑着拿出了一把宝剑。 一股锐利之气瞬间席卷偏厅。 几盆盆栽的叶子直接被斩落。 铁金刚惊讶道:“好锋利!” 心米目光一眯:“大风剑!” 朱雄英将大风剑递给铁金刚:“山名氏清所用的倭刀雷同于华夏的剑,想必这大风剑他也能用得顺手,必要之时,可借剑于他。”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皆感觉有些怪诞。 “大风剑居然被太孙随身携带着?” “倭奴皇家后人用华夏的传世神器去斩倭奴本国的蛟龙,这……还真滑稽。” 朱雄英解释:“足利义满当着众人的面说倭奴有蛟龙,此事锦衣卫早已探清。 而我皇爷爷深知蛟龙威胁,故秘密将此剑交由我保管。要斩龙,还得是它。” 朱雄英接着说:“山名氏清此人一向野心颇大,我笃定他十有八九包藏祸心。 你们和十三高手到时去他那里,务必万事小心,多听多看,切莫着了他的道。 若事不可为,保存有用之身,不必与其硬拼。若有机会,请杀了那条蛟龙。” 铁金刚点点头:“贫僧明白了。” 心米和尚也点了点头:“我二人若都不在,太孙的安全怎么办?” 朱雄英笑而不语。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对视一眼,没再追问。 …… 三十三块倭奴根据地上、日复一日进行着不算激烈的战争的同时,倭奴最西边的几个出海口趁着夜色冲出三百艘大小战船。 经过一段时间奔袭,分成十几部分的船队各自来到了久违的江浙、福建、山东等海域。 望着前方那片富饶广阔的秀美陆地,带队的倭将们一个个激动的两眼冒光,心跳加剧。 不多做停留,位于不同海域的倭将们各自下达登陆命令。 倭兵们可太喜欢这次行动了,一个个‘嗷嗷’叫个不停。 然而,当他们登陆各地,所面对的不是惊慌失措的百姓。 而是一群群严阵以待的明兵! 偏偏这些明兵一开始并未露面。 直到倭兵登陆,这才一股脑杀出。 ‘咻咻咻。’ 一阵阵箭矢横空乱飞。 ‘噗噗噗。’ 一名名倭兵流血倒下。 倭将又惊又怕,不敢交战,忙下令撤退。 留下一地尸体后,战败的倭军回到海上。 劫掠宣告失败。 就大明沿岸的对倭作战来说,还是头一次打的这么酣畅淋漓。 明兵们不由得高声欢呼。 消息传开,附近百姓更为高兴,集体铭记太孙恩德。 …… 大明外海某处海域。 在大明各地劫掠不成的倭将、倭兵们汇聚一处。 各自一统计,他们得出了一个令人心痛的数字。 十万倭兵出海,只剩九万幸存,战损十分之一! 就在一众倭将一个个唉声叹气、担忧回去后会受罚时。 一个不起眼的倭兵忽从脸上揭下一层面皮,显露真容。 倭将们很难不注意他。 定睛一瞧,震惊不已。 “斯波将军?” “斯波义将将军,您怎会在此?” “将军,我等惭愧,损兵折将。” 斯波义将走向众倭将。 众人连忙让路、行礼。 斯波义将在主位上坐下,豪爽一笑:“诸位,战况我都看在眼中,无需多说,都坐。” 待众将坐下,斯波义将从怀里掏出足利义满的令牌:“诸位,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尔等静听。 咱们面对的敌人是朱雄英,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跟在冯胜身边学习已久,且自幼聪慧,不好对付。 咱们能想到劫掠大明沿海,他肯定也能想到,所以这次劫掠计划会失败,完全在大将军意料之中。 有人可能会问,既然明知会失败,为何还要动手?因为这根本就是大将军在混淆视听。 试想一下,明军新败我军,必然志得意满,此时我等杀一个回马枪,他们拿什么抵挡? 大将军让你们突袭多处过去曾劫掠之地,原也是一个幌子。 被多点突袭后,他们必调兵在我们袭击过的地方重点布防。 则其余地方会减少兵力,这些地方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 斯波小三郎问:“将军,大将军派您过来,定是为了在此时接手大军,带我们打一场漂亮的劫掠战吧?” 斯波义将点头:“没错,若之前大军就由我率领,而你们也事先知道计划,劫掠必不可能败的这么真实。 诸位,眼下才是真正出战之时,尔等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很好。” 斯波小三郎问:“将军,这次我们突袭哪里?” “湄洲县!” “湄洲县?那里可是有林凤娇,往常我们装扮成倭寇时,都会绕过那里。” “这正是明军第三个不会想到的地方,所谓富贵险中求,成败在此一举。” …… 湄洲海域。 时值尚未天亮的凌晨时分。 哪怕最勤奋的渔民,这会儿也还没起床。 艘艘战船忽停靠岸边。 船上下来一群群倭兵。 他们从始至终没说话,仅仅是率领他们的倭将会偶尔用眼神、手势示意一下。 近乎无声的赶了一段路后,最前方的倭兵已然可以看见一个个安静的小渔村。 却仅有最前一批倭兵在倭将率领下潜入村子,试图将其占领,杜绝消息走漏。 其余倭兵继续疯狂赶路。 其行进目标赫然是县城! 不多时,县城赫然在望。 第6章 足利妙计定千里,太孙运筹派汤和 斯波义将不愧是足利义满心中将来要接替细川赖之的军中优秀将领,掐的时间真够准! 此时天色将明未明,正是开城门之时,除赶时间收购海鲜的商人,根本没几个人出入。 几个开门的城门兵因为起得太早,全都呵欠连天,开完门便半倚在墙上打瞌睡。 城头虽有守城兵,因承平日久,加上守夜没休息好,也都没心思注意城下状况。 部分士兵甚至抱着长枪呼呼大睡。 这直接给了倭兵快速冲锋的契机! “果然,湄洲县城的守城兵较往日少了许多,定是被调去你们曾登陆过的地方防守了。 而此时……又正是他们犯困、防备最弱的时候!”斯波义将得意一笑,朝着身后特意挑选的三百精锐倭兵使了个手势。 三百倭兵当即飞奔向城门。 身穿普通武士服的斯波义将适时混入其中。 他们这一冲起来,行踪可就再掩饰不住了。 明兵听到动静,揉着眼睛往城外一瞧,一个个吓得不轻。 “是倭寇!他们怎么来这儿了?” “快示警。” “关城门,关城门啊。” 一边叫嚷,士兵们一边做出反应。 斯波义将‘哼’了声。 最前排的倭兵会意,或加速冲锋,斩杀城门兵,或弯弓搭箭,射落城头上的明兵。 只消片刻,几十个明兵无一人幸存。 倭兵大受振奋,抓紧时间冲入城中。 而在更后面,更多倭兵正蜂拥赶上。 只消片刻,急着劫掠发财的八万多倭兵一股脑冲入湄洲县城。 满以为等待他们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堆积如山的金银粮食。 不料最后一个倭兵入城之际,一道蓝色身影快速飞落城门处。 该人袖子一甩,两扇沉重的城门立时关闭。 斯波义将察觉不对,回头一瞧,城门已闭。 关门的蓝衣小老头含笑看着这边,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不好,上当了!” 斯波义将连忙下令众人原地停步,不许慌忙往回冲,以免造成踩踏。 斯波义将快速给斯波小三郎使了个眼色。 斯波小三郎会意,拔出倭刀,直刺老头。 快若闪电的一刀,却在临近老头身前突然停止。 任凭斯波小三郎如何使力气,也突入不了一分。 “这等武功,也敢带人来打湄洲?”老头不屑一笑,一袖子抽飞斯波小三郎。 斯波义将原想装作普通小兵藏在人群中,伺机偷袭大明一方可能出现的高手。 见状,斯波义将心知不能再藏。 斯波小三郎身为斯波氏后起之秀,斯波义将给他的战力评级是标准十侯。 而那老头却能轻易打败斯波小三郎,必然是六公级高手。 这等高手,非同等级别高手不能应对。 若非要拿人数去堆,那必然死伤众多。 飞身接住斯波小三郎,斯波义将下令:“城内必有埋伏。 你速带领士兵占据有利地形,面向城内防守。 待我斩杀此人,打开城门,大军即刻撤离。” 斯波小三郎抱拳领命。 将斯波小三郎送下去,斯波义将转身来至小老头面前。 小老头抚须轻笑:“六公级高手?有点意思。” “我乃征夷大将军麾下,斯波义将,你乃何许人?在大明居何职?” “此番率军征讨你们倭奴的太孙殿下是我上司,我是他的左副将。” 斯波义将错愕不已:“你们大明的将帅出征,都有左右副将军账前听命,这我是知道的。 可耿炳文和蓝玉不是都身在军中?你是他们中的哪一位?” “哈,谁说他们是左右副将军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是?” 小老头转身侧对斯波义将:“我乃信国公汤和!” 斯波义将大吃一惊:“你就是信国公汤和?” 看出对方有退宿之意,汤和笑道:“现在想逃?晚了! 为了等你们,我可是听殿下的吩咐,在这里待了半年,若叫你们跑了,我有何颜面见殿下?” “你不是听闻大明各地遭遇袭击后才来到这里?” “当然不是,我们殿下早猜到你们会袭击湄洲。” “这怎么可能,湄洲可是最不会被袭击的地方。” “是啊,这里有海上无敌的林凤娇。 可越是如此,此地越有可能被突然袭击,不过早晚而已。” 斯波义将哑口无言。 好个小狐狸太孙啊! 细川大人死得不冤! 这时,城内忽然响起连成串的跑动之声。 “看,我亲自安排的伏兵到了。”汤和笑道。 斯波义将放眼一瞧,街头巷尾涌出的明兵何止一二十万人。 最关键的是,他们是汤和麾下的一二十万人! 其战斗力必被无限拔高,非是普通将领指挥的同数人马可比。 “大家不必担心,我等遭遇皆在大将军预料之中。 尔等只管上去跟他们拼杀,大将军另有应对。”斯波义将有些麻爪,仍强撑着大喊。 倭兵信以为真,不再害怕,各自挥动武器与明兵打在一起。 汤和‘哼’了一声:“装腔作势。” 不再耽搁,汤和飞身直逼斯波义将。 斯波义将急于打败汤和,毫不避战。 二人皆是拳、脚、腿功夫了得,这一对上,眨眼便交手了数十招,打的‘噼啪’作响,险象环生。 不少被明兵逼退的倭兵一不注意靠近二人战圈,立时被气机卷入,晕头转向,或直接被轰成了渣。 第五十招时,斯波义将卖了个破绽,强行受了汤和一掌。 却不等汤和趁势追击,斯波义将猛地一头顶在汤和胸口。 汤和‘噗呲’吐了口老血。 汤和正欲施展绝招。 不料斯波义将转身便飞出了城。 汤和有心追击,但想到殿下交代以消灭普通倭兵为主,还是按捺住冲动。 恼怒的一掌轰碎三个不远处的倭兵,汤和大吼:“给我杀,杀光他们,然后将他们的脑袋统统堆在十六峰下。” 十六峰,即湄洲县城外十六义士化作的山峰。 时至今日,本地和外地去瞻仰、祭拜十六义士的人早已在十六山峰之上踏出十六条林荫小道。 而在十六山峰山脚下,也有当地官府出资修建的十六山神庙,里面供奉着十六义士神像。 汤和虽是军中宿将,却不曾有这般浪漫。 之所以有此命令,皆因朱雄英早有言明。 明兵闻言,一想到自己是在替十六义士复仇,所有行动都在十六山峰注视下,热血不禁上头,力气、速度都有了不小爆发。 刀剑挥舞间,倭兵成片倒下。 众多血液汇聚,一路由城门缝隙流出,竟在城外汇聚成一条溪流。 有那鸡贼的倭奴高手,也想学斯波义将逃生。 可惜实力不够,且汤和早有防备,抬手打出几掌,阻断敌人生机。 “哼,区区几个八良级战力,也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跑?” 第7章 太孙令分发人头,真枭雄百折不挠 与此同时。 城外那些被斯波义将派出查看各村状况的倭兵也受到了明军埋伏,损伤惨重。 是夜,湄洲县城全体百姓都来到了十六峰下,载歌载舞,共庆复仇之战胜利。 一位告老还乡的大儒更被请过来,热情洋溢的将自己临时写就的一篇《祭十六义士文》高声念了一遍,引得不少人痛哭流涕。 众多大火堆连绵数十里地,照映的天空一片火红。 也将一堆堆倭兵头颅堆成的京观投射到了大山上。 …… 半个月后。 城门口。 一身衮龙袍的朱雄英亲自将信国公·征倭左副将军汤和迎入城中。 汤和是皇帝发小。 当年皇帝参加义军的契机就源自汤和邀约。 彼时汤和才是那一众老兄弟的头儿。 但汤和胜在一点,有自知之明。 很快他就唯当时啥都不是的皇帝马首是瞻。 因此汤和一直非常受皇帝尊重。 虽说开国封爵时,因忌惮其威信,皇帝只封了他一个侯爵。 但汤和没抱怨,该听命听命,该立功立功,消了皇帝猜忌。 之后没过几年,他就也被封为国公了。 这样的人物,朱雄英肯定不能自持身份,甚至还得努力交好。 汤和倒也猜到了贤明太孙会亲迎自己,但仍表现的诚惶诚恐。 一边往城中府邸走,二人一边闲聊。 “太孙真是运筹帷幄,故意大张旗鼓迎接蓝玉和耿炳文,让倭奴误以为他们才是左右副将军,一开始就把末将遮掩了起来。 太孙又提前让末将率领人马等在湄洲县城。 果然,被末将等到了斯波义将率领的精兵。” “老将军过誉了,以老将军的本事,布置这些不过小菜一碟,孤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诶,太孙谦虚了,末将可没这个能耐。” “老将军才是真谦虚。此番老将军率人共斩得多少人马?” “沿海卫所共斩获一万人,末将在湄洲县又斩获倭兵合计三万余人,另俘获倭兵五万余人。” “五万多俘虏就是五万多张嘴,这得吃掉多少粮食! 大明连连征战,存粮本就消耗巨多,实无这个必要。 况且还得分兵看守他们,这就又得分派上万兵马。” “殿下的意思是?” “据山名氏清的情报,往年装扮成倭寇抢劫的倭兵共计二十万。 这些倭兵在远洋和登陆作战等方面极为擅长,是倭军中的精兵。 虽不清楚这次斩杀俘虏的倭兵里有多少当年倭寇,但想来不少。 还是将他们杀了,让其偿还罪孽,告慰被倭奴祸害的亡灵吧!” “是。” “这次就不集中在十六山峰下筑京观了。 派人把人头处理下,保质期搞得长长的,分发到沿海省、府、州、县、镇、村。 但凡家里有人被倭寇祸祸过的,都可以领一个倭寇脑袋回去,任他们自行处理。 若是内陆百姓感兴趣,也可向当地官府申请领一个回去玩儿。” 汤和:(⊙o⊙)… 官府给百姓分发人头可还行? 我该说不愧是上位的孙子吗? …… 汤和与朱雄英会合之时,斯波义将也带着伤势逃回京都汇报情况。 得知十万人全军覆没,足利义满心疼不已。 “这十万人可都是精锐啊,尤其在对付明军方面,他们都极有经验!” 斯波义将‘噗通’跪在地上:“大将军,此次都是我过于轻敌,我不该着急入城的,请你处罚我吧!” 足利义满很想处罚斯波义将。 但此时正是战时,若因属下失利便处罚,其他人看在眼中,定然内心惶惶。 “你是有罪!作为细川大人的接班人,你若一直这种表现,是在给细川大人抹黑。”狠狠腕了斯波义将一眼,足利义满道。 斯波义将羞愧难当,头压得更低了。 足利义满继续敲打:“虽然偷袭计划是我制定的,按理说我也该担责任。 可你身为执行计划的前线将领,随机应变的权利我不是没给你。 若你够细心,先派人去掌控城门,确认情况,再大军压境,就算敌人有埋伏,损失也不会这么大。 像你这样,你叫我怎么好放心再让你统军? 就算我让你统军,你手下士兵会不会担心再次被你坑的全军覆没?” 斯波义将深吸口气,感觉无地自容,也不废话,抽出倭刀就要自尽。 足利义满适时阻止:“本将军培育了你,细川大人也教导你多年,你就打算一死了之? 斯波,振作起来吧,戴罪立功吧,用敌人的血洗刷身上的耻辱吧!” 斯波义将眼眶通红,重重点头。 “是,罪将明白了,请大将军再给罪将一次机会。” “为了让你最大程度重创大明沿岸,我将最精锐的二十万水兵分了一半给你,只因你是诸将中最善水战和登陆作战的。 既然你已经搞没那一半水兵,剩下的一半你给我带好了,等待反攻机会。 稍后我会下令再征集新兵,也交由你训练,务必尽快操练出一批水兵!” “是。” “你且附耳过来。” 斯波义将将耳朵凑了过去。 足利义满才说没两句话,斯波义将便猛地瞪大了眼睛! 片刻后,足利义满全部交代完。 斯波义将佩服道:“人家都说我是细川大人的兵法传人,可今日看来,大将军才是最得大人真传的那一位,无论武功,还是兵法。” 足利义满笑道:“高帽子不必戴了,滚去前线。 若这次再失败,你不必回来了,自行了断吧。” “是。” 斯波义将离开后,足利义满终于装不下去,揉着太阳穴颓废坐了下去。 “十万百战精兵!竟死的如此窝囊!” “这个朱雄英,我们到底轻看他了。” 一直没说话的长庆叹了口气:“是啊,原以为耿炳文和蓝玉是他的左右副将,没想到他还暗中调集了汤和。 就是不知耿炳文和蓝玉是否是他的右副将,若他们都不够格做右副将,怕不是暗中还有一位没露面的大将。 傅友德?总不会是徐达、常遇春或邓愈、李文忠吧?” 想到这个可能,足利义满牙都疼了。 “细川大人在世时于云南战场和冯胜、傅友德过招,半点没讨到好。 如今他已不在,倭奴却可能要面对好几个冯胜、傅友德这样的对手! 对了,还有朱雄英这个狡猾小狐狸。人家领军,都把兵马往多了说。 他可倒好,领军四百万不说,暗中还安排数十万明军在后方策应。” 长庆安慰道:“事情虽然不好办,但我等也只能背水一战。 好在先前咱们的那个计划已经完善,只要顺利实施,胜负顷刻间就能翻转。” 想到那个计划,足利义满眼中一片火热。 “陛下说的是啊,快了,就快了!” 第8章 一局清明一局浊,半盘优势半盘迷 飞舟之上。 即将进入船舱时,汤和被门口对联吸住目光。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朱雄英笑道:“不过游戏之作,让信国公看笑话了。” “殿下好志气啊,上位后继有人。” “但愿我不会辜负你们信任吧,信国公,里面请。” “殿下请。” 二人一起来至在放置沙盘的船舱。 沉吟良久,汤和道:“虽然斯波义将这次损兵折将,但这几个出海口只要一直在他们手里,他们便随时能出海。” 朱雄英点头:“是时候拿下这几个出海口了。” “须得防备他们提早料到这一步,预先埋伏。” “这是自然,信国公觉得该怎么办?” “进攻出海口的部队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进攻,一部分策应。” “说的在理。” …… 随着朱雄英一声令下,倭奴几处出海口皆遭受到明军攻击。 分管它们的倭奴大将不敢有失,连忙调兵遣将,严密布防。 战局一时胶着。 每时每刻都有士兵战死。 其中以蓝玉的三路军和郭兴的四路军打的最激进。 他们分别要攻占的出海口名为横须贺港、横滨港。 它们靠近京都,对整个京都及周边有保驾的功能。 有鉴于此,历来倭奴都会在两处出海口镇以重兵。 因而虽然十三路大军以朱雄英率领的一路军人最多,可三路军、四路军仍被分派了六十万人。 查探到朱雄英一直在防备出海口附近的埋伏,倭奴方面果断撤伏,顺便坚壁清野,死守不出。 如此一来,战争发展成硬仗,等同于倭奴官宣首次不再退让求全。 按理说面对这种状况,越拖延越靡费的朱雄英该调更多兵马强攻。 但朱雄英偏反其道行之,存心试探足利义满是否真有死拼的决心。 与汤和商量后,朱雄英直接下令其它分路大军攻击倭奴内陆城镇。 结果嘛,依旧没怎么遭到有效抵抗。 凡是倭奴能撤退的有生力量,统统都被撤走了,只留些空城给大明。 “局势明朗了,足利义满存心跟我们打消耗战。”船舱内,朱雄英一动不动看着沙盘,忽然说道。 汤和道:“但他们也没放弃反戈一击的机会,所以才会死守出海口,航路那边仍不能掉以轻心。” 花炜道:“他们一方面死守出海口,不甘心放弃反攻机会,一方面不断收缩防线,用空间换时间。 可他们兵分三十三路后,对底下将士的掌控将越来越弱,拖延时间可就未见得一定对他们有利了。 难道他们看不出来我方用心?还是他们对己方将领的忠诚很放心,不怕被反叛?” 朱雄英从芥子袋里再次取出山名氏清提供的情报翻看起来,一边翻一边道:“花炜言之有理。 足利义满那么聪明,能看不出我方用心? 若是看不出,他也不必急着让斯波义将去攻击大明本土。 他们家就是靠犯上起的家,他又能对手下有多少信任?” 花炜:“既然两种可能都不可能,那……?” 汤和道:“他们必有什么我们没看出来的手段,殿下?” 朱雄英道:“优势在我,看看再说。” “三十三路军?” “继续作战。” “几个出海口?” “能打下来就打。” “须得再探情报。” “让铁金刚去催山名氏清。” “殿下英明。” 花炜:(⊙o⊙)… 你们快问快答,都快把我说糊涂了。 默契如你们,完全不带我玩儿是吧? 那我……回房看兵书去。 …… 因为倭奴高层坚决的不抵抗政策,倭奴国土快速沦陷。 截止洪武十八年腊月三十,倭奴领土被攻占三分之一。 就剩下京都周边以及几个主要出海口还没被明军占领。 若别的战场打成这样,士兵阵亡率怕不是高达六七成。 可倭奴不,战损也就两三成罢了,连百万士兵都不到。 凡是一处城池守不下去,倭将即率兵撤离,毫不留恋。 其早已坚壁清野,故明军虽攻占疆域,愣没什么缴获。 至于被双方都视若珍宝的妖精,更是连根毛都没留下。 尽管如此,三十三位倭奴主将仍掌握着三十三块区域内的至高权利,在有限的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作威作福。 并且随着权力下放时间越来越长,这种现象便越明显,各地不时出现一些抢夺平民家妖精甚至美男、少女的案件。 足利义满数次下书呵斥、禁止,并没有太大效果。 …… 依旧是飞舟里充当作战室的船舱。 依旧是朱雄英、汤和、花炜三人。 看过最新关于倭奴的情报,花炜由衷钦佩:“殿下的安排真高明。 依属下看来,这三十三位倭将啊,早晚必翻了所谓天皇的统治。” 汤和皱眉道:“末将倒觉得足利义满未见得是真的管不住这些人。 之前他们疆域够大,不得不分兵驻守,如今除几处出海口,其余地方都在京都附近,他完全可以使点手段把兵力集中到手里。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倒像是故意演戏给我们看。 或者说,他有意放纵那些不听话的将领,为的是麻痹我们。 又或者他不想跟他们闹翻,仍指望他们拖延我们的脚步。” 花炜道:“为了驻守已打下的地方,我们兵力分的比较散。 而倭奴兵力集中,足利义满是不是想突然给我们一个狠的? 那我们最好不要再继续进兵,还得从大明多调兵马过来。” 朱雄英道:“足利义满有一个绝地翻盘的好办法是肯定的。 既然暂时不知道他到底要用什么办法,稳一手就稳一手吧。 传令各路,除进攻几个出海口的部队,其它的都先停一停。 且让那些倭将多快活些日子,给足利义满和长庆添添堵。” 花炜抱拳领命:“是,末将这就派人传令。” ‘咚咚咚。’ 舱门被敲响。 秋雅的声音随即传入。 “殿下,铁金刚大师回来了。” “请他进来。” “是。” 第9章 新一年雄英收礼,隔山海共祈团圆 铁金刚进入船舱。 “贫僧见过殿下。” 朱雄英笑问道:“大师可算回来了,免礼吧。此次你去找山名氏清,可有收益?” 铁金刚摇头:“他并未打探到有效情报。” “你可催他屠龙了?” “他说还没到时候。” 朱雄英冷冷一笑:“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去找他吧?每次的答复都一样。” “是。” 花炜怒道:“殿下,这个山名氏清分明是在耍我们。 不如将他投效的事捅给足利义满,让他们狗咬狗。” 朱雄英摇头:“若山名氏清只是足利义满的臣子,就算他没跟我们勾结,这一招也指定管用。 可他不仅仅是个臣子,还是诸侯,如今的倭奴,能做主的除了我们外,只有长庆、足利义满和山名氏清。 就算消息传到足利义满那里,他不管心里在意或不在意,为了大局,都会一笑了之,不可能如我们的愿。” 汤和看向朱雄英:“殿下。” 朱雄英点头:“局势发展至此,就像掉入河里的大石头,就快到底了。” “山名氏清也在等。” “局势将要底定之时,这头饿狼会出手的。” 花炜:(⊙o⊙)… 你们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铁金刚也不懂,却能淡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朱雄英忽然喊道:“铁金刚。” “贫僧在。” “既然山名氏清那边暂时不会动手,有劳你先去蓝玉那边帮忙。” “是。” …… 开完会,朱雄英让秋雅带人准备了一桌年夜饭,和铁金刚、汤和等人边吃边跨年。 同一时间,各路明军将士也在庆祝新年,苦中作乐。 为此,朱雄英下令分发将士们每人肉一斤,酒半斤。 为了防止喝酒误事,朱雄英特别警告各路将领,半斤酒要分八天下发,一天只许喝一两,让将士们过个嘴瘾就算了。 肉就没什么限制了,吃到饱为止,将士们自行衡量。 因斯波义将常领人骚扰航路,明军的补给一直不通畅,各项物资紧巴巴。 士兵们清楚这些,并没想过能在新年夜吃饱喝足,故心中非但没有愤懑,反而感激不已。 子时过去后,老成持重的汤和以快喝醉了为由,告辞回房。 铁金刚等人见状,也纷纷告辞离开。 擦了擦嘴,朱雄英问:“秋雅,给皇爷爷他们的新年礼物都送去了?” 秋雅笑道:“殿下放心,已经让人送去了。” “我军务繁忙,没空准备,麻烦你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是奴婢分内事。” “你都为他们准备了什么礼物?” “给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以及诸藩王、皇子、公主、皇孙、皇孙女准备的都是倭奴这边的特产,如海鲜干、吃食、玩具等。” “嗯,我们老朱家的人最是与民同乐,这类礼物很好。” “给陈道长准备的是倭奴这边的古钱币,共三十七枚。” “好。” “给大拙道长准备的是一块海蓝陨铁,由三路军缴获奉上。 奴婢请心米大师亲自看过,他说这块陨铁是锻造的良材。” “好。” “给刘廌公子准备的是……。” 汇报了好一会儿,秋雅终于汇报完。 从腰上解下朱雄英赏赐的芥子袋,秋雅又将众人送给朱雄英的新年礼物依次取了出来。 礼物摆了一桌子。 另有一沓厚厚的小册子。 这不是朱雄英过得第一个年。 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小册子。 过去几年,朱雄英在云南,礼物都不是自己亲自收。 尤其勋贵、官员们送的礼物,每次都由皇爷爷代领。 其中对朱雄英来说无关紧要、但对大明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如丹药、矿石等,都由皇帝直接处理。 但皇帝也会命人将这类礼物记录在册,好叫朱雄英知晓。 但事实是,既然是无关紧要的礼物,朱雄英也没心思查。 反正人家也只是看在皇帝面子上才送礼,看与不看都涉及不到人品素质,皇帝心里有数就行。 家人们的礼物就不同了。 哪怕是很稀松平常的礼物,也能让朱雄英感到温暖。 依次看过皇帝送的玉如意,皇后亲手缝制的长衫,太子送的宋版《道德经》……朱允熥送的老红糖,朱雄英笑的十分开心。 “都是很实用的东西。” 抓起一块红糖丢进嘴里,却没有朱雄英想象的那么甜,反而有点苦。 但朱雄英也没将其吐掉,反而一直嗦到化。 “这不会是允熥自己熬的糖吧?”朱雄英问。 秋雅笑道:“殿下还真猜对了。 皇后命人把礼物送来时,特意告知这是三殿下自己熬的糖。 说是三殿下为了感谢殿下送他甘蔗妖精。” “我说呢,都熬老了,发苦。” 将盖子盖上,朱雄英吩咐:“最近倒是有点想喝红糖水,让后厨隔三差五做一碗。” “遵命。” …… 京都。 耐心唱歌照顾奈奈子母子睡下,崖底无忧这才来到前厅。 “陛下,殿下,让你们久等了。”恭敬抱拳,崖底不好意思的说道。 后龟山将崖底之前喝剩下的半杯酒倒掉,重新给他倒了杯温好的清酒。 “妹夫你别这么说,奈奈子啊,从小被皇兄跟我宠坏了。 她半夜睡醒没看着你,便喊你哄她睡觉,我们能理解。” 长庆道:“见你们一家和睦,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放心了。 我知你不是好战之人,一直渴望和平生活,待打退明军,我亲自给你划一块地,准你归隐田林。 放心吧,我不会允许这一仗像云南之战那样拖两三年。 最迟三个月,你就可带着妹妹和外甥去享田园之美。” 崖底无忧心中一喜:“那臣就提前多谢天皇陛下了。” 后龟山这会儿已然喝的半醉,拍了拍崖底肩膀:“我没有皇兄那么大权利,但还算略有家财。 上个月我的封地里进化出了一只稻谷大妖精,它的价值我想你一定清楚。 到时我便将它送给你们一家三口,保你们余生无忧。” 崖底端起酒杯:“承蒙陛下和殿下厚爱,臣感激不尽,请容臣敬酒一杯。” “好,干。” “喝。” 第10章 明倭野三足鼎立,朱雄英另有准备 倭奴也过年。 但倭奴还算要点脸面,并没有说过年是他们的传统节日。 至于棒子那边,在现下也没胆子什么都说是自己发明的。 倭奴这边在下雪,加之节日,双方兵马默契停止了干戈。 足利义满、山名氏清都以为最迟二月时,就会继续开战。 不料除出海口依旧遭受猛攻,其余一二十路明军比之前还咸鱼,有时一停战就是几日。 错愕之余,足利义满和长庆暗自窃喜,趁机不断调拨人马和各种物资,忙得不可开交。 大明这边的情报人员发觉这一现象,努力想要打探根源。 山名氏清亦然。 但都一无所获。 朱雄英本就担心,这下更为担心。 但他深知乱中出错,故选择沉默。 除传令让各路人马将每日一份军报改为一早一晚两份军报外,朱雄英没做任何改动。 足利义满显然在筹谋什么,而长庆和他穿一条裤子,倭奴并没有其他可堪抗衡之人。 偏偏朱雄英却不作为,这让野心勃勃的山名氏清有些坐不住。 踌躇几日,山名氏清最终还是于洪武十九年二月二十二日夜,再次造访朱雄英的飞舟。 恭敬行过礼,山名氏清苦笑道:“殿下,您手下掌管情报的官恐被足利义满买通了。” 朱雄英端起杯子喝了口今年的雨前茶,顿感神清目明,舒服极了。 将喝到嘴里的茶叶吐回杯子,朱雄英问:“你这样说有何凭据?” “虽然没有凭据,但事实恐怕就是如此。” “说说看。”朱雄英不甚在意的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用蜂蜜炒过的板栗,剥开后喂给七牛。 山名氏清见朱雄英吊儿郎当,心中恼怒,但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倭奴领土已被殿下攻占三分之一,倭兵损伤却百万都不到,很明显足利义满正积蓄力量,想一举定乾坤。” “那又如何?” “眼下他与长庆也不知在筹谋什么,频繁调动人手和物资出没于京都,殿下不可不防。” 朱雄英用一只手捂住七牛的两个耳朵,另一只手重重将茶杯拍在茶几上。 山名氏清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臣言语有失,惹怒殿下,还请恕罪。” 朱雄英‘哼’了一声:“山名氏清,孤原本以为你是真的要投诚大明。” “殿下何出此言啊,臣自然是真心投效。” “真心投效?就凭那份不算秘密的情报?” 山名氏清眼珠乱转:“屠龙之事,非是臣不愿尽心。 只是一来蛟龙到底在京都哪个地方,还需要再打探。 二来足利义满、长庆都在京都,还驻扎了不少兵马。 若非合适时机,哪怕殿下派了十五名高手帮忙,臣等也斩不了那蛟龙!” 朱雄英点点头:“孤且相信你的说辞,只是有一件事,你需掂量掂量。” “殿下请说,臣赴汤蹈火也会遵令。” “上次会面后,孤可是立刻将大风剑交于了铁金刚。” “大风剑是?” “大汉的传世神器,汉高祖刘邦的佩剑,对龙类有无与伦比的破甲之力。” 山名氏清怔了下,似乎没料到殿下会如此相信自己。 下一刻,山名氏清以头抢地,哭的鼻子都冒泡泡了。 “臣……臣真是罪过,竟辜负了殿下的信任这么久。 臣欲屠龙,然需要时间,殿下却拿出传世神器相助。 若早知如此,臣何必一门心思筹谋屠龙,大可从其它方面相助殿下。 殿下放心,足利义满和长庆正在酝酿之事,臣会派人负责打探清楚。 若实在不可为,大不了臣将眼下掌管之疆域献给殿下,以表忠心。” 朱雄英微微一笑:“你能有这般心思,也不枉费孤对你青睐有加。” “臣惭愧。” “你即刻回去,想怎么做,孤不插手,静等结果。” “谢殿下信任,那臣告退了,不日即将喜讯送到。” “但愿如此。” 山名氏清前脚离开,后脚汤和、花炜便走了出来。 “殿下,这个山名氏清果然心怀叵测。”花炜道。 朱雄英点点头:“他的目的不难猜,无外乎自知斗不过我跟足利义满,故想挑拨我们决战,他好坐收渔利。” 汤和道:“殿下刻意不管足利义满正在进行之事,想逼山名氏清去打探,就怕足利义满也不信任山名氏清。” 朱雄英道:“信国公的担心极有可能成真,所以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山名氏清这样的人身上。” “殿下还做了别的打算?” 朱雄英将一份情报递给汤和。 汤和接过一瞧,挑了挑眉:“戴面具的高手,崖底无忧,长庆的妹夫,被后龟山从外面带回,疑似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袈裟伏魔功?” 朱雄英道:“论对少林的了解,铁金刚是我们当中的第一。 且让他去会会这个崖底无忧。 若能逼出其真实身份,或可给我们带来惊喜。” 汤和敬佩抱拳:“殿下真是算无遗策。” …… 清晨。 山名氏清的府邸。 刚回到大门口,山名氏清被管家拦住。 “家主,大将军来了。” 山名氏清目光一眯:“大将军几时到的?” “昨天黄昏就到了,还在府里住了一夜。” “你们没怠慢大将军吧?”山名氏清若有所指的问。 管家大摇其头:“家主请放心。” 山名氏清‘嗯’了声,快步入府。 一进大堂,山名氏清一眼瞧见趴在茶几上、一边喝豆腐脑一边看公文的足利义满。 “大将军莅临山名氏,真叫我山名氏蓬荜生辉啊。”哈哈一笑,山名氏清抱拳道。 足利义满猛地抬头,想要说话,不想嘴里的豆腐脑趁机漏了出来。 豪爽的直接用袖子擦擦嘴,足利义满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 山名氏清应了声‘是’,坐了下去。 足利义满笑道:“算起来山名氏和我家也算是本家,都出身于具有皇室血统的清和源氏。 不然你们山名氏也不能执掌六十六国中的十一个,而你也不可能被人称为六分之一大人。 既然都是本家,本将军来你这里就没提前通知,直接自己住进来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第11章 明修栈道暗陈仓,十万大军亦可弃 “大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山名氏随时都欢迎您过来做客。”山名氏清呵呵笑道。 足利义满道:“这话我记下了。对了,你昨日是外出公干了?我原想找你喝酒。” “属下只是去下面的防区看了看。大将军要喝酒?随时都可以啊,我奉陪到底。” 足利义满摆了摆手:“没时间喝酒了,崖底传信说有人试图叛变,我得去处理下。 你说说,如今天皇正统都回归了,又有我足利义满掌管军政,打退大明指日可待。 这些人啦,怎么就这么着急,非得去攀朱雄英的高枝,当亡国奴真的就那么好?” 山名氏清心中一紧:“值此国家危急之秋,我等都当舍身为国,大将军过去后可得好好惩处叛徒。” 足利义满拍了拍山名氏清的肩膀:“还是你深明大义啊,那我先走了,哪天得空,再来找你喝酒。” “这就走了?那我送大将军。” “有劳。” 二人来至在大门外。 正要上马,足利义满似乎想到什么:“我有个打算,但不知是否稳妥,你足智多谋,帮着参详下。” 山名氏清问:“不知是何打算?” “斯波义将之前不是带人去袭击湄洲,搞了个全军覆没嘛。 想来大明那边以为我们已经被打怕,不敢再出兵袭击沿海。 此时几处港口又遭受猛烈攻击,依照常理,水兵不宜离开。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派兵攻击湄洲,断朱雄英后援之时机?” “大将军要再攻湄洲?”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总得设法破局!” “为何还是选湄洲?” “为的是出其不意。” 山名氏清沉吟了一会儿:“按理说成功可能不小。 但朱雄英用兵如神,须得防他早有预料。 大将军别忘了,大明可还有一位征倭右副将没露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局势已糜烂至此,不拼不行。” “大将军已有抉择?” “既然你也觉得行,我准备让斯波义将率领全部水兵再攻湄洲,时间就定在三月。” 见足利义满决心已定,山名氏清不好说什么:“那属下就预祝斯波将军旗开得胜。” “哈哈,好,到时我会命人传消息给你。” “是。” 足利义满打马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山名氏清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作为山名氏清的心腹,管家清楚山名氏所有底细。 见家主久久伫立,管家上前问:“您在想什么?” 山名氏清道:“足利义满怕是已经怀疑上我了,不然他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既有怀疑,他还敢独自前来?” “你怎知他没在暗中埋伏高手?” “这……。” “他故意告知斯波义将接下来的行动,还连进攻时间和地点都告诉我了。 若我不将事情告诉朱雄英,而湄洲果然遭受屠戮,事后他必将我提前知情的消息透露给朱雄英,则朱雄英必记恨于我。 若我将事情告诉朱雄英,足利义满的行动必失败,则他可确定我通敌卖国,我的所有筹谋都将落空,只能投奔朱雄英。 这一手……玩儿的真漂亮!” 管家疑惑道:“第一种可能,属下能理解。 足利义满命斯波义将屠戮湄洲后,派人传个信给朱雄英,不过顺手而为,不费什么功夫。 若朱雄英得知后没反应,正好证明家主没跟朱雄英勾结。 第二种可能就匪夷所思了,为了试探家主,足利义满就要将十几万大军葬送在湄洲,这……。” 山名氏清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摇头:“你的疑惑是对的,我差点着了足利义满的道儿。” “家主的意思是?” “不管足利义满和长庆究竟在筹谋什么,赶跑明军甚至占领大明才是最终目的。 既然他们连十几万大军都说丢就丢,其正在酝酿的计划必然会在完成后石破天惊,一举定鼎局势。 他就算怀疑我,本也可以继续虚与委蛇,何必来我面前挑破? 既然他这么大费周章,只能说明一点,他的计划还需要时间。 所以他假装故意试探我,不惜赌上十几万大军,为的是转移我跟朱雄英视线。” 管家眼睛一亮:“原来如此!那家主打算如何应对?要把消息告诉朱雄英吗?” 山名氏清冷冷一笑:“当然要让朱雄英知道,这事还得他打配合。” …… 仅过了一日,朱雄英再次于飞舟上接见了山名氏清。 “山名氏清,发生何事,你怎么这么快去而复返?” “殿下容秉……。” 静静听完山名氏清的分析,朱雄英道:“听完你的话,孤总算把一切给串上了。 无论足利义满是派兵骚扰航路,还是派斯波义将进攻湄洲,又或者令人死守几个出海口,分派三十三位主将与我们周旋,不惜放弃疆土,包括这次故意设计试探你。 看似他吃了几次亏,上了一些当,处于不利局势。 可从始至终足利义满的打算就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如今他既然选择亲自出面布计,便说明他的计划到了关键之时。” 汤和道:“殿下,既然足利义满要拖延时间,那我们就必须快攻,不能叫他如愿。” 山名氏清‘噗通’跪在地上:“殿下,臣有一计。” 朱雄英亲自将山名氏清扶起,又让人给他上了茶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爱卿真乃大明忠臣也,请讲吧。” “就算明军加大攻势,短时间内也拿不下倭奴全境,阻止足利义满的计划恐来不及。 不如就让他们去打湄洲好了,则臣洗脱嫌疑,反得足利义满信任,便于打探秘密。” 朱雄英怒道:“让他们打?那不是将湄洲百姓置于屠刀之下?” “殿下,为了大局,牺牲一些百姓也是无可奈之事。 否则真等足利义满布置完成,死的就不止这点人了。 那足利义满可是连一二十万精兵都能狠心舍弃掉啊! 与那些精锐士兵相比,百姓算得了什么?” “他岂能跟孤比?此事孤绝不会同意,另想它法吧。”朱雄英冷着脸道。 第12章 小殿下妙招频频,铁金刚将登高山 花炜道:“百姓不可牺牲,而山名将军也不能暴露。 那就只能让斯波义将那十几万大军既不得胜还朝,又不铩羽而归。 如此,同样能打消足利义满对山名将军的猜忌。” 汤和道:“这倒是不难,让人加强对各港口的巡逻,不让这十几万大军有机会离开倭奴便可。” 山名氏清叹了口气:“可是这样一来,这留在倭奴的十几万大军还得分兵看防,远不如集中兵力对付足利义满,这……。” 朱雄英道:“爱卿,这样的话你以后永远不许再说。 华夏跟倭奴不同,不到迫不得已,我们不会牺牲任何人,尤其无辜的人。” “臣遵令!” 山名氏清又道:“既然要加大攻势,不如将那位尚未露面的征倭右副将及其麾下士兵也派出来吧。 反正都要决战了,还留他们做底牌也没必要了。” 朱雄英哈哈大笑。 汤和、花炜也跟着笑了起来。 山名氏清不明所以:“你们这是?” 花炜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连连征战,已让大明不堪重负。 若是还有一支精锐士兵在枕戈待旦,大明就得向老百姓加税了。 所以其实根本没有这样一支部队,更没有征倭右副将。 连信国公来时,也没带上那支打败斯波义将的部队。” 汤和点头:“花炜说的没错,那次大战之后,我调集的明军就各回驻所屯田了。” 山名氏清怔了一下:“虚张声势?” 朱雄英笑道:“确实是虚张声势。” “没有右副将?这不符合传统啊。” “也没人规定有左副将,就一定得有右副将吧?” 山名氏清失笑连连:“殿下用兵真是出神入化。” “还好啦,爱卿。” “臣在。” “此战之胜败,全在你能否打探出足利义满的真正计划,我等能否名垂青史,就看你了。” “臣一定尽力!” “好,你且回吧,注意安全。” “谢殿下关心。” …… 山名氏清离开后,朱雄英立刻秘密下令加大对各出海口的海上巡航。 于是从这之后,倭奴压根就没有舰队能够突破封锁。 就算明军航路还是受到骚扰,不过零星小支部队罢了,每次人数都超不过一万。 指望这点人,倭奴显然没法打大明沿海的主意。 而在陆地上,明军更是加大攻势,不断蚕食着倭奴仅剩版图。 山名氏清的府邸。 端着茶杯依靠在沙盘前,山名氏清下令道:“管家,告诉家里那些人,适当放放水,把领土让给明军。” 管家抱拳领命:“家主是为了进一步取得朱雄英信任?” “是。” “就怕疆域丢多了,大将军那边不好交代。” “最多到时候听他一顿训,他还能杀我不成? 而接连丢失疆域后,我可以顺理成章去京都。 足利义满必不放过杀我威风的机会,则我可以趁机伏低做小。 他一旦因此志得意满,我便可获取他信任,打探他的底牌。” “家主这招真高啊,而且因为之前的坦白,朱雄英也对家主信任有加,只要逮到机会,他们双方都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山名氏清:o(* ̄︶ ̄*)o …… 将山名氏清命人送来的密信拆开仔细看过后,朱雄英下令七路军和九路军加大攻势。 这两路军负责进攻的,即山名氏负责防守的区域。 下完令,朱雄英继续吃饭。 如今又是一年春夏之交,荠菜正当节令。 故朱雄英午饭吃的是久违的荠菜馅饺子。 一碗饺子没吃完,守门的士兵再次进来。 “启禀殿下,诸葛大人求见。” 朱雄英擦了擦嘴:“今天挺热闹啊,吃顿饺子的工夫,不是这个来送信,就是那个来找,让他进来吧。” “是。” “秋雅。” “奴婢在。” “给诸葛明也盛碗饺子。” “是。” 秋雅刚把饺子盛好,诸葛明便进来了。 “见过殿下。” “你来得正好,尝尝今年头茬儿荠菜包的饺子。”朱雄英喝了口面汤,美滋滋笑道。 “谢殿下。” 一碗饺子下肚,诸葛明也吃美了。 “殿下,属下前来,是有喜事报告。” “哦?何事?” “就在今天上午,李狗蛋和黄行中都有所突破,经过测试,确定为八良末战力。” 朱雄英也是一喜:“好啊,到时让他们一起去屠龙。 若行动成功,本殿亲自给他们在军册前三页记功。” “属下这就去传殿下命令,他们指定要高兴坏了。” 朱雄英:o(* ̄︶ ̄*)o …… 横须贺港及周边是二路军蓝玉主要负责拿下的区域。 昔日在云南战场,蓝玉于傅友德麾下听令,细川赖之带的部分倭奴精锐没少跟他对阵,深知其骁勇。 故倭奴方面派了崖底无忧在此镇守。 崖底本身武艺高强,在倭奴妇孺皆知,且是天皇妹夫,在军中自是追随者众。 二人领军战了多场,谁都没讨到便宜。 这让迫切想立功进爵的蓝玉十分恼火,急的嘴都生疮了。 得知铁金刚被派来助阵,蓝玉岂能不欢喜? 亲自出营迎接不说,蓝玉甚至把自己的一些缴获拿了出来,让人专门给铁金刚布置了一个相当舒适的帐篷以供居住。 铁金刚却也对得起蓝玉的款待,逢战必出,还每次都能杀上城头,斩获众多,为大明和蓝玉一连拔下了好几座城关。 就在李狗蛋和黄行中突破之日,二路军在蓝玉和铁金刚率领下、已无限逼近横须贺港。 是夜,蓝玉兴致勃勃的邀请铁金刚共进晚餐。 为让铁金刚吃好,蓝玉全程跟着铁金刚吃素。 饭罢,蓝玉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山:“据细作打探的消息,只要登上那座山,就能看见横须贺港。 明日我打算登上那山,远眺横须贺港地形及军阵排布,大师,为安全计,还请你随我跑一趟。” 铁金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侯爷太客气了,殿下既派贫僧过来相助,贫僧自然随时待命。” 与此同时,横须贺港外的横须贺城的城头之上,崖底也正在眺望那高山。 第13章 铁金刚对战崖底,唯有套路得人心 巳时初(上午九点)。 巍峨高山之上,迎来了两位此前从未踏足过的贵人。 其中一位是大明永昌侯蓝玉。 另一位是金刚门方丈铁金刚。 在一块大石头上坐定,蓝玉从芥子袋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大纸,认真绘制横须贺城及横须贺港地形图。 为了让铁金刚解闷,蓝玉提前给了铁金刚一袋铁瓜子。 铁瓜子又叫黑瓜子,因黑色外壳相当坚硬而得名。 铁瓜子是籽瓜的子,籽瓜则是外形很像西瓜的瓜。 不同的是,籽瓜小和西瓜大,西瓜瓜瓤甜而红,籽瓜瓜瓤寡淡而青白。 虽然籽瓜比西瓜小,瓜子却比西瓜子大,炒制后的味道比葵瓜子还香。 铁瓜子还是味草药,有润肺化痰、利肠、凉血止血、利尿去垢等功效。 在大明,最好的铁瓜子就出自蓝玉封地。 早年间,皇帝封了他爵位,赏了他封地,为了保障其生活,还额外赏了一只籽瓜小小妖精给他。 蓝玉也是运气好,仅过了三年,籽瓜小小妖精就进化成小妖精。 就在蓝玉从云南得胜而归的当年,籽瓜小妖精进化成了大妖精。 后续出产的铁瓜子则不仅味道好,药效更是难以取代。 就连陈通微都亲自跑了一趟,代太医院下了笔大订单。 蓝玉作图,百无聊赖的铁金刚便在旁嗑瓜子打发时间。 画着,嗑着,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终于,蓝玉心满意足的将图画收进了芥子袋。 铁金刚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碎末,就要起身。 便在此时,一道掌气忽然从密林中急速袭来。 蓝玉下意识就地一滚,躲在石头后面。 铁金刚则强行止住起身力道,反重重坐了下去。 双手合十,铁金刚诵了句‘阿弥陀佛’。 下一刻,一股沛然真气自其体内涌现,险之又险的在掌气打中之前,凝练出一道护体气罩。 ‘砰。’ 铁金刚直接被打飞。 但他的护体气罩并未被破。 即将掉落山顶,完好无损的铁金刚解除盘腿状态,脚尖轻点树枝,重新飞落石头上。 蓝玉探出个头,看向掌气发出方向:“何方宵小?赶紧滚出来!” ‘簌簌簌。’ 有人拨开密林而来。 待其完全走出,蓝玉和铁金刚定睛一瞧。 只见其身材高大,却不显得消瘦。 一身质朴麻衣,似乎家里较贫穷。 长相则完全不可见,只因他脸上戴着一副面具。 明倭双方开战快两年,对彼此将领早已不陌生。 一看这面具,蓝玉和铁金刚立刻确定来人身份。 “崖底无忧!” 崖底无忧并不否认:“狡猾的侵略者,想偷窥横须贺城的秘密?这可是要以性命做代价 !” 铁金刚驳斥道:“侵略者?你们也配说这话? 洪武十四年,贫僧陪太孙和陈老道长去湄洲岛见林凤娇前辈,可是亲眼目睹了一个又一个被倭寇屠戮的村落。 我们如今不过是在血债血偿!” 崖底皱眉:“倭寇虽然带一个倭字,未必就一定和倭奴国有关。” “哈,贫僧真不知该说你无耻,还是该说你无知。 那时节,后龟山可亲自承认那批倭奴是他所派!” “不,这不可能,殿下霁月高风,为人敦厚,怎会做出这等残忍之事?” 铁金刚和蓝玉对视了一眼。 蓝玉道:“按照倭奴死不要脸的作风,此人大可不必装糊涂。” 铁金刚道:“那他一定是受人蒙蔽了,永昌侯,怎么办?” “能抓就抓,抓不了就杀,战场之上可不讲无辜不无辜。” “明白。” 铁金刚挥舞双拳冲向崖底。 崖底有心试探铁金刚实力,提掌与其对拼。 刚一接触,崖底立时被打飞,右掌骨裂。 “好个厉害和尚!” 崖底重踩地面,震裂地块。 右腿顺势一挥,强大内力卷着破碎地块、碎石袭向铁金刚。 正欲冲上来扩大优势的铁金刚不得不暂缓攻势,以手遮眼。 崖底趁机突入,一掌打在铁金刚肚子上。 却打出了金铁相击之声。 崖底意识到铁金刚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自己过来,连忙就要抽身而退。 铁金刚却不给他这机会,双拳一齐挥舞,打出两道拳风,一道打在崖底胸口,一拳打在右肩。 ‘噗呲’吐了口血,崖底暗道:“此人非一般六公级高手可比,看来我得动真格!” 解下身后的忠义之护披风,崖底轻轻一抖,披风立刻整个展开,横在那里像一堵墙。 隔着披风,崖底连出七掌。 诡异掌风落在披风上,不仅没将其打破,反让其鼓胀起来。 就跟经过蒸制的白馒头似得。 铁金刚正疑惑,七个鼓包忽然消散。 七道掌风却在同时穿透披风,以比崖底打出时更强的威力袭来。 铁金刚大惊:“袈裟伏魔功?” 铁金刚连忙催动金刚不坏功,周身佛光四溢,强势承受七道掌风。 见其一点事都没有,崖底心知对手难缠。 一转头,又见蓝玉在一旁虎视眈眈,崖底也不纠缠,直接飞离。 铁金刚往前追了几步,死死盯着崖底背影,若有所思。 不久后,铁金刚亲笔写就的军报被送到了朱雄英这里。 朱雄英看过后,递给汤和。 汤和接过信一瞧:“崖底用的还真是少林寺的袈裟伏魔功。 而且铁金刚居然觉得崖底很眼熟,有种当初面对假死蒙面的心米和尚的感觉。” 朱雄英沉吟片刻:“以我看过诸多电视剧的经验,我认为崖底很可能就是死不见尸的伤心方丈。” 汤和怔了一下:“就是那个几年前围攻细川赖之时失踪的少林方丈? 他怎会出现在倭奴,还成了天皇妹夫?” 朱雄英道:“按照电视剧一贯套路,答应凯旋就成亲的男人一定会死在战场。 有误会的情侣在街头走来走去,一定不会碰面。 好不容易破镜重圆的男女,一定会有一个得绝症,最后发现是误诊。 无论再狗血的剧情,再离谱的关系,结局时一定是阖家欢乐包饺子。 而掉落悬崖的人,要么撞到脑袋失忆,跑去谈恋爱。 要么捡到秘籍或天材地宝,或碰到因为种种原因无法脱身的高人,从此功力大涨,走上人生巅峰。” 第14章 二心之臣得重用,大阵天照逆颓势 汤和听得一脸懵:“啊这……殿下是说,伤心跌落悬崖失忆了?” 朱雄英点头:“照我的猜测,应该是这样。 而那次大战后不久,后龟山就被长庆赎回。 可能后龟山被放走后,又绕去云南,捡到了失忆的伤心。 为了利用他,后龟山给他改了国籍,又给他换名字,还让他娶了公主。” “若是这样,崖底整日戴着面具就能解释了,皆因后龟山不想他被认出。 崖底,崖底,如今仔细一想,他这个姓也挺奇怪。 莫非后龟山是在崖底捡到他,就干脆以此为姓?” “信国公的联想力也很强。” “哈哈,都是跟殿下学的。” 汤和转而问道:“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朱雄英智珠在握的一笑:“调神医戴思恭前来施诊,再调哀福哀匮两位少林长老前来接他们的方丈回去。” “殿下高明。” …… 足利义满明演。 而山名氏清暗演。 倭奴的领土自然保不住。 仅过了没多长时间,倭奴沦陷疆域就从三分之一变成三分之二。 其中沦陷最多的,是山名氏清亲自带人镇守的区域。 不得已,山名氏清只得率兵退居京都。 足利义满大为光火,连带着回忆起曾经山名氏清的那些嚣张跋扈,当即把山名氏清叫过去好一通数落。 若是以前的山名氏清被人这样数落,指不定直接甩脸子走人。 可如今被敌人打的丢盔弃甲,山名氏清全无底气,只能听着。 将近一盏茶的无抵抗数落后,足利义满身心愉悦:“倒是少见,你山名氏清居然也有这么老实的一天。” 被数落的满脸通红的山名氏清‘哇’的哭了出来:“大将军,以前末将不是人,仗着家族权势目中无人。 如今兵败,差点被俘,末将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之所以令人畏惧,不过狐假虎威罢了。 战败逃回京都的路上,末将不免回忆过去种种,才发现如此无能的末将,却好多次顶的大将军下不来台。 真的是末将声名显赫,实力出众,让大将军不敢翻脸吗? 不,大将军之才胜过朱雄英,我连他都打不赢,何况大将军? 末将这才明白,原来大将军一直在包容宽恕我,而我却得寸进尺,我真是个畜生! 大将军以前常说山名氏出身于清和源氏,和大将军是同宗,故而另眼相待,我只以为大将军是攀交情。 可若非真是碍于这层关系,像末将这样猪狗不如的人,又岂能活到现在?” 足利义满可不是关起门来数落山名氏清。 为了加强权威,他直接召开了全体朝会。 除了足利义满,长庆和文武百官也都在。 山名氏清这一哭诉,众人都跟第一次认识他似得,惊得都要跳起来了。 情绪稳定后,众人全都看向足利义满,想看看他打算如何处理。 见过去的老对手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足利义满心中暗爽。 同时也有些兔死狐悲。 毕竟说到底,两人其实是一类人。 仔细思考后,足利义满道:“既然你有悔悟心,死罪可免。 此时乃是倭奴危急存亡之秋,你身为大将,当思戴罪立功。 除你外,你们山名氏尚有几位将军在地方上领军抗衡大明。 你作为他们的主心骨,可别没了心志,需交代他们专心抵抗。” 众文武百官闻言无不钦佩。 论大局观,还得是大将军! 山名氏清更是钦佩的难以言表,眼泪都快把衣服打湿了:“大将军不记私仇,一心为公,真是我等典范。 从今往后,我们山名氏愿唯大将军马首是瞻,纵然大将军让我们去死,我们也会坚决执行,绝不反叛。” 足利义满哈哈笑道:“好端端的,我让你们去死作甚?且起来吧,不要做小儿姿态。” “是。” …… 散朝后,足利义满和长庆单独召见了山名氏清。 “天皇陛下,大将军,召末将来不知有何吩咐?”入了大殿,山名氏清十分恭敬的下跪磕了三个头,这才轻声询问。 足利义满满意一笑:“山名氏清,你是我国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有些事情,还需你帮着挑挑担子。” “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我问你,你可有打退明军之法?” “这……没有。” “你觉得可能有这样一个办法吗?” “怕是很难。” 足利义满和长庆相视一笑,道:“确实很难,但不是没有。” “大将军有办法?那可太好了,有何吩咐,大将军直言吧。” “当年我爷爷足利尊氏寻找蛟龙时,无意中发现一处疑似天照大神留下的遗迹。 遗迹虽被时光毁的不成样子,我爷爷仍通过遗迹中的一块石板领悟出一座大阵。 我爷爷将其命名为天照大阵,后经我们祖孙三代努力,这套阵法已在全国布置。 如今该阵法只欠最后启动而已,关键的阵眼就在京都不远处的比睿山山顶之上。 一旦天照大阵成功启动,所有不是倭奴血脉之人都会顷刻间被大阵挤出国土。” 山名氏清大为震惊:“一座笼罩全国的大阵?那得需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啊!” 足利义满道:“是啊,所以我们用了三代人去布置它。 尤其这两年,我更是命人日夜不停布置,更不惜用一半国土为代价拖延时间。” 山名氏清笑着催促:“那还等什么,既然阵法已经布完,直接启动不就是了?” 足利义满摇头:“这等大阵法,就算布置完了,想要马上启动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算过,十五月圆之夜,月华星辰之力会达到顶点,到时便是大阵启动之机。” “得借用月华之力和星辰之力?” “不错,若非如此,我爷爷也不会怀疑那是天照大神的遗迹。” 山名氏清激动的直搓手:“三月十五离现在没几天了,真叫人期待。 对了,大将军,你是准备让我做什么?” 足利义满道:“要启动该大阵,须得几名高手提前三日输送内力、灵力,到时我跟天皇准备亲自去。 而京都这边不能没人看顾,所以我要交代你的军务就是带兵防守好京都,等我们回来。” 山名氏清一口答应:“末将尊令。” “大将军,我还有个问题。” “说。” “若是大阵把朱雄英他们都挤出去了,那他们……?” “若是处于海边,最多被挤进海里,若是深入国土嘛,瞬息之间挤出千里之地,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会死。” “不仅会死,还会完全湮灭。” 第15章 泽国战图借日月,比睿山上聚英豪 某处秘密营地。 一连看了两遍山名氏清派人送来的密信,朱雄英神色郑重将其递给汤和。 待汤和看完信,朱雄英问:“凭一帮凡人,真能布置如此玄妙的阵法?” 汤和点头:“倒也不是没可能。” “何以见得?” “其实大明也有类似的大阵,并因此诞生出十大神器之一的泽国战图。” “泽国战图我知道,现放于钦天监那座全京城唯一一栋高度超过皇宫的高楼,由国师刘伯温掌管。” “泽国战图这件神器说是神器,其实并不准确。 末将曾有幸被上位带去见过一次。 怎么说呢,很受震撼。” “哦?” “泽国战图与其说是一件神器,不如说是二十五幅,不对,应该是二十六幅地图。 因为它根本就是针对一京二十四省、外加新纳入的云南的全境测量图。 它们每一幅都巨大无比,猛地一看就是普通地图,但若以特殊方法催动,地图上描绘的各省内山川丛林、江河海湖都会显现而出,宛如实物。 若哪里的地龙翻了身,哪里的江河发了水,引发剧烈波动,泽国战图都会有感应。 而若国师他全力催动,甚至可以短暂在泽国战图上清晰显现小到一个村子的实时动态。” 朱雄英早就听说过泽国战图这一名字,却还是第一次听闻它的功效。 他原以为泽国战图最多和神兵葫芦、万世师表差不多,却不想……。 “好家伙,测量卫星!” “泽国战图的名字是国师取得,好像是因为一首诗得到的灵感。 此次刘廌被留在京城,十有八九是国师要打造独属云南的那卷泽国战图,让他帮忙打下手。 虽然具体方法我不清楚,但末将听上位说过,泽国战图之所以如此神奇,皆因有日月大阵托底。” 朱雄英一字一句念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 汤和点了点头:“大概是这首诗。” 汤和继续讲解:“日月大阵如何布置,哪怕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清楚,就连知道日月大阵这个名字的,怕也不超过十人。 殿下想必疑惑过,前元末年虽混乱,民不聊生,可前元那些官员贵族都活得好好的,如脱脱、蛮子、纳哈出等人,有的甚至不止六公级战力。 而当时我们这群泥腿子连六公级战力都很少,怎打得过呢? 一切皆因我们有日月大阵! 日月大阵来自哪里,末将不清楚,末将只知会布置的只有上位一人。 上位用将士、马匹、战车、城墙乃至山河布阵,每每因时制宜,因地制宜。 身处大阵之中,每个人的站位、兵器长短、盔甲轻重等都能影响阵法强弱。 人数越多,阵法越厉害,纵然前元那些超过六公级的高手,也会被围杀。” 朱雄英听的‘渍渍’称奇:“天照大阵是借月华之力和星辰之力,那想必日月大阵是直接借日月之力?” 汤和点头:“没错,日月大阵白天可借太阳之力,晚上可借月亮之力。 处于阵法中的人,战力可直接提升三成,若多人合围,更威力惊人。” “还真是匪夷所思的力量,表现力甚至超过许多传说中的神仙。 信国公,如此说来,天照大阵极有可能达成足利义满的预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须得阻止他们启动阵法。” “说的在理,那就干脆于三月十二日围杀足利义满这些人,半点不给他们开阵机会。” “嗯。” …… 三月十二日。 京都外。 比睿山。 一大早足利义满等人就忙活开了。 但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没派兵马在山下驻守、巡逻。 这直接导致汤和等人都摸到山顶了,足利义满他们才发现。 “你们怎会在此?”长庆错愕问道。 足利义满眼珠一转,很快明白过来:“山名氏清这个叛徒,他果然跟你们有勾结!” 汤和一一扫过倭奴高手:“长庆、后龟山、足利义满、斯波义将、二条良基、土岐赖康、崖底无忧。 渍渍,除了山名氏清外的六公级高手都在,正好一锅端。” 后龟山‘哼’了声:“好贪的胃口,你也不怕把牙磕了。” 汤和哈哈一笑:“你们有七位六公级高手,所以觉得我方不是对手? 真是一个妄自尊大的人! 你们倭奴已经高手尽出,而大明尚连一丢丢底蕴都没露呢!” 足利义满目光四下扫动,似在谋划撤退路线。 面上却稳如泰山,不屑道:“就凭你带的这几个人,也能自居底蕴?莫要笑死我们才好。” 汤和身后一共跟着八人,分别为花炜、诸葛明以及在百胜战营里排名仅在十五高手之后的六名士兵。 八人皆有傲骨,哪里能容忍被人如此轻视,拔出武器就要证明。 汤和摆了摆手:“不可冲动。” “是。” 下一刻,汤和从袖子里掏出一架飞舟。 “诸位,该决战了!”看着变大后的飞舟,汤和笑着招呼道。 飞舟上的百胜战营士兵齐应了声‘是’,鱼贯而下。 汤和给花炜使了个眼色。 花炜会意,带着士兵将山顶围了起来。 刹那后,一身黑袍的面具人从远方丛林飘然而来。 大明第一神医戴思恭也拎着个药箱从飞舟上飞下。 笑呵呵盯着崖底看了片刻,戴思恭摸了摸胡须,心中已然有数。 汤和用余光瞥向面具人,正对上面具人玩味的目光。 “我没想到你会来。” “可我就是来了。” “但愿你不会客死他乡。”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你倒是看得开。” 简短对话后,汤和乐呵呵又看向长庆和足利义满。 “两位,我方底牌已亮,请亮出你们的底牌。 还是说你们缺少智谋,真只有这么几个人?” 足利义满看向长庆。 长庆笑道:“既然信国公这么坦诚,大将军,咱们也别藏着掖着。” 足利义满点点头:“那就请陛下派出我们的人马吧。” 长庆于是也从袖子里掏出一艘飞舟。 汤和微微一愣:“你们居然也有飞舟?是道家哪个门派于什么时候卖给你们的?” 长庆冷哼道:“倭奴也有数千年文明,区区飞舟,何需从中土购买? 此飞舟乃先祖孝灵天皇所留,除它之外,皇室尚有飞舟一百余艘。” 第16章 诸葛明尽展学识,施困阵乾坤颠倒 若单单只汤和等人,还真被长庆唬住了。 汤和等人甚至连孝灵天皇是谁都不清楚。 偏偏明军中有诸葛明这位博览群书之人。 当年被朱雄英普及了一番丹药相关知识,诸葛明深感自己无知,于是恶补了各种冷门知识。 来到倭奴,他更着重搜集了一些倭奴地方豪强藏书,对倭奴了解颇深。 见汤和等人有些云里雾里,诸葛明昂着头站了出来。 “原来倭奴人狡猾异常的根来自于你这位所谓天皇。 以你们的锻造技艺能造出飞舟?你这话真贻笑大方。 还孝灵天皇所留,我看是秦朝方士徐福所留才对。” 长庆目光有些闪躲:“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呵,那我就再说详细一些。 孝灵天皇时期,为始皇帝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方士徐福乘飞舟东渡倭奴。 因找不到不老药,徐福害怕始皇帝惩罚,只得带三千童男女定居倭奴。 经徐福改造,倭奴才有了文化,你们却不思感恩华夏,反生出觊觎心。 那时节,哪怕你们的孝灵天皇也没资格跟徐福的子女通婚,形同傀儡。 但你们最终还是得到改善血脉的机会,说你们是华夏后代一点不为过。 时至今日,倭奴尚有许多具有徐福血缘的人,他们一般姓秦、福台等。 而你手中这艘飞舟,便是当年始皇帝赐予徐福寻找不老药的载具。 这当中一定涉及到了什么阴诡伎俩吧,不然徐福后人岂甘心相让? 就连你们的天丛云剑,样式怎么看怎么像秦剑,怕不也是徐福带到倭奴的?” 长庆哑口无言。 而足利义满等人亦感觉面上无光。 却唯独崖底生出羞愧之心:“陛下,这……。” “崖底,我知你心性善良,可局势至此,已无和平可能,唯有决出生死。”长庆道。 “好吧。” 戴思恭嘿嘿一笑,继续盯着崖底。 崖底被盯的不自在,索性转过身。 长庆不再拖沓,依样画葫芦将飞舟变大,调下藏匿的三千精兵。 “如今是我们人数更多,你们受死吧。”后龟山得意道。 足利义满冷笑:“若没有其它后手,就请诸位赴死吧!” 汤和面色沉重:“不好办啊。” 朱雄英的飞舟之上,忽响起狂傲笑声。 “诸位无需忧虑,不过三千精兵而已,我一个人就能杀光。” 下一刻,‘嗡’的一声响。 却是一杆长枪急速自飞舟上扎下。 ‘砰’的一声,长枪落地。 立时山石崩裂,土块炸碎。 迷蒙灰尘之中,倭奴方众人隐约瞧见一不世狂人身影。 待尘埃落定,该魁梧身影彻底显露人前。 其人约莫五六十岁,相貌厚重,不怒自威,高大身体上罩着铜色束甲,端的虎背熊腰。 其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着长枪尾端,眼神睥睨,嘴角轻佻含笑,好似天上战神临凡。 “你出场的太早了。”汤和小小翻了个白眼,有些埋怨。 来将哈哈一笑:“很明显倭奴人提前有所准备,并猜到我们留有底牌。 既然如此,再施巧妙布局已成奢望。 暗中蓄力偷袭也不是我的风格,还不如直接站出来打个痛快。” “好吧。” 足利义满盯着来将看了片刻,终于确认了他的身份:“你是郑国公常遇春!” 闻听此言,百胜战营四百八十五名士兵齐齐眼神火热。 “是郑国公!” “他可是大明第一猛将,论战场冲锋陷阵,谁也比不过他。” “听闻他当年曾一人一枪冲破三万元军。” 听着众人窃窃私语,常遇春十分受用,拔出长枪:“既被认出,我征倭右副将常遇春就不自我介绍了。 但这杆枪,还是要向你们倭奴人介绍一下。 它名唤大地神枪,乃大明十大神器之一!” 足利义满、长庆等皆暗暗警惕。 “大将军,我等还需小心。” “陛下言之有理,常遇春乃明将中最勇猛者,二三十年前便名震天下,如今携神器而来,恐非一般六公级高手所能匹敌。” “可惜山名氏清不在,否则以他的血之痕,定能克制大地神枪。” “叛徒一个,不提也罢。” 手一挥,足利义满凭空从芥子袋中取出紫金双龙刀。 ‘砰’的一声,双刀插在地上,气势丝毫不在常遇春和大地神枪之下。 “若你们的底牌只是郑国公,本将军虽然不敢小觑,却也敢放出豪言,你们……死定了!” 明军众人正暗暗警惕,足利义满忽然重重朝地上打了一掌。 下一刻,地面轰隆隆震了起来。 仅仅片刻,地面竟整个升起。 连带着把双方人马都托在半空。 花炜试着打出一道剑气,被一层无形屏障所挡。 “阵法!” 足利义满张狂大笑:“不错,是阵法,专门用来对付你们的。” 汤和蹙起眉头:“这是天照大阵?” “哪有天照大阵,不过谎言罢了。” “什么?” 足利义满再次张狂笑了几声:“事到如今,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山名氏清在我这里从始至终就没得到过信任,他只是我的棋子,所谓天照大阵,不过是我引你们来此的噱头。 你们以为我之前一年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拖时间,错了,时间每过一天,我的担忧都会加剧,但也只能强撑。 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避开大决战,以少数人直接解决你们的顶尖高手。” 汤和很快反应过来:“原来你一直在演戏!真阴险!” “若不演戏,你们怎会上当? 过去一两年拿疆域换时间是假的,让斯波义将率领一二十万精兵进攻湄洲,以试探山名氏清是假的,为了布置天照大阵更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都为了让你们相信、着急,前来此地。 而我们真正的大杀招,便是这三千精兵和这道困阵。 汤和、常遇春,还有明军的各位,这处你们将来的坟场选的还不错吧? 为了布置它,我前后花了快两年时间,你们无需想着破除它,这底下有一个元石矿脉,在里面的元石耗尽之前,它是停不了的。” 第17章 虽人少战力却高,为求胜敌我不分 汤和等人自然不会因足利义满一句话、就不试探这阵法威力。 然而,汤和、常遇春联手一击,却连困阵的一个角都没撼动。 明军当即清楚,足利义满这个满口谎言的人这次并未再撒谎。 “怎么办?”汤和问。 常遇春抖了个枪花:“计谋虽好,也得有实力执行,就这三五千人,我还不放在眼里,杀就完了。” 说罢,常遇春率先冲锋,一如过去无数场战斗一样。 足利义满使了个眼色,二条良基、土岐赖康立刻迎上。 三人交击刹那,土岐赖康手中倭刀即被大地神枪挑飞。 常遇春又一枪荡开二条良基,反手一枪刺伤土岐赖康。 短暂的一次交锋,双方人马皆神色大变。 明军自是振奋。 足利义满等人则错愕不已,对常遇春又敬又怕。 汤和哈哈一笑:“十几年没见你出手,居然变厉害了这么多!” 常遇春回头笑道:“老兄弟,你也不赖吧?还不快展示展示?” 汤和点了下头,抬手就是如来神掌第三式。 ‘砰’的一声,偌大掌印落下,顷刻间拍死数十名倭兵。 长庆判断道:“此二人皆非一般六公级高手可比,斯波义将,你与皇太弟一齐拿下汤和,速战速决。” 斯波义将、后龟山抱拳领命,一起合围汤和。 受到轻视的面具人‘哼’了声,同样抬手打出如来神掌,同样拍死几十个倭兵。 足利义满:…… 长庆:(⊙o⊙)… “天皇陛下……。” “此人由我对付。” 双指并拢为剑,长庆顷刻间到了面具人身前,一剑划过,差点划破面具。 面具人快速飞退,心中暗惊。 站定之刻,面具人看也不看就拍死了一个倭兵,吸来其手中长剑,以剑对剑。 崖底无忧想上前帮忙,戴思恭却拦在其身前。 “诶,病人不宜到处跑,让我给你看看病。” 崖底不愿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手:“老人家,听你的口气,应是大夫,这是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速速退去。” “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最起码你不该站在他们那边。”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若冥顽不灵,我可要下死手了。” 戴思恭一甩袖子:“那你就来吧,老夫修炼至今六七十年,还没跟人动过手呢。” 见其不为所动,崖底也不打算再废话,一掌打出。 戴思恭抬手与其对了一掌。 平分秋色。 “嚯,功夫不差嘛,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 戴思恭将腰间芥子袋解下,袋口朝下,倒出三具僵尸。 随着戴思恭‘叽里咕噜’念了几句咒语,三具僵尸额头上贴的符箓自动滑落。 三具僵尸的眼睛忽然睁开。 一指崖底,戴思恭命令道:“去。” 三具僵尸飞速奔向崖底,以三才阵围着崖底就是一通攻击。 单凭表现,他们最多也就标准十侯战力。 可他们组成阵法,便相当难缠,不弱于六公末高手。 好一番缠斗,崖底终于找到三具僵尸破绽,一掌打在其中一具僵尸脑门上。 却只将其打飞出去。 晃了晃脑袋,该僵尸又冲了回来。 “居然毫发无伤?”崖底惊了,这是什么法术? 戴思恭笑而不语,不时在一旁抽冷子给崖底一下,近乎压的崖底无反攻之力。 一直没有出手、观察着局势的足利义满暗道‘可惜’。 视线一转,三千倭兵与四百多百胜战营士兵的对战也不乐观。 百胜战营的兵虽少,可个个精锐,纵然八良级高手与其单对单,一时也难以拿下。 相较而言,倭兵就差了些,只能靠人数优势。 偏偏百胜战营士兵极懂配合,看似散乱,实则彼此照应,不留漏洞。 足利义满拿眼大概一扫,倒下的多是倭兵,明兵则阵亡极少。 “不妙啊!” 趁着没人注意,足利义满施展高绝身法飞上朱雄英的飞舟,一层层快速搜查,试图找出潜藏的大明高手。 一盏茶过后,足利义满重新回到甲板上。 “哈,常遇春没有撒谎,明军竟真没其它后手,朱雄英也不在。” “朱雄英啊朱雄英,你虽然聪明一时,到底年轻识浅,不懂人心险恶。” “你倒也准备的相当周全,可后手还是留少了,若我方只有这些人,指定被你吃的死死的。” 这时,正在交战的汤和发现了足利义满。 “你堂堂征夷大将军,莫非想趁机潜入殿下的飞舟里偷东西?” 足利义满‘哼’了声:“我想窃的是大明国,其它东西我可看不上。” 扫了眼下方的尸横遍野,足利义满喊道:“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足利义满话刚说完,倭奴国那艘飞舟上忽然飞下八个衣着怪异的老头。 他们手中各自拿着稀奇古怪的法器。 有骷髅纹饰的铃铛。 有血色的符箓。 还有人头骨做的权杖等。 落地后,八人‘叽里咕噜’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 汤和等人心知这是足利义满查到明军没有其它底牌后,才迫不及待掀开的底牌,连忙防备。 结果这些人念了半天,场上半点变化也没。 忽然,一个本已死去的倭兵颤颤巍巍爬了起来,一刀劈在另一名活着的倭兵身上。 被劈的倭兵立刻倒地身亡。 几个呼吸后,他又‘活’了过来,沉默着挥刀攻击其他活着的人。 戴思恭大惊:“这是控尸术,可短暂让死人恢复行动,就算将死尸脑袋砍掉都没法让其完全‘死去’。” 汤和问:“老戴,你可是玩尸体的高手,有法可解吗?” “那帮人应该是阴阳师,和咱们这边的道术不是一路,我暂时也没法子。” 二人说话的工夫,更多死尸站了起来。 其中包括阵亡的百胜战营士兵。 面对同袍尸体,百胜战营活着的士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受控制的死尸却不会顾忌那么多,无论倭兵还是明兵,只要在一定范围内,都会被无差别攻击。 眨眼之间,许多百胜战营士兵惨死。 第18章 布计布计再布计,翻转翻转再翻转 “所有活着的人,向我靠拢。”一掌逼飞对手,汤和抽身而退。 花炜连忙带着百胜战营尚且活着的士兵往汤和那边退。 常遇春有心继续交战,但也退了过去。 面具人、戴思恭亦然。 “现在怎么办?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他们也会变成死尸继续攻击。 而我方但凡有所折损,立刻就会变成他们的‘兵’,除非每次杀人时,都直接将其轰成渣。 可那太费内力了,哪怕是你我,也杀不了多少。”面具人担忧道。 足利义满:o(* ̄︶ ̄*)o 长庆:o(* ̄︶ ̄*)o 倭奴其他人:o(* ̄︶ ̄*)o 崖底:e=(′o`*)))唉 常遇春目含杀机盯着足利义满这些人:“就算我们都死在这里,也得把这些杂碎一起带进地狱。 反正太孙还领着大军在外面,而足利义满他们一旦死了,倭奴群龙无首,还不是予取予求?” 面具人、汤和、戴思恭等齐齐点头,认可了这句话。 足利义满等人闻言,暗暗有些紧张。 就在双方打算再来一场混战时,倭奴方的飞舟里再次飞下一人。 见到这人,汤和松了口气,露出个大笑脸。 听见声音,足利义满等下意识抬头往上瞧。 后龟山一眼认出来人。 “是你,林凤娇!” 足利义满等人更紧张了。 “居然是林凤娇?” “她怎么在我们的飞舟里?” “听闻此人能请妈祖临凡,不好对付啊!” 不发一言从后龟山等人头顶飞过,林凤娇好整以暇落在汤和身侧。 迎着汤和期盼眼神,林凤娇点点头。 汤和更高兴了:“你们完了!” 足利义满问:“林凤娇上我们的飞舟干什么去了?” 汤和反问:“你方才上我们的飞舟又干什么去了?” 足利义满立时满头大汗:“林凤娇,你原本也在你们的飞舟上吧?你是何时上的我们的飞舟?” 林凤娇答:“自然是混战之时。” “难怪我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你。” 汤和哈哈一笑:“你先亮三千精兵,又将困阵启动,临到最后才派出阴阳师,不就是想一步步逼出我们全部底牌? 正如你方才确认我们的飞舟上没有其他援手后,立刻选择了决战,如今是我们断定你们没有援手,要跟你们决战! 准备好受死了吗?倭奴的畜生们。对了……。” 足利义满和长庆皆意识到了不好,异口同声追问:“你还想说什么?” 汤和笑道:“看在你们要死的份上,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长篇大论来打击一下你们的士气。 足利义满,长庆,你们确实聪明,利用山名氏清给我们下套,只是可惜啊,我们殿下并不怎么相信你们会相信山名氏清。 所以呀,他将林前辈派了过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哦,对了,山名氏清确实相对而言愚蠢了些,上了你们的当。 但他也不是善茬儿,你们又何尝没上他的当?” “山名氏清现在哪里?”足利义满语气有些颤抖的追问。 “他啊,正带着铁金刚、心米和一群高手准备屠龙呢。 不,不是准备,毕竟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应该已经跟你家的蛟龙交上手了!” 足利义满本就隐隐有这种猜测,得到确认后,直接气的目眦欲裂。 “山名氏清,你这个八嘎,我早晚要亲手杀了你!” 说罢,足利义满就要回京都。 然而这外围的困阵可不认人。 他……照样出不去。 汤和直接看笑了,低声问:“前辈,山名氏清那边……?” …… 比睿山大决战开启之时,亦是山名氏清、铁金刚、心米和尚以及百胜战营十五高手屠龙之时。 没有惊动京都任何人,一行人悄悄遛进室町。 足利义满居住的室町占地极广。 尤其后院,涵括了几座小山以及三条河流和大片森林、平地。 在室町幕府,后院是除足利义满外所有人都不得前往的禁地。 后院围墙之上,山名氏清有些嘚瑟的解释:“此地说是禁地,实际上只有足利氏内部和幕府重要臣子,如细川赖之才知道它是禁地。 等闲臣子、士兵、宫女根本不够资格知悉,更不可能接近。 以至于我费了好大功夫,这才确认蛟龙就藏在这里。” 铁金刚问:“将军之前都是在哪些地方搜寻蛟龙?” “一些险恶之地,足利氏老家,原始丛林等。” 心米和尚道:“将军之前的思路,确实是富有智慧之人的思路。 谁都不会想到,蛟龙竟就藏在倭奴权力漩涡中心的室町幕府里。 可也正因如此,足利义满才会反其道而行之,将其藏匿于此。” 山名氏清道:“大师所言甚是,足利义满此人的谋略确不容易看透。 事实是,就算是我日前亲自前来室町探寻,也险些没找到那蛟龙。” “哦?” “它的真身就藏在室町后院一个十分寻常的池塘里。 那池塘上甚至不时游过几只鸭子,布景也仅有一小片莲花莲叶罢了。” 铁金刚和心米等人闻言,皆不由得佩服足利义满的智慧。 “在一个最不可能藏匿的地方藏着蛟龙,又给它安排了一个十分普通的居所,足利义满老成持重啊!” “难怪殿下不止一次说过,就算没有外部压力,足利义满早晚也会一统倭奴。” “论及心计智谋,天下少有人能与其媲美。” 山名氏清心中有些不爽众人对足利义满的推崇,但强行忍住了:“诸位,足利义满以尊卑有别为名,不许府里下人接近此地。 可他又担心若安排人手守卫,会引起有心之人注意,故并未在此安排防卫。 咱们只要速度够快,完全可以赶在府里护卫过来之前将那条蛟龙杀死。”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对视一眼,默认了这一说法。 山名氏清又道:“听殿下说,他给了你们一把大风剑?” 铁金刚从芥子袋中取出大风剑,交予山名氏清。 “多谢殿下信任!”山名氏清眼神火热的接过大风剑,心中贪念猛涨。 第19章 十八高手屠蛟龙,面具人颇懂太孙 一行十八人各展身法,直奔蛟龙所处池塘。 却还不等他们靠近,两个武士打扮的老头儿便从一处假山后面杀了出来。 “山名氏清,你意欲何为?”其中一个老头问道。 山名氏清眉头一皱:“足利二老,你们怎会在此?” 足利二老曾出现在山名氏清献给朱雄英的情报名单上。 二人乃是足利义满仅存的叔伯辈儿,功夫算不上顶尖,但也强过大多数人,深得足利义满信任。 此前他们也曾被派去驻守一地。 但随着明军不断蚕食,他们和山名氏清一样退回了京都。 对于这二人的出现,铁金刚和心米和尚表现的也很惊讶。 但二人并未畏惧退缩,留下十五高手围困足利二老,继续随着山名氏清去寻蛟龙。 来至池塘边,山名氏清二话不说,抬掌就将其中一面挡水的坎子给打了个大窟窿。 ‘哗啦啦。’ 池塘里的水快速流逝。 豁口处不时蹦起大鱼。 不多时,池塘见底了。 山名氏清、铁金刚、心米和尚正定睛观看,浑浊的水面忽然破裂。 一条粗壮长尾猛地扫向三人! …… 比睿山上。 “山名氏清,你这个八嘎,我早晚要亲手杀了你!” 说罢,足利义满就要回京都。 然而这外围的困阵可不认人。 他……照样出不去。 汤和直接看笑了,低声问:“前辈,山名氏清那边……?” 林凤娇摇了摇头:“殿下的猜测确实很有道理,就算我们在这边打生打死,以山名氏清的实力,也没法在随后赶跑明军,独霸倭奴。 所以他必然在比睿山上有所安排,确保能将我们双方都赶尽杀绝。 但我在长庆那艘飞舟里找了又找,连他们家镇国的妖精王都找出来了,也没找到任何可以威胁双方的高手或物品。” 汤和皱眉:“那就奇了,难不成这家伙是真心投效?” 林凤娇摇了摇头,正欲说话,忽不知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地面。 汤和的智慧、武力都不在开国六公之下,见状稍微一思量,立刻冒出一个想法。 “前辈,莫非这地下……。” “为了不引人注目,足利义满他们也是才到比睿山,在他们到之前,地下怕不是被山名氏清预先埋了炸药!” 汤和目光一眯,直接令人将飞舟开了下来:“众人都随我上飞舟,快!” 常遇春等人再次选择了毫不迟疑的听令,‘唰唰唰’一通飞行,快速落在甲板之上。 第一个飞上飞舟的汤和连忙又下令飞舟飞起,最大可能拉开与地面的距离。 比起明军早就防备山名氏清反水,倭奴一方的预防晚不少,反应自然慢些。 但见明军动作,足利义满还是隐隐有种不妙感觉,当即也下令众人上飞舟。 却终究晚了些。 就在汤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被山名氏清派到山顶附近潜伏的山名氏嫡系、已确认困阵内不会有人出的来,果断点燃引线。 引线快速燃烧。 很快就即将到达炸药处。 长庆站在飞舟上,视线开阔,一下就发现了不断变短的引线。 低头再一瞧地上,许多反应不及的倭兵还在原地发蒙呢。 就算有些倭兵反应及时,可他们大部分没有接近八良的战力,轻功平平,下飞舟容易,上飞舟可就难了。 偏偏飞舟的绳梯又只有那么些,可攀爬的人数有限,排不上的只能干瞪眼。 “不妙啊大将军,山名氏清这狗东西埋了炸药,要炸死我们。”一指快要没入地下的引线,长庆低声道。 足利义满拍了下脑袋:“为了演得像一些,我们昨天才来到此地,山名氏清这狗东西定是靠着中间的时间差,这才能提前在地下埋炸药!” “怎么办?” “不能等了,直接让飞舟升高,快!” 在漠视同伴这块,倭奴人一直独领风骚。 足利义满一声令下,飞舟立刻开始飞高。 所有没来得及上飞舟的人,统统被抛弃。 包括那八个因催动阵法而乏力的阴阳师。 飞舟刚飞上半空,炸药便猛然爆炸开来。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顷刻之间,整个山顶都被掀飞。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赶得上夏日旱雷。 那些被留在地上的倭兵、阴阳师,连同那些被操纵的死尸,亦在同一时间被炸飞,断手断脚乃至尸骨无存。 明军众人还没来得及看倭奴人的热闹,冲击波和无数碎石土块、肉块、骨头便袭击了过来,好似天女散花。 飞舟底部被砸得‘砰砰’作响。 像一块冰雹天落在外面的铁锅盖儿。 “这艘飞舟可是上位为太孙准备了十多年的礼物,万一被砸坏,他俩都要心疼。”虽然从没见过外孙,但常遇春还是第一时间关心道。 林凤娇点点头:“交给我吧。” 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尊高达十多丈、金光熠熠的妈祖神像,林凤娇一边舞动,一边念念有词。 片刻后,神像上射出一道金光,落在林凤娇身上。 待金光消散,林凤娇形象大变。 此时的她,身穿宫装,头戴凤冠,肩披霞帔,周身散发祥和之气,表情宁静而慈悲。 只看了她一眼,百胜战营中那些个祖籍沿海的士兵齐刷刷跪拜下去。 “参见妈祖娘娘。” ‘林凤娇’右手遥遥托了下,士兵们立刻不由自主站起。 视线一一扫过常遇春等人,‘林凤娇’含笑点头。 常遇春等人不知眼前是神是人,有些局促,行礼不是,不行礼也不是,只得回以微笑。 看向对面的长庆他们,‘林凤娇’可就没好脸色了:“又见面了,卑鄙的倭奴储君。” 后龟山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林凤娇’又道:“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既然尔等做不好臣民表率,反而屡屡带着国人误入歧途,归化华夏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不给后龟山等人诡辩机会,‘林凤娇’左脚轻塌甲板,一道金光立时透过船体来到船底,化作一张大网,牢牢将船底护住。 飞舟马上平稳下来,就连撞击之声都消失了。 所有冲击而来的土块石块通通泥牛入海。 同样承受冲击、身体不由自主左摇右晃的后龟山等人羡慕不已。 这时,面具人忽然开口。 “娘娘,以太孙的性情,定想将那艘飞舟收为战利品,砸坏了他会不高兴的,不知可否也救上一救?” ‘林凤娇’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抬手打出一道金光,护住倭奴飞舟。 足利义满等人:…… 第20章 众高手各尽全力,交锋中有伤有亡 少顷。 尘埃落定。 “此时才是决战时刻,诸位,冲吧!”汤和哈哈一笑,率先下了飞舟。 明军众人纷纷跟上。 对面飞舟上,足利义满和长庆很想就此离开。 可给困阵提供元气的是元石矿脉。 在矿脉元气耗尽之前,几乎不可能有人出得去或进得来。 “只能拼了!” 足利义满鼓劲儿道:“诸位,人数上还是我们占优,只要能杀光他们,再等到元石矿脉耗尽元气,胜者还是我们!” 倭奴人从来就不缺那股子疯癫,以至于许多倭奴人连自己的性命都能漠视。 被足利义满这么一鼓噪,倭兵纷纷呼应。 飞舟还不等完全落地呢,一帮子倭兵便纷纷跳了下去。 随即便是新一轮、也是最后一轮的混战! 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倭奴众高手一齐做下了最有利的对局排布。 长庆和足利义满默契的一起将目光投向飘在半空的‘林凤娇’。 后龟山主动拦住了手握大地神枪的常遇春,凭借诡异身法和精通多门武学的优势死死将常遇春缠住,就是不与其正面搏斗。 斯波义将亦主动向汤和发起第三次交锋,浑身充斥悍不畏死之气息,一时竟有些占上风。 崖底也想主动找个对手。 戴思恭先一步将他拦下。 “咱们继续治病吧。” 二条良基、土岐赖康对视一眼,联手合攻貌似不那么厉害的面具人,试图先将其收拾掉,再一起合围其他人,扩大优势。 直到这时,二条良基才展露真正绝学。 原来他不是武者。 而是一名儒修!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接连两段名句被念诵而出,二条良基本人并无变化。 与其联手的土岐赖康却忽然身法变快不说,手中倭刀也锐利了三分,每一刀斩出,自有万千剑气相随。 面具人一时不妨,胸口被划了一刀,鲜血淋漓。 面具人大怒,反手一剑斩断土岐赖康左臂。 土岐赖康吃痛,却还没来得及发出痛呼,二条良基又念诵道:“暖风医病草,甘雨洗荒村。” 一道暖风落在土岐赖康手臂断口,立时让其封口、止血、消痛。 若不是有些身体不协调,土岐赖康都要以为自己其实并未受伤。 “土岐赖康,你只管放心拼杀,有我在,最少你不会死在我前面。”二条良基淡淡一笑,做下保证。 土岐赖康大为感动,战斗风格迅速转变为有攻无守,以伤换伤。 二条良基不愧是搞文政的,阴的可怕。 趁着面具人被土岐赖康缠住,他不时咕哝几句诗词,不远不近的攻击骚扰,搅得面具人心中一阵烦躁,身上伤势逐渐增多。 百胜战营和倭兵的战斗就没那么精彩纷呈了。 但更为血腥。 不时就有人被斩杀,断臂残肢乱飞。 鲜血在破碎不堪的地面聚成多个血洼。 好在八个阴阳师都被阴差阳错诈死。 之前那批死尸也被山名氏清误打误撞给解决了。 否则战场只会更像地狱。 ‘林凤娇’叹了口气,眼角有泪花滴落。 “何日才能天下大同啊!” 泪花滴落山顶,开出一朵朵金色小花。 花朵绽放之刻,‘林凤娇’来到地面。 足利义满和长庆小心翼翼祭出天丛云剑、紫金双龙刀,隔空朝着‘林凤娇’斩出剑气、刀风。 ‘林凤娇’屹立原地不动,只轻轻吹了口气,众多剑气刀风立时消散于无形。 后龟山惊道:“皇兄,大将军,你们千万小心。 她的本事比四年前高了不少,而且似乎不太受地形影响。” “今日之境况,皆尔等作茧自缚,若非你们策划阴谋,十六义士不会牺牲,天下百姓又岂会齐聚湄洲祭拜,献上香火?”‘林凤娇’道。 足利义满、长庆、后龟山等皆是聪明人,又饱览群书。 通过‘林凤娇’的话,他们依稀推敲出香火封神术的原理。 ‘林凤娇’手一挥,方才朝她下跪的十六个祖籍沿海的百胜战营士兵、立时不由自主飞至她身前。 ‘林凤娇’再挥手,自十大神器之一的妈祖神像上调来十六团香火金光,一一没入十六士兵身上。 “尔等可细细体会个中奥妙,对尔等之后修行大有裨益。” 说罢,‘林凤娇’三挥手,香火封神之术再次展露人前。 仅眨眼工夫,十六士兵形象大变,不仅明光铠变幻成青色的绣着溪敕的文官官服,面容也像极了神庙里的十六义士。 十六义士,即湄洲县以黄和中为首的十六义士。 自朱雄英将他们封为十六山神并十六土地,当地人为他们建神庙,初一十五祭拜不休;供牌位,每天早晚上香一炷。 其神像也由礼部最终定制,乃是依照其身形相貌塑造的七品文官形象。 ‘林凤娇’这一手,饶是足利义满、汤和等早有耳闻,依旧惊得不轻。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林凤娇’无喜无悲的说道。 十六神点点头。 四神上前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足利义满、长庆围在中间。 另外十二神则在外围围成一个圈。 铜钱阵才布置完,中间四神幻化出四把拐杖,‘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近身攻击。 而外围十二神则各自举起双手,于头顶上方施法。 受法术影响,之前被炸的哪哪儿都是的碎石土块纷纷聚集。 最后竟几乎同一时间形成了十二座高约三四丈的小山。 中间四神忽然抽身而退。 十二神将十二座小山砸了出去。 足利义满、长庆连忙挥动兵器对攻。 ‘砰砰砰。’ 一座座山被斩碎,重新化作石块碎土。 然人力有时穷。 最后那座山,足利义满和长庆都没来得及打碎。 ‘砰’的一声。 倭奴当世两大绝顶高手齐齐被山撞飞。 一个吐血倒地。 一个肩膀骨折。 十六神得势不饶人,继续围攻。 后龟山不由一阵心焦:“皇兄。” 常遇春‘哼’了声:“先担心你自己吧。” 话音刚落,常遇春手中大地神枪横扫,拦住了后龟山急速闪烁的身影。 趁着后龟山短暂停滞,常遇春猛地一脚踹去,将后龟山踹了个狗吃屎。 “就是你小子在湄洲县差点抓走我外孙是吧?今天老子给他报仇了。” ‘呼’的一阵巨响,常遇春持枪猛地扎下。 第21章 室町后院屠蛟龙,比睿山上救伤心 后龟山根本闪躲不及,只能瞪着眼睛目视长枪刺来。 眼看这一枪就要扎中后龟山胸膛。 一把短剑忽然飞了过来,打偏了大地神枪走势,险之又险救下后龟山。 却是长庆于危急之间掷出了天丛云剑。 “皇兄。” “别愣着了,快起来。” “是。” 后龟山一骨碌从地上起来,右手握爪一吸,将天丛云剑吸了过来。 并不接剑,后龟山用力一推,天丛云剑变换轨迹,飞向长庆。 长庆接住天丛云剑,一剑逼退围攻的两位神只。 …… 被三具僵尸围攻的崖底,就好像落入了无边无际的沼泽,挣脱不开,抽身不得。 哪怕他数次打退了一两具僵尸,根本就无法伤到其本源,片刻后就又被围上了。 偏偏一旁还有个戴思恭不时抽冷子来上一下,每次出手都会让崖底再添新伤。 再次交手几十招后,崖底更是一个不注意,被三具僵尸分别抱住手脚,短时间内根本挣脱不得。 不等其做出反应,戴思恭冲了过去,手中出现几根银针,‘唰唰唰’对着崖底的脑袋和心脏附近就是一通扎。 起初,崖底疼的‘嗷嗷’叫。 很快他就叫不出来了,也没力气再反抗。 整个人愣在那里,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长庆看在眼中,还想故技重施救上一救,可刚抬手,六位神只便合力将其打退,‘哇’的吐了口血。 …… 同样是再次交手几十招,汤和跟戴思恭一样,也找到了斯波义将这个老对手的破绽。 “他的下盘略显轻浮,速度也算不上快!” 微微一笑,汤和双掌挥舞,各种快攻。 如此仅十招过后,斯波义将就有些招架不住,脚步虚浮。 逮住其险些被块石头绊倒的机会,汤和使出一招扫堂腿。 斯波义将哈哈一笑,一跃躲过扫堂腿,顺势瞄准汤和来不及收回的右腿,重重踩了上去。 汤和立时右腿骨折,疼的都冒冷汗了。 “以为我下盘不行?呵呵,后龟山殿下曾经也因为这般认知而险些败于我手。”斯波义将不无得意的说道。 汤和露出了同样的得意笑容:“其实那根本不重要,你且看周围地形。” 斯波义将转头一看,不断变换位置交战的二人、此时奄然处于一个被炸药炸出来的三四丈高、四五丈方圆的大坑里。 斯波义将正疑惑,汤和饱吸一口气,用力吼了一声。 距离最近的斯波义将第一时间遭受到了音波功攻击。 只一瞬间,斯波义将双耳‘砰’的炸响,血花四溅。 紧跟着他身上血管也有多条炸裂,心脏不由自主快速跳动,连带其它脏腑都有不同程度破裂。 ‘砰’的一声,斯波义将像条破口袋似得砸落坑壁,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了,‘噗呲’喷出。 不等其爬起,已经自行接上腿骨的汤和冲了过去,一掌打在其面门上,送其见细川赖之去了。 听到这边声响,被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围攻的面具人轻声嘀咕:“受前元金龙临死前的吼声启发,这老东西多年来一直想创造一门音波功,不想竟被他搞成了!” 想争口气的面具人饱提真元,发动了新一次对二条良基的突袭。 …… 室町幕府。 后院。 当足利义满奉养的镇国蛟龙露出尾巴,其品种已然确定。 黑色对应五行的水。 它必是水蛟龙无疑。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山名氏清选择闪躲。 心米和尚亦然。 独铁金刚不闪不避,强行以金刚不坏功硬接。 ‘砰’的一声,铁金刚被一尾巴抽飞,落地后摇了摇脑袋,这才止住昏头之感。 “听师父说,当年以他的功力,顶在众人之前,仅抗了前元镇国金龙数次攻击而已,若非皇爷救援及时,早死在金龙爪下了。 我此时的功力虽然超过师父不少,但想来也在金龙手下撑不了太久。 如此比对,可知蛟龙比之神龙多有逊色,它甚至破不了我的防御。” 想罢,铁金刚心下大定,扫了山名氏清一眼。 见水蛟龙忍不住出手,足利二老颇为担心,想上前帮忙。 可黄行中、李狗蛋等也不是易于,死死纠缠,让其不仅没有上前,反而离池塘越来越远。 几度交锋下来,足利二老的实力被试探出来,一个为标准十侯战力,一个为十侯末战力。 若单挑,百胜战营十五高手中任何一人都不如他们。 但他们也只强点有限。 何况这还是战场,十五高手围殴他们两个。 ‘呼呼’破风之声再响。 水蛟龙的尾巴又一次抽了过来。 其目标仍然是铁金刚。 铁金刚拿出百衲衣袈裟穿上,直接开启‘菩萨无量’。 随着其高举右手,其身后观音佛像亦举起了右手。 ‘砰’的一声,龙尾劈在观音右手上。 观音佛像颤了三颤,有些崩溃迹象。 但铁金刚硬生生撑住了,用力一提,好似渔夫收撒网,愣是将水蛟龙从池塘里拉了出来。 只见其长三丈,约碗口那么粗,好似蟒蛇。 其另有四条短小的足,头似马,顶上生有直直的独角,嘴边有短须。 相较于神龙,它可挫多了,但仍不失威风凛凛,被其一双狭长眼睛盯着时,叫人不寒而栗。 “山名将军,此时不动手屠龙,更待何时?” 爆喝一声,铁金刚抡起蛟龙就是一通旋转,最后将其扔向山名氏清。 水属蛟龙虽不像水属神龙那样能够腾云驾雾,行云布雨,短暂飞一飞还是没问题的。 倭奴国这条蛟龙平日里又不怎么外出,顶多是偶尔趁着夜色、被足利义满派出去施展本命神通祈雨。 平日里闲来无事,它时常在有限的后院里转圈飞行,早就克服眩晕这回子事了。 自不可能被铁金刚绕晕。 眼看山名氏清举起一把破烂长剑,水蛟龙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张牙舞爪顺势攻去。 山名氏清一时不妨,险些被打落宝剑。 ‘刺啦’一声,山名氏清胸膛处的衣服被龙爪撕破。 快速闪到一边,山名氏清低头看了眼血之痕上的白色划痕,心有余悸道:“好在我穿了血之痕,不然只这一下,我就要肠穿肚烂。” 第22章 长庆以死护众人,义满临场悟忠义 铁金刚并非随意将蛟龙丢向山名氏清。 他主要是为了试探这老小子是否老实。 在汤和、铁金刚和心米和尚出发之前,朱雄英早已千叮咛万嘱咐,务必小心山名氏清反水。 铁金刚、心米和尚自不清楚比睿山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战况,但这不妨碍他们防备山名氏清。 不在预料之中的足利二老的出现,已让二人高度警觉。 又见山名氏清笨手笨脚,左支右绌,铁金刚哪里还不清楚,这老小子分明在藏拙! 给心米和尚使了个眼色,铁金刚道:“将军务虑,我来助你。” 心米和尚会意:“我也来助你。” 两大金刚同时欺身上前,围着水蛟龙就是一通攻击。 山名氏清自以为得计,道了声谢,继续出工不出力。 水蛟龙虽只是蛟龙,却也不是寻常兵器或武功能破防。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数次击中它,根本不痛不痒。 而能对其造成伤害的大风剑又在山名氏清手中,半天没碰到它一下。 打来打去,水蛟龙累够呛。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也消耗不少。 山名氏清看在眼中,暗暗高兴。 院中动静不小,终于惊动室町幕府士兵。 约莫三百士兵涌了进来。 伤痕累累的足利二老见状,大大松了口气,下令士兵过来解围。 局势于是变得混乱,吵吵嚷嚷,越发方便山名氏清划水。 …… 自细川赖之后,倭奴再折损一名六公级高手——斯波义将。 刨掉居心叵测的山名氏清,倭奴仅剩长庆、足利义满、后龟山、土岐赖康、二条良基、崖底六位六公级高手。 而崖底已然受制于戴思恭。 在银针作用下,崖底身上的气息逐渐强大起来,几可与常遇春争锋。 相伴着的,是他那越发清明的大脑与记忆。 某一刻,崖底自行震飞银针。 ‘啪’的一声,面具被震碎。 显露出崖底那张俊俏而慈悲的年轻脸庞。 在场不少人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伤心和尚!” “这不是伤心方丈吗?” “崖底居然是伤心方丈?” 伸手摸了摸身上与大明截然不同的材质的衣服,伤心恍若隔世。 “这几年,我浑浑噩噩……破了很多戒啊!” 戴思恭笑道:“伤心,殿下让我带话给你。” 伤心抱拳:“伤心听令。” “记忆缺失,受人蒙骗,不能自己,都不是你的错,过去种种可既往不咎。 但既然记忆已找回,你当明白自己是哪一国人,该为谁尽忠,切莫自误。” “……是。” 转身看着苦苦支撑的长庆和后龟山,伤心神色复杂。 “皇兄……。”后龟山第一时间注意到崖底的转变,发声提醒。 长庆叹了口气,对足利义满道:“大将军,我方又失一根擎天柱。” 足利义满点点头,眉头紧皱:“再这样下去,被杀的我方高手只会更多。” “虽然很想率先撤退,可朱雄英既然如此大动干戈,不可能放任我这个天皇离开。 大将军,就由你找机会将他们带走吧,拜托了。” 足利义满怔了一下:“天皇您……。” “大将军可是很少对我用尊称啊,这下我更死得其所了。” 畅快大笑一声,长庆气沉丹田,原地盘腿而坐。 足利义满立时看出长庆用意。 “金神掌!天皇竟然也会。” 后龟山更是在长庆与足利义满对话时就猜出了什么,心中无比不忍。 但见兄长已然开始运功,后龟山并未劝说干扰:“大将军,金神掌需要时间酝酿。” 足利义满点点头:“我知道了。” 双刀砍出两道刀锋,一左一右往两边犁出长长沟壑,挡住十六神攻势。 足利义满随即左脚轻挑,挑飞一块巨石,使其正好落在长庆面前。 飞落巨石之上,足利义满不断挥舞双刀,砍出刀气,遥遥将十六神堵在一丈开外。 ‘林凤娇’见状,又自妈祖神像上调出一团香火,隔空一掌按下。 足利义满横起双刀抵挡。 却仅坚持了三个呼吸。 ‘砰’的一声,足利义满被压的双膝跪地。 受到其双膝撞击,大石轰然炸裂。 其中两块碎掉的石头迸射而出,一左一右击打在长庆双肩。 长庆却好似没有感知,继续运功。 足利义满不禁心生敬佩。 “这一刻,我非常后悔当初强行要压你一头。 若我们早日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断不至于有今日之祸。 我愿尊你为历代天皇中最优秀者! 此生我足利义满能做你的臣子,真是有幸!” 随着觉悟提高,足利义满那久未松动的境界竟如同决堤之水一般,沛然无比! 隐隐地,他的身体、头脑好似打开了某道开关似得。 万事万物在其心中、眼内,都变得不同了。 随意一挥手,足利义满轻易就将十六神给击飞了出去,各自现了本相,吐血倒地。 “这就是倭奴第一人细川大人所达到过的至高境界吗?可惜我直到此时才领悟。” ‘噗通’半跪于长庆面前,足利义满尊崇中带着悔恨与释然说道:“陛下,臣先去了。 愿来世我们再做君臣,那时节,我不会再处处掣肘于您!” 说罢,足利义满手握双刀站起,转身直视‘林凤娇’。 “护主刀法最终式——忠义无双!” ‘双’字出口刹那,足利义满双刀合一,猛地直劈而下。 一道横亘长空之刀锋斩碎罡风、浮云,随着其动作直直落下,压的山顶碎石土块纷纷碎裂。 猛地一瞧,好似到了海滩之上。 曾见过细川赖之施展这一招式的伤心、面具人不禁侧目。 “若你是完整状态,一时我也难拿下你,可你伤了,疲了,纵然境界突升,也不过垂死挣扎。”‘林凤娇’叹了口气,缓缓对着刀锋指了一下。 一道金光飚射而去。 ‘duang’的一声,金光对上刀锋。 ‘咔嚓。’ ‘咔嚓。’ 刀锋上出现裂缝。 裂缝逐渐蔓延,很快遍布全身。 几个呼吸后,刀锋整个崩裂开。 ‘咻’的一下,金光继续往前,洞穿了足利义满毫无防备的身体。 足利义满趔趄了几下,终是撑不下去,倒在地上。 第23章 伤心为情叛大明,山名氏清终反水 倭奴众人齐齐一阵心惊。 “大将军!” “大将军!” “不要啊!” 虚弱一笑,足利义满运转起最后的内力,猛地一掌拍出,裹挟着碎掉的刀气卷向百胜战营众士兵。 ‘林凤娇’事先未料到足利义满会如此阴险,见状只能强行自妈祖神像上调来香火之气护住众人。 可时间终究仓促了些。 饶是以‘林凤娇’这等实力,也不免经脉受创,嘴角溢血。 因香火消耗过于剧烈,就连妈祖神像上也出现了两条裂缝。 足利义满:o(* ̄︶ ̄*)o 下一刻,一代枭雄足利义满含笑去世。 同一时间,酝酿许久的长庆猛地拍出一掌。 比起后龟山在比武大赛上使出的金神掌,长庆打出的掌印并不如何巍峨,只有十多丈高。 可它凝实如实质,就跟庙里大佛真的挥出了金掌似得。 长庆的战力尚未达到四老级,可金神掌是一种可以不断累积威力的武功,只要没超过极限,酝酿时间越长,其威力便越强。 以寻常掌法比较,长庆一个呼吸可打出一道掌风,可当他酝酿金神掌十个呼吸,一掌打出,相当于十道掌风叠加。 只这一掌而言,可与四老级高手一拼。 ‘林凤娇’消耗在前,受伤在后,不欲与长庆死拼,故施展身法躲过这道掌印。 不料掌印去势不止,直直轰在外围困阵上。 ‘砰。’ ‘咔嚓。’ 偌大困阵竟短暂裂开一个小缝! “还不快走!” 长庆暴喝一声,猛地将天丛云剑掷向后龟山。 后龟山瞬间泪流满面,但还是接过了天丛云剑,一溜烟率先从缝隙钻了出去。 二条良基、土岐赖康亦趁机甩开对手,逃之夭夭。 伤心很想上前阻止,可又下不去手。 当他看向长庆,长庆也正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对上长庆那双像极了自己儿子的眼眸时,伤心动摇了。 ‘唰’的一下,伤心强行赶在裂缝合上刹那消失无踪。 面具人第一时间就要去追。 汤和将其拦下:“殿下有旨,穷寇莫追。” “这四人皆非易于,此次若让他们逃了,好比放虎归山,殿下怎会下这样的旨意?”面具人不解。 汤和揶揄道:“个中原因,我想你比我要清楚。” “殿下是怕他们狗急跳墙,反杀伤我等?” “不错,殿下的意思是优势在我们,没必要太着急,尽量减少伤亡比较重要。” “不愧是殿下。” 面具人转身就要去擒下长庆。 长庆却不知从哪里捡了把破刀,横在自己脖子上。 “你想以死报国?倭奴人也有这般气节?”面具人不屑的问。 长庆呵呵一笑:“倭奴大多数人确实有刻在骨子里的卑劣,可我们也有我们的优点。 大明人你记住,任何时候,任何情形,都别太轻视我们! 关于此点,恐怕全大明只有你们的太孙殿下才明白,不然他为何这么急着灭亡我们? 你以为我没勇气自杀,会选择苟全性命,任你们侮辱? 你错了,我长庆能选择断后,让弟弟和臣子逃生,便能自尽保全名节。 如此,就算倭奴被吞并,日后明史上也少不了我的一笔,几十几百年后甚至会有人为我塑像立庙,算起来我怎么都是赚啊!” 说罢,长庆悍然赴死。 仅剩的那些倭兵见状,许是真有忠义之心,许是热血上头,许是看清现实,知道投降也是死,竟都纷纷选择自尽。 ‘林凤娇’叹了口气,恢复原形,收起神像。 …… 室町幕府。 屠龙之战持续进行。 自以为伪装极好的山名氏清划水不止。 百胜战营十五高手被足利二老率领士兵围攻,厮杀连连。 铁金刚和心米和尚虽功力高深,却破不了水蛟龙的防,净做无用功。 战至半酣,山名氏清忽然从铁金刚背后出手,一剑刺出。 铁金刚的金刚不坏功虽然防御无双,可碰上锐利无比的大风剑,效果立时大打折扣。 ‘噗呲’一声,大风剑单剑直入,准确刺中铁金刚右肩。 更要命的是,金刚不坏功一旦破功,会让体内内力紊乱,进而影响五脏六腑及经脉。 一口老血吐出,铁金刚直接站立不能,晃晃悠悠倒了下去。 心米和尚大惊,回头一掌轰出,却被血之痕抵消,根本没伤到人。 水蛟龙虽诧异山名氏清怎么会突然反水,动作却是不慢,爪子一挥,从心米和尚脖子前掠过。 下一刻,心米和尚捂着裂了一道口子的脖子也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山名氏清哈哈一笑,提剑就要去斩杀百胜战营十五高手。 正路过铁金刚尸体旁边,忽然,远方一道长剑破空而来。 山名氏清目光一眯:“居然另有安排?” 眼睛死死盯着那长剑,山名氏清很快判断出其虽有六公级高手发招之威,却因是御剑之术,故只要使其停滞,必后继无力。 而若是将其格挡开,以御剑术之精妙,必能马上转换方位再攻,防不胜防。 一咬牙,山名氏清索性好似没看见那飞剑似得,调转身位继续往前冲。 长剑即将刺中自己时,山名氏清忽然闪了一下。 ‘呲’的一声,长剑趁势破了血之痕防御,直直扎在了山名氏清右肩膀上。 ‘嗡嗡嗡。’ 长剑想要抽出,另行攻击。 却被血之痕与山名氏清的肩胛骨卡住,挪动不得。 山名氏清哈哈一笑,伸手就要夺剑。 便在此时,铁金刚忽然一跃而起,猛地一拳捶在辘轳剑剑柄之上。 受此重力,辘轳剑锋利再现,竟连同半副血之痕和山名氏清的右臂一起斩了下来。 山名氏清:(⊙o⊙)… 几乎同一时间,心米和尚暴起,捡起大风剑对着防备不及的水蛟龙的肚子连捅三剑。 水蛟龙立时萎靡不振,趴在那儿战斗不能。 山名氏清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肩连退好几步:“你们……!” 朱雄英自远方极速而来,手一招,辘轳剑自行飞回,绕着他畅快飞舞。 “殿下,你……。” 朱雄英打断道:“山名氏清,都这会儿了,还想装?” 山名氏清‘哼’了一声:“看来你对我早有防备?” “那是自然,毕竟你可是连自己的祖国都能出卖,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会效忠大明?” 第24章 好太孙逼降蛟龙,丧家之犬另有谋 山名氏清偏头一瞧,正好看见心米和尚从脖子上撕下一块厚厚的肉皮。 “你们……!”山名氏清大为恼火,心中更生出一股恐惧。 朱雄英嘲讽道:“比起长庆和足利义满,山名氏清你还差得远,这都源于你的无知和轻敌。 如此重要的计划,你准备的后手太少了,下辈子记得谨慎一些。 你想捡漏,我还想捡漏呢。” 朱雄英御剑就要斩杀山名氏清。 山名氏清大声喊道:“等等,殿下,我还有用。” “哦?你还有何用?” “殿下就不好奇我为何不等杀了蛟龙再反叛,而是急于对铁金刚和心米出手? 毕竟那样才是最稳妥的吧。没了他们,我一个人想杀蛟龙可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我对铁金刚动手后,百胜战营这些人也不会放过我。 而幕府的士兵也不可能相信我,我就算再比不上长庆和足利义满,也该知道不能让自己腹背受敌吧?” 朱雄英笑了笑,忽然一剑斩下把心思放在怎么口遁脱身的山名氏清的脑袋。 这时,朱雄英才道:“无外乎就是这些士兵里有你安插的人手,所以你有恃无恐。 至于你为何不屠龙,呵呵,想必是想将其收服,为你所用吧?” 收起辘轳剑,朱雄英给铁金刚、心米和尚使了个眼色。 二人会意,杀奔足利二老等人。 不多时,足利二老及幕府里的士兵被杀绝。 而山名氏清为了奸计得逞,以留守京都的名义将城内巡逻士兵都给调走了。 以至于至今都无人察觉到幕府里的动静,更别提过来查看了。 铁金刚他们在对战,朱雄英也没闲着。 御起大风剑,朱雄英走到趴在那里半死不活的水蛟龙面前:“虽然不是人,但你可比山名氏清善于伪装多了,想偷袭我? 别装了,就这点伤,能让你战斗不能? 你若再不站起,以后你都别站着了。” 水蛟龙忌惮的看了朱雄英一眼,果断站起。 朱雄英心中嗤笑。 什么样的民族,养什么神兽。 朱雄英再次开口:“山名氏清凭什么笃定自己能收服你? 他所能做的,不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者威逼利诱。 他本就是个叛逆,而你是足利尊氏所寻找到的镇国蛟龙,忠孝节义等大道理没理由能打动你才对。 他能给你什么利益?你是条蛟龙,对你而言有用的不过是食物吧? 难道是配偶?可他如果能找到另一条蛟龙,想必对你也不会看重。 又或者你其实怕死,而他打听到了这个弱点,所以自信能逼降?” 将大风剑停在水蛟龙脖颈处,朱雄英继续道:“我皇爷爷的意思是大明虽有镇国神龙,但神龙亦有寿终之日。 且蛟龙本身也有一定能力,若能收服自然是好。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投诚,大明自然好好饲养你,要么你就去死吧。” 水蛟龙身体僵硬,不敢妄动半分,看向朱雄英的眼神中带着恐惧。 朱雄英立时了然,撤去大风剑。 “你果然怕死,很好,展露你的投诚之意吧。” 水蛟龙微微点头,一翻身,将肚皮露给朱雄英。 朱雄英:o(* ̄︶ ̄*)o …… 铁金刚、心米和尚领着伤痕累累的十五高手走了过来。 “殿下。” 朱雄英下令道:“接管整个室町幕府,不许放跑一人。” “是。” “再找人问问幕府的财富、妖精都藏在哪里,能收的全收起来,尽快撤离。” “是。” 铁金刚等十七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战力非凡,接掌只剩下太监丫鬟的室町幕府简直轻而易举。 经过逼问,足利义满的藏宝室被透露。 朱雄英等人直接将其搬空。 足利氏掌握的妖精则悉数养在城外一处重兵把守的农场。 “算了,等拿下倭奴全境,那些妖精一只都跑不掉,先撤吧。”朱雄英得知后,果断说道。 一行人取了山名氏清的腰牌,一路大摇大摆离开京都。 至于那蛟龙,直接被塞进了一辆马车里。 守城士兵原想查看马车一番。 朱雄英自然不准,反而气势万钧的将其呵斥了一顿,吓得守城士兵们纷纷匍匐求饶。 …… 自比睿山撤退后,后龟山一行人来至在一处密林。 “崖底,你……?” 后龟山欲言又止。 “殿下不必多言,我已恢复记忆,此来只为保全奈奈子跟孩子,不会再为你们对付大明将士。”伤心和尚神色复杂的打断。 后龟山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能有这个心,也不枉奈奈子对你痴心一片。 你的真实身份,奈奈子并不知晓,我跟皇兄原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恢复。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们,但还请你不要迁怒奈奈子和孩子,他们是无辜的。” 伤心和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后龟山转而问二条良基等人:“诸位,眼下我们该如何做?” 二条良基道:“留守京都的山名氏清已然反叛,京都是回不去了。 而大将军身亡,天皇沦陷,我等群龙无首,若消息传出,数年来各自施为的地方将领必然人心浮动。 殿下,说句丧气话,这一战,我们……终究是彻底输了,被大明消灭不过时间早晚,要不……。” 后龟山怒道:“你想投降大明? 不,若是投降的话,大将军和我皇兄不是白牺牲了? 他们舍命护我们逃离,为的不就是让我们能够组织人手反攻吗?” 土岐赖康道:“殿下言之有理,还请殿下给个章程吧,不拼一把,怎知一定会输?” 后龟山哈哈笑道:“好,将军真是快人快语,忠勇可嘉。二条良基,你怎么说?” 二条良基叹了口气:“臣听殿下的。” “很好。眼下我们尚有数百万大军分散各地,尤其是几个出海口,仍在我们手中,进可攻退可守。 只要将其利用好了,就算大明猛攻不停,撑个一两年不是问题,到时或有机会让我们赶跑明军。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到底还是败了,大不了乘船出海,去其它地方寻求机会。 如高丽、占城等,只要我们去打下一块地方,落地生根。 若干年后,大明有变,我们未尝不能打回来报仇雪恨。” 第25章 后龟山临阵继位,戴思恭求取尸体 二条良基想了想:“殿下言之有理,不愧是天皇最器重的弟弟。 既然如此,臣有两个建议。” 后龟山点头:“你说。” “第一,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情况紧急,请殿下阵前继位。 第二,出海口的重要性,大明想必也清楚。 我等需各自前往一处出海口镇守,如此方能确保无虞。” 土岐赖康重重点头:“关白不愧是大将军的智囊,言之有理,末将赞成关白谏言。” 后龟山虽然暗暗担心皇兄。 但陡然听闻阵前继位这样的话,仍不免欣喜:“情况紧急,孤就不推辞浪费时间。 好,就由我暂代天皇之位,待将来救出皇兄,我再还位于他。” “是。” 后龟山随即给二条良基、土岐赖康分派了驻守之地,并写下了相应的军令和职务调动等,令其各镇一方,聚拢兵马,抵抗明军。 随着二人离开,留在后龟山身旁的只剩伤心和尚。 “走吧,我们去横须贺港。”后龟山道。 伤心点点头,快步跟上。 …… 比睿山下,朱雄英与外公常遇春等人会合。 问明山上战斗结果,朱雄英大大松了口气。 “长庆和足利义满都死了,倭奴被灭指日可待,诸位。” 常遇春等人抱拳道:“属下在。” “照我先前排布,尔等各领兵蚕食倭奴仅剩疆域。 一个月之内,我要听到倭奴全境被攻下的军报。” “是。” 众人各自离去。 就连铁金刚和心米和尚也不例外。 留给朱雄英的唯有隆武卫众人和林凤娇、戴思恭。 临走之时,常遇春亲自将缴获的飞舟递给朱雄英。 “长庆这家伙挺贼的,把值钱的东西都收在了飞舟里,就连他手里唯一一只妖精王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这次阵亡的我军士兵和倭奴的几个高手的尸体也都在上面,殿下看看如何安置。” 朱雄英接过飞舟:“有劳外公了,领兵在外,还请外公注意身体。 待庆功之时,我再陪您好好喝几杯。” “好,多谢太孙,那我走了。” “嗯,祝外公马到功成。” 送别众人后,朱雄英自提一路军围攻倭奴京都及周边地区。 得益于从室町幕府中问出足利义满农场所在,朱雄英令隆武卫精准专攻农场,杜绝有人将其中的妖精转移。 命令下达后,作为统帅的朱雄英暂时闲下来了。 才有空安置长庆那艘飞舟上的一众尸体和缴获。 诸葛明一旁陪同。 指了指长庆、足利义满、斯波义将的尸体,诸葛明问:“殿下,要将这三人厚葬吗?” “按理说作为合格的对手,死后该享受到厚葬,可他们是倭奴人啊,他们就是再优秀能干,也不配!”朱雄英道。 “那……?” “找个地方直接掩埋即可。” “是。” 戴思恭忽然开口:“殿下,若是如此处置,不如把他们送给微臣。” 朱雄英愣了下:“戴神医要他们的尸体干嘛?” 诸葛明大概向朱雄英讲了下戴思恭这次的战斗风格:“估计戴神医是想把他们炼成僵尸吧?” 朱雄英更为错愕。 你一个天下闻名的神医,居然是个赶尸的? 看出朱雄英的疑惑,戴思恭解释道:“细究的话,微臣其实并不是道家弟子。 只是年轻时得了本野茅山的秘籍,这才学会赶尸,医术、炼丹则是后来学的。 也是巧了,赶尸需对人体特别了解,有这项基础,微臣学习医术事半功倍。” 朱雄英追问:“神医御使的三具僵尸都有十侯级战力,但不知他们生前是何战力?” “他们生前比成为僵尸厉害,但也厉害有限,大概就是十侯末和高十侯的区别。” “如此说来,用长庆、足利义满和斯波义将炼出来的僵尸很可能有六公级战力?” 诸葛明也惊了一下:“前辈你已经是六公级高手了,若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三具六公级战力的僵尸和三具十侯级战力的僵尸,那……不是天下无敌了?” 戴思恭摸了摸胡子:“哪有这么夸张,我能操纵的僵尸数量上限就是三具。 若否,皇帝能不早早给我多准备几具僵尸?” 朱雄英问:“你的手段,我皇爷爷也清楚?” “当然。就连这三具十侯级战力的僵尸,都是皇爷帮我找的。 得,看来很多秘辛太孙还没来得及了解,微臣便言无不尽。 在朝廷七部之外,其实还有隐藏的一部,名为丹部,也叫暗部,丹部尚书便是微臣。 明面上微臣负责太医院,实则负责的是朝廷炼丹之事,就连太医院那个方向的皇宫防卫,皇爷也交给了微臣。” 朱雄英这才清楚,眼前这老头竟如此得倚重,难怪当初试验荆州鼎用途时,皇爷爷会让这老头用之炼丹。 既如此,朱雄英当然乐得帮他提升实力。 “戴神医,这三具高手的尸体就交给你了。” “谢殿下恩典。” “神医客气了。” 继续往前走,朱雄英来至在盖着白布的百胜战营阵亡士兵尸体前,一一掀开白布整理他们的遗容。 不知不觉间,有眼泪自朱雄英眼角滑落。 诸葛明叹了口气:“殿下节哀。” 朱雄英下令道:“从此以后,倭奴是华夏领土,他们大可葬在这片土地上。 诸葛明,你即刻令人兴建烈士陵园,尽快将他们安葬。 陵园竣工之日,我会亲自前去拜祭。 稍后我手书‘人民英雄’四字交予你,你可命人雕刻于石碑之上,并在石碑后面刻上他们的名字和功绩,供后人观瞻学习。” “遵命。” …… 在后龟山安排下,二条良基负责驻守横滨港。 而附近一座小城由山名氏的山名俊才把守,根本不听二条良基调令。 于征倭右副将常遇春看来,这些城关、港口到底归倭奴哪一方则没什么区别,反正都要被拿下。 临阵之时,听闻领军的是常遇春,山名俊才十分疑惑:“不是说没有征倭右副将吗?” 常遇春答:“征倭右副将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只看用不用我露面。” 山名俊才一脸懵逼。 随后没过多久,他就带着疑惑下去找他的家主了。 其驻守的城关轻松被常遇春拿下。 第26章 苟且偷生老关白,松茸妖精王易主 山名俊才败亡的消息传出,惊得二条良基茶饭不思。 论智谋,二条良基能排进倭奴前三。 可眼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都要兵临城下了,他又能怎么办? 论忠心,他对足利义满比对自己爹娘都好。 可足利义满都死了。 且被分派出去后的一年多,他充分体会到了一言而决、恣意妄为的快感。 在权力的温床上躺了这一年多,他的筋骨早已软化。 让他为国死战,他……真的不想。 心中反被‘蝼蚁尚且贪生’这样的念头充斥。 从建议后龟山投降那日起,二条良基不止一次想过干脆投降。 则以自己的能力,到了大明也不失封侯拜相之可能。 而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是,他不仅打算这么做,而且根本早就这么做了。 不然他不会在后龟山面前假装忠心。 在潜意识中,他不仅想投降,还想迷惑住后龟山,方便在关键时刻卖后龟山一手,为自己的升迁、待遇做踏板。 犹豫几日后,眼见明军越发势不可挡,二条良基终是服软了,主动派人跟常遇春接触,表达归顺之意。 常遇春不擅长这类事,于是派人将消息传给朱雄英。 朱雄英收到消息时,正在餐厅吃饭。 在一旁陪他的是一个六七岁小正太。 小正太生的唇红齿白,十分俊朗。 他皮肤为微黄色,身穿丝绸长袍,头上、腰上佩戴着好几件玉器。 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贵气,有龙子龙孙之象。 小正太正是长庆掌握的唯一一只妖精王。 林凤娇最开始在长庆的飞舟中找到的就是他。 他的品种十分独特,属于木属中的偏门妖精。 他是一只松茸妖精王! 经过闲聊,朱雄英得知为了保护他,长庆一直将他养在飞舟上。 也是那时候,朱雄英多少有些明白南朝当初为何打不过北朝了。 比起稻谷麦子之类的主食,松茸显然在战争年代性价比相当低。 偏偏足利义满掌握的妖精王是一只稻谷妖精王,差距一目了然。 松茸妖精王曾有自己的名字,但朱雄英不希望他怀念故人,所以给他取了个新名字——白明。 白明被长庆养的十分单纯,人畜无害,近乎傻白甜。 朱雄英让他去大明,他表示同意。 朱雄英给他取名字,他也没意见。 主打的就是一个悉听尊便。 看过前线外公的军报,朱雄英一边夹着香气四溢的石板烤松茸往嘴里塞,一边静静沉思。 一顿饭吃完,朱雄英心里有数了。 让人喊来诸葛明,朱雄英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郑国公那里,让他代大明接受二条良基投诚。 你再亲自见一下二条良基。 你告诉他,看在他主动投诚、减少纷争的份上,孤可允诺保留他在倭奴的一切田亩、妖精等,并在日后任命他为官员。 但他若想成为贵族,与国同休,封妻荫子,须得趁着局势还未平定之前,设法立下功劳。” 诸葛明会意,领命而去。 数日后,常遇春秘密接掌二条良基麾下疆域及士兵。 而诸葛明也夜会了二条良基。 “投降之后,便可以完全拥有过去的一切田亩、妖精,殿下还真是仁慈。”得到确切保证,二条良基大大松了口气。 诸葛明笑道:“关白大人可别以为兴兵数百万发动战争的殿下就是个人屠。 真实的他不仅仁慈,而且温柔、多愁善感。 你见过因为看见战死的麾下士兵尸体而哭泣的统帅吗? 你见过把牺牲将士、百姓的名字纹在披风上的储君吗? 发动战争,非他所愿,而是倭奴自不量力,多次挑衅! 若能保证和平,殿下怕是比谁都甘愿,故你愿意率兵投降,减少纷争,在殿下看来功莫大焉。” 二条良基怔了一下。 又沉默了一会儿,二条良基感叹道:“如此说来,我们倭奴还真是作死啊!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 殿下的意思我已明白,明日我便去找后龟山。 他尚不知我已投降,必对我信任有加,我会伺机将其擒获或杀死,以报殿下大恩。” 诸葛明笑着点头:“大人不愧是倭奴国顶级智者,那我就在此等你的好消息。” “嗯。” 转过天,二条良基稍作打扮,带着几个随从去了横须贺港。 当后龟山问他怎么来此时,他答道:“明军攻势太猛,又是海陆两路齐攻,横滨港眼看就守不住,臣只好来投陛下。” 后龟山叹了口气,不疑有他,为二条良基办了场洗尘宴,将其安置在一栋二层小楼暂住。 消停了几日后,就在花炜领着隆武卫攻下足利义满的农场,将一只只妖精用车往朱雄英这里运时,二条良基被后龟山派人喊去议事。 二条良基神色平静的走进议事堂,却见只有后龟山一人在此。 “陛下,不是说要议事吗?怎不见其他人?”二条良基问。 后龟山苦笑:“寻常将领见识有限,让其过来也说不出过所以然,只会浪费时间,索性就没让他们来。” “那崖底呢?” “崖底到底不是倭奴人,若不是皇妹奈奈子不忍离去,他这会儿早带着奈奈子和孩子去大明了,指望不上。” “好吧。” 一句‘好吧’说完,二条良基右手中忽出现把短剑,猛刺向后龟山。 同时,二条良基快速念道:“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说时迟,那时快,‘噗呲’一声,短剑正中全屋防备的后龟山胸膛。 后龟山吃痛,眼睛瞪大,下意识一掌打在二条良基胸口,将其击飞。 “快来人啦!”后龟山强撑一口气大喊。 大堂外的士兵纷纷涌入,将二条良基包围起来。 见再无出手机会,二条良基打伤几名士兵,转身欲逃。 后龟山喘着粗气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大将军最信任的关白吗?” “我犯了所有倭奴人都会犯的错,贪生恋权。”二条良基有些愧疚的答道。 说罢,二条良基撞破窗户,逃之夭夭。 第27章 后龟山临终传位,铁金刚夜阻伤心 二条良基急于逃走,是因为他确定后龟山必死无疑,不值得再耽搁时间。 而后龟山,也很明白这点。 所以他没浪费时间下令追击,也没让人喊太医,而是让人将崖底一家请了过来。 得知哥哥受了重伤,奈奈子提着裙子下摆就跑。 待其气喘吁吁来到后龟山所在议事堂,后龟山已是弥留之际。 “奈奈子,你……你来了。”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快传太医啊!” 后龟山摇了摇头:“崖底身上携带的少林秘药地榆丸都在我这里,我刚才已经服……服过两颗,不然岂能拖……拖到现在。” “皇兄……。” 这时,伤心和尚也抱着儿子赶了过来。 微微抬手,后龟山想摸摸外甥。 却终是乏力,手臂摔在软塌上。 伤心于心不忍,将孩子递过去。 看着怀中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大外甥,后龟山笑的十分复杂:“不曾想舅舅竟没法亲眼看着你长大。” 奈奈子在一旁哭的泪眼模糊:“皇兄,你一定要撑住啊。” “这孩子还没取大名吧?奈奈子。” “是。” 深深看了伤心一眼,后龟山道:“既如此,我便以天皇之尊为他取名,他就叫……就叫神武吧!” 奈奈子诧异道:“那不是第一代天皇的名字吗?” 后龟山道:“是啊,我就是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像神武天皇一样……一样允文允武,重建我大和朝廷!” 颤颤巍巍从芥子袋中掏出三样东西,后龟山将其连同芥子袋一起放在小家伙怀里。 “神武啊神武,三神器就交给你了。 从今往后,你就是倭奴第一百代天皇。 望你长大之后矢志不渝,重振大和雄风,为先皇和我、大将军以及……以及其他阵亡将士报仇雪恨!” 长长的一段话,终于耗光后龟山最后一丝气力。 低头用眉心碰了下小家伙的眉心,后龟山颓然倒了下去。 奈奈子立时哭的都要昏过去了。 小家伙尚年幼,不懂生死离别。 但母亲一哭,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伤心连忙抱起孩子。 孩子怀中的芥子袋和三神器则被他放在了软榻上。 内心中,伤心自是不希望这孩子当什么天皇,更不希望他与大明为敌。 然而,伤心也知道奈奈子有时很执拗。 “唉。” 哭了一阵后,奈奈子擦干眼泪,冷着脸吩咐士兵去通知相关官员前来商议葬礼之事。 调走士兵后,奈奈子问:“崖底,你很清楚皇兄为何传位于我们的儿子吧?” “嗯,他想让我擎天保驾。” “你的选择?” “奈奈子,我是大明的人。” “可你在大明只是一个出家人,而在倭奴,你有妻儿家小。” “话虽如此,只怕我但凡走错一步,少林数万僧人都要人头落地。” “以你失忆时的作为,少林已无幸免可能。” 后龟山摇头:“不可能的,殿下不是滥杀之人。” 奈奈子沉默了。 商谈就此中止。 不多时,相关官员来了。 奈奈子略作说明,让官员们着手办理葬礼。 是夜,众人都在为后龟山守灵。 伤心也不例外。 不过他们一家是在偏殿。 而其他人都是在大殿里。 子时刚到,哭了许久的奈奈子终于有些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似睡非睡。 伤心瞄了眼偏殿大门,确认无人探听,忽然出手点住了奈奈子的穴道。 “抱歉了奈奈子,我不能让你们母子给倭奴国陪葬,你们虽是天皇血脉,但于这场战争而言,实在无辜。” 将奈奈子用纱布捆在自己背上,伤心和尚又将神武抱了起来,就要打开窗户秘密离开。 走了几步,伤心又回头将三神器和藏有天皇一脉众多藏宝的芥子袋也收了起来。 “留着它们,终是大明祸患,还是将来交给殿下处理。” …… 横须贺城外。 伤心带着妻儿一路狂奔。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卷起许多沙土。 伤心察觉不对,连忙止步。 “阿弥陀佛,永昌侯猜的果然不错,你趁夜离城,是想逃之夭夭?还是传递讯息?又或者想去搬救兵?”月色之下,铁金刚声音清冷的步步紧逼。 待来到近前,铁金刚才发现来人竟是伤心。 神色怪异的打量了伤心一番,铁金刚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被曾经约定要决一胜负的佛门对手看见自己背着媳妇儿、抱着孩子狼狈出逃,饶是伤心佛法高深,心性坚韧,也不免感到脸红。 “铁金刚方丈,多年不见,久违了。”沉默了一阵,伤心率先开口。 铁金刚心直口快的反驳:“比睿山一战,贫僧虽未参与,但不日前你我不是才在不远处的山上短暂碰面过?” “额……那时贫僧尚在失忆中。” 铁金刚挠了挠头:“伤心方丈,殿下对你失忆时做的事并不想计较,可你记忆恢复后仍跟着倭奴人离开,可就太不讲究了。 如今你又带着他俩趁夜离城,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他们是我的妻儿,失忆后的那段时光并未从我脑海中抹去,我怎好对他们置之不理?” 铁金刚点头:“男欢女爱,父母之爱子,皆人之常情,贫僧也不愿做恶人。 这样吧,你且自封功力,随我离开。 届时究竟如何处置你们,自有殿下抉择。” 伤心摇了摇头:“后龟山驾崩之前,将三神器传于我儿。 从法理上说,他虽然连路都还不会走,却已是倭奴第一百代天皇。 若他只是长庆、后龟山的外甥,我相信以殿下的雅量,不会为难他,可他……唉。 就算殿下能绕得了他,陛下、太子和满朝文武能饶得了他? 我若将我儿交予你,几乎等同于亲手杀了他。” “后龟山驾崩?难道二条良基得手了?” 看出铁金刚的疑惑纠结,伤心提议道:“这样吧,你放我们离开,我将他们母子安置好后,会亲自去向殿下负荆请罪。 我已带走天皇,又带走三神器,横须贺港的士兵必定茫然,你可回去秉明永昌侯,速速发兵横须贺城,定可一战而下。 你若是觉得还没法交差,担心殿下怪罪,我可将三神器交予你。” 第28章 二高僧深夜决斗,天丛云剑伤金刚 “你可是大明第一佛门的方丈,又曾参与云南之战,围杀细川赖之,前途无量,何必自找死路?”铁金刚问道。 伤心道:“事后我会找殿下负荆请罪。” “就算你到时自杀谢罪,又能如何? 你的儿子可是新任天皇,万一他将来立志复国,会造成多大损失,你能估量到? 就算他将来泯然众人,此时太孙也不追究你,皇上那边该当如何? 贫僧可以明确告知你,若你们今晚走了,你等同于在拿自己的命换他们的命。” 伤心低头看着熟睡的儿子,洒然一笑:“我已有这个觉悟,铁金刚,还请成全。” 铁金刚叹了口气:“这样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我不准。” “那……话不多说,咱们今晚便在此完成当年约战,一决雌雄吧!” “我正有此意。” 眼神交织刹那,铁金刚悍然披上百衲衣袈裟。 伤心将妻儿安置一旁,手一甩,忠义之护随风飘。 内力流转,铁金刚直接使出菩萨无量,身后现出一尊金光熠熠的菩萨佛像,照亮黢黑夜空。 伤心亦知铁金刚不好对付,省去多余试探,袈裟伏魔功当即上手。 和上次交锋不同,随着记忆恢复,伤心是以易筋经运使袈裟伏魔功,威力何止提升数倍。 伤心‘砰’的一掌打出。 经由忠义之护加持,一道宏大掌风破天裂地而去。 铁金刚不敢怠慢,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菩萨佛像缓缓低头,周身罡气逸散,竟在虚影之外再造一道虚影,挡下浩荡掌风。 “你的功力又提升了。”伤心和尚感叹道。 “毕竟几乎每日都在战场作战。”铁金刚道。 伤心和尚甩出忠义之护,隔空不断出拳、出掌,每道攻击都会准确命中忠义之护,一边调节其位置,使其不被铁金刚掌握,一边加持招式威力。 面对漫天掌风、拳影,铁金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双足一跺,铁金刚直接飞起,在菩萨神像护持下强势突进。 强硬冲过所有拳影掌风,铁金刚来到忠义之护正面。 一拳打在忠义之护上,铁金刚却好似打中一团棉花。 看似薄薄一层披风,竟惊人的有韧劲儿。 铁金刚微微一惊,正欲暂退想对策,忠义之护却死死缠了上来,眨眼间连同菩萨佛像都给包围了。 从外面看,好似一颗大蛋。 铁金刚身体受制,可活动空间有限,数次想以内力挣脱,皆不甚理想。 铁金刚暗道:“袈裟伏魔功运用的是一股巧劲,类似隔山打牛。 其所用袈裟也好,披风也罢,穿透性必然极强,就好像一个漏斗,再多的水去冲击,水也必从缝隙中流走。 如此一来,我的内力落在上面,要么穿透而过,要么被泄了劲儿。 而金刚不坏功正好相反,越是练到高深,越是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水若是大了,强行抵挡只会房倒屋塌,因此被气功所克,而不怕刀剑等兵器劈砍。” 再一琢磨,铁金刚心中有数。 自芥子袋中取出平日里用来刮头发用的剃刀,铁金刚轻轻一挥,顿听‘刺啦’一声。 忠义之护被划了个大口子。 铁金刚之围顿解。 伤心默默收起忠义之护,转而以少林其它绝技与铁金刚对敌。 然而皆破不开铁金刚的菩萨无量。 眼看已过了六七十招,铁金刚仍旧不动如山,而远方隐隐传来兵马跑动之声,伤心急了。 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伤心忽然也从芥子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以拈花指的手法将其射了出去。 该东西正中铁金刚的护身气罩。 ‘咔嚓。’ 气罩应声而破! 穿透层层气罩,该东西径直扎在了铁金刚右胸膛。 破功瞬间,铁金刚一口老血吐出,根本来不及防备后续攻击。 那东西透体而出的刹那,铁金刚无力的倒了下去,胸口鲜血‘哗哗’直流,片刻就染红了百衲衣袈裟。 有些无力的转头去看那东西,铁金刚虚弱的问:“这是天丛云剑?” “不错,这正是倭奴传世神器天丛云剑。 铁金刚,抱歉了,你的金刚不坏功水泼不进,密不透风,若非用这等神器一点突破,我难以胜你。 这一场,是我败了。”伤心道。 上前点了铁金刚的止血穴和定身穴,伤心又将八咫镜、八尺琼勾玉放在了铁金刚身旁。 “这三神器就烦劳你转送殿下了,待我将妻儿安顿妥当,即去殿下面前负荆请罪。 届时若有机会,你我再堂堂正正战上一场。” 说罢,伤心转身重新背负上妻儿,消失于夜色之中。 不一会儿后,蓝玉领着兵马赶了过来。 一看铁金刚躺在地上,蓝玉大惊失色。 “大师,是何人将你伤到这个地步?” 被蓝玉解了穴,铁金刚勉强能活动了,苦笑一声:“是伤心。” “这个秃驴搞什么啊,竟敢伤你,他不想活了吗?你没事吧?” 铁金刚摇了摇头:“时也命也啊!永昌侯,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你说吧。” “后龟山临死前传位于伤心的儿子,但他不想儿子将来跟大明作对,打算让儿子隐姓埋名。 故将象征皇权的倭奴三神器留下了,托我转送殿下。 这件事就由你做吧。另外……。” “你说。” “派条船送我回金刚门。” “啊?你这个时候要走?” “因为我……已经是个废人!” 蓝玉:(⊙o⊙)… …… 飞舟之上。 收到蓝玉书信,朱雄英大为恼火。 “难怪出家人要四大皆空,哪怕是伤心这等高僧沾上情劫,也会犯糊涂!” “只是铁金刚为何让永昌侯传话说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李狗蛋,你即刻带人去接铁金刚,让戴神医替他医治。” 李狗蛋就要领命前去。 花炜看过书信,若有所思的拦下了他。 “殿下,铁金刚恐怕真的是废了。 他这么骄傲的人,不想让我们看见他的衰样也能理解。 还是让他回金刚门去吧。” 第29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君上不负卿 朱雄英大为不解:“你为何也这么说? 这其中有什么秘辛是我不知道的?” 花炜解释道:“一般的硬功专练身体,而高明的硬功是连筋骨、血肉一起练,金刚不坏功想来也是如此。 以铁金刚今时之功力,施展菩萨无量后,必是将全身肌肉、骨骼、血气都调动了起来,好似一座拱桥。 偏偏天丛云剑是传世神器,又经伤心和尚全力刺入,破了铁金刚的功。 殿下试想一下,一座由一块块石头垒起来的拱桥被人从中间抽了一块会怎么样?” 朱雄英道:“整个桥都会塌掉?” “是啊,所以破功之后,铁金刚的骨骼、血肉等都会崩掉,以后他怕是连正常走路都困难。” “不曾想铁金刚这等人物,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折掉。” 叹了口气,朱七牛沉思片刻,吩咐李狗蛋道:“去跟诸葛明说一声,让他代我拟一份奏折,请封铁金刚为正四品觉悟大法师,赐金刚门良田千亩,大妖精一只。” “是。” …… 位于倭奴最荒凉的东边海域某无名深山小村庄,伤心以逃兵祸为由,跟村民买了一间空置茅草屋。 这时,伤心才解了奈奈子的穴道。 奈奈子一把抱住伤心。 伤心下意识将她推开。 奈奈子又抱了上来。 “公主,你……我是个和尚。”伤心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不,你是我相公,我们是明媒正娶。”奈奈子道。 “唉。”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奈奈子问。 伤心道:“自然是去找殿下请罪。” “你若是去了,必死无疑。” “死则死矣,我不能连累少林。” 奈奈子沉默了。 伤心心中一叹,问:“公主,如果我不许你复仇,更不许你复国,不许你告诉孩子真相,你能甘愿吗?” 奈奈子自然不甘愿。 但被点穴时,她的眼睛还能看,耳朵还能听。 丈夫与铁金刚的对战、对话她都看见听见了。 她知道丈夫希望自己隐姓埋名,忘掉国仇家恨。 她很想说出心里话,又怕丈夫为难。 纠结了一会儿,奈奈子反问:“如果我放弃复仇,不让神武知道一切,跟你做一对平凡夫妻,你能放弃回去负荆请罪的想法吗?” 伤心果断摇头:“不能。” “那我也不能。” “奈奈子,你要知道,我是少林方丈,我有我的责任。” “我儿神武还是倭奴天皇呢,他也有他的责任。” “我若不回,少林危。 而他若执意复国,亦难逃死噩。 总而言之,我回去负荆请罪,你带着孩子在这里平凡过活,是最好的结果。” “你觉得这样对我们都好?我却不这么认为。” 伤心摇头:“不是对我们都好,是对所有人都好。 明倭之间经此一战,若能顺利融合一统,倭奴百姓将过上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若你执意继续拖他们下水,像你的历代先祖那样,只是给你们天皇一族增加更多血债。” “笑话,你的意思是我的历代先祖统治下的百姓,会不如华夏百姓过得好?” “若非不如,你们为何几千年来都试图征服华夏大地? 若非不如,你们为何要偷偷摸摸假扮倭寇上岸抢劫? 若非不如,为何短短一年多时间,倭奴就损兵折将,近乎全盘皆失?” 奈奈子愤愤不平反驳:“你又怎知大明会对倭奴百姓一视同仁?” 伤心洒然一笑:“若是其他人领兵,或许不会。 但殿下是有大格局的人,他不会对长期被压迫奴役、身不由己的平民挥下屠刀。” 见奈奈子有些被说服,伤心决意快刀斩乱麻,不给她任何一点希望。 毅然走到门口,伤心背对着奈奈子说道:“话已说尽,你好自为之。 临行之前,我最后告诫你一次,不要试图挑衅大明,那只会让你跟孩子坠入无边地狱。 若有朝一日被我知道你试图起义,或是鼓噪孩子复仇,我将亲手杀了你们!” 话罢,伤心纵身一跃,没入无尽黑暗。 奈奈子快走几步,却连他的背影都没瞧见,难过的嚎啕大哭。 神武被惊醒,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就在不远处大树后的伤心听见儿子在哭,忍不住想出去抱一抱,哄一哄。 然而他很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最终还是快步离开。 来至在明军一处军营,伤心正欲表明身份,束手待擒,忽听见两个巡逻士兵在讨论铁金刚被歹人废了一身武功之事。 “嘶!过刚易折,原来这才是金刚不坏功的真正弱点!”伤心一下子想明白了,懊恼至极。 悄悄退了出去,来至在一处小树林,伤心喃喃道:“若只是前面那些事,以殿下的雅量,未必会计较。” “就算我救了奈奈子母子,以殿下的脾气,最多将我处死,想来不会迁怒少林。” “可铁金刚被废,情况就又不同了,他保护殿下多年,感情深厚。” “不行,我得设法弥补。” 一番思索后,伤心有了主意。 经过几日赶路,伤心来到了土岐赖康这里。 作为倭奴仅剩的六公级高手,土岐赖康此时的心境十分复杂。 他既想为国尽忠,又想报答足利义满、长庆以死开路的恩情。 同时他又不太甘愿就这样死掉。 和二条良基一样,一年多的自主之权,让他有些乐在其中。 想到自己手底下这么多人马都只能以自己马首是瞻,就算倭奴待不了,裹挟一些百姓去海外诸岛,轻易就能建立一个国家,称孤道寡,土岐赖康不免心里火热。 土岐赖康正犹豫不决,陡然听说崖底无忧前来拜访。 心虚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崖底问责来了,吓得差点下令把崖底当场格杀。 但仔细一问,对方是只身前来,土岐赖康又没那么慌了,决定见见再说。 少顷,二人会面于大堂。 伤心一上来便开门见山道:“将军,眼下倭奴势弱,绝无战神大明之可能,何必继续对抗,徒增牺牲? 想来你也知道了,我失忆后被后龟山自大明带回倭奴前,曾在大明六大佛门之首的少林寺当方丈,跟大明皇帝、太子、太孙都能说上话。 不如你投降了吧,随我去见太孙朱雄英,我可代为引荐,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总好过你死于非命。” 第30章 伤心劝降二心臣,太孙大殿震赖康 伤心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要劝降倭奴最后一名高手和其麾下抗明大军,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其目的在于借此挽回一些恶感,好保全少林同门。 而伤心劝降的倚仗,主要还是源自于对倭奴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了解。 在伤心看来,足利义满临死前明悟何为忠义,固然令人激赏。 可若当时不是非死不可,且长庆甘愿牺牲的精神感动到足利义满,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踏出那一步。 若是没有那道难以突破的困阵,纵然属下都死光,足利义满怕也不会以死开路。 若汤和等人愿意给条活路,恐怕足利义满甚至可能纳头就拜,以苟且换取将来的起事。 说到底,这个国家的格调就是这样,贪生怕死、不讲道义、犯上等等卑劣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 若否,忠诚如二条良基,怎会行刺后龟山? 伤心可不认为土岐赖康的人格会比二条良基还高。 事实证明,伤心看人很准。 土岐赖康本就想过投降,只不过一来不敢轻易和明军接洽,二来也怕谈不到一个好条件。 如今有伤心愿意牵线搭桥,其它选项在土岐赖康这里可就黯然失色了。 若能成为大明臣子,甚至封个爵位,圈地自萌,荣华富贵享受着,就是给个小国当国王也不换啦! 憨厚一笑,土岐赖康也不藏着掖着:“大师,我也不想乱遭杀戮。 关键是天皇都没了,我就是想卖命,也找不到主公。 你若能帮我牵线搭桥,我愿意带着这些兵投降大明,结束这场混战。” 伤心面上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不齿。 “好,那我就在这里手书一封,你派人送去给太孙殿下。 最多三五日,便有消息过来,咱们一起在这里等着吧。” 土岐赖康:o(* ̄︶ ̄*)o …… 将伤心的信转交给得知方丈信息便火急火燎赶来的哀福和哀匮,朱雄英判断道:“伤心这是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想将功折罪?” 哀福哀匮看完信,‘噗通’给朱雄英跪下了。 “殿下容秉,我寺方丈化名崖底无忧期间虽然多有过错,可当时他并无记忆,是被奸人所骗,所谓不知者不罪。 云锦庄园一战,我少林损失惨重,就连方丈也跌落悬崖,失踪数年,若非如此,他断不可能与倭奴公主结亲,还生了个……天皇。” “是啊殿下,方丈既然把三神器都交了,想来是不愿让其子做这劳什子的天皇。 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方丈虽然是出家人,可既然阴差阳错有了孩子,想要保全妻儿也是人之常情。 大明之战略目标,旨在去除倭奴部分野心之人,保境安民,顺便开疆拓土。 就算那孩子被传了天皇之位,可他尚在襁褓之中,只要不让其知道真相,其不过也就是一孺子,对大明并无妨碍。 贫僧以为,方丈左右为难后,选择了忠义双全之法,即献上三神器,劝降土岐赖康,力保大明拿下倭奴,无有后患,另一方面保全妻儿,使其隐居,独担罪责,还望殿下……法外开恩。” 朱雄英挑了挑眉:“听闻哀乾方丈被行刺后,你们四大长老意欲夺权,可见你们并非对权势富贵毫不动心。 如今你们却为了伤心在孤面前慷慨陈词,真叫孤看不懂,他死了,不正方便了你们? 你们今日之说辞,也不像是你们能说出的话,倒更像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儒或顺其自然的高道的言谈。” 哀福苦笑道:“不瞒殿下说,方丈初掌管少林时,我等确实心有不服。 可他天赋异禀,心性淡然,人品端方,能力出众,将偌大一个少林管理的井井有条,还配合皇上布计,在云南立下些微末功劳。 我等对他的观感便也潜移默化的变成了尊崇,希望他继续领导少林。” 哀匮道:“在殿下面前,我等不敢打诳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若是非要回溯我二人是因为什么才转变想法和思维方式。 我想大概是因为不再争权夺利后,空闲时间多了,心事少了,有时间钻研武学和佛法,故略有进益吧。” 朱雄英点了点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也罢,伤心之事日后再说,土岐赖康所部,却得尽快招降。 花炜,派人传令信国公汤和,命其率人收降土岐赖康及所部,收降结束后,带伤心和土岐赖康来见我。” “是。” …… 十日后。 飞舟之上,百胜战营列队欢迎信国公及土岐赖康觐见太孙。 二人身后跟着看似平静、实则惴惴不安的伤心。 临进待客大堂,三人碰到了在门外负责迎接招待的二条良基。 二条良基与土岐赖康这对难兄难弟见面后,皆感觉有些尴尬。 假笑几声,尬聊几句,二条良基将汤和和土岐赖康请了进去。 “信国公一路辛劳了,我已命人准备晚宴,稍后为你们接风洗尘。”端坐主座的朱雄英等二人行过礼,笑着说道。 汤和抱拳:“谢殿下。” “你且安坐吧,之后也不必回转军中了。 倭奴只剩少许疆域还在负隅顽抗,你且留在我身边,协助我收尾。” “是。” 目光一转,朱雄英看向土岐赖康。 土岐赖康连忙将头低得更低。 朱雄英问:“老将军今年多大了?” “回殿下的话,罪臣已经六十多岁了。” “哦?那你岂不是经历过足利尊氏统治的老臣?” “是,倭奴尚未南北分裂时,罪臣便已经在为足利尊氏出谋划策了。 后来足利尊氏离世,我也出家当了一段时间和尚,但幕府这边的事务,我皆有帮忙参详。 直到细川赖之被杀,大将军足利义满才正式将我请上台。” 朱雄英点点头:“大明对倭奴的这场战争,可以定义为侵略,但也是实打实的复仇。 更能定义为解放倭奴广大劳苦百姓的正义之战,你可明白?” “罪臣明白。” “好,是个聪明人。” 第31章 发慈悲留汝一命,庆功宴豪饮新酒 朱雄英道:“大明有服章之美,有礼仪之大,有海纳百川之胸怀,你只要老老实实,一世富贵甚至百世富贵都不成问题。 史书之上甚至会将你记的名声好一些,尤其是当倭奴彻底并入大明后,你就是促进民族融合和避免无意义战争的积极将领,哪天被人抬进庙里供奉起来都有可能。 但你或你的后代若敢乱来,大明也会以雷霆击碎黑暗。 若你们想效仿安禄山,呵呵,孤保证你们哪怕到了地狱,也会后悔不已!” 土岐赖康‘噗通’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罪臣……罪臣记下了。” “下去休息吧。” “是。” 土岐赖康下去后,汤和再也忍不住了,夸赞道:“殿下真是有人主之风,不愧是上位最看重的太孙。” 朱雄英谦虚道:“信国公过奖了,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舰队航程之内。 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之所以肯投诚,皆因畏惧大明强大国力,非我一人之功。” “殿下言之有理。” …… “传伤心进入。”朱雄英道。 不多时,伤心缓步走了进来。 “数年未见,伤心方丈一切都好?”朱雄英上来就阴阳怪气。 伤心尴尬的俏脸一红:“往事如烟,前尘似幻,贫僧……给大明和少林丢脸了。” “哪里就丢脸了,你可是生了位倭奴天皇啊。 若有朝一日,你的这位天皇儿子顺利复国,声名远扬,兴许将后来的神话中,他会成为圣子,而你为圣父,被人们虔诚信奉。 人们会以他的出生年日为纪年和纪念日,这是多么光彩的事情。” “殿下请放心,贫僧已经告诫过奈奈子,她绝不敢将实情告知那孩子,更不会鼓噪他复国。” “若有朝一日,事情发展到最坏局面,又待如何?” “这……。” “我若不杀你,你又待如何?” “贫僧犯了多条国法,亦犯了许多僧规,实在无颜活在世上,更无颜见同门与国人。 殿下若不杀我,我便自杀,愿沉尸于鲸海喂鱼。” 朱雄英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我不许你自杀。” 伤心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这……殿下大可不必如此,贫僧是个罪人,不值得殿下袒护。” “说到底,你之所以失忆,也是为了大明。” “可是……。” “不必多说了,你且和你两位师叔回少林吧。 若被我得知你寻短见,哪怕只是掉一根汗毛,少林也不必存在于世了!” 放下狠话,朱雄英带着汤和径直离开。 伤心:o(╥﹏╥)o 来到作战室。 汤和好奇问道:“殿下不生伤心的气了?” 朱雄英摇头:“还是有些气不过的,他这事儿做的实在糊涂。” “但殿下终究还是饶了他一命。” “虽然他有错,但曾经毕竟也有功,且情有可原,又没造成什么大的危害,也不是非死不可。” “就怕奈奈子不会真的听他的,万一神武……。” 朱雄英笑了笑:“若神武到时候真的搞出什么事情,此时杀了伤心也无法阻止,不如留着他,将来或是对付神武的利器。” “殿下目光深远,末将佩服。” …… 在大明三十三路军分割、包围、歼灭下,倭奴全境终于洪武十九年七月七日完全落于大明之手。 就连最偏远的许多原本无人居住的小岛,也被大明派兵占据,宣誓主权。 得知消息,朱雄英终于可以好好松口气。 令人火速回京报告皇帝这一好消息后,朱雄英又下令召集各路将领于京都皇宫团聚庆功。 也是巧了,当各路将军安排好各项事宜,陆续赶到京都,正式举办庆功宴时,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而打从八月初三开始,朱雄英便陆续开始接待前来汇合的将领,几乎日日都要办小宴,喜气盈盈。 宴会正式开始。 众人各自安坐。 朱雄英于吉时露面。 众人连忙半跪行礼。 “参见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雄英抬手:“诸位不必多礼,请起吧。” “谢殿下。” 率先落座,朱雄英压了压手。 众人会意,亦跟着坐下。 朱雄英朝着秋雅使了个眼色。 秋雅立刻吩咐宫女太监上菜。 不大会儿功夫,众人面前的长桌上便摆满了各种美食。 其中不乏海里妖兽的肉,亦或者妖精培育的各种作物。 众人不禁口水横流。 如蓝玉这等心大的武将,两眼直勾勾盯着美食,口水都要滴在菜上了。 朱雄英深知很多时候废话不必多,故只简单讲了三两句,便宣布开饭。 蓝玉等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不多会儿,秋雅带上来一群倭奴舞女和乐人。 她们‘咿咿呀呀’歌舞着,看的一帮久未碰女人的糙汉两眼冒光。 又过了会儿,七牛牵着八牛的手飞进大殿,落在朱雄英的肩膀上。 ‘吧唧吧唧。’ 一边有些嘚瑟的叫,七牛一边指着侧门方向。 朱雄英会意,对秋雅道:“把新品酒水端上来让大家尝尝。” 秋雅领命而去。 片刻后,秋雅领着一群宫女给每人上了一个大玻璃杯子。 杯子里装着微黄色的冒着气泡的液体。 三五块冰块在其中飘飘荡荡。 因里外温度不同,外杯壁上挂着一滴滴透明水珠,不时滑下去几滴,甚是可爱。 “殿下,这是酒?”蓝玉粗着嗓子问。 朱雄英点头:“土岐赖康率众来投的第七天,秋雅带着宫女们在飞舟甲板上晾晒新麦。 却赶上下雨,来不及收麦子,导致许多麦子被水泡了,生了芽。 我灵机一动,干脆命人将其磨碎、加水密封发酵,制成这啤酒。” “居然是殿下发明的酒水?那我可得尝尝。” 蓝玉端起酒杯就是‘吨吨吨’一通暴饮,爽的直打哆嗦。 “呀,这味道真绝了,又甜又苦又涩,有点上头。”仅剩一小口啤酒时,蓝玉重重放下杯子,打了个冷颤。 见他这么爱饮,其他人纷纷效仿。 “嚯,这酒是挺独特的,比米酒烈点有限,但味道更加复杂。” “我爱喝这个。” “感觉这酒适合配着烤肉吃。” 第32章 东风与圆月更配,共得妖精一万一 蓝玉正准备把剩下的酒喝掉,刚拿起杯子,杯子里忽然冒起一阵白光。 众人纷纷侧目。 待白光消散,一只鸡蛋大小、皮肤微黄、头发末梢翘着滴碧波荡漾的黄色水珠的小东西出现在杯子里。 蓝玉虽勇猛过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亦被吓了一跳。 看清小东西外貌后,蓝玉又高兴的后槽牙都要看见了。 “居然是万中无一的酒水类妖精,我老蓝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朱雄英挑了挑眉:“啤酒小小妖精?” 妖精的诞生一向具有不可预知性。 最不可预知的则莫过于水属妖精。 以人类本身的水而言。 津液、鼻涕、唾液、尿液、血、气都可以视为水的一种,一旦其离开人体,都有几率化作妖精。 水是多变的,加了糖能变成糖水,加了盐可以变成咸水,加了醋可以变成酸水……。 另外一些更加神奇的水的变化,如泡菜发酵之后的泡菜水,粮食发酵之后的酒水,豆类发酵之后的酱油、醋等等,则越发难测和难得。 这种特性使得水属妖精永远可以刷新人们认知,而不像其它四属妖精固定。 在大明,许多人家都有做酸菜、泡菜、咸菜的习惯,诞生泡菜水妖精、酸菜水妖精等水属妖精的几率自然不小。 但凡谁家拥有它们,便能靠着它们无限制‘水’的能力来制作泡菜酸菜等,成品不仅味道绝佳,且有一定药用价值,十分受欢迎。 大明亦有酒水类妖精,凭空就能变出酒水,挣钱能力尚在主食类妖精之上。 跟它们比起来,用海水妖精变出海水、方便养鱼送到内地,都只算小意思。 相较于自然界随处可见的各种水源,这类人造水的总量占比十分稀少。 故这类妖精数量不多,每一只都十分被珍视。 凡是有人意外获得,发家致富不过眨眼之间。 尽管局限于它们要变出的‘水’比一般水困难,以至于其实际可笼罩范围只有十亩地的三分之一,持续时间也更短。 对于勋贵而言,钱财倒不算什么。 但若是能拥有一只稀有妖精,无疑很有面子。 蓝玉珍重的将啤酒小小妖精托在掌心,朝着朱雄英咧着两排大牙,笑得无比谄媚:“殿下,这妖精……该归您吧?” 朱雄英哭笑不得:“永昌侯你搁这以退为进呢? 啤酒是我请你们的,它既然在你的杯子里诞生,自然归你所有。” 蓝玉:o(* ̄︶ ̄*)o “谢殿下。” 七牛‘吧唧’一声,飞过去摸了摸啤酒小小妖精的头,满脸慈祥,像一个老父亲。 朱雄英乐了:“这批啤酒虽主要是用和叶培育的小麦酿造。 但里头也加了七牛培育的松树的松针、松果和松树皮。 如此算来,它也算是啤酒小小妖精的爹。” 蓝玉哈哈一笑:“就请殿下代七牛为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朱雄英想了想:“就叫它圆月吧。” “圆月?” “今天正好中秋嘛,叫圆月挺应景,而且……。” “还有别的原因?” “整场战争下来,我方死伤虽然不大,汇总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我之所以创出啤酒,还有一个原因。 我想开厂售卖啤酒,用赚的钱成立一个军人伤亡退伍抚恤基金。 关于这款啤酒以及后续工厂、店铺的名字,我定了‘东风’二字。 有风当然得有月,毕竟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嘛。” 蓝玉等人都不明白‘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内核。 但不妨碍他们明白军人伤亡退伍抚恤基金的含义,一个个老激动了。 “殿下就是殿下,好主意啊。” “若能有这样一笔钱,将士们冲锋陷阵必然更加卖命。” “消息传开后,士兵们一定非常高兴。” “跟着殿下混,一天吃三顿,顿顿吃得好,后福少不了。” “嚯,蓝将军,你这是要考进士?怎么满嘴打油诗?” “……。” …… 宴会进行到半截时,诸葛明有些兴奋的从殿外而来,在朱雄英身旁耳语了一阵。 朱雄英闻言也有些兴奋,朝着秋雅点了点头。 秋雅会意,又带着宫女们给每人上了一块油光水亮的花边月饼。 朱雄英笑道:“诸位,这五仁月饼用的松子仁、瓜子仁、核桃仁、麻子仁和芝麻仁都是由妖精培育的精品。 值此中秋佳节,我给大家每人发一块,祝愿大家在未来的日子里都能团团圆圆,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谢殿下。” 吃过月饼,朱雄英道:“我在这里,你们也放不开喝酒吃肉。 正好我也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离席了。 你们吃好喝好,玩儿到天亮都没问题,酒菜通通管够。” 蓝玉等兴奋极了:“多谢殿下。” 离席后,朱雄英径直上了停在广场上的飞舟。 诸葛明一路跟随。 来到书房,只见最中间的大圆桌上堆满了各种公文。 朱雄英拿起最上面那张看了起来,一边听诸葛明道:“经过臣多日统计,最终算得此次共从倭奴缴获妖精王三只,分别为松茸妖精王、稻谷妖精王和小麦妖精王。 其中小麦妖精王由郑国公从山名氏清的府邸中搜出。 另有大妖精一百八十只,小妖精及小小妖精合计一万只。 其中近三分之一都是金属妖精,正好填补大明金属类妖精短缺的弊端。” 之前从白古王朝一个州里就搞到三百只妖精,故朱雄英早断定这次能从倭奴搞到数量相当多的妖精。 然而当诸葛明爆出统计数,还是把朱雄英惊得不轻。 三只妖精王! 一百八十只大妖精! 一万只小妖精和小小妖精! 倭奴在这方面是真富有啊! 曾几何时,我堂堂太孙,见到大妖精也惊诧稀罕的不得了! 发了,一波就发了! 难怪大元那时候那么喜欢灭人家的国家。 收获是真喜人! 第33章 取之于民用于民,人民储君爱人民 “稻谷妖精王我已经见过了,你安排下,明天我要去看小麦妖精王。”朱雄英吩咐道。 诸葛明领命,指了指单独放在一旁的几摞公文:“殿下,这里是各地汇集而来的田亩图、矿脉图以及城镇、乡村分布图。” 朱雄英拿起一张看了看:“乱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让倭奴百姓回去好好生活了。” “殿下打算放他们回去?” “你有别的看法?” “手段怀柔了些,臣原以为……。” “以为什么?” “殿下对倭奴仇恨之深,臣原以为你会将他们亡族灭种。” 朱雄英摇了摇头:“作为一衣带水的邻国,他们受汉文化影响极深,本就是最好归化的群体,杀了未免可惜。 其次,底层百姓无论在哪国都身不由己,我敢说他们中大多数人搞不好连大明皇帝是谁都不清楚,也算无辜。 最关键的是,倭奴百姓有几千万,全杀了,就得从大明移民,不然这片疆域不是白打了? 几千万人啦,就算以大明的底蕴,也得伤筋动骨。 不如留着他们接受改造教育,继续耕田织布,采矿捕鱼,为大明源源不断输送养料。” “殿下言之有理。” “当然了。” “殿下有何吩咐?” “所有现役和预备役的倭兵倭将,无论是被俘虏的,还是主动投降的,就没一个无辜了,统统杀掉。 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兵将,无论其亲眷是否参军参政,统统株连三族!” “这样株连,倭奴整个中高层怕是要一个不留,那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那边?” “他们的亲族可以留,看在他们二人是六公级高手的份上。 告诉他们,孤不想沾血,杀降、株连之事需由他们上书。” “如此的话,就算他们幸存下来了,估计也会怕的要死。”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残余的倭奴人,一定恨死了他们。” “那更好。” …… 除了一万一千只妖精和各种矿脉、金银珠宝、灵草、丹药、炼器材料等,大明的战利品另有血之痕、紫金双龙刀、忠义之护这三件神器。 最值得一提的则莫过于天丛云剑这件传世神器和水蛟龙这条镇国蛟龙。 长庆那艘飞舟虽然老古董,但也不失为一件令人眼馋的宝贝。 让朱雄英觉得遗憾的是,三神器中另外两件居然都不是正品。 而是因各种原因丢失后,被历代天皇派人做的赝品,只有象征意义。 “说起来,倭奴不愧是拥有许多金属矿脉的国家,炼器的技艺相当纯熟。 单就血之痕和忠义之护而言,就不是我大明炼器师能企及的。 就连华夏历朝历代,似乎也没有这等防护类神器。”诸葛明感叹。 朱雄英虽然听得冒火,但也不得不承认诸葛明没有瞎说。 从芥子袋中取出血之痕与忠义之护,朱雄英道:“血之痕可以抵挡兵器类攻击,但挡不住内力攻击。 而忠义之护能挡住内力攻击,面对尖锐之物却一触即破。 只要不被针对,它们对战力提升极大,哪怕是寻常十侯级穿了,对上六公级高手也能坚持许久。” “伤心居然会托罗忠献上忠义之护,看来真是心无所挂。” “他若真心无所挂,也不会急着献上忠义之护。 不过想以此补偿,换取对少林和妻儿的宽恕。” “殿下慧眼。” 收起两件防御神器,朱雄英让诸葛明将倭奴全境地图展开,提笔就是一通圈画。 最终共圈得一百三十二块互相交界的地块。 “以后倭奴就分为一百三十二个县,暂由四十三个州分管,再上一级为十二个府,四个省。” 诸葛明拿眼一扫,早已对倭奴了如指掌的他立刻发现朱雄英用意。 相较于倭奴原本六十六国疆域划分,每个国都被一分为二。 且并非单纯的疆域一剖为二。 新的县除了原国二分之一不到疆域,都会或多或少从另一国搭一小块地域。 如此一来,整个疆域划分虽然改动不大,实则都有所变化。 落在各地百姓那里去,老乡可能变成临乡,同族之地可能被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三。 原先由某地独占的河流,会变成界河。 原先由某族独占的山头,会只剩一角属于自己。 等等等等。 则看似分割的是地域,实则分割的是亲情、团结、利益、争端等等。 “殿下高招!”诸葛明由衷佩服道。 朱雄英笑道:“还有更高招呢。” “臣洗耳恭听。” “被俘和投降的将士多达数百万,就算其中大部分只是平民或奴隶,不会给亲族带去株连,估计最终被杀的人也将高达五百万以上。 如此多的杀戮,剩下的倭奴人必定人心惶惶,为了不耽误生产,也为了让他们沐浴在大明荣光下,我打算将三分之一缴获的妖精送给他们。 通过外公他们从各地搜来的倭奴相关公文、地图、账册,我发现倭奴针对妖精的相关法律和大明不同,并非谁发现妖精了,妖精就归谁。 而是平民或奴隶一旦发现妖精,哪怕是自家田地上的作物化作妖精,也得被贵族和官员巧取豪夺。 他们心里定然是不甘心的,好在哪只妖精从哪儿来,都有详细记载,便按图索骥,把这类妖精还给百姓,他们必对大明感恩戴德。 则不出几年,此地人心尽归大明,从此无华夷之分。” 诸葛明拍了下巴掌:“好计策!可是……。” “怎么了?” “无论划分疆域,还是分发妖精,都得请示皇上吧?” “哈,我当然清楚,待会就写奏折,明天让人送京。” …… 庆功宴后,众将都闲下来了。 朱雄英则格外忙,几乎每天都在乘坐飞舟往来倭奴各地,或调研,或犒军,或……。 在他的主观授意下,倭奴百姓无论情愿与否,都只能拖家带口回归,重新落地生根。 跟他们一样忙的还有各路军的士兵。 有的负责镇守。 有的负责屯田。 有的负责开荒。 朱雄英设计的一百三十二个县里,有十个是县级农场,不列入普通行政。 但暂时农场里没有种工,朱雄英只能以士兵代替,先把框架搭起来再说。 朱雄英甚至给它们各调了一只大妖精和两只小妖精、五只小小妖精过去。 这十处农场位于倭奴各地,主体是原本的十个倭奴大贵族的私田。 朱雄英又额外框了一些山林、河流、草地进去。 若要建设好,达到大明那边的农场水平,且得努力。 它们,便是朱雄英规划的日后朝廷确保本地稳定的铁锚。 将来百姓饥饿与否,粮食价值如何,全看它们的产出时间、速度、总量。 第34章 一场欢喜一场惊,遭怼后皇爷护短 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战兢兢,倭奴百姓逐渐平静下来。 因为相较于被足利义满等人统治,生活并没太大变化。 他们拥有的还是当初那些田地,干的也还是那些活儿,无外乎就是所属地的疆域、名称有些更改。 各种苛捐杂税则没人来收了,看起来像是大明还没顾得上。 但偶尔过来搞宣传的大明官吏说以后都不会再收了,只需按照大明律按时按量交税纳粮即可。 虽然对公家的说辞不太信任,但倭奴百姓也没胆子和法子抗争,只能听之任之。 只要当官儿的别太折腾,安安静静的,百姓们就心满意足了。 …… 奉天殿。 皇帝朱元璋又一次叫起了午朝。 只因继完全拿下倭奴的喜报后,好大孙儿又来了一份奏折,汇报各地缴获之余,请旨划分倭奴疆域、下发部分妖精……部分地区改为农场等等事宜。 开朝会之前,皇帝早就看过好大孙儿的奏报,欣慰不已。 老朱本想直接同意,可太子说不好忽略百官,这才耐着性子叫来文武百官公参。 随着太监一字一句念到此战之妖精缴获,武将们都要激动的飞起来了。 便连平时最守礼的文官,也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打断了太监的念诵。 “我的天啦,三只妖精王!一万只小妖精和小小妖精,这要是全拿回本土,够让全国农场增加好几成产量了。” “太孙殿下真是圣明烛照啊,我们大明啥时候打过这么收益巨大的仗啊。” “这一仗打的真值,我愿称太孙为皇上和开国功勋之外的第一军事大家!” “算上由那只在河南发现的黄金妖精新近进化的妖精王,朝廷可就有六只妖精王了,虽然仍不及前元时的数量,可已然相当可观!” 皇帝丝毫不恼怒大家的打断,甚至希望大家多说一些。 热闹了好一阵,官员们意识到场合不对,陆续停下激动言语。 太监于是继续念诵。 听见太孙想分发三分之一妖精给倭奴平民,并划分农场和疆域……免税,武将们反应平平。 文官们则又一次激动的议论起来。 “三千多只妖精,说发就发了,殿下真是有仁君之风!” “殿下划分疆域的计策用的十分不错,有点二桃杀三士那味儿了。” “过往殿下不是在打打杀杀,就是在指挥军士打打杀杀,不想在文治之道上也十分擅长,估计跟诸葛明时刻跟在他身边有关吧,诸葛明此人,真有国士之风。” “殿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真是皇家麒麟子!” 朱元璋:o(* ̄︶ ̄*)o 就连大儒宋濂都忍不住站出来建议道:“皇上,事不宜迟,请速速就一百三十二县及农场分派官员吧。 此次数百万大军远征,必然有许多有功之士,大明也会多出一批新贵族。 可就近将其分封于倭奴,使其世代镇守新疆。” 朱标笑道:“新疆?这个名字挺恰当。 父皇,不如就以新疆为其中一个省份命名。” 朱元璋点头:“就依太子的意思吧。 咱乖孙一共打算在倭奴建立四个省,除新疆外,另外三省便分别叫做倭奴、东瀛和扶桑。” 太子及众官员:“是。” 朱元璋又道:“官员任命之事,吏部下去抓紧办,若是官员不够,就加急开一场恩科取仕。” 太子及众官员:“是。” “你继续念。”皇帝道。 于是太监继续念诵朱雄英代为转奏的、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的奏折。 “倭奴之人,极其好学,然凡事只学一半。 其学道之阴阳通便,学成个反复无常。 其学儒之仁义礼智,学成个口蜜腹剑。 其学佛之慈悲为怀,学成个两面三刀。 其学兵……。 …… 此时倭奴兵将投降,皆因形势逼迫,看似逆来顺受,实则只待时机一到,顷刻间便会反咬大明。 为免后患,为除劣根,深知倭奴人性之臣:二条良基、土岐赖康联名请求处斩所有倭奴兵将及预备役,并株连所有世家大族。 孙臣不忍伤二人之殷殷报国之心,故代为准奏,望皇帝准允。” 这次可没有文官欢呼雀跃了。 武将们倒是乐的直拍大胯。 “好个太孙,有魄力啊,几百万人说杀就杀。” “难怪辘轳剑能认他为主,就是白起当年杀的人,也多不到哪儿去。” “真对我的胃口,可惜这次明倭之战我没参与,下次若有机会,我愿去太孙帐前听命。” “诶,别瞎说,太孙只是代转奏折,上奏折的是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这两个倭奴人,这种脏水能往太孙身上泼?傻了吧你们。” 武将们闹哄哄一阵后,文官们已然厘清情绪。 要好的官员互相对视一眼,齐刷刷站了出来。 “不可啊皇上,几百万将士,还是投诚的将士,杀之不祥!” “倭奴将士死活倒是无所谓,关键是不能让太孙养成这种习惯。” “他们也不过是听命于人,既然倭奴以后是大明疆域,追究首恶就是了,何必赶尽杀绝?” “倭奴那些世家里,许多都是名士、大儒,所谓刑不上士大夫,如此株连,不得人心啊。” 宋濂也再一次站了出来:“皇上,老臣也认为不宜对这些将士赶尽杀绝,只需筛选出其中曾经当过倭寇的杀掉即可。 还有件事,老臣早就想说了,只不过碍于大军在外,怕影响军心。 昔日太孙于湄洲县城设计打败斯波义将麾下十万精兵,可他坑杀俘虏不说,还将人头送往全国各地,供百姓玩耍。 以至于不少百姓血气上头,地都不种了,要跑去参军。 太孙之心性若不加以校正,恐变本加厉,沦为暴君。” 朱元璋有想过讲究以德报怨的文官会反对,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反对,宋濂更是这样的出言不逊。 本心里,老朱其实也不是很想杀那些将士。 毕竟是几百万现成将士,留着保家卫国不好吗? 但转念一想,乖孙儿打赢云南之战后,对同为敌人的元军却能轻拿轻放,当不是嗜杀之人。 一番纠结后,老朱选择继续支持自家孙儿,这才召开朝会。 老朱是个坚硬如铁的人,既然有了决定,不会因为大臣劝诫就改主意。 第35章 真雄主不惧流言,太孙于此布恩情 “呀,你们说晚了,咱是在回了道圣旨后,才想起来应该跟你们说一声,所以才召开了这场朝会。 咱在圣旨上都已经让咱的好大孙儿便宜行事了。 这会儿若是听你们的,岂不是朝令夕改?”微微一琢磨,老朱选择由自己来扛这件事。 朱标不愿父皇背锅,马上找补:“诸位爱卿,许是太监念的快了,你们没听清。 这封奏折虽是太孙呈递,但后面那段却是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的奏折,太孙只是代呈。 想来以他二人之出身,若非真的看到未来威胁,当不至于上此书屠戮同胞。 由此可见,倭奴人确实需要好好整改,还是准了他们的奏为好。” 宋濂等人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 太孙若不同意,岂能代呈奏折? 当我们傻啊。 皇帝分明在撒谎,为的是维护太孙。 照此下去,太孙真的会长歪。 …… 不管怎样吧,皇帝说他发了圣旨,那他就是发了圣旨。 他说不能朝令夕改,谁又敢劝他朝令夕改? 这事儿啊,就这么定下了。 下朝后,朱元璋携太子来到武英殿。 这时皇帝才露出苦笑:“标儿,咱是不是做错了?” 朱标反问:“父皇的意思是?” “几百万将士啊,这要真都给杀了,就算有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当挡箭牌,咱乖孙的名声也不会太好,咱的名声也会更坏。” 朱标也有这样的担忧。 但金口玉言,事情都发生了,也没得改了。 于是朱标强装笑容:“名声变坏些而已,父皇你还怕这个?” 朱元璋撇了撇嘴:“说的也是。” 朱元璋转而问道:“听说足利义满有一对和蓝红双龙刀一模一样的紫金双龙刀?” 朱标点头:“是啊,和雄英的奏折一起送来了,儿臣正准备将其收入神剑葫芦。” “你现在就收吧,咱倒想看看,融合了三件神器和一大堆各式宝剑后,这神剑葫芦会起什么变化。” “是,父皇。” 取出神剑葫芦,又取出紫金双龙刀,朱标依次将其塞入葫芦。 和之前收取蓝红双龙刀不同,许是达到神剑葫芦承受上限了,紫金双龙刀塞进去后,神剑葫芦有些不受控制,时而变大,时而变小,时而左蹦右跳,时而飞来飞去。 父子俩等了一阵,神剑葫芦终于不跳了。 朱元璋和朱标定睛一瞧,神剑葫芦的外形和之前并无多大区别。 只是盘在葫芦上的九条赤龙纹饰变得更加活灵活现,仿佛下个呼吸就要飞走似得。 “父皇,我怎么觉得……?” “咱也有这种感觉,难道咱孙儿的预期要被实现?这神剑葫芦会进阶成镇国神器?” “可是您那里的……。” “嘘。” “明白。” …… 倭奴固然面积广大,相较大明依旧不够看。 皇帝说要开恩科选进士,然后派去倭奴当官儿,不过是万般无奈之后的做法。 事实是大明建国十九年来,举办过数次科考,诞生了大量进士、举人、秀才。 而举人相当于官员预备役,只要考中就有机会做官。 朱雄英带领将士拿下倭奴,便是给他们的机会。 一百多个县啊,每个县光七八九品官员就得五六个。 算上州、府、省的高级官员,直接提供的岗位得近两千个。 而像是典史、检校、司狱等不入流官职,更不必说,足够塞下一大批人。 举人功名的士子当然不可能一上去就当大官儿。 可他们能在内地顶一些经历、知事、县丞、教谕之类的官儿。 被顶的官儿则能漂洋过海去当知县、知州。 而二三四品高位,四个省起码也能增加好几十个,如左右布政使、都指挥使等。 许多在朝廷多年没挪窝的官儿也能往上爬一爬了。 对于太孙,他们岂能不感激? 皇帝的圣旨早于这些人到达倭奴。 得到皇帝首肯,朱雄英第一时间下令斩杀所有俘虏和投降倭奴将士,并株连各大地方名门大族,杀的是血流成河,哀声连天。 平民士兵的家中在死者死后倒还能哭一哭。 而贵族家中就惨了,连个哭坟的人都没有。 因为呀,被杀绝啦! 不等广大平民哀伤多久,朱雄英即令人将三千只小妖精和三百只小小妖精分发下去,平均每个县都分到了二三十只。 再平均一下,每个乡镇都有一两只。 而在等候圣旨的时间,朱雄英早已派人在各地教授汉语、汉字。 等百姓能基本交流,他又让人宣扬大明律,尤其其中关于妖精的法律。 百姓们也就早知道妖精只要发给自己,就是自己的,受国法保护。 这下子,被发了妖精的百姓可老高兴了。 见谁都说大明好,见谁都夸太孙妙,晚上睡觉都能乐醒。 而其他那些以前没有发现过妖精、也就没被返还过妖精的百姓,嫉妒归嫉妒,总归生活也因此有了盼头,对大明自然也就有了好感。 再等到朱雄英宣布免税后,百姓们彻底忘了足利义满这些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逢人就是我们大明如何如何,我们大明人如何如何,自豪的都要冒鼻涕泡了。 可惜已经是秋冬季节,种植已经不赶趟。 许多百姓甚至还要朱雄英派人接济。 不然的话,靠着这批妖精,要不了太久就会大丰收。 平民之外,朱雄英又召集了倭奴各大贵族普遍豢养的奴隶,给于其政治上的大明百姓身份,并赋予可以养家糊口的农场种工职位,使其成为各大农场基层。 他们原不被当人看,成了大明百姓,翻身农奴把歌唱,对大明那就更是感恩戴德。 一个个老有干劲了,配合朱雄英分给农场的妖精各种开荒、犁田,期待来年春耕。 如此几套组合拳打下来,倭奴全境民心所向,分外安定。 等八位布政使带着他们的部下跨海而来,发现地方虽然偏远了些,可治理竟比内地还要简单,没有各种纠缠的地方关系网不说,百姓个顶个的认同、听话。 就……只要不乱来,等三年之后朝廷考核,相当于白捡政绩! 第36章 人民英雄人民爱,倭奴百姓送明军 和官员们一起过来的还有朱梓、朱檀 、朱椿 、朱柏四位皇子。 老朱派他们过来,是为了宣示朱家主权。 四个皇子,正好一人于一省建藩国坐镇。 朱雄英起先并不知道这事儿,还是他们都登船了,这才被父王来信告知。 原来啊,皇帝笃定倭奴会被拿下,故压下了四王就藩时间,专程让他们候着朱雄英功成之日。 了解前因后果,朱雄英无比暖心。 跟四王和官员们交接完,朱雄英率领部分士兵回内地就该提上日程。 是夜,朱雄英在飞舟上摆宴,专程与四位皇叔团聚叙旧。 几日后,属下来报,烈士陵园建造完毕。 朱雄英精神大振,转过天便召集各路将领、官员和百姓代表前往比睿山祭拜众烈士。 比睿山是诸葛明亲自为烈士陵园挑选的地址,旨在将定鼎倭奴大局的比睿山之战与烈士陵园勾连起来,方便后来人观瞻、祭拜。 祭典开始,朱雄英冒着大雪亲自登台,念诵祭文。 “维丙寅年暮冬,中华军民谨致祭于征倭军烈士灵前。 夫闻守在四夷,先贤之训。去故鼎新,于初有衅。 壮士怀德,寄身锋刃。魄毅鬼雄,金石为震。 …… 日居月诸,野旷天清。骨肉望绝,国人思盈。 唯离恨以不息,孰山海之可平? 岂忠魂之入梦,洵来者之寓情。 扶辁车以偕返,眺归桅以相迎。 安故境于扶桑,依同袍之坟茔。 魂兮归来,布奠倾觞。适民之愿,观国之光。我民则富,我国则强。 明明赫赫,立于东方。济济多士,作孚万邦。英灵所视,既乐且康。 英灵所葆,福祚绵长。魂兮归来,镇国安邦。魂兮归来,维莫永伤!” 【以上非作者原创,为志愿军烈士遗骸安葬祭文,略作改动。】 天上,呼呼风吹。 台下,众人落泪。 共同追思曾经战友。 共同伤感逝去英雄。 伤感追思之余,众人不油生出万丈豪情,势要继续扛着大纛,复兴华夏荣光,守土安民。 …… 倭奴百姓可爱大明军队了。 得知朱雄英他们要走,许多百姓自发聚集过来送别。 于是乎,朱雄英等人离开时,是在一阵阵欢快歌声的送别下。 “一送里格明军,介支个下了山。” “冬风里格细雪,介支个暖洋洋。” “……。” “千军万马,介支个海岸站。” “千万百姓,泪汪汪。” “恩情似海不能忘,明军啊!” …… 东海四省到底位于海洋,又新近收复,必须有重兵镇守。 故跟随朱雄英离开的大军只有他在湄洲训练的百万新兵。 打从进入鲸海,朱雄英猛然意识到,这大片海域以后就是大明内海。 “突然就有些明白杜甫写出《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时的心情了。”猛灌了一口酒,朱雄英哈哈笑道。 诸葛明念诵道:“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常遇春笑道:“封狼居胥,饮马鲸海,殿下,你可是一战提高了我等武将所能追求的最高成就!” 蓝玉附和道:“姐夫说的没错,古往今来这么多猛将,又有谁能征服倭奴?只有咱们的太孙殿下。” 朱雄英摆了摆手:“诶,能打下倭奴,大家都出了力,岂是我一人之功? 大军回到内地还需要时间,抽空咱们合计一下,列份军功册。 待回京之后,也好请皇爷爷论功行赏。” “谢殿下。” 刘静玄、念达、李明等百胜战营士兵闻言,格外激动,一个个目光灼灼看着朱雄英。 朱雄英会意:“百胜战营十五名高手协助孤和铁金刚、心米收服蛟龙,斩杀山名氏清,搬空足利义满藏宝库,打听到诸多有用情报,可在隆武卫军功册前三页记功一次。 东丘郡侯花炜率领隆武卫攻下足利义满重兵防守之农场,全体记功一次。 百胜战营十五高手孤军突入农场深处,及时护住稻谷妖精王乘凉,可在隆武卫军功册前三页再记功一次。” 稻谷妖精王的本体有三层楼那么高,需两人合抱。 它的稻穗也更长,结出来的稻谷足有椰子那么大。 朱雄英命人将其移到飞舟上,某个黄昏于禾下乘凉时,忽然想起一位老人,于是稻谷妖精王就有了乘凉这个名字。 十五高手眉飞色舞:“谢殿下。” 汤和感慨道:“论记录军功之严肃,隆武卫当为大明第一。” 郭英道:“信国公说的是,如今军中那些崽子们,谁不是以被选入隆武卫为奋斗目标啊。” 朱雄英:o(* ̄︶ ̄*)o 大手一挥,朱雄英道:“秋雅,让后厨多做些吃的喝的,我要在这甲板之上办聚会,款待众人。” 秋雅微微一福:“遵命。” 少顷,美食美酒做好,摆满三张长桌。 朱雄英领着众人落座,欢声笑语,吃吃喝喝。 吃到一半,白明和乘凉牵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孩儿走了过来。 乘凉肤色深黄,像极了成熟的稻穗。 比起一身华贵服饰的白明,乘凉要寒酸得多,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 但乘凉气质温和,从不吵闹,个头略高,身形也略瘦一些。 这使得他反而更有大哥样儿。 打从他搬家到朱雄英的飞舟,无论是另外两只妖精王,还是七牛它们,都对他颇为敬重。 被白明和乘凉牵着的,即常遇春缴获的山名氏清敢于立山头的倚仗之一——小麦妖精王。 小麦妖精王是女孩形象,可可爱爱的,肤色为健康的小麦色。 她是个小迷糊,爱好吃和睡,若没人喊她,她能一直睡到饿。 鉴于她这样的性格,白明和乘凉都喜欢照顾她,每逢饭点必把她喊醒。 朱雄英对她足够了解后,给她起了个名字——二牛。 因为朱雄英喜欢《大明:九朝元老,就是活得长》里的睡神二牛。 第37章 众妖精纷纷进化,登陆后众人分离 三只妖精王身后,跟着七牛、八牛、和花、和叶等小妖精和小小妖精。 一边发出各种叫声,妖精们一边像花蝴蝶一样漫天飞舞,叫人目不暇接。 别说妖精爱好者朱雄英,便是汤和、常遇春这等杀才,也都不禁抚须轻笑。 朱雄英摸了摸飞过来的七牛的头,让张秋雅去拿了些妖精们爱吃的食物。 正吃着板栗呢,忽然,七牛身上冒起白光。 片刻后,八牛身上也冒起白光。 朱雄英大喜:“你们俩居然又是一起进化!” 白光消散,七牛八牛赫然变成哈密瓜大小的大妖精。 它们更聪明,眼神也更灵动了。 互相拥抱了一下,七牛八牛一左一右凑到朱雄英这里,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朱雄英正欲摸摸它们,它们调皮的笑着躲开,飞过去依次跟白明、乘凉和二牛击了个掌。 又分别摸了摸和花、和叶等小老弟小老妹儿的头,活像两个七岁八岁狗也嫌的毛孩子。 事实是,小妖精智力尚待发育,也就相当于两三岁小孩儿。 而大妖精大概真抵得上六七岁孩子。 有的格外聪慧的大妖精,甚至相当于十岁左右的孩子。 朱雄英被它们逗笑了。 汤和等人十分替朱雄英欢喜,纷纷道贺。 更令朱雄英惊喜的还在后头。 在之后到达湄洲海域的不算太长的航行时段里,和花、和叶等妖精仿佛都被激励到了似得,隔三差五就进化。 朱雄英所拥有的妖精也就成了: 松树大妖精:七牛 岩火大妖精:八牛 湖水大妖精:道生 荠菜大妖精:和平 见手青大妖精:飞云 山楂大妖精:妙音 黑土大妖精:木实 麦子小妖精:和叶 韭菜小妖精:和花 苹果小妖精:金虎 光是以前可望不可及的大妖精就有七只! 搞得朱雄英这些天都跟在梦中一样。 惊喜错愕之余,朱雄英想起第一次听师父陈通微讲课时、竖立的培育一只妖精王当妖精大管家的梦想。 “没准这个梦想要不了几年就能实现!”乘凉本体下的躺椅上,朱雄英静静看着小家伙们玩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忽然,飞舟停止前进了。 李狗蛋快步而来。 “殿下,到湄洲岛了。” “总算是到了。” 朱雄英从摇椅上起来,来到‘下机口’。 正好林凤娇也走了过来。 “林嬷嬷,这一两年来多蒙您照顾了,回家之后请好好休息。”朱雄英亲自扶着林凤娇来到地面,由衷说道。 林凤娇点了点头:“有劳殿下关心,接下来的路,请恕我不能奉陪。” “嬷嬷客气了。对了嬷嬷,皇爷爷来信说林家是忠义世家,嬷嬷是国之柱石,此番随军出征,劳苦功高,该有奖赏。 所以我已经让人提前移栽了一株荔枝大妖精的本体到林家去,您回家后就能见到了。” “多谢陛下和殿下。” “好说,那嬷嬷留步,我们继续一路往西了。” “殿下一路平安。” “多谢。” …… 湄洲县城外。 朱雄英、汤和、常遇春等人特意暂时驻足,一齐祭拜十六义士。 “诸位,当年我曾在你们化作的高山上允诺会收服云南,灭掉倭奴。 如今云南已复,倭奴也已成为大明东海四省,故我特来告知一声。 这里是倭奴国曾经的天皇印玺和三神器,我现将其供于案桌,你们可好好观赏。” 笑着说完话,朱雄英自芥子袋中取出三神器和天皇印玺摆在供桌上。 退至汤和等人身前,朱雄英领着众人正式行礼祭拜。 不远处,黄行中等家眷既感动又自豪,磕头还着礼。 祭拜结束,朱雄英心头忽然冒起一个念头。 “诸葛明。” “属下在。” “派人跟东海四省布政使说一声,就说精神建设也很重要,可以在东海四省也安排几座神庙,供奉十六义士,宣扬他们的事迹嘛。 若是他们不嫌麻烦,也可上书朝廷,在东海四省之内挑选十六座山,以咱们眼前的十六座山来命名。 或者选十六个乡镇,以十六义士当土地的十六个乡镇的名字来命名。” 诸葛明差点笑出声:“咳咳,属下明白了,稍后即办。” 山林中‘呼’的吹来一阵微风。 朱雄英怔了一下,转身朝着十六座山峰挥了挥手。 再见了英雄们。 以后我会再来。 …… 到达湄洲县城时,其实跟在朱雄英身边的部队已经不多。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对百万新军早有安排,登陆后他们便各自分散了。 只有隆武卫和一干将领还跟在朱雄英身边。 让朱雄英没想到的是,他本想搭乘飞舟疾驰京城,常遇春、汤和却一齐过来请辞。 “你们不跟我一起去京城受封?”朱雄英诧异道。 常遇春笑道:“接受封赏嘛,未必人也得去。 我离开驻扎地太久,徐达那老小子独木难支,已经来信催过几次了。 我要是绕去京城,再回驻地,等我到了,他指定要唠叨我,所以我还是直接回吧。” “早年间就听闻外公和魏国公在外地剿匪,这都过去快十年了,匪患还没清缴完?那匪首莫非本领通天?” “那匪首确实厉害,而且是几代传承,就连段功年轻时携金刚门创派祖师,也没将其灭尽。” 朱雄英还是第一次听闻此事:“段老前辈居然跟金刚门有旧?还曾一起剿匪?” “是啊,不过他们那时剿的匪,是如今的匪首的爷爷。 最初的那代匪首是在宋末落草,多年深耕下来,对当地地形了如指掌。 且他们跟当地百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获取情报的方式五花八门,故极其不容易剿灭。” “好吧,那我就不强留外公了。 临别之际,我欲赠外公对联一副,以表孝心。” “多谢殿下。” 朱雄英挥毫泼墨,写就对联一副。 ——将十万众之威名,常诵都人仕女。 ——居七八分之功业,永留大地河山。 常遇春倒也粗通文墨,看完喜极:“好字,好对联,此生能得如此评语,我死而无憾。” “外公说笑了,大明还需外公等人镇守,怎可轻言死字? 对了,大地神枪这个名字虽然霸气,但与万世师表、泽国战图、国士无双等十大神器相较则不太……合群。 不如改叫大地河山吧?外公觉得呢?” 常遇春哈哈一笑:“好,就叫大地河山,这个名字比大地神枪好听。” 朱雄英:o(* ̄︶ ̄*)o 朱雄英又问汤和道:“信国公也有公务要办?” 汤和哈哈笑道:“末将倒是没有朝廷交代的公务办,但封地内出了些事,已经积压数月,不回去不行。” “好吧,那信国公你也先回吧。 若是处理完了,可以来京城逛逛。 皇爷爷可不止一次提起你,对你很是想念。” “一定一定。” 第38章 至京城蛟龙现踪,显眼包一群妖精 目送两位国公在亲卫护送下离开,朱雄英登上飞舟,下令继续赶路。 转过天。 巳时中(上午十点)。 朱雄英乘坐的飞舟以及专门用来运送缴获的长庆那艘飞舟一前一后飞入京城。 城内,早已知道好大孙归期的朱元璋将消息通报给了全城百姓。 打从天刚亮,百姓们就在翘首以盼。 就连北城那位以严苛教学、一年只给学生放两天假的老学究,也破天荒的带着学生们在学堂外的街上伫立等候。 当第一个看见飞舟的百姓叫喊出声,所有百姓齐刷刷抬头。 “回来了!” “殿下回来了!” “殿下终于凯旋了,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呜呜呜,不瞒诸位高邻说,在下的爷爷就是被倭寇杀死的。 后来我奶奶带着年仅三岁的我父亲一路要饭来到应天,得蒙好心人收留,这才捡回命来。 时至今日,我奶奶提起当年惨案,依旧泪眼如梭,不能自己。” “听闻殿下此次光是妖精就缴获了一万余只,给全国各个农场都发一只还有富余。” “……。” 飞舟之上,朱雄英早就知道百姓们正在等待迎接。 只因皇帝特意派了锦衣卫在城外等候告知。 面对众人注目,朱雄英丝毫不慌,伸出手挥了挥:“诸位,我朱雄英回来了,征倭一战,全靠你们保障后方,纳税供粮,你们辛苦了。” 古往今来,哪有将帅打了胜仗还朝却如此公开感谢平民的啊。 虽是寒冬腊月,可将太孙的话听在心头,百姓们非但不冷,反而感觉浑身火热。 许多百姓更是直接热泪滚滚。 “殿下千岁。” “殿下才辛苦了。”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朱雄英笑着点了点头,振臂高呼:“大明万岁!” 百姓们会意,纷纷跟着欢呼起‘大明万岁’。 朱雄英往后退了两步,用脚后跟踢了踢趴在那里狼吞虎咽的水蛟龙:“别吃了,亮个相吧,让大明百姓看看你的风姿。” 水蛟龙不情不愿把脑袋从大桶里抽出来,纵身一跃,来至半空,围着飞舟就是一通飞舞。 百姓们何曾看过这么攒劲的节目,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后,才有百姓反应过来,‘砰砰’跪了一地。 “神龙在上,请保佑大明雨水充足,来年五谷丰登。” “神龙,神龙大人!”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龙,正月去老丈人家拜年时,我可有的吹了。” “有了神龙庇护,前几年那样的大旱肯定不会再发生。” “这就是殿下的战利品,曾经的倭奴国镇国神龙吗?殿下你是我们的骄傲!” “……。” 何其善良知足的一群人啊! 不愧是古往今来全华夏的真正缔造者! 朱雄英深吸口气,朝着长庆那艘飞舟喊道:“宝贝儿们也亮个相吧,让大明的百姓看看你们。” 下一刻,一群妖精蜂拥而出,不断飞上飞下,大有遮天蔽日之象。 有那调皮的,飞到街道之上,这里瞅瞅,那里看看。 甚至还有飞落老百姓头顶趴着睡觉的。 把百姓们乐的哟,手舞足蹈。 白明走上前,拉了拉朱雄英的衣袖。 “白明也想露个面?”朱雄英问。 “嗯。” “那你就去,想去的都可以去。” 白明甜甜一笑,‘咻’的飞出。 乘凉老成持重的笑了笑,拉着二牛跟了上去。 七牛八牛是最爱热闹的,当即也呼朋引伴,带着和花和叶等加入狂欢。 随着三只妖精王出现,百姓的欢喜被推上另一层顶峰。 “那三个孩子看肤色倒是正常,不像妖精,也没长翅膀,但他们居然能飞,定是妖精无疑,寻常这么大的孩子,可修炼不到这个境界。” “市井传闻,这次殿下从倭奴共缴获珍贵的妖精王三只,原来是真的啊!” “一下子增加三只妖精王,大明更强大了!” “大明万岁!” “……。” 玩儿的忘乎所以,七牛率先带头施展起神通。 它对着一株路边的同种松树猛地吐了口气,那松树居然翠绿了几分,树梢上快速长出几十个松塔。 松塔又快速裂口,有松子从中脱落。 八牛觉得好玩儿,凑过去也吹了口气,直接把松塔烧炸。 ‘啪’的一声,松塔碎片连带烤熟的松子纷纷扬扬跟落雪似得。 附近的孩子连忙涌了过去。 孩子父母就要阻止。 朱雄英笑道:“无妨,无妨,让孩子吃吧。 大妖精培育的松果,可是长肾气的精品。 以后你们的孩子一定长的高高的。” 孩子父母连忙拉着孩子跪下磕头:“谢殿下赏赐。” “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殿下。” 受七牛带动,其它妖精也都各展其能。 有的妖精给土地加肥力。 有的妖精催熟同种作物。 有的妖精表演冬日下雨。 有的妖精吐火煮温雨水。 有的妖精……。 异象迭出。 引得百姓各种惊呼围观。 于是许多人来疯的妖精更疯了,时而飞过去让这个摸摸,时而跑到那个跟前秀技能,时而又故意耍宝引得大家哄笑。 …… 直到诸葛明过来提醒说该回宫赴宴,朱雄英这才跟百姓告别,喊妖精们回来。 都回到京城了,回皇宫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儿。 从飞舟上下来,早已习惯阔别的朱雄英没有太多伤怀、感叹,只想赶紧见到家人。 收起飞舟,吩咐百胜战营十五高手带着隆武卫士兵跟相关部门交接妖精,朱雄英自领着蓝玉、花炜、诸葛明、白明、乘凉、二牛等往奉天殿去。 快到奉天殿时,朱雄英忽听见旁边花坛有动静。 朱雄英给花炜使了个眼色。 花炜走近扒开灌木一瞧,里面居然是个身穿明黄色龙袍、却在湿哒哒的泥土里疯狂打滚、玩儿的不亦乐乎的小男孩儿。 “殿下?”花炜试探性喊道。 小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打滚。 只消片刻,明黄色龙袍已然乌漆嘛黑,上面的珍贵龙纹刺绣糊的彻底看不见了。 花炜:…… 确认没危险,朱雄英也走了过来。 “你是哪位皇叔家的皇弟吗?”朱雄英有些无语的问。 第39章 不叫多宝叫佩奇,奉天殿喜气洋洋 小家伙一个鲤鱼打挺从泥地上起来了:“是你啊,我见过你。” 朱雄英正疑惑,一群太监一边呼喊,一边朝这边而来。 朱雄英凝神一听,发觉他们喊的赫然是‘小祖宗,你跑哪儿去了?快出来啊’。 张秋雅走上前:“太孙殿下当面,不可无礼。” 一帮急于找人的太监这才注意到转角处的朱雄英,吓得齐齐跪下。 朱雄英问:“你们是在找这个小家伙?” 太监们顺着朱雄英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看见跟泥地几乎一个色的小家伙。 “回殿下的话,我们是在找他。” “孤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孤,他是哪位皇叔家的皇弟?” “殿下容秉,他虽然不是龙子龙孙,却也是皇爷的宝贝儿。 他便是那位由黄金大妖精进化而来的妖精王,皇爷将他养在宫里,吃穿喝住都与诸位皇子一样。 他一向喜欢在地上玩耍,尤其喜欢在湿润的泥土地上滚来滚去,皇爷认为这样不好,让我们看着他。 不料刚刚忽然天降雨水,他立刻撒丫子跑了,奴婢等追都追不上。” 朱雄英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难怪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 我想起来了,上次见你时,你也是在地上翻滚。 你这是特意躲到这里来打滚玩儿?” 黄金妖精王多宝咧嘴一笑,一口本就洁白的牙在糊满黑色泥浆的小脸衬托下越发白净。 朱雄英被他逗笑了:“皇爷爷来信说你叫多宝,但我看你还是改名叫佩奇更合适。” 多宝歪了歪头:“为什么?” “因为佩奇也很爱玩泥巴,确切的说,它们全家都爱玩泥巴。” “可以介绍他们给我认识吗?” “你想跟它们做朋友?” “嗯,志同道合。” “哈。” …… 还没到奉天殿,朱雄英便远远瞧见皇帝带着太子和文武百官在门外迎候。 朱雄英等人连忙快走过去,半跪行礼:“孙儿(臣)参见皇爷爷(皇上),参见父王(太子)。” 朱元璋哈哈一笑,亲自上前将朱雄英扶起,又对蓝玉等人道:“你们也起来吧。” “谢皇上。” “乖孙儿,你的战报皇爷爷都细细看过,征倭之战,你打得很漂亮,皇爷爷以你为荣。” 朱雄英‘嘿嘿’笑道:“皇爷爷过誉了,比起皇爷爷你们当年打的恶仗险仗,征倭之战不过是顺风仗,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诶,乖孙儿切莫妄自菲薄。 皇爷爷是打过仗的,深知几百万大军的调动排布有多困难复杂。 更何况你的作战战略拟定的很好,大大减少了士兵伤亡,就算比起古之名将,也差不了太多。” 朱标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朱标于是说道:“是啊,雄英,过去一两年你的所有军报,皇上和我以及五军都督府、兵部诸位爱卿都探讨过。 虽有一些小地方可以改进,但大方向属实没有问题,可见你真的长大了。 托你的福,紫金双龙刀投入神兵葫芦后,神兵葫芦已然有几分镇国神器的韵味。 咱们大明也有自己的镇国神器了!” 朱雄英大喜。 诸位勋贵、官员也都不禁低声欢呼。 “太好了,皇爷爷,父王,神兵葫芦成了镇国神器后,咱们大明可就有五件同级别的神器了,远超此前各个朝代。”朱雄英取出战利品之一的天丛云剑递给皇帝。 朱元璋接过天丛云剑欣赏了一番,抚须大笑:“说的是啊,好大孙儿,大风剑呢?” 朱雄英拿出大风剑:“大风剑倒是还没崩碎,但经过与水蛟龙一战,它更残破了。” “无妨,如今神剑葫芦也是镇国神器了,或能吞下大风剑,待会儿有空的时候,让你父王试试看。” 转手将大风剑递给朱标,朱元璋一手拉着朱雄英,一手拿着天丛云剑就往奉天殿里走。 此次也被喊来观礼庆功的西安刘家家主张了张嘴,就要说话。 同为西安家族,李家家主李华跟刘家家主私交不错,不忍其犯险,连忙拉了他一下。 刘家家主皱了皱眉。 那大风剑是我们家的东西! 李华眨了眨眼睛。 那又如何?你跟皇帝要了几十次,他哪次还你了? 刘家家主:…… …… 一步跨进奉天殿,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立刻感受到了和倭奴王宫截然不同的大气。 单是面积,奉天殿便比天皇曾经用来举办朝会的宫殿大了十倍不止。 而其它一些设计、用料、装饰等,更是处处透着文化上的碾压。 虽曾经位极人臣,还是世所罕见的六公级高手,二人却依旧生出自卑之心,头压得更低了。 和众人一起向皇帝行过礼,二人在太监引领下落座,丝毫不敢左顾右盼,只一个劲儿盯着面前矮桌,仿佛上面刻了花。 “皇爷爷,先前孙儿让水蛟龙和一众妖精在百姓面前露过面,未及请示皇爷爷,还请皇爷爷恕罪。”众人全落座后,朱雄英反而站了起来,恭敬抱拳。 朱元璋哈哈一笑:“普天同庆之日嘛,就得让老百姓也乐呵乐呵,孙儿你做的很好,何罪之有?” “皇爷爷如此说,孙儿便放心了,以后再有这种事,孙儿一定提前报备。” “嗯,你有心了。” 新晋左丞相胡惟庸笑呵呵也站了起来:“太孙殿下远征倭奴,为大明平添四个省份,缴获良多,真是劳苦功高。” 李善长告老、胡惟庸拜相这样的事情,朱雄英自然也知道。 “左相言重了,孤虽然率军亲征,略有功劳,却也得仰仗尔等在朝中统筹调度,运送补给,更赖广大百姓辛苦耕耘,纳税交粮。” “殿下霁月高风之心性,真是折煞我等。” 话音一转,胡惟庸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左相请说。” “龙关系重大,原除了皇室少数人等,不宜叫外人看见。 但既然殿下已经让水蛟龙在百姓面前露面,不知可否让我等也沾沾喜气?” 朱雄英看向皇爷爷。 朱元璋微微点头。 朱雄英于是将飞舟交给秋雅,令其拿到外面去恢复原状,再将水蛟龙带进来。 不久后,秋雅回到朱雄英身旁,返还飞舟。 众人心知下面就该蛟龙登场,纷纷看向大门口。 第40章 皇帝御批大龙神,太子加封众猛将 在万众瞩目中,水蛟龙‘呼’的飞进奉天殿,引得众人阵阵惊呼。 盘桓在皇帝左手边一根龙柱上,水蛟龙清冷眼神扫视众人。 胡惟庸等人原本还都目不转睛盯着它。 被它扫了一眼,不少人就都变成了叶公,吓得连连后退,或脸色苍白。 朱元璋是见过大场面的,怡然不惧与其对视,心中暗喜:“倭奴国不过弹丸之地,比不得天朝上国。 你既有心归顺,当恪尽职守,务生二心,则咱和朝廷也会尽心奉养于你。 等哪天咱不忙了,带你去见见老朱家的火龙,你应该也没见过神龙吧?” 水蛟龙点了点头。 “水蛟龙听封。”见它果如好大孙书信中说的那般识趣,朱元璋很是满意。 水蛟龙微低下头。 太子朱标利落从袖子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原倭奴六十六国镇国水蛟龙,居故国时深居浅出,未曾害人,于太孙率军亲征期间感天地大道之意,弃暗投明,值得嘉奖。 水蛟龙者,神通广大,性行端庄,温驯有礼。着即册封为超品应天府司雨大龙神,主管应天府内行云布雨及一切江河湖泊,赐住玄武湖。 着工部于秦淮河、金川河、珍珠河等流域选址立庙供奉,准许各地百姓祭拜、祈祷。 各庙皆由礼部自道家各派选派高功为庙祝、护法,专职管辖进香、祭拜、祷告诸事,务漏百姓祷告,务使一处受旱,钦此。” 礼部尚书刘仲质等人纷纷领命。 水蛟龙也叫了一声,以作回应。 朱元璋挥了下袖子:“你自去玄武湖吧,记录全国田亩、赋税、户籍的黄册库也在那边,若有突发状况,记得酌情出手帮忙。” 大龙神点了点头,尾巴一甩,飞出奉天殿。 含笑摸了摸胡须,朱元璋笑道:“大明新得一蛟龙,国运必然蒸蒸日上,太孙居功至伟,稍后一并赏赐。” 朱雄英含蓄一笑:“皇爷爷过奖了。” 朱元璋看向位置不算靠前的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你们两位便是率领部分倭奴兵将弃暗投明的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 二人连忙出列,‘噗通’来了个五体投地。 “臣二条良基(土岐赖康),参拜陛下。” 大明官员皆对二人有些不齿。 皇帝却不以为意,笑呵呵道:“你们二人对大明也算有功。 尤其是二条良基,若非你杀了后龟山,这场战争少说还得打上半年。” 二条良基道:“陛下高看我等了,纵然我们负隅顽抗,与天兵作对。 在大明皇帝陛下的光辉照耀和太孙殿下的精准指挥下,倭奴也抗不了多久,顶天能多拖一二十天。” 土岐赖康附和道:“臣亦是如此看待。” “你们的话虽然夸大了些,但基本也算实情,任何跟大明作对的国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是。” “你们且回班位,稍后一起封赏。” “遵命。” “哈哈,我来了。” 门外忽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却是多宝洗完澡换完衣服,赶来干饭了。 朱元璋老宝贝这个大明建国后第一个进化的妖精王了,宠爱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其他皇子。 笑眯着眼睛招了招手,朱元璋催促道:“快过来多宝,咱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食物。” 多宝眼睛一亮,小跑过去,投入了朱元璋怀抱。 见到多宝,太子似乎想起什么:“雄英,你带回来的那些妖精呢?” 朱雄英道:“下飞舟后,儿臣已吩咐隆武卫护送其与各官衙交接。 想来这会儿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 另有三只妖精王,便是儿臣身旁这三位。” 朱标招了招手。 三小只看了看朱雄英。 见朱雄英点头,他们这才走了过去。 太子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笑道:“虽然换了环境,但内地只会对你们更好,安心住下来即可。” “我等知道了,谢太子殿下。”乘凉老成的回应道。 白明和二牛则点了点头。 朱元璋将多宝安坐在龙椅上,也把他们喊了过去,挨个抱了抱,像对待孙子孙女。 看着眼前四只妖精王,朱元璋忽然想起元末时饿死的父母家人,不禁抹起了眼泪。 “算上应天农场本就有的花生妖精王宝贝和从莲花寺缴获的泉水妖精王生财,咱的大明也有六只妖精王了。 等孙儿带回来的六千多只大妖精、小妖精和小小妖精分发下去,就连许多乡镇上的农场都会有妖精坐镇,多好的日子啊! 当年咱家,不,但凡当年咱的村子有哪怕一只小小妖精,咱的爹娘和那么多乡亲也不至于饿死的饿死,逃难的逃难。” 此话一出,不少上了年纪的勋贵官员都不禁泪目。 其中尤以大学士宋濂哭的最为伤心,也最懂老朱。 …… 此次皇帝安排的庆功宴前的最后一道程序是封赏。 但皇帝本人并不打算插手,睁眼说瞎话道:“标儿,咱昨天晚上着凉了,这会儿有些提不起精神,封赏之事便由你代办。” 随着年岁增长和处理朝政的时间增加,朱标比起数年前可敏锐太多了。 一听这话音,他马上猜到父皇用意。 这是怕我将来当皇帝后压不住武德充沛的太子手底下的骄兵悍将,所以提前给我施恩他们的机会啊! “是,父皇。”感激的深鞠一躬,朱标直接应承下来。 转身面向朱雄英等人,早已心中有数的朱标缓缓宣告: “陕国公郭兴于征倭之战中表现极佳,加封三县之地。 长兴侯耿炳文屡有宿功,又于征倭之战中攻城拔地,进爵为兴国公,加封三县之地。 永昌侯蓝玉每每能逢敌必先,于征倭之战中多有功劳,更率兵剿灭倭奴小朝廷之文武官员,进爵为梁国公,加封三县之地。 东丘郡侯花炜宿卫太孙有功,率领隆武卫亦有颇多斩获,且攻下足利义满名下农场,俘获稻谷妖精王,升任为从一品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加右柱国,仍领隆武卫指挥使之职,加封两县之地。 …… 二条良基主动献关,弃暗投明,值得嘉奖,刺杀后龟山,于战有功。封为世袭关白侯,赐封一县之地,另任命为正三品工部左侍郎,加太子太保衔。 土岐赖康为免生灵涂炭,主动投诚,国士无双,当为典范,封为世袭善忠伯,赐封一乡之地,另任命为正三品兵部右侍郎,加太子少保衔。” 第41章 得封赏皆大欢喜,背黑锅心甘情愿 太子对众人的封赏,皇帝十分满意。 尤其是太子对倭奴二降臣的安排,皇帝都想拍手称赞。 有这两个明晃晃的招牌立在那里,何愁以后没人像他们一样投降? 毕竟比起拼死拼活、尸骨无存,显然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要更好。 而郭兴、二条良基等人对各自封赏也无比信服,纷纷谢恩。 “太子,你好像把信国公和你老丈人给忘了。 还有太孙,他才是最大功臣。”挥手让贴身太监去通知上酒菜,朱元璋提醒道。 朱标抱拳:“儿臣一时没想好怎么封赏他们。” 朱元璋心知太子是碍于关系过于亲密而不好安排:“马上就要开席了,还是得尽快决定。 这样吧,汤和和你老丈人的领地已经够大,他们都是粗糙汉子,领地再多也管不过来,就一人赏他们千两白银和两只大妖精吧。 至于好大孙儿嘛,封无可封,金银珠宝对你也无用,咱便将这忠义之护、血之痕和天丛云剑赏赐于你。 你再在白明、乘凉和二牛中挑一只养着玩儿。 还有你缴获的那艘飞舟,虽然老旧了些,但还能用,一并给你。” 朱雄英自无意见,欢喜接旨谢恩。 依次看向白明、乘凉和二牛,朱雄英分别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期待、平静和迷糊。 很显然,相处时间最长的白明愿意跟着太孙殿下一起生活。 懂事的乘凉则觉得无所谓,跟不跟都行。 而二牛嘛,估计压根就没听皇帝说啥,心里不是在想着吃,就是在想着睡。 本心里,朱雄英很想选乘凉。 这小家伙够懂事,能够帮着管理一众妖精。 但朱雄英又不忍让白明失望。 思索一番后,朱雄英道:“乘凉比较适合协助管理妖精,且跟二牛都是主食类妖精,适合留在御稻园或某处农场,则既能帮忙增产,又能帮忙带妖精。 而松茸妖精王白明跟孙儿最先认识,孙儿就选白明吧。 只是松茸无法单独培育,需要跟赤松、铁杉共生,所以孙儿还想请皇爷爷赐下对应类型的妖精。” 朱元璋一口答应:“缴获的大妖精名单咱看过,赤松大妖精和铁杉大妖精加起来有十几只,你各挑三只便是。” “谢皇爷爷。” “那此间事便就此了结,其他一些将领和士兵的奖赏、抚恤等,由太子率领兵部、户部和五军都督府协商决定,不必来问咱。” 众臣一齐应‘是’。 “皇上,酒菜已经准备好。”刚才那个离去的太监回来禀报。 朱元璋点头:“端上来吧,开席开席。” “是。” …… 酒至半酣。 宋濂忽然起身,端着杯酒来到了朱雄英这里。 朱雄英看他有些醉,走路都晃晃悠悠,便将他扶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秋雅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从芥子袋里重新给朱雄英拿了张矮凳。 宋濂有些不好意思了:“怎好坐殿下的位置?” “无妨无妨,宋学士,我敬您一杯。”朱雄英提起酒壶给宋濂倒了杯酒。 “谢殿下。” 碰过杯,二人一齐一饮而尽。 “殿下真是礼贤下士,有古之人君之风,只是殿下为何非要杀那几百万降卒,还牵连那么多人?此事有碍天和啊!”放下酒杯,宋濂借着酒劲问道。 朱雄英早知官员对杀降一事有微词,正要解释,前去向太子敬酒的二条良基正好路过。 微微一笑,二条良基主动接话:“诶,宋大人此言差矣,非是殿下要杀降,而是我跟善忠伯认为留着那些人,早晚他们必生事。 到时朝廷又得费心思平叛,无端造成伤亡不说,亦耽误我们家乡发展,破坏百姓安宁。 殿下仁慈,原不同意,是我们非要上书,他这才转呈奏本。” 宋濂怔了一下,看向朱雄英。 朱雄英摊了摊手:“就是这样。” 宋濂:…… 不远处的皇帝虽然在喝酒,目光却时不时撇向这边,见宋濂吃瘪,差点笑出声来。 许久之后,宴会结束。 将要宣布散会时,皇帝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关白侯和善忠伯初来乍到,尚无居所吧?总不好叫你们住客栈。 咱便将上个月查抄的兵部右侍郎和工部左侍郎的宅子赐给你们。 放心,不晦气,咱已经让人请龙虎山的高功做过法事,保管你们只要心正身正,定能阖家团圆,加官进爵。” 二条良基和土岐赖康看出皇帝抚慰、告诫之意,连忙磕头谢恩。 朱雄英:o(* ̄︶ ̄*)o 宋濂:…… …… 从奉天殿离开,朱元璋、朱标、朱雄英祖孙三代一边说笑一边往坤宁宫去。 多宝、白明、乘凉、二牛四只妖精王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但并不像秋雅和其他宫女太监那样拘束,同样是一边走一边说笑。 “我跟你们说,湿滑的泥土地上可好玩儿了,可以出溜滑,也可以打滚、捏泥人,试过一次就再也停不下来。 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下雨后的泥土地带着股芬芳,这是故意用水泼湿的泥土地所不能比的。”多宝道。 白明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玩儿的,我还是更喜欢练书法和弹琴。” 乘凉点了点头:“人的性格不同,爱好也不同,白明你尽量别再这么口无遮拦,容易打击到别人。 多宝你下次也得注意,要玩儿可以,先把衣服脱光了再玩儿,省的那么名贵的的衣服搞脏了。” 二牛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他们说话,根本没时间插嘴。 听见小家伙们搞笑的对话,朱标道:“乘凉真是个小大人。 父皇,不如把他送去应天农场和宝贝做伴儿吧。 应天农场这次被分了好些妖精,宝贝估计要管不过来了。” 朱元璋点头:“咱也这么觉得,标儿你安排下吧。” “是。” 朱元璋问道:“乖孙儿,咱赐给你的几件神器,你打算怎么安排?” 朱雄英道:“天丛云剑这等传世神器威力太大,铁金刚那种高手都吃了暗亏,孙儿打算自己留着。 血之痕嘛,我准备赐给花炜,他的实力虽然还行,但在高端局里就显得有些不足了,有了血之痕,更能保障安全。 至于忠义之护,给铁金刚最合适,只是他武功全废,可惜了。” 第42章 吕氏心内藏险恶,太孙请命调皇弟 朱元璋点了点头:“铁金刚是挺可惜的。 经此一事,伤心道心破碎,估计很难再有长进,也有些可惜。 不曾想佛门年青一代中,竟成了心米和尚独领风骚。” 朱标问:“雄英你为何不将忠义之护留给自己穿戴? 你现在到什么战力了?父王把心米派过去保护你?” 朱雄英自信一笑:“以后都不必额外浪费六公级战力在我身边当保镖,只要不是碰到四老级高手,孩儿自问都能应付。” 朱元璋和朱标心下了然,一起说道:“这是好事啊!” 说话的工夫,坤宁宫赫然在望。 早被马皇后安排在大门外的宫女连忙进去禀报。 “娘娘,太子妃,太孙殿下回来了。” 马皇后神色一喜,领着太子妃、吕氏、朱允熥、朱允炆等迎了出去。 一看见他们,朱雄英快跑上前。 “皇奶奶,母妃,诸位皇叔皇姑,皇弟皇妹,你们都好吗?” 直到朱雄英站定,众人才发现朱雄英的个头已经比皇后和太子妃都高了,只是并不怎么魁梧,看样子还得长个。 “我们都好。一年多不见,乖孙长高了不少。”马皇后欣慰道。 太子妃伸手捏了捏朱雄英的胳膊:“个子倒是够高了,就是没怎么长肉,雄英,出征在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朱雄英莞尔:“战场上虽然艰辛,可孩儿全程就没动过手,也就是屠龙一战跟山名氏清过了几招。 吃饭更不必说了,秋雅全程跟着我,飞舟上还有那么多宫女太监,每顿都足量还不重样。” 太子妃倒是从小就向往战场,可一次都没上过,还真就没有亲身体验:“这样啊,总之不管怎么说,这次回来你可别又马上就往外跑,好好沉淀沉淀。 母妃最近学了不少新菜,到时候做给你吃。” “谢母妃。” 已然八岁的朱允熥蹦蹦跳跳过来了,一把搂住朱雄英的腰:“皇兄,出征在外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啊?” 朱允炆也想上前,但被母亲吕氏瞥了一眼,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朱雄英看在眼中,微微皱眉,但并未说什么,拍了拍朱允熥的头,朝着朱允炆招了招手:“允炆,皇兄看你也长高了不少,过来让我抱抱,试试斤两。” 吕氏虽然地位不低,在太孙殿下面前依旧不够看。 朱允炆心知这点,松了口气,不再看母妃脸色,欢快跑了过去。 朱雄英双手拖着朱允炆的咯吱窝,将其往上颠了颠:“可以呀允炆,一年多没见,长了好些斤。” 朱允炆笑道:“因为我跟皇弟除了种甘蔗外,还自己制糖,每天都很忙,吃的很多。” “格物致知,见心明性,这是好事,允炆长大后,一定会是个合格的学者。” “谢皇兄夸奖。” 朱允熥有些吃醋:“皇兄,我的铁头功也有进步。 前些天师父还亲自来了趟京城,把易筋经和袈裟伏魔功教给了我。 将来我神功大成,就跟皇兄一起跃马疆场,开疆拓土,谁敢不服大明,咱们就打谁。” 朱雄英哈哈一笑:“好,有志气。” 想了想,朱雄英将请人修补好的忠义之护拿了出来:“这忠义之护原是你师父伤心穿戴的神器,但他托在百胜战营当兵的罗忠将其敬献给了朝廷,皇爷爷又把它赐给了我。 今日我便转送给你,等你袈裟伏魔功小成,会用得上。” “谢皇兄。”朱允熥大喜过望,脑袋在朱雄英怀里蹭了又蹭,把鼻涕都给蹭上去了。 朱雄英一脸嫌弃的将其推开,取出一张纸递给朱允炆:“可别说皇兄厚此薄彼,允炆,皇兄交代你办一件事,办好了以后,你永远都不会愁没钱花。” 朱允炆接过一瞧:“啤酒的流水线生产工艺?” “所谓流水线生产工艺,就是将需要多步骤才能完成的东西按照步骤分给若干个人去做,每人只负责其中一个步骤,完成了就交给下一个人。 则熟能生巧,大大保障了稳定性、标准性,还能提高生产速度。 而啤酒,是我发明出来的一种酒水,对外售卖的赢利将用于伤残士兵抚恤。 这可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你且设法组织人手,开办工坊、店铺,对外售卖,赢利的两成归你。” 天可怜见,朱允炆和朱允熥作为从小仰望着皇兄巍峨背影的小迷弟,太想太想跟着皇兄一起做事了。 闻听此言,朱允炆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 “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保证完成好。” 一旁抓着忠义之护本来还在傻乐的朱允熥,瞬间觉得手里的忠义之护不香了。 “皇兄,我……。” 朱雄英笑道:“你可以给你二皇兄打下手,赢利的一成归你。” 朱允熥:o(* ̄︶ ̄*)o 朱元璋、马皇后、朱标、太子妃都很乐见他们兄弟兄友弟恭,站在一旁纷纷露出慈爱笑容。 唯有吕氏面上陪笑,心中却万分不忿。 让我儿去操持商贾贱业,这是要彻底断了他继位的可能啊! 吕氏正腹诽,朱雄英又开口了。 “皇爷爷皇奶奶,父王母妃,我想在城外买几座山。” 朱元璋问:“买山做什么?” “孙儿手里有好些只大妖精了,白明更是妖精王,可辐射千亩、万亩范围,把它们养在飞舟上非常浪费。” “你想把它们挪到地面上来?行,买山的钱咱出了。” “谢皇爷爷,另外……。” “还有何事?” “允炆跟允熥也不小了,孙儿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独当一面。 孙儿觉得大可不必将他们拘在宫里。 孙儿想在几座山中间建一个别院,以后就住在那里了,他们也和孙儿同住。 将后来,允炆和允熥建造的啤酒工坊也可以放在那边,孙儿也好顺便拜托他们帮忙照顾一众妖精。” 吕氏心内抓狂。 让我儿操持贱业就罢了,你还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吕氏正欲开口委婉拒绝。 皇帝一口答应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俩也是时候给你帮帮忙了,这事咱同意了,你们自己看着搞吧。” “谢皇爷爷。” 朱允炆和朱允熥高兴的原地直蹦,像两只小蛤蟆:“谢皇爷爷。” 第43章 刘廌请辞布大阵,太孙用意之深远 在皇后这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又吃了一顿农家风味的晚餐。 朱标这一支的大家子人这才喊上跟一帮皇子皇女玩儿的不亦乐乎的白明、七牛、八牛等回了春和宫。 晚宴时皇帝高兴,多喝了几杯,晚上索性就寝于坤宁宫。 其她妃子等太子一家离开,也都领着各自儿女回去了。 进入春和宫正厅,太子妃摘掉厚厚的围脖,顿觉有阵风在往脖子里灌,伸手把八牛抱在了怀里:“好八牛,我可是想死你了,没有你的冬天,睡觉都睡不踏实。” 八牛眯着眼睛萌萌哒的笑,忽挣脱太子妃拥抱,飞落太子肩头。 就在太子打算逗它玩玩儿时,它有些不舍的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出了自己最爱吃的食物——六味地黄丸。 太子:…… 毁灭吧。 本太子累了。 …… 第二日一大早,皇帝即派人来报说城外的山已经买好了。 朱雄英让人喊来秋雅,将飞舟递给她。 “秋雅,你带几个人去跟花炜接洽一下,让他带着隆武卫去皇爷爷买下的山里驻扎,以后那里就是隆武卫大本营了。 皇爷爷昨天不是还赐了我六只大妖精吗?连同飞舟上的那些妖精本体一起移栽到山里吧,具体怎么安排,你看着办。 再者,你亲自找些手艺好的工匠,价钱出高些,让他们帮着建道围墙,把几座山都给围起来,另外再建一座别院。” 秋雅接过飞舟:“奴婢遵命。殿下,刘廌公子在宫外请见。” “这么早?也好,我还说喊他进宫喝酒呢,请他到我书房。” “是。” 少顷,朱雄英与刘廌在书房见面。 “许久不见殿下,殿下一切可好? 听闻殿下覆灭倭奴,一报当年深仇大恨。 真是可喜可贺,大大振奋民心。”行礼过后,刘廌说道。 朱雄英笑道:“好久没听你说话了,猛地一听,还真有点不适应。” 将桌上装满美酒的葫芦扔给刘廌,朱雄英道:“虽然没有一大早就招待客人喝酒的,但你刘大公子一向超然物外,不以物累形,我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尝尝吧,皇家珍藏的美酒,平时就连我父王也舍不得多喝。” “感谢殿下,我正犯馋。” 打开葫芦口就是‘吨吨吨’一通灌。 末了,刘廌大大打了个哆嗦:“舒服!惬意!” “就知道你好这口。说说吧,找我干嘛来了?你可不是特意拜访、道喜的人。”朱雄英笑道。 刘廌道:“殿下可听说过泽国战图?它乃大明十大神器之一。” “自然,我还听说它其实是一套地图,相当于一大组监控卫星。” 刘廌聪慧异常,故虽头一次听说监控卫星,根据学识和字面亦推敲出大概意思:“泽国战图却以日月为依托,称监控卫星四字倒也合适。 殿下既然知道,草民不多解释。 自云南回返,祖父刘伯温即与我分说泽国战图之奥妙道理。 后皇爷御批,令我与祖父共同书画构建云南版之泽国战图。 只因祖父老迈,不宜乘船渡海,而皇爷与祖父皆料定倭奴必下,故早做预备。 今倭奴被拿下,草民便该启程,前往四省勘察地形并协助布阵,再作四幅图。” 朱雄英了然:“所以你是来告辞的?” “嗯,是。” “需要多久?” “前番手生,而今手熟。 前番一幅图,耗时近两年。 今朝四幅图,只需两年半。” “好吧,那我在此祝你一帆风顺。 等你回来之后,我再请你喝酒。” “谢殿下,以后见。” …… 吃过早饭,朱允熥跟朱允炆蹦蹦跳跳来到了朱雄英面前。 “皇兄,你那个别院什么时候能建好?”朱允熥问。 朱雄英道:“怎么也得几个月吧。” “要这么久啊。” 朱雄英笑道:“你们可别觉得时间久,一忙起来时间只会不够用。 建造工坊是件大事不错,招工人也是大事吧? 买店铺需不需要东跑跑西跑跑?酿酒原材料又该从何处解决?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中间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更会让人头大,你俩别跟没事儿人一样。” 朱允炆吐了吐舌头:“听皇兄你这么一说,我瞬间觉得好急迫,那我们这就出宫去做准备?” 朱雄英点头:“去吧,若是搞不明白,就先找一个懂行的掌柜管事,能少走不少弯路,更能从人家身上学习不少东西。” 朱允熥眼睛一亮:“好主意啊,二皇兄,咱们走吧。” 朱允炆问:“你想好去哪儿了?” “我们先去找我舅老爷蓝玉。” “梁国公还懂做生意?” “他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指定不懂商贾之道。 但他可鸡贼了,早就让人把那只啤酒小小妖精送回了京城,让管家开了个啤酒铺子对外售卖,还给宫里进贡了几大桶啤酒。 我是觉得他那里指定有懂行的人,咱们高价挖几个,省的跟眉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好主意。” 朱雄英含笑听着,并未多言。 两个小家伙离开后,太子才从偏厅走了出来。 “雄英,你这是打算提前训练下你的两个弟弟?” 朱雄英点头:“他们心性纯净,资质都不错,早点学些经营之道,方便日后就藩,不至于祸害百姓。” “等他们到就藩年纪,少说也是七八年后,你想的还真远。” 朱雄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朱标追问:“怎么了?” “侧妃好像不希望允炆跟我接触太多。” “她一向循规蹈矩,许是怕允炆冒犯到你。” 朱雄英不置可否:“但愿吧。” 朱标若有所思。 向父王告退,朱雄英离开春和宫,前往坤宁宫向皇奶奶请安。 在坤宁宫吃完午饭,朱雄英从芥子袋中拿出许多礼物:“皇奶奶,这是我给皇爷爷的那些妃子和诸位皇叔皇姑准备的礼物,多是东海四海各地的特产。 我就不一一拜访他们了,麻烦皇奶奶派人给他们送去。” 马皇后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都该成亲了,确实不宜跟后宫妃子接触过多。 且你是太孙之尊,纵然是你皇爷爷的妃子,也不及你尊贵,虽然他们是长辈,也没有让你拜访的道理。 行,这些东西便放在这里,我会酌情赐予他们,之后他们会亲身或派人向你谢恩,你看着应付便是。” “知道了。” 第44章 最是人心不可知,难测肚量大葫芦 朱标一路思考着朱雄英的话,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武英殿中。 若不是朱元璋喊他,他险些一头撞在龙柱上。 “父皇恕罪,儿臣失态了。”反应过来的朱标连忙抱拳道歉。 朱元璋摆了摆手:“标儿,咱都说了多少次了,自家父子,不必如此见外,你怎么就记不住?”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儿臣无论为臣还是为子,按理说都不该在父皇面前无礼。” “咱当初真不该让你学儒,你这性子啊,快赶上那些迂腐不通的老学究了。 你看看咱的好大孙儿,在咱面前多自在,咱就喜欢他这样。”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 “好吧,你刚才在想啥?这么入神。” 朱标将朱雄英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收起了笑脸:“咱大孙儿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父皇的意思是?” “咱也只是隐隐有这么个感觉,但对方一点行迹都没露。” “儿臣有些听不懂了。” “还不是那帮曾经试图跟倭奴和云南梁王搅和的勋贵嘛。 随着这几年他们不再动作,锦衣卫的调查陷入停顿。 他们都不是傻子,知道真相早晚有被查到的一天,肯定会有所准备。 在咱和你这里,他们肯定讨不到便宜,再眼看咱孙儿雄姿英发,不是个好糊弄的,他们指定彻底绝了在咱们祖孙三代手下混饭吃的念头。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还能耗死咱们三代人?你说接下来他们会如何选择?” 朱标一下子明白过来:“莫非他们想另立储君?” “虽然他们半点动作也没,但咱估计十有八九是这样。” “吕氏跟他们有牵扯?” “吕氏身居宫中,不可能跟他们有牵扯。 她爹吕本倒是有可能,但咱潜伏在他身边的锦衣卫并没发现异常。 从目前看,他们应该并未合谋。 但只怕就算不知道彼此心思,他们也会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 “好个吕氏,莫非她想让她儿子坐上太孙之位不成?” “这谁说得准呢,财帛尚且动人心,何况皇帝宝座?” 朱标笑了笑,十分温和的样子:“父皇,你觉得该怎么做? 要不要防患于未然,直接把吕氏给杀了?” 朱元璋此前并未特意留意吕氏。 一来,吕本虽做过正二品尚书,但能力平平,故这些年都只是正三品太常司卿。 朝廷上地位比他高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他根本就排不上号,且吕本无子。 这样的吕本和吕家,根本无法支持吕氏任何野心。 二来,吕氏一向循规蹈矩,寡言少语,以至于一家人吃饭,她都经常会被人们无意识的忽略掉。 但既然吕氏有了嫌疑,老朱便开始思索该如何处置她了。 “或许正因她没有娘家做依靠,那些人才选择了她,则如果朱允炆继位,方便那些人拿捏。 若她真有这么大野心,也就不难解释她为何这么老实,咬人的狗不叫嘛。 但这事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她平日里又深居浅出,恪守宫规,想找个由头杀她怕是不易。 若是弄巧成拙,伤了允炆那孩子的心就不好了。” 朱标道:“吕氏平时都是自己种菜做饭吃。 年初时吕本送了只稻谷小小妖精进宫,从那以后,她连大米都是自己种。 这无疑加大了暗中下毒的难度。” 朱元璋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坏坏一笑:“算了算了,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朱标挑了挑眉。 父皇又要坑人了。 “嗯……儿臣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干正事吧,把神剑葫芦和大风剑拿出来。”搓了搓手,老朱有些迫不及待。 朱标听话的把两件神器取出。 “上次放入紫金双龙刀时,神剑葫芦就上蹿下跳的。 大风剑虽然残破,但比起紫金双龙刀还是强了许多,恐会引起更大变化。 标儿你且退到一旁,让咱来。”接过大风剑,朱元璋道。 朱标退至一旁:“父皇小心。” 朱元璋一指神剑葫芦,葫芦立刻变大至半人高。 打开葫芦口,朱元璋双手握着大风剑,缓缓将其插入神剑葫芦。 本以为很轻松,不料就好像将一根竹竿插入深不见底的湖水里似得。 竟有一股力量在对抗。 当大风剑没入一半,下沉更是缓慢。 甚至隐隐有股力量想将其弹上去。 老朱‘嘿’了一声:“有点意思哈。” 气沉丹田,老朱猛地双手用力,一下子将大风剑按入了神剑葫芦,随即火速将葫芦口盖了上去。 不料虽然被堵在了葫芦里,大风剑却依旧不肯被同化,猛烈撞击神剑葫芦。 ‘duangduangduang’。 神剑葫芦被撞得再一次上蹦下跳起来。 老朱一个不注意,神剑葫芦直接飞了出去,来到半空中。 ‘duangduangduang’的声音逐渐增大,直到传遍全京城。 无数人跑出来看热闹。 不知何时,天边出现一朵黑云,伴随着阴风呼号。 黑云逐渐增大,直至遮天蔽日。 ‘咔嚓’一声雷响,撕裂云朵。 ‘哗啦啦’。 眨眼便是倾盆大雨。 好似天地在哭嚎。 漫天大雨中,神剑葫芦动的更频繁了,活动范围逐渐增大。 朱雄英御剑来至在武英殿之巅:“皇爷爷,父王,这是怎么了?” 脚踩屋顶大脊的朱元璋道:“咱跟标儿准备让神剑葫芦吞掉大风剑,不曾想引起这般大的动静。” 朱标猜测道:“莫非传世神器伴国运而生确有其事? 若是如此,那被吞掉的便不只大风剑,还有汉朝气数。” 朱元璋嗤笑一声:“大汉亡了一千多年,哪还有什么气数? 就算有,也合该反哺华夏,与大明气数合二为一,共镇天下,威服四夷。” 这一刻的老皇爷,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舍我其谁,颇有当年登高一呼反大元的气势。 朱雄英被说的心头一热,忽感佩戴的芥子袋晃动个不停。 刚一打开,里头‘呼’的钻出一把辘轳剑和一把天丛云剑。 用剑尾敲了一下天丛云剑,直到对方下移一丈,完全处于自己之下,辘轳剑这才满意,自行出鞘,来至神剑葫芦身侧。 天丛云剑紧随其后。 朱元璋乐了:“这是要干嘛?神器开大会吗?” 朱标、朱雄英齐齐摇头。 让人更震惊的是,许是神器之间有自己的交流方式? 双剑飞上去后没多久,神器葫芦‘啵’的一声打开。 然后……双剑一起钻进了葫芦! 第45章 神剑葫芦终圆满,洪武皇爷大爆料 武英殿附近,人越聚越多。 就连告老的李善长都拄着根拐棍过来了。 “上位,这是怎么了?神剑葫芦要成精?”李善长咳嗽了两声,问道。 朱元璋乐了:“善长,为何这么问?” “民间传说中,妖物需要历经雷劫,才能修为更上层楼。” “哈,你堂堂韩国公,居然还信这个。” “那这是?” “咱把大风剑给塞进神剑葫芦里了,许是大风剑有神剑的傲气,不想成为附庸,所以在葫芦里造反了吧。” 这若有所指的话,让李善长、刘伯温、刘仲质、二条良基等齐齐脸色一变,不敢再说话了。 半空中,神剑葫芦继续飞来飞去。 其体内不再发出‘duangduang’之声,被兵器碰撞之声取代。 不时还闪过几道剑鸣。 时不时亦有剑气透过葫芦,斩碎周遭云雾雨滴。 看的众人阵阵心惊。 “恐怕就算是六公级高手此时靠近神剑葫芦,也难保不测。”刘伯温判断道。 宋濂点了点头:“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大风剑作为斩杀过神龙的传世神剑,必极不甘心被收服。” 此时,神剑葫芦内部,三大神剑及蓝红双龙刀、紫金双龙刀正斗作一团。 攻势最猛的是大风剑,像极了困兽犹斗。 而辘轳剑始终高傲,才不管大风剑本就残破,挥舞之间,砍得大风剑直掉渣。 天丛云剑则跟个小弟似得,牢牢跟在辘轳剑身后,逮住机会就给大风剑一下。 蓝红双龙刀、紫金双龙刀直接被衬的跟摸鱼的县衙捕快似得,游离于战圈之外,半天攻击不到一下。 至于被朱标陆续收录的比紫金双龙刀或蓝红双龙刀之一差不了多少的其它九十四柄宝剑,全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剑与剑的碰撞,是最单纯的攻击。 也是最平常的招式。 却正因简单,几近于道。 它们每一次移动,都带着股莫名韵味。 ‘叮叮叮叮’的碰撞之声,也仿佛带着某种玄妙。 四溢的剑气不分敌我,有的在那些宝剑身上留下划痕,有的直接将宝剑斩断。 更有的落在葫芦内壁上,留下道道剑痕。 当剑痕多了,葫芦内壁坑坑洼洼。 众多剑痕看起来却又好似某种符文或阵法。 对攻了一盏茶后,大风剑终是不敌,被打落葫芦底,半天没飞起来。 辘轳剑高抬剑尖,像一位得胜还朝的将军。 剑柄碰了碰神剑葫芦内壁,辘轳剑又用剑尖指了指葫芦口。 神剑葫芦毫无反应。 辘轳剑怒了,抬起剑尖就捅了神剑葫芦一下。 神剑葫芦这才后知后觉打开葫芦口。 大风剑借机飞出。 辘轳剑发出一道剑鸣,追击而去。 天丛云剑、蓝红双龙刀、紫金双龙刀等连忙跟上。 从外面观去,只听‘嗡’的一下,神剑葫芦猛地吐出一百零把宝剑,于雷雨之中组成一条威风剑龙,纵横云端,骇人心神。 而被这剑龙追击的龙珠,赫然便是大风剑。 追逐了二里地,剑龙终于追上,一口将大风剑吞掉。 剑龙高兴的仰天长啸。 剑气激射而去,瞬间破开压城黑云。 磅礴大雨顷刻停止。 太阳重新露出,给大地带来光亮温暖。 下一刻,剑龙猛地又吐出两柄剑,正是辘轳剑和天丛云剑。 二剑头也不回的回到朱雄英身旁。 剑龙抖了抖身子,似乎是在感谢。 随着它的动作,宝剑彼此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震动过后,剑龙最前端的部位被一柄略显残破的古剑替代。 古剑好似首领似得,带着群剑飞上飞下,做着各种动作,竟与真龙一般无二。 朱标惊喜道:“是大风剑,它被降服了!” 冲着神剑葫芦伸出手,朱标喊道:“来。” 神剑葫芦于是不断变小,朝着朱标飞来。 待其落在朱标手上,只有两指长,小碗粗细,正好托在手里。 剑龙‘哗’的散掉。 九十几把宝剑跟燕子回巢似的纷纷一头扎进神剑葫芦。 其大小也在飞行途中不断变小。 进入葫芦口刹那,每一把都只有牙签大小。 大风剑,正式收录至神剑葫芦! 此时此刻,全天下所有具有刘姓血脉的人,都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又想不起来似得。 其中就包含皇帝朱元璋。 同一时间,玄武湖里的司雨大龙神静静探出脑袋,若有所思。 而远在火山山腹中的火龙,则欢快的打了个响鼻。 …… “大明的国运又增加了。”龙虎山上,天师摸了摸胡子,怅然若失又有些欢喜。 …… “自此之后,朱家少说还能再坐二百五十年江山。”灵仙岩的崖壁上,正在炼丹的陈通微抽空发出感叹。 …… 溧水县某村落的农家小院里,正在对弈的贤兄弟先后若有所感。 “兄长。” “嗯,我亦感觉到了。有朱雄英这个麒麟子,朱家的江山想不稳都难。” “那我们……?” “世上岂有注定的成功?又岂有不劳而获?事在人为罢了。” “愚弟受教。” “那位相爷那里,可以适当再添把火。” “明白。” …… 在坤宁宫和皇爷爷皇奶奶一起吃完晚饭,朱雄英抱着朱允炫、朱允炆抱着朱允熞(jian)、朱允熥抱着朱允熙告辞回东宫。 朱允熞和朱允熙是朱标这一两年才得的儿子,朱允熞比朱允熙大几个月,为太子妃所生,朱允熙则为吕氏所生。 “雄英,把允炫交给秋雅,让她先带他们回去,你留一下。”朱元璋道。 朱雄英‘哦’了一声,将弟弟们交给秋雅。 “皇爷爷,请吩咐。”等他们离开,朱雄英直接坐到皇帝对面,大咧咧笑道。 “吩咐没有,秘密却有三桩,你想听吗?” “当然,孙儿洗耳恭听。” 朱元璋使了个眼色,太监宫女们连忙出去。 “第一个秘密,其实大明十大神器不止十件。” “泽国战图有好多幅,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泽国战图只算做一件神器。”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的神器?” “不仅是另外的神器,它们还是镇国神器!” 朱雄英:Σ(⊙▽⊙\"a 第1章 镇国神器日月鼎,白莲圣女马皇后 一直以来,朱雄英都觉得大明的镇国神器会由神剑葫芦进化而成。 因为神剑葫芦是一朝太子持有。 若传世神器真是由所谓的国运孕养而出,待在太子身边的神剑葫芦相当于住在老师家里的学生。 为此,朱雄英将缴获的蓝红双龙刀和紫金双龙刀都送给了父王。 事实也证明,朱雄英的预料没错。 神剑葫芦真的成了镇国神器。 但既然皇帝神秘兮兮的说大明另有两件以上的镇国神器,朱雄英可不认为自己是在被打趣。 仔细回忆了一番,朱雄英猛地发觉过往每次自己憧憬神剑葫芦变成镇国神器时,皇爷爷和父王的神色都有些违和。 莫非早在那个时候,大明其实就已经孕养出了别的镇国神器? “皇爷爷,大明镇国神器有三件以上?那其它镇国神器呢?” 朱元璋喝了口茶:“好大孙,且听咱慢慢道来。” “嗯。” “你小时候和咱去看火龙时见到的那个老头,是十大神器的主要锻造者。 但为了多留几张底牌,咱跟他对外的统一说法都是十大神器只成了九件。 实则十大神器非但十件都完成了,还额外隐瞒了第十一件。 目前已现世的十大神器分别是神剑葫芦、大地河山、万世师表、青花莲台、妈祖神像。 另外五件分别是国士无双、凤林剑、泽国战图、斩将刀和日月神鼎。 斩将刀被咱给了徐达,而国士无双是一支笔,在李善长那里。 凤林剑即那年那个老头正在锻造的那把剑,你是见过的。 泽国战图你若想看,哪天咱让刘伯温带你去看。 而这最后一件日月神鼎嘛,知情人都以为它是一个鼎,实则它是两个鼎,一个日鼎,在咱这里,一个月鼎,在你皇奶奶那里。” 马皇后点了点头:“早于神剑葫芦之前孕养而出的大明镇国神器,即是日月神鼎。 它们没有成为镇国神器前,合二为一可以比拟其它十大神器。 成为镇国神器后,合二为一则可比拟其它传世或镇国神器。” 朱雄英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大明有两件镇国神器,镇国神器之一的日月神鼎是由两个鼎组成,跟蓝红双龙刀、紫金双龙刀差不多。” 朱元璋道:“就是这样,咱大孙儿真聪慧,马上就明白了。” 朱雄英莞尔:“皇爷爷,皇奶奶,我可以看看咱们家的宝贝日月神鼎嘛?” “当然可以。” 朱元璋手一招,芥子袋中的日鼎立刻飞了出来。 它整体为暗金色,是后代鼎的样式。 即四足、双耳、没有盖儿的用作礼器的鼎,和主要用作炊具的古鼎区别不小。 它给人一种崭新大气的感觉,在这点上和朱雄英的荆州鼎也有不小区别。 它上面也篆刻了许多玄妙纹饰,正面当中是一个大太阳。 马皇后也取出了月鼎。 月鼎的造型和日鼎几乎一样。 不同的是它为亮银色,正面当中的纹饰是一轮皎洁弯月。 朱雄英看过后,问:“皇爷爷,皇奶奶,咱们家日月神鼎的神器特性是什么?” 朱元璋道:“它们的主要用途在于布阵。 咱特意试过,无论什么阵法,只要把它们放进去,阵法的防御、坚韧程度立刻成倍提高。 因此咱以它们为阵基,陆续向大明全境布置日月大阵。 泽国战图则只是布阵的附属产物,看似是刘伯温在控制,实则掌控权在咱跟你皇奶奶这里。” 朱雄英竖起了大拇指:“以江山布阵,厉害了皇爷爷。” 朱元璋:o(* ̄︶ ̄*)o “然后呢,第二个秘密是什么?” 朱元璋冲着媳妇儿眨了眨眼睛:“妹子,你来说。” 马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不过是一些往事罢了。 元末红巾军起义是在白莲教徒韩山童、刘福通等人率领下,而我义父郭子兴起兵响应,也为一路统帅。 那时节,为了宣扬教义,他们试图仿效秦国商鞅徙木立信,便在一众白莲教徒里挑选圣女鼓噪人心,我因生父素有美名,义父又兵强马壮,最终中选。 只可惜韩山童被杀,其子韩林儿做了小明王,那刘福通大权在握,不想多个人分权,故以防备元廷斩首为名,隐了我的圣女之名,只叫我暗中传道。” 朱雄英真就是头一次听闻此事。 细细消化后,又觉得相当合理。 真难怪皇爷爷这么多年都如此敬重皇奶奶。 除了患难与共、养儿育女的恩情和皇奶奶本身秀外慧中、大方得体、不争不抢外,也是因为有皇奶奶这个圣女在,早年间皇爷爷率兵攻城略地、收服各路起义头领才能无往不利。 就更难怪后世人说洪武皇帝是剑,马皇后是剑鞘,只有她才能收敛他的锋芒,而当她死后,那些勋贵官员哭的比孝子贤孙还伤心。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足够优秀有实力,能辅助和制衡洪武皇帝这个老杀才! “原来奶奶的过往也是如此精彩纷呈,难怪能宠冠六宫,无人能及。”提起茶壶给马皇后倒了杯茶,朱雄英不大不小拍了个马屁。 马皇后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没个正经,跟你皇爷爷似得。” 朱元璋哈哈一笑:“乖孙儿,你皇奶奶看似嫌弃,实则欢喜着哩。 你记住,好女怕郎缠,以后若是想追求哪家姑娘,只要你怀着一颗真心,就不要怕丢脸。” 朱雄英应道:“记住了皇爷爷。” “好,那咱再跟你说第三件秘密。 日月大阵固然玄妙,实则只是星辰大阵的一部分,它只能调动日月之力,而星辰大阵可以调动周天星斗之力。 这日月大阵是咱能定鼎天下的最大助力之一,原记录于一张羊皮纸上,由韩山童最先发现,但不等用上,韩山童便被杀了。 而刘福通不识真宝,将其当做补偿给了你皇奶奶。 咱倒不清楚到底是谁创造的它,但据刘伯温推测,十有八九是秦国发明。 因为它十分适合大型战阵,而秦国正是靠它才能打败六国,一统天下。” “一部分星辰大阵已然如此厉害,若是完整星辰大阵,啧啧。”朱雄英终于将零散的讯息串起来了,感慨不已。 “咱这么多年一直没放弃找寻完整星辰大阵,孙儿你既然了解了,以后也多留意下,论运气,你可不比咱差。” “知道了。” 第2章 携美侍出宫逛街,闻古称道破玄机 自朱雄英给点了方向,朱允炆朱允熥便整日早出晚归,忙得一塌糊涂。 虽然忙,两个小家伙却也乐在其中,每天傍晚回来,都能吃两大碗饭。 朱雄英并没过问他们的进度,只是在他们需要用钱时让秋雅给其调配,钱用到哪儿去了也从来不管,由着他们造。 对于后妃和皇子公主们的谢恩,朱雄英也充分体现了太孙气宇,该接待接待,该赏赐赏赐。 锦衣卫汇报之后,皇帝老开心了。 闲暇之余,朱雄英除看书学习外,偶尔会去太医院拜访戴思恭等太医,又或者陪着皇奶奶去御稻园浇水施肥,日子过得快乐且充实。 似这般,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小年。 京城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大街之上人山人海,有买有卖,时不时就会听见放炮声。 朱雄英受节日氛围影响,静极思动,换了身寻常服饰,带着秋雅出皇城,来到内城。 顶上天的各种叫卖声、谈话声、车马声、鞭炮声、嬉戏声立刻将朱雄英和秋雅包围。 “公子,好热闹啊。”秋雅到底是女子,喜好逛街,神情雀跃。 朱雄英微微一笑:“喜欢什么就买,今天的消费本公子买单。” “谢公子。” 主仆二人迈步闲逛,看什么都新鲜,不时驻足购买用得上用不上的各种商品。 逛了几条街后,二人路过一处戏台,‘咿咿呀呀’唱的还怪好听。 朱雄英于是让小二上了一碟瓜子一壶茶,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静心听戏。 偶尔听到妙处,朱雄英也会和百姓们一样大声叫好。 少顷,一出戏唱完。 朱雄英从芥子袋中掏出一锭银子,学着老观众一样‘啪嗒’仍在台上,引得不知是男是女的戏子连忙鞠躬道谢。 “走,再逛其它地方。” “是,公子。” 继续往前走,拐个弯,过座桥,便来到了秦淮河畔夫子庙。 夫子庙一带又呈现出不一样的人文风貌。 来来往往的多是身着秀才服的文人,也有拖家带口游玩的。 就连沿街摆的小摊,都格外干净规整。 迎来送往的小厮时不时拽几个词,引用一两句论语或成语典故。 只因夫子庙又叫孔庙,供奉着读书人的老祖宗孔子。 另有应天府学、贡院、乌衣巷等在侧。 这种地方,说话巴不得全都文绉绉、咬文嚼字才好,污言秽语自不多见。 两人相对而行,都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相让。 一举一动甭管是否发自真心,面上总是温文尔雅的。 这里的商业圈也与别地不同,卖的多是笔墨纸砚、琴棋书画、花卉奇石、成衣刺绣等。 其价格嘛,可想而知不便宜。 朱雄英与秋雅穿梭于人群之中,倒也觉得有趣。 时不时碰见相熟的士子站定闲聊,二人便放慢脚步,听听八卦。 偶尔路过由同年好友聚成的品诗论词的小型文会,亦或者自觉众生皆醉我独醒的含笑风流才子临河泼墨作画,二人也会凑上去看个热闹,学着人家叫一声‘好’。 似这般,日头不觉已偏西,晚风渐起吹凉意。 朱雄英将最后一颗茴香豆扔进嘴里,嚼的满嘴喷香:“走了一路,吃了一路,晚饭都不用吃了。” 秋雅听出殿下有回銮之意,正要接话,忽然注意到前方有一栋三层木楼。 这栋楼占地极广,又高又大,四面屋檐下的走廊就有三丈宽,用以支撑的木柱又粗又直,列坐一排排,好似站岗士兵。 走廊上铺的是清一色花岗岩,柱子上涂的是大红色老树漆。 挑起的飞檐似腾飞之鹤,上面端坐着神兽貔貅。 虽没见过黄鹤楼,亦没去过滕王阁,秋雅却觉得这栋楼指定比黄鹤楼、滕王阁也不差。 “公子,你看那栋楼。” 朱雄英顺着秋雅的手看过去,一时也来了兴趣:“走,去逛逛,逛完就回去了。” “是。” 来到正门,朱雄英抬头一瞧:“元贞楼?名字还挺文雅。” 迈步上前,来至走廊处,早有小二等待招呼。 “公子,第一次来我们元贞楼吧?”小二笑问。 朱雄英点头:“是第一次,你们是做什么营生的?” “公子府上可有妖精?” “有。” “那公子大可进去看看,包公子不虚此行。” “嗯。” 随着小二一起走进去。 朱雄英放眼一瞧,好家伙,大堂里四散着不少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小孩儿。 只因空中、桌子上、景观树上、柱子上活跃或呆坐或趴睡着好几只妖精。 小孩儿最是好动,见了它们自是喜笑颜开,任凭大人如何拉扯、讲道理,也不肯离去。 “公子,我们这家店主要卖的是妖精穿的衣服鞋子,带的配饰,以及妖精的玩具、住宅和其它相关建筑,比如学堂、澡堂等。”小二介绍道。 朱雄英惊了。 这不就是异世大明宠物店翻版? 古人竟有这样的思维? 再者,就算我从倭奴带回六千多只妖精,平均到各州县,不过泥牛入海。且这些妖精并没流入民间。 眼下的大明民间,有撑起这样一家店的市场活力? “带我四处看看。” 小二应了声是,领着朱雄英和秋雅上了楼。 “本店的生意都在二楼三楼,二楼南面卖的是服饰,北面卖的是住宅。 三楼南面卖的是其它相关建筑,北面卖的是玩具。 请问公子家的妖精是元塑还是亨离?亦或者利谦?” 朱雄英道:“三种妖精都有。” 小二神色大喜。 大客户啊! “公子这边请。小红,快给公子上掌柜的都不舍得喝的小妖精培育的信阳毛尖茶。” 秋雅在后面拉了拉朱雄英的袖子,小声问:“公子,它说的这三种妖精我怎么一种都没听说过?” 朱雄英笑道:“你非但听说过,还照顾过。” “啊?” “元塑,亨离,利谦,贞易,非是具体的某种妖精,而是古人对所有妖精的划分,等同于小小妖精,小妖精,大妖精和妖精王。 元、亨、利、贞是易经第一卦乾卦的卦辞,有递增的意思,因此被古人用来给妖精分级。 每月初一为塑日,而小小妖精是最基础的妖精,因此名元塑。 离为火,有升腾之意,而小妖精还有很大进化空间,因此名亨离。 大妖精能力广大,若拥有者嘚瑟,容易招人嫉恨,需谦虚谨慎,故名利谦。 妖精王已然到顶,影响更加广大,且能改变普通作物、土壤、金属性质。 诸侯若能拥有一只妖精王,优势巨大,可借此灭掉别人国家,正如乾卦第五爻——飞龙在天。 但若龙飞得太高,就到了第六爻——亢龙有悔。 易有更改之意,易与不易只在人一念之间。 古人将妖精王取作贞易,便是提醒拥有的人谨慎行事,不要贸然改变,否则追悔莫及。” 第3章 蕙质兰心巧设计,因缘际会结高朋 秋雅眼睛里都要冒星星了:“哇,公子连这个都知道,真是博学!” 那小二也震惊回头:“我倒是知道它们等同于如今的叫法,却不知它们的含义。 公子年纪轻轻,学识却如此渊博,将来定能名列甲榜,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朱雄英笑了笑。 甲榜进士?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去监考,当所有进士的座师。 来至在货柜区,朱雄英放眼一望,一排排木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服装和鞋。 有一指长的粉色绣花裙,蚕豆大小的高跟鞋。 亦有质朴麻衣,丝绸短袖,有镶八宝的袈裟,带八卦的道袍,看得人眼花缭乱。 又有那一比一大小的妖精模型,木头雕刻,上面套着最时髦的服饰,看着怪疼人的。 小二介绍道:“我这店里从元塑到利谦的各种服饰都有,全都用料极佳,做工考究,包您家的妖精穿上后丰神如玉,身姿挺拔,可爱乖巧,姿态甚佳。” 朱雄英拿起一个香瓜大小的模型,将其衣服剥了,换了身道袍,又给它手里塞了柄牙签那么大的精致拂尘。 “公子,家里头原也有给妖精做的服饰,但远不及这里这么多花样,要买几套吗?”秋雅凑过来问道。 朱雄英笑道:“买几套怎么够,一只妖精怎么也得五套。” “那就得八十套。” 小二在一旁听的直打哆嗦。 一只妖精五套? 八十套的话,那就是十六只妖精? 这位公子家里是干啥的呀? 这么豪横吗? “秋雅你先在这里挑着,我去其它地方看看。”朱雄英道。 “是。” 小二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从小红那里接过毛尖茶:“公子尝尝本店的毛尖吧。” 朱雄英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挺香的,这是河南特产?” “是,我们掌柜的有个亲戚是河南人,她就好这口,特意花了大价钱跟人家买的。” “买的茶叶?” “不,是买的妖精,然后自己种茶叶。” 朱雄英挑了挑眉。 好豪横的掌柜。 一杯茶喝完,朱雄英将茶杯放下。 小二连忙吩咐小红留在这儿招呼秋雅,自己头前带路。 来到对面,朱雄英再次被商家的新意折服。 这边卖的是妖精住宅。 这些住宅有平房,有楼房,有庄园,有四合院。 甚至有窑洞。 它们的整个结构、家具布局、装饰和人类的宅子一般无二,只是等比例缩小了。 虽然小,可东西做工精细,一点不带敷衍了事,每一件都像艺术品。 在过去,也不是没人专门为妖精做一些东西。 好比秋雅所在的张家,就有为稻谷小妖精量身打造的摇篮。 可还真就没有一个人将所有这类东西整合成套,打包出售。 “这已经不是从一到二的进步,而是从一到一百的飞跃,你们的掌柜是谁?可以喊出来见见吗?”朱雄英问道。 小二有些自豪的回绝:“抱歉了客官,我们掌柜的是老东家的掌上千金,这个铺子是老东家专门开来给她玩耍的,她平日里从不见客。” “这些东西和经营的方式是她想出来的?” “对,就连很多对外出售的衣服宅子,都是她一点点做成的。” “了不起!” 依次指了指十六栋样式各有精妙的小宅子,朱雄英道:“这些我都要了。” 小二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好好好,我马上安排人从库房调货。 要不客官你再喝杯茶?我让人给您重新泡一杯。” “不必了,不渴。” “那您还要去楼上看看吗?” “当然。” “那您请,千万当心脚下台阶。” 来到三楼,朱雄英再再次被刷新见识。 这里卖的是并排放着桌椅板凳的学堂,带有澡盆和喷淋头的玻璃搭建的澡堂,有木马、秋千、跷跷板等活动设施的广场,都是等比例缩小的建筑。 这里还有瓜子那么大的拨浪鼓,黄瓜那么大的玻璃弹珠,一指长的围棋棋盘并芝麻那么小的黑白围棋子,能坐许多妖精的过山车并轨道等等。 哈哈一笑,朱雄英道:“买,全都买,每样都买一份。” 小二:┏(^0^)┛ …… 小红虽然在元贞楼帮忙待客,并非因为她是元贞楼雇的人。 实际上她是掌柜的贴身丫鬟。 只因掌柜是个怪人,喜欢一个人鼓捣各种妖精相关的东西,还不许小红陪同。 小红无所事事,便常在元贞楼帮忙。 秋雅来到三楼后,小红也跟了上来。 一看朱雄英买了这么多东西,小红眼珠一转,提着裙子下了楼,由后门来到后院。 “小姐,今天咱们元贞楼来了个大客户。”一进门小红就嚷嚷开了。 正在喂食毛尖小妖精的小姐头也没抬:“赚了不少钱是吧?是谁招待他的?” “是小万。” “小万啊,行,给他多发一百文例钱。” “一百文奖赏怕是不够哦,那个客人光住宅就买了十六套。” 小姐微微一惊:“买这么多?” “是啊,而且他还买了八十套衣服,说是给每只妖精买五套,估摸着他家有十六只妖精。 而且我特意留意过,他买的利谦款衣服足足有六十五套。 这么算的话,他光大妖精就有十三只!” “这怎么可能?就算那些国公、侯爷,亦或者皇帝分封出去的藩王,封地里也没有这么多大妖精。” “那应该就是他在说大话,不过他家有钱是肯定的。 咱们店的东西可不便宜,他一买就买那么多,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小姐若有所思的说:“若他还没走,我倒想见一面,你去帮我问问。” “小姐你不是一心研究各种妖精相关的东西吗?嘻嘻,想嫁人了吗?” 小姐被问的莫名其妙:“你从哪里看出我想嫁人了?” 小红吐了吐舌头:“也是,小姐你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年纪多大,我想岔了。 不过说真的,那个公子哥跟小姐还真般配呢。 他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容貌俊秀,身材挺拔,举止有礼,学识广博,还富甲天下,想来家里不是巨富就是巨贵,真是一个好归宿。” 小姐翻了个白眼:“别在这儿发春了,快去看看人家走了没。” “哦哦。” 第4章 明丽女子宋慎远,不谈恋爱朱雄英 “你们掌柜的想见我?”朱雄英站立窗边,回头笑问。 小红直接沦陷在朱雄英笑容中,站在那儿一个劲儿傻笑。 秋雅可太明白小红此时的状态了。 作为看着太孙殿下从一个小矮胖墩儿逐渐长成大高个俊男的人,她有时还尚且沉迷其中,悄悄吞口水呢。 “咳咳,这位姑娘,我们公子问你话呢。” “哦哦,是,对,我们掌柜的想见客人,说是有事商量。”小红俏脸一红,弱弱道。 朱雄英也想见见这位心思机巧的掌柜:“好啊,在哪儿见面?” “掌柜的说前面人多嘴杂,所以请尊客移步后院主厅。” “行,走吧。” 来至后院,进入主厅,一个明丽的女子进入朱雄英视线。 她生的鹅蛋脸,皮肤白皙,大眼睛狭长,黑粗眉毛有些偏高,眉梢略向上挑,鼻若悬胆,嘴似樱桃,颧骨高而有肉,秀耳藏脸颊后,未施粉黛,端的面相富贵,宜家宜室。 她内穿浅粉丝绸织就梅花长裙,腰系玉带,上身罩一件只到胸口的红棉袄,棉袄上绣着嗅花小狸猫,脖子上系着赤红狐狸绒围脖,头插赤金钗,耳带珍珠环,奢华却内秀。 她约莫二八年华,比朱雄英大个四五岁。 听见脚步声,小姑娘起身相迎:“小女子宋慎远,见过公子。” 朱雄英虚抬了下手:“免礼,姑娘的名字叫慎远,有什么缘故吗?” “可是小女子的名字不像女子名字?” “是有些不像。” “只因前元末年,兵荒马乱,中原、江南一带十室九空,土地荒芜,而山西地狭人稠,故皇爷于洪武三年下令自山西移民中原腹地。 我家原在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因家父有些资产,精于经营,故被选入首批移民名单。 恰好那年我出生了,家父为了提醒家里人慎终追远,勿忘故乡,便给我取名慎远。” “如此说来,你们家是为大明做过贡献的。 但不知宋姑娘约我见面,是有什么事吗?” 宋慎远道:“我生来喜静,别的都不爱,独爱妖精与看书。 书越看越多,我年岁也渐长,有一日灵机一动,想效仿人类住宅、用具等,为妖精也造一套一模一样的。 东西越造越多,又赶上大明国力日隆,妖精数量增多,我于是开办了元贞楼,旨在让更多妖精过上更有趣的生活,同时接收它们的主人的反馈,集思广益,再上层楼。 方才听小红说公子家有许多妖精,光大妖精就有好几只,便想请公子暂留脚步。” 朱雄英会意:“我明白了,我会让人记录我家妖精用了你们铺子商品后的反应,到时相送于你。” “有劳公子了,另外……还有一不情之请。” “姑娘请说。” “大妖精殊为难得,许多侯爵封地上也未见得有一只,我至今也只在书画上见过大妖精, 不知公子哪日得空?我可否去公子家叨扰一二?” 朱雄英答应道:“这也是小事,我允你了。秋雅。” 秋雅应道:“奴婢在。” “你跟宋姑娘约个时间,到时由你带她去看。” “是。” 宋慎远微微一福:“谢公子。” …… 赶在宫门落锁前,朱雄英和秋雅满载而归。 走在回春和宫的路上,秋雅笑问道:“殿下,您怎么不自己和宋姑娘约时间,到时相陪她去看七牛他们?” 朱雄英反问:“我为何要相陪她去?能让她看看七牛它们,本殿下已是发了善心。” “啊?奴婢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看上宋小姐了呢。” “我看上她?我可才十二岁。” “嘻嘻,也是,殿下还小呢。” “其实也不小了。” 秋雅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羞红了脸。 转过天,秋雅按照约定,再次来到元贞楼。 而宋慎远也提前让人准备好了马车。 三女汇合,在两个护卫的保护下出了城。 又走了半个时辰,即来到一座山脚下。 连同眼前这山算上,周遭一共六座山,皆为皇爷为朱雄英准备的地盘儿。 在此巡视的隆武卫士兵就要上前驱赶。 秋雅将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为首的什长看过令牌,将令牌还给秋雅,带人离开。 马车继续往前。 “秋雅姑娘,方才那些是隆武卫士兵?”宋慎远问道。 “哦?你怎么认识?”秋雅反问。 “之前太孙凯旋归来,曾让隆武卫士兵负责与各官衙交接缴获的妖精。 其中一队隆武卫士兵护送两只妖精去应天府衙门时,曾被我碰见,我是听路旁看热闹的百姓说的。 他们都说隆武卫是太孙亲卫,所以盔甲兵器和其他士兵不同,尤其披风,在全大明都是独一份。” “你说的没错。” “你怎有调动隆武卫的令牌?昨日那位公子……?” 秋雅笑了笑:“你觉得京城之中能拥有好几只大妖精的十几岁少年人应该是谁?” 宋慎远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反应过来:“莫非昨日那位公子哥是太孙殿下?” 秋雅笑而不语。 小红直接吓得脸都白了:“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宋慎远摇头:“殿下霁月高风,我们又没做不法事,不必担惊受怕。 再者说了,既然殿下准许我们参观他的妖精,临时毁约反而不美。” “哦。” “这位宋姑娘不愧是大家闺秀,读过书的,确实秀外慧中。”秋雅暗暗想道。 不多时,马车停在一处树林外。 “小姐,再往前就没路了。”车夫道。 秋雅道:“接下来的路,我们用脚走吧。” 宋慎远点头:“有劳大人带路。” 下了马车,一行五人沿着小路往前走了约莫一盏茶,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几座山怀抱一个山谷,山谷尽头挂着一道瀑布。 瀑布下来的水似一条白玉带,将整个山谷一分为二。 山谷西边是大片枯萎草地,东边则是长青的松柏树。 林外有一栋简易木屋,一大排军用帐篷环绕着木屋。 秋雅道:“殿下的妖精都才在这里安家,而各种建筑目前还没搞完,所以需由隆武卫守护。 你们随我来吧,七牛这会儿应该在白明那里。” “是。” 第5章 白明变身孔乙己,妖精教育宋慎远 秋雅几人正在路上走着,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抬头一瞧,有艘飞舟正在靠近。 “是殿下的飞舟。”宋慎远道。 秋雅好奇:“为何这次你反倒一眼认出来了?” “殿下凯旋那天,我也曾去迎接,远远见过这艘飞舟。” “原来如此。” 飞舟落地,朱雄英自船头飞下:“原来你们约的是今天,我说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秋雅。” 宋慎远连忙带着小红等人行礼:“参见太孙殿下。” 秋雅微微一福:“忘跟殿下报备,请殿下恕罪。” “那就罚你中午少吃三口米饭吧。” “啊?那我会吃不饱的。” “傻了吧,你不会多吃三口菜吗?” “殿下想的真周到。” “少耍贫嘴。” “哦。” 虚抬了下手,朱雄英道:“宋姑娘,你们都起来吧。” “谢殿下。” “殿下来给七牛它们送昨日买的那些玩意儿?”秋雅问。 朱雄英点头,耳边忽然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 “说七牛七牛到啊。” 果然,片刻后七牛、八牛、白明等一群妖精便从一旁树林中飞了出来。 朱雄英挨个摸了摸它们,对白明道:“我昨日在街上买了些好货,都是给你们的,等不及要让你们试试看,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你们随我上飞舟吧。” 白明应了一声,冲着七牛他们一挥手:“跟我冲啊兄弟们。” 于是一群妖精又一窝蜂冲上了飞舟,打滚的打滚,荡秋千的荡秋千的,个顶个的欢乐。 “宋姑娘你们也上来吧,孤先行一步。” 一跺脚,朱雄英飞上飞舟。 将芥子袋中的妖精周边一股脑拿出,朱雄英找出那箱衣服,先把七牛抱过来,正面朝上,三下五除二给他换上道袍。 又将那把拂尘递给七牛,看着它一个小小的人儿在那里好奇的舞来舞去,转来转去,像极了年画里的胖娃娃,朱雄英差点被萌翻。 依次又给八牛它们换上各种风格的衣服,顿有种办服装展的既视感。 朱雄英:o(* ̄︶ ̄*)o 秋雅等人上来后,静静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宛如一位位到产房看望新生儿的姨母姑母。 白明也觉得它们这样很有趣,抱抱这个,看看那个,乐的嘎嘎笑。 “太孙,你这是搁哪儿买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合身?” 朱雄英指了下宋慎远:“东西都是在这位姑娘的店里买的,做妖精周边这些,人家是专业的。” 宋慎远接话:“周边?这个词甚为贴切。” 白明撸了下细碎的短发,冲着宋慎远打了个招呼:“小姑娘你好,我是白明,以后请多关照。” 宋慎远眉开眼笑:“你好,我叫宋慎远,你可以叫我宋姐姐。” “我叫你姐姐?哈哈,只怕你祖爷爷都没有我年纪大呢。” “啊?” 朱雄英笑道:“白明是妖精王,今年少说也有八九十岁。” 宋慎远微微一福:“失礼了,还望莫怪。” 白明是个爱热闹且心大的,连连摇手:“不怪不怪,叫什么不是叫。” “多谢。” 看见七牛它们几个在研究那辆带轨道的过山车,白明也起了兴致,撇了宋慎远,凑过去一一将七牛它们放在凳子上。 白明轻轻一推,过山车便绕着轨道跑了起来,乐的七牛它们嗷嗷乱叫。 过山车玩腻了,白明又让它们到学堂找位置坐下,自己站在黑板前装老师。 白明一就位,所有人和妖精便都看着他笑。 朱雄英叫道:“白明,你真能教学生吗?可别误人子弟。” 白明不回答,对秋雅说:“给它们准备书和笔墨纸砚,今天我非给你们露一手。” 便列出九本书,乃是四书五经。 也是巧了,元贞楼里确实有四书五经等书籍卖,依旧是小巧的版本。 若是拿放大镜看,书上每个字都端正又漂亮。 而在妖精看来,大小却正合适。 朱雄英又故意高声嚷道:“白明,你就别逞强了,你能教什么四书五经?平时都不见你看这些。” 白明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以前亲眼见你刚看书就睡着,忒偷懒了。” 白明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那是太困了,实际上四书五经我早就滚瓜乱熟了,妖精爱睡觉的事,能叫偷懒吗?” 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天得一以清’,什么‘冬前冬后几村庄’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甲板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白明撇了撇嘴,不理无聊人类,自顾自给妖精们上课。 七牛等大妖精很给面子的坐在座位上摇头晃脑,大大满足了白明的虚荣心。 “殿下,培养妖精王给妖精们当老师或许真的可行。”宋慎远忽然语出惊人。 朱雄英问:“你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有这个预想?” “不瞒殿下说,小女子确实早有预想,但预想中的老师不是妖精王,而是大妖精。” “这就是你想来看七牛它们的原因?” “是。” “大妖精教小妖精和小小妖精吗?怎么教?” “大妖精的智力约等于六七八岁的孩子,只要哄得它们高兴,它们是能学进去东西的,再由它们向其它低级妖精传授。” “妖精之间天然就更亲近一些,你的想法并没有逻辑漏洞。 但是教会妖精一些知识又能怎么样呢? 它们口不能人言,五属能力又都是天生的。” 宋慎远道:“我常常在想,既然妖精进化后会提高智力,那提高它们的智力,会不会促进它们进化? 如今殿下这里有比大妖精更适合当老师的妖精王,殿下可想试上一试?” 看着一群玩闹的妖精,朱雄英若有所思:“试一试倒无妨。 若真能促进它们进化,它们的寿命会增加许多,对大明也更有帮助。” 宋慎远眼睛一亮:“殿下,或许全大明只有我最精通此道,不如就由我来负责管教它们吧。” “元贞楼的生意……?” “元贞楼开的时间虽然很短,已经精益求精,让我爹换个人照看就是。” “好吧,那你试试。” “谢殿下信任。” 第6章 妖精教育首开课,花炜悟道入六公 朱雄英此次出城,倒也不全是为了给妖精们送穿的玩儿的。 陪着七牛它们玩儿了一阵,朱雄英挥毫泼墨,写就三个大字——浮云山。 “以后此地便叫做浮云山了,秋雅,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秋雅道:“知道,奴婢会找高明匠人仿照殿下的墨宝来雕刻,将来在出口处竖一个高高山门。” “聪明。” 收了飞舟,朱雄英径直找到了在一块山地上操练士兵的花炜。 “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了花炜,这个给你。” 花炜接过包裹,打开一瞧:“血之痕!这……?” “不必惊讶,我可没拿错东西,就是送你的。” “可这是足以比拟大明十大神器的倭奴曾经的国宝。” “哪怕是大明十大神器,皇爷爷不也赐了好几件给臣下? 你花炜劳苦功高,是我最得力的属下,送你一件神器有何不可?” 花炜感动的眼眶都红了:“那好,末将就不推辞了,多谢殿下。” “嗯,那你继续忙,我先回了。” “恭送殿下。” …… 朱雄英和秋雅离去后,宋慎远自在不少,上手就把白明抱在怀里。 七牛它们凑过去看热闹,她更来者不拒,统统搂了过来。 “从今天开始,无论刮风下雨,我都会过来陪你们。 白明,你是大哥,要协助我照顾好其它妖精。” 白明拍了拍胸脯:“好说,我白明最讲义气。” “嗯嗯,真乖。你方才说四书五经已经滚瓜乱熟,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足利氏最重教育,所以才能接连几代都出枭雄。 自我进化成妖精王,每天都会在先生那里听课一个半时辰。” “那就没问题了,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其它妖精的先生。 你以后要每天带着它们上两堂课,早上一堂,中午一堂,一堂课一炷香(三十分钟)。 我明天会带十七本千字文过来,从明天开始,你先教它们识字,以后的教案我都会提前帮你预备。” “没问题。” 宋慎远抱着白明就亲了一口,又依次摸了摸其它妖精的小脑袋瓜:“诸位,你们都听好了。 白明若教得好,下课后可以加餐。 其它妖精若学得好,也能加餐。” 白明道:“食物可没有诱惑力,太孙殿下从来不曾短过我们吃食。” 七牛麻利的点了点头。 宋慎远琢磨了一下:“那就奖励衣服和玩具,我亲手做的哦。” 七牛鼓了下掌,冲着宋慎远比了个大拇哥。 宋慎远道:“哦?看来七牛很喜欢这个奖励。 很好,那以后大家每好好上一堂课,就奖励一颗小星星。 集齐五颗小星星后,奖励玩具一件。 集齐十颗小星星,奖励衣服一件。” 众妖精纷纷点头同意。 宋慎远大受振奋,语气轻柔的说:“你们这么有教养,我很高兴,我一高兴就想唱歌。 我这里恰好有一首新编童谣,我教给你们,大家一起唱好不好?” 众妖精:\\(^o^)\/ 宋慎远甜甜一笑,张口唱道:“在肥肥的土地里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结大大的瓜。” 七牛:“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 和花:“噜啦噜啦……。” …… 萌大:“啪嚓啪嚓……。” …… 金宵:“挖呀挖呀……。” 萌大、萌二、萌兰是皇帝赐予的三只赤松大妖精的名字。 而金宵、雅颂和伦辉,是三只铁杉大妖精的名字。 数日前,秋雅曾问朱雄英该叫它们什么。 朱雄英灵机一动,于是有了这六个名字。 这六小只啊,都活泼好动的很。 不同的是萌氏三兄弟喜欢到处跑。 而金宵、雅颂和伦辉特喜欢挖洞和在泥地里玩儿,随时随地身上都脏得很,跟刚挖煤回来似得。 听着小家伙们各种音调的歌声,本就喜爱妖精的宋慎远直接沉沦,眼中完全没有旁的事物了。 一看她这样子,小红一阵头疼。 “得,小姐又入迷了。” “也是,一只毛尖小妖精都能让她几天不干别的事儿,何况这里有一群。” …… 花炜欢欢喜喜穿上血之痕。 但没欢喜太久,他便将血之痕脱了下来。 “殿下虽是一片好心,可也侧面说明在他看来我还不够强,需要铠甲护身。” “身为剑客,于剑锋之上跳舞,斩杀敌人才是首要目标,穿一身盔甲拖累速度,岂非舍本逐末?” “直到今日,我才终于想通为何大明十大神器里没有一件防御之宝。” “对于高手而言,防御神器根本就是累赘。” 想着念着,花炜忽然若有所悟。 某次不经意的偏头,一根头发掉落。 花炜盯着那根头发,久久没有抬头。 许久之后,他豁然起身。 “不够强,那就变强!” “盔甲无用,那就不用!” “淮水八剑虽然以水为形,以道为本,以八卦为用,变化多端,十分精妙。” “但也正因精妙,反而落了下乘。” “既然是道,既然在八卦之内,又何必局限于水?” “上善若水是不错,其它东西难道就不是上善吗?” “剑,不一定蕴藏水德,也不是只有水才能作剑。” “天,可为剑。” “地,可为剑。” “树叶,可为剑。” “头发,也可为剑!” 随着花炜再一次精进武道之性,天地为之色变。 天空之中,云彩汇聚,阳光照射,凝而为剑气,盘桓其周身。 地面之上,飞沙走石,落叶飘起,凝而为剑气,屹立其面前。 树林之间,大树摇晃,小树断折,凝而为剑气,漂浮其头顶。 土层之内……。 溪流之中……。 草地之上……。 凡六合之内、六山之中一切死物,悉数‘派出代表’化作剑气。 片刻后,就连那落发都‘咻’的飞起,笔直而坚硬,融入其中。 花炜忽然紧盯血之痕。 “血之痕,自然也可为剑!” ‘咔嚓’一声,承受不住强大剑势的血之痕崩裂了! 花炜心中一动,漫天剑气好似瀑布飞落,疯狂冲刷。 ‘咔嚓’‘咔嚓’。 血之痕彻底被分解。 花炜右手猛地一握,所有盔甲碎末连带周天之物被压实,逐渐凝成一把血红色宝剑! 宝剑诞生的第一时间,钦天监高楼上的刘伯温忽有所感,来至在代表直隶的那卷泽国战图前观望。 “花炜这小子,走的比他爹还远!” 第7章 东丘郡侯感恩德,神医思恭授大道 朱雄英才回宫没多久,突破后的花炜便携神剑入宫赔罪来了。 朱雄英既将血之痕赐下,便不在意花炜如何处置,自不怪罪。 担心花炜突破后境界不稳,诞生心魔,朱雄英从芥子袋中取了两粒师父陈通微炼制的极品破障丹赐下,又将花炜感动的够呛。 皇家的恩惠却远不止此。 听闻花炜突破武道,有竞逐大明剑神之资,皇帝也老高兴了,赏了花家白银千两。 而太子爷随后赏了白明培育的极品松茸三颗。 松茸是在每年七八月份采收,白明培育的万亩松茸也是如此,但品质、味道、价值都更好。 正如神丹若是只精心凝练一滴水,则这滴水相当于万亩甘霖的浓缩品,几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同为妖精王,白明也有这等能力。 又如当初湄洲县黄家那只地黄大妖精可以催熟地黄,白明也能催熟松茸。 无论是白明精心培育的松茸,又或者专门催熟的,其药效都相当惊人。 俘获白明后,朱雄英即请戴思恭专门研究过松茸价值。 得出的结论是——松茸味甘性平,有滋补健脑、益气养阴、滋胃厚肠、行气排毒、理气化饮的功效。 而白明在培育万亩松茸之余、精心培育的那一亩松茸又格外奇效,戴思恭亲身尝试过后断言——常吃可以养生长寿。 打那之后,戴思恭便在着手创造一个以松茸为主药的丹方,旨在炼出延缓衰老、增强寿命的丹药来。 以花炜的年纪,这松茸再好,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可是花炜有个义母孙氏,年纪已经不小,花炜又一向孝顺。 太子爷这赏赐啊,算是赏到花炜心坎里了。 花炜得了赏,当天就用小刀把松茸薄薄切成片,亲自用酥油煎了,含笑看着义母一片一片吃下肚。 花炜不是个奔放表达感情的人。 所以他对皇帝祖孙三代的报恩方式是狠狠操练隆武卫众士兵。 尤其是十五位八良高手和曾经被林凤娇封神的十六位士兵,更被格外关照,练的一个个叫苦连天。 …… 小年过后,京城越发热闹。 朱雄英有感,决意去探望一下许久不见的师父陈通微、师兄大拙和铁金刚。 “戴神医,虽然铁金刚被治愈的几率极小,但我还是想请你跟我走一趟,聊表心意。”临出发之际,朱雄英又一次来到太医院,找到戴思恭。 正在琢磨松茸丹方的戴思恭拍了拍手上药渣:“好啊殿下,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出发吧。” “遵命,请容臣先收拾一下东西。” “嗯。” 等戴思恭收拾好,朱雄英带着他上了飞舟。 飞舟启动,直奔金刚门。 今日阳光明媚,微风吹来也不觉凉,朱雄英索性让秋雅带人在甲板上摆了两个蒲团和一个矮桌。 提起茶壶给戴思恭倒了杯茶,朱雄英笑道:“到金刚门需一个时辰,枯坐也是无趣,不如戴神医跟我讲讲画符念咒?” 戴思恭也是个乐于教授的:“画符、术法、布阵,其实是一回事。 阵法是根据环境以各种材料‘画’大符。 画符是在纸上或其它材料上‘布’小阵。 术法是直接凌空以手或其它画符、布阵。 依照道理来说,越是简单的阵法或符,威力越大,但那是对于高功来说。 对于不甚精通者,越是繁琐的手段,可能反而更有效。 毕竟三家各自发展已数千年,发展出来的东西浩如繁星。 哪怕最厉害的术法师,也未见得看得透所有符箓,认得出全部阵法。” “戴神医的观念和段功前辈居然出奇一致,他也曾说过三家高功皆追求化繁为简,也曾提醒我多翻看皇家藏书,学习更多符文。” 戴思恭目露追忆:“段功是个高人啊。 早年间我游荡江湖,访名山拜好友,也曾听过他的威名。 不知殿下学得如何了?” 朱雄英将桌上的茶壶、茶杯、点心盘、瓜子盘等各自挪了下位置,又将自己喝的那杯茶举到了离地面半米的高度。 随着朱雄英快速撒手,那茶杯竟然不掉下来,似乎被什么力量托着。 一阵风吹过,茶杯滴溜溜转了起来,像在水面上打转的花朵。 戴思恭抚掌轻笑:“这是相当难布置的升举大阵。 前宋时许多门派皆会在山门内布置这阵法,用以将特意修造好的假山托上半空。 再布置上一两道清风阵、迷雾阵,看起来便好似这些山是自己飘在空中,堪比方丈蓬莱之仙境,胜过天上王母之瑶池。 殿下已能触类旁通,布置升举大阵,料想术法修为已出类拔萃,真是可喜可贺。” “戴神医慧眼。” 戴思恭问:“殿下先从陈通微学道,又从冯胜演练军武,还被段功教授过一段时间,可谓博采众长。 这人间之道,殿下只需继续精进,早晚功成。 但不知殿下可懂天地之道?” “何为天地之道?” “若将香火封神之术、赶尸术视为人间道,那布阵、作法、斋醮等便是天之道。 若将修道、军武、术法等视为人间道,与之对应的天之道便是天文地理、卜卦、看相、算命。 这山、医、命、相、卜又称玄学五术,与之相比,修道参禅反而显得触之有物。” “就连云山雾罩的修道参禅都被衬托的触之有物?” 戴思恭点头:“以算命为例,排八字,算流年,既望北斗七星,又观南斗六星,又有四化星、六煞星、天魁天钺星、红鸾天喜星、左辅右弼星、三台八座星等等。 若是高明之士,排一排,算一算,能将人几时病、死、得偏财、破财、成亲、丧偶、得子、丧子等一一算出,分毫不差。 又能算祖产、田宅、福禄、科甲、事业、桃花等,全不落空。” 朱雄英乐了:“算命真能这么准?那人还活个什么劲儿?” “此言差矣,人的出身、性格、言行举止等皆有不同。 有些人就算知道命了,也不会认命,照样努力奋斗。 有些人就算不算命,照样好吃懒做,也有那每天都巴不得找个楼跳一跳的。 换句话说,知道命,未必是坏,不知道命,也未必是好。” “受教了。” 第8章 太孙秒学金钱卦,神医有方治金刚 “方才说的是命,但不知其它四门玄学又是如何?”朱雄英问。 戴思恭道:“山、医、命、相、卜这玄门五术,虽然山排在前面,但其实命最重要。 臣这里有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若是说出,恐殿下怪罪。” “无妨,你说。” “以陛下的子孙而言,生来就贵,纵然命中注定有些沟沟坎坎,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甚至注定福泽后人。 而普通老百姓家的子孙纵然穷极一生努力,甚至愚公移山般一代代努力,恐怕最终也还是……。” “我明白了,什么好都不如命好。” “虽然好命有长短,不能绝对说命好就一定都好,但命确实很重要。” 朱雄英想了想:“所以其它四术其实是辅助算命的?” 戴思恭大点其头:“殿下果然悟性极深,山、医、相、卜确实是辅佐命的。 所谓逆天改命,并非在命上做文章,而是通过这四术查缺补漏。 所谓山,在阳宅为地理,在阴宅为风水,活人住得舒服,死人住的安宁,自然事事顺遂。 医,望五官、舌、肢体等,闻气味、声音,问病症、大小二便等,切脉搏、心跳等,最终断证,照方抓药。 相,即相面之术,是三角眼还是丹凤眼,颧骨高低与否,鼻子是塌是挺,耳朵是藏是露,都能反应人最深处的性格与想法、习性。 卜,即卜卦,臣当年得的那本野茅山的秘籍里记载过一种卜法,名为金钱卦。 所谓金钱卦,在龟甲或杯子或竹筒里放六枚铜钱,晃动后依次摊开,根据其正反断阴阳,再以易经六十四卦作参照,即可得出想卜的结果。 但是易经作为群经之首,用来占卜是大材小用,主要还是里面记载的道理。 光记爻辞,死读书是不行的,需得领悟真意,则卜卦根本就无往不利。 却也并非只有这四术能够改命,读书、修炼、勤俭等皆能。 若一个人只是命好,不修德行,不学习,就有可能被追上。 但若是命好的人还比别人刻苦学习,修炼德行,好像当今陛下这样,就非是其他人努力或走运所能超越。” 说完,戴思恭十分大方的将那秘籍的手抄本取了出来,递给朱雄英。 “这怎么好意思?”朱雄英笑道。 “祖宗留下法,惜无传法人。 我戴思恭不过因缘际会学了点东西,却能掌管太医院,又做了丹部尚书。 一来承蒙陛下看中,二来也是仰仗祖师恩泽,若敞弊自珍,祖师该怪我哩。” 朱雄英这才收下秘籍:“那我就多谢戴神医了。” “殿下客气。” 作为一个早就把易经背的滚瓜乱熟且深有体会的人,最适合朱雄英马上验证的当然是金钱卦。 翻到该页,朱雄英仔细看过,记下步骤后从芥子袋中取出六枚铜钱,放到一个葫芦里。 摇了大概八九下,朱雄英将葫芦口朝下,依次把六枚铜钱倒出。 戴思恭定眼一瞧卦象:“殿下问的是什么?” “问生儿还是生女。” 戴思恭乐了:“殿下都没成亲,却先算起儿女来了。” “这样才更有难度嘛。” “殿下看了这卦象,觉得该生男还是生女?” “应是生男。” 戴思恭再次抚掌轻笑:“殿下已得金钱卦之三昧也。” 朱雄英:o(* ̄︶ ̄*)o …… 朱雄英跟戴思恭刚下完一盘棋,秋雅来报:“殿下,到金刚门了。” 朱雄英点点头,携戴思恭下了飞舟。 得益于铁金刚的声名远播,金刚门这几年发展的相当不错。 加之伤心几年前失踪,少林有些一蹶不振,又传出伤心跟倭奴公主生了个儿子的消息,使得少林名声跌了许多,许多弟子都还俗了。 便越发衬的金刚门如日中天。 许多慕名而来者纷纷拜入门下。 飞舟还没落地时,早有金刚门巡山弟子发现,层层通报给了铁金刚。 铁金刚虽然废了,却是为国征战而伤,又得了个正四品觉悟大法师的虚职,为金刚门挣了良田、大妖精,在金刚门内的声望空前高涨,故依旧坐得方丈之位,寺内无人不服。 他也曾数度推辞,但大家只认他,无奈,只得继续做领头人。 听闻有飞舟即将降落,铁金刚猜到是太孙看自己来了,虽有些尴尬,仍命弟子抬自己前去接驾。 朱雄英与铁金刚相见于山门外。 看着下了二人抬后走路颤颤巍巍、随时都要跌倒的铁金刚,朱雄英不禁红了眼圈。 “铁金刚,你受苦了。” 铁金刚摇了摇头:“殿下不必担忧,我虽然身体不像从来康健,功力全失,但寺中上下皆十分尊敬我,不曾短过吃穿。 我亦没什么忧愁,每日只是参研佛经,念经祈福,种花赏景,悠哉的很。” 朱雄英很想相信他这话,但一阵北风吹过来,披着厚厚一层披风的铁金刚仍被冻得直打哆嗦,脸都白了。 若不是分别时日不久,朱雄英都要认不出眼前之人便是那个曾经金刚不坏的铁金刚了。 “入内再聊吧。” “是。” 来到大雄宝殿,朱雄英让戴思恭给铁金刚诊治。 戴思恭花了一盏茶时间断证,越到后面眉头蹙的越紧。 “如何了戴神医?”朱雄英问道。 戴思恭摇了摇头:“漫说恢复如初,便是恢复一两成,也难如登天。” 铁金刚早料到是这个结果:“这都是个人的缘法。 回内地之后,伤心曾派人送来多封道歉书信,我一封都没回,没有意义。” 朱雄英问:“你可怪我没有严厉处置他?” 铁金刚笑道:“殿下的深意,我仔细琢磨后,倒也能看明白。” “那就好。” 沉吟了片刻,戴思恭忽然道:“虽说难如登天,却也不是全然没办法。” 铁金刚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戴神医,不知是何办法?” 戴思恭道:“以方丈的根基,若能恢复经脉,其它伤势花个一两年便可养好。” “可是经脉的恢复恰恰最难。” “是啊,就连我这方法,也难保不会失败,而且想要用这种办法,限制颇大。” 朱雄英道:“若真有办法,不管限制多大,我都会尽量解决,神医你直言即可。” “需得用蛟龙或神龙之经脉替换原本经脉,且蛟龙或神龙的死亡时间不能超过半月,否则活力消失,不堪用。” 第9章 景福山拜访恩师,倭奴版破障之丹 铁金刚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蛟龙神龙都举世难寻。 纵然找到,收来镇国才是上策,杀掉给我疗伤根本舍本逐末。” 朱雄英于心不忍,安慰道:“铁金刚你且放宽心。 蛟龙神龙虽少,周边各国或许还有那么几条。 日后大明铁骑杀到,兴许就有那么一两条宁死不降的。 到时我一定将其宰了,尽快派戴神医与你治疗。” 铁金刚笑着点头:“如此,便有劳殿下记挂了。 若我真有康复之日,愿为殿下赴汤蹈火,至死不渝。” “不必这样说,因为先前你就已经这样做了。” “……嗯。” …… 在金刚门吃了顿斋饭,朱雄英和戴思恭即告辞了。 经过一段时间航行,飞舟停在了陇县景福山下。 这时天正在下雪,四处都白茫茫的,风儿一吹,雪花飘飘扬扬打着转。 秋雅连忙给朱雄英和戴思恭各拿了一条毛绒披风。 披上披风,三人一路赏景,一路往山上去。 和金刚门比起来,虽然明显龙门派更历史悠久,地位超然,但龙门派弟子稀少,一路上也没见各种建筑。 就连上山的路,也仅有蜿蜒的一小条,都不够两人并肩走的。 以至于朱雄英他们都到观宇门口了,这才有扫雪的道士察觉他们过来。 “几位居士是来上香的吗?”扫雪的小道士行礼问道。 朱雄英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徐真灵。” “真字辈儿啊,算来我还是你师祖,请代为通传一下,就说朱玄文前来拜访尊师。” 小道士吃了一惊,放下笤帚,‘蹬蹬蹬’直奔观内。 得知太孙徒弟来了,陈通微抓起拂尘就迎了出来。 “见过太孙殿下。” “师父不必多礼。” 陈通微抬头,又看向戴思恭:“道友,你也来了。” “太孙要给铁金刚看病,故将我一起带上了。” 陈通微叹了口气:“铁金刚倒是可惜了,以他的悟性,再给他十年时间,必超过金刚门开派祖师。” 正说着呢,大拙快步而来。 “太孙,还真是你啊。” 朱雄英笑道:“师兄,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你都快比我还高了,走,随我进去喝茶。” 陈通微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请进。” “多谢。” 才进院门,朱雄英远远瞧见一个小孩子正朝着这边飞奔。 “神丹。”朱雄英笑着挥了挥手,往前紧走两步。 神丹亦挥了挥手,一脸笑容的跑到院门口:“玄文,听闻你打下了倭奴全境,真是厉害!” 朱雄英谦虚道:“也就一般厉害吧,换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也能拿下倭奴。” “你才凯旋没几天,怎么就想到来景福山了?” 朱雄英心中一笑。 不愧是你啊神丹。 依旧这么的白目。 旁的门派都巴不得我去,你怎么搞得好像不欢迎似得? 也就是我了解你的为人,不然马上掉头就走你信不信? “几年不见,我想你们了,又赶上快过年,就提前过来和你们团聚一下。” 神丹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样啊,那我明天带你到处转转。” “好啊,身为龙门弟子,我对景福山可是向往已久。” 寒暄过后,众人进入大殿坐下。 朱雄英从芥子袋中取出两件礼物。 第一件是个钱袋,里面装着陈通微最爱收集的古币。 也就是朱雄英之前曾用来卜金钱卦的那六枚铜钱。 另一件是个箱子,里面装着朱雄英挑选出来的各种锻材。 “师父师兄,这是我送你们的新年礼物,还请笑纳。” 陈通微含笑接过小包:“多谢太孙。” 大拙则当场打开了箱子:“太孙,这都是从倭奴那边缴获的材料吧?和中原这边区别不小。” 朱雄英问:“可还堪用?” “都是些好材料,我全都用得上,谢太孙。” “师父跟师兄都太客气了,一点小礼物而已。” 陈通微吩咐道:“大拙,别光顾着高兴,去通知下厨房,让厨房的弟子多做些吃食。” “是,师父。” 神丹眼巴巴看着朱雄英:“玄文,没有我的礼物吗?” “除了爱吃破障丹,你有什么别的爱好吗?”朱雄英反问。 神丹微微瘪嘴,马上又不在意了:“说的也是,破障丹老道士这里有不少,我不缺吃的。” 朱雄英哈哈一笑,从芥子袋中又拿出一个红玉葫芦:“我逗你呢,当然有给你准备礼物。” 神丹也不知客气为何物,迈着小碎步就过来将红玉葫芦接了过去,打开闻了闻:“破障丹?” 摇了摇头,神丹又道:“虽然是破障丹,但跟大明这边的气味有不小差异。” 朱雄英解释道:“这是倭奴版的破障丹。 足利义满曾不知从哪里搞到破障丹的残破丹方,又经过多次试验,用松茸和防风补全了差的两味药,最终成品的效果虽大打折扣,但也能用。 我在缴获名单里看见它们时,想到你爱吃,便留了下来,你可以尝尝看,兴许合你的口味。” 神丹倒出一粒破障丹,丢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了起来,评价道:“味道有点辛辣,又有点甜,不算特别好吃。” 秋雅笑道:“神丹你还是这么口无遮拦,这么珍贵的破障丹,又是太孙所赠,你居然当面说不好吃。” 神丹嘿嘿一笑:“我这毛病几百年都没改过,这辈子估计都改不了了。” 倒出两粒破障丹,神丹将其转增给秋雅:“见者有份,这两粒送你了。” 秋雅欣喜道:“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收下了,谢老祖宗。” 神丹:o(* ̄︶ ̄*)o 不多时,饭菜做好,陈通微前来请朱雄英他们前去饭堂用餐。 吃过清简斋饭,戴思恭锤了锤腰:“年纪到了,脾胃虚弱,肾也不太好了,吃过饭便有些犯困,还有些腰酸。” “今天有劳戴神医跟着一起舟车劳顿,辗转多地,便请先去房间休息吧。”朱雄英道。 “多谢殿下体谅,那臣先下去了。” “请。” 戴思恭下去后,殿内便只剩陈通微、大拙、朱雄英师徒三人。 陈通微眼含笑意的上下打量朱雄英,颠了颠手中钱袋,道:“太孙,我带你去看看龙门派的功德扑满如何?” 第10章 雪夜师徒论气运,牧羊与羊圈与羊 “好啊,师父,我对咱们龙门派的功德扑满早就心向往之了。”朱雄英道。 陈通微于是将朱雄英带到了后堂祖师像前。 神像前面的神柜上,便供奉着功德扑满。 它的本体只是一粗糙瓦罐。 但放钱的那个长方形孔洞竟时时放射着金光。 扑满表面更有神秘符文,符文内有金光流动。 “这就是功德扑满啊,师父你有试过把里面的钱倒出来看看吗?兴许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朱雄英笑问。 陈通微摇头:“这我倒真没试过。” 神丹撇了撇嘴:“老道士一向都有收藏癖,巴不得只进不出才好。” 陈通微老脸一红:“神丹你又瞎说了,随着钱币越投越多,这功德扑满越发具有神器韵味,若将里头的钱币倒出来,只怕会破掉机缘。 你只当我是贪财,殊不知我也是为了整个全真道门。 若我们全真也能有一件传世神器,比之正一才不会矮上三分。” 神丹继续实话实说:“就算它真成了传世神器,人家龙虎山也有三五斩邪雌雄剑、阳平治都功印两件传世神器,怎么比都是人家高上三分。” “不及洼步,无以至千里。 我机缘有限,能养出一件传世神器已是极限。 后人若觉得不够,自己设法再养便是。” “行吧行吧,算你厉害。” “太孙,我这就把你这次送的钱币投进去。”陈通微特意道。 朱雄英点了点头,站立一旁观看。 陈通微打开钱袋,将六枚铜钱一字排开。 “嘶,这铜钱……。” 朱雄英介绍道:“据诸葛明考究,这六枚铜钱里有一枚是秦半两,为徐福自大秦带去倭奴。 另外五枚中,有一枚是徐福后来仿造秦半两而造的新钱母钱。 另有一枚是倭奴孝灵天皇仿造徐福仿造的那批新钱而造的倭奴历史上第一枚真正意义上的铸币。 最后三枚则都是倭奴历史上比较有作为的天皇时期铸造的钱币母钱,对倭奴人来说颇有纪念意义。” 陈通微目光灼灼盯着六枚钱币:“都是好东西啊,吞了它们,功德扑满的蕴养时间将大大缩短。” 朱雄英好奇的问:“师父,这些钱币虽然有些收藏价值,但在我看来,和其它钱币也没本质上的区别,都是用铜铁铅之类的金属所造。 可似乎在师父眼里,它们都好像冒着金光似得? 难道神器由气运蕴养之说并非空穴来风?气运能被人眼看见?” 陈通微被问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好一会儿后,因为风吹,后堂屋顶上一块积雪滑落,砸在地上,发出‘噗’的一声,惊了陈通微一下。 伸手将蜡烛挑的更亮些,陈通微缓缓说道:“气运之说并非空穴来风,但只能印证,却无法感知到,更别提用眼睛看到。” 朱雄英听出了师父的郑重:“若是些不传之秘,师父不愿说,那便不说吧。” 陈通微摇头:“若你不是太孙,这秘闻早就该对你说了。” “这其中有什么牵扯吗?” “牵扯大的很哩,前元的兴盛衰败,归根结底就在这两个字上。” “这么神奇?” 陈通微问:“听闻占领倭奴后,太孙缴获了三只妖精王,还降服了倭奴镇国蛟龙?” “是。” “听闻拿下云南后,太孙手下的妖精进化了一些,拿下倭奴后,更全部进化了一次?” “是。” “听闻蓝玉封地上的妖精有许多进化了,还在饮宴中收获了一只啤酒妖精?” 朱雄英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师父的意思是大明拿下云南和倭奴后,气运大涨,所以妖精纷纷诞生、进化? 是了是了,难怪师父说气运可以印证,却没法感知到或看到,若不是师父点醒我,我至今都没察觉到这其中关联。 如今仔细一回想,可不就是吗,当年大婚时,我父王送了我母妃一只菊花妖精,多年来它都没有进化过,偏偏前不久进化成了大妖精。 那宋慎远更是准确把握住市场脉搏,开了个售卖妖精周边的店铺。 何以这样的生意却能挣钱?因为有市场啊。 市场怎么来的?皆因妖精数量比起刚建国时暴增许多。” 陈通微道:“今日告知你此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掠夺他国气运,确实是最有效的发展方法,只是国虽大,好战必亡,过分掠夺,天都看不下去。 前元之所以四处打仗,疆域连绵,皆因他们想要占下更多气运,却操之过急,屠戮过甚,引发气运反噬,最终分崩离析。” “所以师父以前不跟我讲这些,也不让我皇爷爷他们知道,是怕大明步上后尘?” “是。” 朱雄英摸了摸下巴,暗道:“向前元那样一味武力征服,又想一口吃成胖子,不行。 那把时间线拉长,改用其它法子以及武力,不就行了? 等回去后,我得找皇爷爷他们合计一下。” 想罢,朱雄英又问:“功德扑满需要的钱币是承载气运的?” 陈通微点头。 “那倭奴国的气运,是否承载在天丛云剑这些东西上?” “是,但不全是。 更多气运处于游离状态,分布在全国各地,就好像一群被放出去的羊。 而京城和各地城镇乡村相当于羊圈,皇帝和官员相当于牧羊人。 羊的多少、肥瘦,并不取决于羊本身,而要看羊圈舒适与否,牧羊人是否贤明。” “受教了。” 消化了一会儿这些讯息,朱雄英又问:“师父曾说过有关西游的诸多作品是许多门派传道的载体,只因前元严禁汉人修炼、壮大,那想必各门各派对前元也是严防死守,避免秘密、秘籍等外流?” “是。” “你们能对大明瞒住这个秘密,连我皇爷爷都被蒙在鼓里,想必也能瞒住前元?为何他们还是知道了?” “因为在大明之前,这个秘密在朝廷高层和传承久远的门派这里根本不算秘密。 之所以大明作为汉人王朝反而不清楚,除了知情的门派联合封锁,也跟前元大肆破坏相关记载、书籍有关。” “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前元以前那么多朝代,最多的也只存在了二三百年,是因为他们疏忽了国之气运的重要?” 第11章 国运在乎于经营,神蛇蛟龙白素贞 陈通微道:“每个牧羊人都知道羊越多越好。 但总有偷奸耍滑的牧羊人,甚至偷偷宰杀羔羊吃掉。 更甚者,连羊圈都给推了,占地给自家盖房子。 时日久了,连领头的牧羊人都懈怠了,纵然换了英明的领头人,眼见羊一天比一天少,羊圈一天比一天破,想要挽救,也于事无补。” 朱雄英叹道:“这可真是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几千年来这么多帝王将相,到了师父嘴里,不过是一群或勤快或耍刁或贪吃的牧羊人。” “一国之气运,往往不知不觉便消散掉了,细究下来,似乎连最底层的百姓都有罪过,属实难分个清楚。 而镇国神龙存亡与否,倒也算是个佐证。” “妖精、传世神器等与气运息息相关,我倒还能理解,怎么镇国神龙也跟气运挂钩? 以我们老朱家的火龙来说,大明还没建立前就跟着我皇爷爷,非是气运蕴养而出。” “或许皇爷是命中注定要建立大明,得天独厚,气运深重,所以才能使得火龙认主。 它虽不是被气运孕育成神龙,可那条被封为司雨大龙神的水蛟龙,却有可能借气运化龙。” “龙果然是蛟龙进化而成?那蛇……?” “太孙猜得不错,民间传言有时也并非全靠胡猜。 当年正一祖师张道陵在龙虎山炼丹,丹成而龙虎现。 那一龙一虎,正是一条蛟龙和一只白虎,为的是抢夺丹药。 张道陵将其降服,它们便一齐做了守山神兽,只可惜正一道气运不够,那蛟龙直到寿终,也没化龙成功。” 朱雄英大受震撼。 这样说的话,知道内情的皇室和各大门派肯定都养了很多蛇? 陈通微继续解惑:“龙看得见摸得着,比虚无缥缈的国运容易把握,我之所以说龙的存亡与否可以佐证国运,根源便在于此。 以前宋为例,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本属叛逆之举,但后周世祖柴荣供奉的那条土蛟龙与赵匡胤亲近,愿意效忠于他,他便名正言顺了。 果然,赵匡胤登基后颇为贤明,允文允武,大有一统天下之势。 若他成功了,那条土蛟龙未必不能进化成真正的神龙。 只可惜烛影斧声后,赵匡胤驾崩,赵光义继位,那条土蛟龙看不上赵光义,愤然离去。 北宋的国运从那之后就一路下滑了,前期还能跟别国打的有来有回,中后期直接称臣纳贡,更是搞了出靖康之耻。” 朱雄英听的津津有味。 陈通微顿了顿,问:“你可听说过白娘子报恩的故事?” “当然,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为报恩情到杭城,生个儿子名仕林。” 陈通微道:“这桩民间故事也是一样半真半假,真的是白素贞确有其人。 假的是她的出身,她非是蛇,而是一条木蛟龙。 她也没有修成人,而是一直待在西湖之中镇守国运。 传闻她之所以愿意帮助南宋,是因为赵匡胤的那条土蛟龙于她有恩。 听到这里,你也反应过来了吧? 南宋开国皇帝赵构虽然是赵光义的子孙,他之后的皇帝却都是赵匡胤这一支的,赵构之所以让位,皆因木蛟龙支持宋孝宗赵昚(shen)。” 朱雄英挠头道:“这还真是巧的不可思议。” “依旧很可惜,白素贞虽然勉力,南宋头几个皇帝也不算太差,但当时局势太过颓废,根本回天乏力。 而蛟龙寿命有限,守了一百多年后,白素贞终是陨落。 蒙古的镇国蛟龙却进化成了神龙,之后没多久,南宋就也灭了。” “北宋和南宋的皇帝都没想过重新找条蛟龙镇国?” “他们当然想过,但我先前说过,龙的存亡去留跟国运息息相关。 他们想找却找不到蛟龙镇国,正如他们想挽救却挽救不了宋朝国运一样。” “师父这句话可谓点睛之笔。” “关于这个结论,我另有一个佐证。” “是何佐证?” “听闻灵山寺曾送过太孙一本劈风掌?” 朱雄英点了点头,灵机一动,忽然明白师父的佐证是什么。 “灵山寺那位武艺高强的和尚是在南宋末期斩的蛟龙,借用了刘家大风剑,用的武功是劈风剑法。 后他有感这门剑法过于锐利,才改良成了劈风掌。 莫非那条被斩的蛟龙……?” “不错,南宋朝廷当时也收到关于蛟龙的消息,前去查探、谈判的官员却因为下雨耽误了半个时辰。 等他赶到时,那位高僧已经把那条庇护百姓的金蛟龙给斩了。 之后没过多久,白素贞老死,南宋灭亡。” “这可真是时也命也,国运太差的南宋,只能跟镇国蛟龙失之交臂。” 给师父倒了杯茶,朱雄英又问:“师父,您提起过好几次蛟龙的寿数,但不知蛟龙具体能活多少年?神龙又能活多少年?” 陈通微答道:“这事儿皇爷应该是知道的。 但你既然问起,我便一道回答了。 据龙虎山天师所说,蛇自破蛋之日算起,到进化出的蛟龙寿终,共计二百五十年。 而神龙自化龙之日算起,还能再活二百五十年。” 朱雄英苦笑一声:“我以前曾天真的想过能否让两条龙生宝宝,如此循环不息,大明就能在每个时代都有神龙镇国。 今日得闻秘闻,也只好死心了。 蛟龙和龙由蛇进化而成,而蛇的种类成百上千,有生殖隔离啊。” 陈通微笑问:“知道这些后,太孙就没些别的想法?” 朱雄英笑道:“镇国神器也好,龙也好,别的什么都好,都只是国运存在的一种体现。 而最能影响一个国家的人是皇帝,回去后我得跟皇爷爷和父王好好合计一下。” “合计什么?” “合计怎么提升本国国运,合计怎么找到更多蛟龙,也合计怎么吞并别国国运。” 不等陈通微提醒,朱雄英又道:“师父放心,既然都知道前元是怎么灭亡的了,我们大明自然不可能走老路。 仁道、霸道、王道,什么道都好; 商业入侵、文化入侵、战争入侵,什么入侵方式都行。 只要对大明有利,换着用也无妨。” 陈通微:(⊙o⊙)… 这就是好徒儿你的领悟吗? 第12章 小太孙请命遭拒,老皇爷另有筹谋 来到师兄大拙给安排的房间,朱雄英没急着打坐修炼,先取了一沓纸,原原本本将师父告知的讯息记了下来。 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朱雄英畅想连连。 “虽然这个世界和我记忆中的历史有偏差,但大方向多少对得上。” “再过一段时间,皇爷爷就该发兵辽东,收复最后一块汉家失地。” “金山之役,捕鱼儿海之战,这都是掠夺草原小朝廷国运的好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还有谁呢?朝鲜?白古?安南?占城?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这些国家能存在这么久,兴许也有蛟龙镇国,说不定还真就能触发拯救高僧铁金刚的契机。” 怀着这些念头,迫不及待的朱雄英没在龙门派多待,转过天和神丹一起到处逛了逛,又陪着师父吃了顿饭,聆听了一番教诲,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皇宫,朱雄英第一时间来到武英殿,将从师父处得到的讯息告知给了皇爷爷和父王。 静静听完,朱元璋重重拍了下大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朱标笑道:“雄英你又立大功了。 其实有关国运、蛟龙、传世神器、妖精这些,你皇爷爷跟我许久前就在思索关联,只是一叶障目,始终不得其法。 如今我们豁然开朗,总算把一切都给串上了。” 朱元璋点头:“好大儿说的一点没错,当初让你拜师陈通微是对的。 这些传承久远的门派,个个都掌握了一些难以看破的秘密。 若非他解惑,咱可能一辈子都要蒙在鼓里。” 朱标又道:“以前只当赶巧了,龙和朝代才会伴随着陨落。 如今被点明朝代与国运与龙的关系,才知道为何再强大的朝代都难以撑过三百年。 父皇,咱们可得未雨绸缪,不能把难题丢给后人。” “标儿说的没错,咱会下令加大对蛟龙和神龙的探寻发现。 蛇谷那边,咱也会下令加大喂养数量。 可惜咱家火龙尚有二百余年寿命,而司雨大龙神撑死了也就剩一百七八十年寿数,搞不好还要死在咱家火龙前面。 要是它俩能无缝衔接就好了,那大明国祚得奔四百年去。” 朱雄英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皇爷爷无须担心。 我师父不是说了吗?只要国运浓厚,蛟龙也能借国运化龙,到时司雨大龙神便可多活二百五十年。 再不济,咱们也可以去攻略其它国家,掠夺他们的国运,抢他们的龙。” 朱元璋哈哈大笑:“好孙儿,有志气!” 朱雄英顺势请命:“皇爷爷,朝廷是打算出兵收复辽东吧? 不如依旧让孙儿领兵,孙儿保证旗开得胜。” 朱元璋犹豫了一下:“这事儿嘛,得再看看,先不着急。” 朱标道:“是啊雄英,马上就过年了,你还是好好陪陪我们这些家人吧。” “好的吧。” …… 回到春和宫,正赶上朱允熥和朱允炆打算出门。 “你俩干啥去?”朱雄英问。 朱允熥道:“皇兄,我们已经找好铺子及厨子、掌柜的了。 现在只差城外的啤酒工坊建成,就可以生产啤酒对外售卖。” 朱允炆接话道:“所以我们打算去城外督工,顺便给和叶它们带点吃的。” “厨子是?”朱雄英又问。 “光卖啤酒的话,太单调,所以我跟皇兄商量过后,打算干脆开个酒楼,既卖酒,也卖吃的。” 朱雄英点点头,提醒道:“小年都过了,你们若实在急着完工,记得多给工人一些钱,别让人白忙活。” “知道了皇兄。” “那我们先去了皇兄。” “去吧。” …… 武英殿。 太孙离开后,朱标这才忍不住问道:“父皇,您确实要派兵收复辽东不是吗? 为何不让雄英带兵呢?以他覆灭倭奴之军威,定能振奋军心,吓破敌人胆。” 朱元璋苦笑道:“咱何尝不想咱孙儿继续出人头地?可是这样一来于你不利。” “于孩儿不利?”朱标怔了下,想起之前凯旋时父皇特意让自己赏赐诸将之事。 “父皇是担心大明将来也来一出玄武门之变?” “标儿你猜的不错。咱对雄英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只怕他功勋立的多了,麾下猛将如云,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会逼他甚至代他铤而走险。” “这……。” “雄英可才十二岁啊,比那李世民建功立业时的年纪还小,还是让他沉淀几年吧,不然将来……尴尬。” “好吧,那辽东之战……?” “蓝玉是太子妃的舅舅,是值得你依仗的淮西勋贵年青一代顶梁柱,便让他去吧。 只要他在军中威望够高,将来便能制衡雄英手下那些年轻的狼崽子们。” “孩儿多谢父皇用心良苦。” “咱们可是亲父子,说这些干啥。” 到了夜间,皇帝驾临坤宁宫。 躺在床上,皇帝把白天的事情说了说。 马皇后笑道:“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标儿本就聪慧,又被你调教多年,雄英就是飞的再高,他也能拿捏,何况雄英手底下那些人?” 朱元璋摇头:“有些话咱跟标儿也不好说,但跟妹子你却能说。 照目前的形式看,将来咱死了,标儿继位,必是标儿坐镇京城,雄英领兵在外。 这样看似很好,实则他们父子可能几年都见不到一面,太容易生嫌隙了。 若雄英立功太多,其手下将领必然也占据高位,就算标儿拿捏得住他们,他们也没有二心,可也架不住朝中有人想往上爬,想把他们拉下来。 若有人故意从中挑拨生事,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咱可不想大明陷入内耗,所以还是提前稳一手比较好。” 马皇后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还是你看得远啊。 可是雄英正是好动的年纪,他又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统帅,光一个大本堂,怕是困不住他。 你总得安排他负责一些事吧?不然他心里该有意见了。” “这事以后再说,也不急在一时。” “好吧。” 第13章 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业待商量 接近年关,皇家所有人都不忙。 就连经常不在家的朱雄英也不例外。 唯有朱允熥朱允炆忙着搞工坊开店铺,早出晚归。 这使得吕氏心中恨极了朱雄英,却又不敢表露。 一闲下来,老朱和马皇后便经常往春和宫跑。 或是让朱雄英带着兄弟姐妹去坤宁宫玩儿,一待就是一天。 朱雄英乐在其中。 一晃眼,到了除夕夜。 照例先跟勋贵官员们庆贺了一番,皇家这才又在后宫摆了家宴。 朱雄英等儿孙辈儿也照例收到了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的压岁钱。 转天,洪武二十年,正月初一,朱雄英等人又早早起来拜年。 然后是招待前来拜年的臣子,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再之后就是元宵佳节了。 半个月吃喝下来,朱允炆等都吃胖了些。 唯独朱雄英修炼有成,虽然也吃了不少,体重却不见涨,依旧风流倜傥,帅气逼人。 是夜,朱雄英又一次把飞舟开上了天,载着众人从天上观看街上热闹。 二月时,蓝玉即领兵五十余万出松亭关,寻找经常骚扰辽东的纳哈出部决战。 朱雄英虽然请命领军,但皇帝以他跨海远征才归来没多长时间、需要休养为由,婉拒了他,朱雄英也只好给蓝玉当啦啦队了。 又过了两月,时间来到四月初一。 按照惯例,皇帝要在这天祭祀太庙、帝王庙和孔庙。 但皇帝忙着筹措前线需要的各种物资,故命太子率太孙代为祭祀。 到日子后,朱雄英换上隆重的祭服,随父王一起率领宗亲、勋贵、百官祭拜,从早上忙到中午,又从中午忙到黄昏。 四月初二日,勤政的皇帝叫起早朝。 朱雄英昨晚便从父王那里得知有早朝,因此也早早起来,穿着朝服也往奉天殿参拜皇帝。 自朱雄英出生,十二三年来不知有多少次早朝,朱雄英参与的却少之又少。 皇帝听太监说太孙也来了,感到好奇,命人将其请入。 “好大孙儿,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含笑看着孙儿,朱元璋问道。 朱雄英道:“孙儿要说的事,皇爷爷一个人做不得主哩。” “哦?要百官一起商量?” “正是。” “好,宣百官一起进殿。” 按照规矩,上朝时百官都是在殿外按照顺序站立,参拜皇帝时是见不到皇帝的,跪下、磕头都是根据有节奏的曲乐进行。 皇帝要商量什么事了,便把相关的官员喊进殿内,商量完官员就又出去了,换下一批。 这般百官一齐进殿议事,少之又少。 官员们进来后,虽不敢大声喧哗,但也免不了小幅度的与左右官员互相眼神交流,搞不明白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皇帝道:“是太孙有事要与百官商量,咱才喊你们进来。 大孙儿,有啥事你就直说吧,让咱和百官都好好听听。” “是。” 抱拳行了一礼,朱雄英朗声道:“昨日孙臣随父王祭拜历代帝王庙,见里面供奉着十七位皇帝。 分别是三皇五帝、夏禹、商汤、周武、汉高祖、汉光武、隋文帝、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 孙儿便纳闷了,作为开天辟地以来首个竖立大一统观念的王朝的缔造者,又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皇帝的秦始皇,怎么就不见供奉? 真要论起来,秦始皇以前的帝皇根本就不是帝皇,而他以后的帝皇,都是他徒子徒孙哩。” 此话一出,皇帝立刻明白好大孙儿为何说这事儿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 可不就做不了主吗? 骂秦始皇,可是儒家几千年来的老习惯。 哪怕是皇帝想翻案,也得掂量掂量。 而官员们则直接炸锅了。 尤其是那些文官。 ‘呼啦啦’跳出来一大群。 “殿下此言差矣,秦始皇横征暴敛,视百姓如草芥,又焚书坑儒,不尊重文化,怎可入帝王庙享受供奉?” “殿下莫不是昏头了?” “启禀皇上,自汉武帝以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华夏才有这几千年的连绵不绝,太孙如今的想法很危险啊,臣冒死请改立太孙,以正视听。” “殿下你真是大胆,你还只是太孙,不是皇帝呢,就想与天下抗争,你就不怕遭受骂名?” “……。” 将某些自以为是清流的话听在眼中,皇帝眼皮直跳,杀气四溢。 打从朱雄英开口的第一时间,朱标就预料到会这样,一直在观察父皇反应,见状连忙出列:“诸位爱卿不必激动,一个一个说,闹哄哄成何体统?” 朱标是儒家弟子,文官们一向喜欢他,这才暂时偃旗息鼓,改为怒瞪朱雄英。 朱雄英怡然不惧,招了招手:“来,一个个近前对峙,拿出你们反对的理由。” 某礼部主事第一个冲了出来:“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劳役频频,使得百姓劳累,死伤惨重,至今民间仍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殿下莫非不知?” 朱雄英道:“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孤倒也听说过。 我只反问你一句,若你能答上来,孤以后绝口不提秦始皇三字。” “请殿下发问。” “你们儒家常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孟姜女身为女子,孤身一人前往长城,途径多地,此符合你们儒家所谓的礼数吗?” 礼部主事:“这……。” “看吧,你答不上来,因为你觉得这不符合礼数。 既然不符合礼数,那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假的。 你拿一个别人编的给始皇帝泼脏水的故事在朝堂之上做证明,你当朝政是儿戏?” 礼部主事彻底哑口无言。 见状,另一个户部郎中帮腔道:“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虽然假的,秦始皇治下徭役过重却是真的,万里长城也是真的,长城下埋着累累尸骨更不可能有假。” 朱雄英点点头:“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所以你们儒家之人很擅长从别人身上找毛病,加以改之,不让自己犯一样的错误,对否?” “殿下既懂论语,为何要……?” “回答我,对否。” “额……对。” “既然对,这万恶之源的长城,为何这么多年都不给它推倒,甚至历朝历代都有修缮呢?” “这……。” 第14章 朱雄英舌战群儒,始皇帝终于入庙 把秦始皇抬入帝王庙,是朱雄英当初对辘轳剑的承诺。 只是一直不到时机,朱雄英才没有提起。 拿下倭奴后,就又不同了。 多项实质性证据表明,倭奴的文明确实来自于徐福,和始皇帝关系不小,可以借题发挥。 去年朱雄英便想趁凯旋归来,提提这茬。 无奈赶上过年,人心浮动,心善的太孙殿下便暂时按捺住了。 到今年,蓝玉领兵出征后,朱雄英总感觉皇爷爷和父王好像对自己抱有愧疚之心。 又赶上祭拜帝王庙,天时又至。 朱雄英这才不再迟疑,果断提出正视始皇帝历史地位,还天下一个公道。 礼部郎中迟疑了,朱雄英可不会迟疑。 眼前这一幕,他几年前就在心中预想,早就有应对方案。 直接夹枪带棒数落道:“这什么这?说到底,谁都知道长城的用处、好处。 长城是不能拆的,如果可以,多建一些才好。 可是作为长城这一军事部署的主要设计者和操作者,秦始皇却被你们借着不合逻辑的旗号骂了几千年。 这公平吗?孔夫子老人家是这么教你们以怨报德的吗?” 礼部郎中:“这……。” 朱雄英摆了摆手:“没有争辩的能力,就别学人家强出头,入列吧。” 礼部郎中羞红了脸,弱弱回到队列。 见其他人不顶用,礼部尚书刘仲质亲自站了出来:“细细想来,殿下的话并非全无道理,始皇帝身上的污名确实应该洗刷掉一些。 只是焚书坑儒这桩事,却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掉的。 书,承载文化;儒士,教育万民。被粗鲁、血腥对待,实属不该。” “是刘先生啊,你也转不过这个弯?”朱雄英笑道。 “还请殿下解惑。” “书,有好书坏书,人也有好人坏人。 若是刘先生能拿出始皇帝焚烧的书籍名单,并证明这些书不该烧,那孤立刻离开奉天殿,绝口不再提始皇帝入帝王庙之事。 同理,先生若能证明天下儒士都是好人,并且愿意为他们作保,有儒士办了坏事便一起连坐的话,孤也就此离开。” “这……。” 沉默了片刻,刘仲质十分有涵养的抱了抱拳,一脸愧疚的退了下去。 眼见堂堂礼部尚书都败下阵来,那些或各怀心思或榆木脑袋的官儿急了,当即又推出一个代表来。 “秦始皇为了统一六国,造成秦国和六国多少死伤! 为了提供士兵和粮草,他在国内横征暴敛,使得夫妻离散,家家素缟。 难道殿下也有说辞替他遮掩这些事吗?” 朱雄英依旧不慌不忙:“孤先来说战死士兵的事儿。 很显然,任由诸国混战,死伤只会更多,所谓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便是此理。 帝王庙中的汉高祖、汉光武、隋文帝、唐太宗、宋太祖、元世祖等,不皆是因为结束乱世,开创一个和平朝代而为人传唱? 何以到了始皇帝这里,又又又被区别对待?” “这……。” “再说横征暴敛的事儿,就算始皇帝处置操切了些。 可大争之世,时间不等人,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尽快结束战乱,还百姓以和平。 磨磨唧唧的,等同于钝刀子杀人。” “但诸国本可以实行仁道,有事好好谈,而不是打来打去,徒增伤亡,子曾经曰过……。” 朱雄英抬起右手,作势要扇这官员。 官员下意识躲了一下。 朱雄英笑道:“你看吧,孤要扇你,你无法左右孤的决定,更没法立刻用仁道感化孤,你只能躲闪。 这不禁让孤想起儒文化最鼎盛,但也被别国欺负最狠的大宋朝。 同样是诸国环绕,秦朝选择打,而宋朝选择谈,结果如何? 秦朝一统天下,结束战乱,虽出了不孝子,二世而亡,可时至今日,天下仍在用秦朝那一套框架。 而宋朝自太宗以来便屡屡战败,损兵折将,饱受屈辱,先有靖康之耻,后有崖山一跳。” “这……不管怎么说,动手灭人家国家总是不好的,应该讲理,臣……。” “呵呵,照你这样说,大明先前动手灭掉倭奴也是不对的喽? 既然你觉得不对,大明发兵前,你为何不劝阻? 这是你身为臣子的本分吗?孔老夫子是这么教你忠君爱国的?” “这……。” 朱雄英撇了撇嘴,袖子一甩,不再多看这官儿一眼。 其他文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又没有守节赴死的决心,一个个弱弱不敢言。 而像是胡惟庸、杨宪这等精于谋事的文官,则压根不想掺和。 大儒宋濂和国师刘伯温更不必说,都是得了道的人,早就看透其中关节,没出来给朱雄英站台就算对得起自己所处群体了。 “既然无人再反对,那这事儿便定下来了,就照太孙的意思吧。”朱元璋很满意乖孙儿舌战群儒的气魄和口才,一锤定音道。 朱标想的要久远一些,认为一动不如一静,反正始皇帝都是死了几千年的人了,翻不翻案又能如何?没必要得罪那些读书人。 说到底,帝王中总得有个反面教材。 不是始皇帝,也得是别的皇帝,没准别的皇帝更冤呢。 但想到父皇为了维稳,不让雄英带兵北伐,心存愧疚的朱标终是没忍心出面反对。 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朱雄英抱拳道:“既然始皇帝要入帝王庙,便得有人陪祭。 孙臣主张由秦朝名臣内史腾、王翦、蒙武以及修建都江堰的李冰陪祭。” 朱元璋照准:“下朝后,礼部跟工部协商一番,尽快拿出条陈来。” 从始至终默不作声的工部尚书这才站了出来:“臣领命。” 刘仲质心中叹了口气,也站了出来:“遵命。” 朱雄英:o(* ̄︶ ̄*)o 第15章 老狐狸宋濂献策,浮云山庄园落成 下朝之后,朱雄英回到春和宫。 放出辘轳剑,朱雄英笑道:“如何,我没食言吧?” 辘轳剑欢快转了一圈,剑柄三点头,聊表谢意。 “道谢就不必了,咱们谁跟谁呀。” 辘轳剑又转了个圈,自己回了芥子袋。 另一边,宋濂回到公房,看似在处理公事,实则心事重重,眉头紧蹙。 放衙后,回到家,想到太孙殿下执意抬始皇帝入帝王庙,宋濂暗暗担心。 吃过晚饭,宋濂终是决意为了江山社稷做一次逆流者。 重新换上官袍,宋濂念了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龙行虎步直奔皇宫。 这会儿宫门都落锁了。 但听报说宋濂求见,皇帝还是准其自小门进来。 “爱卿,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咱让御书房给你做点吃的?”于武英殿召见宋濂后,皇帝关心道。 宋濂抱了抱拳:“多谢皇上关心,臣吃过晚饭了,皇上若是还没吃,可以先把饭吃了。” “咱也吃过了,是咱妹子做的晚饭,高粱米饭,还有酸豆角炒鸡蛋泡和白菜、豆腐汤。” 宋濂接话:“皇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节俭,百姓有您这样的圣君,是百姓之福,也是华夏之福,只是……。” 朱元璋问:“只是什么?” “只是一个朝代强盛与否,不能只靠某一位皇帝,须得多位皇帝接力。 目前看来,太子性情端正,处事干练,又胸怀天下,仁慈有礼,是一位合格的后继之君。 而太孙嘛……,就不好说了。” “如何不好说?” “早年间,太孙代皇上主持水陆法会,后又携雨水妖精王拯救旱灾,颇为可圈可点。 只是湄洲历险后,太孙性情大变,又在云南历经战火,整个人有些急功近利、残暴。 那倭奴几百万降兵,他说杀就给杀了。 今日他又将秦始皇抬入了帝王庙,这……。” “哦?爱卿觉得始皇帝不该入帝王庙?那你在朝堂上为何不出面讲话?” 宋濂摇头:“始皇帝并非不该入帝王庙,只是他原本并不在帝王庙中,何必非得强行抬入? 今日朝堂之上的情形,皇上也看见了,那些官儿都要急得跳脚了。 等消息传开,转不过头脑的众多读书人必然议论纷纷,何必呢? 若是不提这茬儿,不就省了这桩事? 再者,太孙纵然要提,大可找个官儿来提,何必亲自冲锋陷阵? 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是一国储君,有的是人为他卖命不是吗? 当然了,太孙还年轻,没怎么在朝堂之中磨砺,处事失当在所难免,事情到底是被他办成了,就算有些后遗症,相信也造不成多大损伤。 只是从这两桩事中,可看出太孙有极强的报复心和建功立业的决心,且习惯于战场之上的明枪暗箭,性情疏阔,而对于官场中的绵里藏针、拉党结派等一无所知,长此下去,并非好事啊!” 朱元璋冷着脸问道:“所以呢,你打算让咱怎么做?把太孙废了吗?” “臣星夜只身前来,自然不是为了废太孙。 臣只是觉得太孙缺少历练,故希望皇上能对其多多关照。” “好一个多多关照,你可真是个老狐狸。 说吧,你想让咱怎么关照他?” “所谓猛将必起于卒伍,宰相必起于州部,地方上的势力盘根错节,难以厘清,一向是最磨砺人的。 左右太孙也不去率兵北伐了,闲在京城也是不美,不如让其主管一地,也好叫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钝刀子杀人。 当他能在底层官员和小吏之间游刃有余,当他能够明白哪怕一粒米都难能可贵,他的性子也就转过来了。” 朱元璋哈哈一笑:“你跟咱想到一起去了。 咱如实跟你说吧,其实好些天前,咱就在考虑怎么安排咱大孙儿了。 也好,明日你便上奏一番,咱顺势将他安排出去磨砺几年。” 宋濂道:“离得近了可不行,恐皇后和太子妃思念太孙,常派人探望,搅扰了太孙心绪。” “离京城近了还不行?那你说,派到哪里去?” “云南收复时,因皇上的皇子们大多年幼,恐镇守不好,故留了沐英在云南。 时日久了,只恐天高皇帝远,沐家在地方上勾结串联,作威作福。 纵然其一心为国,几代人后,后世皇帝也未必容得下他们,不如早早约束,以免遗憾。 不如把太孙派过去治理几年,则一来太孙得到历练,二来沐家可以抽身。 三来太孙曾在云南督军,有一定威慑力,派去后可以震慑躁动的野心之辈。 四来各族见自己得到重视,必对大明心怀感激,加快归化。” 朱元璋拍了下巴掌:“好主意啊,宋爱卿,你可真是咱大明的镇国柱石!” “臣不敢当。那臣明日便上奏?” “嗯,辛苦你连夜写奏疏了。” “皇上言重了。” …… 四月的天儿已经放暖,各色花儿开的漫山遍野都是,引得蜜蜂蝴蝶逗留。 每每这个时候,七牛、八牛它们都老高兴了,扇着翅膀飞来飞去,穿梭于蜜蜂蝴蝶之间。 看着它们如此欢乐,浮云山上下人等也跟着欢乐起来。 朱允熥和朱允炆的督工很是有效。 截止四月初二这天,浮云山各项建设皆已完工,只剩零星一点收尾的杂活。 虽然整个工程朱雄英都没咋插手,只是给了个大概方向,但建设的可不差。 六座山头被一整道十米高的圆形围墙圈在了里头,正门外就是大路,可直通京城。 围墙之内建筑不多,靠近正门处是由八栋房子组成的啤酒工坊。 工坊最后面一间是粮食仓库,一条隐秘小路直通后山。 另有一栋庄园。 庄园是四进四合院,每进院落各带东西跨院,除第一进院留给客人使用外,其余三进院、兄弟三人一人一进。 四合院后面是一大片湖泊,四合院及湖泊都并未用围墙围起来。 因为朱雄英说整个浮云山都是景观,都可以去看,没必要特意圈出一块。 更大片的地方则是为妖精放手施为准备的。 比如南山那片一万多亩的赤松和铁杉的混杂林。 再比如北面坡上一望无际的麦田和稻田。 再再比如某不算大但依旧有路通过去的长满荠菜的黄坡地。 再再再比如朱允炆和朱允熥特意留出来的一块甘蔗地。 整个浮云山农业用地面积之大,饶是以朱雄英手里这些妖精的本事,也尚且照顾不过来。 以至于许多地块只是常规种植,人员需求相当不小。 第16章 精品啤酒终面世,浮云居里白老师 啤酒工坊建好后,朱允熥和朱允炆第一时间带人试酿了第一批啤酒。 用的还是今年新麦,由麦子小妖精和叶倾情赞助。 而七牛提供了一批松果和松针。 其它妖精也都或多或少添了些辅料。 用的水则是湖水大妖精道生给下的精纯雨水,不落地的那种。 经过二十来天等候,第一批啤酒到了开盖的日子。 也是巧了,正赶上四月初二浮云山工程大致完工。 昨天就得到消息的朱雄英,一大早便被两个皇弟请到了浮云山啤酒工坊。 朱允熥兴冲冲敲开第一个酒桶,一股浓郁的啤酒香气立刻蔓延开来。 跟来凑热闹的朱允炫只闻了一下,立刻脸红脖子粗,趴在朱雄英肩头昏昏欲睡。 朱雄英连忙给他渡了一波灵气,帮助消化酒气。 然后让太监把他抱出去玩儿了。 “好香啊这酒,允炆,允熥,你俩可以呀。”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朱雄英夸赞道。 朱允炆和朱允熥老高兴了,一个拿勺,一个拿杯,先给朱雄英舀了一杯。 “皇兄先尝。” 朱雄英接过去一饮而尽,打了个哆嗦:“好喝,苦中带甜,回味悠长,直入肺腑!” 朱允熥赶忙给自己也打了一杯:“毕竟道生给下的雨本身就有很好的功效,又汇集了这么多好东西的性质,要是效果不理想,可就太浪费了。” 微微咂摸了一口,朱允熥喜道:“这可比舅老爷那只啤酒小小妖精直接凝聚的啤酒味道好多了,不愧是加了好材料的东西。” 将没喝完的酒递给二哥,朱允熥催促道:“皇兄,你也尝尝看。” 朱允炆虽然爱好吟诗作对,骨子里就是一个风流文人,可以前他娘管得紧,酒是不怎么喝的。 接过杯子,他学着朱雄英来了个一饮而尽,两边脸颊立刻通红一片:“好,是挺好喝。 待会儿送点给太医院的戴神医,请他帮着试试药性,到时候好做宣传。” 朱雄英再次夸奖道:“允炆能想到以这个切入点作宣传,看来几个月历练没白费,皇兄可以彻底放心的把这项产业交给你们了。 你们以后便住在这里专心搞产业吧,皇宫隔三差五回一趟就行,母妃和吕妃那里由我去说。 再有三五年,你们也差不多该去就藩了,早点把谋生之道掌握,将来的日子才会更好过。 我还指望以后带着你们一起开疆拓土,为大明也为你们自己增加领地呢。” 朱允熥拍着胸脯保证道:“皇兄放心,再有几年,我的易筋经定能小成,到时我给你当前锋将军。” “好,允熥好志气。” 朱允炆已然是酒劲上头了,结结巴巴说道:“我是个软弱的……软弱的读书人,马上的事儿我……我擅……我不擅长,但像猪……诸葛大人那样搞搞后勤、管管杂务还是没问题的,等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朱允炆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朱雄英哈哈一笑,让朱允炆的贴身太监扶他下去休息了。 在朱允炆相陪下来到工坊这边会客用的房间,朱雄英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问:“允熥,你跟允炆是怎么合计的?打算以何种方式售卖这批啤酒?” 朱允熥道:“我们打算让戴神医帮着试试药性,确定价值后,就以戴神医的断语来做宣传,吸引大家上门购买。 皇兄你可能不知道,啤酒如今在京城可火了。 但目前只有舅老爷那里有卖的,供不应求,咱们的东西又这么好,绝对不用愁卖。” 朱雄英道:“你们的想法挺不错的,只是无法利益最大化。” “怎么利益最大化?” “在让戴神医背书之余,这啤酒得有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和华丽包装。 还要写明它的用料和酿造难度,让人一看就觉得它很值钱。 而且这啤酒最多只能对外售卖五分之一,另外五分之一用来送人,最后的五分之三则储存起来。 反正啤酒的保质期也不算短,若是你们怕放坏了,我可以设法给你们调一只冰块妖精过来帮忙。 这啤酒的质量如此之好,肯定供不应求,之后的啤酒,你们再稍稍改改配方,改改口味,则时间越久,这第一批酒便越发显得独特。 那时候,你们便可以把它的价格吵的高高的,隔三差五才放出一瓶,则随便一瓶的价格,说不定能顶一百瓶一千瓶。 第一批啤酒以外的啤酒,也可以分作两种类型。 它们的口味要略有区别,其中一种只定向供应你们开的那个酒楼。 则客人如果想喝这种,必须去你们那里买,顺带还能带一带酒楼的生意。 你们还可以搞积分卡。” 朱允熥听的都迷糊了:“积分卡?那是什么?” “凡是在你们酒楼消费的人,都可以根据消费金额转化消费积分。 然后逢年过节,你们就根据积分多少反馈他们礼物。 这些礼物可以是啤酒,可以是月饼粽子,也可以是折扣,具体的你们自己设计。 则你们可以吸引到一部分固定的客人,稳赚不赔。 对了,你们还可以设计一下瓶盖儿,再在某些瓶盖上刻上‘再来一瓶’字样,凭此瓶盖可以免费兑换一瓶啤酒。 你们还可以请人给你们的啤酒打造啤酒文化,编写各种历史或故事。 又或者在一些通俗小说里提起你们的啤酒等等,加大知名度和传唱度。” 朱允熥:(⊙o⊙)… 拍了下朱允熥的肩膀,朱雄英笑问:“如何,记住了吗?” 朱允熥摇了摇头:“皇兄你说太多了,我过会儿肯定要忘掉不少,等我拿个本子先。” 第17章 浮云山景色优美,小太孙被调云南 和朱允熥分开,朱雄英回到庄园。 庄园也是有名字的,叫浮云居。 此时七牛等妖精全都聚集在这里,听白明上课。 包括允熥允炆那两只甘蔗小妖精。 以及前段时间在浮云山上诞生、被工匠发现的一只猕猴桃小小妖精。 这只妖精的所有权自然归属于朱雄英。 宋慎远作为‘校长’,也在旁听。 小小黑板前,白明拿起朱雄英让人制造的粉笔,写下了一句论语里的经典句子。 微微一笑,白明萌声萌气的开始讲解。 “今天我们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众所周知,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道,而一阴一阳之谓道。 哪怕是孔夫子,也很明白阴阳对立又统一的道理,所以他说的话从来没有单独出现的定义,十分严密,无可挑剔。 比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如果把知之当做阳,那不知就是阴。 有人把这句话读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显然是不对的。 因为由之和知之并不能相提并论,由之对应的应该是不由之,也就是管教、约束,而知之对应的该是不知。 可使和不可使则是对应的,这也佐证了我前面的话。 综上所述,可得出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民可以为君王和朝廷所用,便不必过分苛求他们。 若民不可为君王和朝廷所用,君王和朝廷应该第一时间知道,并找到自己不被信任、依赖的原因。 当然,民可和民不可也是对应的,所以也可以读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样解释的话,就是民可以搞定的事,官府不要多管,尤其不要外行管内行。 民所搞不定的事,官员则有必要让其了解、做到,这便是教育的意义,而不是牛不喝水强按头。 总而言之一句话,孔夫子的意思绝不是把老百姓当傻子欺负,而是要顺应他们的想法和需要。” 讲解完,白明高呼:“听懂掌声。” 七牛、八牛等纷纷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 就连懵懵懂懂的猕猴桃小小妖精也在呆呆望了会儿其它妖精后,两只小手不太合拍的鼓起了掌。 白明:o(* ̄︶ ̄*)o 宋慎远含笑看着妖精们,忽然注意到朱雄英,神色一喜,悄悄退出课堂。 “殿下,你来了。” “该说不说,在带妖精这块儿,大明应该没有比你更专业的了。”朱雄英笑道。 “谢殿下夸奖。殿下,那个……。” “怎么了?” “眼下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浮云山这边的妖精们每天都有种植任务。 我有时会帮着您派过来的宫女带它们过去,有时忙到忘,察觉到时间不早时,天都要黑了。 有时又赶上刮风下雨,从城里来这边挺费时费力的。 所以我斗胆请殿下赏一间房给我常住,不知殿下……?” 朱雄英倒也听秋雅说过,派来耕种的宫女们不是都能得妖精喜欢,有的妖精只认宋慎远。 微微思考后,朱雄英道:“既然如此,你也在春和宫挂一个职位,不然礼节上说不过去。” “谢殿下。” …… 由浮云居后门出去,朱雄英入目所见的是一片竹林。 绕开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可容一辆马车通行的石板路连通着好几块区域,有赤松铁杉林,有小麦产区,有松树林,有大湖等等。 各个区域或处于山腰,或处于山脚,或覆盖整座山,或处于平地,无一不足。 石板路也或高或低,弯弯曲曲,不时还会消失一段,颇有曲径通幽处那味儿。 朱雄英沿着石板路往前走,时不时碰见分岔路。 有时还会碰见在田地里或山林里忙碌的宫女们。 这些宫女干的活儿虽然劳累,但胜在浮云居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生活节奏也比较缓慢。 只能容一辆马车的石板路便能充分证明这点。 若是朱雄英他们急于牟利,想加快效率,大可以把路修宽一些。 修的窄了,则马车运送货物或人时,便只能慢悠悠前行,还得提前安排好通行马车,避免造成堵车。 在有充足月钱拿的前提下,宫女们可爱死这个地方了,一边干活一边闲聊几句,不时还对上几句歌。 都知道太孙是个仁义储君,宫女们见了他也不慌张,该行礼行礼,该干活干活。 走了一段路,朱雄英来到一处断崖。 断崖原很宽阔,但中间有一条河流,硬生生将两边断开。 河流自断崖流下,形成瀑布,声音‘轰隆隆’。 溅起的水花迷迷蒙蒙,在阳光照射下,不时形成道道小彩虹。 崖壁处位置不低,朱雄英没来前便已略有云雾。 等他过来时,山雾弥漫而来。 身处其中,视线模糊,看什么都好似海市蜃楼。 “这可真是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啊!” “要不是妖精可贵,不宜跟太多人接触,大可以让两位皇弟在这儿搞搞旅游业。” 正感叹间,诸葛明自崖壁下飞了上来。 “殿下真有闲情逸致!” 朱雄英往诸葛明的方向看去,没怎么看清诸葛明,反而瞧见了一株随风摇摆的参天大树。 那是山楂大妖精妙音的本体。 “你怎么过来了?”朱雄英问。 诸葛明答:“启禀殿下,皇上有口谕过来,让您去云南任布政使。 因太监找不到您,所以找到了隆武卫军营,指挥使不敢怠慢,着我前来转达。” “到云南当布政使?” “是。” “这倒稀奇了,就算有储君兼任地方官,大多也都是京城府尹,怎么给我派云南去了?” “会不会跟殿下抬始皇帝入帝王庙有关?” “哦?你觉得皇爷爷想让我出去避避风头?” “也可能是……贬谪?” 朱雄英摇头:“绝不可能,我皇爷爷是何等样人? 除非我死了,否则太孙之位必定是我的。” “就算如此,殿下也需格外小心,您这次可把天下文人得罪狠了。” “若是汉、唐文人,我还真要细细提防,经过阉割的宋、明文人嘛,也就那么回事吧。 只要我在太孙位上待一天,你担心的这类文人就得一天卑躬屈膝。” “殿下还是不要大意为好。” “知道了,你先回军营,我也回宫了,直接问我皇爷爷去。” “是。” 第18章 赴云南治理一方,记复仇段宝班如 乘飞舟直入皇宫。 朱雄英又一次来到武英殿。 皇帝和太子一如既往的正在批改奏折。 “见过皇爷爷,见过父王。”朱雄英行礼道。 朱元璋笑呵呵问:“好大孙儿,收到咱的口谕了?” “嗯,诸葛明转达给孙臣了。 皇爷爷怎么会想到让我去云南当布政使的? 到地方后,我应该怎么做?” 朱元璋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咱啊,就是看你打仗打上瘾了,所以让你试试文治的魅力。 至于到云南后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这方面咱可教不了你。” 朱雄英追问:“也就说,孙臣到了云南后,不需要遵守什么规矩或约束?” “可以这么说。” “那孙臣是只管布政使司,还是连掌管兵力的都指挥使司一起监管?” “监管是不可能监管的,没有这样的规矩。 但你不仅仅是布政使,还是太孙,若危机时需要用兵,自能调动。 对了,你皇奶奶说云南多毒瘴,十分危险,所以让咱把戴思恭派去你帐下听用。” “多谢皇爷爷和皇奶奶关照,孙儿明了了。” 朱标叮嘱道:“雄英,自古以来边境都是最难治理的。 更何况云南多族杂居,许多部族之间积怨已深,局势异常复杂。 你到地方后多看多想,亦可多请教沐英,切莫操切,否则容易激起民变。” “知道了父王,你就放心吧。” 朱标又对皇帝道:“父皇,段家在云南颇有影响力,以至于都打下云南了,父皇也不得不安置、任用段家其余那些人,以安民心。 那段宝自从被俘获,至今也有数年,如今云南局势初定,谅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不如让其随雄英一起回云南,给雄英做个副手。” 朱元璋皱眉:“这样危险了些吧? 据锦衣卫可靠消息,那伪王可是在安南占山为王,每日操练士兵,意欲反攻。 若他跟段宝又勾搭上了,里应外合,可如何是好?” 朱标道:“段功临死前的一手将军抽车确实妙不可言,一举扭转颓势、帮伪王逃出生天不说,还使其占山为王,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但云南有都指挥使司掌兵,又有沐英坐镇,雄英更是率兵拿下倭奴全境的统帅,任凭伪王如何狡诈,段宝如何努力,都断无翻盘可能。 总关着他也不是个事儿,不如让其跟在雄英身边,静观雄英施为。 若能收服其心,一则彰显父皇胸怀,二则体现雄英能为,三则安定民心,四则我大明可又添一能臣。” “既如此,便照你的意思吧。” 朱标自袖子里掏出当初朱雄英他们缴获的伪王那艘飞舟:“雄英,这艘飞舟送给你。 云南山高水远,有用得着它的一天。” “谢父王。” …… 十六年前,朱雄英的父王母妃成婚了。 随后恩爱的二人依次生下江都、宜伦两位郡主,后又生朱雄英、朱允熥、朱允炫和朱允熞四位皇孙。 每年的成婚纪念日,朱标和常氏两口子都会庆祝一番。主要是朱标总会借机表表殷勤,逗媳妇儿开心。 今年也是如此。 朱雄英他们早都习惯了,晚饭一吃完,不等天黑,便一个个撒丫子跑路了。 就连朱允炫和朱允熞这俩小的,都被一起抱走了。 朱标和常氏乐见儿女如此懂事,相视一笑,眼神都拉丝了。 转过天,常氏先起了床,神清气爽。 而朱标则赖了会儿床,起床之后兀自哈欠连天,黑眼圈比昨天略重了一些。 菊花大妖精连忙送来一瓶六味地黄丸,又颤颤巍巍端来一杯水。 朱标:…… …… 吃完早饭,朱雄英笑道:“父王母妃,皇姐皇弟,我也差不多该去云南上任了。” 朱标问:“打算什么时候去?” “待会儿就出发了。” “行吧,到地方后若有什么需要,可写信告知。” “谢谢爹。” 太子妃擦了擦嘴:“那娘这就去帮你收拾东西。” 飞舟上其实什么都有,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 “谢谢娘,帮我收拾几件衣服就好。” “好勒。” 少顷,东西收拾完了,也告别完了。 朱雄英摆了摆手,踏步往宫外去。 身后,朱允炆和朱允熥瘪了瘪嘴,但并未像之前那样撒娇要跟着一起。 朱允炫和两个小的则没那么多顾忌,张着嘴哭嚎起来,都舍不得哥哥。 太子妃当即顾不得伤感,连忙抱着孩子哄。 吕氏则心中无比怨毒。 凭什么我的儿子都跟你亲啊! …… 转过春和宫大门,朱雄英这才停步。 收拾了一番心情,朱雄英继续往前。 “殿下,不去跟皇上皇后告别吗?”秋雅问。 “昨天下午我就跟他们告别过了。”朱雄英道。 “哦。” 乘飞舟来至浮云山,朱雄英下令隆武卫集合。 站在点将台上环视了一圈众士兵,朱雄英道:“孤要去云南赴任了。 但浮云山这边不能没人镇守,那么多妖精在这儿呢。 除百胜战营派遣一百士兵充当护卫外,其余五营各派遣五十名士兵跟随孤之左右。 鉴于浮云山事关重大,此次百胜战营十五名八良级高手统统留下。” 花炜、诸葛明及五名千夫长领命,很快挑选出三百五十人。 花炜抱拳道:“殿下,那十六个有幸被林前辈封神的士兵也被臣挑出来了。 他们的个人实力虽然还没到八良级,但他们多少能够重现几分铜钱阵的威力,纵然对上两三个十侯级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朱雄英道:“如此说来,隆武卫除你之外,以他们十六人联手最为厉害?” “是。” “隆武卫一向由你跟诸葛明负责,而你肯定是要随我去云南的,诸葛明就得留下。 如此一来,隆武卫战力大打折扣,还是把他们十六人也留下吧。 之后诸葛明再从百胜战营里挑选一人,和十五高手排练铜钱阵,相信威力会更大。” “可是这样的话,到了云南后,殿下手下并无高手可用。” “无妨,又不是去打仗。” “是。” 花炜随即让那十六士兵归队了,又重新挑了十六个士兵,连同之前被挑出来的人一起上了朱雄英的飞舟。 朱雄英又去浮云居跟七牛、白明等妖精告别了一番,引得七牛它们泪眼汪汪,死活不肯放他走。 还是宋慎远帮着好一阵哄,朱雄英又承诺会尽快回来,这才让它们放手。 第19章 太孙屁股摸不得,新官上任三把火 朱雄英离开浮云居,回到隆武卫军营。 恰好戴思恭和段宝也赶过来汇合了。 戴思恭第一时间向朱雄英行礼。 段宝则对朱雄英没什么好脸色,头直接偏到了一边。 朱雄英倒也能理解。 毕竟天下人都知道,赫赫有名的云南上将段功是被太孙所杀。 杀父之仇啊! “走吧,去云南。”理解归理解,朱雄英不可能上赶着去找段宝赔礼道歉,瞄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飞舟。 戴思恭就要跟上,想了想,转身拍了拍段宝的肩膀。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你父亲段功既然为伪王准备好了安南这个退路,可见他也知道云南之战打不赢。 但他自己却没选择撤退,可想而知他当时已心存死志,就算杀他的不是太孙,也会是别人。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该感念皇帝还留着你和段家众人性命,而不是在太孙面前使性子。” 段宝看了戴思恭一眼,没有应话,先一步进了船舱,被宫女领着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戴思恭摇了摇头,也进了一个房间,拿起黄帝内经研读起来。 …… 云南离应天可不近。 但飞舟速度如流星。 当朱雄英等人降落于云南承宣布政使司门口时,甚至都还没到晚饭时间。 这个时候的云南承宣布政使司,以几位左右参政官职最高,从三品。 另有几位左右参议,从四品。 原先的两位布政使则提前被皇帝调离了,一个去江西当了左布政使,一个去湖南当了按察使。 得知太孙驾到,承宣布政使司的官员连忙出来迎接。 一起的还有按察使司按察使和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 按察使司加都指挥使司加承宣布政使司,即地方上的最高衙门,合称三司。 其中承宣布政使司管民政,都指挥使司管军政,按察使司管司法。 从官阶上而言,都指挥使比左右布政使高一品。 但从权力上而言,都指挥使管的只有那些兵,收到的约束则更大,远不如布政使自由。 若在别的省份,三司掌管互不统属,没谁比谁尊贵。 但在云南,莫说按察使和都指挥使,就是超品的沐英来了,也得给朱雄英这个布政使行礼。 见过礼,朱雄英领着众官员入了衙门,率先坐在首位。 其余官员得到允许,这才陪坐。 按察使笑呵呵道:“殿下一路远来,真是辛苦。 我等已在后堂备得酒席一桌,都是云南当地的特色酒菜,专为殿下洗尘。 殿下稍作休息,敢请入席。” 朱雄英平静应道:“前番收复云南之战,孤也曾督军二三年,足迹遍布云南全境,各地美食美酒都品尝过了。” “那……?” “酒宴共有多少道菜?” “约莫有二三十道。” “那正好,各位爱卿一人打包一道。 大明官员的俸禄不高,想必你们各位家里的日子也不甚好过。 把菜带回去,也好给家里人尝尝,改善下生活。” 众官员心中或惶恐、或苦笑、或感激、或感觉有趣,一齐行礼道谢。 朱雄英虚抬了下手:“诸位免礼。” “谢殿下。” “孤虽是太孙之尊,然在其位,谋其政,既被皇爷爷和父王委任为云南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便当做好分内之事,带领百姓发家致富。” “是。” “尔等大可不必将孤看的太重,尤其是按察使和都指挥使,抛去太孙的身份不提,你们和孤同级哩。 此次你们前来拜见,乃人臣之礼,心意孤领了,便请回去各司其职吧。 日后除了公务上的交接往来,大可不必对云南承宣布政使司另眼相待,也不必再特意过来请安问候。” “是。” “臣遵旨。” 两位大官儿讨了个没趣,不好意思再多待,各自告退。 小小让众官员碰了个软钉子,朱雄英本着打一棒子给颗枣的御下原则,让秋雅给官儿们各上了一杯由普洱大妖精培育的普洱茶。 “在座的都是咱们布政使司的官儿,孤待会儿打开天窗说亮话,尔等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官员纷纷抱拳称‘是’。 “先喝茶。” “是。” 端起茶杯,一众官员各自小小饮了一口。 有的喝的眉飞色舞。 有的尝过后咂了咂嘴,无比回味。 也有的表现平淡,似乎不爱喝茶。 朱雄英一一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这才也喝了口茶。 “说起来,这普洱茶还是云南贡品,由云南农场去年进化的那只普洱大妖精所培育,但不知云南农场现下是个什么情形?”放下茶杯,朱雄英问道。 名叫元景的参政起身答道:“回殿下的话,云南农场由布政使司直辖,级别上等同于州,是除应天农场外全大明最大的农场之一。 应天农场位于云南府境内,辖区包括农田、河流、丛林、草原、山峰等地形。 出产的作物有大米、小米、高粱……黄豆、蘑菇……天麻、石斛、砂仁、重楼等,近两三年的出产量一年比一年多。 云南原先的妖精都被伪王裹挟走了,故应天农场的妖精为云南收复后朝廷所拨。 原只有一只稻谷大妖精。因皇上体恤云南人多地少,粮食不足而赐下。 但去年一只普洱小妖精进化成了大妖精,殿下征服倭奴后,朝廷又赐了两只大妖精,分别是石斛大妖精和竹子大妖精。 眼下孙厂长那边正在和太医院磋商每年交货之数,不日便有结果。 云南农场另有小妖精七只,小小妖精十只,种类分别为泉水、池水、黑土、沙土、葡萄、松树、蛋包菇、猪草、八月瓜……羊奶子果。” 朱雄英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参政、参议。 结果……无一人发声。 许多人跟他视线对上,甚至低下了头。 朱雄英心中暗道:“元景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太多能补充的,这些官儿是羞于启齿?或者根本就是草包?” 暂时按下思绪,朱雄英又问道:“后堂的酒宴是谁下令操办的?” 众官员继续沉默。 元景见状,硬着头皮答道:“是按察使。” “一个管司法的地方最高长官,却这么长袖善舞,这样好吗?”朱雄英追问。 第20章 贬官员太孙立威,为专权接掌三司 元景答道:“按理说是不太好,但逢迎上官本是人之常情,且殿下还不是一般上官。” 朱雄英道:“孤一时竟不知你是想包庇他,还是在实事求是。” “殿下询问,臣自然实事求是。” “如此说来,你觉得这位按察使在任上做的还算可圈可点?” “王大人在任上虽不至于太惊艳,大的问题倒也没听说。 况且云南这种复杂之地,多族杂居,教育稀缺,法令难以畅通。 若是换个过于刚强的司法官,怕是会激起民变。” 朱雄英再再次看向其他官儿:“你们以为呢?” 众官员再再次沉默以对。 朱雄英轻蔑一笑:“既然你们对按察使王大人没意见,那就说说都指挥使李大人吧。” 众官员中,又有一人勇于站出来答道:“殿下,那李大人原是云南收服之战中、颖国公傅友德麾下一位将领。 他跟着当时的右副将、西平侯沐英立了些战功,战后才被皇上提拔成正二品都指挥使。 他冲锋陷阵倒有一套,操练士兵、治理卫所则平平无奇,置身官场更非他所长。 皇上将他派来云南,说到底就是看中他还算老实,可以辅佐西平侯治理云南。” “孤来之前并未提前通知,他跟按察使却都能第一时间迎接,想必他们两个在这边等了好些日子了吧?” “约莫有十天了。” “这还叫不善于官场经营?” “或许他想学一下,但没学好,臣曾经旁敲侧击过,是按察使邀他来的。” 朱雄英暗道:“如此说来,这两位官员在各自位置上倒也恰当,皇爷爷和父王并没信错人。” “孤早就计划好了,此来云南只办三件事,富民,强军,开疆拓土,你们有意见吗?”沉默了片刻,朱雄英问道。 众官员纷纷摇头。 “很好!孤喜欢跟属下上下一心。 有人可能要问了,布政使还管得了军队的事儿?布政使还能带兵开疆拓土不成? 孤告诉你们,布政使确实做不了这些,但孤同时还是太孙。 来之前孤特意问过了,皇爷爷说让孤自己看着办,必要时可以调动军队!我说的够不够明白?” “臣等明白。” “很好,那孤现在进行官员调动。” “是。” “孤所管理的云南,不需要长袖善舞的司法长官,也不需要和稀泥的执法方式。 因为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普通老百姓头上,重量等同于五岳之首的泰山。 孤不希望任何一个老百姓因为执法上的有意无意的错误,而造成哪怕再小的损失。 王大人或许不算差,但孤想把他换掉,元景,你下去后写封奏折,把他给我弹劾走。 孤看你这个人很有原则,也是个会来事儿的,按察使的位置便由你接了,众官员可联名保举。” “是。” “方才说话的这位爱卿叫什么名字?”朱雄英问。 该官员有些激动的答道:“臣名叫袁图,乃洪武六年进士。” “便由你接替元景的从三品参政之位,众官员可联名保举。” “遵命。” “沐英王叔是皇爷爷的义子和肱骨,镇守云南数年,劳苦功高,孤一向十分尊崇。 正因尊崇,孤很体谅他,他管理云南以来,夙兴夜寐,定然分身乏术,可想而知他自己的封地必然发展缓慢,这样不好。 以后云南便由孤坐镇了,他只需管好任内之事。 则给他打下手的都指挥使也得换个更能干的,才能辅佐好孤。 孤属意由东丘郡侯、右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隆武卫指挥使花炜接替他,你们下去后共同写封书信保举。” “是。” 突然伸手指了指那几个喝普洱茶喝的云淡风轻的官儿,朱雄英道:“这么好的普洱茶,连孤的皇爷爷平时都舍不得喝,只为了多省两斤出来给孤。 你们却好像喝惯了似得,莫非你们谎报了云南农场普洱茶的产量?又或者克扣了给皇帝的进贡? 你们也莫说孤武断,孤现在只让人把你们关进牢狱,不上锁,不带枷,不用刑,一日三餐正常供应。 待事情查清,再该处置的处置,该官复原职的官复原职。” 几个官儿吓得‘噗通’就给跪下了。 却还不等他们求饶,花炜便喊进来一队飞熊千户所的兵,把他们全都押了下去。 余下官员个个两股颤颤,吓得不轻。 朱雄英也没给他们好脸色:“一问三不知的官儿,岂不是白拿朝廷俸禄? 孤现罚你们每人降级二品,原先是从三品参政的,统统降为从四品参议。 原先是从四品参议的,暂保留参议职位,但只领从五品俸禄,尔等可有意见?” 官员们连忙抱拳行礼:“臣等不敢。” “不敢就好,都下去吧,以前怎么做事,以后还是怎么做事,等按察使和都指挥使换人后,孤再正式告知施政纲领。” “是。” …… “殿下还真是雷厉风行,这些官都要吓得尿裤子了。”众官员都下去后,花炜再也憋不住了,笑容洋溢。 朱雄英道:“他们该庆幸孤手中没有锦衣卫这样的机构,否则他们中很多人哪怕到死,也连孤的面儿都见不着。” “哈,殿下,您对周边各国……?” “这事啊,你放在心上就行。 等你当上都指挥使,好好训练士兵,把以前在湄洲练兵时我教给士兵们的军歌传唱一下。 尤其是那首《当这一天来临》,云南承平日久,我担心士兵们懈怠了。 同时你多派兵马打探周围各国情况,但凡有机会,咱们立刻见缝插针。” “明白。” 花炜领人去护卫布政使司后,留在朱雄英身边的只剩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段宝。 视线盯着朱雄英脖颈,段宝有些跃跃欲试。 伏案查看布政使司往来文书的朱雄英若有所感,抬头看着他:“怎么,想试试孤的能为? 还是你觉得段家九族过得太安逸了,想把他们埋进土里长长个儿?” 段宝不甘心的‘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既然不打算动手,就麻烦段爱卿下去写一份云南发展若干建议疏,详细阐述该如何发展云南,带领百姓过上好生活。 毕竟你祖居云南,对这块地域最是了解。 放心,若你写的在理,孤会听的,也不会跟你争功。 段爱卿,你也希望能为云南百姓做一些好事吧?” 段宝既要跟随朱雄英左右,皇帝也不亏待他,封了他一个正三品昭勇将军。 故朱雄英合理应当称他为爱卿。 段宝再次‘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朱雄英笑了笑,继续伏案了解云南治理状况。 第21章 老皇爷鼎力支持,小太孙意欲革新 一个时辰后。 一封封或独奏或联名的奏疏,被经历官送到朱雄英案头。 朱雄英一一看过,确认无误,依照规定盖下布政使官印。 “来人。” 大门口站岗的士兵连忙进来两人:“殿下有何吩咐?” “速将这些奏折用飞舟送至京城,交给通政使司,让其尽快转呈皇帝。 等皇帝批过,你们再用飞舟将其送回来,孤等着用。” “是。” 仅仅一日后,几份奏折已然被皇帝亲自翻阅过。 “好,好大孙儿啊!” “咱听了宋濂的话,原也担心咱孙儿治理不好地方,会被那些官油子拿捏,故没有给他任何指点,也没圈定他的权限,就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需不需要咱支招。” “现在看来,咱孙儿颇懂上位者之道。” “这才刚到云南多大会儿工夫啊,就连消带打,把云南官面上的大官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还知道把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都抓在手里。” 激动过后,朱元璋吩咐道:“标儿,这些奏折便由你亲自批吧。 你再私下给沐英写封信。 就说他封地里的桑葚小妖精培育的红桑葚泡酒很好喝,让他今年多给咱送点。” 朱标问:“父皇是在提醒沐英专心自己的封地,不必再照管云南?” “嗯,且看咱孙儿施为吧。” “是。” “来人。”朱元璋朝着门外喊道。 一个太监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奴婢在。” “请宋濂。” “是。” 不久后,本来在公房里好好忙碌的宋濂、一头雾水的被宣进了武英殿。 不等他询问,皇帝先让锦衣卫密探声情并茂的把太孙在云南的表现讲了一遍。 “宋爱卿觉得如何?太孙还是有些手段的吧?”搓了搓手,朱元璋问道。 宋濂在脑子里重现了一番太孙的表现,认同道:“借摆宴一事表明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作风,逼走王、李两位大人后,以普洱大妖精培育的极品普洱茶试探云南官员。 随后看似随和的询问云南农场之事,实则依旧是在试探那些官员。 再通过元景、袁图得出王、李两位大人在云南官场风评,以雷霆速度将其换掉,杀鸡儆猴。 接着提拔元景、袁图,并安插心腹花炜任都指挥使,抬高却也架空西平侯沐英。 这些举动一则表明任用贤才的态度,二则收拢权力,三则分化云南官场,四则彰显储君权威。 最后再突然趁势下狱一批官员,贬谪一批官员,直接将整个云南高层官场大洗牌,便于日后掌控。 可以想象,有了元景袁图两个标杆,还在布政使司留任的那些官必然知道该怎么做,该向谁靠拢。 则一段时间后,太孙便可通过他们掌控整个云南,把云南经营的铁板一块。 则再之后,太孙无论想实施什么政令,或发兵攻打邻国,皆可畅行无阻。” 朱元璋鼓掌道:“爱卿分析的真好,咱也是这么看的。 无论办什么事儿,终究还是得在关键位置有自己的人。 咱大孙儿虽然事先没得到咱的指教,但他还是自己搞明白了这个道理。” 宋濂道:“只是太孙依旧秉性难改,才到云南,便想着开疆拓土。 皇上须得盯紧了,别哪天某国家都被太孙灭了,朝廷还连风声都没收到。” 朱元璋打起了哈哈:“哪有这么夸张,他才刚到云南第二天而已,爱卿你太杞人忧天了。 且看他收拢完权力后怎么治理云南吧,估计三五年内,他没那个精力惦记别的国家。” “说的也是。” …… 转过天,隆武卫士兵带来了皇帝批示。 同时也带来了按察使万大人、都指挥使李大人等人的调令以及元景、袁图等人的正式任命。 朱雄英第一时间将其公示,并令元景、袁图、花炜等走马上任。 之后仅一个时辰不到,他们便接管了都指挥使司和按察使司,速度快到不少官员还不知道太孙已经到了云南。 是夜,朱雄英召集花炜、元景、袁图开了个小会。 会议开始后,朱雄英开门见山道:“从明天开始,孤打算微服私访,深入民间看看情况,再根据调查所得制定施政纲领。 孤不在期间,布政使司这边暂由袁图负责,一应政务按照老规矩办理即可。 按察使司那边,元景你也先别忙着动,搞明白之后再说。 孤的要求是甭管朝廷大官儿的公子,还是土官族长的媳妇儿,一律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至于都指挥使司,花炜你是军中老将,无需我过多叮嘱,尽展所长即可。 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狠狠地操练士兵们,以备不时之需。” 花炜抱拳:“保证完成任务。” 元景行礼:“臣遵命。” 袁图惶恐:“这……臣明白了。” 朱雄英笑道:“好了,会开完了,都回去休息吧。” “是。” …… 两个月后。 经过两个月走访,朱雄英对云南各地大事小情都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为了加深印象,他选择由自己来绘画通景画版本的云南地图。 经过六十个夜晚的努力,一幅长约三米的云南地图新鲜出炉。 六月十七日下午,朱雄英回到布政使司,于当夜召见了布政使司所有从七品以上官员。 让秋雅将地图展开,朱雄英宣布道:“喊诸位来,是有四件事要宣布。 第一,孤打算将云南全境各卫所辖区以外的所有公用、私用土地及其所辖一切资源收归国有,由承宣布政使司统一管理。 第二,孤打算在云南实行公私合营经济模式。 第三,孤打算创建大明第一家银行——滇缅第一银行,由第一银行统一发行货币,并逐步减少原有金银铜钱和宝钞的流通。 第四,孤打算创建大明第一家航空公司——滇缅第一航空,专职负责接送发往其它各省的人员货物。” 与会众官员:Σ(⊙▽⊙\"a 第22章 闻计划众人质疑,小太孙设计钱币 错愕惊讶过后,元景苦笑道:“殿下,请容臣直言。” 朱雄英道:“但说无妨。” “这四件事全都困难重重,便是皇帝和朝中众臣一起推动,怕一二十年间也难以完成哪怕一件。” “何以见得?” 元景分析道:“殿下要土地国有,想来是发现了云南耕地少而人口多的问题,想统一安排种植,减少没必要的损耗,以养活更多人口。 说白了,就是把整个云南变成一个大农场,把所有种田种地的百姓变成种工。 然而问题是,云南各族杂居,所受教育截然不同,更有许多部族打从几百年前起就有血海深仇。 对于朝廷,他们也未见得有多尊重,不过是害怕朝廷武力,不得不屈服。 但凡朝廷不如他们的意,他们马上就会扯起反旗,这也是朝廷任命了许多本地土官的原因。 这些土官说是官儿,其实都是各部族的酋长、族长,他们麾下听他们的胜过听朝廷的。 让他们和平相处于一个大农场,本就艰难,何况朝廷还收走了他们的土地,他们是肯定不会干的。” 顿了顿,见朱雄英没有生气,元景又道:“公私合营经济模式如何去做,臣一时还不明了。 但想来也离不开和各部族合作,其困难程度只在土地国有之下。 至于开银行、造钱币,想来是跟公私合营挂钩。 且不说朝廷那里不会同意赋予地方造币权,单是各部族那里,依旧通不过。 因为他们中许多地方至今还过着以物易物的生活,就算用钱币,许多用的也还是前朝甚至唐宋、秦汉时的钱币。 有的地方甚至还有贝币流通,想将其替换掉,不亚于挖他们的祖坟。 而航空二字,应该是在天上航行的意思? 殿下是为了出入方便?那就得用到飞舟。 云南共有七府,下辖五十五州,总不好全省人都集中于一个地方等飞舟吧? 以臣看,少说也得三艘飞舟,分别以云南府、澄江府、大理府为起始点,沿途设立多个……额……类似驿站的……。” 朱雄英笑道:“站点,也可以叫飞舟场。” 元景道:“殿下竟连名字都想好了,看来殿下果然是这样想的。 据臣所知,飞舟造价不凡,动辄需要数年才能造出哪怕一艘。 以云南之财力,就算有朝廷支持,想要买下三艘飞舟……。” 再次不等他说完,朱雄英便做出了反应。 将手伸进袖子里,朱雄英依次掏出三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木头小舟。 元景当场卡壳。 殿下你来真的啊! 朱雄英将皇爷爷送的那艘飞舟单独放在一旁:“这艘飞舟是孤的座驾,更是皇爷爷为孤精心准备多年的礼物,孤不能把它交给航空公司。 另外两艘则分别自伪王和倭奴长庆手中缴获,虽然破旧了些,但可以正常使用。 孤的意思是如果计划真要落实,就由航空公司掏钱跟天师府再买一艘飞舟,另外再买几艘小一些的飞舟,便于百姓出行,省的三艘大飞舟还要掉过头去接送人和货物。” 袁图苦笑道:“殿下还真是早有准备。” 元景:这正是我想说的话。 “孤看出来了,你们都觉得摊子搞得太大,容易出问题。 换言之,对于孤的计划,你们很难产生信心。 这样,孤先解决最容易解决的问题……造币权。”朱雄英从芥子袋中掏出一卷提前盖了玉玺印记的空白圣旨,提笔快速写好一封圣旨。 将其递给元景,朱雄英笑道:“爱卿看看吧。” 元景有些呆滞的接过圣旨,看了又看那玉玺印记,吐槽的话费了好大得劲儿,这才忍住没有说出口。 没记错的话,前几年皇帝才因为空印案而牵连了一堆官员,里头甚至有皇亲国戚和勋贵吧? 早就听闻皇帝宠爱太孙,可没想到竟能宠成这个样子! 提前用玉玺盖过的圣旨,无论写什么都会立刻生效,除了皇帝谁都无法反抗、反驳! 皇帝是真不怕太孙拿着它搞事情啊! 古往今来几千年历史,谁家储君能这么得信任啊! 腹诽一番,元景这才看起圣旨内容。 圣旨内容不短,但若简化的话,其实也就一句话——准云南自行造币。 将圣旨递给其他官员传看,元景正要继续劝诫,朱雄英又从芥子袋中取出三张图纸。 “元爱卿你看,这是孤抽空设计的钱币图。 孤设计的钱币有两种,一纸币,二硬币。 它们各有面额,分别为一角、二角、五角、一圆、两圆、五圆、十圆、五十圆和一百圆。 其中一圆钱等同于大明如今通行的一枚当一铜钱。 而十个一角等于一圆,五个二角也等于一圆,以此类推。 纸币的话,统一由油纸制作,外界无可仿造。 为此,孤专门请师兄大拙炼制了十套印刷拓版。 每套拓版分为两块,沾足墨汁后,一起往油纸上一夹,便能在油纸上印出颜色、花纹、凹凸感、图像等完全相同,但单独每一张都有渐变感的纸币,就算是瞎子也能通过触摸判断真假。 而硬币的话……。” 这次轮到元景打断朱雄英了:“等一等,殿下。” “怎么了?” “拓印的模版能印出图像、花纹等相同的纸币,臣不怀疑。 可既然是一股脑的沾染墨水,怎么可能印出来后的纸币颜色会有渐变感? 而且臣看设计图上的颜色相当花俏,有的一张纸币上就有六七种颜色,这……。” “难以想象?” “是。” “这是因为它们不是普通的拓板,而是我师兄炼制的法器。 这其中涉及到复杂的炼器和阵法知识,而支撑其运作的乃是元石。” “好吧。” 朱雄英继续道:“再说硬币,一角到十圆的硬币统一为铜币,而五十圆和一百圆的硬币统一为银币。” 元景继续翻来覆去的看几张设计图,忽然指着一角、二角和五角的纸币图问道:“没看错的话,这上面的人像是殿下的?” 朱雄英笑道:“这正是我最得意的地方,怎么样,好看吗?” “那其它的……?” “一角、二角、五角的纸币和铜币图像都是我。 一圆、两圆、五圆的图像是我父王。 十圆、五十圆、一百圆的图像是我皇爷爷。” “这……不合礼数吧?” “那就改一改礼数,我以后还打算特别发行一些印着别人头像的钱。 比如某某立了大功的将领,某某需要特别纪念的人物等等。” “好吧。” 第23章 经济问题与货币,公私合营促发展 元景、袁图等官儿围着朱雄英画的钱币设计图,啧啧称奇。 “一圆硬币等于一个当一铜钱,一百圆的硬币等于一百个当一铜钱,可一百圆银币因为是银制的,跟一元硬币大小竟差不多,这倒是能省不少事。” “没错,这种大小厚薄几乎一模一样的硬币,比铜钱更不容易损坏,找零也更不容易出错。” “我倒觉得纸币的设计更好,毕竟造纸的材料是各种草木,今年砍了,明年又有,而硬币要用到金属,用了就没了。” “硬币正面是头像,反面是面额和铸造年代,纸币与之相比,正面多了些花纹,而反面……嘶,竟然画的是云南景观。没看错的话,一百圆纸币后面画的是苍山洱海?” “虽然这些钱币在云南发行尚不知能否成功,但对于钱币革新的意义肯定是有的,或可让户部那边学习一番。” “……。” “殿下,纸币发行之后,朝廷会回收吗?如果不回收而滥发,它很快就会变得毫无价值,一麻袋纸币可能都买不到一个烧饼。”袁图提醒道。 “哦?你凭什么这么说?”朱雄英问道。 “这些纸币虽然造型精美华丽,就连每种面额的纸币颜色都不同,但说到底和朝廷发行的宝钞没什么区别。 类似的东西在宋朝时就有了,前元末年民不聊生,天下混乱,何尝不是因为当时的朝廷仿效大金滥发岁钞? 怎么说呢,臣在闲暇之时研究过相关记载,发现一旦这种钞票滥发,便会打乱东西价格。 若有人赶在价格崩盘前以它大量囤积东西,则用东西换钞票的人会在随后亏得底掉,手里只剩钱。 而囤积东西的人趁机再高价卖出东西,便能赚的盆满钵满。 很多人家底本就不多,只需一来一回,立刻就要卖儿卖女。 而有权有势的人利用其中的差错,什么都不用干,便能快速积累财富。 也就是说,滥发纸币等同于向广大百姓掠夺财产。” 朱雄英大喜过望:“没想到袁图你居然精通货币学。 这可真是时也命也,合该你来当这第一银行行长。” “货币学?” “简而言之,市面上货物数量一定时,流通的钱越多,物价越高,这叫通货膨胀。 而当市面上流通的钱少了,货物就会变便宜,这叫通货紧缩。 而你发现的这一重大规律,本质上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利用信息差,在屯钱和屯货之前反复横跳,通过制作通货膨胀和紧缩来掠夺老百姓的劳动所得。 这就好像摇筛子,筛到最后,留在筛子里的都是大颗粒,掉下去的都是小颗粒。” 袁图眼睛一亮,仿佛见到了新世界。 “不想太孙竟然如此博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朱雄英笑道:“正是为了应对通货膨胀或紧缩,孤这才打算创办银行。 银行的职责不仅仅是发行货币,还在于帮百姓保管存款,以及放贷给他们使用。 通过百姓贷款频率、存款多少等,可大概推敲出市面上流通的钱币多少。 再加上其它一些数据,便可预估通货膨胀或紧缩,再通过官府干涉的手段,稳定物价。 物价稳定了,老百姓手里的钱不打水漂,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打个比方说,某老百姓今年干了一年活儿,存了一万圆,这一万圆够他吃一年,十年后这一万圆却只够他吃一个月,那就等同于他白干了十一个月。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的劳动果实永远握在自己手里,就算要刺激市场,刻意允许通货膨胀,那也得是缓慢而稳定的通货膨胀。 还是以刚才那个百姓打比方,当通货膨胀后,他的一万圆还能吃十个月、十一个月,那就不算太离谱。” 袁图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我忽然觉得殿下的这次计划一定会成功。 因为殿下的思维方式根本就超出了现有的水平。 那些土司也好,目不识丁的百姓也罢,都玩不过殿下。” 搓了搓手,袁图忽然又苦恼起来:“臣灵光一闪,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又有点把握不住。 殿下,既然通货膨胀和紧缩控制好了,可以富民,也可以毁灭一个国家,那是不是……?” “是不是可以用来无声无息干掉别的国家?掠夺他们来富有大明?”朱雄英笑问道。 “对对对,臣一下子心里踏实了,臣所捉摸不到的念头就是这个。” “现在说这事儿早了点,咱们的银行都没建立起来,以后再说吧。” “是。” 在场的没一个笨人,就算不能完全领悟朱雄英的话,多少也能明白一些。 联想到朱雄英自出生成名以来,干过不少事,最近更是灭了祸害沿海一两千年的倭奴,众人的信心强了不少。 “殿下,可以仔细说说土地国有和公私合营的事儿吗?”元景请求道。 朱雄英点头:“这两件事孤打算一起做,共分三步。 第一步,官府出资成立修路公司和建筑公司,招募百姓进行修路和建房子等工作,按月付给工钱。 这批人有钱后,消费自然就起来了,则他们路过的地方都会再额外产生工作岗位。 他们以此为业,亦能吸引更多百姓进城务工,这些人老家的田地,便是土地国有化的切入点。 另外,孤打算将百姓的土地分为拥有权和使用权。 土地国有,要的是拥有权,却不一定要使用权。 目前两权都在百姓手里,孤希望更多百姓看见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过上好生活后,会主动卖掉土地拥有权。 这就有进一步扩大了钱币流通的市场,增加更多消费。 当然,百姓若要连使用权一起卖,也行,加钱买就是。 拥有权和使用权都在官府手里后,就好办了,套用农场模式就行。 而百姓如果只卖拥有权,不卖使用权,则我们要鼓励他们利用好使用权,或把使用权租出去,让一些有头脑的人集中种植,节省开支。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除了租金,百姓在当地会没有其它收入来源。 所以孤更倾向于他们选择公私合营的模式,并且以村集体为单位。 打个比方,某村落地处平坦之地,灌溉方便,完全可以集体种植水稻。 则所需人手必然比之前少,也不会存在抢水打架之类的事情。 多出来的人,可以去干别的有价值的工作。 该村集体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他们自己吃,必然有多出来的部分,这部分由官府开办的粮食公司收购,卖到其它需要大米的地方。 同理,该村需要的其它东西,也可以向官府或其它商会、铺子等购买。 这一来一回,将产生诸多就业和交易、消费,大大提高产值,则银行可以适度增加钱币发行。 注意看,这种钱币发行不仅会解决通货紧缩的问题,而且是良性增值,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官府且不说别的收入,单是税收这一块儿,就将翻番。 毕竟一个人如果一年只能挣一两银子,那就算一万人加起来,也才一万两银子,官府就是全部征收当税,也不过才一万两。 而如果一个人一年就能挣一百两银子,一万人加起来就是一百万两,就算三十税一,那也是三万多两。” 第24章 创八司提高效率,护万民腹有良谋 听到最后,元景、袁图等官儿都坐不住了,一个个踢开凳子站了起来。 “竟然会如此!” “这就是众志成城,太让人振奋了。” “仔细想一下,确实会如此!这就好比官府征徭役修桥铺路,只要征收的人数够多,再大的工程也会做完、做好!” “殿下这一办法的精妙之处在于不仅事情做好了,还没人觉得劳累,都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所有人的付出都会产生价值回馈。” “本官大胆畅想一下,一旦这个办法真的实施起来,就好像一辆飞速奔跑的马车,到时候就不是我们强逼那些人卖土地了,而是他们自己追着喊着要上车。” “我曾听乡下一位老人讲过一个道理,他说,要想让人脱掉外衣,用大风去刮是不行的,人只会把衣裳裹得更紧,但如果用温暖的太阳去照射,他感到热了,自己就会把外衣脱掉。” “就怕时间一长,大家都向钱看了,为了钱不惜铤而走险,必须加大道德教育力度。” “……。” 听着众人议论,朱雄英松了口气:“孤本来还担心你们无法理解,会让事情变得难办。 如此正好,有你们帮忙,孤少操很多心。 你们想的不错,土司那边的土地孤不打算强夺,就连这些政策,也尽可能先绕过他们。 等他们耐不住了,上门求情,再考虑是否要普惠他们的族人吧。” “遵命。” “再者,公私合营并不是唯一的挣钱门路。 那些本来就有铺子或打算从事喜欢职业的,无需为难、强迫。 更需避免和他们恶性竞争,都是大明的子民嘛。” “遵命。” “至于公私合营的项目,种稻谷只是举个例子,完全可以走多元发展的路子,这样更有市场竞争力,也更能让云南商品早日走出省门。 各地官府要对辖区状况足够了解,努力发掘特色产业,必要时可以直接派人去村里培训村民。 孤要额外提醒的一点是,买土地所有权的公司,负责培训的公司,收购产品的公司,放款存钱的银行等,虽然都是布政使司下辖新型衙门,彼此之间也会合作。 但该怎样,就得怎样,对接合同要写的清楚明白,财务交易要透明简单,什么事都不能含糊。” “遵命。” “好,那现在孤正式任命相应官员。” “臣等洗耳恭听。” “任命袁图为滇缅第一银行行长,秩从四品,主管云南所有大小银行及各级官员薪俸发放,即刻组建滇缅第一银行、造币司及各府、州、县、乡分属银行。 任命毛贞为滇缅国土资源司司长,秩从四品,主管云南境内所有土地、河流等自然资源。 任命李林为滇缅第一住房商铺建设公司司长,秩从四品,主管云南境内所有住房商铺规划、设计、施工。 任命东方清为滇缅第一桥梁道路建设公司司长,秩从四品,主管云南境内所有桥梁道路规划、设计、施工。 任命张坦为滇缅粮食储备交易司司长,秩从四品,主管云南境内官粮储备及各项公私合营之农产品交易,并分管各级官员禄米物资发放。 任命……。” 一边说,朱雄英一边又取出一封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写了起来。 写到最后,朱雄英额外加了两段。 ——以上各司所需之不入流吏员,皆从当地秀才之中挑选。 ——所有入公职之秀才,不得再参加科举,只需接受三年一度政绩考核,卓越者亦可做官、升官,低劣者或贬或罚。 …… 随着朱雄英一通任命下来,目前所有通政使司的官儿全都被委以重任。 那些理问、都事、经历等中层官员,每个都升了二三品,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 而像是袁图这样的高官,虽然品级没太大变化,可各个都掌握了实权。 若放到外面,他们咳嗽一声就能让云南震三震。 圣旨最后这段更不用说,直接将造就一大堆吃公家饭的人员。 毕竟一下子多出了八个布政使司下辖部门,每个部门少说也得一二百人,各府、州、县衙还得依样画葫芦。 造就如此多公职的背后,必然意味着只要管理得当,他们也将为地方上造就更大益处,起到领头羊的作用。 窃喜之余,袁图问道:“殿下,您这样擅自用圣旨下令筹建新官衙,任命官员,真的可以吗?” 朱雄英笑道:“放心,这些事儿我早就跟皇爷爷通过气了,他觉得可以一试。 如果我们做得好了,其它省份也要有样学样。 为了我方便,他直接让人送了十张空白圣旨过来。” “其它省份到时候也会学?”袁图眼睛一亮,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昂。 朱雄英眨了眨眼睛:“那是当然,择其善者而从之嘛。” 袁图暗道:“如此说来,只要把这些事办好,以我等披荆斩棘开大路的经验,极有可能被派到它省主政,直接当个布政使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袁图忽然朝着朱雄英行了个大礼:“臣彻底没有疑问了,今后必定宵衣旰食,建设美好云南。” “爱卿能有这般觉悟,很好,回去后务必尽快把第一银行和造币司搞出来。 这场改革,咱们必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第一银行便是这粮草。 有关货币的一些制度和银行规章,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对外公布的。 就连随后的官衙修建、道路修建、房屋建造等,也只会由住建司、桥路司等衙门小范围低调对外招工。 因为咱们要做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春风化雨般达成目的。 而不是还没开始改革就渣渣呜呜让全世界都知道,那样只会让无脑者不明所以叫嚣,给敌人针对我们的时间和机会。” “臣明白。” 其余官员也连忙抱拳道:“臣等明白。” 朱雄英又交代道:“有关各衙门吏员招募,人力资源司这边也需隐瞒消息。 稍后孤会下达在云南境内加恩科举办乡试的公文,由你们负责主办云南改革后第一场乡试,届时孤会亲自担任主考官。 乡试过后,考得举人功名的士子可以填充到各司任八九品官员,吏员则从落榜秀才里挑选,具体审核标准你们尽快拿出来。” “遵命。” 第25章 多项目齐头并进,老百姓生活向好 r 第26章 滴血认主之存折,取钱就得滴滴血 朱雄英点点头:“老人家,发行货币和提供存取款服务,确实是银行业务。” 胖老头儿追问:“如此大的风险和劳作量,银行不赚钱,图什么呢?” 众人齐齐神色一震,目光灼灼看着朱雄英。 朱雄英笑道:“劳作量大,意味着将有一批人成为吏员,也意味着官位增多。 这将大大解决许多人怀才不遇和无事可干的尴尬,利于大明稳定,利于这一批人幸福生活,这是其一。 其二,货币稳定发行可以使得物价稳定,不至于出现一斗米今天三五文钱,明天三五十文钱的诡异局面,利于百姓过日子。 其三,优质的存取款服务将最大可能减少货币的不必要损失,更能保护百姓的生命安全。 毕竟见财起意这种事时有发生,钱存在家里,太招人嫉恨了。 至于赚钱,银行当然也是赚钱的,存钱的年化率不是百分之六吗? 之后银行会陆续推出贷款业务,贷款时间越短,贷款利率越小,但怎么也比百分之六多一些。 这中间的差价,即是银行的盈利区间。 当然,赚钱并不是银行的目的,有人家里亲人生了急病,急用钱救命,借不到,来银行贷款,救下命了,钱再慢慢还,这是银行乐见的。 有的人有好的赚钱项目,但缺钱做本钱,想跟人借又借不到,来银行贷款,赚下钱了,再连本带利还回来,这也是银行乐见的。 而在赚钱过程中,该人需要进货,需要找人,卖出货物时又能给购买人提供便利。 一圈下来,带来不少就业,解决不少问题,使得一圈人的生活都逐渐好转,这更是银行和朝廷乐见的。 老人家,还有诸位,孤讲的够不够明白?” 胖老头‘噗通’就给朱雄英跪下了:“大明有殿下这样的皇太孙,是大明之福,百姓之福。 小老儿听明白了,这就回去让家里把所有钱都存进银行,只留日常花销所需零钱。” 朱雄英笑道:“记得把零钱兑成新钱。” “遵命。” 除胖老头儿外,另有一些人也都听明白了,纷纷表示要存钱。 还有一部分人虽然不太明白,但见这几位有头有脸的人都表态了,便也跟风表态了。 但仍有相当一部分人改不过来观念,决定观望一番。 朱雄英是姜太公钓鱼——毫不强求,讲完话便来到隔壁考场,和一众学政官一起商讨考试题目。 太孙一走,胖老头儿等人终于不用诚惶诚恐,纷纷涌入银行看热闹。 “嚯,好大的客厅。” “居然还有给客人休息用的凳子,想的挺周到。” “那些坐在玻璃窗口后面的,便是负责接待客人的吏员?” “窗明几净,房屋高耸,和一般衙门区别真不小。” “……。” 眼珠转了转,胖老头儿有心先试存一笔钱,于是掏出一百两银子递进窗口。 “我要存钱。” 年轻的吏员微笑道:“好的,请稍等。” 称量、检验过钱数,吏员拿出一张油纸:“请问您的姓名是?” “张戒初。” “您的存款金额为一百两,可兑当一铜钱十二万枚,即新币十二万圆,您认同吗?” “是这个数。” “好的。” 吏员提起一杆毛笔,蘸了蘸小瓶里的神秘墨水,在油纸上写下十二万圆。 将油纸递给胖老头儿,又递给他一根针:“请刺破指头,挤一滴血到纸上。” 胖老头儿打了个寒颤:“那多疼啊,不刺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拓印油纸的拓板是太孙殿下请全真高功周玄朴(大拙)炼制的法器。 从这件法器上拓印下来的存折,本身附带一道小型阵法。 这道阵法会由血液激活,激活后便处于失效状态,需要搭配我这里的拓板才能再次激活。 失效状态下,我之前的字迹跟拓印上去的那些字全无二致,无法进行涂改。” “避免有人造假是吧?” “是。” “那如果是其它懂得阵法的人……?” “老人家请放心,我用的墨水是特制的,用它写上金额,再滴下血液,整个阵法才算彻底完成。 如果有人试图更改阵法,并不能直接更改数额,而是导致存折上的文字缺失或错版。 只要他敢把存折递过来,我们立刻就能发觉。” 胖老头儿吃了一惊:“这样的话,还真是安全,不用担心存折被抢。” “是的。除此之外,殿下正在加大拓板覆盖。 当整个云南到处都是银行,就算您的存折丢了,也能通过滴血而查到您的余额。 并在收取一部分手续费后,给您换一张新存折,旧的存折自动作废。” “这又是怎么搞的?” “简单来说就是,您手里的存折现在还不算完全弄好,它还需要在我手里用拓板盖一下,记录血液信息,下次您要补存折,得再滴一滴血证明您是您。” 胖老头儿打了个哆嗦:“不是吧,又要滴血?那下次继续存钱呢?” 吏员笑了笑:“存钱就不需要滴血了。” “这样岂不是不安全?万一存折被偷了呢?” “有人拿您的存折往里面存钱,您竟然会觉得不安全? 如果是我,我只会感激这位好人。” “说的也是。那取钱呢?” 吏员早看出这个胖老头儿是个没胆的人,和善一笑:“取钱的话,和补存折一样,必须证明本人是本人,也得滴血呢。 所以如果不是非要取钱的话,最好还是别总取。 或者一次多取点,省得血滴太多,头晕。” 胖老头儿:…… …… 与此同时,景福山上。 已经连续好几天没休息好的大拙打了个哈欠,眼神麻木的结束了枯燥单调的炼制存折拓板的工作。 “太孙他……简直是魔鬼!” “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啊!” 神丹往嘴里塞了颗破障丹,一边嚼一边说:“谁叫你是大明唯一一个又精通阵法又懂得炼器,还总能搞点别人意想不到的法器的六公级高手呢,他就是想找别人替你也做不到。 就算勉强有人做到了,万一留下破绽,被人抓住做手脚,太孙的整个计划怕是要夭折。 要是累了,你不会停一停吗?他又没让你没日没夜的炼制。” “不行啊,睡觉都睡不踏实,还不如一口气早点炼完。” “为啥?” “梦里头都在炼制这破拓板。” 神丹:…… 第27章 毕业即官场就业,时机到鼓噪卖地 “第一银行、国土资源司、住建司、桥路司、商业司、宣传司、粮储交易司、人力资源司、统计司。 标儿,你帮咱数数,我怎么数好像都不止八个。”武英殿中,朱元璋嬉笑道。 朱标道:“确实是九个,但宣传司虽然也叫司,司长却只是从六品,跟其它八司不能比,所以实际上还是八个。” “不是还有个航空公司吗?” “船队规模较小,所以也只挂靠在布政使司下面,和宣传司差不多。” 朱元璋咧着大嘴笑道:“咱那日看完雄英来信,本就拍案叫绝,这次收到锦衣卫密报,更是惊为天人,咱孙儿真是腹有良谋。” “是啊父皇,就算不是生在皇家,以雄英的才能,当个宰相绰绰有余。” 朱元璋:o(* ̄︶ ̄*)o …… 其实朱雄英本想把宣传司和航空公司也提到司级。 无奈航空公司目前只有两艘飞舟,绝大部分百姓也还搭不起飞舟。 至于宣传司,其重要性固然不言而喻。 但一来缺乏有效传播途径,二来改革之事暂不易宣传。也只好委屈下宣传司了。 经过九日奋战,一众考乡试的秀才终于可以解脱。 而朱雄英等考官则还需秉烛达旦批改试卷。 又一连在考场待了四天,朱雄英等人这才各回各家。 凭借这场考试的成绩名单,人力资源司头一次在云南展露其巨大作用和权限。 所有本次乡试考中的举人,统统被安排到了各司当官儿。 而落榜秀才,只要他们愿意,也都被任命成了各司吏员。 收到通知时,所有考生都懵逼了。 尤其那些没考中的秀才,心情跟坐过山车似得,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又冲上顶峰。 整个任命过程之快,更让许多求官无门、只能等下次会试的老举人们咂舌不已。 什么时候在大明做官竟是如此轻巧的事儿了? 不是说各衙门都无空缺,而候补者多如过江之鲫吗? 哪怕之前东海四省各衙门建立,调集各地举人充任官员,也不曾如此高效和不挑剔。 就跟……急着嫁人的寡妇似得。 云南官衙是有多缺人啦!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这些老举人三五成群前往人力资源司打探情况。 然后他们就都走不掉了,统统被打包,分派到了各个衙门。 什么?八司快塞不下了? 好说,往府、州、县里塞就是了。 反正这些衙门也得改组,设立相对应的八厅、八局、八房,官员缺口极大。 当这些人陆续赴任,各地官衙也都将原来的六房改组了。 所谓六房,即对应六部的礼、吏、户、兵、刑、工房。 它们负责的事务跟六部基本相同,除了向现管知府、知州、知县负责,还归六部管理。 和他们一起下放的,还有已经在八司有过执政经验的低级官员。 这些官员放到地方上,官职相对可就不小了,主管一厅或一局、一房绰绰有余。 在这些人带动下,大到一个府,小到一个县,纷纷实行起新政。 大量抽空务工的百姓被招募。 一栋栋新房子拔地而起。 一袋袋子钱被发了下去。 许多人不说发家致富,生活比起过去可好太多了。 消费的增多,让更多农产品和其它产品有了销路,连带着让部分百姓和商人、工匠也跟着受了益。 见这行真的有搞头,不少农民都自发申请加入了所在住建公司、桥路公司,端起了铁饭碗。 截止洪武二十年年末,改革已经正式进行了七个多月,虽然还没见到太大成效,但已经彻底覆盖了全云南。 各地的一些小变化还是有的。 比如各县城的进出主路由土路换成了水泥路。 再比如某些人家的房子由低矮茅草房换成了二层楼房。 再再比如某些人口聚集的小城里,多出了一两家学堂。 等等等等。 而要说最不起眼却又覆盖最广的变化,则莫过于许多百姓家里的钱。 统统换成了新币。 除夕前一天,朱雄英领着依旧一言不发的段宝去了趟云南府某乡村,进行实地调研。 调研结束后,朱雄英在家中有一只折耳根小妖精的老张家吃了顿饭,这才骑马回城。 此次调研结果让朱雄英很是满意。 回来后,他立刻召见了住建司、桥路司和宣传司司长。 “三位,是时候鼓励官府名下的工人们卖掉自家土地拥有权和使用权了。” 三位司长神色一喜,纷纷抱拳领命。 几日后,各工地陆续张贴出大字报。 ——鉴于我司许多工人忙于工作,数月见不到一次亲人,我司为鼓励尔等将亲人接来城中同住,现特别推出员工房政策,以原定两千元一平售价的八折、即一千六百圆每平的价格出售由住建司统一规划建成之各县城房屋给本公司所有在职员工、临时工,每人限买一套,欲买者去工头处登记,等候分配。 ——恐众人钱财不足,我司与滇缅第一银行交涉后,推出官府在职工匠低息贷款服务,所欠缺房款可以向第一银行贷取,分五年还清,五年贷款利率仅为百分之三,低于存款利息。 ——打个比方,如果要贷款十万,那就是一共三千圆利息,每年要还六百圆利息,每月还五十圆。 ——特别警告,购房信息我司和银行都能看见,切莫胡乱乱款,从中牟利,一旦发现,决不轻饶。 ——又因国土资源司近来了解到许多我司工人急于挣钱,疏于田地劳作,本欲下令处罚,是我司司长以尔等家中土地有亲人耕作,并未荒芜而反驳,这才使其免于追责。 ——然尔等买房后,将亲人接来,恐路途遥远,无法及时照顾田地,故我司与国土资源司协商多日。 ——协商结果为,若尔等不想再种田,可将田地拥有权与使用权卖给国土资源司,以后专心以务工为主。 ——若尔等想保留一份退路,也可只将田地拥有权卖给国土资源司,保留使用权,但需派人或雇人耕种土地,不可使其荒芜。 第28章 官民一心奔小康,经济腾飞不是梦 官府的公文发布当晚,那几个当初打头报名做工的宣传司外派人员又又一次当起了托儿。 “兄弟们,要我说啊,买房这事儿靠谱,你们想想看,做足一个月短工,就有三千圆钱,正式工更是工资高达三千五百圆,都够买两平多房子了。” “说的是啊,那些房子还是咱们自己或兄弟单位建的,质量肯定没的说,住起来放心。” “就是每栋楼都有五层,高了点。” “不高,不高,以咱们现在在建的这栋楼来说,二三四五层楼是住人的,一楼是厨房和公共澡堂,又不用提水搬柴爬楼,顶多就是上下楼要多走走,就当锻炼身体了。” “以咱们的工资,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而且城里比较好找活路,到时候还能让家里人也干点什么活儿,那日子不得起飞啊,还留在农村种什么田啊,一年下来存不上几斤谷子,碰上天灾还容易闹饥荒。” “就怕这日子不稳定。” “有啥不稳定的,没看咱们在建的都是桥啊、路啊、房啊,那些官衙除了银行外,都只是简单搞了一下,工程还多着呢,怕是干一辈子都干不完。” “一个正式工干一个月,就能买两平新房,干一年就是一个房间,要么贷点款,反正利息也不贵,要么干脆把家里的田地卖了,直接全款买房,省得每个月还贷款,还得操心家里田地没人种。” “照云南这个局势,有钱人肯定越来越多,到时候不少人往城里跑,房子可能就没这么好买了,万一有人争抢,必然抬价,现在不买,将来兴许要花更多钱买。” “……。” 随着这些人有意引导,各个工地的更多人加入了讨论当中。 讨论到最后,人们基本都坚定了心中选择。 第一类,打算卖了田地和老家房屋,搬城里住,全款买房。 第二类,打算卖了田地拥有权,保留使用权,留条退路,搬城里住,贷款买房。 第三类,纠结许久后,还是下不定决心,准备观望观望。 …… 一批人卖了土地,搬去城里,由农民正式转为工人。 一批人卖了土地拥有权,也搬去了城里,但使用权仍然保留,由父母种植,或租给同村的人。 还有一批人什么都没做,保持现状。 在朱雄英看来,他们的选择都没错。 因为选择本身就不存在对错。 人都不是傻子,仔细思考过后做的决定,往往是最适合自己的。 朱雄英也没想一口气把改革搞完。 当国土资源司把已经买上来的土地拥有权和使用权统计上来后,朱雄英下令商业司和粮储交易司率领各下级衙门,开始就这部分土地进行开发。 适合种粮食的,便尽可能多与其他村民置换,将公家土地转移到一处,再由专人种植。 如此,很快云南便多出了许多小型农场。 适合种植经济作物的地方,便尽可能多种一些经济作物,雇佣有闲暇的村里人帮忙必不可少。 如中药等,除了种植,也可进行炮制,价钱更高。 若是碰到某村里有大夫的,那更好。 像是六味地黄丸、归脾丸、附子理中丸等中成药,直接可以雇人原产地大规模制作,再卖给药房、医馆,赚的钱只会更多。 土地的高效率利用,带来的是粮食和其它作物的增产,衡量的数据之一便是钱。 而增产之后,意味着有更多人可以从农田里脱产,进入别的行业,甚至进城。 农村人向城市转移,意味着城市里的百业将得到兴盛。 而农村的粮食也将更有市场,趁机涨一涨价并不为过。 部分只卖拥有权的百姓依旧在农村种田,交的税也还是那么多,就仿佛官府只是就拥有权买卖名义给农民发钱似得。 越来越多农民开始架不住心中火热,也把拥有权给卖掉了,换成了钱。 于是土地资源司得到了越来越多地契。 其中甚至包括房契。 有的人搬走了,老房子自没必要放着,能卖点钱是点钱。 而土地资源司将这类房子整合起来,可以给农场种工住,也可以推掉改成田地。 部分土豪劣绅这时终于瞅准时机,想要收购一部分,或是炒高价格。 但百姓有官府兜底,又岂会相信土豪劣绅? 几乎所有想要买卖土地拥有权和使用权的百姓,都是在与官府交易。 到了后来,除土司下辖区域和地主士绅家的土地,其它云南区域里的土地在名义上都归布政使司所有。 如此,便初步消灭了地主土绅吞并土地的可能。 除非他们官商勾结,设法吞并国有资产。 随着越来越多人搬进城,事实上云南的可耕种面积是在增加的。 城里房多是五层,相当于把原先的房子摞起来了,自然省地方。 官民一条心所带来的,是经济的另一波腾飞。 在各司和各地官府扶持下,越来越多没有卖掉土地使用权的村子成立了村集体,按照计划经济的原则进行种植、生产等。 于是乎,云南地面上涌现出许许多多的道地产品,在市面上大受欢迎。 如大理松茸、丽江大米、王家麻布、张家湾黄芪……青龙山大樱桃等。 这些特产,有的完全出产于原先的国有农场,有的出产于朱雄英后来收购规划的国有综合农场。 有的是公私合营的集体,有的是村民自发组成、努力的成果。 它们的售价其实不算贵,最起码比大明其它地方的特产来说贵不了多少。 但因为集中劳作、种植,成本是大大降低的。 而市场够大,吃得下这么多货,所以在自给自足的前提下,他们收获了大量钱币,并用其中一部分钱币购买了许多别人家的特产。 用宏观眼光来说就是,大家的工作效率变高了,往来运输变简单了,无可事事的时间变少了,可耕种的土地变多了,最终获得了更多成果。 并经由各种途径交换了别人的成果,在中间环节造就了许多岗位,让更多人得到了分润利益的机会。 第29章 蓬勃发展新云南,年方十八齐俏太孙 r 第30章 笑盈盈父子团聚,得大将段宝归心 洪武二十五年三月,奉皇帝之命,背负着满朝文武期待,太子朱标莅临云南视察调研。 …… “所以呢,雄英你是怎么解决部分底下官员各种做计划、瞎折腾问题的?”初步了解云南情况,太子爷饶有兴致的问。 “云南不是七府五十五州嘛,孩儿直接给画了一个大方向设计图。 严格规定七府府城必须环绕省城,各府州城必须环绕府城,各州县城必须环绕州城,各县乡镇必须环绕县城,各乡村必须环绕镇子。 以达到层层递进、周全各方、雨露均沾的效果。不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乱改乱建,不得造成某些区域成为生活不便的偏远区域。 孩儿又规定各城必须保持一定体量,不能太小,否则城市功能不到位,辐射不到辖区内每个角落,但也不能太大,否则会吞食其它区域利益。” “类似同心圆?” “父王总结的很好,常住人口超过百万的省城是全省圆心,其它城镇以它为中心四散,形成一环又一环,再经过飞舟和通畅的各种道路,最终达到互通有无的便利交通。” “然后呢,效果如何?” “以最偏远的边境地带王家村的百姓而言,村里一半人当起商人,往来于省城和边境,常与外国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 而另一半人则依旧以种田、狩猎为生。 因为一半人离开,剩下一半人的房子可以修的更大,彼此房子的间距也更大,这些间距可以让他们种些花草树木或各种蔬菜,居住环境大好。 村里田地、山林也因为一半人的离开而显得空旷,剩下的一半人操持一年下来,缴了税,剩下的粮食等作物足够养活一家老小不说,还能卖掉许多,换成钱款。 该村子离所在泉水镇是全镇最远的,但也只有十多里路,走路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该村子目前已经通了水泥路,虽然只有一丈宽,容两辆马车通行还是没问题的。 村子通往镇上的路上,会经过其他村子,于是王家村有专门赶车为生的人,一路顺带接上各村乘车的人,一天跑个两三趟来回,赚的钱不老少。 到了镇子,用家里的钱,他们可以买到一切基本日用品,各种其它消费品虽然种类少了些,但对于王家村百姓而言,倒也足够。 拿海产品为例,如今东南沿海、尤其东海四省的海产品在云南卖的特别好,有钱人嘛,就爱吃这口。 据儿臣所知,靠着贩卖海产品的航路,多地百姓都发家致富了,就连前线渔民,生活也得到改善。 泉水镇只是个小镇子,并不具备飞舟通行的便利,想吃鲜活鲍鱼龙虾之类的海产品是天方夜谭,除非镇上有钱人专门派人快马去县城买。 但干鲍鱼、干鱿鱼、干虾米、海带、裙带菜等海产品干货,哪怕是泉水镇集市,也能买得到。 换言之,王家村的人如果爱吃这些,也可以买得到。” 朱标听的大为喜悦:“听说云南百姓已经流行一天吃三顿饭?” 朱雄英道:“是啊,部分城市里甚至流行起第四餐——宵夜。” “我还听说肉类在云南已经不是让人眼馋的东西?” “对,因为孩儿早就意识到肉类重要性,当初特意在云南各个地方规划了几百个山猪、走地鸡……肉牛养殖场,每天出产的肉类甚至多到可以往外省卖。” “做的好啊雄英,就因为你们这里往外卖的肉多,大明其它省份的肉类价格都下去了一些,老百姓偶尔也舍得买一点吃吃。” 朱雄英:o(* ̄︶ ̄*)o “我还听说云南这五年来诞生了许多妖精,也有许多妖精进化到了更高等级?”踮起脚揉了揉面庞仍带着三分稚气的儿子的头,朱标笑问。 说起这个,朱雄英可更来劲儿了。 “是的父王,过去五年,云南平均每年都要新诞生五百只左右的妖精。 而进化的妖精则平均每年在三百只左右。 光是去年一年,公家和百姓家里进化而成的大妖精加起来就有十六只,云南农场那边更是有只木瓜大妖精进化成了妖精王,我给她取名叫做有容。” “木瓜可是好东西,能吃还能入药,哪天我要去看看他。” “木瓜确实能入药,可以舒筋活络,化湿和胃,治疗风湿痹痛、经脉拘挛、脚气、上吐下泻等病都有奇效。” 朱标笑问:“看来你跟戴神医学医学得不错。” “孩儿原先就跟着师父学过各种道家经典,那时候也是看过黄帝内经的。 到云南后,一到闲暇时间,便跟着戴神医去朝廷办的免费提供医药的惠民药局给人看病,如今假假也算是个大夫。” “你是为了将来学炼丹做准备?” “是,戴神医、师父、段功等前辈都说过,炼丹跟大夫配药是一个原理,只要念头通了,大夫炼丹或炼丹师当大夫,都是手到擒来。” “可是炼丹还需要火系妖精相助吧?你想八牛了吗?” “当然,但不只是八牛,孩儿还想皇爷爷皇奶奶和母妃、七牛、白明、和花、和叶、和平他们。” “那好,我会在云南各地视察一段时间。 你抓紧时间把事情交代下去,到时候和我一起回去。 正好你也到年纪了,等回到京城,父王亲自给你挑一个正妃,让你彻底转变为一个男人。” 朱雄英笑着点头。 其实两年前我就在秋雅身上体会过真正的男人的快乐了。 …… 又在省城待了两天,领略了一番边陲富裕之地的人文风貌,在一个和煦上午,太子朱标轻车简从前往云南农场。 临走之前,朱标特意把段宝喊了过来。 “段宝,在太孙身边待了五年,你还没回心转意? 无论成王败寇的臣服,亦或为国为民的效忠,对仁义德政的感念,你都有充足理由投效大明。 是还忘不了你父亲之死吗? 放下吧,你父亲本身就已经选择了太孙做术法传人不是吗? 他会死在太孙手上,一是他乐意,二是想为太孙扬名,你是个有智慧的人,该了解才对。” 段宝神色大动,转头看着太孙,脑海之中不断闪过伪王治下百姓生活状况画面。 又想到太孙一次次下乡调研,通宵达旦制定各种计划,硬生生在五年间就把云南建设的好似换了人间,终是被击溃了倔强的心理防线,‘噗通’跪倒。 “从今往后,臣愿为大明赴汤蹈火。” 朱标笑着点了点头。 朱雄英道:“如此甚好,你之后也随我回京吧。” “是。” 第31章 朱雄英安排继任,太子爷巡视云南 送别父王,朱雄英回到布政使司衙门,命人喊来元景和袁图。 朱雄英道:“两位爱卿,孤即将随父王回京城,云南便交给你们了。” 元景不舍的说道:“一晃都过去五年了,五年以来,承蒙殿下关照教导,臣预祝殿下一路顺风。” 袁图道:“在云南这几年,殿下做出的成绩有目共睹,确实是时候回京城将云南经验推往全国。” “我离开后,布政使司便交给你们两人,元景为左布政使,袁图为右布政使。 至于你们原先的按察使和第一银行行长职务,分别由李林和王争先接任。” 二人神色一喜:“遵命。” 朱雄英随后又让人去喊花炜。 三日后,花炜风尘仆仆而来。 “属下见过殿下。” 朱雄英笑道:“花炜,练兵五年,也盯了各邻国五年,有何成果?” 花炜答道:“得益于军中伙食一年比一年好,属下练兵成果颇丰。 眼下整个云南都指挥使司下辖百万将士中,有十侯级高手三人,八良级高手三十人。 其余人等也都比五年前更有战斗力。 只是邻国那里嘛,伪王全线防御,白古王朝也在边境屯了重兵,澜沧王国边境常有象兵巡逻,都对我国颇为重视、忌惮,暂时并没有很好的出兵时机。 但若是再过几年,情形就又不同了,安南王国虽然被伪王占据不小地盘,然不思改革,亦不思一致对外,朝廷各派系仍在互相倾轧,内乱爆发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我们便可以找个由头趁机过去连同伪王一起收拾了。” 朱雄英肯定道:“士兵伙食提高固然不错,可他们能成才,也得仰仗你练兵有道。” 结合已知的讯息,朱雄英又道:“安南陈朝外戚当道,治理混乱。 看苗头的话,确实要不了几年他们就得内乱,伪王必然趁机出兵,到时云南这支精兵便有用武之地。 所以我会向皇爷爷请旨,这次你就不跟我一起回京城了,你对云南够熟,我也信得过你,便继续留在云南执掌军权,等待时机吧。” 花炜愣了下:“殿下要走?” “父王说让我跟他一起回京,还说要给我说个媳妇儿。 我也好久没回去了,想念家里的亲人和妖精呢。” “是啊,就连殿下您最小的那两位皇弟,现在都已经入读大本堂了。” 朱雄英感慨一笑:“被你说的我都归心似箭了,等父王调研回来,我们即乘飞舟入京。” …… 听闻太子来到云南,蜗居多年的沐英专程来到太子必经之地等候拜见。 兄弟俩已有多年未见,见面时都感慨不已,直接找了家镇上的酒馆,一边吃喝一边说笑。 之后,静极思动的沐英提议加入护驾队伍。 朱标欣然同意。 于是之后的调研,成了兄弟俩把臂同游。 二人既去了有容所在的云南农场,也去了云南规模最小的山顶农场。 之所以规模最小,是因为此地原是宋末时逃难的几家人的定居之地,从来不跟山下人往来。 还是国土资源司的一个吏员无意中发现山上有炊烟,这才发现他们。 在官府动员下,几个在山顶上生活了好几代的家族这才下山安家。 后据调查,他们开发出来的土地很适合种当归。 于是当地官府撤回了放弃这里的公文,转为派五个种工过去驻扎,专门种植当归。 朱标随后又带着沐英去看了云南第一牧场及放养在那里的牛群、羊群等。 有时他们还会就近在路过的村子里借宿。 期间自然少不了询问村民们的现状和对太孙的看法。 路过大城市时,二人也会带人进入体验下不同的生活风俗。 他们在许多百姓家里见到了可可爱爱的妖精。 也见过养老院里组团养老的孤寡老人。 他们在许多地方看到了窗明几净的教室和成群结队的小学生。 也看到了正在施工的马路、高楼。 简而言之一句话,云南一行,太子也好,沐英也罢,其他随行人员也罢,都大大长了见识,有点舍不得离开。 这日,太子一行人来到了最偏远的边境县——拜龙县。 之所以特意在这停留,是因为拜龙县的拜龙农场有一只芡实大妖精。 芡实作为一味药材,所诞生出的妖精本就是稀罕物,何况还是一只大妖精! 更何况拜龙农场在级别上只相当于一个村。 这就跟一个普通家庭却掌握了一辆黄金打造的马车似得。 拜龙农场之所以能有这样一只大妖精,完全是运气好。 这只大妖精并非农场原有的妖精进化而来,而是农场几只妖精跑出去玩儿,从野外给勾搭回来的。 当时农场的种工还以为它是上司发下来的妖精,可一看它的额头,居然没有点黄色的戳。 种工连忙将情况上报。 场长得知消息,惊得鞋都顾不上穿,连忙跑去查看。 之后各种哄啊、逗啊,这才得知了芡实大妖精的本体位置,连忙带人将其移栽到了农场。 自那之后,拜龙农场扩建,直接把农场旁边的一个湖泊给圈了进去。 只因芡实又叫鸡头米,是一种睡莲的果实,要想让芡实大妖精作用最大化,非得有一大片水域不可。 拜龙农场这让云南农场那边都求之不得的机遇和妖精品种,自然能引得太子殿下的目光。 事实是,消息传到朝廷,就连皇帝都很高兴,亲自下令给拜龙农场全体人员下发了共计一百万奖金。 和沐英一起在拜龙农场逛了逛,并亲自体会了鸡头米的采收,太子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没记错的话,泉水镇是拜龙县所辖吧?”回到马车上,太子命人喊来陪同的知县,询问道。 “回太子的话,确实如此,但泉水镇离白古那边更近了,不太安全。”知县道。 “那王家村呢?” “王家村是泉水镇最偏的村,站在村里都能看见白古国土。” “就去那里,孤想看看太孙特意提过的村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 “无需担心安全,这么多人跟着呢。” “遵命。” 第32章 太子爷途中遇险,真魔主宛如天降 太子在王家村的体验一如云南其它地方。 这让太子十分满意,确认太孙确实做到了对辖区内的全盘掌握。 “差不多该回京了,沐英,要和我一起回京拜见父皇吗?”在村长家吃了顿午饭,太子让随从付了饭钱,转头问沐英。 “臣倒是想去京城拜访皇上皇后,可身为勋贵,无朝廷旨意,不好随意离开。”沐英苦笑道。 “无妨,父皇母后也很想你,特意叮嘱过,若你在云南暂时无事,可以回京住几天。” “那好,臣随太子太孙一起回京。” “嗯,走吧。这次就不乘坐马车了,直接坐飞舟。” “是。” 一行人上了飞舟。 飞舟即刻扑腾翅膀升高,消失在王家村众人视线。 航行了约莫一炷香,飞舟来至一处无名高山上空。 忽然,一道刀芒自山顶放射而出,拦在了飞舟必经之路上。 不等飞舟上的人反应,刀芒从上往下狠劈,仅一刀便将飞舟砍成两半。 察觉到危险,朱标、沐英、心米和尚连忙飞出飞舟。 其余飞舟上的人却没这等功夫,不少人直接被刀气波及斩杀。 纵然那些反应及时的,也没逃过飞舟坠地后舟毁人亡的下场。 “殿下,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由臣断后,您速速撤离,大明不能没有您这位太子!”落在一棵树梢上,沐英兀自后怕不已,快速冲着不远处的朱标说道。 朱标摇了摇头:“怕是来不及了。” 朱标话音刚落,树林便被四面八方的打扮怪异的人群给包围了。 ‘咻’的一声,山顶之下飞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朱标三人猜到他就是方才出手之人,连忙上下打量。 此人约莫三四十岁,赤膊上身十分精壮,一张方脸透着坚毅,眼睛炯炯有神,鼻若悬胆,霸气十足。 他双手手臂上各自带着一件红色护腕,右手持一把造型诡异的血色弯刀,下身穿着黑色麻衣粗腿裤,浑身透着股未开化的野蛮血腥。 朱标目光快速锁定此人手上弯刀:“传世神器!你究竟是何人?” 霸气男子瓮声瓮气应道:“问别人姓名之前,难道不该先通报自己的名字?” “你连孤是谁都不知道,便悍然出手?” “我虽不知你是谁,却知道此地被段功称作云南,而飞舟是稀罕之物,故断定你非富即贵,甚至可能是段家之人,这才拦路问话。” “段功?” 朱标三人微微一怔。 段功都死了快十年了,居然还有人提起他。 而且这人和其手下,还都跟从山林里钻出来的野人似得。 沐英问道:“尔等是哪国人?所为何来?” 霸气男子‘哼’了声:“你们似乎没搞明白自己的处境,随时都能被捏死的蝼蚁,有什么资格问东问西!” 朱标三人皆被激怒,更不可能告知其真实身份。 “殿下,怎么办?”沐英小声问道。 “杀出去!” “是。” “孤来开路。” 说罢,朱标祭出神剑葫芦。 顿时众剑齐飞。 朱标手一指,其中十柄剑携带惊人剑气直奔霸气男子。 另外的剑则全部飞向男子手下。 又尤以东北方攻势最猛。 因为那里离省城最近。 朱标本以为可以拖延住霸气男子,同时攻破东北防线,趁势突围。 不料那霸气男子仅仅随意挥动几下弯刀,便将十柄飞剑的剑路整个打乱。 ‘咔嚓’‘咔嚓’。 十柄飞剑不由自主的在树林中乱飞,斩断无数树干树枝。 而攻向其它方向的飞剑,皆被四个略小一号的壮汉挺身阻挡。 就连朱标最在意的东北方,也被一个壮汉举起一面盾牌悉数将飞剑挡下。 “这四人起码也是六公级高手!”朱标心惊道。 “他们到底是哪里跑来的人,就算白古王朝或伪王或安南国全国出动,也凑不齐这么多高手吧?”心米和尚疑惑道。 “一点都不爽快,你们可真让人恼火!”霸气男子忽然怒了,挥舞弯刀突然来到沐英面前,猛的一刀劈下。 沐英前些年就被朱雄英评为十侯级高手,是中年一代翘楚,几年和平生活过下来,他得以有更多时间打磨武艺,于去年冬月时突破至六公级。 面对敌人攻击,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左手使出如来神掌,试图将刀锋拍偏,同时右手蓄势,想在防守之后抢先攻击。 不料那弯刀竟好似泰山压顶,沐英根本就撼动不了! ‘噗呲’一声,沐英左臂直接被切断了。 沐英疼的汗都冒出来了,但右手仍然去势不减拍在了汉子胸膛。 ‘砰’的一声炸响,沐英被震飞出去。 而那汉子。 纹丝不动! 混不在意的拍了拍胸膛,汉子赞赏道:“有些实力。” 沐英瞳孔一缩,有些绝望。 这人……竟强悍至此! 再偏头看了看围上来的汉子的属下,沐英自知生还无望。 “我可以死,太子必须活!” 沐英忍着伤势爬起,悍不畏死继续冲向那霸气汉子。 心米心中也有了觉悟,提着禅杖就要左右围攻。 汉子微微偏头,躲过率先劈来的禅杖,左腿随后踢出。 心米躲闪不急,直接被踢飞数十丈,撞断好几棵碗口粗的树,砸落地面后,直接倒地不起。 朱标见状,心焦不已。 “细川赖之被围攻那次,也不曾如此快速解决冯胜等人。 六公级高手在此人面前,竟如砍瓜切菜一般,论战斗表现,比湄洲海战时的陈通微老道长还强! 莫非此人已达到四老顶战力?” 有念及此,本就不想抛下同伴独自逃生的朱标直接绝了突围的念头。 “那汉子,你不是问孤是何人吗?便让孤告诉你!” “哦?终于肯说了嘛?” 朱标温和一笑:“孤姓朱名标,乃大明朝太子,当今开国洪武皇帝的嫡长子。 孤不得不承认,你很强,可你不够强,最起码比起整个大明朝,你还不够强! 记住,汉子,要努力变强啊,不然不久后的将来,你和你的臣属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话毕,朱标念头一动,将所有飞剑聚集于自己身前,高声念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第33章 太子爷惨遭横死,苏秀秀尽吐前情 感受到太子爷临死一击的决心,神兵葫芦颤动不停。 所有飞剑也跟着发出剑鸣,剑气纵横万千,披荆斩棘,天地都为之失色! 积蓄到最高峰,朱标猛地吐了口血,血花悉数落在飞剑之上。 下一刻,朱标轰然倒下。 而所有飞剑在同一时刻宛如下坠流星,你追我赶直奔霸气汉子。 这一招的表现力,直接突破六公级高手的极限! 霸气汉子眼睛一眯,一边向前,一边挥动弯刀不断格挡,好似一艘逆流而上的小舟。 须臾过后,飞剑后继乏力,纷纷飞回神兵葫芦。 而霸气汉子距离原先站立的地方,已足足退后好几丈远,地面被他的双脚生生拖出两道一指深沟壑。 霸气汉子皱眉看向左腹。 忽见一道一指长剑痕显露,血流不停。 “不愧是被段功特意提及的大明太子,有些实力和气魄。” “本魔君记住你了!” 目光一转,霸气汉子看向目眦欲裂、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尸体的沐英,正欲开口,沐英忽然怪笑起来。 “很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杀了他!你们竟然杀了他! 从今往后,哪怕躲到凌霄宝殿,亦或是十八层地府,皆无尔等活路!” 又披头散发的仰天狂笑了几声,沐英忽然吸来两片叶子,猛地掷出其中一片,结束了昏迷不醒的心米的性命。 “你我能与主同死,十分光荣,好过做人家俘虏千倍万倍。” 说罢,沐英抓着第二片叶子猛地一抹。 光芒闪过。 下一刻,沐英的脑袋从脖子处滑落,滚碌碌滚了几下,停在朱标尸体旁边。 霸气男子眉头紧皱。 那四个六公级属下走了过来:“魔君,接下来怎么办?” “将此三人和他们的属下一起厚葬。”魔君道。 “是。” “段功好些年没来见我,大明太子又堂而皇之的在云南境内驾乘飞舟,看来段功已死,云南已被收复。 但我谅这短短时间,他们没法获取民心。 咱们便先尽快将云南打下,再整装待发,以此地为跳板,俯视整个大明。” “魔君英明。” …… 同一时间。 省城。 布政使司大门口。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直冲布政使司。 守门士兵连忙阻止,却被她轻易躲过,或直接点了穴道。 轻易进入府内,沿途凡是想阻拦或开口询问的人,皆被乞丐制住。 一路来至布政使司衙门后院,乞丐忽然停住。 正在后院赏花的朱雄英听到动静,回头与其对视:“你是谁?” 乞丐看了看朱雄英,忽又看向石桌旁喝茶的段宝:“宝儿,你还活着!” 段宝猛地站起:“你是……秀姨?” 朱雄英有些反应过来了:“秀姨?苏秀秀?” 乞丐点了点头:“太孙,你长大了不少。” “秀姨,你把我爹的尸体埋在哪儿了?如今我已追随殿下,我爹的尸体可以葬回段家祖坟了。”段宝道。 苏秀秀低声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呵呵呵呵呵。” 朱雄英和段宝对视了一眼。 她好像……? 有些精神错乱? 苏秀秀忽然渣渣呜呜的高声道:“云南,不,整个天下都要遭殃了。” 朱雄英问道:“你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哈哈哈,我把魔界大门的封印破掉了。” “魔界?你是不是话本看太多,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不,魔界真的存在,最起码汉朝以前就存在,孟获和他夫人当年就是魔界入口守护之人。 诸葛亮之所以七擒孟获而不杀,便是因为孟获杀不得。 一旦他死了,孟获的亲人很可能一时气愤,就把魔界大门给打开了。 之后诸葛亮之所以依旧让孟获当官,一来是想安定其心,二来是想让他继续好好看守封印。” 朱雄英段宝面面相觑。 这……咋越听越玄乎? 苏秀秀继续道:“后来云南政权几经易手,但看守魔界封印的重任一直没落下过,到了近代,守护它的正是段家。 老家主当年之所以假死脱身,便是因为魔界封印越来越不稳定,他必须花费更多精力镇守。 后来老家主出山对付明军,也是因为他花费一二十年时间,再次让魔界封印稳定下来了,可以暂时腾出手。” 听到这儿,朱雄英和段宝不由得重视起来。 “秀姨,这事儿我怎么一点不知道?”段宝问道。 苏秀秀道:“何止是你不知道,段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这个秘闻,只在段家每一代封印守护之人之间传递,若不是家主要带着我们四个帮忙,我们也不会清楚。 而梁王也只知道一点,但就是这一点,也足够让当年的他全心全意帮着遮掩、制造家主已死的假象。” “秀姨,那我爹选择的接班人又是谁?那封印不会这么几年都没人管吧?”段宝追问。 朱雄英怔了一下,猛地把所有事情都串起来了。 难怪段前辈临死前设计让我跟他学术法之道。 我便是他选择的封印守护之人? 果然,苏秀秀再次揭秘:“朱雄英便是家主的接班人。 但家主一死,我六神无主,忽略了此事。 而星辰和芝禅以为我已经告知了,从容殉葬。” “他们都殉葬了吗?我说怎么多年没有他们消息。”段宝叹了口气,有眼泪自眼角滑落。 朱雄英顾不上伤感:“那魔界封印呢?过去这么多年了,没出什么事吧?你真把它破掉了?” 苏秀秀摇头:“来不及了,我疯疯癫癫时,想出要放魔头出来毁灭大明朝的办法,已经跑过去把它给破坏了,那魔头前几天就带着魔兵出来了。 当时我忽然清醒了过来,连忙逃走,他似乎是感念我放他出来,又可能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并没有追杀我。” 朱雄英将前因后果仔细捋了捋,忽然心颤个不停。 “糟糕,父王这会儿正在云南巡视,他身边可没带多少人,万一碰上那魔头……。” 苏秀秀吓了一跳,生怕太子出事,牵连到段家:“我已经寿命无多,为防我哪天又发病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请殿下帮我解脱吧。” 朱雄英可没时间搭理她,看了段宝一眼,自顾自调集兵马去了。 第34章 太子爷确认已死,老皇爷痛不欲生 朱雄英连连下达命令。 其一,速速确定太子位置。 其二,传令四川、贵州都指挥使,率兵入滇,协同花炜调兵布防云南全境。 其三,所有飞舟暂时停航, 其四,各地官衙速速下发公文,通知百姓,碰见陌生人等,即刻上报。 其五……。 其六……。 一通安排后,朱雄英兀自不能平静,在大堂里焦急的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段宝过来了。 “殿下,秀姨她自杀了。” 朱雄英看了眼段宝袖子上的血迹:“叶芝禅和林星辰真的为段前辈殉葬了?” “是。” “苏秀秀有没有告知把他们埋在哪儿了?” “嗯。” “苏秀秀做的错事,跟你们段家无关,孤不会株连,眼下当以处理魔军为主要,不要胡思乱想。” “是。” …… 三日后。 大理方面忽然派兵来求援,称有大批不明数量的敌人正在攻城,局势危急,且观其行军方向,大理以西之广大区域恐已被攻占。 朱雄英的心彻底悬了,连忙下令就近州府发兵去援,并穿戴盔甲,打算亲自上阵。 仅半日后,依旧是大理方面的传信兵来到了省城。 朱雄英第一时间接见。 传信兵气喘吁吁跑进来后,‘噗通’就给跪下了,哭诉道:“殿下,太子殿下薨(hong)了。” 本就神情紧张、又没休息好、提心吊胆的朱雄英一听这话,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过去。 段宝连忙将其搀扶住:“殿下,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朱雄英揉了揉脑袋,强撑着在椅子上坐下:“消息准确吗?” “那帮子敌人自称魔血兵,称其头领为魔君。 为了瓦解我们的战意和决心,他们日夜宣扬太子殿下被他们的魔君斩杀于德宏境内。 而太子殿下确实几日前曾从我们大理路过,前往德宏方向,所以我们将军判断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也就是说,你们并未见到父王尸体?” “是。” “又没有可能他们是在唬人,父王早就离开德宏那一块了?” “若是造谣,他们怎会这么确定太子行踪?” “也有可能是他们跟父王碰过面了,但父王吉人天相,乘飞舟离开了险境。” “可是太子回程必经过大理,这么多天了,他也没来呀!” 朱雄英:o(╥﹏╥)o 好一会儿后,朱雄英终于无奈接受了事实。 擦掉眼泪,朱雄英摆了摆手:“你且下去休息,孤已经下令向大理发援兵了,稍后孤也会亲自过去。” “是。” 传信兵一走,大堂只剩朱雄英和段宝。 段宝不时微微注意下朱雄英的神色,坐立不安。 接连被他探视了几次,朱雄英脸色一冷:“我说过了,妄开魔界大门的罪只在苏秀秀一人,跟段家无关,你不必再妄加穿测。” 段宝抱歉道:“是,臣……接下来怎么做?” “便由你回京城向皇爷爷和朝廷报丧吧。毕竟除了我,目前云南只有你知道魔界的事。” “是。” 朱雄英起身,朝着大门外喊道:“怎么四川和贵州的兵马还没到? 是我太孙殿下说话不好使吗? 那我这就给他们写一张圣旨!” 隆武卫士兵硬着头皮进来:“殿下,才只过去了三天半,调动兵马没这么快。” “那就去催,拿着我写的圣旨去催。” “是。” …… 转过天。 来自云南的飞舟于京城降落。 段宝手持太孙令牌,一路飞奔,直入皇帝所在的武英殿。 “皇上。”快步而入,段宝‘噗通’就给跪下了。 朱元璋笑道:“听闻你正式向太孙效忠了? 很好,年轻人不能死脑筋。 太孙让你入京,是有什么事吗?” 段宝硬着头皮回禀:“回皇上的话,魔界门户大开,魔君率魔血兵压境,而太子于巡视途中不幸遭遇魔君,被其……所杀。 现下大理等地正遭遇魔军大举进攻,太孙正调兵遣将抵抗,特派臣入京报丧。” 朱元璋瞬间呆滞,手中御笔掉在地上了都没察觉。 “你说……什么?” “咱的标儿死了?” 段宝咽了口唾沫:“是,太子及其随从,包括和他一起巡视的西平侯沐英,无一生还。” 朱元璋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重复的喃喃自语:“咱的标儿……咱的标儿……咱的标儿……死了!” 好一会儿后,朱元璋忽然大喝一声,问:“魔界是哪个狗屁国家?竟敢动咱得标儿! 传令,让各大亲王、各大国公国侯一起发兵,让三大道门、六大佛门、国师、宋濂等各率所部,给我夷灭魔界,鸡犬不留!” “皇上请息怒,魔界可能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另一个世界,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他们实力如何,不宜妄动。” “不是一个国家?另一个世界?” “据臣猜测,魔界可能是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有连通口,以前这个口是被孟获等先人守护,后又交到了我们段家手里,再之后……。” 静静听完前因后果,朱元璋拳头紧握,恨不得用砚台把段宝的脑袋开瓢。 但想到段宝不仅跟苏秀秀关系匪浅,还是守护这方世界几十年的段功的儿子,终是忍住没有动手。 “既如此,你先回太孙身边,咱马上找大臣商量此事,尽快拿出决断。” “是。” 喊来贴身太监,让其派人通知文武大臣举行朝会。 想了想,皇帝又下令道:“把皇后和允炆、允熥两位皇子也请过去。” “是。” 先一步来至奉天殿,朱元璋站在大门口看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想到本来标儿也是可以坐上去称孤道寡的,不禁又一次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不一会儿,马皇后和两位皇孙过来了。 “重八你这是怎么了?”马皇后问道。 朱元璋嘴巴一瘪:“妹子,咱们的标儿被人杀死在云南了!沐英也殉国了!” 马皇后‘啊’了一声,扶着脑袋往后倒去。 朱允炆、朱允熥连忙扶住奶奶,想要安慰却根本脑袋发蒙到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跟下雨似的从双眼流出。 第35章 众臣子纷纷献策,朱雄英阵前继位 当宋濂等大臣来到奉天殿外,相拥而泣的皇帝一家仍没进去,凄厉之态,听者伤心,见者流泪。 “皇上,出什么事了?”刘伯温开口问道。 “咱的标儿被人杀了!”朱元璋声音嘶哑的回答。 众大臣纷纷一愣。 随即……有人下意识退了几步。 有人脸色惨白。 有人泪流满面。 也有人‘噗通’昏了过去。 更多人则情不自禁叫喊出声。 “太子……薨了!” “天啦,太子怎么能薨呢,古往今来,有比太子还优秀的储君吗?苍天无眼啦!” “是谁,是谁杀的太子,我要跟他拼命,一定要拼命!” “……。” 朱元璋大概讲了下魔界、段家、苏秀秀和太子之间的牵连:“允炆,允熥,扶你们皇奶奶进去,该商量如何报仇了!” “是。” “众爱卿也都进来,今天咱不想听废话,不讲虚礼,只想听见最有效的复仇办法!” “是。” 来至奉天殿,朱元璋大马金刀往龙椅上一坐,马皇后也被搀扶着坐在他旁边。 朱允炆和朱允熥为了便于照顾二老,并没下去,一左一右站在龙椅旁。 朱元璋也不见怪,抬手制止了意欲行礼的众臣:“咱说了,不讲虚礼,直接议事。” 宋濂于是第一个开口道:“启禀皇上,仇恨固然不能忘记,有功之人却也不能不赏。 尤其是这种时候,大家都需要激励,云南百姓和将士更需要激励。” 朱元璋问:“你的意思是?” “孟获及段家世代镇守魔界入口,抵御魔军入侵,保护天下万民,劳苦功高,臣请追封他们,并在阐明魔军危害之公文上对追封之事予以公告。” 朱元璋点了点头:“便追封孟获及段家历代家主为镇南王吧,其余镇守之人,待查明后再行追封。” “是。” 心知皇帝急切,刘伯温这会儿也顾不上明哲保身,紧跟着启奏道:“太子、沐英、心米皆是世间一等高手,却连撤退都做不到,可知魔军武力强大,亦难怪魔界入口被封印了一两千年甚至更久。 魔界入口重新封印兹事体大,单靠太孙一人恐力有不逮,臣请上前线襄助。 另外,阵法之事为道家专长,臣以为可以下旨令龙虎山天师、武当张三丰、龙门陈通微等下山帮忙。” 朱元璋点头:“准奏,但国师还是留在京城吧,万一有事,也好商量。” “是。” 刘仲质出班道:“诸葛孔明如此能人,尚且因为忌惮魔界而不杀孟获,可见魔界威胁之大。 太孙是久经沙场的统帅,此时必已调动四川、贵州之军入滇灭魔,但只恐依旧不够。 须得调湖南、湖北、江西、福建及两广地区之卫所协助,并让其它省份之屯兵做好西下准备。” “准奏。” “纵然有兵,亦不可无将,须调魏国公徐达、郑国公常遇春、信国公汤和、梁国公蓝玉、颖国公傅友德、陕国公郭兴、兴国公耿炳文等分路统军。”兵部尚书建议道。 朱元璋点头:“准奏。 告诉常遇春和徐达这两个老家伙,他俩率兵剿匪剿了这么多年,不要以为咱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若是到了云南战场上,他们还给咱出工不出力,别怪咱不念兄弟情分。” “领令,臣这就派人去宣他们。” “虽是几百万士兵的大型战役,高手的作用亦不可忽略,现下朝廷可直接调动的六公级高手尚有土岐赖康和二条良基,也可下令少林方丈伤心……。”户部尚书建议道。 不等他说完,刑部尚书便跳出来反对了:“土岐赖康和二条良基两位大人可以派去,但伤心不行。 此人一贯拎不清轻重,别又跟什么魔族公主搅和到一起,又生出个继任魔君来才好。” “可是他的战力……。” “战力高又怎样?不受控制的高手,只会造成更大麻烦。 征倭之战若不是他,铁金刚现在还好好的呢。 以他无双的防御,若在太子身侧,太子兴许就不会薨了。” 朱元璋衡量了片刻:“伤心就算了,六公级高手而已,咱随便就能数出一堆来。” “是。” 主要事务确定下来,接下来就是一些辅助的事情。 如后勤、招兵、买马、通知天下等等。 众臣正商量着,眼看事情越捋越顺,皇帝心情略好了一些,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咱的标儿总不能就这么薨了吧?” 宋濂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咱执政二十五年,咱标儿便辅政了二十五年。 也就是咱活得久,不然以他的才能,当个皇帝还不是绰绰有余? 咱想追封他为皇帝,待寻回他的尸首,将其葬入咱的孝陵。” “那……?” “咱还能活些年,咱的陵墓再选址修建便是。” 宋濂跟刘伯温、刘仲质等重臣对视了一眼,几人眼中都有些为难。 但眼下这个关节,还真就没人敢违逆皇帝的意思。 还是宋濂骨头够硬,再次开口道:“古往今来,只有后人追封先人、或弟弟追封哥哥为皇帝,哪有父亲追封儿子为皇帝的?” 朱元璋当即怒了,就要呵斥宋濂。 刘伯温抢先开口道:“要想追封太子为皇帝,也不是没有办法。” 朱元璋问:“什么办法?” “皇上可以禅位给太孙,再让太孙追封太子为皇帝,这样就没问题了。” 朱元璋考虑了一下,重重点头:“咱早该禅位给标儿的,这样他就不用去云南,也就不会死了。 好,禅位,礼部即刻拟旨,令太孙朱雄英阵前继位。 京城这边仍由咱坐镇,保障后勤,等他凯旋回京,再正式举行登基大典。” 众臣子纷纷遵命。 “皇爷爷,孙儿的易筋经和铁头功皆有所突破,上阵杀敌不成问题,孙儿想去云南前线给皇兄帮忙。”朱允熥忽然道。 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好孙儿,你父王和大哥没白疼你,那你便去吧。” “是。” 朱允炆也请命道:“皇爷爷,孙儿也想去前线。” “好,允炆也去。” “谢皇爷爷。” 第36章 太子妃披甲上阵,朱雄英即皇帝位 随着朝会散去,大明朝廷各衙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转了起来。 一切只为了尽快给太子报仇! 同时,太子薨于云南的消息也风一般迅速刮遍全京城,并快速朝着城外扩散。 百姓们对这位兢兢业业二十多年的太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尽管他的老子和儿子都光芒太盛,衬的他平庸了些。 多年来,坊间一直有传言,皇帝很多时候倔的跟头牛一样,杀官员如杀鸡,制定政策也经常脑袋一热就定了,多亏太子殿下从中转圜。 坊间亦常有传言,说许多利国利民的政策都是太子殿下率领官员们定下来的,甚至许多奏折压根就不是皇帝老子批的,而是太子批的。 坊间还有传言,洪武二十三年冬天天降大雪,压塌直隶以及京城许多百姓的房屋,造成不少死伤。 是太子亲自拨款十亿圆,紧急给修的房子,太子殿下还亲切走访过不少受苦人家,拉着百姓的手亲切问候。 并在得知许多人家里缺乏保暖后,写信跟云南的太孙殿下调了价值亿圆的木炭,分发给各家各户。 如今陡然听闻太子殿下薨了,还是在去云南视察能否参考云南经验时被人所杀,有良知的百姓当场泪目。 于是都不等应天府尹下令组织,便已有百姓自发挂起白幡,穿起孝服,主动为太子殿下服丧。 到了最后,全城上下家家挂白幡,人人穿丧服。 以至于丧葬相关的店铺直接都卖断货了。 许多百姓没办法,只能把丧服撕成条,每人带上一条,聊表心意。 消息很快传到皇宫,马皇后听说后,哭的肝肠寸断。 老皇帝亦不禁泪目。 “标儿,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我治下的百姓啊!他们很怀念你呢!” “咱的标儿啊!” …… 此时的皇宫中,尤其春和宫中,哭声一片。 其中尤以吕氏哭的最伤心,嗓子都嚎哑了。 唯有太子妃跪坐在牌位下不发一言,神色平静。 沉默许久后,太子妃忽然把两位公主喊了过来,嘱咐她们照顾好三个皇弟。 吩咐完,太子妃便回房了。 待她再出门时,已然脱去宫装,换上了一身十分合身的白色盔甲。 “来人,牵我的枣红马来!”太子妃霸气命令道。 连忙有太监去把去年郑国公所献的枣红马牵过来。 “妹妹,东宫这边就烦劳你照顾了。”太子妃翻身上马,手按宝剑,语气快速的对吕氏说道。 吕氏问:“太子妃,你做什么去?” “我要去为夫君报仇!” 说罢,太子妃双腿一夹枣红马,宛如利箭般直奔宫门,哪怕身后不断传来两个儿子的哭声,亦不曾慢上半分。 吕氏有些羡慕的看着太子妃的背影,眼中忽然又闪过一丝鄙夷。 武将之后,果然粗鄙。 堂堂太子妃,竟要亲上战场! 若是我,便全身心的去伺候公婆,还怕得不了宠爱吗? 但想到朱雄英不日就要当皇帝,吕氏又眉头紧皱起来。 虽然我比她优秀,可没她命好啊,她马上就是太后了! 也不一定。 若是她儿子也死在云南的话,那……。 …… 太子妃出宫奔云南,自逃不过皇帝皇后耳目。 马皇后急忙道:“重八,快派人拦下她。 常氏一向性烈,怕不是奔着报仇不成功、那便战死殉葬的念头。” 沉吟良久,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随她去吧,咱还有点羡慕她呢。” …… 数日后,太子的死讯和朝廷调令一起传达到了各位国公国侯、都指挥使、卫指挥使这里,再次引起群情汹涌。 收拾了一番心情,常遇春、徐达、汤和、蓝玉等纷纷赶奔各地提军,然后从四面八方云集云南。 而在此之前,朱雄英已经在大理城中接到了禅位圣旨。 朱雄英也不矫情,直接收起圣旨,在传旨的礼部尚书刘仲质和大学士宋濂等人见证下,举行了一个简短继位仪式,成为大明第二位皇帝。 朱雄英随即追封父王朱标为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上庙号太宗,尊洪武皇帝朱元璋为太上皇,马皇后为太上皇后,母妃常氏为太后,并下令自明年起,先使用建文年号五年,以纪念父皇功绩。 礼毕,朱雄英直接下令升任元景、袁图为云南左右布政使,加封礼部尚书刘仲质、大学士宋濂等人为内阁大学士,辅佐自己灭魔复仇。 “皇上,四川和贵州可调了兵来?”宋濂很快适应了内阁大学士的身份。毕竟他以前本来就相当于太上皇朱元璋的内阁大学士,俗称内臣。 朱雄英点头:“除留用两省的基本镇守部队,其余的都调过来了。” “投入作战了?” “嗯。” “结果如何?” “魔军果然骁勇,愣是以一己之力抗衡住了三省大军。” “可调查清楚魔军人数及编制构成?” “我……朕已让段宝去调查了,暂时还未回报。” 说段宝段宝到。 一个士兵进来通报道:“皇上,段将军回来了,正在门外求见。” “宣。” “是。” 段宝已从士兵处得知朱雄英阵前继位,进来后先行了大礼:“皇上,臣已探得魔军基本情况。” “说。” “是。臣先去了魔界入口,但并未找到入口,也没见魔血兵巡逻、看守。” “嗯?” “就仿佛魔界凭空消失了一般。” 朱雄英眉头皱的更狠了:“莫非为了避免我们直捣长龙,魔君用什么秘法把魔界入口遮掩住了?” 大门外的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恐非如此。” 朱雄英听出这是师父陈通微的声音,神色一喜,率领众臣迎了出去。 刚出门,便瞧见三个老头从天而降。 “师父。”朱雄英喊道。 陈通微有些心疼的看着朱雄英:“太孙,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节哀顺变。” 刘仲质道:“陈道长,太孙殿下已经阵前继位了。” 陈通微、张正常、张三丰微微一惊,连忙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随朕入内参详吧。” “是。” 第37章 天外竟真的有天,魔君莅临云南府 “师父,你说恐非如此是什么意思?”朱雄英问道。 陈通微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请张天师代为回答吧。” 张正常吐露道:“所谓魔血兵、魔族,其实称呼都不准确,他们应该叫做殷商遗民。” 朱雄英惊道:“人族?” “是人族,但却是人之魔族。” “请详述。” “此事并没在正经道家典籍中出现,换言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贫道原先都当传言怪谈来看,就连荆州鼎露面,贫道也没改变看法。 但魔界的出现,却让贫道不得不相信传说的真实性。 据天师府某本奇闻怪事记录所述,商周之战之所以爆发,是因为九鼎在商纣王手中失落了,周武王认为其不得苍天认可,故而起兵伐商。 另一段记录则说三清、盘古、女娲、伏羲等开天都确有其事,不过开的不是我们所在的天地,而是一片类似小世界的空间。 这类世界空间有限,为四方形,四个方向的尽头都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就好像星辰与星辰之间的那片黑色。 传言世上共有六个小世界,分别为魔界、道界、妖界、仙界、药界和鬼界。 之所以得到这个名字,并非它们一开始就是给魔、道、妖、仙、药、鬼居住,而是它们逐渐被这六个种族占据了。 好比魔界,就被被周打败的殷商遗民强占了过去,当时的周称呼他们为魔,那一界便得名魔界。 至于其余几界是否也是人族在占据,贫道也不清楚。 在浩瀚历史长河中,这些世界纷纷失去踪迹,也没有确切记载,只剩下不知真假的传说,人们逐渐便不再相信它们真实存在了。 最近一次有人寻找他们,大概还是始皇帝派徐福寻找长生不老药。 如今看来,它们可能确实存在,但要么湮灭了,要么被封印了。” 朱雄英追问:“湮灭?封印?” 张正常道:“那位苏秀秀到底疯的时间太长,没说清楚。 似这类小世界入口,是非常大的,纵然飞舟在它面前,也像是玩具,想要遮掩根本不可能。 就连段功之前将其封印时,大概也只是因为地处偏僻而不为人所知。 换句话说,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的出入口,要么像魔界入口一样地处偏僻,又被封印了,要么就是湮灭掉了,不复存在。 既然苏秀秀准确告知了入口位置,又没找到的话,魔界只能是湮灭掉了。” “一方世界,也会湮灭?” “是的,据魏晋时的一位老祖的游记记载,他就曾亲眼见过一个不知名的小世界湮灭。 据他所述,那种感觉就好像大太阳底下的雪人,垮塌只在一瞬间,之后化作虚无,什么都没留下。” “那荆州鼎呢?它又和这些小世界有何关系?”朱雄英又问。 张正常答道:“传言中商纣王之所以遗失掉了九鼎,就是因为他贪图小世界的版图,想将其并入大商版图。 听陈道友说,皇上已经知道气运本质,那皇上可知气运也能镇压?就好像镇纸可以不让纸张乱动一样。” 朱雄英摇头:“此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简而言之,气运也可以镇压,镇压之物越合适,气运越不容易消散。 其中最合适的镇压气运之物是鼎、炉、葫芦一类的,而像是剑、弓、棋子之类的就差一些。 所以秦朝二世而亡,汉朝拦腰而断,叛乱频发,元朝只有百年之命,唐朝一直分裂动荡。” 张三丰补充道:“若能借用别的传世神器镇压国运,自然是好。 若不能,就只能以国运蕴养独属于本朝的镇国神器。 而镇国神器的形成,跟朝代的作风、理念关联很大。 简而言之,一个稳当的政权,蕴养出的传国神器便越合适镇压国运,反之则越不合适。” 朱雄英点头:“也就是说,元朝、秦朝等朝代的作风决定了他们的神器种类,而神器种类又决定了他们的国祚不会长。 就好像他们的执政方式本身会增长或消耗国运,最终影响国祚一样?” “是的。” “九鼎到了商朝,变成传世神器,商纣王想以它们镇守小世界气运,便于征服? 却将其失落了,所以被周打败?”朱雄英问道。 “细细想来,应该是这样。”张正常道。 朱雄英目光一眯:“小世界具体有多大?如果其内部有国家或宗门,在如此长时间里,有没有可能孕育出几件传世神器?” 张正常肯定道:“应该是可以的。” “既如此,诸位日后得多注意,他们手中很可能握着好几件传世神器。” “是。” 这时,外面天空上忽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哈哈哈,多少年不打交道了,你们这些留在外面的人仍旧如此虚伪,真是像极了你们的西周老祖宗。” 三位高功‘唰’的出现在门外。 “来者是个高手!” “什么人?” “速速出来,别藏头露尾的。” ‘哈哈’一阵狂笑,魔君边笑边降落下来,双脚踩在屋顶之上,震碎不知多少瓦片。 朱雄英等人亦走了出来。 俯视众人一圈,魔君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在朱雄英脸上。 “你就是大明太孙?” 朱雄英问:“你是谁?” “魔君。” 朱雄英顷刻间自芥子袋中招出辘轳剑和天丛云剑。 “原来是你,死来!” ‘唰唰’两声,两把神剑直刺魔君。 魔君忽然自芥子袋中扔出三具尸体。 朱雄英很快看清尸体面目。 “父王,还有王叔和心米。” 朱雄英连忙停下攻击,转而将神剑变大,把他们接住载了回来。 “哈哈哈,好一手漂亮的御剑术,倒也当得起一国太孙的职务。”魔君张狂笑道。 陈通微、张三丰、张正常对视一眼,齐齐飞上屋顶,将魔君围了起来。 魔君怡然不惧:“你父王到底是力战而亡,算个英雄。 另外两人则一个战到昏倒,一个自知不敌,为免受辱,自杀而亡,临死前还把同伴一起杀了,令人钦佩。 本魔君仔细想了想,就这么把他们葬在荒郊野外,未免不礼貌,所以亲自把他们送了过来,你们自行将其安葬吧。” 第38章 商纣王与秦始皇,中原之地神禁行 朱雄英冷笑:“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故意前来挑衅,打击我方士气,顺便探探虚实吧?” 朱雄英又道:“朕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想差了,我大明军士岂会这么容易被打击到? 你此举只会让我们更加愤怒。 不过朕还是要谢你把朕的父皇尸身送来,并且没有侮辱他。 为了还你这份情,朕决意就不凌迟你了,改为五马分尸!” 魔君笑道:“无妨,无妨,我们魔族一向信奉力量,不爱耍嘴皮子,你只管放狠话就是。” 朱雄英理了理父皇有些凌乱的头发:“抱歉了父皇,稍后孩儿再为您安葬。” 将三具尸体收进芥子袋,朱雄英脚踩飞剑,飞到比魔君更高的位置,眼神睥睨看着他:“废话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你可以去死了!” 魔君继续方才的话题:“商周之战、九鼎及小世界真相,尔等皆不了解,我们魔族不是能受气的种族,所以我要将其公布。” 朱雄英等人沉默不语,但也没有动手。 魔君继续道:“所谓的商王帝辛为了征服小世界而遗失九鼎,完全是在放屁。 商王的伟大,岂是尔等叛逆之后能够明了? 远古之时,人志闲而少欲,寻常人都能打坐内观,年过百岁而动作不衰。 因而涌现出三清、四帝、伏羲、女娲等开辟道统的老祖、大神,他们飞升后,留下的修炼之法近乎于道,得之无不成仙作祖。 那九鼎,便是他们留给后人的。 否则以夏区区一个朝代,怎么可能蕴养出九尊传世神器? 但因为远古之人志闲而少欲,故部落时代虽然各种传承并不藏私,可修炼之人并不多,更没什么纷争。 后来部分修炼之人逐渐不满足于单纯修炼,起了坏心思,试图以武力压迫他人,这便造就了夏的建立。 而另一批人不允许他们如此欺压同族,于是也抱团支持另一个人起兵反抗,这便有了后来的商汤。 但汤推翻的只是夏而已,到了大商,那些野心之辈变本加厉,自封为神,于各地圈养人族,肆意掠夺、践踏,享受供奉,极其过分。 因其过于分散,且互相联合呼应,不再高调,商王一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将其找出来剿灭。 且哪怕是正派修炼者中,随着各种斗争增多,人心无法平静,识神逐渐压倒元神,欲望难以掌控,也会有人误入歧途,加入他们。 有商以来,历代商王都在或明或暗与其争斗,到了帝辛之时,终于找到最合适的办法,即以九鼎布阵,将整个大商护在里面。 那些所谓的神察觉到危险,纷纷赶来阻止,大商与他们之间于是爆发了旷日持久、尸山血海的大战。 周当时身为诸侯国,表面顺从大商,却在背后插刀,跟部分自称为神者勾搭,这才能趁着大商好不容易战胜,元气大伤,将其推翻。 后为了自身法统正义,他们才编纂了许多大商的坏话、丑闻。 而我们,便是帝辛那一派的坚定支持者,为了蛰伏报仇,我们退守魔界。 西周多次进攻无果,选择封印,并流散关于我们的恶毒谣言,哄骗一代一代人不断守护、加持封印。 再说小世界,三清四帝等老祖开创的小世界确实会湮灭,大概只能存在一千多年,至帝辛时代,仅剩下五个小世界,并非你们以为的六个。 那时的小世界,虽然由诸侯掌管,仍归帝辛统帅。 帝辛不忍其湮灭,故布阵时将其亦囊括进去,并分别放了一尊九鼎镇压气运。 只可惜几千年过去,大阵逐渐残破,五界也都纷飞湮灭了。 在魔界之前,最近湮灭的一个乃是当年负责为大商种植灵药的药界。 你的荆州鼎,便是镇压药界气运的那一尊。 此事我也曾透露给段功,并告知其余四界位置,他年轻时之所以游遍大元,便是在寻找这四界。 据他所说,药界虽然没被封印,但里面的人早就灭绝了,只剩个空壳。 药界都没人了,荆州鼎又有灵性,自然不可能等着毁灭,故自行离开,找到了你。” 朱雄英等人大受震撼。 “你说荆州鼎自己飞走,所以得存,那其余四尊镇压四界的九鼎……?”朱雄英问道。 魔君有些癫狂的笑道:“其它三界我不清楚,也不知道镇压的九鼎是否还在。 但魔界最近才湮灭,为了支撑更久一些,豫州鼎已然崩溃。 说来也是可笑,我跟段功隔着封印聊了许多,彼此惺惺相惜,也曾多次斗法,皆被他仗着封印取胜。 他本想将我们困死在封印里面,直到魔界湮灭。 因为他很清楚,几千年的冤仇已经让我们癫狂。 而魔界几百万生灵一旦出了魔界,必然要争抢生存土壤,流血战争避无可避。 可那个一直对他不死心的女人,却在他死之后疯癫了,为了报复你们,她在最后关头把封印给打开了。 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天意不让我们死啊?” 朱雄英握紧了拳头:“你们不过几百万人,撒在大明土地上,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你既然遇到了我父王,本可以好言相商,可你居然……。” “哈,魔族岂稀罕你们的怜悯和施舍?要生存,我们会凭借自己的拳头去抢土地!” 朱雄英没有理他。 因为朱雄英忽然想到前世学过的历史。 朱雄英暗道:“明朝二百多年国祚,之后的清朝也是二百多年。 如果这个世界也是这么发展,那距离清朝被各国欺负也就只剩下四五百年。 再结合他的话,莫非四五百年后隔绝大阵彻底失效,那些自称为神者会带着他们的信徒再次前来奴役华夏大地上的百姓? 或许正是防患此事,荆州鼎才会凭借灵性挑中身为穿越者的我?” 朱雄英问道:“既然你们是殷商遗民,可有当年隔绝大阵的阵图?隔绝大阵没办法修补吗?” 魔君摇头:“没有九鼎这样的传世神器,就是阵图给你,你也没法做任何事情。 对了,我想起来了,大概一千六百年前,有个皇帝曾经试过,若不是他,大阵早破破败了。” 朱雄英等人再次大受震撼。 第39章 传言中有真有假,七次文化大毁灭 “莫非是始皇帝?”宋濂问道。 魔君点头:“好像是他,据段功的曾爷爷无意中调查所知,那个皇帝是帝辛的大臣恶来的后代。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一些关于五界的情况,并认为那里头有长生不老药,于是派人寻找。 最终被他的人找到了濒临湮灭的道界,得知了五界真实来历与状况。 再后来,这个皇帝也是够硬气,有帝辛之风,他根据道界那些人的多年钻研,搞了个什么万里长城,试图以它镇压气运。 若不是他,呵,早一千六百年前那些所谓的神就打进来了。” “如此说来,抬始皇帝入帝王庙合理应当。” 朱雄英沉吟了片刻,又问:“隔绝大阵只能挡住那些神?那普通人呢?” “实力超过一定层次,便进不来了,弱小者来了,只能送死。”魔君道。 “隔绝大阵的范围有多大?” “你们如今的华夏版图,以及接壤的周边各国,都在隔绝大阵之内。” 朱雄英再次联想起来。 也就是说,隔绝大阵以外区域在远古时也是我们的地盘儿。 而隔绝大阵之内,就更是老祖宗给我们框定的地盘儿。 对了,前世时我好像看过一个故事,说是秦朝时有个外国国家想东征,派出的军队差点就跟秦朝遭遇了? 这么多中原朝代,为何总是遭受到周边国度侵略? 这些国家或许跟更远的国家接触过,莫非是那些神想借他们之手消耗中原,破坏隔绝大阵? 细思极恐啊! “朕还有疑问。 跟西周勾结的那些神应该是在等其他神被杀死、隔绝后,再独霸这块净土。 那按照历史规律来说,就算曾经的辉煌、传说不在,只剩下我们这些懵懂的跟周朝勾结的那些神的后人,可为何道德经、黄帝内经等正统经典也会流传? 这些经典不是跟那些神的理念相矛盾吗? 尤其道德经和易经,一个来自老子,一个来自周文王,距离你所说的商周大战都非常近,如果神真那么邪恶,他们会允许这类书籍传播?” 魔君再次解惑:“你抓到了问题核心,而你想的这些,段功也曾经想到过。 所以他为此调查了几十年,最终得出结论。 据他所说,如今的修炼体系来自于四个源头。 其一,残留在这方世界的其他殷商遗民,他们和我们一样,勇于锻炼肉体,所传下来的东西如今叫做武功。 其二,所谓的神的传承,香火封神、僵尸一类都是他们搞出来的。 其三,神里面的反思者、背叛者,他们在发觉世界越来越烂后,开始反思他们的先祖是否做错,阵法、术法、炼丹便是由他们继承发扬或开创。 西伯侯姬昌,便是这类人中最醒目的一个。 易经,不过是他求得一个心理安慰罢了,因为他越到后面越明白,其实商王才是对的。 所以商周之战最后是在他儿子手中完成的,他得道之后,选择了假死隐退。 其四,其它小世界的引导者。 在大商时代,小世界同样比较隐秘,不为常人所知。 因为那时的疆域太大太大,根本没人会特别注意它们,用现在作比,它们大概只相当于一个村子。 除了魔界,其余四界并未全部被周掌管,最起码道界没有。 道德经,那是多么伟大的着作,老子是挺厉害,可他单凭读了一堆书,便能创出这等经典? 答案是不。 他,其实来自于道界。 在被段功称作第三次文化大毁灭的战争中,古早的道德经失传了,于是老子李耳由太上老君开创的道界中离开,入世传播道学,最终代太上老君重新留下道德经给后人,不明所以者便将他当做了太上老君的化身。 如今的打坐、内观、性命双修、阴阳、五行等,便是这类引导者留下的。 和道德经类似状况的还有从药界流出的黄帝内经、黄帝外经、神农本草经,以及从鬼界流出的山海经等。 其中山海经,便是详细记录隔绝大阵之前世界各处名山古迹的书籍。 周王室本身底蕴不足,强行称王后很快就被反噬,那些所谓的神或自己当诸侯,或在诸侯背后操纵,为了利益彼此征伐,没几年就把天下搞得一团乱。 却也因此给了其余四界的人机会,他们或在民间传道收徒,或游说各诸侯,尽展所长,这才造成了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争鸣的盛况。 但实际上这种盛况放到大商,不过相当于一次普通文会。” “第三次大毁灭?还有其它文化大毁灭?”张正常很会抓重点,问道。 魔君道:“据段功统计,文化大毁灭共有七次,第一次是炎黄二帝于逐鹿大战蚩尤。 那场大战之后,随着许多大能阵亡,许多远古传承都断了。 飞舟制造术便是那场大战遗宝之一,更多类似飞舟的好东西都失传了。 第二次文化大毁灭便是商周之战,从那之后,越来越多人开始忙忙碌碌,勾心斗角,彼此征伐。 第三次文化大毁灭是犬戎灭西周,随着都城被攻破,大量远古、上古典籍被毁灭,其中不乏比拟道德经、易经的经典。 第四次文化大毁灭是秦灭六国之战,六国为了不让秦国壮大,在领土彻底失守之前,将大量书籍焚毁了。 第五次是灭秦之战,第六次是五胡乱华,第七次是安史之乱及之后的五代十国。 这三次文化大毁灭和第三次大毁灭差不多,大量典籍在战争中遗失,没能传到后代。 所以哪怕有史以来五千年,无史时间更长,发展至今,你们这方世界的修炼门类数来数去只有那么几大类,几十种,真是叫人笑话。” 朱雄英彻底明白前因后果,最后问道:“飞升的三皇五帝等人去哪里了? 小世界开辟之法你会吗? 魔界可有类似道德经这样的没有公开的经典?” 魔君狡猾一笑:“历史讲给你知也就算了,我所图的不过拨乱反正,替先祖正名。 真正的魔界机密,本魔君又岂会透露? 但若你肯率领大明投靠于我,奉我为王,我倒也不吝啬告知于你。” 朱雄英目露凶光:“死到临头,想做困兽之斗?” 第40章 幡然悔悟终嫌迟,千古不移忠义心 话说到此,已无必要再打嘴仗。 道家三大高功目光一凝,直接动手。 张正常手中忽然出现两张符箓。 符箓无火自燃,很快化作两道香烟垂直升空。 片刻后,一道虚影从天而降,附着在张正常身上。 下一刻,两柄宝剑‘呼’的出现在张正常手中。 他双手各持一把,对着魔君就是一通攻击。 而张三丰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同样祭出一把剑,张三丰轻盈绕至魔君身后,剑走灵动之路,如同灵蛇吐信,笼罩魔君后背十六处穴道。 魔君不慌不忙闪躲着张正常攻击,直到张三丰的软剑即将刺中自己后心,这才忽然转身,以右手准确夹住剑尖。 便在此时,一把飞剑疾驰而来。 其所瞄准的,依旧是魔君后心! 魔君察觉到危险,在极限之间忽然身体平移,堪堪躲过陈通微的飞剑偷袭。 仅仅右臂被剑气擦伤了一道口子。 三大高功齐齐心中一惊。 好强的实力! 魔君低头看了眼伤口,心中亦不平静。 这三个老东西,哪个都不比老段功差! 魔君有心继续奋战,扫了眼虎视眈眈的朱雄英、段宝、宋濂、刘仲质等人,咬了咬牙,按捺住战意。 “好,好得很,大明有此实力,才配做我的对手。战场之上再分高低吧!” 说罢,魔君猛地飞起,离开了三大高功的包围圈。 宋濂默念‘我欲乘风归去’,眨眼间到了魔君身侧,就要将其打下去。 魔君手上的两个护腕却忽然脱离,围着宋濂就是一通砸,生生挡住了宋濂攻势。 趁着间隙,魔君逃之夭夭。 四大高手就要去追,朱雄英抬起右手:“不必追了,就算杀了他,也没什么意义。 到时候魔军群龙无首,四散而逃,只会更难对付。 不如留着他去聚集麾下,到时好一举将其歼灭!” “是。” 同一时间。 另一所在。 正在率军赶来的常遇春,于半途中被常太后赶上了。 “太子妃,你怎么过来了?”常遇春尚未收到女儿被进封为太后的消息,坐在马上抱拳问道。 “爹,我要替夫君报仇,请将大地河山借我。”常太后道。 “胡闹,你堂堂太子妃,想单枪匹马闯敌营不成?” “夫君已薨,我也不愿独活,若能为其报仇,自然是好,若不能,便让我马革裹尸吧!” “那太孙呢?他已经没有爹了,你还想让他没有娘? 经此一事,上位跟皇后大受打击,不定哪天身体就会出个好歹。 万一真事有不测,到时候你让年幼的太孙一个人扛着整个大明?” “这……。” “别犟了,回去吧。” “我不。” “那你和我一起去跟太孙汇合,不许妄动。” “好吧。” …… 魔君在空中飞了一会儿,见无人追来,取出弯刀,盘腿坐了上去,任由魔刀载着自己回营。 “原以为就连堂堂太子都只有我麾下战将的实力,大明其余高手定然强不到哪儿去,我只需单枪匹马将情报中前来前线的太孙也给杀了,便能展示武勇,逼迫其余人降服,不想比太子厉害的人竟有这么多。” “几千年过去,莫非这方世界已经不是以强者为尊?” “那四个老头为何甘愿听从一个黄口小儿的命令?” “看来段功这老东西为了防止哪天我脱逃,并没完全跟我说实话。” “这大明,恐怕难取啊!” 一边琢磨,魔君一边穿山过水回到大营。 见他回来,名叫胡帕的战将上前禀报道:“魔君,出问题了。” “怎么了?” “原以为大理以西区域已经被我们占据,只需派人过去宣示武力即可逼迫其降服。 不料那些人知情后,比我们的士兵还要硬骨头,竟一拥而上,打死了许多魔血兵。 他们还都竖起了旗帜,要联合起来赶跑我们,帮助大明朝廷收复云南。” 魔君皱眉:“怎会如此?速速派人抓几个俘虏,好好审问一番。” 一个时辰后,胡帕回来了。 他的神色有些抑郁,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如何了?”魔君问道。 “真是见鬼了,魔君。” “到底怎么了?那些俘虏说什么了?” “被抓来的俘虏大多誓死不降,哪怕我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好几个俘虏,大多也都依然梗着脖子,只有唯一一个俘虏吓得尿了裤子,愿意告诉我们实情。” 魔君皱眉:“这怎么可能?哪怕自称为神者,也都个个狡猾如狐,为了赢和活命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们的后代不该这么硬骨头才对。” “我问过那个俘虏了,他说二十多年前,大明皇帝朱元璋驱逐鞑虏,光复中华,重新接上了汉家的脊梁,所以大家都很崇敬他。 而就在七八年前,大明朝廷派兵收服了云南这块地,当时监军的正是太孙朱雄英。 他还说五年前太孙来到云南当布政使,布政使大概相当于我们的诸侯。 自从朱雄英过来后,先是发布了各种招工公告,带着百姓挣钱,然后又收购了不靠农田吃饭的人的田地,把这些田地集中起来种植粮食,还帮助不愿意卖田地的人规划出路,或种田种地,或种植药材,或搞特产……。 就这样,仅仅五年,整个云南富裕了何止十倍,家家户户都供着他的长生牌。 而被魔军您杀掉的大明太子,在大明的名声也非常好,老百姓都觉得他将来当上皇帝后,会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 总而言之,这祖孙三代人非常得民心,老百姓崇敬、尊重、感激他们,所以对我们非常仇恨。 对了,明军那边也没闲着,派了很多人在我们的腹地散播消息,说段家一直在镇守魔界入口,而我们就是被镇守的魔族,人魔两族势不两立,若让魔族占据大明国土,百姓们都会没有活路。 魔君你知道的,段家在一百多年前是大理王室,掌管的就是云南这块儿,老百姓对他们也有很深的感情。 新仇旧恨加一起,他们可不就恨死我们了。” 第41章 阿祖阿公是信仰,万众一心是方向 魔君烦躁的握紧了拳头:“怎会如此,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个程度的?” 胡帕道:“好像是因为一种叫儒学的学问,在这种提倡忠孝节义的学问熏陶下,这个世界从上到下的人都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的人甚至比我们还疯魔。 对了,好像说是这种学问的创始人叫做孔子,曾问道于老子。 也是在这种学问加持下,他们的朝廷才能一年比一年加大对民间的掌控管理。 老百姓在他们这儿,跟听话的牛羊差不多。 曾经的他们,还管布政使这类官叫做‘牧’,牧牛牧羊牧马的那个‘牧’。” “竟是如此!失策啊!还好这些人还没建立起连成串的反抗,否则……。” 魔君话还没说完,四将军之一的奇诺快马来报。 “启禀魔军,佤族那一片的寨子以效忠什么阿祖阿公的名义,组织起了一支大军,正在我军后方作乱,人数约莫有二十万,连妇女都拿着竹弓,提着粮盖。” 魔君头大如斗:“阿祖阿公?这又是哪里跳出来的诸侯?” 奇诺答道:“不是诸侯,我派人问过了,说是蜀汉丞相诸葛亮在当地被尊称为阿祖阿公。 他当年曾在这里传播文明和各种作物的种子,并跟这里的人约定,让他们守卫边疆,抗拒外敌,永不反叛。” 魔君可太知道诸葛亮是谁了。 段功曾隔着封印跟他讲过不止一次诸葛亮,每次提起都带着崇敬之色,就好像孙子仰望着最崇敬的爷爷似得。 “孟获就是差点被此人斩了?” 奇诺道:“没错,这些佤族人很多都自称是孟获后人。 而大明皇帝朱元璋前不久才听说了魔界封印的事,直接追封了孟获、段功等人为镇南王。 听说他为了向我们的大后方散播消息,都是晚上派飞舟前往,朝着那些人的聚集地就是一通扔纸条。” 魔君:…… 奇诺掏出一封翻译过后的佤族公告文书:“这是我属下截获的其中一份书文。” 魔君接过去一看,有些傻眼。 ——自昔远祖,世受中国抚绥。固定边疆,迄今数百年,世及弗替,不但载诸史册,即现存历朝颁给印信,可资凭证。 …… ——阿祖阿公之渊源相传,守土有责,倘自我失之后世,上难以见冥灵之阿祖阿公,更何颜于后世耶。 ——誓断头颅,不失守土之责……。 【以上故事为嫁接,真实事件发生在九十年前佤族抗英时期。】 “草率了啊,不该急着向大明出手的,如今他们前后夹击,我等该当如何?”魔君苦恼道。 胡帕有些不以为意:“魔君,咱们有数百万人,可供一战者多达一二百万,还能强征当地百姓入伍,何惧一战?” “就算能胜,也是惨胜,别没跟着魔界一起毁灭,却灭绝在了这方世界。” “这……。” 奇诺明显比胡帕有脑子:“魔君,可是我们已经杀了朱标,朱元璋肯定饶不了我们,此时唯有死战。” 魔君摇了摇头:“明知是死,何必强战? 传我的令,各部集结,随我调转方向往后打。” “突围之后,该打哪方?” “白古、梁王、安南都行,到时候再看。” “是。” …… 一通急行军后,常遇春等人陆续于大理城下汇合,参拜新皇。 朱雄英同样没心思在乎这些礼节,接见之后,直接把他们请进了飞舟作战室。 “段爱卿,你来复述一遍打探的情况给诸位将帅听。”朱雄英吩咐道。 “是。” 段宝清了清嗓子:“魔军由魔血兵组成,编制上十分潦草,大概跟他们的兵法战阵没有太大进步有关。 魔军大概分为五部分,前面和后面是魔血兵,中间是老弱病残,和草原上那些逐水草而居的鞑子的行军方式有些相似。 末将因此推测除了魔君外,魔军中另有四路统帅。 魔军约莫有四五百万人,其中大概一半都可以充军。 眼下他们已经占据大理以西全部疆域,但他们人数不多,还没来得及去更远的边境等地宣示主权,也还没来得及组织对田亩、人数、钱财、妖精的统计。 简而言之,在打仗布局这一块,他们很粗糙,甚至比不上大明一个百户,所有动作和安排都显得很可笑。” 朱雄英接话道:“虽然战阵上差了点,但他们的实力相当强。 之前那个魔君来大理挑衅,道门三位高功和大学士宋濂一起出手,一时间竟也拿不下他,被他给逃了。” 闻听此言,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的众将纷纷神色郑重起来。 “这么强?” “不愧是上古时的种族。” “强又如何,敢杀文皇帝,他们注定只能覆灭。” “说的没错,太宗多好的人,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 朱雄英咳嗽了一声。 众人立刻住嘴。 “朕现在做安排如下,各位如有意见,稍后我们再商量。” “是。” “朕自提一路大军,蓝玉、花炜为副将,领军一百万。 常遇春提一路大军,耿炳文、平安为副将,领军一百万。 徐达提一路大军,傅友德、郭英为副将,领军一百万。 汤和提一路大军,郭兴、盛庸为副将,领军一百万。 蒙面人提一路大军,梅思祖、陆仲亨为副将,领军一百万。” 众人纷纷抱拳领命。 随即目光不由自主一起看向坐在角落不发一言的蒙面人。 蒙面人就是曾经的宋国公冯胜。 大部分在座的人都猜出来了,只是没人揭破而已。 朱雄英道:“好,既然诸位没有建议,便就此安排吧。 诸位回去后便各自领军出城找敌方决战,只许胜不许败,亦不许留俘虏。 功成之日,朕于此地为诸位庆功,亲自感谢诸位帮我报父仇。” “皇上客气了,为君父报仇,亦是我等的责任。” “君辱臣死,我等敢不效死?” “还请皇上注意安全。” “三位道长,宋大学士,皇上的安全便拜托你们了。” “……。” 第42章 顷刻间攻守易形,太子妃阵前报仇 交代完毕,众人快速离开。 唯有蒙面人一动不动。 等众人都离开了,蒙面人这才上前:“皇上,节哀顺变,不要冒险,大明百姓还等着您带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朱雄英哈哈一笑:“宋国公说错了。” “哪里说错了?” “朕的思想,大抵和帝辛、始皇帝是一样的,他们一个把诸神隔绝在外,一个为大阵续命千年,为的是让中华继续修养,在和平环境中不断壮大。 如今的大明,国力强盛,万众一心,正是前所未有的巅峰时期。 待父仇得报,朕要攻守易型! 所以要过上好生活的,不仅仅是大明百姓,还有那些流落在大阵之外的遗民! 至于诸神,孤要尽斩之!” “皇上还是如此的器宇轩昂,雄姿英发,属下感同身受,愿做马前卒。” “知道了,去吧。” “是。” 送走一众将帅,朱雄英正欲启程,士兵来报:“启禀皇上,湄洲林凤娇,少林伤心方丈,西安李家家主,刘家家主,衍圣公……雷家家主……等人请求觐见。” “哦?他们也来了,正好,快请进来。” “是。” 片刻后,以林凤娇和衍圣公为首的地方士绅豪强、江湖人士乌央乌央觐见新皇。 “参见皇上。” “诸位免礼。” “谢皇上。” 起身后,衍圣公孔讷禀报道:“皇上,听闻先皇驾崩,我等伤心不已,因此从四面八方聚集云南帮手。 请皇上指派我等吧,我等皆已有为国捐躯之决心,纵马革裹尸,亦绝不退后一步。” 众人齐声道:“请皇上指派吧,纵马革裹尸,我等亦不退后一步。” “很好,大明有尔等,何愁不兴?那朕便直接下令了。” “是。” “林凤娇侍驾左右,孔讷入内阁参政,李家家主前往郑国公军中听命……雷家家主去魏国公帐下待命。” …… “雄英,我也要上战场,你别拦我。”常遇春率领的大军开拔后,常太后这才找到朱雄英,一副你不同意我就要耍赖的架势。 也就是花炜、常家三兄弟、徐家兄弟小时候作为跟班,见过常太后的彪悍和搞怪,否则单凭她这表现,怕是要惊掉一地眼球。 看着娘亲诚恳中带着哀求的眼神,朱雄英终是心软了。 “那魔君战力高绝,娘亲你的战力虽然也不差,但若强行参战,跟送死无异。” “那我不跟他打还不行吗?”常太后改口道。 朱雄英沉吟了好一会:“娘你可以参战,但只能去外公帐下听令,不得违抗他的帅令。” 常太后点头:“我知道了。” 朱雄英担心外公一个人看不住她,又对常氏三兄弟道:“有劳三位舅舅护送我娘亲过去。” 闻言,常森、常升只是心神略微一紧。 自从当年被朱标下放、直到这次才被徐达借机调上来的常茂却格外留心。 “皇上请放心,长姐若想违令擅自外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朱雄英满意点头:“舅舅成长了很多啊。 好,外公年纪也大了,这次若你的任务完成的好,朕可以准你提前继承爵位,好让外公颐养天年。 省得他为了不被皇爷爷猜忌,年复一年的跟魏国公窝在那个小地方剿匪。” 常茂感激的半跪了下去:“臣保证完成任务,多谢皇上体谅。” 常太后又被将了一军,有心说几句,但还是闭嘴了。 …… 魔君在撤退。 而明军五路并进追击。 前方又有被分割但幸存下来的云南各卫所和百姓自发组成的军队阻击。 魔君的行军之路可想而知根本走不快。 尤其是当朱雄英了解到整个战况后。 听闻连少数名族百姓都自发守卫疆土、要为文皇帝报仇,朱雄英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下令各路大军不惜一切代价加大追击速度,死活要把魔军咬住,不让其逃脱。 几番大战下来,在魔军拼了命的突围下,拦截最终还是失败了,被一半魔族逃出了边境。 而另外一半魔族,全部被斩杀于大明国土。 其余四路军让传令兵来问接下来如何做。 朱雄英淡定下令道:“继续追击。” “可是它国……?” “谁敢阻挡大明为先皇报仇,便把谁灭掉。” “是。” …… 又连续三天的追击,明军终于将五支魔军都给堵住了。 东南方,安南境内。 站在高山上看着成包围圈而来的数十万明军,胡帕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他复又燃起斗志,冲着几十万明军的中军横冲直撞而去。 负责这部分魔军的乃是常遇春部。 骑在马上遥望前方的常太后忽然冲着父亲伸出了手:“爹,将大地河山借我一用。” 常遇春已经记不清这是女儿第几次请求亲自出战了。 眼看战事都要结束了,老常终是没再忍心拒绝,将大地河山递了过去。 常太后接过神枪,舞了个枪花,双腿一夹,枣红马立刻嘶鸣着直冲胡帕。 注意到常太后动作,胡帕舔了舔嘴唇:“柔弱的女子也配在战场上耀武扬威吗?看我将你斩于马下!” 挥动手中大刀,胡帕先声夺人,快速斩出一道刀芒。 即将被刀芒击中时,常太后挥动长枪,挑飞刀芒。 随即一点寒芒先至,枪尖快速刺出,瞄准的赫然是胡帕的脖子。 胡帕急速往前跑去,忽又折过身子,险之又险躲过攻击。 就地一滚,胡帕贴着地面挥动长刀。 “斩杀马匹来限制敌将行动?这种伎俩我爹几十年前就不玩儿了。” 常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目光死死盯着那大刀,忽然枪尖朝下,用力一怼。 ‘叮’的一声,枪尖点中了即将砍中马蹄的长刀刀面。 胡帕试着抽刀,结果纹丝不动。 爬起来一看,原来神枪直接洞穿了刀面,整个枪尖有一大半没入地下。 常太后根本就是故意为之,毫不迟疑飞身下马,一脚将胡帕踹倒。 二人随即在地面之上展开了拳脚之争。 掌来拳往,不时化掌为爪,或变拳为指,偶尔还会以腿攻击。 每一次交锋,都是最惊险最不容出错的杀招。 第四十招时,常太后一时不慎,被一脚踹中肚子,整个人倒飞一二十丈,撞到树了才停下。 擦了擦嘴角血迹,胡帕一改先前轻视的态度,带着敬意问道:“好个厉害的女子,你是何人?” 第43章 太子妃终报夫仇,五大绝顶齐出手 常太后道:“我乃大明太后,先皇之妻,郑国公常遇春之女。” “谁是先皇?” “我夫君便是被你们杀死的大明太子朱标,我儿雄英已继位,追封我夫为大明太宗文皇帝。” “父死子继,夫死妻继,不想大明也是个有气节的朝代。 你退去吧,看在你颇有我朝妇好王后风采的份上,我不杀你。” 常太后呵呵冷笑:“你不杀我?可我偏要杀你。狗贼,为我夫君偿命来!” 常太后手一招,大地河山立刻飞至其手中。 抬枪直刺胡帕,不让其捡回兵器。 随即常太后枪若游龙,缠着胡帕便是一连十八枪攻击,慌得胡帕连连闪躲,时不时摆出一两个怪异姿势。 眼见其内力消耗颇大,速度越来越慢,常太后逮住机会,直接施展常遇春所创的虎啸枪法最终招——猛虎下山。 凝聚全身内力猛地将大地河山投掷而出,带起一连串虎啸。 而在胡帕视野中,分明看见一头吊睛猛虎正速度飞快朝着自己袭来。 胡帕屏气凝神,猛地一掌拍出,正中老虎虚影,顷刻间将其打散。 却不料老虎之后还有一杆长枪。 ‘咻’的一下,长枪直接捅进胡帕身体,又快速从其背后射出,扎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 张了张嘴,胡帕很想说一句‘好招式’,终因五脏六腑破碎,倒地身亡,一个音节都没能从嘴里吐出。 看着敌将令人憎恶的脸庞,常太后分外轻松。 “小标标,姐姐给你报仇了!” “剩下的凶手,就让儿子和那些将帅去杀吧,咱们的儿子不让我涉险。” …… 胡帕死的还算精彩。 为了报仇,常太后选择单挑,而常遇春也只是压阵,并没有以多欺少。 其余三位魔将就没这么幸运了。 各位国公国侯们,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谁有心思跟他们慢慢磨啊。 逮住就是一通围殴,十招不到就送他们上了西天。 而魔君这边,状况也差不多。 在一个下着细雨的下午,朱雄英率人将魔君及其几百名下属围在了白古王朝境内一个山谷里。 朱雄英站在山谷之上摆了摆手,隆武卫麒麟千户所的弓箭手们立刻松开手中弓弦。 一轮齐射后,除魔君之外,其余魔族全部死亡。 此时此刻,魔君彻底想明白朱标和沐英死前为何要那样说了。 几千年不曾接触的这方主世界,真的变得不同了! “尽管如此,本魔君也不会选择投降!”哈哈一笑,魔君霸气宣告。 朱雄英冷冷一笑:“朕也从没想过留俘虏。 你和你的那些族人,统统去地府向阎王谢罪吧!” 魔君苦恼道:“何必如此?杀你父皇他们的是我。 细算下来,我的族人和你们也是来自一个祖宗,当年更是你们的老祖宗不讲义气,这才造就了今日的劫难。” “血缘吗?可是细算下来,倭奴人跟我们血缘更近,朕当年不还是下令杀了几百万! 至于什么老祖宗的债,都过去几千年了,怎么都算不到我们头上。 再说了,搞不好我们也是某一支殷商遗民的后代呢。 你若不服,下地府后自己去找他们算。 从你冒冒失失选择对朕的父皇动手时,你们这族人便注定了死无葬身之地!” 朱雄英冲着道门三大高功、宋濂、林凤娇五人拱了拱手:“前辈们,有劳了。” “皇上客气了。” 话音刚落,林凤娇率先落入山谷,将妈祖神像放置在一块高大石头上。 紧跟着林凤娇便变身了,一挥手,直接给另外四人上了层神力加持。 负手而立,林凤娇选择压阵,并未再动手,对另外四人实力充分信任。 陈通微降落于林凤娇身旁,手一指,朱雄英特别借给他的天丛云剑立刻飚射而出,只一照面,便在魔君脸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魔君怒了,双臂猛然发力,手腕上顿时肌肉耸起,霸气震脱两个护腕。 一起被震脱的,还有两个护腕上一层红色锈迹。 霎时间,两个护腕变得金光熠熠。 金光内敛后,两个护腕真正显露原形。 原来它们非红色,而是一个黑一个白。 魔君心念一动,两个护腕立刻迎上了天丛云剑,一左一右交叉着与其碰撞在一起。 陈通微试着攻击了几次,每次都会被其中一个护腕阻挡。 而另外一个护腕立刻就会以更快速度追上来,打乱自己的进攻轨迹。 就仿佛两个护腕之间连着一条线。 一个要往前时,另一个便会猛地拽一下助力。 “就仿佛磁石之间的互吸与互斥,这件传世神器倒是有趣。” 林凤娇问道:“上次短暂交手后,你不是就有一个大概猜测了吗?” 陈通微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已然做了准备。” 将天丛云剑送回朱雄英手中,陈通微转而从芥子袋中取出九柄黑色短剑。 诡异的是,当他祭出这九柄短剑,护腕再来与其碰撞,便或被隔空弹开,或直接‘沾’在上面挣脱不开。 魔君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好个战斗经验丰富的小老头,上次不过匆匆一个照面,他已经发现了黑白双环的秘密。” “既如此,回来吧。” 魔君招了招手,两个护腕立刻飞了回去。 这次却不是戴在他手上,而是化作薄薄一层塑料袋一般的材质,将他整个人给包围住了,形成了类似皮衣的效果。 陈通微试着御剑攻击,皆被弹开,无论是剑尖朝着魔君,亦或者剑柄朝着魔君。 “他竟能通过改变内力的方式而改变磁性指向。” 张正常笑道:“且让贫道也来试一试。” 挥动三五斩邪雌雄剑上前,张正常围着魔君就是一通攻击。 然而,每次双剑落点总会发生细微偏移,或是直接被弹开。 张正常断定道:“金属之类都会受气磁性影响。” 张三丰不以为意:“雌雄剑借我一用。” 张正常毫不迟疑,将其送出。 张三丰接过,同样围着魔君就是一通攻击。 魔君故技重施,轻松避开,丝毫无伤。 然而,还不等魔君开口嘲讽,他便忽然觉得四面八方突然出现许多拉扯之力,竟有将黑白双环化作的战衣强行撕开的势头。 第44章 万军中皇帝遇刺,深夜里允炆来访 “你这是什么剑法?”魔君问道。 “太极剑法。”张三丰答道。 张三丰继续隔空施展太极剑法,其强悍的柔劲儿层层加大,好似风漩,又好似沼泽里的淤泥,拉扯的魔君都要喘不上气了。 忽听‘叮’的一声,战衣被扯破,重新化作一黑一白两个护腕。 趁此机会,张正常绕至魔君身后,提着天师府第二件传世神器——阳平治都功印,对着魔君的后脑勺就是一戳子,砸得魔君头破血流,脑袋昏厥,几欲倒地。 这还不算完。 城府极深的大学士宋濂可还没出手呢。 事实是,打从一开始,他就在积攒杀招。 魔君甩着脑袋想恢复清明的同一时间,宋濂出手了。 只见魔君身周忽然出现了一队头发披散、铠甲破烂的好似自地狱中爬出的士兵。 面对气势万钧的魔君,他们依然不惧,挥舞着手中刀剑便是一通砍,眨眼间魔君身上便多出了几十道刀痕剑痕。 虽然不甘,虽然愤懑,可此时的魔君又能如何? 纵然他魔功绝世,面对当世巅峰五人联手攻击,也唯有败北一条路。 倒地之后,魔君重重咳嗽了一声,眼神带着哀求与视线冷漠的朱雄英长久对视。 这一刻,魔君忽然明白,段功这么多年不让自己等人出来,兴许不止是在保护魔界以外的人,也是在保护自己这些人。 瞳孔中的光彩即将彻底消失时,魔君低声喃喃道:“放过……我的族人,他们只想……活着,他们……没错。” 朱雄英淡漠转身,看向表情唏嘘的宋濂大学士:“大学士方才念的是什么诗词?怎么凭空招出这么多士兵来?” 宋濂答:“乃是王昌龄的从军行。” “是‘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的那个从军行?” “是。” “父皇生前也很喜欢这首诗。” “是,当年臣给先皇启蒙时,教他的第一首诗便是这首。” “……噢。” 魔君已死,按理说除了顺势拿下白古王朝、安南过和伪王以外,暂时再没别的事了。 毕竟大明出动了如此豪华的阵容,还能出什么事儿呢? 偏偏就在这时,趁着陈通微、张三丰、张正常、林凤娇在山谷下面,草丛中忽然窜出一人,爪似鹰拿,转眼便到了朱雄英面前,作势要抓断他的脖子。 宋濂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抬手就要轰飞此人。 不想草丛中又窜出一人,捏着一枚围棋子用力一弹,打的宋濂伸出的手一阵生疼。 宋濂一阵心惊,想再出手已来不及。 此时,与朱雄英面对面的刺客却并未从朱雄英脸上看到哪怕一丝惊慌失措。 刺客下意识怀疑不对劲,但想撤离已来不及了。 他念头方生,朱雄英手中的天丛云剑已然飞了出去,准确扎中刺客心脏。 轰然倒下的刹那,刺客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疑问。 六公顶战力的我,居然死在了十八岁的朱雄英手上? 见势不对,第二名刺客就要逃跑。 陈通微、张正常、张三丰、林凤娇火速将其围住。 刺客毫不焦急,从袖子里掏出一卷书,静静翻动。 其周身立刻有各种阵法闪现。 就连时空也在那一刻出现了水纹一般的波动。 眨眼之间,刺客消失无踪。 四大高手齐齐一愣。 “这是传送用的阵法?” “传送阵法不是得提前布置嘛,他怎么想用就用?” 宋濂弯腰捡起那枚围棋子,端详了片刻:“这是大唐的镇国神器太极棋子。” 陈通微眉头微皱:“唐朝吗?我记得唐朝时,还有另一个门派也借助气运蕴养出了一件传世神器。” 朱雄英道:“师父说的是楼观台多年前就遗失了的道德经?” 陈通微点头:“老子传人尹喜曾手书一卷道德经,而楼观台据说是他开创的道家门派。 那卷道德经得气运蕴养多年,在唐朝时楼观台又极受器重,因此成了传世神器。” 前来帮忙、被分派到朱雄英身旁护驾的楼观台当代掌门小心翼翼的出列:“皇上容秉,本派的道德经在唐朝时便遗失了,至今已四百余年,方才那名刺客和我们楼观台毫无关系。” 朱雄英问:“那卷道德经的特性是什么?” “特性?” “大风剑破龙甲,射雕神弓自动瞄准,辘轳剑自带杀气、怨气,腐蚀人的灵性,让人走火入魔,这些比一般神器不同的效果便是特性。” “哦哦,贫道明白了。 道德经的特性……应该是自带太极、阴阳、四象、五行、八卦变化。 可用来增强阵法威力,若在厉害阵法师手中,布阵可以快到只在一瞬间。” 朱雄英道:“如此说来,方才那人拿的是道德经无疑了,不想大明竟还有此等高手,是朕小觑天下英雄了。” 宋濂建议道:“皇上,此二人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行刺,笃定的就是我们会因为众多高手在侧,反而会放松对皇上的保护,不可谓不明智,不可谓不勇猛。 看他们的样子,是直接奔着杀了皇上来的,若皇上真驾崩了,以此时局势,大明直接分崩离析也不是不可能。 此二人有勇有谋,且身份不明,是个大祸害,臣建议暂停用兵,从长计议,以免被敌人钻了空子。” 朱雄英道:“可是此次我们是借着追击魔军为父报仇的名义打过来的。 若撤去,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吞并白古等国家了。” “此次我们确实大可以把黑锅甩到魔军身上,再以白古、安南、伪王下辖疆域群龙无首而接管,但因小失大乃是大忌,还是……。” “好吧,听大学士的,今天已经晚了,先找个地方驻扎,明日回军。” “皇上圣明。” …… 深夜。 一路跟着朱雄英到处追杀敌人的朱允熥早就困得睡着了。 和他同一房间、同样又困又心累的朱允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直过了子时,朱允炆还是醒着,烦躁的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 朱允炆想出去走走,结果一不注意踩到了朱允熥,把朱允熥给疼醒了。 “二哥你看着点,疼。” 咕哝了一句,朱允熥翻了个身,再次睡着了。 朱允炆被他这憨样子逗笑了,刚扯过被子帮朱允熥盖上,忽然动作一顿。 “皇兄以前……也帮我盖过被踹掉的被子吧?” 第45章 朱允炆终于坦白,太上皇釜底抽薪 想到此处,朱允炆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蹬蹬蹬’出了房间,朱允炆直奔朱雄英的房间。 此时众人都住在朱雄英的飞舟上. 今晚负责替朱雄英守门的是百胜战营黄行中和李狗蛋。 朱允炆问道:“狗蛋,皇兄睡了吗?” 李狗蛋摇了摇头:“估计没有,秋雅姑娘才进去给皇上送宵夜。” “这么晚还没睡?” “自从皇上猜到先皇可能遇害,这么多天他就没好好睡过一次觉,有时半夜还会爬起来琢磨作战图。 王爷,皇上最疼你了,你帮着劝劝他。 再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朱允炆脸上闪过一丝羞愧:“好,我进去劝劝。” 李狗蛋和黄行中没有阻拦,也没先去通报一声。 因为朱雄英特意吩咐过,两位皇弟不是外人,无需讲那些虚礼,想找自己便直接进去,不得阻拦。 进入房间,朱允炆没急着往前走,靠在门上定了定神。 “皇兄……还真是相信我啊!” 叹了口气,朱允炆这才大踏步继续往前。 听见脚步声,一边吃宵夜一边琢磨刺客身份的朱雄英抬起了头。 “是你啊,允炆,你也睡不着吗?一起吃点宵夜?” 朱允炆摇了摇头:“我就不吃了,皇兄,我……有事跟你说。” 朱雄英‘嗯’了一声:“那就说呗。” 朱允炆看了秋雅一眼。 秋雅会意,自行离开。 朱雄英等了一会儿,朱允炆仍未开口,好奇道:“允炆你这是怎么了?到底要跟皇兄说什么? 不会是想父皇了,想哭一场吧? 那你就哭吧,自从父皇走了,我都偷偷哭了几次呢,这没什么的。 虽然苍天赋予了我们皇族的身份,我们便不能有太多感情,最起码不能流露出太多感情,但喝醉了还是会吐,挨打了还是会疼,爹死了,当然也还是会想哭啊!” 朱允炆闻言,眼泪止不住的流:“皇兄,你也偷偷哭过啊。” “当然,只不过我成了皇帝,不能表现出懦弱的一面,被人看见不好,所以我都是没人的时候才哭。” “皇兄,辛苦你了,我……。” “嗯?” “我知道刺客是谁派的!” 朱雄英眼神一凝:“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朱允炆哭的更凶了:“皇兄,其实我……我娘想让我当皇帝。” 朱雄英不以为意:“你娘想让你当皇帝又不是一天两天,皇兄早就知道了。 要不是看在她生了你们两个皇子的份上,我早把她秘密处死了。” “皇兄竟然知道?” “当然知道。” 给朱允炆倒了杯茶,朱雄英语气温和的说道:“既然都打算坦白了,允炆,还是从头到尾慢慢说吧,皇兄听着呢。” “我娘和我外公都想让我当皇帝,所以秘密联络了一批勋贵和官员,想把我推上太孙之位。 但魔界出乎意料的大开,父皇骤然被杀,皇兄你荣登大宝。 他们眼看计划落空,便决定铤而走险,让皇兄你死在云南。” “就这些?” “是。” “你娘他们联络的勋贵都有谁?” “我娘怕我泄密给你,没跟我说。 但是……我跟允熥在京城经营啤酒工坊期间,吉安侯陆仲亨、延安侯唐胜宗、平凉侯费聚府上的管事曾多次前来进货,言谈热切,有受其家主所派,前来巴结之象。 当时我不过是一个庶出皇孙,身份比允熥都低,他们有何必要巴结我? 除非他们知道我日后的身份不简单,所以提前交好。” 朱雄英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能察觉到他们想巴结你,还能猜到他们可能参与了你娘的谋划,允炆,你长大了不少。 那你又是为何愿意告诉我这些?你大可乐见其成。 而且你应该没忘了吧?你所告密者,还有你亲娘,你就不怕害她被杀?” 朱允炆‘噗通’跪在地上:“求皇兄饶我娘一命。” “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其一,我不想皇兄哪天忽然不明不白的死掉。 其二,皇兄是个好皇帝,我可能做不到皇兄这样,而那些人个个都是阴诡之辈,我不屑为伍。 其三,皇兄白天的话触动到我了,眼下是大明开疆拓土的良机,一旦错失,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朱雄英摸了摸跪在那里的朱允炆的头:“好弟弟,你真的长大了。” “皇兄……。” 朱雄英忽然笑道:“还好你迷途知返,前来告密,否则明天一早你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皇兄,这……?” “你娘亲他们确实很能算计,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制定规则者,可以无视规则。” “啊?” “作为制定规则的人,在伤心之余,皇爷爷不免胡思乱想,认为父皇之死可能是某些人的算计。 父皇之死,也让他有些恐惧,他担心自己哪天忽然也死了,我坐不稳江山,会被奸人所害。 所以他选择了率先掀桌子,而不是被动等待别人出招。 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湄洲之战时,那些暗中出手过的勋贵就在皇爷爷那里上了死亡名单,只不过因为不确定是谁,所以一直没动手罢了。 此次父皇云南一行,名义上是巡视,实际上也在钓鱼,想看看有没有人忍不住跳出来对他出手。 多老套的计划啊,就跟以前他们拿我钓鱼一样。 很可惜,计划被突然开启的魔界破坏,却也加大了皇爷爷的杀心。 他早就察觉到你的母妃居心叵测了,根本就没耐心再等他们上钩。 就在前几天,皇爷爷已经突然秘密控制了你的母妃,并搜出了一些没来得及焚毁的书信,现在估计正按图索骥,兴起大狱呢。” “啊?那我母妃……?” “皇爷爷不可能饶过她的,想开些吧,允炆,甚至就连你……。 到时候皇兄会保一保你的,做好成为平民,天涯为家的心理准备吧。” “唉……是。” …… 朱允炆失魂落魄的出去后,张秋雅走了进来。 朱雄英伸手将其搂在怀里,整个人无比疲惫。 “皇上。” “皇爷爷那里的处置结果还没传过来,但结合允炆的说辞,可想而知这次朝堂要有相当一批勋贵和官员要被拿下了,这些人啊……真可惜!” “都会有哪些人被拿下?” “大概是所有皇爷爷觉得值得怀疑的人吧。 就算他们没牵扯进去,皇爷爷也会把他们牵扯进去。 比如……韩国公李善长。” 第46章 李善长与李自成,朱雄英另有谋划 “就连李善长都会被拿下,皇上还有何好发愁的?”秋雅不解道。 朱雄英将头埋的更深了些,饱吸了一口香气:“正因连李善长都会被拿下,才真正让人发愁啊。” “这是何意?” “行刺的两人不可能是李善长他们能指派的。 试想一下,连李善长都只能当棋子的局,该是多凶险的局。 真正的执棋者又该有多大能量!” “原来如此!” …… 虽然是深夜,武英殿中依旧灯火通明。 老皇帝坐在龙案后,一份份翻动着锦衣卫审问出来的供词,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借着吕氏那里的那么点残缺信件,竟能牵扯出这么多人!” “好个李善长,这么大年纪了,依旧雄心未泯。” “都已是功臣之首了,又是国公之尊,告老的丞相,就算改换门楣,他又能得到什么?” 重重将供词拍在桌上,朱元璋冷声道:“毛骧,继续查,继续挖,事情肯定不止是换上允熥当皇帝这么简单。 凡是有一点牵连的,统统下狱。 咱倒要看看,咱亲自打造的铁桶江山,到底藏着多少老鼠和蛀虫!” “是。” “记得将情报给皇帝送一份。” “是。” …… 转过天。 锦衣卫的密报送到了朱雄英这里。 看完,朱雄英坐直了身体:“请我师父和宋濂大学士过来议事。” 秋雅微微一福:“遵命。” 片刻后,陈通微跟宋濂过来了。 朱雄英先将太上皇那边的发现讲了讲,又把朱允炆的供词说了一遍。 “师父,宋学士,你们怎么看?” 陈通微道:“李善长的书读的不好,不然也不会修为这么多年都难以寸进。 白天那两个刺客不是他能指派的,偏偏他们勾结在了一起,必然有什么共同目的。” 宋濂猜测道:“皇上还是对伪王、安南和白古下辖的疆域依依不舍?” 朱雄英点头:“李善长他们在劫难逃,幕后黑手失去他们这些白手套,想在朝廷、军队方面干涉我们已不可能,到嘴的地盘,朕还是觉得不能吐出去。” 陈通微道:“他们狼狈为奸,为的必然是皇权。 可但凡看过一些历史书籍的人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最后只会有一个人坐上皇位,而其他人很可能会被清算。 他们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清楚这点。 况且有那么多藩王在外,天下民心也在朝廷这边,他们一二十年内甚至更长时间都无法改朝换代,只能控制傀儡皇帝慢慢侵吞权势,到时候李善长绝对已经老死了。 以李善长今时今日之地位,他真的有必要冒这个险?” 宋濂道:“为皇权是肯定的,但李善长又几乎不可能得到皇权,互相矛盾之下,必然另有隐秘。 总不至于是为了帮后人得到皇权吧? 就好像曹操之于大汉,司马懿之于大魏?” 朱雄英搓了搓手指。 后人吗? 李善长的后人? 比如……李自成? 这一猛然联想,使得朱雄英的思维活跃起来。 后世网友常感慨说,灭掉李唐王朝的是朱温,而灭掉明朱王朝的是李自成,这两个朝代之间就跟被下了魔咒一样。 “要不要试验一下呢?”朱雄英嘀咕道。 宋濂问道:“皇上说什么?” 朱雄英摇了摇头:“没什么,时候也不早了,师父和宋学士都回房休息吧。” “是。” “臣告退。” 两位老人刚走,朱雄英立刻下令道:“逮捕西安李家家主李华,百胜战营士兵李明,以及……曹国公李文忠!” 也是巧了,朱雄英命令下达的当天上午,关于那名死掉刺客的身份信息便被锦衣卫送了过来。 ——李坤,溧水县张家村私塾先生李复之弟,平日里随兄嫂同住,无妻,以种田为生,深居浅出,不愿与村民打交道。 朱雄英乐了:“又是姓李的。深居浅出,是为了便于办某些事而不被人察觉到不在村里?” 再看其兄长李复的情报。 ——李复,溧水县张家村私塾先生,秀才功名,为人温和,喜欢孩子,闲暇时喜爱养花钓鱼,多年不曾出村,锦衣卫秘查期间已消失无踪。 “这两人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无疑了。” “四老级战力,掌握有道德经和部分太极棋子,还可能握有其它传世神器或神功,为人深沉,善于隐藏和布局,还真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在书房中端坐思索了半日,朱雄英有了决策。 “让蓝玉和花炜来见朕。” 少顷,蓝玉、花炜前来。 “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朕长话短说。” “请皇上吩咐。” “朕要回京城了,这路大军便交由你俩指挥,蓝玉为主将,花炜为左副将,务必配合其余四路大军拿下伪王、安南、白古全部疆域。” “尊令。” …… 接上母后,朱雄英乘飞舟直入京城。 第一时间来到武英殿。 皇爷爷和皇奶奶已经在等着了。 “皇爷爷,皇奶奶。”朱雄英喊道。 朱元璋‘诶’了一声:“乖孙,你父皇的尸身呢?” 朱雄英从芥子袋中取出先皇、沐英和心米和尚的尸体。 老两口一下子扑了过去,围着大儿子的尸体就是一通哭,没多会儿,眼睛都哭肿了。 朱雄英擦了擦眼泪,给太上皇的贴身太监和太上皇后宫里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众人连忙上前将老两口劝到座位上坐下。 “传令礼部,尽快挑好日子安葬先皇、西平侯和心米大师。”朱雄英下令道。 太监连忙小跑着传达旨意去了。 陪坐在老两口身边,朱雄英劝道:“皇爷爷,皇奶奶,你们想开些吧,魔界古籍上对三清、三皇五帝等开天辟地之人都有明确的飞升描写。 兴许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那就肯定也有天庭地府之类的机构。 我父皇宅心仁厚,多年来任劳任怨,功莫大焉,就算那些神仙不让他位列仙班,也得让他投个好胎。 你们千万要注意身体,不然我父皇在天有灵,会不安宁的。” 朱元璋老泪纵横的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孙儿岂会骗你们。” “那就好啊,咱的标儿必须配上一个好结果。” “那是自然。” 第47章 皇帝设局用阳谋,各地兴起勇武风 好一番劝慰、叙旧,老两口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下来。 情绪一稳,人便容易犯困。 见皇奶奶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朱雄英连忙让宫女伺候她回宫休息。 朱元璋挥退众太监宫女,问:“大孙儿,听说你让人把保儿给抓了?他犯什么事了?” 保儿是李文忠的小名。 身为舅舅,朱元璋可太疼这个外甥了。 不仅给了他最肥沃的封地,这些年还陆续赐下了不少妖精,其中甚至包括大妖精。 对于李文忠的忠心和能力,朱元璋也是极为信赖。 故这次并未调他入滇,而是让其继续留在封地,便于随时策应。 朱雄英道:“曹国公并未犯事,孙儿只是有个猜测,想验证一下。” “什么猜测?” “孙儿猜想一部分李姓之人可能在布局重建大唐。” “若真如此的话,他们岂不是预谋了四五百年?” “是啊,若孙儿的猜测真的属实,那太可怕了。 明面上的李姓权贵、高手,暗地里的门客,秘密扶持起来的门派、势力,啧啧,细思极恐!” 朱元璋是见惯了风浪的人:“就算他们存心重建大唐,大唐毕竟也亡了几百年,民心不在他们那里。 且他们还得防备历朝历代察觉,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就算成了气候,应该也没太大威胁。 充其量就是有那么几个高手,掌握了一些势力,比起煌煌大明差得远。” “话虽如此,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暗中随时埋伏着这么一个厉害敌人,叫人觉都不好睡。 更何况一个朝代要历经几百年甚至更久,后辈儿孙未见得都聪明能干,不能把问题留给后人。” “孙儿你有什么主意?” “皇爷爷的想法呢?” “要不把所有姓李的人……。” “这绝对不可。” “哈哈,咱也知道不行,所以还是你说吧。” 朱雄英正了正头上的玉冠:“孙儿准备摆个擂台,邀那个叫李复的人来比武,直接王对王,不论生死。 他赢了,国家给他,他输了,自此李姓永不复国,不能再捣乱。”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若他不敢来,以后李姓之人必不会得人追随。 若他输了,李姓复国也就永远没有希望,但万一他赢了……?” 朱雄英自信一笑:“他赢不了。” “为何?” “因为这一战,孙儿亲自来。” 朱元璋下意识就要否决,朱雄英手上忽然出现一个东西。 朱元璋:o(* ̄︶ ̄*)o “好,就你来。” …… 仅仅一个月过去,关于大明皇帝朱雄英约战李复的消息便传遍了天下,引得无数人涌向京城。 金刚门上任方丈圆通被冯胜所杀的小树林中,李家家主李复亦不可避免的被手下告知了这一消息。 “好个朱雄英,他是如何猜到李家复国梦想的? 就连朱元璋最宝贝的李文忠,他都能说抓就抓! 而且他就这么自信能胜过我吗?后生可畏啊!” 手下劝道:“家主,决战之日必定埋伏重重,还是别去了吧?” “不去?若是不去,重建盛世大唐将成为永远的梦。 我在考虑的是,朱雄英是不是败我为假,借机宣扬自身武力,振奋人心为真? 了解到天外有天之后,以他的性情,很难不对那些大阵以外的所谓的神产生剿灭的心思,莫非此战过后,他要宣战天下?” “家主如此战力,他竟妄想拿您当踏脚石? 依属下看来,就算魔君复生,对上家主,胜算的机会也很渺茫。” “你的意思是朱雄英是在找死? 不,他显然不是这种人。 所以这一战……六四开吧,他六我四。” “既然如此,那……。” “纵然是死,我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我要让世人铭记李这个姓氏,我要洗刷大唐中后期令人鄙夷的那些皇帝给这个姓氏带来的耻辱。 我更要证明李家男儿是有血性的,不都是李煜那种只知道吟诗作对的废物!” “好……吧。” “吾弟牺牲后,你便是除我之外李家战力最强之人。 我此去若胜,恐也难活,便由你继续谋划复国大计。 若败,便由你终结我们这一支的梦想。 给大家发点钱,分点丹药元石,拓印几份修炼秘籍,让大家各奔前程吧。” “……是。” …… 京城郊外。 朱雄英下令约战李复当日,便让人在京城和浮云山中间的郊外修建了一个斗技场。 斗技场又宽又大,四周是密密麻麻的座位。 决战当日,朱雄英直接让人开卖观战票,一张一万圆。 虽然如此昂贵,依旧座无虚席。 甚至有更多人压根就买不到票。 类似的斗技场,朱雄英已经下令在全国各个地方修建,确保一个州里最起码有一个。 而县里,则最起码要有一个武馆。 武馆由朝廷任命的武者或修道者、和尚担任馆主,官居正八品。 馆主本身需要具备一定武力。 其职责很简单,平日里负责教授徒弟,守护治安。 若有人挑战,则出战。 打赢挑战者后,给予挑战者指导;被挑战者打败,则赠送勋章。 挑战者每集齐六个勋章,能在州里的斗技场其他人比斗。 或是挑战斗技场的守擂者,赢了可拿一枚更高级的勋章。 以此类推。 而各地皆有排名,尤其是各省乃至全国的排名,会通过宣传部广而告之,替其扬名。 全国排名前十的,还会额外授予各种称号、奖励、薪俸、领地等等。 朱雄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激发大家的勇猛之风。 顺便通过各地守擂者选拔人才,以待将来之用。 朱雄英准备让这类人去当探索者,配合军队向隔绝大阵以外的区域开拓。 再根据个人意愿和军功等对他们进行分封,允许他们拥有田地、山林等资源。 简而言之,有点类似秦朝军功制度。 不同的是,秦朝那套制度到了后面玩儿崩了。 因为地不够分了。 而大明面对的是更广袤的世界,不存在地不够分的问题。 只需担心敌人的实力以及对己方力量的掌控,不然也有可能玩儿崩。 第48章 斗技场双雄争锋,断天命灭明者李 又一连批了好几份武馆相关公文,朱雄英听见秋雅说差不多该去斗技场了,这才洗了把手,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武士服。 秋雅早已是朱雄英的女人了,但朱雄英并未封她为妃。 因为她更愿意当朱雄英的帮手。 而一旦她成了妃子,按例是不能干政的。 几个月过去,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倒也为朱雄英另外挑了些姑娘充斥后宫。 皇帝后宫中,最重要的当然是皇后。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看中的皇后人选是徐达的三女儿徐妙锦。 也就是几年前那个有些虎了吧唧和懵懵懂懂的跟在朱雄英屁股后面看花灯的姑娘。 朱雄英乐见其成,封了徐妙锦为中宫皇后。 但因为她还才十二岁,所以二人并没圆房,赶着成亲也只是为了早正名份。 另有宋濂的孙女和曾孙女、汤和的孙女、郭兴的孙女、郭英的孙女等等勋贵之后为妃。 以及朱雄英御用的妖精老师宋慎远,还有其她一些来自小户人家的民女。 宋慎远出身低却有才能,颇得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宠爱,被太上皇后钦封为慎贵妃,位份只在皇后之下,尚在其余妃子之上,专职辅佐皇后处理后宫事务。 几个月下来,朱雄英没少操劳,眼下除徐妙锦没有同房所以没怀孕,其余二十个妃子个个挺着大肚子。 等建文元年时,朱雄英也是当爹的人了。 乘上飞舟,朱雄英直奔斗技场。 来至斗技场上方,朱雄英脚踩辘轳剑急速下坠。 快落地时,朱雄英潇洒一跃而下,落在地面后几乎没发出声音。 观众席瞬间沸腾。 “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皇上,我是特意从云南坐飞舟过来助威的。” “狗日的李姓皇室,从李隆基开始,把天下百姓折腾的还不够吗?居然妄想复国,天底下有谁会服他们?” “……。” 冲着四周观众挥了挥手。 朱雄英接着淡淡一笑:“李复,没敢前来吗?” “哼,我堂堂李姓皇族后人,岂会未战先怯?” 远处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忽然自远方快速飞来,径直立在朱雄英对面。 已然四十多岁的李复身材高大,容貌俊朗,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虽一身朴素麻衣,仍不失贵气。 他就好像那种拖到电视剧里、只往那儿一站,就能让人知道谁才是天潢贵胄的特型演员。 比之他,朱雄英贵气有余,灵动更甚。 观众们看在眼中,高下立见。 微微一笑,朱雄英道:“你还真来了啊。” 李复亦淡淡笑了下:“你堂堂大明皇帝,都敢拿天下与我做赌,我这个李唐后裔又有何顾忌,不敢来接收这天下?” “只怕你非但赢不走这天下,还会把李家复国的梦想彻底葬灭。” “哦?我却不这么看,我反倒觉得这是李家重新站上台面的好机会,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会保佑我的。” “你的列祖列宗如果真保佑你们,元末乱世时大把机会,怎不见你们挑头抗元,逐鹿天下? 反倒是祖上没出什么名人的朕的皇爷爷,以布衣之身,驱逐鞑虏,复我中华。 若是这样比较,还是我们老朱家的列祖列宗更灵一些。 或者说,就保佑一事,两家的列祖列宗已经斗过一场了,输的是原本高高在上的你们的先祖,赢的是跟百姓站在一起的朕的先祖。” 李复一时无言。 观众的百姓乐了,纷纷声援。 “说的是啊,元末百姓受苦时,怎么不见你们李家出来挑头?” “李家挑什么头啊,他们巴不得跟前元那些皇帝勋贵站一起呢,他们本就是一类人。” “皇上说的是啊,你们的先祖已经输过一场了,这一场你们也是输。” “等比斗输了,看你们还有何颜面再提复国之事,往后一百年,一千年,你们李家人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跟随你们。” “……。” “手底下见真章吧,朱雄英,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李复有些听不下去了,一抖袖子,率先取出道德经。 霎时间,各种玄妙符文自其周身释放,时而组成四象阵法,时而组成八卦阵法,端的变化万千。 神奇的是,有道德经在手,这些阵法成型不仅快,而且稳,有种房屋设计图刚出来,立刻就变成房子的感觉。 朱雄英不慌不忙取出辘轳剑。 “去。” 辘轳剑抖动剑身,放射出万千道剑气,自各个角度疯狂攻击。 李复不甘示弱,同样站立不动,以念头驱动阵法,将攻击悉数挡下。 僵持了十几个呼吸后,李复忽然布置出一道云雾大阵,遮盖住众人视线。 突然,云雾之中冲出一道近乎于实质的金色拳影。 朱雄英挑了挑眉:“大力金刚拳?” 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朱雄英向前一指,辘轳剑立刻迎上,将拳影斩碎。 “是大力金刚拳,为了夺权,舍弟李坤曾拜圆通方丈为师,又以需要传承血脉而离开,这门武功是他教我的。 我本想借着铁金刚残废的机会,让他回到金刚门接任方丈,顺便在你身边潜伏。 不想魔界突然开启,打乱了我的计划。”云雾消散,李复手捧道德经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淡淡解释。 “好一番处心积虑的设计。” “但仍旧被你看破了不是吗?你连李文忠都给捉了。” “哈,这叫邪不压正。” “你为何怀疑李文忠?” “他真的是你的暗手?” “是,当年他们家的人四处流浪,是我爹暗中保护,他们父子这才能顺利投奔你爷爷。” “李善长也是这般情况?” “差不多。我承诺他们只要听命,之后不失封王之位,而他们或许也打着利用我们李家嫡系,最后自己当皇帝的主意吧。” “我皇爷爷该伤心了。 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之前,还请你先告诉我你们为何矢志不移要复国,又为何直到我朝才动手? 李善长、李文忠就那么容易被你们说服?” “因为当年太宗李世民的天官李淳罡曾留下一段批语——灭唐者朱,灭明者李,再续社稷,天意大顺。” “哦?当时李世民是个什么反应?” “太宗本以为大唐会跟大汉一样,短暂被人篡权,后再续荣光。” “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五六百年?” “是。好了,该你说了。” 朱雄英自不可能说实情:“朕也学过金钱卦,不过朕的预测跟李淳罡不同。 在朕的预测中,灭明者虽然是李姓之人,李姓之人也确实建立了大顺政权,但此人只是给他人做嫁衣,成全的不过是另一个异族统治。 而朕跟你们不同,并不完全笃信所谓的命数,所以朕不会像你们一样顺天应人,而是要人定胜天。 此战过后,呵呵,就算大明没了,掌权之人也不会姓李。” 第49章 双龙交锋各展能,妙术一出天地清 “你竟也预测到了相似的结局?这一战我决不能输!”李复用力握拳,选择主动出击。 面对其势大力沉、宛如汪洋席卷的大力金刚拳,朱雄英怡然不惧,兀自不动,只以一柄辘轳剑上下翻飞,从容抵挡。 连出数十招,并未奏效,李复选择了心理战,一边出招一边询问:“魔君都死了,神剑葫芦也回到了你手中吧?为何不用?” 朱雄英冷哼一声:“神剑葫芦是回来了,一起被缴获的还有魔界数千年的财富和底蕴。 其中光传世神器就有三件,分别是自魔君手中诞生的灭刀,魔界上一个政权蕴养而出的黑白双环,以及魔界最早建立的政权蕴养而出的破天枪。 再算上天丛云剑、神剑葫芦、荆州鼎,光传世神器朕就有七件。 但你放心,朕不会仗着神器欺负你。 杀你,一柄辘轳剑便足矣!” “你自负,我可不会。” 李复亦哼了一声,挥手洒出八十颗白色太极棋子和八十颗黑色太极棋子,顷刻间在朱雄英身边布下一道大阵。 李复又将道德经祭了出去,落在正中心充当阵眼。 这道由李复自创的太极绝杀大阵,威力瞬间提升至顶峰,光是逸散而出的气息,便吹得观战席上的人坐立不安,连忙抓住把手。 ‘嗖嗖嗖嗖。’ 无数阴阳二气在阵法之中流转,玄妙非常。 朱雄英身处阵中,哪哪儿都是黑白二气,方向全无。 他正凝神观视,忽然,两道黑白二气化作大刀杀到。 朱雄英御剑与其对撞,辘轳剑竟被击落。 闪身躲过余锋,朱雄英召回辘轳剑,凝神以对。 斗技场上,观战的朱元璋、马皇后、铁金刚等人纷纷侧目。 “好个李复,靠着道德经和残缺的太极棋子,战力表现还要超过段功!”朱元璋嘀咕道。 铁金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李师弟的兄长真乃人中龙凤,但太孙不是冒险之人,必有法子应对。” 西北角的观众席上,道家三大高功并排而坐,全都吃惊不小。 “李复竟有这样的阵法造诣,恐怕他不仅仅是大唐皇室后裔,还得了李淳罡传承。”张正常判断道。 张三丰点了点头:“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若没有传世神器在身,贫道也不敢说胜得过他。” 陈通微没有说话,默默将神剑葫芦握在手里,不断盘着。 神剑葫芦之所以在他手上,自是因为太上皇担心皇帝安全,故将镇国神器相托。 如此,就算陈通微出手救人,人家也只会说他护徒心切,而不会说朝廷没有信义。 事实证明,跟过朱雄英最长时间的铁金刚是最客观了解朱雄英的。 接连被阴阳二气攻击,朱雄英身上逐渐出现伤口,衣服都快成布条了。 这让他有些热血沸腾,但也有些恼怒。 “真烦啦!” 爆喝一声,朱雄英抬掌打在地面上,直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约三丈的巨大掌印。 地形受到破坏,并不能让阴阳绝杀大阵跟着被破坏。 亦不可能因为出现阵法没有覆盖之地、而使得形成安全区。 感应到地形变化,阴阳二气快速朝着巨大掌印流通而去,转眼便将其笼罩在了阵法范围之内。 李复微微一笑:“幼稚。” 然而,朱雄英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阴阳二气固然反应够快,总量也够多,在快速流向巨大掌印时,仍不免因为流动过多过快而使得一些地方出现短暂‘干涸’。 借着短暂‘干涸’的机会,朱雄英御使辘轳剑快速刺了过去,炸飞一大片地面的同时,将一枚附近的白色太极棋子的位置略微改动了。 整个大阵顿时出现了短暂滞涩。 李复亦短暂出现在朱雄英视线。 朱雄英微微一笑,祭出辘轳剑就是一通追杀,撵的李复漫长乱窜,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被追的受不了了,李复心中默念李世民的《饮马长城窟行》。 塞外悲风切,交河冰已结。 瀚海百重波,阴山千里雪。 迥戍危烽火,层峦引高节。 悠悠卷旆旌,饮马出长城。 寒沙连骑迹,朔吹断边声。 胡尘清玉塞,羌笛韵金钲。 绝漠干戈戢,车徒振原隰。 都尉反龙堆,将军旋马邑。 扬麾氛雾静,纪石功名立。 荒裔一戎衣,灵台凯歌入。 霎时间,天地相合。 整个斗技场的环境为之一变。 北风呼啸,大河结冰,雪山连绵,气温骤降。 有烽火燃起,有锦旗高展。 有笛音缠绵,有光彩流动。 有城池显露其中,有骑兵奔腾不息。 有将帅下令冲锋,有先锋跨马冲杀。 而阴阳绝杀大阵与之结合,看似消失无踪,实则危机四伏,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杀机悄然降临。 李复的踪迹也更难找寻了。 一块石,一颗雪,很可能都是他的真身。 朱雄英饶是高看了李复,仍不免心惊。 “不用念诵,就能以浩然正气沟通天地正气,这李复的儒学修的很是精深,都快赶上宋濂大学士了!” “道、儒、武同修,还都修到了极高层次,若其不是一心复国,而是专心修炼,恐怕下一个飞升的就是他了。” 而围观的众人亦看出了名堂,不禁替朱雄英捏了一把冷汗。 “你方才用的是灵山寺的劈风掌吧?” 李复的声音忽然飘飘荡荡传到朱雄英耳边。 “是。” “你倒是够用功,偷偷练了这等绝学。” “压箱底的手段嘛,聪明人都知道留一手,只有无脑反派才会迫不及待表现自己,然后被主角当成靶子消灭。” 李复皱了皱眉。 感觉有被冒犯到。 “也跟你玩儿了这么久了,百姓都见识到了你的厉害,也是时候结束这场比斗,证明朕这个皇帝的无上战力!”朱雄英忽然说道。 李复愣了下,下意识察觉到危险,就要远离朱雄英。 却不料就算跑的再远,也根本无济于事。 大阵之中的朱雄英抬起了右手。 在其右手中,出现了一个由气组成的黑球。 阴阳二气、天地正气等碰上它,就跟一个海拔高的水库破了一个口子,积攒的水顺着口子不断流进海拔低的另一个水库似得,一点不带停的,并且速度极快。 几乎就在李复打算远离的刹那,整个天地正气营造的边关景象连同阴阳绝杀大阵便一齐被黑球吞进去了。 而黑球‘吃’了这么多东西,也不过才长大了一小圈而已。 第50章 失去的终会回来,大明龙旗遍天下(大结局) 李复目眦欲裂的回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朱雄英,直接摞不动脚了。 “这是什么法术?” 朱雄英淡淡一笑:“败你的法术。” “这怎么可能,凡人岂能达到这种程度?若能达到,怕也早飞升天界去了。” 李复不信邪的‘梆梆’给了两拳。 拳影皆被黑球所吞。 李复又将太极棋子收回,运力将其漫天撒出。 仍被黑球所吞。 收回道德经,李复神色复杂低头翻动,终是下定决心,要将其祭出再试一次。 这次却不等他出手,朱雄英手中黑球吸力猛然加大,直接把道德经吸去吞了。 李复:…… 朱雄英笑了笑:“还有别的招吗?” “没了。” “哈哈哈,那你可以去死了。” 朱雄英将黑球往前一丢,把李复也给吸了进去。 围观众人这会儿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朱雄英朝着台上的朱元璋拱了拱手,率先离开斗技场,人群这才爆发出激烈议论。 “皇上用的那是什么手段?” “不知道,看着像仙术。” “单论实力,恐怕就算林凤娇亲来,或是道家三大高功出马,魔君复活,怕也单挑不过李复,可他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皇上给杀了!” “天佑大明啊!” “……。” 微微一笑,心满意足的太上皇亦转身离开。 而在人群之中,几个李姓高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郁闷且……无措。 “家主真的死了?” “应该是吧,虽然家主从始至终都没受过伤,也没流过血。” “咱们怎么办?” “代家主说了,家主若败亡,复国再无希望,咱们回去……分家吧。” …… 回到武英殿,朱雄英再次弄出了那个黑球,纵身一跃,消失在黑球之中。 再睁眼时,眼前已换了天地。 入目所见的,是一片荒芜山脉。 山脉不大,连绵也就十几里,延伸出来的山峰、沟壑等都很秀气,最高最深都没达到十米以上。 灰白色充斥着整个山脉。 因为几乎都是裸露在外的石头和贫瘠土壤。 而在山脉之外,是无限的黢黑。 看上一眼,便好似整个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似得。 朱雄英正打量着,李复忽然从一座山头后面跳了出来,对着朱雄英就射出了三颗太极棋子。 朱雄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念一动,太极棋子立刻停在半空。 朱雄英心念再动,李复便跟个被掐住的小鸡崽子似得,被一股无形力量提溜了过来。 李复有些被惊住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法术?太匪夷所思了!” 朱雄英点点头:“不用着急,朕特意进来,就是为你解惑的。 毕竟你也算是一个枭雄,朕恩准你明明白白去死。” 心念一动,地上的土壤石块立刻凝练成一个桌子和两把椅子。 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朱雄英又从芥子袋中取出水和茶,泡了一壶香茶。 给二人各倒了一杯,朱雄英端起其中一杯喝了口,开始战后回顾。 “小世界的开辟之法,只是那些大能明悟天地大道后附带的本领之一。 后来人达不到那个高度,却也想开辟小世界,于是商朝及更早以前的人想出了一个取巧的法子。 即先明悟自己的道,找出能够开辟小世界的身体上的那个点,先强行开辟出这样一方狭小的世界。 这类世界并不难开辟,如果朕将方法告诉你,你也可以做到。 你大概猜到了,小世界开辟之法是朕从魔君那里缴获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魔君为何不用此法对付我们? 因为这类世界无法长存,不够稳定。 除非以鼎、印、炉、葫芦这样的具有稳定作用和镇压气运效果的神器来镇压。 而魔君手中虽然有三件神器,却都不适合做镇压之物。 就算神兵葫芦被他掌握,他也来不及开辟这样的世界。 就算有神器镇压,小世界也极不稳定,需要时间让其稳固。 而我为了加快它的稳固,不仅把荆州鼎放进来了,连大明另一件镇国神器日月双鼎也放进来了,这才能短时间成型。 比之那些大能开辟的小世界,这类小世界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十分单调,并非那种自带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真正世界。 所以它需要外来的物质和能量填补,这也是为何你布下的阵法、神器、打出的拳影都会被吸收的原因。 换言之,黑球并非我的对敌手段,我只是利用了它的特性。 当填充进来的各种物质、能量逐渐增多,这方小世界会越变越大,越来越丰茂。 而我作为开辟世界的人,天然便是世界之主,在这方世界,我就是真正的神。 顺便一提,元气是流动的,而元石矿脉却是固定的,这并非因为元石矿脉够特殊,也不是什么随机事件。 一切皆因这类小世界不够高级,撑不到小世界湮灭的时间就会提前崩塌,在主世界的压缩作用力下,这类小世界里的能量会被压缩成固体,也就是元石。 多奇妙啊,远古、上古时的人在主世界搬东西建设自己的小世界,当他们死亡,小世界存在不了多久就崩塌了,里面东西化作元石,又反馈给主世界。” 李复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原来如此,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好了,李家主,请化作这方小小世界的养料吧。” “……好,皇上请动手吧。” “哦?最后选择了臣服吗?看在你主动臣服的份上,我不会再追究没被抓起来的其他李家人的罪责。” “谢皇上。” 下一刻,李复直接原地蒸发。 而朱雄英的小世界则在随后略微焕发了一些生机。 …… 转眼已是建文元年。 朱雄英的子女们陆陆续续出生了。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老欢喜了,整天都会跑过来带重孙子和重孙女。 也是这一年,伪王、白古、安南被五路大军拿下,正式回归祖国怀抱。 一场大胜,得到了众多缴获。 其中就包括三只妖精王。 而大明国运得到增强,亦让七牛、八牛进化成了妖精王。 其余地方的妖精也都进化了一些,新诞生了一些。 整个大明,生机勃勃。 朱雄英万分高兴,下令奖赏了各位国公国侯和将士,越发勤于政事,主导推行云南新政模式。 闲暇之余,朱雄英则会在小世界里用荆州鼎炼丹。 每逢此时,进化成一个小胖女孩儿的八牛便会钻进荆州鼎里帮着控火。 经过一段时间磨合,朱雄英最终于建文元年中秋这天晚上,成功炼制出第一枚丹药,乐的他大半夜找到秋雅,狠狠宠幸了一……万下。 转过年,秋雅也为朱雄英生下了一个皇子。 建文二年时,朱雄英依旧忙碌。 因为他让常茂顶了常遇春的班儿,跟着蓝玉一起继续北伐。 之前因为云南新政,朝廷的视线从北方略微移转。 所以金山之役后,蓝玉就没有继续北伐,以至于着名的捕鱼儿海之战并未进行。 朱雄英如今要的,就是再现这场经典战役,狠狠掠夺前元疆域和国运。 同样是这一年,大明勇武之风空前高涨。 于是朱雄英一边下令朝鲜、琉球改制,彻底并入宗主国大明,一边命军方和民间合作,一起探索四面八方。 同年年末,一个位于东海洋的小国被发现。 三百将士和两百民间武装力量联合出手,轻易便将其灭掉了,划归到了大明版图。 经过一番搜寻、探查,最终确定这个国家是所谓的神建立的,原先曾经辉煌过一段时间,但终被时间湮灭,后代逐渐连修炼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一个八良级高手就能成为该国第一高手。 朱雄英得知情报,更加笃定要向着更远处主动出击,绝不坐困愁城。 转年,朱雄英下令加大航海及陆地探查力度,坚决支持老百姓出海占据地盘当田园主。 老百姓可喜欢这种活动了。 尤其是其中自负武勇的人。 毕竟既能干仗,又能发家致富当田园主,还有比这更爽的事业? 就这样,整个建文年号使用的五年期间,大明的脚步越走越远,占据的国土也越来越多。 而在北方,草原亦被占下越来越多,鞑子纷纷归降。 更多鞑子则逃向了更远方的隔绝大阵以外的区域。 这更是朱雄英所乐见的。 随着国力增长,虽然镇国神器并未再被蕴养出第三件,可太上皇专门饲养的群蛇中竟有一条蛇得大明国运蕴养,进化成了蛟龙,并在仅仅两年后,就进化成了大明第二条火神龙! 朱雄英那叫一个高兴,直接将其养在了京城中。 其不时出去狩猎时,都会引得百姓围观,邻国胆寒。 建文之后的年号,被朱雄英定为永乐。 永乐十年时,整个隔绝大阵以内的疆域尽归大明。 而隔绝大阵以外由明人占领的区域比整个大明疆域更大。 虽然期间也曾碰见过难缠的对手,但皆被大明铁军横推。 一个个国家的覆灭,带来了一波波缴获,其中包括五条蛟龙。 本来是六条蛟龙的,但有一条十分硬气。 朱雄英没办法,只能把它宰了,用其龙筋给铁金刚治伤。 在永乐十年末尾时,又一个海岛国家被征服,大明国运再涨。 玄武湖里的司雨大龙神因此成功进化成了水神龙! 消息传开,大家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在亲自前去探望过水神龙后,已经人到中年的皇帝朱雄英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回宫之后,站在世界地图前,眼神睥睨。 “大明的,所有疆域都是大明的!” 感知到小世界里有动静,朱雄英将小世界打开了。 七牛第一时间从里面跳了出来。 朱雄英一把将外形似六七岁男孩的七牛抱住,刮了刮他的鼻子:“这么慌张干嘛?” 七牛歪了歪头:“嘿嘿,我偷偷去森林里搞了点野蜂蜜,准备用来给八牛做六味地黄丸吃,没想到惊动蜂群,被追的跑了几个山头。” 朱雄英:o(n_n)o哈哈~ 七牛:o(* ̄︶ ̄*)o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