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 第1章 万恶的封建社会 白覃伤心的坐在一个角落里,脑子里想着前世的灯红酒绿和那位可爱的女朋友。 “老公,你快来看看我这条裙子是不是太短了?” “老公,你摸摸我这两边是不是不一样大?” “老公,我和嘉欣谁的身材好?” “先生您好,我们这边有198、298、398及598的项目,您看您需要哪种服务?” ......... “不短,一点都不短,不过只能在家里穿,老公我很喜欢!” “是吗?来我摸摸,真的不一样大哎,以后我多摸摸那边....” “当然是你的身材好!嘉欣的屁股没你的圆!” “三九八,38号在吗?” ............ “真的回不去了吗?”白覃喃喃自语。 “这是个tmd什么世界?又属于tmd哪个朝代?”白覃对此一无所知,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找到丝毫头绪。 “春秋?两汉?三分鼎立?都不是,应该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吧!”白覃揉了揉脸颊自嘲道:“以后再也不夜间骑行了,危险太大了,正骑的欢快着呢,突然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就到了这个世界,一个月里受尽了苦楚。” 一个黑黄的馒头像一坨硬化了的驴粪蛋一样欢跳着滚了过来,白覃回过神看了看,但凡这个馒头品相能好点,白覃都毫不犹豫的捡起它。 前面成百个乞丐围在一个庭院门口,王家今天添了新丁,特命人在此施粥,一口大锅里热气腾腾的米粥和旁边堆着的小山一样的馒头,几个家丁正在发放食物,旁边数十个护院手持棍棒维持着秩序。 说是米粥,不过是淘米水加点麸子烧开的汤水,了不起加点野菜算是王老爷大发善心了,不过即使如此,这也是乞丐们难得的美食了。 领了食物的乞丐极速的咬几口馒头,没见怎么嚼便进了肚子,慌里慌张的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和米汤找个地方藏好,转过头来再次加入领食物的队伍,一边焦急的看着前方长长的队伍,一边回头看着自己藏食物的地方,生怕有人偷了自己的食物,一旦发现便是一场厮杀。 不远处就有几人相互抱着在地上翻滚,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会高高的翘起烂糟糟的屁股,一会死鱼一样仰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看不见任何焦点...... 激烈的打斗卷起的尘土呛的附近的人纷纷远离他们,也有好事的人在旁边津津有味的观看:“掏他裆!使劲掏!.....”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赶了过来,水火棍不分对错劈头盖脸的一顿打,分开了众人,威风凛凛的左右扫视了一圈,没人敢和他的眼神发生碰撞,大部分都低下头等着训话。 “都听好了,今日府中添丁,老爷善心大发,命我等在此施舍粥饭,为小少爷积福,再有哪个不开眼的在此闹事,见了红,休怪我等手中斧棒不长眼睛。”管家惦着肚子走到一个趴在地上的乞丐身旁,两脚踏在他的背上,凶狠的看了看众人便转身离去。 “饥饿是种原罪,地狱或天堂、天使或恶魔,一念之间而已。“ 白覃慢悠悠的站起单薄的身体,十五岁的身板正是需要大量热量的时候,长时间的营养缺乏让他每日晨间都暗自神伤,男人应有的冲动和昂扬消失的无影无踪,每次的单手轻抚,换来的都是内心深深的恐慌。 地上的馒头已经满是灰尘,白覃强忍着捡起它的欲望,但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转身向着队伍走去,拢了拢扎起来的头发,昨天刚刚洗过,这里没有洗发液,拿着皂角打了几遍,又在小河里泡了一会,总算没有小虫子爬来爬去,满是补丁的麻布衣服也洗干净了,还顺手掏了几个螃蟹,拿火烤了吃,很可惜没有蟹黄,勉强算是沾了点荤腥。 队伍很长,食物发的很快,排到白覃时已经所剩不多,粥已经没有了,拿着一个粗粮馒头小心的揭去上面的一层皮,白覃发誓,当初第一次剥开女友的内衣时都没有这么小心,掰开一点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开始时稍显苦涩,麸皮特有的味道似乎能从鼻腔里冲出来,嚼的时间长了便会有丝丝的甜味入口,就像某人曾经说过,无论多么粗糙的女人,品的时间长了总会出现一点温柔。 白覃边走边吃,得赶紧离开这里,听说这里有人施粥,稍微远的流民也已赶了过来,流民的过多聚集会带来大量的病菌和不确定因素。 果然,没等白覃走远,施粥的地方便爆发了冲突,铁锅飞了起来,有护院高举着棍棒还没来的及砸下就被淹没在人群中,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都在抢夺食物,纷纷加入进去,更大的混乱开始了,哭叫声,喊骂声响成一片,几个护院早已被打倒在地不见踪影。 官府的效率不敢恭维,白覃已经站在远处观看了很长时间,一队队衙役才手持长刀赶了过来,长刀出鞘,五人一排,刀背向下见人就砍,其中两支队伍在阻拦流民继续加入,驱散了边缘人员,众衙役迅速组成锋矢队形,矢尖处两人双手持刀,钢刃朝下迅速插入暴动人群,血花飞溅,有头颅抛向空中,滚烫的鲜血洒向四周,顿时惊恐的人群迅速向外跑去,叫喊声、踩踏声不绝于耳。 白覃站在远处心脏突突的跳动着,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冷兵器带来的视觉冲击刺激着他干瘪的胃部,刚吃下去的一点东西毫无保留的被痉挛的胃囊挤了出去。白覃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着四周尴尬的笑了笑,众人见他年龄小,估计没见过这种场面,也不以为意,继续惦着脚尖向里面看着。 众衙役的战术取得了成功,五十人的队伍快速控制了成百上千的流民,县尉大人骑着一头黑马来回穿梭下达各种命令,参与斗殴的人群被众衙役赶着去了城外,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伤者,仵作也赶了过来开始收拾尸体,围观的众人开始慢慢散去,白覃刚要离开却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发现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庭院之中,正厅有人在说笑,隔着一个香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老女人的声音非得娇滴滴的调笑,一听就不是正经人家。 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回想这一个多月的生活,简直举步维艰,正在陪美女领导骑行,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后来几经确认才知道自己穿越了,可惜身上的腱子肉不见了,冷酷的下颌线也不见了,这是上一世自己练了将近十年的成绩,而这具14岁的身体单薄的不像样子,前胸贴着后背,胳膊细的像一条小蛇一样,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便是修长的手指。 半个多月顺着流民从北走到南,哪里有食物便去哪里,半个月前实在走不动了便留在这座城里,城门洞上硕大的承平两字显得苍劲有力,这是一个边境之城,是大周帝国最北边的城市,一场战争造就了无数的流民,虽然取得大胜,但是边境上成千上万的居民却也失去了懒以生存的家园,到处都是被战马踩踏过的痕迹,皇帝要求不留一个敢于踏过我方领土的来犯之敌,大将军便派遣重骑耕地式一路推送过去,两翼派轻骑围堵,上万人的作战轻易摧毁了方圆五十里内所有的建筑和粮食作物。白覃睁开眼睛便身处流民大军之中,据说他们要一路南下,朝廷已经给他们在南边准备了大片的沃土和房舍,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躺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白覃哪里受过这种罪,内心的恐惧使他战胜了一次次的跌倒,硬是从地上爬起来跟着来到了这座城里,进了城就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南下,躲过巡查的士兵,捡了一身麻布衣服换上,最终和当地的乞丐混在一起定居了下来。 别人穿越不是太子便是王侯之家,自己就比较悲催了,没有显赫的家庭就算了,居然混成了小乞丐,现在又被人捉来扔在了院子里,估计是人牙子,前几天还听一个乞丐兄说最近有牙行的人频繁出现,估计看上了经过的流民,成规模的他们不敢动,那些年纪小跟不上队伍的便成了他们掳掠的目标,被巡查的士兵发现也没关系,一人几两碎银塞进胸口便扬长而去。 白覃心里想着对策,被人牙子捉走卖掉,身份很可能会被改成贱民,贱民是没有人权的,在封建主义国家贱民唯一的出路便是期望遇到一个好的主家,把主家伺候的周到了,或许哪天主家慈心大发给了一个放良文书,方能重新回到人类的行列。白覃想到这些便遍体通寒,一辈子伺候弯着腰当奴才不如一头撞死在石柱上了事,大周王朝也算是当今各个国家中的佼佼者,文治武功皆达到了一个顶峰,边军如同下山猛虎让敌人闻风丧胆,就连衙门里的武侯都是退下来的老兵,一把横刀便让附近游侠不敢越雷池一步。正在边境指挥着上万人战斗的大将军李珲,听说为了刺激将士的血气,硬是当着全军几万人的面生生咬开了敌军一个俘虏的脖子,将士皆下拜势要为大周流尽最后一滴鲜血,誓死扞卫大周每一寸土地。 皇帝听闻立刻便有天使持圣旨降临,拜大将军为护国大将军,爵升翼国公,并称赞其“好民之所好,恶民之所恶。”白覃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对上万的难民视而不见,居然用老子的这句话称赞他,老子如果真的成神必会降下天罚惩罚他。 没等老子惩罚皇帝,白覃却陷入了危机,一个老鸨子似的大妈围着他打量了一圈,甚至掰开了他的嘴巴看了看牙齿,最后颇为满意的对旁边的一个壮汉说道:“不错,这个真不错,牙齿整齐白净,就是太瘦了,将养些日子带回去总算可以交差了。” “刘妈,你可不知道,兄弟们轮番跟着他跟了十几天,今天还有个兄弟陷入暴动中,被活活踏死了,兄弟们可都下了死力气了。”壮汉咧开大嘴谄媚的说道。 “放心,亏待不了你,带给管家让他过过目,少不了你的赏赐,去吧。” 壮汉憨憨的笑了笑,一把抄起躺在地上的白覃扛在肩上便向内宅走去。 第2章 女人的温柔 “千万别是进了婊子楼!”白覃心里嘀咕道。 壮汉扛着他健步如飞,在一个转弯处,老娘们挥手告别,微风吹过,衣袖翻飞,最是动人处莫过于不经意的美丽,圆月如霜,白覃赶紧闭上双眼,非礼勿视,他现在的身体还经不起摧残。 “这汉子也是个人物,经这娘们的压榨过后还精神百倍!” 上天众位仙女娘娘们仿佛听到了白覃的乞求,壮汉扛着他见了一个管家后,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静呆着的地方,不用再为肚子奔波,不用再鬼一样的四处游荡,程管家赏了壮汉一盘银锭后便把白覃扔给了一个商队里,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不要想着逃跑,到了京都说不定会跟着一位少爷,比你们四处乞讨过的要好上几百倍!”队正拿着横刀围着几人转圈的打量。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趴在马车上欣赏沿途的风光,没了工业的污染,天空还是湛蓝的,白云朵朵飘在天空,一望无际的草甸子一下子就能让人心胸开阔起来,就是马车太颠了,造车合辙只是统治阶级一个美好的愿望,没有硬化的路面一场大雨便会把原有的车辙毁坏掉。 白覃只能趁着扎营休整的时候在附近找了些没成型的小树,找个护卫借横刀,护卫斜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他,轻蔑的语言充满了侵略性:“滚!” 滚你大爷!白覃心里骂道。 找了几个护卫,没人愿意把刀借给他,好在队伍里的厨子眼光独到,慧眼识英雄,很有伯乐的潜质,在白覃答应帮他切菜的条件下,一把满是豁口的菜刀暂时归他使用,望着这种畸形锯齿,白覃叹了一口气:老娘们也是娘们,总比生薅要好多了! 拿着破菜刀找到小树连根砍掉,仔细量了下马车的尺寸,用四根粗壮的树干组成了正方形,中间用细树枝密密麻麻的交错着盘好,四周用绳子紧紧的扎起,车厢里一放,上面铺上自己的被褥,找块麻布,扎成筒子状,里面塞满了收集了一路晒干的野花,躺在上面望着外面的护卫: 你大爷的,你个子大了不起?你有刀了不起?大爷有脑子,大爷给你说了吗? 问账房借了一本四方志,躺着慢慢的熬时间,据说需要一个半月才能到达目的地,东篱有狐,曰揪,生九尾..... 解决完个人需求后,除了看书就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周边的人已经聊到了爷爷辈了,除了打仗种田养家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白覃相信再往上聊还是一样,四方志已经读了不下于十遍,拢共不到1000字的东西,而且佶屈聱牙,白覃早还给了账房,账房看着被糟蹋的书差点没有拿刀砍他。 饱暖思淫欲,解决了生活问题,精神上的需求便随之而来,老娘们瞬间的风情到底带来了一丝不好的影响,脑海中不时浮现出的场景让他更加悲伤。 为了不至于被憋出什么毛病,白覃计划先劳其体肤,空乏其身,于是一路上总是有个稍显单弱的身体跟随着队伍小跑着,后面跟着一个持刀壮汉,不是为了保护他,是怕他逃跑,队正说了,人不见了他也不用再回来了。 身体太过单薄,跑一刻钟便要回到马车上休息一会,马车里已经多了一个人,队正躺在上面正呼呼大睡,自从偶尔上了这辆马车以后,这里便成了他休息的地方,好在地方足够大,完全够他们两人休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队正身上总是有小虫子爬出来,身上也总是散发出一股汗巾味。 经过一系列的斗争,终于拖着队正泡了一次浓盐水,所有的衣物全部丢在里面泡了一次,看着飘在水面上的小虫子尸体,白覃差点把隔夜饭吐了出来,连续几次,或许队正感受到了泡澡的好处,于是队伍里每隔三天便会大起锅炉,一口口大缸里蹲满了汉子,狼嚎声响彻天空,阳刚之气贯穿天地,惹得队里的几匹母马不安的甩着尾巴。 队伍里终于再也没有了难闻的汗臭味,有二杆子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用泡过的浓盐水拿去给牲畜洗澡,可能洗的部位很特殊,造成的后果便是有两头骡马受惊,一路撞翻了几人后跑向了远方,幸好有骑术高超的护卫骑着马拿着套马杆一路追了下去,一刻钟的时间便牵着受惊的骡马回到了队伍中。 队正拿着马鞭狠狠地抽在两个护卫身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就不能再忍忍,前面就是渭城,想要什么样没有......” 白覃幸灾乐祸的看着跪地的两人,其中一个就是骂他的那个护卫,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挨打,但是白覃依旧很快乐。 途中经过的第一座大型城关便是渭城,渭城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息,沿街小贩兜售着各种小吃,大块的豚肉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一块盐巴泡的水撒在上面,立刻就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若是在前世白覃相信即使再没有品味的人都不会光顾这个小摊,现在却看见小摊附近站满了人,有人双眼放光的盯着即将滴下的油脂,口水滴答而不自觉,摊主烦躁的驱赶着人群,都是一群身无分文的乞丐,影响生意不说,还有个别乞丐会趁着人多偷东西,幸好渭城也算是个兵城,巡街武侯的横刀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都是军伍上退下来的老兵,出刀必见血。 白覃也很想尝一口肥肉的味道,这是肚里缺少油水的表现,这几日来虽然不再饿肚子,饭食中偶尔也能见到荤腥,但是这具身体的需求仍然无法满足,近日运动量加剧,更是闻不了油脂的味道,虽然白覃相信味道并不会好,但是烤油脂却真的很香。身上没钱只能像其他人一样转着眼睛多瞅几眼。 马车很快绕出了这条街,街口一个独栋的建筑伫立在中央,通向四周的人群围绕着这栋建筑缓缓行驶,周围粉脂香味混合着酒精的味道充满了整条街道。白覃老远便闻道了这种味道,进入这个世界两个多月了,还没有正式见过这个世界腐蚀的生活。 二楼穿着抹胸的女子肆无忌惮的笑着,朝楼下经过的人群不时的喊上一句,脸上抹的劣质脂粉随着肌肉的运动仿佛能掉下一块,白覃只望了一眼便再无兴趣,心里的哀怨却愈加浓郁起来,比老娘们差的远了,更不用说前世的二九八、三九八..... 车队最终选在在一个大客栈停留整修,白覃被安排在一个大通铺房间里,门外几个汉子轮流看守,房间里还有五个人,清一色的小青年,有人送来了一盆的米饭,一盆水煮的野菜中加点瘦肉算是加餐了,白覃自顾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对那盆水煮菜看也不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路上自制的腌货,路边的苦苦草,也叫荆芥,拿盐巴辣椒粉,小野葱混合仔细的搓匀了,在马车上稍微的晒了下,去掉了多余的水分,用筷子夹了一些铺在米饭上,一口饭一根菜,别有一番滋味。 吃了饭禾衣躺了下去,不知道队正会不会给自己买来几本书,这是白覃拿一块自制的腊肉换来的,一大块肥瘦相间的野豚肉,在盛放腌货的包里腌了四五天,然后挂在马车里阴放了两天,用小刀切开一块放在火上烤熟了,队正差点把舌头都咽了下去,为了剩下的腊肉,队正许诺了白覃几个小条件,其中一个便是几本消遣的书籍,队正拍着胸脯保证到了渭城一定满足他的要求。 睡梦中被人喊醒有一种想杀人的感觉,昨晚想事情想的有点深,迷迷糊糊睡着了,正梦见带着女朋友在泡温泉,内衣都没脱就被人哐当一脚踹开了房门,催促起床的声音如同魔音贯耳,却又让人无可奈何,白覃只能迷瞪着眼睛爬了起来,拖着自己的包袱出了房间找自己的马车,一头扎进去继续睡觉,希望受惊的女朋友还没走远...... 队正这个时候是最忙碌的时间,各种事情一一安排好才抽空灌了一口茶水,一晚上的发泄抽空了他所有的精力,脚步都是虚浮的,出门在外讨生活,本想着偶尔的放纵一下自己,不料温柔乡的柔软让他彻底的陷了进去,现在他只想埋头大睡一觉,车队中最舒服的马车当属白小子的,躺在里面如入云巅,会享受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队正很相信这句话,所以他对白覃心里多了一份尊敬,尤其是他拿一块豚肉换取几本书籍之后,队正便不再拿他当一个小孩子看待,他从没有见过如此干净的人,大人物见的多了,商行的千金小姐在跟着商队的时候也没有如此的讲究,随行人员也是草里土里的摸爬滚打,一身的臭味顶风也能飘散开来,大小姐也是十天半月的不洗澡,估计味道不会好到哪去。 有个马车坐,已经是程管家特殊照顾,怕他们几个小子累死在路上,这小子居然嫌弃颠的慌,要知道即使相国大人的马车也只是在里面加了软座,没想到白覃居然东一趟西一趟解决了,几根木头就让马车变的舒服无比。 出门在外荒郊野地的有口热饭吃已经不错了,相信大军在外也是把所有吃的扔进一个大锅里煮熟就行,了不起肉食多放点,但是当他尝了一次白覃自制的腌货后,商队的水煮菜瞬间变的索然无味,煮的发白的肉片怎么也下不去嘴。 一件件的事情都深深印在了队正的心里,开始时还经常对他们喝骂两句,现在他已经不肯再上那辆马车,他觉得自己不配,匆匆走过去,把怀里的三本书籍放了进去,又让人烧了壶开水挂在车辕上随取随用,天还没亮,需要早早的去城门口排队等待出城,交代了副手一句,抱起自己的被子找了个马车钻了进去开始补充精力。 第3章 遇袭 行路难,难于上青天,几日的路程真正让白覃感觉到这句话的含义,也真正感受到了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的无奈,前世小时候经常会在墙上看到要想富先修路的标语,此时才明白这是多么英明的政策! 崎岖的道路让他本不坚定的意志难得强硬起来,一路小跑着跟着车队进了茫茫大山,几日来的正常饮食和锻炼终于让身体有所好转,男人的斗志时隐时现,老娘们的风情再也没有入他梦中,女朋友也很少带着嘉欣出现在梦中,这都是好现象。 白覃再一次被摇晃的马车颠醒,掀开帘子发现已经中午时分,队伍比以前更大了,前后不下于二十辆马车,骑着挽马的护卫也多了起来,估计是几个商队合成了一个,四周是茫茫大山。 出了车厢,独立车辕之上,穷尽层峦叠嶂的山川,微风略过,碧浪涛涛,草木的香甜混合着山风,让人心旷神怡。 很久没有在山林中穿行了,山路中骑自行车是最舒服的事情,白覃下了马车,贪婪的吸了几口略带凉意的空气,活动了身体准备小跑一段,却不想又被队正请上了马车,队正骑着一头骡马,不知道什么皮子制作的铠甲也穿在了身上,一把打磨的发亮的横刀背在背上威风凛凛。 “不要下车,这段路不太平,有情况解开马绳钻到马车下躲避,或者钻到死人身下也行。”队正俯下身子严肃的说道。没等白覃回话便打马向前跑去。 白覃瞬间钻进了车厢里,心情忐忑的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一本描写各地神迹显现的杂书。 说川地有一道观经常有牛的叫声传出,经打探说是老子骑青牛出涵谷关后带着青牛飞升进入天界,青牛却不小心留下了子嗣,名曰丑牛,丑牛一路寻找其生父,经蜀地观天象,得青牛托梦找了一个山洞定居了下来,后来人们便叫此山为丑牛山,山洞便叫做丑牛洞,有修道之人自曰玄清真人用时十五载在丑牛洞旁建立道观,从此道观便日益兴盛,发展成为蜀地第一大道观,洞内每逢十年便有哞哞牛叫声传出,于是这一日便成为了道观的朝圣日。 又有说东南湘地有灵蛇出世,通体银白,欲寻一牧童结善缘;北方有白鹤经过,迎不见其首,随不见其尾,一声鹤唳直冲云霄…… 白覃努力的把全部心神浸入书中抵抗心底的那一波烦躁,习惯了和平的生活,当战争可能随时发生在眼前时,没有了想象中热血沸腾的感觉,只有无边的恐惧,像是一个黑洞般慢慢的向他袭来,努力的克制住颤抖的双手,把书放在马车上,双手用力的抵住,终于好了很多,外面很安静,除了哒哒的马蹄声放佛没有了其他的声音,诡异的气氛让人像风箱一样呼呼喘着粗气,白覃多么希望那个吃了人肉的大将军能在身旁,长在红旗下的心灵遇到事情第一想到的还是官方。 大将军没有指望了,插翅也飞不过来,车队停在了一个狭长的山谷中,两边陡峭的山体草木茂盛,前方的喝骂声回荡在山体之间,根本无法听清说的什么,只有老子娘的字眼令人印象深刻,不一会便有几名护卫骑着马指挥队伍靠边,前方有官方的队伍需要通过,白覃的担心瞬间降了下去,一脸欣喜的从车厢里露出头来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队伍很长,前方几十骑全身铁甲的卫士,几十杆长枪斜斜的指向地面,头盔顶上色彩艳丽的孔雀羽毛代表着正主是一位身份高贵的王女,后面是一队步卒,大概百人左右,一身藤甲,但是三尺长的陌刀斜挎在腰间寒光闪闪。两架双马拉的马车被围在中间,后面则是几十位背着弓箭的弓弩手,再后面便是几十辆辎重车和几百名辅兵。 商人们纷纷让开了道路,没人敢有任何怨言,荒郊野地的多看一眼也有可能被当做土匪当场格杀,白覃好奇的看了一眼马车被刚过去的骑兵用眼神恐吓了一通,吓的他赶紧躲进了马车,不过咚咚咚的声音是什么?没有大型机械什么样的车辆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声响? 一声尖叫声响起,紧接着各种叫声响成一片,白覃突然想起了队正的话,慌张的赶紧下了马车,马车外已经乱成了一片,拉车骡马的绳子已经被人砍断,骡马也不知去向。 官府的队伍被商队的人群冲的乱七八糟,那几十名骑兵被慌乱的人群困住了活动空间,不知谁在马屁股上扎了一刀,受惊的马屁悲鸣一声便发狂起来,人群更加的乱了,两侧的山上不断有石头滚落下来,白覃向上看了一眼,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黑压压的人群正在向下冲来,草木之间偶尔闪过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官家的队伍被冲的七零八落,完全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抗,突然人群哭喊着向两边跑去,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百名陌刀队员正在清空马车旁所有接近的人,几百名辅兵被有效的组织起来用辎重车做着防御措施。 白覃看到队正在归拢着自己的队伍,几十名身着各色的人员正在其带领下向一个官长汇报着什么,很快便被安排进防御的队伍中,四周有战力的人员都在汇合,散乱的人群逐渐被安抚下来,所有的马车被推在一起收尾相接,用麻绳固定起来,围城一个长长的圆形,所有妇孺被围在中间,最外围的是辅兵和商队的护卫,每人配发了一杆长枪架在马车上,百名陌刀队员分成三队在后面随时准备。 “所有人听令,誓死保卫公主,斩敌一首赏十金,斩敌五首赏百金,斩敌十首者功勋九转,赏百金进百夫长。不战而退者立斩不赦。”一位将军模样的人站在一辆马车上大声地许诺着,其实不用他许诺,想要活着离开这里所有人必须团结起来,商队的护卫全部自动把指挥权交了出去,商队中的一些青壮年也在官府的辎重中找到了合适的兵器准备随时厮杀,白覃也默默地拿起一把短刃藏在袖中自保。 山上的土匪终于下来了,黑压压的人群毫无章法的围着马车组成的圈子呜呜的叫着,有人试图上前攀上马车却被一杆长枪捅了个透心凉,见了血的贼人更加兴奋,明亮的弯刀举到头顶疯狂的摇晃着,后面一个头目大喊了一声杀,后面的贼人大喊一声便向前冲去,人流拥着向前挤去,前面的贼人被迫靠近了战圈,一杆杆长枪瞬间刺出便迅速抽回,眨眼间便有数十贼人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贼人愈发的多了,多人的惨死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很多人被人流裹挟着向马车靠近,白覃发现有的长枪上一连穿了两个人,却怎么也无法抽回,这是没有经验导致,长枪不能刺出太长,不用太大的力气,只求伤敌,不求杀敌,失去了战斗力的敌人会自动阻碍他们的进攻,迅速有人拿着长枪补了上去,将军站在马车上观察着战况,脸上一条斜跨着的疤痕红的发亮,左边又有几人冲破了防线。 “马龙!”将军大喊一声,长刀指向左边。立刻有十人双排双手持刀一字型向刀尖所指方向奔去,五人挥刀向前,刀势始落便有后面五人穿插向前再次挥刀,十把陌刀滚刀式向前推进,片刻便把已翻过马车的敌人斩倒于地,接着便有辅兵或护卫手持长枪补上。 三十位弓弩手威风凛凛的站在将军周围扫射四方,发现贼人小头目,搭弓便射,使贼人一直处于无组织状态,突然嗡的一声传来,只见一个弓弩手奋起一跃挡在了将军的身前,一根漆黑的铁箭插在其后背上,磅礴的大力使铁箭穿透了他的身体,叮的一声打在了将军的铁甲上,发出了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将军踉跄两下才算站稳,一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拿我弓箭来!”将军大喊,立刻有人从马车里拿出了一把黝黑的铁弓,弓身上似乎有水头荡漾,一看便是其心爱之物,必是经常弯弓,弓体快被盘成了艺术品。将军伸手接过,抽出已死亡士兵体内的铁箭,搭弓成满月,一箭射出,嗡嗡嗡,弓弦震动的声音振聋发聩,铁箭留下一条黑线直直的穿过一根粗大的树干,钉在后面的树干上,尾部点点鲜血滴了下来,一个躲在树干后面的射手缓缓的倒了下去。 第4章 逃亡 “这简直就是冷兵器的天花板!” 白覃被将军的一记神射惊的差点跪下,哪怕在梦里都没有见到过如此神技,在自己火气最旺盛的少年时代,一米外的目标也不能准确射中,他崇拜的看着这个疤脸将军,脸上的疤痕好像也不那么狰狞了,远处的贼人好像没有一丝的惊讶,似乎就应该如此。 又有一箭射来,漆黑的铁箭破空的声音令人牙齿发酸,箭矢在铁甲上留下了一条白印便滑了开去,疤脸将军纹丝不动,伸手抓住了即将掉落的箭矢,搭弓成满月,嗡嗡声中箭矢脱缰而去,弓身上似乎有流光闪过,远处一颗大树上两个黑衣人落了下来,一箭双雕! 白覃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升华,仿佛自己就是那射日的后羿,手持射日神弓,无惧任何妖魔,一箭射出,漫天如雨点般落下,一位堕落天使性感的嘴唇上溢出一股乳白色的....不对,是一股猩红的鲜血,半躺在他的脚下昂起高傲的头颅注视着白覃,漆黑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恐惧。 “上仙饶命....” 白覃仿佛没听见她的乞求,单脚踏下,一条妖娆的生命即此终结...... 半山腰上一全身黑衣的汉子站在那里观看着战局,身后密密麻麻的趴满了手持利刃的人。 “告诉黑虎,不计伤亡全力进攻,弓箭手全力钳制住商将军,注意不要伤害马车中贵人。”黑衣汉子对身后之人轻声说道。身后之人抱拳领命离去。 “商离啊商离,如此猛将豢养在宫中当真可惜了。”黑衣汉子自言自语了一句便不再出声。 下方贼人进攻更猛烈了,数十位弓箭手不断地变换着方位对疤脸将军进行骚扰,一般的木质箭杆无法做到远距离的精准射击,只有这种铁质的特制箭杆方能达到要求,一根箭杆耗需三人耗时半日方可制作完成,非紧急战事不可动用,现在却不要钱似的倾泻而下。 疤脸将军收起长弓,拔出腰间陌刀格挡箭矢,长时间的弯弓会导致双臂发软,对后期战事不利,已经有贼人突破了马车圈,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百十个陌刀手无法对混战的人群进行无差别的攻击,只能退守二线,辅兵和商队护卫仗着兵尖甲厚与贼人战在一起,不断有人倒地不起,狭长的战圈里满地都是尸首,血水积聚在尸首之间,一脚踏去,发黑的血液溅起满身满脸,腥臭的味道让人不忍呼吸。 白覃已经结束了臆想,割了里衣的一块布条,用水打湿了蒙在口鼻间,刺鼻的腥臭味才稍微好了点,但喉间像是喝了一口腥臭的人血般,令人欲吐而不能。 胃已经痉挛的不知疼痛,满耳的喊杀声使人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甩了甩头想把这噪杂的声音甩出去,没有任何效果,像是刻在了脑子里,闭上双眼任然能看见肢体横飞,鲜血飘溅的场面,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仿佛天地间万物都向自己旋转着围拢而来,自己像是飘在空中任由万物撞击,一下两下三下…… “起来!”突然一声大喝把白覃拉了出来,周围依旧喊杀不断,马车已经不知去向,疤脸将军和官兵也已经不在了,只有满地的尸体和厮杀的人群,白覃抬头看见满身鲜血的队正正看着自己,一只手上有血顺着胳膊流下来,胸口的藤甲已经破损不堪。几次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闷闷的几声传了出来,这是由于紧张和胃部的痉挛导致的失声,白覃任由队正抓着向远处跑去,翻过一个山头队正再也坚持不住坐在了地上。 “白哥儿,我不行了....一会你自己逃命去吧。”队正靠在一颗树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白覃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紧张的扒开他胸前的藤甲,一块烂糟糟的伤口正向外冒着血水。 “铁枪造成的穿透伤.....前后都有...不用看了。”队正阻止了白覃的动作,握住了他的臂膀。 “小兄弟,我叫张二林..家住槐安城南20里的张家寨,家有一妻一子....如果小兄弟以后方便请帮忙照顾一二....张二林地下有知必来世牛马相报……咳咳咳”白覃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下他的性命,只能用双手按住伤口减少血液的流失。 “记住了……”张二林突然双眼圆睁,一把拉住白覃奋力的向后甩去,自己却瞬间站了起来,大叫着向前冲去。 白覃被摔在了一块石头上,疼的他想要大叫,但这种疼痛也让他失去的感官重新活了过来,后面张二林的喊杀生传来,白覃回头望去,一杆枪尖从张二林后背上刺了出,身下压着一个贼人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白覃暂时忘记了恐惧,他知道一旦贼人站了起来,自己必死无疑,慌张的掏出了袖中的短刃,快速爬了过去,对着贼人的头和脖子处一阵乱刺,滚烫的鲜血溅了满脸才阻止了他继续下去,白覃抹了一把脸,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把张二林翻了开来,已经死了,他是为了救下自己而死,不是他拉开了自己,那一枪会直接穿透他的身体,白覃知道自己欠了他一条命,却不知该怎么还他。 想起他生前的话语知道他唯一记挂的是家中妻儿,想必他也想回家,白覃不知道张家寨在哪,单薄的身体更是无法把张二林的尸体搬运回去,无力的躺在地上想着对策,山下喊杀生慢慢的停了下来,贼人忙着搬运着战利品,一车车的东西被扛着走远,剩下一地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夜幕降临,白覃拖着张二林的尸体慢慢的下了山,找了一辆独轮车,把张二林的尸首搬了上去,推着慢慢的向前走去,顺着车辙走了四五里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路边,深夜里山里各种虫鸣鸟叫声纷纷传来,白天的一场厮杀丝毫没有影响它们进食的心情,白覃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不敢倒下,漆黑的山林中必然会有猛兽,摸索着找来几根枯枝,掏出以前烤肉用的火折子点起了一堆篝火,趁着火光把附近能用的木柴全部捡了过来,火光的温度带来了一丝丝的能量,白覃这才感觉到腹中饥饿的感觉,所有的东西都丢掉了,只能硬挨着挺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覃靠着枯木睡了过去,担惊受怕了一天精力早已耗尽,稍微放松下来便再也止不住潮水般的困意。他不知道有一队人马顺着火光找到了这里,一身黑衣的大汉看了看熟睡的白覃挥挥手便又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白覃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身旁多了一个妙龄女子,女子一身华丽的锦衣上满是泥土,凌乱的头发还能看出原本盘的整齐的发髻,白覃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太阳已经升起,张二林依旧躺在独轮车上静静地呆着,因失血太多脸色蜡黄,白覃找了些树枝和茅草盖住了尸体,用树皮搓成麻绳固定了下。做完一切便准备继续赶路,走了几步又回头喊醒了来历不明的女子,女子也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处,两人尴尬的对视着,肚子的叫声让他们更加的难为情,白覃作为一个男人,起码心里年龄达到了,率先开口:“走吗?” 女子也不搭话,只是四处看了看,大山深处的清晨还是有点凉意,四处外出寻找食物的野兽还没有完全回巢,偶尔有狼的叫声传来,每一声都像在催促着赶路的人们加快脚步。。 白覃看她没有搭话,以为她不愿意,也不勉强,便推起独轮车向前走去,不知道这片大山绵延多少里,无论如何今天也要尽量走出去,山里面太危险了。一路踉踉跄跄走了一个时辰,肚子更加的饿了,身上淋的鲜血经过阳光的照射,散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非常刺鼻,那女子远远的缀在后面,几次跌倒又坚强的爬了起来,倒是很坚强。 白覃放下独轮车走向山坡,他试图找点可食用的野菜,收货还不错,大把小野葱,苦苦菜,甚至还有野生的马铃薯,挖出来后却很失望,还没到成熟的季节,块茎很小,掰开一个尝了尝,凑合着可以食用,连续挖了几颗,爬到树上淘了几颗鸟蛋便返了回去,那女子相必也不敢一人走在深山里,坐在路边等待着,见白覃返回便警惕的站了起来,白覃也不理他,找了块松软些的土地把几个马铃薯和鸟蛋埋在土里,找了些树枝放在上面点燃,新鲜的野菜串在一起,稍微放在火上烤了下,怀里的盐块拿出来在上面蹭了几下,卷着小野葱吃了起来,也许是饿了,白覃觉得味道还不错,至少肚子没有拒绝。 第5章 义诚 野菜很快便下了肚,扒开火堆下面的土壤,几个被大地烤熟的鸟蛋应该已经熟了,剥开一个异香扑鼻,嫩白的鸟蛋看着都有食欲。 刚想一口吞下,却见那女子正在一旁看着他,不用理她,饿肚子也是活该,鸟蛋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香气溢满口腔,两世为人却不曾想一颗烤鸟蛋便让他有了幸福的味道,来到这个世上两个多月了,第一次吃上蛋类食品。 眯着眼睛躺在地上细细的品味这种感觉,错过了便很难再有,一颗鸟蛋吃完幸福的感觉便会减少,迫不及待的想再去剥开一个,却发现只有一地的蛋壳,那女子正在不顾形象的边吃边剥开最后一颗,白覃笑了笑,还是没忍住食物的诱惑,看着她吃完最后一个便开口问道: “小姑娘怎么称呼?” “义城”女子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毕竟吃了别人的嘴短。 “哦,义诚,家住哪里?”白覃紧接着问道。 女子转过头来看着他,精致的小脸上丝丝血迹,双眼却如同婴儿般的纯净。 “京城,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前几日还跟着商队慢慢的赶路,昨天却遭受了贼人的洗劫,队正也为了我而丧命”白覃指了指独轮车,“我要把他的尸体送回去,你也是从昨天的洗劫中逃出来的?” “嗯,所有人都死了,就我自己活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把他们的尸体都拖回去。”似乎不愿意提起这段事情,声音有点低沉。 白覃也不想再提这个事情,用木棍把几个红薯扒拉了出来,摆放在一边放凉,义诚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显然她还没吃饱。 “这是什么东西?”义诚好像闻到了香气,饥饿的人一般鼻子都很灵。 “烤红薯,你没吃过吗?”白覃捡起一个剥开了表皮递了过去。烤红薯的甜香彻底的挥发出来,义诚伸手接过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即使烫的直叫也不愿意吐出来,一个红薯很快便进了肚子,白覃早就剥好了两个,递给她一个,自己吃一个,上面红薯很多,吃完了再去挖,等一会的事,没必要为了点吃食跟一个女子争抢。 白覃承认自己错了,这不是个女子,五根烤红薯,四个鸟蛋居然还没吃饱,看着她一脸遗憾的样子,白覃再次爬上了那个山坡,把剩下的红薯全部挖了出来,来回跑了两趟才把红薯全部运了下去。 “白覃,那个火烧的菜好吃吗?”义城突然对着正在挖土埋红薯的白覃说道,几次的交谈她已经知道了白覃的姓名。 “还行吧”白覃抬起头看着略带羞意的义诚,他忽然明白了,这一定是个吃货,在最饿的时候看见白覃吃烤野菜卷小葱,她也想吃,但是白覃没给她留,所以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她想尝尝味道,她原本的意思是让白覃再烤点野菜,但是白覃以为她还想吃红薯,看着白覃前前后后弄来的都是红薯,她终于忍受不住问了出来。 “哈哈哈……”白覃仰身大笑起来,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一个多月的乞丐生涯使他压住了本性,整个人都生活在黑暗之中,每日想的最多的便是如何填饱肚皮,如何生存下去,却忘了生活中的乐趣,今日被义诚的吃货心态重新激起,让他看见了生活还是那么的美好。 “你等着,这就去弄,保证你今天吃个够。”白覃笑着又跑向了山坡,可惜山坡上野菜已经不多了,只能再向远处走去,过了山坡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白覃兴奋的简直要跳了起来,一条小溪正缓缓的向下流着,跑近了甚至看见小溪地下几条小鱼正在逆流而上。匆匆的洗了把脸,便又快速跑了回去,独轮车推到林里藏了起来,拉着义诚便向小溪跑去。 小溪的出现让二人喜出望外,两人都已经满身污秽,只是都在各自强忍着,见了溪水哪里还能忍住满身腥臭的味道,白覃贪婪的用冰凉的溪水洗了头发和脖子,又脱了外套使劲洗了洗,直到一点血腥味也闻不出来,才搭在一个树杈上晾晒,义诚也很心喜,但是她只能清洗了一下面部,连外衣也不愿意脱下清理。 “平板一样的身材谁稀罕的看,除了精致的脸蛋一无是处!”白覃心里嘟囔了几句。 洗好了衣服的白覃把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的形状,小溪边挖了一个水坑,用树枝销尖了对着固定在入口处,做了一个小小的捕鱼机关,找了一块被溪水冲的光滑的石板,用大大小小的石块摆成了一个炉灶,石板架在上面,下面用木柴点起了火,没有油是个缺憾,只能找了一根木棍,把短刃绑在上面当做鱼叉用。 沿着小溪向上寻去,应该有大鱼在附近,果不其然,不远处几条肥硕的草鱼正在奋力的越过一道激流,白覃快步走了过去,手中鱼叉脱手而出,鱼群应声而跑,鱼叉静静地躺在溪水里,一条大鱼躲在旁边的草丛里,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白覃有些尴尬的对着远处的义诚笑了笑,从树上断了一根粗大的棍子,双手握着放在脑后,慢慢的走到小溪边,看准了那条草丛里嬉戏的草鱼,用尽全力的打了出去,不求命中目标,只要能震昏它便行。 果然,那条草鱼像是喝多了一样在水里慢慢的翻着身体,白覃下了水里直接捞了起来,捏了捏肚子,估计鱼油很足,用短刃处理了多余的内脏和鱼鳞,内层厚厚的脂肪割了下来,放在已经烤热的石板上煎出了鱼油,一把小葱撒上去,浓浓的香味飘散开来,切成小块的鱼肉片放在上面慢慢的煎着,盐块在上面抹了几下,煎成金黄翻过来再煎,一把野韭菜花均匀的撒在上面,等待成熟。 义城像条小狗一样蹲在旁边,两只手自然垂在双腿间,就差吐出舌头流口水了,白覃用削好的细树枝挑起一块递给了她,义城接了过去立刻就往嘴里送,白覃连小心烫都没来得及说便听见一声尖叫,义城的嘴唇上一个看得见的水泡立刻变大,白覃另外找来了一个干净的石板,用水冲洗干净了,放在火上稍微烤了下就算杀菌了,把烤熟的鱼块依次的挪到上面,一整条鱼很快便烤完了。 到挖好的水坑边伸头看了一眼,果然很多的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寻找出口,白覃用双手把小鱼全部捕了出来,寸许长的小鱼无需清理,清水里仔细的清洗了一遍,全部摊在石板上烘烤,盐块砸碎了撒在上面,留下少许备用,待双面煎至金黄,把石板挪开火面,利用石板余热慢慢烘干,大把的小葱撒在上面一同熏烤,做完这些回头看看义诚,才发现石板上的鱼块已经少了一半,义诚坐在一旁双手撑地,明显的吃撑了。 白覃把剩下的鱼块与小鱼放在一起熏烤,又捡了许多石块放在火旁继续烘烤,捡来的木柴全部填了进去,原来的小坑继续开挖,约有半米多深便再也挖不下去,下面已经全是石头,放开活水,不一会坑里的水已经清澈见底,重新堵上活水的进入,用树枝扎成的一排排一米多高的栅栏固定在水坑周围,周围再次用茅草遮掩,水坑里放入烧好的石块,不一会水温升了起来。 “义诚,你先去洗洗吧,我再去抓几条鱼备用。”白覃指了指临时搭建的浴室,随后拿起那根木棒向上游走去。 一个时辰后白覃拎着几条肥硕的草鱼走了回来,用柳条编的竹筐里盛满了龙虾尾巴,大山里到处都是美味,新鲜的野山菇也没人采,和肉类一起炖了绝对的美味。 义诚已经洗好了澡,正在火堆旁整理自己一头的乱发,没有洗发膏的年代,洗头发是个力气活,整理头发会让人发狂,看着义诚愤怒的小脸就知道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白覃净了手走到她的身后,几下便把她乱糟糟的头发理顺了,但是却怎么也不能理成原来的发型,索性混合着长长的茅草叶编了三条长长的辫子,头顶一条,两侧各一条,三条辫子全部混合在一起扎了起来,以前见有非主流这样干过,想不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第6章 火化 收拾完义诚便开始收拾自己的收货,留下义诚对着小溪观察自己的新发型,一边收拾一边考虑后面的计划,刚刚从义城那里得知,她们在山路走了五天才到达这里,看来自己早上的打算有点想当然了,五天时间,自己推着张二林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大山,张二林的尸首也坚持不了五天便会有味道散发出来,目前只有先火化,骨灰带回去总比埋在异乡要好的多。 草鱼清理好了用树枝把鱼肚子撑起来,里面塞满了小葱,松树林里折了许多新鲜松枝放在一起,下面用干松针点燃,几条鱼挂在上面慢慢的熏制,盐巴快没有了,只能稍微放了一点,已经烘干的小鱼和鱼块收了起来,拿起一个放在嘴里,满嘴留香,味道很好,框里的小龙虾尾巴全部用短刃剖开,同样的放在石板上烤熟,今晚和明天的食物就是它了,柳筐仔细用水洗了,下方铺上树叶,用柳条隔成几个空间,烤干的小鱼放了进去。 收拾完这一切白覃又去了上游挖了一些红色的土回来,混合水后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来回的摔打,义诚欣赏完自己的新发型之后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忙碌的白覃,她不知道白覃在做什么,难道泥土摔了之后也是一道美食?这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她决定即使再美味她也不会吃,因为他看见白覃居然光着脚在上面使劲的踩。 白覃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几个罐子模型做了出来,经过摔打脚踩后的泥巴质地细密,浑然一体,做成模型后更加的漂亮,希望经过大火的洗礼后能保持原状,白覃抱着最美的希望把几个模型摆在挖好的洞中,里面堆满了干枯的木头,几根燃的正欢的木炭丢进去,火势很快起来,出烟口上冒出的火头足有半米多长,交代义诚看火小了立刻加柴便到林里把独轮车上的张二林推了过来。 “张二哥,兄弟我无能,没有办法将你完整的运回家去,只能采用此办法,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原谅兄弟,你放心吧,等兄弟走出这片大山一定去找嫂夫人和令郎,尽我一生的努力保证他们母子平安一生,你为了救我自己却连遗言也没说完,只记得你喜欢熏肉,一会待熏鱼好了你带上两条路上吃……”白覃絮絮叨叨的边准备木柴边对着张二林的尸体说道。 “以后想吃了,再来找兄弟,熏肉管够,好酒管够,来世投个好点的人家,若是投进了我原来的世界,摆脱到我的家中看看,xx市林荫路xx小区xx栋xx室,算是兄弟送你了。记住了,别记错了,进错房子会被人打出来的……” 白覃把张二林抱了起来放在柴堆上,自己后退几步双膝跪倒实实在在的磕了几个头,拎来两条熏鱼放在上面,一把火扔在上面,自带油性的落叶针很容易便点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张二林的尸首慢慢的蜷缩成一团,白覃不忍再看转身回到了烧纸陶罐的地方,义诚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也说不出的悲伤,可能她也想到了为了救出自己而牺牲的人。 悲伤的气氛在空气中慢慢的飘散,直到火势全灭,白覃站了起来才发现土洞已经烧塌了,拿水一点一点的给土降温,用树枝把塌了的土一点一点的向外扒开,终于找到了烧好的几个罐子,碎了两个,剩余的看着还不错,至少没有裂痕,只能放着慢慢的冷却,不敢用冷水泼,生怕一口冷水下去立刻裂开。 张二林的尸首也已经燃烧完毕,剩余几根骨头实在无法烧化,只能用石头砸碎了一起装入罐中,罐子用布条绑好跨在身上,后背上背着精心准备的食物,带着非主流的义诚向着大山深处走去,还有五天的路程,希望一路平安。 少了独轮车,经过美食的补充,二人赶路的速度提高了不少,路上白覃给她讲了白蛇传,讲了白雪公主,惹的义诚又哭又笑,倒没觉得多累,晚间漆黑的山林不再适合赶路,二人便配合着用树枝搭了两个房间,中间点上一堆篝火,即保暖又防野兽,各自躺在简陋的房间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为什么法海要把白娘子关起来?” “因为人妖殊途,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人妖结合万一生下来的是个人妖怎么办?” “什么是人妖?人妖有什么不好?” “人妖啊就是一半是人,一半是妖,你想想,如果他们生下的孩子上身是人,下身是蛇,那得多吓人!” “嗯,那是吓人,不过我还是觉得法海这个人太可恶了,又吓不着他,他又不会害怕,管这么多事干什么!”果然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为了情情爱爱的什么也不顾。 白覃叹了口气爬起身添了几根木柴又躺了回去,天上一个星星都没有,不是个好兆头,却不能把这种担心告诉义诚,她还沉浸在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当中不可自拔,给她说了会增添她的烦恼,这姑娘除了吃是一把好手,脑子里根本无法容下第二件事,否则很容易便会混淆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果然,不一会便传来轻微的鼾声,刚才还十万个为什么,哭哭啼啼的,转眼便睡着了,远处有闪光出现,相必已经下起了大雨,山谷中是最危险的,洪水会卷走沿途的一切,有可能睡一觉便是永恒,好在他们选择宿营地的时候为了找山洞,已经爬上了半山腰,只要这里不下雨就不用过多的担心,劳累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若不是为了照顾义诚他早就呼呼大睡了,但是他一点也不嫌烦,人是群居动物,独行侠要不是精神分裂者要不就是从小训练出来的死士,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多一个人陪伴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被需要的,生活多了许多的乐趣,再大的困难总会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去克服,如果是自已一人,说不定会倒在路边再也没有醒来。 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他对明天充满了希望,远方有了牵挂,就等于有了亲人,还有一对母子在苦难中等待着他去解救,虽然自己的身体还是个孩子,十四岁的身体还没有多大力量,但是他有笔巨大的财富,比现代人多了两千年的见识,这里应该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的一个平行世界,落后的劳作方式,落后的出行方式宣告了这个世上人民的贫瘠。个人武力及军队力量的强横说明这个世界一直处在战争之中,从他听说的两个圣旨中可以猜到大周王朝应该是个强大的王朝,将军孔武有力,军队进退有度,但愿遥远的京都附近没有战争。 第二日早晨,白覃被洪水声惊醒,山脚下轰隆隆的树木断裂的声音不时传来,暗自庆幸一声便喊醒了扔在酣睡的义诚,喊了两声不见应答,忙过去查看,白里透红的脸蛋上绒毛根根飘荡,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果然发烧了,几日来的惊吓和劳累,一旦放松下来,所有的病菌便趁虚而入,白覃一筹莫展,失去了成品西药的支持,白楼对草药一窍不通,暗恨自己没有好好的研究一下老祖宗留下的瑰宝,仔细的回想退烧的物理方法,好像要用酒精涂抹腋下,肚脐,脚底可快速降温,但是这里没有酒精,只能用热水代替,只要易挥发就行,匆匆的把火堆上悬挂着的陶罐取下来,水还很热,撕下里衣的一条袖子,用热水浸湿了,顾不得烫,在她的额头上快速擦拭一遍,脱掉鞋袜,脚底上擦拭了一遍,肚脐和腋下就算了,这时的衣服白覃还不会脱,即使脱掉了他也不会穿,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的,等看到肚脐了估计也得把她扒光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也只能扒光了。 白覃坐在一旁不时的用热水擦拭她的额头和脚底,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期间醒来一次要水喝,白覃悬着的心才开始放下,洪水阻断了去路,现在反而不再急于赶路,给她弄点容易消化的东西吃才是当务之急,红薯还剩不少,选了几个大的洗干净了切成小块放在罐子里熬,火堆旁插上几根串着鱼块的树枝慢慢的烤,一截树枝在罐子里慢慢的搅动着,已经熬成粥状的红薯,倒在小点的罐子中冷却,义诚好像闻道了热粥散发出来的清香,迷离着眼睛要爬起来,白覃无可奈何的扶她坐起来,把粥端到她的嘴边喂她喝下,半罐子热粥让她彻底回了魂,出了满头汗水的义诚总算好了。 第7章 豹子 啪!一个精美的茶杯被摔的粉碎。 “你不是对我说万无一失吗?还不立刻派人去找!找不到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是,属下立刻亲自去找,一定找到公主。”说完便躬身退出房间。 一只只信鸽冲天而起向四面八方飞去,几只快马蹿出军营直奔群山之中。 白覃带着义诚站在山坡上等待洪水退去,考虑到被水泡过的道路无法通行,白覃特意在四周转了转找了个小山洞临时栖身,山洞里用火烧了一遍,确保没有毒蛇之类的存在,用树枝隔成两个部分,附近找了些生石灰撒在地上铺上小石子,勉强能够住人。 解决了所有的生存问题,精神世界的需求凸显出来,义诚已经连续问了几个白覃无法回答的问题,为了显示自己的博闻强识,只有天南海北的乱扯一通,北冥有海,其名为鲲的神话故事都搜肠刮肚的讲了出来,农民出身的他,经过百般努力考上大学,毕业后混迹于各种名利场合,对于以前的所学早就还了回去,哪里还能自圆其说,如若不是以前填鸭式的教育和后世洪流般的信息轰炸,早就败在义诚的脚下。 洪水慢慢的退却,原先的道路被冲击的不见踪迹,各种倒伏的树木和石块混杂在淤泥之中,行路难,难于上青天,白覃望着远方道路,唯有默默的叹息,拍着装有张二林骨灰的陶罐再次的道歉 “张二哥,不要着急,回家还得晚几天。” 义诚倒是无所谓的态度,拍了拍白覃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了,这两天她学会了爬树,附近大大小小的鸟窝都没有逃脱她的毒手,总有不知名的鸟雀围绕在他们上空盘旋,白覃也跟着她跑遍了这个山头,紫褐色的矿盐让他喜出望外,经过几次熔接过滤,雪白的食盐攒了一大包,足够二人吃上几个月。顺着河道几只被洪水冲下来的梅花鹿静静地挂在树枝上,取下来一只开膛破肚,大把的食盐撒上去开始熏制,没有冰箱的时候熏制是唯一保存肉食的方法,熏制的焦黄的鹿肉散发出的香味引来了附近的猎食动物,洪水的对面几只满身泥土的土狼呜呜的叫着,试探了几次后最终恋恋不舍的折返回去。 此地不宜久留,但又无地可去,只能加强防护,洪水一旦消失,淤泥稍微沉淀下来,狼群便会蜂拥而至,山洞将会成为死地,找一颗大树,学树屋人一样在较高处建了一个大大的树屋,几颗白桦树足可提供需要的水份,只是味道不是很好,略带树枝特有的苦味,这种汁液含有酒精,义诚现在就小脸红润的说着胡话,一会大哭着叽里呱啦的也听不清说的什么,一会兴奋的在树屋里又跳又叫。 过了几日,洪水完全退去,几只土狼出现在附近,呜呜的叫声中透着一股苍凉的味道,在外觅食的狼群不断汇聚在此,远处树枝上挂着的几只梅花鹿已经被分食,白覃和义诚趴在树屋里观察着这难得一见的场面,他们丝毫不担心,洪水退去,官府的人员可能已经在附近寻找幸存人员,前几天的惨案不可能完全被隐藏,毕竟死了很多的官兵,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只要能撑过几日,他们便会获救。 远处一只豹子来回巡视,迫于狼群的压力不敢过来,只能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咕喽喽的声音,白覃调皮的撕下一块鹿肉使劲朝着豹子的方向扔去,鹿肉落在地上,豹子瞬间蹿了出去,叼着大块鹿肉与赶来的狼群对峙着,一场大战马上就要爆发,只可惜没有相机能记录下来这一时刻,白覃遗憾的想,大战没有爆发,豹子逃到了树上享受美食,徒留狼群在树下焦急的叫着。 白覃和义诚多了一个伙伴,白覃对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他忘了豹子猫科动物,爬树的本领是从祖上流传下来的,为了友好睦邻,白覃又撕下一块鹿肉放在了树屋附近,示意豹子可以随意享用,也许是真的饿了,豹子猫着脚步,弓着身子叼走了肉块,爬到一个树杈上开始进食。 下方的狼群终于忍受不了,开始跳着向树上爬去,但无一例外全部无功而返,有的开始撕咬树干,有的用前爪使劲的挠着树干,锋利的爪子在树干上留下道道抓痕,可惜树干足够结实粗壮,无计可施的群狼只能四散开去继续沿着河道寻找食物。豹子吃饱喝足便躺在树杈上开始睡觉,四肢自然的耷拉着,不时睁开眼睛看一眼树屋,完全没把两人放在眼中。 二人也不愿和一个可以上树的猎食动物发生矛盾,每到饭点便多准备一份放在树屋外面,就连天然啤酒也备足了放在旁边,吃饱喝足的猎豹愈发的慵懒了,树杈上一躺便是半天,义诚拿树枝子捅了它几下也不愿意起来,最多用爪子挥舞几下表示回应,连续三天,整只熏鹿被两人一豹消耗完毕,忍无可忍的白覃摊开双手拉开树屋示意真的没有鹿肉了,只能提供一点野菜和熏鱼,猎豹终于伸伸懒腰跳了下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丛林间。 义诚眼泪叭嚓的看着豹子消失的方向非常不舍,几日的相处她非常喜欢这只懒惰的令人发指的大猫,可能吃货间都是惺惺相惜,白覃随便安慰了它几句便开始重新准备食物,两人半个月的口粮几乎消耗殆尽,不多准备点无法为后面的艰苦行程提供保障,道路已经干涸,只是考虑饿了几天的猎食动物都在绿着眼睛寻找食物,他才没有出发,过了这几天应该会好很多,官府的人员始终没有出现让他焦躁不已。 他不知道的是远处一队军卒一直注视着他们,即使深夜中也总有几人随时观察着这边的动静,报信的人员已经派出去几天了,相信再有两日便会有结果传来,上层的争斗不是他们的战场,他们的使命只有杀戮和守护。 傍晚时分,白覃煮好了地瓜粥正在逗闷闷不乐的义诚,回潮的小毛鱼重新烤了一下变的再次焦脆,吃起来咔嚓咔嚓的把义诚的目光吸引过来,吃货动了感情变成了一个悲伤的吃货。 “明日咱们就开始走吧,今晚睡个好觉,走出这片大山我先送张二哥回家再送你。” “我不想回家。”义诚看着白覃说的很坚定,“他们总是让我嫁人,我才十六岁,你说过女子十八之前不宜结婚生子。” “我还说过女子应该学会独立你怎么不听?” 义诚气愤的转过头去不再理他,蹲在一旁暗自伤心,这几日来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渴了有回味甘甜的树汁,饿了有美味的熏鱼和鹿肉,无聊了有满脑子稀奇古怪故事的白覃,困了就多喝点树汁保证能美美的睡上一觉,而且还可以自己动手制作各种吃食,这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新奇,一想到要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烤鱼都变得索然无味。 白覃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睁大眼睛看去,一只猎豹拖拽着一头野猪哼哧哼哧的向这边过来,义诚也发现了它,兴奋的爬下树屋去迎接,好像久别分离的情人,义诚围着它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不一会便跑了回来吩咐白覃准备炮炙野猪,远处一队士兵出现迅速插在豹子和义诚之间,横刀出鞘对着豹子随时准备进攻,受惊的豹子嗖的一声蹿了出去,义诚跳着脚的在后面追喊,边跑边威胁士兵不准靠近,白覃看着明晃晃的横刀和咆哮的义诚,知道她的家人终于寻了过来,看来家世不错,相处几日隐约觉得她身份不简单,对生活技能一窍不通,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现在看这阵势,还是低估了她,商甲大户拥有再多的钱财也不能拥有甲兵,家里应该是官宦人家,而且还是武官。 第8章 分别 豹子最终被义诚追了回来,或许它根本就没想着要跑多远,跟着义诚上了树屋趴在那看着白覃和下面的甲士寒暄,不是的猫叫一声催促白覃赶紧制作美食,义诚在旁边尝试着抚摸它的头部,白覃让一位甲士帮忙给野猪开膛,作为报酬,野猪皮送给他了,不过需要自己扒开,大块大块肥瘦相间的猪肉是制作熏肉的最佳原料,所有的排骨全部扔进士兵带来的大锅中煮沸去除血水,加水再次烧开,盐巴和小葱给的足足的,盖上锅盖给负责烧火的士兵交代一声便开始制作熏肉,没有酱油,没有大料,没有糖霜,不过没关系,自然熏出来的熏肉他们已经觉得是无上美味,一条条的五花肉挂在树枝上颇为壮观,方圆几百米的松树全部被砍了堆在下面,天空中飘荡着浓烟,白覃很是担心再把狼群吸引过来,不过看着全身盔甲的士兵便放下心来,狼群来了也用不到他操心。 大锅里水开始沸腾,除去上面一层污渍,把白桦树的树汁倒进去去去腥气,一根松树棒放在里面继续煮,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当锅中的水还剩一半时,拿着瓢把排骨捞出来放在准备好的木架上,最大的一块脊骨扔给了豹子,肉质最鲜美的两根排骨给了义诚,白覃自己拿着一根,其余的全部给了士兵,高汤不能浪费,大把的小野菜,地角皮,蒲公英全部下了进去,几颗鸟蛋打散往上面一泼,一锅美味的消食汤便成了。 给义诚盛了一小罐子,豹子估计不喜欢,自己喝了一罐,剩下的全部进了士兵们的肚子,一个个对着空荡的锅暗自叹息,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军伍里的厨子就该拉出去砍了,煮出来的肉食总有一股腥臊之气,其他的饭食像是喂猪一样,所有的食材一起煮开,捞出来早黏在了一起。 混军伍的都十分豪气,今天吃了一顿美味,拍着胸脯对白覃说以后小兄弟但有困难直说便是,金银珠宝没有,只要不是违抗军中条例,自己这百多斤的汉子随便使唤。白覃很想一拳打掉他的满嘴黄牙,没有钱还提什么,谁能随便吩咐当兵的替自己干活,脑袋还要不要了,都是一群兵痞,豪气干云的话说了一箩筐屁用没有。 气不过他们只能爬回树屋睡觉,从傍晚忙到现在早就乏了,没看见豹子都挣开义诚的魔抓爬到了高处开始休眠了吗,至于附近的狼嚎鬼叫权当听不见,自己细胳膊细腿的不够一头狼咬的,呜呜的叫声持续了半夜,白覃趴在上面欣赏了整个过程,不得不说甲士们的经验是丰富的,武力是恐怖的,刀枪配合娴熟,杀的狼群四处逃散,头狼被一箭钉死在山坡上,满眼的恐惧之色永远印在了心底。 一面倒的战争看多了就失去了观赏性,火光映射下的残忍还容易让人做噩梦,白覃被无头的野狼追醒了几回便再也无心睡眠,来到树下与值守的甲士闲聊,甲士自称姓柳,隶属于帝国右卫军,直接归属皇帝指挥,前几个月才从前方战线撤换下来,说是为了护卫公主前去和亲,大军在渭城等了几日不见公主銮驾便一路寻了过来,听说前方城首的脑袋还挂在城门上…… 白覃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树上那位相必就是公主了,自己救了公主并且成功的和她成为了朋友,高官厚禄他不敢想象,小命是否能保全还在两说,一路上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二人清清白白,但是皇帝和大臣不会这么以为,是公主的清白重要还是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命重要?白覃自认自己的命比较重要,但是万恶的奴隶主义社会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一句有损皇家清誉便会被抹杀,白覃思来想去只能尽快的离开,否则必有性命之忧,回到树屋看着熟睡的义诚,她不知道自己是条幼龙,所有接触她的其他生物稍不注意便会被她的无意识行为碾压成渣,能接触她的必定是有大能耐者,像自己这种小虾米塞牙缝都不够格。 摇醒熟睡中的义诚,他必须对她交代清楚,否则天涯海角都不会有他容身之处。 “义诚,天亮我就要走了” 迷迷糊糊的义诚立刻清醒了过来。 “要不要我让他们给我们两匹马,他们会听我的话的”义诚一脸兴奋的说道,她知道他们一定会逼自己回家,可是自己很不想回去。 “义诚,我是说我自己离开,不带你,你要和他们一起等着你的家人来接你。”白覃转过脸去,有的话不适合面对面的说。 “我不!为什么不带我走?我不要回家!你去哪我就去哪!”义诚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在她的心里白覃的做法简直无法理喻。 “义诚,我知道你是公主是吗?你知道我们一路走来终日混在一起对你有什么影响吗?你的父亲会让这种影响损伤你的清誉吗?”白覃尽量语气平缓的对她说道,像是在叙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即使我救了你,即使我们清清白白,但是为了你的清誉,你的父皇,你的母后还有你的家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我消失,你明白吗?” 义诚一脸呆滞的看着白覃,她不知道这些事情,想都没有想过怎么会这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以,义诚,我必须要走了,以后无论谁问都不要告诉他们我的真实姓名,就当没有见过我,好吗?还有下面的甲士,他们不知道我的姓名,对他们说你是偶尔来到这里遇见的我,并且收留了你,其他的一应不知。”白覃继续交待着,他不忍去看此时的义诚,只能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说着,尽可能的淡化自己存在的时间刻度,直到天色将明,白覃才从树屋中爬了下来,身上背着张二林的骨灰罐子和自己编制的柳筐,捡了两块熏制好的野猪肉放在框里,回头看了一眼树屋便转身离去,豹子无声的跟在他的身后,被白覃发现后撵了回去。 不停歇的走了半日,心中还有淡淡的忧伤,吃点东西继续赶路,当双腿再也承受不住长时间的跋涉后,心里早就忘了分别的痛苦,忍着疼痛用树枝搭了个帐篷,点燃一堆篝火便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满天星斗,找了几根大木柴添进火堆,欣赏了下密密麻麻的星辰便再次睡去,还有很多路要走,晚上不休息好白天会没有精神赶路。 五日后,白覃终于看见了平原,前方再也不是山叠着山,终于看见远方一望无际的天际线,远处有人在田里劳作,大黄牛拉着一个耧车一样的东西辛勤的耕耘,农家心疼黄牛,扯了一条麻绳在旁边帮忙使劲,白覃绕有兴趣的走近了坐在一旁观看,就当是歇脚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在田里见过黄牛耕地,自从去了外地上学就再也没有见过,后来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让自己始终在通往成功的路上挣扎,心里的那点记忆早已尘封起来,现在见到类似的情景,已经模糊的记忆瞬间清洗起来。 “大叔,歇会吃点东西吧”白覃见老汉额头上满是汗珠,遂开口劝道,一辈子在土地里刨食的农家人脸上早已布满了生活的艰辛,一般的劳作根本不会出现汗滴,只有在身体已到极限脸上才会有汗液渗出。 老汉看了一眼田地旁的白覃,老黄牛的鞍子拆卸了下来,在地头的框里拿出一点青草,用温水湿了拿着给老黄牛吃,黄牛吃好了才一屁股坐在白覃旁边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浆水。 “从北边逃难来的吧”老汉把装有浆水的灌子递给了白覃,白覃接过向自己的小罐子里倒了一点,抿了一口,酸酸的。 “恩,身单体薄没跟上队伍,一路上跌跌撞撞才来到这里。”白覃从自己的框里拿出仅剩的一点烤好的熏肉,用刀子切成两瓣递给老农一块。“路上遇见了山洪冲过来一只野猪,顺手做了点干粮,要不然小子早饿死在大山中了。” 第9章 幼娘 老汉和善的笑了笑,随手拿过放在口里咬了一块,随即便满脸诧异的盯着肉块看,撕下一点递给了老黄牛吃,并不时的大量着白覃。一身糟烂的麻衣,鞋子看着像是野猪皮子制作的,手法很粗糙,双手倒还干净,头发用一根麻绳绑着散在脑后,一身的风尘仆仆。 白覃感受到了老汉的疑惑的目光,从柳框里拿出用麻布包裹着的盐巴。 “家里以前也算殷实,靠着给管家制盐略有家资,一场战争下来什么都没有了,家父知道食盐的重要性,逃难时铜钱都没来得及拿,给小子装了一袋青盐,小子靠着他才撑到这里。”白覃一脸庆幸的说道,遂又把青盐包好放进了框里。 老汉不疑有它,把手里的熏肉放进怀里用手拍了拍,抿了抿嘴巴咽了好大一口唾沫。老黄牛顺着味道把头伸了过来,老汉想了想又掏出来撕下一条填进了老牛的嘴里。 看不得这样的场景,白覃把自己的一块熏肉又给了老汉,老汉慌张的站了起来,开始不知道熏肉的价值,自己接了就接了,自己尝了一口后,也不好再还回去,正思索怎么才能还礼,实在不行只能把祖上留下的一块玉佩卖了,不敢给钱,买点吃食好生招待一顿,没想到又递来一块,这已经是他无法承受的范畴。 “公子请收回,老汉家徒四壁,唯有这一头老黄牛支撑着,万不可再受公子贵礼。” “不过一块熏肉算什么贵礼?”白覃疑惑的问道。 “公子家境殷实,即使受难也仅仅是遭受点皮肉之苦,但生活的磨难如果仅仅是皮肉之苦,那天下该是如何的富足,盛世降临也不过如此吧。” 老汉的话有点词不达意,但白覃却听懂了,以前父亲每次从地里回来,都会从兜里拿出采摘的小野果给他吃,布满了黄色茧子的双手充满了力量,宽阔的肩膀却经常佝偻着,终日里在田地里劳作,连街边的小吃也不舍得吃上一口,想必这已经超越了老汉口里的盛世,现在这个社会青盐只有官家在用,且不允许买卖,自己当乞丐那半个月,有一口糜子馍馍吃便已经知足,可以想象一块用青盐腌制的熏肉会是何等的价值,可能老汉一辈子也没吃过用青盐制作的食物。 “老丈只管接着便是,小子一路走来,这东西已经吃腻了,给你换两个馍馍吃改善下口味,人并不是肉食动物,总是吃肉肠胃克化不了。”白覃从框里拿出自己沿途腌制的野菜“馍馍夹野菜才是正经能饱人的东西。” 老汉听罢极力邀请白覃跟他回家,拉着白覃喊上还在扶耧车的老伴向家敢去,老黄牛不用招呼,自己跟在后面慢悠悠咀嚼着什么,白沫子拉了老长。很宁静的一片村庄,依山而建,石头铺就台阶侧面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显得古朴而幽秘,一座座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分散在两侧,木质的房屋旁不时的有光屁股的孩童在旁边玩耍,见有生人前来也不畏惧,停下来羞答答的看着,有胆大动的紧跟几步伸长了脖子观望。 “他娘,去老刘家借一块肉过来,前两天见他在山里打了一头黄羊,待会把仓里存着的面粉拿出来蒸成馍馍招待贵客,让毛娘去村头打点酒回来。” 老伴看了看老汉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应了一声,白覃难免的有点难为情,特别是到了老汉家里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在推着石磨,嘎吱嘎吱的声音很有韵律,见有生人前来,小姑娘一转头便进了屋子,却又被母亲喊住吩咐前去打酒,小男孩也停了下来,木盆里打了水端了过来,农家的孩子就是这么懂事,七八岁的孩童便开始为生计忙碌,然后穷其一生一复一日年复一年。 “小朋友多大了?”白覃对懂事的孩子格外的欣赏,以前公司里经常有领导带着孩子去上班,十来岁的男孩狗都嫌弃,办公室里经常被扰的不得安宁,如果带过去的是女生,则会被照顾的无微不至。 “嗨,没见过世面,见了人也不知道说个啥,过了秋就八岁了。”老汉喊住了转身欲走的孩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熏肉,撕下一小块塞到他的手里,拍了拍屁股才赶走了他。 “孩子父母呢?怎么村里都是些老人和孩子?” “哎,青状年都去打仗了,狗日的突厥人杀不干净,隔几年便打一次,西边也在打仗,听说屠了一城的人,皇上一怒之下派遣二十万甲士前去报仇,还听说为了稳定北方战局派了一个公主前去和亲,赐了封号好像就叫义诚,就是为了增兵西线,没想到义诚公主半路被人伏击,到现在还生死不知,官府便开始征兵,家里青壮年都走了,老汉也就是老了提不了刀,要不然也就跟着去了,一个国家的安危哪能让一个女娃子去冒险,哎……” 老汉的话语对白覃的冲击很大,在他的印象中是李珲马踏良田使他成为了难民,也是他像赶牲口一样赶着他们背井离乡;单纯的义诚原来是为了国家被迫和亲,义诚这个名字原来是为了纪念那一城的百姓,突然间他理解了李大将军暴躁的脾气为何而来,为什么会在几万的甲士面前生生咬开了敌人的脖子,用一位公主换取一年或两年的和平,这是对每一个将军最大的侮辱,连一个老汉都恨不能提刀去作战,更不要说常年带兵征战的将军。 老汉的孙女回来了,一竹筒酒浆挂在了柴门上,转身向屋内走去,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大人穿的改小的。 “小姑娘你过来。”白覃喊住了她,虽然他看起来并不比她大多少。 小姑娘看爷爷点了点头便低着头走了过来。 “我有一技能改善生活,虽然不能令人大富大贵,但也可让人衣食无忧,你可愿学?”白覃摸了摸她的头,让她抬起头看着他。 “跪下!”老汉突然大声喊道,自己也站了起来。 小姑娘很听话的双膝跪在地上。 白覃在柳筐中拿出自制的腌货一一摆了开来,逐个介绍各种野菜,并一一让她试吃。 “好吃吗?” “好吃!比肉还好吃!” “呵呵,傻孩子,这哪里有肉好吃,想学吗?” 咚咚咚几个响头磕了下来,一门手艺可以养活一家人,传承下去可以养活几辈人,没人愿意把自己学到的手艺教给别人,这是人的通病,也是遏制社会进步的一个原因。 “学了我这门技术需要承担一项责任,庄户里没有了劳力意味着今年收成一定不好,我需要你把村里的老人孩子都照顾好,让他们老有所依,幼有所养,你能办到吗?” “幼娘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先生重托!”十一岁的孩子已经成熟的让人心疼。 “老汉代庄户里所有人叩谢公子大义”说完便拜了下去,白覃赶紧双手把他扶了起来。 “不敢受老者一拜,农家子弟知道家国为重便是这个国家的幸运,这种幸运不是随便哪个国家都能拥有的,年轻人有这种精神是因为受了老一辈的影响,而老一辈或许也是受上一辈的影响,也或许是这个国家曾经善待过你们,让你们愿意为这个国家撒热血,小子以为有了你们这个国家定会撑过这次劫难,盛世一定会降临,小子一不能打二不能武,只能略有小计尽自己一点心力而已。” 老汉裂开大嘴哈哈的笑了,满脸的褶子似乎都在诉说自己的傲气 “公子说到老汉的心里去了,无论是突厥还是西边的狄人,老汉都去打过,这里三十亩的田地便是老汉的奖赏,官府上还免去了老汉五年的赋税,前几年没仗打的时候我们也是一日三餐,皇上还来过我们庄子特意感谢我们这些老卒,怎敢不效死力!” 白覃带着小姑娘到后山认识各种野菜,讲述了各种野菜的种植改良方法,又带着老汉到山里找到白覃发现的一处盐矿,教会了老汉制盐之法,停留了两日白覃在老汉和小姑娘不舍的眼神中再次踏上南行的道路,他还有一个承诺需要去完成。 第10章 学生 老汉特意安排了庄户里最年轻的一位老人赶着牛车送白覃到槐安城,平坦的大道上不时有官兵经过,骑马的将军来回奔驰在队伍两旁纠正队伍的纪律,看来是刚训练的新兵,白覃躺在牛车上看着这些新兵,不知道他们要开进哪里,又有对少人能回来,赶车的老汉看不惯队伍中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拿起鞭子上去就是一顿打,没人敢拦,连骑马的将军也是等老人家打完了才过来制止。 “现在不好好练习阵仗,上了战场你会连累身边的兄弟一起去死!”老人打着打着就哭了起来,可能想到自己的子侄辈也像他们一样更加的伤心。 说完也不再理睬那些兵将,坐上牛车前辕上慢吞吞的赶路,白覃只好做起来向着周围抱拳作辑,万一哪个没烧熟的二愣子一枪捅了过来,那就死的太可怜了。 “公子大德,兵痞们还承不住您的一个道歉,战阵上死的最快的便是这样的新兵蛋子,很多时候该用人命去填的时候谁也拦不住,就是大将军也说填就填了,今你明他的,总会有轮到上去填命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要讲究保命的手段和相互间的配合,几场仗下来能活下来的才算真正的甲士。”老头似乎在回忆自己的过去。 “不管是不是甲士,还是一个不成器的浪荡子,在他们愿意为了家园准备着上前线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可以承受任何人的一拜,可能他们战场上会因为没有好好训练害死周围的人,但是那不是他们的错误,有罪也是训练他们的将军的罪,他们已经把命都交出去了,是将军没有训练好他们。”白覃对着赶车老人的背影说道,他确实很佩服这些大头兵们,至少自己就不敢去。 老汉闻言停下了牛车,下车对着白覃深深的一辑,厮杀汉子说不出那么多的道理,死去的人和有幸活下来的人理应都该受到尊重,这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倔强,不容他人诽谤。 牛车很慢,晃晃悠悠走了两天才看见槐安城,老汉架着牛车变卖了一些临时腌制的货物又买了些生活用品,给白覃留下足够的路费便匆匆回去了,四处打听张家寨的道路,十里不同俗并不是夸张的说法,一辈子都没出过城的人大有人在,县衙附近问寻了一个差役才问明白,从南门出来,沿着官道走了十来里路,遇见一座鹰嘴山,翻过大山便是,寨子里同样没了青壮年,一群孩子跟在老人后面学习最基本的生活技能,翻出来的土壤被拍碎了放在日头底下暴晒。 抓住一个小孩问了张二林的家住哪里,小孩一声不响的在前面跑着带路,几间木屋,一个宽敞的院子,收拾的还算整齐,不用自己叫人,,小孩已经跑进去领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出来,十来岁男孩已经承担起家里的一些事务,招呼着白覃坐下,茶水倒的一滴未洒,坐在旁边宛如一个小大人般,只是稚嫩的声音让人心生怜惜。 “不知如何称呼,找先父何事?” “你怎么知道你父亲去世了?”白覃诧异地问道。 “前两日有官家来通知,说是为了保护公主阵亡,官家赏了两锭金子,并免了三年赋税,村里一起阵亡的还有十来人,都通知到了,昨日才入了宗祠。”男孩说完眼泪就要留下来,强制着自己才没哭出声来,只是转过头擦了擦眼睛。 “你母亲呢?”白覃问道,有些事还是需要当着他母亲的面说比较好。 “母亲悲伤过度在里屋休息,现在不宜见客。” 白覃想了想便把装有骨灰的罐子从身上拿下来。 “当日我和你父亲一起遇袭,我们一起逃至山坡上,你父亲已经重伤,后来知道自己不行了,托付我照顾你们母子,后来敌人追了上来,为了让我活命,你父亲和敌人同归于尽,这便是你父亲的骨灰。”白覃说完便朝着骨灰灌深深一揖。 旁边有女子很压抑的哭声,相必是听到了白覃的话语,小男孩强自镇定的到了里屋,没有什么宽慰的话语,两母子再次痛哭出声,白覃不好进内房,便在外间一直等待,一盏茶水喝完,小男孩搀扶着母亲走了出来。 “谢谢公子大义送回先夫遗骨。”说完便要下拜。 白覃快速站起来躲到一边,忙先拜下去。 “嫂嫂不可如此,张二哥对小子一路颇为照顾,且最后又救了小子一命,这本是小子应为之事。”二人寒暄了一阵终于坐下说话。 “二毛快见过叔叔。”张二嫂对旁边的儿子说道。二毛也乖巧懂事,走到前面结结实实叩了一个响头,白覃把他拉起来问话。 “二毛可曾读书?” “上过一年私塾,后来因为打仗了,先生被征召进了队伍当了主簿,就没再进过学。” “二毛应是乳名,可曾有过学名?” “不曾,先生说二毛就很好。” “嗯,嫂嫂,家中若有累活可吩咐二毛前往村头私塾寻我,以后二毛也要跟着我进学,嫂嫂您看如何?”白覃转头对张二嫂说道。 “但凭叔叔安排,我一介妇人不知这些,待他父亲入土为安,定会叨扰叔叔。” 说了会闲话,共同回忆了下已亡故之人,白覃便起身告辞,按照二毛所指寻到私塾,给村里的里长打了招呼在旁边用木材新搭了一个帐篷,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白覃搭帐篷的技术日益增高,几根木头搭出框架,上面随便找些干净不易脱落之物盖上便成。柳筐里幼娘准备的馍馍还有一些,凑着腌菜吃了一点便躺了下来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自己读过书,知农事,以前学过的各种知识勉强还能记起一些,在这个知识贫乏的时代当个先生应该可行,当先生首先要经过里长的认同,里长认同了便可在此定居下来。 第二日白覃便起了个大早,准备了些许礼物,主要是幼娘给白覃准备好的食材,寻了里长说明来意,原以为里长会先皱眉拒绝,在经过自己认真剖析之后,最终勉强同意,没想到里长却喜出望外,亲自带人整理了私塾,里里外外打扫了干净,送过去的礼物也被拿了回来放在柳筐中,最后里长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突然一拍脑袋往家跑去,不一会便抱了几本书跑了过来,郑重的邀请白覃入主私塾并宣布非进学人员不得踏入。 没想到自己认为最难的关卡就这样被解决了,里长知道他从北方逃难过来,并带来了张二林的骨灰后,更加殷勤,亲自去了趟县衙给白覃重新上了户籍,就坐落在张家寨,并有田地十亩,这十亩田地是里长从全村人的田中划出来的,没人有异议,全部笑嘻嘻的把家里的一些吃食拿出来送了过来,并说了一些感谢地的话,白覃这才明白一个读书人愿意留下来当做本地的先生对他们的意义。 所有的事情超乎想象的顺利,每家有孩子的早早便送了过来,家境富裕的还拿了束修,白覃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方三十二位学生,大的有十一二岁,小的也有七八岁,白覃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训话 “入我门下当以忠孝为先,我们不尊鬼神,只敬祖宗,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当我们耄耄之年,回想我们的一生,上可对祖宗,下可训孩童,可都记下?” “是,先生。”知道答话的便出声应道,小一点的伸长了脖子左右看看。 白覃把学生全部安排进教室,满满当当的一屋子孩童交头接耳纷乱异常,一尺长的板子打在讲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第一节课没什么好讲的,纪律先安排好,特意选了张二毛作为纪律委员负责班级内平时点名考勤监督工作,一个颇有威信的大个作为班长,每十人又选出了一个组长,一个简单的连级单位便初步成型。学生们挨个讲了自己的姓名和爱好,知识的匮乏让许多学生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有的甚至说最爱给家里的牛捉虱子,一两个学生这么说只会让人发笑,但大部分学生都讲出了类似的话语后,连课堂外的里长都沉默不语,脸上发涩的表情出卖了他痛苦的内心。 第11章 兴趣爱好 白覃一一记下了,并且用短刃在每个人的桌子上刻下了每人的姓名和爱好。 “今天大家表现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的人喜欢砍柴,有的人喜欢捉河虾,还有的人喜欢给牛捉虱子,说明大家都在尽自己的能力分担着生活的压力,我很高兴大家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们不能一直砍柴,一直捉虱子,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大家能够在学习中成长,找到属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我喜欢当个官员去治理一方百姓,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比如我喜欢当个医生去解除病人的痛苦,再比如我喜欢当个先生教导学生成长……” 白覃站在讲堂上侃侃而谈,阿拉伯数字必须要先学会,数学是基础,无论是农耕还是格物,或者做官都必须掌握到概率和统计,他不知道现在的先生都教些什么,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里长早已离开了此地,田间地头都是些老人,劳动力低下时只能抱成团才能顺利的把庄稼种下去,少了他的指挥,效率便会低下很多,秋露快要来了,怎么也要在这之前把种子播下去。 讲了一天的课,累的脖子都酸了才想起自己的十亩田地,田间地头里走一走,看着他们播下明年的希望,沿途的人们都尊敬的喊一声白先生,每当这时白覃就停下来聊几句,伸手抓起准备播种的麦子看看,他们还没有培育种粮的概念,上年收获的麦子捡了稍微好点的便是今年的种子,自己的田地已经被里长带着人翻了一遍,只是还没播种,拒绝了里长要亲自带人替他播种的要求,白覃把孩子们全部找来,简单说了自己的要求,孩子们便开始挑水和泥,被打的细碎的稻草掺进泥里继续拌匀,白覃亲自示范用四块木板做出了一个一个的长方形泥块,小孩子对这样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兴趣,一个一个的泥块被制作出来整齐的放在地头晾晒。 第二日课也不上了,带着孩子到山腰上砍了很多竹子运了下来,晒干的高粱杆用麻绳挨个的编成排,晒干的泥块在地的一侧混合着新活好的泥垒起一人多高,相对的在另外一侧垒到膝盖上方,砍来的竹子斜着搭在上面,考虑到以后操作的方便性,在上面横着又搭了几根竹子,找来结实的麻绳逐个捆扎实在,编成排的高粱杆把上面盖的严严实实,庄户们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甚至有言论传出来说这个先生不务正业,浪费了上好的土地。 孩子们倒是很高兴,在搭好的暖房里异常兴奋,白覃领着几人把一块地方的土松好做成陇状,把山上找来的野生红薯一块块的种进土里,十亩地被分成三十二块方格,每人负责一块,找来的各种蔬菜种子一一按照白覃的要求种了下去,白天把上面的高粱杆沿着横着的竹子推到两边,让阳光可以直射下来,晚上太阳落山便再重新盖上,里面每隔不远一个铁皮制作的火盆里放着慢慢燃烧的木炭,学生们现在又多了一个任务,每日早晨去推开高粱杆,观看自己负责的地块中是否有种子开始发芽,并负责浇水,傍晚时再去把高粱杆子重新盖上,顺便添加木炭。 秋露终于落了下来,天气逐渐地变冷了许多,孩子们身上的衣服却不见增多,班长张铁蛋每日都光着脚,早上青草上的寒露凉意十足,他却光着脚在上面来回跑动,自己栽种的黄瓜已经攀上了插好的树枝上,隔壁二毛的茄子也已经抽出了叶子,秋日的寒气丝毫没有影响这些蔬菜的成长,张铁蛋甚至希望时间再快点,天气再寒冷一点,他想看看冬日里的寒风是不是也侵蚀不到这块地方,里长已经在旁边盖了一间房子,每日里都有人在此看守,开始时甚至要求孩子们也不能靠近,必须由熟悉作物的老人照顾,被白覃拒绝了,他对里长说,这些孩子才是希望,他们学会了,每个家庭才能真正的学会,这是每个孩子的课业,等孩子们学会了,这里自然会交出来由里长统一管理。 再也没有人说白覃不务正业,白天朗朗的读书声响彻学院,二毛每日穿梭与家庭和私塾之间,一日不下于来回十趟,需要吃饭了便跑回家中拿来母亲准备好的饭食送过来,需要喝水了,一个父亲留下来的陶瓷茶具用麻布包了保暖,装满了茶水送了过来,先生自己制作的茶叶,等闲之人只闻其香不见其物,黑黑的长条茶叶是二毛和先生一点一点试着炒出来的,泡在开水中立刻就有一股清香飘了出来,二毛偷偷的喝过,不好喝,有点苦,不知道先生为什么喜欢,不过他喜欢飘出来的这股清香,每次泡茶时他就呆在旁边,白覃笑着也不说话,孩子哪里懂的茶的秒处,只可惜没找到烟叶,烟草配香茶才更加美妙。 寒风已经刮起来了,远征的壮士还没有回归,暖棚里出产的蔬菜分给了庄户们吃,却被里长指着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带着人亲自又收了回来,留下一些放进了私塾里,其他的全部被里长装进了车上,招呼几人便推着几辆车进了城,孩子们把空出来的几个地块翻了翻又种上了蔬菜,随行的还有几位老人,他们需要好好研究,简单的一些布置便能在冬日里产出青菜,这颠覆了他们的认知,需要好好研究,里长说了东边山坡上还有许多荒地,研究好了全村人都要去开荒,把土地平整出来,什么都不种,就弄这种大棚,这还得需要小娃娃们指导,到时候希望白先生能给孩子们批假。 吩咐二毛抱起一颗白菜清洗,自己拿起菜刀把一块五花肉切成小片,自己的小厨房里一些厨具都是自己找人打造,使用起来得心用手,酱油还是没有实验出来,好在熬制出了糖霜,五花肉过了水放在一边,糖霜放在猪油里开始融化,熬至酱紫色时五花肉下锅翻炒,多撒点食盐,吵到肉香散发出来,大颗的白菜随便切了几下全部倒进锅里,继续翻炒几下,叶子受热塌下时便盖上锅盖小火慢炖,红薯已经起了,挑选了些淀粉足的继续培育,剩下的还不能做成粉条,缺少了这个食材这道菜便少了点灵魂,不过看着二毛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是十分满意,白覃对这个孩子很满意,即使再馋也要先给母亲送了一份过去,只是回来的路上飞奔的身影暴露了他饥渴的内心。 里长带着满满几大车的粮食回来了,全是上等的麦子,车的后面还赶着一群小猪仔,车上几筐小鸡苗叽叽喳喳的叫着甚是悦耳里长笑的见牙不见眼,拉着白覃在家喝了半宿的酒,说是大半辈子都没这么奢侈过,最好的梦里也就是有吃不完的白面馍馍,幸福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胡须,白覃借口肚子不舒服腌面而走,他看见胡须上有泪水滴下,掉进了饭菜中,还有的滴进了盛酒的罐子中,再不走他怕自己喝下那罐子泪酒,在里长吆喝着老伴去请郎中声音中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这是里长带人给他用黄泥盖成的房子,就在私塾旁边,一个占地一亩大小的院落,几间土呸的房子,白覃特意又刷了遍黄泥,把青色的竹子劈成各种形状扣在墙上,房顶用整根的竹子用火烤了,整齐的镶嵌在墙的两头,一个吊顶就算完成,外面移栽一些竹笋,一整块大石头搬进了院里,找了石匠雕平了,中间再挖空,下方留有出水口,待夏日来临四周竹子长出来便可以泡个凉水澡,想想都很惬意。 第一场雪下来,天地间都变了颜色,银装素裹的美景也抵挡不住寒冷,私塾中已经冷的无法正常上课,白覃特意在暖棚里开出一片地方留作教学用,东边山坡上到处都是这种暖棚,庄子里一个闲人也找不见,全部被打发到棚子里劳作,就连久不出门的张二嫂都被拉了出来捕捉蔬菜间的虫子,学生们天青色的统一袍子套在身上坐在凳子上专心听讲,以前面黄肌瘦的小子也开始变的圆润起来,几个女孩远处站着羡慕的看先生讲课,白覃摆摆手把她们叫来负责给他们添茶倒水,课堂上能喝茶的就白覃一人,说是伺候,只是让她们接近了能听的更清楚,白覃跟里长提起过让庄里的女娃子一起去听学,却遭到了全村人的反对,认为白覃一人教导三十多名男娃已经很累了,再分出精力教导女娃会影响男娃的学业,这是他们所不能允许的,女娃子长大了只要能照顾好家里就行,无需这些精贵的知识。 第12章 青菜风波 “启禀皇上,据前方快马来报,万老将军已经带着大军把敌人围堵在木河岭一带,形成三面包夹之势,相信不日便会有捷报传来。”军部尚书欧阳靖德上前拱手言道。 “万老将军不愧是我大周名将,一战定下西方战局,此功不可不赏,传我旨意,进万将军晋国公,荫两子,加封万夫人一品诰命,其余诰命加品一等。” 皇帝很高兴,多日来的担心在昨日的鸿翎急使中烟消云散,二十万大周健儿爬冰卧雪,终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国内十室九空,北方李将军更是急需援助,但是军中再无甲士可派,南边五万甲士不可妄动,东边楚人一直虎视眈眈,十万将士第一时间便开往边境形成震慑之姿,随时准备楚人的大军压境,这些年大周国力的发展招致周边国家的忌惮,所有人都想趁着机会削弱大周国力,新招募的十万兵丁还不足以行成战力,送过去也只是徒增伤亡,李将军硬是一声不吭坚守至现在,五万兵力硬是把凶狠的八万突厥人挡在了边境线上,可谓劳苦功高。 下了朝皇后亲自在旁服侍皇帝用餐,一根绿油油的青菜,一块油汪汪的茄子被皇后夹了过来,皇帝眉头稍皱,当一截沾了糖霜的黄瓜递了过来时皇帝勃然大怒,筷子摔出去老远,负责餐食的太监头已经杵在了地上,身如筛糠口称奴才万死。 发了彪的皇帝并不理睬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挥退了皇后命人传尚膳监。皇帝一怒不到一炷香时间,整个皇宫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不明白整个早上都还喜笑颜开的皇上因为何事而大发雷霆,几位重臣还未走出皇宫便转头回来准备待传,立刻有太监安排了饭食。 内务府总管被喊了进去,大冷的天里满头汗水随着太监前去。 “刘公公,陛下因何大发雷霆?尚膳监也被喊了过去,是否因为膳食问题?”都是宫里混饭吃的,内务府总管和众太监们联系最多。 “王大人,咱家也不知道为何,正吃着饭呢,突然之间就怒了,估计是因为饭食,您小心应付着。”此时的内务府掌管着后宫的一切调配和供应,刘公公也不敢得罪,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众大臣各自猜想着缘由,几人在交头窃窃私语,交流着意见,不一会又有传令太监喊走了户部尚书公孙费隐。众人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又提了起来,前两个是负责陛下的家事,都喊过去再大的事情也是家事,和朝中众人无关,户部尚书被喊了过去,看样是牵连到了大臣,能在这个时候把皇帝气成这样的,应该不是小事,可能牵连者众多。众位都是人中之杰,早就练成了管中窥豹的本事,一时间各自思考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户部尚书与内务府总管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众人才算松了口气,纷纷上去询问。 原来是皇帝今天早上吃了青菜而生气,前几日皇帝下旨缩减皇家支出,内务府存留保障皇宫用度后,所有物资全部交至户部,与前线补给一同发至前线,特别是内务府中所存青菜全部运至前线,给各位将士添加一道菜食。但今日皇帝进食居然见到了青菜,大冬天的寒风咧咧,更何况是帝国的西边和北方边境更是让人如坠冰窖,将士寒风中与敌人拼命,手握冰冷的长刀从未退却一步,皇帝每思及至此便夜不能寐,仅能用冬日里的一点青菜慰问前线的战士,想不到下面却如同未闻,公然违抗皇命。 经皇帝亲自雷霆之势审问后才发觉自己错了,内务府的蔬菜第二日已经封车发走,直到目的地才会打开封条查验,户部尚书亲自过问的此事,不会出差错,今日的蔬菜而是逍遥王特意命人进贡而来,昨晚上才到。 于是皇帝又高兴了起来,特意喊了义诚公主一同进餐,自从义诚公主归来之后还没有好好的说说话,相必她还在恼怒之中,到底还是对不住她。 义诚公主带着几味小菜匆匆到来,叩谢之后被赐座在皇帝身边。 “义诚是否还在恼怒着父皇?” “儿臣不敢!”义诚立刻站了起来答道。 “呵呵,是不敢还是不会,说实话,以前的义诚从来不会对朕撒谎。”皇帝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尝尝这个黄瓜,很是鲜嫩,跟刚从藤上摘下来的一样,也不知你皇叔哪里弄来的,听说送来了一车这东西,要不父皇送你一点解解馋。” “父皇,儿臣永远不会怨恨父皇,儿臣也带来了一些吃食,都是儿臣近日亲手制作。”说着便从宫女的手中端来一碟切好的肉食递给了旁边的试食太监。 皇帝阻止了太监的试吃行为,夹了一块亮晶晶的肉片填进了嘴里。 “嗯!不错!”说完又夹起一块吃了起来,连续吃了两块便停了下来。 “说说为什么不会,当时你可是死活不同意的。” “父皇,当时儿臣不懂事,望父皇原谅。这次出去让儿臣见了许多,也懂了许多,原来我大周有那么多的敌人,父皇让我去和亲一定是为了大周,父皇,您的决定没错,您是一国之君,您要考虑国家的发展,您希望能用和亲换来大周帝国几年的发展,到时候我相信父皇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来消灭突厥人,用最风光的车架迎接义诚的归来,这些我都相信。”几句话说的皇帝感慨万千,脸上更是露出了少有的和蔼之色。 “是啊,到时候朕一定会的,你走的那天朕拿着剑砍光了寝宫前的树木,我那天发誓将来一定要亲征突厥迎接我儿回来。” 义诚已是满脸泪水,这些话在槐安城逍遥王已经给她说了一遍,现在听到自己父亲嘶吼着说出这些话,给她心灵上造成很大的触动,或者说她感受到了父亲心底的那一股不甘心和愤怒,一向都是无所不能的父亲也有无助到需要和亲的时候,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皇帝最软弱的表现,一城臣民被人屠杀给他造成了太大的压力,压的他完全没了往日的自信,不自信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义诚看着愤怒的父亲,像是一个妻子般挽着他的手臂。 “父皇,您知道当我到达槐安城时沿街站满了身披盔甲的武士吗?有的甚至已经满头白发也拿着一把烂刀单膝跪下,他们都在愤怒,他们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大周帝国从来没有这样过,既然他们不愿意,我就回来了,有样的臣民这是父皇您的恩泽感化了他们,让他们有了归属感,我相信再大的困难在他们面前都会顺利通过,父皇,李大将军在边境线上虐杀俘虏,也是在向您上奏,他还能继续战斗,并且一定会胜利,您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武士和最敬爱的臣民。”义诚用温柔的话语轻轻的诉说,他希望父亲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父皇。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儿终于长大了,知道宽慰父皇了,好啊!去吧,去你皇叔那里,告诉他我很好,用不到他通过我儿来对我说这些话,还有把商离给我送还回来吧,一员大将不能浪费在他手里,另外告诉他有了好东西不用给我送来,直接送到前线去,那里更需要。” 义诚很受伤,苦心背下来的话还是被父亲看穿了,这些话都是皇叔对她说的,被皇叔接到槐安城时她的情绪很低落,为了宽慰她,对她讲了很多,袭击她的队伍的便是皇叔指使,无法在朝堂上纠正皇帝的错误,只能私下里解决,这个时候她才明白父亲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重压之下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并不是不再疼爱她,父亲给皇叔的一封信中只有一句话:我发誓一定会亲征突厥,亲自迎接我儿归来。每个字都力透纸背,像是在诉说着他的愤怒。 第13章 国殇曲 白覃现在也很感动,幼娘带着几车的物资在满是积雪的路上行了三天才找到这个村庄,一句师父喊的白覃差点流下泪来,随行的几个老汉一同领进了暖棚里。 “怎么了,大雪天的跑这么远来找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幼娘说怕你自己在这里没有物资过冬,我们一商量就带了点东西来了。” 这是白覃两世为人第一次被人感动到哽咽不能言,嗓子里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昂着头便走了出去,先生应该很坚强,不能在自己学生面前掉眼泪,什么叫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听说过,没见过,现在亲身感受到了,招呼二毛回去让里长过来,让学生们去别的大棚里帮忙,自己带着幼娘几人在暖棚里说话。 幼娘很好,一双小手上满是裂痕,脸上倒是有了点婴儿肥,几位老汉也是精神很好,看来生活过的不错。 “蒙公子大恩,现在庄子里每家都有存粮,熬过这个冬天应该没有问题,原本想着公子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时日尚短还不能打开局面,遇到寒雪日子会更加难过,所以匆匆收拾了些能用上的东西就赶了过来,倒是让公子见笑了。”老汉已经见识了暖房里各种新鲜的蔬菜,大雪天里谁家有口青菜吃?好点的一天喝点稀饭,吃点掺着糜子的馍馍就不错了,也就今年靠着腌货换了点粮食,庄里的每户才有了大冬天里吃馍馍加咸菜,以前都不敢想。 既然贵客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白覃决定今天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他们几日的辛苦,里长来了后便和他们谈天说地,都是老头,有的是话题,自己在那反而有些不美,领着幼娘和二毛回到私塾旁边的家中,一口大锅支棱起来,雪地里使劲的挖出了一头剥好的黄羊,这是里长前几日在山坡上的大棚里捉到的,一群饥饿的黄羊见了新鲜的蔬菜,一股脑的全进了大棚里,里长带着几个人杀了几只,剩下的全部活捉了养了起来,送来一头给白覃说是给先生补补身子,白覃把它埋在了雪地里冻着,想吃了再挖出来敲一块解解馋,想不到现在起了作用,整只羊放在热水里化冻,然后切成大块的羊肉放进水里煮沸,倒掉水后重新加满继续煮,大松木棒子放在锅里去味,村里自酿的一小竹筒酒倒进去,一把青盐撒进去,锅开了再放一捆洗好的小葱,生姜切了满满一盆全部倒了进去,大冷的天里吃点这个最暖和。 面粉也拿出来混合开水烫烫,摊的薄薄的一层,抹上掺了葱花的羊油,来回几个对折,放在热石板上,下面小火烧着,一会就熟。幼娘已经忍不住吃了一块,看样子还想再吃一块,白覃拿起筷子从锅里捞出一大块羊肉,放凉了递给幼娘,二毛也有样学样捞出来一块蹲在一旁撕咬着,不管两个馋猫,今天高兴,被感动的一抽一抽的,说什么也得把最好的拿出来,今天就来个全羊宴,红烧羊肉,烤羊肉,手抓羊排全部来一遍,两个吃撑了的小朋友抬着就去了暖棚,白覃亲自去打了几竹筒酒,里长也带了自己酿制的酒,众人推杯换盏好不高兴,酒多了话就稠,一件事情反复地说,从战场说到妓院,一下午的时光什么也没干,就听几个老汉在那吹牛,最后白覃也躺在暖棚里的干草上回魂,几个老汉早就鼾声如雷,里长吩咐人拿来了被子,几人今晚就打算在暖棚里住了,幼娘被安排到了二毛家里。 早晨起来头疼欲裂,本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幼娘却烧好了热水端了过来,大冷天里没地方洗澡是个大问题,一身的酒味,找来里长说了这个问题,却遭到了里长的嘲笑,谁家大冬天隔三差五的洗澡,实在受不了了找口大缸,烧了热水躲家里洗就是了。这不行啊,一个漫长的冬天只洗一次,早晚会出问题,附近的工匠全部找来,打铁的负责铁皮的问题,建房的负责施工,一个两层的浴池在白覃的指挥下建了出来,特意做了几个包间,楼上主要是蓄水和热水的储备,下面才是洗澡的地方,一根根竹管打通了连接起来连到山腰的泉水中。 初时只有白覃自己在洗,后来慢慢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现在需要排队等候,幼娘留了下来照顾白覃的生活,几个老汉住了几天便回去了,漫长的冬天才过去一半,听说西边的队伍马上就要回来了,报丧的人已经先一步赶了回来,村里每日都会有哭声传来,里长的脸上很多天没有出现过笑容了,整日里西家进东家出,直到有一天幼娘哭丧着脸说要回家一趟,白覃才知道幼娘的爹爹也在这次的战斗中没了,安排二毛一路护送幼娘回家,白覃自己赶着一个牛车,慢悠悠的四处闲逛,不逛不行啊,到处都是素镐一片,悲戚的哭声让人黯然神伤。 前面几匹健马飞奔过来,踏起的灰色雪水溅的到处都是,老牛很有眼色的靠着路边行驶,还不忘抬头哞哞的叫了一声,提醒马主人放慢速度,白覃欣慰的笑了笑,都说牛最识人性,老人家也最爱牛车,这是有一定道理的。看着过去的几人衣甲鲜亮,相必是官宦人家的公子,没来由的想起了义诚,不知道那个吃货姑娘怎么样了,皇宫中过的好不好,会不会想起他,几个月不见有没有吃胖。 偷得半日闲也不得清净,庄户里进城送菜的几人发现了躺在牛车上假寐的白覃,不想惊动先生,便喊了一声老牛,老牛一看都是熟人便跟着走了,顺着官道便进了城,商贩们的各种吆喝声惊醒了白覃,左右无事把牛车交由几人自己随便逛了起来,古韵古香的茶楼不错,几文钱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慢慢的打发生活,只是小二有点狗眼看人低,打量了一眼浑身麻衣的白覃连句好话都没有,一句等着吧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一位手操六角月琴的老者沙哑着喉咙唱了第一句,铿锵清脆的单音调更是让人仿佛亲临战场。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每一句后面都有些许的停顿,给人们想象的空间,空气中都带有悲壮的意味。突然之间风格急转,月琴发出了急促的噪杂之音。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一声铿锵一字音,极速的战场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 有人大声叫好说男儿就应战死沙场,尸体永远伫立在原野中守望边疆。白覃转头一看正是路上遇到的那几个官家子弟,几人激动的声音打断了老者后面的吟唱,无奈只有放下月琴收拾下准备离开,意境一旦被打断,再想接着唱下去,便会有虎头蛇尾之感,不伦不类的让人非常难受。 “哎,怎么走了?怕小爷不给钱吗?”其中一个公子哥对要离开的老人说道。 “几位爷恕罪,老汉突感不适,下面恐怕无法继续为几位公子尽兴了”老汉忙低头道。 “照你这意思是小爷几个让你不适了?” “不敢,公子请恕罪!” “不敢还不继续唱,瞧小爷不起吗?” 操琴老者无奈只有重新回去继续弹唱,这几人不是他能得罪的,不过接下来的琴音少了那股悲壮的情绪,听者再也没有先前专注的神情,只能端起酒杯回味。那几位公子吆喝着吃了酒宴后便在店主人的恭送下出门去了,直到现在白覃要的酒和小菜才送了过来,尝了一口便再也无法下咽,只能小口小口抿着粗淡的酒水,一壶酒喝完,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往约定好的地点赶去,果然几位坐在车上正在等着他,寒暄了两句便躺在牛车上沉沉睡去,酒虽不是好酒,但是能醉人。 第14章 逍遥王 蔬菜的持续性大量供应到底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华服中年人带着几个随从庄里庄外看了一遍,脸上的惊叹从未消失过,三十几个孩子分成三组丈量着土地,地上被插满了标志性的竹子,高低各不相同,华服男子喊住了一组孩子询问原因,得到的原因让他几乎惊掉了下巴,便捷的水利是来年丰收的保证,虽然现在他们的设计看着还很稚嫩,但是无一例外的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格物原理并且已经开始实践,他无法想象这三十几个孩子一旦出师将会是一股何等大的力量。 “山坡上的那些暖棚是何人所建?”华服男子问道。 “先生问的是哪一座暖棚?”张大毛作为这组的组长觉得先生的问题没问明白,那里几十个暖棚各自都负责都参与了其中一个或是两个的设计和建设。 “嗯?那座圆形的是谁建造的?”华服男子更惊讶了。 “那个是二毛设计建造的,不过先生说虽然圆形的更好看,而且更暖和,但是同样会增加操作的难度,四周会有更多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建造成圆形。”大毛对着华服男子说道,“你看,那边跑来的便是二毛了,他爹爹为保护公主牺牲了,现在跟着先生学习,他现在应该是去给先生送茶,先生每天都要喝,我们都偷偷的喝过,一点都不好喝。” 华服男子顺着大毛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向着一个暖棚跑去,手上拎着一壶茶,华服男子整了整衣服,把腰间的玉佩和多余的物件全部摘掉递给了随从,掸了掸身上本不存在的泥土,有随从上前替他拢了拢整齐的头发,再次审视一遍自己后才迈开脚步让大毛领着前去先生所在的暖棚,有大贤者遗于野是整个国家的损失。 白覃正在培育一种新的庄稼,一个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卒从敌人那缴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粮食,装在麻布包里已经发芽了,紫色的芽孢看着都让人不敢善动,别人不认识只能请先生前去鉴定,白覃看见它时只剩下了一个,小心的把它种在暖棚里,希望这颗土豆能坚强的活下去,每日里施肥培土从不假他人之手,这就是宝贝。相同的宝贝这里已经有了好几种,玉米,辣椒,白菜,已经育种两次的红薯等等,这个暖棚已经不再生产正常的蔬菜,现在是他和学生们的试验田,归来后的幼娘和二毛现在已经是他的得力助手,逍遥王在大毛的带领下见到白覃时,白覃正在给土豆培自己制作的营养土,臭烘烘的味道隔了老远便能闻到。 白覃的年轻让逍遥王有点不知所措,和心里想像的白胡子老人相差太大,以至于准备好的礼节和话语瞬间憋了回去。 “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吗?”白覃在幼娘的服侍下净了手,有客人来访不能太过失礼。引导着客人远处说话,走时还不忘吩咐二毛把土培松点。 “在下大周国逍遥王,封地就在槐安,月前有人在城中贩卖青菜,小王便买了一车,后来每隔几天便会有青菜出现,现在几乎天天都有人在城中售卖,寒冬数九相必有异人出世,小王便轻车跟随寻到这里,果然是一片世外桃源啊,却没想到仅距我城20里地,而且异人还如此年轻。”正式坐定后逍遥王才开始说话,幼娘拿了新的茶具给两位先生倒茶,清新的茶香引的逍遥王频频低头查看。 “乡野村夫自制茶水,逍遥王不嫌弃请品鉴。”白覃端起一杯茶小抿一口,滚烫的茶水混着点点茶叶进了嘴里,茶水喝了下去,茶叶吐出来,这是以前养成的毛病,好像不这样喝就没有灵魂。 逍遥王也不客气,拒绝了旁边随从试喝的举动,端起杯子学着白覃慢慢的抿了一口,带点苦涩的清香顺着舌尖进入喉咙,仔细回味了下却有甘甜馨香之味久久不曾散去,再次抿了一口,香味更加浓郁,苦涩之味仿佛也变得美味起来,令人欲罢不能。 一杯茶喝尽,幼娘很有眼色的再次添满,两人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茶,直到一壶茶饮尽才罢休。白覃半躺在一堆高粱杆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逍遥王,吩咐幼娘准备点简单饭食送来,二毛跑着去帮忙,两人早在白覃的熏陶下练成了几样小菜,现在的一日三餐基本上是他们俩在负责。 “先生真高人,一壶茶水就让本王自惭形秽!”逍遥王感慨的道,曾有瞬间他就有了抛下一切隐居于此的想法。 “茶为涤烦子,本就有着净化万物的功效,草民还是沾了这茶水的光!” “哈哈哈,先生真乃秒人,不知先生年岁几何,可否婚娶,师从何人?” “草民今年应该有十五了吧,具体的日子也没算过,尚未娶妻,先师已经驾鹤西去,家师常说无为万物之始,所以不允许草民说出家师名讳,尚请见谅。” “看来令师是位得道高人,观先生之行便可略窥一二。不知先生可有致仕之意,小王可代为引荐。” “既然出世便已在仕,处江湖之远而利在万民,居庙堂之高而善行天下,王爷您多虑了。” “哈哈哈,先生所言及是,是小王所虑不周。” 二人说着话,幼娘和二毛拎着两个饭盒来到暖棚,清炒小白菜、咸菜炒腊肉、肉丝炒豆角、韭菜炒鸡蛋四个小菜外加两碗米饭,二人边吃边谈,大毛又拎来一大桶肉骨头,蘸着椒盐和随从们在另一边开吃,一口汤一口肉,一块死面饼吃的酣畅淋漓。 食过五味,酒过三巡,逍遥王一行便骑马离开,白覃送至村头微微颔首送行,里长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脸上的绽开的褶子纵横交错让人不忍直视,白覃把王爷留下的贸易凭证书交给了里长,有了这个就说明这份生意中有了逍遥王的股份,普通的官府衙门是无权阻拦的,即使收税也应该是王爷收。 “明天王爷会派人来核查账目,这也是应有之意,让村里的张瘸子歇着吧,一个账本被弄得跟鸡爪子挠的似的,每次还得让孩子们去帮忙。” “呵呵,先生说的是,张瘸子他就不会管个账,十个八个的还能算清,再往上就只能挠头了。” “行了,回去吧,股份还按照以前定的算,另外每家抽出一分干股,我的只留一成干股,学院的不动,全部分给王爷吧,有了他的保护你们便可以把蔬菜熏肉等卖遍槐安城,城中不妨多置几间铺子,在村里找些头脑灵活的看着。” 里长低头合计着哪家的青年合适,跟着先生学习的那三十几个不能考虑,正在学本事的时候,需要好好供着,以后可能都是官家老爷的命,王爷走的时候看着孩子们笑的见牙不见眼,恨不得现在就领走几个。里长一想到这里,双腿都打着摆子,祖坟冒青烟也带不来这样的福气,一个村子出仕三十几位官老爷,这得多大的荣耀,一激动便广邀英雄贴,十里八村的会建房的都请了过来,靠着鹰嘴山三十亩地被清理了出来,白覃规划了各种校舍和道路,里长带着人去山里砍木头被拦了下来,木头房子能坚持几年,而且冬天不暖夏天不凉,还容易倒塌,山后的一块红土地,把土活匀了制成方块放在窑里烧,红砖绿瓦的掩盖在苍松翠柏之下岂不更加好看。 一时间硕大的工地被人流掩盖,学生又接到了管理的任务,负责卫生的每日里在各个工地上巡查,喝生水随地大小便的全部逐出工地,满身跳蚤的放在盐水中使劲泡着。负责质量的拿着小锤子在烧出来的砖块上随便敲敲,负责进度的像个驴子一样跑这跑那协调各个工种的配合……三十几个孩子三十几个监工,每日里不但要到私塾中听讲,还要管理各种事情,晚上回到家还要复习功课,简直痛不欲生,恨不得爹娘多生一对手脚出来。 第15章 小王爷的国殇 逍遥王每次到访都会流连忘返,整个冬天大部分时间都混在这里,以前口口声声叫着先生,现在都是直呼其名,见识了白覃无耻的偷懒行为之后对他高人子弟的说法更是嗤之以鼻,什么不愿做官,那是他不愿意受人管束,更不愿意整日里操劳那些琐事,混在一群孩子之中指东画西,所有人都像个驴子一般四处奔波,没有一个闲时候,只有他躺在一个竹椅上晒太阳,暖棚里忙活的幼娘还不时的出来看看,怕先生的茶水凉了。 “咱们晚上吃什么?要是臊子面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那个谁,你回去告诉夫人一声,就说本王今日乏了,留在张家寨休息,明日再回去。” 白覃也没见过这么不要面皮的王爷,整个庄子的利润他就占了三成,书院占了三成,村民占了三成,白覃只占一成,让他出点钱给书院建个图书馆就像是在挖他的肉一般,不仅如此还喜欢占小便宜。 “你一个闲散王爷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建一个图书馆世世代代得积多大的德你知道吗?” “呵呵呵,你知道今年的这一场仗打掉了多少钱吗?四万万两白银,你知道我皇兄每日里吃什么吗?一个馒头一盘蔬菜,一盘熏肉,蔬菜是我供着的,熏肉是公主供着的,就这还有很多阵亡将士的抚恤没有着落,我是大周的王爷,自然要维护大周的发展,如若不是学院需要发展,这里的钱我早就惦记着借走了,皇上不能开这个口,我一个王爷怕个球。”话说的很粗糙,但是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我不来找你借钱就不错了,还想让我掏钱,做梦呢。 白覃恨恨的从躺椅上起来,钻进暖棚让幼娘送客,这样的土匪王爷太吓人了,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还摆出一副随时抢劫你的架势,抢了你人家都有大义在身,一句阵亡将士尸骨未寒,不能再令孤魂无处安身便会赢得所有人的理解,人们只会骂被抢的人为富不仁。 “白覃,还有一件事我没明白,你是不是认识义诚公主?”老土匪又跟进了暖棚追着白覃问道。 “上次我给公主去信说了一句你的事情,想不到她非要过来看看,说不定已经开始从京都出发了。” “不认识,我一个地里刨食的哪有机会认识什么公主。”白覃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也想不可能认识,不过认识一下也好,义诚公主可是深得陛下喜欢,能得到公主的赏识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不认识,认识你就已经够倒霉了,就你们那土匪性子,再认识她我还有好吗?”吆喝着幼娘送客,把臭臭的营养土抛的到处都是,得赶紧把他送走,再相处下去说不得会被他看出什么。 逍遥王被臭味逼了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随手抓住要进去的二毛,让他回去准备饭食,只要臊子面,蒜瓣也准备齐全,那个青色的辣椒也切成丝拌好下饭,吃好趁着天还没黑还得赶回去,几天没回去了,有些事情还得盯着。 工地上出问题了,挖开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的墓穴,长长的通道直通山底,整个山底下面都是空的,不知道什么人如此大的手笔,也不怕把山给挖塌了,长时间被封埋在地下,不知道有没有产生有毒的气体,白覃不敢进去,只能暂时封锁这片区域,找逍遥王借了几个士兵日夜把守在洞口旁,便彻底放下了此事,重新找了一块红土地挖土烧砖,春日就要来临,现在不抓紧建设,一旦冰雪融化,大地回春,这些工人将会抛下一切回归农田,锄草捉虫浇水,哪一步没有做到便有可能颗粒无收,不是所有人都有余粮,目前也仅是张家寨过的富足,外面的人依旧处于赤贫阶段,有的工匠表示只要管饭不给工钱也干,为的就是省下家里的那一份口粮留给老娘孩子。 义诚到底被皇帝留在了宫里,快到年关了,往返一趟槐安城便会留在外面过年,白覃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多情的时候,土匪王爷只知道钱,也不说谁家的小闺女好看给介绍一个,别人家没有,自己家里有也行啊,正想着间,几匹快马停在了暖棚旁边,小王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去,扛着还在意淫的白覃就往外跑,幼娘和二毛跑出去的时候,白覃已经横在马上被带走了,气恼的幼娘一跺脚回了暖棚,自从认识了这个小王爷后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上次居然要带先生去那种肮脏之地,幸好被里长说有重要事情相商叫走了。 白覃吐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二十里的道路,被小王爷横在马上带到了槐安城中,这里除了他老子就他最大,自从上次白覃说他不懂五音之后,小王爷就到处寻找那操琴老者,找到之后把人绑到了红心苑一个房间内,吩咐老鸨子好喝好吃的伺候着,又在楼内找了几个精通韵律的女子,没事就互相磨炼,把一首国殇练的炉火纯青,十几位风尘女子按照小王爷找人编排的舞蹈在抑扬顿挫的乐声中奋力跳着,待时机成熟,小王爷便快马把白覃也绑了过来欣赏他的大作,几个浪荡公子哥沉浸在歌舞之中,不知是因为舞娘那一抬腿的风情还是因为老者嘶哑的怒吼,小王爷兴奋的跳下了暖塌鼓掌叫好,余者马屁如潮,纷纷称赞小王爷的那一跳有如神助,把这首国殇舞曲中唯一的弱点补上了,稍微好点的白覃差点又因为这句话吐了出来,不禁对那位公子哥伸出了大拇指,这种马屁都能想出来的必须得佩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里可以被评为一个马屁状元,一个无耻状元,当然那老者的月琴也可算一个状元,悲壮如山河的国殇硬是被小王爷改编成了情色而不自知。 “怎么样?哥哥给个痛快话。”一曲尽罢小王爷兴奋的问道。 “小王爷以后尽量不要下水”白覃由衷的劝道。 “哦,那是为何,莫非哥哥会算卦,知道小弟我不善水性。” “那倒不是,我是怕你到了水里,屈大夫会把你留下。” 小王爷原本兴奋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连依偎在旁的佳人都再无心思顾及,其余几人也怒视着白覃,只要小王爷一句话,他们就会群起攻之,小王爷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全部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什么你们全都瞧不上?” “那你都做了什么了,你们又指的都是谁?”白覃反问道。 “我父亲、母亲、姐姐、陛下等等,我知道很多人称赞我因为我是逍遥王的儿子,但是我最在乎的人中从来没有人称赞过我一句” 看来这孩子被打击的不轻,连做了什么事情都不想说,而自己知道的便是上次茶楼里他的豪言壮语和这次的闹剧,但是也能看出来他并不傻,白覃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他一下。 “你还好啊,最起码身旁人的奉承之语你都分辨出来了。” 小王爷颤抖着手指着白覃说:“你在嘲笑我是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没有啊,我说的是实话,以前很多皇帝都分不清呢,能分清的人确实不多。”白覃感觉这孩子都快精神分裂了。 “你跟我一段时间吧” “跟你?我爹说你是异人子弟,腹中有经世之才,所以才让我跟你亲近,你愿意教我吗?”小王爷一脸渴望。 “看你自己能学多少吧,我没有经世之才,也没有雄心壮志,但是我会种田,你要学吗?”白覃没想到王爷对他评价这么高,自己以前就是个农大毕业的学生,混迹在错综复杂的人际中,怎么就有了经世之才? “我不要学种地,我要学治国齐家平天下的本事。”小王爷一脸的哀求。 “呵呵呵,好,那就学治国齐家平天下,都一样。”白覃笑着说道。 “对了,那个操琴老者呢,让他来下,我有事相商。” 第16章 李将军回来了 槐安最大的纨绔被收为弟子,作为先生更不能和学生一起逛青楼,于是白覃自己带着一个手持月琴的老者出来了,其他人等继续未完成的事业,本来小王爷极力邀请共赴温柔,被白覃以纲理伦常为由拒绝了,乘坐着小王爷安排的马车往家赶去,老者原本姓柳,名仕坚,家住京城,因被小人陷害不得已流落他乡,说起伤心事也是老泪纵横,四处颠簸流浪,若不是有一技之长早已饿死街头。 白覃安慰了两句便罢休,自古以来学艺术的都感情丰富,悲春伤秋总能流下泪来,动情处更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嚎啕大哭或纵酒长歌,一壶老酒便可断肠人在天涯,白覃自认为属于现实的人,望着飘落的秋叶实在无能为力流下两行清泪,今天眼看就要到手的白菜被自己搞没了他都没哭,他哭就让他哭吧,哭的累了便会作罢。 果然,老者看着眼望窗外的白覃,知道他已魂归别处便停止了哭泣,抱着月琴有一下没一下的谈着,一股空灵悠远的氛围立刻被勾了起来,白覃思想飘的更远了,透着远处的白云遥想远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父亲,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道父亲一个人过的是否冷清,姐姐是否会回家陪着孤单的父亲,昏黄的灯光下父亲是否依然会像以前一样坐在那里等他回家。思绪里满满的充满了挂念,刚才还在嘲笑柳老的白覃此刻也是泪流满面。 槐安城算是大周以北的最后一道屏障,攻破了承平和渭城,穿越大山直面迎来的便是槐安,逍遥王坐镇在此,一方面是安定人心,另一方面便是以防不测,这里距离京都几百里路,春风不度玉门关,逍遥王便是那股不屈的清风,代王以牧万民,所以槐安城的建设完全仿照京都的布局,横平竖直的街道,高耸的城墙,密密麻麻的城卫军都显示出它的不同凡响,不过王爷只能过问民生而不能插手军务,只能在战时有调遣军队的权利。 白覃还没走进村庄,后面小王爷就追了上来,骑在马上神清气爽,让人看了很有揍一遍的欲望,刚刚放松完毕,就在寒风中横冲直撞,也不怕得马上疯。回到家中,幼娘一声不吭的把人推进了浴池,连白覃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让二毛在后面跟着,自己回去睡觉,看着小王爷的眼神也不对,白覃告诉她给柳老和小王爷准备客房,可能要长期居住,让她更加不高兴,脸上都能刮出霜来。 洗好澡穿上衣服,打发二毛回家睡觉,麻衣麻裤的几下就能穿上,还不需要别人伺候,提上灯笼向暖棚里走去,检查一下几个作物的长势,防护措施是否做好?两个孩子做的都不错,总是那么的可人心,土培的很用心,上面的高粱杆盖的也很严实,没有冷风吹进来,放心的回去躺下,村里年轻人多了,许多人无所事事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庄里酿的酒已经被喝光了,里长已经找到白覃说了几次这个事情,希望白覃能想办法解决此事,附近村的里长也已经拉着他喝了几次大酒,希望在他们的村里也能搞这样的大棚,村里的娃子也能到这里学习本领,不求能进私塾,只要能在其他孩子后面学一点就成。 以前都是在一个军伍上搅马勺的,里长不好拂了面子,只能频繁的找白覃商量对策,盖学院便是其中一个方法,占地三十亩的学院完全可以满足附近所有的儿童前来求学,先生的事情还不用白覃考虑,王爷拍着胸脯保证学院落成之日,所有的先生便会入住,学院附近的土地已经被精明的王爷全部收了回去,他已经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居高位者就没有一个是傻子,只要一个契机的引导,他们的脑子便会倍速旋转,新招来的衙役已经开始在附近巡逻,每天早晨都有商人排着队等着新鲜的蔬菜出棚,现在槐安城里新鲜的蔬菜再也不是稀罕货,平常百姓家也能在菜市快休了以后买点蔫吧一点的叶子回去尝鲜。 春天来了,学院的最后一片瓦也盖了上去,里长特意邀请白覃前去观看,去的时候满心欢喜,回来的时候满脸的失望,房子是盖好了,但是基础设施一点没有,白覃找了自己以前做的设计图,对了半天也只是房子能对上,但是图上那苍劲的松柏到哪去了?用青砖铺就的道路哪去了?学院中间那一汪碧水哪去了?被人吃了不成? 王爷一脸黑线的站在白覃房间门口,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那些东西确实被人吃了,而且是被他吃掉的,钱财被他挪用了,为了给他的皇兄填窟窿,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小王爷看着脸色不好的父亲尴尬的样子就觉得稀奇,凑近了些满脸好奇的想要仔细观赏,被恼羞成怒的王爷拉到私塾里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眼泪鼻滴都流了一大把,这还怎么说,小王爷已经被打懵了,再继续谈论这件事,王爷一定还会找个理由继续打小王爷一顿,这就是王爷的道歉方式,白覃只能有苦自己吞,拉起还在哭泣的小王爷便去了暖棚,和土匪讲道理纯粹自己找罪受。 唉声叹气的找来里长,重新把设计图拍在桌子上,三十几个学生低着头受训,白覃打算自己监工,带着小王爷和几十个学生在工地上摸爬滚打,附近村里闲置的青年人终于派上了用场,都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汉子,给他们讲了自己的需求和时限要求便不再多管,所有人带足了工具和干粮便进山寻找合抱粗的各种树木,大批的工匠也被重新招了回来挖河,锤路,修凉亭,后山叮叮咚咚的响声终日不绝,白覃把自己的那份股份投了进去,现在又成了穷光蛋,吃了一口涮羊肉便当着小王爷的面把剩下的羊肉收了起来,说是等着下顿再吃,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小王爷看着自己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尴尬的不能自已,老子造的孽当儿子的必须得还,当天便骑着快马回去呼朋唤友筹集了两车铜钱倒在了白覃门前。 “一共一千惯钱,先生您过下数,这算是小王这一年的饭钱。” 白覃从来没有数钱的习惯,找来两个学生拿着杆大称开始称重,两车大钱没用一刻钟便计算完毕。 “先生,应该是一千一百惯左右,其中还有一个玉质发夹,价值应该在五贯左右。” “嗯,记录下来,小王爷代父还债一千一百零五贯。发夹拿给幼娘,姑娘家家的没一件首饰让人看着可怜。” 进山的队伍陆续的回来了,大大小小的树木开始往学院里面运送,肩挑人扛的到处都是号子声,小王爷拿着图纸仔细瞅着,两个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上次因为没计算准确把一颗松柏栽在了主干道上,被几十个孩子笑话了很长时间,白覃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整个庄里都没见到他,幼娘和二毛也不在,现在庄户里最闲的莫非他们三人,除了那个暖棚不许外人插手,其余的事情都被安排到他的学生身上,附近几百号汉子都在几十个孩子的掌控之下。 白覃领着两个助手正在王府中做饭,整头的乳猪,清理过的山羊,大块的牛肉摆在院子里等着白覃变成美味,几十个厨子垂着头站在旁边等候吩咐。王爷正在前厅招待贵客,王妃陪在一旁寒暄些家常,郡主隔着帘子向贵客道声将军劳苦功高,为解将军舟马劳顿献舞一曲。郡主当然不会亲自下场跳舞,贴身侍女带着几个舞娘便珊珊而至。小王爷被人从工地上喊了回来,一身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清洗,便被官家送到了前厅,亲自倒上一杯酒水恭贺将军凯旋。 规格高的吓人,封地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到场,刺史,都督,驻守将军等等全部位列两边独耀一人,李珲大将军终于把突厥赶回了漠河以北,十年内再也没有能力寇边。 第17章 悯农 主菜没资格动手,整只的羊,整头猪都被抬走,这需要皇家御厨亲自收拾,即使不好吃,也不会要求别人动手,白覃能做的只有副菜,培育出来的土豆就别想了,那东西白覃自己都没舍得吃上一个,红烧牛腩好像也不错,猪脚卤上一盆,吃不完带走回家吃,新禾的面摊成死面饼,大锅里蒸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几十个鸡蛋煮熟混着蒜泥,一把盐撒上去,小饼上抹上一些塞给二毛,吃的二毛再也无心做饭,无论在干什么都会瞅上几眼,白覃索性让他俩停下来,把饼子端了出来,三人拿着饼子蘸鸡蛋蒜吃了起来,后来小王爷来了,于是四个人围着吃的直哼哼,死面的饼子当饱了吃,驴子也不敢这么干,喝点山楂水消消食才能继续干活。 忙活了整整半天,最后连个露脸的机会也没捞到,一大批官员从中午喝到日落,也不怕得结石。各个官员带来露脸的子侄辈们也是无所事事地在花园里小酌起来,有好事者提议以诗会友,小王爷为主人,只能当裁判,白覃回想小王爷的那几两油水,实在不看好他,让他作几首打油诗还可以,当裁判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时候只能来几句客气话大家吃好喝好作好,那就丢人丢大发了,好在有人请来了郡主和一群各府佳丽做品鉴,小王爷才一脸惊吓的走出来,一屁股坐在白覃旁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才密密麻麻的冒了出来。 “这些混账,平日里见不到人,全躲在家中苦读,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展才学,那也不用拉我垫背啊” “不拉你拉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主要的还是位小王爷,踩着你就能直达天听,到时候最多让他们老子到府上赔罪,太划算了!出去的人无论到了哪里都知道是你老子这边的人,你老子也有面子,简直两全其美。” “哎,是啊,可是小爷我不要面子的吗?先生,请帮我一次。”小王爷瞪着两个眼睛看着白覃,一脸的渴望。 “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除了监工就是种田啊,还能做什么?” “种田怎么样?有什么心得没有。” “没有,就知道很脏很累,尤其是给你培育营养土,简直丧尽天良!” “哎,看样火候还没到,还得加点量,这样吧,以前种地时偶得一首悯农,你将就拿去用,说是你种地偶得的也没关系,你可听仔细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小王爷欢天喜地的去了,过来的时候就没报什么希望,他从没见过白覃读书,也没见过白覃做什么诗,只是来寻个安慰,没想到先生居然真的就做了一首,一看就是田间地头的一首写实诗,没有词藻堆叠,却让人一听就立刻有了画面,确是一首好诗。 到了酒桌上,众人正在品评刺史家凌公子的一首诗: 吱吱芷草背, 嘤嘤结佩前。 坦坦君前路, 空空索惠兰。 众人无不拍手称赞,凌公子以少年屈原自喻,说要像屈大夫一样披着江蓠芷草制造的披甲,胸前佩戴者秋兰草结成的配饰,一直战斗到再无敌人出现,便孤身一人前去寻找我的另一半。相必这首诗会赢得众姑娘的一致好评,果不其然,前面水榭亭里传来消息,凌公子的诗暂居榜首,如若后面再无佳作便以此诗献给正厅正在饮宴诸公略增小趣。 小侯爷撇了撇嘴,刷刷刷几笔把悯农诗默写了出来递给旁边的辞令官,对旁边的众人看也不看便出了亭子,一群只知道钻故纸堆的蠢货,想要追求我姐,却把小舅子晾在一边是何道理? 来到前厅寻了个空位坐下,对老爹的舞蹈不敢置评,李大将军也是个秒人,抄起一壶酒仰头就灌,嘶吼着就跳了进去,旁边给王爷伴舞的怜人立刻便退了下去跪坐在一旁,两人像猩猩一样挎着腿对视着,一会东边望望,一会西边看看,踢起的脚还没到眉毛便落了下去,没有一点的观赏性,众位看客也是卯足了劲的称赞,丝毫不比那位称赞小王爷的马屁冠军弱,其中以凌刺史最是夸张,堂堂一省部级大员居然恬不知耻的随着两人的舞姿跳跃,王爷一抬腿,他便轰然叫好,自己也有样学样,差点踢到旁边太守的额头,李将军一个跳跃,他便双手鼓掌称赞,同时口中呜呜丫丫的帮着使劲,若不是前面有餐桌挡住,他一定会来个三级跳。 小王爷对这些人的德行显然见怪不怪,只顾眼下美食,卤好的猪蹄居然没人吃,附近的全部搜刮过来拿在手里啃。一曲舞闭,早有等候多时的侍者上前擦汗整理衣服,主人和客人已经共舞一曲,酒宴也就到达了高潮,烤好的整只羊,整头乳猪被抬了进来,王爷先一步拿起一把银刀掷到了猪头之上,李将军只能把手里的银刀掷到了羊头之上,两位如花似玉的厨娘登场,雪白的玉足踩在地板上留下点点湿痕,裸露的半丘随着舞姿肆意变化着形状,单薄的青衣更是让人增加了想象的空间,待两人舞到猪羊面前纷纷停下,双手拔掉银刀,刀刃向里对着四方行蹲礼,猪头额头上最好的一块肉被割了下来端到李将军面前,羊头上肉少,厨娘手持银刀在羊头上转了一圈,把割下来的肉给了王爷,两人分食完毕厨娘才开始分割剩下的肉分给众人。 这玩意好看不好吃,吃猪肉完全是在吃猪油,李将军每咬一口都有油脂流出,看的让人反胃,羊肉更是难以下咽,没有去味的羊肉隔着老远便能闻到,小王爷婉拒了送餐的厨娘,打算继续啃猪蹄。有管家上前禀报说花园里众公子有佳作献上,王爷阅罢便命人传给了李将军,一双眼睛若有若无的朝小王爷这边扫来,待刺史阅闭便当堂念了出来。 吱吱芷草背, 嘤嘤结佩前。 坦坦君前路, 空空索惠兰。 凌刺史含笑念完便向王爷告罪: “犬子无知,请王爷赐罪。” “哈哈哈,即已无知,何罪之有。不过诗做的却也不错。李将军以为如何?”王爷哈哈大笑中丝毫不给刺史面子,你说无知那就无知好了。 凌刺史面色发紧,皮笑肉不笑的尴尬的坐了下来。 “哈哈哈,老夫一介武夫,哪里会品鉴什么诗歌,只是如果老夫军前有如此浪荡子当一刀砍之。”李将军更是落井下石,一句话便杀了一人。 “将军威武,不愧我大周名将,陛下以国公赐之尚不能犒其劳,相必回京后必有封赏降下,本王在此为国公贺。”说完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皆举酒同贺。 “刚才花园里又有佳作送来,本王看罢觉得另有蹊跷,所以一直按住没发。正好犬子在此,就让他来当众朗诵一遍。” 小王爷正在啃猪蹄,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叫糟,硬着头皮来到阶前把悯农背诵了一遍。 “听兰兰说,这首诗是你所作?” “禀父王,这首诗并非儿臣所作,儿臣只是看不惯前面的所谓脂粉佳作,拿了先生的感悟充当了门面,请父王恕罪。”小王爷第一时间交代了问题。 “哦,这么说此首悯农是白先生所作?”王爷继续问道。 “禀父王,确实白先生所作。” “还算你有长进,近日跟随先生都做了什么?”王爷声音也变得随意了很多。 “禀父王,近日孩儿随先生学习种田,培育良种,建造学院……”小王爷简直太兴奋了,抄袭别人诗歌被逮个正着,没被训斥不说,还说他有长进,太令人振奋了。 “嗯,很好,切记要认真学习,不可有所怠慢。” “是,父王,孩儿定当谨记!”说完便退了回去。 “王爷,如此贤者何不请上宴席,让我等一同见识一下。”太守站了起来建议道。刚才刺史的行为让他很难堪,脚都没过了他的头顶,能让刺史更难堪一下,他乐意至极。 “呵呵呵,本王也有此意,来人,请白先生前来。” 小王爷闻言便偷偷溜了出去,他怕别人请不来,如此露头的机会可是千载难求。 第18章 书院 愿望很美好,结果很失望,白覃早早的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城回去了,忙了一天两个孩子躺着牛车里睡了过去,白覃斜躺在车辕上对着天空骂骂咧咧,让他做菜是假,作诗才是目的,王爷为了逼他出仕可算是用尽了心机,连自己的儿子都利用了起来,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直到小王爷拿着诗兴冲冲的跑了才反应过来,王爷岂能不知道他儿子有几两水份,断然不会让他自己招待各位年轻俊杰,先让他受点挫折,再去找先生求救,这是每个学生都会干的事,无论白覃诗做的好坏都会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到时候在众人面前一提,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被王爷坑了几回了,上次挪用银子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次又被骗的做了一天的饭,说不定整个人都得被搭进去,初春的晚上还是非常寒冷,白覃骂了一会觉得再骂下去可能会把自己冻出毛病,一头钻进了车厢里,俩孩子已经睡出楚河汉界的味道,年龄不大,心思倒是不少,扯过一条被子也开始蒙头大睡,老牛不用管,它自己认识家。 今天是个大日子,里长早早就起来准备,猪羊宰杀了不少,四里八乡的话事人齐聚一堂共商大事,王府里的管事也来了两个,坐在堂前一言不发,他们来此只是一个见证,顺便再看看王爷的股份是否分的恰当。白覃早早去了学院,原本让他们在学院里商议此事,没有一个人同意,说是别带坏了学院的风气,现在学院里已经改头换面,待到春花烂漫时,白覃能想象出它的美丽,现在还不行,光秃秃的树干上连树杈都很少见,打开一个教室的门,里面用木板装饰的很漂亮,木板上的雕花也很美丽,配上名人诗词更是美轮美奂。走在青砖铺就的小路上,蹲下身子扒开路旁的泥土,撒下的一些花种已经开始发芽,得赶紧安排装上栅栏,要不然花枝会长的漫过小路,反而不美。学生的宿舍也需要看看,四人一个房间,床板全部是山上采来的松木组成,下面一个小书桌足够学子们折腾了。山脚下一排排的独栋别墅也在近期完工,这里是给先生们准备的。 庄子里开始冒烟,已经开始埋锅造饭,看来商议的不错,学院的三成股份谁也无法改变,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学院要发展,先生要生活,学生们需要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实践器械,这些都离不开钱财的支持。白覃作为第一任院监把此事划为永例,科学是第一生产力,没有了科学的支持,再美好的生活都将是昙花一现。 幼娘拿着一件大氅追了上来,细心的披在白覃身上,跟在后面汇报着庄里商议的结果,王爷的股份减至两成,白覃的一成不变,剩余的四成被分成了无数份。退下来的老兵将组成几个商队开拓市场,仅仅一座槐安城已经消化不了附近几个村庄的产出,砖窑里烧出的砖块也需要推广,马上就要量产的辣椒,还有正在培育的土豆等等都需要商队带向远方。 李将军已经回朝,据小王爷说非常遗憾未能见先生一面,另外十分感谢庄子里提供给前线的青菜,若有朝一日到达京都必会设宴款待。白覃不记得曾经向前线输送过青菜,估计是王爷做的却把情分留给了他。郡主要举办春日游园诗会,特意让小王爷送来了请柬,封面上寥寥几笔勾画出一位老农烈日下劳动的画面,里面一排娟秀的小楷,却是白覃送给小王爷的悯农。 “所有人收到的都是这种请柬?” “当然不是,这是我姐特意为你制作的,怎么样,还入眼吧。”小王爷特意冲着他眨了眨眼。 “你姐不会喜欢我吧?”白覃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然不会,只是比较欣赏你的才学,她眼光高着呢,而且她有洁癖,就你这天天与牛粪为伍的估计不在她考虑范围。” “恩,那就好,吓我一跳,走吧,牛粪,把那边的土翻一遍,土豆需要尽快栽下去。”说完便把请柬塞进怀里进了暖棚。 有了商队,单一的粮食作物走不了太远,白覃打算带领学生们进山与动物争夺生存资源,让幼娘留下来照顾暖棚,村里找了十几个护卫带着辎重,便开始了拓荒行动。以前经常看到说哪里有十里桃园,桃花盛开的时候,置身其中就像身处王母的后花园中,自己非常向往,现在有了这个机会白覃怎么会忘记这个梦想,只是十里桃林吗?看着远处茫茫的蛮荒之地,白覃觉得梦想这个东西真的会实现。一路上走走停停,丈量土地、绘制地图、查看土壤、规划水源等等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小王爷骑着快马追了上来,呆了三天后吩咐自己的侍卫带着他的书信快马返回,他是来请白覃参加诗会的,但是白覃好像忘了此事,跟着干了三天的活后,他自己才想起来的目的,匆匆写了一封信让护卫带回去,便彻底忘了此事,什么诗会也没有一幅幅设计图在自己手里落成来的有成就感,想象着来年之后漫山遍野的桃花、梨花争相斗艳,再苦再累的活计也甘之如饴。 春暖花开,出来了两个月,脚步布满了这片山林,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再次踏上平坦的土地,隔着老远便能看见学院里的几颗参天大树已经抽出了新的枝桠,想必新的先生也已经入住,附近的农家子弟也已经入学,来不及回家,带着学生们匆匆向学院走去,到了学院门口,几个大汉拦住了去路说是学院重地,非学院人员不准入内,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学院打开门教授天下学子,有德者可入门布施恩德,无德者可立地求学,而不是自己闭门造车,小王爷也不信自己的书院居然需要通传,一脚踏开了大门,吩咐几个护卫把门砸成了碎片,白覃领着众人昂首走了进去。 里长闻讯带着乡亲持械而来,待看到是白覃后,立刻放下手里的锄头,低着头跟在后面,迎面走来的是一群锦衣公子,手持白纸扇,脚踏鹿皮靴,对着叫花子一样的白覃一行人指指点点,白覃却看叶不看他们一眼,喊来里长通知学院所有人员广场上集合开会,里长领命后匆匆向先生们办公的地方跑去,好像王爷今天也在那里。 广场上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里长吩咐人搬来了板凳,整齐的摆在广场上,学生们选了后排坐下,白覃估计了一下有两百来人,发展的很好,不同年龄段的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先生们有十来位,全部都是胡子一大把的老先生,学院的护卫也被拉了过来站在最后,远处站着一群公子哥,好像还有女子在其中。 “我叫白覃,为此书院的院监,召集大家前来不是为了抖抖我院监的威风,今日从山里归来,被门卫拦住,我觉得很有必要和大家聊聊。” “书院打开大门,希望任何一个向学之士前来求学,无论他是王子还是乞丐,书院从不区别对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们祈求上进的脚步.....” “有人出生下来便被注定富贵一生,也有人被钉在了贫瘠的土地之上,生生世世在土里刨食,有识之人被放在庙堂之上臧否天下万物,却从不考虑如何改变贫苦的农民现状,无智之人没有足够的见识,没有相应的知识,只能继续沿着祖先的脚步一步步的向下走去,我开学院当以民为先,欲治世者必先治民,欲治民者必先治地。” “小王爷曾经向我求治世之道,我对他说,跟着我只能学习种地,地没有整治明白的拿什么去约束万民?不能约束万民治世永远只能是纸上谈兵......” 王爷含笑站在远处听着,后面站着郡主,正不时的惦着脚尖望着,前面新发的树叶经风一吹,经常挡住视线,非常讨厌,小王爷被喊了过来,满身的泥泞还在身上没有清理,站在一旁等候父亲的训斥,郡主特意往旁边移开了距离,拿着一块香巾捂住了口鼻。 王爷看着眼前的儿子,原本准备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伸手拍打了一下他身上的灰尘,却把小王爷吓得向后退了几步,更加激发了王爷内心的柔软,心想自己以前对他是不是太过苛责。 “快快回家去吧,一别两个月,你母亲很是想你,做的很好,为父很骄傲!” 第19章 十字剑 小王爷哭着从学院走了,哭的很伤心,幸福来的如此突然,让他压抑的感情如何也控制不住,骑在狂奔的马上都感觉如坠云端,原本疲劳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随行的护卫紧紧跟着他,有几骑窜到了前面有意无意的拦截着小王爷的战马,控制着队伍的速度,他们怕正处在兴奋中的小王爷从马上摔了下来,被小王爷发现了也无所谓,最多几鞭子打在身上不疼不痒,事后王爷也会赞许几人的做法,万一小王爷出了意外,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黑暗。 王爷也回去了,带着郡主和一马车的图纸,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想起皇兄最信中的嘱托,八万名甲士的经费终于有望完成,皇兄不是一个穷兵黩武之人,如此大规模的训练新兵,定是周边国家有了新的动作,八万甲士足可灭掉一个中等国家,难道是为了突厥?李将军走的时候好像言之未尽,难不成有新的变故产生? “父王在想些什么?不妨给儿臣将来听听”郡主坐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哦,没什么,只是想念你皇伯父了,几年没有回去看看,不知道你皇奶奶身体如何。” “恩,父王原来是想家了,儿臣还以为是....”郡主欲言又止。 “恩?还以为是什么?”王爷看着自己的女儿略显失望的神情,心中一动便猜了出来。 “是不是以为父王还在为得一良材而喜悦?” “难道不应该吗?我看父王对白先生很是推崇,白先生也不负父王所托,亲自带领学生踏遍千山,两月时间便制定了偌大的一个发展计划,最重要的是完全可行,得如此良材不应感到喜悦吗?” “哈哈哈,高兴啊,爹爹曾经为此喝了一夜的酒,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王爷哈哈大笑道。 “恕儿臣愚钝。” “最重要的是你弟弟仲贤的变化” “嗯,是啊,今日见他确实变化很大,似乎成熟了很多,没有了以前的那股幼稚的纨绔之气。”郡主恍然大悟道。 “这才是爹爹最欣慰的地方,这也是我最佩服白先生的一个地方,区区几月时间便可彻底的改变一个人,这种能力才是最可怕的,你再看他周围的几十个学生,这些人原本只是村中农户家的孩子,经过他的影响,现在很多人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待到这三十几人全部成长起来,我相信只要用好这三十几人,整个槐安城治下将会改头换面。最难的可贵的是这三十几人都是有根可寻,无论在朝中还是军中都毫无根基,他建立学院,这样的人才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出来,虽然质量上肯定要比这三十几人有所不如,但是看了他的教学计划之后才知道,只要能在学院毕业,天文地理,农商政治都会有所涉猎,这样的人才简直就是这个干旱世界的一缕甘泉,世界也将因为他们而改变,以前爹爹还想把他推荐给皇兄为朝廷献力,现在才想明白那是大错特错,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把他放在这里才能发挥他最大的能力。”王爷侃侃而谈,把自己对白覃的看法细细的向郡主讲来。 “我儿是否也对白先生另眼相看?”王爷看着沉思的郡主突然问道。 “爹爹!”郡主从沉思中猛然惊醒,被王爷的一句话问的面红耳赤,娇羞的喊了一句,随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惹的王爷再次哈哈大笑。 白覃已经骂了一个时辰,自家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村里还没人敢惹暴怒中的白覃,一个敢骂王爷的人,还是正大光明的站在自家院子里骂,里长觉得他的人头明天一定会挂在城门上,为了全村人幸福的生活,他不得不把附近的村民赶出了老远,自己躲在门口宛如门神。幼娘是个好女子,知道劝慰自家主人,借着送茶端水的机会不停说着村里其他的趣事,什么村西张驴子家二小子娶亲,把丈母娘一起接了过来过日子,张驴子早年丧妻,现在日子富裕了也不肯多花钱,一次把事情全部解决了,惹的村里人都骂他坏了风气。村东王寡妇家儿媳妇生了个女孩,气的王寡妇三天没有吃饭了,里长找人拿着饼硬往嘴里塞才算救了过来等等 幼娘每说一件事情,白覃便跟着附和着骂几声,慢慢的气便消了不少,喝了一碗羊肉汤,吃了一块饼子才算缓过劲来,土匪永远都是土匪,队伍里有他家的护卫,知道自己回来的时间,特意待在学院里等着,自己带着孩子们风餐露宿,苦头不知道吃了多少,居然趁着自己洗澡时间拉走了全部的图纸,说是放在这里不安全,让白覃休息几天便去府中共商大计。 能有什么大计要商量,利益都是分配好的,农民挣点吃食容易吗,被你们剥削来剥削去的。骂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去王府的事实,休息了两天便挑了几个岁数大点的学生坐上牛车向槐安赶去,路边垂下的柳枝都无暇欣赏,小王爷早派人在城门口迎接,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王府,几人便被引进了一个硕大的房间之中,地上铺满了图纸,脱了鞋子走进去,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纠正了几张图纸的顺序,王爷便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众学生赶紧行跪拜礼,只有白覃略微躬身表示尊敬,无论怎么说这个逍遥王除了土匪性格比较明显,还是比较爱护他的子民,再者在槐安这个地方他就是老大,不尊敬也不行。 “各位小先生免礼,众位与我儿仲贤也算熟悉,不必在乎俗礼,随意便好。白先生这边请。” “你小子终于舍得来了,说吧,怎么个章程,这么大一块地方,没有两年时间不会有什么收益,你也知道我现在很缺钱,两年时间我等不了。” “王爷,我不问你为什么这么需要钱,我只想知道这些钱是不是用到了正确的地方,比如修桥,比如练兵。”白覃眼睛直直的盯着王爷等他回答,这个问题困扰他很长时间了,不弄明白晚上睡觉都会被惊醒。 “哈哈哈,我等你这个问题也等了好久了,实话告诉你也无妨,确实是为了练兵,八万民兵正在集结,不日便会驻扎在槐安城北五十里外一处军营受训,这个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商队应该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别人想打我,我不能等着挨揍,更不能等挨了揍感到疼痛了才想起来强身健体。” “您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白覃很烦这种弯弯绕绕,有什么直接说便是,非要遮遮掩掩,好像别人知道了后便会失败一样。 “你确定想听?” “我跑进山里当了两个月的野人,难道还不能听点实话?” 王爷背着手走在前面,看的出来是在思考,白覃跟在后面慢腾腾的走着,王府里景色还是不错的,至少一直跟在身后的那女的就很有姿色,走起步来一点声音也没有,若不是经常有人经过,对她不闻不问,白覃还以为是刺客呢。 随便找了个凉亭坐下,王爷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白覃,白覃拿在手里看了看上面的名刺:吾弟周二子亲启。能喊王爷弟的除了当今圣上,白覃想不到还有别人。 “怎么了,你不是想听真话吗,里面就有,别犹豫,再犹豫下去我怕你不敢看了。”王爷看白覃犹豫的模样不禁催促道。 白覃想了想抽出了里面的信件,字不多很快便看完,看完之后便后悔了,抽吧着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使劲的拍打,旁边王爷乐的快要笑出了声,不让你知道以为是在害你,现在知道了就彻底陷进去了,想走也走不了。 “说说吧,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你们一群人都没办法,我一介草民能有什么办法,确定是拿着十字剑的一群人?” “李国公追赶突厥人时遇到的,突厥人已经和他们打了一年多,因为物资极度缺乏才越过我们大周边境抢夺物资维持他们西线的战争,李将军从侧面观看了他们的战争之后就把所有补给全部给了突厥人,目前仍在持续供应,那些人很强大,尤其是强大的骑士兵团武装到了牙齿,他们的武器全部是纯钢打造,你能想象到吗?咱们整个国家一年才多少纯钢产量你知道吗?” 第20章 炒钢法 “我知道,我还知道那群人最喜欢的便是奴役,奴役一群人,奴役一个国家的人,把他们关在笼子里,和狮子搏斗,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 “是啊,李将军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要不惜任何代价,我皇兄那边也在筹备,西边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征兵,周边几个国家也都派了使节过去,敌人的强大不是我们一个国家能够抵挡的。” 两人都不想再说话,坐在凉亭里闷不作声,事情来的太突然,白覃知道那个强大的国家,地中海都是他的内海,强大的信仰强大的武器裹挟着一群狼一样的军队四处侵略别的国家,在自己那个世界他们因为内乱而分崩离析,在这里为什么还存在着?而且已经离自己如此之近,着实让人头疼。 有人送来了泡好的热茶,用的是茉莉花泡的,这种茶制作出来后,白覃喝了一次就送给小王爷了,没想到小王爷这个时候拿了出来。王爷看了一眼送茶之人便默不作声,只是奇怪的看了看喝了一口的茶水,第一次喝还不习惯。 “明天吧,找几个会炒钢的人对您来说不难吧,再找些工匠,无论什么工匠也好,挖矿的,采煤的,打铁的我全部需要,在地图的西南方我专门用小楷写了几个字,把人都带到那去,八万甲士,武器我来解决,但是粮食我真的无能为力,有再多的钱也没有办法,粮食不允许大量的买卖,您是知道的,只能您自己解决,最多我只能提供些蔬菜和熏肉,这些还需要从您的分红里扣除,好吧,书院的建设也告一段落,可以抽出一部分钱给您使用。” 听了这话王爷简直要蹦了起来,八万人,即使只是每人一把长刀,需要的铁量也会重达四十多万斤,这还不算消耗,王爷相信即使是强大的楚国也没有如此多的库存,更何况是一个草民。 “你会点石成金之术?”王爷除了这个解释实在无法想不到别的理由。站在一旁送茶的女人也一脸好奇的等着白覃回答。 一群毫无知识的蠢蛋,白覃用鄙视的眼光看着王爷,满脸的不屑和嘲笑,王爷被他的眼光看的也不好意思起来,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太过于幼稚,不符合自己王爷的身份。为了缓和自己的尴尬,特意把身边的送茶女拉了出来。 “这是小女兰兰,你们年龄倒是相仿,话题倒是多点,你们先聊,我去办点事情。”王爷很不自然的走了,兰兰也为自己父亲的行为感到不耻,为了自己的面子毫不犹豫的就卖了自己的女儿,一时间竟也不知所措起来。 “郡主殿下,恕草民无知,不知殿下当前,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没想到郡主听了这话倒咯咯咯的笑出了声,白覃回想了自己的话语,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啊,最多只是自己穿的衣服不怎么顺眼,葛色外衣的带子是自己着急系的,不小心系了死扣,如果是因为这个失笑,那这个郡主的笑点也太低了吧。 “不知郡主为何发笑,是否草民有哪里不适之处?” “白先生见谅,只因那句恕草民无知,突然间想起李将军来那次也有类似一句话,便不自觉笑了出来。”郡主止住笑声忙解释道。 “哦,那倒洗耳恭听,不知这样一句话还能有什么典故不成?” “凌公子当日作了首诗不知先生可曾知道?”郡主大大方方的坐在王爷的位置出口问道。 “听小王爷说过,好像是吱吱什么的记得不太清楚了。” “吱吱芷草背,嘤嘤结佩前。坦坦君前路,空空索惠兰。”郡主轻声朗诵出来。 “郡主好记性” “当日凌刺史当众朗读此诗后,便面朝父王请罪,说犬子无知,忘王爷恕罪,你知道我父王怎么回的他吗?” 原来症结在这,估计王爷没有好话给他,若不然也不会引得郡主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发笑。 “我父王说:既然已无知,何罪之有?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白覃也被逗笑了,当众打脸也没有这么打的。郡主很健谈,从诗词歌赋谈到赋比雅兴,白覃只能从零星的记忆中搜索着点点片段,捡拾点别人的见解讲予郡主听。王爷走了又回来了,看到谈笑的两人又转头走向了书房,小王爷几次想要过来都被王爷拦下,最后拿着一张纸去准备纸上所写内容,几匹快马纷纷离府奔向四方,白覃要的很多,而且时间很紧,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给了任务,王爷很想看看他明天怎么用这些人和工具快速的制作出钢铁来。 今天心情很愉悦,尤其是和美女聊天更是加大了这种愉悦的程度,以至于把几个学生忘在了王府,他们还在帮着整理地图,听说是要再进山一趟,把地图更精细化,随便怎么折腾吧,道路铺好了,没道理还要扶着过马路,这么宽的道路栽了跟头也没什么,足够折腾的了,一路吹着口哨就回了庄里,至于孩子父母怎么交代,这还需要交代吗,王府留他们帮忙,这还不够他们臭屁的? 第二天一大早小王爷骑着马就来到了庄里接白覃,自从被他老子夸过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精神很是勃发,完全没有年轻人赖床的习惯,而且看到依旧没有起床的白覃,很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意思,打发去菜地浇水来惩罚他才消了心头之恨,磨磨蹭蹭的起了床,偷偷的把内裤扔进了水里,大好的美梦被无情的打断,罚浇水都是看在你是郡主弟弟的情分上,换个人都得罚去挑粪。 日上三竿,两人才骑着马赶到标记好的地点,里面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高高的炼铁炉子已经立了起来,大量的煤炭堆积在一边,山上叮叮当当的响声已经开始,看来都是炼铁的行家,给点资源自己就会干的很好,炉子里火红的煤炭说明温度很高,打碎的矿石被背了下来,有人爬上了梯子从上面把细细的矿石混着草木灰倒了进去,下方几人呼哧呼哧拉着鼓风机,喷出的火头逼的人直往后退,所有的人都卯足了劲干,王爷就在一旁看着呢。 “怎么样,你有别的好的提炼方法吗?”王爷一脸希望的看着他。 “没有,我不懂炼铁,就是看看。”一句话差点把王爷憋出内伤,不懂你还弄出这么大动静,不懂你昨天还拍着胸脯保证钢铁的供应,不懂你早说啊,也不用拉着闺女陪你聊了一下午,真是岂有此理。 白覃仔细询问了每一个步骤的含义,什么时候加料,什么时候加石灰,以及鼓风机吹风的角度和吹风的部位,事无巨细全部做了记录,铁矿石的提炼无非就是去除杂质的一个过程,最简单最实用的方法便是煅烧,自古以来都是用的这个方法,只是煅烧的工艺不同,对细节的把握不同,出产铁的质量和速度自然也就不同。仔细研究之后便喊来了几个工人,白覃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建造一个提炼炉,放置煤炭的地方抬高了一点,下方留有一定的空间,方便煤渣的处理和空气的流动,鼓风机出风的位置改成从下至上,这样才能保证空气的足够利用,矿粉的位置也需要通风,这样才能保证杂质的燃烧…… 材料都是现有的,建起来很快,逍遥王爷俩站在旁边听着一个工匠的现场解说,每个细节的更改都会让老工匠不住点头,那边已经出炉了一锅铁水,放在一旁冷却,铁匠站在一旁等着锻造,他的任务是把生铁锻造成百炼钢。 建造好的高炉外面再次密封一遍等着干燥便可使用,白覃推开拿着锤子准备锤炼的匠户,还没凝固的铁水倒进一旁的锅中,下面继续加热,吩咐铁匠拿着铁棍不停的搅拌,不时的抓起一把细细的铁矿石扔了进去,炒钢法炒出来的钢虽然没有真正的老师傅百炼出钢好,但是胜在产量很高,而且用来制造刀具完全够用,等待工艺渐渐成熟,相信这些辛劳的人民一定会根据铁矿粉加入的多少研究出不同的钢材出来。 白覃能做的只有那么多,粗略的做了一个大概,剩下的就需要工匠不停的磨合,熟能生巧就是这个道理。等待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为了减少这种痛苦,白覃以及那父子俩找了个灰尘较少的地方架起了一个烧烤架子,护卫早就打来了几只黄羊清理好了放在一边,一只烤一只炖,再来一只红烧,大锅菜的做法就是豪迈,光着膀子的厨师在白覃的指挥下拿着炒菜用的大铲子来回的翻着,白覃不时把配料扔进去,都是半盆半盆往里倒,炒出焦黄的颜色,加上水盖上盖子,小火慢慢的熬。 第21章 八万人的吃饭问题 饭做好了那边也传来了欢呼声,王爷已经按捺不住向那边跑去,不一会便跑了回来,使劲的在正吃着烤羊球的白覃肩膀上拍了几下,嘴里除了好好好的再也说不出别的字来,白覃刚下肚的羊球都快被拍了出来。铁矿石的提炼从来不是秘密,每个国家都可以自主生产,而且可以大规模的生产,炼钢法才是国之重器,单纯的靠着一代代匠人敝帚自珍的锻造法,永远也无法满足大规模配备到所有军队之中,有了炒钢法这个愿望就会实现,最多三年的时间,军队中炒菜的铲子都会是精钢打造,王爷眼中已经出现了幻觉,大周男儿身披纯钢战甲,手持利剑,连马腿上也有钢铁护具,冲锋在第一线上,无惧敌人的钢刀砍在身上,一把利剑斜斜的插进敌人腹中,然后潇洒的调转马头寻找下一个对手,这该是多么壮美的画面。 不能打扰处在梦游中的人,小王爷早上的例子还在,白覃远远的离开他,招呼工匠们开始吃饭,今天羊肉管够,以后都是大周国顶级的炼钢师,很快便会被保护起来,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事麻烦他们,送他们一顿可口的饭菜也算结一份善缘,至于炒钢法那是王爷的功劳,从现在开始无论谁问都是这个说法,否则今后将永无宁日。 小王爷又被惩罚了,据说是王爷亲自下的令,让他带着两人当下手练出一炉好钢出来,否则不许吃饭,不许回家,王爷自己踩着轻快的脚步拿着一条烤羊腿蹲在白覃旁边,不时的切下一块肉放进白覃碗里。 “王爷,您这样是不是对仲贤太过苛刻?”原以为王爷会亲自操刀上阵,没想到却让自己的儿子顶了上去。 “呵呵,没人比他更合适了,这是他的机缘,以后你会明白的,来,再吃一块。”王爷笑容卷起的褶子里一定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但他不愿说,白覃也不想听,听一个秘密就要绞尽脑汁的想一个或几个办法,太烧脑了。 “对了,没事的时候多到府上走动走动,给你置了一个院子就在仲贤旁边,当自己家一样,不要有拘束。”王爷不经意的一句话吓了白覃一跳,开什么玩笑,那是你家后院,我吃饱了撑的随便去你家后院走动,万一传出闲话,我还活不活了。白覃心里腹诽着,大街上那么多院子送一套不好吗?送你家后院的房子那和没送有什么区别? 不吃了,骑上自己的小母马就往回赶,有这样一个土匪在,再好的吃食也吃不下去,您一个王爷亲自布菜,硬着头皮吃下去就等着下面的奖赏呢,否则早跑了,谁有胆量能让王爷亲自削羊肉,没想到论起不要脸,还得看年龄,要不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一套自家内院的房子也能拿来送人?那不和送自己的小妾给别人一样吗!滑天下之大稽。 还是老老实实种自己的果树吧,几十个山头全部种满,找果树的老农已经出去了,只要把山上的林木伐下来卖了,前期不用投入太多钱,后期的管理才是重中之重,管理需要专门的人才,否则光靠自己一人,每个山头跑上一遍也会把自己累死,缺人啊,空手打天下最缺的就是人才,现在庄户里已经没有闲人了,连瘸了腿的汉子都在管理着家禽的饲养,十二三岁的孩子已经进了学院,再年长点的要不跟着商队出去闯闯,要不就在管理着大棚。 “缺人?缺多少?有多少要多少?两天后全部给你带来,只要管饭就行,工钱就算了。”王爷有时候还是很体谅人的,白覃心想。 但是两天后白覃发现自己错了,真的错了,他忘了王爷有八万正受训的兵士在嗷嗷待哺,八万人够灭一个国家了,八万人把几座山围的水泄不通,树木被清理了,山里的野兽也没逃出毒手,连野鸡也被拗断了脖子堆在一起,附近村里能动的全部被喊了过来,一口口大锅埋在山脚下,烧水脱毛,清理内脏,隔着八里地远都有一股腥臭味传来,白覃远远的躲了开去,把剩下的活给带队的将士讲解清楚,成车的粮食磨成面粉堆在搭好的棚下就不在问了,书院里学生还需要自己的教导,棚里的蔬菜还需要继续培育,谁有时间和大头兵掺和。 连续半个月,里长每日天不亮就进城采购粮食,粮食都被吃涨价了了,再不结束里长就打算拿根绳子把自己挂在山里,白覃一心埋在土地上,除了给学生讲课就呆在暖棚里,五月里的天已经变的很热,每次进去都会一身汗水,白覃似乎感觉不到,任由汗水流淌,十亩试验田凭着一己之力硬是翻了一遍,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内心的伤痛只能靠劳动慢慢抹平,王爷来了就说正在给学生上课,小王爷来了直接被惩罚去挑粪,郡主来了就一起围着学院的湖水绕上两周。 “白覃,不要怪我爹爹好吗?”郡主也觉得自己父亲很过分,八万人一天得吃多少粮食。 “兰兰,我真没怪他,一直都没怪,真的。” “不可能的,连我都在怪他,弟弟已经和他吵了很多次了,你怎么能不怪他。”郡主一脸的忧伤。 “呵呵,仲贤还敢和王爷争吵?”白覃有点不相信。 “以前不敢,不过这次我看他真的生气了,家都很少回去。每次回去都只是找母亲说两句话就走。” “放心吧,会好的,快要麦收了,今年雨水充沛,是个丰收年。”白覃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 “是啊,家里的掌柜也都开始清理各个仓库,听爹爹说过了麦收就把义诚公主接来一起祭祀,感谢上苍带来的大丰收。” “祭祀就祭祀,干嘛还非要把公主带来,你们家也是皇族,这样做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呵呵呵,义诚多次来信要过来玩玩,都被皇伯父拦住了,只能借我父王的口再提此事,父王也就顺水推舟了。” “你皇伯父只有义诚这一个孩子?”白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是啊,怎么了?” “没有太子?” “没有啊,不过皇伯父还年轻,听说已经有妃子怀了龙种。” “嗯,你弟弟来了。”白覃指了指正在东张西望的小王爷,小王爷也发现了他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姐,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也受不了父王自己跑出来了。”小王爷还是那么的耿直。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臭?”郡主捂住口鼻问道。 “哦,先生让我去挑粪,这不刚挑完就过来了。”小王爷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 “没闻出来臭啊,你是不是洁癖症又加重了?” “你才洁癖症呢,哼”说完一转身气哼哼的走了,后面的侍女紧紧跟上。 “久居鲍肆不闻其臭!”白覃也拂了拂袖快速离开。 “我见你也挑粪了,她怎么不说你臭?”小王爷紧跟着问道。 “我每次挑完粪都洗过澡才去见人,你没发现吗?” “太守来了,在你家等你,你要见吗?不想见我就打发他回去。”小王爷知道最近白覃心情不好,被自己爹爹坑惨了。 “见啊,为什么不见,太守大人要见小民,小民还不赶紧兜着,端着架子不找死呢吗?” “他敢,整个槐安城谁敢在先生这里放肆,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小王爷这句话说的白覃很受用,无论怎么虐待他,他都一如既往尽力的维护着自己。 “收起你小王爷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王爷呢!” “先生,我还是替你回了他吧,他肯定是为了你培育好的良种和土豆而来,你现在就靠着这几种作物挣钱呢,都给别人种了还怎么挣钱?” 白覃停下脚步,双眼直直的看着小王爷。 “你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赚钱?” “不是为了赚钱做这些干什么?”小王爷唯唯诺诺的道。 “仲贤,你说我若是传言出去广收门徒,每人每年收费十锭金,会不会有人来学?” “一定会有” “那我为什么没那么做呢,反而分文不收,而且现在学院里面还承担了每个学生的食宿。” “我不知道,请先生解惑!” 第22章 离家出走 “你知道一个国家的基础是什么吗?是这些勤劳而勇敢的人民,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幸福美满,就不会再有叛乱的发生,而人民富强国家便会富强,很多人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只有强大的军队才能让国家更加强大,军队的强大固然可以强国,但是强大的军队也是由这些勇敢的人民组成的,他们需要的粮饷和兵器也是这些勤劳的人民提供的,有人说这是作为臣子和子民应该提供的,为什么呢?人民为什么要倾尽自己的所有来供应你们这些人肆意享受呢?有人说国家庇护了你们,让其他国家的人不会进来欺负你们,所以你们要为国家倾尽所有。这些话很混账,为了不让别人来欺负,你就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让我去欺负别人,欺负完别人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再回来欺负你。被欺负的多了,终会有血勇之士拿起武器反抗,然后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一颗参天大树没有强大的根系,一阵风便会被吹倒,然后残余的根系在土壤里再慢慢发芽,重新长出枝桠,最后成为真正的参天大树。所以我说人民才是基础,想要长久的发展下去,在位者始终要把民众放在第一位,民众富强了,提供给国家的便会更多,国家才会更加强大。” “所以先生教我种地,让我感受民间疾苦,所以先生广开学院,收教学子,所以先生培育良种,移种新粮,都是为了民富。”小王爷恍然道。 “这么说也行,其实是因为我不忍心看着天下人终日为了肚子而奔波,那是野兽才会干的事,人不应该是这种活法,人有丰富的感情和自己的思想,只是很多时候被肚子而阻挡,这个世界终究是以人为尊,尊者就应该活出尊者的样子,而不是像条狗一样的活着。” 小王爷默不作声的回去了,今日的一番说教对他启发很大,他需要回去和父亲探讨,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教他做个万民之王,槐安这个地界上所有的子民都应该向他纳贡,但是先生不这样说,总归有人是错的,他需要父亲的观点来帮助评判。 送走了小王爷便匆匆找到了太守大人,弯腰作揖赔礼,作为一城太守屈尊前来,无论什么原因,都应给与尊重。 “大人折煞小民了,但有吩咐派人只会一声小民便可” “呵呵,先生之才岂能由下人们呼来喝去,那是对先生不敬。”太守还礼道。 两人依次见礼,互相搀扶着进了书房,幼娘上了茶水,待品了茶水赞美了茶香之后才正式说话。 “近日西山以北有猎户作乱,擒住之后称生活无以为凭,三餐不继,故才落草,本官差人前去求证,发现群山萋萋,不见鸟兽,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不知猎户几何?田亩多少?” “猎户三百余,田亩百倾,但多为山地,种一瓢收一葫芦而已。” “我有一物亩产三十担,山地亦可,足可解太守之忧,不知刘大人意下如何?” 刘太守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白覃深深一揖。 “老夫代万民感谢先生大德!” 太守高高兴兴的走了,百倾田地全部种上土豆是个什么样子白覃没见过,几个月后估计整个槐安城都会被土豆填满,王爷也不会再为那八万人的口粮操碎了心。矿山也被围了起来,里面到处都是高炉,任何人的出入都得经过层层审查,一个千人队就驻扎在旁边,有偷窥者斩无赦。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计划发展,失去了引导作用的白覃再次闲了下来,每日里除了带学生们上上课就是钓鱼,麦收时也从不让他插手,总有人把事情安排的妥当,土豆的收割是刘太守带人来收的,一个个蹲在地里边哭边刨,种了一辈子的地,从没见过这么高产的粮食,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种上一季,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土豆回家埋在自己地里,刘太守在踹了几个没出息的憨货之后再一次郑重的感谢了白覃,惹的里长老大的不高兴。 “你看看自己还有地种这些东西吗?自己富裕了不能忘了乡亲们,人人都富裕了你的蔬菜才能卖的更好,来年山上的果子才有更多的人买。” 不能和他们讲大道理,他们不懂,总认为自己的就是自己的,需要一辈辈的传下去,留给子孙后代还能继续富贵几代人,却没想到这种作物推广开来对整个社会的作用。 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走过了三座城,诺达的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心里毫无印象,王爷书房里的地图看的他想吐血,几条线密密麻麻的连着几十座城池,小的集镇根本没有,更不要提村庄了,许多的地方都是靠着口口相传。白覃打算自己绘制一本地图,总听人说槐安南边多少多少里某某村庄,当初张二哥便是这么说的,心里一点概念都没有,有了地图就不一样了,拿手一指便能清晰明了,说干就干,带着几个方向感比较好的学生,向王爷借了几匹骡马,再次踏上征程。 绘制地图是个细致活,需要不断地测量,一条路来来回回跑十趟也不一定能完全绘制出来,没有gps和空中俯瞰技能,只有靠着双腿跑,跑了十天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一条官道来回修改了不下十遍,再跑一遍发现还是错误百出,没经过这方面的系统学习,这个活还真干不了,但是学生们不这样认为,地图已经画的很好了,该有的道路,该有的集镇等等都有了,只是先生要求太高,一条泥泞的小路也要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先生,您最近太累了,要不您先休息一下,下面的工作由学生带着他们去完成。”张二蛋建议道,他看出白覃的不耐烦。 “那也好,我先随便看看,你们自己注意,万事不可强为,事不可为,走为上策。”白覃嘱咐道,这么精细的活不适合他,他的作用永远都是引导。 一人一马顺着官道漫无目的的前行,低年级的学生课业都交给了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学生们,无需自己过多操心,七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很多人仍旧在烈日底下寻找生计,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驶过,或许是因为车厢里太过闷热,车窗的帘子被拉开,白覃侧眼看了一眼,这就太不要脸了,好歹找个没人的地方啊,笔直的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算少,拉开车窗行苟且之事,赶车的伙计似乎也见怪不怪,遇见坑坑洼洼的地方还出言提醒。 这种事情管不了,只能稍微加快点速度,不远不近的慢慢欣赏,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便告别了前世的那种喧哗,乍一看也挺新鲜,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这样的小场面完全提不起兴趣,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狭小的空间里异味很重,偶尔飘出来的味道让人不敢恭维,能在里面呆住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刚想离得远点,却见那男子猛的抬起头来满脸的疲惫,白覃一看那男子面庞,熟人啊,凌刺史的大公子。 “凌公子,好兴致。”白覃隔着车窗打了声招呼。 “滚..”凌公子刚刚进入了空虚期,思想还在空中遨游,没有回到脑袋里,下意识的便冒出一个字。 “哈哈哈,借此美景,不知凌公子是否灵感迸发,赋诗一首?”闲来没事找个乐子比单纯的赶路要舒服很多。 凌公子不理他,自顾坐在车里回气,白覃也打马前进了几步,避开这香艳的画面,凌公子休息了好一会才从车厢里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坐在车厢前面。 “白先生啊,不是听说白先生在庄里种田呢吗,如此农忙时节倒有闲暇出门?” “没什么忙的,家里那点地还不够学生们拾掇的,我也就偷闲出门看看这花花白白的世界,没想到刚出门就看见了,呵呵呵,风景独好啊” “哦,看样白先生也有所好,若是喜欢尽可进来,我凌某人并不是敝帚自珍之人,小环,出来见过白先生。” 第23章 春风宴 “凌公子误会了,白某虽一介白衣,却有点洁癖的毛病,况且这种事情白某认为还是敝帚自珍些好,有伤风化!” “哼,不识好歹!”凌公子哪里受过这等气,作为刺史家公子,别人攀都攀不上的人物,自己降低身份要与你结交,却屡次冷嘲热讽,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想到这里便留下一句话打了下拉车的马匹快速离去。 贵人都是热了向北边避暑,白覃偏偏一路南下,好在骡马耐力够好,驮着他走上半天也不会尥蹶子,最多只是摇摇头秃噜两下提醒白覃它该喝水进食了,找了条小河,河边鲜嫩的水草足够它嚯嚯了,白覃在河边洗了把脸,坐在树荫下乘凉,同样前来乘凉歇息的赶路人坐在一起聊天,这个时间还在外面跑的大部分都是商人。 “听说槐安城三个月后将会有大量的新粮食产出,并且宜菜宜粮耐储存,东家想着早点让我过来占个先机,本来不愿意来的,能有什么新粮食,不过哗众取宠而已,权当避暑来了。”一个商人斜靠在大树上懒洋洋说道。 “呵呵呵,是啊,前段时间还没命的四处筹粮向这边供应,听说槐安的地全部种上了青菜,大冬天的都有存留的青菜向外供应,简直胡闹,青菜能当粮食吃吗?” “哎,早晚会闹出事情,听说槐安的刘太守邀请了附近几个城所有的粮商前去,一路上也见了不少粮商都派了人过来,都是商行里的大掌柜,刘太守的面子还是要顾全的。” ....... 消息的闭塞限制了社会的发展,只靠白覃也许两年后土豆还出不了槐安,大型的商行根本不会相信,看都不会向他看上一眼,官方组织起来就完全没问题,一城之太守的帖子,即使不相信也得安排个得力人手过来,哪怕是来到听两句训话总比不来的强,在外面混生活讲的就是个面子,今天你的面子给的足足的,事情办得妥当,下次再来就有了交情,有了交情,许多事情都成了小事,这就是生意。各个商行的掌柜都是人精,岂有不明白这层道理的,现在说的再难听,到了槐安城便会集体失声,该跑关系的跑关系,会一致的要求刘太守给自家商行多点份额,定金都带来了,只要刘太守一句话,新粮食看都不用看,定金全部交齐,即使没有新粮也没关系,没人会真的会要回定金,要知道槐安城是帝国北面的一个出口,渭城和承平几乎算是两个兵城,根本产不出多少粮食,所有走这条线的粮商都绕不过槐安。 几个粮商休息好了相伴而行,他们自认为这次一定毫无收获,只是前来拜访下刘太守,没有什么需要竞争,商人就是这样,有了利益冲突就是敌人,冲突不见了又重新称兄道弟。休息够了,把盖在脸上的草毡帽拿掉,寻了自己的骡马继续南下,北方多是豪杰,南方才是佳丽遍地,白覃想去看看。有了目标就不能再继续慢悠悠的赶路,干粮和宿营需要的东西得备齐了,催着骡马快速向前方最近的城池奔去。 “幼娘,你家先生就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郡主站在客厅里对身后的幼娘问道。 “郡主殿下,先生他从没对幼娘说过,临走前只说要出去一段时日。” “嗯,也没留下什么书信?” “没有,只安排了几个学生去学院带他教学,对了,还给里长做了些安排,其他的真没什么了。”幼娘也很烦恼,来三回问三回。 “嗯,那好吧,想起了什么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是,郡主。” 目送郡主离开,幼娘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架上,都离开快一个月了,连个书信也没有,真让人担心。 “仲贤,白先生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吗?”郡主回到家里直奔弟弟的书房之中。 “没有,不过和他一起出去的几个学生倒是回来了,今日才进的城。”小王爷放下手里的书籍说道。 “嗯?他们没在一起吗?问过他们了吗” “问过了,白覃走时留下几句话,说是随便走走看看,有空会给我们寄信回来。对了给你看样东西。”小王爷说着便从架子上拿下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和线条。 郡主凑了过去,最上面几个小字槐安城南堪舆图,下面全是手绘的线条和小楷字,一个个偶尔听说过的集镇在上面全能找见,她不解的看向小王爷。 “这就是他那几个学生绘制的,你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吗?有了他随便一人都能找到槐安境内任意一个地方。” “嗯,汇报过爹爹了吗?” “他这几天都不在,我就私自把张二蛋几人留下了,现在正在洗澡呢,待会我得去给他们设宴接风去。先稳住他们几个,等爹爹回来再处置吧。” “你就不担心你先生的安全?”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到哪都会过的很好,这次估计是爹爹做的太过分了,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小王爷对白覃有着谜一般的自信。 白覃现在过的确实很好,左边是一位英姿飒爽的侠女毛小苓,右边是英俊潇洒的师哥王延成,三人路上结识,正好二人要去晋阳投靠他们师兄,便结伴前行,晋阳紧靠长江,属鱼米之乡,是南北沟通的桥梁,大名鼎鼎琅琊王便居住在此,琅琊王为当朝陛下王叔,先皇时期曾带兵平定了南方多个小国,让帝国的边境线向南扩展了几百公里,因此在南方威望颇高,而且军中多嫡系。 “白兄,既然来了就是有缘,何不在此多盘桓两日,也好见见我晋阳文武风采。”说话这人便是毛小苓他们二人要寻的师兄,为琅琊王最小的一个儿子,名锦昌,从小拜师于文英先生门下,这次也是他写信让师弟师妹过来帮忙。 “周公子客气了,实在是白某一介白衣,在此叨扰恐影响公子大事,那白某岂不成了罪人。” “哈哈哈,白兄过滤了,本公子最喜结交青年才俊,尤其是白兄此等风流人物。” “那白某恭敬不如从命,希望小王爷到时不要嫌弃白某才疏学浅。” “白先生不必自谦,槐安之事本公子也略有耳闻,逍遥王做事的确不择手段,对白公子这等人才也毫不手软,家父已经去信斥责他。” “万万不可,逍遥王此人睚眦必报,王爷万不可为白某而结怨。” “白公子放心,家父乃其叔父,训斥两句不打紧。” 接风宴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因有女眷在场,少了些风花雪月,周锦昌一再道歉,说改日一定让两人领略温柔乡的魅力,惹的毛小苓只有提前退场。见师妹走了,周锦昌才拍手唤来随从,紧接着各色佳丽入场,酒菜重新换了一桌,各人左右各有两位佳丽服侍,王延成大声叫好,一只手臂伸到桌下,在旁边一位佳丽大腿上不停抚摸。 “相传槐安之时,白公子以一首悯农让李将军刮目相看,今日有幸,不知白公子近日可有佳作,让我等也观摩一二”小王爷下方晋阳城太守之子于宏达笑着建议道。 “不如就以公子旁边佳丽为题如何?”又有人起哄。 这一提议立刻引得众人叫好,白覃只好站了起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哈哈,欧阳公子真乃风流人物,此提议甚合我意,白某就献丑了。”白覃说着一手托起身边女子下巴,鹅蛋脸上红妆细腻,一点朱唇微微翘起。 “芙蓉不及美人妆”白覃伸出一指轻轻按在女子唇上。 “好!好!”有人大声附和。 “半点朱唇万人尝”手指稍稍用力,殷红的粉脂映在手指上。 “妙哉妙哉!”于公子一脸淫笑着附和。 “若问奴家何所欲”白覃故意停了下来,拿起一壶酒向嘴里倒去,状似癫狂,一壶温酒下肚,白覃双手支在桌上眼神迷离的看向众人,身体却禁不住的向下滑去,两只胳膊也瞬间失去力量,身体一歪便醉倒在旁边女子怀中。于公子急的抓耳挠腮在旁边拍打着白覃。 “白兄,醒醒,最后一句是什么?” 无奈白覃已经醉到不省人事,嘴里嘟嘟的听不清说的什么。 第24章 综合性娱乐场所 接风宴彻底变了味道,白覃的一首艳词打开了众人淫靡的内心,安排好了醉倒的白覃后,众人又开始行酒令,大都离不开女人,慢慢长夜,无聊的公子哥们最喜欢的娱乐方式便是如此,一圈酒令下来,有姑娘就被剥成了羔羊,穿梭在众人之间讨要奖赏,几个红红的巴掌印印在身上各处,让她更加兴奋,从这个公子的大腿上下来坐到另外一个公子的腿上,扭着身体迎合着各人的撩拨,每离开一人手上便多一件东西,银质的发钗,玉色的手镯不一会便满手都是,看的其他姑娘很是羡慕。 白覃一觉醒来便向厕所跑去,膀胱快要憋炸了,神清气爽的从厕所出来后遇到了毛小苓,她正在到处找他的师兄,看见白覃便快步走来。 “白公子,有没有见到我师兄?” “王兄没回来吗?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小王爷太好客了,说不定把你师哥留王府办事去了。”白覃说道。 “哦,可能吧,白兄今天有事?” “呵呵,你知道的,我只对种田感兴趣,晋阳作为一个鱼米之乡,没道理不去田野里考察一下”白覃笑呵呵的说道。 “恩,好吧,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反正最近也闲来无事。”毛小苓舞了一下手里的剑说道。 “一定。” 告别了毛小苓便出了客栈,牵着自己的骡马哒哒哒的走在街上,晋阳的确是个大城,城里各种楼阁林立,商业气息非常浓厚,路过一个粮食商行,里面高高的粮袋摆到了房梁上,小二忙着给客人称量米面,价格也比槐安的低了一点,抓起一把大米,米的成色很好,颗粒饱满,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去年的陈米,看来北面和西方的战事对此地几乎没有造成影响,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一路走来,各处都紧张的过着日子,唯有这里不是,想必再往南都是这样,这里宛如另外一个世界,想起逍遥王的苦笑,白覃感觉压力很大,琅琊王啊,盘踞在此地几十年了,虽然没了兵权,但没有任何一人这样认为。 皱着眉头出了粮行找了个打铁铺,挨个敲了敲打好的铁具,声音很脆,都是用生铁锻造,随便买了一个挖土用具便骑上骡马向城外赶去,见了旱田挖几下,下方的泥土是湿的,见了水田,用棍棒探了探,下方的泥土是黑色的,土很肥沃,一拢拢的水稻整齐的排在水里,像是列队的战士,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上好的田地,只是为什么远处的孩子还光着屁股乱跑呢,头大大的,身上排骨根根可见,如此田地难道还不能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框里拿出自己的干粮,一个肉包子便问出了缘由,这里都是官家的地,他们都是雇农,租了别人的地种,当然需要租金,只是租金高的可怕,每次的收获只能留给自家几个月的口粮,家里的男人还需要到处找活干才能维持一家老小的生活。 多余的话不用再问,几年前陛下就已经下了均田令,北方各处只要是良家子,每人都会分到一份田地,官家只收税,从来没有租子一说。怀着沉重的心情在各处走了走,都是大同小异。只能说琅琊王确实有不臣之心,只是不知道已经准备到哪种程度,去年国朝这么艰难琅琊王没有趁机夺取政权,看样子还没准备充分,从框底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鸽子,喂了几口粮食,松开手让它自己寻找水源,转身上了骡马返城而去。 回到客栈却见于公子的贴身小童正在等着自己,说于公子做东在燕来楼宴请公子,换身衣服便跟着童子去了。 “白兄,昨晚一别,今日很是想念啊,来来,请坐。” “于公子太客气了,您请坐。”白覃忙寒暄道。 “不知于公子喊在下过来有何吩咐?” “昨日白兄醉了之后听小王爷说起白兄以前的事,当真气煞我等,想不到逍遥王竟然如此对待白兄,眼下既然白兄用技逃了过来,不能埋没了白兄,琅琊王经常教育我等说大才必将大用,不过贸然启用白兄恐有人不服,所以小王爷的意思是让白兄先管理一处生意,一旦有所成绩,立刻重用,不知白兄意下如何?” “白某多谢小王爷抬举!”说完抱拳斜着向上抬起。 “白某初临此地,得小王爷抬爱设宴款待,所谓士为知已者死,请于公子告知小王爷,白某一定肝脑涂地!” “哈哈哈,好,来,以后你我就为同僚,喝完这杯酒,我带白兄去一处地方。” 二人出了酒楼便上了马车,一路熙熙攘攘不出片刻便停了下来,白覃出了马车抬头一看,“有凤朝阳”四个烫金大字挂在大门上方,气派非常,楼上偶尔有莺莺燕燕探出头来查看,原来是家妓院。这该是何等的嚣张啊,凤乃皇家独用,有凤朝阳用在妓院里,这是对皇帝皇后最大的侮辱。 “于公子不会带我来此寻欢吧!”白覃开玩笑的说道。 “寻什么欢啊,这便是小王爷安排的活计,以后公子便是此处的大掌柜,以前都是我代为管理,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个文人,一直想找个借口推掉此事,恰巧白兄来了,而且昨晚的一首词说明白兄也是深谙此道,哈哈哈,白兄,以后为兄来了可要记得给我留个雅间!” 两人走进楼内喊来了老鸨和一应管理人员,于公子着重介绍了白覃,白覃一一和他们认识了之后便安排了一桌酒席,两人从傍晚一直喝到月上西楼,楼里有点姿色的姑娘全部来了遍才作罢。 老鸨子带着白覃把楼里上上下下看了通透,三层的木质楼内,一楼主要是大众服务,一排排的桌子摆在大厅里,花不起钱的都在这里喝点花酒,二楼一个伸出的大平台,艺伎可以在上面表演歌舞,四周各种雅座,外围还有包间,三楼只对达官贵人开放,再有钱的商人也不能踏入一步,白覃觉得这样不好,打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噱头有一点就好,正大光明的全摆在明面上会让别人心里有抵触。 翻了翻账本,每日里进账在两千两左右,账面上还有三万多两,白覃想了想便拿出纸笔按照前世的娱乐场所画了一个综合性的休闲会所,包含了洗浴、唱歌、保健等等服务,连着一本企划书派人送给了小王爷。 上午送过去下午小王爷便来了,看白覃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满箱的黄金,一口一个白兄,把白覃夸的犹如财神下凡一般,当即决定买下旁边的几栋楼房马上开始扩建,所有的姑娘全部移走另找一处继续营业,于公子负责。白楼瞬间从鸡头变成了监工头子。 材料采购,工人招募,培训以及图纸讲解,把白覃忙的焦头烂额,房间里不能放厕所!谁规定的?把人骂个狗血淋头。淋雨头不会弄!不会弄自己研究,难道我就会弄了?一群酒囊饭袋!门口有人闹事!闹事你找我干什么?小王爷派来的人呢,让他们出去赶走,打死了都不要给我说……把毛小苓借了过来,专门抓细节,哪位大家的画不错,让他多画几副,走廊里,房间里都贴上,浴室里那一面墙留着。什么雕梁画栋的全部推给了她,只有一个要求,务必要美观大方。 毛小苓哭着鼻子找到小王爷,哪有这么欺负人的,浴室里整面墙上一个妙龄女子全身赤裸着,正在小溪里给一头威猛的老虎洗澡,毫发毕现!黑着脸找到正在骂人的白覃,当着毛小苓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顿,回头却一头扎进浴室里欣赏去了。 “下次这样的事情就别让她看见了,我这个师妹有时候就一根筋,白兄也别太在意。” “哎,已经尽量避开她了,特意安排了人在门前看着,看门的人内急去了厕所才没能拦下她。”白覃也是一脸的后怕,剑都抽出来了,好在当时她还有理智,要不然非得吃大苦头。 第25章 黄金岛 “父王,听说白先生去了晋阳,而且在琅琊王手下做事。”小王爷尽量放缓语气问道。 “嗯,人各有志嘛!” “父王,听说张家寨您已经安排人员接手,学院也重新派了一个院监?” “你是来质问为父的?”王爷口气不善的问道。 “爹爹,您是为了这些财产才逼走他的吗?”郡主从门口进来问道。 “放肆!谁准许你们这样对为父说话的?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大周国,到处都需要银两,需要粮食,难道你们以为他比国家社稷还重要?来人,把他们俩关在各自院内好好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离开一步。” 王爷站在窗前看着离开的两个孩子,内心叹了一口气,摊开手心里的一张密奏,也不知海上的风浪这时是否小了些。 新的有凤朝阳会所终于修建完成,小王爷刚从里面出来,脸上的激动之情尚在,白覃跟在后面询问是否哪里还需要改动,得到小王爷的否定回答后便商定开业之期,新招纳的一批服务人员和管理人员正在接受培训,白覃被拉去讲了几次课,万事皆已具备,只欠王爷归来,听说是去了南边巡查去了,近期应该快回来。 “白先生真可谓是在世财神啊!”小王爷放佛已经预期了会所的兴旺。 “呵呵,小王爷过誉了,财神爷在世会打烂白某人的屁股!” “哦?难道白兄还有挣钱良策?” “小王爷,钱不是挣的,挣来的钱再多也需要成本,比如这栋会所,光上等的木料便花费白银三千两,这还是在王爷的威望之下,等于是商家白送,其他材料的花费更是天文数字,想要收回成本没有一年之期恐怕无法达成。挣钱太慢!”白覃平静的说道。 “白兄意思是劫道?”小王爷斜着眼睛问道。 “呵呵呵呵,劫道这种事情怎么能配得上小王爷的身份,而且劫道得来的钱还不如将来咱们会所一日所得。”白覃笑呵呵的说。 “白兄计从何来?”小王爷一听不是劫道便来了精神,谁也不嫌自己钱多。 “不知小王爷有地图吗?越往南越好,最好有熟悉最南边的人在。” 小王爷命人拿来了地图,从自家商队中喊来了几人,一张商人专用的地图平铺在桌上,白覃用手指了指南边沿海的一个小岛屿。 “不知可有熟悉此处岛屿的人在?” “小人知道,曾经到达此岛。”一个脸面黝黑的壮汉出列答道。 “哦,可曾记得此岛盛产什么?”白覃继续问道。 “回白先生话,此岛名叫狮象岛,盛产稻米,而且一年三熟,小人到此岛便是置换稻米,一匹麻布足可换稻米十斗。” 白覃又指了一座岛屿说道“此岛盛产珍珠,岛上有一种专门采珠子的女人,身体软如蛇,皮肤细密,经过常年积累,听说每家床铺下面满满都是,可有人知道此事?” “回先生,小人知道,此处确有此事,还听说一位长老家里有一颗拳头大的星钻,太阳下可射出七彩光芒,只是去了几次都没见到。” “这里,盛产一种海木,虫蚁不咬,而且还散发出一种香气,长期闻之,可使人气息悠长,内心平和,听说那里的所有房子都是这种木料所建,而且那里还有一种凤凰一样的七彩神鸟,可在火里来去自如,可有人知晓此事?” “回先生,小人听说过但未去过,那里海盗猖獗,商家一般不会涉足。”一位伙计出列言道。 “这里,盛产黄金,听说一位部落的首领用黄金打造了一套盔甲,阳光下烁烁生辉使人不能直视。” “小人也曾听说,听说海盗四处掳掠走的人口都送到那里淘黄金。” …… 小王爷内心震撼极了,嘴里的口水都快流了下来,他没想到小小的一座座海岛上蕴藏了如此大的财富,相比下来,这里确实不值一提。 “不过,那里也是危机四伏,成群的海盗纵横在海上,岛上也有自己的国家和军队,想要获取这些东西,必须付出一些代价。”白覃喝了一口茶水不慌不忙的说道。 “哈哈哈,白先生多虑了,如此财富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白先生告知的这些事情,容小王告知父王之后再行定赏。” 小王爷匆匆来匆匆去,一天之中两件天大的喜事降临到他身上,走路都是飘着的,现在他只需把白覃说的这些事情整理出来,再次找人求证下,等王爷回来之后定会派遣大军远征这些海岛,一群乌合之众对训练有素的大周军人完全构不成威胁,大军到处必将寸草不生。 送别远去的小王爷,白覃转身回了会所之内,客栈里的东西早就搬了过来,对正在巡查的毛小苓说了一声便躲进房间补觉,最近一个多月身心疲惫,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没等睡着,旁边一个暗门被打开,一个疤脸大汉出现在房间内。 白覃再次无力的叹了口气 “商将军啊,我已经三天没睡好觉了,拜托让我安静的睡半个时辰可好?” “白先生,事态紧急,请先生见谅。”商离面有愧色的说道。 “王爷急信,说海上已风平浪静!” “我知道了,您回复王爷按计划行事。”白覃依旧躺在床上说道,也不管他是否离去,再次闭上眼睛休息。 南海之上千帆林立,甲板之上身着铁甲的士兵排排站立,随着将军一声卸甲,所有人立刻开始解除身上装备。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这片海里最大的海盗,烧杀掳掠无所不作,所有人即刻起必须每日练习海战,不会游泳者立刻丢下船喂鲨鱼!”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在海浪声中大声咆哮。 黄金岛之上正在进行一场杀戮,殷红的鲜血撒在肥沃的土地上,一颗头颅飞向空中,恐惧的双眼在降落中迅速变成了灰色,一条孩童的手臂从沙子里钻出来,满是泥泞的指甲泛着灰黄的颜色,赤身裸体的妇女被大字型绑在一个倒地的十字架上,黝黑的皮肤上到处都是伤痕,暗红色的血沫从嘴里流出,高空之中一双恶魔似的双眼在注视着,仿佛来自远古的声音回荡着:这都是你的罪孽,这都是你的罪孽,你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猛然从床上坐起,白覃双手抱着头颅狠狠的撞在旁边的墙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赶走了一切,噩梦般的场景从脑海中消失,身上已被汗水浸透,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去洗了个澡,毛小苓命人送来了一锅熬好的米粥,配上一盘红烧肉汁熬的黄豆,稀里哗啦的喝了两大碗才觉得回了魂,毛小苓在目睹了他师兄一大早踉踉跄跄从妓院里出来之后就彻底变了模样,每天除了正在修建的会所哪都不去,早晨起来练习半个时辰的剑便开始工作,人都消瘦了很多,白覃为了安慰她,特意教会了她熬粥和炮炙黄豆,于是每日早间白覃都会有一锅香喷喷的米粥喝。 “王兄是有错,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不用太过苛责他了,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以后不再去不就成了。” “白覃,你愿意让我在你身上刺一剑吗?”毛小苓冷冷的看着他。 “当然不愿意,大不了以后我不劝你就是了,至于拿剑刺我吗?”白覃赶紧站起来。 “他以前对我说愿意!还说只要我高兴多刺几剑都行,只要留着眼睛能看见我就行。”毛小苓惨笑着说道。 白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不到英俊潇洒的王延成还是个情场高手。 “可是现在却留恋于风月场所,而且曾经连续三天一直居住在那,你说那地方真的就那么好吗?” “可能吧,每个人都有特殊的爱好!”白覃尽量向后退了一步。 “那为什么从没见过你去过那地方?还是说你根本不喜欢女色。” “当然不是,我还曾经在那当过掌柜的。”白覃辩解道。 “我知道,第二天便改当了监工头。所以你想尽了办法逃离那里,而他却一心都在那里,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 “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好。”白覃突然有点害羞。 “我知道,你明知道他已经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劝我原谅他,你想让我重新跳进那个火坑里?”毛小苓直直的看着白覃。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劝你了,你也消消气,别把身子气坏了!” “你让我刺一剑吧!” 白覃转身就跑,这女人已经疯了。 第26章 会所开业 培训好的人员都进了会所内,按照白覃的要求,所有服务生全部统一的黑色制服,女人全部青花旗袍,叉必须开到大胯,一人一把小纸扇,红橙黄绿青蓝紫分成不同的等级,见到单独行走的客人必须主动笑着招呼,无论是尽兴离开还是刚刚进来。不同需求的客人要引领着去不同的地区,嗜赌的要陪着去赌坊热闹,喝花酒的要陪着多喝几杯,谈事情的要领到安静的地方等等,事无巨细全部做了安排,甚至找了几人充当客人排练了几遍,王爷回府了,定了后天开业,开业当天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几十挂长长的鞭炮从三楼长廊里伸出来,地上还拖了很长一段,王爷的车架已经到了街头,拉车的健马耳朵里塞满了棉花,随行的护卫腰里挎着长刀前后簇拥着马车,前方几十名骑士哒哒哒的拍马开路,所有人列队在门外跪迎王爷的到来,大大小小的官员早已来到,礼物都一一记下抬到了后院,偌大的院子里连人都进不去。 “王爷到…”有宦官早早等在街角拖着尖细的声音喊道。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官员跪地喊道。 白覃躲在二楼的窗户后面偷偷的看着,下面排场太大,作为一个掌柜的还没有资格在门口迎接,人太多了,得紧着众多的官员前面露脸。 “免礼吧,今日随意,不讲这些虚礼。”王爷站在马车上说道,高大的身躯并没有因为年龄变得苍老,依然虎背熊腰,国字的脸庞上长须如剑,不愧是一位马背上的王爷。 “名-炮!”太监又拖着嗓子喊。 白覃找了个房间,把头埋在被子里,几十挂鞭炮同时炸响,能把人的耳膜震碎,也不知道王爷是如何享受这一礼遇。鞭炮停后由小王爷带领着众人开始逐个功能区介绍,这是他一手打造的,最出风头的时刻当然不会安排其他人解说,王爷每到一处便笑呵呵的夸奖几句,并询问各种问题,一旁的服务人员总能给出恰当的答案,让王爷更加的满意,小王爷的嘴就一直没有合上过,全程露着两排牙齿,随行的官员更是对会所的安排竖起了大拇指。 “听说这里都是你的一位手下所为?”王爷笑着问道。 “回父王,正是,此人名叫白覃,原在槐安城外生活,后因逍遥王的排挤,无奈之下远走他乡,正好与儿臣师弟相遇一起来到这里,儿臣观其是个人才便留在了身边,没想到却捡到了个宝贝,待会让他出来见见父王。” “嗯,白覃此人为父也派人调查了,确因逍遥王排挤而出走,他在城外的一些产业现在都已归到逍遥王身下,你要好好待他,人才难得啊,有功就当赏,万不可冷了人心!” “是,父王,孩儿知晓。”众人边走边说,一圈走了下来便回到了正厅,那里已经安排了歌舞表演,善于袖舞的瑶儿姐妹背对而跪,两条袖子随着双臂的摇摆程圆形向上升起,两人抬头挺腰,身体慢慢的跪躺下来,高耸的胸部由于剧烈的运动上下起伏,绯红的袖子此时已经舞成圆形,王爷带头鼓掌,百官也跟着叫好。 打开门做生意,开业自然不能为了王爷一行人而闭门谢客,小王爷引领着众人去了三楼,那里有个巨大的会议厅,已经安排好了酒宴,最好的姑娘都在旁边的房间里等着,下面两层开始开门迎客,先进来的商贾之人,他们是社会中消息最灵通之人,三五成群簇拥着进门,门前两个艳丽的女人轻声喊着欢迎光临,随后便有人前来带路,弯着腰向客人介绍了会所内的一些服务,便带领着去了客人所选之地。 白覃坐在一个宽大的办公室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好像每人都可独当一面,几乎没有事情会直接找上他,唯一一次还是其中一个管事上来说毛小苓来了,开业之前已经告知她了,这里将会成为男人的天堂,开业之后不方便再有良家女子进来,她怎么还是来了,匆匆把她拽了进来,还没等白覃问,一个食盒便放在了办公桌上。 “早上煮好了没人喝,扔了怪可惜的,就给你送来了。” 这不好再怪罪,盛了一碗,里面放点豆子,不一会便喝了下去,这女人煮粥的技术越来越好,饱满的米粒入口即化,往日仗剑行走江湖的侠女有向家庭主妇发展的趋势,今天连剑都没带出来。 “你的剑呢?不是常说剑不离手的吗” “扔了” “这么好的宝剑为什么扔了,送我也好啊”白覃满脸可惜的道。 “你会耍剑?” 这话问的毫无毛病。 “你不是会吗,你可以教我啊!” “你骨骼已经成型,不适合,如果肯下苦工也不是没有希望。”毛小苓打量了他一眼。 “多苦?”疤脸将军当日的几次神技对白覃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三更眠五更起你能做到吗?” 白覃摇摇头,睡眠不足会影响发育的。 “这是最基本的,做不到这些其他的苦你更加吃不了。”说完便收拾好碗筷走了出去。 这女人让人很无语,打击别人从来不想别人的感受。 白覃最近很风光,参加不完的宴请,都是些官二代,随便找个理由就拉去喝酒,今天就被城守大人家公子拦住了去路,说是看着面善,兄弟长兄弟短的就拉到了回所里,一些肉麻的场面话从头说到尾,绝口不提会所金卡的事情,临近结束看白覃还是没有表示,一咬牙喊了会所里几个红纸扇过来,青花的旗袍把几个红纸扇妖娆的身材勾勒的更加妩媚,几人白覃都见过,摆摆手挥退了她们,从怀里掏出一张镶金的铁制卡片,每种卡片有两张,持有人一张,会所里留存一张核对,上面的图案和一串数字必须对应才能使用。 “蔡兄,今日承兄看得起在下,在下身无长物,唯有现在比较稀有的会所金卡勉强看的过去,请蔡兄收下。” 这就皆大欢喜了,都是晋阳城里有头有脸的,面子相互给足,特意吩咐这桌酒水记在自己账下便托辞有事离开。这都过去了几天了,王爷依旧没有见他,小王爷好像也忘了南边巨额的财富,对此事绝口不提,白覃也开始慢慢遗忘此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每日里都在会所里忙碌,逍遥王再也没有消息传递过来,经常光顾的几个豪商也失去了踪迹。 “小苓,最近见过你师兄吗?” “没有,几天前派人送了消息说要出趟远门,临走时想见我一面,我没理他。” “哦,我说最近不见他来了呢,还以为被你咔嚓了。”白覃笑着开起了玩笑。 “白覃,要不我去找小王爷,让他给你别的事情做吧?” “为什么?这里挺好的啊,全晋阳的好姑娘几乎都被挖了过来,你知道这里每日进项多少吗?” “你不喜欢这里,你干的也不高兴。” “哦,为何如此说。”白覃惊讶的说道,直肠子的人都看出来了,自己还在这混什么。 “你从不在这过夜,即使再晚你都会回到那个小院里休息,下面的洗浴中心你也从没在那洗过澡,宁愿到家自己烧水洗,这里这么多的美人眉眼都快飘飞了,你也只是逢场作戏,你的心不在这里。”毛小苓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干警一样分析的头头是道。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不在这过夜?不会是监视我了吧” “你有什么好监视的!我每天晚上都会在院里练习武功,这是从小的习惯,你哪天回没回来我当然知道。” “你还知道我自己烧水洗澡,你偷看了!”白覃夸张的双臂环绕在胸前。 “我呸!你回到家便从井里打水,洗个澡还那么大声,你以为我想知道?”毛小苓羞红了脸辩解道。 “哦,那还好,否则我可没法活了,一世清白都会毁在你的手里。”白覃如释重负的说道。 这话对一个姑娘杀伤力很大,毛小苓气的拿起一只筷子就砸了过去,白覃早有准备,瞬间就打开门闪身出去了。 第27章 暗流涌动 等待是最痛苦的事情,疤脸将军再也没有出现过,晋阳城内人员似乎突然减少了,巡街的武侯似乎更多了,宵禁不知道从哪天突然开始了,会所的生意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往日这个时间所有的姑娘都会忙的脚不沾地,现在却有人无聊的和服务生打情骂俏,一个月的时间会发生很多事情,但所有的事情都被人刻意的隐瞒了,往日繁华的晋阳城现在却多了几分肃穆之色,驻守在晋阳的孙将军已经一个月没有出现在会所,这对一个色中恶棍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城守大人也很少出现,上次出现时满眼的血丝和疲乏的身子都说明他最近很忙……白覃翻看着零零散散的账簿,有意无意的看着,这些信息很重要,让白覃焦躁不安内心稍微的安定了一些。 “王爷,孙将军急报,大军几经攻克两个岛屿,缴获粮食珍珠无数,咱们的船竞无法完全把缴获运回,只能征用附近的商船,岛上多是些原住民,大军一登岸便作鸟兽散,几乎没什么伤亡,只是回途之中遭遇海盗,被截去两艘商船,船上众人已全部丧命。” “哼,什么海盗竟如此猖狂?” “王爷,据探子回报,此股海盗已盘踞海上数十年,一般的商船都不敢单独出行,据说已发展至数十万之众,平时都是分散在各个岛上,每隔数年便会集聚在黄金岛上彻夜狂欢几天,而半个月后便是他们集聚的日子,海盗王便派出队伍四处搜集物资,恰巧遇到了我方商船。” “数十万之众?为什么不见有人汇报过?泉城港的孙季呢?是不是每天都躺在女人肚皮上睡觉?”王爷大发雷霆,吃的正香的时候突然发现有群苍蝇拦住了去路,如何使他不怒。 “孙季已经被孙将军下了军权,目前正押在囚车里赶来,请王爷亲自审问,但海上数十万海盗怎么办还请王爷示下。” “告诉福州咱们可动用多少兵马? “回王爷,福州的路边将军手里只有一万水兵,而且不可善动。” “皇帝那边有什么动静?” “皇帝正在谋划北边战事,大批的粮食经槐安正在向北边运送,十万大军也已经集结,相必要和突厥人死战。逍遥王为保障粮草的安全,已经率兵前往承平,新总管没有到相必无暇分身回来。” “嗯,让成儿前来见我。”王爷来回在房中走了几圈,双手成掌按在桌上突然说道。 不一会儿全身钢甲的周子成阔步前来。 “父王” “嗯,成儿,明日为父打算抽调晋阳、南阳、贵阳等几地驻军十万,由你统领征战南海数十万海盗,可有信心?” “父王,清理海盗何须如此多的兵力,给孩儿两万健儿足可应对。” “哈哈哈,我儿不可大意,此次我要求速战速决,而且要尽量减少伤亡,留存战力。” “可是父王,驻军抽调一空,那晋阳城岂不空虚,万一皇帝察觉恐怕……” “哈哈哈,我儿放心,目前皇帝已无暇南顾,两月之内定当无事。” “好的,父王,儿臣定会两月之内大捷而返,请父王放心。” 又有一批人从会所的名单上消失,姑娘们更加清闲了,尤其是等级最高的红纸扇们,没事就聚在一起谈论各个恩客的爱好,某某将军厉害啊,爷俩共同宠幸过谁谁的,一时间在整个三楼内传播开来,白覃知道后板着脸杖毙了一个传谣的红纸扇后才把这股邪风压下去,什么事情都敢说,还指望以后能良好的发展吗,给领头的老鸨子说明了厉害,吓得她发誓以后再有如此情况,不用白掌柜动手,她自己投河自尽,免得连累了家人。 都知道白掌柜最近心情不好,楼里的人都小心应对,唯恐哪里做的不好被杖毙了,再也不敢几人聚在一起满嘴胡柴,实在无聊了就练习技艺,楼内请了书法大家和琴艺高手前来做培训,不求大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必须知晓一幅好字好在哪里,要时时知道自己的不足和长处,这样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夺得更多的资源。 长江上游一处码头,各种商用船只绵延几公里,黑黑的老歪头站在船头大骂,已经堵了几天了,旁边运送鲜货的船只上都散发出了腥臭味,再不走迟早会被熏死,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船,有多少东西要出港?除非是大规模的运兵,想到这里,大骂的人立刻住了嘴,身子一矮便进了船舱,狗日的太大意了,这几年的顺风顺水磨去了应有的警觉,让几个水手挨个去了附近熟悉的几个船上,让各个船长都老实点,没事就躺着睡大觉,睡不着就上岸找姑娘去,千万别在这里闹事。 黑夜很快笼罩了这片江域,只有码头上灯火通明,老歪头从船舱里出来远远的眺望,前方陆续有船只离港而去,快速的爬到桅杆上,老歪头看见正有人登船,全身被铁甲覆盖的甲士在火光的映射下闪着寒光,腰里跨着的长刀明晃晃的刺人双眼,一艘船装满便迅速离开,后面船只继续上前等待甲士登船。老歪头顾不得再看,下了桅杆便钻进仓里,把船上的货物检查一遍,近日不可能再行进了,前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万一有战事发生,自己贸然闯进,会死的连渣都不会留下。 正在睡梦中的白覃也被人摇醒。 “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出去,你要做好准备。”疤脸将军站在床前说道。 “有把握吗?” “应该没问题,目前整个晋阳周边守军不到五千,我方又是趁夜突袭,里外配合下所有人都跑不掉,放心吧。” “我的意思是接我出去有把握吗?” “没有,晋阳城现在进出盘查很严,尤其是北门,你现在出城很可能会被有心人怀疑。” “你的意思是王爷已经监视我了?”白覃有点害怕。 “当然有监视,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何况是你。” “那你还让我走!我不走,我就跟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必须要保护我,这是王爷保证过的。”白覃知道疤脸将军的能力,只要一箭在手,那就是把手枪,而且指哪打哪,有他的保护,只要不被围殴,绝对是安全的。 “我还有任务,保护你的人另有安排,你不是在会所里有过准备了吗?” “你都知道我会所里的准备,别人也会知道,那里已经不安全了!”白覃据理力争。 “放心,我也是偶然知道,再说明晚不一定会有大的动静,说不定你睡一觉之后什么事情都解决了。”疤脸将军微笑着说道。 无论商离将军说的多么简单,白覃都不太放心,一早便喊了毛小苓跟在身边,大街上依然如旧,和平时没有两样,但是白覃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多次回头查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转身对毛小苓说了自己的感觉,却不知为何她会羞红了脸,匆匆进了会所关上房门才有了安全感。 “今天咱们哪都不去,就呆这”白覃对毛小苓说道。 “不行,我今天还没练剑呢!” “你的剑不是丢了吗?” 唰的一声,毛小苓从腰间抽出一把蛇一般的软剑。 “谁告诉你我只有一把剑!” “姐姐,咱们就在这练不行吗,你看我这办公室多宽敞。” “你今天是不是有事?一大早就拉我陪着你,有人要杀你?”毛小苓奇怪的看着白覃。 “可能吧,反正今天不安全。” 南海之上风平浪静,周子成站在甲板上远眺黄金岛,一路之上连个渔船都没见到,传说中的海盗也销声匿迹,让他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中的感觉。 “将军,前方便是黄金岛,海盗定然藏匿其中,属下斗胆愿领一千儿郎为将军开路。” “好,升我将旗,所有船只向黄金岛靠拢,你必须在第一时间登录海岸。”旗手迅速爬到桅杆上,反复的打着旗语,号角声拉着长长的尾音在海面上回荡。岛上有人出没,对着无边无际的战船无声的骂了几句匆匆向海岛深处跑去。 第28章 战争伊始 无数的战船沿着岛屿的海岸线停靠了下来,士卒沿着船梯上了小船向海岛靠近,最先上岸的一千人早已布置了防线,密密麻麻的人群开始集结,百夫长千夫长大声的喝骂着找不到队伍的人员,都是群贱皮子,训练了上千次的队列仍然有人会在慌乱中不知所措,拿着泡了水的皮鞭没头没脸的一顿乱抽,老兵就不会犯这种错误,早早的就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下一步命令,无头苍蝇的乱跑没被敌人杀死也会被自己人一刀砍死。 敌人已经出现在前方,一群海盗无组织的散乱站着,还有光着膀子的持刀大汉在那叫骂着,将军像看死人一样对那边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大军过后这里将不会有任何活物留下,包括那个叫骂的大汉,对待将死之人总会宽容一些。 海盗跑了,这在官兵眼中再正常不过,八万训练有素的军队是无法抵挡的,哪怕海盗们有十万之众,将军已经吩咐火头军埋锅造饭,船上好吃的都拿了出来,一会将士们大胜回来需要庆祝,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群群将士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逍遥王的八万新军和皇上派来的十万大军早已埋伏在两侧,只等敌人进入,海岛不比别的地方,这里丛林茂密,成建制的军队受到的约束很大,只有三五人一组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他们已经在此练习了半个月,看似散漫,实则相互配合。 自大的将军似乎不想再等待,前面已列队完成的队伍先行一步进入丛林,沉重的铁甲碰撞出咔咔的声音,不断有人被挤出队列,凸出的怪石或者浓密的树木都成了阻碍,前进不到一公里,队伍便彻底散了开来,好在经验丰富的老兵会拉拢着旁边的人迅速组成临时五人队,将军也开始小心的派出斥候前方探路,但是一波波的斥候派出后再也不见踪迹,将军才下令军队后撤,可惜已经晚了,四面八方全部被包围了起来,敌人的凶悍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失去了整体配合的士兵陷入了混战之中,后方仍有士兵列队进入,战舰上的周子成眉角不停的跳动,远远看着士兵进入丛林再也看不见,突然有护卫打断了他的观望,指了指海岛左右两侧突然冒出来的战舰,战舰成包围状从两侧快速驶来,周子成下令立刻起锚,一旦被包围,失去了活动空间的战舰将会成为敌人的活靶子,可是已经抛锚的战舰再想驶入大海并非那么容易,急驶的敌舰狠狠的撞在了正在调头的已舰上,许多舰船直接被撞翻,落水的士兵扑腾着向海上游,但是身上沉重的铁甲却把他们向海底拉去,周子成目眦欲裂,下令所有人准备跳帮战,但是敌人并没有给他们机会,一排排火箭落在船帮上,一桶桶火油被投石机抛了过来,船上立刻哀声四起。 进入丛林的军队最终撤离了出来,看着海面上着火的舰队,一时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平坦的沙滩上凭空出现了满身铁甲的陌刀队,一米多长的刀身闪着寒光向前推进,这不是海盗,这是大周国最精锐的重甲陌刀队,滚刀式的推进方式是他们最常用的战术,重甲过后地上很难找到一具完整的尸身,这就是一个大型的绞肉机,带队的将军已经胆寒,他瞬间明白了这是周皇帝的计谋,琅琊王的反叛之心已经让周皇帝忍无可忍,用技把大军骗到了这里,什么寻找黄金都是骗人的,这里根本就没有黄金,有的只是等待收割他们生命的战争机器。 周子成也发现了岸上的情况,明白已经身在瓮中,唯有以死相拼才能赢得一线生机,但是敌人的战舰只是在远处不停地抛射火油,并没有跳帮作战的计划,大部分船只已经起火,将士们不得已脱下战甲跳入海水中向岸边游去,岸上已经跪满了投降的士兵,陌刀队从他们身边经过,只要还有武器的士兵都会被他们一刀砍倒,投降的士兵们只有把武器扔进海里,把头戳进沙子里以乞求活命,战争很快进入了尾声,失去了斗志的军队,失败只是时间问题,周子成哀叹一声穿着重重的铁甲纵身跳进了海中,他不想被擒,他是琅琊王的长子,最终都难逃一死,葬身海底或许是最轻松的死法。 白覃与毛小苓在办公室里正在下棋,漆黑的夜空中好像有厮杀声传了过来,问了问正思索着的毛小苓却什么也没听见,白覃知道自己产生了幻觉,用刀子把旁边的灯芯挑大了点,明亮的火光让毛小苓明艳的肌肤更加靓丽。 “小苓,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可能会四处走走吧” “不回山找你师傅去?” “师傅去了佛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毛小苓说道。 “你师父是和尚?”白覃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什么是和尚?”毛小苓抬起头奇怪的问道。 “哦,我们那里管信佛的人都叫和尚。” “哦,那我师父还真是和尚,那和尚的妻子你们叫什么,比如我师娘?” “你还有师娘?和尚不都是不近女色,终身不娶的吗?” “就像你这样的吗?你也是和尚?怪不得你对那些莺莺燕燕从来都不屑一顾。” “咳咳……”正在喝水的白覃差点喷了出来。 “我不是和尚,真的,而且在我们那和尚是需要剃光头的。” “你输了,把头伸过来!”毛小苓终于落下一子。 白覃走过来低头仔细看了看棋盘,一条黑龙正吞云吐雾般绞杀着自己的白子,黑龙气势已成再也无法阻拦,无奈只有伸过头去,毛小苓中指与拇指想接,空中虚弹了几下,破风声传来,吓的白覃快速向后缩了回去。 “你这么大力气会弹死我的!”白覃出言警告她。 “放心,我有分寸,愿赌服输,快点!!” 啪!很清脆的声音,额头上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一个大包,紫红紫红的,但并不十分疼痛,白覃对着铜镜在仔细看着,大包起的很匀称,镶嵌在额头上并不显得突兀,好像就应该长在那似的,如果没有那么红就好了。正思索间突然意识模糊起来,双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二次!”倒下之前白覃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 房间内多了几人,疤脸大汉就在其中,后背上箭壶里满满的都是漆黑的穿甲箭,其余几人全身黑衣打扮,每人背上一把涂的漆黑的钢刀,毛小苓把白覃扶进密室里,出来后也换了一身劲服,对着疤脸将军点了点头后打开窗户跳上了房顶,其余人跟着也跳了上去,疤脸将军最后一个离开,离开之际还不忘把打开的窗户关上,一行人聚在屋顶辩了方向,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去王府的方向。 晋阳城北门,出了此门便直通长江渡口,这里是商家的聚集地,大大小小的仓库遍地都是,即使是宵禁时分,北门依然灯火通明,武侯们持着火把四处巡逻,每经过一个仓库大门便从大门旁边的石洞中掏出几枚钱币,放在手中数一数然后高兴的去下一家,蔡城守站在城墙上向下望去,每个仓库中都有人在准备第二天渡江的货物,有上好的丝绸,精美的茶具,晶莹剔透的黄龙玉等等,唯独没有粮食,南方的粮食一直不允许过江,这是琅琊王多次隐晦提到的,不遵守的人都已经扔进了江里喂鱼。 “大人,近日过往船只数量不对,减少了至少四成,今日白间更是蹊跷,只有几十艘船只靠岸,而且卸了货物之后也不上岸寻乐,都是匆匆就走了。” “嗯,我知道了,明天派人沿途向上查看,是否上游出了问题,无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前来汇报。”蔡城守皱了皱眉头说道。 多事之秋啊,秋粮已经入仓,这个时节应该是商道最繁荣的时候,事不寻常必有妖,希望只是自己多想而已,叹了口气准备回去睡觉,正欲转身,突然胸前一痛,一只铁箭透体而过,双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29章 琅琊王的陨落 远处一座钟塔之上一个黑衣人缓缓收起了长弓,沿着凸出的廊坊两个跳跃便失去了踪迹。 “敌袭!敌袭!……”蔡城守的护卫大声喊道,摸了摸大人的鼻息已经断气,相互道了声珍重便鸟兽散去,无论什么原因留下来必死无疑。远处有城卫军赶来,城墙之上瞬间火把通明,宛如两条长龙般沿着晋阳城游走半周。所有的城卫军第一时间上了城墙,各自守着属于自己的防线。临危受命的副将骑着战马奔跑在城墙之上,今晚他负责西门的守卫,闻讯后立刻向北门赶去,胯下的战马速度已到极致,马蹄下喷溅的火星说明主人焦急的内心,一位百夫长看了看疾驰而来的副将,脸上绽开了神秘的笑容,一根绊马索就在他的脚下,他等了五年时间终于等到这一刻,伟大的皇帝陛下终于露出了他的龙牙,悄无声息的一刀捅死身旁这个新来的兵卒,虽然他也不确定这人的底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宁可错杀。 疾驰的战马一头栽在了地上,毫无准备的副将随着战马在地上向前翻滚了三丈多远,狠狠的撞在了墙上再也不动了,百夫长悄无声息的收起了绊马索,背起已经死亡的士兵抛下了城墙。抽出身上的横刀向旁边走去,到处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往日称兄道弟一起狂窑子的人突然抽刀就砍。远处江面之上突然来了很多商船,渡口上已经被挤满,无数的士兵正从船上奔跑而下,沿着宽阔的大道向城门处集结,城门也已经被打开横跨在护城河上,源源不断的士兵正在进入,城墙之上已经喊杀声一片。 王府内已经收到了消息,北门有警,四周城墙上全部亮起了火把,琅琊王第一时间便穿上了盔甲,白虎堂上聚将鼓咚咚的声音传遍四方,一通鼓后便有人顶盔掼甲报名而入,三通鼓后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军全部到齐,琅琊王寒着脸颁发军令,不时有人领令出门而去,但是王府四周各个路口都有埋伏,王府现在只准入不准出。 疤脸将军站在王府对面的房顶上,对出去的人视而不见,他今晚的目标是琅琊王和他的小儿子周锦昌,不能把他格杀当场,一旦他走脱,南方不免会陷入一场内战,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周子成远在南海之上,由毛将军和王将军合力歼之,周锦惠随着孙将军去了泉城,由泉城的驻守洪将军歼之。这盘大棋酝酿了五年之久,皇帝为了把伤亡减到最低,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派出了很多人过去,但一直没能分散琅琊王的力量,直到白覃的出现,在与白覃相处了一段时日后,逍遥王便觉得白覃或许是个机会,机变百出的商业头脑极易获得重用,为了这次事件,逍遥王特意给周锦昌的师妹毛小苓去了信,要求她前去协助,毛小苓原名毛琴芝,为毛老将军之女,在南阳被琅琊王坑杀,毛琴芝为了为父报仇特意改名毛小苓拜师于周锦昌的老师名下,以求能快速接近琅琊王,白覃也不负王爷所托,一个虚构的黄金岛便把琅琊王的十几万大军分化了出去,此时的晋阳城几乎成了空城,但谁也不能保证南方的军队中是否还有他的嫡系存在,所以今夜必须彻底除掉他。 所有的将军都已经派了出去,重点全在北门附近,但是依然寂静的街道让琅琊王内心十分不安,白虎堂里来回走了几遍后再也控制不住,拿起佩剑便走了出去,周锦昌也紧紧跟随着想要出去,却被琅琊王喝退,让他即刻回内院从密道出城,直接去南阳。 琅琊王看着远去的儿子进入密道才吩咐护卫出门,王府门口静的可怕,入了秋的树叶不断从树上脱落飘下,疤脸将军已经发现了一身黄色战甲的琅琊王,穿甲箭也已搭在满月的长弓之上,进随着王爷的脚步转动着方向,一片黄叶飘落,正挡在他与琅琊王之间,紧握的右手猛然一松,嗡嗡的弓弦之音传了出去,但全身漆黑的铁箭速度更快,漆黑的夜空中只留下破空之声,却什么也看不到。 琅琊王也不愧是名将,破空之声传来,习惯性的仰躺下去,一只破甲箭当胸射来,一箭破甲!箭头深深的进入身体之中,好在反应及时没有射中要害,否则这一箭便会要了他的命。 被护卫团团围住慢慢的向后退去,琅琊王张嘴便骂 “商离,你他娘的终于来了,老子今天要让你跟你婆娘地下团聚,顺便问问你婆娘,是老子厉害还是你商离厉害,哈哈哈咳咳……” 房顶之上的商离目眦欲裂,两只眼睛像是要择人而噬,这是他一辈子的痛,怀有身孕的妻子被琅琊王数人奸淫致死,打猎回来的商离像疯了一样沿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一路追杀,奈何琅琊王人数众多,自己被擒,脸上的疤痕便是琅琊王亲手刻下。几经周折脱险后便投入军中,靠着一把铁弓而崭露头角,随后在军中不断的训练,别人都称他为疯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敌人是多么的强大。 “琅琊王,我商离说过,只要我不死,最终我会回来杀你,今天便是你的死期。”嗖的一声,又是一根铁箭射出,琅琊王身前护卫应声而倒。随后有护卫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商离的出声暴露了他的方位。但街角处数十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时陷入了苦战之中。 商离在房顶不断地变换着方位,箭壶里的穿甲箭不断减少,每一次出手必会带走一条生命,琅琊王已经快要退至王府门口,进了王府便会脱离商离的威胁,躲在暗处的毛小苓抽出软剑领着数十人便前去阻拦,围住琅琊王的护卫再一次减少了,商离抓住机会,一根铁箭瞬息便至,却被琅琊王一剑打偏,射在了大腿上,王府周围埋伏其他将军的人员也陆陆续续赶来加入了战场,商离反而不再着急,他想看看绝望的琅琊王是什么样子。 毛小苓不断寻找机会向琅琊王靠近,数年的苦练就是为了此刻,身中两箭的琅琊王此刻更是如疯如狂,手中的佩剑不断斩下突然出现的敌人。 “商离,何不下来与本王一战!” “琅琊王,你罪孽深重,死有余辜,我商离日日苦练只等这一刻,岂能让你如此轻松死去!” “哈哈哈哈,无知小儿,纵然本王身死又如何,他日我儿定会亲率百万大军踏平皇宫,你商离又何能幸免!” “哈哈哈,南海之上逍遥王与皇上数十万大军埋伏在那,岂会让周子成逃离,泉城洪将军海岛上秘密训练八万将士又怎会让周锦惠安全离开,琅琊王,不要再妄想了,马上我就送你们团聚。” “放屁,逍遥王在承平督军备战,皇帝也在京都四处筹集粮草,何来数十万大军?”琅琊王被商离的一席话打懵了。 “琅琊王,你的死期到了,无数的冤魂会在地下等着将你吞噬,现在我就送你下去。”商离不再废话,一根铁箭搭成满月,嗡的一声,铁箭极速向前飞去,琅琊王还在想着南海之上数十万大军,突然胸前一痛,一根铁箭穿胸而入,一柄软剑斜刺而来,从铁甲缝之中刺入,直至没柄。 “你是何人?”琅琊王嘴喷鲜血的问着一脸悲愤的毛小苓。 毛小苓慢慢的抽出软剑,鲜血顺着剑体向外喷射。 “家父毛宏仁将军!” 琅琊王终于缓缓的倒下,商离从房顶跳下,持刀割下了他的头颅,抓在手里便向王府走去,他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人,只有鲜血才能抚平他内心的伤痕。毛小苓转头看了看王府,她不打算进去,她的大仇已报,不想再造杀戮,迟疑了一下便快步离开,白覃还在密室之中,她想回去看着他,待会大街上到处都是兵士,万一有人冲了进去难免会有危险,毕竟只有少数人知道白覃的身份。 第30章 含恨离开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采取那种方式?”白覃非常生气,脸都憋红了,尤其是额头上的大包更是鲜艳明亮,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是怕他,怕憋不住笑,只能低着头强忍着。 “商将军,你就是如此保护我的吗,被别人打晕了然后扔在房间里,被子都不给盖一个。”商离转过身去不再理他,脸上的长疤一跳一跳的。 “毛小苓,哦,应该是毛琴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掰,天天看我在这蹦来蹦去是不是很爽,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 “我暗示你了,我说过需要我帮忙就说”毛小苓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你那叫暗示?商将军你说这叫暗示吗?” 商离背着身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不叫暗示?我还怕你不知道,天天给你熬粥喝,粥里面我还放了同心果你不知道吗?”毛小苓急切解释道。 “熬粥不是因为你失恋了无聊吗?放同心果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喜欢我!这也能叫暗示吗?你怎么不说你偷看我洗澡也是在暗示我!”白覃都懵了,这些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哪个姑娘会无缘无故的送粥给自己喝,还是说自己太自恋了。 “我没偷看你洗澡!”毛小苓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没偷看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心虚啊,我屁股上有个红痣你看没看到?啊……”白覃一句话没有说完便捂着额头蹲了下去,毛小苓又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他能感觉到一个大包瞬间凸起来,而且这次很疼很疼,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额头上顶着两个红包无法见人,白覃只能找商离借了一辆马车往渡口赶去,这地方没法呆了,谁见了都会使劲的憋住笑,两个肩膀都抖成筛子了,脸上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有好事之人还给他起了外号叫雷震子,白覃对着铜镜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怎么就像雷震子了,雷震子那就不是人类,那是刑天死后精魄化为不世珠借大鹏神鸟之身幻化成了人形,尖尖的嘴巴是鸟类特有的嘴型,头上顶着两个凸起,那是不世珠吸收的阴阳两种能量,和自己头上的两个红包有着天差地别,自己真要成了雷震子,首先就用雷电把毛小苓电上七八遍。 晋阳呆不下去就回槐安,那里还有一群可爱的弟子在等着自己回去,现如今大小也是个爵爷了,虽然没什么具体的官位,但是在张家寨里横着走应该没什么问题。过长江是个问题,除了渡口就没有别的办法,也是这条大江彻底的将南北分割开来,车把式把马车赶到一艘大船上,车子和马匹分开存放,然后过来请爵爷到船舱里休息,这就是身份的好处,什么事情都有人做,随便打赏两个大子,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种待遇,毕竟车把式也是借来的,不是自己人不打赏会落下话柄。船舱里有点闷热,更何况自己还带着一个用白纱围着的斗笠,把座位让给车把式自己出了舱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微风不燥正是欣赏的好时候。 “为什么要独自离开?”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白覃惊讶的看着一身劲装的毛小苓,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她,在她面前扮演了两个多月的猴子,还一度认为人家喜欢自己,这是最难为情的,他的离开很大一部分便是无法面对她。 “你怎么在这?” “你希望我在哪?南海之上或者朝堂之上?毛小苓反问道。 “你不是要浪迹天涯吗?” “我现在就是在浪迹天涯啊,只是偶然碰到了你。” “再见!”白覃立刻起身往船头走去,不一会又再次回来。 “你要去哪里?” “槐安啊,逍遥王来信说要让我护送你到达槐安,这个真的无法推辞。”毛小苓掏出一封信在空中摇了摇说道。 “可以打个商量不?” “离我五百米之外!” “不行,最多一百米,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你是不是很高兴?” “没有啊,我甚至还有点悲伤。” “那你为什么总是想笑又不笑出来?” “哦,可能是因为……因为我报了杀父之仇!”毛小苓解释道。 “不对,你是不是还在嘲笑我?” “白覃”毛小苓突然温柔的喊了一句,“你要相信自己,真的,我很佩服你所做的一切,包括你的那首艳词,因为我知道这并不是你,你只是逢场作戏,即使如此也让别人高不可攀,我为什么会每天给你送粥,一次两次的暗示还不够吗?可是我送了一个多月,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是对你的一份关心,无论是谁在做这件事情,我都会感激他,你还不明白吗?没人在看你的笑话。” 白覃不想理她,嘴上说的好听,但是她脸上的笑意一直在努力的克制着,这种人最是可恶,远比正大光明的嘲笑还要伤人。 “你能不能先到那边笑好了再过来,你这样子真的让我很难相信你的话。” “我有个建议,能不能就在你的面前笑,在别的地方笑过了在见到你还是忍不住。”毛琴芝强自忍着说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 “哈哈哈……哈哈……”毛琴芝眼泪都快下来了,当日被发怒的白覃的最后几句话气的实在受不了,看到白覃额头上鲜艳的红包,突发奇想在另一边又弹了一下,效果很不错,两个红包很对称,陛下派来宣旨的太监都被吓的退后了几步,事后连赏钱都没敢要便匆匆回去了,相必现在朝堂上应该都以为白覃是个头顶双角的异人,想到这些更是乐的不行,双手扶在桅杆上低下身子慢慢回气。 “啊啊啊啊啊!”白覃气的哇哇大叫,再也顾不得好男不与女斗的训言,抬起手便向毛琴芝后背拍去,他已经忘了毛琴芝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女,手掌还没碰到她的衣角便被反手擒拿住,习惯性的向下一按,只听一声惨叫,白覃的一条手臂便失去了控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些都是我的自然反应!“毛琴芝待看清是白覃时已经晚了,习武之人的习惯性动作完全不受大脑控制,都是身体的条件性反射。 “大姐,我求你了,你离我远点好吗?你看我都这样了,头上被你打了两个大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现在手也断了,您就当可怜我也好,能不能让我自己安安静静的离开!”白覃忍着剧烈疼痛哭丧着脸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先给你接上吧,你的胳膊脱臼了。”毛琴芝满脸歉意的道,她真不是故意的。 “大姐,我让你接上你就回去吧行吗?”白覃晃着胳膊退后了一步说道。 “不行,逍遥王让我护送你回去。”毛琴芝坚决的说道 “我不用护送,回去我跟逍遥王解释,那个周锦昌不是逃了吗,不如你去抓他去,抓住了又是大功一件,而且路上还能找找王延成,说不定他也没死,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师兄,你也应该尽一点师妹的责任。”白覃努力的劝说。 “你接不接?” “你答应我就接” “那算了,不接就不接,先护送你回去再说,不过现在不接的话,过几天可能就很难再接回去。”毛琴芝索性不再逼他,自顾自得欣赏起江面的风景。 事实说明白覃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只坚持了不到一刻钟便主动要求把胳膊接回来,毛琴芝只是笑了笑给他接了回去,没再拿语言刺激他。 “听说你在槐安有一座学院?” “没有,那是王爷的学院,我只是先生。” “我能去当个先生吗?我可以教他们武术。” “不行,学院里不教授武术,只修习救世之道。” “那学院里先生住的房子能卖我一套吗?” 白覃很怀疑她一开始的目的便是房子,当了先生便能免费入住,现在当不了便开口要买。 “不行,那里的房子不卖,只能留给先生入住。” “那好吧,看来我只能临时住你家了,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幼娘照顾你的起居。” “卖也不是不行,不过价格可能比较贵点。比槐安的房子还要贵,要不我帮你在槐安城找一套先住着吧,城里住着也方便。”白覃立刻建议道。 “不用了,我比较喜欢安静,学院里就很好。” 第31章 入夜投宿 小王爷黑着眼圈站在田野里看着工部的人量地,陛下有旨从工部抽调人员为白覃修建一座府邸,伯爵的府邸有明确的规定,几个木桩子围了一片地方,所有的建筑必须在这之内,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因为白覃派人快马送回来的图纸他研究了一夜也没研究明白,找了工匠也没看明白到底需要怎么建。只能先安排工匠把围墙拉起来。 “幼娘啊,你家先生立了大功,陛下以伯爵酬其功,你高兴吗?” “先生不是出去游玩去了吗?游玩也能立大功?”幼娘迷惑的问道。 “呵呵,这就是你家先生,联合我父王骗了所有人,他哪里是游玩,他是去了晋阳把琅琊王坑死了!”小王爷很高兴,尽管两天没有合眼了依然精神抖擞,琅琊王一直都是大周帝国的一个不稳定因素,盘踞着整个江南数十年之久,军中又多有嫡系,可以说与陛下划江而治,一旦时机成熟,琅琊王定会起兵造反。陛下与父王也早已做了准备,原以为一场内战不可避免,不知要消耗多少国力,却没想到白覃一个计谋便让其准备多年的力量粉碎于无形,这得是多大的功劳,一个伯爵在小王爷看来还是小了。 “啊,那不是陛下的王叔吗?为什么陛下还要赏赐我家先生?”幼娘完全不能理解。 “因为……,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去把二毛喊来吧,让他在这盯着,我得回去补一觉,对了,你家先生快回来了,记得在家里多准备点东西,以后来拜访他的人会有很多,不明白的就问胡管家,这两天我让他过来帮你。” 回家的脚步都是轻快的,深秋的原野很容易便会让人心情愉悦,尤其是看到路上商人车里装着的土豆,更是让他心花怒放,自己辛苦培育出来的东西终于开始造福于百姓,比他当了爵爷还要高兴,借着休息时刻讨要了几颗,路边挖了一个土坑,点上一堆篝火,土豆用泥巴包了扔进火里,好久没有吃过这东西了,回去一定用西红柿配点辣椒炒上一盘,想想都流口水,现在没有条件,只能烤熟了吃解解馋。 “这东西好吃吗?看你馋成这样。”毛琴芝从马车中下来问道。 “好吃,尤其是和牛肉一起炖了,那滋味一辈子也忘不了。”白覃闭着眼睛回忆道。 “有我熬的粥好吃吗?” 白覃鄙夷的看了看她,可能她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便是粥了。 “这两种饭食没有可比性,就像商离和我比丑一样,你说能比吗?” “你!”毛琴芝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什么?你是说我比商离丑?你怎么比的?商离脸上那道疤痕看着都吓人,你竟然说我比他还丑!”白覃惊悚的站了起来问道。 “你可能忘了你额头上还有两个角!而且还把传旨的太监吓走了”毛琴芝提醒道。 白覃心里的疤痕再次被揭开,却又无法反驳,怒气冲冲的拿着棍子把篝火打散,找到烤的几个土豆,用树叶包了进了马车,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毛琴芝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紧跟着白覃也进了马车,讨好的帮白覃剥掉土豆外面的一层泥巴,小心的揭开上面的一层皮递了过去,冒着热气的土豆带着一股清香,白覃拿过来自顾吃着,内心想着不能置气,对着这样一个女子,总生气容易把自己气死。 “小苓,你师父身体好吗?” “不是太好,总是胸闷,而且脾气越来越暴躁,说是去佛国寻找解救之法。” 这就对了,和你在一起没病没灾的也说不过去。 “我以后可能也会出现这种症状,你师父回来的时候麻烦帮我问问如何医治,最好能把他带回来的佛经带一本给我。” “你真可怜,这么年轻就得了这样的病,放心吧,我一定会的!”毛琴芝保证道。 两人很快吃完了土豆,再次启程赶路,天黑之前必须要到达前面的集镇上找个落脚的地方,客栈就别想了,找个殷实点的人家借宿一晚就行,给几个钱要点吃食也算人家的一点收入。顺利敲开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开门的老汉愁眉苦脸的把他们迎进了院子,吩咐孩子娘准备了点吃食便不再管他们,对于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能收留他们就已经很开心了,都是行个方便,没必要让人家笑脸相迎。 “凑合住一晚吧,把钱先给人家,我看这家好像遇了点难度。”白覃吩咐道,这些事情都是毛小苓在打理,他也乐得清闲。 “嗯,屋子里面有女子的哭声。”毛小苓说道。 白覃闻言侧着头趴在墙上听了一会。 “还真是的,哭的怪好听的,清清脆脆的!” 毛小苓也学白覃趴在墙上倾听,断断续续的哭声一阵一阵的。 “你猜,她是因为什么哭?” “这个不好猜,行了,回去睡觉去吧,别总那么八卦!” “是你先八卦的!”毛小苓委屈地说道。 “我是爵爷,我需要了解民间的疾苦,好帮助他们,你是爵爷吗?” 毛小苓瞪了白覃一眼想要反击,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咣当一声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大清早被人吵醒,这种事情很难让人忍耐,哭声和喝骂声混成一片,还有毛小苓急促的敲门声,白覃穿着里衣就出了房间,对着院里正哭闹的人群怒气勃发。 “干什么的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滚,再啰嗦小心爷爷们打掉你满口牙!”一个短袖打扮的打手举着一根木棒对着白覃道。 “毛小苓,给我掌嘴!”白覃大声喊着,都当了爵爷了,这口气可不能忍。 毛小苓四周看了看,院墙边上找了一个木板,一脚踹倒想要行凶的打手,木板啪的一声盖在他的脸上,大汉捂着脸躺在地上哀嚎。白覃不满的看了看毛小苓。 “我说的是掌嘴,你打人家脸干什么?,脸和嘴分的清吗?” 毛小苓只好一只脚踏住了扔在打滚的打手,手中的木板找准了机会狠狠的打在了嘴上,打手终于不在动弹,已经疼晕了过去,满嘴的鲜血混着牙齿流了出来。 “白爵爷您看还满意吗?”毛小苓扔掉沾满了鲜血的木板问道。 “太血腥了,如果再温柔点就比较完美了。”白覃向前走了两步说道。 “谁能出来说说怎么个事情?大清早的都不让人消停一会。” “白爵爷,小民冤枉啊!”老汉一听是个爵爷,立刻跪在了白覃身前。其他打手皆被震惊的看着一个官家模样的人,等着他下一步的命令。 “不知白爵爷如何称呼,小人好回禀我家大人前来拜访。”官家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 “小苓,这人见爵爷我是不是应行跪拜之礼?”白覃并未理他,转过头去对着毛小苓问道。 “回爵爷话,按大周律例是应该行跪拜之礼,违者可施以剐刑。”毛小苓微笑着说道。 “什么是剐刑?” 毛小苓捡起一根棍子微笑着走到管家面前,突然用力的敲在他的膝盖上,管家惨叫一声便跪趴在了地上。 “这就是最简单的剐刑!”毛小苓若无其事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下次不要这么暴力,你是一个女孩子,你可以告诉他让他自己打断自己双腿嘛,女孩太暴力不好找婆家!”白覃一本正经的对毛小苓建议道。 毛小苓用力的握住棍子,尽量克制自己。 “那谁,你们谁回去请你们主子过来一趟,其他的人蹲在墙边等候发落,把这两个货抬一边去,再哭嚎就把另一条腿也打断!”白覃说完之后扶起了扔跪在地上的老汉一家。 这不巧了吗,老汉也姓白,人称白老七,世居此处,家有一子一女,前些日子女儿白小白前去河边清洗衣物,却被几个浪荡子骚扰,儿子白小黑前去阻拦,不小心打伤了一位公子,白老七也赔了银两,但是那公子依旧不依不挠,报了官抓走了白小黑,声称只要让其女儿做了他的侍女,这事才能算完。 白覃偷眼看了看白小白这名女子,确实长得很白净,比毛小苓要白。 第32章 崔县令的妥协 “那个管家,先别哭嚎了,爬过来爷有话要问。”白覃坐在白小白搬来的椅子上指着断腿的管家说道。 官家无奈,只能侧着身子慢慢的向前挪了挪身子,疼的满头都是汗水。 “说说,你们都是些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胆敢有一句假话,这辈子你都别想站起来了!” “回爵爷的话……我们都是本地县衙里的人……遵了我家公子之命前来请这位白小姐过府一趟。”管家趴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道。 “哦,那就是说是你家公子看上这位小姐了?”白覃问道。 “爵爷,这个小人当真不知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嗯,你爬回去吧,爷暂时先相信你。”白覃挥挥手说道。 “爵爷,您看小人就趴在这行吗?小人实在是爬不动了!请爵爷成全!”管家一听还要爬回去,一张脸都疼哆嗦了。 “哦,可以可以,那一片地方都是你的,随便趴,只要不出声就行。爷我也很有同情心的。”白覃微笑着说道。 “小苓,小苓”白覃非常狗腿的朝毛小苓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毛小苓思考了一下便抬步走了过去。 “你看我虽然是个伯爵,但是没有官职,你说一会我若是和一个县令发生矛盾,他不给我面子怎么办?” 毛小苓非常鄙视的看着他,一个县令敢不给帝国伯爵面子,滑天下之大稽。 “他不敢!” “真不敢?” “除非他也有爵位在身,不过有爵位的不可能在这当个小小的县令。”毛小苓肯定的说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听说你哥哥是个带兵的将军,而且还是个侯爵。”白覃突然问道。 “嗯,哥哥袭了我父亲的爵位才得的侯爵,不过只是个县候”毛小苓无所谓的说道。 “只是个县候!你连侯爵都看不起?那我这个伯爵更不放在你眼中了!” “不一样,你是靠自己拼来的,而我哥哥是世袭的,再下一代就会成为伯爵,在下一代就没了,只能传袭三代。”毛小苓解释道。 “哦,那还算合理,否则大周几百年了岂不是处处都是爵爷。” 两人正说话间,门口突然进来了很多衙役,每人手持利刃,很快便围住了两人,门口一位骑在马上的捕快背上插着一把红缨大刀,双目不怒自威。 “何人敢在此冒充帝国爵爷,给我拿下!” “慢!”白覃还没说话,毛小岺便大喊一声。 “你怎知我们是冒充,如果是真的呢?意欲行刺帝国伯爵,这个罪名你可担待不起!” “呵呵,我家老爷翻遍了大周爵位堪舆图,也没有找到一个姓白的爵爷,难不成你们自封的不成。”那马上捕快哈哈大笑道。 “洪大人,快把他们抓起来,哎呦,疼死我了,我要打断他们的四肢!”管家一听是冒充的爵爷,立刻来了精神,立刻朝门外喊道。 白家老汉紧张的挡在了妻女面前,朝着白覃再次跪下。 “小兄弟你们快快离开,老汉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相救。” “拿来”毛小岺把手伸到白覃面前说道。 “拿什么?” “上次宣旨太监给你的印信” “是不是那块乳白色的卷云玉” “对啊,拿来给他看看你是不是大周伯爵”毛小岺催促道。 “我没带啊,晋阳的时候放在我办公室里了,走的时候忘了回去拿。”白覃一脸无辜地说道。 “你忘了拿?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随身带着?”毛小岺吃惊的问道。 “那玩意这么沉,我带着它干嘛,又不能当钱花。” “”你....”毛小岺恨得咬牙切齿。 “洪大人,白爵爷忘了拿印信,但是你可去任何一座城池问问你们的上官,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朝廷的邸报。”毛小岺转头对着马上的汉子说道。 “哈哈,你岂当我是三岁毛孩不成,来人,给我拿下!”洪大人一声令下,四周的持刀衙役立刻一哄而上。 “慢着!”白覃大声喊道。 “你,向后退,说你呢,向后退,洪大人,你可知此女是谁?” “”对了,你哥叫什么名字?”白覃指了指身前的毛小岺后又对着毛小岺小声的问道。 “毛山明!” “此女乃当朝侯爷毛山明毛将军毛侯爷之妹毛琴芝小姐!洪大人要不要回去让你家大人查查?”白覃微笑着喊道。 “岂有此理,无知小子竟然还敢冒充当朝贵人,给我拿下!” “住手!”院墙外又传来一道声音,一位身穿锦服中年人平缓的走了进来,众衙役立刻让开了道路。 “敢问这位小姐可有印信证明?” 毛小苓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拿在手里向锦服中年人亮了亮又塞了回去。 “凉平县县令崔翼甫见过毛小姐,不知毛小姐怎会在此,是否受此贼人胁迫至此?本县令曾与先父有过一面之缘,若是如此尽管道来,本县令定会还毛小姐一个公道!”崔县令指了指白覃说道。 “他……”毛小苓刚想说话却被白覃拉住。 “崔大人?” “正是本官,不知这位白公子为何胁迫故人之女来此冒充大周伯爵,还打伤了我家一些奴仆?”崔县令一脸严肃的问道。 “崔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公子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打伤你的人?”白覃伸出手掌展示了下白净的手指又抱拳道。 “哦,莫非是我家奴仆自己打伤的不成?钱管家,是谁打断了你的腿?”崔县令转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管家问道。 钱管家伸出手慢慢指向了毛小苓中途猛然变了方向指着白覃道 “就是他打的!崔老爷定要为小人做主啊!”钱管家趴在地上哭嚎着说道。 “白公子还有何话说?” 白覃忽然笑了,慢慢走到钱管家身前,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 “请问钱管家我是这只手握的木棍还是这只手?” “这只!” “请问,我是高高的举起木棍打的还是轻轻的打的?是这样还是这样?”白覃拿着棍平平的示意了一下又高高的举起来问道。 “当然是高高的举起打的,啊……!”一句话没有说完白覃便用力的一棍子打在他的另一条腿上。 “请问我是这样打的吗?”白覃笑着问道。 钱管家哪里还能搭话,双腿的疼痛让他只顾的号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崔县令制止了想要上前的洪捕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在想什么。 “崔大人,我记起来了,确实是我打的,就像刚才那样打的,不知崔大人可曾看清?”白覃扔掉木棍拍了拍震的发麻的手说道。 “毛小姐,下人不懂事惊扰了毛小姐,不如下官设宴代为赔罪,日后定登门向毛将军乞求原谅,您看如何?”崔县令站了好大一会突然向毛小苓说道。 毛小苓看了看崔县令,又看了看笑容满面却眼含冷意的白覃说道 “不知白公子意下如何?” “我有问题,白小黑呢?我还少了一个赶车的,本想让他给本公子赶车,人却不见了,崔县令见过吗?”白覃大声嚷嚷道。 “白公子说的是不是一个左脸有痣的小伙子?”崔县令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名衙役,那衙役转身便走了出去。 白覃看了看白老七,见白老七点了点头便开口说道 “对对对,正是此人,听说是进了崔大人的大牢了?” “白公子说笑了,此人乃犬子好友,前几日请到府上做客,一时贪杯便多留了两日,已经着人去请了,不知白公子还有何问题?”崔县令满含笑意的说道。 “哦,既然如此容我再想想还有什么问题。”白覃抱着胳膊来回走动着,双眉都快凑成一堆了,看的崔县令心里直骂娘,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能和毛家千金走的如此之近,而且敢当着他和众衙役的面敲断钱管家腿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之人,这样的人要不有强硬的后台,要不就是自己真的很强硬,崔县令希望是前者,前者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前面说的便都是真的,他真的是位爵爷,无论是位伯爵还是侯爵都不是他能担待起的,一个欲图行刺的罪名便可让他牢底坐穿,所以他才百般忍耐,尽量和已知底细的毛小苓请罪,而不是直面和白覃再发生冲突。 第33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毛小苓也在注视着白覃,她有点看不懂他了,这几日的行程两人都是在野外住宿,她睡在马车里,白覃睡在帐篷里,昨日突然要寻个农家借宿,而且早晨起来便大发脾气,以前半夜里被行人惊醒也没见他发过脾气,现在居然还微笑着亲自打断了管家的腿,这已经不像一直好脾气的白覃了,自己把他弹成了雷震子,还卸了他一条胳膊,都没见过他如此模样。 “还有一点问题,崔县令,你过来一下。”走累了的白覃坐在了椅子上,摆了摆手对崔县令说道。 崔县令稍作犹豫便走了过来,既然认怂就认怂到底,否则前面的隐忍岂不成了笑话。 “再过来一点,头放低点。”白覃说道。 崔县令再次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头也慢慢低了下去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等着被训斥。 “啪、啪、啪”白覃突然三巴掌把崔县令打倒在地。 “第一,明天我要见到钱管家和令公子的人头挂在县衙大门上。第二,明天把妻女都遣还老家,自己进大牢里把自己的罪责描写清楚,可能做到?”白覃阴恻恻的说道。 崔县令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布满了血丝,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毛小姐在此我便不敢杀你?” “你可以试试!”白覃威胁道。毛小苓也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覃身前,却被白覃推了开去。 崔县令转身哈哈大笑着向外走去,嘴角的鲜血顺着下巴流下,却有一股苍凉悲壮的感觉。 “洪大人,传我命令,此人为穷凶极恶之人,挟持毛小姐至此,本县令在此诛杀之!”崔县令一字一顿地说道。 “下官谨遵命!”洪大人翻身下马,从背后抽出红樱大刀向前一指。 “立即诛杀……呃呃……呃”洪大人突然双手捂着脖子,殷红的鲜血像泉涌般从手指间喷涌而出。 崔县令惊恐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洪大人,在他不远处一根箭枝正插在地上颤抖着,箭翎上还有鲜血滴下。 “哒哒哒、哒哒哒……”无数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一群全身轻甲的骑兵瞬间包围了白老汉的家,一位背着长弓的将士从不远处的大槐树上跳下,快速走到白覃面前单膝下跪,双手举着一枚卷云玉佩。 “商将军麾下第三旗卫军王三都参见白爵爷!” “辛苦王将军了!”白覃拿起自己的卷云玉佩揣在了怀里,单手扶起了王三都。 “王将军,此人意欲行刺本爵爷,请即刻擒拿此人打入大牢,另外他尚有一子在家中,也请一并擒拿,如遇反抗格杀勿论!”白覃冷冷的说道。 “末将谨遵爵爷令!”王三都说完便朝着众将士挥了挥手,众人立刻下马手拿铁链将崔县令捆了起来,其他众打手和钱管家也一起那绳子绑了。其余衙役皆夺了武器蹲在一旁听候发落。 “白爵爷!下官虽有刺杀之嫌,但不知白爵爷在前,罪不至死。却不知爵爷为何要置本官于死地?敢问在下是否有得罪之处?”崔县令被铁链捆着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 “呵呵,好一个罪不至死啊,今日也好让你明白为什么我非要你死!”白覃坐在椅子上瞪着他。 “第一,敢问本地县衙为何对过往商人多收一份车船税?所收税收又到哪里去了?” 崔县令低着头一言不发。 “第二,敢问本地县衙为何对百姓种植的土豆收取青苗税?所收得用又流向何地?” 崔县令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第三,敢问崔县令是否还记得这几位可怜女子:东村的秦寡妇和秦黄氏,上岭村的麻姑,下岭村的吴二丫……” 白覃每说出一个名字崔县令便哆嗦一下。 “第四,听说崔县令喜人乳,曾圈养了一批女子专门产乳供你食用。” “第五,听说令公子小小年龄便跟你学会此道,令公子最喜奸杀妙龄女子,每月都有人口失踪,西边乱坟岗上乌鸦终日不绝,有人报到县衙却遭到毒打,可有此事!”白覃说完忽然站起身来,抄起座椅便朝着崔县令砸去。 “第六,钱管家在你授意下培养了一股匪人,专门替你劫持路上富商和貌美妇人,可有此事?” “你说,哪一件事罪不至死?”白覃恶狠狠的低着头看着他。 众人完全被惊呆了,他们完全想不到一个县令居然做出了这么多丧心病狂之事,白老汉的妻子吓的紧紧搂住怀里的女儿,她不难想到自己女儿一旦被掳去将会是个什么下场,毛小苓双眼含泪几乎要拔出随身软剑一剑砍了这恶徒。 “王将军,立刻把此人打入大牢,让县丞暂代本地县务,同时审理县令一案!派人去捉拿本地县尉,一并打入大牢,根据大周律我是县伯,有权暂定县以下官员。”白覃对王三都说道。 “末将领命!”说完便又拿着白覃的卷云玉佩带着众人和一帮案犯离开。 “小民白老七叩见白爵爷,白老七叩谢白爵爷大恩!”白老七带着妻女和赶回来的白小黑郑重的再次跪地感谢道。 “快快请起,朝廷养了这么一个害虫为祸一方,是朝廷对你们不起,可担不了一个谢字!”白覃郑重的扶起白老七。 “最近你们还是躲一躲吧,官府肯定会找你们问话,崔翼甫盘踞这里这么多年,难免还有漏网之鱼,到时别对你们不利!”白覃劝道。 “哎,老汉两口人倒有地方可去,可怜两个孩子啊,垦请白爵爷慈悲收留他们,平日里干个粗活,端茶倒水的,给口饭吃就行,白老七必日日烧香为爵爷祈福!”说完又跪了下去。 世上就没有蠢人,白老七知道面前这是个真正的爵爷,那女子哥哥更是个侯爷,最主要的是人品很好,虽然凶是凶了点,动不动就打人嘴巴敲人大腿要人头颅的,但是那也是对待坏人,对待自己一家始终很温和,这样的主家跟了便是享福的,一辈子算是有了依靠。 “呵呵,老哥哥,我就是个白身伯爵,连个官身也没有,平日里也无需别人照顾,你还是另想他法吧!”白覃扶起他双眼眨了眨示意旁边的毛小苓。 “毛小姐,我女儿白小白自幼便及懂事,操持家务从未让老汉担心,望小姐成全,救小女一命!”老汉倒是一点就通。 毛小苓看了看白覃,白覃一脸笑意并未说话,又看了看低着头的白小白。 “小白,你过来。”毛小苓低声唤道。 白小白低头走到毛小苓身旁。 “你愿意跟着我吗?以后想家了也可以回来看看。” “民女愿意跟着小姐。”白小白看了看父母小声的说道。 “那好吧,你稍微收拾下,咱们一会就赶去槐安,白爵爷那里还有个学院,咱们就住那。”毛小苓道。 “白爵爷,小民会赶马车,也会收拾庄稼,恳请爵爷收留!”白小黑突然被白老七踹了一脚,慌张的跪在地上恳求道。 “也罢,你也跟着去吧,你们兄妹到时也有个照应。”白覃想了想道。 “这里离槐安也不是太远,几日的路程,若是想念儿女或者在这里生活困难了也可去槐安寻我,槐安南边20里有个张家寨便是,到了那里很好打听得到。”白覃又转头对白小黑父母道。 多了一个女人,马车里的空间便显得小了很多,白覃也不好一直呆在里面,和白小黑一起坐在车辕上聊天,毛小苓不坐在马车里不时的插嘴问一句。 “白覃,你怎么知道那个崔县令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 “当然是听说的啊,难不成还是我看见的?” “这几日我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没听说?”毛小苓疑惑的说道。 “哎,所以说我被陛下封为伯爵,而你只能当一个保镖!” 毛小苓气的伸脚在白覃腰上点了一下。 “昨日烤土豆好吃吗?”白覃问道。 “还不错,没有粥好吃!”毛小苓最自傲的便是自己熬的粥,近几日没有条件熬粥,手痒的很厉害。 “那是我用我的卷云玉佩换来的几颗。”白覃无奈的说道。 第34章 白小黑的智慧 经过白覃的一番解释众人才明白事情的始末,原来白覃趁着每日休息时间都会下车转转,与附近的人闲聊一会,自从进入凉平县以来,说的最多的便是崔县令,行脚的商人宁愿绕路也不想从这里经过,实在绕不过去了只能交了额外的赋税后一路咒骂着离开,一个地方的繁华程度从商人的多少就可看出端倪,知道了崔县令多收赋税的事情后,白覃本不想多事,这种事情自然会有人问,但是当他听说崔县令和其儿子草菅人命的事情后再也忍不了,尤其是听说其公子已经物色了一个姑娘准备动手后,白覃掏出卷云玉佩命令一个商人拿着连夜去了最近的军营寻找支援,白覃带着毛小苓便按着商人说的地方找到了白老汉一家。 “原来如此,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早点告诉我我当时就先把他的腿打断。”毛小苓埋怨道。 “早告诉你了还怎么显得本爵爷的睿智?就像现在,你是不是内心很佩服我!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刺激!早告诉你了就会少了这份感觉。”白覃回头说道。 “不对,既然你自己就能解决,为什么还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毛小苓突然反应过来。 “呵呵呵,没有,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吗,为了你的安全当然要说清楚。”白覃反驳道。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是想把我的行踪公布出去,好让我哥哥来接我回去!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毛小苓终于反应了过来,身子探出来一把抓住了白覃的领口质问道。 “姐姐,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小白快把你家小姐拉回去。”白覃一看想要发飙的毛小苓急忙道。 “白覃,本姑娘想去哪就去哪,等完成了逍遥王的交待立刻就走,你当本姑娘真稀罕跟着你吗?你也不照照镜子,自以为自己很美吗?头顶两只角跟个雷震子一样,挂在墙上都能当门神,你当谁愿意看你!”毛小苓对着白覃一阵吼,不等白覃说话便气急败坏的进了马车里面。 气氛很尴尬,白覃也没想到她会那么大的反应,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好在白小黑比较善解人意,为了缓解气氛特意找点事情对着白覃笑了笑说: “爵爷,您看前面那个人,您猜他是做什么的?” “下地除草的。”白覃看了一眼便断定的说。 “爵爷你真是慧眼如炬,一下便猜到了,小黑佩服!”白小黑笑着说道。 “废话,他扛着锄头不是去除草能去干吗?本爵爷得有多傻才猜不出来!拜托想安慰我,也找点别的理由。”白覃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爵爷才不傻,是小人傻,爵爷您再猜,水中那只鸳鸯为什么要跟着前面那只到处游走?”白小黑指了指路边池塘中的两只鸭子。 “那是鸭子,不是鸳鸯!”白覃纠正他道。 “嗯,小人知道,小人只是把它们比作鸳鸯,您猜为什么?”白小黑一脸奸笑。 “嗯,你猜它们会不会是兄弟或者是朋友?”白覃眯着眼睛笑呵呵的问道。 “应该不是。”小黑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 “不信您可以问啊?” “问它们?”白覃看了看小黑说道,见小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鸭子。 “嘎嘎嘎嘎”白覃对着鸭子学了几声鸭叫,两只鸭子听到类似的声音惊奇的向这边看来,也许是未见到同类,转着头寻找,同时也发出了几声鸭叫。 “它们说它们是姐弟俩。”白覃回过头对小黑说道,看着一脸不信的小黑又说道: “不信你也可以问问。” “呵呵,爵爷,小人是不太聪明,但是真的不傻!” “什么意思?你是说爵爷我傻呗!” “小人哪敢,您是爵爷,您问了,它们肯定回答您,小人是什么身份,小人问了,它们肯定不会搭理我!小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小黑笑着向后问道。 “爵爷,哥哥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您再仔细品品?”白小白怕白覃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忙提醒道。 “品什么品?白覃,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别烦我?”毛小苓凌厉的话语再次传了出来。 “姐姐,您从哪看出我烦你了?前几天你都把我胳膊打折了我也没怎么着你,昨天你惹我生气我还烤土豆给你吃了。”白覃说道。 “那你为什么千方百计的赶我走?”毛小苓语气稍微缓和了点。 “我没有要赶你走啊,那不是你自己想的吗,我又不是那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哎,小苓啊,其实我真没那意思,说出你的身份只是为了让人觉得这件事情是咱们两家做的,到时候有人要报复咱们,我不是也安全点吗,至少还有个靠山!”白覃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你利用我?”毛小龙恍然大悟的说道。 “这怎么能叫利用呢,这叫互利,你想想那崔县令多坏,咱们两家联合起来除掉了一方恶霸,这只能叫美谈,怎么能用利用这样的字眼形容呢?”白覃解释道。 “哼!”毛小苓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你想想我只是个新晋的空白伯爵,朝堂里一没人脉二没势力,身边也就只有你才能帮我,我也是临时想到的,崔县令敢这么做上面肯定有人保他,谁知道他头上还有多长的利益链,若是无意中惹了哪位爵爷,人家背地里害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拉上你就不一样了,你哥知道后肯定不会撒手不管,崔县令上面的人看在你哥的面子上说不定就会罢手不管,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不应该瞒着我!你事先说了我肯定会帮你。”毛小苓语气再次缓和。 “我也是当时才想明白的,并不是有意瞒你。如果当时王三都早到一会我也不用说穿你的身份拖延时间。”白覃解释道。 “这次真没骗我?” “真没骗你!” “好吧,我原谅你了,不过学院的房子我不会付钱!”毛小苓轻快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好好,我送你一套,不就一套房子吗。”白覃大方的说道。 身份最高贵的女人心情好了,气氛也就跟着好了,两个女人在车里开始叽叽咕咕的说话,白小黑也笑眯眯的赶着马车。 “小黑,看你刚才说话,你好像读过书?”白覃会想到小黑的那两个你猜,觉得一个文盲绝对说不出来。 “嗯,以前父亲请过一个先生,不过先生身体不好,教了几年便不行了,后来再也没读过。”小黑答道。 “嗯,想不想再继续读?” “不想,我也不是读书的料,读了几年也没有读出什么名堂。”小黑自嘲的道。 “混账想法,读几年能读出名堂的那都是天才,本爵爷读了十六年也没读出名堂来,不还得继续读!”白覃出言训斥道。 “到了家跟着我的学生好好学,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学的,读书也不是非要坐在那之乎者也的,天文地理农桑水利哪一条不需要学习,好好跟着学吧,学好了也好给你找个事做。” “嗯,我听爵爷的,您就是让小人去挑大粪小人也去干。”话说的好听,只是一张脸拉多长。 白覃不再理他,到了家里他的想法就会改变,现在浪费口舌相劝完全没有必要,累人不说,主要是气人,车里已经有个气人的姑奶奶了,再自己培养一个,那是纯粹自己嫌命长,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白覃跳下马车,路边做了几个伸展运动,跟在马车后面慢慢的跑着。 深秋的天气里还带有一丝燥热,跑了半个时辰身上便都是汗水,湿透的里衣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停下脚步,一阵风吹了过来,身上满是凉意,这样最容易感冒,只能坚持着跑下去,一个时辰后,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白覃终于看到了救星,一行身穿绿色官服的人站在路边迎接他们,早上发生的事情传播的很快,沿途的官员早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在路边等待着白覃的到来。 第35章 联名奏疏 随着众官员进了城,天便完全黑了下来,白覃迫不及待的洗了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两条腿已经不太听使唤,但是外面所有的官员都在等着自己赴宴,只能强打起精神开门出去,各个官员招呼必须打到,一圈介绍下来,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毛小苓是女客,不宜参加这种宴请,白覃只能自己单刀赴会,无外乎就是侃侃大山,互相吹捧几句,多喝点酒,这些场面前世就经历了不少,只要不涉及利益,大家都是朋友,对待他们白覃并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不涉及他底线的事情他也懒得去管,一个空白爵爷去管别人的事很容易招来一大批的敌人,这种事情上下都不喜欢,太滑不来。 酒宴一路高歌进行到半夜,放下心来的众人才逐渐散去,稍有酒意的白覃从白小黑的搀扶下挣脱开来。 “你吃了吗?” “吃了,和几位大人的随从一起吃的。”白小黑说道。 “嗯,那咱也回吧,明天还得赶路呢,今天可把我累坏了,下次记住了,我跑步的时候就不要把马车赶这么快!”白覃吩咐道。 “今天也没快啊,已经很慢了。”白小黑纳闷道。 “那就再慢点!” 幼娘已经屋里屋外打扫了几遍,每天都到村头等上一个时辰,每次都会失望而归,伯爵府的外墙已经快要盖起来了,里面却什么都没有,看着很凄凉,但这也减少不了幼娘喜爱的情绪,有空就会去看看,这是先生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想着在什么地方栽上什么样的果树,什么地方挖一个书院里一样的河流,书院里的那种大树也一定找人再挖来几颗,天天住在里面,一睁眼打开窗户便是苍凉的古树和蜿蜒的溪流,道路两旁都是盛开的鲜花,那是有多美,学院里的学生就很讨厌,总是沿着道路疯跑,对路边的鲜花一点也不知道爱惜,等先生回来一定要好好的训斥他们。 “张铁蛋,你不去上课跑回来干什么?”幼娘对着正在地里刨坑的张铁蛋喊道。 “幼娘啊,今天的课业已经结束了,听说先生快回来了,以前先生埋在地里的酒我先给挖出来,先生回来了好解乏。”张铁蛋昂起头说道。 “那你是挖不出来了,二毛前两天已经挖出来了,省点力气吧”幼娘嘲笑的说道。 “澡堂刷了没?先生会开一定要洗澡的。” “我每天都刷,要不你去果园里看看有什么果子摘点回来。”幼娘建议道。 “嗯,我喊上大林一起!”话音刚落便转身跑去。 所有人就是这个样子,小王爷和郡主没完没了的往家里送东西,都是些精美的陶瓷和字画,满满当当一屋子都是,连王爷都羡慕的顺走了一个花瓶,幼娘不得不给房门上了锁,以前的猎户也经常会送点野味过来,都是自家田里打来的,地里的土豆都拾掇不了,谁还有心思上山打猎,家里吃不了,分给了村里的人一起吃,只是把皮子收了回来,冬天先生耐不得寒,皮子全部拿到城里让裁缝加工成衣服,皮手套都做了好几副,就是先生总不回来,家里都是些死物件,一点生气也没有。 “父王,你说白先生杀了梁平县县令?”小王爷不相信的问到。 “是啊,而且还把县尉也关进了大牢。”王爷略感头痛的说道。 “怎么杀的?他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县令?”小王爷八卦道,似乎县令的死活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他更关心白覃是怎么杀的。 王爷拿起桌上的一封信递给了他说道: “你带几人去接他回来吧,你是做弟子的,理应如此。” 小王爷应了一声便打开了信封,里面记录了白覃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智斗县令一段描写的最是清晰,看的小王爷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去经历一次,笑着亲手打断别人的大腿,自己都没这么干过,惹恼了自己最多也就是几鞭子的事情,以后咱也这么干,打人鞭子实在太小儿科了,哪里有打断腿来的刺激,小王爷心想道。吩咐手下准备出发便转头去找姐姐去了。 “陛下,白覃自恃有点功劳仗势欺人,梁平县内先是殴打崔县令管家,甚至当着崔县令之面亲手打断了其大腿,崔县令看在其伯爵面子上处处忍让,没想到白覃居然擅自调动了附近驻军,直接关押了崔县令一家,梁平县县尉手下更是被一箭射杀,县尉也因此被关押大牢,微臣请陛下降旨除其爵位,着有司问罪!”监察院御史黄石抖动着长须悲愤的说道。 “嗯,此事朕已知晓,已令逍遥王训诫,黄大人先下去吧。”陛下若无其事的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此子初登庙堂便行此恶劣之事,若只是训诫,更是加大了其膨胀的内心,恐会做出更加骇人听闻之事,请陛下三思。”又一御史上前说道。 “哦,朕听说此事并非白覃一人所为,毛将军可有话说?”皇上看了看刚从南方回朝的毛将军说道。 “回禀陛下,臣几日前夜观天象观天狼星异常明亮,心想难免有灾祸发生,昨日微臣却无意间发现天狼星又暗淡了下去,而太白金星却异常明亮,微臣便猜测应该是灾祸已被驱除,所以微臣建议遣人四处查探,是否有人才出世而遗于野。”毛将军出列抱拳道。 “毛将军,令妹当日也在之中,我等认为令妹久居江湖之中,又是一女子,难免会受人蛊惑,待毛将军闲暇之下召回训斥几句即可,故特意不提令妹之事,缘何毛将军却颠倒黑白不分你我?”黄御史冲着毛将军抱拳道。 “哈哈哈,黄御史一口断定是本将军颠倒黑白,却不知黄御史以何为凭?可有做过调查?” “黄某虽一介腐儒足不出户,却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昨日有黄门快马送来曹刺史及朱允伯等三十多位官员联名上凑书,此可否依为凭据?”黄御史说完便从袖间拿出一张奏折双手举着。 太监接过了黄御史手中奏疏,双手持着送到陛下御前,皇帝打开从上至下认真的看了看,脸上无所谓的表情慢慢严厉了起来,却始终一言不发。 “陛下,如此恶人不可不严惩啊!”黄御史偷眼望着陛下,趁热打铁道。 “臣等附议”立刻有七八位御史出列附议道。 “林相有何意见?”皇帝把曹刺史的上奏疏递给了太监送给林相查看。 “陛下,末将几月前曾路过槐安,承蒙逍遥王热情招待,曾……”李将军出列道。 “李将军稍待,待林相看完再议不迟。”皇帝直接打断了李将军的话语。 李珲只好顿住退了回去。 “陛下,臣建议削其爵,并召曹刺史回京述职再做决议!”林相出列道。 “好,那就依林相所言吧。”皇帝终于做了决定。 黄大人几人连忙抱拳向林相致谢,并有意看了看毛将军一眼。 “传旨,削去朱允伯爵爵位,并即刻押解回京,曹刺史戴伽回京述职。其余署名联奏人等罚俸一年,待有司调查之后再议,退朝!”皇帝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了大殿。 黄石一干人等愣在了原地,不是要削白覃的爵位吗?怎么事情完全反了过来,这件事情不是你错了便是我错了,黄石立刻反应了过来,肯定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而陛下和林相却知道,慌张走到林相面前郑重一辑道: “恳请林相解惑!” “哎,你呀,早告诉你了所有事情要先调查再做判断,你却始终自以为是,陛下念你并不知实情,为国操劳半甲,不忍责罚你等,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可就不好说了!”林相丢下一句话便背着手离开了,虽同朝为官二十载,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点也不说,没有落井下石便是仁义了,没道理还要像当爹的看儿子一样。 黄御史再次道谢后垂着头向外走去,遇到站在一旁的毛将军抱拳施礼道: “毛将军海涵,此次是黄某大意未经调查而断人之罪,待黄某彻查之后定会给毛将军一个交待。” “风闻奏事乃黄大人本职,黄大人此番话语可折煞小侄了!”毛将军立刻抱拳一辑道。事情过去了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树敌,这是为官之道。 第36章 毛小苓的绝技 白覃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逍遥王写了密奏快马送去了京城,此刻正在惬意的喝着毛小苓辛苦煮的白粥,空有一技而不能施展的毛小苓终于在市集上买了几个陶罐,大田野里也无法磨灭其熬粥的欲望,学着白覃在篝火上面架起陶罐,熬了两个时辰终于熬出了满意的米粥,同心果捞出来扔了,那玩意很难煮,怎么也煮不熟。小白和小黑一人端着一个陶碗,手里拿根肉骨头在一旁吃着,白覃把不想吃的烤鸭架在了小黑的碗上,命令他必须吃掉,赢得了小黑感激的眼神,撤掉一条腿给了妹妹便大口撕咬起来。 “慢点吃,吃饭不能着急,否则便少了很多味道。”白覃劝说道。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谁吃饭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就你挑三拣四一点不合口味就不吃,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毛小苓在一旁问道。 “做人得有追求,古人说口腹之欲并不是填饱了肚子就是满足了口腹,那舌头的作用便少了一半,酸甜麻辣苦咸香,每一种滋味都是厚土单独赐予我们人类的礼物,值得我们细细品味,而每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根据混合比例又可衍生出无数的味道,大口吞咽食物那是野兽之道,作为这个世界上的主导者,岂能自降一等和野兽并列!”白覃对着正大口吃肉的毛小岺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这几日我们相处的很和谐?”毛小苓咽下嘴里的鸭肉说道。 “难道不是吗?世界上只有人和人才能和谐相处,这说明我们有着同样的目标和理想。”白覃忙转变了口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即使是自己制造的危墙。 “哼哼”毛小苓习惯性的露出了讥讽的嘲笑。 “小白,以后你可不能再跟着你家小姐学剑,安安静静的多好,看着都让人喜欢,知道了吗?”白覃转过头去对小白说道,大的惹不起,小的还是可以说两句的。 “先生,小白学的是剑舞,您不是也说好看来吗?”白小白疑惑的问道。 “哦?是吗,那是我忘却了,你继续吃饭吧!” 毛小苓蹲在一旁傻乐,特意又给小白添了一大勺粥,小白忙放下碗要自己来。 “不用,我来就行,你就安心的吃吧!”毛小苓心情好极了。 “不用那么明显吧!”白覃小声的说道。 “没有啊,就是喜欢笑不行吗?哈哈哈”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白覃咬牙切齿。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毛小苓紧接着回复道。 “小黑,快点吃,我们走!”白覃转头对已经细嚼慢咽的小黑大声说道。 “爵爷,您还是让我当回人吧,我可不想当野兽!”白小黑弱弱的说道。 “哼!”白覃气的抬腿便走,把旁边的石子踢出去老远,走了一会见路边的野草还没枯黄,折了一根树枝对着野草一顿乱抽,回头看见毛小苓把剩下的粥全部倒给了一脸贱笑的白小黑更加的气恼,树枝抽的更加凶猛,直到再也没有一根草叶子能站起来才停下。 远处几骑快速奔来,扬起的尘土掩盖了后面的道路,路上行人纷纷向田野里跑去,为了不受波及,白覃只能也远远的向两边跑去,却没想到几骑快到他时全部停了下来,几声吁夹杂着马鸣声和马蹄声传来,而后便被烟尘埋没,白覃好奇的向里瞅着,不一会便见小王爷咳嗽着从烟尘里走了出来,满脑袋土黄色的尘土。 “先生,跑了两天可找到你了!”小王爷看见白覃很兴奋,顾不得烟尘便说道,被尘土呛的咳嗽连连也掩盖不了满脸的兴奋。 “你最好离我远点,等烟尘散了再过来!”白覃拿着树枝威胁道,开玩笑,真过来了不喝二两土都对不起这几匹马。 “哦,先生,父王让我来接您回去,您身边的其他人呢?”小王爷停下脚步远远的喊道。 白覃拿起树枝向着毛小苓的方向指了指,小王爷顺着瞅去,三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吩咐后面侍卫前去帮忙。 “先生,前面有个贪官,我都打听好了,咱们是不是去打断他的腿,我特意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小王爷兴奋的说道。 “你找毛小苓一起去,那是她打断的,那个劲装女子就是,武功高着呢,看见我额头上的这两块颜色较深的地方吗?这就是她用手指弹的,十来天才消下去!”白覃建议道。 “您别骗我,第一条腿是你让她打的,第二条腿是您亲自打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您做的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你是不是傻,我去了还有你什么事?是听你指挥还是听我指挥?你和她一起去了,全都听你的多刺激!”白覃气急败坏的吼道,近期脾气越来越不好。 “警告你别再来烦我,我脾气可不好,惹急了我给你一下子!”白覃看小王爷仍想开口说话,拿树枝指着他警告道。 小王爷奇怪的看了一眼暴躁的白覃,牵着马向毛小苓走去,实在搞不明白出去了几个月,脾气怎么变化那么大呢! “毛琴芝见过小王爷。”毛小苓迎前几步行礼道。 “周仲贤见过毛家姐姐,感谢毛姐姐一路护送先生回槐安,临行前父王一再交代说与毛老将军私交甚好,务必请毛姐姐回府歇息几日,家姐也十分想见见您这位侠女,请毛姐姐务必赏光!”小王爷礼数做的还是周到的,生在王府,这东西都有专人教授。 “毛琴芝感谢王爷的厚爱,即是先父好友,琴芝理当上门拜谢。”毛琴芝微微下蹲行了一礼说道。看的旁边的白覃十分诧异,这个整天拿枪弄棒的居然还挺会说话,为什么对上自己就只剩下挖苦讽刺。 “既如此,毛姐姐请上车,相必父王和姐姐在家已经等急了,先生也请上车。”小王爷不知道一路之上都是小白和毛小苓在车厢里,白覃和小黑驾车,而且白覃现在还在和毛小苓怄气,坚决不会和她同乘。 “给我匀匹马,我骑马就行。”白覃说道。 小王爷看了看脸色怪异的白覃,向后挥了挥手,一名侍卫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白覃接过道了声谢便骑了上去,嘴角一点笑容慢慢积聚。 领着小王爷和几名骑士拉开了距离在前面疯跑,后面小黑架着马车紧紧跟着,白覃回头看了一眼,除了灰尘什么都看不见,后面隐隐有女人的声音传来,白覃才不问这些,驱赶着战马故意把尘土尽量扬起,唯恐土量不够,从路边树上折了几根树枝,一人一个拖在地上,一时间犹如千军万马过境,掀起的尘土直达天际。 跑了一会觉得心里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便扔掉了树枝慢慢前行,不时回头看看,直到烟尘渐渐散去才看见一辆灰黄色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外面的小黑背对着行驶的方向,双手扯住车厢的前帘,若不是不时的动弹一下,一定会认为那是一座雕像,白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待马车行到身旁便笑着说道 “对不起了各位,本爵爷实在是缺乏经验,导致各位吃了一路的土,本爵爷在此道歉,请毛小姐原谅。” “你一定是故意的!”毛小苓和白小白从马车里出来,满头满脸都是土色,声音里都带有哭腔。 “白覃,你就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嘲笑了你几句吗,至于这样对我们,你还是个男人吗?”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白覃辩解道。 小王爷一旁乐的快要笑出声音了,特别是看到小白,脸上两个手掌捂着的地方雪白一片,剩下的地方落满了灰尘,太滑稽了,不像毛小苓就比较聪明,拿个手绢遮住眼睛以下的地方,泾渭分明。最惨的莫过于小黑了,整个人没有一块好地方,风一吹都能从脸上落下灰尘。 “是不是很好笑?”毛小苓对着小王爷平静的问道。 “没,没有,其实没有那么可笑,哈哈哈……”小王爷一句话没说完便笑出了声。 “啊!”小王爷捂着额头极速后退,众侍卫锵的一声拔出了刀,迅速把小王爷围了起来,刀尖全部对着毛小苓。 第37章 回家 小王爷喝退了众侍卫,顶着一个红包问先生如何可以快速消肿,白覃摇摇头表示毫无办法,只能自然消肿,小王爷不时抬抬眼皮试图自己看看长什么样,每次只能无功而返。 “别废劲了,想看回去对着铜镜不就看见了吗,看见你这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很考验人的急智,想不想试试?”白覃对着众人提议。 “先生,您看我都这样了,可不可以不参加?”小王爷哭丧着脸,他实在没有心情。 “不行,少了你会少了很多乐趣,大家听好了,说青春痘长在什么地方不让我担心?小王爷可以先回答。” “长在背上不让你担心。”小王爷思考了一下说道。 “长在腰上”毛小苓没好气的说道。 “长在胳膊上”小黑说道。 “长在腿上吧”小白犹豫了一下说道。 “全部错误!”白覃笑眯眯的说道,众人一起看向他,等待着他说出正确答案。 “当然是长在别人身上不让我担心了!”白覃指了指小王爷的额头。 “噗嗤”一声毛小苓终于笑出了声,小白和小黑忍着没敢笑出声。 “先生,我怎么感觉你们是在嘲笑我!”小王爷很委屈。 “为什么感觉?明明就是啊!”白覃笑嘻嘻的说道。 “现在感觉到先生以前是多么的无奈和悲痛了吗?”白覃拍打着小王爷的肩膀问道。 “嗯,先生,我们可不可以先不回家?等这个消了以后再回?” “大概是不行了,王爷还等着我汇报事情呢,晋阳的事情还没完,少了个重要人物,得尽快解决了。不过你放心吧,到了前面咱们买辆马车就行了。”白覃安慰道。 回家的道路远且长,小王爷快马两天的路,现在因为多了两辆马车,众人足足走了四天,打断贪官的腿这一伟大的计划也因小王爷额头上的角而搁浅,白覃带着毛小苓和小黑小白回了张家寨,小王爷独自坐在马车里回了槐安城。 “先生,张铁蛋他们都不好好上课,学院的花草也被他们弄得很乱,先生们也不管!”幼娘跟在白覃后面一步一趋的道。 “幼娘啊,你先去帮小苓姐她们收拾房子,先生我去洗洗澡好吗?”白覃说道。 “哦,我一会就去,先生,二毛这几天也跑的不见踪影,带着几个同学去了后山,那里天天烟雾弥漫,煤灰落的哪里都是,说他一次他还说我懂个屁!”幼娘继续告状。 “嗯,那是我让他去的,那边有重大发现,让他看看能不能给先生弄点好东西出来。对了,你带小黑小白四处转转熟悉下周围环境。”白覃边走边说。 “山上的果树怎么样了?” “很好,里长带着人天天守在那,王爷特意找了几个果农过来教授他们,听说明年就能长出很多果子,今年的果子不好吃,张铁蛋摘了很多回来,都很酸。”幼娘抱着白覃的换洗衣服跟在后面。 “嗯,把衣服给我吧,你去毛小苓那看看还缺什么,咱们库房里不有很多东西吗,缺什么就给她们拿什么,不用可惜东西,先生我又用不完,放那浪费不说还占地方,白白浪费一个房间。” 进了澡堂的独立浴室,舒服的躺在浴缸里,什么烦恼都能忘记,长途奔波带来的疲乏需要多泡几次方能消除,放空脑袋,让思想在天空中无意识的游荡,什么大小王爷,什么毛小苓和郡主,等等统统见鬼去吧,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谁还有心思考虑别的,宽阔无垠的海面上波涛不兴,似一面水镜,平静的令人发狂,几只海鸥飞过,咕咕的叫声像是从遥远的海底传来,时空倒转,仿佛置身梦中,分不清现实和幻境,一阵凉风袭来惊醒了梦中的游人,意识一瞬间回到了身体里面,水凉了,伸手拔掉上面的一根竹管,温热的新水哗啦啦的流下来,再次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咚咚咚,先生?”幼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恩?不是让你去毛小苓那去帮忙了吗?”白覃问道。 “先生,我已经回来了,都两个时辰了您还洗着呢?”幼娘不可思议的声音传了进来。 “两个时辰了?”白覃喃喃的道,伸出手脚发现像是泡发的死猪皮一样,脚上的茧子张着大口,伸手一揭便是一大块,让幼娘找了个匕首送来,用匕首在脚底板上轻轻一刮,成就感瞬间爆满,嫌弃的拿起欣赏一下顺手扔向了窗外,另一只脚也如是清理了一下,心情很愉悦,穿戴好衣服,把匕首找个缝隙藏了起来,打开房门便见到幼娘正站在一边等着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学的毛病,现在怎么这么黏人了呢? “幼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先生说?” “有啊,伯爵府还没开始建造,您也不去看看;咱们的暖棚里今年种什么,这已经入冬了,您也该去看看,地都翻好了,肥料也上的足;里长刚才来过说想让您去果园一趟,村里养的鸡鸭下的粪不足以供应果园,问您有什么办法;还有学院里的先生说您的那三十个学生现在很难教,让您去管管……” “停停停……”白覃脑袋都大了,建造伯爵府这种小事也要让我去监工?村里粪料不够了找我做什么?我是能下粪吗?学生管不了那还要先生做什么?倒是暖棚里应该去一趟。 “请里长到暖棚里去吧,让小黑去找毛小苓,伯爵府的事情就归她了,不能什么都不做,一座房子是那么好住的吗?去转告学院的先生,有哪个学生不服管束,完不成先生的课业的,建议驱逐出学院,这个要形成制度。其他的事情都放放,先生我刚回来还没休息呢,也不知道怜惜一下!” 一路飘着去了暖棚,脚底下没了厚厚的茧子,走起路来都轻松了许多,就是有点硌脚,新的脚皮还不习惯,慢慢就会好的,暖棚里有人正在劳作,看见有人进来忙站了起来。 “原来是刘老丈,不知老丈什么时间来的?幼娘怎么也没告诉我!”白覃对着远远便憨笑着弓着腰的刘老汉道。 “呵呵呵,回爵爷话,来了有几天了,呵呵”白覃新的身份让他很不适应。 “想孙女了啊,以后我让他隔断时间回去一次,您这么大年龄了就不用来回跑了。”白覃笑着说道。 “呵呵,幼娘能跟着您是她的福气,这几日我看了,官家小姐也不一定有她过的舒坦,本来是想说给她找个人家嫁过去,现在可不敢想了,您到时看着给寻摸一个就行。”刘老汉边说边把一个大点的土疙瘩打碎。 “呵呵,刘老丈啊,这要看幼娘了,我倒是无所谓,只要她看中就行,书院的弟子两三百随便她挑!”白覃大包大揽道,现在幼娘明显有大姐大的姿态,对书院学生从来都是严词厉色,比他这个先生都厉害。 “老汉在此替她爹多谢爵爷了!”刘老汉说着就要跪下,白覃先一步把他扶起,他现在还不适应别人的跪拜,刚进村的时候已经踢了好几人了。 “爵爷,您这学院谁都能进学吗?”刘老汉放下锄头坐在地里问道。 “是啊,不过以后可能要先经过筛选了,至少要先在私塾里学过两年,然后再进学院学习各种知识。”白覃回答道。 “嗯,爵爷,老汉还有一事相求。” “没什么求不求的,能做到的我定不会推辞!” “自从幼娘跟了您之后,村里按照幼娘教的法子也组织了商队,现如今家家都很富裕,再也没有饥馑之忧,幼娘又捎信回去让村里请了先生,小孩子全部要跟先生进学,眼下倒也能读个文章,约摸过两年也能写个文章,但是也仅仅如此了,若是到时有个别小后生能入了爵爷的眼,可否送来学院学习?”刘老汉眼神闪烁的说道。 “哈哈哈,这才是您来的目的吧!”白覃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幼娘在他身边快一年了,对张家寨的变化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虽然她经常训斥学院里的学生,但是她也是真的喜欢那里,她明白一旦这两百多人学成出来,这里将会发生多大的变化。 第38章 整修河道 人都是有私心的,看见好的东西,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家人,幼娘也不例外,每件事情她都尽量的写成信寄回家,安排各种事情,但是好的先生不是那么好请的,只能勉强请了一个凑合着,能教娃娃们识文断字就成,眼下也快学习一年了,娃娃们依旧还在读着那几篇文章,于是幼娘便一封信把爷爷请了过来。 “幼娘,你也进来吧!”白覃回头对着暖棚门口喊道。果然,幼娘就在门口听着呢,听见白覃喊她才掀开厚厚的门帘进来。 “先生,幼娘请先生责罚!”幼娘说着便跪了下去。 “嗯,那就罚你回家吧!”白覃笑着说道。 “先生,幼娘再也不敢了,请先生饶了幼娘吧!”幼娘脸上瞬间落满了眼泪,头磕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快起来,我话还没说完呢,让你回家是让你替我看看村里的娃娃们都学到什么样了,有能进学院的就领来,但是也要给他们家人说明白了,来了这里直到毕业,一年只能回家两次。” “谢先生!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先生!”幼娘一听不是要赶她走,立刻停止了哭泣,听到后面却又留下了眼泪。 “好了,别哭了,我怎么舍得你走呢,你走了谁还给我做饭洗衣服?傻孩子,你走了我连洗脚水都懒的打!”白覃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 “呵呵,爵爷,那老汉明日就带幼娘回去,您这边还有什么吩咐没?”刘老汉也很高兴,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一心只想快点回去,村里都在等着消息呢。 “明天就走啊,也罢,让小黑架上马车和你们一起吧,小黑的车驾的还是不错的,家里的库房钥匙也在你那,你看着什么能用上,带点回去,记得快去快回,我不想每天自己做饭吃!”白覃安排道。 “先生放心,我把二毛喊回来了,我都给他交待好了,若是没照顾好先生,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幼娘高兴的说道。 这就是好孩子,事情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挥挥手让他们都去准备去,自己坐在躺椅上等里长的到来,山上多贫瘠,新移栽的果树根系还没扎深,营养不足是肯定的,靠着鸡鸭牛羊产的粪量远远不够。 “白爵爷,您看还有别的法子吗?”里长来到后就蹲在一旁挠头。 “要不减少一半的果树吧,过两年等这一批果树根系稳定了,再开始下一批。”白覃建议道。 “爵爷……”里长抽抽着脸诺诺地说不出话来。 “不舍得啊?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需要的人力也很大!”白覃站起身来说道。 “爵爷您说,人不是问题,只要有法子就行,四里八乡的乡亲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呢!”里长一听有法子瞬间来了精神。 “知道槐安的护城河通到哪的吗?”白覃问道。 “从西边的汶水河经过西门向南北分流后一条向东流去,一条向东南方向流去,离咱们果园不远。”里长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条河好啊,每次经过城门口都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想必河底一定积聚了大量的肥料。” “爵爷的意思是河底的淤泥?”里长皱着眉头问道。 “二十多年没有清理过了,弄的我都不想进城了!”白覃感慨道。 “爵爷,咱这就安排人清理,保证让爵爷高高兴兴的进城!”里长拍着胸脯保证。 “顺便把咱们村周围的几条小河也清理了,总觉得有一股臭味,找张铁蛋要几个人看看怎么能把几条河流打通。”白覃随口说道。 “嗯,爵爷放心吧,入冬了,人的活计少了,只要管饭,拖家带口来的都有。” “记住了,一天三顿饭不可缺少,工钱你们商量了给,不能低于平时一个劳力的钱,否则,这满山的果子都会带着血腥味,再也结不出香甜的果子了!”白覃严肃的说道。 “兴修水利啊!”王爷站在桌前喃喃的道。 “只是你为什么用这么蹩脚的理由呢?槐安城很臭吗?真的影响你进城了?” “呵呵,王爷您也知道,我这人有洁癖,稍微有点味道都会让我很不舒服!”白覃坐在下首呵呵道。 “屁话,鸡粪鸭粪的你沾的还少了?也没见你少吃一顿饭,说说这次是为了坑谁?”王爷气愤的说道。 “我能坑谁啊,就是想捞点淤泥给果树增肥,又怕别人说我为了捞政绩争抢别人的活干,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白覃无奈的解释道。 “真的如此?” “真的如此!” “那好吧,顺便把护城河也清理一下,就说我吩咐做的,做事不要总是那么小气。”王爷思索了一番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总得有工钱吧,总不能让四里八乡的乡亲们白干吧!” “工钱算我的,但是挖出来的泥土也是我的,都给我填河堤上,本王也种上果树,来年十里桃花处处开,多美的景色!”王爷揶揄道。 “王爷,您这就不讲理了,主意是我的,人是我找的,力是我出的,最多护城河挖出来的泥土给您留下,剩下的不行!”白覃气急败坏的道。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你挖我家的地还有理了?” “告辞!”白覃抱了抱拳转身就走,这就没法讲理,自己脑袋被门挤了才到这找气受。 “记得顺便把果树也给我移栽过来,我没有闲工夫理会这等小事!”王爷的话从背后传来。 土匪窝里呆不得,喊了管家告知在内院做客的毛小苓一声,自己七拐八拐的出了王府,心里不痛快,当然要寻个痛快的地方放松一下,绕过两条街,红心苑硕大的牌坊就在眼前,槐安城最大的娱乐场所就是这了,闷头走了进去,老鸨子眼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立刻招呼着进了雅间。 “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好的姑娘全叫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桌上。 老鸨子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银票,满脸高兴的四处喊人,不一会房间里便挤满了莺莺燕燕,各个顾盼生辉瞅着白覃。 “都会些什么自己介绍一下!” “公子,奴家叫采莲,奴家会吹箫!”绿衣女子一个万福道。 “好,留下,吹好了爷重重有赏!”白覃道。 “公子,奴家叫采菊,奴家会跳舞!” “好,你也留下。” “奴家会月琴” “奴家会捶腿!” “……” “好好好,都留下,今把爷伺候高兴了,统统有赏!” 吹箫的果然吹的不错,婉转柔和的音色最能让人放松心情,舞蹈也不错,轻柔舒缓的肢体让人变的慵懒,再加上旁边不停做着按摩的姑娘,王爷那可恶的嘴脸终于慢慢淡去,喊来老鸨子上了酒菜,每样菜只尝一口,酒喝了一口又吐了出去。 “告诉小王爷说白先生喊他过来。” “公子,您这不是难为奴婢吗?要不奴婢告诉您房间,您自己去喊?”老鸨子站在那为难的道。 “前面带路!”白覃不爽的道。 老鸨子知道再托辞下去必会惹起风波,能惹得起小王爷的人绝不是她能惹的起的,只能低着脑袋在前面带路,两人拐了几个弯到达后院的一处僻静地点,老鸨子用手指了指掩在树后的房门,白覃向前几步站在门前听了听,丝竹声很清脆。 “周仲贤,出来!”白覃大喊道。 片刻后,小王爷开门出来,像是一个被人捉奸在床的小媳妇,白覃懒的看他,他老子的账必须他来付,大的欺负不了,欺负一下小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的账他来付”白覃指了指小王爷对老鸨子说道。 老鸨子看到小王爷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心里默默记下了白覃,能把小王爷欺负成这样的必定不是小人物,得吩咐姑娘们好生伺候着。 “郡主,白先生去了红心苑。”正在和毛小苓说着话的郡主听着贴身侍女的附耳汇报,身体瞬间僵了一下。 “仲贤带他去的?”郡主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亲弟弟。 “小王爷一早便出门去了,白先生是自己去的。”侍女回答道。 第39章 另辟蹊径 “郡主?郡主?”毛小苓坐在对面喊了几声,一杯花茶拿在手里都凉了也没喝下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想些事情入神了,怠慢姐姐了!”郡主立刻回过神来道。 “不打紧,妹妹若是有什么事情,姐姐改日再来拜访,最近也是闲来无事,除了给白覃建造伯爵府也没什么大事,妹妹如果烦闷了可差人捎个信,姐姐再来府中叙话。”毛小苓笑着说道。 “不妨事,一点点小事,这就打发了,姐姐初来槐安,妹妹还没带姐姐领略槐安景象,怎能放姐姐离开。”郡主眼睛一转对着丫鬟说道: “雅晴,着人问下小王爷去了哪里,准备几身男士服饰,我和姐姐一会出去耍耍。” 丫鬟雅晴领命去了,郡主走进毛小苓身边牵着她的手说道: “姐姐可知这槐安城哪里最热闹?” “这个倒是不知,整日里都在村野之间与工匠为伍,哪里有机会来这繁华之地。”毛小苓道。 “呵呵,妹妹今天就带姐姐前去领略一番,不过女装终有不便,咱们需换上便装,不知姐姐意下如何?”郡主立刻出言道。 “这倒也好,平日里我也是着便装行走,既方便也少了很多麻烦。”毛小苓无所谓道,以前跟着师父时穿着男装再正常不过。 两人回到房间换上男装,丫鬟雅晴和小白忙着给二人重新打扮了一番,自己也找了男装换上,一人手执一把竹扇便出门去了。 白覃拉着小王爷已经喝了不少酒,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红心苑的几个台柱子都在这里,老鸨子亲自在门口守着随时听候吩咐,采莲带着几个乐师摆弄丝竹,轻柔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几名舞者身着白纱裙光着脚丫在中央翩翩起舞,白覃正在跟小王爷讲自己对张家寨的规划,什么小桥流水,枯藤老树,映日荷花,独钓寒江,都被搬了出来,小王爷已经听傻了,托着腮帮幻想着,仿佛已经身临其境,连舞蹈都顾不得看。 “没有钱啊,现在人有了,地也有了,规划也有了,甚至设计图也正在安排学生们上色,唯独缺少钱!”白覃的抱怨声把小王爷拉了出来。 “先生是说缺钱?”小王爷立刻站起身来问道。 “对啊,很缺!”白覃抬起头看着激动的小王爷答道。 “老鸨子!”小王爷立即朝门口喊道。 老鸨子早在门口等着,听见小王爷的喊声,立刻推门进来静立一旁等着吩咐。 “拿着我的名帖去太守府,把刘大公子请来,告诉他把槐安城数得上的大户全部请来,今天小王做东有要事相商,快去!”小王爷像个绿林老大一样开始呼朋唤友下达了召集令。转头对着白覃露出两排牙齿: “先生,您说个数目,一定给您办妥了!” “好!果然不愧为小王爷,英雄之姿豪气干云,今日先生我才算是领教了,让你护卫骑快马到学院找二毛,让他带着几人把图纸送来,今日咱们就在这开个英雄大会,一起建设一个独一无二的槐安!”白覃亲自给小王爷倒了满满一杯酒,小王爷接过,激动的不能自已,一手搂着一个姑娘,一脚踏在椅子上仰着脖子喝了下去。 “老鸨子,关门谢客,今爷包了场子!”小王爷对着刚刚安排好事情回来的老鸨子说道。老鸨子只能又匆忙跑了出去和东家汇报,这种事情她可做不了主。 客人陆陆续续来了,这种场面还不需要小王爷亲自去招呼,刘公子带着几个朋友在下面就完全搞定,陈兄李兄的招呼的周到,刺史家凌公子也听闻了消息赶了过来,白覃看见他就想起了马车里香艳的场面,和小王爷当笑话说了,没想到小王爷顿时就火冒三丈,说那个小环原本是他看中的丫鬟,话都放出去了,没想到自己回京一趟被他提前下手,这口气一直憋在心里没出去,白覃笑着安慰了两句,又喝了几杯酒就算过去了,今天是来筹钱的,不能和银子过不去,过了今天你要拿刀砍他,我都和你一起去。 正说笑间下面小厮来报有位客人需要小王爷下去看看,从房里探出脑袋向下瞅了一眼,瞬间便缩了回来。 “先生,我姐来了!” “你姐来了怕什么,她又进不来!”白覃道。 “进来了,就在楼下和李欢说话呢,穿的男装!”小王爷一脸惊吓地说道。 “来了那就请上来呗,有什么好怕的,瞧你那点出息,媳妇来了也不用怕成你那样,大周男儿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白覃一拍小王爷肩膀道。 “还有毛家姐姐也在呢!我是怕她!”小王爷立刻解释道,上次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毛小苓?她怎么来了!我去请她们上来,你在这等着”白覃立刻起身道,真是添乱,什么场面她没见过,晋阳那么大的场所都参加过,这点小打小闹跟着凑什么热闹。 匆匆下了楼把几人请到了房间,小王爷像个处子一样坐在一边,郡主左右打量了一圈,一把竹扇狠狠的敲在了小王爷头上,白覃看着都觉得疼,连忙热情的招呼郡主入座,吩咐老鸨重新备了酒席。 “郡主教训的好,小小年纪不学好,没事在家多看看书,总是往这里跑什么,没点出息!”白覃顺势在小王爷头上拍了两下,疼的他龇牙咧嘴。 “您今年也刚好才十六吧,晋阳时候也没见你哪天跑的少了!”毛小苓一旁揶揄道。 “我那是工作,迫不得已啊,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伯爵府建好了?”白覃立刻呛了回去。 “别提你那什么伯爵府了,被你设计的没有一点对称的,盖好了都没人愿意住!”毛小苓没好气的说道。 “你只管建,谁邀请你住了吗?又不是不给你工钱……” “白覃!”郡主打断了他们的话。 “你们召集了槐安的那么多公子做什么?还在这种地方!” “郡主,小王爷说槐安城没什么好的美景,郡主平时想去看个景都没地可去,这不就召集槐安的青年才俊一起想办法吗!”白覃道。 “仲贤,是这样吗?”郡主低下头看着小王爷道。 “是,是吧,你不是说东街的圆子,西海的菊花都看够了吗!”小王爷喏喏说道。 “那好吧,我今天就在这里看看你们为我建造什么样的美景,外面都快齐了,你们去吧!”郡主坐在那看着白覃说道。 “小苓,在这好好陪着郡主说话,别天天一根筋乱说话,小白雅晴伺候好了,别让不相干的进来打扰到郡主。”白覃对着几人一顿吩咐拉着小王爷便走了出去。 “姐姐,你听听,这么明目张胆的骗我,我有那么傻吗?” “呵呵,妹妹这就生气了?”毛小苓问道。 “这还不应该生气?” “那你是没见过他骗我,我若是像妹妹一样,早就气死了!”毛小苓说道。 “你们几个怎么不跳了?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跳啊,都给了钱了不跳可不成!”毛小苓又对着旁边几个女子说道,在晋阳会所里混了一段时间,对这点小场面一点也不怯的慌。 “都怎么骗的你?给妹妹说说!”郡主一听有人比她还惨,立刻起了八卦之心。 “哎,都是些小事,我也没吃亏,还弹了他两个大包……”毛小苓凑近了开始述说他们一路经历的事情。 二毛和三个学生抬着一卷图纸送了过来,小王爷登上台咳嗽了几声,下面几十位公子哥立即停止了寒暄,纷纷坐在座位上等待小王爷发话,今天来的莫名其妙,说是在红心苑请客,地方倒是不错,也都熟悉,但是来了一会了,连杯酒水都没见到,眼见正主到了,纷纷合计着今天什么章程。 “各位公子,今天请各位前来有一个天大的好事,前几日家姐出去游玩,回来之后对小弟一顿唠叨,说槐安城尽是些破烂景色,没一个可以直抒胸臆的地方,想找点灵感还得驱车上百里,闹得弟弟实在没法,只能找到白先生寻了一个法子。”小王爷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第40章 新城 “大家都知道白先生在南边种了十几座山的果树,今年入秋时可是硕果累累,各位也一定没少去看,如今白先生有一个计划,打算在护城河两岸全部种上果树,然后从南门一直开发到南山,中间楟榭满园,花果飘香,再辅以小桥流水,定能打造一个完美的游玩圣地,本王相信到时就是远在京城的大家闺秀也想来此玩上几天,下面咱们请白先生的弟子张二毛为大家讲解。” 白覃已经让人用绳子固定了卷轴的两端,高高的悬挂在二楼,随着小王爷语音一落,一幅巨大的效果图铺了下来,满满的红花绿叶下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从槐安一直延伸到南山,各种不同的园子里栽种不同的植物,青色的石板路连接着各个不同的景致,一位钓者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坐在湖边正在垂钓,湖中心一搜月船飘荡在水中,有女子在船头抚琴,仿佛有乐声传来。 众公子哪里见过什么效果图,二毛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点在湖边一群院落之间。 “这里先生打算建造成居住之地,全部以青砖铺地,再移上百年的古松为主,辅以梨树,春日雪白的梨花盛开,必定处处可入画,冬日苍翠的古松挺立其间,必定生机盎然。” “这里先生打算建造成大周最大的商业集结之地,南海的珍珠,羌北的马奶,狄西的牦牛,东夷的美人都应有尽有。”二毛又指了一块地方道。 “这里到这里公子计划建造成十里画廊,无数的才子佳人都可在此留下最美的愿望……” “先生,娘娘的蟠桃园也不过如此吧!”小王爷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嘴巴都张开了忘记闭上。 “呵呵呵,这只是海边一片美丽的沙滩而已,只有沙滩多了才能见到大海。”白覃笑着说道。 小王爷一脸崇拜的看着白覃,这得多大的胸怀才能装下整片沙滩,殊不知这仅是白覃根据前世的一个农庄随意涂画出来的作品而已。 找到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两个女人,毛小苓表示要留宿王府,白覃只能自己回家,那幅规划图要挂在那里一个月,这样才能吸引人的注意,注意的人多了才能吸引更多的投资。 红心苑生意更加的好了,进了楼首先站在图前观赏一番,旁边的龟奴总是耐心的解释着客人的询问,客人满意了总会有点赏钱下来。白覃这几日也不得安宁,各个府邸的拜帖络绎不绝的送了过来,署名的都是家主,礼物送的丰厚,白覃不得不重新整理了书房,重新画了一幅效果提挂满了整个侧墙面,尤其是商业街更是单独拿了出来挂在一面墙上,各家主不约而同的对整个效果图的设计赞不绝口,眼神却总是向着商业街的墙面上飘,白覃在商业街的每栋楼上都标了数字,几条街组成了一个八卦图,非常适宜现代人的美观。 “为什么没有城墙呢?”王爷观察了一会问道。 白覃从桌子里又抽出一张图,上面没有花花绿绿的颜色,只有一座座的城池,每相邻的两个城池之间都有一条黑色的直线连着。 王爷皱着眉头看了一会,抬起头看了看白覃表示没看明白,白覃拿出槐安城附近的地图,指了指渭城说道: “槐安距离渭城其实并不远,但是乘坐马车却需要六日才能到达,如果我架一条大道连起来呢?”白覃拿着一根毛笔放在两城之间道。 “没用的,这里多山地,道路多狭窄,以前也修过道路,只是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破坏掉。”王爷解释道。 “呵呵呵,你们修的那也叫路?土地踏平了就叫路?我的路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面五米之上。”白覃嘲笑着说道。 “地面五米之上?你那不叫路,你那是城墙!”王爷惊叫道。 “呵呵呵,有何不可?我把城墙从槐安修道渭城,从渭城修道承平有何不可?”白覃扔掉手里的毛笔道。 “你疯魔了不成?你知道单修造槐安这座城墙就动用了多少农夫吗?光石料的运输便会压垮你,更何况还需要开采打磨!没人可以完成这项工程!”还没开始王爷便否定了白覃的这一想法。 “王爷您看!”白覃拿起墙角的一块青砖。 “这块青砖用普通的泥土烧制而成,而且工艺非常简单,我打算在渭城和承平都修建几座制砖厂,而这个袋里的粉状东西则是后山的火窑里烧制出来的,二毛带着几人在那蹲了十几天,记录了上千条数据才得到的,把它用水活匀了,用作粘连剂,干了以后坚不可摧。”说着又拿起两块已经粘在一起的砖块道。 王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双手用力的掰着两块砖,最后不得不放弃。 “这就是你建造新城的最终目的?” “不,建造新城才是我的目的,这个只是用来说服你同意我建造新城才想出来的主意,新城建好后大部分人都会迁到新城,而老城便会成为一个纯粹的兵城和仓储之地,道路建好后,从槐安到达渭城骑马只需两天,战时运兵,平时可用来通商,我再从槐安修到临近各城,到时槐安将会成为一个重要的集散地,无论是兵家还是商家,这里都将成为必争之地!” “你以何盈利?” “每条道路上我会设置一个收费站,对步行的百姓免费,只对马匹和马车等收取一定费用。” “你会富可敌国!”王爷想了想道。 “怎么会呢?这条路修完了难道其他的路就不需要修了吗?挣来的钱我会持续不断的投入到各地的道路修建之中,最起码每个城池都会和临近的城池连接起来,修好的道路难免会有破碎之处,还有一大部分钱会用来雇佣各地的人负责道路的维修保养,道路修建完成之后,我会把它的运营交给官家掌管,只是以后对我的商队要免收过路费而已!”白覃解释道。 王爷拿着两块砖头和一袋水泥走了,今天给他的打击很大,大到他无法组织起正常的语言,只能颤抖着双手拿着两块砖,把水泥扛在肩上就出门去了,白覃给他的蓝图太大,他必须仔细研判各种可能,而槐安便是第一个实验地,商家大户和各个世家对白覃的新城很感兴趣,已经有人把大量的钱币运了过来,所求者也仅仅是新城的一个商铺而已。 资本的运作便是这样开始的,即使是王爷也无法阻挡资本的滚滚洪流,最先开动的是刘太守,槐安至张家寨之间所有的田地收了回来,原有的居民给了补偿款以后全部迁至张家寨以南地区,张家寨是白覃的封地,他还无权过问,闲置的农民全部召集过来按照白覃的图纸开始建造,一条笔直的大道从槐安修道张家寨,路上各种推车来回运作,几条河流被挖了出来,多出来的土全部运到制砖厂开始烧制青砖,白覃不得不紧急训练了一批卫生督察人员,胳膊上带着红十字的白袖章,对每一个人员聚集地进行检查,不准随地大小便,不准喝生水,逮着一个便会抽上十鞭并扣罚工钱,睡觉的地方必须撒上生石灰,一旦发现拉肚子或者发烧人员,立即隔离治疗,直至恢复方可再次投入劳动。 “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太守满身泥泞的站在工地上问道。 “现在急点好,再过几年会有人感激你的!”王爷站在一旁道。突厥人无暇南顾,南下的使者已经达到了京都和东面的楚都,都是寻求支援的,强大的罗马人手持钢刀呜啦啦的从高原上冲了下来,大周帝国已经不间断的向突厥人输送补给了,希望他们能再多撑几年。 知道消息的人都在紧张的准备着,不知道的仍旧快乐的生活着,皇帝在南方下达了均田令,这个迟来的政策受到了大部分百姓的欢迎,土豪乡绅稍微反抗迎来的便是迎头痛击,无数家财被充公,从南海运来的粮食通过海船正源源不断的向北输送。 第41章 霹雳弹 后山矿场一直在扩大,技术纯熟的大师傅被分派到各地开始新厂的建造和人员的培训,王爷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奔波,对突厥的支持和粮食的储备都需要他亲自安排,一旦突厥人支撑不住,承平将成为前线直接面对罗马军队,善于使用盾牌和短剑的罗马人很难对付,几乎每一个重装步兵的近身格斗能力都很强,而且每百人一个小队,一旦军队被鱼鳞阵分割开来,结果只能是被屠杀。 很头疼,对于这种有着很强的防御能力,又有着强大的攻击力的兵种,几个老将军想了无数种方法也没能破解,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在两军接触之前把对方的鱼鳞阵打散,尽量减少短兵相接的机会,目前远程的打击装备只有投石机。 “操纵这东西需要几人?”白覃跟在王爷身后问道,家里实在呆不了了,跟王爷借了一个掌柜放在家里接待四方来客,自己跟着王爷出门巡查大周的防备。 “几人?呵呵,少于二十人这东西就是个废物,而且移动起来非常困难,除了拿来守城和攻城之外别无用处!”王爷抚摸着一架投石机满脸的可惜。 “为何不设法改进一下,大周帝国应该不缺少精通机关之术之人吧!”白覃很奇怪,这不算是太复杂的东西啊。 “说的简单,工部几位大臣就差吃住在将作监里,头发都愁白了!”王爷无奈的说道。 “哎,闭门造车啊!”白覃嘟囔一句。 “什么?”王爷立即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什么?没什么啊!”白覃眼神闪烁不敢看他。 “你说他们闭门造车?”王爷又问道,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没有啊,我说我自己呢,王爷您听错了。”白覃解释道。 王爷疑惑的转过头继续向前走,白覃正暗自高兴,突然突然又停下转了回来。 “不对,我确定你说的是闭门造车!你给我个不是闭门造车的主意!” “王爷,您太看得起我了,我的意思是把它们放在马车上不就能快速移动了吗?”白覃看躲不过去只能随意说了一句。 王爷瞬间一愣拉着白覃就进了一个院子,里面到处都是手拿工具的匠人,王爷喊来正在组装投石机的大匠。 “柳师傅,能不能把它组装在那辆马车上?” 柳师傅也是一愣,瞬间明白了王爷的意思,立刻呼喊旁边的人过来帮忙,十几人七手八脚的把各个组件搬来,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组装成功,王爷命令立刻拉出去实验,顾不得找马匹,几人推着车就出了院子,来到校场几人用滚木固定住马车,喊来几十人开始搬运石头增加前面杆子的配重,配重结束后,用绳子用力的把后面高高翘起的一端拉下,上面放上石块,众人一起松开绳子,石块被远远抛了出去。然后收起滚木,把马车拉到另外一个地方,又抛出去一块石头,几人兴奋的来回实验,看的白覃牙都疼了。 “还行,总算可以快速移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没人想起来呢?”王爷笑呵呵的说道,回头看见一脸不屑的白覃立刻止住了笑声。 “你不满意?” “呵呵,王爷,这玩意威慑力太小,一次抛射一块石头,而且太废人力,占用空间太大,还影响我方士兵的机动能力,不是很实用。”白覃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敌人太过于强大,只能采用这个扰乱敌人阵型。”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不过太过于危险,一旦操作不慎可能会自取灭亡。”白覃思考了很久才说道。 “哦,快说说看!”王爷惊喜的问道。 “王爷,咱们逢迎喜事必燃放爆竹庆祝,我记得晋阳时几挂三百响的鞭炮同时爆响差点把我耳朵震聋,为何不采用爆竹伤敌?”白覃思考了一会说道。 “爆竹如何伤敌?靠声音把敌人震聋吗?”王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白覃。 白覃脸色灰暗的看着王爷,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和他讲这些科学性的话题,得有多白痴的人才能想到用爆竹声音杀敌,转过头不再理他,让柳师傅安排人找了些爆竹回来,拿起一颗插在土里,示意柳师傅点燃它,嘣的一声泥土飞溅,地上多了个小洞,白覃又拿出三颗插在另外一个地方,为了让他们同时爆炸,特意把引线缠在一起,嘣的一声,飞起的泥土落在五米之外,地上的洞明显大了很多,白覃又找来一个陶罐,里面塞了十根鞭炮,拿着长长的竹竿点燃它,陶罐的碎片飞出去十多米远。 “明白了吗?”白覃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爆竹够多够大,足可以把旁边的人炸伤或炸死?”王爷一脸欣喜的问道。 还不算太傻,总算明白了白覃的意思。柳师傅不用别人吩咐,第二次实验时就安排手下制作一个大爆竹送过来,看着大腿粗的爆竹被放进了陶罐,白覃拉着王爷躲进了院子里,柳师傅为了测试其杀伤效果,特意在陶罐周围用木板挡了起来,砰的一声巨响,冒出的烟雾弥漫在方圆十米之内,碎土屑不停从空中落下,落了几人一头一脸,王爷没心情管这些,迫不及待的跑出院子查看效果,木板已碎成几片,上面密密麻麻镶满了陶罐的碎片。 “好好好!这东西不错!”王爷边翻弄木板边不停的夸赞道。 柳师傅也一脸欣喜的让人准备第二颗,白覃拉住他让他把爆竹外面的竹子换成陶罐,里面再放些碎铁片之类的东西,柳师傅一脸恍然大悟的跑开了,他要自己制作,这么强大的武器必须得经过他的手制作出来。 实验地点被改在附近的树林中,引线制作的长长的,白覃和王爷趴在两百米开外的一颗大树后,两手捂住耳朵,只感觉砰的一声巨响后,身下的土地似乎都动了动,陶罐早已不见踪迹,附近几颗小树被拦腰折断,远一点的大树干上几块铁片镶嵌其中,王爷伸手拔了几次也没拔下来。 “哈哈哈,天助我大周啊!”王爷纵声长笑道,眼泪都快下来了。 “白覃,你不是想要建个新城吗?本王准了,另外本王再送你十万两白银,三千旦粮食,伯爵府改成侯爵府,本王这就上奏皇兄恩准!” 王爷彻底疯魔了,根本不让别人说话,拿起笔来一番龙蛇飞舞,交给随身的护卫快马送到京都,护卫也不含糊,从马肚底下摸出一个插满红色羽毛的锦旗背在背上,带领着数十人骑着马便出了军营。随后柳师傅和他几位徒弟被一辆马车带走了,数百骑兵两侧护送而去。 “王爷,草率了啊!”过了半晌,白覃才找到机会对慢慢平静下来的王爷说道。 “嗯?你立下如此奇功,我只怕封赏的不够,只是你年龄太小,现在封公为时尚早,有何草率的?” “我是说小子草率了!如此利器一旦操作不当极易伤已,我还没来的你交代,您便把人都送了出去,如果,我是说如果在京都大量存放这东西,万一自爆,那就太危险了,京都那地方侯爷公爷的再炸伤几个,小子可担待不起!” “怕什么?有本王在这谁敢让你担待?本王抽不死他!”王爷现在对待白覃简直就像看待宝贝一样,一颗土豆解决了本地的粮灾问题,去一趟南方把琅琊王坑死了,建个果园便带起了一座新城,修个水利便规划了数十年的道路建设,来一趟军营便送来了一个杀人神器,更不用说已在全国普及的炒钢之术,这些功劳当一个王爷都绰绰有余了,谁还敢嚼舌头! “放心,以后只要你不是造反,一个世袭罔替的公爵肯定给你,到时候谁敢给你脸色看,你就抽他,你告诉我,我还抽他!”王爷哈哈大笑道。 “对了,你还有什么奇术不妨一起献出来,让本王好好开开眼界。”王爷一条胳膊已经搭在了白覃的肩膀上,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逍遥王的本性又显露了出来。 “王爷太高看小子了,小子也是来到这看到这些才想到的,并非有什么奇术!” “嗯,你说这东西应该叫什么才能显示出它的厉害之处呢?”王爷单条胳膊拥着白覃向前走。 “要不就叫霹雳弹吧,爆竹响的时候不就噼里啪啦的吗!”白覃建议道。 “滚!” 第42章 跳艳舞的程大傻子 从将作监出来王爷便借口离开,留下他和一众将军们前去观看将士们训练,军中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都是大开大合的阵战之术,最基本的动作劈挑砍刺反复练习,壮观倒是很壮观,但时间长了便失去了观看的兴趣,刚提出要走,被满脸毛发的秦将军热情的留下,说王爷安排今晚就在军营中设宴招待白侯,让侯爷感受下我大周男儿伟岸的雄姿。 这就没法走了,军中主将的饮宴邀请无法拒绝,只能留下继续欣赏,好不容易混到下午,军中响起了一通鼓响,所有士兵立刻开始向校场跑去,伍长百夫长千夫长立刻扯着嗓子喊着披甲的声音,只有白覃茫然不知所措,秦将军骑着一匹黑色的健马跑了过来。 “贯甲!上马!” 白覃茫然的站着,有人立刻上来给他穿上了一身战甲,手里塞了一把利剑,秦将军亲卫牵来一匹战马,并且扶着他跨坐了上去,随后一拍马屁股,战马挤进亲卫队伍跟着秦将军去了校场。 三通鼓响,立刻有人来报,将士已集结完毕,秦将军骑着战马在人群中狂奔,嘴里大声吼着什么,所有将士高举手中利器,大声喊道: “杀、杀、杀” 秦将军骑马返回高喊一句出发,便率先奔了出去,亲卫立即跟上,白覃的战马被裹挟着向前奔去。 “父王?您不是去巡视边防了吗?怎么回来了?”郡主在看到院中独自饮酒的惊喜地问道。 “呵呵呵,白侯看父王近日比较辛苦,代替父王去了,终于可以休息了啊!”王爷说完又高兴的喝了一口酒。 “白覃?他不是伯爵吗,怎么又成侯爵了?”郡主不解的问道。 “呵呵,这小子又立功了,而且是军功,马上就是侯爵了,而且很可能是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 “什么军功?”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姑娘家家的不要老是打听这些事情,对了,仲贤这几日都在做什么?”王爷问道。 “不知道,几天没回来了,听雅晴说这几日都在张家寨和二毛他们混在一起。白覃什么时候能回来?”郡主突然问道。 王爷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突然间觉得女儿长大了,以前从不主动打听一个男人的事情,上次居然因为白覃的事情和自己闹了点小脾气。 “呵呵,倒是父王忽略了,近几个月应该都回不来吧,” “那么久啊!巡视边防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郡主又问道。 王爷心里立刻酸了,自己也经常会去巡视边防,却从来没听女儿问过危不危险。 “很危险,随时都可能遇到突厥人,你说呢?” “那您还让他去,他身子那么单薄,连剑都举不起来!”郡主顿时急了。 “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家兰儿终于有意中人了!不过你要抓紧了,据我所知这小子和义诚早就认识,而且义诚对他好像也很有兴趣,这小子是人才啊,放心吧,爹爹比你还要宝贝他,定然不会让他出事,这次打发他出去,也是为了他以后的发展。”王爷想了想又说道:“近日我要回京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 “义诚妹妹也认识白覃?我怎么没听她说过?”郡主回想了近几次的通信,确实没说过,反而是自己说白覃的事情比较多。 “是啊,我也是多方调查才知道的,他们都不愿意提起我也就没问。你若是不想回京,就多去去张家寨,帮着毛小苓把他的侯府建起来,他那个小院子太寒酸了,还整天宝贝的把房门锁的紧紧的!”王爷想起上次看中的一套走盘珠,却要拿着盘会,却被无情的挡在了门外。 白覃确定又被王爷坑了,骑马跑了几天了,大腿根磨出茧子也没见王爷回来,而且白覃确定他们已经越过了渭城,直奔承平而去,问了秦将军几次,秦将军都拿军事机密糊弄过去了,向秦将军请辞,自己又不是军中的人,离开回家总行吧,惊讶的看着秦将军从怀里掏出一张任命书,一个行军参谋的职务便落在了他的头上,上面还有王爷的宝玺。秦将军张着满是胡子的大嘴宣读了一遍就塞到他的怀里。 “现在你已经是我的行军参谋,擅自离开者斩!” 白覃欲哭无泪,心中把王爷骂了上千遍,以前只是坑点小钱无关紧要,现在居然连人一起坑走了,好好的说我能不答应吗,非得搞这些花里胡哨阴谋。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军事机密吗?我这好歹也是一个参谋了!”白覃哭丧着脸把任命书又看了一遍。 “其实也并没有多机密,主要就是巡视下边防,顺便让你看看哪里适合建造你说的那种城墙。”秦将军笑了笑。 “秦将军,咱能不能商量一下,就是您找个军营,随便把我往里一扔,等您回去的时候再来接上我,您看怎么样?”边防用的城墙不能掺和。 “呵呵,不行,王爷说您身体太过于单薄,趁着这个机会,让本将把您身体弄强壮一点,本将正在考虑从哪里开始!”秦将军喊来自己的亲卫头子,指了指白覃道:“以后他的训练交给你了,练不出个人样来军法伺候!”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提着不断扑腾的白覃走了,留下满脸毛发的秦将军暗自摇头,王爷给的时间是三个月,也就是过年之前务必返回,希望这个冬天不会太冷,否则这个细皮嫩肉的侯爷一定会吃尽苦头。 白覃的好日子彻底结束了,北方的十月已经霜深露重,满军营都是光着膀子训练的汉子,秦将军自己带着人巡视去了。 “程将军,您看我不脱衣服行吗?”别人身上都是纵横交错的肌肉线条,实在不好意思展露自己光滑的皮肤。 “可以,不过你会后悔的!”程将军指了指队列末尾,示意白覃过去。 手里抱着一杆长枪,腿下扎着马步,学着旁边的人一枪一枪的刺出,开始还好,几十枪连续刺出后,双腿便开始支撑不住,一个不稳向前跨出了几步,长枪刺在了前面士兵的腰上,程将军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抬腿一脚把白覃踹了个大马趴。 “爬起来!继续训练。” 白覃恨恨的把前方幻想成没有人性的程大傻子,枪枪扎在他的小腹下方,双腿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现在只是靠着意志力撑了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白覃有些后悔没有早早的脱掉,湿衣服贴在身上特别难受,尤其是不断有凉风吹来,好不容易等到喊停的声音,白覃不受控制的仰面倒了下去,太累了,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即使躺在了地上,双腿仍旧岔开着,仿佛受尽了凌辱的妇人,程将军附身看着紧闭双眼的白覃笑了笑,喊来几个医务兵围着白覃使劲揉捏。 “再用点劲,必须揉开了!”程大傻子在旁边喊着:“再听他叫喊,把本将的缠脚布拿来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白覃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滴在了地上,紧紧咬着牙齿控制自己不再出声,程大傻子真敢这么做,他不想尝试他裹脚布的味道,脸都抽成包子了也绝不哼出一声,给他按摩的几个医务兵很有同情心,手上的力道温柔了很多。 “挤奶呢在这!大点劲!”程大傻子拿着鞭子虚空打了一下:“翻过来上去踩!”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白覃只知道程大傻子在一旁跳着令人反胃的艳舞,粗壮的腰都快扭成麻花了,满是黑毛的胸膛一跳一跳的,嘴里喊着大爷快来啊,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但是程大傻子穿着情趣内衣的形象像是刻在了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终于在程大傻子一个下蹲的动作刺激下,白覃忍不住吐了出来。 “翻过来继续揉!”程大傻子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揉开了就好,这一关过了下面的训练就会顺利很多。 白覃睁开眼睛,四肢的酸疼让他动弹不得,全身唯一不受影响的便是眼睛和嘴巴。 “程大傻子呢?” “程将军去给您准备洗澡水去了,舒筋活血的药水泡起来绝对会让你刻骨铭心!”旁边有人伸头过来说道。 “呵呵,本候算是记住他了,别让他落在本候手里,否则定会让他求死不能!”白覃想着挑艳舞的程大傻子,有机会一定让将士们一同欣赏。 第43章 男人的温柔 “白候,您是侯爷,您说这话我信,但是现在您不是在他手下做大头兵吗,忍忍就过去了,程将军也是奉命行事,他平时其实可温柔了!” 白覃还想吐,温柔这两个字能用在他的身上? “兄弟,是不是程大傻子让你来的,怕我以后报复他?你看他对我这样哪里能用温柔形容了?“ “呵呵呵,白候,您问问众位将士们谁没经过这一槽,现在是痛苦了点,但是苦后甘来啊,您这么大的学问岂会不明白,您没明白的只有一条:男人的温柔您不懂!”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大头兵立刻哄然大笑。 白覃立刻觉得好了很多,原来都经历过,也不是太丢人,嘴里赫赫赫的笑了几声,喉咙里干的厉害,问医务兵要水喝,医务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找来一个硕大的瓢盛满了温开水端给他喝,咕咚咕咚一大瓢水下了肚,汗水又从毛孔中向外冒,看热闹的大头兵向后退了退却不离开,都笑眯眯的站在一边交头接耳。 “几位兄弟为何这般?小弟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白覃眼珠子向下看了看,可惜除了起伏的胸膛什么也看不见,上衣早被医务兵扒了下来。 “白候不愧为我大周侯爷,不是侯爷可长不出这等白嫩的皮肤,比红心苑小铃铛的屁股都白!”几人夸张的开着玩笑,还有人想要上来摸摸。 “呵呵,说来惭愧,小弟我自小体弱,一直养在室内,不比几位兄弟的男儿气概了。”喝足了水,嗓子终于舒服了很多。 “都围在这干什么?都不累吗?”程大傻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几人忙转过身去一点一点的向外挪,走几步回头看一眼,似乎非常的不舍,程大傻子见状快走几步,手里的鞭子甩的啪啪响,几人再也不敢逗留,撒开腿就跑。 “你们给他喝水了?”程大傻子看着旁边的水瓢问道。 “回程将军,他自己要喝。”医务兵眼神闪烁说道。 “混账,他不懂你们也不懂?他是一位国候,国候的笑话也是你们能看的?不怕掉脑袋吗?”程大傻子一人一脚把几人踹倒在地,皮鞭啪啪打在身上,看着都疼。 “咳咳咳,程将军!”白覃看着挨打的几人,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忙大声喊住了他。 “白候,本将已经惩罚了他们,请白候看在秦将军面子上饶恕他们如何?”程大傻子此刻似乎忘记了他现在是白覃的上官,脱掉自己披风盖在了白覃的身上。 “请程将军明示,为何让我饶恕他们,本候并不知道他们何处得罪于我。”白覃想了想确实没有啊,给自己按摩是为了帮自己疏松筋骨,自己应该感谢他们,给自己喂水喝那是自己要求的,水是开水,味道还行,没什么不对的。 “呵呵,白候有所不知,长时间的马步会导致下肢失去知觉和控制力,这时喝水会导致失禁,当然现在这些并没有发生.....” 白覃已经不知道程大傻子下面说的什么了,他努力的抬头向想看看自己的下面,却只能看到披在身上的披风,原来几人围着他瞎扯并不是为了开导他,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发生。一帮瘪犊子玩意,白覃心里暗骂。 “还不快抬侯爷去泡澡,等着砍头呢!”程大傻子对着几个医务兵破口大骂。几人忙爬起来把白覃抬上担架飞也似的跑了。白覃回头撇了撇自己趟过的地方,一块土地明显被水浸湿了,程大傻子正用脚把旁边的干土向上面踢去。 “好人啊!以前真误会他了,虽然比较严厉,但是真的很细致很温柔,那个小兵说的不错,男人的温柔我不懂!”白覃心里默默的感谢着,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叫他程大傻子了,叫程温柔! 二毛被毛小苓支使的团团转,雕花的窗棂、合抱的大树、各种家具的采购等等都需要他去确认,然后再找幼娘报账,库房的钥匙一直都是幼娘掌管,白覃不在,各种活却不能停下,商人已经排到村外了,小黑还没把王府的管家请来,侯府使用的东西都有规定,千万不能因为个人喜好犯了忌讳,这方面只能找行家,王府的管家正是这种人才,小黑驾着马车去请,管家给小王爷说了一声便上了车架,帮侯府采买还折不了他的面子,只是路上不太顺畅,大大小小的工程车把道路挤的满满当当,走一回停一会的,若不是看见几个学院的学生在指挥交通,早就下车开骂了。 匆匆到了地方,茶水也没顾上喝上一口就被毛小苓按在了院子中和各个商家商议,小黑跟在后面学习,幼娘拿着库房钥匙在一旁看着,二毛终于解放了,坐在白覃的躺椅上慢慢的回神,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新城的建设不用自己操心,王爷不知道从哪找来各种人才安插了进去,商铺也卖的差不多了,钱都已经拉了过来,经常会有买了商铺的人去监察自己房屋的质量,盖的好了就赏几个小钱,用料差了恨不得自己买料补上,都是要留给子孙后代的,半点也不能马虎。 毛小苓也得空带着小白跑了出去,好好的一个侠女硬是被逼成了管家婆,这套免费的房子让她操碎了心,早知道就出钱直接买下,都是女人的那点小心思害的,毛小苓心想。 “小苓姐,想什么呢?”郡主从后面拍了她一下。 “没什么,雪下的这么大,工期又耽误了!”门外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在北方每年都是如此,我都习惯了,以前甚至整个冬天都在下雪,你也应该尽快适应。”郡主端着一杯花茶抿了一口。 “嗯,听说越向北走越冷是吗?” “应该是吧,我听父王说到了冬天那里经常会冻死人,特别是大草原上,到了春天冰雪融化,被冻死的人才会被发现。” “哎,不知道白覃怎么样了,都走了一个多月了,连封信也没有,家里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来个信安排一下。” “听父王说姐姐家里来人接你回去,打算什么时候出发?”郡主好像不愿这个话题。 “嗯,就这几天吧,今天一来是看看妹妹,二来便是辞行,多谢妹妹这些日子的照顾。”毛小苓说着便站起身来行了一个蹲礼。 郡主俯身扶起毛小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携手一起望向窗外,看着漫天雪花飞舞。 “皇兄以为如何?”逍遥王指着面前的地图问道。 “耗资太大了!穷一国之力恐怕也难完成!”话虽如此说,两只眼睛却始终盯在承平。 “呵呵,皇兄只说这个方案秒是不妙?” “妙之毫巅啊,只是可惜了,不过在承平倒是可以试试!” “哈哈哈,皇兄,如果臣弟说建造这些城墙无需朝廷出钱呢?” “恩?计将安出?”皇帝眼睛从地图上瞬间挪到了逍遥王身上。 逍遥王按照白覃所说重述了一遍,皇帝越听越是高兴,激动的光着脚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白覃现在在何处?” “就在承平”逍遥王又把自己坑他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惹的皇帝哈哈大笑。 “拟旨!”立刻有执笔太监上前听命。 “皇兄且慢!”逍遥王挥了挥手把太监赶了出去。 “皇兄,臣弟把白覃调到承平并非想让他督造城墙,而是要把他拴在军方这条链上,而督造城墙这活却只能派遣文官或工部前往,这样才能平衡朝廷啊皇兄!” 皇帝低头想了想,吩咐太监宣工部尚书李克明觐见,完全不管现在已是深夜时分。 “拟旨,异人者白覃,献土豆解万民之忧,兴水利以修农事,建学院以开民智,朕以伯酬其功,今有炒钢之计富军备,长城之法护国民,雷霆之威震万族,朕以传国侯酬其功!” “陛下圣明!”逍遥王立刻一个马屁送上。 “仲贤最近如何?”解决完事情皇帝开始询问家事。 “前段时间跟着白覃学习种田,倒长进不少!”提起自己的儿子,王爷微微笑了笑。 “哦!以前请名师教导,也没见你如此夸过他,是何道理?” “白覃曾说治世之道在于治人,而治人之道又在于治地,只有治理好土地,让百姓都安居乐业,幼有所学,老有所依,即是盛世。” “嗯,是啊,所有人都在寻求治世之道,殊不知处处都是治世之道!” 第44章 要回去了 白毛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领口袖口全部扎了起来还是有风灌进来,白覃恨恨的一铲子插进雪堆里,再用力的扬起来,五公里的越野跑落在最后,这就是惩罚,在军营里铲出一条马车宽的道路,以前白净的脸蛋早已消失不见,几条冻裂的伤口泛着红光,稍微有点表情都会针扎似的,疼痛尚可忍受,每到夜里炭火温暖之下,奇痒难当!经历了几个彻夜难眠的夜晚之后,实在无法忍受,找到同样满脸冻疮的士兵询问解决之法,没想到特别简单,取一木盆,里面夯满积雪放在屋子里自然融化,每天用融化的雪水擦拭伤口,效果很好,连续擦拭了两天缓解了不少,至少可以睡个好觉。 “动作快点!秦将军马上回营,完不成自动去领军棍”程温柔威胁了一句便走了。 白覃拿着铁锨当枪用,对着他的后背一阵虚刺,程温柔若有所觉突然回头,白覃刺出去的“枪”来不及收回,急中生智突然下压枪头着地借力,身体腾空翻转180度落在程温柔身后,手中顺势把铁锨里的雪扔向远处。 “撸起袖子加油干啊,秦大将军马上来啊,没有完成吃板子啊....”一声号子一把力,程温柔满意的笑了笑转头离开。 白覃立刻弯腰重新把裤腿绑上一遍,动作太大把绳子挣开了,雪沫子顺着裤腿直向上钻,这种天气不舒服的躺在军营里睡觉,非要再巡视一遍防线,突厥人都在北边和罗马人对峙,谁有工夫跑这里找晦气,现在能跑来的只有一种可能:接收支援物资。前几天还听说来了一批物资,估计还没入库便拉走了。这种事情不能大鸣大放的做,几百年的仇敌突然变成了战友,无法给因战争而死去的人们交待,有的人知道了真相尚能理解,但是战争给人们带来的伤痛太大了,有的家族几代人中都有亲人因突厥人战死,早就形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抱着这样心态的人不在少数,这部分人为了大周奉献了自己的所有,即使再大的理由也不能让他们化敌为友,所以只能偷偷的做,好在南方的粮食可以畅通无阻的运来,富饶的大楚国也能分担很大一部分压力。 秦将军回来拉着还在铲雪的白覃进了房屋,亲手倒了茶水奉上,白覃受宠若惊的接过,自从到了承平还没受过这等待遇。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来到这里两个多月了,不知白侯对军中生活有何感触?” “呵呵,秦将军问这话意思是不是咱们要回去了?”总结性的话语不都是最后才说嘛,前世都是这套路。 “白侯不愧是七窍玲珑之心,本将稍微漏出点痕迹,你便猜出了大概,白侯归心似箭那!”秦将军接着吩咐手下今晚给将士们加餐,出去了一天都冻坏了。 “归心似箭谈不上,就是想红心苑了,呵呵,具体哪天离开能透漏点不?”白覃向前伸了伸头小声问道。 “哈哈哈,少年人就是火气大,不过承平和渭城的都是些老货色,白侯还需再忍些时日啊!”一看就是花丛老手,脑子里都有一本账,根本不用考虑便说了出来,只是对回程日期绝口不提,看来还需再等到些时日。 “秦将军似乎了如指掌啊”白覃也不再追问,顺着话题打趣道。 “哈哈哈,男人嘛都没多少出息,常年征战在外,难免会有各种应酬,应酬多了也就知道的多点,白侯还需多走走,大江南北景色各不相同啊!”老流氓对白覃的知趣很高兴,不能告诉你的就不用多问。 “那还需秦将军指导啊,他日到了京都,秦将军万万不可藏私!”不管去不去,欠着就行。 “哈哈哈,那本将军在京都等候白侯大驾,到时定让白侯流连忘返!”秦将军捋着胡须高兴的说道,并没有被占便宜的觉悟。 两人在屋里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不时传来阵阵笑声,程温柔拿着一封信件站在门口,传令兵已经进去了好一会也没见出来,虽然都很熟了自己也不敢贸然进去,无令进入帅帐被当场格杀都没人敢问,只能站直了身体继续等待,好在时间不长,秦将军与白侯一同含笑走了出来,看来相谈十分愉快,程温柔找准机会把信件递了过去。 “秦帅,京都快马信件,请将军过目。” 秦将军拿在手中看了看封漆,王爷的信件,估计没什么大事,揣进怀里继续与白覃谈笑。程温柔跟在后面欲言又止,多次被秦将军眼神制止,白覃自知也该离开了,却偏偏不提,天南海北的和秦将军边走边说,尤其重点说了智斗琅琊王的事情,把商离将军夸的可比后羿,一把铁弓硬是让当晚月亮也黯然失色。 “当晚天色稍暗,商离将军手持铁胎弓立于房顶,乌黑的铁箭上流光反射,背后的圆月刚被一块乌云遮挡,琅琊王被护卫们拥护着走出府门,商离将军眼神一紧,立刻弯弓搭箭,一缕精光闪过,黝黑的铁箭已经插在了琅琊王的心口……” “白侯!”秦将军一把拉住了正比划着的白覃:“本将记得军报上说当日并无月亮,而且琅琊王身中三箭才被毛小苓一剑穿胸而亡!” “呵呵,军报上还能有我在现场看的明白?”白覃还欲继续向下说。 “可是那日正好是初四,应该无月才是,而且我听说白侯被毛小苓打晕了藏在会所一个秘密房间内,并没在刺杀现场!”秦将军疑惑的看着白覃,眼中充满了不相信。 “呵呵,秦将军可能误信了传言,当日正是精彩十分,怎能少得了小子,虽说小子身无长处,但也凭着一腔热血冲在最前线,定是有小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将军万不可轻信!” “呵呵呵,本将并没听过什么传言,这些都是商将军亲口所述,为何与白侯所言差异甚大?” “商离亲口说的?” “正是!” “那是因为他怕我抢了他的功劳,下次见了他定会找他好好理论,居然把本侯说的如此不堪!” “哈哈,商将军不日便会到达此地接白侯离开,理论之时可否让本将军旁听,本将军受他之气良多,此次定会为白侯助威,好好奚落他一番!”秦将军装作高兴的样子看着很假,胡子都一颤一颤的。 “哎,都是军中袍泽,也不便过多争论伤了感情,他说什么便由他去吧,些许功劳本侯也不太在乎!”白覃听到商离要来,立刻转变了口风:“秦将军似乎有要事要忙,本侯先告辞了!” 看着白覃匆匆离开,秦将军摇头一笑才掏出信件看了起来,朝廷上对资助突厥一事仍旧瞒着,仅限于部分人员知情,但大宗的粮食和武器虽从账面上抹平了,到底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关注,已经有人开始着手调查此事,让小心行事,同时要派人持续关注罗马人的动向。 “程总队,白侯的训练到此结束吧。” “是,将军。” “告诉将士们,今年过年咱们需要在此度过了,要做好长期的准备,明日开始要做适应性训练,多跑跑总不会错的。” “是,将军,已经开始了,只是末将不明白为何不把白侯留下,他的训练正是紧要关头,现在还不足以上阵杀敌!” “有的人杀人是不需要用武力的,你一人杀的再多能杀多少,白侯的一个霹雳蛋,将来杀的人会是天文数字,所以他才是侯,而你却只能是个总兵,当他是公爷的时候,你可能还是个总兵。” “霹雳弹真的很厉害?” “很厉害,有雷霆之威,一颗霹雳弹足可令其方圆五米之内不留活口,你说呢!” 程总兵张开大口惊讶的不敢相信。 “这些话不要对外轻传,去准备饭食吧,白侯的要尽量精细点,虐待了人家两个多月,人家不记仇那是人家大度,咱们该表示的还是要表示,这些事情也只有你能做,很有原则而且心很细腻,白侯喊你程温柔再贴切不过了,哈哈哈……” 第45章 做好事不留名 雪下的很大,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马车是没法坐了,只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骑马前行,商离背着铁弓走在最前面,对刚刚经过的一个小村庄视而不见,白覃想提醒他该找地方休息了,喊了几声,都被狂风吹散,只能继续俯下身子贴在马背上寻找温暖,看着其他人挺直的脊梁,心里暗暗佩服,这么冷的天气中还能保持昂扬的斗志,没有经过艰苦的磨炼是做不到的。 这样下去不行啊,半日的行程已经让白覃浑身发抖,再坚持下去非得冻死在马背上,路过一个集镇说什么也不走了,找到几个会木工的匠人,连夜指导做了一个爬犁,爬犁上创造性的用木板搭了个小房子,缝隙全部用泥巴糊上,小房子里垫上厚厚的两床褥子,再盖上两层,躺在里面任由两匹健马拉着跑,前方有商离带路,不至于跑着跑着翻到沟里或撞到树上。 商离围着爬犁转了几圈不住点头,他很想掰开白覃的脑袋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总能想出主意让自己过得比别人都舒服,有了这个装备还有哪里不能去的?军队里应该多准备这些东西,用来搞个突袭或者运送物资再适合不过。 白覃才不管那些,只要不再受冻就行,全身躲在被子里呼呼大睡,除了吃喝拉撒从来不出小房子一步,直到商离塞了一个冻伤的士兵进来,摸摸额头很烫人,却全身打着摆子,嘴里说着呓语,典型的高烧所致,从行囊中找到自己珍藏的烈酒,在他腋下和额头都擦上一点,找个背风的地方生上一个篝火,被子盖的严严实实,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他自己了。 商离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北方的冬日不冻死几人才是怪事情,路上经常会见到赤裸的尸体,都是被冻死的。 在白覃的再三要求下,商离终于决定扎营休息,几顶行军帐篷围着篝火扎在地上,白覃在自己小房间里照顾高烧的士兵,酒是从秦将军那里偷来的,自己加热蒸馏出来的一点高纯度酒精,现在快要用尽了,希望他能撑过这去。 一夜的努力终于见了效果,天刚蒙蒙亮,士兵便清醒了过来,四处寻找吃食,白覃从火堆上方取下盛粥的罐子递给他,里面专门给他留的满满一罐子热粥,士兵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抱起罐子便喝了下去。 从此白覃身边便多了一个随从,黝黑的脸堂上时刻挂着笑容,白覃赶了几次也没有赶走,也就不再管他,任由他前后左右的跟随。 “侯爷,前方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渭城了,商将军问侯爷需要停下休息一晚吗?”罗纲轻轻拍了拍白覃的木板房,他听见白覃已经醒了,哈欠都打了好几个。 进城干什么,一路之上虽说风餐露宿,但是白覃的烧烤技艺让所有人折服,每日围着篝火吃点烤肉,喝上一碗米粥,然后在温暖的帐篷里睡到天亮,不比进城过的舒服,知道了,多少日子没碰女人,见了城池,心里都有了自己的小九九,每见一个个的翘首以待,罗纲经常被其他人怂恿来问是不是需要进城,商将军他们还不敢打扰,白覃这样既有身份又没架子的侯爷最适合不过。 既然被人需要,左右没事就进城看看吧,商离疑惑的看了看属下,轻转马头便向渭城方向跑去,对于白覃需要采购一些食材和香料这样的要求,他没理由拒绝,毕竟白覃做的东西他吃的最多。 渭城还是老样子,大雪阻断了部分商路,街上显得萧条了不少,找了一处客栈住下,士兵们分成三波轮流出去,每人都有两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白覃拒绝了几个士兵的邀请,自己带着罗纲出门,红红的辣椒在这里居然也有,拿起一根尝尝,味道很好,是从槐安运来的,价格还算公道。 “这位爷一看就有品味,这东西吃了之后全身暖洋洋的,放在菜里当佐料用更是美味,您来点试试?”店小二一旁苟着身子介绍,新鲜事物的推动,他们功不可没。 能见到的都来了一点,快要到槐安了,用不了那么多,出了店门迎面几个商离的手下走来,几人慌张的见了礼,看见罗纲身上的大包小包,殷勤的要争抢着拿,被白覃一人一脚踢走了,既然出来了不抓紧时间去解决问题,跟他献什么殷勤,把罗纲身上的包全部卸了下来,挂在自己身上,让他与其他人一起去消遣,一个侯爷在自己家的一个兵城之中能有什么危险。 爷的脾性都是被惯的,前面就有个二百五大冬天摇着一把纸扇来回扇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前面开路,后面两个抱着膀子跟着,一个书童在旁边对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走到哪哪就会空出一片地方,拉住一个路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本地有名的浪荡子,父亲是驻守渭城的冯坤将军,手下统领五千游骑,其仗着父亲的威势一向横行渭城,一般人敢怒不敢言。 把布袋里的干辣椒砸碎了,找一张纸包上,里面放上一小块石头配重,绕过一条街就上了房顶,二百五经过时,手中的纸包用力的对着他的脑门砸了出去,不用看,肯定会命中,为了练习射箭,手中的准头提高了不少,那么大的一个目标再砸不中岂不白白受苦,顺着木梁下了房顶,再绕了回来就看见二百五正满地打滚的嚎叫着,四名护卫围着他警戒,书童努力控制着主子,周围一股辛辣的味道。 白覃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对他的遭遇特别同情,辣椒粉糊的满脸都是,配重的小石块也立了大功,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血迹,护卫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谁下的手,抬着哭嚎的主子一溜烟的跑了。 做了好事心情就好,买了口铁锅回去打算做顿火锅吃,可惜买不到牛肉,大周禁止宰杀耕牛,病死老死的牛也不许变卖,只能多买点羊肉回去,青菜还是很贵,不过都是自家的生意,自己理应照顾,鲜嫩的菠菱菜清新解腻,满是水汽的生菜包上羊肉片肯定美味,几根嫩黄瓜切成段,一壶老酒温着喝,想想都让人神往。 回到客栈问小二要了木炭和炉子架在房间中,铁锅架在上面开始煮高汤,新鲜的羊骨头抄了水后大火熬,借客栈的锅炉温了油,新买的调料大把大把的扔进去,辣椒粉放的最多,火锅就得重口味,否则涮出来的食物味道不足,冻羊肉切成薄薄的小片,满满的弄了三盘子端进了房间,敲了敲商将军的门居然不在,难道他也出去寻刺激去了?白覃自言自语道。 美好的东西没人欣赏就失去了价值,吃饭也是一样,再美味的东西必须有人陪着吃起来才香,问了值守的士兵才知道商离去拜会老朋友去了,看了看天色估计前半夜不会回来,自己在渭城也没什么朋友,索性喊了几位士兵一起,温好的酒一人倒了满满一碗,几位士兵受宠若惊的站着不知所措,一看就是被封建主义荼毒到骨髓里的好汉子,白覃侯爷的身份在那摆着,即使再随和,他们也不习惯让一位国侯倒酒,行军时虽然吃的都是白覃一手操弄,但那也是等到白覃和商离食用之后才吃,现在让他们和白覃一个桌子吃饭,上位者的身份给他们的压力很大。 白覃端起酒命令他们坐下吃饭,一人一碗酒下肚,气氛才开始活跃起来,一个荤段子讲出去便彻底拉近了身份的距离,这就对了,吃饭就要高高兴兴的吃,喝酒就必须把牛皮往大了吹,酒不够了就把小二喊来出去买酒,正喝的痛快着,商离回来了,满身的酒气也没影响他发飙,踹跑了喝酒的几个士兵,都是他自己的护卫,下手很有分寸。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回来的正好,咱们再喝点!”白覃满口的酒气,商离回来正好,刚喊了小二去买酒,羊肉已经去切了,估计马上会送来。 “发生点事情,冯将军的公子被贼人暗算,现在还在府中哀嚎,哪里还有心情叙旧,草草吃了点饭便告辞回来了。”商离也不客气,重新喊回来几个护卫,自己搬了一个板凳坐下开始喝酒。 第46章 突如其来的敌人 “哦?讲讲什么个情况?”白覃拉近了点凳子靠着商离,眼神里充满了戏虐之色。 商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从承平离开到现在也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精神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吃了一大口涮羊肉,辣的嘴里像着了火一般,一口温酒下去,全身寒气尽去,不理睬正在等待八卦的白覃,拿勺子在锅底捞了捞,红色的辣椒粉面赫然在列。 “不要告诉我今天这事是你做的!”商离扔掉勺子,又夹起一大块羊肉放在嘴里嚼,鲜嫩多汁的羊肉味道十足,配着温酒最舒服。 “你可不能污蔑我!我在这辛苦一天为你们准备美食,哪有时间找别人晦气!”白覃把板凳向后撤了撤,拿起一片生菜咬着吃。 “呵呵,做了就做了也没啥,全渭城的人能想起来用辣椒做武器的找不出几人,一直都是相安无事,偏偏你来了便出事了,你敢说不是你做的?”商离一杯温酒吸得滋溜作响,旁边护卫支着耳朵听两人谈话。 “被查出来了也没啥?”白覃试探着改换口风,确实没想到这点,辣椒是自己引进的,目前吃这玩意的人不多,更不用说拿它做武器使用。 “呵呵呵,你是国侯,还是逍遥王器重的后辈,更是秦将军的参军,谁能把你怎么样,估计冯坤也知道是你所为,没有找上门来不是因为我商离面子大,而是他觉得招惹你可能胜算不大,再说了让他那个倒霉儿子吃点苦头也不一定是坏事。”商离把新送来的一盘羊肉全部倒了进去,这东西吃了会上瘾,越辣越有味道。 “我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你不厉害,陛下会让我从京都一路奔波接你回去?李珲将军回去的时候也就一个太监前来,你说你厉害不厉害?” “早知道我就不偷偷的砸他了,当面揍他一顿岂不更爽!”白覃稍微有点遗憾。 商离气的夹起满满一筷子肉片塞进嘴里,辣的直哈气也不停下,端起一碗酒和护卫碰了下一饮而尽,一片生菜在嘴里嚼的嘎吱作响。 “你可以试试,武将吗都脾气不是太好,话不投机当面掏刀子的也不见少数,只要不拼的缺胳膊少腿,陛下也不会问。” “陛下不问,官府也不问?这是对我等人民极大的不公!”白覃嘴里嘟囔着,恨恨的倒了一碗酒。 “哪个官府敢问你的事?躲都躲不及,上次崔县令的事让当朝御史黄大人都吃了一个闷棍,谁还有胆子管你的事?”商离斜着眼睛看他,对他这种扮猪吃老虎的行为很鄙视。 “黄大人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见过他,不要乱给我树敌!”白覃惊的像头驴子,御史大人可不能得罪,野地里撒个尿都可以参你有伤风化,这样的人都是软硬不吃。 “呵呵,这就怕了?朱允伯因此事被剥成白身,曹刺史现在还被关在大理寺待查,你以为你只是得罪了一个御史吗?朱允伯和曹刺史在朝中还有多少利益关系?若不是王爷把你塞进军方,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吃火锅?” 一切事情都明白了,这两个多月的罪没有白受,靠着军方这个大靠山,还真没人敢随意动他,除非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但是自己好像还没有觉悟,刚到渭城便把冯坤将军的儿子打了,冯将军能统领五千游骑,放在朝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战将。白覃后悔的直拍脑袋,人家儿子也就招摇了一点,自己脑子一热便砸了出去,凭空把自己的保护伞砸了一个洞。 商离成功的把白覃刺激的一点食欲也没了,只能一碗一碗的喝着酒,脸上的郁闷之色就是最好的下酒菜,商离似乎并不打算停下,一大口酒下肚后继续说:“还有你办的学院被逍遥王推崇备至,一大批农家子弟经过你的调教瞬间成了香饽饽,士农工商无所不通,让朝中无数名宿自愧不如,纷纷提出要去学院进修,以免被后学超越,贻笑大方。” 白覃想回承平,每天扫扫积雪,被程温柔虐待也比回去强,他实在无法想象十几个之乎者也的老者坐在课堂上的场面,得罪武将还好说,大不了两人抡起棍子打一架,打得过当然最好,打不过抱拳说声见笑,找逍遥王做个和事佬搅合一下也就没事了,得罪了文官只能硬着头皮挨骂,文章千古事,往往被骂了,没有足够的见识和文化,你都不知道是在骂你,这就令人很难受。 “商将军,明日咱们返回承平吧,小子还需要再继续锻炼,这几日躺下来,感觉身体都快生锈了,相必秦将军也很想念我的美食!” “回不去了,陛下有旨让你进京。” “能请假吗?” 商离不再说话,只顾和侍卫们大口喝酒吃肉,数日来的艰辛需要好好的进补一番,温暖的酒浆和辛辣的火锅都是驱寒良药,不能浪费了。 酒喝多了,早上起来头疼欲裂,特别是满屋子的火锅和残酒味道,让人闻之欲吐,挣扎着爬到窗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冰凉的空气进入肺部,让人忍不住打个冷颤,头脑是清醒了不少,但是胃部经冷空气一激,差点把隔夜酒吐了出来,找了点开水喝了才算压了下去,想了想自己干的事情顿时又头大起来,因为没有立起商将军的旗号,其他官员不会过来,但是今天冯将军肯定会过来送行,自己身为侯爷,不能躲在爬犁中不见人。 “侯爷,车马已经准备好了,商将军已经在楼下等待出发。”罗纲又一次上来催促。 躲是躲不过去了,踉踉跄跄的下了楼,翻身上了一匹战马,与商将军并行向城门赶去,冯坤应该早已在那等着。 “不用装成一副病容,冯坤是我旧识,不会难为你的!”商离到底给了他一针安慰剂。 白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得罪了半个朝廷,到哪说理去,冯将军还好说,大不了低头道歉,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但是那些文官怎么办,这才是他头疼的根源。 “多谢商将军,我打算回槐安之后闭门不出,一心种田,学院就交给王爷了,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王爷也是这个意思,种田好啊,欲先治国必先治田嘛!这不是你说的吗?”商离有意无意的说道。 “谁说的?我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种田的人多了,见哪个种田的能治理好国家了!这不开玩笑吗?”白覃立刻否认。 “哈哈哈,谁说的不打紧,陛下说是你说的就必须是你说的!” 你大爷说的!白覃心里骂道。 “商将军、白侯,何不小住两日,让冯某尽点地主之谊!”冯坤离老远便快速迎了上来,高大身材虎背熊腰,声如洪钟,寸长胡须在寒风中坚挺如铁。 “冯兄,陛下等的焦急,让为兄春日前务必把白侯送至京都,皇命在身不敢稍误,请冯兄见谅!”商离快速下马,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想必这位便是多才多智的白侯了,久闻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然人间楚翘!他日定当携劣子登门拜访,我儿冯戴多有顽劣,还需和白侯此等人物多亲近。”冯坤上来便直奔主题,虽未明说,但初次见面便提及儿子,没有特殊原因不会如此。 “冯将军见谅,此事是小侄之错,待小侄回京述职之后再返回听候将军处置!”白覃也很光棍的承认,再推脱隐瞒恐怕以后都没有回旋余地。 “哈哈哈哈,果然不愧为我军方一脉,敢做敢当,此事就此作罢,不过他日我儿进京求学,白侯还需多做照顾!”冯坤也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这次被人暗算只是受点苦头,没必要为此得罪一位潜力十足的侯爷。 “冯将军言重了,他日定当设宴为冯戴兄陪罪!到时风花雪月,还请冯将军不要苛责才好!” “呵呵呵,冯兄,此事既然已然明了,为兄也不多做停留,他日定当把酒言欢,珍重!”商离不是那种伤别离的人,相互道声珍重便打马前行。 第47章 家的幸福 快过年了,这是大周为数不多的重要节日,幼娘开始一趟趟的往槐安跑,先生的被褥和衣服需要全部换成新的,已经拜托王府的管家找了最好的裁缝缝制衣服,今天需要去收货,顺便给郡主送去最新的花茶,都是她自己种植的花,自己采摘制作的。 小黑把马车赶的飞快,下午有刘先生的声乐课程,他不想缺席,二毛整日跑的不见踪影,大冷的天也见不到人,听说一直吃住在矿场,旁人进不去,只能等他自己出来,家里一个老娘就当自己娘孝顺了,过了年一定把亲娘接来享几天福,妹子跟着毛小姐去了京城也是一个享福的,就是离的远了些,不过不用怕见不到,学院里还有毛小姐的一套房子,到了盛夏总归会回来住上几天,到时一家团聚一定非常幸福。 上次郡主稍话说先生定会在年前回来,在北方一定吃了很多苦头,让家里多备些木炭和厚点的褥子,冻了一个冬天需要在家好好睡上几天,离家的人回到家最喜欢的便是蒙头大睡,幼娘对此深有感触,上次先生出门回来,在家足足睡了三天才出门。 “郡主,这些是菊花,可以去火清肺,这些是玫瑰,多喝可以美容。”幼娘挨个的打开每个容器,半透明的罐子是二毛带回来的,煮茶不能用,但是盛这些东西再好不过。 “幼娘真能干,怪不得你家先生如此疼你,问他要了你好几次都不愿意,看来以后更不可能了,谁身边有个这么能干的宝贝都不会撒手的!”郡主感慨道。 “呵呵,郡主过奖了,先生对幼娘有大恩,幼娘没什么别的本事,只能在先生身边做些小事,这些花茶先生制作了一次觉得不好喝,但是幼娘觉得还不错,便缠着先生又制作了一遍,先生说花茶对女子有好处,这才敢给郡主送来。”幼娘把其余的花茶挨个的介绍了一遍,帮着雅晴给每个罐子做上标记。 “你家先生快要回来了,不过可能在家待不了多久,听说陛下召他入京,你们也早做准备,今年可能要在京都过年了,我也快要回京了,到时可以一起。”郡主尝了尝雅晴新泡的玫瑰花茶,浓烈的花香很合她的口味。 “去京都过年啊!京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幼娘这就打发小黑上京准备,毛小姐也在京都,找她帮忙应该还来得及。”说着就要告辞离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呵呵呵,不用着急忙慌的,京都里陛下早赏了一座侯府给他,父王已经安排人收拾了,一应采办都有人在打理,去了就能住下。”郡主笑着打趣:“听说给你们家先生做了新衣服了?” “做了几套,程管家帮忙找的裁缝,做的可好了。”说起这个幼娘又高兴起来,外面蜀锦的料子,里面加了一层狐狸皮,穿起来又轻便又暖和。 “嗯,我最近闲来无事也给父王和弟弟做了几套衣服,多出来的料子顺便给你家先生做了一身,走的时候别忘了拿。”雅晴很有眼色的从屋里拖出了一个木箱,怎么看也不像只有一套。 “那一定特别好看,先生肯定会喜欢的。”即使现在看不到也得夸夸,郡主亲手做的衣服,有钱也买不到。 “呵呵,将就穿吧,不过可不能说是我做的!传出去不好,知道吗?”郡主又交待道:“就说程管家找的裁缝。” “是,郡主,奴婢知道了。”在这个普遍早熟的世界里,十三四岁的姑娘已经明白了男女之事,女孩子都是羞答答的,做了也不承认,这是再正常不过。 呆了不到两个时辰,管家便来催了两次,小黑已经等急了,再不往回赶,柳先生的课就赶不上了,幼娘满脸不高兴的走出王府,正和郡主谈的愉快呢。 “催什么催,郡主都不高兴了,以后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小黑想不明白郡主不高兴他怎么会没有好日子过,自己是白覃的管家,又不是她郡主的管家。 “还不快把箱子抬进去,傻里傻气的。”幼娘又骂道。 “郡主送的什么东西?还需要用这么好的檀木箱子装。”小黑从下人手中接过箱子,凑近了闻了闻,一股檀香味十分厚重,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 “你觉得檀木箱子最适合装什么?”幼娘故意卖了个关子。 “衣服啊,既能防虫还能防潮,最重要的是时间长了衣服上总会有一股檀香味,非常醒脑!”小黑立刻回答,程管家有教过这些,大户人家的衣柜都是用檀木打造。 “知道了还问,快走啊,你不是着急去学院吗?” 小黑调转了马头,斜坐在车辕上,驱赶马车离开。以后是要多拍拍郡主的马屁了,否则以后日子还真不好过,小黑心里想道。 “幼娘,你说下次来我要不要给郡主请个安再走?” 没人理他,先生来了都进不了内宅,郡主更不会随便出来让你请安,以前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变笨了呢? 出了大山就快到家了,快马半日就可到达,白覃特意把爬犁卸了,骑在马背上一路风驰电掣,路过幼娘的家都没停下,群山挡住了大部分寒气南下,会让人有一种温暖的错觉,所以倒不觉得寒冷,商离他们更不会觉得寒冷,陪着白覃在空旷的原野上纵马狂奔,直接绕过了槐安城,奔着张家寨一刻也不停歇,有商离这个老猎户在,不用担心迷失方向。 看到鹰嘴山的那一刻,到家的喜悦充满了胸膛,离家两个多月,一路奔波的辛苦在这一刻全部化作幸福,即使家中没有娇妻等待,也没有父母的期盼,但这却是自己一手建造的家园,这里留下了他无数的汗水和感动。 “幼娘、幼娘”白覃到了家门口还没见人出来,以前听到马蹄声幼娘会第一时间冲出来。 打开门才发现屋里没人,招呼着商离和护卫们进到客厅坐下,煤炉上的开水提起来准备去倒水招待客人,隐隐约约传来幼娘喊先生的声音,出了院子看见远处幼娘正坐在小黑架的马车里探出头向这边喊着,白覃不自觉的笑了笑,这就是家的感觉,到了家里总有人会因为你而高兴。 “先生,你可回来了,都变黑了,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幼娘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走的时候还白白净净的,现在却黑了瘦了,脸上还有冻疮的痕迹在。 “不哭,先生我这不回来了吗,家里还有客人,快去准备东西招呼客人。”白覃摸了摸幼娘的发髻安慰道。 “小黑,去澡堂告诉拐子叔一声,水要烧的烫烫的,侯爷我要泡澡!” 幼娘跟着白覃进了屋,给客人倒了茶水,特意给每人都放了白覃的茶叶,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等着。 “商将军和众将士都尝尝,这是我自制的一点茶叶,平时我家幼娘可舍不得拿出来给别人喝。”白覃端起一杯茶水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才发现居然是透明的玻璃茶具。 “这是二毛拿回来的?”白覃又拿起茶杯看了看问道。 “嗯,二毛前几日回来时拿的,说是给先生看看,幼娘看这东西既美观又大方,就拿来当做喝水的茶具用。”幼娘说完又给先生添满了水。 “呵呵呵,这东西可不如陶瓷好用,也就是现在看着新鲜,时间长了就觉得厌了,以后还是换成陶瓷的吧。”前世时玻璃杯都烂大街了,特别是喜欢喝茶的人从来不用玻璃制品,一把上好的陶瓷茶具摆在茶几上,客人来了都会忍不住夸奖几句。 “是,先生,下次就把他卖给小王爷,上次要一千贯钱买走,我没答应他!” 商离端起杯子看了看,疑惑的瞅了瞅白覃,上好的琉璃杯子怎么就不好了,而且还是一套,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不一定有,这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太稀有了,别说是成套的茶具,就是平常的一个小琉璃配饰流到市面上,也会被瞬间抢光,王爷腰上就常年挂着一个琉璃玉佩,听说价值不菲。 第48章 削水果的刀 “你不喜欢琉璃?”商离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琉璃有什么好喜欢的,你要是喜欢,这套茶具送你了。”白覃大方的说道,一套别的宝贝送出去可能还有点心疼,这东西送一车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太贵重了,我可受不起,传到陛下耳中,非得治我个受贿的罪名。”商离摇摇头道,他本身对这些奢侈品也没多少兴趣,只是感叹它的价值。 “没事,咱们的交情还谈不上受贿,陛下不会怪罪,放心的收下就是。”白覃吩咐幼娘把琉璃杯子收起来:“二毛还带了什么回来?” “都是这些东西,不过都不太好,给郡主送花茶的时候用了一些当罐子用了。” 商离噗嗤一口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谁家不拿琉璃当艺术品看待,这倒好,居然当罐子用来盛东西送人了。 “对了,郡主给的东西还在马车上。”幼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张的跑了出去。不一会便拖着一个木箱子进来,有眼色的护卫看见了,立刻起身把箱子抱了起来放在桌上,幼娘对着他甜甜一笑表示感谢,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隔壁的一个侧门,从里面抱出来一箱玻璃制品哗啦啦的倒在了桌上。 “几位大哥都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挑,都是我家先生的朋友,不用客气。” 十几名护卫眼都直了,见过送礼的,没见过这么送礼的,琉璃的杯子说送就送,成箱的琉璃饰品胡乱的摆在箱子里,往桌上一倒,让每人挑选一个,白侯也笑着让每人都去挑选,看不出一点的心疼。 “白侯,我等确实受不起,这太贵重了!”护卫头子马龙站起来向白覃拱拱手。 “这东西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贵重,也就这几年吧,放心收下,回京之后自己找门路卖掉补贴家用,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过两年这东西真不值钱。”白覃实话实说,既然二毛已经制作出了将近透明的杯子,说明就快成功了,一旦成功,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等多谢白侯!”马龙看商离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每人上前拿了一件揣进了怀里。 幼娘把剩下的几件收了起来又放回了房间,把郡主送的檀木箱子也一起拖了进去。 “箱子里是什么?怎么还搞的神神秘秘的?”白覃见幼娘抱着檀木箱子轻拿轻放,比琉璃珍贵多了。 “郡主送的一些东西,等晚会拿给先生看。”幼娘觉得还是晚会拿出来比较好,毕竟郡主有交待不让说。 “没事,商将军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弟兄,说吧,是不是又是些名家字画之类的?”白覃想起库房里的那一堆卷轴。 “不是,真的要说?” “不是字画更可以说了,难不成是珍珠玛瑙?”白覃开着玩笑,真是珍珠玛瑙他还真喜欢。 “说了可不能怪我,即使郡主问下来,也不能怪我!”幼娘有些担心,万一郡主不高兴了责备下来怎么办。 “就说先生逼你说的!” “衣服,郡主亲手给你做的衣服!” 屋里静悄悄的,商离愣了一会便假装没有听见,护卫们在商离的暗示下各自掏出自己挑选的琉璃饰品把玩着,郡主亲手做的衣服啊,还是给白覃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意思太明显了,什么人才会给一个男人亲手缝制衣服,这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呵呵呵,郡主还是那么顽皮,一定是给王爷做失败的衣服,拿来消遣我的,经常说我跟个乞丐呢,就只配穿乞丐的衣服,呵呵呵”白覃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郡主是个这么特立独行的女人,这种事情难道不需要经过王爷点头吗?万一王爷和陛下早就物色好了人选,到时难道还要学红拂夜奔,想想都很可怕。 “对了,先生,郡主说咱们要去京都过年,她正好也要回京,说要结伴同行。” 这个似乎也不好拒绝,白覃偷眼望向商离,发现他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轻声提示道:“商将军,陛下是否说要让本侯限日返京?” “没有,倒是王爷交待走时把郡主和小王爷一并带上。”商离头也不转的看着手中的琉璃杯。 带上就带上吧,路上这么多人应该见的机会不多,毕竟是个大家闺秀,不会没事出来瞎溜达,吩咐幼娘准备饭食,带着一群风尘仆仆的人去澡堂泡泡,侍卫们全部进了大池子,商将军和白覃一人一个雅间,幼娘很有心的送了许多水果过来,躺在温暖的池子里吃着水果最惬意不过,想起自己藏的刮脚底板的小刀,却怎么也找不到,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不是以前的那个房间,那个房间现在是商离在用,看了看脚底板上厚厚的茧子,手痒的厉害,喊幼娘送来一把小刀,终于过了手瘾。 “商将军,洗好了没?”隔着一堵墙白覃喊道。 没人回答,估计已经出去了,几下穿好衣服开门下了楼,商离正坐在一边拿把镶着宝石的小刀削苹果吃,削掉一片拿刀插着往嘴里送,白覃走进了也想要来一口,却发现那把小刀越看越熟悉,猛然间想起上次自己刮脚底板藏在浴室里的小刀,不正是这把吗! “想吃?想吃自己削!”商离看着脸色怪异的白覃,把刀子递了过来:“你还真奢侈,这么好的刀藏在浴室里专门削苹果,败家子都做不出来!” “呵呵呵,喜欢就送你了!”坚决不能说这刀是干什么用的,否则他会被商离打死。 “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缺少一把这样的武器,比什么琉璃杯子好多了!”商离对于喜爱的东西倒不拒绝,也许是不想宝刀蒙尘,把刀收了回去在身上擦了擦插进了靴子的夹层中。 “那什么,咱们回去吃饭去吧,幼娘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喊上兄弟们再好好喝上一杯。”白覃看着商离吃完一个苹果微笑着建议道,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在浴室里藏刀了,万一哪天谁发现了这个秘密,估计自己会死的很惨。 “走吧,尝尝你家幼娘的手艺有没有你吹嘘的那么好。”商离扔掉果核,又朝着浴室里喊了一嗓子,片刻功夫所有人全出了浴池,各个精神抖擞的站成一排。 “走,白侯请咱们吃饭,今天都放开了喝,喝好了去槐安耍去,但是不准闹事!”到了槐安就应该放松放松,而且都是自己的护卫,危险时愿意为自己挡刀子的人,不能亏待了。 “感谢众位兄弟们一路护送,本侯没别的本事,就在吃上敢称第一,今日定让众位兄弟尽兴,红心苑里都记本侯账上!”白覃也很高兴,反正自己的账有人会找小王爷会账,不用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 幼娘和小黑正在烤串,大块的羊肉串成串在油里涮上一遍放在架子上烘烤,油脂滴在木炭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大把的调料撒上去,一股异香立刻弥漫在四周,烧烤就必须趁热了吃,白覃招呼着众人坐下,一人拿了一根羊肉串使劲撸,小黑给每个大碗里倒满了温酒,随后从厨房里端出一盆卤好的猪蹄,当兵的就喜欢大碗盛肉,大碗喝酒,吃了羊肉串,喝了酒便一人拿起一个猪蹄使劲的啃。 商离本是猎户出身,早年间也喜欢抱着骨头吃饭,自从当了将军,经常出入贵人府邸才慢慢改掉了,现在却又固态萌发,一手猪蹄一手羊肉串,白覃找他喝酒才把羊肉串放下,端起一碗酒一仰头便下了肚,连句话都不愿多说。 “商将军,再来一碗,今日不醉不归!”白覃又端起大碗向商离示意。 商离也感觉吃相不雅,放下手中食物咳嗽了几声提示身边的侍卫:“大家一起,难得今日高兴,不醉不归!” 众人纷纷响应,十几个大碗碰在一起,酒水撒了满桌都是。 “小黑,去把柳先生请来。”众人喝了酒,白覃转头对忙碌的小黑说道。 “我这有一位操琴高手,本是京城人氏,一首国殇谈的出神入化,甚是悲壮,待会让柳先生为大家献上一曲以助酒兴如何?”有酒有肉还有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风花雪月可不行。 第49章 岂曰无衣 都是军中汉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他们的风花雪月无关乎女人,越是悲壮的曲子越能激发他们的感情,柳先生不愧为一代名家,在书院将近一年的修养,琴艺更加精尽,连幼娘都情不自禁的蹲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听着,手里的活早放在了一边,谁还有心情烤肉。 商离拿着一根筷子不时的敲一下碗沿,闭着眼睛在回忆战场上的残酷,护卫们站起身来手搭在战友肩膀上排成一排,跟着音乐拍子重重的向前踏上一脚,嘴里的号子声沉闷而又厚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众侍卫语音始落,柳先生一声呐喊:“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月琴不再低吟,高昂的曲调瞬间提到了最高。 …… 白覃一旁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这才是国殇的精髓,当日在茶馆里虽然也很不错,但终究少了一份肃杀之气,众侍卫凛冽的气势正好填补了这点空缺,应该拉小王爷来欣赏,白覃心想。 酒宴是高兴的,白覃已经喝的不省人事,被小黑和幼娘架着回了卧室休息,外面商离他们仍然还在继续,柳先生被拉着上了酒桌,一碗一碗的酒被灌了下去,当柳先生哭着对自己的月琴下跪时,商离才清醒了几分,纯粹的艺术家或许能把一首歌曲的灵魂演绎的淋漓尽致,但是自身的性格却远远没有军人的坚韧不拔,多情善感像是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伤心的时候必须哭上一场,高兴的时候也必须哭上一场,这是一个将军所不允许的,吩咐两个护卫送走了柳先生便挥手散了众人,气氛已到终点,再坚持下去便会走下坡路,反而不美,不如早早散去。 众护卫醒了醒酒便结伴去了槐安,小黑给商离准备了客房,幼娘在白覃身旁守着,防止先生吐在床上,临近傍晚小王爷快马赶来,被幼娘挡在门前说什么也不让进。 “好幼娘,我就看一眼就成,看了立刻离开!”小王爷甚至拿出了随身的玉佩贿赂幼娘,被幼娘无视了。 “不行,先生刚睡下,估计要睡到明天早晨,现在吵醒了又得乱发脾气!”幼娘知道白覃有很大的起床气,睡的不好一天都不会高兴。 小王爷无奈地转头去拜访了商离将军,商离将军黑着脸膛附和了几句,以身体不适为由继续回去睡觉,喝了一个下午的酒,刚睡下就被吵了起来,心情很不爽,小王爷只能给幼娘交待了几句黯然离开。小黑是个懂事的小伙子,跟在小王爷后面送到了村头,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配饰递了过去。 “小王爷,这个琉璃玉兔是我家先生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总是乱丢,放在小人这也不合适,想来想去只能委托小王爷交给郡主代为保管,望小王爷代为转交。” 小王爷惊诧的看了看小黑,伸手拿过琉璃玉兔,做工很是精美,女孩子见了一定会喜欢,当然幼娘除外,她好像对这些东西看的不是太重。 “呵呵,你和幼娘为你家先生真是操碎了心啊,一个送花茶,居然用琉璃瓶当容器,一个送琉璃配饰,还都打着先生的名号,但是有一个事情你们都忽略了。”小王爷并没有反对,把琉璃兔揣进怀里微笑着说道。 “不知小王爷可方便告知?” “我姐姐什么都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一样让我和父王都不胜其烦,太爱干净了,尤其见不得人接触些稍脏的东西。你家先生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不好,经常会在暖棚里劳作,暖棚里有什么你也知道,那味道我都受不了,何况是郡主!” 小黑若有所思的道谢,又从怀里掏了个琉璃配饰送给了小王爷,说是幼娘吩咐的,小王爷对幼娘送的东西从来没拒绝过,伸手接过揣在怀里打个哈哈便骑马离开。 大半夜醒来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再也睡不着了,点着蜡烛拿出写了一半的教学材料,总是写写停停,不知道何时才能写完,基础算学和格物以及入门的化学知识是必须要学的,农桑水利需要不停的实践总结,学生们做的都不错,往往自己的一个念头冒出来,带着他们开个头,剩下的工作便无需自己插手,他们会自己摸索着前进,即使栽了跟头也从不来麻烦他,许多方面有的学生已经超越了自己这个先生。 悉悉索索的声音把幼娘惊醒了,提着一个灯笼给白覃烧了开水沏了茶,自己躲在一边帮着研墨整理纸张,深夜里最适合做这些工作,一张张写满了鬼画符的纸张被幼娘整理成册,先生每写一张,幼娘便拿起一张仔细研究,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这样的事情小黑就做不下来,心里像是长草了般总是来回走动。 天色将明时,白覃站起来伸个懒腰,把幼娘赶回去补觉,自己提着灯笼往学院赶去,学生们应该都已经开始起床了,晨读必须坚持下去,几个老夫子一向非常严格,对闻鸡起舞的习俗执行的很彻底,马上就要过年,学生们也快该放假回家了,每个教室门前站了一会听听朗朗的读书声是每个老师最爱干的事情,自己这个院监当的很不合格,简单的课业让学生帮着带了,自己则四处游荡,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必须自己亲自上课,办公室里准备好需要讲的内容,拿着一本笔记就去了教室,代课的学生看见先生出现,立刻搬个板凳下了讲台,老老实实的坐在下面准备听课。 格物讲的是穷究万物的真理,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了解事物的本源才能物尽其用,白覃拿起一个木质的滑轮,固定在一个准备好的木杆上,用绳子穿过,绳子一头系了一个重物,另外一头用力的拉起,然后再下方又加了一个滑轮,绳子再次从滑轮下面穿过,找来两个学生分别实验了用多大的力气能提起重物,学生茫然的看着先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同样的一块物体,为什么只是加了两个滑轮就变轻了,白覃微笑不语,喊来高年级的学生又把实验做了一遍便飘然而去,自己探索出来的真理才会倍感珍惜,他不打算解释力的作用问题,等学生们彻底研究明白,相信以后对于工业的发展很有作用。 一节课耗去大半天时间,连早饭也没来及吃,幼娘早就拿着食盒守在外面,对过往的学生从不假以微笑,遇见不顺眼的还会训斥两句,大部分学生都会稍稍绕开她。 “为什么学生都怕你?”白覃坐在一个亭子里吃着早饭,米粥还热着,现在喝下去正好。 “我也不知道,可能平时训他们多了便都怕我了。”幼娘把一碟小菜和几块熏制的鱼块端了出来。 “训他们做什么?以后还打算在他们之间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呢,现在见了你都绕道走,让我怎么给你找?” “幼娘不想嫁人,就跟着先生不好吗?”话音里都带着委屈。 “好啊,嫁人了也可以跟着我啊,不嫁人可不行,谁都得结婚生子,这是人伦大事!” “那也不能随便就嫁了,必须得跟先生一样文能兴邦,武能安国!”幼娘把最后一个黄豆端了出来,白覃最喜欢这个,只要在家里,幼娘每天早晨都会准备这个。 “这话说的好像先生能做到一样!”白覃嘟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看了看远处还在实验的学生轻轻摇头,文能兴邦不敢说,但是没有一个练习棍棒的,张二蛋也就长的结实点,力气大点,离幼娘的目标相差何止一个十万八千里。 吃了饭就得走动走动,围着操场跑上几圈,两个月的军旅生涯到底给他留下了痕迹,哪天没有跑几圈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幼娘不喜欢运动,提着食盒站在边上等白覃跑完好一起回家。 “姐,那是先生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跑来问道。 “是啊,怎么不去上课,跑这里干什么?”幼娘看着他问道。 “一会见了先生是不是需要磕头?”小男孩又问道。 “滚回去上课!”幼娘板着脸训斥道。小男孩才恋恋不舍的几步一回头向教室跑去。 第50章 香水 跑了几圈发现了很多问题,以前笑话逍遥王修路,现在却发生在自己身上,不是说把地整平了放在那就成了操场,需要规划出各种功能区域,找来负责学生晨练的王教头,劈头盖脸的训斥一顿,军中退下来的汉子不能给他讲道理,骂人就是最好的道理,拿着一根棍子画出一个最基本的操场形状,各个功能区一一标注,没有沥青就用青砖铺满跑道,谁能受的了便跑步边吃土,中央的大块区域全部种植耐踩踏的青草,找人定时修剪,学院里大把的银钱存在那里做什么?再规划出一个地方盖上一片房子,用水泥浇灌出几根柱子作为支撑,房梁选用高大的木材连接起来,能建多大就建多大,房子里什么家具也不用,用青砖垒成一个池子,里面填满黄沙,专门供学生模拟各地地形用。 王教头低着头受教,发誓不回去过年也要把任务完成,白覃一脚踢在他的腿上,王教头纹丝不动,白覃抱着脚直跳,狗日的骨头都练成钢铁了,恨恨的一瘸一拐的离开,老婆孩子老爹老娘都接到学院里来了,老家还有什么可回的? “下次里长再去山里砍树就找他,骨头练这么硬不用多可惜,专门找那种合抱粗的大树,不踢断不许回来!”幼娘扶着白覃边走边说,尽量不让受伤的脚受力。 这话说的就是招人喜欢,乐的白覃嘿嘿直笑,打发幼娘安排人把二毛喊回来,快过年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能都让小黑做了,他爹爹的坟茔上需要培上新土,家里的老娘也需要他这个亲儿子在跟前孝顺,事情不能一下子就做完。幼娘点头答应着把白覃扶到了暖棚里,暖棚里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这里是她自己打理的,小黑这样的人不允许进来,学院的学生更不行,只有郡主来了才能拿出来分享。 “种植这么多花干什么?只你和郡主两人要喝到什么时候去?”白覃躺在中间的躺椅上,闻着清新的花香,心情也好了不少。 “看啊,您哪天心情不好了,在这里一躺,幼娘在旁边给您温点小酒,多惬意啊!” “告诉你一个秘密,把花瓣泡在酒里,泡上十天左右,酒就会变成香水,香气更容易储存下来。而且只需一点点就能香遍全身。”白覃才不相信只是为了看,女孩子身上的香包大部分都是用干花瓣充当填充剂,不过香气很少,往往需要在身上挂几个香包才会闻到。 “真的?”幼娘脱口便问,自己身上就挂了四个菊花制作的香包,不仔细闻都闻不到。 “先生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不过咱们平时喝的酒不行,需要蒸馏一遍才行。” 休息是休息不成了,幼娘拉着白覃去教他蒸馏酒精,完全不顾他受伤的脚,女人在这方面的需求不是一个伤脚就能阻挡的,幼娘按照白覃的要求找来了几个琉璃瓶,找一罐子酒倒了进去,然后用麻布紧紧的塞严实了,下面用一根蜡烛缓缓的加热,待麻布湿透了取出,上面便是能用来泡花的高度酒,非常简单的操作。 幼娘不厌其烦的把所有的琉璃瓶都拿了过来,几个时辰终于蒸出一瓶酒精,商离好奇的想要过来看看什么酒这么香,被幼娘拦下说是家传的制香手艺,不能给别人看,商离只好摸摸鼻子回去继续训斥刚从槐安回来的侍卫们。 “还有一种方法不用十天便可,而且制作的香水更加浓烈,还可以拿来按摩身体用。”看着幼娘如此热衷于香水的制作,白覃搜肠刮肚的想了想前世几任女朋友的做法。 幼娘幽怨的看着白覃,有更快的方法不早说,白白浪费了几个时辰。 “不用这样看着我,蒸馏酒精必须要做,另外一种方法也需要酒精。”白覃吩咐又变的开心的幼娘拿来了许多花瓣,一口大锅里放了半下水,蒸馒头用的竹屉子坐在上面,铺上两层麻布,把花瓣均匀的摊在里面再盖上厚厚的麻布。 吩咐幼娘开始小火烧水,蒸上一个时辰后整个屋里都是菊花的香气,白覃拿了一个盖子盖在了竹屉上,泄露的香气太多,太浪费了,再蒸上半个时辰,等水放温和了,把上面麻布浸入的花油和水份控出来单独放置,蒸烂的瓣也捣碎用麻布过滤几遍,和刚刚的花油放在一起,幼娘伸头闻了闻,味道不是很好,还有淡淡的臭味。 “先生,是不是失败了?怎么还有点臭味?”幼娘一脸的失望。 “呵呵,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怎么会失败,看先生变个魔术,把酒精拿来。”白覃故作神秘的道。 把花油分装在几个玻璃瓶中,拿着每个瓶里滴上几滴酒精,拿起一个瓶子堵住上面使劲的晃动,手再次拿开时一股浓郁的菊花香味冲了出来,幼娘双手夺了过来使劲的闻,嘴里啊啊的叫着,眼角都有泪水渗了出来,不打扰她美好的时光,洗洗手就出了屋子,里面香味太浓,时间长了担心会被熏死。 “你家里有多少家传手艺?”商离皱着鼻子在白覃周围走了一遭。 “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我不学,都是娘们的东西。”商离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他的鼻子本来就很灵敏,太过于浓烈的气味让他很不适应。 为了不至于让商离难受,白覃只好去冲了一遍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已经中午时分了,看样子幼娘是指望不上,这个时候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嚷嚷着小黑去准备饭食,不用太过复杂,就要大米饭和红烧肉炖土豆,昨天的酒气已过,炖的酥烂的红烧肉和土豆就是最好的食物,疯狂了一夜的侍卫们也需要吃饱了睡觉,两天后还要继续赶路。 里长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过来给白覃请安,说家里遭了灾,父亲年前战死,母亲几个月前也病逝,家里田地都给了两个哥哥,因姑嫂之间有点矛盾,目前寄居在里长家里,希望侯爷看在其死去的父亲面上给找个生活的出路。 “幼娘,出来一下。”白覃把还在屋里制作香水的幼娘喊了出来。 “什么事先生,正忙着呢!”说着就要回去。 “回来,里长找你有事。”一个丫头的事情,白覃不好插手,幼娘就可以,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她的影子。 “里长,我知道了,前几天就问过了,交给我吧,怜翠姐,进来给我帮忙!”有娘急着进屋看着火头不能太大了,招呼着刚来的姑娘便进了屋里,名叫怜翠的姑娘从里长身后绕过去也跟着进去了。 “呵呵呵,里长不要怪她,就这性子,被我惯坏了。”白覃笑着对里长解释,都是一个村里住着,虽然自己身为侯爷,但在村里从来不摆侯爷的架子。 “呵呵呵,侯爷多虑了,幼娘的脾性全村人都知道,是个好女子,怜翠跟着她算是跟对了。”里长说完就要告辞,留他坐下吃饭也不行,口称要去果园一趟,那里还有几十人在给果树加盖一层秸秆,今年冬天太冷,怕冻坏了根部。 “我记得果园好像是你的吧,为什么他们比你都要关心果树?”商离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叫我的?我只占了两成,王爷也占两成,剩下的全是村民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白覃对商离污蔑他喝民血的想法十分不满。 “法子是你出的,平整山地的钱是你出的,果树也是你花钱买来的,为什么却只占两成?”商离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从没见过哪个贵人如此对待自己封地的农民的。 “我这人啊比较懒,又没有多余的精力管理这些东西,干脆全部交给他们收拾,到年底给点分红就成。还别说这招挺好使,村里一个闲人都没有,全都争着抢着去干活,比我逼着他们干强多了。” “嗯,早上围着整个村子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闲人,一大早的都陆陆续续说笑着出了村子,那边的大棚里还有很多商家拉着车等在门口。”商离感慨道。这些事情让他很是困惑,别的地方一进入冬天,大部分都躲在家中慢慢的熬过去,这里却充满了生机。 第51章 起床气 整整一天幼娘都没离开屋子,为了避免她不被熏死在里面,白覃把窗户全部帮她打开,做好的饭菜也让小黑端了送来,看来她不把自己种植的几种花全部制作成香水是不准备出来了。安排小黑在门外守着,自己回屋继续写教科书,没想到不大会儿幼娘自己跑了出来,脸上除了兴奋还有点不尽兴。 “怎么出来了?制作完了?”白覃看着站在一旁研墨的幼娘问道。 “没有,瓶子用完了,其他的东西装不了,制作出来也是浪费。”幼娘有些不好意思,把先生晾在一边不闻不问,饭也不给做,确实很过分。 “一瓶香水够你使用几个月的了,制作这么多干嘛,又不能喝,等从京都回来让二毛多准备点小瓶子,你负责制作香水,让商队带着卖出去,一瓶怎么着也要三百贯才行!” “真的行吗?三百贯是不是太贵了,一头黄牛也卖不了三百贯!”幼娘有点不相信。 “不给三百贯我就不卖,有本事自己制作去啊!”垄断都不懂,别的贵妇有了,其他的贵妇能忍的了吗。 “呵呵,先生说行肯定行,从京都回来就开始,怜翠留下照顾花棚。” “嗯,先生我以后就什么都不做,天天躺家里,就靠你们养活了。”白覃很高兴,垄断产业简直就是抢钱,尤其是这种暴力产业。 “呵呵,那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幼娘也很高兴,小脸都红扑扑的。 “那可不行,养胖了不好看,二毛什么时候回来?咱们都走了,家里没个人可不行。” “明天吧,郡主说陛下赏了一座侯府,不知道什么样子。” 白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赏赐了他一座侯府,他怎么不知道,原以为到了京都要租一个院子住下,看样子皇帝是想把白覃留在京都,这可不行,京都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勋贵多如牛毛,世家林立,自己一个小小的新晋侯爵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即使有王爷撑腰也不行,一个国家的资源就那么多,多出来一个新贵肯定会触碰到别人的利益,涉及家族利益的事情,皇帝都需要斟酌一二。 “先生,怎么了?”幼娘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白覃出声问道。 “幼娘啊,先生以后可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怎么会呢,先生每日只管躺着,幼娘一定把先生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幼娘说的再好听,白覃也失去了说笑的兴趣,脑子里像浆糊一般,所有的愁绪瞬间蛛网一般纠缠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挥退了幼娘,自己独自坐在窗前,窗户大开着,刺骨的晚风吹在身上,压下了些许烦躁。 发展的太快了,在许多人还没听说白覃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就间接除掉了琅琊王,一跃成为大周伯爵而进入众人眼帘,紧接着因为霹雳弹和长城又再次成为传国候,不到一年时间便成为大周高阶贵族,木秀于林不是个好的现象。白覃回想着这一年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除了重手除掉崔县令外几乎没有犯过什么错误,这也不是个好的现象,是人都会犯错,除非圣人降世,什么叫圣人?死去的伟人才能被称之为圣人,世人不介意去跪拜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圣人,但是真的有人要成圣,估计很快会被人群殴致死。 所以人还要不断的犯错,只要不超过别人的底线,别人会和颜悦色的过来说教一番,自己也如梦初醒的浪子回头,说教者会觉得孺子可教而产生一种择良材而育之的欲望,自已也因此无形中多了一位亦师亦友的保护伞。 想通了事情心情也好了很多,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燃尽,屋里屋外漆黑一片,对面幼娘的身影却被烛光映射在窗棂上,知道她一直坐在那守着自己,为了让她安心去睡觉,白覃伸手关上了窗户,特意弄出了一点声音,果然不大会,幼娘起身吹熄蜡烛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大清早被吵醒实在太令人厌烦,穿着里衣就跑出房间对着商离大喊大叫,幼娘觉得脸都丢尽了,匆忙的拿着一身新衣服给先生穿上,推搡着就进了屋子,留下商离和十几个正在训练的侍卫面面相觑。 “先生,商将军是客人,咱们忍忍就过去了,没必要发火,明天我让他们去学院的操场上去训练就行了。”幼娘知道白覃的臭毛病,别的时间还好,只有清晨不行,听毛小姐说上次在凉平就没穿外衣到外面发了一通脾气,还打断了别人的腿。 “客人就能打扰别人睡觉了?你看看才什么时辰,天还没亮呢,以后再有客人全部安排到新建的侯府去,新买的家具都是油漆味,没人吸什么时候才能自己跑完!” “行,您是继续睡觉还是起来?”幼娘没好气的说道,客人还在外面呢,万一听见了多不好,以后谁还会登自家大门。 “睡觉!”说完衣服也不脱,钻到还没凉的被窝里继续睡觉。幼娘帮着掖了被角,转身走了出去找商将军道歉。 一觉睡到自然醒,阳光洒满了半间屋子,幼娘怕影响先生休息,特意把帐子放了下来,慵懒的伸伸胳膊,两条腿蹬直了,身体呈弓字形坚持几秒钟,把残留的睡意彻底驱除,拉开帐子高喊幼娘准备热水和柳枝刷牙,等了一会进来的却是二毛,守着窑口几个月,脸膛仿佛都能发出光来,黑里透着红,不过看着很健康,至少比以前强壮了不少。 “先生,你说的水泥已经烧了很多,开辟出来的山洞里到处都是这东西,也没人去拉,现在已经无处可放,放在外面又怕受潮,只能停下了,琉璃也烧了不少,不过还是有很多气泡,只能勉强制作小点的东西。”二毛看着先生刷了牙,趁着洗脸的功夫向先生汇报几个月来的成绩。 “恩,做的很不错,原本只是想着让你试试看,没想到真被你研究出来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对于努力的孩子必须给与鼓励。 “先生,我想跟您一起去京都。”二毛把柔软的干毛巾递给先生说道。 “可以,只要你母亲同意就行,原本也是想带着你,又考虑你母亲一人在家难免孤独,就想着让你多陪陪他。” “嗯,谢先生,早晨母亲就已经同意了,说男儿只有走出去才会有出息,咱们走后,母亲会搬来和怜翠姐一起照顾房屋和花棚,她们在一起也多个陪伴。”二毛很高兴,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先生同意。 “好吧,东西收拾了吗?明天就要出发。” “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好了二毛就在家多陪陪母亲,就不来伺候先生了,幼娘和怜翠去了花棚,先生要是闲来无事可去花棚寻她们。”二毛从厨房里端出米粥和小菜放在桌上说道。 “商离将军呢?”起来之后特意四周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 “呵呵,听幼娘说先生早晨发了一通脾气,商离将军带着侍卫去槐安了。” 白覃想起来了,手中的筷子抖了一下,脸色稍显尴尬,心里却想着如何给商离解释,自己真不是有意的,昨晚想事情睡的太晚,早晨被吵醒还以为是在梦中,脾气瞬间就发了出来。 自己造的孽还得自己还,吃了早饭啥也不干,骑上马就朝槐安跑去,说什么也得把几位爷请回来,丢人丢大了,请不回去自己算是没脸见人了,贵族圈里会传遍白覃因商将军打扰了其睡觉,一怒之下把客人赶出了家门,这种情况太恶劣了! 骑马在城中跑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正心急之下见到王府程管家领着几个武侯在街上狂奔,大肚子一颠一颠的充满了节奏感,白覃立马前方大声呼喊,程管家认出白覃,连忙长揖不起,口称前方歹人行凶,已扣留其公子程起末于酒肆之中,白覃不相信槐安还有不认识程大管家公子的人物存在,跟着一起前往,到地方看见罗纲坐在一个公子哥背上正仰头痛饮,白覃大喊一声,罗纲看见白覃慌乱的站了起来,程管家忙把那公子哥拽了回来。 第52章 最珍贵的老槐树 白覃很高兴终于找到了商将军一行,揪住罗纲问清楚了商离的去向,把程管家留在现场等着会账,一个管家的儿子顶撞了当朝将军的侍卫,无论什么理由,程管家都会大摆宴席诚恳的道歉,白覃没空理会这些事情,相信程管家一定会处理好,否则不会坐上王府管家一职,快马赶到王府,一路横冲直闯找到正在和小王爷寒暄的商离,把小王爷斥退之后,郑重的向商离道了歉,一揖九十度,再起身时堂上已空无一人。 这是真伤心了,身为陛下的贴身侍卫,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屈辱,到了谁家不是好喝好吃的伺候着,唯恐招待的不够周到,谁敢不阴不阳的冷嘲热讽,再次找到商将军,什么话都不说,还是长揖不起,闻讯赶来的郡主远远的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白覃会对着一颗已经干枯的老槐树鞠躬,几步走上前去,围着老槐树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白覃,这颗槐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听见郡主的声音,白覃立刻直起了身子,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你自己家的槐树反过来问我一个外人,即使自己很优秀,也不能事事都知道。 “呵呵,一颗老槐树而已,与其他槐树并没什么不同。”赶紧上前看了一眼,确实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干枯了。 “那为何你要对着他一揖不起?” 这如何解释,该死的商离走了都不留下一点声音,现在搞的自己很被动。 “哦,是这样的,王爷曾对我说过一段往事,当年王爷初来槐安,这颗老槐树便存在这了,当时府中进了刺客,王爷和众侍卫背对着这颗槐树与敌人搏斗,许多侍卫为保护王爷就死者这颗槐树下,每每想起此事,王爷都会亲自过来给槐树培上一点新土,刚才我也是触景生情,不由得就想祭拜一下。”实在没有好的理由,只能信口胡拆一番。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父王没有对我细说,没想到竟是在此树下,当年的英烈既然舍命救了父王,兰儿理应也该祭拜一番。”说着便稍微弯下腰作了一揖。白覃也只有跟着再次弯腰拜了一下,想不到自己会给一颗死去的槐树作揖。 郡主喊雅晴搬来了祭品,吩咐找人看看这颗槐树还能不能救治回来,引领着白覃去花园里说话。 “穿上新衣服了,舒服吗?”郡主低着头看似很随意的问道。 “呵呵,舒服、舒服”白覃才发现早上幼娘给自己套上的新衣服,看这意思应该是郡主做的,自己对这些没什么要求,只要干净合身就行。 “明日回京,东西都备好了吗?你家里人少,我安排了管家明天一早过去帮着拉东西,这一去说不定需要呆上几个月,平时使唤顺手的东西都尽量带上。”郡主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只顾低着头向前行,完全没看见面带焦急之色的白覃。 “这些事情都是幼娘和小黑在办,我也没有过问,幼娘最近使用花瓣研制出一种香水,花香味能持久保留,郡主可派人取一瓶回来试用。”白覃略微慢了一步,看见郡主腰上挂着的琉璃兔子,想着怎么才能不失礼貌的告辞,商将军的事情还没解决,需尽快离开。 “嗯,幼娘已经差人送来几瓶,还没来及用,听下人说你来了府中,便匆匆出来,一别几个月杳无音信,想着你也该来了。”声音越来越轻柔,白覃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这个时代没有经过父母同意的感情,最后都会被现实撕扯的千疮百孔。 “听幼娘说这种香水只用一滴擦在手腕处即可,洗澡时滴入一滴在水里,更可以遍体生香,夺人魂魄,郡主何不试用一番?喜欢什么花香,差幼娘制作就行。”白覃让雅晴把幼娘送来的香水拿来,不信这还不能吸引你去沐浴。 “果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不止如此,没经过调制的花油还可以起到美肤作用,热水沐浴之后,拿花油涂抹按摩全身可以让皮肤更加细腻滑润有光泽!”忽悠就要彻底,女人对美的追求是无止境的。 “登徒子!”郡主的声音细不可闻。白覃才感觉自己说多了,一时有些尴尬,跟着郡主慢慢踱步进了亭子里等待雅晴。不一会见雅晴领着一个端着茶水的侍女向这边赶来,手中拿着两个用蜜蜡封住的琉璃瓶。 “先打开玫瑰香味的。”郡主吩咐雅晴。 雅晴小心的去掉瓶口的蜜蜡,一股玫瑰香味瞬间冒了出来,浓烈异常,按照白覃的指示用一根棉签沾了一点涂在手腕处,走到哪里都有一股玫瑰花香随身而至。郡主忍不住亲自试了试,特意走出凉亭站住,果然香味依旧,高兴的让丫鬟快去准备洗澡水,她要试试是不是真如白覃所说遍体生香。 终于顺利的走脱,找到小王爷问商离的去处,小王爷为难的说不出话,眼神还怪怪的,估计他已经听说了此事,威胁他不准说出去,自己出去寻找,跑了一圈也不见人,垂头丧气的赶回张家寨准备明天的行程。 跑了一天中午饭也没来及吃,还是家里好,幼娘看着略显疲惫的先生,很快弄了点吃食端到了跟前,茶水也泡好放在一边。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可能要在京都过一段时间。” “收拾好了,整整两车东西,吃的用的都准备了,您放心吧”幼娘坐在一边托着下巴看着白覃吃饭,不明白为什么先生吃饭时喜欢说话,郡主就不喜欢。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白覃拿手擦擦脸:“没东西啊!” “嘻嘻,幼娘在想为什么郡主吃饭从不说话,也不许别人说话。”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她比较听古人的话。” “那先生为什么不听古人的话?” “为什么要听古人的话?” 幼娘歪着头想了一会,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古人说的对的当然要听,说的不对的就没必要听,比如古人喜欢鸣钟食鼎,那得多累啊!现在除了宫廷宴,估计没人喜欢那么干。” “若是您和郡主一起吃饭,她也不让您说话怎么办?”幼娘想了想又问道。 这也是个问题,白覃也不知道怎么办,总不能自己在那呱呱的说个不停吧,多无趣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不会和郡主一个桌上吃饭啊。 “想什么呢?你看村里有谁考虑过如果自己和陛下一起吃饭,不知道规矩怎么办吗?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 让幼娘把吃剩的东西端了下去,吃饱了就看不得剩饭,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喝点茶水压压才好受很多, “嗯,那也不行,总会有机会的!” “那就不说话,一顿饭的时间还是能忍受过去的。” 两人无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打发时间,小黑进来说里长送来了一头清理好的黄羊和一扇猪排留着路上吃,安排小黑在库房里找几件东西送过去当做回礼,一个屋子里满满当当,看的闹心。 “也就您对那些东西看不上眼,都是各个大户人家送来的礼物,程管家都说是好东西。”幼娘对先生抱怨,都是她辛苦搬进去整理的,以为先生会喜欢,没想到先生看了一眼后就再也没问过。 “走的时候挑些好的带上,到了京都难免会用到,琉璃饰品也都带上,遇到谁家小娘子好看,挑出来也给一件!”白覃唯一安排的一件事。 幼娘和小黑笑着答应,保证京都的小娘子人手一件,没拿到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白覃也笑着夸奖两人就是能干,把主人的心意猜的透透的。 开个玩笑把不高兴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安排幼娘多找几个女孩子充门面,家里人还是太少了,到了京都会招人笑话,一个侯爷混的连商甲的少爷都不如。 幼娘眼睛都不眨一下,说村里每一个女孩子想进咱们家,以前你不同意,里长就想着法的送进来一个,进了咱家学几年本事,以后带着手艺出嫁,嫁到哪都能快活的撑起一个家。 第53章 无聊的旅程 车琳琳马潇潇,白覃以为自己的四辆马车已经够威风了,两车的丫鬟,一车的物资,小黑架着车拉着幼娘和白覃,二毛骑着一匹母马跟在后面,官道上遇到郡主和小王爷的车架才发现自己跟这些老牌贵族之间的差距,一眼望不到头的马车,只护卫就不下于三百,还有商离调来的百十个军中高手,各个都骑着高头大马,背上无一例外全部背着长弓,一把长刀绑在马鞍上,威风凛凛。 白覃的队伍加入进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与骑马过来的小王爷寒暄几句便开始启程,兴奋过度的幼娘总是掀开车帘向两边看看,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心里很激动,完全不管寒冷的晨风冻的白覃直皱眉头。 “喜欢的话就让二毛给你找匹小矮马骑着,不要总是探头探脑的,没见我都冻的长毛了吗?”白覃拍了拍身上狐狸皮做成的袄子说道。 幼娘实在没有办法了,原本是把狐狸皮缝制在衣服里面的,先生看了后非要反过来穿,雪白的皮毛翻到外面,帽子也一样,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头狗熊。 “先生,您穿成这样千万不要下车,外面很多人都背着弓箭,再有谁误把您当成熊瞎子就糟了。” “一群土包子!”白覃刚才就看见小王爷衣服里面冒出来的皮毛,身上鼓鼓囊囊的像充了气一般。 “以后我的衣服就这样,再把皮子缝到衣服里面,小心我一把火烧了。” 幼娘瘪瘪嘴不再理他,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吧,横竖也不难看,就是保暖方面肯定不如以前了。 “白侯,郡主吩咐请幼娘小娘子前去叙话。”马车外面有人低着声音说道。 幼娘看白覃点了点头就吩咐小黑加快点速度,她不想骑马,以前听毛小姐说骑马骑多了腿会变弯,一个女子咧着腿走路成什么样子,所以她坚决不骑马。马车离的近了,就从马车上直接跳了过去,郡主的车架宽大了很多,赶车的马夫似乎也习惯了,一根马鞭稍稍在幼娘后背上一点就稳住了她的身形,幼娘道了声谢便钻进马车里不见了。 吩咐小黑慢点,马车还没错开,从郡主车上飞来一个包袱稳稳的落在车辕上,白覃打开包袱,里面都是各种吃食和几本书籍,书就不看了,几个糕点做的确实不错,拿给小黑一包,自己躲进车里睡觉,漫长的旅途不睡个天昏地暗都对不起拉车的马。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幼娘好没回来,看样叙话叙的很开心,打开窗帘吓了一跳,罗纲黝黑的脸膛冲着白覃嘿嘿直笑。 “罗纲,商将军呢,一路上都不见他。” “侯爷,将军在小王爷马车附近,您也知道,商将军需要一直守在那。” 白覃探出头前后看了看,几乎所有的护卫力量都在这三辆马车附近,即使这一路上不会出现危险,护卫们也都很谨慎。白覃放心的又缩回了马车,一个侯爷把头伸出去太不雅观,又不是没什么见识的幼娘。 觉是不能再睡了,郡主给的几本书翻翻,里面赫然夹着一张纸条,小楷写成的诗句透着一股秀气: 咏花郎 芊芊独北望, 花影淡摇黄。 点点相思意, 飘然去远方。 看完长叹一声,默默地夹在原位置,从小生活在北方的女子就是敞亮,还没经过男方表态,情诗就送了过来,直接拒绝不是太好,只能当做没看见,书本按原来的顺序摆放好,重新扎起来放在包袱里,糕点倒是可以尝尝,可惜太甜了,继续睡觉吧,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看书坏眼睛。 北方的冷空气对男方的影响不是很大,光着膀子在海里训练的人仿佛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周锦昌站在海滩上满脸沧桑之色,自从那个恐怖的夜晚之后,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一路逃亡至南昌,然后又狗一样的继续南下,最终被手下护送着出了海峡,这片岛屿就是他最终选择的栖息地,多年的经营只剩下了五千忠心的部下,想要发展就要壮大自己的力量,附近的几座岛屿已经被攻克,岛上的原住民在钢刀下只能接受他们的新王,新王的脾气比较大,稍有违抗便会棍棒相加,原住民们敢怒不敢言,年轻人被拉去训练,大海里就是正在接受训练的新兵。 “王爷,钢铁产量太少了,兵器的维修都无法保障,需要尽快想办法。”死里逃生的孙将军站在一旁说道。 “几日后我去一趟南越国,咱们还是要寻找机会上岸,海岛虽然安全,但是人太少了,想要靠着他们重返大周,永远也不可能。”周锦昌看着大海说道。 孙将军没有再问,既然主子已经有了计划,没有对他明说就说明他还不应该知道,疑心是从琅琊王那传下来的,想要好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南越国虽然实力不弱,但是资源很丰富,一旦我们站稳了脚跟,那里将是我们复兴之地,这些新训练出来的兵士将是我们登岸的垫脚石,咱们的人太珍贵了,一个都损伤不起,抓紧训练吧,这一批练好之后,继续从岛屿上抓壮丁,不用计较后果,哪怕这几座岛屿以后没了男人,也要保证有两万新兵可供驱使。” “只怕训练出来了会反噬我们!”孙将军说出了他的担忧。 “放心,人都是有感情的,训练好这一批人就带出去,他们的家人都在这,不怕他们不听话!” 幼娘终于回来了,眼神扫过一旁的包袱,奇怪先生作为一位文人为什么不看书,难道旅途中还有其他的事情能做? “您不会睡了一上午吧!” “不可以吗?而且我打算下午接着睡。”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怎么办?郡主给您带了书过来就是怕您无聊,您倒好,碰都没碰一下!”语气里充满了嫌弃,就像前世逼迫自己孩子学习的父母一样。 “先生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看这些凡人的书籍会降低我的智商!”白覃大言不惭说道,他看出来了,幼娘似乎很喜欢郡主。 “您是仙家子弟?”幼娘走近了小声问道,否则无法解释他这一身的本领。 “哎,平地高楼万丈起,朝饮彩云晚拂霞,再也回不去了!”说完又躺了下来。 幼娘抬起头幻想人在万丈高空中,身旁是触手可得的云彩,那得是多美,怪不得先生随手就画出那么美丽的城市,原来是神仙子弟。 白覃肚子都快笑抽筋了,无意间的一句话就把幼娘忽悠了,还自动给他增加了一层光环,仙家子弟好啊,虚无缥缈的,有点格格不入也属正常。 中午时分队伍停下进餐休息,十几口大锅一字排开颇为壮观,只是看到厨师把不同的食物依次扔进去煮,白覃便没了胃口,走到自己家营地里,幼娘也架起一口锅,自己家人少,八个丫鬟加上幼娘二毛小黑和自己才十二个人,一口大锅完全可以满足,每道菜都是经过合理搭配单独翻炒出来的,饭菜的香味吸引旁边的人频频观望,白覃只能安排炖了一大锅的土豆红烧肉,两个护卫连锅一起端走了,白覃估计这锅饭连汤汁也不会留下一点。 原本想着让商离和小王爷都过来一起用饭,但是商离哪里也不去,甚至小王爷自己的小灶也不搭理,和其他人一起吃起了大锅饭,这也许是他们的带兵之道,白覃也没有强求,安排给小王爷和郡主送过去两道吃食,自己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了起来,八个侍女有点腼腆,很不适应与白覃同桌吃饭,低着头连菜也不敢夹,白覃只能捡自己喜欢的菜食盛了满满一碗去马车里吃。 旅途很无聊,不找点事情做会被憋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打发时间的,问了问罗纲,罗纲说没感到多么的无聊,一路上他有做不完的事,比如前后传达指令,巡逻警戒,还要注意后方辎重车别掉队或者陷入泥坑之类的。问错人了,不过也提醒了白覃,马车里无聊,为何不骑马呢,骑在马上前后跑上一圈也会打发掉很多时间。 第54章 倒霉的县尉 问侍卫借了弓箭,一壶箭枝斜着绑在马肚上,纵马快速超越队伍,田地里有野鸡在啄食,慢慢的靠近了,一张弯弓拉成满月,手指一松,箭矢脱离而去,噗凌凌声中野鸡腾空飞起,箭矢兀自插在地上摇晃着,不理会想笑不敢笑的众人,今天就跟这只野鸡杠上了,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马屁股上,战马抬起尾巴嘶叫一声就向田野里奔去,白覃努力控制着战马奔跑的方向,野鸡一般不会飞远,肥硕的体型并不适合长距离飞行,骑马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它的踪迹,再次张弓依然不中,受惊的野鸡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树上,这让白覃很受伤,拎着晕过去的野鸡往回赶,弓箭还了回去,这种冷兵器完全不适合自己。 路边聚集了一些庄稼汉子,看着战马上的白覃欲言又止,不用考虑,肯定是自己战马踩坏了别人的庄稼,喊过二毛处理此事,只要有马蹄子的田里,按照整块田地的产出赔偿,愁眉苦脸的庄稼汉立刻喜笑颜开,全部围在二毛身边前去查看。 一个头戴狗皮帽的老汉前来请安,说是本地梁员外的管家,一口官话说的还算地道。 “贵人您看,前方三里便是我家梁员外的田亩,占地三十丈,田里野鸡无数,傻狍子也有不少,如果贵人刚才没有尽兴,尽可前去,保证贵人能大展雄姿满载而归!” “好!前方带路!”白覃再一次借了弓箭,跨上战马疾驰而去,小王爷也想去,被商离劝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白覃气喘吁吁的回来了,马上挂着数十只野味,路过小王爷家的锅灶处丢下几只,称要给大家晚上加餐用,后面梁员外的管家一脸喜色跟着跑来。 “贵人您看这个赔偿是否让小先生一起付了?” “什么赔偿?” “呵呵,贵人可能忘记了,刚才您吩咐那位小先生按照田亩出产量赔付,小先生还在那边没回来呢!”管家陪着微笑指了指正在远处的二毛。 “刚才是我没经过别人同意践踏了别人的良田,当然要赔偿人家,至于你家的田地,不是你邀请我去的吗?”想想都想笑,还有人会这样做。 “这……”管家一时说不出话来,刚才他跟着去看了,田地里到处都是马蹄印,来年粮食的产量肯定会减少三成之多,没了赔偿,梁员外非得打死他不可。 “什么这那的,回去告诉你家员外,就说白侯多谢他仗义让出田地供本侯爷狩猎,他日定当酬谢!”说完也不管脸色煞白的管家径自回到自己的营地,马上就要开拔,赶紧让丫鬟们收拾了,晚上炒个辣子鸡吃。 北部多山林,大片的平原显得尤为珍贵,所以这个管家注定要被梁员外惩罚,像这种总想着占便宜的家伙,就得给与迎头痛击。安排好事情继续回到马车休息,大量的运动过后正是入睡的好时机,可不能浪费了。可是好景不长,车队才行进了一会便停了下来,罗纲敲敲门窗说前方有县衙的人拦住了道路。 真是胆大包天,小王爷的车架都敢拦,这么多护卫都是吃白饭的吗?一个小小的县尉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县尉大人说听说白侯喜欢纵马狩猎,特别安排了一个开阔地,里面放了好多奇珍异兽,为博侯爷一笑特来请侯爷赏光移驾。”罗纲在外面如实传话。 岂有此理!小小县尉也能冷嘲热讽一位国侯,吩咐小黑马车赶到最前面,白覃要看看什么县尉居然如此大胆。 一排绿色官服的人跪在道旁,前面那个应该就是县尉了,马车停在他的面前,白覃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 “罗纲,吩咐众将士,胆敢上前一步者杀无赦,出了事情本侯担着,吩咐车队继续前进。” 商离远处对着罗纲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前车吱吱呀呀的又开始前进,县尉大人刚想抬头,一把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令其动弹不得,其余人等见状,纷纷伏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就对了,一个县尉不好好的管束乡民,为了一个员外居然敢威胁国侯,谁给你的这份胆量?哼,不服气你可以上奏,本侯爷在京都等着你的奏折!”等到队伍行进的差不多了,白覃冷冷的对跪在地下的众人说道,话音一落便催促着小黑赶上去。 这就是没脑子的行为,以为自己占着大义便可以和一位国侯对话,却没想到白覃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军中没有对错,只有命令,侯爷的一个命令足可以让他当场殒命。 “县尉大人,我等受此屈辱,必定如实上奏,请大人允许我等联名。”下面的人等队伍走远了一起向县尉说道。县尉发白的脸膛分外难看,他没想到一个新晋的侯爷行事如此嚣张,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车队中的小王爷都没发话,商将军更是好言劝他们离开,一个白身侯爷居然以武力威胁他们。 “众位同僚所言甚是,此等羞辱不报不休!” 商离最终上了白覃的马车,一双鹰眼看的白覃非常不自在。 “你不是这样的人,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商离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张家寨中自己下田劳作,而且还把本属于自己的利益分给了众乡民,怎么看也不会干出践踏别人良田,钢刀威胁县令的事情来。 “呵呵,商将军为什么刚才没有阻止我,现在却来询问?”白覃饶有趣味的问道,从昨天上午到现在,商离始终在躲着他。 “我没有你聪明,你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些事情,但是我想听听原因。”商离很无奈,智商上的差距无法弥补,只能事后询问。 “哈哈哈,商将军你信不信,马上这个县尉会上奏我白覃马踏良田,却对我赔偿他们一事绝口不提,县尉听闻此事拦路相劝,却被白侯以钢刀架颈威胁,令他们动弹不得。” “白侯既然知道会有如此结果为何还要这么做?”商离更加糊涂了。 “哎,说来惭愧,自古以来都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侯也没有办法,不给他们一点小把柄抓着,都会觉得我白覃是他们的一个威胁,现在多好,我也是一位肆意妄为的年轻人,仗着国侯的身份胡作非为,最多被训斥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商离沉默不语,对着白覃拱拱手就下了马车,他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纯属多余,明明知道自己没别人聪明,非要来找虐,现在更加的难受了,自己做了几年的将军了,还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看的明白,暗自发誓下次即使白覃当街强抢良家妇女,他都不问。 小王爷也过来了一趟,相较于商离,他更多的是兴奋,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一件小事,但是白覃的处理手段简直太男人了,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贵族该做的事情,他还想着以他小王爷的身份下去劝说他们小事化了,却没想到白覃马车都不下,话都没对他们说上一句就亮起了钢刀,什么是身份,这就是。 “先生,下次这么拉风的事情留给学生来做,您躺着睡觉就好。”小王爷殷勤的给白覃递了一杯茶水。 “屁话,你是小王爷,你不能做,若不然别人会说你缺少管教,我就不同了,仙家子弟吗,不做点出格的事情还能叫做仙家子弟?” 小王爷顿时又拉长了脸,什么事情都不能做,自己这个小王爷当的憋屈啊。 “你就知足吧,你什么都不用做别人也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做这些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王爷不知道白覃做做的这些事情怎么会保护他,难道不会成为别人弹劾他的理由吗,刚想张口询问,被不耐烦的白覃赶出了马车,刚刚和商离说过,不想再重复一遍,浪费休息的时间。 “幼娘,一会再有人来就说本侯睡了,无论什么事情都等本侯睡饱了再说。”幼娘答应一声便坐在马车门口看风景,刚才她吓坏了,第一次见先生下了如此恐怖的命令,护卫们钢刀都抽了出来,相信只要那个县尉敢上前一步便会人头落地。 第55章 王三都事件 车队行驶了四天终于到了梁平县,小黑开始坐卧不安,白覃借了一匹战马给他,让他速去速回,小黑黝黑的脸上立刻布满了喜色,谢过之后就要离开,白覃及是喊住了他,把郡主送来的糕点和幼娘特意准备的礼物架在马背上。 “明天早晨离开时必须赶上车队!” 小黑答应一声骑着战马快速的离开了,白覃的车夫也换成了罗纲。 “你认识一个叫王三都的参将吗?”白覃忽然想起当日前来支援他的就叫王三都。 “嗯,王参将属于右旗卫,我们是商将军的贴身护卫,虽然职责不同,但是也有过交集,以前曾经一起共事过。”罗纲坐在车辕上回答道。 “嗯,本侯还欠着他一份人情,哪天见了定要替我感谢他一番,告诉他若有闲暇,定要过府一叙,本侯请他到万花楼吃酒。”万花楼还是听罗纲他们说的,京都里的几个花魁都在万花楼里,等闲之人难得一见。 “侯爷,王参将现在在军部大牢里,可能无法去万花楼逍遥了。”罗纲有点失意的说道。 “嗯?因何进了军部大牢?什么时间的事?”白覃有点不好的预感,且非常强烈。 “两个月前吧,上面直接下的文件,不知道什么原因,听说是得罪人了。” “停车!”白覃觉得血液从腹腔里一直向上顶去,脸上潮红一片。幼娘看出了不对劲,连忙拿手背试了试温度,白覃烦躁的打开。 “替我喊商离将军过来。” 罗纲二话不说去请商离,幼娘拿湿毛巾给白覃擦了擦额头降温。 “王三都犯了什么事需要进军部大牢?”白覃尽量克制自己的愤怒,一个小小的参将,没有重大的过错是没有资格进军部大牢的。 “白覃,你没必要参与其中,王三都不会有事,进军部大牢是我的意思,否则在别的地方我无法保证他的安全。”商离看着平静下来的白覃慢慢说道。 “这么说王三都确实是因为我出的事?” “也不完全是,他在梁平县杀了催县尉的小舅子,被人拿住了把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商离沉默不语,白覃平静的语言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为什么不告诉我?”白覃再一次问道:“把他关在大牢里是为了保护他?进了军部大牢他以后还有什么希望在军中发展?商将军你来告诉我!” “白侯,这也是王爷的意思,他不想你正面和朝中的一些人对抗,你的精力不能浪费在这些繁琐的斗争中!”商离尽量劝说。 “这就是你们的反抗?把自己人关进大牢就是你们的手段?”白覃声音陡然提高:“不要拿王爷压我,王爷也不能随便断送一个人的前途,事情因我而起,不能让其他人替我坐牢,哪怕是一个大头兵也不行,把王三都放出来,我去蹲你们军部的大牢!” 说完也不管商离,自己掀开车帘走了出去,马车外众侍卫见白覃出来,立刻单膝跪地手拍胸甲,这是军中礼节,庄重而肃穆。 “商将军,你看看这些悍不畏死的兵将们,他们不怕牺牲,为了大周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我们可以命令他们去战场上死战,但是绝不能命令他们死在自己的屠刀之下。”白覃看着跟着走出来的商离说道:“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吧,我就在这等,把王三都带来,你们都舍弃了他,我不能舍弃,他的后半生我来负责,有谁想对付我的尽管朝我来就是,我白覃都接着。” 大部队靠着一个村庄停了下来,下人们忙着搭帐篷,幼娘留着眼泪给躺着的白覃擦拭额头,从外面回来就感到头疼,这是翻涌的血气刺激的,小王爷让随行的御医给白覃在耳后放了血,郡主也过来了,本来就不慎宽敞的马车瞬间便拥挤不堪,众人只能离开,留下幼娘独自在此照顾。 “商将军,您看怎么办?”小王爷听说此事后一时也拿不准主意。 “呵呵,按照白侯的意思办吧,末将也很想看看朝中是否真有人能一手遮天!”商离眼中尽是兴奋之色,完全看不出在白覃马车里的颓废。 两天时间过去了,几百人的队伍依旧驻扎在原地,白覃在幼娘的搀扶下在村头散步,郡主陪在一旁说着闲话,赶回来的小黑靠在马车旁抱着一本书吃力的看着。远处几匹骏马疾驰而来,白覃停下脚步看清来人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王三都完整的回来了。 “戴罪之人王三都叩见侯爷!”王三都下了马便双膝跪地,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王三都,从此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本侯活着一天便保你一天!你可愿意?”白覃上前双手拉起跪地的王三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他,让他很过意不去。 “王三都愿意,多谢侯爷!”王三都很兴奋,大牢里呆了两个月想过所有的后果,最好的情况也没有现在的结果好。 “是本侯连累了你,断送了你军中的前程,不过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本侯定会让你如愿。”心事放下了一半,怒会就没那么大了,嚷嚷着幼娘赶紧准备米粥,大块的红烧肉一定要有,今天给王三都接风。 商离闻讯也过来凑热闹,被白覃冷嘲热讽了一顿也不生气,笑着拍了拍王三都的肩膀,一碗上好的蒸馏酒就下了肚子,白覃刚刚病愈不宜饮酒,嘱咐了几句便离开,留下军中的几位陪着,自己在那反而让他们有所顾虑。 侯爷病好了可以继续赶路,雅晴过来一趟把包袱里的书抱在怀里,又留下几本说是要换着看,嘀嘀咕咕的和幼娘说了一些话就要离开,白覃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千纸鹤塞进了书本里,并吩咐不准偷看,惹的雅晴一阵偷笑。 “先生,写的什么?我怎么没见你写过东西?”幼娘这几日一直形影不离的照顾他,确实没见过他写过。 “一到半夜你就睡的跟死猪呢,侯爷我就是丢了你都不会发现!”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眼,和幼娘开着小玩笑再适合不过。 惹了幼娘没什么,最多翻翻白眼撇撇嘴,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伺候喝了茶,被子也盖在了身上,一本不知名的书塞到手里,拿着白覃的毛皮大氅子坐在车窗旁清理上面的泥点,雪白的大氅沾上泥点非常难看,散步的时候郡主总是向那里瞅,恨不得拿刀挖掉那一块。 翻开书本才发现是周成王写给康叔的一封诰书,前后共有三篇,第一篇的康诰周成王向其弟弟康叔传授了治理国家的经验,指明尚德慎刑才是治理殷商遗留之地的根本原则,第二篇的酒诰则是让康叔对卫国境内的酗酒风气加以约束,并制定了法令,第三篇的梓材则讲述了治理国家的具体措施,顺从帝典、慰劳邦君、宽恕罪人、安抚百姓等。 书是好书,就是看起来太费精神,一本书看下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也不听使唤,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幼娘轻手轻脚的把书拿走,被子也稍稍向上拉了拉,清理好的大氅盖在脚的位置,吩咐赶车的小黑一声便跳下马车向前跑去。 不知道先生的纸上写了什么,这种八卦早就挠的心里七上八下,郡主看了一定很高兴,也一定需要人去分享,甜甜的喊一句李爷爷,车把式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幼娘,稍微放慢了速度,伸出手拉住幼娘,稍微用力幼娘便上了马车,郡主早就等在车里和雅晴说着什么,见幼娘过来了故意坐直了身体,眼中的喜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你家先生好点了吗” “好多了,刚才还骂幼娘像死猪呢,一本书没看完就睡了过去。”幼娘微微做了一个蹲礼。 “呵呵,为何会骂你?你又招惹他了?”郡主知道幼娘不同于婢女,在家里是可以当半个家的,两人经常会玩笑似的相互取笑,当不得真。 “没有,我哪敢招惹他,就是问了问送给您的千纸鹤里写了什么,这几日我在车上也没见他写什么东西,先生就说我半夜里睡的跟头死猪呢!”幼娘满脸怨气,谁大半夜的不睡觉。 第56章 幼娘的气场 三个女人围着一个千纸鹤看,没看出里面有写字的痕迹,也不知道白覃是怎么用一张纸折成鹤的样子,也不敢拆开来看,万一拆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再想折回去就困难了。 “要不我还是回去逼问一下先生吧!”幼娘提出建议。 “不行,显得我们太蠢了。”郡主立即否定。 “实在不行我让先生教我折纸吧,反正路上也是闲着,先生应该不疑有他。”幼娘再次建议。 “嗯,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不过一定要不着痕迹。” …… 车队行进了八日终于进了卫城,这里以前便住着康叔,卫城可谓人杰地灵,前世时许多名人皆是出生于此,比如白起,比如商鞅、荆轲等,现如今仍然归属于大周,这个平行世界的发展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只大周便不止一次从战火中复苏,每一次的复苏都经历了数百年时光,小王爷需要停留两日祭拜祖先,这是大周的传统。 曾经的康王府早已在战火中消失,驻扎在此处的是延平王,延平王是当朝陛下的亲叔叔,琅琊王的弟弟,因为性格懦弱,而且过于痴肥,便封赏在此地侍奉祖先,小王爷和郡主进了王府便不曾出来,他们需要斋戒一日,沐浴焚香之后进入自家祠堂祭拜,因为是家事,没有皇帝的诰文,白覃他们没有资格进入祭拜,只能住进王爷安排好的别院里等待。 白覃喊上幼娘、小黑和王三都前去逛街,到了大都市不能总是躲着睡觉,一路上睡的太多了。街上明显要比槐安热闹许多,杂耍的随处可见,幼娘很少见这些东西,看见精彩的立刻大呼小叫,拉着白覃不愿意挪步,看见讨赏的立刻从白覃身上扯下一块琉璃扔了进去,还没等讨赏的反应过来,王三都便闪身抢了回去,几枚铜钱顺手扔在了里面,幼娘一脸不爽的看着王三都,她赏出去的东西,先生都没有说什么,凭什么要拿回来,先生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好了,别闹了,知道你最大,王三都只是心疼琉璃,没有跟你作对的意思。”白覃一旁安慰着幼娘,自从王三都来之后,两人明显有点不对付,见了面总是出现矛盾。 “呵呵,小娘子可能不知道一颗琉璃的价值,您赏出去的这颗琉璃可能会害了这些人的命.”王三都冲着幼娘抱拳道:“而且咱们也很有可能会被贼人盯上。” “王三哥说的对,自古以来讲究财不露白,赏几个小钱就行,琉璃就算了。”小黑也在旁边说道。 “好了,幼娘还是个孩子,没有这些江湖上的经验,以后慢慢就学会了,高高兴兴的出来逛街,随便她高兴就成。”白覃感觉幼娘拽着他的衣襟越来越紧,一张小脸都抽抽了,连忙出言喝住了两人。 幼娘看先生训斥两人又高兴了起来,伸脚在小黑腿上踢了一脚出气,把王三都手上的琉璃抢过来重新给先生挂上,拉着白覃继续逛街。后面两人相对婉儿一笑跟了上去。 买衣服永远都是女人最热衷的一件事,成衣店里连小黑都混了一身,苦命的王三都挂着满身的布袋子在幼娘身前转了几圈,终于赢得幼娘的同情,一身员外郎的衣服就上了身,店家在后面殷勤的介绍各种服装,参加酒宴的、出门游玩的、家居清闲的等等一应俱全,白覃坐在一旁喝茶水,这种衣服幼娘才不会让他试穿,他的衣服需要幼娘找师傅现做,没见过哪个贵人在成衣店里买衣服的,现在买的都是给那八个丫鬟的,急匆匆的出了家门,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从成衣店里出来,王三都问店家要了个包袱装上,吩咐送到居住的别院之中,不怕他不送,都是卫城里的老商家,这点信誉都没有,早就关门大吉了。 有了女孩子,路边的小吃一定逃不过去,遇见味道不错的就多买一些,非常不错的就得嚷嚷着先生也尝尝,一路下来小黑和王三都都快崩溃了,手里全是小吃食,还不能偷吃,只有幼娘让吃的才能吃,非常的霸道。 “幼娘,前面有个茶馆,先生也有点口渴了,咱们进去坐一会吧。”白覃发现了后面狼狈的两人,拉住精力依旧充沛的幼娘道。 “好呀,一会咱们还要去城东的布料行,郡主说那里的布料都是上等货,穿着可舒服了。” “嗯,今天都听你的,就是把侯爷我累死也陪你逛到底!”白覃也是彻底豁出去了,自己宠的丫头自己受。 “先生要是累了就在这休息听个小曲,让小黑陪我去就成。”小黑听着想哭。 店小二看着白覃几人进门,忙上去迎接,备好的二楼雅座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尘才弯腰请了过去,幼娘要了茶水和几样小吃大咧咧的坐在白覃旁边,小黑和王三都站在旁边等着幼娘发话。 “坐啊,站着不累吗,走了一路了!”幼娘终于发现了两人。 一个姑娘领着一个瞎眼的老者走了过来问贵客要听什么曲,幼娘随意点了一曲有狐,瞎眼老者便咿咿呀呀的拉起了月琴,比柳师傅的技术差了很多,但配上小姑娘清脆的嗓音倒也中听。 “先生,您尝尝这个,酸酸甜甜的非常爽口。”幼娘开始整理她一路的战绩。 “还有这个,有股桂花的香味,不知道怎么做的!” 在白覃第二次拒绝之后,幼娘终于放弃让白覃继续品尝,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推给了小黑和王三都,并且命令他们必须吃完。 两个人嘴角抽抽着答应下来,哪个男人会喜欢吃这些东西,偶尔尝一下倒还行,谁会拿这些当饭吃,就着小二送来的茶水慢慢的往嘴里送。 “幼娘,以前听毛小苓说她师傅好像就在此地的一个什么寺里,你有印象吗?” “慈恩寺,不过她师傅好像去佛国了,现在一定还没回来,毛小姐说了你让她帮你要一本治胸闷的经书。”幼娘尝了尝小二端来的糕点,又喝了一口茶水,小黑和王三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希望这些糕点还合她的口味,他们不想再听见幼娘说出都给他们的话。 “看着我干嘛,想吃啊,想吃自己拿啊,需要我伺候你们吗?” 两人立即摇头,急忙低下头继续消灭眼前的糕点。 “呵呵,别逼他们了,我看着都难受,两个大男人被你逼成什么样子了。”白覃终于对两人产生了同情心。 “没有没有,只要咱们家幼娘高兴就成。”小黑连忙一个马屁拍上去。 幼娘嘿嘿一笑把两人眼前的糕点全部包了起来,身子探出窗外寻了个乞丐,把糕点扔了下去。 旁边的姑娘一曲有狐终于也唱完了,幼娘从荷包中掏出几个铜钱赏了过去,姑娘拉着瞎眼老者连忙鞠躬道谢退了下去。 “哎,那个小娘子到爷这里唱一曲,爷有赏!”隔着两个桌子一个油头粉面公子哥喊道。 瞎眼老者像是没听到,拉着姑娘就要摸索着下楼,那公子哥又大声喊了一遍,旁边一个书童模样的小厮跑了过来拦住了两人。 “我家公子想要听曲,你们聋了吗?” 瞎眼老者无奈只能陪着笑脸过去请罪,却把小姑娘留了下来。 “这位公子,孩子这两天喉咙不舒服,每日只唱一曲便要回去歇着,明日公子再来,一定给公子唱上一曲如何?”瞎眼老者弯着腰笑呵呵的说道。 “放屁,你当爷是好糊弄的,今日不把爷伺候高兴了,爷非砸了你吃饭的家伙”粉面公子嚣张的说道。 幼娘看了看白覃,白覃却喊了小姑娘过来,把桌上的糕点端了给她,她却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幼娘拉住她问明了原因,原来那边的公子哥想要小姑娘做他的侍女,逼了几次瞎眼老者也没同意,公子哥便想出了这招,每次过来都会搅合的他们唱不下去,唱不下去就挣不了钱,没钱吃饭了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王三都,去把那公子喊来,本姑娘想听狗叫,让他学上几句!学的不像,牙给他打掉”幼娘顿时义愤填膺,想要侍女去牙行买一个就是了,何必苦苦相逼一个卖唱养家的小姑娘。 第57章 慈恩寺 王三都一听幼娘吩咐立刻站了起来,这种和幼娘拉近距离的事情他非常愿意去做,只要白覃没有说话就说明白覃也同意,三两步走了过去,当参将时的威风又展现了出来,手里的刀鞘使劲的点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打断了粉面公子的话语: “会狗叫吗?”语言直接又粗暴。 “你踏马给谁说话呢?”粉面公子立刻气结。 “啪”一巴掌扇的粉面公子原地转了一圈。 “会狗叫吗?”王三都再次提高声音问道。 粉面公子被打懵了,一手捂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现在就学,学会了跟我走!”王三都大咧咧的坐在桌子上。 “这位好汉,您看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粉面公子弯下腰讨好的说道,在卫城能碾死自己的人太多了,自己只是个商贾之子,那汉子一看就是当兵的,手里的刀鞘上还刻着右旗卫的字号。 “啪”又是一巴掌打了过来。 “现在就学,爷不想再说第三遍!” “汪、汪、汪汪”粉面公子无奈只能叫了几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跟我过来”王三都起身走回幼娘身边。 “小娘子,人带来了,您是现在就听还是吃完茶水再听?”脸上的笑容把褶子都挤出来了。 “现在听吧,待会还有事,别误了时间。”幼娘拉着小姑娘说道。 “还不快叫,没听见小娘子说话?”王三都回头狠狠的对那公子说。 “旺旺旺,旺旺……”粉面公子毫不犹豫的叫开了,二楼的人全都侧着耳朵偷听,小厮早就跑了出去,估计是叫人去了。 “行了,听的怪渗的慌,打掉他的牙齿扔出去吧,让他以后长点记性!”白覃看着窗外远处正在赶来的几人说道。 “公子,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粉面公子忙跪在地上磕头,牙齿没了以后自己还怎么出去见人。 王三都一手拎起他,另外一只手拿起一个茶壶就砸了下去,伴随着一声惨叫,王三都把人扔下了二楼。不一会噔噔噔的上楼声响成一片,几个衙役手拿锁链靠了过来,没等说话一个卷云玉佩就扔了过来。 “明天让你们大人去王府别院找我!” 衙役头子看了看玉佩,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弓着腰双手恭敬的把玉佩送了回来,一句话也没说便下楼去了,一个侯爷打一个商贾之子,没打死就算便宜他了,打死了也轮不到自己去管。回去如实报给上官,至于他去不去也不是自己能管的,下面还有很多小案件等着自己侦破,哪里有时间管这么多事。 出了茶馆就奔慈恩寺而去,大量的香客虔诚的跪在寺前行三拜九叩大礼,白覃四人拾阶而上,对他来说神佛都是不存在的,佛祖也只是一个宗师级的思想家而已,就像老、庄,孔、孟、韩非子、墨子他们一样,只不过思想的角度不同造就了不同的效果,老庄讲究无为而治,孔孟以忠孝立言,韩非子提倡以法治国,墨子则追求人人平等。 而佛家则讲究自身的觉悟,集大成者都有自己独立的见解,比如上古曾经有一佛认为人生来皆苦,一次佛在一片果园内摘桃子吃,桃子即酸又涩,遂问弟子:“此桃酸涩难咽,如何吃得?”弟子曰:“酸桃子扔了便是。”佛又问:“扔了酸桃,来年此树结的仍是酸桃,几年之后其核生根发芽,结的仍然是酸桃,如何是好?”弟子想了想便用大法力连根把酸桃树刨了。佛祖若有所思,认为人生来皆苦,后来一时想不开便坐化了,此佛曰如来佛。 后来又一佛曰阿弥陀,为了扭转如来佛带来的影响,曾立大愿,建立西方净土,广度无边众生,成就无量庄严功德,终被称为阿弥陀佛,现在人们拜的应该也是此佛。 还没进入寺庙大门便被拦了下来,不知为何现在的和尚居然不剃光头,也不叫和尚,就像毛小苓所说的一样,她的师父甚至有妻子和孩子。 “施主请留步,寺内正有贵人礼佛,不可轻扰!”来人也甚是有礼貌,不让去大殿,引着去了一旁的偏殿内用茶。 “不知小师傅如何称呼?”白覃盘坐在蒲团上问道。 “信徒惭愧还未有正式名讳。”来人给倒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先生您看那是哪位佛子?长的真好看!”幼娘指着侧墙上一个骑着孔雀的男人说道。 “那叫孔雀大明王,佛教的护法之一,还有不要用手指着佛像,让人看见了会说你不尊敬明王。”白覃站起身走到明王像前解说道。 “他为什么要骑在一只孔雀上?” “相传雪山之上有一个体型硕大的孔雀为害一方,专喜食人血肉,明天正好路过此地被孔雀吸入腹内,原想从孔雀后门出去,又恐怕污染了佛体,便从孔雀背上开了一个洞出来,从此孔雀被驯服成了明王的坐骑,所以叫孔雀大明王。” “公子所言甚是!”从侧门进来一位身着白服男子,左手拿三根孔雀尾羽,右手拿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果子。 “孔雀明王可度一切灾厄困苦,解万民于病痛之中,可谓功德无量。” “敢问师傅法号。”白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现在的和尚,只能用师傅这个大众化的称谓。 “慈恩寺坐下护法文锦,不知公子前来是为礼佛,或仅是参观。”文锦邀请白覃坐下说话。 “路过贵宝地想起还有一位故人在此,特意进来拜访一二。”白覃想着反正毛小苓师傅也不在此处,说是故人也无从查起。 “哦,不知公子故人是哪位,如果方便在下倒可以代为通传。” “不知文英先生是否从佛国返还?在下与其弟子毛小苓视为好友。” “呵呵,公子来的不巧,文英先生自年初离开,至今尚未返还,不过倒是有书信送来。”文锦把右手中的果子放在了桌上,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白覃这才看清其手中拿的是什么果实:一个圆圆的石榴。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石榴代表了多子多福,虽有吉祥之意,却不是孔雀明王应持之物。 “既然文英先生不在,文锦先生可否谴一比丘作为向导带领我等参观一二?”既然佛国都称刚入寺的为比丘,相比这里应该也是如此。 “公子大才,比丘为佛国称法,在我中原大地上称为沙弥,而且我国不允许出家,即使常年研习佛法,亦可结婚生子。与佛国大不相同。”文锦听到比丘二字也是一愣,随机解释道。 “呵呵,这岂不与佛法教义相违背?” “修佛在心而不在外物!” “恩,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这个文锦佛法太浅,学个孔雀明王都能学错,所以说起话来也变的随意。 “公子是否对我手中之物感兴趣?”文锦看到白覃频频看向他手中的吉祥果,遂开口问道。 “呵呵,文锦先生是在研习孔雀明王经?” “不知公子有何见教?”文锦立刻提高警惕。 “孔雀大明王具摄取、折伏二德,可渡厄及一切苦顿,其四手分别持不同法器,莲华表敬爱,俱缘果表调伏,吉祥果表增益,孔雀尾表息灾。不知文锦先生手持一颗石榴是何道理?石榴在我国有多子多福的意思,难道文锦先生也在研习观自在菩萨法经?” 听了白覃的一番话,文锦先生脸色潮红,尴尬的不知所措,匆匆告了声罪便退了回去,幼娘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白覃。 “先生真厉害,佛法都有研究。” “呵呵,先生也是略有耳闻罢了,走吧,大殿里应该没人了,去看看”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偏殿。 “公子留步!”一个身披麻黄色的葛衣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沙弥:“本座为慈恩寺掌寺,法号空明,本座观公子有大慧根,不知公子可有意研习佛法以救万民?” “以何救?”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 第58章 不去也罢 “何为极乐?”白覃问。 “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掌寺答。 “极乐国美酒几何?美人几众?美食几味?”白覃再问。 “阿弥陀佛,极乐国黄金为地,常作天乐,昼夜六时,雨天曼陀罗华;美酒者常怀愚痴,美人者乱其心智,美食者多有贪欲,不如弃之。”掌寺答。 “哈哈哈哈,我本人间一贪念,尚未体验人世之繁华,如此极乐之地不去也罢。”说完便站了起来,领着三人扬长而去。 虽然与掌寺谈的不甚愉快,但是该赏的景致不能耽搁了,慈恩寺里的景致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大殿之中无处不在的壁画和大日如来的宝像,未经几十年的浸淫完不成整个宝殿的雕刻,这些雕刻师傅才是国家的瑰宝,当然宝像也是一件艺术瑰宝。穿过大殿向里走去,楼宇亭台处处可见,白覃趁人不注意拿手扣掉一块漆皮,惊讶的发现连廊柱都是整根的红楠木制作。 “侯爷,此寺庙是皇家寺院,使用红楠木一点也不违规!”王三都一旁提示道。 “哦?这掌教也是皇家任命的?” “恩,空明大师和王爷也是好友,年初之时还曾经做客王府。” “恩,刚才我是不是有点唐突了?”白覃有点后悔。 “您对掌寺是不是唐突不知道,不过您扣掉廊柱的漆皮确实唐突了,您看那边有侍卫过来了!”白覃顺着王三都的提示看过去,果然有两名侍卫面色不善的走来,白覃把自己的卷云玉佩拿出来让王三都前去协调,自己背着手假装欣赏廊顶上的壁画。 有身份哪里都好办事,即使是皇家寺院,王三都不一会便跑了回来汇报情况。 “两个差人说了,此事他们会如实上报,至于上面追不追究他们也问不了。” “恩,不错,赏钱给了吗?” “给了,不过他们可不敢接您的赏钱。” 不接就不接吧,换了自己也不敢接,带着众人继续向里面走去,如此雄伟的建筑不是在哪里都能见到的,不能因为一点点小问题就被吓了回去,看着白覃不在乎,其他三人也把担心放回了肚子,跟着白覃一路疯玩。 “掌寺,那位便是白侯,当今陛下亲自封的传国侯!刚在街上打掉了一个商贾的满嘴牙齿。”一个沙弥弓着身子说道。 “嗯,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人中翘楚,只是少年人的跋扈太过锋利,安排人员小心跟着,千万不要和他产生过节。”掌寺安排好了事情便回了禅房,一个传国侯不宜得罪,但是也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 围着寺院走了一圈,幼娘都喊累了才罢休,街也逛不成了,两条腿酸的厉害,出了寺庙门租了一辆马车就往回赶,王三都为了炫耀自己的体力,拒绝坐马车,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着跟上,其间还隔着车窗和幼娘商议明天的行程安排。 “幼娘,回去吃点什么,我去外面喊一桌酒菜?”王三都发现,只要把幼娘哄高兴了,白覃其实无所谓。 “外面的酒菜你吃可以,先生怎么办?还是我做吧!”幼娘知道白覃嘴叼,一点不对口味就会食不下咽,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却很少动筷子。 “呵呵,那辛苦幼娘了,回去了我给你打个下手,洗洗涮涮的活还是能做的!是吧小黑?”王三都很有佞臣的潜质。 “王三哥,你再说我就要吐了,家里八个丫鬟呢,怎么能让您洗洗涮涮呢,您不能这么巴结幼娘!”小黑坐在车辕上无奈的道,再这样下去幼娘非得被宠成大小姐,以后还有他的活路吗! “呵呵,怎么会是巴结她呢,你看幼娘小娘子多可爱,多招人疼,要不侯爷怎么会这么疼她!”王三都边跑边说。 “王三哥,其实我也觉得您有点过了,以前小妹不懂事错怪您了,以后不会了,您正常说话就行。”幼娘扒着车窗对王三都说道。 “呵呵呵,真不是,幼娘确实招人疼啊,呵呵呵”王三都有点尴尬,脚下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 白覃不管这些事情,只要不闹意见就行,出来一天了饭都没吃,哪里还有精力问这些,还没进别院二毛就慌张的跑了过来。 “先生,您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商将军就派人上街寻您去了。”二毛一脸焦急的站在马车边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王爷派人来请先生去府上赴宴,都催了三回了,商将军一直在屋里等您。”这在二毛看来确实是大事,王爷的邀请哪能迟到,谁不是早早的就过去等着。 “我以为多大的事,我知道了,喊商将军出来吧,幼娘和我一起去。”白覃若无其事的说。 带着女眷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坐马车,否则以白覃行军参谋的身份必须骑马,这是官身,说出去别人也只会说白覃是位军中侯爷,和文官不搭边,想要乘坐马车会遭人笑话。 王三都作为护卫赶着马车,商离带着护卫前面骑行,一行人绕过两条街便到了王府大门前,早有管家在门口迎接,中门打开,抽调下面的门槛才施礼请白覃和商将军进去,幼娘从侧门进去,其他人等都要在门外等待。 管家引着去了前厅,幼娘被雅晴喊走了,厅里早已人声鼎沸,都是本地的官宦,商离始一进门就被几个熟人拉住寒暄,商离把白覃一一介绍给各位。 “听说白侯一颗霹雳弹可裂石穿云,陛下见了此物喜不自胜,下次有机会白侯定要给我等演示一遍。”钱将军大着嗓门喊道,这是故意说给附近的文官们听的,是想抬抬白覃的身份,陛下都搬出来了,谁敢不给面子。 “钱将军过奖了,霹雳弹是军中柳师傅制作的,我只是稍微提了点建议。”别人可以说,自己必须谦虚,没人会喜欢自吹自擂的人。 “哈哈哈,白侯过于谦虚了,如今我军中得此利器,会挽救多少儿郎的性命,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不服气的也可以弄出个新武器,只要能减少我军伤亡,陛下赏个什么爵位,我老钱都服!”一边拉着白覃,一边给其他人介绍,见人必提霹雳弹,一圈走下来腿更酸了,好不容易介绍完,终于找了个椅子坐下,那边有太监扯着嗓子喊王爷到,全部人立刻起身迎接,一位常服打扮的胖子挂着满脸微笑走了进来,没穿正式的服装就不用行大礼,官职大的抢在前面一揖到底,王爷双手抱拳还礼,场面热闹了一阵才纷纷坐了下来。 “不知哪位是我大周传国侯?”屁股还没坐下去又匆匆站了起来向前一步抱拳作揖。 “回王爷话,小子便是。” “好!好!好!来来,坐到前面来,常听仲贤说起白侯,却没想到如此年轻,本王虽没什么本事,却最喜欢年轻人立下不世之功。”王爷脸上的肥肉都挂着微笑。 “王爷过奖了,小子只是提了一点建议,却不曾想到陛下会如此重赏,此次回京定当叩谢大恩。” “哈哈,不重不重,本王还觉得轻了呢,听说白侯还善于作诗,本王平时也最喜作诗,卫城中善于作诗的也不在少数,一会定要切磋一二。”随后有管家前来禀报酒宴已备好。 王爷又对众人寒暄了几句,喊了仲贤和一位年纪稍长者进来坐在他的下首,便吩咐开始上酒菜。 两排太监进来每人面前摆了一个前高后低的榻榻米,低的地方特意放了蒲垫,白覃试了试还行,盘腿坐在上面很柔软。 紧接着有侍女陆续端着餐盘进来,每人桌上都摆满了食物,看起来非常精致美观。后面的侍者分别手捧酒壶倒满了美酒,王爷一句诸公饮胜,纷纷扬起脖子喝了下去。 这样的酒宴其实很无聊,都是王爷在说,其他人附和,偶尔有想发言的也是些阿谀奉承之类的语言。想要吃点菜,看着碟中精美的图案又不忍下手,好在还有一盘糕点,拿下一个并不影响整体,塞进嘴里吃了才感觉舒服一点。 第59章 王府夜宴 “今日适逢白侯与商将军路过此地,都言我卫城人杰地灵,人才辈出,白侯对诗歌一道又颇有兴趣,不知在做诸公是否有人以今日美酒为题即兴一首?”酒过三巡王爷便提议吟诗助兴。 “启奏王爷,下官正有一首。”当即有人站起来回道,白覃觉得这些人应该是有备而来。王爷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急不可耐的站出来,曹冲也没那么快。 “红泥新火宴壶痕,春花绿蚁入红尘,少年欲饮愁滋味,一杯一杯不见人。” “好!少年欲饮愁滋味,一杯一杯不见人!洪知州这首诗说的太好了,王爷,下官当有一首新词。”上方的欧阳刺史满脸堆笑的站起来。 “好,欧阳刺史快快念来!”王爷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 “天盈在,古道边,一帘青禾凝如练;送新粮,谷满仓,壮士卫国路茫茫;换新谷,余旧梁,粒粒辛苦滴滴藏;一胡骑,猎鶨忙,空留农家泪断肠。”欧阳刺史一口气念完不等王爷说话便转头对着白覃道:“不知白侯以为如何?” 没想到风雨来的如此之快,菜还没吃一口,一诗一词充满了讽刺之意当面袭来。 “欧阳刺史当真好文采,卫城也不愧为人杰地灵之地,白某自愧不如。”一首词做的乱七八糟,即使是专门用来讽刺我的也没必要如此粗糙,稍微修正一下说不定还能名流千古,白覃心道。不过王爷当前,没必要弄得火药味十足。 “呵呵,喝酒,今日本王请宴为白侯接风,白侯诗才也略有耳闻,何不吟诵一首留予卫城,让卫城学子也知道天外有天。”王爷对白覃的退让十分满意,不过欧阳刺史的行为却让人讨厌,都说了今日是本王请宴,一首打油诗词弄的让人下不来台,幸亏白侯也是有大才之人,一会当真有好诗出世,看你们怎么下台,王爷心道。 “呵呵呵,王爷抬爱了,卫城学子享誉满天下,白某岂敢献丑,不过既然王爷玉口已开,白某倒有一祝酒词献上,请王爷笑纳”既然已经退让了,没道理再让人难堪,但王爷的面子又不能不给。 “迎春宴,红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白覃喝下一杯酒,朝着王爷抱拳一拜:“一愿大周绵万年,二愿王爷身体健,三愿如同南归雁,岁岁都来见。” “好好好!好一个陈三愿,来人,赐美酒,白侯酒词做的好,诸公何不以词助酒,满饮此杯!”王爷满脸挂着笑容,举起酒杯高喊:“一愿大周锦万年” 下方官员齐声高喊“一愿大周锦万年”而后满饮一杯。 王爷再次举杯:“二愿陛下身康健”稍微做了些改动。 众人也再次举杯高喊,然后满饮一杯。 王爷最后再举杯:“三愿如同南归雁,岁岁去朝见。”王爷也是有才之人,一瞬间便改成了自己能使用的词令。 众人跟着举杯高喊,再饮一杯。三杯酒下肚,王爷似乎更加兴奋,命令舞姬进场助兴,彩纱裙下洁白的皮肤若隐若现,双双玉足踩在红漆木板上留下点点印痕,好在大厅里火龙烧的足,不是太冷,舞姬们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尽情舞蹈。 舞姬上场就说明酒宴到了中场休息时刻,想去厕所的去厕所,想要和熟悉之人联络下感情的尽可离座交流,王爷也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去了后堂,估计几杯水酒下去也是憋的难受。 “先生,何必如此忍着他们?”小王爷断端着一杯酒过来,语气非常不善。 “呵呵,不忍不行啊,先生我一人再厉害能斗得过他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先生淹死!” “这话太恶心了!”小王爷听着被唾沫淹死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不是还有我和商将军呢吗?” “你们俩能做诗还是能填词?总不能娘老子的骂去吧,多丢人!” 小王爷哀叹一声,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商离去了钱将军那边拼酒去了,脸上的疤痕红通通的,明显是喝的有点高。 “老商啊,下面什么章程,咱们也不能看着欧阳老屁他们如此欺负白侯吧,虽然不熟,但也是我军方的人。”钱将军低头问道。 “喝你的酒吃你的肉,其他的事情别掺和,我都不问你急什么?来,再饮一杯。”商离给钱将军斟满一杯酒,脸上波澜无惊。 “呵呵,你商离不问可以,我老钱不行啊,逍遥王特意来信让我照拂一二,你说我也不能看着他被欺负一句话不说吧!”钱将军从袖中拿出信件比划了一下。 “那就说啊,适当的时候劝大家多喝酒多吃菜。” 钱将军一把推开商离,这讲的什么话,又不是老农民走亲戚,讲出去多掉价,一点也不符合他将军的身份,气咻咻的把商离推了回去,转头和其他人商量。 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掌声中歌舞依次退出,只留一位古筝弹奏者。 “呵呵呵,人老了麻烦就多,诸公是否还有佳作?今日不妨尽兴道来,但是今日只谈风月,其他的暂请搁置一旁,来日朝堂上再细说。”王爷笑眯眯的警告众人,虽然他只是一个闲散的守墓王爷,但毕竟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没有重大的事情谁也不想得罪于他。 “启奏王爷,刚白候一首祝酒词让我等大开眼界,不如接下来由王爷出个词令,我等接下如何?”欧阳刺史和洪知州都不再讲话,一个姓范的转运使起身说道。 “如此也好,即将过年了,春回大地,咱们就以春为题,春风拂意无言语”王爷话音始落,右手对着姓范的伸手一指。 “初春处处杨柳风”范转运使立刻起身吟道,却把手指向了商离。 “喝酒、喝酒”商离嘿嘿一笑拿起酒盅一饮而下,猎人出身的他能把字认完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每次遇到这种场合绞尽脑汁也整不出一句,索性每次都是喝酒。 “细听春风呢喃语”欧阳刺史抱拳对着商将军一礼缓缓说道,右手伸出做请的姿势指向白覃。 “草木知春不久归。”白覃也是抱拳一礼,指向了洪知州。 “白雪却嫌春色晚”洪知州又把手指了回来。 “小楼一夜听春雨”白覃微微一笑却无奈的道。 “喝酒、喝酒,吃菜、吃菜”被指的钱将军哈哈大笑说道,却把手指向了身旁的副将。 “喝酒、喝酒”副将也不含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双手抱拳对着白覃说道:‘白候请’ 白覃也抱拳回礼:“花柳笙歌五湖春!” “好,今日真是畅快,诸位不愧是我大周肱骨之臣,书记官可曾记下?”王爷侧头看向大殿侧面的几位负责记录的家臣问道。 “回王爷,已经全部记录下来。” “我大周以文治国,以武护国,有文不可无武,前几日本王在慈恩寺为来年风调雨顺祈祷,结识了一位侠士,颇有武穆之风,来人,请王延成王英雄。” 白覃张着大嘴看了看商离,商离也一脸的不可置信,找了几个月的人就这样突然出现了,而且还成了王府的一位客卿,当时其跟随孙将军南下攻伐南海之上各个小岛,孙将军被围剿后便不见了王延成,相信现在朝廷的海捕文书上还有他的名字和画像,现在却为何会冒险出现在此处? 很快王延成一手持宝剑进了大厅,白覃却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往日俊美的年轻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黝黑的脸上两道交错的疤痕触目惊心,头发随意的扎起束在脑后,一身宽大的衣服像是挂在身上,一条腿上好像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王延成见过王爷,见过白侯。” “王延成果然是你,不知当日一别为何落得如此下场?”白覃知道其中必有故事,否则无法解释其一身日本浪人的打扮,若是巧合也无法如此之像。 “回侯爷,当日草民随孙成海远征海岛,无意间得知琅琊王狼子野心,打算偷偷出去报信,却被孙成海察觉,海岛之上落入大海逃生,有幸被一船海盗所救,跟随海盗浪迹东海沿线四处抢劫,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去,草民当时不知琅琊王已经丧命在商将军铁箭之下,一心只想回来报信,草民跨越楚国进入大周才得知事情原委。” 第60章 王延成 “慢着,你说你被海盗所救,那些海盗最喜欢说哪句话你可曾记得?”白覃打断了他的自述。 “不知白侯所问是哪句话?海盗的语言草民尚未学会,有一句倒是记得清楚,不过听他们的口气应该是句辱骂之言,草民说出来恐怕有辱在座大人!”王延成犹豫的说道。 “无妨,你尽管学来便是!” “八嘎,好像就是这么发音,草民经常被这样训斥,但至今仍未明白其意。” “嗯,你可以继续了。”确认了一件事情,他当真见过见过日本人。 “草民自知脱不了干系,于是想着回来寻求师傅帮助,不曾想在寺外遇见一伙贼人而大打出手,被王爷撞见后便成了王府一位客卿。” “他说的没错,当日五六个贼人围攻于他,却伤他不得,本王一向是惜才之人,就带了回来。”王爷听后也觉得事情不简单,牵扯到他的哥哥琅琊王,虽然琅琊王已经陨落,但是他的儿子周锦昌却不知踪迹。 “王爷,可否将此人交给末将?”商离站了起来抱拳问道。 “即是牵扯到琅琊王,本王也不好再留他,正好你有用处,带走就是。”王爷心里也正有此意,这趟浑水能不沾就不沾,自己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年,虽说没有什么权利,但是过的倒也十分快活。 “末将多谢王爷成全!”商离谢道。 “王延成,你这一身打扮是在楚国学来?”白覃故意出此一问。 “回侯爷话,并非如此,楚人打扮与大周类似,草民当日逃离之时杀了几名海盗,抢了他们的衣服才逃脱,这些衣服只能如此穿着,因草民看着也不是很难看,加上手中拮据故才一直没换!”王延成弯腰说道。 说到这里白覃已经信了七成,落海被海盗所救是真,沿海抢劫是真,至于怎么落的海,还有待确认,但是至少可以确定,他现在应该无害。 “你脸上和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当日草民听见孙成海和副将对话之后,孙成海便对草民起了杀心,草民一路奔逃至海边被其捉住,因海岛之上的原住民杀死我方士兵后都会刺上这种标志,孙成海便伪造了草民是被岛上居民所杀,却没想到草民趁其不备跳入海中逃出生天。腿伤也是逃跑之时被其亲卫刺伤所致。” 这种事情白覃在晋阳时也有所耳闻,为了打听各个海岛上的事情,他没少向过往商人打听,确实有个部落的习俗便是如此。 “嗯,孙成海还没死你知道吗?” “草民知道,草民还知道他在海岛之上有一个秘密基地……” “住口!”商将军大喊一声,面上却带有喜色,找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眉目,原来都在海岛之上,但是却万万不能被王延成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否则大量的财富肯定会引起别人的觊觎。 王延成也反应了过来不再提此事。 “若有机会草民必会报刺脸之仇!还望商将军成全!” 宴席在王延成的搅合之下很快便散场了,着人把幼娘喊了出来,再三婉拒了王爷的挽留,出了王府坐上马车向别院赶去,今日王延成的出现是意外之喜,明天需要好好盘问一番,号称日出之国的日本现在发展到什么时代还不知道,看打扮应该还属于飞鸟时代,浪人在那个时代很有市场,只是不知到这个平行世界到底改变了多少。 “先生,郡主说明日她们要去慈恩寺进香,问咱们要不要一起去。”幼娘坐在一旁打瞌睡,今天是累着了。 “你答应了?” “没有,我说今天我们去过了,你还扣掉了廊柱的漆皮招来了护卫,郡主都笑了!” “嗯,明天我和商将军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带二毛他们去玩吧,二毛在屋里闷了一天了。” “哦,二毛真可怜,每次都是留着看家用!” 白覃无语,说的二毛像条看家狗一样,这也提示了白覃,随着事情的增多,能用的人手太少了,现在多了王三都,明天想想办法把罗纲也给要来,白覃心想。 一早起来拉着商离去审王延成,特意喊上了罗纲,值守的打开房门的锁具,王延成还没有梳洗,慌张的从床上下来整理衣服。昨天晚上商离已经连夜审问过了,该问的已经全部告知,不知道现在又来做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王延成摇了摇头。 “你昨天有些话没有说,我很想知道。比如你是怎么到的日出之国,你为什么又冒着生命之险回来了?”白覃盯着他的眼睛。 “白侯为何如此问?我不知道什么是日出之国。”王延成眼神闪烁不敢看白覃的眼睛。 “呵呵,王延成,你还有一次机会,错过这个机会我不会再问你,你的下场也可想而知,我既然知道这个国家,而且还能说几句他们的语言,你以为我找不到他们?”白覃特意又说了几个仅知道的日本词语。 王延成眼神不定的看着白覃,思考一番后终于低下了头。 “我确实是被孙成海追杀逃到了大海之上,不过是因为我睡了他的小妾,也是被海盗擒住带到了日出之国,在那里给他们挖银矿,后来因为我武功不错被他们称为志能便大人,在一次争夺银矿的战乱中我的属下被杀光,只能再次乘船逃离,本次回来也是想着组织人员再去那里,那里的白银实在太多了,而且成色很好。” “现在掌权的是谁?苏我圣德?” “是圣德太子”王延成很惊诧白覃知道的如此之多,商离也惊讶的看着他。 “商将军,给你个立大功的机会,你把罗纲给我怎么样?” 商离终于知道白覃为什么会喊着罗纲跟来,原来目的在这。 “那要看什么功劳,值不值得本将军一手培养起来的干将。” “什么功劳?知道他为什么甘愿冒着砍头之险回来吗?钱啊,无数的钱财,那里白银产量很高……” “你当时就是这样忽悠琅琊王的,我不会上当!”商离突然说道。 白覃瞬间卡在了那里,自己把这个环节给忘了,忽悠琅琊王的时候商离也是参与者。 “这次是真的!”白覃说的很认真。 “我相信是真的,但是陛下不会同意,现在还不到时机,回到京都你就会明白。”商离很坚定的说道。 要人计划彻底失败,还白白浪费了一个发财之道,狡猾的王延成被关进了大牢里,时机到了再放他出来,具体是什么时机,白覃也不知道,少了这个海上的领路人,白覃不想把张家寨商队人员的生命浪费在探寻海路上。 事情没办成心情不好,幼娘不在家没人敢靠近他,拿着一把破刀对着歪脖子树发脾气,脾气发完了,手上也磨出了一个水泡,丫鬟拿针给挑了,露出的新皮肤被汗水蛰的火辣辣的疼,商离躲在一旁偷笑,没见过这样小性子的男人。 “领你出去耍耍”商离像是在哄一个玩闹的孩子。 “不去,除非你把罗纲给我。” “罗纲是在册的军人,不是一个玩具说送人就送人。”商离被烦的没有办法。 “让他跟着保护我,没说让他脱离军籍,王三都不就这样做的吗?” “不一样,王三都是戴罪之身,除掉军籍是早晚的事,罗纲不行。” “谁敢除掉他的军籍?我白覃舍了这个爵位也要让他脱一层皮!”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就生气。 “刚要出去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你还不愿去!” “怎么解决?” “你现在是秦将军的行军参谋,身边却连个军中护卫也没有,按照律例你可以拥有两个。”商离把罗纲也喊了过来。 “呵呵,商将军早说啊,白白浪费了这颗上好的鸭脖树,需要带贵重点的礼物过去吗?”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脸上的烦躁瞬间转换成了微笑。 “不用,事情办的差不多了,让你去也是留份情义,以后有事情了找你帮忙别翻脸不认人!” “那哪能?商将军也知道我白覃也不是那种人,只要用得到,我白覃舍了这个侯爵也给办到!”话说的很豪气。 “不要总拿你的侯爵开玩笑,陛下听了会不高兴。” 第61章 治病 四人骑着马穿过半座城才停在了一座府邸门前,门廊上大大的钱府两个大字让人浮想联翩,马匹交给门房,四人被管家领着进了府。 “钱将军正在书房等着,早安排老奴在门前守着,说商将军和白侯来了直接去书房。”管家弓着身子边走边说。 “嗯,钱公子在吗?一会把他喊来,给他介绍个哥哥认识。”渭城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商离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有些人该介绍认识的必须介绍到了,有些事情白覃做起来毫无顾忌。 “公子在家,现下正在跟随先生进学,一会下了学,老奴自会请公子过去。” 钱将军的书房很大,珍藏的兵器比书还多,两排架子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刀枪剑戟,甚至还有一把钢铁打造弯弓,商离的眼睛始终在上面徘徊。 “不用看了,看了也不可能给你,这是我在楚国砍了一个射雕手才缴获来的,陛下差点因为这事撸了我的爵位。”钱将军拿下那把弯弓,虚拉了下铁线蛇皮揉成的弓弦,一阵嗡嗡的声音传来,劲道非常之大。 “哎,这把弓跟了你算是废了,说个条件吧,今天白侯也来了,我做不了的事情,说不定白侯有办法。”商离抢过来拿在手中把玩着。 “呵呵,还是算了吧,白侯第一次来,这里除了这把弓,其他的能看上眼的随便挑一件。” “钱将军但说无妨,只要白某能做的定会竭力而为。”王三都的事情人家说办就给办了,这个人情很大。 “听说白侯是仙家子弟,不知是否认识专精医术之人?” 白覃微微皱眉,这个事情自己还真办不了,仙家子弟只是自己杜撰出来的身份,哪里会认识那些人。 “相传与楚地交界处有一异人独居于鬼谷山中,将军不妨找人寻寻,此人身具百家之术,说不定有办法。”白覃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有此人。 商离和钱将军一起看向白覃,眼神中满是疑惑,鬼谷子此人二人都有过接触,却没听说有医术,几代鬼谷子传承下来已经出现渐微之势,弟子虽多,然而出色的并没有多少。 “鬼谷子此人本将也略有接触,但并没有白侯说的如此神奇,而且本身疾病缠身,并不懂什么医术!” “不知另公子所得何病?”也许是这个世界确实改变了很多人和事,前世玩弄各诸侯于股掌之间的鬼谷子现在却卧于病榻之间。 “腹大如鼓,却日渐消瘦,而且经常腹痛有虫排出体外,近日侧腹又出现疼痛之症。”钱将军面现痛苦之色,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却只能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而毫无办法。 “可否带我一观?” “白侯有办法?”钱将军立刻问道。 “腹大如鼓,且时常有虫排出应该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侧腹疼痛应该是盲肠有问题,这些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按照常识应该如此。”白覃根据前世一些病症推断道。 “白侯请跟我来!”钱将军不再言语,因为他遍请名医只是说腹内有虫,虫子是怎么进入腹中则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中了蛊毒,也有人说是被人借去了魂魄,身体在慢慢腐烂,但不知如何医治,钱将军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心志坚如磐石,对这些话也只是半信半疑,现下白覃却说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却让他深信不疑,因为他的儿子生病之前曾经单独在深山里呆了半月有余,期间吃了不少生肉。 三人快步走进了一个房间,一个消瘦的年轻人半卧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读,一位手执孔雀尾羽的人坐在旁边摇头晃脑的听着,年轻人看见其父进入,把书放在了一旁喊了声父亲,立刻睁开了眼睛,站起来微微躬身。 “文锦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今日有贵客来访。” “无妨,我和文锦先生也算认识,昨天还在慈恩寺中有过交谈。”白覃也是惊诧不已,想不到钱将军会请他作为自己儿子的先生。 “见过白侯,见过商将军,昨日不识白侯,言语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文锦先生颔首道。 “呵呵,文锦先生不必多礼,今日主要为了钱公子之病而来,咱们改日再坐下详谈。”白覃说着便走到床边。 脸色蜡黄且面部、颈部皮肤上有淡白色近似圆形斑片,上面有细小灰白色鳞屑,这是很明显的肠道中有大量寄生虫导致,掀开被子以手按压其腹部,当按在其右下腹时,钱公子微微皱眉却并未发声。 “这里很疼?”白覃看他面现痛苦之色,把按压位置主要集中在右下腹附近。 “疼!”钱公子闷声说道。 “是不是经常呕吐?” “是,每天都会有两三次。”钱将军一旁帮着答话。 “家里有乌梅吗?”白覃又问 “有,有,平时留作腌制腊梅肉之用,檀儿快去取来!”从门外快速冲进来一位妇人,满脸欣喜道。 “花椒有吗?就是那种含在嘴里非常麻的做饭用的调料。”看着众人一脸的茫然,白覃只好把门口的王三都喊来,让他快马回别院找丫鬟取来。 “虫子倒是很好驱除,只是这个盲肠不好处理,现在还没有这个技术,一般的医者恐怕无法处理。” “白候,需要什么样的医者尽管道来,就是皇宫里的御医也无妨。”钱将军听到这里眼睛都红了,找了无数的名医皆对此束手无策,现在白覃居然说很好驱除,怎能不激动。 “钱将军,最好准备点生石灰,一会令公子可能需要排便,拍出来的东西要用生石灰埋起来。”钱将军听后立刻安排人去办理,这种东西一般的府上都会储存一点备用。 有丫鬟取来一盒乌梅,还没经过腌制的乌梅肉很有品相,只是味道可能不好,酸涩难咽。白覃吩咐把果肉剥离出来喂钱公子服下,又吩咐人拿来净桶准备着。 “一会可能会有些疼痛,千万要忍住,因为你腹内还有别的病症,不宜有剧烈运动,否则病情加重即使神仙也束手无策。”白覃只能往严重的说,吃了乌梅后,虫子会在肠道内剧烈的蠕动,那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万一盲肠炎因此加重就得不偿失了,慢性盲肠炎有没有可能转成急性的他也不知道。 “白候请放心,一会吩咐下人把我绑起来就行。”钱公子嘿嘿一笑言道,瘦消的脸颊因为笑容让人有点害怕。 久病之人对健康的追求是凡人无法想象的,但凡出现一点希望都会紧紧抓住,再大的痛苦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房间里低沉的嘶吼声一直没有停,钱将军早已匆匆的告声罪进了房间,白覃不打算进去,距离10米之远尚有异味传来,丫鬟们端着净桶进进出出,早有人吐的不成样子,没人笑话她们,钱夫人站在房间门口甚至拉住一个丫鬟看了看桶里的东西,一张粉脸白的吓人。 王三都速度很快,一包青色的花椒抱在怀中飞奔而来,白覃不忍钱夫人在那里受罪,特意把她喊来熬粥,花椒碾成粉末状,混着大米熬成米糊状放凉待用,嘱咐她一日三餐只能吃这些,而且不宜过多,连续服用半月即可,钱夫人对着白覃作了深深一礼,起来时已满脸泪水。 “半月之内尽量不要下床,直到再也没有虫子排出后,可送至京都,慢性盲肠炎还需尽快治疗,期间可用鱼腥草加入米粥内熬制,可以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 钱夫人再次一拜,并亲自斟茶表示感谢,白覃急忙站起来还礼。商离一旁惊异的看着他。 “万万没想到你还会医术,能不能给老哥哥透个低,你还会什么,等哥哥有难处时也来找你。” “我哪里懂得这些,以前见过有人这样处理过就记下了,换成其他的病症我也只能看着。”白覃没好气的看着他,若不是前世时村里经常有人得此病,他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一定是位不出世的大医者,这样的人就不应该任他离开,以你的本事留下他应该不是难事,怎么就不拜师学学呢?”商离听后一脸可惜,颇为责怪的说道。 这人没法聊天,白覃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第62章 普洱茶 钱将军高高兴兴的出来了,还没靠近便被钱夫人推搡着去沐浴更衣,一身的异味实在太过于浓烈。吩咐管家在此好生服侍两位,随着钱将军就进了屋子,她很想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 白覃从怀里掏出两份调令分别给了王三都和罗岗,现在他们已经隶属于逍遥王麾下的边防军,现在为白覃的贴身侍卫,二人拿着调令看印玺,相视嘿嘿一笑便分别揣进了怀里。 “两个用的好好的属下就这样没了,白候可有什么需要对本将说的吗?”商离一旁悠悠的说道。 “钱将军不是把那把弓送你了吗?这还不够?” “什么时候送给我了?不是送给你的吗?” “我的和你的有什么区别?商将军需要尽可拿去用,玩个一年两年的也行,我又拉不开那玩意,放着也是放着!”白覃把一旁的钢弓拿起来递了过去:“随便用,哪天玩厌了还给我就成。” “......”商离气的说不出话来,手上的弓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一气之下扔了回来。 “不要啊,不要那我送给王三哥了,三哥,这把弓送你了,拿回去耍吧!”白覃像扔垃圾一样扔给了王三都,王三都慌张的双手接着,拿在手里不知如何是好。 “商将军,这把弓虽好,但是属下臂力有限也用不了,美女还得配英雄,属下请商将军收下此弓,为我大周再立奇功!”思考一番后,在白覃挤眉弄眼的提示下,终于知道了白覃的用意。 商离满意的把弯弓拿起来,仔细用麻布包好背在了背上,对白覃的做法却嗤之以鼻,一把弓让他欠下两份人情,说他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谁都不会相信,处理事情比他这个官场的老将都还老辣。 钱将军洗漱好匆匆赶来,拉着白覃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让走,必须留下饮宴,钱夫人忙着吩咐管家去请尚林阁的大厨过来掌勺,里面会跳舞的舞娘也一并青来,特别是姬三娘那个狐狸精务必请到,请不到就是抢也要抢来,吩咐完了管家就忙着吩咐丫鬟收拾正堂,贵客还在亭子里坐着,要抓紧时间。一通忙活后带着贴身的丫鬟端着酒水才款款而来。 “堂下妇钱张氏见过白候,见过商将军!” 这是非常高的礼仪了,一般的妇人是不出来见客的,特别是男客,即使出来也只是礼节性的打个照面就离开。一会的饮宴上不方便出现,却在这里端了酒水亲自斟满递了过来,钱将军满含笑意的看着白覃和商离一饮而尽,大声叫好,看着商离背上的弯弓更加满意的给白覃又倒了一杯,即使以前听说他是怎么笑着把人的腿给打断,看人不爽便打烂人家额头,纵马践踏他人良田这样的事情,现在却统统抛却在脑后。 怪不得王爷亲自写信让自己多加照拂,这样的一个小子挣钱的本事自不用多说,千金难求的宝物说送人便送人,对待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舍命相助,王三都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这样的人想不发达都难,更不用说一身的奇异本领。 “白贤侄,今日钱某称大喊一声贤侄,他日等犬子身体稍好,祈求陛下允许钱某携家眷回京,到时定带犬子登门拜谢!” “钱叔叔太客气了,些许小事不值一提,他日钱哥哥入京,小侄一定请哥哥在万花楼大醉一场。”白覃话说的俏皮,惹的钱夫人轻啐一声,告了声罪便含笑离开,儿子已经快要洗好出来,熬好的花椒粥还没喝,她需要去照拂一二。 丫鬟来报正堂已经收拾停当,钱将军大手一挥把几人请了进去,至于王三都和罗岗被安排到前院由几个家臣相陪。大红的地毯由正堂一直铺到前厅阶下,两排全副铁甲的武士架起红缨铁枪交叉悬于上方,钱将军走在正中一手拉着一个沿着红地毯进入正堂,俊俏的丫鬟含笑给三人倒满了香茶,白覃闻到茶香,低头看了一眼,红色的茶汤略带一点腥气。 “普洱?”语气里带着惊异。 “贤侄如何识得此茶?”钱将军立刻惊异的问道,此茶是他从老家带过来的珍品,几年时间也所剩不多,平时都是自己在饮用,不是重要场合根本不舍得拿来待客。 “呵呵,钱叔叔应是西南地区之人吧!”普洱茶发起于云南一带,到了隋唐时期才由马帮带出云南销往周边国家,而且这种茶在这里还没被认可,除非是真正的西南之人,否则不会用普洱待客。 “贤侄好眼力,钱某年少时从家里离开,跟随先皇从西边打到东边,后来由于北边战乱来了这里,南边交给了琅琊王,也就一直留在了这里,前几年得陛下批准反乡,回来时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这些普洱茶。”钱将军回忆道:“不过贤侄一直在北方,居然一眼认出此茶是何道理?据钱某所知此茶并没有离开过西南之地。” “钱叔叔可能忘了,小侄曾在晋阳呆了些时间,期间见过有人售卖此茶,故而知道一些。”差点就漏了马脚,对于这些南征北战的老将来说,一点信息便可推断出大致情况,以后务必要小心,白覃心道。 “呵呵,贤侄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琅琊王纵横一生,想要割地为王,数十年的准备被贤侄的一计妙招彻底瓦解,不愧为少年英才啊!钱某佩服之至!” “本将当时受逍遥王所托暗中保护白候,全程经历了此事,白候的机变能力确实平生仅见,一个虚构的黄金岛让琅琊王彻底失了分寸,本将都差点信以为真!”商离在也旁边呵呵笑道。 “商将军此言差矣,怎么说是虚构的黄金岛呢?就像日本的白银一样。”白覃喝一口茶慢慢说道。 “老钱,看见没,上午就是如此忽悠我的,若不是我商离对那些东西不甚感兴趣,早就被他忽悠的入海寻宝去了!” “哈哈哈哈...贤侄有需要的话对叔叔说,叔叔这几年下来也存了些老部下,以前刀头上过惯了日子,现在都窝在庄子上吃土粮,若不是叔叔还有些威信,早都就出去闯荡去了,贤侄若是不嫌弃尽可吩咐他们去办!” 此番话说的白覃有点动容,一个家族的成长程度绝不是以金银来衡量的,最主要的还是人,部曲和家臣才是一个家族赖以发展的基础。 “不知钱叔叔对这普洱茶怎么看待?”原本想着拉起一批武力超群的人去日本,但商离却玩笑似的扯开了话题,看来里面真的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只能再次把主意打到茶上。 “普洱茶是个好东西,助消化还能美肤养颜,只是……”钱将军欲言又止。 “呵呵,只是西南地处偏远,山路崎岖”白覃补充道。 “是啊,当年我回来之时用战马陀着才运回来一些,更不要说那些贫穷的山里人了。” “战马不行,喂养成本太高,而且耐力不足,我建议用骡马!”白覃单刀直入道:“钱将军认为一百匹骡马一次能驼多少茶叶出来?四百多担应该没问题吧!” “贤侄的意思是组织一个商队专门运它?” “当然不是,西南之地还有一种黄龙玉也可以通过商队运送出来啊,沿途各种特产都可以,好东西不怕没有销路。”白覃喝口茶继续说道:“当然商队不一定要在当地建立,钱将军完全可以就地组织,派一个熟悉道路之人跟着便是,沿途拉上各种货物,相必挣的钱财足可养活他们,更不必说回来之时满载的玉石和茶叶了。” 货物只有流通才会产生更高的价值,没人规定茶马古道一定要按照原来的路线走,有志者当然可以试试,但白覃不愿意尝试。 钱将军思考了一阵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估计对商贾之道不是太了解,如此大的商队还需家里的各个掌柜商讨之后才能确立。商离更是对这种事情漠不关心,他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从妻子遭遇不测后,他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报仇。 第63章 醉酒当歌 “不如这样吧,小侄在张家寨还有些威望,商队也有几只,钱叔叔只需借给小侄两位熟悉道路之人便可,商队所得利益分给叔叔两成如何?”白覃看他犹豫不决建议道。 “贤侄这是折煞你钱叔了,人你随便使用就是,至于其他的休要再提!”钱将军顿感面上无光,却也没有办法,自己对商道一窍不通,一个大家族这么多人,所有涉及到家族的事情必须要经过专业人员的研判才能决定,这是每个家族的生存之道,一言堂在任何时代都走不了太远。 三人说着话,那边所有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入了坐喝了酒,钱将军的嗓门又高了起来,就为今日高兴这几个字,三杯酒就下了肚;商离得到了梦想中的宝弓,也很高兴,三杯酒不足以表达心情,直接抱起坛子仰头痛饮,两人对饮之后看着不知所措的白覃,白覃一咬牙也灌下去半坛子。 酒过三巡,大喊着让舞姬进场助兴,十几个莺莺燕燕陆续进来,却唯独缺少了姬三娘,管家悄悄对着钱将军耳语了一阵,钱将军脸色很不好看。 “混账玩意,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管家立刻退后垂头听训。 “钱老哥,何事发那么大脾气?美酒佳人都在,咱哥俩再走一个?”商离这是喝多了,舌头都大了。 “老弟,今日哥哥丢人啊,贤侄初到寒舍招待不周,连姬三娘的舞都没瞧上,你说哥哥这张老脸还有地方放吗?”都是酒精闹的,死要面子的都是这些武将。 “钱叔,这姬三娘真有那么好看?小侄不信!”白覃喝的也有点高,气氛到这了,不喝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这酒。 “李管家,喊戚威他们过来,惯甲!”越说越激动,正喝着酒呢惯甲做什么? 钱夫人从后院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问就看见三人在家将的拥护下出了府门。 一行十几骑,月下纵马狂奔,到了一座府邸之前,白覃还没看清门上大字就被拉着进了府门,看门的门房刚想阻拦被钱将军一脚踹出去老远,进了大门便扯开嗓子大喊:“欧阳老匹夫,快给老夫滚出来!” 一院子的鸡飞狗跳,到现在白覃终于知道进了谁家的大门,除了欧阳刺史还能有谁! “钱老匹夫你想干什么?想造反不成?”欧阳刺史气的吹胡子瞪眼,正在招待宾客,谁料想能发生这种事情。 “别他娘的给老夫扣帽子!姬三娘在哪?”钱将军站在厅门之前喊道,白覃悄悄的躲在后面,太丢人了,原以为是去妓院抢人,哪里能想到钱将军如此疯狂,居然跑到刺史家里抢人,回想自己做的事情,确实小家子气了些。 “岂有此理!来人给我轰出去!”欧阳刺史哪里受过这等气,自己一把年龄了居然被人骂娘,差点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呛呛呛的拔刀之声此起彼伏“我看谁敢!”钱将军火气也被激发出来。 “今日本将必须要姬三娘为我兄弟和贤侄献上一舞,否则别他娘的怪本将不客气!戚威把她给我扛走,谁敢阻拦给本将照死里打!” 戚威立刻上前,绕过欧阳刺史和一干宾客,扛起惊慌失措的姬三娘就要往外走,一名宾客刚要阻拦被戚威一脚踹倒在地,欧阳刺史家的护院见状一股脑的围了上来。 “嘿嘿,多日不动手脚,今日正好让贤侄看看本将的手段!”钱将军说着就冲了上去,后面的家将赶紧跟上,商离估计酒还没醒,也跟着进了转圈,白覃尴尬的对着欧阳刺史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战斗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欧阳刺史的家奴还不敢对一个将军出手,只有站着挨打的份,一个个躺在地上直哼哼。钱将军趾高气昂的带着一群人回来了,连招呼都没给欧阳刺史打,拉着白覃就往外走,欧阳刺史摇晃着身体单手指着离开的人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于一口气没憋上来躺在了地上,宾客们立刻上前扶起刺史大人掐人中急救。 人抢回来了,面子总算是有了,钱将军红光满面的赞赏了商离的身手不减当年,商离也狠狠的夸奖了钱将军的风采依旧,相互夸奖够了才想起抢人的目的。 “姬三娘,这位就是我大周最年轻的传国侯,今日你要不把他伺候好了,今晚我就带人拆了你的尚林楼!” 泣然欲滴的姬三娘努力的止住了眼泪,朝着白覃屈膝顿首一礼,再抬头时已经满面含笑,带领着十几位舞娘翩翩起舞。 “贤侄,今日咱们定要不醉不休,来,美人有舞,男人不可无诗无酒,再走一坛!” 一坛酒下肚差点憋出内伤,古时没有蒸馏酒,最多二十度的酒还不至于难以下咽,只是小腹内快要炸了,匆匆出门找了颗花树就地解决了,转头看见两人搭着背在后面的花园里也在小解,还不停的说着酒令,踉踉跄跄的走进了正堂坐下醒酒,不想冷风一吹,双眼却更加迷糊,脑子里像灌了迷糊汤一样各种想法纷至沓来,模模糊糊的看见两人走近,摆了摆手便歪道一旁。 次日,官道之上热闹非凡,小王爷和郡主的马车旁围满了相送之人,商离和白覃躲在后面远远的看着,没人理睬他俩,昨夜的疯狂让别人皆远远的离开他们,欧阳刺史现在还脸色铁青的躺在床上,钱将军也没有出现,估计还没酒醒。 “昨夜除了大闹刺史府没做别的事情吧?”白覃最后的印象就是从刺史府出来,至于姬三娘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好像还去了慈恩寺!至于在慈恩寺做了什么就回想不起来了。”商离也很头疼,不过想起后背上的弯弓心里又舒服了很多。 “去慈恩寺干什么?那里都是一群大男人,难道钱将军还喜欢男风?”这就太可怕了,怪不得昨天一直拉自己来着。 商离鄙视的看白覃一眼,这货把人想的太恶心了。 “昨天是你要去的,说掌寺不是好人,还想拉你当什么和尚。” 两人正说着,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俩人回头一看正是钱将军,人还没到,一股酒气就先飘了过来。 “商老弟,白贤侄,恕罪,恕罪,年纪大了,喝多了就很难爬起来!” “呵呵,钱兄,刚才白侯还在问,咱们去慈恩寺干什么去了,老弟酒醉一时竟想不起来,钱兄可还记得?” “不记得,咱们去那做什么?一群软硬不吃的憨货!”钱将军也不记得去过那里:“戚威,我们去过慈恩寺?” “回大将军,去过,而且还把掌寺打了一顿!头发也给人剃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三人完全处于震惊之中,慈恩寺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寺院,里面还供奉着陛下的老祖宗呢,陛下来了也要亲自进去上香。 “完了!”钱将军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你们怎么不拦着?” “将军,您也不让我们跟着,军令都下了,还把夫人训斥了一顿。”戚威也很委屈,其他的还好,军令一下,谁敢不从?那是要砍脑袋的,夫人只是多嘴说了不要闹出事情就被训成了小猫。 “老弟,贤侄,看来哥哥这次闯大祸了,不过尽管放心,陛下问起来,二位尽管推脱,这个干系我老钱担了,大不了罢官回京,没什么大不了的!”老钱也是出于无奈,这里他的面子最大,官职最大,年龄最大,而且两人是在他的家中喝的酒,说破大天去,他的罪责也是最大。 “钱叔啊,您这么说就是看不起小侄了,都是小侄年轻气盛,姬三娘的腰,还有掌寺的秃瓢,小侄实在是太过于放肆,回头小侄就快马上奏请罪!”白覃想了想便说道,冲撞刺史府没什么,左右都是为了女人,给掌寺剃了秃瓢罪过就大了,说重了是藐视皇权,砍头抄家都有可能。 “贤侄啊,这个事情钱叔叔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还用得着我这个老匹夫,最多罢了爵位,这也没什么,朝中还有些好友,也能帮老夫翰旋一二,你自己孤单力薄,难免会被人抓了把柄,对你以后仕途发展不利!” 商离挑着眉毛看着钱将军,又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殊不知白覃正愁着没把柄让人抓,现在有送上门来的岂有放过之理。 第64章 入京 王爷把头放在玉石桌面上,冰凉刺骨的石面瞬间让头脑清醒了不少,怎么就能为了一个舞姬闹成这样?还好没有动用军卒,都是钱将军家中的人,欧阳刺史的奏疏就摆在面前,字字血泪。 “这就头疼了?还有一份要不要看看?”皇帝坐在一边慢慢的轻啜一口茶水。 “还能有何事比这更严重的?冲撞刺史家门,家中护院轻则鼻青脸肿,重则断手断脚,虽说是酒后失德,但不可不罚,臣弟建议罚俸两年,并登门致歉。”王爷恨恨说道。 “你还是看看这个再定罪吧!” 王爷疑惑的拿起另一份奏疏,看到一半时手都哆嗦了,空明大师是自己的好友,他怎么敢做出如此之事?稍微发生点口角即蛊惑商离和钱通两位军中大将军把人剃成了秃瓢,这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皇兄!”王爷拜倒在地,乞求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确确实实的证据,而且还是故意为之,再做狡辩便是蔑视皇帝的智商。 “哎!臣弟起来吧,这件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为兄一直在想他来京之后会以什么怎样的方式处理各个豪门的排挤,现在看来他处理的还不错,连寡人都被他带了进来,众所周知慈恩寺掌寺一直都是皇室家臣担任,他做下这种事情一是试探我的反应,二是警告其他人,我若赐重罪于他,那么各豪门必会治他于死地,我若轻罚于他,各豪门则当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还会交好于他,呵呵,多聪明的小子啊!” 王爷也是恍然大悟,一边恨的牙痒痒一边却暗自佩服。 “不知皇兄如何处理此事?” “为什么要处理?被人打了就自己打回去,跑来告状是何道理?寡人每日需要处理多少国家大事,几个臣子之间的私人矛盾也需要寡人来处理吗?”皇帝嘿嘿笑着:“闹吧,不闹寡人怎么知道池里有多少大鱼?” 二毛与罗纲快马先一步到达了京都,正在侯爵府里查看,王爷送来的丫鬟还是很能干的,家里一尘不染,主人的卧房也整理的很温馨,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一大包铜钱扔给管事就说侯爷赏赐的,管事扛着钱袋子喜滋滋的下去分发奖赏,这么大包铜钱扔下来眼都不眨一下。 侯府里很少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安排管事额外采购了一些幼娘喜欢的小吃食,先生初来乍到,待客用的酒水必须大量储备,花园里的一颗桂花树下正是藏酒的好地方,找人挖了一个好大的地洞,从城外运来大量的松针全部铺在里面,一排排酒坛摆满了整个地洞。 “你觉得陛下会如何处置你?”商离喝一口钱将军送的普洱茶问道。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罢免我的爵位,最多也就是出点钱而已。” “你为何能如此肯定?” “商将军啊,我真不会什么掐指一算的方法,你想想啊,陛下若是想罚我圣旨早就下来了,现在没有就说明陛下不想罚我,但是又不能不罚,你说怎么办?当然是罚钱了,俸禄多罚几年就是了!” 商将军扔下一封信就下了马车,如此浅显的道理自己硬是给加上了神秘的光环,还要人无休止的嘲笑自己,以前没发现自己如此之笨,为何现在却缕缕办了蠢事?一想到朝堂上大部分都是如自己一般的蠢货,又替他们难过,以后不知道会在这小子手下吃多少亏。 “幼娘,那个琉璃狼从家里带来了没有?”看完信件,白覃悠悠的问道,陛下那一关是过了,但是王爷这一关难过啊,看样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带了,就在后面马车的箱子里呢,您不是不喜欢那些东西吗?” “找出来擦干净点,最好用蜜蜡包裹起来,找个檀木盒子装着,盒子越贵重越好。”希望这个狼王能满足那个老土匪。 京都很快就到了,远远的就能看见一睹高大的城墙伫立在那,城墙上士兵高举的枪尖反射着冰冷的寒芒,过往的商人排成两队等着进城,商离掏出自己的腰牌递给侍卫前去城门官那报备,不一会两排士兵开始清理道路,城门官快步跑来参拜大将军,亲自牵着马进了城门。 “京都真大!”幼娘感叹道。 “喜欢这里吗?” “喜欢,要是能住在这里肯定很热闹,您看这么多人!” 商离骑着马过来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需要去皇宫交差,他是皇帝的侍卫头子,离开一个多月肯定积压了大量的事情需要处理。 “白侯,就此别过,前面王爷的侍卫会带你们到达侯府,商某任务已经结束,这就回皇宫复命。”说完稍一拱手便打马离开。 小王爷从前面马车里探出头来,对着白覃也挥挥手告辞。一个汉子骑马过来在前面带路,马车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一路向他的侯府行去。 侯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倒还威武,大门上方白府两个大字金光闪闪,应该是度了层铜,管家打开大门,抽掉门槛跪在一边请侯爷过府,白覃下了马车越过一个火盆阔步进了府门,外面悬挂好的鞭炮立刻响了起来,白覃突然有种嫁人的感觉。 “先生,府里都准备好了,王爷安排的丫鬟和管事要不要送回去?”二毛在旁边边走便问。 “送回去干嘛?都留着交给幼娘,小黑负责全府的一切杂事,王三都负责安全,罗纲辅助,需要人手的自己去找。” “先生,那我做什么?”二毛听了好像先生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事情立刻问道。 “你负责学习!”一个小毛孩子还想管事,怀里写好的几本教材不弄明白了不许出府。 “咱们京都有商队在吗?” “有,张瘸子的大小子就在这,幼娘制作的花茶就是经过他带到京都来的。”小黑立刻回答,所有的商队他都记在心里。 “让他来见我,京都这么大,需要建立一个大本营了。” 安排好事情就带着幼娘满院子转转,二毛没精打采的陪在一旁做向导。 “二毛,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你知道吧,你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别总着急去做事,学习好了侯爷才能给你找好的前程,你父亲走了一辈子商,临死之前都不忘托付我照顾你们母子,把你放在身边固然安全,但是我却不忍心这么做,我希望你能靠自己的本事得到官家的认可,他日回乡你母亲也能因你骄傲,明白吗?” “先生,张铁蛋他们以后是不是也要做官?”幼娘突然问道。 “是啊,只要有本事,先生都会推荐他们做官,没本事的才会留在身边自己看着,免得出去被别人坑死。” “哎,以后我不能骂他们了!二毛,你以后一定要做到比他们的官都大,以后谁敢给我脸色看,你就让人打他板子!” “侯爷,毛小姐来了,在前厅等您呢!”小黑气喘吁吁的跑来汇报,侯府太大,有不熟悉,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 “嗯,下次安排丫鬟来汇报就行,不必事事亲为,要学会管理。”都是第一次,还不明白自己的作用。 “嗯,现在多熟悉流程,以后安排事情也好心里有数,程管家教的。”小黑呵呵笑道。 自己就多余多嘴,白覃心道。每人都心里有数,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不知道的也已经找人请教了,反而是自己乱插手别人的事情。 “毛姐姐”隔了老远幼娘便高声喊道,以前两人关系就很好,张家寨的时候经常同吃同住。 “幼娘,想死我了。”毛小苓拉着幼娘的手很是高兴。 “小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的?家里还没转一遍,你就到了。”白覃不得不佩服这些世家的消息之灵通。 “满京城的勋贵谁不知道您白侯今天入京?您多大的面子,刺史家您说砸就砸了,姬三娘的腰软吗?”话里充满了讽刺。 “可软了,能把头放在屁股上,你说那腰得多软!”姬三娘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但是这不妨碍和毛小苓拌嘴。 “那她肯定有病,谁没事把头放屁股上,难道是想学杨二郎额头上开天眼?” 第65章 拜访毛山明 几日不见这女子长本事了,连二郎神都拿来开玩笑: “嫉妒人家就嫉妒,说话酸不溜秋的干嘛,有本事你也把腰练成那样再说这话。” “哼,幼娘,咱们走。”毛小苓被气哼哼的拉着幼娘朝内院走去,独留白覃一人站在厅中,小黑和二毛早被小白拉走。 到了京都有两人必须去拜访,一个是王爷,另一个就是毛小苓的大哥,斟酌一番后打算先去拜访毛山明,利用了人家理应有所表示,否则会被人诟病,让小黑拿着名刺前去,自己回房间沐浴更衣,正式的拜访就是麻烦,不熏香会被认为对别人的不尊重,更有甚者会被要求涂脂抹粉,冠带红花。 沐浴更衣完毕,小黑拿着回帖回来,上书申时三刻,容愚兄扫榻以待。看看时间还长,考虑送什么礼物过去,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找到毛小苓询问他哥哥的爱好,毛小苓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看样他们兄妹感情并不是很好,否则连哥哥的喜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武官大都离不开刀枪剑戟,自己对这些却没什么收藏,唯一的一把弓还送了商离,正踌躇间,王爷的管家登门传王爷话让白覃过府一趟。 王爷的礼物就很好置备,一个琉璃狼王拎在手中就进了王府,见到王爷先请安,还没说话就把琉璃狼捧在胸前炫耀,没想到以王爷的土匪性子居然看都不看,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差点失手掉了下来。 “以后再敢把皇兄扯进去谁都救不了你!” 白覃深以为然,这次确实有点冒险,谁被利用都不会舒服,更何况是一国之君,没有下旨惩罚他完全是看在以往的功劳上。 “王爷,以后再也不会了,陛下会不会记仇?” “会,谁都会记仇,不记仇的都是圣人,除非你有很高的利用价值。”王爷一把夺过琉璃狼,端在眼前仔细瞅着。 “呵呵,这个小子自觉还是有些价值的。” “没事就回去吧,外面给你准备了点东西,需要拜访的人都写在册子上了,李国公那里必须要去,走的时候带上。”警告完了立刻赶人,这是王爷对他的一贯作风。 这次不用发愁了,满满几车的礼物都写上了姓名,到谁家准备什么礼物,每个拜访人员的爱好和生平都很喜欢详细,找到毛山明的那堆礼品,看了看礼单和人物介绍,终于得知毛小苓支支吾吾的原因了,居然对异国美女情有独钟,尤其是那种高鼻梁绿眼睛的,王爷也是投其所好,专门让人从人牙子手中淘来一位,只是体味较重。体味重在别人那可能是个遗憾,但是在白覃的手里完全不是事情,香水完全可以遮住。 小黑皱着鼻子把异国美人塞进房间里,吩咐丫鬟好好的洗弄干净了,半瓶浓郁的玫瑰香水全部倒进池子里,几个丫鬟一旁帮着搓洗,王爷也是狠人,人弄来了也不知道安排洗洗,随便找了间屋子塞进去,只好没饿死就行。 一辆马车载着礼物和美人就去了毛府,刚才毛府管家已经送来了主人的催贴,表示主人家已经准备完毕,客人可以进入了,这是白覃第一次正式的拜访,不能马虎,侯府的依仗在前面开路,找王爷借来的武士盔甲明亮,威风凛凛,白覃头顶玉冠,两条金丝带自然垂至胸前,一身紫色莽服,卷云玉佩挂在腰前,一把颇为秀气的宝剑挂在腰上,随着马匹的走动前后摇晃。 路上行人分分两侧避让,遇到这种仪仗,都知道这是要登门拜访,万万不敢阻拦,除非有深仇大恨者才会当街阻拦仪仗队伍,否则一次得罪两位侯爵,是为不智。街上的武侯也会及时出现在两侧,遇见有大冤者欲拦路告状,立刻会有几人上前按住带回去关上几天张张记性。 近了府前,毛府的仪仗上前迎接,七拜八揖的看的人眼花缭乱,好不容易行到府前,管家几步上前牵住侯爷的马匹,门房搬了马凳子,跪在地上请请侯爷下马,毛山明在内门等待白覃的进入,进了中门,两人又互揖寒暄不已,一句话一个礼仪,一套流程走完,白覃腰都酸了,大冬天里后背居然起了汗珠。 马车上的礼物随着官家进了侧门,礼单顺手塞进了怀里,一会要给毛侯爷过目。 “毛兄,小弟在这先赔礼了,上次之事确是小弟思虑不周,还望毛兄海涵!”无论和毛小苓多么熟悉,该说的话必须说到。 “哈哈,贤弟多虑了,同在兵部谋事,贤弟遇到此事能带上为兄,为兄感激不尽,何来赔礼之说!”两人相扶着向前厅走去。 “听说南海之上毛兄英姿勃发,一举歼灭了周子成十万大军,毛兄真将军也!”没有相熟之前追捧着说话可以尽快拉近两人感情,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 “哈哈,我辈粗人只能战场上杀敌,哪里比得上贤弟一计定乾坤,整个南方不损国力便安全收回,贤弟当居首功!”显然这招都用的很熟。 “毛兄过奖了,愚弟也是凑巧了而已,陛下千里运筹才是我辈效仿的榜样!”白覃一记马屁隔空拍向皇帝。 “哈哈哈哈,贤弟说的极是,陛下隐忍五年不发,一发便定全局,实乃大智慧大谋略啊,我等当勉力跟随!”毛山明也不甘落后,陛下的龙屁随便拍,拍的再多再肉麻也不会落人话柄。 “贤弟里面请!” 终于到了前厅,客套话也说够了,丫鬟奉了茶水便退下,她们还没有资格呆在这里,自有毛家子弟前来侍奉。 几个素装小童手捧香茶糕点依次进入,笨拙的摆放好后躬身退至身后,一名头戴纱巾女子款步走到厅中,对着毛山名和白覃分别蹲礼后坐到一架古筝之后,双手轻压,单指一曲,高洁透亮的琴音缓缓飘至。 “听舍妹说贤弟也是品茶名家,自制的香茶持久留香,愚兄不才找遍京都都被舍妹否定,只能用自家人常用的粗茶,贤弟请用!” 明明是好茶,非要说成粗茶,茶汤的清香沁人心脾,只是糕点的甜腻香味混在一起,略微让人有些遗憾。端起来放在鼻下细细分辨,还有略微的苦茎之味,和前世的生参味道很相似。 “加了参沫?”白覃疑惑道。 “贤弟果然爱茶之人,苦参产自东北之地,寻常人家还不知道苦参的价值,只有极少人在用,想不到贤弟一语道出,愚兄佩服。”毛山明也略带异色,山参不仅数量稀少,坊市间更没有流传,白覃小小年纪如何识得此物。 “山参是个好东西,益寿延年,补气固脱,不过健康之人不宜过多食用,体虚多病者可用以调理身体。” “贤弟还懂得医理?”毛山明更惊诧了。 “呵呵,医理繁杂多变,没有数十年的苦工谁敢说懂,愚弟只是对这些奇货稍有了解而已。” “听舍妹说贤弟杂学甚广,对各个地方的风俗特产均知一二,看来所言不虚。”毛山明对着白覃身后的小童稍微点了点头,小童端着茶壶走到白覃身前,从另一童子端着的托盘上端起一杯茶,双膝跪下:“先生请用茶!” 白覃看向毛山明,不明白用意如何,毛山明也在看着他:“贤弟看我这孩儿如何?今年也有八岁了,乳名可唤作汤儿,先父亲自起的,启蒙之时又起名毛善识。” 原来是毛山明的亲儿子,看这样子应该是要拜师,只是自己并不打算久居京都,收下了他未免会误人子弟。遂离开座位抱拳一礼:“毛兄,实不相瞒,在下并无久居京都的打算,大地回春之时只怕要返回槐安,到时恐怕无法尽师之则。” “无妨,贤弟返还之时,汤儿亦可随先生回去侍奉左右。”毛山明微微一笑道。 既如此便没有拒绝的理由,转身再次坐下,端起扔举起的杯子说道:“随我进学入我门下当以忠孝为先,我们不尊鬼神,只敬祖宗,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当我们耄耄之年,回想我们的一生,上可对祖宗,下可训孩童,可都记下?” “弟子谨记先生训导。”汤儿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毛山明也走了过来一旁微微躬身行礼。 第66章 琐事一堆 稀里糊涂的便收了一个徒弟,最麻烦的是弹琴的小女孩也走了过来跪在旁边一丝不苟的磕了头,收下善识是应有之意,但是一个女子却不方便携带左右,毛山明却始终面带微笑一旁陪着行礼,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一个大家族都不会让孩子拜在一个师门之下。 别人不说白覃也不好意思问,回头让二毛领着两人先打好基础就行,基本上无需费力。 正事谈完,剩下的随意就行,丫鬟和舞姬们开始进场表演,一些重要的家庭分支话事人也进场陪同,家臣也陆续进场坐在下首,这些家族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无需参与,除非家主特别安排。 这是打算建立全方位的战略合作关系啊,白覃心道,而且诚意很足。 毛小苓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白覃身边,直到白覃侧头回应别人的问候时才发现。 “你哥哥是什么情况?” “和你白侯建立通家之好啊,以后你就是我弟弟,这些家臣你都可以随便使用!”毛小玲微笑说道:“你不愿意?” “没有,只是太过于突然,而且你也知道,我虽为侯爵,但是朝中毫无根基,你们就不怕我连累你们?” “不怕,你帮我们报了父仇,对我们有大恩,这是你应得的。” 去的时候两辆马车,回来时却凭空多了三辆,都是给的回礼和两位孩子束修,小黑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偷偷看了一眼,都是宝贝。 “侯爷,明天咱们去拜访哪位?” “李国公,李珲将军,槐安时便已经留话要设宴款待于他,不好让一位国公来请,自己还是先去拜访吧。另外,林相国家里也需提前下拜帖,程管家已经到了家里,不明白的一定要问清楚,千万不要闹出笑话。” “放心吧侯爷,回去就去找程管家喝酒,一定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小黑也很自豪,这辈子都没想到能在各个国公及侯府之间来回跑。 “这几日要辛苦一下,侯爷我刚入京,这些人以后可能都是咱们的靠山。”白覃感叹道,一入京都深似海啊。 今日白候去毛府拜访的事情,许多人都在关注,毛府的待客规格超乎了其他人的预测,王爷饶有兴趣的跟李珲将军喝着小酒,一个后辈的崛起让他心里很舒服。 “明日白覃一定会来,将军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随便一顿家常饭吧,今日大鱼大肉估计也吃得烦了,明天就小米粥和一些素菜”李将军随意说道。 “哈哈哈,李将军这是独辟蹊径啊,一顿家宴胜似千言万语。” “那要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学毛愣子把儿子闺女送去当徒弟?” 王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着李将军那几个儿子,最小的也已经二十有余,去给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当徒弟,会被人笑话死的 “有你李将军这句话我就安心了,现在估计谁要动他也要自己掂量掂量,为了他,我可是操碎了心,哎,你说兰兰这孩子怎么样”王爷的思想太过于跳跃,李珲一口酒还没喝完就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没明白王爷突然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和王妃很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很有主见,是个好孩子” “是不是好孩子我能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来说,我是问兰兰和白覃怎么样?”王爷不耐烦的问道,作为女方家属隐晦提出已经有点面上无光,这李珲却非要他把话挑明了说。 “好事啊,只是你问我做什么?我一个外人哪里有资格参和这种事情。”李珲也很纳闷,他既非男方长辈也非女方长辈,这事情还轮不到他发表意见。 “我也是没有办法,小女的心意当父亲的也明白,可那小子独苗一个,家里既无长辈也无亲眷,总不能让我去跟他提吧,我王爷的脸皮还要不要了?” “哈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不过我也没辙,除非他找我来帮他提亲,不过看他行事恐怕不太可能。” “哎,实在让人为难啊,义诚遇刺之时曾和他共渡一段时日,好像对他也颇有意思,毛愣子的妹妹更不消提,晋阳之时就已经相识,万一毛愣子去说合此事,被人捷足先登,到时便悔之晚矣!”王爷愁容满面,自己曾话里话外试探过自己女儿,得到的都是但凭父王安排这句话,这是多么明显的回答。 “没有长辈就给他找个长辈不就成了?何必在此茶饭不思!” “屁话,长辈也是能随便找的?给你找个叔叔爷爷的你会认吗?”王爷顿时气道。 “不找叔叔爷爷,找个师父总行吧,一点谋略都不懂,陛下是怎么放心把北方之事托付给你的!” “哈哈哈,也就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师父人选都已经想好了,只是还需李将军出力!” 白覃累的跟狗一样,趴在床上怎么都不想起来,幼娘帮着用热毛巾擦了脸,几个丫鬟端着盆给洗了脚,外套硬扯了下来就塞进被窝去了,跪坐了一天,两条腿都麻了好几次,一想到后面几天的行程,想死的心都有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按着小腿,不用想也知道是幼娘,她是最知道疼人的,从第一次见她就知道。 天还没有大亮,就被警世鼓震醒,住在京都就这点最烦人,六十声的警世鼓催促着每一个人早早起床,烦躁的用被子盖住头,忍住骂人的欲望硬是熬过警世鼓敲完,小黑站在房前不敢进来,喊来幼娘前去顶缸,自己去可能会被一脚踢出来,幼娘就不会,顶多被训斥两句,先生最疼幼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先生,您看幼娘今天穿什么去见郡主好?” “见她干嘛?不是昨天才分开吗?”白覃把头上的被子掀开。 “昨天郡主就派人传话过来,说是有好东西给我看看,我左右想着也没事,您要去国公府上,我又不能跟着,就答应了。”幼娘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莽服站在床前,昨天的那一套全是酒味,已经洗了晾了起来。 “小黑呢?去送拜帖了吗?”白覃才想起来。 “门口呢,等着您吩咐呢!”幼娘微微笑着回话,终于回神了。 “让王三都去送吧,小黑去毛府,才想起来昨天和毛侯说了要共建商队的事,让小黑带着张瘸子儿子找吴管家先议出个章程出来。”白覃拍着脑袋说道,酒喝多了就误事,差点忘了此事。 “小黑,听见了就赶紧去吧。”幼娘对着门外说道。 “还有,一大早毛府就送来了一位小少爷和一位小姐,在前厅等您呢,说是来给师父请安,您收徒弟了?” 白覃顿时头大如裂,小小的孩子都不睡会懒觉吗? “让二毛带着去学习,告诉二毛要认真的教!都是他的师弟师妹,教不好了回来我要惩罚的,好有,给他们准备好卧房,他们以后会住在府上。” “毛姐姐说这两天欧阳刺史可能会返京,您最好做好准备。”幼娘伺候白覃穿了衣服,不忘提醒他。 “卫城的那个欧阳刺史?” “是啊,就是您和钱将军喝多了之后大闹人家府邸的那位刺史。” “他的病好了?不是说几日都卧床不起吗?怎么现在却要回来了!” “可能是被人抬回来的,听说陛下特意派了御医前去给他看病,您不会被陛下惩罚吧?”幼娘停下手中的活,担忧的问道。 “应该不会,一会我写封信给钱将军,你帮我送到驿站,钱公子的事情还需要叮嘱一番。”昨天见了苦参才想起来,钱公子的身体太虚弱了,有了苦参相必会好恢复的快点。 “嗯,您看这套衣服怎么样,要是不舒服,我再给您换一套。”都是王爷事先送来的,有很多尺寸都需要改动,不过时间太紧了,没时间改动。 “还行,让罗纲在家呆着吧,万一有人过来,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不太方便。” 安排好事情,刚喝了一碗米粥,王三都就回来了,没有回帖,就带回了李将军的一句话:家里安排好了就过来,常服就行,他的仪仗不在家,没空出门迎接他。 第67章 拜师 新穿的莽服脱了,这东西也就能代表个身份,既不保暖又不好看,蟒蛇绣的花花绿绿的,若不是必要,谁会穿他。 郡主缝制的外套穿在身上就是合身,关键是用料很好,也很好看,外面狐狸皮缝制的大氅披在身上,一看就很有品味,既然让穿便装过去,自己的仪仗就不需要出动,礼物还是需要带上。 到了国公府前,管家引着去了书房,没想到书房里已经有了客人,满头白发却依然精神矍铄,李将军正含笑坐在一旁陪着喝茶,看见白覃进来,自来熟的给老人介绍。 “这就是白覃,过几天就十七了,您看看如何?” 别人再随意,自己不能没了礼数,躬身见过李国公,对着老者也是一拜,能让国公含笑陪着的必定也是一位大人物。 “这是宋师,曾经在翰林院当过几年先生,如今身体不是很好,在家中养病,快见过宋师。” “小子拜见宋师”说完又是一礼。 “听说你师从异人,精农事知百家,尤其对算学一道比较精通,不知令师名讳?”宋师委婉问道。 “回宋师话,令师常言无为万物之始,所以不允许小子说出家师名讳,尚请宋师见谅。”白覃又拿出忽悠逍遥王的话回了过去。 “嗯,既然令师有训,当遵从不违,不知当下读什么书?”当老师的自古至今都是这副德行,好像一日不读书就会沦为山野鄙夫一样,非常讨人嫌。 “呵呵,小子最近忙于人际,并未能静下心来读书,最近一次读的是康诰。”白覃如实回答,这样的人物面前不能撒谎,万一随便说了一本,当下便出题考教一番,岂不自找苦吃,当老师的经常会这么做。 “康诰,此书三篇道尽王事,然对修身却无具体概述,老夫观你虽有大才,却行事跳脱,可否愿意随老夫研习道德五千言?”老夫子手捋三寸虬髯,说起话柔声细语,特别有蛊惑力。 白覃抬头看了一眼李珲,不明白这是什么套路,自己前来拜访,却无缘无故要被人收为弟子,想要拒绝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希望李将军能从中翰旋一二。 李将军浑然不觉,笑眯眯的给宋师斟满茶水,看都不看白覃。 “哈哈,听说今日宋师来了,小王久不见宋师,心中挂念的紧,不请自来忘宋师见谅!”逍遥王大笑着推门而入,仿佛进自家院门一样,看了看站着的白覃皱了皱眉头。 李将军离座见礼,宋师坐在软榻上稍微拱手表示了下礼节便不再言语。 “是不是小王来的不是时候?”王爷小声询问李将军。 “宋师正在考教白侯,想让白侯随他研习五千言,话音未落你就进来了,大好的机会被你打断了!”李将军没好气的说道。 王爷闻言也不尴尬,走到白覃身边,突然一脚踢在白覃腿弯处,单手在其肩膀上一压,白覃便跪在了地上。 “宋师见谅,这小子就是一个跳脱的猴子,不喜被人束缚,槐安时为了让其出仕,费了本王不少脑筋,今日承蒙宋师看得起,小王也算是他的一个长辈,在此多谢宋师。”说完便一揖到底。 脑子里懵懵的,不知怎么就多了一位师傅,王爷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作为白覃的拜师礼,李将军代为接过,打开锦盒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狼,在白覃震惊的眼神中恭敬的递给了宋师。 “果然巧夺天工,王爷破费了。”宋师满面含笑抚摸着狼身。 “不破费,这东西本来就是白覃的,上次拿给本王时就乞求本王帮他找个老师,想不到这么快就用到了,呵呵呵。”王爷说谎话从来不脸红。 磕了头敬了茶,这个便宜师父就算认下了,想来李将军和王爷不会害自己,白覃心想。恭敬的退到师父身后等候吩咐,现在自己辈分最小,年龄也是最小,站一会不妨事,只要不再让跪坐在着喝酒吃饭,怎么都无所谓。 “王爷此次前来想必不单是来看望老夫吧。”徒弟收了,礼物也很合心意,交待好的事情也需要水到渠成。 “呵呵,知我者宋师也。”王爷在宋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宋师明鉴,小女眼看长大成人,一直待字闺中,期间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寻了几位,奈何小女被本王宠的实在太过任性,哎,再不想办法恐怕会闹成笑话。” “老夫曾听闻郡主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格温婉贤淑,是个好女子。”老夫子沉吟道。 “宋师桃李天下,难道也没有中意的人选吗?”李将军在旁边问道。 原来是给兰兰找夫婿,这个事情自己倒可以建议一二,比如可以介绍自己,毕竟和她处的也不错,情诗都写了,千纸鹤也送了。白覃心想。 “王爷,兰儿有个嗜好,就是特别爱干净,小子觉得可以从这个方面优先考虑。还有,兰儿好像对一般的才子没什么兴趣,王爷不妨考虑一些异人子弟..”白覃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便停下来,再说下去恐怕会遭人笑话。 三人一起转头看向他,王爷和宋师对视一眼即哈哈大笑,李将军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没想到还有人自己给自己介绍的。 “白覃说的有道理,江南程门有一俊杰,善诗词,且面容精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宋师想了一会说道。 “是否程国公府上公子?”李将军一旁问道。 “正是此人,此人才学尚可,熟读经义子集,老夫曾经考校过,的确是一良材。” “宋师可能不知,此人虽有才学,却风闻不好,常流连于酒色之中。”李将军立刻否决。 “河北之地张家的张慧,此人曾跟随老夫进学三年,性格敦厚。” “去岁,张慧随父进京,陛下也曾提过此事,但皇后召见后便绝口不提此事,不知何意。”王爷一旁出言道。 “京都内林相之子、户部高士廉嫡孙、晋国公之孙等等这些也可称为一时俊杰,难道王爷就没有中意之人?”语气颇有不善。 “宋师息怒,非是本王不愿,林相之子曾约小女梨园赏花,不过小女回来后便满脸不悦,听丫鬟说林公子极易出汗,体味很大,一路之上小女为了避开他,连盛开的梨花都无心观赏便匆匆回来了;高公子和其丫鬟不清不楚,听说在外面已经有了孩子;晋国公之孙万公子刀枪剑戟样样精通,只可惜经常满身污泥,小女却素有洁癖之症....” 听了王爷的话,白覃强忍着笑意,想不到堂堂的郡主也要相亲,又想起郡主送给自己的情诗:点点相思意,飘然去远方。不免心中甜甜的。 “还有一人,不过相隔太远,此人能文能武,又善于结交各地豪侠,去年狄人来犯之际,曾率百名豪侠截杀了狄人的一个后勤营地,后来在万将军帐下效命,此人多次率领前锋游骑与狄人正面搏杀,积累不少军功,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恩,此人我也略有耳闻,万将军回朝后曾多次提及此子,说原是簪平城守将冯勇将军之子,冯将军战死簪平后,其子聚拢了溃散的兵士,一直坚持到万将军的驰援,此子确实不错。”谈起簪平之惨事,王爷也是唏嘘不已。 “只是路途遥远,此子发下宏愿,不荡平狄人誓不离簪,郡主如若能与他结缘倒也不错,只是以后与王爷怕会聚少离多,不知王爷是否舍得?”宋师提醒道。 “那倒是可惜了,本王倒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只怕夫人不肯。宋师还是再想想是否还有其他人选!”王爷可惜道。 宋师面色不善的看了看王爷,挣扎着要起身,白覃从旁边搀扶着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房门口又回头道:“王爷不妨尽快回去问问王妃之意,万一王妃怪罪王爷出来太久,老夫等人可担待不起!”说完也不要白覃搀着,独自一人向外走去。 这就生气了?白覃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人家回去咨询下自己老婆的意见有什么不对的吗?回头看看王爷满脸通红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显得非常尴尬。 第68章 孩子的东西 “王爷,您这个理由简直太烂了,王妃什么时候敢管您的事情了?难怪宋师会生气。”李将军起身给王爷倒满了茶水。 “哎,是本王之错,改日再登门致歉吧,本王这就告辞了。”说完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转身对着白覃说道:“走吧,陪我一起回去,看样子李将军也不打算管饭。” “走吧,记住每日晨时去宋师府上请安!”李将军不忘叮嘱白覃。 白覃心里那个悔啊,忘了这是在万恶的旧社会,弟子是需要日日请安的,这会要了他的小命。 “不去行不行?” 啪的一声,王爷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上。 “你以为你是谁?多少人想拜在宋师门下都无门而入,以后必须日日请安,你要知道就是陛下见了宋师也会起身相迎。” “呵呵,白侯千万不可大意,宋师年欲过百,是我大周第一长寿之人,其门下弟子遍布大周和东楚之地,朝中半数文官多多少少都能与他扯上关系,所以啊,他才是你真正的靠山,有他在,你算是安稳下来了。”李将军起身从锦塌上拿起一个礼盒扔了过来:“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原想着设宴招待一番,没想到你小子如此年轻,设宴招待就算了,看起来不伦不类的,拿回家看上哪个姑娘了就送给人家,当定情礼物还是不错的。” “谢晋国公!”白覃接过礼物揣进了怀里,长者赐不敢辞,尤其是这种对自己好的人,不接反而会显得生分。 离开国公府就被王爷拉着去了王府,两家相距不远,只是一条街之隔,还没等进入前厅,小王爷便迎了出来,殷勤的帮王爷单去衣服上的浮土,这些事情本该是管家或丫鬟来做,小王爷却做的无比顺畅。 “今天吃喜鹊屎了?怎么这么高兴?”被宋师讥讽了一顿还没恢复过来,小王爷这是纯粹往枪口上撞。 “呵呵,父王,今日我去看皇奶奶,您猜我见到什么了?一只花豹,太威武了,我也想养一只,您看成吗?”小王爷完全没有注意王爷的脸色,甚至对白覃的眼神提示都视而不见,一心都在花豹的身上。 “今日功课做了吗?”王爷斜着眼睛问他。 “做好了,先生今日还夸我长进很快,文章做的不错。” “临摹呢?” “也做了,后院花圃里的土也翻了,儿臣领您去看看?” “滚蛋,没事就出去找乐子去。”王爷抬起脚就要踢过去,小王爷终于发现事情不对,转身躲到白覃身后,拉着白覃做挡箭牌。 “先生,您又惹我父王生气了?”小王爷拉着白覃问道,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回来就乱发脾气。 “我哪敢惹他,今日在晋国公府上被宋师训了一句,心里不痛快。”白覃示意他赶紧离开,否则一会肯定会挨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我没钱了,你想个法子弄个几十万两银子应急。”进了书房还没坐下,王爷便对着白覃说道。 白覃恨不得转身就走,这不是王爷,哪个王爷会如此直白的向一个臣子要钱,强压着火气,顺了顺气说道:“王爷,您好高抬贵手饶了我吧,几十万两银子我上哪弄去?” “我要知道上哪弄去,我自己就去了,还用得着你?槐安的时候你不就用一幅画弄了几百万两吗?都花完了?京都比槐安大多了,你会没有办法?”王爷说的非常理直气壮。 “建造新城花费多少您会不知道?过了年新的城墙便要开始建造,所需费用也将是天文数字,您会不知道?”挣来的钱都已经有了去处,这些事情都是事先就商定好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与这些有关系吗?京都这么大,你不会再想想办法?听说你家香水都是用琉璃瓶装的!”王爷意有所指。 “孩子的东西您也能看到眼里去!”白覃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二毛为了这个东西费了多少心血,几个失败品拿来给幼娘使用,还是没有逃过土匪的眼睛。 “呵呵呵,不要这么激动,本王也没有白要你的,宋师还是我请李将军请来的呢,你以为宋师是随意收徒的吗?后面的道路都给你铺好了,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一点小孩子的东西你都不愿拿出来?” 白覃气咻咻的走了,幼娘跟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回去后要把所有的琉璃都送到王爷家,些许东西不值得生气。 “先生,左右不过一点琉璃而已,看在郡主的面子上都给了王爷也在情理之中,不值当的生气。” 白覃依旧拉长了脸不言语,琉璃给了也就给了,回去让二毛再烧就是,只是一想起每日清晨便要早早起床去宋师府上请安,心里的烦躁都能溢出来,混到侯爷了都不能睡个懒觉,还不如当一个草民舒服,在张家寨时谁敢大清早的在自己家门前玩闹,商离都不敢! “郡主希望咱们过年时能去她家过年,说咱们家人少,冷冷清清的没有气氛,让我回来问问您的意见。”幼娘紧跟上几步继续说道。 “不去!侯爷我又不是入赘到他王爷家了,他也不是我爹,为什么要去他家过年!” “恩,幼娘也不想去,别人家再好哪里有自己家里舒服,回去就安排丫鬟开始装扮,张三哥昨天也送来了很多东西,都是商队到处采购来的,说家里还缺什么他安排商家送到府上来。” 心里还是有闷气,而且还不知道该气谁,王爷也是为自己好,首次见面的李将军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毛山名更是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府上交由白覃教导,听说明天要拜访的林相也曾在朝堂上替自己说过话,当时的朱允伯的爵位便是从他的口中剥去的。万老将军自从班师回朝之后一直低调行事,没有重大活动轻易不出家门,自己这个新晋侯爵与他也没有交集,不宜贸然拜访,行军参谋这个官职更是没有资格前去一名大将军家里拜访。 必须找点别的事情做,要不非得憋出内伤出来,大中午的去青楼不合适,而且后面还跟着赶不走的幼娘,一上午进了两家大户,连顿饭也没混上,估计幼娘也饿着肚子,找了个看着挺气派的酒楼抬脚就进去了,一身白狐皮的披风甚是惹眼,店小二眯着笑脸小跑着过来招待,楼上有专门留给这种暴发户的雅间。 “店里的招牌都来一份,最好的酒来一壶,有清唱的倌人也请来!”前世没享受到的豪气,今日必须体验一下:“告诉一楼的食客们,今天的消费,全算在爷的身上!” 店小二揣着几两碎银喜笑颜开的去宣布消息,楼下响起热烈的欢呼声,还有人举起酒杯遥祝公子健康福寿的,白覃侧耳听了一会,做了让大部分人都高兴的事情,心情也好了一点。 “银钱带够了没有?” 幼娘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看了看,默默的点了点头。 “让张三和钱将军派来的两位家臣来见我。”很多事情必须要安排了,王爷的胃口很大,琉璃用完了,这段时间都不可能再烧制出来,即使烧制出来了也不能拿到市面上,大量的琉璃制品出世会拉低它的价值。 王三都听后便出门去找张三,两位家臣这两日一直都和他在一起磨合感情,虽然上面有安排,但是事情还需要下面的人来做,有了感情,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会事半功倍。 西南之地的黄龙玉现在还没在市面上出现过,这个东西不仅量大,而且可以雕刻成各种东西,丰盈玉润的体态一看就很上档次,读书人使用的镇纸、笔杆、笔砚等都可以用他制作,这是一个空白的市场。 “侯爷,您放心,小人若不不找到黄龙玉就不回来了!”张三拍着胸脯保证。 “放屁,找不到也得回来,你当我培养出来一个大掌柜的容易吗?东西再重要也没有你们这些人重要,遇到事情不要总是拿人和东西比较,东西再好,若是需要用人命去换,那也不是好东西,记住了,不要自己去深山里找,多问问当地的居民,他们世代居住在那里,肯定知道,让他们去挖矿石,你们只需收购就行,所有的好事不能都揽在自己身上,容易招人记恨。” 第69章 马公子 张三带着钱家的两位家臣离开了,看样子不打算安安稳稳的过年,一个新的商道开发无需整个商队人员前往,稍微带上几名护卫,骑着快马就一路向西南奔去,侯爷给的前景实在太诱人了,早一点见到东西,心里也有了底,心里毛躁躁的呆在家里过年也没了心情。 利益太大,即使有钱将军和王爷参与进来也吃不下整个西南的玉器,只会毛山名一声是应该的,李将军家的商队也要把招呼打到,至于其他的人后面看情况再说。 “敢问里面是哪位公子?我家公子最喜结交各方俊杰,特命小人准备了上好佳酿请公子一起饮用。”语气很恭敬。 “请回你家公子,今日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他日有缘再聚,今日公子花费也一并算到此处,算是赔礼。”幼娘看白覃摇了摇头后对着门外说道。 门外有脚步声远去,幼娘也坐了下来开始用餐,忙了一上午,确实有点饿了,鱼做的还算鲜嫩,夹了一块送到先生的碗里。 “您尝尝,做的确实不错了,当然跟您的手艺没法比,但是出门在外能吃到这样的也算不错。” “不用给我夹了,喜欢就多吃点,先生我没胃口。”白覃心里想着事情,怎么才能不用每日去请安,想了一圈也没有办法,除非自己受伤或者生病。 “那也不能亏了肚子,再大的事情也没有吃饭重要。”幼娘又夹了一根排骨送过去,还特意倒了一盅水酒。 “王三都呢,怎么不见他来吃饭?”才发现王三都没有进来。 “他说他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行,不愿进来。” “喊他进来一起,在咱们家没有那些规矩,人多了吃的才热闹。” 幼娘放下筷子出去了,白覃也没有食欲,拿筷子把面前的一盘肉丝一根根的挑出来摆在一边,尽量的把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想法全部抛出去,肉丝挑了一半时,幼娘和王三都开门进来,白覃吩咐他们敞开了吃,菜还在继续上,手里的活计却不停下,直到所有的肉丝全部挑了出来,这样的事情很考验专注力,也最容易调解心情,看着摞在一起的肉丝,内心小小的成就感升起来,趁着热情还没减退下去,把一盆萝卜丝汤端过来,弓着身子开始捞萝卜丝,必须一根一根的捞,捞出来摆在桌子上取直了,不一会半个桌面都布满了,吃好饭的幼娘帮着把盘子挪到另外一个桌上,王三都也站起来,一边快速的扒拉着米饭,一边疑惑的看着他俩。这有什么好玩的,小孩子若是敢这么干,早被父母打的哇哇乱叫,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敢说,还需要不时的给幼娘递过去一块抹布,捞出来的萝卜丝带着汤汁,摆在桌面上,汤汁流的到处都是。 白覃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面,越是往后越是困难,切的丝一样的萝卜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捞取,不得不聚集起所有的精神,一根薄薄的若透明的萝卜丝捞了出来,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还伸到幼娘眼前炫耀了一番,幼娘满面微笑的给予了极大的肯定,帮着取直了挨着上一条摆放好,刚拿着抹布把四周的汤汁吸走,白覃又捞出一条放在了旁边,幼娘耐心的继续重复着上面的工作,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一排排的萝卜丝像是等着被检阅的士兵,白覃站在它们面前左右瞄了瞄,确定摆放整齐了,才长嘘一口气,长时间的弓着身子,腰特别的酸疼,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这个酒楼的厨师不错!”白覃看着萝卜丝说道,切得很均匀,而且长短基本一致,这说明此人的刀工非常稳定。 “您一口都没吃,怎么知道厨师不错?”王三都站在一边疑惑道,白覃碗里的那一块鱼肉还放在那里,碗里的米饭也没有吃过的痕迹。 “确实不错,从没见过谁能把萝卜切成这样的。”两人没人有心思理会王三都。 “去后厨看看去?” “好啊,要是人还不错,咱们弄回家,让他负责专门切菜。” 两人说干就干,出了雅间喊来店小二就直奔后厨,自古至今后厨的卫生都是一个大问题,满地的水渍和菜叶子,下水道的恶水翻上来的臭味非常难闻,店小二捂着鼻子找到正在切丝的人拉了出来,一把推到白覃面前。 “公子,就是他切的,您看要这么处罚他?”店小二陪着笑脸,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子怎么得罪了这位公子,不过并不影响他急于表现的心情,这位公子出手很阔绰,怀里的银子极大的激发了他的热情。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哪里?在这一天能挣多少银钱?”幼娘站在后面问道。 “小人叫黄三,家住城南,今年17了,小人在这一天能挣三个铜钱”黄三很紧张,他不知道怎么得罪的这几位贵人。 “恩,一会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这位是白侯爷,看你萝卜丝切的不错,家里正好缺少一个切墩的,一个月十两纹银,你愿意吗?” 黄三咣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磕在地上碰碰作响,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小人愿意,多谢侯爷之类的话语。 “起来吧,在我们家见了谁都不需要磕头,磕头是需要给红包的,还需要收拾其他东西吗?”幼娘把他喊了起来,怕再磕下去会把他磕出毛病,额头都红了。 黄三站了起来跑着进了后厨,又飞快的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切菜刀,看见白覃站在那里等着自己,觉得不妥,又把菜刀别在后腰上。 每个厨师都有自己单独的刀具,白覃不打算让他扔掉那把破菜刀,或许这是人家祖传下来的,示意王三都扔给店小二一点碎银便率先走了出去,这里味道实在太大。 “家里都还有什么人?”出了酒楼白覃边走便问。 “回侯爷,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一个妹妹,父亲去年去了战场给大军做饭就一直没有回来。” “嗯,你做饭是跟你爹学的吗?那把破菜刀也是他留给你的?” “跟俺爹打过几年下手,菜刀是家里用的,所以小人不敢舍弃。” “你妹妹多大了?家里依靠什么生活?” “妹妹今年也十五了,因为家里贫穷,加上俺娘身体不好,一直留在家里照顾,家里全靠小人在外挣点银钱生活。” 十七岁的少年靠着双手撑起一个家,不仅没有一点的自豪,语气里还满是自责,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状,白覃相信这样的家庭比比皆是。 “回去跟着幼娘好好学厨艺,学好了本候给你涨工钱,而且你可以带你妹妹在厨房工作,月钱另算。”白覃不想再问下去,好不容易培养的好心情不想浪费这这些事情上面。 “这位公子请留步!” 白覃回头看去,一个手执白纸扇的公子哥从酒楼的方向小跑过来,脸上的微笑却没有因为跑步的动作有丝毫的变化。 “公子请了,在下姓马,单名一个林字,家父在刑部任职。刚在酒楼内观公子行事大方,有古豪侠之风,特意等待左右,适才出口请公子见谅。”马林小跑到白覃身前,双手抱拳躬身一礼。 “马公子请了,在下还有急事需要处理,不如下次再把手言欢如何?” “呵呵呵,既然如此,公子请便,但请公子留下名讳,方便下次相会。”马林始终保持着微笑。 “呵呵,下次有缘再会定会把酒言欢,公子何必拘于一时?”说完抱拳一礼便转身欲走,这个人礼节做的丝毫不差,话语也十分客气,但给人的感觉不好,白覃并不打算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公子,马某虽然不才,但家中还算有些关系,公子真不愿留下名讳?” 白覃立刻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依旧满面微笑的马林,这话有些炫耀和威胁之意,用意非常明显。 “马公子,在下虽小有身家但一介商贾之人,实在不敢高攀,就此告辞。”白覃想试试他到底多能忍。 第70章 当街行凶 “天黑路滑,公子可要小心走路。”马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白覃再次转头看他,依旧满脸微笑。 “不知马公子何意?青天白日,道路平坦,哪里来的天黑路滑?” “公子不妨走下去试试,说不定一会天就黑了,本公子只是好心提醒罢了。”说完就抱拳轻轻一礼,转头看了看幼娘便回头走去。 “好俊俏的丫头!”语言略有轻薄。 白覃顿时脸色铁青,伸手把张三背后的破菜刀提在了手上,紧走几步追上马林,在幼娘的惊叫声中一刀砍在了他的背上,却因为冬天衣服太厚,白覃力量不够,仅仅砍烂了他的衣服。 马林再也无法保持微笑,尖叫着向前逃去,脸上的惊恐之色像是见了魔鬼一般。白覃一击无效再次持刀追赶,却被马林的书童阻拦了下来,眼看他快要逃到街角处,一根利箭嗖的一声从白覃身旁飞过,马林尖叫着躺在了地上嚎叫,大腿上一根箭枝插在上面尚自颤抖着。 不用看,肯定是王三都的杰作,把书童留给王三都解决,白覃快速走到马林身前,蹲下身子恶狠狠的注视着他。 “知道什么是天黑路滑吗?本公子今天就告诉你。”一边说着一边用菜刀拍打着他的脸部:“刑部是吧?今天就是刑部尚书在此,我也要断你手手足!” 马林浑身颤抖着,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不停的乞求白覃的原谅,白覃如若未闻,举起菜刀砍向他的膝盖,咔嚓一声,膝盖骨被菜刀硬生生的砸烂,马林痛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巡街武侯赶了过来,白覃掏出自己的玉佩扔了过去,拿着菜刀继续砍在另外一条腿上,四肢全部砍了一遍后犹不解恨,积攒了一天的怒气全部爆发了出来,四周巡视了一遍,旁边商家卖的瓷器找大的拿来一个,照着马公子的下身疯狂的砸了下去。 幼娘终于反应了过来,哭着跑过来拦腰抱着白覃不让他继续下去,幼娘的力气还不足以拦住他,王三都和黄三还不敢阻拦,四周的武侯更不敢阻拦,手中的卷云玉佩做不得假,不等侯爷发完脾气,说不定以后会发在他们身上。 白覃撇开幼娘,让王三都拉住她,自己又跑到商家店里拿了几件瓷器出来,双手举过头顶一次次的向下砸去,砸的累了,胸中的闷气终于撒了出去,坐在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 武侯不敢上前,把玉佩恭敬的交给王三都便拱手而立,心里却焦急的等待上官的到来,马公子他们都认识,刑部马员外郎的公子,在外面时一向对人彬彬有礼,不知今日为何得罪了一位国侯,致使一个国侯亲自动手砸了他的子孙根。 幼娘哭着要拉白覃离开这里,白覃却懒得站起来,让王三都带着幼娘和黄三回府,王三都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注视着街尽头,那里有马蹄声传来,白覃也注意到了,扶着幼娘站起身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幼娘喊上黄三就跑开了。 一队衙役快速的跑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捕快,围着现场跑了一圈,一名武侯靠近小声的说了一句,捕快交待了一句快速离开,现场情况超出了他处理的权限,需要继续向上禀报。 白覃无所谓的继续等在那里,自从他说出那句轻佻的话语后,就没打算让他安全离开,幼娘一直是自己的心头肉,白覃第一次被感动到哭便是幼娘带来的,这个女孩柔弱的外表下面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对她好的人她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所以白覃一直宠着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她高兴,都随她折腾,从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训斥过她,如今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用她威胁他,原先被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就被点了起来。 刑部的人到了,马员外郎颤抖着双手想要抱起儿子,却不知该如何下手,请来的医者也束手无策,只能临时在街上搭了个帐篷开始救治。陪他来的是刑部侍郎唐文远,白覃并不认识。 “白侯,恐怕您要跟在下走一趟了。”唐文远已经看过现场,人已经彻底废了,四肢俱断,子孙根恐怕也已经被砸烂了。 “呵呵,唐侍郎既然知道我白覃是传国侯,你刑部难道有权利审我?”既然刑部尚书没来,就说明刑部并不想插手此事。 “国有国法,大周律例上并没有规定我刑部不可审问一位传国侯,却规定了刑部必须秉公执法!”唐文远微微眯着眼睛说道,马员外郎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他不可能不管。 “那好吧,既然唐侍郎如此肯定,那本侯就跟您去一趟,不过我也警告您,请神容易送神难,您要考虑清楚了!”既然对方不给面子,那就去一趟,邢不上大夫,陛下没发话之前,相信他唐侍郎不敢对一位国侯怎么样。 唐侍郎很为难,白覃云淡风轻的态度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白覃的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说,相反一年之内听几位尚书谈论过不止数十次,每一次都让人非常难忘。 “白侯莫非认为大周国法约束不了您?” 这句话非常恶毒,白覃微微皱起了眉头:“唐侍郎,我给您一次机会收回此话,您让我跟您回刑部,我答应了,但是现在您却污蔑我一位传国侯非大周人,大周律法好像说过,无任何证据情况下对一位在职武将,特别是有爵位在身者出言诽谤,轻者五十大板,重者流放三千里,本将正属于秦将军麾下行军参谋,正在边境巡查之时奉召入京,恰巧本将身居侯爵,您说两个处罚您选哪个比较合适?” 唐侍郎眼角不自觉的跳了跳,白覃行军参谋的职位他确实不知,而且还是边军秦将军的麾下,这是一个时刻处在战时状态的军队,自己的一番话也确实触犯了律法。 “白侯见谅,唐某一时疏忽不知白侯竟是秦将军麾下行进参谋,他日定到府上赔罪,白侯请”不低头不行,一句话把自己赔了进去,现在只能息事宁人。 “唐侍郎,您要为我儿做主啊唐侍郎!”一旁的马员外郎听到此处立刻跪在地上祈求道。 “唐侍郎,您看我是走呢还是继续留下来?”白覃也不着急的离开,幼娘还没回来,一会来了找不到自己又该着急了。 “白侯有事请回,这里唐某自会处理妥当。”唐文远再次伸出手掌请他离开。 “不急,等我家丫鬟回来再走不迟,白某其实也略懂医术,不如让本侯看看马公子伤势如何?” “白侯,今日唐某口出狂言确实不该。马公子不知得罪何人,被人打成这样,唐某定会找出凶手,至于伤势更无需白侯亲自出手,免的脏了您的手。”唐侍郎觉得自己今天太丢人了,一张脸憋屈的快要滴出血来。 “既然如此,那本侯就此告辞,他日可不得说本侯见死不救,坏了本侯名声。”说完对着唐侍郎微微抱拳,喊上王三都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便看见王爷带着几名侍卫站在远处和毛山明说着话,幼娘焦急的在一旁来回走动,黄三紧紧跟着幼娘。 “今天真威风啊!”王爷皮笑肉不笑。 “呵呵,王爷息怒,都是些利益闹的。今天不出手打他,咱们以后的利益会少了一半不止。”对付王爷最好的办法就是钱,只要有钱,什么事情都好说。 “嗯?具体说说,本王不相信一个马公子能占了咱们一半的利益,编的不好,可不要怪本王今日代你师父教训你。”王爷一听有钱了,马上就改变了态度。 “今日从王府出来后,带着幼娘满街瞎逛想办法,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就进了酒楼吃饭,期间正好想了一个办法,西南之地的黄龙玉还没流向市面,王爷有所不知,黄龙玉通体米黄,而且玉质坚硬光滑,可以雕刻成各种饰品和用具,最重要的是储量非常大,估计咱们几百年也开采不完,小子当即便安排了一个掌柜带人前去探查,没想到马林这小子隔墙偷听,非要插足进来分一杯羹,小子实在气不过便打了他一顿,没想到打的有点过了。” 第71章 过年 “嗯,编的还算合理,幼娘,是这么回事吗?” “王爷,您这么大的人物何必难为一个丫头,幼娘除了能伺候小子吃饭还能知道什么!”说着把幼娘从身后拉了过来,交代她带黄三回去给王爷取琉璃送来,幼娘看到白覃没事了,对着王爷和毛山明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 “呵呵,兄弟这话我信,管家也来禀报于我说白侯向家里要了几个人,派去了西南,原来是为了这档子事,哥哥在这先行谢过了。”毛山明呵呵笑道。 “咱们兄弟不用客气,哪里有我发财兄弟看着的道理。”白覃也微微笑道。 “此事回府再谈吧,这么大的利益需要好好谋划。”王爷不再提他打人的事情,心里全部都是黄色的玉石。 几家欢喜几家愁,白府张灯结彩准备庆祝新年,马府却一片愁云惨淡,马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守着儿子默默的流泪,马员外郎坐在一边唉声叹气。唐侍郎警告自己不要节外生枝,自己气不过去找了自己的亲叔叔,吏部的马侍郎,却也被警告一番不许再惹是生非,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 “传国侯啊,大周有几个传国侯?没有盖世的功劳能被封为传国侯吗?你怎么会让林儿惹上这样的人物?” “知道卫城慈恩寺的空明大师吗?被他酒后剃成了秃瓢,陛下有责罚过他吗?事后空明大师却自觉上奏,称自己是在追随佛祖遗训,剃发以明志,自己乞求白侯亲自掌刀落发!并称以后所有寺庙子弟皆要落发明知!知道他的后台是谁了吗?不是王爷,也不是李将军,是当今陛下在保他无恙,你我又何德何能去上奏参他?” 一句句话炸响在耳边,马员外郎彻底绝了报复的心里,只能把仇恨埋在心底,人没有一帆风顺的,此时受宠,不代表会一直受宠,在他白覃失宠之日便是他报复的开始,马员外郎心里想到。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要过年了,白覃为了自己的手掌特意起了大早,早早的到了宋府请安,今日过年相必师父不会留他读书,果然,恭敬的磕了头后,拿着一个大红包就被赶了回来,打开红包,里面并没有银票,是师父亲手写的一个为字,字是好字,只是没有明白其中意思,上次打了马公子时,师父除了把自己手掌打成猪蹄外也送了一个字,自己把它裱了出来挂在前厅,宋师的字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挂在前厅相当的有面子,进去就可看见一个大大的无字挂在那里。 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所以然,干脆这个字也裱起来,和无字挂在一起,“无为”多么低调而又富有内涵! 一挂挂鞭炮响了起来,各家各户都派出了家里的顶梁柱出来,满街道的敲锣打鼓,脸上画满了各种符号,白覃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把这项工作交给了跃跃欲试的白管家白小黑,丫鬟用各种颜色的粉脂涂满了他的脸,白覃看着差点笑出声音,比前世的唱戏的还要花花,亲手递给他一把铜锣,小黑蹦跳着接过就出门了。 小黑跳着围着侯府转一圈,铜锣敲的咣咣响,白府的鞭炮声也在这时响起来,这是驱除污秽的传统做法,跳完一圈之后便加入街道上的人群之中,一边走一边敲,领头的大喊一声:“呐”后面的人也跟着齐声大喊“呐”,然后再走几步,领头再次停下大喊“唔”,后面人群一声锣响,大喊“唔”,非常有节奏感,幼娘和几个丫鬟追着队伍观赏,白覃没那个兴致,若是换成女子,说不定会去欣赏一番,大部分都是些老人,他才不去看。 家里整头的猪羊已经宰杀好了放在厨房外面的院子里,白覃进去时,黄三正在把一个猪头割了下来,他妹子在一旁帮着扶着,看见白侯进来,慌张的放下刀子,拉着妹妹跪下给白覃磕头见礼。 还好身上准备了红包,大过年的别人要给你磕头不能拦着,说不定人家就是为了要红包,一人一个红包塞过去,其他的厨娘见了,也纷纷跑来磕头祝侯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没说的,红包全部都有,今天他的任务就是走遍侯府给每人都发一个红包。 王三都和罗纲不在此列,他们是亲卫,不是侯府的人,一人一大包银子塞给他们算是行军参谋给的赏赐,两人高高兴兴的搬回了房间,回来单膝给白覃跪下祝贺参谋将军官运亨通,这是军中礼节,白覃不得不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徒弟的红包不能不给,宋师可以给字,白覃就不行,他写的字没人看。善识比较文雅,师父给的《五千言》就送给他了,惹的小汤儿撅起了嘴巴,女孩的礼物就好给了,郡主留下的一个金步摇随手插在她的头上,拍拍脑袋便把他们赶回了家。二毛慢腾腾的蹭了过来也想要礼物,白覃从怀里拿出特意为他准备的一把袖剑,男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果然,二毛双眼放光的接到手里,对着白覃磕了一个响头就爬起来跑开了。 张家寨带来的八个丫鬟现在是府上的中坚力量,专门负责和白覃有关的一切事情,这是幼娘的安排,拿着几个特制的红包一一给了她们。 “想家了吗?” “先生,我们不想家,平时没机会出门,如今跟着先生出来见世面,临行之前里长有交代,一定要把先生照顾好,先生好了,家里才能更好。” 是啊,里长看的很明白,张家寨的一切都是白覃带去的,白覃对那里也充满了感情,只要他在,张家寨迟早会发展成一个举足轻重的城镇,槐安城里的大户已经在新城选好了宅子,一旦新城交付使用,里长想象不出它到底会如何的繁华。 “等先生在这边稳定下来了,谁想家了可以跟幼娘说,她会安排你们回去看望爹娘。”留下一句话就够了,说多了反而不利于幼娘的管理。 侯府走了一遍,幼娘和几个丫鬟才兴高采烈的回来,见了白覃,上前给白覃说起街上的趣事,白覃笑呵呵的回复她们,都还是孩子,平时没有什么活动,见了一群鬼画符的人,就跟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一样,白覃理解她们的行为,想当年自己初次进城,看见什么都新鲜,恨不得天天到街上逛,后来看的多了,没有事情谁会上街,最多的还是自己骑着单车在山路上来回穿行。 能互动的娱乐活动太少了,见了耍猴的都会被挤的想骂娘,再高雅一点的就是舞蹈,然而却变成了一群青楼的女子们用来取悦客人的手段,只有贵族之间在重要的场合还保留着主人与客人共舞的习俗,王爷与李将军就曾在槐安共舞一曲。 成立一个歌剧院吧,白覃心里想道。柳老还是要喊回来,京都之人长期流浪在外,即使衣食无忧,心里的那份牵挂却日益加深,人离乡贱还是有道理的,在外稍微有点感冒也可能会一病不起,这是心理问题。 过年了,作为侯府需要祭拜天地,小黑在程管家的交代下已经安排好了,整只猪头摆在供桌上,两边分别是整只的鸡鸭,不用放任何作料,只要蒸熟就行。白覃带领全家人员上了香,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四季平安。几个新招的仆人抬着蒸好的热馒头和一大锅浓稠的鸡汤放进了马车,拉着去城门外,那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人。每个大家族都会这么做,无论平时多么节俭的家长,在这件事情上不会过多的考虑,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每年都会出现在那里代娘娘广施恩德,这些送去的东西都会交到她的手上分发下去。 事情安排好了就开始吃饭,白覃坐在主位,下面分别是幼娘、小黑、王三都和罗岗,丫鬟们有自己的安排,给主人家上好菜,被幼娘全部故意撵了出去,白覃不在乎有没有人伺候,更不会在乎那些不人道的规矩,手里拿着一个猪蹄啃的满嘴是油,没有办法,自己不放开了吃,其他人也会放不开。 第72章 大朝会一 过了年头一天,皇帝召开大朝会,所有有品级的京官要全部进朝,白覃作为特召人员必须以传国候的身份参加,天还没亮就被幼娘拿着热毛巾敷在了脸上,迷迷糊糊起床穿衣,迷迷糊糊的喝了一碗米粥,刚出家门一股冷风吹来,全身打了个激灵,毛山名站在一匹战马旁嘲笑的看着他。 “都说你白候爱睡懒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别惹我啊,现在还没完全醒,商离都被我骂走一次,我可不想这事再发生在你身上。”白覃紧了紧领口就要进自己的马车。 “白候,今天咱们必须得骑马过去,要不然会被人笑话。”武侯就没有坐轿子的。 忍!必须忍,今天不能发脾气,按照幼娘的交待,今天发了脾气,今年一年心情都不会好,冲着毛山名挤了个笑脸,制止了要去牵马的王三都,牵着拉车的马就往前走,马匹后面拉着的车厢都没卸掉。 毛山名无奈只能陪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侯爷,不想骑马,牵着去也成,没人会说什么,但是牵着一辆马车去就有点过了,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形象,毛侯爷骑上战马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在前面开路,以后再也不会约着一起上朝了,毛山名心想。 王三都打着灯笼走在前面,灯笼上面硕大的白字在烛光中明灭不定,根本起不到照明的效果,喊他回来打灭了灯笼,跟在旁边。 “不要总是做些无用的事情,侯爷我不需要那些面子上的工程,没事歇着不好吗?” “侯爷,别人会说咱们侯府没有规矩的。” “谁爱说谁说,咱们又不是为了他们活着,自己舒服就行。” 近了皇城,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都是赶着去参加大朝会的,相熟的人见了都会主动打招呼,有的人可能聊的很开心,两台轿子并行走在路上,别人只能慢慢的跟在后面。 “白候有礼了。“唐侍郎觉得很晦气,慢点就慢点吧,自己没事非要掀开轿帘左右看看,与白覃的目光对在一起,想躲也躲不过去,下了轿子对着白覃微微一礼道:“白候为何牵着一辆马车前来?” “哎,王爷昨日找到在下说:你小子很得陛下赏识,明日大朝会一定会有大量的赏赐下来。本候就想这么多赏赐如何拿回家呢,索性就赶着马车来了,既方便又不招人嫉恨。”白覃看到唐侍郎很高兴,终于不用单独的行走在漆黑的道路上了,有人说话时间也过的快点。 唐侍郎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却也无可奈何:“白候圣眷正浓,在下甚是羡慕。” “实不相瞒,本候其实很羡慕你们,正常做自己的官就行,一切都按照国法行事,本候就不行啊,王爷没钱了找在下解决,北方战事紧张了找在下,南方要打仗了找在下,甚至议诚公主的花豹生病了也找在下,您说本候又不是兽医,哪里懂得那些?”白覃带着些许怨气说道。 唐侍郎很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从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吹嘘,而且这话听着非常刺耳。 “白候从师于异人,一身本领令人羡慕啊。” “呵呵,说到我师父侍郎可能有所不信,一次本候随师父正在南海之上垂钓,一只大鱼跃出海面,头大如房,一张大嘴瞬间吞下了一艘渔船,落下时溅起的海浪有三丈多高,可惜在下当时便吓晕了过去,醒来时便已经躺在了岸上。” “鱼头有房子那么大?”唐侍郎不相信问道。 “是啊,要不本候也不会吓晕过去。” “呵呵,白候莫非觉得在下好欺不成?”唐侍郎再也忍受不了。 “骗你是小狗,侍郎若是不信可到海边找个渔民,一问便知。” 唐侍郎甩开袖子走了,为了避开白覃,轿子也不坐了,独自一人背着手快速越过前面的两辆马车,家里的仆人提着灯笼在后面追赶。 “这人在怎么这样?谈着谈着怎么就生气了呢?”白覃对旁边的额王三都抱怨。 “侯爷,您还是骑马过去吧,别晚了大朝会。”王三都觉得自家侯爷今天不太正常,吹牛吹的了无天际,哪里有那么大的鱼。 “不骑!这么冷的天骑马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话说出去就后悔了,李将军正骑马通过,听到此话单手提着白覃就把他放在了马背上,一巴掌打在了屁股上,白覃觉得半条腿都麻了,不停的开口求饶,李将军根本不理他,骑在马上快速朝皇门行去,守门的小将看到是李将军,立刻打开城门请他进去,李将军有在皇城内骑马的特权,只是马背上还放着一个人是何意? “站好了!”终于到了大殿前的广场之上,李将军把白覃从马背上提下来放在一根盘龙柱旁边。 忍着疼痛站在那一动一不敢动,李将军发起怒来很可怕,一巴掌差点要了他一条腿,四周之人皆对他指指点点,刚才的一幕他们都看的一清二楚,第一次见到大朝会上被人放在马背上带来的,而且还是一位国候,知道的纷纷闭口不语,不知道的都在猜测是哪位袭了父辈爵位的小子前来见见世面,却不想半路上得罪了李将军。 “阿弥陀佛,贫僧空明见过白候。”一个光头和尚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大师为何自称贫僧?”白覃特意在他的光头上看了看,没有发现戒疤。 “小僧自认修行不够,所以自称贫僧。白候不是出家之人,不可诳语,佛祖怪罪下来恐有灾难降临。”空明大师无喜无悲,寒风吹在头上也不嫌冷。 “大师有所不知,师父曾说我已脱离六道轮回,不在佛光笼罩范围之内,说说还是无妨的。”白覃不觉得空明大师是来和解的,不主动找麻烦便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成为朋友是不可能了。 “白候,陛下嘱咐贫僧前来与白候尽释前嫌,白候以为如何?” 白覃再次看向他的光头,总觉得很别扭,也许是前世电视看的多了,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审美观,固执的认为和尚没有戒疤便不算完美。 “空明大师,《法华经》中有这样一个典故:一切众生喜见菩萨,香油涂身,于日月净明德佛前,以天宝衣而自缠身,灌诸香油,以神通力愿而自然身,光明遍照八十亿恒河沙世界。其中诸佛同时赞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若以华、香、璎珞、烧香、末香、涂香、天缯、幡盖及海此岸栴檀之香,如是等种种诸物供养,所不能及。不知空明大师如何理解?” 空明大师眼角直跳,看着白覃也不说话,良久之后对着白覃微微施礼便转身离开。 看来还是不愿意烧戒疤,白覃心道。正思索着如何诱导空明走向真正的成佛之路,大殿上响起太监尖厉的嗓音,大朝会要开始了。 礼部人员开始巡视每位官员的仪容,并且安排各人的站位,各个国公排在前列,排到白覃时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排到了三十多位,大周居然有三十多位国公!虽然大部分都是耄耄之年,但是这个数量确实很吓人,京都大街上扔一个砖头砸到勋贵的概率太大了。 随着太监上朝的声音众人依次进入大殿,宽广的大殿专门为大朝会这种大型活动设计,殿内几十根高大的盘龙柱支撑着房顶,皇帝坐在最前方一个宽大的龙椅之中威严的注视着四方,众人跪地大喊吾皇万岁,皇帝大笑着请众卿平身,众人再拜,直至九拜结束,皇帝下了龙椅亲手扶起前方的几位国公,众位王爷帮着扶起后面的国公们,其余人才起身站立两旁,白覃爬起身来偷偷向皇帝看去,白净的脸上红光满面,和王爷倒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威严。 总是感觉后人在注视着自己,如芒在背很不舒服,白覃悄悄的四下打量找到了好几个源头,欧阳刺史是老相识,姓马的躲躲闪闪的白覃也见过一面,其余的很面生。 “毛侯,帮我看看后面都有谁在盯着我。”白覃对站在身后的毛山明说道。 “太多了,不过不用担心,大部分人都是好奇,今天大朝会,没人敢在这里告你的御状。” 第73章 大朝会二 “陛下,老臣有本奏。”林相第一个站出来,这也是惯例,新年第一天,宰相需要总结过去一年里取得的成绩,比如南方的大一统,和北方战线的拉锯等等需要陛下焚香祭天的事情,一篇又臭又长的檄文足足念了半个时辰,白覃一句话也没听懂,抬眼看看前面的武将们也都是摇摇欲坠,估计脑子早已遨游天外,文官一列则如饮琼浆,听到精彩处便面露微笑,有不知道的典故时则微微皱眉向前后询问。 林相讲完后,户部尚书接着继续吹嘘,还好,白覃身边有一根盘龙柱,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柱子上,减少了那条伤腿的承重,毛山明不时的拿手捅白覃一下,怕他一不小心睡着了闹出什么事情。 “白侯,醒醒。” 白覃烦躁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本来起的就早,又被李将军打了一顿,正是困倦的时候,总是有人像苍蝇一样在四周嗡嗡乱叫,非常的讨厌,伸出拳头对着毛山明比划了一下,再次靠着盘龙柱昏昏睡去。 毛山明也很无奈,特意关照了礼部与白覃站在一起,为的就是多照顾一二,没想到人家比自己还要放松,居然睡的毫无顾忌。 户部尚书的报告比林相的短了不少,而且说的最多的还是军费的支出,全年的收入有百分之四十都拨给了兵部,引得各位老将们纷纷摇头,好像并没有那么多。皇帝不管这些,这两年兵部确实花了不少钱,但是取得的效果还是令人非常满意,南方的大一统,西线的战争和北线对突厥的支持都是不可避免的支出。 户部讲完后,吏部开始宣读对各个州刺史的考评,以及几位优秀官员的奖赏,并重点讲述了槐安刘太守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典型,呼吁各位太守学习刘太守的举措,在各州县实行兴水利的政策,可惜太守们全都不在,依旧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斗着。 最让人感兴趣的莫非刑部的报告,开篇便是今年处决了多少人,国内大大小小的案件分别有多少,刑部尚书又挑选了几个重要的案件陈述一遍,便通篇结束,御史台黄御史想要出班斧正几位尚书的几个疑点,被皇帝劝了回去,大朝会之日不宜争辩。 “传国侯白覃来了没?”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 白覃在刑部尚书讲话时已经醒了,靠着盘龙柱睡不舒服,听到皇帝说到自己,忙出列整了整褶皱的衣服。 “陛下,微臣在。” “呵呵呵,白侯走进些,朕要仔细看看我大周第一才俊!” 白覃无奈,只能向前走去,快到队列尽头时方才停下。 “陛下,微臣不才,当不起陛下如此称赞,大周境内人才辈出,朝中更是能人辈出,微臣只不过是个末学后进,无意中得到陛下赏识,万不敢当此称谓!”谁当第一谁倒霉,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白侯不必自谦,朕自有分寸,听说白侯初来京都,家里一应用具是否备置齐全?” “家长里短不敢劳陛下过问,家里仆人还算勤勉,王爷更是早早派人帮着收拾了,现如今已经安排妥当。” “嗯,那就好,逍遥王办事,朕还是很放心的,既然他已经插手,朕就不再多问,听说白侯已经拜入宋师门下?” “回陛下,微臣自觉性格比较跳脱,尚无定性,经常会做出一些出格之举,听闻宋师在修身一道独树一帜,所以微臣请求王爷与李国公作伐,这才进入老师门下,老师逾百高龄还要日日教导微臣,微臣不孝!”眼睛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宋师,估计他年龄太大没有参加大朝会。 “呵呵,昨日朕派人把宋师请来做客,宋师对你评价甚高,可不要辜负了你老师一番心意。” “微臣领旨”说完便躬身退下。 大朝会除了总结上一年的成绩,最主要的还是制定下一年的发展方向,林相再次手执奏章出列。 “陛下,如今大周境内山林密布,多有匪人四处为患,臣前几日命人总结了各州府匪人为祸事例,发现东楚之境尤为猖獗,匪人已然成了气候,商道受损十之有八,仅仅依靠各州府恐无法彻底剿灭匪人,臣建议此事交由兵部处理,请陛下圣裁。” “陛下万万不可!”黄御史匆匆出列:“陛下,东楚之地与楚地相邻,兵部出兵恐会引起两国矛盾,还请陛下三思。” “黄御史退下,此事朕已休书与楚国说明情况,兵部需尽快拿出方案,大周与楚国的商道不能断送在匪人之手,另外其他地方的驻军也需参加剿匪,今年力争要把匪人赶尽杀绝,还我大周朗朗乾坤。” 兵部尚书吴大亮出列大声领旨。文官队列中议论声不绝于耳,林相重重咳嗽一声才压了下去。 “陛下,大军出动剿匪,所需费用定然不少,但如今国库中所有钱粮已经有了定向安排,不知陛下……”户部尚书公孙费隐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此次兵部出动无需户部出钱,朕已经责令逍遥王筹集了一批资金,国内的其他建设不能停下,公孙尚书尽可按照原计划调拨。” 公孙费隐听后喜笑颜开,不用户部出钱就不关他的事,朝皇帝微微一礼后再次归队。 “陛下,南北虽然一统,但一条天涧却阻碍了南北交流,长此下去对国朝不利,微臣建议在长江水流缓慢处建立桥梁,使南北彻底融合。”工部有人出列建议道。 白覃第一次参加朝议,但是自己的官身是行军参谋,对这些事情没有出言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就是站直了看各位大佬轮番上台。王爷要的几十万两白银估计已经进了内务府,成框的琉璃估计也已经进了各豪门宝库之中,只是不知道后期琉璃泛滥起来,王爷怎么面对这些豪门,偷眼看了一眼前方的王爷,发现他也正在微笑着看着自己,白覃心里警觉之声立起,这种笑容太熟悉了,每次在坑他之前都会见到。 “陛下,臣弟发现白侯似有话要说,几次想出列都退了回去,不如听听白侯意见如何?” “哦?白侯有话但说无妨,今日大朝会所有人有好的建议,只要于国于民有利,皆可畅言。”皇帝看向白覃。 白覃心里一万匹艹尼马奔腾而过,没听人家工部尚书说嘛,工部几人沿着长江奔走数月,已经初步拟定了方案,这个时候让别人摘了果子,无论是谁都会成为工部所有人的大敌。 “陛下,微臣想说的是昨晚微臣贪杯多喝了几杯酒水,早上口渴又喝了几杯茶水,现下肚中水胀……”白覃脸上尽量憋出尿急的感觉。 工部所有人立刻长吁了一口气,王爷怒目相视恨其不争,唯有皇帝哈哈大笑让内侍赶紧领着出去。 朝堂不打算再回去了,都是些什么人啊,剿个匪还需要兵部拟定方案,兵部是闲的没事做了吗?得多大规模的匪徒才能派大军围剿,完全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兵部尚书也是贱皮子,什么活都接,全国匪徒那么多,一年时间光跑路就要跑死你,还剿匪呢,别是看上了王爷的那几十万两白银了吧,白覃心里恶毒的想道。 皇宫里不敢四处溜达,围着大殿周围跑一圈还是可以的,在内侍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勉强只跑一圈,再跑下去,内侍就有服毒自尽的趋势,坐在台阶上回匀了气,慢腾腾的往回挪,随着再次进入大殿,白覃弓着腰跑回自己的位置,此时大殿上的朝议已经接近尾声,几位老国公年岁大了站不了太久,被内侍搀扶着下去休息,前面空了好大一片地方。 “陛下,如今我大周海内升平,万民安居乐业,臣为陛下贺!” 这人真不要脸,刚才林相还说了国内盗贼横生,现在又海内升平,这不是自相矛盾嘛,白覃心里腹诽道。 “吾等为陛下贺!”众人一起朝皇帝抱拳鞠躬道贺。 一群不要脸的,尤其是林相,自己打自己的脸很舒服吗?白覃忍不住心里吐槽道。 第74章 大朝会三 正事讨论完毕,皇帝宣布中场休息,各人可自由活动,该出恭的去出恭,想喝水的去喝水,实在无事的就去欣赏宫女跳舞,白覃就双手交互插在袖子里蹲在一旁看着,刚才跑步不小心扯了一下,被李将军一巴掌震麻的腿又隐隐作痛。 “起来,像什么样子,跟个乡下老农一样。”王爷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蹲在地上的白覃。 “王爷,我腿疼,李将军下手太重了,您让我再蹲一会。”现在最不想见到他,朝堂上没有配合他,一定会朝自己生气。 “工部能建什么桥我还不清楚吗?交给你办肯定修的比他们好,为什么要逃避?”槐安清护城河的淤泥时,王爷便见识了白覃层出不穷的手段,一条大河说断就断。 “王爷,您太抬举我了,即使我能修也不会接这个事情,我若接了您让整个工部的脸面往哪放?人家还要不要活?再说了,我也不会建桥。” “工部还要脸面?承平的城墙建造就是交给他们做的,槐安的新城都快建好了,也没见他们城墙的影子,你说要他们何用?”提起这个王爷就生气,若不是皇帝拦着,早就去了工部大闹一番,建造长城一事是自己提出来的,对国家的防御外敌有着极大的作用,工部怎么就敢这么敷衍拖沓呢。 “您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承平那里什么天气?冰天雪地的,就是建造也要等到冰雪融化,咱们总不能拿人命往里填吧。”也不知道王爷着的哪门子急,这么大的工程不是说干就能干的,地形勘察,材料采购,人员组织等等,哪项不需要时间。 “工部李克明多谢白侯解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白侯立即起身回礼,对王爷随意那是因为太熟悉了,一个部委一把手前来道谢,自己千万不能失了礼数。 “李尚书客气了,本侯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当不得尚书一个谢字。” “白侯误会了,李某并非为白侯刚才之言道谢,李某是为了白侯提供的青砖水泥道谢,有了这些东西,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有了解决方法,尤其是槐安新城最近使用的一种吊臂,更是大大缩短了建造工期,白侯所做的一切当得起李某一拜。”说完对着白覃就是一拜,白覃立刻回礼。 “王爷,您大可放心,工部并不是拖沓,实在是天灾难测,工部派出的人员现在全部在槐安新城学习各种新器械的运用,相信待承平冰雪融化之时,各种建设会尽快开始。” 工部尚书低头和王爷说着话,白覃被突然窜出来的钱将军拉走了。 “您不是在卫城驻守吗,怎么跑回京都了?”白覃惊诧的问道,驻守大将无令回京是重罪。 “哎,犯了点错误,被陛下罢了官,现在我老钱是白身一个,除了一个侯爵什么都没有,刚刚带着家眷今日才回到京都,想着你也在这里,就过来蹭一杯酒水喝。”话说的很随意,但是白覃还是看到了钱将军眼里的那一道血丝,没有紧急的事情他不会连年都不过,一路从卫城赶到这里。 “怎么了?是不是令公子病情有变?”除了这个可能,白覃想不出其他的变化。 “不是,犬子现在恢复的很好,除了偶有腹痛之外再无其他病症,药也一直在吃,你婶婶还说见了你再让你过去一趟,她说还要再感谢你一番。” 不对,事情很不对,白覃不知道哪里不对,但是心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武将们除了留守边疆的好像都回来了,回不来的也自己想办法回来,不惜犯点小错误。林相一个文官也在帮着武将说话,皇帝对武将更加的纵容。 “是不是要打仗了?”白覃拉着钱将军问道。 “跟谁打仗?” 是啊,跟谁打仗?北边突厥人在忙着与希腊人对峙,西边狄人已经被赶回了茫茫戈壁,南边一些部落还不值大动干戈,东边与大楚国一直相安无事。 “大楚国?陛下要对楚国动兵了吗?”白覃试探着问。 “呵呵,我可没说,你小子最好也不要乱说,大朝会结束咱们回去再喝几杯?”钱将军岔开话题。 终于弄明白了,什么让兵部去剿匪,原来是要进兵楚地事先做的安排,皇帝的国书也只是一个障眼法,说不定边境上的土匪都是官兵假装的,白覃心想。 皇帝休息好了,大朝会继续开始,各个部门尚书也已经做了发言,下面便是各个官员进谏的时间,什么人出列说什么话都是上官安排好的,甚至经过数次排练过,没有什么太多的新意,唯一有点变化的就是兵部一直没有人说话,几员大将全部眼观鼻,鼻观心蔚然不动,即使受点刁难也是微微一笑就此揭过,心思全部放进了军中,谁还有心思在这做无谓的争吵,东楚之地民不聊生,匪人泛滥,大军出动不经过细细的谋划,怎么能一网打尽。 “陛下,听说义诚公主所养花豹身体有恙,让公主很伤心,微臣在山林中寻了一位郎中,听说对动物也了解一二,不如让其试试?”一位头发花白的刺史出来说道。 “呵呵,汤刺史您可晚了一步,义诚公主花豹的病已经被白侯治好,今早上还听白侯说起此事!”唐侍郎笑呵呵的出列对汤刺史说道。 众人一起看向白覃,没听说这小子进过宫,怎么治的病,唯有钱将军哈哈大笑,白覃的医术他是亲身见识过的。 “哈哈,汤刺史,您找八个郎中加一起也不一定有我白贤侄医术高明,犬子的病便是他一手治好的,区区一个花豹自然不在话下,您的一番心意算是白费了。” 白覃拉着一张苦脸,很想上去堵住他的嘴,还没清楚什么情况就一顿吹嘘。 “贤侄,好手段,公主可是咱陛下的心头肉,您这一招真高,怪不得空明那秃驴不敢造次了。” 什么叫做猪队友,这就是,一张臭嘴天下无敌,空明大师憋红了脸站在后面,几次想要上前理论都被旁边的人按住。 “钱叔叔,别说了,您可害死我了!”白覃小声的对钱将军说。 “白覃,说说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治好的花豹,朕怎么没听说过?”皇帝也听糊涂了,早上起来时还特意问过花豹的情况,没听说被人治好了。 唐侍郎一脸欣喜地上前道:“陛下,今日早晨,臣和白侯碰巧路上遇到,白侯声称已经治好了花豹,臣亲耳所闻!” 钱将军一脸懵逼,转过头看了看苦笑的白覃,立刻明白了是白覃在吹牛,歉意的看着他小声道:“贤侄,依你的医术,治疗一个花豹应该不是问题吧?” 白覃不想理他,皇帝还在等着他回话,得赶紧编个理由唐塞过去,否则大庭广众之下很下不来台。 “陛下,微臣昨夜醉酒,梦见一只花豹前来淘酒喝,微臣就问花豹为什么要喝酒?花豹说为了自由!微臣又问它谁限制了你的自由,花豹答曰四面高墙。然后臣就惊醒了,醒来后才想起来义诚公主养了一只花豹,臣就联想是不是这只花豹托梦于我,让我想办法给它自由,所以才有了早上微臣对唐侍郎的一番话,微臣不认为花豹是病了,而是长时间关在深宫大院中失去了自由导致精神不振。” “一派胡言,陛下,臣参白侯妖言惑众,拿虚无飘渺之事蛊惑陛下,臣请陛下治其不敬之罪!”唐侍郎立刻上前参奏道。 “陛下,微臣句句属实,不敢惑言蛊惑陛下,请陛下明查!” “陛下,晨间白侯还说其与师父泛舟南海之上,遇一大鱼跃出海面,鱼头大如房屋,一张嘴便吞下一艘渔船,这分明是妖言惑众,白侯年岁虽小,但其在张家寨弟子不下三百,臣请陛下治其误人子弟之罪!”唐侍郎又再次进谏。 “唐侍郎认为没有如此大的鱼,那是您见识太少,陛下,末将南海之上诛杀周子成之时曾见过这种大鱼,此鱼一跃便全部出了海面,确如房屋大小,虽没有白覃说的如此之大,但微臣相信既然有房屋大小的鱼,便一定还有更大的鱼。“毛山名出班言道。 第75章 再见义诚 “即便有此大鱼,花豹托梦一说也纯属妖言!”唐侍郎觉得事情好像朝着别的方向发展,忙锁定一件事情。 “白覃,唐侍郎说你妖言惑众,你可有辩解之词?或者有什么证据也行。”皇帝坐在龙椅上看戏,他一点也不担心,无论谁赢对他来说都是一样,花豹之事还是小事,即便死了也无关紧要,只是义诚又要伤心一段时间。 “陛下,花豹既然托梦于白候,定然会对白候有所印象,陛下不如请花豹过来,如果花豹对他表现亲热,则说明其事为真,如果花豹对他不理不睬,则说明白候确实是巧言蛊惑陛下。”文官群里又钻出一个老头。 “不可,花豹野性难训,宫中除了公主之外其他人皆不敢接近,万一花豹暴起伤了白候,如何是好?”林相是个好人,考虑事情比较全面。 “逍遥王觉得如何?”白覃是逍遥王从槐安带过来的,对白覃也是最了解,皇帝觉得还是咨询下他的意见比较好。 “臣弟觉得此法尚可。”逍遥王看了一眼白覃,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愿意的地方。 “那好吧,按照翁太师所言,请义诚公主带花豹前来。”旁边立刻有太监领命退下。 自从上次匆匆离开,已经一年半了,不知义诚是否已经长高了,是不是还是那个喜欢各种美食的吃货。花豹被她带了回来,倒是出乎白覃的意料之外,上次听小王爷说起花豹之事,白覃深深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挂念才被勾了起来,这种东西很奇怪,一旦被勾起,便再也难以压下去,心里越是告诫自己不可莽撞行事,那份挂念越是强烈,路上遇到唐侍郎,心中一动便有了主意,至于能不能成事就要看唐侍郎对自己的恨意了,果然,唐侍郎没有辜负白覃的一番苦心,指使自己心腹故意提及花豹之事,自己再上前揭穿白覃,可惜被人利用了还洋洋得意并不自知,白覃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向大殿之外走去,义诚公主已经带着花豹到了广场之上。 一顶小轿孤独的停在广场上,轿帘微开,一个豹头伸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头上还有一朵宫花,不用问,一定是义诚给它打扮的。 “喵嗷”白覃对着轿子的方向叫了一句,他也不确定豹子是否还认识他,但是既然它能在宫中生活下去,至少不会主动攻击人,所以才大着胆子出来。 花豹警觉的顺着声音向白覃望来,疑惑的跟着叫了一声,一只纤纤玉手探出来摸了摸它的头部,花豹摇了摇头慢慢走出轿子向白覃的方向靠近。 “不认识我了吗?”白覃掏出一块肉脯回想着以前的手势扔了出去,花豹立刻停下了身子看了看轿子一眼,然后突然加速向白覃飞奔而来,一条尾巴高高的翘起,白覃笑了,动物的记忆力还是很高的。 随着白覃出来的众官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这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三观,难道说花豹托梦一事是真的?唐侍郎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不可能”嘴里反复嘀咕着这句话,却不知如何解释发生的一切。 “唐侍郎可还有话说?”随着出来的钱将军站在唐文远身旁揶揄道:“异人子弟本事多了去了,梦中治病的事岂是尔等凡俗夫子之人可以理解的!” 白覃不管这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公主始终坐在轿中没有露面,稍微有点遗憾。 “公主殿下,花豹并非生病,只是动物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性,长时间生活在宫中使它失去了自由,公主可把它放进皇家园林之中呆一段时间再接回来,花豹的病自会痊愈!” 轿中始终没有动静,白覃定定的看着,正打算转身回去时,轿帘轻轻掀开,公主自轿中款款而下,至轿前对着白覃轻轻一礼:“义诚多谢先生指导。”说完便站直了身子看着他。 白覃笑了笑,与花豹又玩了一会,对着公主说:“天气寒冷,公主请回吧,微臣还要继续参加朝会。”说完便把花豹赶了回去。 朝堂上很是混乱,钱将军拉着众人说的眉飞色舞,王爷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覃,唐侍郎一脸寒霜的站在一旁,林相皱眉思考着... “呵呵,看来许多奇人异事并不是子虚乌有,花豹之事就此揭过,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朕打算和众卿家一起庆贺新年的开始,曹公公,都准备好了吗?”皇帝并不打算继续讨论此事。 “回陛下,已经准备好了。”曹公公躬身答道。 “好,众卿家忙碌了一年,朕与皇后暗自缩减了宫中用度,节省下来的钱财拿来宴请众位爱卿,望爱卿们在这一年中能继续带领臣民们创造出更好的成绩!”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朝前一礼。 “吾等多谢陛下赐宴!”众臣子躬身行礼。 皇帝赐宴的机会不多,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的聚会,一来耗费太大,内务府无力承担,二来前两年战事频繁,且死伤太大,不宜举办国宴。今年不同,除了南海之上一场大规模的战事外,其余地方皆平安无事,琅琊王的陨落又补足了空虚的国库。 数百名宫女不停来回穿梭,每人面前都摆满了美食美酒,几位休息的老国公又被请了回来,白覃还看见宋师也被请了过来坐在皇帝下首,小王爷也眨巴着眼睛参与了进来。 美酒当前,皇帝没说祝酒词,除了几位好酒的老国公谁都不敢动,宋师端起一杯抿了一口喜笑颜开道好酒,皇帝才端起来:“祝我大周福运绵延,万事昌隆。” 众人亦端起酒杯齐祝大周福运绵延万事昌隆。白覃喝了一口酒水,并没感觉到好喝,酸拉拉的还没有自己蒸馏的有味道。 不会是不同的人面前上的不同的酒吧,白覃心想。 抬起头看了看其他人的,酒壶都是一样的,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端起毛将军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点,同样的味道。 “怎么了?酒不对味?”毛山明喝了一口:“很纯正啊,是进献到宫里的美酒!” “没什么,我怕你喝不完,帮你喝点!”白覃打着哈哈。 毛山明才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一壶酒还不到半斤,谁会喝不完!自己的酒量他又不是不知道。 “臣尝听闻,陛下日夜为国操劳,御书房彻夜通明,臣以为陛下保重龙体为要,不宜操劳过甚。”林相站起来劝谏。 “国兹体大,不容朕有丝毫懈怠,林相不必挂怀,今日只谈风月,不谈政事。”皇帝好像等的就是此话,听见林相如此说不禁笑容满面。 “只谈风月,风吹月容缺半边”宋师笑着吟出一句。 “哈哈,宋师好兴致,只是现在艳阳高照,何来月?”林相一旁疑惑道。 “哈哈哈,林小子你读了一辈子书也没读出个名堂,当了宰相后更是失了灵性,老夫言月,必是心中有月,何须外界事物相托。”宋师对着林相摇了摇头。 “宋师一代宗师,果然不是我等可望其项背,惭愧惭愧。”估计这样的话也只能宋师可以说,若是其他人说出来,林相会喷他一脸口水。 白覃听的一直想笑,宋师那么大的岁数了,还是那么调皮,仗着年岁大,又是文宗,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的不好也不改正。 “宋师您身为一代宗师,林相哪里能和您相对诗词,不如您找一位弟子上来,一为考校,二为助兴,您看如何?”皇帝不忍林相被虐待,遂开口建议。 “哈哈哈,如此也好,只是,总得有个添头吧,单纯的喝酒没甚意思。”宋师也不好拂了皇帝的面子。 “不如就以朕书房中的白玉镇纸为添头如何?您对他可是赞不绝口。”皇帝想了想道。 “白覃,过来!”宋师朝下面喊了一声,白覃立刻起身向前。附近的人闻言全部停止喧哗抬头观望。 “陛下有一镇纸,老夫甚是喜爱,今日对诗你若赢了,镇纸便是老夫的,有没有信心?” “微臣敢问陛下,您有几块镇纸?微臣也正好缺一块!” 第76章 二月春风 “哈哈哈,白侯不愧为宋师弟子,诗未出口其势已到,林相小心了!”皇帝被白覃的一句玩笑话逗得前仰后合。 宋师也难得的对白覃点了点头:“镇纸只有一块,你若赢了,今后算是出师,不必每日早间前去请安。” 白覃心里快要乐开花了,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说起古文典籍可能不行,但是背诗,自己一点也不害怕,那些名人诗句那一首不是光耀千古。 “请林相出题。”白覃出来对诗,对手当然也不能是林相,需林相从下面之人挑选。 “白侯出自北方,不如就以北方雪景赋诗一首。”林相润了润嗓子又对下面文官群中喊道:“谁有兴致与白侯以白雪为题吟诗一首?” 话音未落,一名官员站了起来:“林相,下官刚好有一首。” “好,此为翰林院郭院监,白侯小心了。”林相向白覃介绍。 “白侯初次入京,白侯先请。”郭院监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覃微微一笑,写雪景的诗词太多了,根本不用刻意去想张口就来: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简简单单四句诗词念出,下方一片寂静,宋师笑的见牙不见眼:“好诗,好诗。” 郭院监思索良久,朝白覃拱拱手退了下去,表示自己甘拜下风。 林相轻轻默念了一遍,对着白覃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随即再次出题:“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写尽了雪的千姿百态和壮美意境,但是雪即是雪,花即是花,想来白雪与红花斗艳更会让人耳目一亮。不知下面哪位同僚有兴致?” 众人默默相对,林相的题目出的太过刁钻,上面已经有了千树万树梨花开,谁还敢再去斗艳。 “不如这样,林相出题,小子先作出一首诗来,下方谁能做出比小子更好的即算小子输了如何?”白覃小声建议。 林相微微皱了皱眉毛看向宋师和陛下,宋师仍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陛下好像没有听见白亲你的话语一般,自顾喝起了美酒。 “白侯此言是在蔑视我大周文武百官?”林相话里含着怒气。 “林相误会了,实在是小子渴望赢了,您不知道,小子最怕早起,天天早上去宋师那里请安,让小子痛苦不堪,而恰巧小子对吟诗一道略有小成,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说小子除了吟诗别无长处。所以小子才夸下海口。” “众位同僚,刚才白侯说,他认为吟诗乃为小道,会吟诗不代表书读得好,书读得好不一定就会吟诗,白侯想先作一首,其他人有能做出比他好的即算他输。”林相稍微婉转的替白覃讲了出来。 白覃感激的对林相抱了抱拳,姜还是老的辣,两句话便把文官对他的敌意减少了几分,就这仍然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怒目相视,白覃不禁后怕起来,若是按照自己说的讲出来,恐怕以后会成为文官们的死敌。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白覃念完一首,稍微对着众人躬身:“众位同僚请。” 下面又是寂静无声,众人再次垂首苦想,林相为下方的众人感到悲哀,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没有反抗的能力,活该被骂! 白覃毫无疑问的又赢一局,林相也不再出题,颓然地坐在位子上喝起了闷酒,他也在为自己悲哀。 “陛下,林相,我等不服,可否让我等自行出题?”唐侍郎又站了出来。 林相实在不想说话,白覃说的话他深信不疑,他真的对吟诗一道略有小成,这两首诗遗传千古毫无问题,即使是以前所作,也足能说明其才华。 “唐侍郎尽管出题便是,朕的镇纸就要看你们的了!”陛下终于发话。 “白侯请了,唐某一次送友人远行,回来后略有小感……”唐侍郎话没说完即被打断。 “侍郎是否要以送友人为题,白某先来:天山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白覃念完之后微微施礼:“请。” 唐侍郎愣在了原地,白覃的一个请字像是一道催命符一般打在在身上,颓然坐下,连礼都忘了施。 “白侯可否以战场为题作一首,他日战场之上读来也可为儿郎们提提士气”哪里都有钱将军的影子。 战场的诗词,这有何难,当年为了一首从军行挨了多少次老师的巴掌!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钱将军大声叫好,拿起酒壶对着白覃就喝了下去,白覃想起以前和他喝酒的事情,也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壶酒仰头喝了下去。 喝酒喝的豪气,但是有人看着很不舒服,欧阳刺史看着两人,心中的悲愤再次让他痛不欲生。 “白覃,可还记得老夫?” 持刀站在皇帝身后的商离挑了挑眉毛。 “欧阳刺史?怎么几天不见竟老成这个样子了?当日刺史的一句细听春风呢喃语,差点让本侯露怯,今日说什么也要赋诗一首,不如就以春风为题如何?”白覃根本不给他讲话的机会,想要报仇,先胜过这首诗再说。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欧阳刺史再次颤抖着手指坐在了地上,竞嚎啕大哭起来,不知是为自己的伤心事还是为对不过白覃的诗词。 “哈哈哈,白侯今天真威武啊,钱某再敬你一壶。”钱将军再次提起一壶酒喝了下去。 白覃也不甘示弱,也提起一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没有撒漏一滴。 “就这样吧,回去吧!”宋师终于看不下去了,白覃如此扫了众文官的面子,他的脸上也没有光彩,毕竟他也是文官出身。 “哈哈哈,今日真是精彩啊,白侯诗才震古烁今,让朕大开了眼界,既然事前说了添头,不能不兑现,等宋师回去之时,朕派人把镇纸送到您府上。” “至于白侯,赏宝马十匹,佳酿十罐,美人十位,黄金十锭。” “微臣谢陛下赏赐!”白覃心里那个高兴啊,马车没有白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回班列时得意的看了唐侍郎一眼,仿佛再说:没骗你吧,皇上真的要赏赐我,一辆马车都装不下! “小心走路,别撞到柱子上!”李将军出言提醒他。 白覃立刻警醒了过来,刚才太得意忘形了,对着李将军的黑脸拜了一礼,匆匆回到座位上坐下。 “你是真的很牛!我毛山明谁都没服过,就服你了!”毛山明拍着白覃的肩膀,拿起一壶酒学着钱将军的样子对着壶口一饮而尽。 没道理与钱将军喝了两壶,和毛山明就不喝了,那样会让人误解,白覃又拿起一壶酒喝了下去,一口菜没吃,一斤半的酸酒进了肚子,虽说酒精度数不高,但是也架不住这样喝,脑子里已经昏昏沉沉的,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逍遥侯,听说郡主今年已经十八了?而且尚未有中意之人?”宋师小声对对面的侯爷说道。 “正是,宋师何以出言?” “我这徒弟怎么样?” “人中翘楚,宋师的意思是……?” “陛下,老臣斗胆为劣徒向王爷提亲,不知陛下意义如何?”宋师转头对陛下言道。 “好,朕也正有此意,如此良才百年难得一遇,兰儿也正好贤淑良德,正是一对好姻缘。臣弟觉得如何?” “一切听陛下旨意!”王爷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眼睛向宋师撇了一下表示了感激之色。 “二月春风似剪刀,不如婚期就定在二月二日如何?” “哈哈哈,陛下所言极是!”宋师大笑。 “白覃听旨”曹公公单手半举着圣旨来到中央大声喊道。 白覃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以为又是哪位将军找自己拼酒,刚才就连续拼了好几壶,拿起酒壶就要向嘴里灌下去,毛山明眼疾手快,匆匆夺下酒壶,搀扶着想要把他拉起来接旨。 “毛兄,你拉我干什么”舌头打着圈,话都说不利索了“喝酒,喝酒。” “陛下,白侯已经醉的不知南北,这……” 王爷以掌扶额,面露苦笑,真是丢人啊! 第77章 都是忙人 毛山明忙着吩咐家将去河滩边守着,务必要捉一只南归的大雁,明日兄弟要去王府定亲,大雁作为男方的信物必须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侯爷,这个时候大雁还没开始回来,恐怕捕捉不到。”家将很为难。 “那就去打听谁家有,抢也得抢回来一只”一些家族会给家中的适龄子弟准备几只,就是考虑到这种情况。 看着马车中昏睡的白覃,毛山明心里莫名开始羡慕,小小年龄便被封为传国侯,惹祸无数却始终最得圣眷,一人单挑满朝文官,连林相都低头暗自悲伤,一身奇奇怪怪的本领,总会有出人意料之举,现在连郡主都要嫁给他了。 哎,自己的傻妹妹恐怕要伤心了,毛山明心想。 消息传递的很快,回到家时,毛小苓已经知道了白覃被赐婚的事实,给哥哥道了个万福便出门去了王府,她是郡主的闺中密友,需要过去和郡主一起分享她的快乐。 小黑被喊了回来,再大的生意也没有侯爷定亲重要,主人的卧室需要改变,按照王府里郡主的居住标准重新装修,幼娘拿着纸笔一路走一路记,哪里需要改动,哪里要栽上什么花树,哪里的台阶不能是单数,卧室没有走完,一张纸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这个红珊瑚您看能不能去掉,这东西本来就稀少,都被各豪门收藏起来,市面上根本没有卖的!”小黑愁眉苦脸的道。 “若是都能买到还要你干什么?我差丫鬟去买不就成了!”幼娘说的很霸气,根本不给小黑说话的机会,一张纸塞给他,只能多不能少! “罗纲,你去门口看看侯爷回来了没有,这么大的事情突然就定下来了,明天就是初二,需要到王爷家定亲,这个时候了还不回来,一点也不知道紧张!”这话别人万万不敢说,只有幼娘能唠叨两句。 “翠莲,灯笼要换成大红色,大红色的不知道吗?一定要喜庆!”幼娘头都大了,一个小丫头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心里都快急哭了,还没人能帮她分担一点。 “幼娘,先生回来了!”罗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幼娘心中一喜快速向门口跑去。 毛侯爷骑在马上正朝这边赶来,王三都赶着马车,后面还有数十辆的马车,上面堆了满满的物品,毛府的管家带着家里的丫鬟仆人也赶了过来。 “白侯喝醉了,快扶他去休息,把你家侯爷照顾好就行,其他的交给吴管家安排。”毛山明的到来彻底救了幼娘,对着毛侯爷行了蹲礼,就开始嚷嚷着让人把先生抬回卧房,人都喝的没知觉了,不知道陛下给的什么好酒,能喝成这样一定很好喝。 钱将军带着夫人和礼物来了,也是满满的几两马车,最重要的是用红布栓着的一头大雁。 “本来是给犬子准备的,白侯这边应该急用,就给送了过来。” “哎,咱们为他操碎了心,他却在床上呼呼大睡,你说人和人相比真的有那么大的差距?”毛山明对站在一旁的钱将军问道。 “你就知足吧,能看出来差距就不错了,还有人连差距都算不出来,你说气人不?”钱将军的嘴依旧很臭。 主人家醉酒不起,两人呆在这也没甚意思,相互约了明天再过来便分别回家。 吴管家和小黑已经很熟悉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吴管家指着小黑的鼻子骂。 “谁家定亲不穿红?更何况是王侯之家?全府的人一律换成大红色的衣服,明天无论是牵马的还是挑担的,都必须穿大红,每匹马头上也要系上大红花,甚至挑礼物的扁担也要用红绸子裹上!” 小黑低眉顺眼的听着,回头给幼娘说了此事,幼娘把库房的钥匙扔来。 “需要花钱自己去提,我这里没时间操心那些事情。” 郡主房间里很热闹,雅晴忙着给郡主收拾头发,各种头饰轮流插在上面,稍有不满意的地方就会被打入冷宫。 “郡主,这个金步摇是皇后娘娘赏的,戴上这个最是高贵。” “不行,那样会给他很大的压力,宫里送来的东西一律不用。”郡主考虑了一阵说道。 王妃推开门走了进来,从手腕上退下来一个碧绿的镯子,拿起郡主的手轻轻套了进去。 “当年母亲出嫁的时候,你外婆给了我一对镯子,后来战乱四起,先皇带着我们四处奔波,你皇伯伯又身受重伤,娘逼不得已变卖了一个,总算把你皇伯伯救了回来,也算是物有所值了,现在剩下的这一个娘就交给你了,如果有机会见到另外一个,尽量的买回来!”王妃回忆起往事仍然脸有余悸。 “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间我的兰兰都要出嫁了,你皇伯伯曾说终归要给你找个如意夫君,兰儿对这个白覃是否还满意?” “娘,兰儿很满意!当年皇伯伯为何人所伤?”这段历史她也是首次听说。 “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谈这个,明天我的兰儿就要订婚了,看见你就想起娘年轻时候的样子,雅晴,把梳子给我。”王妃笑的很慈祥,她想象着自己出嫁时的样子,想要女儿也像她当年一样。 几个贴身丫鬟旁边伺候着,王妃亲自上手给郡主梳妆,头发盘成十字髻,用红色绸带分别扎起来,插上各种发饰,两束黑发扎成环状从头两侧垂至肩上,即端庄又可爱。 雅晴拿来铜镜伸在郡主面前:“好漂亮的发型,娘亲以前怎么不教我?” “呵呵呵,傻孩子,这种发髻适合于初嫁新妇使用,你一个没出阁的丫头哪里用得上!”王妃点了点郡主的额头。 程管家也在忙于各种事情,街上的街市早已息了,直到过了初五才会重新开市,明天郡主的订婚之日,京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会来祝贺,他只有半天的时间准备明天的酒菜,家里所有的能动的仆人都派了出去,去各个酒楼、商家高价购买他们的存货,只要是能吃的家禽有多少要多少,全部拉到王府,酒楼里的掌勺全部借了过来,一天的工资够他们在酒楼干上一个月了。 几十口大锅支在院子里烧开水开始给鸡鸭脱毛,整头的猪羊挂在一起甚是壮观,王爷已经问过三次准备的如何,程管家拍着胸脯保证明天一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王爷一走,程管家喜庆的脸瞬间拉了好长,喊过自家小子盯在院子里,自己去准备明天迎亲的礼节,哪个地方都不能出差错,自己的脸面丢了没事,可是万万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丢了王爷的面子。 王府后门的街道已经堵到了街角,都是各个商家送东西的,两个账房坐在门口,旁边成框的银锭整齐的摆在那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双方各执一张凭证,上面有货物明细,购买价格和付款几何,双方按上手印即可,不存在记账再补的情况,郡主定亲,不能有丝毫的不好言论传出。 “义诚,今日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不舍的花豹?”皇帝知道花豹被送到皇家园林中,公主的心情肯定不好,特意前来宽慰她。 “父皇为何突然赐婚给兰姐姐?” “呵呵,义诚啊,其实我知道你以前就和白覃认识,而且关系很好,是不是?”皇帝突然笑了。 “父皇再说什么?儿臣一直在宫中怎么会认识白侯?”义诚吓了一跳,白覃当时离开的话语她一直记在心里,现在被人戳穿让她很担心。 “白覃是个聪明的小子,幸好当时他选择了离开,否则他真有可能走不出大山,朕也就失去了一位良才!”皇帝并没有责怪义诚的辩解,直接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之所以要赐婚给兰儿,一是因为兰儿很喜欢他,二是因为父皇欠你王叔太多,当年若不是你王叔,父皇的这条命早已不在了,上次送你去和亲,你王叔曾建议让郡主前去,父皇就没有答应,你是父皇的女儿,该你承受的你必须承受下来,父王没有还完的债,你要替父王还上。”皇帝拍打着公主挎着他的手臂轻轻的说道:“跟着父皇,苦了我儿了!” “父皇,孩儿不苦,明日儿臣想去参加姐姐的定亲宴,亲自为姐姐送上祝福可以吗?”义诚眼里含有泪花,却倔强的不肯流下。 “当然可以,让你母后陪你过去吧!” 第78章 定亲一 一觉醒来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房间里点上了蜡烛,应该已经到了晚上,喊了几声幼娘不见有人答应,便自己起来倒水喝,壶里的水是凉的,喝多了怕会闹肚子,想着出去找点热水喝,打开房门却愣在了那里,若不是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很熟悉,还以为到了别人家里。 院子里挂满了红红的灯笼,连树上也没放过,猩红的地毯从房前一直铺到前院,这种场面白覃只在钱将军家里见过一次,当时心里还狠狠鄙视了他一番。 “翠莲!”白覃喊住正要走过去的一名丫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幼娘呢?” “侯爷您终于醒了,幼娘去看仆人们给猪戴红花去了,一会该回来了,侯爷您是渴了还是饿了,翠莲这就去给您准备。” 白覃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幼娘干什么去了?” “看仆人们给猪戴红花啊,那些猪可欢实了,戴在头上没一会就会被扯下来,小黑管家实在没了法子,过来求幼娘,幼娘才过去帮着想办法。” 这些孩子怕是疯了,没事给猪戴红花干嘛,猪又不用过年,白覃心想。 “对了,幼娘出去的时候交代了,万一您醒了,让您尽快去洗澡,天亮之后就要去王府请期,别误了好时辰。”已经转身去忙的翠莲想起了幼娘的交代又转了回来。 “请什么期?”白覃越听越糊涂,好好的在宫中喝着酒,一睁眼就躺在了家中。 “侯爷,您没事吧?今天您要去王府和郡主定亲啊,您不记得了?”翠莲看着仍处在迷惘中的白覃,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转过院门快速向后院走去,这个时候必须把幼娘喊回来。 和郡主定亲?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难不成自己又穿越了?白覃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喝酒误事啊,尤其是和钱将军喝酒,上次给空明剃了秃瓢,这次居然直接就和别人定了亲,毛山明怎么就没拦着自己呢? 这事必须弄清楚,白覃记得自己以前酒品很好,没道理到了这里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自己和郡主的感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万万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幼娘回来了,给白覃讲了事情的经过,白覃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师父提的亲,皇帝亲口定的婚期,完全没有自己什么事,这就很好,至少不是酒后失言,至于感情,完全可以以后培养,守着个大美人还怕没有感情?定亲就定亲吧。 “东西都准备好了?”白覃终于想起了定亲好像需要很多礼物。 “差不多了,吴管家带人来帮的忙,钱将军送来了几车东西就走了,就是那些畜生们不配合!”幼娘也很无奈,人很好安排,大红衣服穿在身上,看着都喜庆,就是猪呀羊呀不太老实。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畜生们当然不会配合:“捆起来不就行了?一帮畜生还不好收拾!”早晚都要捆起来,没见过谁去定亲赶着猪羊去的。 “小黑说赶着去好看,几十只戴着大红花的畜生在队伍前面开路一定很有排场。” “纯属扯淡,畜生再好看能有人好看?找些吹拉弹唱的在前面吹吹打打岂不更有气质,实在不行找毛山明借些兵卒也行,侯爷我是武将,用兵卒开路也不算违制。”小黑就是个憨货,回头需要好好教育。 幼娘高高兴兴的去安排事情,白覃自己去了浴室洗澡,这就要结婚了,放在前世自己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受法律保护的花朵,两世为人头一遭,不能没有长辈在旁边帮着操持,师父必须接过来给自家掌舵。 侯府的双驾马车套上,自己亲自驾着就去了宋府,老夫子早已准备好了,而且还喊了一帮弟子跟着撑场面,没有穿官府的,统一的红色棉袍,头上戴着高高的儒冠,白覃对着他们深深一礼表示感谢,师父是文人,不能像他一样带着武卒过去,这点是他没有考虑到的。 毛山明和钱将军也早早的赶来了,两人把各自带来的家将们合在一处,宽厚的陌刀全部换成了红樱长枪,列成两队走在前面甚是威武,幼娘带着金童玉女穿着一身大红上了侯府的双驾马车,她作为白覃的贴身婢女需要去拜见未来的女主人,毛山明的两个孩子代表白覃的众弟子前去拜见未来的师娘,二毛骑着母马需要时刻陪在师父身旁。 宋师坐在自己的特制马车里行驶在队伍中央,后面是一群手持勿板的徒子徒孙们,像极了前世先秦时期的样子。 长长的队伍占满了整个街道,初二出门探亲的人全部驻足观看,众人纷纷猜测哪家的定亲场面会如此之大。 “也许是去接亲吧,定亲哪有这般场面的?”有人怀疑道。 “你他娘的眼瞎了吗不成,那个小先生怀里抱着的大雁那么肥硕你没看见吗?” 二毛紧了紧胳膊,生怕大雁跑了,特意用绳子拴在了手腕上。 队伍走的很慢,几个管家安排了人一路之上不断地放着鞭炮,大把的铜钱混着同心果扔向人群里,总能引起一阵哄抢,商离站在一个阁楼里注视着街上的一切,他今天负责几个重要人物的安全,看见白马上的白覃,嘴角总是不经意的悄悄扬起,这个少年终于长大了,不知道郡主这个贤淑的女子能不能让他快速变得成熟起来。 队伍到达的时辰刚刚好,阳光散漫大地,赶走了一切的污秽。小王爷带着王府的亲卫们出门迎接,王爷也算兵部一员,而且手里还有八万边军,所以当手持红缨枪的将士们从王府出来,没有人会惊讶,自动给将士们让出道路,两排将士枪尖相靠组成一条长长的通道,毛山明和钱将军一声大喊,自家带来的将士们挨着队伍也加入了进去,白覃下马神情自若的从下方经过直入中门,小王爷笑着挽起白覃的手臂向前厅走去,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准备好的鞭炮霹雳吧啦的响彻王府,宋师带着一众徒子在前厅停下,自己拉着白覃向厅里走去,因为宋师在,王爷不得不出门迎接,亲自把宋师迎到准备好的软座上,至于白覃这样的便宜女婿没人搭理,正当有点尴尬的不知所以时,门外响起了众人的诵读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原来这些人还有这个用处,白覃恍然大悟。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后院传来一群女子清脆的嗓音,这是郡主的闺中好友前来助阵。 众人含笑听着,两首爱情诗方一念完,郡主的丫鬟雅晴出来对白覃一个万福:“郡主有言,请白侯作诗词各一首。” 四周人群哈哈大笑,皆以为然,郡主的提议很好,白覃虽为武将,但昨日的几首诗句令满朝文武黯然失色,今日岂有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白覃略微思量一阵,描写爱情的诗词实在太多了,捡了一首比较含蓄的便念了出来: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雅晴拿纸笔快速写下,吩咐丫鬟送入后院,自己依然站着等着白覃再作一首词。 看样不是很满意,众人也只是纷纷点头,必须出大招了,白覃心想。秦观的鹊桥仙在词坛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句经典传唱千年,不相信还满足不了你们的胃口。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雅晴满意的回去了,宋师和王爷坐在主位哈哈大笑,对白覃的表现非常满意,前来祝贺的众官员们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以后有白覃的地方再也不谈诗词,否则会被虐的遍体鳞伤! 第79章 定亲二 郡主在王妃的陪伴下终于出了闺房,怀里的两首诗词简直美到了骨子里,过度兴奋的郡主眼含秋波,双颊泛红,王妃拿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一声,找了个纱巾遮在了她的脸上。 挽着母亲的手臂到了前厅,偷偷看了一眼立在中央的白覃,一身紫红色的莽服很耐看,幼娘很自然的与雅晴站在了郡主的身后帮着整理并不凌乱的裙褶,白覃上前几步行礼,郡主也行了一个蹲礼,两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立在王爷王妃和宋师的前面等着进茶,王爷并不着急,与宋师东拉西扯的说着毫无营养的话,王妃已经不满的提示了一次,王爷依旧笑着向宋师请教修身之道,正在白覃回想着是不是自己还有什么礼节没做到时,外面响起了太监的通报之声: “皇后娘娘驾到,义城公主驾到。” 王爷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赶上了,挽着宋师到厅前去迎接,白覃和郡主紧随其后,其余官员也跟着出了厅门。 皇后驾到,除了王爷王妃和宋师外,其余人都需要跪迎,整个王府院内都跪满了人,皇后走到中央轻轻的免了众人的礼节,走到郡主和白覃的面前,从头上拔下一个飞凤簪插在郡主头上:“兰儿自小就与本后亲近,这枚簪子是本后大婚时陛下所赠,今日转赠与你,望你能如这飞凤一样自由自在!”说完不忘看了白覃一眼。 “姐姐,义诚没什么好的东西送您,这是妹妹亲手绣的鸳鸯戏水图,祝姐姐与白侯恩爱如初,白头偕老。”义诚送上自己的礼物,转头看着白覃:“白侯,多谢您救了花豹,他日有暇再另行谢过!” “公主不必多礼,花豹最喜熟食,牛肉片成小指般厚,肥瘦相间最好,拿料酒八角等物腌制两日,放在瓦块之上煎熟之后,花豹应该很喜欢!”白覃不失礼貌的回道,许多话不宜在这里说出口,只能借着花豹的名义说。 义诚微微一笑,对着白覃曲腿一礼便退至皇后身侧。 皇后到了,成亲仪式便可以正式开始,礼部的曹侍郎对此多有研究,今天便是请了他来主持,宋师与王爷交换了两人的生辰八字及聘书,这个时代还没有媒人之说,完全是双方长辈操持着,两人各自在聘书上按了自己的手印,定情的信物交换后,这亲算是定下了,定了亲就已经算是夫妻,一个月后白覃还需前来大礼参拜,风风光光的把郡主接回家,现在只需按照曹侍郎的安排见过女方的各位家人,一圈礼节下来,腰都抬不起来。 李将军可能深有体会,拉着白覃坐在旁边说了很多话,为他争取了很多休息的时间,曹侍郎不敢催促李将军,只能在旁边等着,白覃更是不愿起来,直到王爷咳嗽了几声才不甘愿的起来跟着曹侍郎继续行礼。 “您看看,这小子多皮滑,望宋师以后多加教导!” “呵呵,白覃心中自有道根,老夫能教给他的也很有限。”宋师也是长叹一声。 “难不成就随他的性子来?槐安之时只因商离打扰了他的美梦,便被骂的狗血淋头,长此下去恐怕会招来祸端。” “王爷多虑了,大道通天,可何为道?世间又岂止三千,你观他随性而行,事事出人意料,这又岂不是他自己的道?”宋师言道。 王爷侧头思索了一阵,觉得宋师说的很有道理,商离被他骂了一顿,现在反而和他更加亲近,李将军被骂脑子有病,也只是打了他一巴掌,现在还处处维护他,自己也被他气了无数次,现在连闺女都嫁给他了。 “多谢宋师指点。” 皇后被王妃带进了后宅,两个女儿跟在后面窃窃私语,郡主拿出白覃新作的两首诗词给公主显摆,满脸都是幸福之色。 “姐姐的命真好!”义诚想起皇帝的话,不由得脱口而出一句。 “妹妹说的哪里话,天下谁人不知义诚公主当年的北行义举,前些天还听有人夸赞道您识得大体,有兴国之相。”郡主听出了义诚言语里的羡慕,不着痕迹的把诗词收了起来。 “哎,若是不生在皇家就好了,姐姐,您说我这一个嫁过一次的女子还能找到如意郎君吗?”义诚话语里充满了悲伤。 “妹妹何出此言?”郡主停下来握住了义诚的双手,触手满是冰凉:“妹妹不是还没出关便被接了回来吗?是不是听见有人嚼舌根,告诉姐姐,姐姐打上门去为你出气!” “没有人嚼舌根,只是妹妹见姐姐将要成亲想起了自己,一时有些羡慕而已,姐姐不必挂怀。” 皇后走在前面有意无意的听着两姐妹的对话,心里也满是苦涩,自己只有这一个女儿,自从陛下受伤恢复以后,后宫也没有任何动静,虽然没人敢提及此事,但皇后却心知肚明。 “贤儿最近如何,近日也不见他入宫了,倒是想念的紧。” “前些日子跟着白覃懂事了不少,近日跟黄先生读书,前两日才抽下空来,正要去宫里请安又遇到这些事情,过了这几日,妹妹让其去宫中服侍几日,烦请姐姐多加教导!” “嗯,看陛下的意思恐怕不久之后又要大动干戈,当年之仇憋在心里十几年,也是苦了他了,有贤儿在身旁服侍,也能减轻他的一点负担,兰儿的婚事办的如此急促,想来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妹妹心里不要有芥蒂。”皇后放慢了脚步,院里的梅花开的正是时候,白的粉的交相斗艳,很是好看。 “妹妹知道,皇兄与王爷相持走到现在经历了多少困难,兄弟之间不分你我,也克服了所有的困难,如今大周更是南北统一,相信以后会好的。”两位全国最尊贵的女人花园里边走边说,相互慰藉着彼此。 还没等到开饭时间,白覃已经快要废了,王爷家的亲戚太多了,各位朝中的大臣也要一一拜见,免得以后见了发生不必要的冲突,这是王爷结合白覃以前的表现特意关照的曹侍郎。 “你小子不会偷偷去了青楼吧,小小年纪怎么腰还不好了!”钱将军说话从来不分场合,也不知道先皇怎么封的他一个侯爵。 “钱叔叔,腰疼和去青楼有什么关系,别看您武艺超群,您去行一圈礼试试,说不定还不如小子呢!”白覃为自己辩解,千万不能让人觉得自己私生活有问题,这还是在王爷家呢,身边都是郡主家的亲人,影响太大了。 钱将军也觉得说错了话,憨厚的笑了一声连说对对对,凑近了白覃问道:“什么时候去家里一趟,看看你家弟弟什么时候可以进行下一步治疗?” 昨天还说没有问题,怎么今天又开始着急了? “过几天吧,这些日子太忙了,等我找几位郎中培训一下就差不多了,回去叮嘱我婶婶这几日鱼腥草的量要翻倍使用,苦参也一定要加进去,对他元气的恢复帮助很大。” “哈哈哈,这个苦参可真是好东西,犬子服用之后气色好了很多,脸上的青色之气都不见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还有如此灵药呢!”钱将军对白覃的话深信不疑。 “这东西的作用还没被人发现,以后会被人挖绝迹,钱叔有时间不妨组织人去长白山一带寻寻,听说那里盛产这些东西。”白覃想想前世市面上那些人工培养的人参暗自摇头,药效几乎失了百分之八十,真正的野参都是磨成粉按克卖,比黄金还要贵上几倍。 “回去就准备,运回来全部交给贤侄售卖,五五分怎么样?”钱将军对生意一窍不通,做什么都是五五分。 “钱叔,以后您还是不要跟别人谈生意了,交给婶婶就很好,咱们挖山参首先要满足自家人的使用,这东西熬制的汤普通人喝了可以强身健体,预防各种疾病,久病之人可以迅速补充元气,甚至濒死之人加大用量也可以吊着一口气,自家人满足了才能往外售卖,但是也只能小范围的进行,您说一根山参要您一块足金您愿意吗?” “当然愿意,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要!” 第80章 定亲三 “白侯,您的这个计划好像不太完整,长白山距离大周太远了,要想到达此地必须横穿大楚,乘海船在高丽登岸后再穿越重重山峦方可,途中危险重重,为了此物牺牲未免太大了。” 白覃和钱将军一起回头看着偷听之人,这人好不要脸,偷听就罢了,还过来质疑他们的发财之道。 “老朱啊,你怎么还是这么的猥琐,你爵位都没了是怎么混进来的?”来人正是当初上奏参了白覃的朱允伯,钱将军对他并不是很感冒,直接揭了人家老底。 “呵呵,上次老朱不识白侯,误受他人指使,这个爵位丢的可惜啊,若是早点认识白侯,哪里还会有这等事情发生,此等俊杰老朱恨不得供到庙堂之上,又怎么会上奏参白侯呢!”朱允尴尬的笑着解释。 这是要化干戈为玉帛,但是白覃对崔县令做的事可谓恨到了骨子里,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已经列入到他的黑名单中,自然也对他没有好脸色,当下便站起来对着钱将军说:“钱叔您先歇着,我去师父那里问安。” 朱允好像早就猜到了会如此,并不是很尴尬,看着远去的白覃还不忘夸赞一声:“财气逼人啊!” “那是,你今年没资格参加大朝会,你是没见我贤侄几首诗压的满朝文武再也不敢作诗,那才气逼的人不敢直视!”钱将军遇到打击人的机会从来不会错过。 朱允盯着白覃又看了一会“呵呵,钱将军可能误会了,我说的财气是钱财的财,您没看见白侯身上有宝光闪烁吗,金灿灿的甚是耀眼!” 满嘴都是铜臭之味,钱将军拿手在鼻前扇了扇也远离了此地。 该拜见的人见了一遍,王爷忙着和前来祝福的人员寒暄,根本没有时间理睬白覃,宋师倒是很悠闲,白覃走到他身边问了声安便被赶走了,让他找些年轻人玩去,不要总是往老头子身边凑,免得变得老气横秋的。新晋的姑爷不如狗啊,白覃心里感叹道。 喊过贼头贼脑的程管家,让他领着自己去了厨房,从昨天到现在酒是喝了不少,就没吃下什么东西,肚子里早就饥肠辘辘。 “姑爷,您喜欢吃什么吩咐一声即可,让郡主知道您来了厨房,非得扒了老奴的皮不可。”程管家边走边劝,没见过姑爷第一次上门就去厨房找吃的。 “回头我给郡主说下,不会有事情的,实在饿的紧了,管不了那么多。”白覃催促着快点走,一会被王爷发现他乱跑,还得一顿臭骂。 厨房里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十几个厨子一字排开正在翻炒各种食材,白覃找了一圈看见大锅里煮好的草鸡,捞出来一只撕开了放在盘子里,小醋香油等混在一起调了一碗料汁,捡了一块带皮的鸡肉蘸了一点放进嘴里,味道好极了,一手端着鸡肉,一手端着料汁找了房间开始大快朵颐,什么事也没有享受美味重要。 整整一盘的鸡肉全部进了肚子,打个嗝都有一股子鸡肉味,舒服的摸了摸肚子,给前来报信的人几两碎银,马上就要开饭了,前厅里不见人,王爷已经问了程管家,程管家谎称姑爷去了净房,马上就出来,着人回来交待一声,千万不能弄错了。 “程管家就不能找个别的理由吗?” “姑爷,程管家也是一时着急,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弄错了。” 净房就净房吧,反正都是撒谎,白覃心里安慰自己。 前厅里已经摆好了小榻榻米,各个官员按照自己的品级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白覃作为今天的主角,位置被单独安排在王爷的下首,刚刚坐下,丫鬟们便开始上菜,酒过三巡,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下方各人纷纷找自己的酒友开始互相敬酒,钱将军刚端起一杯,就被毛山明顺势接了过去,白覃有交代,今天务必要拦住他,和他喝两次,自己就醉倒两次,今天很重要,白覃不想再被人抬着回去。 有白覃在场,没人提议作诗助兴,连酒令都不愿提起,武官们暗自高兴,纷纷找旁边的人开始划拳,尤其以李将军的声音最大,洪亮的笑声放佛能掀开房顶。 “还有谁不服,尽管来战,今日本将要大杀四方!” 这句话一出,武将们纷纷开始向他靠拢,钱将军一马当先把前面的人踢向一边,捋起袖子就开始战了起来。 白覃暗暗感激,这是救他于水火之中,把所有武将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文官估计没人主动去找晦气。 一场酒宴被武将们搅合的不成样子,桌子都被砸坏了几张,王爷本着脸训斥了几句就匆匆带着文官出去了,留下白覃在这里招呼,王爷一走,武将们更加肆无忌惮,划拳没有赢过李将军,脱了上衣开始角力,中间的桌子被七手八脚的抬走,钱将军一个腿拌过去,毛山明就躺在了地上,众人纷纷叫好,有人拉着毛山明的一条腿把他拽出了战圈,还有不服气的接着上去。车轮战榨干了钱将军的最后一丝力气,被人一个过肩摔砸在了桌子上,酒菜溅的到处都是。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李将军拉着白覃找了个干净的地方。 “我和王爷都走了岂不是很失礼?” “滚犊子,没看见都喝成什么样了,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找你摔上一跤,你还活不活了,该干嘛干嘛去。”说完自顾自的走了。 来的时候都是文质彬彬的君子之风,走的时候各个脸带淤青,还有光着膀子的,大冷的天里也不嫌冷,马厩里随便找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呼啸着就出了王府。 程管家欲哭无泪,劳累了一天一夜准备的饭食就这样被糟蹋了,整个前厅里已经无法站人,丫鬟们进进出出收拾着东西,偶尔还能捡到玉佩,成色不好的自然就揣了起来,晶莹剔透的玉石不行,需要老老实实的上交,说不定是哪个将军家里的传家宝物,被追查出来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王爷回来看了一眼就去了内院,仿佛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劳累了一天还没有和闺女说上一句话,也不知道对陛下这么着急的安排有没有意见。 回到了家里也不得空闲,皇帝的计划应该很快就要实施,从郡主的婚事上就能看出一二,从提亲到结婚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家里在大楚还有商队,必须提前做好安排,两国一旦进入战争状态,最先受影响的就是这些商人,往往会人货两空。写了几封信安排小黑送到驿站,剩下的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站在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希望皇帝是经过深思熟虑之下做出的决定,一旦战争爆发,想要再停下来就不可能了。 霹雳弹是谁在制作,在哪里制作的?已经制作了多少?这些事情也许只有皇帝和王爷知道,希望他们会考虑到火药的不稳定性分开存放,远离京都,否则三个月制造出来的火药一起爆炸足以灭了整个皇宫。 这些事情不能提,几位大将军都被安排了任务,应该早已拟定了进攻大楚的战略,商离不愿意白覃远渡重洋去日本淘白银,应该日本也在即将发生的战争中扮演了一个角色,皇帝给了他们什么允诺?一个海岛的归属还是一片陆地的归属? 想到这些脑壳都疼,北边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难道不应该集中力量先把最强大的敌人赶走吗?非要内部消耗一波,然后等着敌人把所有人圈禁起来!自己提升了钢铁的产量,设计了前世的长城,又贡献了火药这个大杀器,为的就是北边的敌人,却没想到首先会用到大楚国的身上,白覃想要去皇宫问问为什么,但是又怕皇帝一怒之下对自己不利,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趴在床上用被子紧紧的把头埋在厚厚的棉被之中,长长的低吼一声,直到脑袋开始昏沉,才挣扎着爬起来,劫后余生般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的陛下,您做好了四处烽烟的准备了吗?白覃心里问道。 第81章 风雨欲来 无论事情怎么不顺心意,时间依然会照样流淌,初六,毛山明受命开赴南海,征伐不臣之岛,临行前特意拜托白覃照顾其一对儿女。 初八,钱将军受命领三万甲士集结东楚之地,开始剿匪,临行前白覃指导几个医者对钱公子做了盲肠割除手术。 十二日,万将军北上坐镇承平,秦将军的八万甲士不知去向。 十八日,戚威将军率三万陌刀队离开京都。 二十日,府兵开始集结受训待命。大楚国特使匆忙赶到京都面圣,礼部侍郎亲自设宴款待,礼部尚书陪同。 白覃一心操办自己的婚事,全府上下全部动员起来,按照郡主的要求要比张家寨的学院还要漂亮,学院讲究的是古朴和典雅,那个环境放在家里就有点不适合,白覃亲自操刀画了一个图纸送到了王府,郡主看到之后非常喜欢,要求就按这个施工,白覃书信传递问郡主是否确定,郡主在白覃的书信上郑重的写上了确定两个字命雅晴送了过去。 “郡主没说什么时候完工吧?”白覃笑着问道。 “没有,不过不应该是在大婚之前完工吗?”雅晴一时没有明白白覃的意思。 “雅晴,你看这个芭蕉树,它是生长在海边的一种树木,我就是现在派人去海边,到了大婚时也运不过来,你在看这个卧室是不是和现在的不一样了,我特意把他推倒了重建,卧室分为上下两层,下面可以休闲洗澡,上面可以睡觉,你觉得到大婚之前能完成吗……” 雅晴失望的带着白覃的信回去了,图画的很好,不过确是一个大大的饼,给郡主解释了这些事情后,郡主当即就要去找白覃理论,却被王妃拦了下来。 “都快嫁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 “娘亲您看这个!”郡主都快气哭了。 “非常美啊,你不喜欢?”王妃拿着效果图上下看了一遍。 “可是他现在建不出来,却故意拿这些东西来骗我,这样他就什么都不用干了!”郡主向母亲哭诉,白覃太可恶了,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对她耍起了心思。 “呵呵呵,傻孩子,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建好这么漂亮的庭院,你看图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事情?活该你被骗!”王妃点了点郡主的额头,以前挺聪明的一个丫头,定了婚之后直线倒退,现在都快成傻子了。 “不行,我必须找他问个明白,什么时候能建好,既然给我做了个饼,吃不上怎么能成!” 郡主带着雅晴风风火火的杀到了白府,小黑非常狗腿的把门槛抽掉了请郡主进去,左一声夫人右一声郡主的叫的郡主心里甜丝丝的,幼娘正在前厅安排丫鬟清扫灯笼,看见郡主来了,蹲身给少夫人请安,还把二毛和汤儿他们拉了出来给师母磕了头,见了小辈不能没有礼物,但是来的太过急促,身上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幼娘拉着郡主到库房里给两个男孩分别挑了礼物。至于女孩子的就方便多了,从头上拔下一个金步摇插在她的头上,拍拍他们的头“去院里玩去吧!” 幼娘强忍着笑意把三人赶了出去,至于是不是去院里玩去,她就管不了。 “你家先生呢?” “在屋里睡午觉呢,少夫人您自己进去吧,我和雅晴去库房里清点一下东西” 郡主大度的摆摆手,让两人快去快回,自己推门进了房间。房间里很暖和,而且还没有煤烟味,白覃侧躺在床上睡的很香甜,郡主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靠近了仔细观察,来时的满腔怨气早已被几人甜甜的叫声冲的一点没剩,弯着腰拿头发梢轻轻在他的脸上划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收回头发就被白覃拦腰抱住拽到了床上。 郡主惊叫一声,又立刻捂住了嘴巴,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白覃。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困死我了!” 郡主瞬间停了下来,僵直着身子不敢再动。 “白覃,能不能先放开我,咱们还没成亲呢!”郡主脸都红透了,从没想到一向斯文有礼白覃会这样。 “不放,亲都定了,你已经是我媳妇了,谁来了都不放。”白覃搂的更紧了。 “再不松开我掐你了”郡主威胁道。 前世各种的恋爱宝典都告诉白覃不能松开,她掐任她掐,越掐越反抗,往往暧昧的开始都是从动手动脚中产生的,果不其然,两人疯闹着,不知道怎么就滚到了床上,郡主骑在白覃的身上,双手不断挠向他的敏感地带,白覃毫无招架之力,咯吱窝是他的软肋,只能用两只手紧紧的护住,趁着郡主间歇时间,瞬间把她拉了下来,自己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郡主双腿用力的盘住白覃的腰,努力的想把他推下去,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白覃哪里肯轻易放弃,一双龙爪手猛的探出抓向郡主的胸膛。 “啊!”郡主的尖叫声响彻侯府上空,几只麻雀受到惊吓,噗凌凌的扇着翅膀飞向高空,雅晴与幼娘推开房门愣在了门口进退两难。 郡主与白覃双双看着门口的两人也愣在原处,郡主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拽过一床被子盖在了头上,却更加凸显出白覃双手的位置,郡主快速在白覃的手上掐了一下,白覃受疼快速缩回了双手,慢慢的从郡主身上下来。 “幼娘见没见到二毛去哪了?让他给我找本书,到现在都没回来,还得劳烦我亲自去找!”白覃下了床径直向外走去,边走边嘀咕着,还不忘闻闻双手。 来的时候风风火火满腔怒意,走的时候羞羞答答红霞满面,小黑与幼娘把郡主送到门口上了马车,小黑一句少夫人常来玩被幼娘一巴掌打在了后脑勺。 “就你多嘴,没见郡主脸都红了!”这是说给赶车的马夫听的,免的四处风言风语。 郡主的脸色更加的红了,头都快低到双腿上,双手捂着脸不敢抬头,雅晴坐在一旁帮忙收拾散落下来的头发。 “郡主,您千万要矜持住!再忍耐几天就成亲了,到时候随便怎么样都行!”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郡主很想解释清楚,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以后再也不准提起此事!” 雅晴忍着笑意连连称是,她和幼娘根本没去库房,拐过门口又绕了回来,胆大的幼娘拉着她一直呆在门口偷听来着,怎么回事她们心里一清二楚。 义诚从料汁里捞起一块腌制好的牛排,用筷子插了插,确认里面已经浸满了汤汁,这已经是第六次实验了,前面几次要不就是味道不好,要不就是肉质非常老,这一次自己创造性的用板子拍打了几遍,又用针扎了密密麻麻的小孔,按照白覃的说法,烧热的石板上淋上牛油,稍有烟雾冒出,腌制好的牛排铺在上面,滋滋滋的响声很清脆,一面煎的焦黄了翻过来继续煎另一面,牛肉的香味已经飘散的满院子都是,贴身侍女一脸期待的等着旁边试吃,很久没有新的食品问世,已前的几种熏肉早就吃腻了。 拿小刀把煎好的牛排切成小片,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公主满含希望的看着她;“怎么样?好吃吗?” 侍女并不着急回话,又夹起了一块放进嘴里继续吃。 “说呀,味道如何?”义诚在旁边催促着。 “您尝尝,可好吃了!又嫩又香。” 义诚半信半疑的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外焦里嫩的牛肉裹满了汤汁,瞬间征服了她的蓓蕾,两眼惊艳的看着剩下的牛排,想不到小小的一个改变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吃完一块,把汤汁里的牛排全部放在石板上继续煎制,吩咐侍女取了一瓶米酒过来,如此美味,她打算找母后一起品尝。 第82章 大婚 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白覃坐在家里等着战争的爆发,但是一直等到自己大婚也没有消息传来,大楚国的信使还在礼部住着,如同在自己国家一样,每次的朝会都会出现在班列之中,有时还会像御史一样风闻奏事。 “陛下,听说钱将军已经剿灭了匪徒,不知陛下何时召他回朝?” “呵呵,田卿好像消息有误吧,前几日还收到书信说已经和匪徒形成了对峙之势,最近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还问朕可否回来参加白候的婚礼,被朕去旨责骂了一顿,这个老钱越来越没有将军的样了,除了能剿匪什么也干不了!”陛下说的温和,眼神却很犀利。 “陛下,听闻陛下派万将军坐镇承平,却为何到了渭城便不再前进,而且大军也在渭城开始集结?”信使继续说道。 “怎么,田卿是想对我大周国事指手画脚?万将军年事已大,一路奔波至渭城便患了风寒,特意来信请罪,田卿是否要过目?”皇帝语气里明显的很不满。 “陛下恕罪,外臣只是觉得大军集结渭城,那里距我大楚国边境不过一日路程,实在心有戚戚才口出冒犯,请陛下恕罪。”田信使作揖请罪道。 “罢了,今日本是郡主兰儿大喜之日,我这个伯父还没送去祝福,众位爱卿若没有其他事情就散朝吧。” 众人相互看了看皆不再言语,皇帝已经说到额很清楚了,他着急着去王府参加侄女的婚礼,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汇报了。 白覃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王府,和前世的结婚一样,都是鞭炮迎客,这个时候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而且现在的爆竹烟雾很大,前方五米之内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好不容易等到爆竹声音过去了,从烟雾中呼啦啦的冲出一群悍妇,把骑在马上的白覃抬起来就进了王府内院。 考虑到白覃侯爷的身份,王爷安排只是在王府内绕行了一圈展示他这个新姑爷,寻常人家会抬着在大街上展示,就这白覃也觉得古代的女婿真不值钱,被人围着观看不说,还要遭受几个妇女的骚扰,五大三粗的悍妇像是很久没见过男人一样,抬着他的双手总是趁人不注意在他屁股上摸上几把。 “谁要再敢摸我屁股,小心以后我把她送到山中喂猴子!”这是很重的惩罚,这时的荒山真的荒无人烟,尤其到了晚上经常有觅食的野兽出现。 “姑爷,您就是有再大的本事,过了今天也找不到我们,陛下安排奴婢们今天出来给郡主抬新郎官,晚上就要回去。” 这就没有办法了,果然是一群缺少男人滋润的麽麽们,从怀里掏出准备贿赂堵门丫鬟的红包全给了她们,只求她们能手下留情,收下红包的麽麽们果然规矩了很多,最多只是抚摸一下背部和大腿,白覃长长出了一口气,节操终于保住了! 绕行了一周被放到郡主的门前,雅晴抱着膀子昂着头站在门口,对新姑爷不屑一顾,通房丫头最好打发,白覃从袖中掏出一枚黄龙玉制作的手镯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立刻乖乖的让出了道路,这是钱将军的家将快马带回来的,得到白覃的肯定后又带着商队连夜回去了。 刚想推门而入,毛小苓抱着一把剑就出来了,这个可不好打发。 “姐姐,您好像站错队了,我是您的弟弟,弟弟结婚您不帮着还拦着可就不对了!“ “少废话,刚才我看见你给雅晴的礼物了,少了两个你今天就别想进门,除非问过我手里的剑!“毛小苓根本不理他那一套,她今天又绝对的优势,不能走感情路线。 白覃指了指她,一脸坏笑的从袖中又掏出三个:”额外再送你一个,还不快快让开。“ 毛小苓气急败坏的夺了过去,拿出一个塞给了雅晴,这个妮子被人一只手镯就打发了,太丢人了。 推开房门,一身大红嫁衣的郡主端坐在床上,头上盖着一块红布,看不见表情,白覃围着走了一圈牵起她的一只手拉了起来,他们需要到前厅给王爷行礼。 前厅里已经人满为患,王爷与王妃端坐主位接受众人的祝贺,看着白覃牵着郡主走来,众人纷纷停下寒暄。 三拜九叩的大礼过后,王爷非常严肃的对白覃说了一些威胁的话语,王妃责怪的打了他一下上前安慰一番,才打发小王爷背着郡主出门,出了王府白覃一颗心落了下来,跟自己想像的还有一点差距,原以为礼仪会非常繁琐,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但是当看着师父一脸疲惫的被人扶上马车后才晓得自己错了,三十几个书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跟在后面,白覃悄悄问了小黑,小黑也是一脸的后怕,宋师带着弟子们从进入大门开始就和王府请来的文人开始相对吟诵古曲,中间还因为一个典故争吵了起来,整个礼仪现场差点就变成了学术的研讨地,好在王爷及时出现制止了无谓的争执。 宋师是今日男方的家长,还要与王爷共舞一曲,表示两家的友好和睦,老夫子九十岁的高龄一甩袖子就把王爷甩的倒退几步,王爷站稳了脚跟后才上来扶着宋师坐下喝茶,喝了茶,在唐侍郎的主持下把定亲时交换的聘书和八字又交换了回来,上面已经补满了各方的新人,表示他们已经正式成为了夫妻。 听了小黑的不完全叙述,白覃头都大了,想到家里三十几个徒弟,恨从心来,没事收什么徒弟,以后这种活万万接不得,凭着自己的文学功底,会被人活活虐死! 开路的将军三声鼓响,万邪避退,队伍开始返回,成箱的铜钱被打开,小黑站在一辆马车上向围观的民众抛洒喜钱。白覃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骑在马上,送亲的队伍一直跟到了侯府大门前才开始返回,小黑抬着礼物给每个人都塞了一份过去,小王爷和他带来的一帮公子哥不用回去,今日他作为白覃的小舅子需要在饭后嘱咐自己的姐姐要勤俭持家。 到了侯府,下人们全部在门口迎接女主人的进门,郡主在雅晴和幼娘的搀扶下越过一个火盆,拿着一把弓箭射向天空,下人们全部跪伏在地给少夫人请安。 “都起来吧,夫人有赏!”雅晴代郡主说了话,几个从王府带来的丫鬟纷纷上前给了赏赐。 白覃一路领着郡主走到前厅,厅前画了白覃记忆中的父母画像,二人对着画像行了礼,然后又对着宋师行了大礼。侯府来的客人不多,多是些武将,林相带着几个文官来撑了场面,最让人意外的是黄石居然带了一帮御史们来了,白覃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并亲自作陪,每位到来的文官都与之喝了酒,临走之时特意送到侯府门外。 小王爷已经废了,被武将们灌的不知东南西北,几个公子哥也相互搀扶着上了马车,白覃特意交待小黑务必要全部送到王府,这些人是因为王府的面子来的,人情还需要王府去还,自己的人送了会被人嘲笑自不量力。 送走了一干人等才有机会去和今天的新娘子说上话,饿了一天的郡主却没有心情讲话,围着白覃端来的几个小菜吃的香甜。 “娘子,咱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郡主这才停下筷子,慢吞吞的走向床边,这个时候不需要丫鬟们的伺候,白覃特意开门看了看门口,确定没人之后才吹息了蜡烛快速爬到了床上。 “娘子,我爱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每一位女人都有一定的杀伤力,郡主动情的伸出胳膊搂住了白覃。 第83章 楚国提亲 新婚之夜是快乐的,忙碌了一夜的两人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甜蜜的相对一笑再次相拥而眠,幼娘阻止了雅晴敲门的举动,给她讲述商离将军的遭遇,雅晴吓的缩了缩脖子就继续在门外等待。 “娘子,咱们是不是该起床了?”白覃再次醒来,腰部很酸,手却不老实的在郡主身上来回抚摸。 郡主发出猫一样的叫声,又向白覃的怀里拱了拱,她还不想起,家里又没有长辈需要她去敬茶请安,安心的贴着白覃再次幸福的睡去。 这就是幸福的味道,胳膊麻了也不想抽出来,侧着身拥着,不时的在额头上亲吻一下,还管他什么战争不战争的事,现在就是战争打到了京都了,白覃也不起来,两世为人第一次体会到媳妇的快乐,心里已经被撑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快到中午时分,再不起床就会被饿死,这两天几乎没有吃什么饭,肚子里咕喽咕喽的响,光着屁股下床找衣服才发现昨天的衣服上满满都是酒臭味,郡主也没有一件衣服穿两天的习惯,喊雅晴找了衣服送来,雅晴推开门闭着眼睛摸索到床边。 “害什么羞啊,快伺候夫人更衣,准备点饭食,快饿死了。” 这时的郡主反而不再害羞,光着身子就坐了起来,雅晴帮衬着穿好了衣服,问侯爷需不需要伺候,白覃倒是很想,被郡主赶了出去,亲自伺候白覃穿了衣服。 “雅晴虽然是我的丫头,但是你不能打她的主意,我说过要给她找个好人家。” 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飞了,人家娶了一个贵人都会送一个暖床的丫鬟,到了自己这什么都没有,还得搭一份嫁妆。 “仲贤昨天给我说雅晴是我的通房丫鬟,让我生气的时候可以撒在她的身上!”白覃还想再争取一下。 “不行,你是我的,就是生气也得对着我生气,其他人不行!”郡主撒娇似的从后面抱住他。 “好,那今天晚上我就要生气,不气吐血决不罢休!”新婚夫妻间的浓情蜜意很有粘性,听不得一点情话,一听就会动情,两人不嫌厌烦的又来了一次法式湿吻,把过来伺候洗漱的幼娘羞的满脸通红。 这几天属于蜜月期,白覃打算什么都不干,一心一意的陪着郡主在京都四周溜达,自从来到这里还没有好好看看这座城市,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的名胜古迹全部逛了一遍。 二月的杏花欣赏完了,三月的桃花已经盛开,不知道张家寨的桃林会美成什么样子,给陛下上奏回槐安的折子已经递过去半个月了依然不见任何回音,回不了槐安,白覃只有在郊外找了一片桃林略寄相思。 “新城快建好了,陛下总得让我们回去处理剩下的事情吧。” 从王府打听消息回来的郡主也是非常遗憾:“父王说暂时还不行,至于什么原因也没说,不过这里也一样,只要你在就行。” “呵呵呵,我亲手规划的新城当然想第一时间展现在你眼前,好让你对本侯充满敬佩,再也离不开本侯!”一个多月了,情话张口就来。 幼娘和雅晴已经对两个人产生了抗体,自顾欣赏着路边的桃花,小声议论着中午去吃什么,顺便再去逛逛哪家铺子。 这个时节前来欣赏桃花的人非常多,大都是些官家子弟,见到面熟的就抱拳打个招呼,没一点印象的也微笑点头而过,人在朝中立稳了脚跟就没必要再四处找事,现在属于潜伏期,要让所有人忘记自己的存在才是正理。 “侯爷,皇上宣您进殿!”王三都骑着快马赶来报信。 这太让人惊诧了,皇帝找自己这个闲散侯爷干什么?回想了下近日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啊,难不成要翻旧账?怀着忐忑的心情骑马向皇宫赶去,不能让人等的太久,等久了就会心生不满,小事也会变成大事。 “白覃,这位是大楚国礼部田尚书,此次前来向陛下提亲迎娶公主,不知你有什么意见?”王爷眨巴下眼睛问道。 我能有什么意见?轮得到我有意见吗?白覃心想。 “陛下,微臣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顺着皇帝的意思说吧,坏人都是不值钱的女婿来当。 “为何不妥,细细说来。”皇帝的语气很平缓。 白覃稍微想了一下说道:“其一,众所周知义诚公主曾嫁过一次,虽然没有成行,但是毕竟陛下曾金口玉言,义诚的名号也是因此而来,若是再嫁与楚国,恐对楚国不敬;其二,陛下仅有义诚一女膝下承欢,贸然嫁到楚国,难免会显得凄凉,作为臣子实在不忍;其三,据臣所知,楚国太子已有太子妃,我大周公主虽不才,却也不能嫁作他人侧妃。其四,自臣与郡主成婚以后,臣也算是半个皇室人员,义诚见了也要喊臣一声姐夫,臣也实在于心不忍让家妹远嫁。” “白侯所言差亦,义诚公主的名号完全可以再另行封赏,太子妃也已经被废黜,想必我皇如此安排,也是希望公主能早日嫁到楚国。”田信使抱拳向白覃说道。 “哼,田信使非我大周之人,更改公主名号的事情我只希望只听这一次,因为义诚不仅仅是指一个名号,它更是寄托了陛下对簪满城百姓的祭奠,除非田信使能让簪平数万百姓重新复活,否则更改名号一事休要再提。”白覃对陛下和王爷行了一礼就要退出,皇帝需要他表达态度已经表明,留在这里也只是扯皮,完全没有必要。 “白爱卿所言甚是,更改名号之事休要再提,田信使不如回去再回去考虑考虑?”田信使行礼之后由太监领着出去了。 “白覃,如果派你前去楚国你愿不愿意?” 白覃心里咯噔一下,恐怕这才是皇帝喊他过来的原因。 “不知陛下让臣前去做什么?如果是为互通有无,微臣自当愿往,如果是为国事,微臣惭愧,以微臣的资历尚不能担此重任,恐有伤国体。”这种事情能躲则躲,一旦战争爆发,最先死的便是这种人。 “恩,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白覃跟着王爷走出御书房,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王爷长叹一声:“是不是觉得很不适应?” 白覃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很聪明,自从你把商队从楚国撤了出来,我就知道你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你做的是对的,大周确实打算对楚国出兵。”王爷考虑了一下最终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很难受,你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应付北边的敌人,但是白覃,有很多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你不明白,但是我很理解,有些事情涉及皇家私密,不能对你提起,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换成是我,我会怎么做,每一次都是不死不休,皇兄能忍了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钱将军在边境线上等着陛下的决定,毛将军的舰队也已经到达东海之上,万将军的十万兵马只需一日便可进入楚国,戚将军率三万重装陌刀军日夜操练,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日本国与高丽的临时退出让我们骑虎难下,陛下已经派人星夜前往两国沟通,但是我们缺少时间。” “大楚也看出了陛下的意图,所以才会派人前来以迎娶公主的名义逼迫陛下,白覃,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白覃不知道该说什么,王爷说的很对,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不明白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会不死不休,所以他无法表态。 “这个事情关系到陛下?”你不说,但是白覃觉得可以猜猜。 王爷思考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陛下膝下只有一女,和这个有关系?” 王爷突然抬头看向白覃:“为何如此猜测?” “呵呵”白覃也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吃惊,看到王爷惊诧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史书上有过记载,十几年前先皇与陛下曾联袂访问楚国,却不想回来之时遭到楚国皇室的暗杀,陛下重伤,当时岳父乔装打扮正带着岳母在楚国游玩,闻讯后带着部将前去营救,终于安全的到达大周,陛下重伤恢复后就再也没有子嗣诞出。” 第84章 义诚长大了 “一个国家的社稷最重要的是传承,陛下岂会不知?然而后宫却迟迟没有喜讯传出,有心之人恐怕早已开始怀疑,而且岳父没有发现吗,陛下脸上光滑如初,不似一个年逾四十之人面相?” “年前后宫曾传出喜讯,不过最终却是空欢喜一场!”王爷说出这话自己都摇了摇头,陛下当年的伤势他最清楚,这个喜讯恐怕也是故意为之。 “年前,商离将军接小婿回京,卫城时见到以前琅琊王的一个旧将,再三逼问之下方知他居然到了日本国,回来之后想要组织人员前去日本淘白银,小婿曾诱使商将军前去,商将军却一口否决,那时候想必陛下已经有了决断,再后来小婿想要和钱将军说起此事,也被商将军打断,回京之后在大朝会上见到返京的钱将军,他说自己犯了一点错误被罢了官,小婿还见到本该在各地驻守的许多将军也都回来了,再三思索后才发现陛下想要出兵大楚,小婿婚前还在思索要不要去朝中质问陛下为何要这么做,现在一切都明白了!”白覃把自己如何发现端倪的讲述了一遍,心里也开始同情皇帝,坐拥整个大周,却身有残缺不能人事,这是作为一个男人最痛苦的事。 知道了秘密又能如何,不过是给自己套上一层枷锁,自己已经被绑在皇室的这辆战车上,想要下去是不可能了,但是白覃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大楚一定不能去,自己刚刚结婚,和郡主正是情浓之时,分开一会都想的抓肝挠心的,去大楚做人质的活还是交由他人来做吧,小王爷就很合适,反正以后这个天下都将是他的,让他去冒点险也是应该,白覃心里腹诽道。 事情太大,不是他一个侯爷能顶起来的,还是留给那兄弟两个操心吧,回到家中继续和郡主厮守,一块小蛋糕被实验出来,献宝似的拿给郡主品尝,得到了郡主的嘉奖,脸上一个口红印子就让他喜笑颜开;家里的铜镜照的人脸黄黄的,让郡主看不清自己的美丽,这岂能行!吩咐二毛开窑烧琉璃,不烧出一面可以做镜子的琉璃不许回家;四五月的天气还有点凉,郡主却总是喊热,侯府里没有储藏冰块,白覃把小黑喊来骂了一顿,小黑委屈的拿着郡主的手信去王府找程管家借一些过来,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一个女官,女官围着郡主看了看,放佛在看一个中邪之人,正当白覃要发火赶她走之时,女官笑嘻嘻的对郡主耳语一阵,郡主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慢慢的坐下,吩咐小黑快去请医者过来。 白覃也吃惊的瞪着郡主的肚子,这就怀孕了?自己还没享受好二人世界呢,就被人打断了。 王府得到消息立刻派了几个麽麽过来接郡主回去,侯府里没一个老人照顾实在放心不下。宫里得到消息立刻有赏赐下来,郡主加封安阳公主,白覃也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官职,槐安新城太守。 “岳父,您看兰儿肚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白覃殷勤的给王爷斟满了酒。 “哈哈哈,定是男孩,女孩还没有那么闹腾,你看看这都多少天了还是吃啥吐啥。”王爷也是心疼闺女,一点异味都闻不得,吐出来的都是清水。 “小胥看着倒像是个仙女,仙女都娇气,见不得人间烟火气。”白覃幻想着该是怎么样的一个仙女才和自己结下了这么大的缘分。 王爷现在就看不惯他的一脸痴呆相,明明一身的本领,却偏偏守着自己的小院子过活,皇帝的一句话把他吓的两个月没有出门,若不是郡主被接回了王府,估计他王府也不会来。 “事情定了,公主自己要求去的!”王爷突然一句话把白覃拉回了现实。 “什么定了?兰儿要去干什么?她一个孕妇不在家好好待着要干什么去?” 啪的一声,脑袋被王爷打了一巴掌。 “义诚,义诚向陛下进言,她愿意远嫁楚国来换取和平和信任。” 白覃彻底回魂了,这算怎么回事? “她傻了吗这么糟践自己?” “她没有傻,反而很聪明,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了,白覃,明天公主会来王府小住几日,我希望你和兰儿多陪陪她,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白覃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守着几碟小菜,一壶烧酒慢慢的喝着,脑子里却全部都是和义诚一起时的回忆,那时候的义诚多么的单纯,多么的无助,一年多的时间她成长的太快了,为了皇帝内心的怒火甘愿牺牲自己,诚如王爷所说这是一个最好的女子,可是现在这个女子就要一头跳进火坑里再也出不来,白覃心里像是针扎的一般疼痛。 有心事的人最容易醉酒,早上起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王府的丫鬟就是不如幼娘贴心,连个小米粥也不给准备,全是大鱼大肉,谁家大清早的就吃这些食物,丫鬟委屈的把这些又撤了回去,按照白覃的吩咐取来了很多东西。 自己喜欢的食物还得自己动手制作,不让去厨房也有办法,院子里挖了一个土坑,点上篝火,裹好泥巴的红薯扔了进去,篝火上面一个陶瓷罐子架在上面,里面有削的很薄的红薯片,自制的熏肉穿成串放在火堆外围烤,找了几个鸟窝终于掏了几个鸟蛋,全部裹上泥巴备用,院里一条小溪里的小鱼也捞上来清洗干净,烧热的石板上放上猪油,小鱼全部放在上面煎烤,满院子的仆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程管家上来劝了一句,被骂的抬不起头,王爷闻讯赶来看了一眼就驱散了众人。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尤其是有了兰儿之后,现在更懦弱了,因为兰儿怀了我的孩子。这是我初见她时做的东西,没什么好送她的,希望这些野味能让她在异国他乡有点美好的回忆吧。” 郡主带着义诚来了,仆人在小溪旁摆了桌椅,两人相对而坐却全部转着头看白覃忙活,两碗被熬成糊糊状的红薯粥端了过来,吃啥吐啥的郡主却喝的底朝天,看了看白覃似乎还想再要一碗,这个不能拒绝,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立刻又给盛了一碗端来。 一碟煎好的毛鱼端来,义诚笑眯眯的夹起一条吃的满眼泪花,白覃就当没有看见,从火堆里找出已经烤好的红薯和鸟蛋,泥巴也不砸掉就摆在盘子里端了过来,烤好的熏肉切成鲜明透亮的肉片放在桌上。 郡主喝着红薯粥一会看看忙碌的白覃,一会看看吃的满脸泪水的义诚,她觉得这个氛围很诡异,仿佛自己才是外人。 忙好的白覃也不过来,小溪边找了个石头就坐下了,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坐那里了,多凉啊,快过来给妹妹说说话。”郡主觉得自己应该以女主人的身份先开口。 白覃抬头给郡主露出一个苦笑,义诚给他造成的压力太大了。 “白覃,你是用这些给我送行吗?谢谢!这些东西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想不到隔了一年多终于实现了。”义诚擦干了眼泪,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姐姐可能不知道,妹妹认识白覃可要比姐姐早上许多。”义诚吃着东西慢慢的对郡主讲起了当年的往事,眼里的幸福都要溢了出来。 “那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了,谢谢你白覃,今天你又让我找回了那种感觉。” 郡主很伤心,为了义诚伤心,现在她终于明白当日自己订婚之时为何公主会闷闷不乐。 “义诚,你可以选择的,皇伯父一定不会逼你去楚国。” “姐姐,去楚国是我自己的决定,父皇太辛苦了,我不忍心看他夜夜在噩梦中惊醒,我必须去。”义诚满脸的决绝。 “你去了又能怎样?你一个弱女子能改变得了什么?大周与大楚一旦爆发战争,你如何保护你自己?”白覃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吼着:“你就不能为你自己着想一点吗?” 第85章 白覃的决定 “白覃,你不理解,真的,你没见过我父皇真正痛苦时的样子,那样子我梦中都会惊醒,他活的太不容易了,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哪怕需要付出的是我的生命。”义诚的泪水瞬间又布满了脸颊。 “你变了,变的不像以前的那个吃货公主了。”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很害怕,甚至每到夜晚时我都怕的浑身发抖,白覃,我也想快快乐乐的每天只想着吃点好吃的,但是我不能!”义诚哭着趴在了桌子上,郡主看了一眼白覃便过去安慰,她到现在还没明白两人之间说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非去不可吗?”白覃昂着头看着天空说道。 “必须去,这是我唯一能为父皇做的事情。”义诚抬起头看着白覃,脸上的泪痕还没擦掉,稚嫩的脸上却充满了倔强。 白覃沉默了下来,他不再劝阻,陪着郡主和义诚吃了早饭,在花园里走走停停说了些趣事后便离开了王府。 第二天,白覃罕见的起了大早,并且让幼娘找来了他的莽服,天才刚刚亮就骑上马去了皇宫,警世钟过后,太监尖厉的上朝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林相好奇的看了一眼白覃,就带着百官进了大殿。 白覃随意找了位置站定,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义诚无助的眼睛,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样子,这是自己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彼此相互依靠在大山中生活了半个多月,白覃想了一夜都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打定了主意再也顾不得其他,低着头走出班列,对着皇帝长揖不起,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正在参奏别人的黄石也停了下来。 “白爱卿是否有事要参奏于朕?”皇帝脸色很不好看,黑眼圈很重。 “陛下,微臣愿护送公主去楚国,请陛下恩准!” “你退下吧,护送之人朕已决定,稍后便有旨意发出。”陛下挥挥手好像不想再提此事。 “陛下,微臣愿送公主去楚国,请陛下恩准!”白覃跪下行叩拜大礼。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所以,唐侍郎偷偷看了看脸色不好的皇帝,忽然出班上奏:“陛下,微臣参白候目无尊上,竟公然违抗陛下旨意,请陛下治其抗旨不遵之罪。” 没人理他,林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重新闭上眼睛,皇帝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义诚此去,朕已经寝食难安,朕不想再多一份伤心!” 唐侍郎尴尬的默默退了回去。 “臣自出世以来,于大山之中与公主偶遇,公主于臣来说,是这个世上的第一位朋友,臣也相信,公主也视臣为好友,陛下第一次问臣是否愿意出使楚国,臣新婚不久,自然不愿前往,但昨日王府之中再次见到公主,公主的坚决让臣满腔怒气却又心生感动,微臣思索一夜,决定随公主前去,护我大周公主平安!请陛下成全。”朝堂上很多话不能明说,但白覃知道皇帝能听懂。 皇帝在犹豫不决,唐侍郎目次欲裂,他终于知道为何花豹好会与白覃交好,原来早就认识,白覃故意给他下套。 “陛下,臣弟以为可以。”王爷适时说了一句。 皇帝最终也没有表态,退了朝回到家里立即安排小黑回槐安一趟,无论陛下是否批准,他都要去,槐安是自己的家,商队里都是退下来的老兵,希望对他会有帮助。 “白覃,能不能帮帮义诚?”郡主已经听王爷说了事情的始末,她没想到义诚会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嗯,你好好休息,不要管这些事情,一切有我在,即使你不说,我也会帮她。”白覃在考虑该如何对郡主说自己要去楚国的事情。 “过几天我会出去一趟,不用为我担心,最多两个月就会回来,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郡主没有问他去做什么,只是拿头靠在白覃的身上磨蹭着,两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相拥着坐在窗前发愣。 大楚国皇室与大周皇室属于同一个宗室,两国一相交好,都是周幽王的后代,后来几经战乱,姬姓氏族散落各地,很多人为了逃避追杀隐姓埋名,有姬氏两兄弟奋发图强再次一统中原之后,下诏改姓为国号周,哥哥在大周称帝,弟弟在大楚称帝,虽是两个国家,但臣民却经常互通有无,边境线上行人络绎不绝。 经历几百年的发展,早年的亲情早已消磨殆尽,但双方也顾及了体面,没有真正的撕破脸皮,直到十几年前的一次暗杀行动,边境之上才偶有摩擦,如今更是剑拔弩张。 连续三天,白覃被皇帝召进皇宫议事,参加的人很少,但是几员留守的大将全部在列,林相与户部尚书坐在一边很少言语,一位当年亲身经历了此事的老国公以拐杖捶地:“如有机会,必要杀之!”皇帝深以为然。 义诚远嫁楚国的旨意发出来了,十天后将由传国候白覃率五千精兵护送前往,白覃的行军参谋立刻进阶为统领大将。 成为领兵的大将就不能住在城里,安排幼娘照顾好郡主之后便和商离一起去了军营,商离作为皇宫侍卫首领,第二次参加公主的送行,只不过上一次是主将,本次成了白覃的副将。 “打仗的事你说了算,生活上的事情我说的算,有没有问题?”出了京都,白覃就与商离做好了分工。 “可以,其实你没有必要参与此事...” “现在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我也知道此行危险重重,但是不去我心难安,当日你们把公主放在我身边,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因果的。” 这次皇帝给了他们很大的权利,五千兵将任由他们挑选,商离骑着马在军中跑了一圈就定下了护送人员,白覃很怀疑他是随便挑的。 “军中不讲究个人武力,战阵之间讲究的是配合!”商离留下一句话便轻蔑的离开了,对于白覃的无知很是不屑。 被人鄙视了,不过这并不影响白覃心里组建特种兵的梦想,亲自在斥候营中选了二十人当自己的亲卫,每人配发一套器具,还有十天时间,应该可以熟悉每个器械的使用方法,至于训练,行军途中有的是时间。 “拿好发给你们的东西,这是你们以后赖以生存的东西,都是斥候,我不要求你们和敌人正面敌对,但是我要求你们可以飞檐走壁,于万人之中取敌将首级,很多人认为不可能,但是我说了能,你们就一定能,不能也能!” 白覃给他们一一讲了各种器具的大概使用方法就不再问了,他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形状应该是这样,特别是多功能行军铲,前世自己就有几把,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使用。 众人学习的很快,精钢打造的器械比他们自己的钢刀还要好用,拿在手里可劈可砍可刺,简直是野外行军必备之物,夹杂着钢丝揉成的绳索可承重五百斤以上,一把诸葛连弩可连续瞬发五支利箭,短兵相接之时瞬息可至,堪称杀人利器;一把利刃散发着金属的乌光,深深的血槽令人胆寒。 “有了这些东西还远远不够,还需要你们不断的磨合训练,我还是那句话,我说你们行,你们就行!” 即使自己不懂,但是他们自己懂得,这就够了,一个思想上的引导比身体力行的师范还要有煽动性,留给他们足够的想象空间就无需多问,能在斥候营生存下来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说多了反而显得自己的无知。 商离显然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带领着各个兵种不断的在校场上磨合训练,自己亲自做着示范,讲解每个动作的要领和必要性,白覃看了一会就摇摇头走开,难怪商离只能做个皇宫侍卫头领,真正的大统领谁会亲自关心这个,一道军令下来,自己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检验成果就行,自然会有人肝脑涂地的完成。 第86章 公主出嫁 十天的时间很短暂,亲卫们却度日如年,障碍跑及丛林生存他们不怕,都是斥候出身,这些是他们基本的生存技能,但是每条腿上负重二十斤的重物就能要了人命,除了睡觉时间,负重不许拿下。 公主出嫁,礼仪非常隆重,皇帝率百官向上苍祷告,乞求平安,五千余名金甲勇士一边挥舞着铁戈,一边齐声吟诵: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夜月魂。 千载琵琶作楚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低沉的低吟让这首诗歌更加显得悲壮,有人听后便泪洒当场,胸中一股愤恨的怨气始终得不到解脱。 “千载琵琶作楚语,分明怨恨曲中论。这是在打我等脸面呢!”李将军寻找白覃的身影,却看见白覃正一身盔甲骑在马上,单薄的身体混在一群铁甲兵士之中显得很突兀。 “商将军,白覃就拜托你了!” 商离奇怪的看了李将军一眼,此次护送公主出嫁,首先要保护的应该是公主,李将军说此话很令人费解。 “白覃最怕死,他此次主动要求前去说明公主在他心里很重要,只有他活着,公主才能安全返回,遇到事情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先听听白覃的意见……” 这些话李将军本不想说,身为皇家侍卫自有他们的骄傲,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 “李将军多虑了,白侯是为主将,末将当然会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商将军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吗?本将近日也闲来无事,可代为完成。” “李将军言重了,末将小事岂敢劳烦将军。”商离双手抱拳表示感谢,一个大将军能说出这样的话很罕见,当年李将军挂帅去北方抵挡突厥时都没有这样。 皇帝祭拜完天地,亲自去了公主的闺房,稍后便牵着义诚走出皇宫,沿途护卫皆单膝跪地,单手抚胸,这是他们第二次送义诚出嫁,却一次次让他们感受到屈辱。 有人双肩颤抖努力的止住悲伤,义诚上前一步单手扶起跪地的侍卫。 “你们是我大周的依靠,是我义诚的父兄,今日义诚就要离开了,你们愿意送义诚上轿吗?” 众侍卫纷纷起身,用手中的长枪快速制作了两个简易的步辇,义诚高昂着头颅坐在上面,眼中有泪水滴下,却满含微笑。 皇宫门口已经人满为患,负责京都安全的伍季大人不得不向皇帝请示调用周边驻军前来维持治安,皇帝对于这种具有忧患意识的人从来不加以苛责,立刻点头应允。 皇帝陪着盛装的义诚到了皇宫门口,义诚走下步辇,望了望周围的人群,满腔的话语又不知从何说起,义诚走近送嫁的轿子旁边回头看了看皇帝缓缓跪下,三个响头之后决然起身进了轿中,白覃打马走到轿旁一声令下,五千儿郎开始在前方开路,送亲队伍正式开始启程。 大军开拔闲人莫近,亲近之人只能远远的在路边看着,郡主面向东方祈求白覃能平安归来,王爷望着队伍默默不言语,在国家面前私人感情起不到任何作用,即使是公主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的皇帝是最暴躁的,皇宫里除了皇后没人敢靠近一步,皇后跪在地上看着皇帝发疯,盘龙柱上都是宝剑砍过的痕迹,满地的碎纸屑和倒地的桌椅。 “你们是不是都在笑话朕?”皇帝大声咆哮着,手中的宝剑疯狂的砍向墙上的字画,却不小心被绊倒在地,皇后立刻起身跑到皇帝身边,抱着皇帝的头放在怀里慢慢的安抚。 “陛下,义诚说让您定要保重身体,等她回来再陪您一起读书练字。” 皇帝慢慢的放松了身体,蜷缩着身体躺在皇后的怀里,两条胳膊紧紧的环住皇后纤细的腰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寻求母亲的安慰。 “陛下,我大周将士衷心为国,民众团结一心,如今有白候这样的智慧之士陪义诚前去,定会安然返回,陛下不必多虑,此时正该是您调兵遣将之时,否则便是辜负了义诚的一片孝心。” 皇帝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臂更加的用力,似乎要把皇后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皇后也不再言语,说多了反而会引起皇帝的反感,只是像一个母亲一般慢慢的拍打他的背部,希望皇帝能尽快的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 逍遥王派人把郡主送回了白府,随行的有皇家专用的老麽麽和王妃的贴身侍女,白府的护卫力量也在王爷的一声令下提高到最高,白覃护送公主去楚国,白府不能没了主人,郡主作为主母无论什么原因都必须在家中坐镇。 “夫人,您看,这是先生临行之前特意亲手设计的婴儿车,已经命人拿去制作了。”幼娘拿着几张图纸高兴的递给郡主, 郡主看不懂图纸,不过看到效果图后不禁露出了笑容:“你说他这人怎么长的,怎么什么事情都会做?” 幼娘听了也不禁莞尔一笑:“先生会的可多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还会些什么,往往都是看见什么才能想起来,就连香水都是先生见我种植了好多花才想起来的。” “恩,二毛呢?整天待在窑厂里也不嫌闷的慌,喊他回来看家,家里有个男子有事也好办点。”在郡主的眼里只有二毛和幼娘算是白覃的家人,罗纲和王三都最多算是护卫,如今也跟着白覃去了楚国,小黑还只是个管家。 “夫人,二毛暂时可回不来,先生交代了任务给他,您要有什么事情交给幼娘办就行,保证您满意。” “把汤儿和玥儿喊来吧,小小的孩子最讨人喜欢。”郡主自从怀了孕之后最喜欢后辈了,哪天若是不见几人一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姐,您这是母爱泛滥了!”雅晴在旁边打趣。 “哎,相公走了三天了吧,也不知道一路之上可曾顺利。”怀孕的女人不能用常理度之,上一秒还在散发着浑身的母爱,下一秒便会愁肠百结。 “夫人放心吧,五千悍卒护送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王爷都说那是大周最精悍的士兵。”雅晴拿扇子帮郡主扇风,虽然天气还没很热,但是郡主总是觉得心里燥热,又不敢拿冰块降温,怕伤了腹中的孩子。 “但愿如此吧,雅晴,去拿点小孩子的吃食过来,一会汤儿和玥儿来了总得吃点什么,听说小孩子饿的都快。” 两个徒弟饿不饿不知道,白覃快要饿死了,作为主将必须骑马前行,军中的大锅饭实在是难以下咽,揍了几次军中的伙夫之后依旧没有大的改变,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饥肠辘辘的骑在马上等商离下令扎营,行军布阵的事情都归他管,这是出发之前就定好的事情。 “商将军,咱们是不是休息一下再走,你看有的士兵已经很累了。” 商离斜着眼睛瞅了白覃一眼,他很后悔没向皇帝建议不让白覃跟来,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求扎营休息,以前从承平回来时也没见他这么娇气。 “白将军,咱们三天走了八十里路,照这个速度何时才能到达?您要是累了就上马车里休息一会。” “我堂堂一军统领,岂能跟个娘们一样坐在车里!为了时刻保持我军战力,现在必须休息,你若不下令我就下了!” 商离实在拗不过他,喊来传令官吩咐扎营。 “这就对了,又不是给你成亲,你着什么急呢!”白覃丢下一句话就去看义诚去了,自从出来之后还没和她说上几句话。 商离若有所思的看着离去的白覃自言自语:“难道他是故意的?” 第87章 谣言四起 出了京都的第二天义诚就已经不再坐车,车里只有两个贴身侍女,一身劲装的毛小苓骑着马跟在义诚身边,对她进行骑术训练,这是白覃特意交待的,他不可能亲自把义诚送入火坑,学会了骑马至少可以增加逃跑的几率。 “不用这么紧张,越是大胆学的越快。”别人介于她的身份不好太过苛刻,白覃不会,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生命更为重要,现在多吃一点苦,生命便多一分保障。 毛小苓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当初让他练剑,一点苦都不愿意吃,现在倒好意思训斥别人。 “白覃,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这两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义诚小声说道。 白覃心里暗叹一声,即使懂事了很多,吃货的本性一点也没改变,死都不怕的义诚就怕吃的不好,算了,看在她辛苦训练的份上,给她做点好吃的也不为过,谁让自己心软呢。 自己的亲卫都被指使出去了,找食材这种活计还得自己来,红薯在军中就有储备,无需再找,林中的一颗枯树上找了一个蜂窝,下面点上火,再盖上湿柴,没用一刻钟,上面的蜜蜂全被浓烟熏跑了,找个伸手敏捷的大头兵爬到树上取下蜂巢,白覃特意奖赏他可以一旁学习制作蜂蜜红薯的做法。 “学会了这个,以后看见中意的女子,天天给她送这个吃,保证五天之内拿下。”白覃大言不惭的说道。 “呵呵,将军说是那肯定就是,想必将军已经靠此秘法征服了不少女子吧。”出征在外的士兵最喜欢这种没架子的统领,平时开开玩笑很正常。 “那是,想当年还有一个女子非要嫁给我,想我浪里小白龙不能这么年轻就折在一个女人身下,就背着师傅跑了出来,可惜到最后还是没跑出王爷的手掌心!”士兵都喜欢自己的主官在朝堂上靠山越大越好,早早的表明了,也让他们心里有数。 “哈哈哈,将军威武,怪不得连商将军您都敢训斥。” “商离啊,当年我还在槐安的时候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你问他敢还嘴吗?大清早的扰了本侯睡觉,你说他该不该骂?” 小兵唯有干巴巴的傻笑,没想到传言都是真的,这位白侯还真的因为商将军吵了他睡觉把人赶出了家。 话说到了就行,剩下的就留给他们自己想象,白覃把红薯去了皮,锅里油到七成热,下红薯开始炸。 “一定要注意油温,稍微有点焦色就捞出来,注意看好了。”白覃边操作边提示。 弄来的蜂蜜除去杂质,在锅里稍微加热,蜂蜜化开后,加点水进去,炸好的红薯一起放进去慢慢的小火煨煮。 “千万不要用大火,半个时辰就可以。”交代了几点注意事项后就让他把商离喊来,一个副将总是不明白主将的意图,得需要好好的敲打一番,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煮好的红薯正好能用得上。 商离也想找白覃聊聊,几年的带兵生涯中从来没像这次一样懒散,都说主将是队伍的魂,果然很有道理。 “商将军,知道为什么陛下让我来做主将吗?”白覃一边把蜂蜜水浇在红薯上一边问。 “你是侯爷,又是王爷的乘龙快婿,当然只能做主将。” “屁话,之前我还是秦将军手下的一名参将,你商离打仗是个人才,但是这次我们可不是去打仗,一旦进入楚国境内,相信沿途所有的威胁都已经被清理一空,你连个土匪都见不到。” “这可不行啊,知道我派了多少人去楚国吗?三百多人,而且都是我在张家寨的商队,他们此次前去不求挣钱,所有的商队都会散播一个言论:义诚公主将会是楚国皇后。你说楚国的豪门贵族们会怎么想?”白覃干脆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商离脑门上密密麻麻的起了汗珠,如果真如白覃所说,那么他们一旦进入楚境,随时都可能遭到暗杀,楚国的那些豪门不可能会让大周的公主做他们的皇后,楚国皇帝的求亲只是寻求大周的一个态度,被废的太子妃也会在义诚嫁过去之后再次起封。 “白侯这是要置义诚公主于死地?”打死商离都不会这样想,可是这句话却脱口而出。 “是啊,置死地才能后生,现在的楚国应该已经到处都起了流言。之所以要求你慢慢行军,就是在等流言发酵起来,当所有人都这样说时,流言也不再是流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太子妃一脉的势力岂会让我们顺利抵达楚都,而我要等的就是这个,我们需要给陛下争取时间。” 楚国太子妃坐在寝宫里听取心腹侍女的汇报,粉脸之上止不住颤抖,当初被废之时皇后曾经稍信过来说只是权宜之计,现在却突然出了变故,大周公主已经在来楚的路上,大周国皇帝为了公主能顺利被封太子妃,竟然大军压境,万将军的八万大军和钱将军的三万甲士已经在边境待命。 “我父亲怎么说?” “老爷说让您尽快进宫面见皇后,这是老爷给您的信件。”侍女从袖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件递了过去。 太子妃伸手接过,并不着急打开,想了一会又开口道:“太子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太子一直在宫中未曾出来,宫中有信息传出来说太子和陛下连续见了很多重臣,连已退隐的欧阳国公也被召进宫中议事。” “嗯,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见皇后,那颗太阳之心也带着。” 商离再也不催促行军了,而且每隔两个时辰必会主动要求扎营休息,赢得众将士的一片欢呼,都觉得这是白将军的命令,而且每次扎营之后白将军还会指挥伙夫做饭,伙夫的厨艺也在直线上涨。 “您那二十个亲卫去了哪里?这都快到边境了也没见他们回来,您的安全问题怎么办?”商离一直在关注这个问题,原以为进楚境之前会见到他们,没想到现在连个影子也没见到。 “有你在这里,应该不会有刺客能接近我,再说了此次公主才是他们的目标,我一个小侯爵还上不了台面。” 见白覃不肯多说,也不再多问,拿起一块烤肉就咬了下去。 “商将军,听说楚国太子文武皆修,人也很帅气,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传言如此,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且自幼开始习武,说是青年才俊一点也不为过。”商离如实回答。 “嗯,到了楚国商将军要多亲近于他,除了关于公主的事情,务必要做到有求必应。”白覃扔掉手里的骨头叹了口气,看样楚都是必须要进了,皇帝已经派人传来消息,高丽和日本国还没决定出兵。 第88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白覃很生气,自从接到皇帝的密旨后整个人都处在快要爆发的边缘,派去日本和高丽的特使都被砍了头,并且装在木盒里送了回来,大周要对楚国动兵,将不会再有盟友相助。 边境线上很平静,商队络绎不绝的往来,似乎战争只发生在几人的心中,白覃很想对他们说快点回去吧,几代人积攒起来的家业不能折在这里,但是白覃骑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商将军,路上行人太多,对公主的安全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下令封闭道路吧。” 商离现在对白覃的命令执行的很彻底,看了白覃一眼便领命离开安排军务。 “心太软可当不了将军。”毛小苓在旁边提示道。 “当不了那就不当吧,原本我也只是一个商人,若不是为了公主,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统领五千士兵。” 白覃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跳入火坑,但是又无法言明,只能通过这种粗暴的方式达到目的。 商离很负责,领着将士们开始对来往的行人进行军事化管理,所有人都要接受军队的盘问,大楚的商人直接被遣返,告诉他们大周公主未到达楚都之前不要出门,对大周的商人就很粗鲁,喝骂几声便赶了回去。 路上行人皆异常气愤,很多人嘴里嘟嘟囔囔的跟在大军后面,商离不得又下令,尾随大军者一经发现立斩无赦。 军令很好用,走南闯北的商人中有很多都是曾经当过兵的人,都知道一旦军令下达,违反了军令只有死路一条,大批的人开始扎营,遣人回去汇报给大掌柜的知道。 “用不了一个月,你白侯的名声就会臭遍大江南北。”商离返回后前来交令。 “我臭了没事,只要人能保下来就行,以后要发展还得靠这些行脚的商人。”白覃无所谓名声的一时好坏,看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以后也会懂。 “白侯,我想结婚生子。” 白覃差点被商离的这一句话雷的掉下马去。 “你想干什么?” “结婚生孩子!”商离一脸坚定的看着白覃。 “你把谁家的姑娘给糟蹋了?”白覃瞬间就脑补了一个疤脸大汉醉酒之后遇到一个美丽的姑娘,一时间没有忍住强行压在了身下,没想到却珠胎暗结,姑娘家人知晓后立刻打上门来,商离无奈只能奉子成婚。 “……”商离一时气结,他历来都是洁身自好,自从妻子被琅琊王奸杀之后,心里只有仇恨,对强行霸占女子之事更是深恶痛绝,没想到却被白覃说成这样的人。 “你不会真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了吧,女方家很有势力?”白覃看他不说话,脸抽的跟包子似的,忙开口询问。 “滚你的蛋!”商离大骂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覃一头雾水的不知所以,好好的怎么生气了呢? 毛小苓也离开去了马车旁边,公主的训练时间到了,没人看着,她很不放心,这是皇帝给她的任务,必须贴身保护。 每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王三都骑着快马从前方回来了,从乌黑的脸膛上看得出非常辛苦,二十人的亲卫终于传回了信息。 出发之前皇帝和几位重臣们都对白覃讲了大楚的风俗地貌和几位重臣的习惯爱好,白覃睡了一觉什么都记不起来,只知道楚国皇帝有五个儿子,现在的太子排行老二,老大郯王封地郯城,三皇子封莒王,四皇子和五皇子年龄尚小,一直留在楚都。 “咱们的人都在哪?” “回大将军话,五人在郯城,三人在莒城,其余人都在楚都。” “王三哥,还得辛苦你一趟,回去告诉楚都的兄弟们全部全力帮助太子。” 王三都稍微休息了两个时辰便又快马离开,白覃交给他一方用黄龙玉雕刻成的玉玺,命他偷偷埋在太子院内,王三都秉承了军人良好的素质,一声领命决然而去,从来不问原因。 “商将军,从此刻起,你被降为本将的亲卫,副将一职由罗纲暂代!” 罗纲缩在一旁不敢出来,商离一脚把他踹了个大马趴。 “记住白将军的话,带不好兵我剥了你!”亲兵头子说话就是硬气,把罗副将训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老商啊,你有没有发现咱们队伍中少了点什么?”白覃赶走了罗纲便笑眯眯的对商离说道。 “没少什么,现在你的亲兵也有了,还能缺少什么?”商离对成为白覃的亲兵一点也不伤心。 “女人啊!你看看外面一片片的都是男人,侯爷我现在想看个舞蹈都没有!”白覃摊开手掌说道:“你看看,现在我手指上都长倒刺了,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消遣的地方。” 商离二话不说,喊上几个人就离开了队伍,想要跳舞的女人还不简单,哪个城里没有这样的人。 白覃笑眯眯的看着商离离开,转身去寻罗纲,马上就要进入楚都,楚国绝不会允许五千人马进入,最多五百人随身护卫。 “罗纲啊,给你个任务,明天你就把队伍打散,无论做什么生意都好,全部化妆成商队分散进入楚都,能办到吗?” 罗纲唯唯诺诺不知怎么做,白覃恨铁不成钢又踹了他一脚,给了他几个张家寨掌柜的联络方式,让他自己联系学习。 前面就是钱将军的营地,说是在和山贼对峙,但是一路之上白覃连一个小毛贼也没见过,钱将军原本的三万甲士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八万,连绵的营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白将军,钱将军已经派人催了三次了,问咱们什么时候过去?”传令兵进入帅帐禀报。 “去告诉来人,说白候身边带有女眷,不宜进入大军营地,稍后咱们将绕开大军进入楚地,请钱将军派人扫清前方山贼,务必要保证公主安全。” 钱将军那里不能去,他的来信中说的很清楚。 皇帝要雪耻,而且几路大军都已经部署完毕,不可能只是耀武扬威一番便打道回府。 即使没有了其他盟友的支援,这场仗也非打不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89章 大楚国的礼物 钱将军很勇猛,亲自带着两千骑扫清了公主的必经之路,路上连大一点的石块都被搬开。 两千骑分列两边恭送公主离开,白覃骑在马上对钱将军拱手行礼后便打马离开,该说的话在信中早已言明,知其名而又知其实,多余的废话不适合在大军中说出来。 然而每个人都有对事物的独到看法,一旦在脑中形成固定模式,就很难改变。 义诚从车厢里钻出来,一身嫁衣站在马车上,槐安时她就这么干过,看着两边的大周将士,这些人是大周的保障,公主微微下蹲行礼,善待每一个敢为帝国流血的战士,这是皇帝从小教给她的道理。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白覃在马车外摇头晃脑,这是公主想出来的解闷方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义诚在车里大声念出一句。 白覃头都大了,却不得不再念一句:“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义诚嬉笑着附和。 “公主,你再看看,本候虽说比不上子都这样的美男子,但是也不能算丑吧!”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被人说丑,这是白覃的底线,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个很是在意。 “丑!小苓姐说你还没有商将军好看!” 白覃立刻就生气了,这不是毛小苓第一次这么说了,从晋阳回槐安的路上就说过一次。 “毛小苓你是不是看上商离了,要不我去帮你探探口风,前几天他还说想结婚呢!”对待毛小苓就不能软弱,这个女人软硬不吃,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从来不问别人的额感受。 “滚!”毛小苓探出头来狠狠的瞪着白覃。 “滚就滚,当谁愿意伺候你们似的”白覃嘟囔几句便加快了速度,前面一辆车上还有几个商离找来的舞女,白覃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她们探讨一下舞姿问题,连个兔子舞都不会跳。 “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哫訾栗斯,喔咿儒儿,以事妇人乎....”商离故意拿起一本书大声的念道。 从北边把白覃接回来后,商离就染上了看书的毛病,不是爱好,确定是毛病。 一本楚辞看的什么也不是,读起书来,脸上的疤痕一跳一跳的,看着特别难受。 “信不信我把你那本破书给烧了!”白覃威胁他,喜欢看就躲起来偷偷看,非得读出声来就讨人厌。 “白将军师从宋师,诗词歌赋皆不再话下,我老商也想像白将军一样,难道是怕我书读的多了超越你?”商离瞥了白覃一眼,打算继续读下去。 ”能不能不要在我旁边读,吵的我很烦,不就找了几个舞女练练舞蹈吗?至于你这样对我?还喔咿儒儿,以事妇人乎,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 “我现在是你的亲卫,我的职责就是在你身边保护你。” “下次念这句话的时候要在公主和毛小苓身边念,你看看这几个女人,哪个需要我阿谀巴结的!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拿来劝诫别人,也就是我白覃,换成哪一个老夫子都会啐你一脸唾沫.” 商离颓废的放下书,想了想又拿起来揣进了怀里,他怕白覃真的给他烧了。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读书?” “为什么非要读书?当你的禁卫头子不好好的吗?”白覃也搞不明白,这货怕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商离唉声叹气的搔了搔头,满腹的心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白候有所不知,临行前陛下让在下多跟白候学学,以前商某认为只要有一箭在手,就没有什么完不成的事情,可是自从认识了白候以来,商某自认脑子不够用的,比如现在白候教这些妇人舞蹈,商某就不明白用意何在...” “所以你就看书?有没有发现看书看的更傻了!” 商离憋红了脸不想承认,都说谁谁看书满腹经纶,从没听说过谁看书看傻的,他不想当第一个。 “想要变聪明还不简单,给你一颗丹药,吃了之后你就会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白覃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锦盒打开,里面一颗圆形的黑色药丸散发着奇香。 商离接过去,双手捧着一阵端详,什么样的丹药他都听说过,甚至还见过传说中的不老药,但是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唯独没见过什么聪明药。 “吃了就能变聪明?” “能,这可是一个得道高人派人送来给公主的,说是大楚皇帝的赏赐。”白覃伸手夺了过来,他还真怕商离一口吞了下去。 “那估计是假的,有一次有人献给陛下一颗不老丹,陛下专门找人试吃,吃了三颗人就死了。” “这颗是真的!不仅能让人变得飘飘欲仙,而且只要适量服用,还不会要人性命,想不到这个世界里也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而且已经被人发现制成了药丸。”白覃把锦盒盖好,这就是恶魔,东亚病夫的由来,这个东西占了很大一部分。 白覃不打算给商离细说,说了他也不一定相信,多年的战斗早已把他的神经锻造的坚韧不拔,往往这种东西对他们才是致命的,说的越是邪乎,他们反而越是不信,直到好奇心的驱使下,亲自尝试了才直到厉害,但是那时已经晚了。 “前面扎营吧,去把大楚的那位田信使喊来。”田尚书已经快马返回,这个田信使则是他的儿子,专门留下随队伍前行。 鸦片膏制成的药丸,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掩盖了它本身的臭味,这种味道很特殊,有一种氨的味道,或者直白一点就是放了一年的尿味。 刚拿到时还以为是普通炼丹士合成的重金属药丸,但是放在鼻下细细的闻了闻之后便勃然变色,鸦片对国人的伤害太大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白覃特意找了一条土狗试了试,土狗最终口吐白沫兴奋的抽搐而亡。 “这就是大楚国的礼物!” 第90章 金甲真人 田信使是一位风趣的才子,一路之上拉着白覃喝了几次大酒,对风月的研究很透彻,往往一句话便能点燃人的原始欲望。 不过白覃没给他太多的机会,前世的信息轰炸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田信使的见识还没能让他产生太多的冲动。 “白兄,小弟听说近日白兄花重金请来了几位舞姬,不妨请出来让小弟见识见识。”酒还没喝,这位田信使就急不可耐的嚷道,一路的清心寡欲对他们来说着实难熬了些。 这也是没有办法,大军之中除了公主身边有女官,其余人是不允许带着女子行军。 “田兄消息果然灵通,想必是闻到了味道了吧,小弟可是在她们身上用了整整两瓶的香水。”白覃对他的狗鼻子很是佩服,闻香识女人可能就是说的此类人。 “不过,今日请田兄前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几日前,大楚陛下派人送来几颗丹药,通体乌黑有光华,说是一位得道高人炼制,不知田兄是否识得此物?” 白覃话锋一转,立刻打开旁边的一个锦盒,示意给田信使看。 田信使皱着眉头看了看,刚想要拿起来闻闻,被白覃挡住。 “田兄不识此物?” 田信使并未答话,从怀里掏出一张清单,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才重新揣进了怀里。 “白将军,敢问是何人送来?” 看样子田信使并不知道此事,在这个队伍中,田信使是大楚的主官,大楚各地送来的一应财物必须要经过他的手才能到达白覃手中。 “田信使既然不知此事,那白某便当是有人冒充大楚皇帝名义前来,为了公主安全,还请田信使细查此事。”白覃挥挥手,便有人押着一名道士前来。 “便是此人送来,不知田信使可曾见过?” 待道士离的近了,田信使立刻站了起来。 “田辉见过真人!白将军,此人为我大楚护国寺金甲真人,常伴随陛下左右。” 白覃心中惊诧,脸上却平静如常:“真人恕罪,白某护送公主,职责所在,误会了真人,尚请见谅。” “哼,白将军好大的官威,贫曾道多次提及来意,白将军均置若罔闻,现在一句职责所在就想揭过此事,未免太过儿戏了吧。”金甲真人挣脱官兵的束缚,活动下僵硬的双臂,满脸的怒气。 “真人心中不快在所难免,白某奉我皇陛下之命保护公主,真人贸然闯营,白某岂能以礼相待,现在误会解除,白某自然扫榻相迎,真人请。”白覃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着自然些,几次尝试,感觉脸上肌肉直跳,一点也不受控制。 “商将军,命人上菜吧,今日扎营休息,我陪田信使及金甲真人喝上几杯。” “白将军不可,陛下已经督促在下尽快赶往楚都,还望白将军体谅。”田信使一听又要停军急忙劝道。 “田兄,如今我们即已进入贵国,沿途风光美景,公主尚未领略一二,一旦进入楚都,再想出来观赏可就难了,白某身为大周侯爵,当然还需替公主考虑,希望田信使向大楚陛下如实进言。” “哼,白将军向来如此一意孤行吗?”金甲真人旁边言道。 白覃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自顾斟满一杯酒水,脸上笑容依旧:“田兄,此酒乃白某命人多次蒸馏之后所得,霸道异常,非好汉不可降服,田兄请。” 说完便满饮一杯,看也没看满脸怒气的真人。 田信使略感尴尬,论官职田信使此时为大楚主官,但真人常伴陛下左右,朝中也有很大的影响力,即使是自己的父亲在此也会斟酌一二,更何况是他。 “白兄客气,真人常伴陛下左右,此行必受陛下所托,万不可慢待,真人先请!” “哦,大楚国皇宫里难道还有男人可以随意出入?这点就比大周人道多了,在我大周皇宫内院,除了陛下便是刑余之人,哎,白某想要给皇后请安都需层层汇报,旁边还有内侍陪着尚可,由此看来还是大楚比较人性化啊!”白覃嬉笑着对田信使说道,依然没有看金甲真人一眼。 田信使更加尴尬了,金甲真人脸色潮红,马上就有爆发之势。 “莫非酒不对味?”白覃看田信使皱着眉头喝了一口便出口询问。 旁边商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几人,对白覃的表现很是欣赏,刚才还说此酒非好汉不可降服,现在便一巴掌打了过去,果然有知识的人都不是好东西,骂人都骂的这么有学问,回头必须多看书。 “商将军,把酒撤下去吧,换上西域进贡来的葡萄酿,另外唤两名舞姬过来伺候。” 商离领命一声出去安排,白覃对着田信使继续言道:“田兄有所不知,喝葡萄酿对皮肤很好,里面含有一种抗老化的物质,可以让皮肤保持水嫩,一会不可不饮。” 田信使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真人和白覃身上,这几日一定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若不然白覃不会在知道真人的身份后依然如此待他。 商离带着两名舞姬进来了,白覃说两个就是两个,多一个都不带,一位舞姬双手抱着一坛葡萄酿来到白覃侧边,另一位舞姬捧着一个半透明的醒酒器。 两人到了近前微微下蹲,白覃挥挥手,舞姬抱着坛子稍微倾斜,坛里鲜红的酒浆便进了醒酒器里,隔着醒酒器葡萄酿靓丽的颜色更加夺魄。 白覃稍稍前倾,头部靠近了贪婪的吸一口气,甜香的酒味让人非常沉醉。 “田兄可知此酒酿制之法?” 田信使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真人如何得罪了白覃,在这个场合也不方便询问,索性不再多想。 “田某虽喜欢美酒,但却不知酿制方法,难道白兄对此也有所涉猎?” “哈哈哈,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白某不为也。”白覃端起一杯刚倒好的葡萄酿稍稍晃动,慢慢的品了一口。 “在西域,新鲜的葡萄经过清洗消毒之后会放进一个大桶之中,让未经人事的处子赤脚进去踩踏,待葡萄全部踩成肉泥之后再倒进新酒曲和糖霜,然后封闭七七四十九天便会产出最原始的葡萄酒浆。” 第1章 番外 “大胆白覃,你竟然敢偷渡时光隧道,欲扰乱其他世界生死轮回,你可知罪?”牛头硕大的嘴巴悬挂在头顶,洪亮的声音镇的白覃耳膜生疼,一身的大红披风非常骚包。 白覃被震的晕头转向,七魂六魄像是要散开。 “牛大人,您这么说就不讲道理了,小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何偷渡?” 红衣牛头圆目怒睁,似乎要择人而噬。 “你为何会出现本君所瞎管的世界之中?而且生死薄上竟然无你姓名!”牛头啪的一声把钢叉架在白覃的头上,正欲斩去其魂魄,使其魂飞魄散,远处一个同样的身披黄色战衣的牛头赶了过来。 “老哥哥,老哥哥息怒!!” “恩,老弟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是否又馋酒了,等哥哥除去这个孽障便同老弟不醉不休!”红披风牛头说道。 “老哥哥,老弟正是为这孽障而来,哥哥是否还记得上月在我那喝酒一事?”黄衣牛头提醒道。 “当然记得,老弟的热情款待怎会忘记,只是关这孽障何事?” “老哥哥哎,当日咱们兄弟正把酒言欢,皆喝的酩酊大醉,突然哥哥心中有警需返回处理,哥哥走时好像招魂幡动了一下,哥哥还有印象吗?” “你是说这孽障是我的招魂幡....?”红衣牛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白覃,犹豫的问道。 “哥哥,此事不宜声张,当时此子尚有一甲子寿龄,被老哥哥招走了魂魄,弟弟前日核查人口时才发现,这才尽快赶来,以免哥哥错杀冤魂,坏了哥哥修行。”黄衣牛头小声的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红衣牛头皱眉道。 “哥哥稍待,老弟我去和他商议一下。”黄衣牛头安抚了下红衣牛头便朝着白覃走了过去,不到一刻钟便返了回来。 “老哥哥,先让他还阳吧,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待我回去后找马面商议下,寻个机会再接他回去,你看如何?” “好吧,目前也只有如此,此次要多谢老弟了。”红衣牛头说完大手一挥白覃便消失了。 “老弟,走吧,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不知老哥哥给了他安排了什么出身?”黄衣牛头边走边问。 “此等小事何须特意安排占用我哥俩喝酒时光,一切看天意吧……” …… 白覃欲哭无泪,大好的青春年华还没开始享受就这样没了,新交的女友还没来得及拉拉小手也要永远的分离,用三年时间和领导维护的良好关系也随风而逝。 “大人,这汤可不可以不喝!” “少废话,轮回路上寒风凌冽,对人的魂魄考验极大,没了这汤,估计你连一半的路程也走不了。”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汤还有这种效果,白覃犹豫着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下肚,原本虚淡的身影像是包了一层薄膜。 “多谢大人提醒,小人从小体弱,怕撑不到转世,能否再赐一碗?” “可以,不过,需要你的一魂为代价。”说完也不问白覃是否同意,大口一张,白覃立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抽离出去,感觉很不爽。 紧接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递了过来,白覃端过一饮而尽,看着前面的奈何桥,一步步走了下去…… 第91章 翻脸如翻书 “白兄果然如传说一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田某佩服之至!”田信使接过舞姬递过去的红酒,对着鲜红的酒浆咽了一口唾沫,白覃所言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特别是处子的踩踏,像极了古时贵族之间的做法。 金甲真人的待遇就差了很多,不仅要自己倒酒,而且还没人理会他,完全没有存在感。 “以前还听说有人豢养了一批女子专门用来踩葡萄,这类女子从小便以鲜花及疏果为食,一日便需沐浴七次,单是体香便可令人沉醉,酿制酒浆之时,她们会全身泡在酒浆之中,鲜红的酒浆配着奶白的皮肤足可令人痴狂!” 白覃眯着眼睛盯着高举的葡萄酒,满脸的迷醉之色。 舞姬也很羡慕的盯着怀里的葡萄酿看,如此之法酿制的葡萄酒可谓价值连城。 “白兄真是见识广博,田某佩服之至。”田辉想着回去也要按照白覃所说实验一番,不能只知道喝酒,太不雅了。 “叮……” 舞姬不知何时拿着一个银质的乐器轻轻敲了一下,悦耳的叮咛之音最能沉淀人的心灵。 “听闻田兄与太子相熟,曾为太子侍读?” “呵呵,蒙陛下隆恩,在下曾陪太子殿下在柳老门下研习诗经,但却不敢在白兄面前言诗,惭愧惭愧。” 看来白覃的诗确实打击了很多人,田信使直接就交了白旗,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 “诗乃小道,白某不过拾前人牙惠而已,听闻太子对军略一道尤为熟悉?” “白兄所言极是,太子殿下自小便喜欢行军布阵,弱冠之时便曾率军剿灭过山中叛乱,又跟随朝中大将戍边数月,对军阵的确颇为熟悉。” “呵呵,如此人杰当是大楚之福,来,让我们祝太子殿下一路高歌,将来定能带大楚走上颠顶峰开创万世基业。” 白覃举起酒杯邀请田信使饮尽,田信使看了一眼金甲真人,邀请真人一起,真人却自顾喝了一杯,脸上满是不屑。 “真人似乎有不同意见,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白覃终于转过头看向金甲真人,田信使很高兴,怕真人又言语不善刺激白覃,忙指使旁边舞姬去给真人倒酒。 “白将军,陛下正值壮年,而且大楚在我皇治下已经显现盛世之兆,为何白将军却绕过我皇言太子,白将军言下之意是否有挑唆之嫌?” 金甲真人不愧是常伴陛下左右,言语中稍微有点不当之处便会被上升至政治高度。 “真人误会了,大楚人杰地灵,陛下身前亦是能人辈出,这都是一代圣君的标志。”白覃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中央继续说道。 “举世皆知大楚皇帝乃一世英主,然而却并不知道在皇帝身后还有一位殚精竭虑的太子,白某赞太子只是想让世人知晓,大楚盛世来临已成定局,皇室百年延续也有希望,盛世会一直延续下去,只会让世人对大楚充满信心,何来挑唆之意?” 真人听后略微思索一阵,朝白覃抱拳一礼便不再多言。 “真人多在宫中走动,所见者多是别人汇总而来的言论,如若不嫌,不如陪白某欣赏这一路风光,也好见识一下民间生活。” 白覃出言邀请,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比如那几颗药丸。 “多谢白将军盛情,只是贫僧出来月余,恐陛下担心,吃了这顿酒,贫僧便要快马返还,请白将军见谅。” “既然如此,那请真人出示一下陛下的手谕,待他日公主进宫好面谢陛下赠药之恩。” 真人犹豫了一会站起来言道:“此次出来是为陛下口谕,并无手谕,请白将军见谅!” 白覃脸色立刻变的严肃起来:“商离,拿下此徒,尽敢冒充陛下旨意给公主送毒药!” 旁边的商离明显一愣,不过良好的军事素质让他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刻飞身上前擒住了金甲真人。 田信使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覃,刚才还推杯换盏,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白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来人,把这颗丹药分成三份,每日喂食真人,三日后看真人是何反应?” 白覃知道这种原始的野生鸦片膏的毒性,只要沾染上了就很难再戒掉。 “白将军不怕挑起两国战争?”真人似乎并不害怕。 “挑起战争?你觉得就凭你可以让两个国家发生战争?”白覃很好奇他的屏障是什么,居然会张口说出这句话。 “白将军尽可以试试,看看是我大楚国将士英勇还是大周甲士雄壮。”真人双手被商离反锁在身后,但依然努力的抬起头与白覃对视。 田信使一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金甲真人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白覃又是公主这边队伍的主官,两人发生冲突,他还没有足够的经验应对此事。 “商将军,去信给陛下,有人冒充大楚皇帝特使,欲加害于公主,末将白覃已将敌人擒住,并施以宫刑,留其性命交与大楚国调查,望陛下速速递交国书督促此事。” 真人看白覃不似作假,脸色瞬间苍白,想要挣扎开商离的束缚,奈何商离的手法太过刁钻,稍微动作便疼痛难忍。 “白覃,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保证……” 商离一个掌击打在他的脑后,真人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随后不顾田信使的求情拖了下去。 “白将军三思,真人定是陛下派来,千万不可意气行事!” “田兄,咱们继续喝酒,为了一个太监莫要伤了兄弟感情。”白覃拉着田信使重新坐下,舞姬也笑着再次倒满了酒。 营外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白覃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对真人的遭遇深表同情。 “哎,看来以后真人可以真正的自由自在出入皇宫了。” 田信使匆匆告辞离开,他需要尽快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父亲,好尽早做出应对。 商离执行完白覃的命令返了回来,询问后面如何处置,放着不管估计真人会死在这里。 “你常在宫中走动,这种情况应该习以为常了啊,留住他的性命即可,装在囚车里派人看着,最好不要让他喊叫,以免扰了公主休息。” 第92章 真乖 割了金甲真人,白覃沉默了很久,大楚国环境很复杂,完全超出了白覃的认知范围,所有的情报中都没有说过大楚的道士居然会有那么大的权利。 难道道教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可以和皇权平起平坐了?白覃不相信,因为商队带来的信息中,大楚并没有很多的道士,所有的权利都建立在人的基础之上,没有例外。 鸦片膏的出现让白覃心里多了很多猜测,大楚皇帝绕过田尚书私下安排人来送药,这种事情不是一国君主能做出来的,必定还有其他原因,只是白覃现在还没想出来到底什么原因让他有此动作。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仅凭金甲真人的几句话和其他零散的几条消息,白覃觉得前方一片迷茫,看不到一点曙光。 “商将军,把金甲真人的囚车做的大点!” 队伍行军的速度依然很慢,原计划中,队伍会经过几个重镇休整,但是白覃改变了想法,城镇中人员太多,关系非常复杂。 白覃想化繁为简,我就在这里等你,必须来的必然会来,没有来的,自己去了也不能见到。 方法很简单,效果也很直接,一行十几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官员围着囚车转了一圈,脸色很不好看。 “白将军如此做法不怕给两国带来不好的影响吗?” “笑话,此人欲加害我国公主,白某只不过略加惩戒便被扣上如此大的帽子,为何对他的罪行避而不谈?莫非是欺我大周无人?” 白覃心里非常明白,公主未到楚都之前,他们都是安全的,这些官员不会对他们做出出格的举动,除非这个真人真的权势很大。 “真人是否有罪也应交由我皇陛下定夺,白将军行霹雳手段,置我皇于何处?” “白某身为大周朝臣,自然处处为我皇陛下挺身而出,留他性命交至大楚,已经让我朝将军耻笑白某无能,大楚皇帝应该能体谅外臣的难处。” “白将军小心了!”来人见白覃并不好易与,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白覃皱着眉头目送他们离开,同样的威胁真人也说过,但是田信使却从未提起过。 这里有很多的问题,一个国家的一部大员难道还没有一城之主有魄力? 白覃似乎找到了点眉目。 “商将军,回去报信的信使应该已经到京都了吧。” “按照日程来算应该已经到了,陛下应该已经看过信件。” “嗯,还有时间,大楚已经不是那个大楚了,陛下啊,您的仇似乎报错了地方!” 白覃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无论是大楚还是大周,同是炎黄子孙,能少点战争还是不要动干戈。 商离疑惑的盯着白覃,他不明白白覃话里的意思。 “知道兰儿手腕上为什么只有一个手镯吗?” 商离摇头表示不知。 “我来之时,陛下和我说另外一只在大楚皇后的手腕上,当年为了给陛下治病,王妃把另外一只手镯送给一位医者做为报酬,最后却到了大楚皇后那里。” 商离依旧不明白这里有什么联系。 “当年的那位医者便身属道门,刚才来的那位官员也是道门中人。” “一城之主来到这里却不去拜见随行的大楚主官,你不觉得很不正常吗?” 商离若有所思。 “只能说,田尚书这样的官员还不在他们的眼中,商将军你来告诉我,一个国家有谁不把尚书当回事?” 白覃皱起的眉头更加的深了,他知道自己的猜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还有一事,我的亲卫十几日前便潜入楚都,传回来一个很重要的消息:楚国皇帝并不是每日都上朝,很多时候都是通过这些道士传下来命令!” 道教要做什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白覃摸摸怀中的锦盒很惆怅。 十几年的时间,边境之城的城主都已经被他们攻陷了,再过几年他们真的会不动声色的控制整个国家。 背后是谁在谋划这一切? 白覃对此一无所知,写了几封信,扑棱棱的鸽子带着它们飞向远方,他需要各种信息作为判断的依据,十几年前的事情太过于遥远,而且知道的人数很少,希望王爷能明白他的意思。 “小苓,你去一趟吧,尽快交给陛下知晓。” 对信鸽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尤其是在别国的领土之上,商离还不能离开,楚都的亲卫们应该调回来一部分了,不能及时掌握各种信息很被动,白覃心想。 毛小苓看着严肃的白覃,很反常的没有出言顶撞,把信件揣进怀里就离开了,因为即使在晋阳面对琅琊王时,白覃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她能感觉到白覃心里的焦虑。 “从此刻起,五百名甲士要全部围在公主车架周围,每日行进三十里扎营,无令靠近帅帐者先斩后奏。” 白覃终于把懒散的军纪加强了起来,十几年前他们敢袭击大周皇帝制造两国矛盾达到他们的目的,现在也可能会袭击公主制造战争,达到另外的目的。 罗纲领了军令,在商离的首肯下开始重整军纪,沾了水的皮鞭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几个总是窥伺舞姬的汉子被打的满地打滚,凄惨的嚎叫声让真人都忍不住侧目,自从被阉割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对外界产生了反应,上次那位官员的到来都没说过一句话,对那位官员喊的师叔二字充耳不闻。 “再向前三十里地便是当年陛下遇袭之地,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商离上前询问。 “当然要去,不仅要去,咱们还要在那里扎营,岳父大人说那里风景秀丽,不可不赏。”白覃考虑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毛小苓走了,公主身边没有高手坐镇,商将军要多辛苦了。” “将军放心便是。” 白覃对商离的能力最了解,猎人最喜欢捕食猎物,对环境和气味的敏感远远超过其他人,有他护卫,最起码不会被人无声无息的靠近。 为了避嫌,已经连续几天没见公主了,少了毛小苓,也没人给他们传话,白覃只能走到马车旁轻轻敲了敲车窗。 “公主,再坚持一会,前面就是着名的黄花镇,咱们到了那就可以休息了。” “一切听从白将军安排。”公主靠近车窗轻声道。 “真乖!”白覃轻轻笑了一声。 殊不知车里的公主身体一僵,脸上的红霞火烧般的艳丽。 第93章 沙皮狗也咬人 三十里地不算太远,慢悠悠的两个时辰也就到了,镇子不算太大,但是却挤满了各地的商贾,一条瀑布挂在山前像是画上去的一般,山上到处开满了黄色的花朵,确实是人间奇景。 在镇外找了一处地方扎了营,还没开始造饭,便有人来访,署名为玉景道人。 白覃特意把随行的田信使喊了过来,仔细询问后才命人把人领进来。 “田兄竟然不识此人!” “愚兄惭愧!”田信使似乎不愿意看到此人,借口有要事要办,匆匆离开了军营。 玉景真人看着比较沧桑一些,脸上的褶皱很有层次感,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白侯有礼了” “真人有礼。” “听闻白侯善诗词懂音律,而且对于商贾之道尤为精通,槐安新城每日往来商家不下于三千,天南海北齐聚一堂,白侯好大的手笔。” “雕虫小技不足在真人面前一晒。都是学生们的功劳,自新城开建,白某还不曾看上一眼。” “哈哈哈,白侯真是谦虚,有一事尚未请教,近日有家奴来报说有商队数只,往来走动从不计较金银得失,反而对朝廷之事多方打探,不知白侯可曾见过?” “真人见笑了,想当年白某初次组织商队贩卖蔬菜便是采用的此法,前两趟不用想着赚钱,能混个温饱即可,打通商道远比一时的得失更为重要,没想到下面的人倒是学个十成十。” 白覃古井无波的坐在首位沉着应对,有些事情虽然做的很隐蔽,但是绝对瞒不了有心之人,该承认的必须承认,这也是对下面人的一些保护。 “即如此,倒是贫道有些唐突了,险些把他们当成了叛逆之徒。”真人也笑呵呵的随口道。 “多谢真人体谅,白某在此多谢了,听说真人与大楚皇室关系匪浅,白某有一事相求,不知真人是否可行个方便?” “蒙陛下隆恩,对本教多有照拂,本教也多次派教中拔萃者替陛下分忧,说到朝中之事,本教亦可有一席之地,不知白侯所说何事?” “前几日,有人冒充大楚陛下之命欲加害我朝公主,被白某识破当场制服,现如今正关在囚车里送往楚都,但奈何队伍里人手实在不足,单公主的安全问题都堪堪可保障,实在没有精力再押送一名囚徒,不知真人可否代白某押送此人至楚都?” “哈哈哈哈,白侯所言极是,公主乃金枝玉叶,安全问题不可稍有松懈,再说日后公主应是我大楚之后,贫道身为大楚之人,当然会尽自己一份力,白侯多虑了。” 真人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闪着智慧的光芒,白覃实在不忍细看,层层的褶子皮实在影响观瞻。真人此行也达到了目的,随便敷衍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只是看见金甲真人的惨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帅帐才转身离开。 “这老沙皮狗有点道行!”白覃看着远去的人群言道。 “是啊,吓的你屁滚尿流的。”商离非常鄙视他,人家只是温柔的提了几句商队的事,他就把人放走了。 “不放不行啊,沙皮狗咬人也很疼。”白覃背着手回了营帐,被人欺负了,心情很不好,尤其是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笑起来只有眼角处稍微裂开,其他地方自岿然不动,比皮笑肉不笑还要瘆人。 “接下来怎么办?”商离跟了进来。 “当然是邀请公主去赏花,外面这么好的精致,不赏就太浪费了。” 三百名甲士守在周围,公主和白覃并肩走在花丛中,商离很没有自知之明的跟在两人身后。 “白覃,是不是很难?”公主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很清楚白覃跟来的目的。 “不难,放在商将军身上应该很难,但是对我来说就像出门打猎一样简单。” 白覃回想着自己唯一的一次打猎,没有一只是被箭打下来的,都是被战马追累了,跑不动的野鸡。 “但是我听姐姐说过,您的弓射并不怎么样,连地里不动的傻狍子都射不中。” 这话让人很伤心,让人捉了痛脚,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白覃也嘲笑自己说:“我打猎不喜欢用武器,那是下乘之法,我喜欢纵马追赶,只有充分运动后的猎物,肉质才是最香的,尤其是口感,劲道很足。” 对付吃货的方法很简单,稍微一点美味便能改变她的思路。 但是身后的商离对白覃的话充满了不屑,野生的动物本就不缺乏运动,肉质本来就很鲜美,反而被战马追的跑不动的野鸡肉里会有一点酸味,这是每一个资深的猎人都知道的事情。 “嗯,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公主似懂非懂的道。 这种谈话就很愉快,一个愿意编,一个愿意附和,既有大男子主义的自豪感,也有小女子温柔的崇拜之音,但是白覃忘了身后的商离。 “公主殿下,白将军故意诓骗于您,野鸡大量运动后,肉质不仅不会鲜嫩,还会非常的柴,最主要的是肉里会有一点酸味。” 商离作为皇宫的护卫头子,公主就是他的主子,他实在忍不住去拆穿白覃的谎言。 公主听了商离的话,向白覃投去询问的目光,她相信商离不会骗她,但是她也相信白覃的厨艺,这是她亲自鉴定过的。 “商将军真是位忠臣,但是这种愚忠实不可取,很多事情坏就坏在你们这样的人手里。”白覃对商离的做法很伤心,自古以来,所有的官员都有这样的毛病。 “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中论到吃,如果我排第二,那这个第一永远不会出现,在吃食上面否定我的说法,谁给你的这个勇气?” “白将军,商某自小便以打猎为生,半辈子都在与各种野兽打交道,哪里的肉最鲜美,商某闭着眼睛也能割下一块来,这是商某前半生的经验所得,不能因为白侯的一句话便被抹杀。” 商离挺了挺胸膛很有气势:“而且忠便是忠,何来愚忠之说,难不成白侯要让我们变成佞臣不成?” 第94章 棋局 “商将军的经验固然很宝贵,但是商将军难道没有发现经过我炮炙的食材无论是哪个部位都很美味吗?商将军也吃过很多次,你自己回忆一下,即使是商将军认为最不好的位置,是否也比商将军口中的最鲜嫩的部位要美味很多,在我的眼里,任何一个食材都有其特定的烹饪之法,这就像商将军眼里的弓箭一样,如果你说这跟枯枝是制作弓箭的良材,白某一定会认真讨教,而不是去反驳,因为我不懂,现在商将军却在吃食方面反驳我的观点,难道商将军也深谙此道?” 一席话让商离无话可说,他的确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像是一位武术初学者去质疑一位拳脚宗师一样,看着非常可笑。 “不要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那样得出来的结果大部分都很有局限性,要学会俯视,把自己置身事情之外。” “但是在商某看来,忠便是忠,没有愚智之分。” “商将军刚才说白某诓骗公主,如果公主信以为真,决定把白某关进大牢,这不仅让白某含冤待雪,还会让公主做出错误的决定,这还不算是愚?如果公主换成是陛下呢?商将军还觉得这仅仅是愚吗?” 商离退后一步抱拳一礼表示受教,公主也含笑继续向前走去,白覃的说法很巧妙,以前她从没考虑过这些事情,觉得下面的人只要忠心于自己就行,没想到忠心也不一定会办好事。 “那怎么才能区分哪种才是愚忠?” 白覃回头一指商离:“这种就是,只知道执行命令,还经常讽刺上官的人。” 商离受伤的低下头,他刚才确实讽刺白覃被吓的屁滚尿流,按照他的想法应该宁死不屈。 公主被逗的呵呵直笑,从来没见过一向威风凛凛的商将军被人训成这样还不敢还嘴。 同样被训的还有工部尚书李克明,从槐安借走的十几名学生被他私自扣留,学院多次索要,被李克明以朝廷征用的名义拒绝,学院不得已只能写信给王爷知晓。 逍遥王初次看完院监的血泪控诉失笑当场,这就是学院的力量,现在已经有人开始对学院教出来的学生爱不释手,敢做事,而且眼界很宽,建一座城墙还要考虑地势的高低和后期对水利农田的影响,哪里需要留下多宽的桥洞很有讲究。 当一张张设计图展开在李克明面前时,李克明被震惊的合不拢嘴,当初王爷建议长江上的大桥交由白覃来建,李克明尚不明原因,以为只是王爷的爱才之心,想要给白覃立功的机会,现在看到长城的设计图后,一张老脸臊的通红,枉做小人啊! 王爷不管这些,那些学生以后都会是自己的资源,扣留了我的人没个说法可不行,当即上书对李尚书的做法做了批判:土匪都没有这么干的! 李将军差点笑出了声音,白覃以前私下里给逍遥王的定性便是土匪王爷。 “李爱卿,为何私自扣留这十几名学生?” “陛下有所不知,城墙的建造并不是按部就班的用石头垒上去就行,五米高的城墙容易建造,但是对当地的交流影响也非常之大,当地刺史多次谏言也是为此。”李克明稍微调整一下姿势继续道: “臣从槐安借去十五名学生也是为此事,经过十几天的论证,学生们终于勘察完当地地形,不仅设计出了城墙的走向,还顺势设计出了河流的走向,当地刺史当即表示全力支持,陛下,微臣也实属无奈,没了他们,城墙固然可以建造,但是微臣不想被后人戳脊梁骨。” “哈哈哈,既然如此,臣弟可宽限工部几日,待设计完成后再调回来继续学业。” 皇帝发话了,逍遥王也顺势和李尚书约定了时间,本来就不是为了要回来,逍遥王只是为了凸显学院的重要性,凸显白覃这两年取得的成绩,李尚书也乐得配合演下去。 “加封学院为皇家学院,着钱通向前五里扎营,万将军十万大军即日启程,对楚国形成威慑之势。”皇帝考虑了一会继续说道:“洪将军帅八万甲士从海路挺近楚地待命。” 逍遥王皱了皱眉头,皇帝的命令显得急不可耐,但是白覃传回来的消息是建议按兵不动,他好像已经查到了一些头绪,在等待些时日说不定就会水落石出。 “陛下,此行万万不可,楚国已经在边境部署了重兵,此举会加剧矛盾的激化。恐对公主不利。”没等王爷说话,林相便出班建议。 能被陛下招来议事的都是当朝重臣,对当年之事都有所了解,皇帝掏出一张奏折递了过去,逍遥王先一步接过看了一遍,脸上的阴霾之色似乎能滴出水来。 “按照白覃所言,大楚皇室只是傀儡,背后实则为一群道人在操控整个国家!”逍遥王把奏折传了下去,几人闻言聚在一起探头查看。 御书房里落针可闻,寂静的有些可怕,若白覃所言为实,那这群道人太可怕了,已经不是单纯的战争就可以解决的。 “大军压境只是幌子,目的是为了方便白覃行事,十几年来朕日夜谋划,没想到却始终在别人的棋局之中,逍遥王,朕命你持我虎符即刻东进,全力配合白覃查清此事,若当真如此,务必全数拔出,斩尽杀绝!” 逍遥王领命离开,李将军看完奏折走向前来。 “陛下,臣请命率三千甲士通过商贾之道携霹雳弹前往,鸡鸣山中有一道馆远近驰名,恐为道教根基,臣愿一力破之。” 皇帝犹豫片刻才出言询问:“霹雳弹目前产量有限,北边尚有强军环伺,此次出动会不会影响将来之战?” 李将军一直坐镇京都,目的便是督促霹雳弹的制作以及它的使用方法,现在已经略有成效。 “回禀陛下,霹雳弹的制作已经形成白覃所说的流水作业法,只需人员熟悉之后便可北上就近制作,想来影响不大,微臣此次请命,一为检验霹雳弹的效果,二为增加此类火器的实战经验,请陛下允诺。” “李将军劳苦功高,身担重任不可轻离。”皇帝稍加思索对着门口喊道:“廖京山” 房门轻启,一位执刀护卫进入行礼。 “此刻起,命你帅两千潜龙卫归属李将军指挥,用最短时日熟悉霹雳弹的使用方法,十日后启程鸡鸣山,务必保证片瓦不留!” 第2章 番外二 狂风发出呜呜的叫声,天边一道银弧破开乌云向下斜斜奔下,至坟包上空突然分成无数条细小的电流,嗞哩啪啦的响声像是撕开了空间。 老人浑然不惧,一双苍老的大手向上一抓,电流瞬间消失不见。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阴阳不测,魂归来兮……” 咔嚓嚓 又一道粗大的闪电从乌云中探出,锯齿状的电流像是开启了慢动作,自空中弯弯曲曲的冲撞而下,轰隆隆的雷声四处炸响,不断为它积聚着能量,老人一句念完,脱下身上的蓑衣盖在坟包上,抬头看天,嘴角一道皱纹悄然加深。 粗壮的闪电明慢实快,瞬间到达老人头顶,一道刺眼的闪亮过后,现场一片狼藉,却再也没有老人的身影,只有四周不断燃烧的林木诉说着这道闪电的可怕。 又七日,细雨靡靡。 三七,绿草如茵。 四七,有小兽不远万里而来,卧于旁。 五七,有玄鸟衔籽而来,落于顶。 六七,有红云凝聚成型,悬于上。 七七,花开开彼岸,往生生于崖。 深夜,惨白的月光透过树林,留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微风吹过,沙沙的树叶声更加显得幽密,突然一只苍白的手掌自坟包中探出攀住坟沿,凸起的青筋使手指显得尤为修长,只片刻一个人形慢慢动从坟中爬出。 “我是谁?这是哪里?”浑身裹满了泥巴的青年迷惘的喃喃自语。呆滞的眼神四处看了看,却惊恐的停在了坟包上面。 “我…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我…死了?”青年恐惧的双眼中充满了疑惑。 “可是…为什么…我又复活了?” 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回答他的疑问。 “我是…叶星,对了,我是叶星啊,我怎么会死去?”两段记忆潮水般的涌进脑海,叶星突然想起了许多事情,一个痛入骨髓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 “冉明月” 叶星不自觉的说出来,这个曾经让他付出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的女子。 “你过的还好吗?”叶星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远在几万里之遥,一名熟睡中的女子睡梦中惊醒,芙蓉般的脸上满是泪痕,女子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空中的明月,硕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冷漠。 “冉明月,你真的洁白如同明月吗?”女子高高抬起了下巴,玉面朝天,修长的脖颈如同天鹅般让人高不可攀。 “叶星哥哥,我想你了,来世你还会记得有一个叫姬然的女孩吗?”女子秋水般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滴下。 “啊……” 对着夜空一声长啸,及腰的长发无风飘荡。 窗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绝美妇人。 “然儿”妇人欲言又止,一个月来天天如此,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然儿没事,只是心中憋闷,您回去睡吧,我想独自待一会。”姬然高昂的头稍稍低下,眼中的泪水划破脸颊流了下来。 妇人心疼的隔窗给她擦干了眼泪。 “都说相思苦,最苦莫过于阴阳相隔,你越是如此,越难以忘怀。” “母亲,我想回岛了,师父明天就来接然儿回去,您要保重身体,让父亲不要日日操劳。”姬然看着母亲略显憔悴的容颜,怕自己想不开,一个月来日日陪伴着自己,即使功力深厚也难免出现疲乏之态。 “唉…”一声叹息从隔壁传来:“回去后要记得勤加修炼,空闲下来了要记得写信回家,你母亲日日想你,不要让她担心才好!” “是,父亲,然儿不懂事,给父亲添麻烦了。”姬然对着隔壁房间深深一礼。 “你是父亲的女儿,为父很遗憾没能为你留住叶星,他日回岛必要切记,只有自身足够强大了,才能保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姬然再次蹲礼拜谢,妇人抚摸着她的脸庞:“回去睡吧,明日代我向你师父问好。” 七日后,叶星独自穿梭在密林中,身上的衣服早已破损不堪,好在不知谁放在坟头的一件蓑衣,正好能套在身上,避免了裸奔的尴尬。 蓑衣中一张独角牛皮制作的卷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叶星对此再熟悉不过,这是他一直修炼的功法,虽然不知道功法名称,但是确实非常强大。 “自己已经死去,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遥远的南大陆。”叶星始终没有想明白。 南大陆是猎人的天堂,四季温度相差不大,而且数千公里的密林里住满了各种妖兽。 叶星看着肩膀上巴掌大小的噬魂兽,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这种妖兽非常稀少,而且只有在南大陆这片密语森林中才能找到,只是不知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亲近。 “难道自己的魂魄很吸引它?”叶星转着眼珠偷偷看了它一眼。 噬魂兽闭着眼睛假寐,对叶星的偷窥理也不理。 “希望不是,也许它只是累了想找个柔软的地方歇歇脚而已。”叶星暗暗安慰自己。 “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又是七天了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噬魂兽每天除了晚上出去一次,几乎与叶星形影不离,叶星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豆包。 “豆包,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字可不是你的专属?”叶星回忆往事:“还有一个女孩也叫豆包,她和你一样粘人,走到哪里都得跟着。” 豆包伸出小爪子抹了抹嘴唇,对叶星的话充耳不闻,豆包这个名字太难听了,它才不愿搭理他。 “嫌难听啊?”叶星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听你可以走啊,你一个噬魂兽需要那么好听的名字干嘛?想勾引谁啊?” 噬魂兽嗖的一声出现在叶星的头上,两只眼睛紧紧盯住前方。叶星也察觉到了前方的能量波动,应该是有人在战斗。 “到我怀里来,被人看见了,你还想活吗?”噬魂兽可是好东西,一些黑暗系的魔法师最喜欢这类魔兽。 “如此激烈的波动,到底是什么人在战斗?不怕引来大型魔兽?”叶星心里非常好奇,几日来恢复了一半的真气瞬间布满双腿,几个跳跃便消失在视线中。 第95章 天罚 潜龙卫是皇帝直属的一支队伍,一直活动在周边国家,对各地的风土人情比较了解,是皇帝对外的眼睛。 李将军领了差事便邀请廖京山一同出宫,这次武器的更新换代完全颠覆了以往的战争模式,没有专人的指导很难发挥出武器的最大杀伤力。 “抛弃你所有的计划,使用好了你可以不伤一兵一卒便可端掉整座道观。”李将军对廖京山脑子里的所有想法完全没有兴趣,没见识过霹雳弹的人不会明白这种武器的强大。 廖京山这种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执行力,对统帅的命令从来不打折扣,即使对李将军有所不满也不会表达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服,不过没关系,到了南山你就会觉得你现在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李某南征北战什么阵势都经历过,但唯独没见过如此强大的武器,正因为有了他们,陛下才决定提前对大楚动兵。” 白覃一行仍旧不紧不慢的赶路,十几天的时间商离只要找到机会便拿起一本书看的满头皱纹,知识的匮乏让他有了很大的危机感,过两年槐安的学生们全部毕业进入朝堂,一群白覃化的人精们肆意的在这个世界中规划自己的未来,他想象不到自己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这就是你想要结婚生子的原因?”白覃被他的想法惊讶到了,一个大老粗在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时,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生一群孩子,然后把孩子全部送到白覃门下接受白覃的教导。 “是啊,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你也知道我比较笨!” “方法很好,不过你确定我能把你的孩子教好?”白覃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十几年的时间真不长。 “嗯,现在朝中已经安排大臣去学院里考校学生们了,相信等他们毕业,陛下已经给他们安排好相应的职位,这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想我老商几经生死才混到如今的职位,而且以后仍会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他们不一样,出来就是各种主事亲民官,一辈子都会在和平的环境中实现自己的理想,想想都让人羡慕!” 商离难得说了很多话,这是在白覃的影响下产生的挫败感。 “老商啊,你不必妄自菲薄,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你老商的用处自然不用言明,只陛下派你两次护送公主就足以说明你的能力,你知道我初次见你时是什么时候吗?”白覃觉得再打击他,真可能会把他整抑郁了,必须要把他的傲气提起来。 “也是上次你护送公主去北方和亲之时,当时我就趴在一个辎重车下,看见你一支利箭射穿树后的一个敌人后,我便觉得你是一位神人,足可以让我仰天膜拜的那种,后来在晋阳,之所以我能坚持到最后一刻,也是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身旁。” “在现在这个社会,治国平天下固然离不开文治,但是文治的前提还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人舍身守护,否则一切只是昙花一现。” 商离脸色好看了许多,自己钻进了牛角尖里,稍微被人点拨一下便明白了过来,是啊,自己自小练就的一身本领是自己最大的依仗,自己凭着它报了杀妻之仇,也是凭着它做了近卫首领,到了现在反而开始怀疑它,当真有些混账了。 “多谢白侯,今日之言犹如醍醐灌顶啊,这破书不看也罢,看来看去都不明白写的什么,除了花草就是自吹自擂,没一句实在话!”商离扔掉手里的书本,又嫌弃的擦了擦手。 白覃气的浑身发抖,没见过这样的二货,张了几次嘴想要训斥他几句,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恨恨的捡起书本揣进了怀里,书是好书,可惜蒙了尘。 公主听过白覃的叙述之后笑的前仰后合,自从白覃给她保证过不会让她嫁到楚国之后,原本开朗的性格又回来了,整日里都在琢磨食材之间的配伍,白覃作为她宗师级的导师,又兼职试吃人员。 “这个牛排不能煎的太熟了,七分熟最好,切开以后还有隐隐的血红色,这时候的口感是最棒的。” “知道了……”公主对白覃的叮嘱很不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还不满足,总是鸡蛋里挑刺。 “还需两日便可到达楚都,太子的车架就在前方等着,你不着急了?” “有什么可着急的,你不是说了不让我嫁给他吗?”公主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你也信?我一个小小的侯爵能左右两国皇帝的心思?” “我当然相信了,你又没骗过我,我为什么不信你?” 白覃彻底被这句话打败了,心里也升起了小小的自豪感。 “好吧,既然公主如此信任我,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再信任一次吧,下午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太子可能会被紧急召回去,他见不到你,当然了,进了楚都之后你们还是会见面的。”白覃故意卖起了官司,王爷已经见过他了,对皇帝的安排也和盘托出,鸡鸣山上此刻恐怕已经变成了地狱,三面环山的道观在大量的火药爆炸中连渣都不会留下。 廖京山此刻就躲在一个山洞之中,身边挤满了同样震惊而又兴奋的手下,轰隆隆的爆炸声扔在不间断的响起,天空中到处都是碎石,掀起的烟雾遮天蔽日,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廖京山亲眼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从空中落在了道观中,雄伟的大殿玩具般的被巨石碾压成渣,再后来由于石头飞的到处都是,廖京山不得不带领手下分头逃进事先准备的洞穴之中,不需要再看,他相信道观中没有一人可以逃离。 等了将近一刻钟时间,廖京山才敢离开洞穴查看,三座山顶已经被削去一截,下面的道观也不见了踪影,已经完全被石头覆盖,山下有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在拜见神灵。 看了一会,廖京山便下令分散撤离,不久后这里将会被重兵包围,他可不想被撵的跟狗一样到处躲藏。 第96章 杀太子 逍遥王几经周折也终于混进了楚都,不得不说大楚还是非常的富裕,街面之上人来人往,商品琳琅满目,连西域的美人也能见到。 “宫里有回话出来吗?” “刚刚递出话来,说陛下这几日都在国师的陪伴下祈福,都是太子在理政。” “白覃那边有消息吗?”王爷接着询问。 “白将军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咱们的人找不到他们,只能等他们来沟通消息,暂时还没见到。” 这是王爷比较头疼的事情,有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东西。 “把咱们的情况给白覃送一份,以后皆要如此。”王爷吩咐完事情便挥退了手下,大楚国内有自己的人,他们只认陛下的虎符,想要启用他们,还得王爷亲自走一趟。 刚到街上就看见几十骑快马横冲直撞向皇宫方向跑去,王爷仿佛闻到了烟火气,不自觉的笑了笑,鸡鸣山内有当代的道子坐镇,恐怕以后道家还要重新选择一名新道子。 消息传播的很快,鸿翎急使刚刚进宫,街面上就已经流传开了,鸡鸣山被天雷击中,方圆几里地碎石翻飞,偌大的三座山顶凭空消失了一截,落下的石块几乎要把山谷填满。 皇宫中正在打坐的国师颤抖着双手听取汇报,他不相信天罚,玩了半辈子的神术的人却最不相信这些,他知道一定有其他原因。 “没有一个人逃脱出来?” “没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刚才还艳阳满天,突然之间几声爆响,就看见天空中烟雾弥漫,一颗硕大的石头就砸了下来。”这些是当地人的描述,他只能照着叙述一遍。 国师的心在滴血,道观里坐镇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为了培养他,国师四处寻找神迹,连蜀地的丑牛洞也去探寻了一番,玄清真人为此特地要了他八十万两白银用于修缮洞穴。 “派大军围住鸡鸣山方圆十里,只准进不准出,派人上山给我查。”国师当即下了命令,甚至没有通过皇帝,拿起一张印玺便盖在了命令之上。 太监拿着命令匆匆离开,对一旁仍在打坐的皇帝看也没看上一眼,皇帝睁开双眼,深陷的眼眶里充满了血丝,仿佛一个久病之人。 “国师,朕该吃药了!” 国师闻言一把扯过皇帝的衣领,双手毫无章法的对着皇帝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给你吃!”国师发泄完后从袖中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扔在了地上,皇帝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手脚并用朝药丸爬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塞进嘴里,而后凌乱的躺在地上,身体不自然的开始扭动…… 皇后焦急的走了进来,嫌弃的看了一眼正在扭动的皇帝。 “怎么会这样?” 国师捧起皇后的脸颊认真的看了看:“岚儿,小泉儿没了!” 皇后听闻立刻跌倒在地,手腕上一根碧玉的手镯漏了出来。 “太子呢!太子在哪里?”皇后一脸惊恐的喊道:“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们?快快让太子回来!” “岚儿放心,我已经让人传太子回来陪着你,我要去鸡鸣山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老天早就瞎了,它不会惩罚我们,一定是人为的,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国师把瘫倒在地的皇后拦腰抱起放在锦塌之上:“岚儿,为了你我走遍了荒野,终于把你抢了回来,没人可以阻拦我的计划,等到太子继位之后,你就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逍遥王此刻正在田尚书的一处私宅之内,源源不断的消息正向此处汇集。 “白覃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玉景道人一直呆在黄花镇没有出来,但是据探子多方查看,他也没回到黄花镇的道观之中。”逍遥王眉头紧蹙,道家的根基是鸡鸣山,但几位重量级的道人却不在观内,玉景道人便是其一,他手里应该有一份名单,上面记载了大楚国内道人担任的官职名称。 “国师已经在去鸡鸣山的路上,同去的大将欧阳顺德早已投靠了他,咱们人员不足,无法对其下手!” “朝中还有多少人没被他们控制?” “不知道,不用这么看我,他们谋划了十几年,而且我怀疑太子也是他们的人。”田尚书终于说出了他最大的担心。 “既然怀疑,当初还向大周求婚!”逍遥王肺都气炸了,大周就一个公主,却命运多舛。 “这是太后的意思,大楚与大周同为一脉,不能坐视被他人窃国而无动于衷。” 逍遥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大楚周边的驻军完全不在掌握之中,其他的军队都远远的调离楚都,即使有忠心于皇室的,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要见太后!”逍遥王考虑了一会才做了决定。 田尚书早好像早就知道会如此,带着乔装打扮的王爷就出门向皇宫赶去。 白覃忙的焦头烂额,四面八方的信息源源不断的传来,每看过一条信息便在纸上记下一条,半个时辰过去,白覃抬头看向远处放空思想,杂乱无章的头绪最影响思考,需要把这些信息储存在一个角落,待思绪飘到哪里,有用的信息就会自动蹦出来。 “楚国提婚是假,求援是真!可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公主?” “陛下为了灭掉琅琊王隐忍五年不发,难道十几年的时间没能查到当年的实情?” “田尚书在大周之时贸然求亲,皇帝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白覃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如此简单,鸡鸣山上的道观真的就这么好炸掉? 道家既然有那么大的势力,没道理三面山上没有守护之人。 李将军请命,为什么皇帝会让自己的贴身护卫来执行此事? 大周皇帝、道家、大楚皇帝三个庞然大物到底是什么关系? “商将军,陛下给你派了什么任务?” “算了,既然是给你的任务,别人也不便知道。” 商离呆在一旁默然不语。 “是杀太子还是杀皇帝?” “杀太子!” 第97章 皇帝的计划 “哈哈哈哈,好算计啊,真的好大的一盘棋!”白覃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十几年的谋划,陛下等的便是此刻吧。 “这些道士中是否还有你的旧识?” 没等商离回答,白覃就起身离开,皇帝算计了一切,即使没有他们的此行,大楚也已经成了鱼肉。 什么是大手笔,白覃终于见识到了。 什么道家?这就是一群秃驴!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的自导自演!白覃心里骂道。 皇帝真的没有子嗣诞出?当年宫里传出的喜讯真的是人为散发的假消息? 一切都是假的! 怪不得当年逍遥王让仲贤学习炼钢,说这是他的机缘。 太子啊!大周国的太子居然在外生活了十几年!恐怕仲贤此刻还蒙在鼓里。 越是接近楚都,白覃越是想要逃离,自己蹦蹦跳跳的自以为是,想不到还是别人眼中的一枚小棋子,连最小的兵卒都算不上,一路之上还大言不惭的教训了商离,想必商离在其中担任的角色比自己重要多了。 队伍越来越庞大,来时候的无千人在进入楚都之前又聚集在一起。 这是商离的杰作,他一直控制着队伍,罗纲从前面传回来的信息也是商离故意制造的假象。 自己挑选的二十名亲卫也一个不落的回到了身边,商离还特意接见了他们。 白覃躲在马车中一步也不愿意离开,当了一路的小丑,再也没有脸面出来。 “白侯,真不是我老商故意欺骗您!”商离坐在车辕上劝道:“我也是奉命行事,每走一步陛下都会来信交代下一步。” “鸡鸣山里的人都死了?” “没有,死了一部分,大部分人都被转移了。”商离紧接着说道:“在大楚的这些人时间长了,有人会滋生一些不好的想法,陛下早就发现了,一直没有机会铲除他们。” “金甲真人就是其中之一?” “是的,他是受国师蛊惑前来,妄想通过控制公主继续当他的土皇帝,没想到被你识破。”商离想了想干脆把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你说的沙皮狗其实是陛下当年的一位好友,他过来的目的是为了给我一份名单,鸡鸣山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还有呢?” “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些,陛下吩咐明日进入楚都。” 白覃想好好的睡一觉,多日来的担心完全是自讨苦吃,自己没那么重要,离开了谁这个世界依然会不停的旋转,而且会旋转的非常好。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队伍没有停下扎营的意思,白覃的消极态度,让商离不得不自动恢复了队伍的指挥权限,蜿蜒的火龙在黑夜里尤为壮观。 公主来了,带着几坛上好的酒浆,这些原本是她的嫁妆。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陪你喝几杯。”公主把侍女撵到车辕上,亲自布了几个小菜。 “没有不痛快,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政治上本来就没有对错,都是些尔虞我诈,是我太单纯!”没有酒杯,抱着坛子喝上一口,凉丝丝的酒浆正好赶走心底的那一丝烦躁。 公主也有样学样,抱着坛子喝了一小口,却被呛的咳了几声。 “今天收到父皇的信件我才知道原委,心里既有委屈又感到很高兴,终于不用嫁到大楚了。”公主说道这里又喝了一口,一个瘦弱的女子抱着酒坛子,看着特别的不协调,但是却别有一番滋味。 “陛下真能隐忍,为此不惜舍弃一个男人的尊严,你知道你有一个亲弟弟吗?” 公主八卦的眼睛瞬间睁的溜圆。 白覃就知道皇帝不会给他提起这件事。 “仲贤啊,你没发现仲贤和陛下长的很像吗?而且……” “不可能,仲贤很小,十几年前父皇就已经…,仲贤不是皇叔的孩子吗!”公主立刻反驳道。 “呵呵呵,以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甚至很同情你父皇,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 “我岳父的权利太大了,身为一个王爷居然手握重兵把守着帝国北方的防线,这很不正常!” “每年岳父从我这里分走的红利可达三千万两白银,这些钱财都到哪里去了?为此我特意在银锭下都刻上特殊的标记。”白覃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下面有一行很小的数字。 “但是前些日子在金甲真人的身上我发现了几锭,商队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是如此,所有标有这些记号的银两都是从大楚流出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些银子在外流通,却是在大楚,这说明王爷的银子全部运到了大楚。” 公主边给白覃倒酒边努力思考白覃的话。 “想要报仇的不是陛下,是王爷!当年受伤的也是王爷,而非陛下!”白覃对着坛子咕咚咕咚灌了半坛子酒浆,捡起一条毛鱼塞到嘴里咀嚼,没有香烟的时候,只能如此。 公主明显不信白覃的说辞,她亲眼见过皇帝发疯时的样子。 “这都是你的猜测。” “是我猜的,告诉你一个秘密,逍遥王从不近女色!府里只有一个王妃,而且整日礼佛,从未见过出门,反而皇后却容光焕发!” “这兄弟俩做了好大一个戏!当年的道家早就被王爷斩尽杀绝了,现在的道人都是从慈恩寺过来的和尚,毛小苓的师傅就在这里,所以陛下才让她随你前来,为的便是方便行事。” “大楚皇室也早就完了,鸦片这东西的可怕程度比霹雳弹大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到现在才动手,而且还要你跑这一趟,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原因,只是我还没想到……” 白覃踢开一个空了的酒坛,继续开了一坛。 “楚国太子极其兄妹是国师和楚国皇后的孩子,这是王爷来信告诉我的,所以你不用操心有谁会让你嫁过去了。” “可是,为什么非要你来呢……”白覃抱着酒坛想着这个问题歪倒在旁,公主扶着他躺好,几个菜碟随手递了出去,车辕上的丫鬟赶紧接住匆匆离开。 “你太聪明了!白覃,但是你错了,我还是要嫁给太子,而且到了大楚就要成婚,父皇说你和姐姐的孩子出生后将会过继给我,他将会是大楚新的王,可是白覃,我不想要别人的孩子,我也是女人!”公主帮白覃脱掉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慢慢的躺在他的身边。 第98章 失败的性教育 行云有影月含羞,玉纤香动小帘钩。 公主起身帮白覃套上了衣服,把榻上的一块白布揣进怀里不舍的离开了,她的人生注定要在大楚度过,她只希望余生能有个人陪伴自己,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选择,她相信一个小生命在她的腹中已然住了下来。 商离骑在马上目视公主的离开,他不知道是否该阻止事情的发生,待自己下了决定时却又为时已晚,只能在旁边默默地守护。 “希望伟大的陛下是仁慈的!”商离默默为白覃祝福。 逍遥王从皇宫里出来便开始张罗公主出嫁事宜,太后亲自下的懿旨,公主与太子即日成婚。 国师闻讯匆匆赶回,欧阳顺德的八万驻军就在宫外待命。 “放肆,我是国师,陛下亲自下令本国师可随意出入皇宫!”国师带领五百禁军打算进入内宫,却在门口被拦下。 “想不到当初的奴才也有了官威!”逍遥王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 国师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曾经的主子,十几年未见还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口气。 “王爷何时到的楚国,为何本国师不曾听闻?”国师环视四周,发现内宫的守卫已经全部换成了新人,心里急思电转之下并不和王爷纠缠,在随身的禁卫保护之下快速离开。 “奴才终究是奴才。”王爷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嗤笑一声。 醒酒后的白覃更加的迷茫了,不仅口渴难耐,而且腰还疼,裆部还有些不适应,白覃偷偷在马车里换了衣服下车去寻商离,马上就要到达楚都,不知道王爷在那里有什么安排。 “公主到了楚都会直接成亲。” “跟谁成亲?太子都是……呜呜”商离立刻捂住了白覃的嘴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还是很少,事关皇家尊严不宜外传。 “陛下已经下旨即日成亲,楚国太后也已经发出懿旨昭告天下,你阻止不了。” 白覃瞪着眼睛看着商离,他不相信皇帝会如此对待自己唯一的女儿,太子是个什么货色几人心知肚明,能不能活到明天尚是个未知数,难道要让公主当一辈子的寡妇? “白覃,你最好先去问问公主的意见!”商离知道无论他怎么劝说都没用,白覃有时会执拗的像一头老牛。 白覃烦躁的上了公主的车架,公主正慵懒的半躺在车塌上休息,几名侍女正在准备公主出嫁时要穿的衣服。 “你早就知道了?” “昨天才知道,昨晚上想和你说,但是你喝醉了。”公主看着白覃微微一笑,似一朵芙蓉般美丽。 白覃一时看的呆了,这时才注意,以前的义诚总是一副女孩子的装扮,充满了活力,现在却盘起了长发,衣饰也变成了妇人的装扮,配上粉嫩的肌肤,异常迷人。 “很好看吗?”公主笑靥如花。 白覃瞬间反应了过来,顾不得尴尬张口道:“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答应?大周还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吗?” 白覃一时竟无话可说,是啊,伤心人不应该是自己,公主才应该是那个最伤心的人,父女之情在昨天已经被击的粉碎。 “我送你走吧,找一个海岛居住,保证能自由自在的快活一生。” “不用了,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将来我会有一个儿子,他会成为大楚的王,而他的外公则是大周的皇帝,他一定会成为最尊贵的人。” “你疯了?你只是嫁给了太子这个职位,你会守一辈子寡,你去哪里找个儿子?”白覃发现皇室的人骨子里都有权利的欲望,一向淡泊的义诚也学会了幻想。 “我没疯,现在我的肚子里就有一个小生命,我能感觉到,父皇本意是让我在皇室里过继一个,可是我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生一个呢?”公主坐了起来以手抚摸着腹部,仿佛那里真有一个小生命在茁壮成长。 “不信你来听听,他一定会很喜欢你这样的父亲!” 白覃像是被一柄大锤砸在了脑袋上,懵懂的公主只能干出愚蠢的事情,出嫁前老麽麽的性教育也是能听的? 白覃想回到大周把那些麽麽们乱棍打死。 “她们没对你说怀孕这种事情是需要运气的吗?” 公主这才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白覃:“没有啊,不是发生关系后就能生个小孩吗?” 白覃痛苦的缩在角落里独自伤心,失败的性教育害人不浅,给公主大致普及了怀孕的基本知识后,义诚颓废的坐在车塌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从容。 “要不,我们再来几次吧!” 白覃慌张的逃出了马车,见到商离后什么也不说,对着他的身上就是一顿捶打,打过之后才发现商离一身的盔甲,而自己的手已经肿了。 “为什么不拦着?” “我想着去拦,但是已经晚了!” “你怎么知道晚了?你偷看了?” “我…”商离脸都憋红了:“这还需要偷看吗?马车摇摇晃晃的还需要去偷看吗?” “陛下知道了会不会砍我的头?” “大周只有一个公主,没有前例,所以我不知道,不过我昨天已经替你祈福了。” 白覃踉踉跄跄回到自己的车架上独自舔舐伤口,皇帝想要大一统,不惜把自己的儿子养在别人家,让琅琊王的野心逐渐膨胀,最终除掉这个心头大患,为了更大的一统,不惜使用鸦片这种灭绝人性的毒品控制了大楚皇室,虽然当初的奴才也已经膨胀了,但白覃不认为那些道人有丝毫的机会,尤其是对着已经装备了霹雳弹的军队。 再遥远的路终有到达的时候,前来迎接公主的是田尚书,太后亲自签发的封诰被当众宣读出来,公主被白覃这个便宜姐夫背着换乘了楚国的太子妃车架,却没有进入太子府,而是径直去了皇宫。 “你的五千甲士现在统一归王爷管辖。” 白覃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大将军印塞给了一旁的商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在他不想和这场战争沾上一点关系,商队已经集结,他想回槐安继续当自己的教书匠,郡主那里已经安排人去接了。 第99章 沉香木 还没离开楚都就被王爷以雷霆手段抓回了楚国皇宫。 “你在逃避什么?人生在世谁不是不断被欺骗被利用?没用的人会当上侯爷?”王爷指着白覃气的肺都要炸了。 “不要去怪陛下,很多事情都是你岳父我亲自做的,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会送你回槐安,照顾好兰儿,尽量多生几个孩子,留一个随兰儿的姓氏,我为大周奉献了一生,不能断了传承。” 训斥好了女婿,逍遥王把白覃塞给商离的大将军印又扔了回来。 “拿好了,丢了这个东西砍头都是轻的!” 人都是贱皮子,不被骂上几句总觉得谁都欠自己的,商离和公主的劝说只能是火上浇油,只有王爷比较了解白覃的贱皮子性格,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果然老实了很多。 事情发生了不能总想着逃避,公主有没有怀上自己的孩子还是未知数,总要等到下月才能知晓,换上正式的朝服随着王爷到了大楚朝堂之上,太后带着久不见上朝的皇帝端坐在前方。 第一眼看到大楚皇帝,白覃就知道此人已经无救了,深陷的眼眶和呆滞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不知道太后如果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周皇帝在背后操作会有何感想。” “臣白覃叩见大楚皇帝,叩见大楚太后!”白覃作为送亲的主官,必须上前汇报一路见闻,然后对两国的联姻做一番政治性的必然性解说,最后再祝两国友谊福源绵长。 都是礼部准备好的说辞,白覃照着奏章念就行,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白覃心里不舒服,那么所有人都别想舒服。 “我皇陛下常说,大周与大楚乃一脉相承,如今两国联姻,但大周有一物件尚在大楚国内,物件虽然不贵,但对我皇有恩,每思及此事便夜不能寐,希望大楚皇帝及太后看在我皇及公主面上能否归还?” 逍遥王脸皮跳了跳,他当然知道是什么,皇后已经被软禁在后宫,拿回镯子再容易不过,完全没有必要在朝堂上说出来让大楚国脸上无光。 “哦,此事倒是首次听闻,白将军不妨直说是何物件。”太后明显的不高兴。 “此物件本是岳母的陪嫁首饰,十几年前因各种原因流失在大楚,目前在大楚皇后手中,临行之前郡主还交代在下一定要找回,否则便不准在下回家,在下又比较惧内,请太后谅解!” “大胆!”太子听后从椅子上坐起。 “大胆白覃欺人太甚,我大楚皇后何等尊贵,岂会戴别人戴过之物。” 白覃无视太子,对待将死之人无需多费口舌。 “太后,外臣是否让您难做了?” 白覃知道内情,但楚国的大部分朝臣还蒙在鼓里,本国太子遭人无视,立刻招来数十人的口诛笔伐。 白覃笑嘻嘻的面对众人,根本无惧他们,逍遥王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出言制止他,说明一切还在他的控制之中。 “这位同僚,虽然白某和你素昧平生,但是白某在此也要送您一句话:彼其娘之!” 这句粗鄙不堪的言语彻底激怒了在座官员,数十人悲愤的双膝跪地要求陛下惩处白覃。 白覃依旧高傲的抬头看天花板,仿佛刚才骂人的不是自己。 “白将军是否过于奔放了些?”田尚书看情况已经脱离了主线,立刻出班开始和稀泥。 “奔放吗?带兵的都这个样子,天南海北的什么样的没试过!希望各位海涵。” “混账东西!”逍遥王终于听不下去了,越说越离谱,没有一点文人的温文尔雅。 “太后恕罪,此子是在下疏于管教了。”逍遥王恨恨的朝白覃挥了下衣袖:“还不退下!” 退下就退下,谁稀罕在这,白覃昂着头对四周抱了抱拳便要转身离开,一幅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人看着非常不爽。 “让你退下不是让你离开!站在一边听着。”逍遥王看白覃要出去立刻又无奈的吼了一声。 众人呆滞的看着他俩表演,从没见过这样的官员,完全就是一个官场小白,他是怎么混到侯爵的?众人心里心想。 “众位同僚恕罪,此子初出林莽,未经教化,改日定登门致歉!”下面的很大一部分人以后还会是大楚的官员,整个国家的治理还需要靠他们,想要吞噬大楚还需要二三十年的规划,至少要等到新王成年。 白覃看的非常清楚,所以他一次性把所有人得罪干净,想来以后逍遥王考虑到他在大楚的人际关系,再也不会派他过来。 逍遥王代替白覃完成了整套礼仪的交接,白覃也乐的清闲,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皇宫的布置,不得不说楚国是比大周富裕很多,只从梁柱上便可得知一二。 沉香木的梁柱根本无需任何装饰,横在那里便是资本,别人都是雕成艺术品或者手串摆放起来,哪里见过一抱粗的完整木料。 白覃心里暗叹,大手笔啊,摆在这个肮脏的皇宫里白白浪费了它的价值。 “看什么呢?口水都留下来了!”商离适时出现在白覃旁边,这也是逍遥王特意关照的,他怕白覃又出幺蛾子。 “未来,你没看见吗?” 商离昂起头顺着白覃的目光向上看,除了一根光秃秃的木头和各种梁柱之外并无其他特殊的东西。 “把这跟木头给我,我答应你不仅给你找个老婆,还帮你把你们的孩子养大成材!” 商离眼睛都直了,心里立刻盘算怎么才能无声无息的把这跟木头带走,白覃的各种能力他一路之上见识了很多,有他的庇佑,孩子以后的仕途会少走很多弯路。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很快达成了交易。 “这跟木头有什么来头?”交易完成商离才开始询问。 “沉香木听过没?宋师有一根此木料的搁笔,被摆在书房的正中央,我只见过他使用过一次。” 商离抬头打量这根沉香木料,心里盘算能做出多少根搁笔。 “能不能给我儿留下一根?” “可以,不过你要先生出儿子才行。”两人抬头一起打量,心里满是赞叹。 第100章 红衣 “放心,你只管留着便是,儿子一定会有的!” 两人嘀嘀咕咕的在意淫,突然感觉四周静悄悄的,原本噪杂的朝堂上寂静无声。 白覃环视一周发现每人都抬头看向这根木头。 “白将军似乎很喜欢这根木料?”太后眼中带着喜色。 “回太后,外臣来时内人已身怀六甲,且闻不得一点烟火气息,为此岳父大人伤透了脑筋。”白覃对着逍遥王微微一拜:“几经试验后发现郡主唯独对外臣制作的烤肉情有独钟,刚才闻见香味,居然发现是由头顶这根木料所发,外臣就想如果拿此木头烤出来的肉是否更加入味,于是多看了两眼。” ”哦,既然如此,这根木料哀家即可做主赠与白将军,刚才白将军提到的手镯本后也已查明,确实在皇后手中,待晚些时候,本候即安排人送到白将军处,白将军以为如何?“ ”如此外臣多谢太后!“白覃喜出望外,没想到太后如此懂情理。 ”听闻白将军除了可排兵布阵以外,对各种杂学很是精通,尤其是诗词一道曾让大周百官俯首,恰逢今日盛况,本后有一事相求,不知白将军可否应的下来?“ 又是作诗,不过白覃完全不惧,几千年沉淀下来的诗词,随便找一首也能糊弄过去,白覃心想。 ”回太后,外臣领命,太后尽管出题便是!“白覃干脆一口应承下来,得了别人那么大的好处,小小一首诗词不足挂齿。 ”恩,本后在此多谢白将军!“太后罕见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给白覃行了个蹲礼,惊的白覃立刻侧身躲了过去,心下暗叫糟糕:老太后居然给我下套! ”宣红衣公主上殿!“太后摆了摆手,随身太监立刻扯着嗓子喊道。 白覃知道自己闯祸了,而且还不小,姜还是老的辣,老太后笑眯眯的样子充满了智慧,白覃偷偷看了眼逍遥王,逍遥王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白覃缩了缩脖子低下头走到商离背后,这种情形太可怕了,从没见过他有过这样的表情。 ”白候,红衣公主为惠妃之女,乃本后的亲孙女!今年刚刚十二岁,自小便养在本后脚下,今日本后决定让其拜在白候门下,今后是生是死全由白候一言定之!望白候看在老身面上善待与她,老身定不忘白候之恩!“ 白覃长吸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不能反悔,接受了红衣公主的大礼参拜后,在怀里摸来摸去也没掏出个好东西,就在要尴尬的时候,一个发夹递了过来,白覃转头一看,义诚公主正站在身后,感激的敢接接过插在红衣的头上。 ”红衣谢师父赏赐。“ ”来,拜见你师姥爷,这是我岳丈,师父在京都全靠你师姥爷撑腰!“白覃立刻拉着红衣找到逍遥王,自己的肩膀太小,抗不了太多的重担。 红衣来到逍遥王面前纳头就拜,一声师姥爷喊的白覃心里一颤,考虑到逍遥王身上也没有女孩子用的东西,又从义诚头上拔了一个发簪递给逍遥王。 逍遥王白了一眼白覃,弯腰把红衣扶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盖有皇帝虎符的锦帛,一撕两半,塞给了红衣一半,另一半又揣进了怀里。 白覃心里感激的也着对逍遥王微微下拜,逍遥王此举已是帮她解决了身份问题,更是帮白覃解决了很大的麻烦。 拜完逍遥王,白覃又拉着红衣给义诚磕了头,刚才从她头上拔下来的发簪又重新还给了她,义诚也不接过,白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私章盖在了半个虎符旁边。 ”红衣快多谢师姑!“白覃才不问辈分乱不乱,再乱也乱不过楚国皇室。 义诚与太子的婚礼被刻意的淡化了,不过太后没有意见,皇帝呆滞的目光中也看不出意见,逍遥王也没表示反对,与太后和皇帝一同进了祖庙之后,义诚公主彻底变成了太子妃,太后含笑被义诚扶着出来,一连串封赏足足读了一个时辰,白覃听的都快厌烦了,才听见国师忤逆叛乱几个字。 一条条罪状被宣读出来,私自豢养军队这条就已经足够抄家灭族,朝臣们有的弹冠相庆,有的眼神闪烁各不相同。 逍遥王一声令下,潜伏在外的侍卫立刻开始捉拿国师派系的官员,一时间吵闹声,喊冤声混作一团,太后端坐上方不动声色,把皇帝歪向一边的头扶正。 ”娘是一个妇人,不懂得国家大事,但是娘知道有仇必报,哪怕是舍了这个皇位又如何!“ 政治从来都是血淋淋的,即使白覃知道真相,他也只能一言不发,拉着红衣默默的退了出去,后面的事情可能会吓到小姑娘。 国师终于发起了反击,首当其冲的楚都遭到了百年来第一次被大兵围困。 大楚国内硝烟四起,随着国师反叛的官员很多,两位被取消了封地和封号的亲王也快速向楚都靠近,各地商贾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打蒙了,亲王跟着国师造反,难道是为了争夺皇位?太子与国师不是一直是一个派系的吗? 楚都城墙之上一颗颗黑色的物体冒着烟扔下了城墙,轰隆隆的响声振聋发聩,商离邀请白覃前去观看,被白覃骂了回去,血肉横飞的场面只有变态才喜欢看。 国师的部队在热武器的攻击下退了回去,直到这时他才明白逍遥王的底蕴何在,如同神器般的黑疙瘩太过神秘,即使在梦中也没见过如此利器。 “如此利器肯定不会太多,明日四面城门一起进攻,只要有一面城门被破,我们就赢了!”国师对被吓懵了的欧阳将军说道。 “国师,咱们不能折损太多人手,加上两位王爷带来的人马,和其他几路赶来的拢共不到二十五万人,支持太后的尚有十八万人马,大周在边境已经囤积了不下十五万人马,咱们只要困住楚都五日,里面的人自会出城投降,实在没有必要白白折损人手!” “不行,我答应过皇后让她做最尊贵的女人,我不能看着她落在敌人的手中而无所作为!” 第101章 女人的嘴 欧阳将军终究没有拗过为了一己私利的国师,八万人围着楚都从四个方向开始了第二轮的进攻。 霹雳弹不要钱似的扔了下来,每一声炸响都会带走数十条生命,商离手持弯弓站在城墙之上扫视着战场,每一次弯弓都会带走一个百夫长的性命,进攻中的叛军开始有人后退,毫无意义的伤亡让他们心生俱意,国师不得不亲自出来鼓舞士气。 商离等的就是此刻,手中的弯弓换成了钱将军的钢弓,一根黝黑的铁箭搭在上面,吱吱呀呀的响声让人牙酸。 嗡的一声铁箭化成一道黑色的流星破空飞去,早就准备好的高架投石机带着数十颗霹雳弹同时飞向了高空。 欧阳顺德一声大喊,立刻有人扑倒了毫无防备的国师,但黑色的利箭速度太快,瞬间穿透了两人钉在了地上,空中数十颗霹雳弹也燃尽了引线在上方爆炸,锋利的铁屑四处飞散,瞬间清空了下方蜂蛹的人群。 欧阳顺德不愧是战场老将,立刻组织人员用盾牌遮挡前去救援,国师被一箭穿透了肩胛骨,只差一点便会命殒当场,幸好他被护卫压在了身下,四散的铁屑仅仅伤到了腿部,即便如此,也疼的他晕了过去。 第二次的进攻还没有正式开始便结束了,欧阳顺德下令后撤五里等待援军。 “王爷,咱们的霹雳弹最多还能维持他们一次的进攻!” “没事,他们不敢了,毛将军和钱将军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忠于皇室的孙成海将军则会配合海上的毛将军阻击那两位王爷,万将军则会在北面配合李季将军围剿国师的另外十万大军。” 楚都彻底消停了下来,连续几日没有丝毫动静,商离甚至打开城门派人收拾叛军留下的满地尸体,五月的天气不收拾利索很容易发臭。 白覃缩在皇宫内安心的睡觉,实在睡不着了就找了根鱼竿钓金鱼玩,肥硕的金鱼钓起来很没意思,不大会便钓了满满一盆,义诚看见了,带着灶具风风火火的赶来,把金鱼全部变成了烤鱼,两人相对而坐开始分享美食,公主亲自倒的美酒放在旁边,前车之鉴不得不妨。 “喝啊,就这一坛子还怕醉了不成?” 说完还端起来喝了一口。 白覃这才端起一碗喝了下去,心里想着最多只喝半坛子。 事实告诉白覃,女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酒是好酒,只是稍微加了点催情粉。 男人是很没用的一种动物,受不得外界的一点刺激,明知道是错误的也会安慰自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覃,姐姐知道后不会怪我吧。”激情过后的两人相拥而眠,白覃神游天外,正在度过一个空虚期。 “嗯” “我会给她解释清楚,我只要一个孩子就行。” 白覃这才从太空中返了回来:“什么解释?此事不可张扬!” 说完便起身穿上了衣服,公主不舍的拽着他的衣袖。 “你皇叔还在宫里,万一被他发现了,我会被他吊在城门上!” “晚上我再去找你!”义诚这才万般不舍的放他离开。 鬼鬼祟祟的从公主寝宫里出来遇到了前来寻他的红衣,小姑娘最偏爱红色,连头发上都用红色的绸带扎上,跑起步来像一团火焰般随风飞舞。 “师父,师姥爷到处找您找不到,在前面发脾气呢!” “知道找我做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来了很多官员,都是老头。” 白覃带着红衣匆匆来到朝堂上,王爷正愁眉苦脸的应付一帮老头,看见白覃进来,立刻喜笑颜开。 “他就是白覃,蔡叔的后人!” 一帮老头齐齐看来,白覃犹犹豫豫走到王爷跟前,不知道王爷又给他挖的什么坑。 “记住,你原姓姬,后来为了躲避战乱改姓白,世居承平。” 王爷快速说了几句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白覃。 “敢问公子是姬姓哪一支系?传承几世?” 白覃脑子里嗡的一声变成了浆糊,王爷真是艺高人胆大,什么样的谎都敢撒,自己一个穿越过来的距今怕是已过千年,这谎如何才能圆! “学生也不知道是哪一支,传承多少世,只知道家里有一幅画像和一本书,而且还在前年的战乱中遗失了。” “可留有信物?” 白覃为难的在怀里摸索着,除了从公主头上拔下来的发簪外只有一根宋师赐予的毛笔一杆,而且破烂不堪,笔杆上还有好多的牙印。 “小子只有这根搁笔。”白覃都不忍去看。 几个老头子郑重的接过毛笔仔细研究,甚至有人拿手扣掉了笔杆上的釉色。 “姬姓凋零如斯,想当年是何等的尊贵!”一个老头仰天长叹。 “据史料记载,当年各个分支都留有一技之长,以备生活所需,不知小友可有不为人知的家传手艺?” 白覃笑了,家里的手艺多了,目前的各种产业都已经走上正轨,随便拿出来一项,都是当今最先进的技术。 “手艺有很多,请随学生前来。”白覃对红衣耳语了几句,红衣立即跳着跑了出去。 还是个小丫头,白覃心想。 领着众老头来到皇宫城墙之上,商离已经安排好了几张软榻,一路跟来的舞女一个不落的站成两排迎接众人的到来。 白覃一一给众人让了座位,自己坐到了主位之上,一排硕大的青铜编钟摆在一旁,两名乐师轻轻调了音色,随着白覃的手势,一首轻快的兔子舞曲响了起来。 青铜编钟悠长的音质听起来绵远流长,几经训练的乐师特意选择编钟侧方部分快速击打,叮叮咚咚的声音传来,舞女们快速进场,随着音乐跳了起来。 白覃心里想笑,这首舞曲是自己前世唯一记得较为全面的曲子,练习了一路的舞女们已经非常熟练,他相信这是世界独一份。 一群老头跪坐在塌前目瞪口呆,这算什么? 原以为会是一场失传已久的古典而又庄重的六舞之一,有的老头甚至进场之前便清了面,脑子里已经准备好了腹稿。 “让各位见笑了!”一曲舞毕,白覃笑着向四周拱拱手。 第102章 反差美 确实让人见笑了,最起码红衣笑的很开心,还会跟着踢几下腿。 “白侯莫非是在戏耍我等?” “小子岂敢,先生不妨继续欣赏下去。” 笨重的编钟换成了轻巧的月琴,双排舞换成了一人独舞,其余人各自捧着一壶葡萄酿款款而来,分别跪坐在每人左侧,一个半透明的高脚杯放在每人面前,鲜红的葡萄酿倒了三分满。 白覃干脆以舞女为靠背,侧躺了下来,三根手指捏住杯底轻轻晃动,遥遥对着众老头举杯。 女儿情的曲调适时响了起来,舞女也由半面遮羞的姿势开始舞动。 轻抿一口葡萄酿,又有人送来了煎好的牛排,六成熟的牛排切开,血红色的肉汁与葡萄酿相映成辉。 旁边的舞女切开一小块,用小叉子送进白覃嘴里,白覃眯着眼睛细细咀嚼,期间还不忘品一口葡萄酿。 咣的一声,终于有人忍受不了掀翻了软榻,鲜红的酒浆撒的满地都是。 白覃重新坐了起来,可惜的看着地上的酒水,又看了看掀桌子的老头。 “您可知道这一杯酒水的价格几何?” 老头根本无视他的询问,雪白的胡子胡乱抖动着:“白侯若没有其他事情,老夫家中尚有几本闲书还没看完,这就回去继续欣赏。” “回去可以,这杯酒却要算在先生身上,此酒乃从西域进贡而来,所采用的全部是九分熟的葡萄,然后以处子之手摘下清洗,再以处子之身碾压成浆,然后封存七七四十九天,最后由专门培养的处子赤身进入酒池反复搅拌而成,只此一杯便值千金,先生以为如何?” 老头愣在当场,没想到区区一杯酒水居然有那么多讲究。 “此牛排采用一岁大的和牛,自出生以来便以细粮饲养,期间还会以甜酒佐料,饲养出来的牛只取脊柱之上的一点鲜肉,您看看这些牛排,上面层层雪花纹,嚼起来肉香浓郁,此一块牛排价值何止千金!老先生以为如何?” 白覃叹息的把掉落在地的牛排捡了起来,递给一旁的舞女:“拿回去给公主的旺财吃!” “小友何不早说,如此美味当真可惜了。” “有美酒美食怎么可少了美女?此三者缺一不可独享,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小子原以为大家皆为这泱泱大地上的尊贵之人,特意以礼相待,想不到会发生如此憾事,可惜了这难得的美景!” “呵呵,这城墙之上皆是戈兵利器,下方尚有未干涸的血迹,远处数十万叛军窥伺,何来美景之谈?”一位老头站出来指正。 “如此还不算美景?男儿血色洒满大地,兵戈矛戟贯穿长天,而我等却在这里品美食饮美酒赏美人,这是何等状美的画面!”白覃越说越是激动:“这种反差之美是最美的,正可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可惜却无人可以共赏。” “难道祖上就是如此教育你的?” “哈哈哈……,祖上言:何为贵?众人皆以为贵而为贵?吾不以为然。先生以为小子哗众取宠也好,豪奢淫逸也罢,小子却以为美,美在小子心里,气在先生肺里,先生以为如何?” 说完也不等有人说话,径自走到城墙边上,遥遥望着天迹,端起红酒轻啜一口喃喃自语:“其实,孤独也是一种美!但又有几人能赏?” 几位老先生抖擞着身体气咻咻的走了,白覃远远的招手送行,心里松下一口气,差点没让逍遥王的这一记组合拳玩死,如果不是他岳父,他真想骂一声变态,不仅人变态,精神也变态。 人经不起念叨,心里还没开骂,逍遥王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不错,还是有点道行的。”逍遥王满意的夸奖道。 “哪里有您的道行深,这么大的谎言随口就来,您就不怕小婿拆了您的底?” “记得你以前对人说过,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可谓是一语中的!”逍遥王扔下一句话,拍了拍白覃的肩膀带着一群甲士威风凛凛的走了。 白覃神经质的抖了抖身体,也带着红衣快速离开此地,总觉得这里有股血腥味,非常不适应。 “师父说的真好!”红衣紧跟着白覃,眼睛里充满了向往。 “哪里好了?” “孤独也是一种美,多美的画面啊!” “这些都是骗人的,千万不可学,孤独有什么好的,都是些神经质的人编出来的!师父就曾经被他们骗的跟个傻子似的。” 红衣哦了一声也不再言语,拽着白覃的衣角撇了撇嘴,她不明白师父怎么总是自己反驳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难道这就是太后奶奶说的大智慧? 几日后,几路大军终于传来了消息,国师听闻后几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各府的勤王部队也快赶到,欧阳顺德带着重伤的国师向东逃窜,商离立即点了五千将士出城。 溃败只在一瞬间,失去了主心骨的部队立刻四散开来,欧阳顺德见状立刻舍弃了重伤的国师,带着亲卫消失在丛林中。 商离带着将士一路收编了几千的溃散叛军,直到在路边捡到爬行的国师后才返回皇宫。 “小林子,当年你随我在大周逍遥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呵呵,成王败寇,多说何益?看在往年的情分上,可否让我再见皇后一面?” “怎么,你觉得皇后还能活到今日?”逍遥王嗤笑道。 国师尖叫一声奋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军中的捆绑法非常恶心,越是挣扎捆的越紧,努力了几次的国师大口喘着粗气质问是谁杀了皇后。 逍遥王一脚踹在他的脸上:“皇后也是你能染指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你们越是看不起我,我越是要做,皇后永远都是我的,永远都是,你们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谁也不能……”国师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喊着,嘴角的血水混着唾液沾的满地都是,王爷嫌弃的转身离开,对待这种疯子,已经完全没有沟通的必要。 “割了他的舌头,断了他的四肢,送给太后处置吧。” 第103章 没关系吗 战争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国师被太后下令剥皮示众,在城门之上足足挂了七日才取下来扔进了乱坟岗。 新一轮的大清洗开始了,从楚都一直蔓延到楚国边境,涉案者达283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满门抄斩,太后这个从没杀过人的女人,一个月内连下两百多道懿旨,每道懿旨中都包含数十挑或数百条生命。 “国师忤逆,牵连着甚众,皇帝也因此一病不起,朝政暂由太子代理,太子妃辅政,太后监国。”太后下了最后一道懿旨后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逍遥王与白覃再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带着大部队返回大楚,商离带着五千兵将暂时守卫大楚皇宫的安全。 “你的商队呢,怎么不一起回去?大楚现在还很乱,一起走也有个照应。”逍遥王只看见他的二十名亲卫。 “怎么能叫我的商队,您占的股份比小婿还多,您才是大老板,您不开口谁敢过来?” “我只负责收钱,其他的事情我不问。”逍遥王扔来一顶皇冠:“以后别整这些没用的,一顶雕刻的乱七八糟的帽子就能置太子于死地?” 逍遥王明显很看不起白覃的阴谋。 “小婿让您见笑了。”白覃虚心接受教导,自己的小阴谋和人家的比起来只能算是把戏。 “不过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些也算你有急智。” 白覃再次虚心连称不敢,头都快低到腰部以下。 逍遥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不像是白覃以往的作风,除非他有求于人。 “有事情?” 白覃整了整衣服,长吸一口气:“岳丈大人,小婿近日感觉心力交瘁,想回槐安休整一段时日,还请岳丈大人允准。” “闯祸了?说出来我听听这个祸有多大,会让你不顾兰儿身怀六甲也要执意回去。” 这可不好说,公主有身孕的事情马上就会被昭告天下,而自己就是罪魁祸首,说出来估计他回不到大周就会被逍遥王虐死。 “小婿不敢说!恐有伤皇家尊严。” 逍遥王盯着白覃看了好大一会:“不敢说就不要说,公主怀的是皇室血脉,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覃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逍遥王:“您都知道了?” “很委屈吗?比你委屈的人多的是,进了皇家谁不受点委屈?忘掉这件事吧,兰儿生的孩子才是你的。”王爷显然不在乎白覃和公主的那些事情,在他和皇帝的眼里只有政治的需要。 “您在大楚撒的那个谎言是?” “再好的阴谋都有败露的可能,那只不过是为那点可能埋下一颗种子,其实无论是大周还是大楚,老一辈的家族并不太在意是谁坐在皇位之上,他们在意的是血统的纯正。” 白覃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圈养起来的种马一样,哪里需要就被牵到哪里,这种感觉几乎让白覃发狂,但是也只能憋在心里,面前的两座大山不是它能搬动的。 回去以后不打算出门了,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生意,老老实实的相妻教子,种马就要有种马的觉悟,外面的世界太复杂,有事情就去找王爷。 “这二十名亲卫....?”白覃很想据为己有,有了他们府上总算有了使唤的人手。 “送给你了。”王爷很大度拿出虎符让亲卫去办理此事:“不过他们手中的兵器需要留下来交给兵部。” 白覃从怀里拿出几张图纸塞给他,对王爷的小家子气很看不起。 “真不愧是大周第一是败家子,这么好的东西放在哪里都会有人争抢去要。单凭这个就可以让你富甲天下。” “那也得有命去花才行,这东西现在是您的了,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逍遥王最欣赏的就是白覃这点,该要的一点也不能少,不该拿的一点也不会沾,很有自知之明。 “说吧,你还需要什么,爵位不可能再赏了,其他的东西还可以提提。”逍遥王也明白,该赏的东西一定要赏,否则以后就很难再出现类似的宝贝。 “免死金牌有吗?” “滚!” 让滚就滚,白覃骑上马带着二十名亲卫脱离队伍而去,出来快三个月了,谁有心情和你磨磨蹭蹭的在太阳底下赶路,这个天气里纵马狂奔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官道上来来回回的人员很多,正值收货的季节,所有人都放下了别的事情一心扑在田地里,捆好的秸秆用牛车拉回家里使劲暴晒,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货的喜悦。 “家里都还有什么人?”亲卫们离开了军队就算是自己的人了,作为家主必须关注此类问题。 二十个家庭二十种情况,白覃给每人十锭银子,让他们回家看看,愿意迁到京都的白覃负责给他们寻找房子,不愿意过来的,每年也都会有补助,王三都替迷茫的人群感谢了白侯的大恩,指着罗纲对他们说:他家里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现在就在京都过活,白侯给置了田地,小点的都送进了学堂里学习知识。 亲卫们立即反应了过来,哗啦啦的拍甲声音响成一片。 “都是军中袍泽,跟了白某,自然不会亏待了大家,有不明白的可以找王三都和罗纲询问,具体的事情都由他们负责。” 白覃从旁边牛车上拽下一颗麦穗,拿手揉开了仔细看了看,颗粒很小,而且很少,与前世的相比相差太大了,这是缺少肥料的表现。 “白侯,今年是个丰收年,您看他们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亲卫头子吴二蛋是家里次子,当兵之前也是一把农家好手。 这就是丰收年了?白覃知道在前世即使最差的年份也比现在好了很多,一亩地四担粮连温饱都不能解决,怎么就是丰收年了? “是啊,丰收年啊,但是每年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饿死街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人越来越多,可种的地就那么点,总会有人吃不饱。” “地呢?不是实行了很多年的均田制了吗?” “陛下是发行了均田制,为此还杀了很多人,但是每户人家的地是有限的,而人却越来越多了……听说有的人家还会把刚出生的女子扔掉,因为女子是分不到地的,还要占一份口粮。” 第104章 再遇沙皮 政令是好的,但男女的不平等造就了另外一种情况,自古以来这种现象一直存在,女人明明在社会中扮演了很重要的部分,却缕缕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白覃心里默默替她们感到悲哀,自己也对此无能为力,上下五千年都还没有彻底解决的事情,他也毫无办法,这种事情只能潜移默化。 “红衣,家里你还有两个师姐,一般小事都是你师姐幼娘说了算,大事情你师娘说了算,惹了我没事,千万莫要恼了她们,知道了吗?” “红衣知道还有一个小师兄,槐安您还有一个学院,里面都是您的弟子,足足有好几百人。” “没有这么多,师父亲自教导的也就家里这几位,槐安还有三十几个也可算是,其他的都是学院教出来的,师父只是偶尔给他们讲课。” “听说师姐在学院里很威风,红衣也想去那里。” “呵呵呵,有机会的,等你师娘生了孩子咱们就回去。” 每一届的学生都必须受到一个或者两个女人彻底的压制,这也是一种实验,看看这些毕了业的学生们成婚后会不会稍微对女人有所改观,男人都是贱皮子,往往逆来顺受的女子不喜欢,反而喜欢这种非常独立的女子,孰不知道几千年后男人因为这种女子受尽了苦头,梦里都在祈求身边的女子能够温柔体贴。 “侯爷,过了前面的山就是咱们大周地界了。” “嗯,大楚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暂时还没有,要不要派人去打探一番?”王三都建议道。 “不用,顺其自然吧,有消息了立即通知我。” 二十几人的队伍在官道上很明显,尤其是骑的都是真正的高头大马,行人看见了远远的就开始躲避,唯恐会为自己找来麻烦。 但也有人不买账,几名护卫围着一辆马车慢慢行走,占据了整个官道,王三都上前交涉,回来时告诉白覃车里坐的人跟个沙皮狗一样。 白覃脑海中立刻浮现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玉景道人。 此人是陛下的好友,还是不得罪为妙,带着护卫从旁边的农田绕了过去。 “听说白侯喜欢踩踏别人的农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种人很讨厌,躲都躲不过去,白覃无奈朝玉景道人微微拱手:“原来是玉景道人在此,白覃有礼了。” “白侯一路辛苦护送公主,何不定下心来慢慢赶路,也好欣赏这难得的农忙景致。”老沙皮钻出马车邀请白覃进去谈话。 对于这种潜伏了十几年的特务,白覃不想深交,一句话能逐字揣摩出几重意思,这已经是他们的习惯,渗进骨髓里的习惯。 “道人请恕罪,家里尚有百亩田地,家里却只有一个待产妇人,实在无暇欣赏这旷世奇景,待白某回家把田亩收拾妥当了,定登门造访。”说完再次拱手就要驱马前行,这样的托词已经很明显不想深交。 “白候请留步,贫道观白候身旁女子甚是眼熟,不知白候可否介绍一二?” 白覃停下马把红衣挡在身后,深深打量着玉景道人,这样的话语是他第二次从同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上次因为商队的事情,白覃在尚未知道真相的情况下退了一步,没想到还没出大楚,玉景道人居然又起了威胁的心思。 “玉景道人有话直说便可,白某一个小小的女徒经不起道人的容颜!” 玉景道人难得的脸皮抽动了一下,看的出来对白覃拿他的容貌说事非常生气。 “白候虽起于草莽,但如今和皇家结亲,贵为皇戚却言出不逊,不怕有辱皇室门庭?” “前些日子白某与商将军讨教狩猎心得,白某曾询问将军:看家的狗如果不听话敢朝主人犬吠怎么办。商将军的回答,白某至今记忆犹新,商将军说狗不听话还要它作甚,一棍打死煮了吃肉了事!本候说何不再训练训练说不定还是一条好狗,商将军思考了一阵才回答说好狗到处都有,如果都是这样那还怎么狩猎!玉景道人觉得是本候说的对还是商将军的言语正确?” 玉景道人目眦欲裂,多年的高高在上哪里受过这等气,十几年的隐忍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去接受奖赏,没想到还没进入大周便遭此侮辱。 “白候觉得我这条老狗该杀还是该活?”咬牙切齿都不足以说明此时的愤怒。 “您怎么说自己老呢?正直当年,只是长相稍微急促了点。陛下还要仰仗你们多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当然杀不得,回到大周陛下定会重重奖赏你等,只是到时别忘了替本候美言两句,本候一路护送公主担惊受怕,还被一条老沙皮咬了一口,疼痛难忍!” 玉景道人再也忍受不住,呛的一声从车厢夹缝里抽出一把鬼头刀就要跳下来,被车厢里伸出来的一只手牢牢抓住。 王三都最熟悉白覃护短的性格,早在玉景道人提及红衣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眼见玉景道人拔了刀,双手一挥,身后的亲卫们立刻上前,十几条钢索瞬间缠在了马车上,几人跳下马来回穿梭,待玉景道人反应过来已经动弹不得。 “白候息怒!贫僧乃毛小苓师父,请白候息怒!” 白覃听见话语立刻阻止了众人,毛小苓是自己的朋友,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白覃见过文英先生。文英先生安好?” “哎,差点见了佛祖!” 白覃呵呵一笑,没想到文英先生也是一个秒人,不仅没听出恼怒之音,还有隐隐的自嘲在里面。 待众人解开了绳索,文英先生从车厢里出来朝白覃拱手道:“早听说白候师从异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杰,不过今日可否看在贫僧面上就此罢休?” “既然文英先生出言,在下岂敢不从!”给面子就要给足了,要让人有一种千里遇知音的感觉。 “哈哈哈,白候果然爽快,文英在此多谢了,待到大周见了陛下后,文英定当登门与白候把酒言欢!” “文英先生说笑了,毛小苓与白某情同兄妹,该是白某登门拜访!到时还请文英先生酒下留情!” 两人约了时日互相依依不舍般的道别,对一边的玉景道人看也没看上一眼。 第105章 你以为你是谁 “师兄为何如此卑下对待此人?”待白覃走远玉景道人才开口询问。 “卑下吗?那就好,我还怕表现的过于直接救不回你的性命。”文英重新坐下,招呼马夫继续赶路。 玉景道人闻言愣在当场。 “别以为陛下称你为友,你又隐忍十几年便真成了功臣,论起功,你还真不如他。”文英看玉景道人似乎不服又接着说道:“霹雳弹的威力你是见识过了,知道谁制造的吗?就是他。还有什么不服的?方丈与他只不过言语上有些微的冲突,他便伙同钱将军剃光了方丈的头发,陛下可曾惩罚过他?” “他刚入京之时,刑部马员外郎的公子因多看了眼他的侍女,便被他当街废了四肢,连子孙根都没保住,今天你却敢拿红衣的身份威胁他,逍遥王都捏着鼻子承认的事情,你以为你是谁?在楚国十几年,当惯了主子,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以后还是低调点吧!” 路上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回家的心情,最近一次收到郡主的信件还是刚离开楚都之时,信里充满了思念和担心,郡主说如今肚子已经大了起来,白覃迫不及待的想要趴在上面感受一下,总是在信里听郡主说孩子很调皮,总是踢他,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怀孕不满四个月就会踢人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白覃内心的激动,两世为人第一次当父亲,恨不得把所有的疼爱都加在他的身上。 战马也感受到白覃急切的内心,一入大周边境便撒开四蹄尽情的奔跑,红衣骑的母马追赶不上,远远的坠在后面,护卫们分成两拨,王三都带着十几人跟着白覃,罗岗带着几人围在红衣周围,大山里并不是很太平,尤其是在这种收获时节。 连续跑了半个时辰才停下休息,几名护卫山上走一圈带着几只野味开始开膛破肚,白覃推开忙碌的众人,拿行军铲挖了些泥土和均匀了,几只野味用大料包裹起来,外面用树叶包上,和好的泥土裹在上面扔进了火堆。 “这才是正经的吃法,以后少吃那些烤的乌黑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叫花鸡做好了,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罗纲是属狗鼻子的,围着火堆不停的偷瞄。 “侯爷,您今天做的什么?怎么这么香?” “你还真是属狗的,当年病成那样了都还不忘吃!” “呵呵,当年若不是侯爷的照顾,哪里有我罗纲的今天,从那开始起,不知道怎么的,对侯爷做的吃食总是忘不掉。” 白覃看人都齐了,从火堆里扒拉出来几个泥疙瘩,敲开一个掰了一只大鸡腿给红衣,又掰了两个鸡翅自己啃,剩下的全部给了护卫们。 全部是饿死鬼托成的,五只肥硕的野鸡还有无数的干粮也没够他们吃的,有人还想去山里打些野味过来,被白覃喝住。 “上马回家!” 一行人刚出大山便又停了下来。有人比白覃还霸道,这个地界除了钱将军没有别人。 “贤侄经我的地盘也不来拜见叔叔,是不是嫌弃叔叔了?” “钱叔,郡主催的紧,一天几封信谁受得了,不像您一把年纪了,没了激情。” “是不是找打?让你婶婶听见非拿棍抽你不可,谁的玩笑都能开?”钱将军黑着脸教训他,拉着白覃的手却没停,一个劲的朝营帐里拽。 “说说,大楚到底怎么回事,我老钱走了半路又被一道军令喊了回来。”从没经历过此事的钱将军脑袋都想炸了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欧阳老匹夫被霹雳弹吓破了胆自己跑了。” “别给我说虚的,捡点重要的说。” “您还是不知道的好,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白覃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是说没仗打了?” “没有了,至少与大楚国没仗可打了。” “哎,可惜了,为了这场仗我还又打了欧阳老匹夫一顿才被陛下调了回来,这个买卖做的不值啊!” 白覃无语中…… 难怪欧阳刺史老了许多,原来还有这档子事情。 “令公子怎么样了?”朝堂上的事情不能说,一说全是糊涂账。 “很好,听你婶婶来信说前些日子都知道去青楼了,哈哈哈,贤侄好手段啊!” “真的?钱叔快写信给婶婶,现在可万万不行,钱兄弟大病初愈,身体机能还不稳定,千万别因此坏了根基,否则以后影响子孙就麻烦大了?” 钱将军一听会影响子孙立刻喊来了随身家将,匆忙交代几句,家将立刻骑马向京都赶去。 “贤侄说的是,钱叔一时高兴竟忘了此事,真是该死。” “钱叔,还有一事您要早做准备,估计陛下会对西边用兵,屠城的仇不可不报,听说万将军在北边围剿了国师的增援部队后立即搬师西进,槐安的大量物资也已经开始有意的向西运送。” “这个我知道,西边狄人最近又频繁活动,派出去的探子还没回来,估计是罗马军在北边碰了壁,开始向西迂回。”只要说道军事,钱将军脑中的回路立刻开始正常起来。 “钱叔有什么打算?” “没有,听说罗马军阵百人为阵,一手盾一手剑,铺设开来层层叠叠,如鱼鳞一般很难对付,我老钱打了一辈子仗,却越打越惜命,所以在没有摸清状况之前不可贸然行动,即使迫不得已也只会小规模的牵制,绝不会以硬碰硬。” 白覃对他竖起大拇指,这才是一个老将该有的想法,该有的冲劲必须有,遇到知根知底的敌人,一顿乱棍打死,绝不留给东山再起的机会,遇到不明情况的敌人,再小心都不为过。 “您的想法太对了,估计万将军去了也是仅仅牵制狄人的活动范围,不会贸然行动,说不定还会资助狄人去和罗马人拼命,罗马人远道而来,在西边若是还打不开局面,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便会撤军。” 钱将军拿手摸了摸白覃的头部,还拉近了仔细瞅了瞅,弄得白覃很迷茫。 “你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们几人连续一个月分析出来的东西,到你这一张嘴就说出来了?” 第106章 大保健 醉醺醺的从钱将军那里出来酒意瞬间醒了一半,望着来时的山路嘿嘿笑了两声。 钱将军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给人添堵,朋友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破坏一条道路他看来小事一桩,白覃默默为文英先生祈福,希望先生多备了几双鞋,否则满是石头的山路会让人吃尽苦头。 都说有牵挂的地方就是家,以前是槐安,现在却是京都,越是临近,心里的思念越是不可抑制,恨不能生出双翅瞬间抵达。 “该回家的都回家,暂时回不了的都跟我回去,王三都安排好各位兄弟!”近了城门白覃对身边人说道,农忙季节谁家里不想多一个劳力。 罗纲先一步到了府上,找到正在指挥人员修缮花园的小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哥哥,妹夫想死你了!” 小黑看见罗纲像是看见了鬼一样,大呼小叫的喊着幼娘。 “喊什么?还不准备去门口迎接侯爷,我去通知幼娘” 小黑瞬间反应了过来,急忙转头向大门跑去,边跑边喊人快去内宅通知夫人。 全府上下在小黑的喊叫声中动了起来,正在和幼娘下棋的郡主听到吵闹声皱了皱眉,还没等她喊雅晴,雅晴已经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侯爷回来了,就快进府了!” 郡主瞬间愣在了那里,手中的棋子都忘了放下,倒是幼娘尖叫一声蹦了起来向门外跑去,刚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满脸通红的就要扶着郡主起来。 “看把你高兴的,本夫人还没穿鞋呢!”郡主拿手点了点幼娘,幼娘和雅晴立刻弯腰分别帮郡主套上了鞋子。 “启奏陛下,白侯回来了。” “哦?他倒是回来的快,二子到哪了?”皇帝放下手里的奏章随口问道。 “王爷此刻恐怕刚刚出楚地。” “听说王爷带回来一棵沉香木料,去信告诉他,朕正好缺一个顺手的镇纸,让他给我留一块。” “奴才遵旨。”内侍看陛下没有别的安排便退了下去。 “义诚啊义诚,你给父皇出了个难题啊!”皇帝看着一张密信喃喃自语。 白府上下已经陷入狂喜的海洋,白覃蹲着趴在郡主小腹上静静地感受,弄的郡主脸红的像柿子,却站在那里任由白覃抱着。 幼娘和雅晴拉着丫鬟们组成人墙围住两人,小黑却拉着罗纲质问他何时成了自己的妹夫。 “没动静啊,是不是睡着了?”白覃仰起脸问郡主。 “快起来吧,别人会笑话的!”郡主非常难为情,大门口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身为侯爷一点也不注意影响。 “怕什么,我抱自己老婆天经地义。”白覃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红衣,过来给你师母磕头。” 火红的姑娘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规规矩矩的给郡主行礼,幼娘很有眼色的从怀里掏出一对镯子塞给郡主。这些东西一直都是她在管理,郡主怀有身孕,受不得累。 “小黑,快收拾一个院子,家里又多了一位小娘子。” 正在咬牙切齿的小黑松开罗纲立即挤过人墙。 “小娘子都喜欢什么样的院子?一会我领你去看看,看中了哪个都行!”这个红衣一看就是大家庭里出来的人,各种礼节执行的丝毫无差。 “汤儿和玥儿呢?怎么没见他们?二毛呢?”白覃环视一周却不见三个徒弟出来迎接,这可不行,该有的规矩必须要有。 “汤儿和玥儿去了师父府上读书,二毛一早就去了南山。”郡主在旁边解释。 想起来了,还是自己答应送师父一个沉香木的手串才换来的两个名额。 “去把二毛喊回来,都快成野孩子了!” 小黑立刻安排人骑马去喊二毛,府上除了郡主之外还有几人他不敢使唤的,二毛就是其中一个。 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洗澡,满身的风尘必须要清理干净,郡主亲自陪着进了房间,一个大大的浴池里正在冒着热水。 “不许胡来,别伤了孩子!” 郡主感受到白覃不老实的大手,立刻躲了开去,这个时候可不能随着性子来。 “没事,孩子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来让相公好好看看。”白覃光着身子扑通一声跳了进去,伸出双手就要脱郡主的衣服。 郡主奋力阻挡白覃的魔爪,嘴里哀求白覃要克制自己,万万不可伤了孩子,带子还没解开一根,门咣的一声被推开,几个老麽麽慌张的进来。 “侯爷,千万不可,怀着孩子呢!” 白覃惊的缩进了水里,双手环抱着身体大声斥责:“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要不我让雅晴进来吧?”郡主试探着问。 “不要,雅晴还得嫁人呢!我自己来吧。” 这如何是好,想要碰郡主是不可能了,这才四个月,还要等待半年时间,白覃仰天长叹: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郡主好像听见了白覃的叹息,偷偷的又转了回来,脱的还剩一个胸围子就下了池子。 “我可以帮你搓澡,但是不许碰我,否则我一喊,门口的麽麽们又进来了。” 白覃头点的像小鸡吃米,来都来了还怕占不到便宜,前世的大保健种类如此之多,咱们也开发出来几项,就从今天开始! 洗了澡就神清气爽,郡主从侧门偷偷溜走,白覃红光满面的打开正门,两个麽麽随后消失在视线中,她们是王府里的人,过来照顾郡主的起居,白覃明白她们是为了郡主好,特意吩咐幼娘每人包个大红包。 “先生,您这个澡洗的时间太长了!全府都等着您吃饭呢!”幼娘从月亮门外进来,上来就是埋怨。 “家里这些都是你们弄的?”白覃看着这几个月院内的变化,当初图纸上的东西正在变成现实。 “是啊,郡主拿的主意,小黑找人手,是不是很漂亮?”幼娘把功劳都安在了别人身上,唯独没有说自己。 “你都干什么了?” “除了陪郡主下棋就是看书,您写的几本书我都看完了,汤儿和玥儿现在都是我在教,二毛整天往南山跑。” “这混账玩意,看先生不打烂他的屁股!” 幼娘满脸兴奋的怂恿:“需要戒尺吗?我这就给先生准备。” 第107章 小肚鸡肠 几个徒弟早早的在厅前等着,汤儿和玥儿纷纷跪地磕头请安,这是两个好孩子,幼娘拿着戒尺跟在后面朝二毛挤眉弄眼,二毛无奈的走上前来请安,自动把手伸了出来。 “先生,可不可以只打左手?” “为什么?只打左手疼痛可不止加倍这么简单。” “南山上的实验还没成功,二毛用右手比较多。” 可怜兮兮的声音让白覃怎么也下不去手。 “让你多读书,怎么总是记挂着火窑里那点事?当初就不该让你接触这些!”白覃很无奈,给二毛的人生都计划好了,可是人家偏偏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白覃终于感受了一把前世许多父母的无奈。 “最近都做的什么实验?” 二毛左右看看脸色难看的不吱声,好像非常难为情。 “粪” “什么?”白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粪!”二毛抬起头看着白覃。 一圈人惊讶的看着二毛,粪有什么好研究的?那玩意研究好了能当饭吃吗? 白覃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也舒缓了很多。 “研究到哪一步了?” 幼娘转头看着先生,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还不打他,她早就知道二毛在南山做的事情,说了他几回一点也不知道悔改,就等着先生回来教训他。 “粪水已经开始冒泡,估计再过几日便可再次实验。” “你起来吧”白覃叹了一口气,二毛是个善于观察的人,而且自己有想法,家里有资源,又有足够的动手能力,白覃不知道他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因为自己知道的也很少。 “先生,二毛他整日回来都臭烘烘的,每天都在南山不务正业,您怎么不教训他?”幼娘上前从先生手中夺过戒尺就要往二毛身上招呼,二毛一直被她当做弟弟一样照顾,怒其不争便是幼娘这个样子。 “幼娘。”白覃及时喊住了她。 旁边几个徒弟睁圆了眼睛看着这个大师姐,太霸道了,先生都不准备惩罚了,她居然敢夺先生的戒尺。 “知道二毛在做什么吗?他的实验如果成功了,同样可以造福万民,做饭再也不用烧柴了,取暖也不用烧木炭。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做到极致甚至会改变世界!” 白覃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在这个世界,化工领域一直是个空白,所以世界的进程很慢,一旦化工有所突破,世界也会向前跨出一大步。 “吃饭吧,吃好饭我带你们做个实验。” 二毛兴奋的站起来对幼娘耸了耸肩,好像在说:看吧,我二毛什么时候不务正业了,连师父都夸奖我。 今日的饭很丰盛,都是幼娘亲自收拾的,色香味俱全,尤其是各种配菜切的非常好看。 “那个切墩的少年?”白覃夹起一根萝卜丝问道。 “不是,他现在可是主厨了,这是他妹妹切的。”幼娘自豪的说道,都是她培养出来的人。 “嗯,不错,夫人多喝点这个萝卜汤,对孕妇最好不过!”白覃给郡主盛了一碗。 几个徒弟明显不适应白覃的操作,哪有家主亲自动手盛汤的。 “二毛,汤儿,作为一个男人,不是在外面有多风光才算一个男人,首先要做的是先把自己的老婆照顾好,女人担任了一个家庭的所有琐事,还要负责子女的教育和成长,这点尤为重要,所以说一个家族的延续离不开女人的付出。” 幼娘和红衣不住点头同意,唯有郡主微微皱眉,这和她受到的教育大相径庭,不过既然是白覃说话,她也不会反驳。 吃了饭,白覃找来十几块医用的硝石,盆里放了点水,把硝石投了进去,水面上再放一个小点的盆,里面放上少许凉白开,加了一点糖霜和牛奶。 几人围着盆观察水的变化,不一会小盆里的凉白开开始凝结,一层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行程,众人张大了嘴巴表示自己的惊讶,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看见了吗?这就是二毛研究的领域,只要他的研究出现一点成果,那么他便会改变人们固有的生活,比如这块冰。”白覃把已经成型的冰块从盆里捞出来。 “人们再也不用在冬日里挖窖藏冰了,有了这个技术,随时都可以制作,而且……”白覃掰掉一块塞进汤儿的嘴里。 “好吃吗?” 汤儿一脸惊喜的抿了抿嘴巴:“太好吃了!” 白覃又让丫鬟拿了一些水果过来,几种水果切成小块混合在一起,放入冰块后又加了些盆里的凉白开。 “尝尝味道如何。” 几个徒弟争相品尝,汤儿甚至把水都喝了干净。 “所以,这门技术普及开后,硝石的需求会迅速扩大,而具有这种矿石地方的人们凭空多了一份产业,你们说它会养活多少钱人?” 幼娘立刻喊小黑把家里的商队喊来,白覃微微一笑扶着依旧不明所以的郡主回了房间。 “夫君,我是不是很蠢?” “没有啊,你都会生小孩了怎么会蠢?” 郡主生气的在背后使劲掐住白覃腰间的一块肉,没有这么编排人的。 不同于白覃的痛并快乐着,文英先生和玉景道人坐在地上相对苦笑,好好的一段山路不知为何落满了石头,靠着两条腿翻山越岭却又遭到了打劫,连鞋都被抢了去,只给两人留下一件裹体的衣服。 “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玉景道人愤愤言道,可惜没有证据。 “省点力气吧,能让你走出来就已经手下留情了。”文英先生掰起自己的一只脚查看伤口,想着如何坚持走完下面的道路。 “回京之后定要禀明陛下,此子如此心毒绝非良臣!” 文英先生不想理他,人家的官职还是逍遥王施计硬加上去的,你能拿他如何。 “走吧,别让人看了笑话,堂堂的玉景道人像个小孩子一样骂街成何体统。” 玉景道人再次哀叹一声,愁眉苦脸的看着前方一座座山峰,心里充满了无奈。 “哎,这兔崽子做的真绝,连我也跟着遭殃,看来空明大师对他的评价一点也没错:小肚鸡肠!”文英心里琢磨道:“这样的人物还偏偏一身的本领,真让人伤脑筋。” 第108章 早朝 家里睡了三天才被王三都带来的信息惊了起来,楚都传来消息,楚国皇宫内出现刺客,刺客先是闯进太子府,府里上下一千多人全部殒命,太子被吊死在房梁之上,同时皇宫内也有一股刺客突起,杀了皇后之后被赶来的商将军一举歼灭。 “一千多人啊!怎么就能下去手呢?”白覃想象着一千多人站在一起会有多长的队伍。 “怕是太子府里已经真正的血流成河了吧!” “太后因伤心过度差点昏厥过去,太子妃闻讯一直呕吐不止,太医上前查看立即宣布太子妃已怀有身孕,太后立刻缓了过来,命人严加保护,商将军自告奋勇领了差事,日夜守护在太子妃寝宫之外。” “商将军有信带来吗?”白覃打断王三都的汇报。 王三都立刻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递了过去:“王爷派人把木料送来了,不过好像少了半截!还有王爷嘱咐明天的早朝让您务必参加。” 白覃烦躁的摇摇手表示知道了,王三都这才退了出去。 皇帝的阴谋终于得逞了,现在商离只要保证义诚的安危,慢慢的派官员深透过去,整个大楚就将成为大周的后花园。 这个时候皇帝可能已经拟好了名单,第一批前去支援大楚的人员已经筹备好了,毕竟两个国家一直以兄弟相称,两个皇室本就是同一宗室。 兵不血刃是因为丑恶都发生在很少人的身上,白覃终于重新明白了一个真理:毒品真的沾不得。 早朝跟往常一样如期举行,朝堂上多了一些新面孔,最引人注目的不过两个,一个光头,一个沙皮。 两人好死不死的站在一起,毫无疑问的成了今日的焦点,白覃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转过头偷偷的笑了几声。 “严肃点,不要以貌取人!”李将军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哪里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陛下到!” 众人行礼参拜,满面红光的皇帝大笑着免了众人礼节,今日是论功行赏的日子,朝堂上都比往常活跃了很多。 “陛下,今年夏收已经接近尾声,平均比去年增产两成,臣以为陛下需祭拜天地以告慰祖宗。” “爱卿所言有理,着礼部择吉时,朕定当带众臣公大礼参拜!”皇帝立即准了。 “陛下,夏收业已完成,当下该整修河道,工部却一心致力于承平工事,还请陛下下旨召回部分人员主政此事。”林相管理着天下琐事,河道治理年年都有,今年已经晚了,再不治理,雨期来了怕会淹没大片良田。 “承平工事不可延缓,此事工部已有奏折呈上,建议让白爱卿主政修整河道,不知众位臣工有何意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立刻熙熙攘攘。 白覃也从梦游中惊醒,赶紧出班推掉此事。 “陛下,臣有意见!” “白爱卿有意见尽管道来。” “启禀陛下,近日臣刚从楚国返还,身上旧伤未愈,沾不了湿气,怕是无法亲临主修河道,望陛下再另选贤能,以免误了工期。”白覃言语诚恳,脸上呈现懊恼之色,好像不能替陛下分忧非常伤心。 “哦?白爱卿在大楚受伤了?逍遥王,可曾有过此事?” “臣弟也未曾听说”逍遥王出班言道,他的意思也是想让白覃出点力。 “陛下有所不知,去大楚路上臣一时顽皮被一沙皮狗伤了脚跟,回大周之时却又遭遇山体滑坡,臣靠着双脚翻山越岭才走出大山,也因此旧伤复发,至今未愈,几日不曾出门,请陛下明查!” “白侯欺人太甚!”玉景道人挣脱空明大师的双手出班言道。 陛下坐在龙椅上莫名其妙。 “陛下请为贫道做主!”玉景道人把白覃的所作所为描述了一遍:“白侯身为皇戚出言不逊在先,武力威逼在后,甚至故意制造了山体滑坡,让贫道与文英先生在山林中奔走数日,请陛下为贫道做主!” 皇帝眉头紧凑,没想到这一路之上发生这许多之事。 “白爱卿,玉景所说是否属实?” “回陛下,前面属实,但山体滑坡却不是臣所能办到的,况且臣也深受其害。”白覃承认的很快,打一只狗没什么好隐瞒的。 林相看事情向着其他方面发展,心里急躁的把玉景骂了一遍,只能再次出班提醒。 “陛下,整修河道关乎万民,望陛下三思!” 皇帝歉意的看了林相一眼,立即把话题拉了回来。 “工部已然无暇主政此事,林相是否有合适人选推荐?” “回禀陛下,目前除了工部,吏部谭永菜谭大人曾主修过净安河,臣以为其可担此任。”林相想了想才向皇帝推荐了一人。 “谭爱卿何在?” 队伍中间立即出来一个文弱书生,消瘦的脸颊一看就是个严肃之人。 “微臣叩见陛下。” “林相推荐你主修京都周边河道,爱卿是否能在汛期来临之前完成?” “微臣定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及林相重托!”谭永菜立即接下了差事。 “倒是个勇于做事之人。”白覃看了他一眼,名字虽然很菜,但是人不错。 “陛下,臣弟此次出使楚国平定叛乱,有功之臣不可不赏,请陛下过目。” 太监接过王爷手中的请功奏折递给了皇帝。 皇帝一页一页的翻看,不时点头表示许可,最后吩咐拿来宝玺盖在上面。 “各位臣工辛苦了,大楚国部分道人忤逆叛乱,幸得许多忠于皇室之人奋起反抗,使叛乱快速被平定,朕在此替楚国皇室替义诚多谢诸位。” 众位臣子立即大呼不敢。 “然有功之人不可不赏,玉景道人揭发有功且配合廖京山一举摧毁鸡鸣山,赏伯爵,赐良田百亩,官至侍郎,任刑部参事。” “臣谢主隆恩!”玉景道人立即出班跪谢,刑部参事主要任务便是监察百官,职权很大。 “白覃护送公主有功,赏百金。”一句平平淡淡的话飘了过来,白覃也跪地谢恩。 太监继续念剩下的封赏,商离从男爵混到了伯爵,算是皇帝对他的肯定。 一溜封赏下来,早朝也到了终点,王爷喊住白覃,拉着他向御书房走去。 “你怎么得罪的玉景道人?” “我没得罪他啊,他先威胁的我!”白覃一脸的冤屈。 第109章 御书房论事 王爷不在说话,一个皇家的奴才威胁主子,确实该杀,领着白覃一路向御书房走去,皇帝还没有到,王爷和白覃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等待。 “整修河道利国利民,为什么又要推辞?” “没时间啊!” “你在家里睡了三天,你没时间?”王爷斜着眼睛看白覃,声音都尖厉了起来。 “岳父息怒,小婿的意思是以后没时间,小婿这几天也是在养精蓄锐,家里的商队马上就回来了,都等着小婿安排呢!”白覃立刻改变口风,王爷不是皇帝金口玉言,他真有可能会重新把活要回来硬安在白覃身上。 “哦?朕也想听听我这位贤侄都有什么安排!”皇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覃和王爷立即起身迎接。 皇帝阻止了两人的礼节:“今天喊你们过来算是家事,皇后在准备饭食,中午陪朕吃个便饭,继续说,你小子鬼点子层出不穷,说说计划。” 说是家事也是国事,皇帝家哪里会有家事,白覃清了清嗓子道: “移民和通婚!” 皇帝脸上露出笑容:“具体点说说。” “陛下,回来之时小子查看了大楚和大周人口分布情况,大周国内因鼓励生育,人口已经达到三万万,而大楚却只有七千万,两国土地面积相仿,这就导致了在我国人均耕地面积要远远落后于楚国。” “正好,我国内正在修建各种驰道,肯定会占用大量的农田为代价,很多人也因此会失去耕地,那么这一部分人该何去何从,小子以为,国境线上广袤的土地正适合有人去开垦,官府只需免去三年赋税,三年后大楚和大周将不会再有国境线之分。” 白覃偷眼看了看皇帝的表情,既无赞扬也无反对之色,又大起胆子继续说: “国内常有十里不同俗之说,这是因为人们缺乏沟通和了解,驰道的修建能改善一点目前的状况,还有一种方法便是通婚,通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组合,他们带过去的而是各地的特产和文俗底蕴,这种文俗的融合才是真正的让大周和大楚真正的成为一个国家。” 皇帝摆手制止了白覃的言论,笑着对逍遥王说:“臣弟果然是对的,这小子还真是不扎不出油,朝堂上几位大臣研究了一个多月也就这个样子,就是护短的性子太激烈!” \\\"皇兄可不要被他的一番言论蒙蔽了,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语言背后肯定会有很多他自己的目的,想当初为了建造新城,愣是给臣弟出一个长城的点子。皇兄还是听听他后面的想法再说。\\\" “无妨,无论是槐安新城还是长城都是我大周的,对大周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如今槐安城尚未完全建成也已成了重要的贸易之地,往来商贾络绎不绝,听说街上门面千金难求,有汇报称只槐安新城今年赋税将增加五倍以上,这可是有史以来都未出现过的现象,即使白覃从中获利不少又有何妨,这是他应得的。” 皇帝的格局就是大,看问题都是从国家的层面考虑,白覃偷偷松了一口气,既然皇帝也默许了他的行为,那么以后无论做什么带着他即可,又安全又赚钱,在后世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央企! “不过朕还是好奇,朕也想亲自见识一下贤侄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不妨在这里讲讲,也好让朕开开眼界。” 白覃连忙起身声称不敢。 “无妨,家里人在一起就不要讲那些虚礼,讲的好了说不定朕也私下参上一股,最近宫里可是连灯油都节省了很多。” “陛下,敢问大周和大楚边境线有多长?可安置百姓几何?” “目前各府州还正在统计之中,没有确切的数字,这和贤侄的计划有关?” “据臣不完全统计大约有上千公里,其中山地约占四百公里,边境线两侧五里之内鲜有人家,如此多的土地,难道只做移民之用?移过去的民众只靠通婚何时才能实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有的关系都有一个连接点,而利益是最快捷的方法,臣计划在派人去山中寻找矿产,国内各种建设离不开这些,而开矿所需的工人将从边境线两侧的人员中招收,且不论国籍,统一的管理,统一工钱,臣相信每一个矿产地都将新兴一个再也不分你我的工业重镇出现,陛下再派官员前去治理,兴农学,育良子,从此万事可期!”白覃端起茶杯润了润口继续说道: “平原地区臣打算建立各种农场和制造业基地,方法和上面几乎一样,同时再派人打通这些新兴集镇与各个城镇的交通,不愁产出没有销路,陛下以为如何?” “呵呵,难怪你不想掺和整修河道这样的小事,和你的计划比起来,确实这都不算是事情,只是如此大的工程,贤侄如何才能完成?” “陛下,如今新粮即将入库,西边和北边虽有战事,但却不会持久,国内闲置的劳力无所事事岂不正是大展宏图之时?小子不缺技术,不缺钱粮,只需陛下振臂一呼,全国都将进入大生产时代,何愁大事不成?” 皇帝哈哈大笑,对白覃的计划充满了赞叹,无论是时政还是地利都已经被他算计在内,放眼国内有如此魄力和眼界的人员屈指可数,皇帝拍了拍白覃的肩膀表示亲近,对白覃刀兵威胁玉景道人的事情只字未提。 皇后带着午餐进来,笑着招呼三人吃饭,小王爷难得的被喊了过来,他现在被皇帝禁闭起来学习各种知识,见礼过后看见白覃像是看见救星一般,不过有皇帝在侧,礼节做的很标准。 “许久不见先生,不知先生是否安好?” 白覃皱皱眉,没好气的踢他一脚:“喊姐夫!” 小王爷立刻委屈的叫了一声姐夫,皇帝和皇后相视一笑。 “仲贤在槐安时便经常在白覃身边学习,两人再熟悉不过,请陛下勿要介怀.”逍遥王立刻向陛下解释。 “此事朕很清楚,无需解释,仲贤最近治学辛苦,饭后可随白覃出去玩耍两日,不过两日后要回来给朕讲讲在外见闻。” 小王爷立刻喜上眉梢,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皇后一旁咳嗽了一声才压下了他过度兴奋的心情。 第110章 大买卖 从皇宫出来太阳已经快要下山,醉醺醺的和小王爷勾搭肩背的互相说笑,却不想被人拦住了去路,沙皮狗已经换了一身道袍,绯红的官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不看脸差点没有认出来。 “参事大人拦住我和小王爷的去路有何事情?” “白侯误会了,玉景只是刚巧路过,看见白侯醉酒,好意过来提醒一下。” “本侯知道了,不要站在中间挡道,本侯贪了几杯水酒,看什么都是重影,别冲撞了参事大人!”说着和小王爷径直走了过去,玉景道人立刻侧身让开了道路。 “白侯走好!”玉景抱拳相送。 白覃停了下来回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玉景道人一愣,重新整了了下仪容抱拳道:“白侯走好。” 白覃推开小王爷的搀扶,来到玉景跟前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以后要说白侯好走,或者白侯小心脚下都行,走好是什么意思?操,连话也不会说,吃屎吃多了吧!” 在玉景悲愤的目光中,白覃重新搂着小王爷扬长而去。 “姐夫,您真厉害,三品的大官您说打就打。”小王爷羡慕的道。 “屁的三品,你姐夫我堂堂传国侯岂能让他欺负了,下次见了还得打他一顿。” 后面的护卫皆昂首挺胸,这就是排面,刚封的三品大员又如何,侯爷想揍你,连说话都是错的。 回到家里小黑正在门口迎接,家里来了很多的人,都是各路掌柜,急需侯爷安排各种事情,郡主掐着腰来回走了一遍,给众人展示一遍后便坐在主位由幼娘代替招呼。 “夫人,听说侯爷这次有大买卖要做,您给透个底,是哪里的买卖,咱们也好心里有个底不是。”走川蜀道的张良友站起来说道。 “夫人,此人以前叫张二驴,后来跟着商队自己改了名字叫张良友,专门走蜀中。”幼娘小声的在夫人面前介绍。 “二驴子,听说你娶了个蜀中的大姑娘,一说话叽里呱啦的差点没被你爹撵出去,怎么咱们村里的姑娘都瞧不上了是吗?”幼娘和他们以前就认识,说起话来也非常随意。 “呵呵呵,小娘子有所不知,咱一年有半年时间在蜀中,其余时间都在路上,您给评评理,咱不找蜀中的还能找哪里的?” “你爹是这个意思吗?老老实实在家里找一个,老老实实的生个娃娃,你爹还哪有时间问你的事情!” 几人说这话小黑领着白覃进来了,众人立即起来给侯爷行礼,制止了这些无谓的礼节,白覃坐在郡主旁边开起了玩笑: “她大爷非要咱陪着喝几杯,不喝不让走,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郡主第一次听人把皇帝说成她大爷,气的拿手拍了他几下,被有心人听了去可了不得。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郡主大爷乃当今皇帝,被自家侯爷如此说出来显得太亲切了。 “今天喊大家过来,主要是给大家透个底,侯爷我和岳丈大人以及陛下在楚国和大周边境线上圈了几片地方,这些地方将来会被建成新的集镇,当然了与咱槐安不同,不过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不好说,还有,我计划在边境线上开采各种矿石,同样需要人手,各位回去好好考虑,最好能做个计划书拿来,时间很紧,手慢了可就没了!” 下面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白覃给的信息量太大了,三个大股东一个比一个厉害,可以说这次买卖就是不赚钱都有人干,给陛下办事情多少人求都没地方求去。 “敢问侯爷,主事之人可曾定下来?”一听就是个老行家,陛下参股皆大欢喜,但是具体到管理,众人心里都有把称。 “大家放心,陛下及岳丈大人仍旧和以前一样,只参股。” 众掌柜呼啦啦的走了,商量好事情已经到了饭点,大家一致拒绝了侯爷的挽留,执意要回去尽快起草计划书。 小黑送各个掌柜出了大门,回来时从身上掏出各种玉佩和其他配饰,都是利益给逼的。 “给你的就拿着,拿出来一部分给丫鬟们也都分点。” 能当上掌柜的都是人精,槐安新城有多挣钱大家心里都知道,如今又有几十座集镇要凭空而起,而且每个集镇都有自己的特色产出,这得多大的利益,回去就把人员全部收拢起来,那些蝇头小利的该让出去就让出去,不能总是小打小闹,跟不上侯爷的步伐,以后再有大买卖,自己只能瞪着眼看别人挣钱。 “以后不准拿陛下开玩笑!”郡主难得对白覃严肃起来。 “夫人放心,下次绝对不敢了。”把郡主哄走了,白覃用凉水洗了把脸醒醒酒才进了书房。 二毛的事情还需要解决,凭着他自己折腾估计一辈子也难能有所建树,回想着以前学过的内容,基础化学的应用都有哪些?钾钠钙锌镁都有哪些特性?化肥又是如何生产的? 写了半夜也没写出几页内容,不好意思的拿给二毛,二毛看了一遍如获至宝,跪下磕了头就跑了出去。 “先生,您该休息了,郡主已经让雅晴来催了好几次了。”幼娘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今天忙的晚饭都没吃:“给您准备了米粥和一点小菜,回房间您凑合着吃上几口。” “想家了没有?” “没有,京都里来了这么多家里的人,还有什么可想的,几个掌柜的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东边的院子里了,您明天抽空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没有的话我就入库房。” “近日见过毛小苓吗?” “没有,只有一封信送了过来,说是去了大楚,近日应该不会回来。” “小白呢?听小黑说,罗纲好像对小白有意思?” 幼娘咯咯的笑出了声:“毛姐姐走后,小白就住在了府上,罗纲天天去送吃的,小黑现在没事就坐在门口看着他。” “小黑不愿意?”白覃也惊讶道,罗纲虽然家里兄妹多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小白不愿意,说罗纲太黑了,比他哥哥还黑!” 白覃不禁莞尔,这种事情强求不得,关键还得看罗纲的手段。 第111章 多好的女子 连续几天白覃都在书房里接见各个掌柜,计划书已经看了几十个,没有一个符合心意的,匆匆忙忙赶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技术含量。 “你这不是在糊弄我,是在糊弄你自己!你自己看看三十里的山路,你一个月就建造成了?建成的道路能走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干的好了自然不会少了你的活计,一条路用不了半年就要报废,以后出货你拿什么和别人比?” 老掌柜收拾散落一地的计划书,深鞠一躬便退了出去,急功近利了啊,遇到大的项目还是不能控制住自己,以后必须改进,侯爷这么年轻,总管这这么一大摊子也不急不躁,依然逐条核对,这该多大的肚量。 从书房出来小黑立即汇报有人来访,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白覃长叹一口气,只能去客厅接见,平常的访客小黑能拦住的就拦了回去,可是有人拿着王爷的帖子过来,白覃必须得接待。 到了客厅打眼一看原来是主政修河道的谭大人,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京都附近查看各条河流的淤堵情况吗,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 白覃吩咐小黑换了自己经常喝的茶,对待这样的人白覃还是比较尊重的。 “谭大人见谅,家里琐事实在太多,让大人久等了!” “白侯见谅,谭某万般无奈几经思量才来打扰白侯,实在是有事相求。”谭永菜顾不上喝茶,直接谁出来意:“护城河宽20米,多年未曾清理,现下已经淤堵严重,在下考虑许多方案也无法实施,听闻白侯在槐安之时曾经主持整修过槐安的护城河,所以特意前来讨教。” 原来是为了此事,白覃转头对小黑吩咐:“去把二毛喊来。” “谭大人为何一定要清理护城河?据白某所知,前几年清理河道从没考虑过护城河的清理。” “白侯此言差亦,以前未清理也许是因为经费不够或者还没到清理之时,现在在下既然发现了,就没有坐视不管之理。否则岂不辜负了陛下的重托!”谭永菜虽说是来求教,但语言里仍是不卑不亢。 白覃不禁对他的看法又升了一层,不懂即问,且不管白覃在文官中的人缘如何,以及白覃年龄的大小,依旧前来求教,这就很难得,对于这样的人不佩服都不行。 “大人所言极是,白某受教了,槐安之时白某确实修缮了护城河,但是具体操作全部由学生们完成,正好白某一个劣徒正在身边,且全程参与了此事,不如谭大人就带他前去查看,相信他都能解决,待护城河修缮完毕再让他回来,您看如何?”白覃让随后赶来的二毛见过谭大人,并说明谭大人来意,告诉二毛不完成任务不许回家。 二毛跟着满脸怀疑的谭大人离开,白覃终于可以休息了,喊来幼娘准备点容易克化的小菜,唏哩呼噜的喝了两大碗粥才精神了许多。 “郡主最近食量怎么样?”忙了这么长时间,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关心,几天没有过问了,白覃觉得自己真就快成了古时的大爷。 “郡主食量很好,吃什么都香,一天要吃四顿呢,肯定是个男孩。”幼娘骄傲的说道,郡主和白覃的饭食全部是她一手包办,其他人不得插手。 “红衣呢,有没有不习惯,最近事情比较多,你是大师姐,要多照顾他们。”对于几个徒弟,白覃最放心的就是幼娘,能吃苦,会照顾人,而且学问还好,几个小的完全是她在教。 “您忙您的,一个小孩也是管,三个也是管,放心吧,亏待不了她们。” 这就是有怨言了,也是,既要照顾郡主又要照顾几个孩子,还要管着家里,幼娘本身也是一个孩子。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说吧,希望先生奖励你什么,只要先生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真的?” “比真的还真!” “我想把弟弟接来!” “这个不算,另外再提一个,你弟弟我会派人送来,甚至你爷爷奶奶如果想来也可以,先生也可以把他们养在府中孝敬。”白覃没想到幼娘的会提这么一个小要求,看来自己对她的关心太少了,这样的事情原本她自己就可以做决定,只是怕白覃不高兴才迟迟没做。 “这个侯府,除了先生和郡主,你就是最大的,以后想干什么都行,即使做错了也不怕,有先生在呢,谁也欺负不了你,知道吗?” 幼娘红着眼睛收拾桌上的碗筷,忽然抬起头对白覃说:“我不想看您那么劳累,一个人管这么多人,肯定很辛苦,幼娘不能做什么,只能把家里的事情做好,让您少操心。” 白覃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小的年纪心里想的东西太多了,而且都是别人,从没想到自己。 小王爷顺着墙根走了进来,对红眼睛的幼娘挤了挤眼。 “还哭鼻子呢!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滚!”幼娘拿起一根筷子就向他掷去,小王爷侧身躲开立即向幼娘道歉:“我错了,真的错了,您饶命!” 幼娘也不理她,收好东西就走了出去。 “多好的女子啊!”小王爷望着离开的幼娘感叹。 “陛下的考核过去了?” “当然过去了,要不然我哪能出来!” “过去了就好,你自己去玩吧,我今天太累了,没空陪你,要不你去后院看看你姐姐吧,天天和幼娘她们一起,我怕她烦闷,你去了也好宽宽她的心。” 小王爷也是个贱皮子,明知道幼娘和郡主对他都是爱答不理的,他偏偏喜欢往两人身边凑,挨了几回打也从未改变。 “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白覃自言自语的走进里间的一个卧室,那里有张床,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正需要休息。 “陛下,大致情况即是如此,大楚国很早便开始开拓海运,与日本和高丽等国一直有贸易往来,但关系也一直不好,经常也会有摩擦,但都是些小事,一般海运使便可以出面解决。”玉景道人等人坐在下方向皇帝汇报楚国的大致情况。 “嗯,如果想要把大楚西边的男丁多多向东边转移,不知各位有何办法?”皇帝思考了一阵终于张口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上次和白覃谈话时就想问他的看法,不过白覃都巧妙的避开了。 第112章 思念是一种病 玉景道人眉头紧锁,皇帝的问题很好回答,只是不知道皇帝为何会如此问,皇帝想要做什么需要把大楚西边的男丁赶到东边? “敢问陛下用意何在?” 皇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些事情能意会的全凭个人琢磨,皇帝的心意不可能都说给别人听,尤其是那种侵略别人的事情。 玉景道人也感觉到自己话里的错误,忙站起来重新说:“想要转移男丁,最快的办法当然是征兵或者征用劳力开垦荒田。” “嗯,如此办法确实可行,不过如何才能让大楚大规模的征兵呢?” 玉景等人又陷入了沉思,这个不好办到,大海之上是有海盗,但是还用不到大军前去清剿,南北又无战事,确实没有理由征兵。 “陛下,何不去信给公主让其在大楚翰旋一二,说不定有法子。” 皇帝脸色不善的看了一眼说话之人,玉景道人立刻出言训斥了他几句。 “行了,你们下去吧,记住今天的话不要外传!” 玉景立即领着几人躬身退出,出了御书房玉景斜着眼睛看着刚才说话之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说话,陛下询问我等定是想让我们出主意,这是在考教我们呢,你倒好,直接把问题推了出去,以后还想陛下会交给咱们什么事做吗?” 皇帝看着眼前几张奏折,白覃的计划已经启动,大批的民众被召集起来开始修路,一条条大道连接各个城池,各种人才也被派去勘察地形,槐安的学生们纷纷争先恐后报名参加各种建设,但是自己的移民计划还没开始,各地官员纷纷上奏各地的困难,民众不愿意背井离乡,总不能绑着去吧。 “哎,没一个有用的!” 心情不好的皇帝看什么都不顺眼,领着几个太监在花园里瞎逛,见了给仲贤请的几名师傅正在赏花,知道他又偷跑了出去。 “仲贤呢?” 太监立刻上前禀报:“回陛下,小王爷他今日去了白侯府上看望郡主去了,您昨天准了的。” 皇帝这才想起来昨天的事情,确实是自己同意的,仲贤近日的表现确实不错,无论是对农事还是对时政都有自己的见解。 “白覃最近都在做什么?” “回陛下,白侯除了见了许多的掌柜之外并未做什么,连家也没出。倒是从宫中走的那天打了玉景参事一顿。” “又因为何事?”皇帝惊讶的转头问道。 “听说是因为玉景参事说错了两个字,当时白侯喝了酒,玉景参事说白侯走好,接着就被白侯打了。” “白侯还说以后要说白侯好走,或者白侯小心脚下,好像还骂了一句。”太监看皇帝的面容似乎舒缓了许多,立刻惟妙惟肖的描述了一遍。 “骂什么了,直说便是,还有比彼其娘之这样话更难听的吗?”皇帝想起白覃在楚国皇宫里的一句国骂,脸上又舒缓了许多。 “白侯当时说:连句话都不会说,吃屎吃多了吧!说完就拉着小王爷走了。” “哈哈哈…”皇帝哈哈大笑:“这个混小子吃不了一点亏,不过教训一顿也好,免得自己忘了身份。” 太监低头不语。 “召逍遥王、林相和几位尚书进宫议事。” 身后的太监立即领命前去请几位大人。 白覃终于从家里走了出来,一个月的时间各种大会小会开了无数,各个掌柜干脆就在侯府附近租了房子,每天早上进晚上出,家里的丫鬟都认全了,头发也掉了不少,终于等到了侯爷的点头。 “您这么辛苦应该不光是为了挣钱吧!”郡主挺着已经大起来的肚子问道。 “当然不是,家里的钱都堆不下了,要那么多钱干嘛?”白覃扶着郡主走在河边,刚被清理过的河道果然清了不少,反而是二毛黑了很多。 “那您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我大周子民了,曾经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要想富先修路。所以相公我要把槐安、卫城、京都、晋阳先连接起来,这就是一个经济圈,圈上的人们要先富起来,然后再带动圈里圈外的富起来。” “您说的这些我不懂,不过我很高兴,前几日父王还夸您办事牢靠有头脑。”郡主像一个小孩一样,自己的夫君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她显得非常高兴。 “对了,义诚来信了,问了好多怀孕的注意事项,还说您知道的多,让我问您孕妇喜欢吃酸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白覃白毛汗都出来了,脸上却表现的很镇定:“喜欢吃什么跟男孩女孩没多大关系,关键是要吃好,要保证孩子的健康就成。” “不对,母妃说喜欢吃酸的一定是儿子。” 白覃微笑不语,这些事情没必要争个对错,搀扶着郡主感受这难得的时光,只是心中偶尔会想起义诚,不知道她如何才能熬过这段时光。 思念是一种病,心里有了想法就再也控制不住。 回到家的白覃一头钻进了书房,找出临走时画好的图纸,又画了一些毛茸茸的玩具,交给小黑尽快制作,制作好了连夜送到楚都去,不过要悄悄的进行,谁都不准说。 小黑疑惑的拉着罗纲遵照去执行,他现在去哪都带着罗纲,要不然不放心。 “你带着他做什么?他不用做事了吗?”白覃没好气的说道。 “侯爷您不知道,他总是骚扰我妹妹,您看他黑的,我妹妹可不能嫁他。” 白覃看着尴尬的罗纲,用手指了指他,这点事拖了一个多月都没解决,枉费跟了自己几个月,活该他被人防贼一样防着他。 “明天去卫城给我监工去!” 罗纲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 除了幼娘没一个省心的,钱将军的公子钱少爷最近也频繁出入侯府,瘦骨嶙峋的他完全随了他父亲的性格,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就要去青楼寻欢,还好知道带上白覃。 “白世兄,这位冯公子可是你的老相识,今日才入京,家父让我带他出来见见各位哥哥,今天万花楼请吃,小弟已经定好了头牌,晚些时候再来接哥哥过去!” 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是冯坤之子冯戴,当日一砖头给他开了瓢,倒是没注意长相。 “原来是冯戴兄,当日是白某不对,今日钱兄请了,为兄不和他争抢,明日白某请吃,万花楼包场子给冯兄接风!” 第113章 万花楼 冯戴似乎一点也不记恨白覃给他带去的痛苦,一口一句白兄的喊着,眼里都是崇拜。 “当日白兄一记砖头让兄弟在家足足疼了十多天,明日必须包场子!” 钱公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八卦的心立刻燃了起来,拽着冯戴问事情的始末,冯戴添油加醋的说起当日的情况,把白覃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兵匪,自己一个大好青年正在街上展示自己的绝代风华,没想到风华没展示呢,就被白覃用辣椒粉包着的砖头撂倒在地。 钱公子滴溜着眼睛乱转,走的时候特意从白覃家后厨转了一圈。 白覃就当没看见,活在世上谁还没有个仇人,尤其是钱公子这种大病初愈瘦骨嶙峋的人,消瘦的身体经常会被人当做取笑的目标。 “有仇不报非君子。”白覃也一直这么认为。 晚上的酒宴相当丰盛,万花楼的姑娘果然不错,每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在钱公子的羡慕眼光中,冯戴已经换过两位姑娘,第三位姑娘正围着他跳艳舞,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冯戴一只手不知道伸在什么地方胡乱摸索。 “冯戴兄远道而来,兄弟身体原因尚不能饮酒,先以茶水代替,冯戴兄请” 白覃看见他伸出去的手终于抽了回来,黏糊糊的也不擦擦,直接端起酒杯饮了下去。 这也太不讲究了,白覃偷偷环视一圈,发现并没人对冯戴的行为有所嫌弃,反而有人露出羡慕的神色。 都是一群牲口,李将军的小儿子也不是好鸟,居然玩起了渡酒的把戏,也不怕万花楼的姑娘有什么毛病。 “今天能来的都是自家兄弟,说不定以后还会在一起搅马勺,别看钱某现在身子弱,有白兄在,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一起杀胡虏岂不快哉。”钱将军的公子彻底改变了当初弱不禁风的模样。 众人哈哈大笑着附和,都是些场面上语言,每人真正的往心里记。 户部高士廉的嫡孙高昌义大咧咧的站起来,抱起身边的姑娘就进了侧面的厢房,眼中根本没有羞耻可言,最让人无语的便是居然连门也不关。 有人起了开头,场面便不受控制,纷纷离桌抢占旁边的房间,没抢到的居然在桌椅上就上下其手。 白覃摇了摇头开门走了出去,这种场面太奔放了。 一同出来的还有钱公子,不是他不喜欢,而是身体不允许。 “白兄不喜欢?” 白覃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女人中如果有一人有病,那么这间屋子里的十几人一个也跑不掉,在这个时代,得了这种病基本就宣告了死刑。 “白兄尽管放心,老鸨子敢让这些人过来,肯定已经做了检查,若不然爷爷们会让她生死两难!” 这个白覃相信,以前晋阳的时候就有这么一道程序,可是病这种东西不是检查就能检查出来的。 “还是不要了,白某和郡主一样,稍微有点洁癖。” 钱公子看白覃一再坚持,也不再强求,拉着白覃在旁边又开了一席,边喝边等待他们完事。 “白兄请看,对面的屋子里是公孙家小少爷开的场子,如果想和他闹点纠纷该如何操作?” “你怀里的那包辣椒粉就是为他准备的?” “是啊,上次喝酒居然抢了我的姑娘,说我用不到不能浪费,这口气憋了很长时间了!”钱公子看着对面影影绰绰的窗户,眼睛里有火光闪现。 “那简单,把老鸨子喊来,喊他房间里的一个姑娘出来送到咱们的房间里,还怕闹不起来?” 钱公子坐起立行,大把的银钱砸的老鸨子双眼都直了,立刻到对面房间喊了一个姑娘出来,钱公子顺势塞进了房间内,里面有十几只狼,不信姑娘还能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公孙家的小公子发现少了一人,逼着老鸨子来要人,老鸨子不敢,只能公孙公子亲自前来理论。 “我当是谁呢,你一个尚不能人事的小孩子要姑娘作甚?留着吃奶吗?” 白覃已经早已准备好了酒壶,趁他不注意,一壶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钱公子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辣椒面兜头砸了下去。 一声惨无人寰的叫声让万花楼都微微颤抖,双方的人员立刻穿上衣服出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都是认识的,公孙家的仆人抬着惨叫的公子往家里奔去,其余人相互对视一眼各自回家,两个公子打架没事,几十个公子群殴事情就大了。 白覃无所谓的扔掉手里的壶把,拍拍钱公子的肩膀:“赶紧带着冯戴回家,给你爹如实交代事情的始末,记住了,人是我打的,你手里的辣椒面是从我家里拿来下菜的。” 公孙家啊,在大周有着几百年的历史,曾经出过三个国公,其显赫的家世让历代皇帝都对其礼敬有加。 白覃分别了众人,王三都赶着马车早早的等在外面。 “吏部的公孙弘是不是找你谈过话?” 王三都神情一愣,过去了一年的事情又浮上心头。 “侯爷,事情早过去了,我都忘了。” 白覃躺在马车里不再言语,今天的事情他本来不必出手,只是心里有个疙瘩始终没有解开,王三都进军部大牢的事情就是公孙家在背后推动。 第二天一早,白覃还没起床就有太监前来传旨让他进宫。 “王爷交代让侯爷您小心应对。” 白覃向传旨的刘公公抱拳表示感谢,可是再怎么小心都躲不开他打人的事实,这还怎么小心? 朝堂上很乱,钱将军和公孙弘吵的不可开交,还没进殿就听见钱将军的大嗓门呜呜渣渣的。 “小孩子打架,有本事就打回去,跑来陛下面前告状有必要吗?” “钱将军,公孙家念钱公子大病初愈并未追究其责任,难道钱将军还要掺和进来?” “废话,一人做事一人当,钱家虽然没落了,但犬子还没有让别人顶罪的习惯!” 皇帝坐在上面一言不发,两人从上朝开始吵到了现在,已经影响了朝会的正常进行,林相多次插话都被公孙弘又带了回来。 第3章 番外3 “那个谁抓紧把肉端出去!”白楼敞着怀对旁边的一个新来的伙计喊道,手中的勺子把锅沿敲的邦邦响。 劳累了一中午,连口开水也没顾上喝,前厅熙熙攘攘的食客络绎不绝,这都是奔着他的这一锅红烧肉来的。 白楼躺在柴火堆旁想着自己的事情,身上的麻布衣服上一个星形的补丁分外惹眼,这是邻居家大丫用时一刻钟缝制出来的。 “小楼,华府来人接你来了,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店老板喜笑颜开的跑进来,这就是他的财神,以前破破烂烂的小店,自从白楼来了之后生意好的不得了。 “我的行头准备好了吗?”白楼懒洋洋的问。 “好了,其他人都已经穿戴上了,就等你了。”店老板不明白为什么要穿一身白色的大褂,还要戴一顶高高的白色帽子。 白楼从柴堆里找到自己的菜刀别在腰间,宽大的刀身上刻着几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这是白楼对自己前世记忆的一种祭奠。 “小楼啊,菜刀还是别带了,华府什么样的刀没有?再说了,进了华府也不让带刀进去!”店老板温言劝道。 “作为一个刀客,刀不离身!”白楼拍了拍店老板的肩膀,忧郁的脸庞一闪而过。 “真他妈的帅!”店老板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句感慨。 今日华府招待贵客,请白楼前去做一顿饭食,酬劳是白银十两。 白楼本不想去,奈何被店老板磨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十两白银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 领着三个店里的伙计,大傻负责配菜,二柱切墩,三胖负责杂活,主要就是随时听候叶星的吩咐。 “葡萄酒买了吗?” 三胖立刻从背上的框里拿出一个酒罐示意给白楼看。 “准备了,上午才从西街买来的,半两银子才买这一罐子!” “嗯,下次不要和我提价钱,免得伤了喝酒的意境。” 路上行人对着几人指指点点,从没见过如此装束的人。 白楼挺胸昂头背着手走在最前面,像是一只高傲的小企鹅。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迎面走来一位小娘子,白楼摇着高高的厨师帽立刻吟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白楼的眼神随着小娘子的身影不断移动。 小娘子轻啐一声绕过几人,虽然听不懂叶星在说什么,但是看他一脸的贱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小娘子请留步,本公子善于看手相,刚才匆匆一瞥,观小娘子最近有血光之灾,可否借柔咦一观?”白楼立刻横行几步拦下小娘子。 小娘子低着头只顾走路,对白楼的话丝毫不搭理。 “左,右,左,右……”白楼像一个螃蟹一样一会左一会右,始终挡在小娘子身前,嘴里也不断喊着节拍。 小娘子受到惊吓,立刻掩面掉头就跑,一面跑一面喊着救命。 “哈哈哈,小娘子别跑,哥哥唱歌给你听!”白楼立刻扯着嗓子喊。 其他三人纷纷掩面,就知道会这样,每次出来不能见漂亮的姑娘,见了就走不动道。 “楼哥,咱们快走吧,一会华府去晚了可不好交待。”三胖子其实是怕小娘子的家人打过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你说哥哥我长的算不算一表人才?”白楼揪住三胖子问道。 “哥哥貌比潘安!”虽然不知道潘安是谁,但是白楼曾经说过,那潘安一定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哥哥是不是才高八斗!” “那肯定是,楼哥做出来的饭最好吃了!”三胖子非常诚挚的说道,至少在他的眼中,白楼的厨艺就非常高。 “滚,哥哥说的是诗词歌赋,谁给你说做饭了!”白楼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世界厨师可是贱业。 “楼哥,那玩意咱也不懂啊,您可以去红心苑里试试,看有没有哪个红纸扇愿意买您的诗词?”红心苑里的红牌经常会出高价收一些词令,然后编成歌曲唱出来。 “滚蛋,哥哥大好青年,岂能因为一些琐碎银两吃软饭。” 几人说着话便到了华府后门,一个伙计引着去了厨房,一个小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小丫鬟,忙着往前院送些茶水点心。 白楼几人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统一的白色制服和高高的帽子。 “怎么才来,快点开始吧,千万不能晚了各位大人的用饭时间。”一个貌似管事的来到跟前,先是打量了几人一番,然后立刻开始安排活计。 前院中十几位便装老者正在喝茶说话,张口便是嗟夫之也等词,旁边伺候的管家满脸陶醉的听着,唯恐漏了一句。 “嗟夫,商率之事还需华公出面劝诫陛下,我等实在无力翰旋。”一位老者躬身行礼,只见胡须一阵抖动,话便脱口而出,连嘴唇也看不到。 “欧阳大夫言重了,商率自有朝廷商定,老夫多年不问政事,朝中早已疏远太多,恐怕老夫也无能为力!”华国公坐在首位唉声叹气。 “华公当年可谓桃李天下,只需华公振臂一呼,其他事情自有我等不才摇旗助威,华公以为如何?”下首一位短须红面孺人站起来行礼道。 “呵呵呵,老夫既然已经致仕,断然不会轻易复出,否则会被人诟病千年……” 前院什么情况和白楼一文的铜钱关系也没有,他的任务只是做饭。 当然还有喝酒。 一杯颜色鲜红的葡萄酿放在桌沿上,可随用随取,只是甜滋滋的味道少了份浑厚的感觉。 微醺的感觉就是舒服,一盘辣子鸡炒的红里透亮,酸爽的口味里带足了辣味,实是人间美味。 “我累了!”白楼说完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剩下的都将由其他三人完成,他只负责鉴定。 侍女们一盘接着一盘的把菜品送了过去,全部情不自禁的瞄一眼半躺着的白楼。 半眯的双眼是那么的忧郁。 修长的手指握在酒杯上显得那么的优雅。 连身下满是油脂的躺椅都变的古色古香。 这不是人间该有的景色。 这应是范大师画中的杰作。 第114章 kpi指标 白覃进入大殿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钱将军再怎么争吵,但是别人根本不加以理会,公孙家的目标在白覃身上,粮食的买卖一直都是公孙家的支柱产业,天南海北的商队从来没有像这两年这么难过,而白覃就是始作俑者。 “公孙大人,令公子确实是本侯打的,您是想找回场子还是想说点别的?白某都接着。”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即使白覃把公孙公子打断一条胳膊也闹不到陛下面前,两家坐下来谈谈,一顿酒菜就完全可以解决。 公孙弘叽笑一声,白覃当着陛下的面承认自己的行为,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为了钱家还真是不遗余力。 钱将军拉了白覃一把,脸上尽是焦急之色,事情的起因他完全明白,公孙家不是别的家族,不是白覃能抗衡的。 “王三都。”白覃小声的对钱将军说了一句,钱将军立刻明白了白覃的意思。 “陛下,昨日晚间臣与钱公子和一帮好友给冯公子接风洗尘,期间因为姑娘的事情发生争执,钱公子因为病情原因被公孙公子屡次嘲笑,作为好友,微臣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一时冲动动了手,请陛下降罪!”白覃表现的很光棍,打了就打了,又没出人命,陛下最多为了公孙家的面子,对白覃稍作处罚,不会伤筋动骨的,白覃不在乎。 “哼,你一个侯爵与人在风月场所大打出手,朝廷的面子都被你丢尽了,作为安阳公主的夫婿,不知检点,朕的脸面也被你丢尽了,下旨收回白覃大将军印,剥除军籍,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 皇帝下旨,此事就算是过去了,任何人都不应该在这件事上再多嘴舌。 公孙弘黑着脸站了回去,白覃的认罪速度太快,皇帝的处理速度也非常迅速,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皇帝的处罚在别人看来已经非常重了,但是公孙弘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虚的,白覃不是武将,空有一个将军的职衔。 剥除军籍便更加可笑,白覃的军功已经让他成了传国侯,以后霹雳弹立下的所有功劳都还会有他一份,谁都不可否认,白覃的军籍实在是可有可无。 但是陛下已经下旨,公孙家再不服也要知道进退。 “陛下,京都附近大小河流二十有余,皆已清理完毕,护城河因水流较大,只能逐段清理,目前仍正在处理之中,白侯之徒张二毛在其中出力甚大。”谭大人出班汇报这一段时间的进度,整个人显得更加黑瘦了。 “谭爱卿辛苦了,不日将有封赏下达,爱卿可不能再推辞!”原来皇帝已经在中间赏过他一次,谭永菜以工程尚未结束推了回去,让陛下很难堪。 这样的人非常好用,敢于做事情,只要不担任御史一类的职务就行,否则会让你不得安宁,唐朝的魏征就是一个实例,显然皇帝还没领教过,听说谭大人新的职务便和御史有关。 “昨日工部来报,承平的工事已经过半,但经常会遭到契丹人的骚扰,希望陛下加派人员守卫。” 这种事情完全是无稽之谈,即使要求支援也应该是军部上报,工部直接汇报,只有一个可能:工部和承平的守将不和。 林相对这样的汇报基本上不加理会,工部很少和地方的军队打交道,不和也属正常,只需去信斥责就好。 但是军部的大佬不愿意了,承平的防务一直都是军中的重点,无论是军备还是人员都是优先供应,现在却被人诟病,岂能坐视不理。 “承平军务复杂,本将早已不堪重负,不如承平的事情就交给工部指挥如何?”李将军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 皇帝咳嗽一声,李将军退回去不再言语。 “移民之事进展怎样了?”皇帝最关心的便是这个。 “回禀陛下,当下并不理想,大多数人并不想背井离乡,恐怕短时间内收效不大。”林相再次出班禀报。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皇帝显然已经有点不高兴,一件事情拖拖拉拉的一个多月始终没有进展,心里很烦躁。 而且这是国策,关乎着以后的计划。 白覃对此也没有办法,国人从来都是如此,一个地方就是穷死,也不会放弃祖宅移居到别处。 唯一的办法便是加快基础建设,农场和矿场一旦开始动工,就会有大批的劳力前往,这些人将会是第一批原住民。 林相没有办法,几位尚书也没有办法,军部的人昂着头看天花板,这些属于文官的活,军部不问。 “白覃,说说你的想法。” 白覃硬着头皮出来,即使有办法也不能说,要不会成为所有文官攻歼的对象,人不能活成独夫。 “陛下,微臣愚钝。” 明显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逍遥王看了白覃一眼,他们私下里曾经就此事有过沟通,两人已经有了初步的意向。 “陛下,臣弟有个主意可供为参考。” 皇帝正愁没有办法,哪怕是最笨的办法也是好的,要求逍遥王速速说来。 “陛下,朝廷可以召集沿途县衙来京都商议此事,县尉为亲民官,对当地民众的想法最为熟悉,他们一定会有办法办理此事,即使没有,朝廷也可以给每个县治下一个指标,完不成的惩罚,超额完成的吏部给与相应的奖励。” 话没说完便遭到吏部的反对,尤其是公孙弘。 “王爷,县尉确实可以强行安排一部分民众迁往边境,但恐怕会引起民变,与其这样,不如直接让军部圈定一部分人,强行赶到边境定局,有了民变还能就地镇压。” 军部李将军呵呵一笑不做置评,公孙弘说的也没错,军部的职能便是强权镇压。 “公孙大人,可否让本王说完您在反对?” 公孙弘老脸一红拱拱手让王爷继续说。 “朝廷既然给了指标当然也要给与相应的支持,可以按照每个县衙领的指标给与相应的安置费用,比如一个壮劳力去了,朝廷负责给其建造一个三间的青砖瓦房,一个年老者去了,一间瓦房,另外还有一定的安置费用,当然这个量可以再议,臣弟相信有如此多的好处,每个县尉都会唯恐领的指标太少,而不是太多!” 第115章 王侯将相 吏部不再言语,但是有人不高兴,掌管财务的高尚书皱起了眉头,如此大的工程所需花费一定不是个小数目。 “王爷,虽然您的建议很好,但是钱从哪里出?” “钱的问题本王也考虑好了,户部只需出三成,余下的七成自然有人会解决。” 白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很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白覃过来!”王爷像是唤自家喂养的狗。 白覃只能再次挪了出来。 “说说剩下的七成如何出!” 众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他身上,白覃心里像有一万只羊驼踏过,都成了翁婿了还这么坑自己。 “陛下,王爷,其实钱这个东西最容易解决,您可以想象,每个集镇会有多少人吗?这些人又会带来多少商机?而且这些新兴的集镇完全可以按照陛下的意思建造,陛下只需放出消息,相信只要稍有家资的商人都会趋之若鹜,高尚书,您需要考虑的不是钱从哪出,而是多出来的钱应该用到什么地方!” 高尚书一张大嘴咧到了耳后根,朝王爷和白覃抱抱拳也退了回去。 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帝,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移民的问题,而且还大赚了一笔,当下就令林相拟了旨意让沿途的县尉尽快赶往京都。 解决了皇帝的大事,朝堂上又开始熙熙攘攘起来。 “陛下。”御史黄大人终于找到了机会。 “自叛贼琅琊王枭首以来,晋阳的治安始终无改善,只今年便发生命案五十起,望陛下能派遣得力之人前去治理。” 晋阳这样的大都市环境很复杂,再加上遗留下来的乱贼,形势很严峻,刑部也已经加派了人手,但是仍然收效甚微。 “此事朕已知晓,潜龙卫已经正在过去的路上,黄御史无需操心。” 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人反对,潜龙卫直接对陛下负责,对付叛逆之贼尤为拿手,再加上刑部人员,相信晋阳很快便会平安。 朝堂上就是这样,大臣们不断的提出问题,皇帝再给与应对措施,皇帝也不断提出自己的要求,大臣们再集思广益的选出最好的方法。 下了朝就得回家,皇帝让闭门思过三个月,必须要满三个月,允诺的今晚包场子只能暂缓,这种天灾不是白覃可以控制的,派个人去和冯戴说声抱歉,希望他能理解。 说是三个月的时间,是因为郡主最多再有三个月就要生产,孩子出生的那天便是白覃的解禁之日,皇帝不想白覃和公孙家开战,只能以这种方式稍加阻拦。 白覃明白皇帝的意思,公孙弘也明白,双方下了朝相互拱手作别,不是为了友谊,而是在为以后的冲突做一个简短的仪式。 皇帝的禁足只能避免两个人的直面冲突,第二天就有掌柜汇报有以前的商家提前终止了合作,而且态度很强硬,白覃微微笑了,公孙家想要用商业战打垮白覃,白覃又何尝不想用商业战进行报复,在这个贫瘠的时代,商品的单一性让人抓狂,商家也往往独占几个城的份额,想要打破这种情况,只能先把这些世家的商队打散。 “赔偿给了吗?没给的就要去衙门告。” “都给了,三倍的赔偿金已经入了公账。” “嗯,去找幼娘吧,她会告诉你怎么做。” 小小的商业战还用不到白覃亲自上场,幼娘在白覃的身边管理着这么多商队,应该足够应付。 这段时间白覃计划专心陪伴郡主,把幼娘解放出来,小王爷好像对她很有感觉,自己不能把她始终拴在身边。 喊来幼娘交待了一些事情就把书房让了出来,以后这里的所有事情都将由幼娘决定,无论成败白覃都打算认了。 “夫人,不能总是躺在床上,要多走动!”白覃这已经是第三次督促她,郡主依然半躺着,旁边的水果核已经堆了一层。 “您没事就去帮帮幼娘,我看着都替她捏一把汗,这么大的事情她能行吗?”郡主对幼娘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槐安时就经常在一起,虽说现在郡主是她的师娘,但是却一直拿她做为妹妹对待。 “别瞎操心,没看见小王爷来的都勤了吗?” 郡主张大了嘴巴看着白覃。 就是这个表情,白覃捧着她的脸帮她把嘴巴合上:“幼娘啊,她以后的责任可能会很大,现在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考验。” “陛下会同意吗?”恍然大悟的郡主咽下嘴里的水果问道。 “不知道,现在还只是个苗头。” “幼娘若是离开了,这些活是不是都是我的了?” “当然了,你是女主人,给别人你也不同意。” 郡主哭丧着脸,这和她想象中的生活不一样,这么多人,这么多事,管理起来肯定会麻烦不断。 “你若不喜欢也可以安排红衣和汤儿月儿做,这些本来就是他们需要学习的内容。”白覃不忍看大肚婆难受,立刻又给她支了一招。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前几天幼娘还会经常过来请教白覃一些事情,后面渐渐来的少了,有时候甚至会抽出时间和郡主对弈一局,等着见她的掌柜只能在外面等着。 “不要大事小事都要过问,会累死你的,把大部分权利都放出去,下面的人会处理好的!”幼娘终于领会了这种思想,由开始的战战兢兢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他们明明知道该怎么做,还要来一一讲给我听,烦死了!” “他们是在试探你,多骂几次就好了,骂着骂着你就会发现,你只需掌控着事情发展的方向即可。” 红衣一直跟在幼娘旁边,手里拿着一根炭木认真做着笔记,不时帮几人倒上热水,白覃看的很头疼。 “红衣,幼娘的做事方法并不适合你,她喜欢宽厚待人,而你却是风风火火,不必事事都学她!” “我知道啊,可是月儿的性格和幼娘很像,我在帮她记呢!” 白覃不打算说下去了,爱咋咋地,除了幼娘和二毛,自己对其他徒弟都是散养,导致现在与几人有点脱节,有时候幼娘说的话反而比他这个师父还要有用。 第116章 白小姐来了 幼娘的家人都被接来安置在侯府侧院之内,白覃特地去看了一趟,老爷子笑的很开心,对幼娘的变化充满了自豪。 “家里还缺什么吗?” “啊?这还有什么缺的?家里什么都有,本来毛蛋也找了师父,被幼娘给赶走了,说要留在身边自己教。咱也不知道她能教个啥。” “哈哈哈,您就放心吧,请的先生还真不如幼娘知道的多。这段时间您就先在这住着,等王三都在外面帮您寻好了宅子,您再搬过去,小毛蛋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宅子,您就等着享福吧!” 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得很快,白覃伸一把懒腰叹口气,从锦塌上起来,让郡主给掏个耳朵,只掏了一个便去了两次厕所,弄的白覃另一只耳朵非常的痒,索性自己亲自来,还没开始就听见雅晴惊恐的喊侯爷。 白覃鞋子也顾不得穿便奔出了房间,郡主扶着墙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身下,裤子上湿漉漉的一片,白覃也是第一遭经历这样的事情,幸好隔壁的老麽麽闻讯赶来,立刻架起郡主到了准备好的产房里。 全府上下立刻动了起来,丫鬟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产婆进去后又出来 “侯爷,离生还早着呢,您先去休息一下。” 这哪有心情去休息,白覃焦躁的围着房间来来回回的走着,直到王爷和王妃赶来才把他定了下来。 “女子生产哪有这么容易,有的一天都生不下来。” 白覃这才放下心来,带着王爷去了隔壁房间等消息。 “听说仲贤相中了你的一个徒弟?喊来我先瞧瞧!” “没时间,正在产房里陪着呢!”幼娘听说郡主就要生了,抛开所有的活就进了产房,她知道现在先生的心最急躁,自己在郡主旁边也能让他稍微放心一些。 “听仲贤说和公孙弘打擂台一直是她?” “是啊,难不成还要我亲自上?这么点事不够丢人钱。”白覃的心早就飞到了产房,说话的语气很不和善。 “啪”王爷没好气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 \\\"好好说话。\\\" “岳丈大人,您不担心吗?” “担心有用吗?所有的情况你都事前做了准备,京都里稍有名气的产婆都被你拉来了,还能有什么意外?” 白覃很想对这个老土匪说产婆再多也没用,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公孙弘这次是彻底栽了,而且还栽在你徒弟手中,这张老脸以后还怎么混!” “那时他傻,高价收低价出,不懂经济还非要坐镇指挥,资金链断了只知道拿钱砸,幼娘其实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幼娘不抬高收购价格,他会傻的自己抬价?” “幼娘只是把以前被人刻意打压下来的价格涨了上去,这对大周的农民只有好处,收来的粮食大部分都被运到了边境上,不是刻意的屯粮,您也知道那边已经开始动工,粮食的需求将会很大。” “公孙弘败的不冤,他的眼里只有京都这么大点地方,你的眼界在全国,现在大量的商人正在往那边集结,当然会选择和你合作,公孙家即使势力再大,也不可能约束所有商家。” 王爷考虑了一阵才又出言道:“经过这次事情,幼娘的眼界也会进一步提高,你是在培养她吗?” “没有刻意培养,本来商队就一直是她在管理,这次也只是看看她的能力。” “恩,没有就好,我先回去了,这边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你岳母会在这住几天。” 白覃送走了王爷又回到产房门口,红衣搬了个板凳过来坐在旁边陪着一起等待,被白覃撵了回去,姑娘家家的不适合在这,又让人把幼娘喊了出来,同样撵了回去。 留下来的只有产婆和宫里来的老麽麽,白覃搬来一张桌子开始写请柬,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都要通知到,这是惯例。 写到一半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老麽麽频繁进出更换热水,血红的颜色让白覃又多了几份担心,请柬是写不下去了,趴在门口给郡主加油。 “相公....救我!” 白覃脑子一热就要推门进去,几个老麽麽立刻把他推了回来,这个时候的人们认为产妇产子非常不洁,男人见了会有灾难降临。 正要和他们理论,产房里传来喜讯,郡主终于生了。 “恭喜侯爷,夫人和小姐非常平安!” 平安就好,白覃不知所措的想要抱起孩子仔细看看,老麽麽只是给他看了一眼便又抱了回去,急的白覃想要骂人。 “侯爷,您别急,一会里面收拾妥当了您就可以进去了。” 二毛拿着白覃的帖子去各个公侯府上报喜,宋师那里必须第一时间告知,其次才能是王爷,然后是各个交好的府上。 最近才回来的毛候带着礼物和钱将军一起到达,白覃没空招待他们,抱着闺女在哄郡主,郡主觉得生了个女孩对不起白覃,正在闷闷不乐。 “女儿多好,你看我收的几个徒弟大部分都是女孩,文文静静的多招人喜欢,相公我就喜欢女孩!” 这样的话对郡主没有丝毫作用,老一辈的思想对她的影响很大,坚决认为是自己不争气,白覃都快被她气笑了。 “其实这还真不是女人的错误,生男生女主要因素在于男方。”白覃不得又抱着闺女给她讲解了孩子的形成过程。 没想到郡主哭的更加伤心了:“还是我没用,您给了我那么多,我偏偏选择了生女孩的那一只!” 这就没法解释了,白覃只好把孩子卧在她的身旁,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多看几眼就会喜欢上。 果然刚刚还在哭泣的郡主,不到一会就已经想要摸摸闺女的小脸蛋,白覃笑了笑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他不能老呆在这里,外面还有客人。 “钱叔,毛兄,失礼了,郡主在闹脾气,刚刚安抚好!” “生了闺女不高兴?” “是啊,不过现在好了,正和孩子玩呢!” “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回去了,估计你这两天也忙,过了这两天咱们再聚!”以前白覃属于禁足期,现在孩子出世,禁足当然就自动没了,毛将军自归来还没和白覃聚过,当下便提议道。 第117章 乞丐郡主 大小姐出世,王爷毫不吝啬的派管家送来了数十辆马车的东西,从街头排到街尾煞是壮观,当头一辆马车上一只金色鸾鸟振翅欲飞引人注目。 皇帝封大小姐为卫郡主,让白覃受宠若惊,这孩子一出世便有了不菲的身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己混了几年才弄个侯爷。 必须大摆宴席庆祝,侯府门前从街头摆到街尾,十几个厨子在搭好的棚子底下挥汗如雨,只要路过的人不问有没有礼物,皆可以去吃席。 “这成什么了!七天的流水席,一个城里的乞丐全部汇聚在此,有的干脆占了座位,一天都不带挪动的,京都里已经有乞丐郡主的名号流出来。”王爷对白覃一顿数落,现在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经过这条街。 “呵呵呵,乞丐郡主有什么不好,好养活。”白覃对此无所谓,这得给孩子积多大的福,没见有的人吃好了饭便跪在地上给小小姐祈福。 “您也别说他了,这几天已经够他闹心了,只要孩子健康就成。”郡主抱着孩子在旁边劝自己的父亲,话都说出去了,七天就必须是七天,说的再多也没用。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王爷彻底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没生孩子之前从来不敢顶撞自己,这孩子刚生下来没几天,已经顶撞自己几回了,难道不应该是养儿方知父母恩,会更加孝顺吗? “父王,他都两天没合眼了,这两天孩子总是闹人,除了他抱不哭,谁抱都不行,您让他休息一会吧。” 逍遥王背着手走了,自己在这就是多余,人家父母都不在意,自己一个当外公的着什么急。 “以后不要对你父亲这样说话,我累点没关系,不要伤了父母的一片好心。” 郡主撩开衣服开始喂奶,翻眼看了白覃一眼:“你没发现闺女都饿了吗?父王总是在这不走,我怎么喂孩子?” 白覃这就乐了,原来是故意气他的,这就好,生了孩子终于长了心眼:“闺女,快吃,你要不吃,爸爸就吃了!” 郡主没好气的打他一拳:“您还不打算出门吗?我看陛下给你的不是惩罚,是奖赏还差不多!” 白覃哈哈大笑,这句话可算说到了点子上,在家呆着有什么不好,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总是愿意往外跑。 “知我者莫若夫人也,可惜好景不长了。” 确实没有几天时间逍遥了,白覃亲自带的三十几名学生被陛下召来了京都,他们将会领着各种任务出任各种官职,白覃作为先生要过去一同谢恩。 “白覃,你觉得朕应该给他们什么职务?” “陛下,官职不重要,只要是主官就成,喜欢修路的就派去修路,喜欢水利的就安排兴修水利,他们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优秀,只是在某一个方面有所建树而已。” “呵呵呵,朕见过很多先生都是极力推荐自己的学生,唯恐朕给的官职不够高,只有你不一样。” “陛下,微臣也是有条件的,必须是主官,而且最好每个学生与其他人相距不远,这样即使他们自己有什么不懂的,也好就近寻求帮助。” 学生的官职问题是个繁琐的活,吏部又不买自己的账,白覃婉拒了一同研讨的邀请,带着学生回家去拜见师娘。 三十几个小伙子一起拜见师娘也十分壮观,从家里带来的八个丫鬟守在旁边等着上去询问家里的情况。 “行了,既然都来了,晚上二毛带大家出去玩个痛快,不过不许惹事!” 众人立刻高兴的话手舞足蹈,都是十几岁的人,放在前世都还是小孩,谁不喜欢热闹。 幼娘适时出现在前面,三十几人立刻安静了下来拜见大师姐,这让后面的红衣几人羡慕的不行。 “不要玩的太晚,不要去风月场所!”幼娘比白覃还像先生,说完便带着三个手下离开了。 白覃摸摸鼻子朝众人挥挥手,众人立刻作鸟兽散,再晚一会怕幼娘又返了回来。 熙熙攘攘的徒弟们被二毛带走了,白覃一个人坐在外面的石阶上想事情,不是他不想给弟子们争取更高的职位,而是不能,三十多个职位,即使全部是县令,也将会是一股很大的势力,无论皇帝对白覃有多么信任,时间长了,等下一批弟子成长起来,这种信任会逐渐变成忌惮,除非白覃现在像宋师一样的年龄。 “这不行啊!”白覃心里焦急呐喊。 “必须得找陛下谈谈了!” 警世钟还没响,白覃就被自己的闺女吵醒了,郡主想要把闺女抱出去让他多睡会,白覃却起身穿上衣服。 “今天上早朝,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郡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以往最烦上朝了,今天怎么会这么自觉。 “什么事情让你连懒觉都不想睡了?” 这话说的白覃很受伤,摆摆手就假装生气的走了。 没有军职终于可以坐马车了,谁再敢嚼舌头,牙给他打肚子里去。 “慢点走,最好咱们到时刚下朝。”白覃对赶车的王三都交代一声便钻进了马车。 朝堂上的事情能少掺和就少掺和,今天去是为了学院和请假的事情,学院不能一直在自己名下,需要有一个确切的归属,而这个归属除了皇帝没人可以担任。请假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学生们避嫌,有他们在这里,白覃就要回槐安躲着,都在这里很容易会形成一个利益集团,不是什么好现象。 拉着皇帝身边的一个执笔太监,问清了朝堂上的事情,今天很平静,皇帝心情也不错,白覃整了整衣服让太监去通报,太监不一会就回来了,说皇上正在和豹子玩耍,没时间接见他。 这是明显的在敷衍,皇帝知道白覃要做什么,故意找理由不见他。白覃只能让人带他去找小王爷,此刻他应该正在接受几位老夫子的填鸭式教学。 看见白覃来了,小王爷抛开正在授课的老师,拉着白覃就去了自己的居所,冷冷清清的一个院子里只有几个麽麽在打扫卫生,屋里连个使唤的丫鬟也没有。 第118章 变态的皇家 “陛下为何如此待你?连个丫鬟也不给你配!” 小王爷哭丧着脸说是皇后的意思,怕他沉迷女色耽误了学业。 白覃对此表示赞同,十几岁的人正是发育的关键时期,总是缠绵于锦塌之间会伤及根本。 “有吃的吗?来的急了些,还没吃东西呢!”白覃看了看正厅上仅有的几个陶瓷杯子,连个糕点都没有。 “没有,不过后面有我自己种的菜,黄瓜和茄子都有,我还喂了两只鸡!” 白覃一听就乐了,这还是白覃教给他解闷的方法,当时也是为了敷衍他,想不到小王爷还真的当真了。 “种地感觉如何?” “太累了,不过也确实可以让人静下心来,有时候陛下也会来帮我!” 白覃跟着小王爷来到他的菜地,地种的还不错,整整齐齐的垄子上种满了蔬菜,特别是翠绿的黄瓜很嫩,摘掉一个在旁边的水里洗了下,咔嚓一口咬下去,非常清脆。 “你吃的是陛下的黄瓜!”小王爷看着白覃手里的黄瓜道。 白覃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这边的都是陛下亲自种的,其他人不许动,每日太监都要来过一遍数量,等陛下想吃了,太监才敢摘下来一根!” 白覃艰难的把嘴里的黄瓜咽下去,手里的半个再也下不了嘴,想着如何才能给接回去。 “皇家的人都是变态!”白覃心里暗骂。 “哪些是你种的?” 小王爷绕过这片整齐的菜地,指了指旁边的一片:“这些都是我的。” 白覃低头看了看,两块菜地间来回跑了两趟仔细比较,终于找到了差不多的两颗,吩咐小王爷一人挖开一颗,然后做了互调。 “哎,就这样吧,应该看不出来了!”白覃从别处扫了点干土盖在上面,把施工的痕迹彻底掩盖起来。 两人匆匆摘了点茄子,小王爷养的鸡逮了一只,白覃打算做个小笨鸡炖茄子,杀鸡褪毛这种事情都要亲自施为,否则便失去了一些乐趣,小王爷拿着铁锨挖了一个土坑,从自己的小厨房里搬来一口铁锅架在上面。 “找点木柴过来,小树枝不要,火力太小!” 白覃把收拾好的小鸡切成块准备先爆炒一下,这样炖出来的肉才劲道。 “皇兄,您这么折腾他就是为了让他做宰辅?” “当然了,只要棱角磨平了,他会是最好的宰辅,林相已经老了,失去了进取之心,这小子有想法,有手段,不当宰辅可惜了。”皇帝不紧不慢说道:“把他的三十二名学生招来就是为了让他打好根基,十年之后这三十二名学生一定会成为他最有力的支持者!” 逍遥王皱着眉头思索着皇帝的话,皇帝的想法太危险了:“皇兄,如此是不是给他的权利太大了?” “大吗?”皇帝反问道,不等逍遥王回话便又开始说道:“从槐安到卫城,到这里,白覃有四十个商队往来其中,从槐安到晋阳有二十多个商队,从京都到西南地区有数十个,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中,近期他又从各个商队中抽调了骨干组成新的队伍去了楚都,相信不久后楚国也会布满他的商队。这么庞大的商业系统从来没有过,可以说没有哪一个皇帝会允许他这么做,我之所以视而不见,因为我知道他所有的钱财都用在了国内的建设之中,槐安到卫城的道路马上就要完成,到晋阳的道路也在修建中。” 皇帝从桌案下拿起一张地图接着说道:“这是你拿给我的一份规划图,当时咱们都以为是个梦想,可是他现在已经完成了一部分,而且完成的很好,你能想象到把京都、卫城、槐安、晋阳、楚都连接成一个圈子会是什么样吗?我来告诉你,这会让大周钢铁一样坚固,再也没有颠覆的可能!” “而且这也会让大周越来越强大!”皇帝脸上写着兴奋:“可惜他还是胆子太小了,朕稍微向他倾斜一点,他就觉察到了,今天的来意也很明显,就是要回槐安相妻教子,把所有的事情扔给他的学生,朕岂能如了他的心愿!” “陛下,其实您现在放他离开也许并不是坏事情,槐安太守已经多次来信表示自己已经无力承担新城的重任,很多事情因为不懂而迟迟悬而不决,希望新太守能尽快赴任,槐安新城是一个模板,没有白覃坐镇指挥很可能会昙花一现,其他的地方也就少了可以借鉴的例子,到时可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而且,槐安是他的发源地,所有的建设也是围着槐安建设,连京都也只是他商业圈中的一枚棋子,他只有在槐安才会发挥最大的利益。” 皇帝昂着头慢慢走着思考逍遥王的话,还有一个原因逍遥王没说,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避嫌。 “可惜了啊,对于有才之人朕可以给予最大的宽容,就像小林子一样,可是人的野心是无休止的。” “书院怎么办?”逍遥王知道皇帝已经动摇,但是书院的事情也必须尽快解决,再过两年书院会出来两百多名学子,这些人必须师出有名。 “传旨,槐安书院封为皇家书院,朕任院长,院监白覃,其余先生经朝廷调查后另行封赏,学院内一切费用从内府调度,槐安新城刺史白覃速速离京上任。” 太监匆匆拿着拟好的旨意去找白覃,皇帝哀怨的叹息一声。 “皇兄何须叹息,遥想两年前咱们抓紧了腰带过日子,连阵亡将士的抚恤都拿不出来,两年时间,咱们国库充盈,各种建设有条不紊,大楚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能再快了,咱们也要静下心来沉淀一下。” 皇帝笑了笑,是啊,刚才还在说别人的野心永无止境,自己又何尝不是。 “宣林相过来吧,是该沉淀一下了。” 白覃正在和小王爷大快朵颐,太监匆匆找来宣旨,旨意念完了总是磨磨蹭蹭的四处找话,白覃知道他的意思。 “公公放心就是,回头您把人送到家里,总会给他找个好前程。” “老奴多谢侯爷怜惜!” 第119章 回去前的安排 白覃很高兴,亲自指挥小黑收拾东西,幼娘已经指望不上了,自从白覃决定让她留在京都调度商队以来,她就难得的耍起了脾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 “幼娘,你先生也是迫不得已,要不你看看还有谁能担起京都这边的事情,我去找相公说说。”郡主抱着闺女在门外劝慰。 “小黑!”幼娘毫不犹豫的把小黑卖了。 “他不行,和你比起来给你提鞋都不配,你是白覃一手培养起来的,依我看整个京都也找不到比你合适的人了,公孙弘那么大的人了在你手下两个月都没撑住!” 幼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郡主的一句夸奖反倒没有安慰到她,反而让她看清了事实。 “先生是不是很早就计划好了?” “没有,以前打算在京都呆上两年等孩子长大点再回去,但是陛下提前把你的师弟们都召来了,相公说此时不走恐怕会招来祸患,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了。” 幼娘止住了哭声,哗啦一声拉开了门,把孩子从郡主怀里接过去。 “先生呢?” 郡主想笑又怕幼娘面皮薄,只能强自忍着:“你先生不敢来见你,自己指挥小黑收拾东西呢,让我来看看你。” 没见过这样的师徒,安排自己的徒弟做事还得看徒弟的脸色,即使父女之间也很少见到这样的。 “你爹还真是喜欢闺女!”郡主拿手捏了捏闺女胖胖的脸蛋。 整个侯府都知道幼娘心情不好,幼娘抱着孩子走到哪里,哪里都是一片寂静,干活的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声音,正在说笑的立刻矮了身体快速离开。 “还真有点当家之主的架子!”郡主心里想道。 别人都怕她,二毛一点都不怕,甩着两条胳膊就过来了,招呼了几天的师兄弟,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酒气。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我让师兄过来捶他!” 幼娘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也不搭话转身就走了,郡主随后走过来拿手点了二毛一下。 “就你话多,赶紧收拾东西去!” 二毛挠挠头疑惑的回了房间。 说是指挥,也就随便交代一句就离开了家,马上就要离开,许多人得提前把招呼打到,宋师家里还需要自己亲自过去,一旦离开说不定就不会再见,宋师已经90的高龄,在这里已经是百年不见的高寿,该磕头的必须磕。 “此事回去倒是好事,切记不要胡乱掺和朝堂之事。”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以后弟子不能在身边孝敬,请您一定照顾好身体!”白覃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弟子已经安排幼娘经常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您可以吩咐她做。” “幼娘啊,是个好女子,你为何留她一个女子在京都?” 有些话不好明说,白覃也不想欺骗一个老人,只说是这边商队的需要,处理完商队的事情就返回去。 宋师对朝堂上的这些事情也不甚关心,让白覃把他写的数学及物理基础留下来就赶走了。 钱将军和毛将军已经约了晚上一起喝酒,李将军那里还要去一趟,老家伙现在很低调,十天半个月都不会露一次面,也不知道忙什么。 “老爷临走之时交待了,若白候您来了就把这个交给您,其他的没说什么。” 又白跑一趟,老家伙果然不在家,拿着管家给的一封信转弯就去了王府,女婿进门没人敢拦,程管家亲自把白覃引到了书房。 “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回去老老实实教书,把新城建设好就成。”白覃老老实实回答。 “商队的事情呢?你这天南海北的事情都不问了?” “幼娘在问啊,以后京都出去的商队都是她的嫁妆。” “你把这些都交给她了?”王爷有点不相信。 \\\"是啊,您要想要,给您也成!\\\" 每次与王爷谈话都不会有好结果,不放手嫌人管的多了,彻底放开又非常不舍得,气嘟嘟的从书房出来让程管家带着去后厨,溜达一半天连饭都没吃上。 王府的厨子早已不是以前的技术了,在白覃家进修一个月回来后,对以前的做饭方法嗤之以鼻,现在切个葱丝都要求横平竖直。 白覃到了厨房找到正在炖着的猪蹄,把底下的黄豆全部捞了出来,提着一瓶酒就在厨房里吃,还不忘给程管家满上一碗。 “以后我若是赶着饭点来就说明没吃饭呢,早早给厨房说好,白斩鸡和猪蹄一定要有。” 程管家一边答应一边给白覃倒酒。 “姑爷,您回到槐安能不能帮忙看着劣子,老程家就这一个独苗,仗着我是王府管家的身份在槐安胡作非为,您去关他几天,让他知道点厉害。” 这关系都找到这里来了,看来一定是犯了案子,不然程管家是不敢这样的。 “犯案子了?” “姑爷您慧眼如炬,上次儿媳来信说是和一个回来的边军打了一架,现在还在军营里关着干苦力呢!” “哦,回来的边军?叫什么名字?”白覃也在边军呆了两个月,在里面也认识了不少人。 “听说也姓程,劣子就因为这个姓氏才和别人起了冲突。” 白覃笑了笑,莫非是程大傻子回来了? “这事好办,侯爷我和边军也算熟悉,回头去封信问问就成。” 程管家一听立刻喜笑颜开,有白覃的这句话,他儿子的命是捡回来了,至于受点罪那是他活该,长点教训也好,边军哪有好脾气的人,干的最多的活便是杀人,没有当场杀他已经是给足了程管家面子。 “多谢姑爷,您吃着,我让人再给您炒两个小菜!” 这种事情很普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人有事都会来找他,像皇帝身边的公公,王府的管家这种人会直接在方便的时候提起,不熟的也会找关系,比如小黑,比如王三都等人,这也是华夏文明的一个遗产。 回到家看见幼娘正在教训小黑就远远的绕开,小黑脸皮厚,多训训也没什么。 第120章 大建设 来的时候静悄悄,走的时候也不想惊动任何人,趁着天还没亮,一家人坐着马车匆匆到了城门等待,给幼娘留下五个护卫,其余的全部带走。 从京都到卫城这段路还没修,路上坑坑洼洼的非常难走,即使是经过改装的马车也让白覃吃尽了苦头,索性骑在马上。 “夫人,等到了卫城就好了,新修的驰道听说很平整,罗纲现在就在那里监工。” 郡主看了眼留在车里服侍的小白,白净的脖子上都起了红晕:“当监工啊,那岂不是晒的更黑了?” “黑点有什么不好的,男人又不靠面皮吃饭,只要有本事就行,是吧小白。”白覃伸着头向马车里瞅。 “有你这样的侯爷吗?小白可不是你的侍女,人家喜欢什么样的你可管不着。”郡主没好气的把帘子放下来,女孩子的脸皮都薄,不能谁来都说教一番。 白覃摸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这件事情他还真管不到,人家有父母有哥哥,而且也不是贱籍,婚姻大事当然还要父母做主。 “侯爷,前面有人拦住了去路,要不要哄走?”王三都策马来到白覃身边询问。 “做什么的问了吗?” “听说是两个村子因为水浇地起了争执,看情况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县衙来人了吗?里长来了吗?” “里长在,县衙的暂时还没见人。”王三都赶紧把打听到的事情汇报了一遍:“不过已经有人去县衙里报案,应该也快来了。” 既然有人管,白覃也懒的多事,管的多了反而招人烦。 “先哄走,打出我的旗帜来,不服的就打一顿,但要注意分寸,出手不要过重。” 没事情去找个活干贴补家用也是好的,现在各处都正需要人手,到哪干上一个月,也能混上几两碎银子回来,都是死脑筋。 而且朝廷最新的政策也已经下发给各个县衙,这里离京都这么近,应该早就听说了此事,怎么还会聚集这么多闲人看热闹呢? “老哥,听说东楚那边正在搞建设,去了还给新房子,怎么还都窝在这里看闲事?”白覃下了马,像其他人一样蹲在路边看热闹。 旁边的汉子转头看一眼说话的白覃,一身黑色劲装打扮,腰里连把武器也没有。 “您是那边车里的贵人吧!” 白覃上下看了看自己,衣服已经换成护卫的,贵重饰品也都拿掉了,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个当官的。 “我这身打扮像是贵人?” “呵呵,您就是光着身子也像。”汉子伸出手来:“您看咱的手,再看看您的,你再看我们这些人的脸,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土里刨食的。” 白覃尴尬的笑了笑,哪里都不缺乏心细之人。 “东边和北边都需要大量劳力,你们怎么都待在家里?” “没钱啊,县衙让每人交三两押金才给路引。” 白覃苦笑一声,政策再好,到了下面总会遇到各种乱七八糟的阻碍,而且县衙既然敢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托辞。 回到马车里的白覃给林相写了一封信,把这里的事情毫无夸张的描写了一遍,京都附近的县衙这么做,再偏远一些的地方应该更加肆无忌惮,朝廷再坐视不管,当初的计划会大打折扣。 “您就是操心的命,都决定离开了还管这么多!”郡主看着唉声叹气的白覃说道。 是啊,自己管的确实太多了,林相当了半辈子宰相,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可能人家已经制定了一系列措施正准备应对,自己贸然介入会让别人非常难做。 写好的信件揉成一团扔进了水沟里,让王三都驱赶人群赶紧通过,车还没行到一半,对面也来了几辆马车,看马车上的标志应该是公孙大人的家眷。 公孙费隐,原来的户部尚书,后来突然调到礼部,专门负责和外邦的交涉,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这样的人实权很大,而且还掌握了各种秘辛,尤其是白覃这种问题人物的秘密。 “侯爷,前面是公孙公子的车架,您要不要下车?” 原来不是公孙费隐,那就没必要了,稍微侧开一点表示一下即可。 但是别人下车过来问好,且礼节做的丝毫不差,白覃也只能下车应付。 “贤弟来去匆匆,为兄多次听闻贤弟之才,尚不能一见甚是遗憾,今日有幸偶遇,万不能擦肩而过,冒犯之处还请贤弟海涵!”公孙公子一袭白衣站在马车前方抱拳行礼道。 “公孙兄过奖,敢问公孙兄从何处返还?” “刚从北边过来,一路之上所见所闻皆和贤弟有关,真是让人惊叹!” 从北方过来,应该是和突厥达成了协议,罗马人的退去让突厥有了喘气之机,大周也不再继续提供援助,两个国家的世仇又凸显出来,然而连年的战争让其疲惫不堪,只能远远退开休养生息。 “公孙兄为国奔波一路辛苦!” “呵呵,贤弟如此劳师动众是要回槐安?” “嗯,离家久了心里总是放不下,陛下厚爱,特许白某回家省亲。” 省亲是屁话,谁都知道白覃孤身一人,硬要说亲人的话那只能是张家寨的村民。 公孙公子也听出了白覃的敷衍之意,强自展颜一笑寒暄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相公好像不喜欢他” “呵呵呵,这是朝廷的新贵,像我这种皇室外戚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自己的离开是必然的,朝廷已经物色了几个年轻一代的朝臣尽力培养,以免后继无人,又或者说让白覃独大。 皇帝的想法还是很深远的,白覃心想。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平衡最重要,这是帝王之道,哪个皇帝若是不考虑这些,野心迟早会在臣子们的心中滋长,到时候再出手治理,难免会血流成河。 第121章 大建设二 赶路无疑是非常枯燥的一件事,尤其是带着家眷一起,慢吞吞的行驶在官道上龟速前行,连赶集的牛车都禁不住吼叫两声催促白覃一行。 催也没用,道路崎岖不平,车里的小郡主已经叫苦连天,听的白覃心里疼惜的不行,恨不能长出一对翅膀抱着女儿前行。 “都是一群没用的,这么长时间了连个路也没修好!”白覃烦躁的开始咒骂负责监督修路的学生们。 “您这发的哪门子脾气,纵观古今还有比这更快的速度吗?您疼闺女也要有个限度,别寒了下面人的心!” 能说这话的只有郡主,白覃一直都是她的骄傲,对上孝敬有加,王爷近两年花费的无数钱财都是通过白覃赚来的,对下从来都是宽宏大量,自己人无论犯了多大的错误,最多训两句,连家法都没动过,现在却因为闺女乱发脾气,着实有点过了。 “做的不好还不许我说了?王三都,派人去给罗纲说,侯爷我到了卫城就要走新路,完不成我派他到北边修长城去!” 小白难得的替罗纲担心起来,几次想要说话都没鼓起勇气,赶车的小黑看出了妹子的不安,低眉搭眼的找到正在发脾气的白覃替罗纲求情。 “侯爷,罗纲也不容易,他一个大头兵懂什么修路,听说为了完成您的嘱托,他现在还请了先生教自己读书,人都快疯魔了。” “现在知道学了?早干嘛去了,让你们学习比让你们去死都难,都是贱皮子。” 一句话把小黑也骂走了,众人有意识的尽量离他远点,免得遭遇池鱼之灾,不大会白覃就发现自己五米之内空荡荡的,侍卫围城一个圆圈散在四周,本就不宽的官道被他彻底堵住。 “都靠边走,没看见后面排了那么多人吗?” 很多有点家资的人都赶着牛车去最近的市集换点东西,来往的商贾也在往集市上赶着送货,却因为白覃一行被困在这里。 有眼力的人早知道前面是位国侯,为了防止惊动贵人,特意交待下面的人不要超越,也不要催促,有的人甚至拿绳子把拉车畜生的嘴扎了起来,以免惊扰到侯爷。 道路让开了依然没人敢超过他们,身份的差距让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即使贵人表现出了温柔的一面。 “哎,加快行进速度吧!” 罗纲站在城墙上愁眉苦脸思索着对策,侯爷的话已经快马传了过来,只是一个上午,嘴角便起了几个大泡,他不想去北方盖长城,可是不去盖长城就要把剩下的这几百米路修好,而自己却只有两天的时间,这无疑是一个完不成的任务。 “侯爷还说什么了?” “没有,就说到了卫城要走新路,侯爷只是心疼大小姐,道路太颠,大小姐连觉都睡不好。” “多谢年兄,年兄一路辛苦请先回去休息,酒菜已经备好,只是为兄现在任务艰巨陪不了年兄了,待为兄安排好事宜一定陪年兄尽兴!” “罗兄客气了,如今你我皆为侯爷办事,侯爷的事即是咱们兄弟的事,兄弟岂能把这一摊子事情全部压在兄弟身上,我老年别的本事没有,但自认还有把子力气,兄弟有什么活尽管安排就是!” 罗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当时从军中挑选的二十名护卫现在已经成了家里的主要护卫力量,侯爷给每人都置了小院子,房契上都是各人的姓名,他们从一名大头兵完美的转变为京都里的有房人士,多少军中伙计都羡慕的心头滴血。 “是啊,可是时间长了才发现自己的一无是处,真恨自己早些年没多读点书,现在连一个十几岁的学生都比不了!” 这话很打击人,陛下召走的三十名学生如今已经全部下放到地方历练,全部是各个行业里的地方主官,没了这些学生的监督,道路的修建慢了很多,即使加大了人力,也没有任何改善,这让人很头疼。 “别抱怨了,兄弟你至少跟在侯爷身边学了不少,我们这些人才真正的是一无是处,除了拿刀子吓唬人其他的一样也干不了。” “现在开始学还不晚,回去多跟二毛他们多亲近,最不济跟着小黑也能学不少,千万别被拉开太远,否则以后会跟不上队伍。” 两人相互鼓励劝勉,似乎忘记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直到一个负责人前来汇报才打断了两人的臆想。 “慈恩寺不让咱们的道路和城墙连接起来,说是影响了皇家风水,您要尽快拿主意,咱们的道路究竟要往哪个方向建?” “慈恩寺也能管着这事?” “慈恩寺没问我们,他们直接给城主大人交涉,城主大人下的命令。” 屋漏偏逢连夜雨,罗纲快要崩溃了,城主大人还不是他能左右的,这些事情原本都是侯爷和各城主商量好的,然后经过设计才施工,现在突然改变,以他的身份没有丝毫办法。 罗纲不说话,其他人更没有办法,慈恩寺是个特殊的存在,没人愿意和他们起冲突,即便是城主也会给足他们面子,至于驻扎在此的王爷,从来不问这些事。 “没时间了,从城门口修一条斜坡直达长城入口,侯爷不日就要到达,不能误了侯爷的事情!”罗纲很快便定下了方案,人不能被尿憋死,侯爷只是说要走新路,并没有说非要走长城。 管事立刻领了命令下去安排,年护卫也跟着去了工地,他需要尽快熟悉流程。 发愁的不只有他们,欧阳刺史拖着病体正在聆听王爷的训诫,虽说是个闲散王爷,但是却从没人敢小瞧与他,毕竟他还是当今陛下的堂叔。 “刺史和白候有过节本王知道,但是这是国家的战略工程,对江山社稷的影响非常之大,本王希望刺史是否再考虑一二?” “王爷,空明掌寺前几日拜访本官,称此道乃为兵道,而慈恩寺依靠城墙所建,恐会惊扰先祖,所以建议长城改道,本官思虑再三,觉得空明掌寺的话不无道理,所以才……” “哼!空明是不是管的太多了?先祖戎马一生,南北征战,岂会因为小小兵马受到惊扰,一个家臣也能左右一个刺史了?” 王爷这话不可谓不重,即表达了对空明的不满,又重重的敲打了欧阳刺史。 第122章 经世之学 欧阳刺史面有难色,空明是家臣不错,但家臣也分谁的家臣啊。 “王爷,您言重了,空明掌寺也是为了皇家考虑,本官受陛下隆恩,掌管卫城大小事宜,事涉皇家不敢有丝毫不敬,请王爷恕罪!” 延平王脸上的肥肉不自觉的抖了抖,十几年不问政事,现在连一个刺史都敢违逆与他,而且还是用他祖宗为借口。 “欧阳刺史果真要一意孤行?” “王爷恕罪,本官职责所在,不敢稍负皇恩。”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何况是个酣睡的狮子。 欧阳刺史捂着脸被扔了出去,躺在王府门口还能听到有隐约的骂声传来。 欧阳刺史羞愤欲绝,心里的伤痛完全掩盖住了脸上的刺痛,一年不到的时间被人三次殴打,纵观整个王朝也是独一份。 白覃终于不再发脾气,临近卫城,道路终于好了很多,赶路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小郡主也不再哭闹。 “小黑,再快点,磨蹭什么呢?” 小黑心里对罗纲再次抱歉一声,本想着速度再慢点,多留点时间给他,但是侯爷发话了,只能吆喝一声,默默的加快了行车速度。 “您这么急躁做什么?”郡主奶好了孩子,坐在白覃旁边问道。 白覃苦笑一声,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红旗下成长起来的灵魂让他心里忐忑不安,商离遣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封信,他和义诚的孩子被送到了槐安,义诚产下一对龙凤胎,女孩被送到了槐安,男孩她留了下来。 “兰儿,其实我和义诚……” 郡主伸出手捂住了白覃的嘴巴,手上的奶腥味很足,让白覃很不适应。 “我都知道,这事回去再说,父王已经先安排人回槐安了,此事不宜外人知道。” 白覃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她,这种事情她如何知道? “父王回来后便找我谈了,只是不知道义诚居然怀的是龙凤胎,孩子我会视如己出,您尽可放心!” “陛下知道吗?” “陛下当然知道,若不然他怎么会放你离开。” 白覃很想回去对着皇帝大骂一顿,一点节操都没有,为了兵不血刃的统一楚国,他算计了一切可以算计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放过。 “我像不像一头种马?”白覃自嘲的对着郡主露出一个惨笑。 “像,而且是皇室专用的,当你护送义诚离开时,皇后找我谈了很久,想要把咱们的孩子过继给义诚,当时我恐慌极了,整日都在害怕中度过,后来父王来信说了你和义诚的事情,我才暗自庆幸,孩子终于可以留在我自己身边。” “那我呢?” “你不是在我身边呢吗?”郡主也露出一个惨笑说道:“生在皇家,能活下去就行,不用计较那么多。” 白覃皱着眉看着郡主,这不像是她的性格,难道不应该伤心一下或者发顿脾气吗? 还是说有人给了她太大的压力? 又有谁能给她压力? 压力的来源是什么? 孩子?自己? 看着都是谜团,但是又不是谜团,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明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白覃这才真实的感受到身在皇家的无奈。 屈辱吗?白覃扪心自问。 很屈辱,伤及灵魂的屈辱。 但是又能怎么办?皇帝要统一,却又不想生灵涂炭,只能牺牲身边的人。 “难为你了!”白覃抓住郡主的手温柔说道,这些事情原本不该她来承受,却因为身在皇家不得不受。 “没什么,能少死些人总是好的。” 老婆的体贴没有安慰到他受伤的灵魂,反而让他更加难受,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皇帝的这张大网才刚刚撒下就已经网住了不少大鱼,相信收网时更会盆满钵溢,白覃不想在盆里蹦跶着给人看,唯一的方法就是远远的躲开。 但是想蹦跶的人有很多,刚遇到的那位公孙公子就是很重要的一位,根正苗红不说,单凭只身去突厥谈判便说明其能力。 郡主靠在白覃的肩膀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白覃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到焦点,郡主不想打扰他,她觉得白覃是个很容易妥协的人,自己很快就会走出思想的阴暗面,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用温柔温暖他。 红衣近来很不高兴,离开了强大的幼娘,让她觉得怅然若失,少了很多学习的机会,师父又是个懒惰的人,从来不认真的教她们。 “玥儿,师父以前都教了你们什么?” 小玥儿歪着头想了很久也没说出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教,但是又似乎什么都教了。 看着玥儿努力回想的表情,红衣哀叹一声,看来真正得到师父真传的只有幼娘一人,最多再加上一个整天不见人影的二毛。 “偏心!” 听了红衣的抱怨,白覃苦笑了一声,其实他还真没怎么教过幼娘,都是她自己学的,反而自己最上心的二毛让他很惆怅。 “幼娘的学问都是她自己学来的,可不是我偏心。” “您就是偏心,上次和公孙弘商战,您还偷偷的安排了好多事情,别人都以为是幼娘做的。” 被人抓了活的了,这个没法争辩,因为边境线上的建设问题,特意安排了几个商队把粮食运了过去,其他的商家看到有利可图,都学着往那里运送物资,从而彻底粉碎了公孙弘在京都的垄断地位。 “好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会的都可以教你。” 不妥协不行,徒弟要求上进,做师父的不能因为麻烦就撒手不管,要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 “我想学经世之学!” 白覃翻着白眼看着眼前的红衣,小小的人儿心里都想的什么,那么多的学问不学,非要学什么经世之学。 “红衣啊,你看师父现在的样子,夹着尾巴到处跑,师父要是会你说的经世之学,用得着这个样子吗?要不你换一个。” “师父还是偏心!”红衣说着就要哭出来:“您一定会的,那么多师兄弟都被陛下召去做了官,他们学的加在一起不就是经世之学吗?” 第123章 愁人的路 白覃彻底被她惊住了,他的学生们学的五花八门,他只是给了一个开头,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学生们自己琢磨着向前走的,在某些方面他都要望其项背。 “你的师兄们好像也是自学的,师父也只是开始时候指导了一点,至于他们钻研到什么地步,为师也不知道。”白覃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脸色微红的都不敢看红衣。 郡主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了过来,看着白覃的囧样很无奈,自从收了几个女弟子之后,连师父都不会做了。 “红衣,你师父什么都会,但是却不会什么都教,当年幼娘也是跟在你师父身边慢慢的有样学样,自己琢磨出来的,你其他师兄弟也是如此,你想学经世之学,也只能自己学,不明白的再拿来问。” 白覃感激的看了一眼郡主,对她的话语非常满意,高人不就如此吗,什么都知道一点,却什么都不精通。 红衣似懂非懂的离开了马车,对师父的态度很不满意,哪有懒成这个样子的! “您就惯着她们吧,再过几年还不得惯出几个祖宗来!” “夫人言重了,这些孩子本质还是很好的,就是太过于上进了。” “那么多男弟子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 \\\" 男人在这个世界里的地位已经很高了,而女人却始终处于一种附庸的层面,你也是女人,难道你不应该替她们鸣不平吗?\\\" “难道不应该如此吗?女人负责相夫教子,男人负责家国天下。” 这就是社会的现状,连这个国家的郡主都如此认为,相信其他的女人必定也是如此。 “为什么呢?家国天下难道就比相夫教子要高人一等?还是说女人本就该成为男人的一种附庸存在?” 郡主不理解的看着白覃,自古女人多舛弱,无论是保家卫国还是朝堂议政,女人始终要远远逊色于男性,这是上千年来早已印证过的事情,不明白为什么白覃会如此说。 “其实女人的作用要远远高于男性,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会影响其一生,而孩子的成长过程往往都是在母亲的怀里度过,如果这个母亲具有很好的生活技能和行为准则,那么这个孩子长大后也会具备同样的技能和准则,而如果这个母亲对生活充满了绝望,对于国家充满了仇恨,那么这个孩子长大后也必定对国家没有任何感情,所以说若要想国家一直强大,必须善待每一个女性。” 对于这样的言论,郡主还一时无法接受,但是白覃的意思她明白。 “所以你想提高女性的地位?”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只是在试着改变,别人改变不了,至少可以从身边开始。” “您是如何想到这些的?吃饱了撑的还是喝酒喝坏了脑子?” 白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郡主会是这种反应,难道提高女子的社会地位不好吗? “女人就是女人,她们躲在男人的身后生活已经很艰辛了,您为什么非要把她们推出来呢?这个社会里充满了盗匪和战争,女人如何能在这样的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义城虽贵为一国公主,独自生活在异国,她何尝不想有个男人能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万分无奈之下还是决定把孩子送回来一个,这对一个母亲而言是何等的残忍,但是她别无选择,因为她需要您的庇护,您是他唯一的依靠。” “当然了,您也可以逃避这种责任,也没人会说您什么,只要您能安心就成。” 郡主说完便掀开车帘走了出去,留下张大了嘴巴的白覃和熟睡的闺女,白覃苦笑一声,自己的行为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无法理解,更何况是别人,道路深且长,让人愁断肠! 卫城很快就到了,延平王特意安排了儿子在城门迎接,因为父亲的关系,小王爷只能在朝廷里担任一些闲职,整日里溜鹰走狗,结交了不少纨绔子弟,对蛐蛐情有独钟,皇帝知道后特意封了他一个铁甲将军的名号。 “贤侄一路风尘,快随我回家歇息片刻,今日父王特意摆了家宴,只等贤侄到来。” “如何敢劳王叔在此等待,岳父大人知道必定骂我等尊卑不分,小侄惶恐!” “哈哈哈,贤侄多虑了,且随我回家再续不迟。” 远远的看见罗岗在外围翘首,白覃特意安排小白坐在车辕上让他多看两眼,这是对他这段时间努力的奖赏,虽然长城仍旧没连接到卫城的城墙之上,但是一条斜斜的坡道已经完工,这和他的要求没有任何的冲突,可以说这也是罗岗自己智慧的结晶。 对于有功之人一定要奖,白覃再争取了小白的意见后就让她下了马车,白菜大了不能烂在地里,自己家的猪供自己家的白菜有何不可,至于小黑漆黑的面皮,就当看不见,人家是自由恋爱,侯府最讲究自由,谁都没有权利阻止两颗蠢蠢欲动的心。 “小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喜欢的人就和侯爷我说,侯爷我亲自上门提亲,亲自给你们证婚!” 小黑黝黑的脸膛立刻堆满了谄笑,罗岗和自家妹子的事情是侯爷定下的,好坏都有侯爷在后面撑腰,他不担心,想来罗岗也不敢对自家妹子不好。 “侯爷,您的大恩小黑来世也报不完,岂敢再劳烦侯爷再为我的事情浪费精力。” “废话,入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自己家的人再安排不好,侯爷我如何在外面立足,说吧,看上哪家的闺女了。” “嘿嘿嘿,侯爷,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只要女方没有意见就行,其他的事情还用不到你来操心。” “雅晴” “谁?” “雅晴”小黑的声音低的像蚊子。 好家伙,这是挖了自己墙角了,刚结婚的时候还想着通房丫鬟的事情呢,没想到自己出去一趟就被身边的人给挖走了。 “雅晴,你过来一下”白覃没好气的冲着郡主的马车喊了一嗓子。 雅晴掀开帘子出现在车辕上,弓着身子问侯爷有何吩咐。 “小黑说想要娶你过门,不知你有何想法?” 第124章 聪明人 “啐,谁稀罕理他!”说着又钻回了马车。 小黑尴尬的对白覃笑笑:“呵呵呵,女孩子面皮薄,等闲下来我说说她。” 白覃不得不对小黑另眼相看,这还没到哪里呢就以人家相公的名义说话了,不愧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比罗岗的手段多了去了。 “这件事情我不问,只要雅晴愿意,郡主那边我去说。” “呵呵呵,区区一个女子哪敢劳烦侯爷,小黑自己就能解决,您只要同意就成。” 不同意也不成,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不好反悔,就是不知道后面的那些丫鬟们是不是也被人盯上了,好几次都看见护卫们有意无意的围着丫鬟的马车瞎转悠,估计情况堪忧。 进了王府,延平王早已在前厅等待,女眷都随着王妃去了后院,时隔数月,延平王依旧肥胖如初,走路都需要有人在旁边搀扶。 “白覃,本王对你不住啊,小小的一个刺史竞也敢拂了本王的面子。” “此等小事何须爷爷出手,免得降低了您的身份,待孙婿抽出空来教训他一番,您看着就成。” “你教训你的,惹了我还得我自己打回来,好在昨天也收回了一点利息。” 铁甲将军立刻绘声绘色的描述了王爷的打人的雄姿,白覃瞄了一眼延平王肥厚的手掌,想来欧阳刺史这一嘴巴挨的不轻。 这个情分送的很实在,即使事情没办成,白覃也得心甘情愿的领了,王爷的一巴掌就是最好的礼物。 “未来几年,楚国会成为陛下发展的重心,不知小王爷是否愿意前往?” “呵呵呵,这件事情你们后面再说,今晚的重点是给你接风,不谈政事。”延平王很高兴,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不能要太大的权利,儿孙也因此不能参与政事,现在有了白覃这个跳板,终于可以解决这个尴尬的问题,这都是自己的一掌之功,欧阳刺史挨的不冤。 有了王爷的提议,白覃只能客随主便,一场晚宴下来已经到了深夜时分,郡主早已搂着闺女进入了梦乡,白覃闻了闻身上的酒气,让人又收拾了一个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楚国的事情,不知道孩子长什么样,义诚过的怎么样,她已经成了皇帝的一枚棋子,父女感情虽然在这场交易中消耗殆尽,但是毕竟是父女,皇帝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分有任何的淡化,甚至会有源源不断的奖赏运送过去。 楚国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新出生的孩子被封为楚王,遭到了楚国各个世家的一致反对,在他们看来,那是他们未来的皇帝,被别人封为楚王是对他们赤裸裸的吞并行为。 皇帝出了一个昏招,也许是他过于心急了,也许是被下面的阿谀奉承迷昏了心智,白覃相信是第一个原因,一个能无限隐忍放眼全局的人物无论如何都不会受他人的蛊惑做出错误的判断。 只能是他自己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在无限的利益面前克制不了自己的野心,只是如此做法难免又会发生流血事件,楚国的世家们准备好迎接皇帝的雷霆手段了吗? 无论事件如何发展,最后的结果都必定是皇帝取得全面胜利,因为他的目标很明确:楚国的各个世家。他有效的避开了世界上最大的力量:人民的力量。没有人民参与的斗争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阶级内部的战斗,掌握了军队这个最暴力的机构,皇族无疑会取得重大胜利。 “我会立在风雪中等你!” 这是义诚让人带回来的信件,白覃把它放在了内衣里,用身体的热度逐渐给它升温,时刻提醒着自己还有一份责任。 罗纲一大早就等在门前准备汇报工程进展,白覃把红衣推了过来。 “以后这条路都由她来负责。” 罗纲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红衣倒是非常兴奋,专门找了个房间充做书房,这是她昨日冲动之后的战果,至少她是如此认为。 “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了?” “修路算什么重要事情?” 白覃扔下一句话便带了几人出门,欧阳刺史和空明掌寺如今正在家里等着白覃的光临,此事不解决,后面会接连不断出现类似的情况。 慈恩寺为皇家园林,身为外戚当然要进去拜祭一番,几百套用上好的绸缎缝制的僧服拉着就进了大门,空明很明智的出门迎接,直到进了正殿才开口说话: “侯爷可在此祭奠。” 这是他身为外戚可进入的最深地方,再往里便是皇帝和王爷进行祭奠的地方,空明对礼节执行的丝毫不差。 按照流程走了一遍,白覃被空明引到后院的房间里说话,肿了半边脸颊的欧阳刺史已经等候多时。 “多日不见,欧阳刺史为何吃的如此肥胖?” 欧阳刺史哆嗦着脸颊挤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白候说笑了!白覃请。” 白覃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热情,按照两人的关系来看,没有当场吐口水已经是两人涵养比较高了,但是还不至于笑脸相迎且如此客气。 “欧阳刺史和空明大师一句影响皇室先祖休息,可是让在下疲于奔命啊!” \\\"呵呵呵,不如此恐怕难见白候一面啊!\\\"欧阳刺史苦笑道:“世人皆知此道的重要性,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又岂会不知,出此下策还望白候原谅。” 白覃会心一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欧阳刺史和空明大师虽然和自己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这是皇帝每日都要关注的事情,两人怎么敢横加阻拦。 “白候日理万机操持着全国各地的建设,为陛下分忧,我等看着实在羡慕不已,只希望能在白候身后拣点恩惠,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哦,不知二位有何想法?” “慈恩寺近年来也小有积蓄,从卫城至京都的道路不如就交给在下完成如何?” 能当大官的就没有笨人,修路虽然投资很大,但那是对于白覃这样的人来说,欧阳刺史完全可以征调民夫,朝廷每年都会给各个州府一个征调的指标,放着也是白放,拿来建造长城正合适不过,一旦道路建成带来的收益就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单单一个仕途的升迁便会让他不枉挨了一掌。 第125章 暴风雨前兆 “哈哈哈。欧阳刺史果然打了一手好算盘,只是本候为何要让出此路的建设权,您也知道,为了修建此路,学生们靠着双脚来回走了不下五遍,于情于理好像都说不过去吧!” \\\"白候言笑了,在下岂能让白候空手而返。\\\"欧阳刺史看向屋角的几箱东西,空明大师不着痕迹的打开一箱,金灿灿的黄金珠宝让人目不暇接。 白覃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满眼尽是失望之色。 “欧阳刺史如此厚礼,在下愧不敢当,告辞!”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白候留步!难道这些还入不了侯爷法眼?” “刺史大人,国难刚刚过去,去岁陛下为了筹集战死壮士的抚恤金,连本候建设学院的钱财都拿去了,如今空明大师却轻松拿出如此多的金钱,不知陛下知晓后会作何感想,这个钱财本候无福消受!” “呵呵,白候误会了,在下抢了白候应得的功劳当然要有所表示,这些俗物白候亦可进献给陛下,权当博陛下一笑。就说在山中剿匪所得,本官可以作证!” “简直胡说八道,剿匪是不是还需要我杀几个人头一并呈上去?”白覃说完不顾两人的挽留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王府命令罗岗按照设计施工,胆敢有阻拦者杀无赦,罗岗拿着白覃的玉佩匆匆离开,喊上十名护卫手持长刀往工地赶去。 欧阳刺史与空明大师闻讯匆匆赶来,说要面见白候,白覃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两人再次叩门说有要事相商,甚至求到了刚刚掌掴过他的王爷头上,白覃依旧不见。 空明大师最后无奈命人送来一个皇帝的密令,密令被蜜蜡封住,但是上面的签押是皇帝的私人印章无疑,这就无法拒绝了。 密令里写些什么白覃不想知道,原封不动的还给了空明,至于修建道路的权利让出来就是了,对白覃来说功劳太多反而成了累赘,很大方的无条件让出,只要保证以后对自己的商队享受最大的优惠就成。 空明大师与欧阳刺史对白覃的大度给予了最高的评价,当即便草拟了约定,,但凡属于白覃的商队经过,一律免收过路费,白覃看了看两人的亲笔签名便开始送客,已经在此耽误了两天时间,家里还有一个小人儿等着父亲的怜爱,今天必须启程。 告别了延平王,在众位前来送别的官员祝福中,白覃的马车沿着斜坡缓缓上了长城。三丈宽的道路在这里已经属于天花板的存在,更何况平整的水泥路面。 这才是能行人的道路,只是马蹄子打在路面上哒哒的声音惹人烦,给护卫说了一声,护卫们找来几张动物的毛皮绑在马蹄子上,讨厌的声音立刻消失。 “就是比较费皮子!”郡主在观看了一会之后说道。 “这没办法,没发明出来蒸汽机之前只能这样了。” “什么是蒸汽机?” “自己就能跑的车子。” 郡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会自己跑的车子是什么样,闺女啊啊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您是不是该给她起个名字了?” 白覃这才想起来还没给孩子取名,一直都是宝贝宝贝的叫着。 “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沫。菲菲二字如何?” “家里的那位呢?” “沫沫吧,白菲菲白沫沫,若是你再争取给我生两个闺女,那就叫白芬芬,白未未,若是再争气又生一个,那就叫白拜!” 郡主气的拿菲菲的换下来的尿布扔了过来,白覃一手抓住,展开看了看上面粑粑的颜色,又满意的递给了小白。 皇帝终于展现出他原本该有的样子,空明和欧阳的行为也有了解释,皇帝不想白覃的功劳太大,只能分而化之,想必其他地方的道路也已经安排了其他人开始实施建设。 “是时候成立一个建筑公司了,罗岗,把这里的人手组织一下,根据每人的技能和职位给予固定的薪资,专门从事各种实体建设,暂时就叫大周重工建设一局吧。” 社会的发展需要有人推动,靠着阶级矛盾催生,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人生如白驹过隙,时间非常短暂,白覃等不起,只能加点催化剂。 有人说过再牛叉的梦想也抵不过傻叉式的坚持,白覃深以为然。 想要改变坚持了上千年的奴隶主义社会,只靠一腔热血的拼杀,结果只能是流血和牺牲,对现状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社会的组成不应该只有政府和农民,她应该是多元化的,当有百分之二十的人脱离了黄土地,从事各种社会生产时,朝廷就不得不新设立一种或者几中规则来约束它,这一部分人自然就成了一种新兴势力,这就是白覃所要的。 只是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准备好迎接这次由各种工人构成的冲击。 白覃希望他能准备好,否则一旦阶级碰撞,不只是简单的流血事件,对后面的社会发展也会产生莫大的阻力,白覃也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让二毛过来吧。”白覃打算再催生一门产业,既然已经开始,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把水泥和青砖的烧制技术流传出去,咱们不能垄断这个技术,一定要让更多的人来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咱们的需求也不应该只从内部解决,要多扶持这些新兴的产业。” 二毛是白覃的忠实执行者,对于白覃的要求尽管不理解,也不会多问,只要白覃下令了,他只要去执行就成。 “垄断固然很赚钱,但是咱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反而会遭到皇帝的忌惮,记住了,当利益足够大时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要想私自占有,利益均摊才是长久之道。” 白覃难得的跟二毛讲解事情最表面的原因,至于其他的还需要他们自己领悟。 二毛似有所悟的去安排,王三都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眼睛里确闪闪发光,家里人知道他在白侯身边做事,求上门的亲戚早已挤破了家门,他不想让自己家的小事劳烦侯爷,现在好了,侯爷的一条政令便解决了所有事情,好处当然要先紧着亲戚,他打算一会便去寻找二毛,只要能拿到第一手技术,家里再多的亲戚也都有了安排。 第126章 公孙俨的怨念 “去吧,家里的事情要安排好。”王三都立刻喊了一名护卫过来代替自己,侯爷身边不能没人,即使这条宽阔的道路上只有自己一行人。 “用不着,给兄弟们都招呼到,谁家里还没有几个亲戚,抓住了这个机会便是一辈子的买卖,有好处当然要紧着自己人先。” 事情发酵的热度超过了白覃的预期,二毛的马车被围的水泄不通,队伍不得不临时停下,待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之后,王三都吩咐一名护卫带着所有人的信件去了驿站,每家都需派一名聪明人去窑厂学习几天,然后再分散到全国各地开始大量的建设。第一批的工人阶级就要诞生。 白覃看着热情高涨的人们,不自觉露出了笑容,这两门技术养活几万人应该不难吧,特别是在这种大建设的环境之下。 “谁家里有识文断字的,或者从事造纸印刷方面的都可以召集到槐安,本侯也可面授机宜。”白覃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只是这次响应的人数有限,这些行业一般都掌控在豪门之下,其他人很难在他们面前争取点滴利益。 事情做的急躁了些,白覃心里狠狠的批评了自己一次。 皇帝的独裁手段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让他忘了这个社会黑暗的体制。 “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否则会撑死的,饭还得一口一口的吃。”白覃在心里警告自己。 郡主抱着孩子坐在车里看着白覃,她不明白白覃的做法,这么败家的行为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这个世上所有的纨绔加在一起也没有自家男人这一会散出去的财富多。 “您这是坐地成佛了?” “千金散尽还复来!就当给我的孩儿积福了。” “父王会不会生气,毕竟以后他的份子会少了很多。” “放心吧,岳父的份子虽然少了,但国库却充盈了,陛下应该会高兴。” 既然如此,郡主也就不再过问,问了又不懂,在商业方面她可谓一窍不通,曾经想跟幼娘学习,但是站在她后面一刻钟不到就头疼,远没有看几本书舒服。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但白覃也认识到社会的局限性,只能压下那颗躁动的心,自己一系列的动作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希望楚国的豪门能拖住陛下的眼光,让他多一点时间。 时间在众人快乐的心情中迅速滑过,只有白覃度日如年,撒下去的种子还没落地就想着快快开花结果,这不是一个合格的操盘手该有的态度。 自己的敌人不是别人,是整个社会,是大周皇帝统治下所有的旧势力,自己必须强制静下心来,脚步必须要站稳,即要让旧势力得到利益,又要让处于底层的新势力无形中成长起来,这个度很难把握。 书法是一门磨练人意志力的艺术,到了槐安的家里,看了尚在襁褓中的小沫沫,白覃开始了自己的修养磨炼计划。 早上一个时辰的慢跑,然后去学堂里给学生们上两节课,接着便是拿起鱼竿在河边枯坐,当年姜太公怎么干的,他就怎么干,不求能钓到鱼,只求能坐在那里就行。 中午午睡一个时辰,陪着孩子疯一会,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练习书法,为此特意去信问老师要了很多帖子。 至于刺史的工作全部交给皇帝派来的副官来做,自己能少插手尽量不插手,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出现在官衙一次。 时间过得很快,却也很慢,十里桃林终于又迎来了第二次开放,槐安城的税收超过了京都,皇帝特意下旨夸奖了白覃,皇帝派来的副官公孙俨抖动着胡须跪在后面一脸的不服。 所有的活都是他做的,所有的税收都是他带着人亲自逐一核对的,皇帝甚至没有在圣旨中提过他一个字,满篇都是对白覃的赞美之词。 白覃无所谓的把前来宣旨的太监塞给公孙俨招待,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去了桃林深处。 “姚公公,您可要在陛下面前为本官多美言几句,本官一年来兢兢业业,头发都白了不少,刺史大人倒是逍遥自在,每日不是钓鱼就是练字,从不问朝堂之事。” 姚公公眯着眼睛看了公孙俨一眼,公孙俨曾数次上奏弹劾白覃玩忽职守,皇帝只是微微一笑就此揭过,怎么这人还是这么不知深浅,公孙家就没有人来信斥责过他? “公孙大人只需管好这一城政务即可,陛下心中自有分寸。” 笑话,自己遗留在外的孩子现在就在周楚边境做了一个镇长之职,全靠着白覃一手安排,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提升空间很大,据说在那里干满了五年,回来足可胜任一县之长。 姚公公心里把公孙俨骂了无数遍,人家虽然不问政事,但是现在所有的政事几乎都是围着他在不停变动,槐安城是人家一手策划出来的,所有的商家在进入的第一时间就被白覃警告如实缴税,否则槐安再也没有其容身之地。 现在每个商家进城第一件事就是如实上了税,满城的人一年时间都不会超过三次杀人案,以前的侠者早已经拿着棍棒维持着整个城市的正常运转,光是月薪就已经让他们舒舒服服的养着一家老小。 公孙俨皱着眉头思索着,显然姚公公没有站在他这一边,即使白覃今日如此待他,也没有激起他的反感,遂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放在了桌上。 “公公一路劳顿辛苦,这点意思还请笑纳。” “公孙大人这是何意?我等拿着陛下的俸禄做着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您若如此,杂家只能先行告辞,还请公孙大人转告白侯,来日我等再向白侯请安!” 公孙俨心里一惊,已然明白姚公公的意思,心里哀怨一声默默收回了银票,再也不谈此事,只是不停劝酒,可酒水再好,入了口也尽是苦涩。 这里有数不尽的金石宝玉,这里有看不完的异国美人,这里有风流倜傥的诗词大家,这里有亦幻亦梦的桃李争芳…… 可惜这些都不属于自己。 第127章 君子之交 “陛下,魏国公在楚地拥兵叛乱,钱将军已经发兵前往平叛,目前尚未有军情传来。” “魏廖此人尚不足为虑,就怕其他人耐不住寂寞,命戚威快速向楚都进发,以保楚都安全。” 皇帝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了,他的目的很明确,楚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在楚国皇室中唯一的一名男性被他封了楚王,那么楚地已经成了大周的统治之地,有人叛乱就是反对大周的统治,这种人唯一的结局便是死。 皇帝不可能对叛乱之人有丝毫的手软,他计划了十几年,隐忍了十几年,又舍弃了一切,谁挡在他的面前都会被他撕成碎片,两个国家的统一目标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脉中。 “移民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一切都很顺利,各个集镇已经初步规划完成,只是现在人手较少,熟悉的工匠目前大部被征调建设长城,只能慢慢进行。”林相出班汇报。 “长城的进度如何?” “回陛下,目前卫城至京都的道路已经完成一半,京都至晋阳的道路完成五十里,全部完成恐怕要到年底。” “为何如此之慢?朕记得槐安至卫城的道路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完工。” “回陛下,以前负责建设的大匠全部被白侯招了回去,听说成立了一个专门负责建设各种道路和房屋设施的队伍,还有一个名字叫大周重工建设一局,现在槐安周边新开发的地方都由各个商家出资请他们规划建设。” 工部毫不犹豫的把白覃卖了出去,那些人工部看着都眼馋,可是工部给不了那么高的工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哦,这倒有些意思,工部何不学学白覃也成立这么一个队伍,这样岂不方便行事。” “陛下有所不知,白侯的队伍共八百多人,其中五百多人在新集镇帮着各个商家或掌柜建造各种工厂,以及修建道路,工人们按照贡献拿酬劳,一个工人每月所得可以供养一个五口之家,而工部能给的只有区区一人的口粮,所以……” 皇帝知道所以之后是什么话,朝廷要建设都是就地征用民夫,哪里需要支付工钱,朝廷也没有那么多钱。 “那些商家或掌柜是否自愿让他来建设?” “回陛下,臣曾派人前去考察过,商家或者掌柜的都是拿着现银去找领事的打招呼优先建设自家房子,他们的合约上有明确的施工量和施工计划,每一种施工量又要价几何,明明白白写的很清楚,并不存在欺诈行为。” “嗯,既然如此林相也可请这些队伍优先建设集镇,咱们也有这些预算,只有建好了房屋才能大规模的迁入乡农,此事需要尽快实施,不可再拖延下去。” 林相领命表示尽快处理。 “万将军近来如何了?” “劳陛下动问,家父此时已经有所好转,昨日还下床舞了几剑。”万将军的大儿子万牧上前答到。 “嗯,万将军远征西域,劳苦功高,朕这里准备了一些滋补药品,下了朝你带回去给万将军调理身子。” 万牧连忙跪下谢恩。 “陛下,臣弹劾白侯玩忽职守,如今槐安所有政务皆为公孙大人主持,白侯整日里不是钓鱼便是练字,听说衙门里半月也难得见其一面。”谭永菜终于被皇帝提成了御史。 “哦,据朕所知白覃以前似乎帮助过谭大人,为何今日谭大人却以怨报德?” 谭永菜黑瘦的脸膛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依旧弓着身子回答皇帝的调侃:“陛下此言差异,此时白侯委任一方有所懈怠,微臣作为好友应该提醒,以免其酿成大祸,此乃君子之交,何来以怨报德之说?” 皇帝调侃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谭永菜的话让深思,曾几何时弹劾已经成了两股势力之间的常用伎俩,殊不知这才是当初设立弹劾制的根本目的。 “爱卿所言极是,是朕口误了,此事朕已知晓,已经派人前往呵斥,谭大人不必挂怀。” 让皇帝亲自在百官面前承认说错了话,这种人让人不得不重视。其他官员抬了抬眼角看着谭永菜的后背,想不到当初一个修水渠的竟有此才德,林相果然眼光毒辣。 朝堂上的事情白覃不关心,近几天小菲菲已经能自己走道,虽然走的像个鸭子,但是在白覃的眼里这比美人的舞蹈还要好看,亲自抱着她试了几遍便乐的合不拢嘴。 “小娘子会走路了,这必须有赏。” 于是负责看护照顾小娘子的十几个妇人一人拿着一包银子喜笑颜开。 “老里长都来了几次了,您也不说去见见。” 郡主最见不得白覃这样,明明该站在高处挥斥方遒的人物却流连于小儿女之间,浪费了一身的好本事。 “他见我能有什么事?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张家寨不许拆迁,张二哥就埋在那里,谁都不许动,看见别的村寨拆迁挣了钱眼红了,也不知道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没人要拆迁,只是说要把房子扒了重建,那里是您的封地,哪个商家敢拆那里?” 白覃这才搞清楚,感情是自己理解错了。 “扒自己的房子重建那是好事啊,干嘛来找我?” “在您的封地上您不开口,谁敢建房?”郡主气不打一处来,朝廷上的事情不问就不问了,反正传国侯的爵位会一直延续下去,可封地上的事情再不问就说不过去了,都指着他过日子呢。 “罗岗呢?让罗岗派几个队伍过来,房子还不好建?全部二层洋房,多建点,省的后面有新成亲的小伙子,钱走侯府出。” 郡主看出来了,这就是烦了,什么都不想问,一心就扑在孩子身上。 “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被徒弟挤兑成这样的还真少见,自古以来就没见过!”郡主没好气的在红衣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都是这磨人精闯的祸,没事就带着汤儿玥儿坐在白覃身前要求传授学问, 第128章 燕国来访 “打孩子做什么!”郡主的行为遭到白覃的训斥,抱着沫沫和菲菲,领着三个小徒弟远离这个女人,去了桃林深处,那里有一片农家小院,用木头搭在粗壮的桃树上搭成的房子美轮美奂。 几人顺着爬梯进了房间,打开窗户让春日的暖风穿堂而过,白覃找了一块地方准备睡觉,几个孩子让他们在屋里随便折腾。 唐伯虎的桃花仙此时用起来最恰当不过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 花前花後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世人笑我忒风颠,我咲世人看不穿。 记得五陵豪杰墓,无酒无花锄作田。 练了一年的书法,虽然不能和大家相比,但也凑合能看,让人取来笔墨,刷刷刷把整首诗默写下来贴在墙上。 红衣双眼放光沿着墙壁慢慢欣赏,好诗是好诗,只是太过于消极了。 “师父,您今年尚未满二十,怎么有了厌世的思想?” “这你就不懂了,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其固有的价值,比如这片院子,充其量也就值个百十两银子,但是加上这首诗的意境就完全不同了。” 红衣似有所悟的点点头,只要这首诗流传出去,各种文人骚客便会趋之若骛,这片桃林和院子也会成为他们心中的圣地,其价值将不可估量。 “所以说什么最挣钱?人才!如今咱们槐安什么都有,唯独缺少历史的沉淀和具有标志性的建筑。为师计划建造些标志性建筑,一个城市应该是包容性的,多元的,你想想咱们能建些什么建筑,画在纸上,为师醒来后要检查。” 这就是白覃留给红衣的课后作业,至于汤儿和玥儿只要照顾好两个闺女就行。 可惜好梦不长,桃园里总有些人会到处乱走,燕国太子慕容桃李早已听闻槐安的大名,今年特意从燕国赶来一窥槐安真容,十里桃林果然如传说中一样美丽,不知不觉就发现了这座特殊的小屋。 “本人慕容桃李,敢问主人是否在家,特来讨杯水喝。” 红衣听到动静出现在木屋门口,一身红色的流仙裙看着十分惹眼。 “嘘……”红衣做了禁声的动作,她的画还没完成,怕师父被惊醒。 几步下了树屋,见来人也是气宇轩昂,身旁伴着一位面遮白纱的姑娘,后面还有几名随从。 “这位公子见谅,师父正在休息,不便招待客人,客人如需饮水可到园中自取,院中也有休息之用桌椅,只是不要发出声响即可。” “你这丫头生的如此漂亮,却为何不知礼数?”旁边的女子皱眉说道:“公子乃何许人也,岂能在院中饮水,快快喊醒你家师父招待贵客。” “这位姐姐礼数倒是周到,只是可惜长得一般,这位公子倒也不嫌弃。”红衣哪里是一般人家女子,以前跟在大楚太后身边无法无天,现在跟在白覃身后,更是不知害怕为何物,区区一名女子根本不放在她的心上。 “岂有此理,来人给我掌嘴!”白纱女子简直气炸了肺,被一个小姑娘编排尚属首次。 后面的随从立刻就要前来捉住红衣,可还没靠近院门,嗖嗖两声,两支利箭插在脚下兀自颤动。 王三都领着几名护卫从四周显出身来,手上的弓箭已经拉成满月,只等红衣一声令下。 “红衣回来。”白覃出现在树屋门口,红衣对着女子哼了一声立即返回屋里。 “听闻燕国国主文韬武略,没想到燕国太子也是气宇轩昂,寒舍自建城以来尚属首次迎客,慕容太子请。”白覃挥挥手,王三都立刻松了弓弦,至院子门口打开院门邀请一行人进入。 慕容桃李内心震惊,脸上却波澜不惊,自己简车出行,没想到还没进屋便被人认了出来,在大周境内尚属首次。 进了屋内却见三两孩童满屋乱爬,被叫做红衣的小姑娘拿着毛笔正在一张纸上作画,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还未入座便被墙上胡乱贴着的字帖吸引,不是因为字体,只是诺大的墙面之上唯有这一张装饰,想不注意都不行。 慕容桃李越看越是震惊,心想这难道进了桃花仙的府中?不然何人能有此佳作? “红衣,取些酒水过来,今日有客人,晚些时候再检查吧。” 红衣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走过白纱女子身边还昂着头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世人笑我忒疯癫,我咲世人看不穿。妙啊,真妙,当今世上能有此佳作的想必只有大周传国侯白侯了,燕国慕容桃李有礼了!” 白纱女子闻言也是一惊,忙屈腿一礼:“燕国慕容雪晴见过白侯。” 白覃倒没想到这女子也是燕国皇室,倒是自己失礼了。 “太子,公主请上座。” 众人依主客之位坐定,红衣也取来了酒水鲜果,依次给白覃和慕容桃李倒上之后回了自己的桌旁继续作画,对白纱女子看也不看,弄的白覃很不好意思。 “红衣过来,这位乃燕国公主慕容雪晴,不可失礼。” “哼,公主就可以凌人以威了?我还是大楚公主呢!”红衣撅着嘴言道,却也不再坚持,给慕容雪晴倒了一杯茶水。 这句话也着实又把两人震撼了一把,慕容桃李连忙起身见礼。 “不知公主在前,慕容失礼,请大楚公主海涵!” “哎,我不当公主已经很久了,现在只是师父的一个徒弟,慕容公子无需客气。师父留下的作业还未完成,请恕红衣无礼,暂不能陪侍左右。”说完也不等回话,回去继续埋头画作。 王三都站在一旁目不斜视,悄悄对红衣伸出一根大拇指表示赞扬。 三人再次寒暄了一阵,并相互敬了茶水才开始正式说话。 “观白侯桃花仙似乎在大周生活并不十分如意。”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让慕容兄见笑了。” “去我们燕国吧,我让父皇封您为宰相,您一定能如意。”慕容雪晴立刻插话道。 “住嘴,不要胡说。”慕容桃李立即出声训斥。 红衣和王三都也勾起了嘴角,这女子恐怕是个白痴吧。 “公主真性情,只是在下在此还有亲朋家眷,哪里能像您一样自由自在。” “白兄见笑了,小妹心直口快,望不要介意,听说槐安城乃白侯亲手所建,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槐安新城乃当今王爷遣人所建,白某也只是画了一副图而已,慕容兄不要被传言所误,白某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不对,这个城是您首先提出并设计出来的,建城所需资金也是您亲自集资,指挥的人更是您座下弟子完成,王爷也只是征调了些民夫而已。”慕容雪晴明显对此事有过详细的调查,甚至也对白覃有过调查,不然不会知道如此详细。 “呵呵,公主所言有误,集资是小王爷号召了全城商人出资出力,跟白某没有任何关系,指挥的虽然是在下弟子,却是拿着王爷的酬劳干活,怎么也算不到白某身上。”白覃尽量把自己的作用淡化开,既然离开朝堂就不能那么高调。 慕容雪晴不知道白覃为什么这样说,只是单纯的以为白覃受人所迫,不得不把功劳都让了出去,小脸气的鼓鼓的,心里更是为白覃鸣不平。 “不知白兄以后如何打算?难道就此归隐山林弄儿为乐?” “这难道不好吗?白某一直认为佳儿绕膝乃人生第一快事,也一直是白某追求的目标,现在目标已经达成,难得这里景致也算不错,妻子还算贤良,就此归隐也是无憾。” 慕容桃李对白覃的话不置可否,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实话,自己也不能硬逼着,言语太过激烈难免会引起误会,只能随着白覃的话题转。 慕容雪晴几次插话也都被她哥哥带过一旁,这里不是大燕,而是大周国的一个重要城市,想必老城里的驻军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到来,自己的行程也会因此而改变,自己需要尽快回去筹划一番,不能在此久留。 “今日得见白兄实属三生有幸,只是在下今日还有些事情,改日定再来拜访聆听白兄高论。” 客人要走,白覃求之不得,觉还没睡好,这几天晚上的活动量有些大,郡主一心求个儿子,自己就遭殃了,不睡足了觉,晚上恐怕交不了差。 安排王三都一路护送到其落脚之处,白覃就回了房间,红衣把作业拿来给白覃检查。 “为什么要建个寺庙?” “您不是说要多元化吗?咱们槐安连一个寺庙都没有,那些求子求姻缘的人怎么办?” “嗯,既然要建就不要那么小气,把这里都圈起来,建个全国最大的寺庙,把全国有名的和尚全部请来。” “可是那些和尚不来怎么办?” “谁敢不来?师父我腿给他打断!重新画吧,要放飞思想,把你认为最雄伟的建筑都画上,咱们是公主,不要小家子气。” 教训完徒弟,白覃再次躺了下去,燕国现在居于高丽旁边,他国太子竟然穿越千里来到大周,难道只是为了游玩?这不符合逻辑,这里不是后世,沿途的危险就足以让人丧命,没有特殊原因,打死白覃都不相信。 回去查查往来商队的一路见闻,也许能查到一些原因,千万别是高丽头脑发热想要吞并燕国,否则战事一起,皇帝定不会眼睁睁看着高丽壮大,定会派兵支援,到时国内的建设说不定会暂停。 正在进行的建设经不起拖,很容易形成烂尾工程,尤其是在这个动荡的环境中,战事一起,所有青壮年都在征召之列,自己培养出来的那些工人万一折损在战场,一切就要重新来过。 “准备车马去老城一趟。”秦将军现在就驻扎在那,和程温柔打架的程起末也被白覃扔进了商队里磨炼。 赶回来的王三都立刻去安排,老城里的秦将军也是自己的恩人,礼物还是要准备充分的。 拖着两个黑眼圈见人很讨厌,尤其是像秦将军这种满身毛发的野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导致,最讨厌的是嗓门还特别大。 “一会老夫教你几招锁阳之术,小小年纪千万别落下病根,否则到老只能望洋兴叹!” 白覃很想转头就走,老流氓的话召来附近将士频频观望,连身后的王三都都笑出了声音,白覃的气终于找到了地方撒,对着王三都就是一套组合拳。 王三都假装很受伤躺在地上,等白覃撒完了气,还上来询问是否要他脱掉战甲再来一次,白覃只能揉揉拳头表示不用。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说,没事就去找温柔叙叙旧,我这里还忙着呢!”这就是秦将军,身为边军守将,从来不与朝中勋贵结交,白覃回到槐安,这也仅仅是第三次见面。 “我想看看东北那边的军报!” “有军部的批文或者陛下的手谕吗?” “没有,我不看那些重要的,您捡一些不重要的给我看看就成。” “程温柔过来!” 五大三粗的程温柔报名进入,站在下首等待命令。怎奈秦将军并无任何命令下达,只是让他站着。 “白侯尽管看吧,东北那边的事情除了这个人不重要,其他的您都无权查看。” 白覃真想拿块板砖拍在他脑袋上,可是四下都是人家的兵将,考虑后果有点可怕才强压了下去。 “刚从东北回来?” “回侯爷,刚从高丽返回。” “所为何事?”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高丽对大燕用兵了?” 程温柔看了看秦将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我作甚,如实回答就成。” “没有。” “大燕最近有何动作?” “不知道。俺没去过大燕。” 白覃觉得问不出什么了,这程温柔心细如发,只是憨厚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误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明镜似的,跟了秦将军十几年,两人早已有了默契。 “行了,既然将军不说白某就此告辞!” 秦将军看正事谈完,立刻撤了白虎堂的架势,一本正经的脸也立刻生动活泼起来。 “贤侄啊,男人的肾是生活质量的保证,少年人不可贪图一时的快乐,要懂得节制,更要懂得保养,正好叔叔这有个保养良方,万金不卖,但凭着咱们的关系你看着给几个就成。” 白覃看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刚才六亲不认的人似乎不是他,这得需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讲出这样的话。 “不用,本侯近日只是政事繁多,几日不曾合眼劳累所致,回去睡上一觉便可恢复,您的良方还是留着当传家宝吧!” “年轻人还是自尊心要强,我老秦什么没见过,肾虚和劳累还分不出来,今日这个方子您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这是明摆着强买强卖了,白覃也不怵他这一招,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给他,言称方子不要了,钱拿去花吧。 秦将军暴怒,区区几百两银子就想打发他,这可不成。 “信不信我把二毛征召入伍,到前线守兵营去!” 白覃看了看秦将军,严肃的表情下透露着些许苦涩,多少年的边军生涯让他已经忘了如何低头。 “去把二毛喊来。”白覃原本坚强的心也瞬间软了下去:“我可以看看吗?” 秦将军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几人七拐八绕的进了一座兵营,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很多人,看见将军进来,立刻整挣扎着起身,白覃只看了一眼便后悔了。 缺胳膊少腿的都算是轻伤,有的人半边下巴都没了,更有甚者原先的眼睛部位只剩下两个黑黑的洞口,这些都是从战场上抬回来的伤病,没死却也失去了继续谋生的能力。 “有多少人?” “无法统计,这么多年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我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在乞讨。” “陛下知道吗?” “陛下知道又有何用,人数太多,国家没有那么多钱来养活他们。” 白覃不知该如何回答,秦将军的话没错,皇帝知道了又能如何,或者说皇帝一定知道,只是他也没有空余的精力和财力安置这些人。 围着伤兵营走了一圈,二毛也骑马赶到了地方。 “秦将军,您安排一些头脑灵活的人跟着二毛学习技术,这些人以后要脱离军籍从商,至于以后的道路怎么走就要取决于您了。” 秦将军默不作声,他知道白覃的意思,这件事情搞不好会要杀头的,一个私养军队的名声足以让他万劫不复,可是让他看着这些昔日的袍泽流落街头与猪狗为伍,他于心何忍。 “将军何不从外面寻几位商人管理此事,一来可尽快产生效益,二来也可保将军平安。” 老秦瞪着眼睛瞅着白覃,这种找替死鬼的方法虽然很好,但是一旦事发,又会回到原来的模样,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化为泡影。 “没有别的办法吗?你的脑子活泛,给个长久的法子。” “长久的法子太过麻烦,您也不一定有这个精力,明日我写封信给王爷和李将军沟通一下,您派人给送过去就行。” 告别了秦将军白覃仍旧闷闷不乐,历朝历代都有这种情况,上位者总是要求兵将悍不畏死,但是却不关心那些死里逃生的伤病们的死活,秦将军一定是无力供养他们了,才会想自己张口。 “侯爷,要不要我去东北一趟看看情况?秦将军一直都是如此,事关军事机密,他只能如此。”王三都看白覃没有从秦将军那里要来任何有用的信息,连忙自告奋勇要求前去。 “不用,程温柔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王三都回忆他们之间的对话陷入了迷茫,很简单的一问一答,“没有”“不知道,俺没去过大燕。”难道这是他不知道的暗语? “如果要去高丽,是不是要经过大燕?” 王三都想了想道:“是啊。” “为什么程温柔去高丽却没经过大燕?” “他绕道去的吧” “这不是很明显吗?他绕道去高丽,只能说大燕和高丽的边境上已经剑拔弩张,他不得不绕道。” 第129章 大恐惧 任何事情的推动总会遇到不同的挫折,我们不能左右的事情只能尽量缩小影响范围,建设不能止步,战争无可避免,这是两个相互冲突的矛盾点。 皇帝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即会演戏又老谋深算,即使大燕太子不来,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迟迟没有出手可能是因为还没得到好处,如今有人送上门来,想必皇帝已经等不及了。 秦将军在收到军令后立即组织大军沿着长城出发,毛山明依旧从海上向北行进,皇帝又下令原大楚大将李季帅大军向北行军,在辽河一带扎营待命。 府兵也开始集结受训,他们作为帝国后备武装力量,只要有战事便会被征召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侯爷,咱们回吧。” 白覃挥挥手,王三都立即调转船头,手上的竹竿稍微用力,小船便向前快速划去,这片人工开挖出来的湖泊现在成了文人雅士的休憩之地,一般人都会租上一条小船慢慢的飘在湖面之上随波荡漾,只有那些纨绔们才会租下整条花船与友人在船上花天酒地。 秦将军的人终于把作坊开起来了,不过选的地点有点特殊,就在皇城边上,皇帝站在观景台上就能看到,秦将军特意找了些短胳膊少腿的伤残人士在里面工作,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让皇帝注意。 唯一不好的便是经常受到别人的排挤,生意不是很好,几位将军得知后纷纷到作坊里走了一遍,从此以后几位将军府上只用这个作坊产出的纸张。 白覃对此晒然一笑,将军哪有不会用计的,五大三粗都是外在的表现,没有心计的早已成为了历史。 “千万不能小看任何人,自己只是比他们多了些见识罢了!”白覃扪心自语。 “听说陛下开始在楚都以西征兵,作为第二梯队开赴北疆。” 这就是大周皇帝,大楚内部的八大豪门还没解决,单单一个钱通带着三万将士在外镇压,他就迫不及待的打起了楚地青壮年的主意。 脚步迈的太大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扯到蛋蛋,不过有戚威将军的三万陌刀队在京都守着,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最多折损点兵将,这些在皇帝看来都是小事,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但是白覃却不这么认为,所以连续几天他的谏书都用快马送至京都,钱将军是他的好友兼长辈,区区三万人想要镇压八大豪门,只能是异想天开。 “看见了吧,总还是有人看的清楚,林相虽然也知道,但他不敢说。” “皇兄,此次确实冒险了点。” “无妨,钱通此人跟着先皇打天下时便是一员虎将,脾气虽然不好,对排兵布阵还是有一套的。” “八大豪门最近频繁往来,想必很快就会达成协议,万一他们联合起来,咱们就很被动了。” “朕等的就是他们联合,若不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稳定。” “可是现在咱们的兵力不足,恐怕无法速战速决,楚王那里恐会有危险。” “危险?活在这个世上谁不危险。” 王爷心里一惊不再说话,皇帝的这句话包含很多的信息,楚王的作用已经基本完成,即便被杀也不影响他的计划。 王爷满腹心事的回了家,独自坐在书房里回想这一年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开始变了,变的性情开始暴躁,恨不得所有的事情一次性干完,哪怕是牺牲身边最亲近的人。 白覃也独自坐在书房里想着事情,几次进谏都石沉大海,点滴浪花也没激起,反而皇帝的大动作不断,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公孙费隐去了大燕,钱将军深入大楚东部,戚将军守卫楚宫,李季远在辽东,李将军留守,万将军尚在家养病…… 皇帝又开始在楚国大肆征兵,尚未有归属感的楚国民众难免会心生反感,而八大豪门又预谋谋反,皇帝这是在故意玩火? 一向稳健的皇帝为何会行如此险招?白覃不相信他没有后手,义诚和楚王还在楚宫,一旦八大豪门奋起反抗,单凭钱将军和戚将军的那点兵力很难撑到几路边军的驰援。 想说的话很多,却说不出口,只能藏在心里,这是一个成年人惯用的做法。 不知道皇帝是不是也这样,白覃认为这是肯定的,善于谋略的人都是孤独的,没人能走进他们的内心,即使偶尔打开了那扇门,也只是当时需要你罢了。 灯油燃尽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白覃才露出了残忍的表情,窗外几点昏暗的烛光模糊不清,希望这束光也捕捉不到刚才那刹那的阴冷,白覃心里对自己说。 任何人都不应该活成独夫,除了一无是处的乞丐,权利越大的独夫对别人的伤害越大,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皇帝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白覃很快的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王爷的信就摆在面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把他和皇帝的对话描述了一遍,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但是白覃已经感到了阵阵的阴冷之意。 这种感觉来自对皇帝的恐惧。 白覃不想再进谏劝说,此时的皇帝不会对任何人的谏言感兴趣,真正能让他大彻大悟的只有经历、挫折、后悔以及无法摸除的创伤。 几十封信件传向四面八方,有时候要想拖住一个人的脚步不一定非要给其制造困难,顺着他的脚步也许更容易实现目标。 张二蛋此时就在京都内负责对京都城墙的改造事项,他拿着先生的信件仔细研读,里面除了一种菱形的城堡图之外,还有先生的交待:事无巨细一定要争取陛下的同意方可实施。 幼娘也在看信,白覃给她的信件最长,里面包含了各种交待,幼娘皱着眉头读完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先生要求把京都的各种财权都交给宫里,重要岗位全部换上皇帝的人,交割完成之后她就能回去了。 三十二名学生都收到了不同的嘱咐,唯一的共同点便是给皇帝各种惊喜,每个人贡献一个或几个计划,厚厚的计划书一定要事无巨细,要让人读了之后,心里便有了大致的轮廓。 皇帝应该很喜欢这样的进谏。 第130章 繁忙的皇帝 时间是最厉害的毒药,白覃不介意再让时间过的快些。 刑部已经几次上奏现有的律法已经无力管理各种社会上新生的矛盾,工人之间的利益冲突让它显得太过匮乏。 皇帝立即召来大臣们商议具体措施,连续几日的讨论也没有形成一个章程,所有人对这个新兴的利益团体都没有太多的了解,皇帝不得不召回派往各处的检运使重新商议。 公孙费隐从燕国回来了,带着大量的贵重物品浩浩荡荡穿城而过,得到了好处的皇帝立即开始下令军队进军高丽,大燕国也奋起反击,高丽王坚壁清野,把战线拉到了其边城之下,只要坚持到寒冬降临,他们就稳操胜券,拉锯战不可避免的行成。 幼娘遵从白覃的指示把所有的商路进献给了皇帝,特意说明是为了充实皇帝的小金库内库使用,跟户部没有任何关系,陛下赏了幼娘一个青贵的女官职位,让内库的官员立即开始交接事宜。 楚地八大豪门终于举起反抗的大旗,一时间响应者无数,钱将军的三万人马不断后退,直至退到皇宫,与戚将军兵合一处阻挡八大豪门的攻势,楚都又一次迎来了它的第二次守卫战。 张二蛋的计划书终于通过层层审查递到了皇帝的书桌上,厚厚的一摞摆在那里很扎眼,第一页便是整个城墙的防卫图,新加上去的菱形堡垒很显眼,皇帝的目光放上去后再也没有挪开,后面的说明和预期的效果也逐字读完,甚至脑子里模拟了一遍两军对垒防守画面,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这种菱形堡垒都有明显的优越性。 皇帝还没来得及召工部尚书觐见,太监通报说皇后在前殿等着觐见。 皇帝揉揉眼睛,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皇后了,前线的战事不利,国内的政务越来越多,让他没有一点的空闲时间,甚至连仲贤的课业都没时间关心。 “让皇后来书房吧。” 他实在不想挪动脚步。 皇后满面愁容的从前殿过来,还没看清皇帝的脸便跪在地上请求皇帝的惩罚。 零零散散的话语,皇帝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几个商路的经营出现了问题,内库的几名官员全部跪在宫外等着皇帝的裁决,这些事情皇帝不懂,只能扶起皇后慢慢了解事情的始末。 皇后这才看见皇帝憔悴的面容,立刻喊来御医给皇帝诊断,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得出的结果只有两个字:劳累。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督促陛下按时休息?” 太监们全部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几位尚书呢?他们在做什么?偌大的一个国家难道什么事情都要由陛下决断吗?” 皇帝苦笑一声,很多事情真的只有他才能裁决,几位远征在外的将军,没有他的命令,谁敢私自调遣?如何解困楚宫之围、商率的重新制定、新事物的应用等等,没有他的拍板更是无从谈起。 “好了,你遇到了困难不也是过来找我吗?” 皇后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几位尚书闻言匆匆赶来请罪,看着同样露出疲态的尚书们,皇后才算消了气,原来并不是官员们不努力,而是太努力了,尤其是那些从槐安召来的学生们,上任以来各种政见丛出不穷,而且无论对国家还是对农民都很有益,甚至有很多人从自身管理的区域提出了改革性建议,计划书都送了过来,无论哪个皇帝遇到这样一批人都会喜出望外。 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好处发展,辽东的这个冬天来的迟了些,大军在城外砍伐林木造了高高的云梯,数十人背着包裹站在云梯上不断向城墙上投放霹雳弹,爆炸声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掀翻了云梯上的一名士兵。 城墙之下也有人背着包裹来到城门之下,点燃一颗后顾不得头上不断落下的石头和尸体向后方跑去,轰隆隆的爆炸声让人听不见任何杂音,烟雾散去,城门已经荡然无存,黑压压的大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向城里冲去…… 李季面色不善的盯着前方的战事,既然有此神物,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出来,自己作为前锋部队已经损失了近万人,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剩余的将士们! 可能这就是皇帝想要的吧。 八大豪门掌握住了时机,趁着辽东战事焦灼无力回援,立刻组织攻城,但是霹雳弹又一次发挥了巨大的威力,轰隆隆的声响中带走了无数鲜活的生命。 魏公瞅着面前的黑疙瘩,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一个小小的东西为何会如此厉害,打开看过之后脑子里的浆糊更加粘稠了,觉得人间似乎不在属于自己,仙神已经控制了这片大陆。 然而皇帝是最高兴的,特意快马给前线战士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仲贤作为未来的储君带着大量物资去前线安慰。 就这样保持下去吧,今天幼娘回来,好好的做顿吃食犒劳她,小黑和雅晴两口子把侯府彻底打扫了一遍,小白挺着肚子在旁边看着忙碌的两人。 “书房,侯爷的书房收拾了吗?” 小黑一拍额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给忘了,别的人进不了书房,一般都是他们俩亲自收拾,幼娘回来一定会经常呆在那里。 小黑拿了扫把和抹布向书房赶去,还不忘交待让小白回去休息,院子里灰尘很大,别呛着孩子。 罗纲风风火火的进了院子,在小白的肚皮上抚摸了一把,好像那就是他的生命,小白拿起手绢打了他一下,嫂子还在旁边看着呢,一点也不注意,罗纲嘿嘿笑了起来,乌黑的面皮上露出两排牙齿,显得特别憨厚。 “行了,别笑了,天天看你大舅哥那张黑脸,好不容易清净会,想不到你比他还黑!”雅晴在旁边打趣道。 “这就对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过几天我把妹子接来照顾小白,让岳母也休息休息,这几日可算累坏了。” “接来也好,把小叔叔也接来吧,这里有最好的学院,放在京都没人看着别学坏了。” 罗纲龇着牙笑着答应,这些事情本来他就可以做,只是他想让小白说出来。 第131章 遥远的路 幼娘回来了,白覃终于摆脱三个小尾巴的纠缠,王三都去了楚都还没回来,公孙俨被调离了槐安,新来的公孙弘是白覃的老对头,为此公孙费隐专门来信说明是陛下的安排,并非公孙家特意为之,白覃对此呵呵一笑,无论谁来都一样,只要能干活,白覃无所谓。 “白侯,不知您对独孤家了解多少?” “不甚了解,只知道他们家世居江陵,现任家主为当朝国公,仅此而已。” “前些日子独孤信带着家族二十多俊杰进京,当真是好大的排场,陛下为此专门召在下问了许多官职,白侯对此有何看法?” “这是好事啊!大周国情日异月新,现在正急需有志之士加入,独孤信这是在为陛下分忧。” 公孙弘心里腹诽一句,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把他当成傻子,想来白侯如此聪明之人,后者应该居多! 官没有别人的大,关系没有别人的硬,脑子还没有别人的灵活,最重要的是人家还不喜欢你,这种谈话就非常难受了,公孙弘只能草草结束了这场拜访。 白覃知道这个家族,以前还特意调查过,只因在另外一个世界中,独孤这个家族实在太过强悍,一门七姐妹有三个做了皇后,纵观历史也只有宋家的三姐妹勉强可以媲美。 钱将军曾经评价过这个人,说他是狐狸转世都不为过,当年琅琊王盘踞南方这么多年始终没有造反的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 这样的人物白覃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虽然公孙家有和他尽释前嫌,甚至联合起来抗衡独孤家族的想法,但是白覃不想参与,他的目标不在这里,白白浪费了精力和时间,人生苦短,争权夺利没有意义。 “什么事情才是有意义?”经过此地的仲贤禁不住问道,在他的认知里不是权力和声望不是越高越好吗? “幸福的活着最有意义!”白覃毫不犹豫的答道: “人不能像牲口一样的活着,比如你我,虽然咱们过着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但是也仅仅是活着,离幸福差的太远了。” “因为自由,以前有位哲人说过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你虽然贵为皇子,但是论起自由,你不如我,而我不如那些劳苦的农民们。” 仲贤沉默不语,这方面他感触最深,皇帝皇后对他的管教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平时想回去看看那个他喊了十几年父亲的王爷都做不到。 “但是处在底层的百姓们难道有了自由就是幸福的吗?他们长年累月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干着最累的活,生产了我们赖以生存的食物,反而却饿着肚子,这是何其的可笑,而他们要想改变这种生活唯有参军,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别人的刀口上,但是这种晋升的机会太渺茫了。” “仲贤,我的三十二名学生你也都认识,他们以前都是张家寨最普通的孩子,没有我的出现他们一定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从土里刨食,现在只是学了一点皮毛便被陛下都封了官,为什么?” “这个社会的制度太可怕了,普通人家的孩子会一直普通下去,从历代官员的选拔上便能知道,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从官家子弟中选拔出来的,这是何等的不公?” “陛下看到了这种情况的危害性,所以他们才有了机会,书院也改成了皇家书院,可是为什么不再多开几所学院?仅凭这一个学院能教授多少学生?读书人多了咱们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民众才能更加的有进取之心,国家才能变的更好。” 仲贤看着激动的白覃,他没想到白覃的心里憋着这么多的不满,这些不满不是对他的,是对整个社会的不满,可是又能如何?谁都无力改变这些,几百上千年流传下来的制度没人可以撼动。 “所以仲贤,以后做事情要先以民为重,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不能再雪上加霜。” 仲贤也跟随白覃一起种过地刨过土,甚至也和那些泥腿子一起吃过大锅饭,当然知道他们的不易,随即郑重的表示一定谨记先生之言。 白覃不知道他能记下多少,等他当了皇帝又能做到多少,人是最善变的动物,给他说这些只是希望他能稍微善待那些人,其他的事情还需要慢慢解决。 人来人往都是匆匆过客,白覃希望给世间留下点什么,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老李留下的警世名言振聋发聩,影响了一代代人,无数皇帝都拿来做自己的修身警言,这是不对的。 老子的本意别人无法揣测,或许是为了不让人们沉迷这些外在的诱惑之中,或许是劝说人们静心修道,但是音色味猎货却是社会发展的必要元素。 人都是有私欲的,老子的无为之治注定只能成为镜花水月,成为人们心中的理想圣地。白覃非圣人,自己就比较贪恋五音五色,所以他想让所有人都有机会能够聆听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吃上最美味的食物,这就是他想留下来的东西:满怀热忱的希望和迎春盛开的机会。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创伤,也可以腐蚀所有的坚强,所幸这个时代没有圣人出现,孔孟之道也只是限于上层社会中流传,毛主席曾经使用过的战略在这里依然很有市场,农村包围城市,这个经久不衰的理论经过了几代人的实际证明确切可行,白覃也想试试。 没有人民支持的战争永远无法获得最终的胜利,开乡学启民智,这是白覃思考了很久才决定的道路,这场无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启,一切还来得及。 为此他特意在学院里开了一个思想道德教育的课程,以爱国爱民的名义大肆宣扬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和目的,皇帝派来的太监过来听了几节课后满面红光的给陛下去了信,言称学院的教育已经涵盖了所有的科目,以后从学院出来的学子们都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第132章 通货膨胀 原本的豪门贵族不希望有太多的读书人,因此他们给读书设置了很高的门槛,其中珍贵的书籍就限制了大部分人前进的脚步。 白覃认为这些都不是问题,活字印刷和造纸术的改进已经进入最后的实验阶段,他自己写的教科书已经开始排版,这两样技术一旦普及开,想要多少的书籍都不是问题。 白覃还计划回想一些励志的故事一起印刷,当他拿着写好的故事让幼娘过目时,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个时代有机会读书,人们不在乎吃苦,至于那些凿壁借光之类的故事在他们看来完全是正常的。 “知识是要经过一代代人不断从生活中积累形成的,豪门限制了知识的传播同时也关闭了进步的大门,只能踏着前人的步伐原地踏步,这就是封锁带来的危害,这是促进社会发展的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幼娘崇拜的看着白覃,在白覃身边她总能汲取到新的力量,自己从一个农家小姑娘开始,一步步走来,仅仅几年的时间她已经蜕变成了蝴蝶,心里想的再也不是如何吃饱饭,而是如何让更多的人吃饱饭。 原以为已经能跟上先生的脚步,但是现在看来差的还是很远,先生的志向远不止此,先生的胸怀太过宽大,大到无边无际,大到幼娘想象不到的高处。 “先生,您比任何人都伟大。” “呵呵,先生一点也不伟大,那些不停创造财富的人才伟大,像我这种只知道享受别人成果的蛀虫,哪里能用伟大来形容。” 幼娘噘噘嘴表示不满,因为她曾听见白覃用这样的话打发走了郡主。 “您要是想一个人呆着,幼娘出去就是,何必拿那些话来敷衍。” 白覃尴尬的摸摸鼻子,就知道这一招在幼娘身上不好使。 不过幼娘最终还是离开了书房。 独孤家不遗余力的培养自己的嫡系子弟,二十多名官员很快都挤进了朝堂之上,,公孙家也不甘示弱,公孙费隐抛出了兴建三京的国策,其中江陵就是一个,并阐述如今的京都和楚都,再加上南方的江陵,三足鼎立之势足可保帝国永固。 这个国策直接一旦实施,身处江陵的独孤家族再也没了优势,只能在朝堂上和公孙家打起了口水仗。 皇帝对此不闻不问,任由两大家族对抗,他只需做好平衡就好。 王爷来信讲述了最近朝廷的具体措施,京都到楚都的道路很快便会投入建设,这给独孤家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公孙家大公子公孙止全权负责建设,不惜耗费巨资请重工建设一局同时两向施工,又让其派人勘察到江陵的道路设计。 为此独孤家来信询问白覃是否真的已经和公孙家达成联盟,白覃给他回复了信,挂在他名下的重工一局是彻底的商家行为,不站队任何势力,只要给钱哪里的活都接。 独孤信看到事已不可挽回,召集全家商讨对策,第二天独孤宛快马回到江陵召集族中子弟开始建设从江陵到京都的道路,既然不可挽回,也不能让别人专美于前。 各地兴起了无数的砖厂和水泥厂,浓浓的黑烟遮蔽了上天的窥视,挣了钱的工人继续把钱投入进去扩大生产,来往的骡车满载货物络绎不绝,乡间的泥土道路终于被所有人诟病,发誓等忙完这一阵一定也修一条水泥道路直达官道。 人员的集中和流动加快了各种生活物资的消耗,粮商们乞求官家开放粮仓,他们愿意高价收购,布商们连夜派人走蜀中,骡马被高价征用,税吏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各个工厂必须走一遍,勉强支撑了一个月的县衙不得不向朝廷求援,官吏人员太少,已经无法开展正常的工作。 忙了一夜的皇帝以手扶额,各地呈上来的奏折再也不是空泛无物,有要粮的,有要人的,还有要牲口的,唯独没有要钱的,马上就要上朝,这些事情必须要先过目一遍。 一切都变的太快,快的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上了朝的大臣们也没见过这种情况,钱多了,但是物资却极度匮乏,不可抑制的造成了物价的飞涨。 通货膨胀啊,白覃看着各地报上来的报表陷入了恐惧之中,想不到自己的计划会带来如此大的恶果,尽管他已经放缓了步伐,但是贫穷的社会依然承受不了这种变化,钱不再是钱,以货易货的局面很快就会发生,在接下来可能就是各种暴动。 白覃顾不得其他,颤抖着嗓音下令各地工厂遣返所有工人,正在进行的建设全部叫停,槐安储存的物资要逐一核对数量,随时准备投入市场。 骑上快马一路朝京都奔去,皇帝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白覃必须当面解说,这是一个大灾难,当前的社会还承受不了。 十几骑每天只休息四个时辰,十天的路只用了四天,白覃顾不得休息,带着风尘便入了皇宫。 皇帝见到如此急迫的白覃大惊失色,连忙吩咐内侍准备饭食。 “陛下,微臣还有事禀报,待禀报完毕再进食不迟。” 皇帝看白覃难得的严肃起来,也不再坚持。 “陛下,请令大军快速返还,楚都之地应一举而下平定叛乱!” “这是为何?八大豪门现在损失严重,多坚持些时日他们便会自动溃散,到时我部再乘胜出击岂不大大减少将士伤亡?辽东之地现已攻下三城,将士锋芒正盛,无故命令他们返还恐会挫败我方士气。” 皇帝依然不知道通货膨胀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内乱一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陛下,目前国内物价已经涨近三倍,有的地方甚至不再使用钱币交易,再这样下去定会发生大规模的骚乱,臣已经下令所有的工人带着口粮返还家中,所有的工事也已经停止,就是为了防止骚乱的发生,请陛下三思!” 皇帝皱着眉思索,他认知的局限性导致了事情发生以来迟迟没有采取措施,不过他仍然不会相信事情会像白覃说的那么严重,他对自己的子民充满了信心。 “陛下,下令吧,独孤家和公孙家的建设必须停下,不能再继续消耗大量的粮食了,若是等到粮食涨至普通人民无力消费的地步,一切就晚了!”白覃不得不跪下祈求陛下下令,骚乱一起,皇帝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大军镇压,军队能做什么?除了杀人他们什么也不会,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了两年的人民难道要死在自己的军队手中?白覃想想都害怕。 “爱卿所言虽然很有道理,但再困难的时候,朕的子民们宁愿吃树皮也不愿拿起武器对着朕,所以爱卿无需担心。” 第133章 祸不单行 白覃浑浑噩噩的走出皇宫,皇帝的一意孤行让他别无他法,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何要人为干涉社会发展进程,而且还没有任何后手。 街上已经萧条了很多,大宗的粮食买卖已经没有了,有的粮商甚至开始往外面撵客人,随后紧紧关闭了大门。 一家开始就会有其他家开始跟随,迟钝的人民还没反应过来时,街上的粮食铺子已经关闭大半,这时才想起抓紧屯粮,可惜已经晚了,昂贵的粮价让他们望而却步。 没有新衣穿,旧衣服也可以撑上两年,没有粮食不行,公孙家的粮铺早早就关闭了,工地上的消耗太大,他们不得不遣散了大部分工人,每人发几两银子就打发回家。 相较之下,身处南方的独孤家好了很多,南方本是鱼米之乡,且他们盘踞江陵数十年之久,几座粮仓里堆满了谷物,但是随着北方粮食需求的加大,商人们不要命的向北方运粮,独孤家也渐渐显出疲态。 白覃一次又一次的进宫,皇帝最后不厌其烦,让王爷把他关了起来。白覃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只能像皇帝一样希望劳苦的大众人民能撑过这个灾难。 卫城,光头掌寺空明把一盏茶壶重重的摔在地上,几个粮商吓得站直了身子不敢言语。 “我不问你们用什么方法,钱已经给了你们,粮食必须运来。” 几个粮商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当初签订的合约每周供应粮食五百担,现在北方已经买不到粮食了,只有南下过了江才能采购到,可是遥远的路程,根本来不及送过来。 今年没有灾荒,却没有粮吃,很多人想不明白为什么,粮食都去哪里了? 林相也在纠结这个问题,人口没有增加,两线的战争也没动用各地的粮仓,但是粮食去哪里了? 想了一夜的林相只能到了王府去见白覃,他觉得在这里应该能找到答案。 “林相,粮食哪里都没去,只是各种消耗增大了,一个五口之家在自己家里,他们知道节俭,每天最多两顿饭,而且没有农活时,吃的都是稀的,每天一瓢米面也就足够了。” “现在全国各种建设您知道有多少吗?工地上的饭食都是各个豪门提供,为了赶进度从来不会让人饿着肚子干活,每天每人消耗多少粮食您知道吗?人员聚集地必定会形成一个小集市,各种由粮食制作的糕点和小吃您知道会消耗多少粮食吗?” 林相粗略估算了一下,只京都附近便有上万人在加班加点的进行建设,东楚之地想来人员更多,卫城、晋阳、江陵等等都在修建驰道,这也是皇帝鼓励的,类似城墙一般的驰道一旦建成,大周国的精兵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任何地方,这是每一个皇帝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不知白侯可有良策解现下之危?” “全面停工,开粮仓。” “不可能,陛下不会同意的。” “那就没有办法了,粮食危机带来的不仅是饥饿,您有没有发现现在各种商品的价格都在上涨,而且很多商家已经不再收钱,他们更喜欢以货易货了,您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 身为一国宰相如何不明白这种事情的可怕性,一国货币的崩溃,可以让一个国家的体制瞬间解体。 林相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拉着旁听的王爷去面见皇帝,白覃说的后果太过可怕,比兵灾还要厉害。 林相首先去找了谭永菜和黄石两位御史,各地呈上来的奏折有很多都要经过两人筛选。 说明了来意后,两位御史从一个柜子中拿出来几本奏折,上面零零散散记录了各地的状况,无一例外的都出现了以货易货的现象,乡间的恐慌气氛也不断蔓延。 “两位大人对此有何看法?”林相想听听两位御史的意见。 “以货易货自古以来皆有之,这个不足为虑,只要朝廷下令禁止即可。”黄御史犹豫了一会说道。 ““朝廷下令当然可以,只怕会适得其反,民间的恐慌会加速蔓延。”谭御史紧接着说道。 林相又看了一遍奏折,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二位御史请看,这几封奏折有的来自晋阳,有的来自卫城,还有的来自新野,四面八方皆有此种现象,波及范围之广前所未有,难道二位仍然觉得还不该受到重视吗?” 两位御史急忙翻看奏折的签发地和时间,翻验一遍后又相互对视一眼开始翻看其余的奏折,显然还有一些他们没有拿出来。 看完了所有的奏折,两位御史额头上也滴下了汗珠,若不是林相提醒,他们还真的忽略了此事,开始时只有卫城和京都出现,紧接着快速的向四周蔓延,现下已经北到槐安南至江陵,西至新野东至楚都。 速度太快了,像瘟疫一样。 王爷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吩咐随行的护卫回去把白覃带到皇宫,他们这就去面见陛下,必须要采取措施了。 坏事情从来不会单独行动,人还没到皇宫,报信的鸿翎急使穿街而过,南方有警,周锦昌率十万大军已攻破三城,洪将军战死,大军裹挟着难民分成三路正北上而来。 消失了两年多的周锦昌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还带着数十万大军,白覃稍稍燃起的一点希望再次被浇灭了下去,战争无可避免,这次不同于北方和楚都之战,皇帝此刻一定暴跳如雷,驻守北方的洪将军手里有三万劲卒,现在洪将军战死,那么这三万将士肯定也已经为国捐躯。 战争不会进行的那么快,即使是突袭也不可能,三万人守住城池,即使是十万人也不那么容易可以攻下,唯一的可能便是有内奸,当年琅琊王留下的嫡系终于起到了作用。 所有在京的将士快马进宫,连久病在家的万将军也被人抬了过来,特务头子廖京山跪在堂前等候发落,追索周锦昌和琅琊王嫡系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做,此时周锦昌的十万大军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皇帝没有立即杀他已经是念足了旧情。 “陛下,廖统领虽失职在前,何不让他戴罪立功先去探探军情?” 李珲曾和他共事过,对此人倒是有些推崇,看皇帝并没有重罚廖京山的打算,立刻为其开口求情,也给两人一个台阶下。 “廖京山玩忽职守,革去侯爵,五十军棍先记在这里,现在立刻去收集消息,朕要知道是谁背叛了朕!” 第134章 因果报应 “命毛山明即刻撤离高丽,汇合孙成海后直接南下,登陆南越国,朕要那里片甲不留!” “命李季最快速度撤退,谨守国境,命秦将军率三万人马立刻回京。” “令戚将军十日内平定楚都叛乱,钱通率三万人马立刻兵发南海,沿途府军可征调五万。” “令商离分兵一万驻扎晋阳,胆敢有谋乱者夷九族。” “令李将军为西南道行军统领,率十万大军即刻南下。” …… 军令像是一道道催命符,皇帝的快速反应没给军部一点考虑的时间,鸿翎急使带着命令奔赴四面八方,沿途州府必须集结好府军和所需粮草,大将军到,没准备好的一定会被砍下脑袋挂在城墙上。 皇帝的集权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别人不敢做的事在谭大人面前都是小事,皇帝的命令还没出宫,谭大人便急忙出列汇报,以时间地点为轴线慢慢向皇帝讲解事情的发展经过。 皇帝的心思明显不在这里,深陷的双眼里充满了血丝,辽东的战役虎头蛇尾,却不得不提前结束,只因为周锦昌。 一个周锦昌不可怕,皇帝怕的是他不知道南方还有多少琅琊王的嫡系没有被揪出来,从周锦昌一路高歌连下三城的速度来看,应该还有不少,而且都身居高位。 “陛下,再如此消耗下去恐会形成大灾荒,请陛下下令停止所有建设,不能急于一时!” 皇帝把思绪从远方收了回来,不用谭永菜建议,他也要停止,南方这个大粮库出了问题,在没有解决之前,确实不宜再大动干戈。 白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周锦昌算是间接挽救了一场浩劫,府兵被带到南方,粮草由各地州府提供,也间接减轻了北方各地的资源压力。 自己差一点就成了罪人,这让白覃彻底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社会这个集群自有自己的发展规律,贸然加快其进程,只会带来灾难,而且这个灾难还是毁灭性的。 颓然的回到家里,认真总结前因后果,户部吏部跑了无数次,厚着脸皮要了近三年各地呈报上来的各种数据,白覃把自己关在侯府里整整一个月才理清缘由。 社会生产力决定了社会的发展进程,在这个农民尚以吃饱饭为目标的环境下,再先进的理念和技术都如空中楼阁一般。 理清了这层关系,白覃暗骂自己,几何时自己的理想便是让人人有饭吃,不再受饥馑之忧,可是自己却因为一路的顺风顺水遗忘了初心。 这是所有人都容易犯的一个错误,却也是所有人不愿意承认的错误,人们习惯于不可抗力,殊不知大部分的不可抗力都有因果。 白覃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因,农业是所有事情的根基,农业没发展起来,那些镜花水月似的事情也许会红极一时,但是最终都会受到自然的反扑。 怎么能加快滞后的农业呢?在这个缺少合成肥料的年代,增产增收是何其困难的事情,土豆的普及也许可以,但是土豆不能作为主粮,人吃多了会厌,且没有粮食易储存。 当下最快的方法便是育肥和优化良种,优良的种子槐安便有不少,可是仅能够槐安使用,肥料是个大问题,把所有的土地里铺满沤化后的肥料,想想都觉得可怕,恐怕整个槐安都待不住人。 太农侍这个职位已经取缔了很长时间,白覃特意去吏部翻看了曾经任职人员,公孙费隐就曾经在这个官职上呆了近三年时间。 最后一任人选现在已经不在人世,这个职位也空了近五年,白覃想了想便一封拜贴递到了公孙府上。 公孙府坐落在城南,大世家的宅子不能用富丽堂皇来形容,古香古色的门廊看着都能让人安下心来,门口的石狮子都有了石釉,看样是经常有人保养。 “白兄,上次匆匆一别,今日才得以相见,听说白侯钟爱饮茶,家父安排了下人快马去林泉取水,待会不可不饮。”公孙止双手抱辑行了平辈礼。 “公孙兄为了两京道路三日不眠让人钦佩,今日再见风采更甚。” 两人说着没营养的客套话,总归是进了大门,待快要进入客厅时,公孙费隐刚好推门而出,白覃觉得他一定事前就趴在门缝上向外看,要不然时间不会掐的那么准。 “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白贤侄快快请进。” 两人按照主宾之位落座,公孙止在旁陪同,几位小丫鬟端着茶水奉上便退至身后等待。 丫鬟没走,这个时候不宜说正事,只是品茶客套时间,缓缓端过杯子,轻启茶盖,一股淡淡的腥味混合着茶水的清香扑鼻而来,茶汤呈现琥珀之色,看着很有质感。 这是正宗的熟茶,且至少发酵了十年以上,轻抿一口,入口醇厚,回味甘甜,再加上周围的挂起的名家字画,令人心旷神怡。 “好茶,尚书大人好雅致。” “呵呵呵,这也是沾了白侯的光啊,西南之地有此宝贝,若没有白侯,尚不知还需多少时日才能见到这朗朗乾坤。” “尚书大人慎言,京都的生意白某已经全部以高价卖给了内库,此时应该是皇后在打理。” “白侯年纪轻轻却心胸如此豁达,止儿你要多多学习,知进退这是门大学问。” 公孙止立刻起立称是。 公孙费隐再次邀请同饮,白覃端起杯子轻抿一口,茶水已经稍微转凉,温度不够,腥味比刚才浓了些。 “听闻公孙兄为了尽快熟悉道路建设流程,连续三日不曾休息,可见其毅力之坚可比顽石,尚书大人过虑了。” “呵呵呵,止儿这孩子在同龄中也算是楚翘,但是和白侯您比起来就逊色了许多,如今有良师益友在侧,岂能轻易放过,以后还需白侯多多提点才是。” “尚书大人有所不知,在下平日里能坐着绝不站着,家里人都知道在下的惫懒性子,在各个地方都设了躺椅,就是方便在下随时可躺下休息,比起公孙兄来,可谓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哈哈哈哈,有才之人从不注意小节,只有那些愚笨之人才会事事亲为,劳心劳力。” 第135章 危险的官职 三人继续喝着茶,说着一些互相恭维之言,半壶茶水饮尽,发酵茶本就有促消化功能,白覃觉得再喝下去肚子可能会叫,被人听见可就难堪了。 好在公孙费隐也觉得废话说的差不多了,挥了挥手屏退了下人,整个客厅里只剩他们三人。 “尚书大人可知太农侍一职为何空悬在侧?” 公孙费隐稍微一愣立即恢复,原以为白覃是来商讨两家联合抗独孤家事宜,却不想是为了太农侍这个官职。 “太农侍归户部管辖,虽然老夫曾经主政过户部,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白侯何不去高大人府上询问一二?” “公孙大人,高大人虽说现在主政户部,但是他并没有担任过太农侍一职,所知定没有您多,下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想来听听您的高见。” “太农侍原本是掌管天下农事的,但是自古以来农事的兴衰主要看上苍之意,上任太农侍因为轻信了几个术士的谗言,下令全国延迟播种谷物,造成了严重的灾难,陛下一气之下诛其九族,所以这个官不好当啊。” “您看我可以吗?” “你懂天相?” “不懂。” “不懂天相以何治农?” “槐安便是例子,人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国有余粮而家用足,可见人可胜天!” 公孙费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作为礼部尚书,各地的风景和人文他都要有所了解,槐安这一年给他的冲击力很大,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所以公孙弘才被调任槐安。 “既然你有此意,老夫也不阻拦,白侯自己小心了。” “下官拜谢公孙尚书。”白覃立刻起立行礼,不阻拦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毕竟白覃并不处在他的派系内。 从公孙府中出来已经捎带醉意,和送他出府的公孙止惜惜告别后便登上了自己家的马车,马车转过街角,背手战立的公孙止才突然俯下身子呕吐不止。 喝酒讲究顺意,事事被人压在头上的感觉很糟糕,强迫自己忍到最后,离了视线再也忍受不了胃里翻涌的酒浆。 “现在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了吗?”公孙费隐坐在书房里看着下方的公孙止问道。 “孙儿知道。” “说说看。” “第一,论身份,他为传国侯,而我只是一个男爵;第二,论眼界,他看的是整个国家,而我所学太片面;第三,论心胸,他从不计较得失,而我却深陷其中,第四,论能力,……” 公孙费隐抬手打断了公孙止的发言,严肃的看着他说道: “不要太妄自菲薄,你们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当然做的事情也有差距,屁股决定了思维,这话一点也不错,所以我打算给你找个位置试试,你觉得盐政史怎么样?” 公孙止不明白他爷爷的想法,几条道路的修建他刚刚摸出来门道,正准备大展宏图,怎么会突然让他做什么盐政史? “爷爷,可否等孙儿修完这两条道路再议此事?” “你不是都学会了吗?为何还要亲自去督促?” “孙儿觉得这两条路的建设更为重要,所以才……” “混账,这就是你和他最明显的差距,他也知道道路的重要性,却只是指派了一个随从管理此事,而你却要亲力亲为,天下大事何其多也,你又能做得几件?” 公孙止瞬间明白了他爷爷的想法,劳心者劳人,劳力者治于人。 “爷爷教训的是,孙儿明白了。” 白覃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想的都是如何才能顺理成章的当上太农侍,公孙费隐不反对,林相应该也不会反对,现在只要再搞定独孤信应该就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拜贴是个好东西,不管你认不认识,熟不熟悉,一封拜贴递过去,别人即使不想见,也会回个帖子说明,除非你的身份太低,这跟后世的短信差不多。 只是帖子已经送过去两天了,一直不见回帖,难道自己传国侯的身份太低了?白覃心里想道。 不管如何,白覃都必须要争得这位大佬的支持,否则即使当上太农侍,后面的工作也不好做,南方的官吏们多多少少都会倾向于独孤家,人家随便使个绊子都够他喝上一壶。 独孤信避而不见,独孤宛却和白覃来了个偶遇,只是偶遇的地点有点尴尬,钱公子安排的饭局,特意去府上把白覃拉了过去,万花楼新来了一批西域的姑娘,听说各个高鼻梁大长腿,去过的人都说好。 “白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人中龙凤,小弟独孤宛见过白兄。” 都说世家子弟多纨绔,但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世家见了不少,纨绔反而很少见到,个个都知书达礼。 白覃也回礼恭维一番,万花楼这个地方见到熟人一点也不奇怪,满京城有头脸的人都经常过来,隔壁公孙俨就在那吹嘘在槐安时的意气风发,让人非常讨厌。 “白兄,要不咱们换个房间吧,旁边有苍蝇别影响了咱们的食欲。”独孤宛建议道。 “不用,今天我钱兄弟请客,就是在厕所里我也得呆着。” “呵呵呵,白兄是位仗义的好兄弟,既然如此,小弟也不好强求,且看小弟的手段如何。”独孤宛微微一笑召来门口的护卫,耳语几句便继续喝酒。 钱卫身体恢复的不错,尤其是给钱通生了一个孙子后,酒色从不离手,嚷嚷着要和独孤宛连喝三碗。 白兄也觉得参加朋友酒宴不喝酒提不起气氛,大声喊道要和独孤宛再喝三碗,比旁边房间里的声音还大。 “好,既然白兄如此豪爽,我独孤宛若是不喝,岂不惹人笑话,倒酒!” 旁边的舞姬立刻上前给每人倒了三碗酒,白覃毫不示弱,喝完一碗顺手把碗砸在地上,独孤宛有样学样,也是喝一碗砸一碗,乒乒乓乓的声音夹杂着叫好声,宛如进了土匪窝里。 “再来三碗!”白覃大声喊道。 独孤宛已经连喝六碗,听见白覃的喊声,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按住白覃的手: “白兄,稍后再喝,小弟有话要说……” 第136章 未命名草稿 话没说完就被隔壁的吵闹声打断,独孤宛面有喜色,白覃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喝酒,酒喝多了自然话就稠,话稠当然要吟诗,苏轼的临江仙不可不吟: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 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众人连声喝彩,尤其以钱卫的声音最大,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拉着白覃又连敬三碗。 白覃来者不拒,把一个酒鬼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一会摔倒在舞姬的怀中,一会不小心打翻了酒坛,弯曲的步伐围着酒桌走了一圈,连门在哪都不知道了,最后一头载倒在旁边沉沉睡去。 独孤宛皱着眉头听旁边房间的动静,掀桌子声音,拳拳到肉哭爹喊娘的声音乱七八糟的,不过公孙俨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无他,挨得揍最多,喊的最大声的也是他。 钱卫也被白覃灌了不少酒,早就趴在一个盘子上睡着了,满脸的油渍。 整个酒桌上尚还清醒的只有独孤宛,钱家的家将进来向独孤宛告了声罪,把白覃和钱卫抬起来送上了马车,留下一人守在这里等着看事情的结果。 钱家跟白覃自己家没有区别,第二天醒来后发现住在钱家一点也不奇怪,刚坐起身子就有侍女过来伺候穿衣净面。 “婶婶在家吗?” 侍女听见询问立即屈腿答道:“夫人去庙里上香去了,临走时交代让侯爷您好好管教公子,成日里都喝的烂醉如泥。” 白覃尴尬的摸摸鼻子,钱将军带兵在外,一年了也没回来过,钱夫人是个慈母形象,自觉儿子早年受了大罪,现在即使荒唐点也不忍责罚,干脆把教育的事情推给了他来做。 “把你家公子喊来。” 侍女闻言屈腿一礼便退了出去,白覃在这个家里除了钱将军夫妇,他的话甚至比钱卫还要管用。 钱卫最近是有点过分了,世家之人哪里有那么好相与,特别是那些根深蒂固的老牌家族,昨晚的酒宴上独孤宛的目的便是想伺机挑起他和公孙家的矛盾,白覃无奈,只能先把自己灌醉,顺便也把钱卫也放倒。 不知道现在的独孤家和公孙家怎么样了,希望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公孙俨还不算家里的核心人物。 “白兄醒了?您的临江仙真是绝妙,外面到处都在评论这首词呢!” 白覃似笑非笑的看他,看的钱公子不由自主的正襟端坐。 “我给你找点事做吧,你把冯戴也喊来,不要整天的酒色犬马了。” “有事您直说,保证办的漂漂亮亮,吓死我了!” “不是为我做事,是为了你们自己,梁平作为晋阳和槐安的必经之地,往来商贾络绎不绝,但始终没有多少产出,我希望你去了能改善一下当地的农业形势。” “哥哥啊,我去了能做什么?我也不懂啊!”钱卫一听要把他调到一个县城里,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你只管去就成,至于怎么做我会写信告诉你。” 白覃打算把这些无所事事的官二代们都拉起来,有的不是嫡长子,继承不了家里的爵位,有的不喜欢读书,想着浑浑噩噩过一生也不错,还有的正在和嫡长子做着生死斗争,这些人放在京都里都是些不确定因素,拉到乡下体验生活最好不过。 这些人可能没有多大的能力,但是却有广阔的人脉。 第137章 迂回策略 冯戴是个好孩子,听说在京都混的不好,在渭城时的嚣张姿态,到了京都差点没让人给阴死,若不是其父亲冯坤也是武将中数得上的将军,早被人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白兄,我想回去了,父亲给我找了个郎将,先将就着混吧,实在不行了,也只能去边境守着慢慢积功。” 白覃皱了皱眉没理他,这些时日他不在京都,京都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很多世家子弟都站了出来,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会受到排挤。 “当年我拿板砖拍你,冯将军不曾计较,还托付为兄有朝一日多照顾你,是为兄的过错,郎将的事不要再提了,拿脑袋拴在裤腰上的事情不是咱们兄弟干的,这些时日我有安排,你就跟着我吧。”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履行,虽然冯将军从来没提过,但是自己不能当没发生过,若是如此,以后谁都不会再相信你。 出了钱府,白覃觉得自己以前确实太过于低调了,风吹草动都能把自己吓得缩回老家,虽然安全,但是没有话语权很多事情都开展不了,自己的希望和梦想何时才能达成? 其实到了哪里都一样,想要什么都必须付出一定代价,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就不要四处搞风搞雨,别人不是傻子,自己不能把什么好事都占尽。 独孤家主没有见白覃,却派了子侄辈出来试探他,这让他很不舒服,一个太农侍的位置就想逼他选择站位,这也太小看他了。 “岳父大人,中原产出粮食虽多,但是却是因为其广袤的平原,单亩粮食产量依然很低,,小婿不才想担任太农侍一职,为我大周贡献一份力量。” 逍遥王对白覃的认识很深,这个自出世以来就在其眼皮底下慢慢成长起来的少年,其实很受他的赏识,要不然也不会上杆子把女儿嫁给他。 也许是了解的太深,对白覃的反常行为很纳闷,以前是逼着他做官,他都不做,现在不知动了哪根神经,为了太农侍一职不断的来回走动。 “这个职位油水很足?” 白覃抬头看着他,脸上的悲伤都能用笔画出来。 “岳父大人何出此言?” “没有巨大的好处你会亲自出马?” “岳父大人,要不咱们去宫里一趟吧,有些话小婿不想说第二遍。” 逍遥王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指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王爷,白覃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您看这些日子把孩子愁的,您就当可怜他了,陪他去一次就是,一个太农侍的官职说大不大,实在不行,妾身去一趟宫里找姐姐说说。”王妃看白覃挨了一脚不免有些心疼,自从仲贤被召进宫,郡主回了槐安以后,她的身边很少有这些小辈人员承欢膝下。 “你懂个屁!”王爷对王妃的妇人之见很生气:“太农侍是那么好做的?天灾人祸哪一项都会对其产生很大的影响,这个官职完全就是靠天吃饭,上一任太农侍被诛九族就是例子。” 骂了王妃的逍遥王仍然觉得不解气,转过头来凶狠的看着白覃:“不是不让你坐,坐上了这个职位,出了问题,陛下都保不了你。” 白覃明白这些事情,在这个愚昧的时代,天灾会被看成是上天对人类的惩罚,不仅农民会如此看,朝堂上也会如此看,这就很恐怖了,他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杀人敬天,而太农侍就会首当其冲。 “世人愚昧,小婿自束发求学以来,恩师时刻教导要以身作则,引导万民走出水火之中,小婿一直以来也在为此奋斗着,开书院,献良种,甚至为了维持暂时的和平不惜发明了霹雳弹这种违背天理的大杀器,但近日发生的事情让小婿明白我终究是错了,这些都是虚的,就像空中楼阁一般,不知什么时候,这些东西终会反噬我们,因为我们下面空空如也,大树的根基在于扎深在地下的庞大根系,我们的根基就在万民,万民的基础在于衣食。我们看到的只是条条大道和数之不尽的金银玉帛,却没注意粮食这个万物的基础依然没有增加,这迟早会出问题的!” “这个社会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这里的人们也是经历了多次战乱才活下来的……” “岳父大人!”白覃出声制止了逍遥王后面的话,这些话他已经听腻了,无非就是这里的农民坚强,他们即使是一天只喝一碗稀饭也会毫无怨言,大家一起努力总会熬过去的,但是为什么呢? 白覃贡献土豆,现在却只有北方在种,而且不许私自买卖,只能由那些依附在豪门的商家进行收购处理,价格低的吓人。白覃的大棚技术也只是在槐安得到了推广,白覃的长城计划,只有他自己的队伍在给工人们支付薪水……这些东西最终还是富足了上层社会,底层的人依旧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为什么呢? 主粮的产出太少了,这些东西依旧控制在豪门手中。 “岳父大人,小婿逃出大山之时到了一个村庄,就是幼娘的家乡,在那里我第一次为我是大周人而骄傲,一个耄耋老汉听说国家有难,恨自己提不起刀枪,而是让一位公主前去和亲,家里即使快要揭不开锅,依然把家里的青壮年送上了战场,这就是我大周子民,他们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我们为什么不能善待他们呢?难道非要等他们把这份感情消耗完毕,我们再拿起刀枪去让他们臣服?” 逍遥王稍一回忆便知道是哪个村子,那里是槐安对北方的第一道屏障,出了大山首先面对的便是那里,村里几乎全部是战场上幸存下来的老兵,他们没有选择其他地方栖息,依然把村子安在了那里。 “你能改变多少?” “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不知道能做多少,但是我想试试,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他们这些人都能吃上一日三餐。” 第138章 皇帝的手段 逍遥王最终带着白覃去了皇宫,林相听闻后去了刑部,找到正在埋头整理案牍的玉景道人,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再让我听闻你在搜集白侯的不法事,我让你滚回山里当野人。” 说完丝毫不理睬其他人的震惊之色便出了刑部。 御史黄石大人抬着头爽朗的大笑,泪珠却不断的从眼眶中流下,状若疯狂。 “何其幸也!我大周何其幸也!” 早已不问世事的宋师听闻,连连击掌,带着几十位弟子到了白覃的侯府,宋师稳坐中堂,吩咐众弟子打扫庭院等候白覃归来。 …… 这是白覃第一次主动要求做事,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财富,更不是为了美色,而是为了全国最底层的人们。 不同的人听闻了这个消息都有了不同的反应。公孙家主一改不反对的态度,立刻进宫为白覃长势。 “陛下,微臣保举白侯担任太农侍一职!”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多日不见的独孤家主也赶了过来,面色可掬的微笑着说道: “白侯一身本领出神入化,微臣也保举其担任太农侍一职!” 两位大佬首先表明了态度,其他的人随后跟着附议。 皇帝端坐在上面很好奇,这是公孙家和独孤家第一次同时保举一人,很有捧杀的嫌疑。 “林相之意如何?” 林相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袖,迈着官步走到大殿正中: “陛下,景致18年槐安产粮一百二十三万担,商税二十万两,19年产量一百九十万担,令产土豆等蔬菜一百八十万担,商税六十万两,20年,产量三百六十万担,商税达到两百万两,槐安一城所得隐隐有超过京都之地,微臣觉得有此为者非白侯莫属,太农侍一职非白侯不可担任!” “陛下,臣有本奏!”谭永菜出班奏道。 “谭爱卿有事即可奏来。”皇帝正想着如何转到别的话题,立刻准许。 “臣弹劾白候不法事有三。”谭永菜双手举着一本奏章。 其他人听闻皆震惊不已,现在满朝文武都在担保白候担任太农侍,唯有他一人再唱反调。 “其一,白候斥巨资给参与建设的工人发放酬劳,导致其他地方的建设人员怨声载道,严重影响了他处建设进度。其二,槐安境内奢侈之风日益兴盛,往年以乞讨为生之人,现今竟然一日餐三,更有甚者有人拿土豆喂养牲畜,浪费了大量物资。其三,槐安境内商贾盛行,铜臭之味弥漫四野,闻之令人欲呕;请陛下着有司问罪。” 四周寂静无声,人人都在注视着白覃,这种弹劾他们也想要。 白覃也没想到事情变化如此之快,瞬间所有的阻碍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即使大部分人都是好意,那么现在也变了味道,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成功,否则便是身死以谢天下。 “白覃,你觉的呢?”皇帝脸色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微臣愿意!”白覃立刻上前回话,自己来的目的便是如此,即使有人间接的让白覃没了退路,他也不会丝毫犹豫,这种阳谋是他愿意接受的。 “你可以拒绝,朕给你这个机会。” “臣愿意!”白覃再次郑重的说道。 这个时候不容他再后退,虽然后退会更安全,但是那些本意支持他的人会对他失望,比如黄御史,比如林相,比如宋师,比如军方等等…… “既如此,拟旨:太农侍掌管天下农业畜牧,脱离户部,另立一部曰农部,白覃任户部尚书,从二品,原太农侍以下官员由农部调用。” 所有人再次震惊了,皇帝这是要做什么?一个部门说立就立,而且是为了一人而立! 公孙费隐和独孤信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皇帝的这招可谓又准又狠,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新立的农部等于白纸一张,除了白覃,下面的官员好像都是皇帝安排好的,跟他们毫无关系,这等于原本双足站立的现象变成了三足鼎立。 白覃又一次被皇帝的手段震惊的心底打颤,这种人太可怕,你不想干活可以,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你做,你的所有话语都进不了朝堂。 当你想要权利的时候,所有的路已经为你铺好,而且远远超过了你的所求。 这才是走一步看百步的人,这才是玩弄阴谋的祖宗。 这就是大周皇帝。 皇帝不仅把职位给准备好了,连办公的地方也准备了,皇宫的一处荒废的院子早已收拾妥当,只等人员入住。 新官上任必须三把火,摒弃原有的职能分工,无论是皇帝派来做什么的,来了就是干活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目的,这些都不重要。 “那个谁,把阮侍郎喊来。” 立刻有人去找阮侍郎,这是皇帝派来的二把手,不知道什么底细,既然来了,那就是农部的人,没道理只看不做,农部初建,需要对外协调的事情很多,这样的人正好派上用场。 “阮侍郎,您看,农部刚刚成立,虽然办公地点有了,但是其他方面还非常欠缺,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院子整理的也不合心意,您作为咱们部门的对外话事人,是否把这些杂事安排一下?” 阮侍郎表现的倒也干脆,没嫌事情太小,立刻开始着手安排。 “以后各个部门之间的协调和部门宣传之类的事情您说了算。” 阮侍郎满口答应,这比他想象的要好多了,原以为白覃会在各个方面防着他,没想到开始就给了自己很大的权利。 “小黑,去把咱们从各地找来的种地好手都集合起来,侯爷我申请了几顷良田,咱们要开始干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亲自操刀子干活,很多前世的技术都没人知道。 小黑领命离开,说是各地找来的百十人,但有三分之一都出自槐安。 下一批人也开始寻找,只知道下死力干活的人不要,只要那些喜欢捣鼓各种东西的,这样的人脑子比较活泛,容易接受各种新鲜事物,运气好了还能搞个创新。 第139章 重拾初心 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穿着官服去会给他们太大的压力,随便找了一件麻布衣服套在身上就去了农田里,跟在后面的小黑反而一身管家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的。 “要不你走前面,我跟着?” 小黑不自然的笑笑,转头拉着一位农户,两人当街互换了外衣,农户不在乎,小黑也不在乎,换好了衣服再跑到白覃面前请他过目。 “这就对了,穿麻布衣服降不了你的身份。” “好多年不曾穿过了,乍一穿还挺舒服。”小黑始终嬉皮笑脸的。 “那当然,其实最适合穿的衣服就是麻布衣服,穿的越久的衣服越舒服,就跟这馒头一样,天天鸡鸭鱼肉,三天就烦,但是哪天若是没这馒头,心里还总想着。” “呵呵呵,您说的是,即使是吃着鸡肉不还得就着馒头吗!” “嗯,记住了,任何时候都不要忘掉自己的初心,侯爷我就是因为忘了初心,这次才栽了个大跟头,这才回来把忘掉的都捡起来。” “知道了侯爷,小的一定记住。” “你的初心是什么?” “啊?” “啊什么啊,你的初心。” “不……不知道啊!” 白覃气的想打人,不知道还答应的一本正经。 “不知道你答应什么?” “您吩咐什么小的就答应什么,小的哪里有什么初心,以前是想着吃饱饭,后来是想着照顾好侯爷,再后来就想着娶个老婆生一堆孩子,现在就在想什么时候能见到孩子,以前想的都实现了,就是还没见到孩子。” 白覃无言以对,是啊,人家初心都实现了还记着干什么? “想一件大点的梦想,你如当个官或者成就一番事业。” “您这就难为小的了,当官还能大过侯爷去?现在哪个官见了小的不得客客气气的,这不比当官还有面子!” “放屁!你现在是个管家,人家是给我面子才当你是个人物,什么时候你真正有了面子才是你的本事。” “侯爷,小的不这么认为,小的的本事就是当个好管家,现在家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小的也在努力学习,也想着以后能为侯爷把这个家操持好就是我的最大能耐,至于其他的还没时间想。” 这就是当代人的惯有思想,乞丐当久了总想着哪里容易要到饭食,农民就只考虑田里的那些庄稼,手艺人一辈子就守着这门手艺过活…… 这是时代造就的,社会的单一性让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脱离现有的生活,白覃曾经想改变,但是没有成功,根本的原因还是粮食不够,只有解决了这个,其他方面才能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 主仆两人边走边聊,皇帝给的几顷田地不是太远,出了城很快就到,地头上已经站了很多人,都是白覃请来的。 槐安出来的人大都认识白覃,没见过白覃的也见过小黑,看见二人走来,非常狗腿的跑了几步上前请安。 “张大麻子?” “呵呵呵,侯爷还记得老农?” “怎么不记得,有一次我在河边钓鱼,你在旁边给老牛洗澡,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呵呵呵,当时不知道是您!” “胡说,方圆几里地谁不知道我每天都会在那里钓鱼?有事找我就直说,何必牵头牛去受罪,牛都被你洗秃噜皮了!” 张大麻子尴尬的嘿嘿直笑。 “你造的耧车带来了没?”当初就是为了制造耧车,他想方设法的去接近白覃,自己有了想法,但是没有能力制造,给别人又不放心,只能去找白覃。 “带来了,就在那边放着呢,您去看看?” “先不着急,大家都来了这里,先给大家打个招呼吧。”白覃说着就摆摆手让大家聚在了一起。 “这次召集大家前来不为别的事,还是种田,不过怎么种,种什么,我说了算,当然了,大家有建议的尽量提,好的建议赏银十两,建议不好也没事,看见那个耧车没,张大麻子提出来时,我赏了他百两白银,大家若是能改良农具,根据改良程度赏银不同,最低一两,上不封顶,谁要能制造出一辆能自己耕地的车,我这个侯爷给他当都没问题!”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很多人都面露喜色,因为他们看到田里摆放的农具样式都很老旧,比他们自己在家时使用的要费力不少,自己若是照着家里的改造一番不知道有没有钱拿? “下面大家分下队,十人为一队,共十二个队,大家都到小黑那里去抽签,拿到相同数字的就是一队。” 小黑端着一个木箱站在那里,每人都上前拿了一个纸团,然后根据数字找到属于自己的队伍。 “大家以前都是种田行家,知道怎么种才能高产,现在我要求大家根据我说的方法种,看看有什么差距。” 现在已经入秋,正是小麦种植的时间,这里的人们却习惯于开春之后再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是怕小麦在冬天会被冻死? “小麦种植讲究时令,大家习惯开春种植,现在我要求以后都要在入秋后种植,只有经过冬日寒冷的洗礼,小麦才能更加茁壮的成长。” 百十人交头接耳,活了大半辈子从没有这样做过。 “不用怀疑我的说法,大家只要执行就成。我不在的时候就听小黑的。” 第一波的培训没什么技术含量,最快的方式就是把已有的可执行的经验交给他们。 第140章 改革的阻力 事情还没开始就遭到了所有人的批评,尤其以御史台反应最大,整个早朝都成了白覃的批斗会。 “季春出火,为焚也。春耕不知道延续了多少年,白尚书始一上位便否定春季播种的习俗,难道白尚书已经超越了上古先贤至圣?” “白尚书大意了,以前也有人尝试秋耕,却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最终饮恨收场,白侯可去刑部翻看这方面的案牍,应该有所收获。”户部高士廉出班言道。 “也许尚书大人自有妙计也未可知。”唐侍郎一旁揶揄道。 “白侯,自古以来,祖宗就已经用无数例证证明了春季才是播种的最佳时节,这种事情不会错的。”林相也出班言道。 …… 朝堂上叽叽喳喳的议论纷纷,白覃只能苦笑一声,习惯这种力量太强大了,而且这种力量已经灌输到每个人的骨髓里。 “各位大人既然如此说,何不与本尚书赌上一赌,本尚书还略有家资,几支商队也还争气,有愿赌者可寻王爷立下赌据,在下一概接着。” 白覃一句话让本来就喧闹的场面直接失控了,连王爷都开始张嘴训斥他,皇都在上面咳嗽了几声也被吵闹声淹没了下去。 “肃静……、肃静……”太监尖着嗓子才算让众人反过神来。 “不怕短粗,就怕细长还是有道理的!”白覃心里想到了一句至理名言。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皇帝拍着龙头怒道:“堂堂一国之侯,民部尚书居然在朝堂上公然开起了赌局,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白覃立即请罪,不过并没有因此撤掉赌局。 “陛下,臣有不敬之罪,请陛下惩处!” “仅仅是不敬之罪吗?朝堂关系着国之社稷,岂容你如此放肆对待?” 白覃低头不语,这种罪名可大可小,说白了就是看皇帝的脸色和心情。 “罚金百两,回家闭门思过七天!” 当了尚书没几天,早朝也没上几次就被赶了出去,这也算是开了先河。 不过白覃一点也不生气,闭门思过多好,不用上朝,不用面对满朝文武的指责和诘问,这是皇帝在变着方法为他打掩护。 无论什么改革,都会遇到不同的困难,这种现象已经比预想的要好了很多,皇帝不反对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至于其他人就需要用事实来说话。 “白侯,这是下官从刑部调集的案例,其他的都是历代先贤总结出的各种先进生产经验,下官一夜不眠遍寻史书,只是希望白侯再三思量,万勿冲动行事!”谭御史面色憔悴诚恳言道。 “谭大人为何以为本侯是冲动行事?” “白侯,上任太农侍常大人实为在下好友,常大人最擅长的不是农事,而是天相,其观天相四年有余才下定决心改春耕为冬耕,结果新发的麦苗很少有能熬过严冬,即使熬过严冬,最后也是勉强结出果实,可想而知,那一年差点闹出灾荒,陛下无奈之下诛其九族,白侯万不可重蹈覆辙!” “这些我都知道,谭大人多虑了。无论是春耕还是秋耕其实都有一定的道理,再往北,冬季来临的较早,而且更为寒冷,确实不宜秋种,往南稻谷的种植一年两熟,人们往往忽视了冬天这个阶段,但是在这里,咱们冬天并不是太冷,只要选择良好的种子,麦苗完全可以承受住寒冷的侵袭,而且经过冬季的蕴藏之后,麦苗更加的具有活力,我相信只要照顾得当,完全可以增收50%。” 面对谭永菜,白覃不得不慎重解释一遍,朝堂中让他佩服的人不多,谭永菜却是其中一位。 “白侯有何依据?据我所知,即使在槐安也没有秋天播种粮食的习惯。” “槐安的冬天还是太冷,不过这里倒是很适合。” 谭永菜见无法说服白覃,只能留下东西告辞离去,皇帝拨给他实验的田地已经开始耕种,他想去看看与以往相比有何不同。 百十人在田里劳作,谭永菜拿脚踢开已经翻好的土,一股微微的臭味传来,显然已经上了农家的发酵肥,土翻的也很深,下面黑色的土壤看着非常有劲。 “你们平时在家也翻这么深吗?” “那不能,村里的牲口都是有限的,这么多地,把牲口累死了也干不完。”一位老农停下来答话。 “这地翻的深了对庄稼有什么好处吗?” “不知道,咱们也没试过,这也是第一次,不过听白管家说土壤松了是为了让根更容易呼吸,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没听说过根还需要呼吸的!” “没听说过就好好的学,白侯从小师从异人,一身所学贯穿南北,短短两三年便让槐安变了模样,现在有心教你们,学好了足够你们吃几辈子的!” 几位老农嘿嘿一笑继续开始劳作,近几日总有人过来查看,有的摇头失望的离开,有的沿着地块四处查看,也不知道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皇帝没有下旨让白覃立刻停止,反而又加大了对白覃的处罚,七日又七日,也不知七日何其多,直到麦种全部入土,白覃才从府中走出。 北方的丝丝凉气已经开始南下,妻儿徒弟也从槐安赶了回来,发了疯的周锦昌被三路大军逼到了沿海地区苦苦支撑,南越之地已经被毛山明杀了个通透,剩下的人只能在大军的威逼之下献出自己的财产,大批的稻子从南越运了回来,解决了国内粮食的需求。 商离在晋阳也开始了新一轮大清洗,被贬成白身的廖京山一路南下,每到一处必有数十名官员惨死刀下,这是皇帝的报复,时隔两年之后,琅琊王留下的主要力量才遭到沉重的打击,而且没有经过三司,处理手段简洁高效。 公孙费隐很高兴,独孤家在这次大清洗中损失惨重,被杀的官员中有很多已经依附在他门下,现在被皇帝不问青红皂白的清理后,新的官员也快速的填了上去,南方已经不再是他的南方。 第141章 利益交换 朝堂的变化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皇帝的集权已经形成,只要工部的桥梁建设完成,白覃相信,皇帝一定会进行一次南巡,然后再转道东巡,至于白覃的粮食改革成不成功都无关紧要,成了也只是锦上添花,败了也无非是几顷良田的收成。 “陛下,南越国使者已经在外等了月余,希望陛下抽出时间能让他们一睹天颜。”总有人看不惯杀戮,认为施之以恩才是长久之道。 “一帮野猴子也敢犯我中华,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的王,今年过年我希望看见他过来祭拜我国战死的将士。” 皇帝不愿意撤军,说明南越那边还有很多的好处可捞,周锦昌应该也不会很快被剿灭,至少也要等到年底。 白覃仔细分析着皇帝的意图,单纯的物质应该不是他的目标,皇帝的眼光很高,没有其他的政治目的,他不会让几路大军都集结在那一块地方,这种风险太大了。 可是南方已经快要平定,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数十万大军镇守? 军部尚书吴大亮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李将军带军离京后,吴大亮拖着病躯坐在军部大堂,大小事务都写成奏章一一汇报,战时状态,只有皇帝才是最高统帅。 白覃和这位尚书没见过几次,以至于见了面也没认出是他。 “这位老人家,您不能总是扒拉这些土,土里又没什么好东西!” “哦,没什么好东西能长出庄稼?” 这话说的很气人,哪个土地长不出庄稼! “您这话就有点强词夺理了,那边的土地也长了庄稼,您怎么不去那边扒拉?” “废话,你怎么不去那边种地?” “那边不是我的地!” “那边也不是我的地。” “这边是我的地。” “以前是我的。” 白覃这才知道这老头是谁,接手这片地时,王爷曾告知他皇帝从吴尚书那里要了几顷地给他,自己平白无故的拿了人家这么多地,让人家扒拉几下也无所谓。 “原来是齐国公,白覃有眼不识泰山,望齐国公海涵!” “呵呵呵,你确定这些麦子能熬过严冬?” “不能,没有任何庄稼能熬过严冬……” 白覃一句话没有说完便看见吴尚书脸色突变,手中抓了一把泥土就朝他撒了过来。 “我打死你这个混账小子……” 白覃立刻向旁边躲开,可是吴大亮的手法很阴毒,跟个女人似的一扫一大片,躲也躲不开。 “齐国公您这是干什么?这地是陛下给的,我也不知道陛下是从您家借来的!” 吴大亮根本不理他,抬手又是一把泥土撒了过来,中间还夹杂着几根麦苗。 这已经没法躲了,再躲会祸害更多的庄稼,白覃干脆背对着他蹲下抱头,打几下出气就成,一个老头子还有病在身,估计也没多大力气。 吴尚书又继续打了几下,心中的怒气没发完,憋的一张老脸通红,指着白覃不知如何才好。 “齐公,您听我说完再打成吗?”白覃甩甩头上的泥土,腥臭味很重,也不知道这些人上了多少农家肥。 “说什么?你明知道麦苗熬不过严冬,为何却一意孤行,难道就是为了抖你尚书的威风?” “麦苗是熬不过严冬,但咱们这里没有严冬啊!” 吴尚书一口气差点没憋上来,春夏秋冬乃四季伦常,到哪里都是这个说法,这里怎么就没有严冬了!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冬天不是太冷,称不上严冬,麦苗完全可以承受住。” “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些麦苗会活的好好的,而且到了明年开春一定会茁壮成长!” “有过先例吗?” “齐国公知道我本就随师父走遍南北,遇到的奇事多不胜数,这些再正常不过了。” 吴大亮不愧为军部尚书,脾气暴躁起来六亲不认,说打就打,脾气好起来也是六七不认,想打就打,无他,恼羞成怒而! 一天被同一人打两次绝对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白覃垂头丧气的牵着老马回家,都解释清了还要再打一次,这完全就是倚老卖老了,不过被打后带来的收益还不错,老尚书家的另外十几顷田地也按照他的方法开始深耕播种,只是需要白覃的手下前去指点。 这种事情白覃求之不得,他的目的便是如此。 世上没有傻子,文官和武将的区别就在这里,很多文官也会怀疑,也有可能相信白覃会成功,但是在没有见到效果以前,他们不敢贸然行动,武将不同,万人之中杀出来的狠人,一旦确定了一个目标便会彻底的执行下去,这是他们一辈子总结出来的经验。 吴尚书的表态在武将中的带来的效果很好,在争取了白覃的肯定之后纷纷开始效仿,好在秋露还没落下来,一切还来的及,只是累了那些庄户们了,每天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睡觉都被缩短了一半时间,月朗星稀之时,仍然能见到一家人围着老牛在田间劳作。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呵呵,没什么,家里的柿子熟了,红彤彤的很好看!” 王爷蔑视的瞅他一眼,这种鬼话连丫鬟都骗不过去,他家里什么时候种柿子树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很大?” “没有啊,我一直觉得自己很讨人厌!” “你的感觉很正确,尤其是现在。” 白覃迷惑的看着王爷,这种评价他不是很接受,自己顶多在文官中不受待见,在武将中的人缘还是很好的。 “你以为齐国公是心甘情愿的帮你?那时陛下给他做的工作,受了人家那么多的好处,你不准备给人家做点补偿?” “您的意思是让我贿赂齐公?” “这怎么能叫贿赂呢?这叫利益交换。” “如何交换?” “很简单,把东楚之地的商业让出来一部分就行。” “矿山?” “呵呵呵,你一直都很聪明,一点就透,你一个文官要那么多矿山做什么?不如让给军方管理。” 第142章 拍脑袋政策 “陛下的意思?” “陛下没说。” 陛下没说,这话很值得玩味。 “行啊,那里的矿山我只再开采一个月,一个月后您让齐公派人去接手吧。” “不要记恨陛下,矿产是国之重器,不可能一直放在你的手中,这样早晚会出问题,你想要别的,陛下都会支持,比如你这次的粮食改革,他也不信,但是为了补偿你,他硬是顶着所有文官的压力选择支持,就是怕寒了你的心。” “放心吧,这些东西我都明白,陛下不说我以后也会交出去。” 逍遥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欣慰的走了出去,这样的谈话让人很舒服,没有尔虞我诈,所有能摊开说的都摆在桌面上,说开了就行。 既然是交换那就按照流程办,白覃钻进书房把所有的矿产按照大小排了序,每个矿每年的产出和运行模式都一一列在了纸上,这种东西放在以前皇帝是不会看的,但是白覃开篇就把所有的矿产总量写了上去,触目惊心的数字最能引人注目,任何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都会忍不住看下去,不求他能明白,只要能牵扯住他的精力就行。 “陛下,您该休息了。”太监在一旁小心提示。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帝的目光依然放在奏章上,南方的形势必须尽快安稳下来,新上任的官员却迟迟打不开局面,得尽快想个方法。 “喊林相过来吧。” 太监领命下去传话,除了白覃,几位尚书和宰相也都坚守在岗位上,国朝出现的新鲜事物太多了,多的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必须尽快拿出新的政策来应对。 王三都回来了,从楚都带来的信件足足有一本书厚,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都是思念,孩子的姓名是皇帝亲自起的:周庸,中正平和之意,楚庸王便是他的封号。 “孩子怎么样?” “很好,寝宫周围都是商将军的人在护卫,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公主呢?是不是和孩子住一起?” “公主也很好,每日除了处理政务便是陪在楚庸王身边。” “她会处理什么政务?” “……”王三都头一低不敢接话,这种事情别人说得,他说不得。 “回去休息吧,放你几天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侯爷,听说咱们在京都得了好多地,属下想去看看。” 白覃疑惑的看着他,地有什么好看的。 “那是朝廷的地,只是拿来给咱们实验用的,实验好了就要还回去,有什么好看的?” “呵呵呵,侯爷,属下就是去看看,没别的意思,若是能学点技术最好,学不到咱也不后悔。” “你一个武将不好好的琢磨怎么练好功夫,学什么技术?” “侯爷,属下回来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看罗纲,所以就想着也学一门技术在身,以后也好替侯爷分忧。” 白覃明白了,这是羡慕罗纲,罗纲自从担任了建设一局的管事后,生活素质明显提高,生活过的精彩纷呈。 “呵呵,你去找二毛吧。”白覃给他指条明路,一个人想上进,就要给与鼓励。 王三都信心满满的走了,白覃的表态是他事业的转折点,只要他自己愿意,以后可能就告别了打打杀杀的日子。 家里孩子多了就变得热闹非凡,红衣带头,领着汤儿钥儿和两个小不点捉迷藏,刚刚还满院子的疯跑,孩子的傻笑声让人非常开心,不到两分钟就会有哭声传来,白覃的两个大小姐因为找不到哥哥姐姐们而嚎啕大哭,幼娘拿着棍子把红衣好好的打了一顿。 郡主乐的自在,自从幼娘回归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她白天跟着小白练舞剑,晚上雷打不动的折腾白覃,不怀孕誓不罢休,不是别人逼她,她的父亲逍遥王话里话外已经说了很多次,近来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好了,这给了她很大的压力。 “把枕头给我。”郡主躺在床上努力的把屁股抬高。 关于这个姿势问题,白覃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她,但是一点作用没有,依然我行我素,只能拿过一个枕头塞在她的屁股下面。 “要不要给你准备点宵夜?” 白覃痛苦的摇摇头,没一点说话的欲望。 “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咱们再努力一次。” 一滴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滴在枕头上,当初没被时空隧道弄死,早晚也会死在她的身上。 “明天再来行吗?” “不行,要不还是让人给你准备点宵夜吧!” …… 奋斗了一晚上还要起早去上朝,顶着两个熊猫眼不好看,不过环顾一周发现大部分人都一个德行,尤其是几位尚书,这就舒服多了。 “难道几位老人家也想梅开二度?”白覃恶意的揣测道。 “陛下,新的商率已经制定,十三税一是目前最理想的税率,请陛下过目。”林相的熊猫眼很严重,花白的头发也灰暗了不少。 “户部有什么意见?” “回陛下,十三税一确是最好的税率。” 白覃心里对他们充满了鄙视,此税一开,怕是所有的商户都会争抢着去槐安。各个地方情况不一样,而且差距很大,怎么可以用同样的税率约束所有的地方呢? “既然如此那就照此颁布下去。” “陛下,微臣有意见。”白覃不慌不忙出班言道。 “白爱卿有言尽管道来。” “敢问林相,商率制定之时是否有商人参与?” “没有。” “敢问林相,各位参与之人是否都精通商道?” “精通不敢,略有研究而已。” “既然如此,微臣觉得此律不可用!”白覃朝皇帝建议道。 这种拍脑袋决定的事情不仅在现在这样,往后再看两千年依然如此,很多人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头发都熬白了,终于出台一套自己觉得行之可用的律法,殊不知这种律法会害了多少人,会浪费多少人力物力。 朝堂上喧哗之声不比上次开赌局时小,众人对白覃充满了仇恨,尤其是那些参与之人,数月的通宵达旦,翻看各种典籍和档案,终于成功定制出最新律法,却不想还没经陛下过目,便被人一语否决。 第143章 错误的商律 “肃静、肃静!”太监尖厉的嗓音又一次发挥了作用。 “白尚书有何高论何不痛快道来,我等也好知道错在哪里!”林相朝白覃微微拱手,他一直都很了解白覃,小问题他不会过问,既然白覃在朝堂上如此说,肯定有很大的漏洞。 “高论不敢,咱们就以陛下案前的这盘糕点为例,如若此盘糕点买来花费100钱,朝廷收税十三取一,那么商家需向朝廷缴纳不到8钱,是也不是?” 林相点头称是。 “好,那么如若我是商家,我会从最基本的粮食收购做起,然后磨成面粉,最后制成糕点出售,我所缴纳的税不过是这个糕点的税而已,是也不是?” 林相同样点头称是。 “那么问题就来了,其他的商家收购粮食难道不需要缴税吗?如果有其他商贩以购买面粉制作糕点出售,他所付出的成本是不是要比我高呢?” 林相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朝堂上死一般的寂静,如此浅显的道理居然被所有人抛在了脑后,糕点如此,那么其他商品呢?商律中只注重了成品的税,但是中间的税却全部忽略了,一旦此商律执行下去,国家会少收一半的税,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林相朝白覃深鞠一躬表示感谢,白覃微笑着还礼后退下,事情点到即止便可,没必要一直掺和下去,让别人没了活路。 “陛下,白侯所言甚是,此律不可用,臣请陛下再宽限月余,我等定制出一套完整的商律。” 白覃再次微笑不语,完整的商律哪有这么容易制定,任何律法都要经过不断修正,即使在后世,也是如此。 “白爱卿好像还有话说?” “陛下,林相,律法这种东西不是制定一次就要使用一辈子,它要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改变,可以是两年也可以是三年,因为我们也无法预料到三年之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比如三年前,咱们根本料想不到今天咱们会为一本商律伤透了脑筋,微臣在想也许三年之后,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可以出售,甚至还会有多余的牲畜出售,那时咱们再用现在的商律约束他们就显得尤为可笑了!这就好比拿上古时期的律法来约束现代人的行为规范一样。” “三年之后家家都有余粮?你确定?” “微臣不敢,这只是微臣的一个比喻,陛下无需放在心上。” 差点为自己挖了个坑,还好补的够及时。白覃心道。 “既然白爱卿如此精通,是否有兴趣主持此律法的制定?” “陛下,微臣对律法一事属实一窍不通,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微臣到底还是一个商人,商人逐利,同样商人知道何处有利,所以微臣建议商律的制定必须有商人参与进来,每个州府可设置一个商会,会长可参议商律的制定,也可监管州府内商律的执行情况,根据每个州府的情况做出合适的调整,这样对各地的商家也有积极促进的作用。” 制定律法这么费脑筋的事情当然不能做,沾上了就等于是三月不知肉味,损失太大。 所有人都在考虑白覃的提议,这种运作模式从没人尝试过。 “敢问白侯,商律一旦制定,却朝令夕改,如此置朝廷脸面何存?” 刑部就是一群刽子手,这么难的问题如何让人回答,总不能说民大于天,人民过好了,朝廷要面子做什么,这样会让人唾弃致死。 “韩侍郎此话问的好,朝廷的面子当然要顾全,所以微臣才建议成立商会。” 有些话不能说透,说透了就显得太过于卑鄙,商会会长不是朝廷的在编官员,只是受朝廷的影响,商律怎么变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懂的人早已经意会,不懂的人仍在装糊涂,至少皇帝已经扯到别的话题上,此事估计他心里也有了腹案。 “听说你民部现在如日中天,京都附近一半的田地都随着你的步调在走,有信心没?” “陛下,这是臣的本职工作,若是这个都没做好还怎么好意思在这说三道四。” “有信心就好,朕打算下月南下巡视,有没有兴趣跟着一起去?” “陛下,微臣倒是愿意,不过恐怕这些庄稼离不开微臣。”坚决不能去,这一趟恐怕又是血流成河,廖京山这种皇室的狗腿子,一定给皇帝留下了足够皇帝过瘾的人头。 “嗯,那你就留下好好的照顾那些粮食,朕南下期间由仲贤监国,逍遥王辅佐,你身为贤儿的良师益友,要多为他分担才是。” “臣领旨!” 下了朝,逍遥王走在前面,白覃后面跟着,亦步亦趋,显得很可怜。 “有事就说,何必扮成如此模样?” 白覃抬起头好让王爷仔细看清他的熊猫眼。 “没睡好觉?” “不是。” “事情太多累的?” “不是。” “滚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故意在我身边显摆你的俩熊猫眼做什么?骗我感情吗?” 鬼才会骗你的感情! “您闺女给闹的!”白覃觉得这样说应该够了,男人之间的话题点到即止即可。 但是他忘了一件事:逍遥王妃那幽怨的眼神。 “她打你了?你犯什么错了?” “呵呵呵,岳父大人说哪去了,郡主温文尔雅,怎么会打小婿呢。”白覃故意提起两人的关系,希望逍遥王能明白。 “你生病了?看过御医没?”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白覃觉得王爷是故意的,这么明显的特征难道还看不出来?非要把话挑明了说吗? 不过,翁婿之间,白覃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看过了,说是身体虚弱导致,小婿这就回家喝药,您有空过去看看,几个孩子一直嚷着要看姥爷姥姥呢!” “好,过两天我派人把孩子接过来住几天,我就不去了。” 辞别了装傻充愣的王爷,没到宫门口就被林相拦了下来,同行的还有一个熟人:沙皮大人。 沙皮大人作为刑部参事,对各级官员都有监察之责,属于那种没朋友的人,前段时间刚被林相打了一巴掌,现在就弯着腰笑脸以对,属实不是一般人。 第144章 疯狗 “林相在此拦下小子,不知有何事情?” “呵呵,少年人戒之在色,白侯之才本相平生仅见,可不要误入歧途啊。” 白覃瞬间被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他很想把逍遥王拉过来看看,什么叫眼光毒辣,什么叫老中医,望闻问切,只一个望便确定了症结所在。 “呵呵呵,林相之言甚是,小子谨记在心。” “此地不是说话之地,白侯可否赏光万花楼一行?” 白覃被他的脑回路彻底打败,刚刚还劝诫他戒之在色,转眼就邀请他去万花楼,这里的人说话难道都不存储吗? “林相恕罪,家里为小子熬了药,小子着急回家喝药呢!”白覃眨巴着黑眼圈说道。 “少喝一会也无妨,差人回家取来,咱们边喝边谈。” 还能有这种操作?一边喝着补药,一边霍霍着身体? “林相,小子真的着急,您有事现在说就成,万花楼就不去了。” 林相见白覃坚持,扫了一眼身后的沙玉景道人,这老沙皮果然很通人性,忙告罪一声离开,还不忘朝白覃拱手告别。 “白侯对陛下有怨言?” 白覃疑惑的看了看林相,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 “呵呵,白侯可知,这一年来朝廷经历了什么?陛下经历了什么?” 白覃摇头,前半年他在槐安,后半年他虽在京都,但一心都扑在农田里,还被罚在家思过月余,确实了解的不多。 “其实你知道,你看看本相就应该明白,这一年里我们都老了很多,身体也差了很多。” 白覃心里警铃大作,仍然面不改色的说道:“林相为国操劳辛苦了!” “虽如此,但本相很高兴,从未有过的高兴,相必陛下也是如此,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想之而不可得的,现在突然之间全都有了,即使少活几年又何妨?” “林相之言小子不是很明白,既然高兴又为何会损寿?” “你懂也好,不懂也罢,今后的道路还需白侯多多照看,本相操劳半甲,早已疲惫不堪,如今看到国朝有白侯等如此少年英雄,本相也知足了,只是,少年人还需忍耐三分,有些事情不宜操之过及,陛下常对我们说要沉下心来,缓上一缓,让事情沉淀一下,白侯要三思。” 白覃背上已经起满了汗珠,自己的计划只有自己知道,而且进行的既隐秘又光明正大,那就是不断的给皇帝找事做,事无巨细,绝不让他闲着,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停下来。 陛下已经做了很多年的皇帝了,他的思想已经和整个国家融合在一起,这种人是最可怕的,为了国家他能做出任何事情,如果哪一天周庸阻挡了他统一的道路,白覃无法想象这种后果。 所以在收到王爷信件的那个夜晚,白覃就已经决定了,既然无法阻挡他的思想,那么就阻挡他的身体。 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是他的武器,他加快了时间对人身体的腐蚀,只是没想到时间是不分你我的,这些老臣子们也一起遭了殃。 “林相多虑了,小子本性很懒,初出林莽之时曾想着要让这天下再无饥馑之忧,这些年来东奔西走一事无成,还差点酿成大祸,这才想起初心在哪,如今致仕也是为了初心,还望林相多多提点。” “呵呵呵,这就好啊,年轻人时间很多,且熬着吧,熬到老夫这个年纪也就看透了。” 林相诡异的一笑附在白覃耳朵旁言道:“陛下最近总是咳血!” 白覃愣在了当地,连林相何时走的都没发现。 白覃不知道林相看出了多少,又为何专门在此等候他说了这些话,难道仅仅是警告之意? 白覃不相信。 一瞬间白覃对林相有了杀心,但是又快速的压了下去,这种事情不能做,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脑子里都是林相那诡秘的笑容,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即使郡主再怎么折腾,白覃也失去了兴趣。 既然无法入睡,不如起身散散心情,秋天的树叶已经泛黄,仍然不甘心的挂在树上苟延残喘,一阵凉风袭来,沙沙的声响中,几片枯叶再也支撑不住,告别了它短暂的一生不舍的飘了下来。 秋是离别的时间。 人却把他包装成团圆的季节。 这是因为人结束了一年的劳作,该收获的已经入仓,是时候聚在一起庆祝这一年的不易和开心。 但是,秋是离别的时间。 月光最冷清,没有任何温度,照在大地上,把斑驳的树叶装饰成披着白纱的新娘,只是夜里的新娘只会让人感到害怕。 郡主还是跟了出来,拿着一件外衣披在了他的身上,挽着他的手臂慢慢的围着池塘转圈,她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乐观大度的丈夫为何会心事重重,而且她感到了他内心的恐惧和不安,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回吧,我想些事情,想明白了就好了。” 郡主依依不舍的走进了黑暗,黑暗中不止她一人,幼娘正坐在窗前,从白覃回到家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先生不说,她只能默默的陪伴。 白覃努力的把所有事情在脑中过滤一遍,这种阳谋即使被人察觉也没关系,因为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对国家有利的,别人无法苛责。 只是林相为何拉着沙皮拦下他,沙皮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林相告诉的沙皮还是沙皮告知的林相?又或者说只有林相一人知道,沙皮的出现只是偶然? 正思索间,小黑匆匆敲开了内院的大门,递过来一张信封,上书白侯亲启。 “不知道谁塞进来的,打开门就不见人了。” 白覃打开信封,诺大的纸张上只有两个字:杀狗。力透纸背,这是林相的字。 白覃打了个冷颤,杀狗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他,林相白天所说的话都是沙皮告诉他的。 把信撕成碎片扔进池塘里,碎纸屑随着粼粼水波慢慢飘荡,最后被水浸透吞噬。 白覃很后悔当初没把他留在楚国,这条疯狗已经很久没咬人了,原因只有一个,咬其他人会掉价,只有把白覃这样的人咬伤咬死才能带给他快感。 第145章 林相的选择 疯狗如何治?只能乱棍打死,或者掰掉它的牙齿。 第二日,朝堂上风平浪静,无论是林相还是玉景道人对昨天发生的事都无半点反应。 下了朝,林相甚至邀请玉景道人去万花楼喝酒。 白覃已经开始搜集沙皮的各种信息和人际交往关系,甚至要求王三都派人跟着他,同时向远在晋阳的商离打听沙皮在楚国扮演的什么角色。 第三日,林相称病,休假在家,沙皮顶着满脸的伤痕出现在朝堂上,有传言说林相与玉景道人在万花楼起了冲突,当场动手,林相的仆人把玉景道人按在厕所里狠狠的打了一顿。 第四日,有人接触沙皮,悄悄塞了一包东西后离开,不久后随后刑部有快马离京直奔北方而去。 第五日,林相病情好转,登门造访玉景道人,甚至要为前日的行为道歉,但吃了闭门羹。 六日,林相向陛申请告老还乡,被陛下拒绝,沙皮冷眼旁观。 白覃突然明白了,林相这是要替他杀沙皮。 这份人情太大了,大到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相,小子何能让您为我如此冒险!” “我不是在为你冒险,我是为了大周的子民冒险,这个险值啊!” 白覃无语,不知道是不是这些老人都喜欢把帽子扣的大大的。 “本相活了这么大,自认始终把民众放在心间,但是快要老死了也没能改善什么,如今看你只是两三年时间便幡然醒悟,重拾初心,且不管成功与否,只是这份胆量和能力老夫便自愧不如,如今这具残躯已经老去,幸好还有点用处,老夫帮你除掉他,你的这份功业里也算有老夫的一份力,这种买卖做的太值了!” “其实您可以投入点其他的,也算是出力了,没必要非要置自身于险地。” “哈哈哈,老夫行事自有分寸,操劳了一辈子,想必陛下也看的厌了,此时不退更待何时?” 无论林相如何说,这份情白覃都得领着,杀玉景不是简单的事情,他不仅是刑部参事,更是皇帝放在外面的一头猎犬,这头猎犬最大的功绩就是帮皇帝咬死了楚国。 “林相有把握置杀他?” “没有,不过罢官夺爵还是可以的,没了陛下的庇佑,一条疯狗的下场应该不会好到哪去!” “需要小子怎么做?” “回家做好你的农家翁就行,朝堂上的事情少掺和点,你的实验比那些事情重要多了。” 告别了林相,白覃把放出去的人都收了回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林相说的很对,粮食实验比其他事情重要多了,这个时候不宜分心。 静心最好的去处便是宋师府上,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古朴的庭院最能沉淀人的灵魂。 捧着一卷五千言细细品味,感受老子至深的无为思想,旁边缭绕的檀香环绕四周,宛如置身道境一般。 “你的心不在此处,为何却能置身此中?”宋师已经观察了好一阵子,自己看到的明明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铜臭的人,却为何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可能是弟子和这座院子有缘吧!” 宋师气的胡须直抖,果然还是那个赖皮之象,这个院子也是他的最爱,几百年的古松就有数棵,一张嘴就要拿走,实在不为人子。 “想要这个院子,等老夫死了之后再谈。”说完便背着手气咻咻的走了。 白覃苦笑一声,老师哪里都好,就是太抠,一个院子而已,自己又不白要,价钱随便开,即使再要一颗沉香木料,白覃也有信心找到。 “王三哥,回去告诉夫人一声,师父年龄大了,本侯近几日就待在这里侍奉师父,晚些日子再回去。” 王三都差人回去禀报,自己带着几名护卫守着,寸步不离,这是幼娘的交待。 “不用守着我,没人敢把我怎么样,忙你的事去吧。” 王三都不信,前几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除了那个崔县令以外,他还没见过白覃对别人动过杀心。 “真的没事了,你不是要学本领吗?跟着二毛学的什么?”白覃见赶不走他,干脆随便找点话题。 “烧水。” “烧水?伙夫?” “嗯,就是伙夫!” “学的怎么样?” “没学,本来就会,以前在军中做过伙夫。” 白覃气笑了,吩咐侍卫找来了一个炉子和一个茶壶,壶里装满水,把壶口用木塞子堵上,壶盖上放了一块铁块压着。 “仔细看着。” 王三都不明所以,一个让烧水,一个让看烧水,烧水还能烧出大学问不成? 水烧的很快,不一会便有滋滋的响声传来,再一会水已经烧开,翻滚的水声很清晰。 “看仔细了。”白覃拿着一根棍子抵住铁块,尽量不让水蒸气外泄太多。 咕咚咚的开水不断翻涌,有一股白色气体不屈的从壶盖缝隙中直喷而上。 “过来帮忙。” 王三都同样找了一根棍子抵住铁块,水蒸气快速的在壶里聚集,压缩,突然砰的一声,壶嘴里的塞子斜着飞了出去,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木塞子已然裂开。 白覃丢掉手里的棍子,拍拍手重新坐下。 “看出什么没有?” “塞子飞了。” “为什么飞了?” “您把壶盖压住了。” “还行,不是太笨。”白覃找来一根细树枝插在壶嘴里。 “如果我们把壶盖这里焊死,一点空隙都不留,这个树枝的头部用一种材料正好能贴合住壶嘴,我们在下面烧水,这个树枝会不会被推出去?” 王三都点头,刚才木塞子就被推出去很远。 “如果我们在另外一边也做这样的处理,而且把两个壶嘴连接起来,壶嘴的下面这里开几个小洞,又会发生什么?” 王三都蹲在地上瞅着水壶发挥想象力,好大一会才抬起头,一脸的迷茫。 这也不能怪他,没有实物做参考,确实很难理解。 “走,咱们去找二毛。”二毛那里实验器材很多,参照着实物应该很简单,水蒸气发动机的原理已经给二毛讲了很久了,应该有点成果出来。 第146章 蒸汽机 二毛见到师父过来非常兴奋,一边演示一边解说,两个鼎型的容器之间用一根粗大的钢管连着,钢管上方伸出一条铁臂,一个长方形的槽道两边有许多小孔排气之用。 “烧水!” 王三都得到指令开始给两个鼎下面加木炭,随着温度的升高,铁臂开始慢慢滑动,小孔中炙热的水蒸气排过,铁臂又开始反方向运动。 “加大火力!”王三都喊来一个侍卫,两人分别开始快速的拉动风箱。 铁臂运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二毛的鼻头因为激动雪亮雪亮的。 “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了。不过为何要用两个鼎呢?” “只有两边的压力不同才能让铁臂运动。” “呵呵,二毛啊,为什么两个鼎压力越大,铁臂会运动更快?你不妨用一个鼎试试,可能效果会更好。” 二毛眼睛一亮突然明白了许多,当两个鼎内压力足够大时,压力相差越小反而运动越快,这是自己以前的一个误区。那么怎么才能让压力变的更小呢?当然是用同一个鼎。 王三都更加迷茫了,他不知道师徒二人在做什么,研究这些有什么用处? “有实验成品吗?” “有,在后面。” 几人匆匆到了院子后面,看着熟悉的铁轨,白覃不禁笑了。 一块铁板上简陋的装上了蒸汽机,蒸汽机后面一套动力传输装置,各种齿轮纵横交错,看着就比较麻烦。 二毛挥退了旁边的辅助人员亲自上手,待水温上来后狠狠的向燃烧炉里又添了两掀木炭,铁轨上的这块带轮的铁板终于慢慢动了起来,沿着铺好的铁轨缓缓转圈。 王三都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种现象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不用任何牲畜或者人力,这辆车子,暂且称为车吧,这辆车子居然跑了起来,而且速度不断加快。 “这就是人才的力量!你知道我让你来找二毛的原因了吗?” 王三都张着嘴巴连连点头。 从二毛的实验室出来才发现已经过了吃饭时间,王三都显然也没有感觉到饿,跟着白覃走路都是飘着的。 “等二毛的实验完成,我打算在咱们修好的道路上铺上这种铁轨,每一个车头拉十节车厢,每节车厢十米长,你说一次能拉多少货物?” 王三都还没从刚刚的神迹之中醒来,白覃的一句话让他彻底疯狂,快步走到前面双膝跪地: “侯爷,王三都愿意负责铁轨的修建!” “起来吧,让你来的原因就是让你早点接触,公孙家和独孤家满世界的修路,想要通过高额的过路费困住我,独孤宛甚至与公孙止达成临时协议一起来对抗我,侯爷我只是不想和他们浪费精力。” 王三都以前也认为白覃把修路的权利让出去会限制以后的发展,现在看来这只是自己太蠢。 “回去好好的学吧,不要小看里面的任何一人,他们任何人出来一个都可以完成这件事情,只是太浪费了,高端的人才就那么几个,不能浪费在这个上面。” 王三都点头称是,随即一想又不对,好像只有自己很蠢,所以侯爷才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做。 “那手下学好之后是否就要回槐安准备建设铁轨?” “早呢,现在技术还是不行,虽然能跑上一会,但是一旦温度过高,便会出现问题,冷却系统没实验完成之前不要考虑这种事情,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的学习,把每一个零件及作用都记在心里。” 几人踏着落叶一路走走停停,白覃也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心里想到哪里就过去看看,但是走着走着人就多了起来。 钱卫带着冯戴说是在欣赏秋后的美景,不过白覃看看四周荒芜的农田,不明白这里有什么美景需要欣赏。 “有事就说,咱们还不需要故意弄个偶遇。” “呵呵呵,哥哥不是升尚书了吗!该有的礼节还是要顾全的。” “新的任命下来了吗?” “下来了,我去梁平,冯戴去济源,今天便是来给哥哥辞行的。” “嗯,到了地方尽量先把道路连到新修好的长城之上,我会安排人把物资运过去,照着我给的方法,你们很快便会出成绩,想要再回来便水到渠成。” “到了地方我们是否也要学这里秋日耕种?” “不行,那里的天气我还没摸清,等这边实验成功,我找些好点的种子给你们试试。” “嗯,我们听哥哥的,只是我走后,就要麻烦哥哥常去家里看看,母亲一人在家,弟弟于心不忍。” “你老婆孩子不是还在家呢吗?” “嗨,别提了,那婆娘整日里只知道刺绣,烦闷的紧。” “呵呵,放心吧,回去我给郡主和幼娘说一声。” 一行人漫步在田野中说说笑笑,离别的气氛也被秋风吹散了不少,不知不觉走到了白覃的试验田旁,麦苗已经钻出一指高,翠绿翠绿的,与四周土黄的颜色行成鲜明对比。 几位老农看到侯爷来了,赶紧过来请安,手里拿的全是新农具,这是他们自己“发明”的,这里面的弯弯绕白覃心里都明白,当初故意摆放一些破烂农具就是给他们机会搞发明,一是间接性的给与他们一些补贴,二是让他们知道搞创新永远要比埋头苦干挣钱快。 “现在田里没什么事做,你们还守在这里做什么?” “呵呵,侯爷,农家人习惯了,离开了土地也不知道做什么,除除草捉捉虫也是好的。” “如果实在没事就去看看附近的水源,想想如何才能不费力的把水调过来,想出来好办法,侯爷我奖他一个官当!” 几人一听可以当官,立刻拿着农具朝附近的河道奔去,做了一辈子的农民,当官对他们的吸引力太大了。 “白侯您这是公然卖官啊!”公孙止和独孤宛联袂走来,一行几位公子,加上十几位随从,场面很大。 “呵呵,原来是公孙公子和独孤公子,二位这么空闲来这里所为何事?” 第147章 赌局 “听下人说白侯在此散心,我二人一想近来闲来无事,不如找白侯谈谈风月,岂不快哉!” “那就不好意了,最近本尚书太忙了,正在发愁怎么才能把那条河里的水不费力的抽过来灌溉农田,实在没有心情在风花雪月上!” 公孙止和独孤宛的脸色变了变,人家同样的年纪已经做到尚书了,想的都是大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本大人不想和你们这帮小屁孩玩。 “白侯刚才许人以官难道也是为了此事?”独孤宛出言道。 “是啊,独孤兄也想来试试?” 独孤宛脸色不善,这是拿他当无所事事的农家子弟打发。 “白侯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 “你们?都是谁?” 独孤宛转头看向一旁的公孙止,两人相视点头,然后一同看向白覃。 “哦,原来是两位,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公孙尚书和独孤尚书两人呢,你后可不许开这么大的玩笑,吓死人也是要偿命的!” “白侯这是看我二人不起?觉得我们不配做你的对手?” “笑话,我为何看你们不起?又为何要做你们的对手?你们玩你们的权术,我耕我的地,互不影响啊。”白覃一脸无辜,他想不明白这些青年才俊是如何想的。 “既然如此,咱们不妨赌上一局,就赌这河水的调度问题如何? “你们没病吧?我抽我的水浇我的田,干你们何事?难道二位是怕我把水抽干了影响二位饮用?” 公孙止拦下了想上前说话的独孤,施施然的向前一步。 “白兄,人人都说白兄智多近妖,一颗玲珑心八面玲珑,我等不才想和白兄比较一下,并无别的意思。” “公孙兄早说啊,这样吧,以后这智多近妖的名头送你了,谁不服气可以去找你比试比试,在下实在没有闲心参与此事。” “白兄怕了?” 白覃实在烦透了这些世家子弟,他们确实很有本事,都是大家族花重金培养出来的人才,以后也是各家族的接班人,无论是接人待物还是处世手段,在同龄中都是尖子生,但是他们也都有一个共通的毛病:傲。 傲就是不服。除非你能把他打服。 “说说怎么个比法?” “很简单,相同的时间里谁取来的水最多用的力气最少就算谁胜。” “人数有限制吗?” “各方十人吧。” “赌注呢?” “白侯喜欢田地,这里的十顷地都种了粮食,我们也不占您便宜,我与独孤兄各出七顷共十四顷,对您的十顷,您看怎么样?” “需要写赌据吗?” “虽然我等相信白兄赌品,但为了掩众人之口,还是写上为好。” 白覃冷笑一声,吩咐王三都找来笔墨,刷刷几笔只把自己的姓名写了上去,至于赌据怎么写他不考虑。 公孙止接过后也是写上自己的名字,独孤宛也有样学样,待三人都写好后,后面过来一位白面书生,执笔把三人说好的赌资及方式明明白白的写好,然后由三人过目。 “三天后咱们还在此地开始如何?” “行啊,以你为腚!” 好好的一场秋游被人打断,而且还被逼着参与了一场豪赌,原本十分愉快的心情也变的糟糕起来。 “告诉小黑,散出通告,谁能献上取水利器,赏银千两。”回到宋师的院里白覃还没消气。 人一生气就容易发怒,看什么都不顺眼,宋师视若宝贝的古松彻底倒了霉,一条正在奋力向上的枝丫被他用力折了下来,发怒的宋师拿着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逆子啊!”宋师仰天长叹。 没地方去了,只能去二毛的实验室凑合,家实在不想回,身体还没养好,老岳父家更不能去,他相信,只要他去了,王爷一定会把郡主也接过去同住,这一家子现在都是孩子迷。 “你拿来密封的那种软胶还有吗?” “还有很多。” “拿来给我,你做好的铁管也拿来几根。” 白覃想到那十四顷地,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人,硬逼着人家要自己的地,取水而已,都不用二毛的这些高科技。 河里的水位很高,只要在自己的地里挖一个一米的坑低于河里的水位,中间用铁管连接密封好,两头用整块的羊皮做上软管,开口用铁丝撑住,简单的连通原理就成了。 随手制作三个,拉着二毛实验了一番,效果还不错,十几米的距离也能把水抽过去,只是水量不大,白覃想了想,让二毛固定住水里的羊皮管,自己跑出去找了一个铜盆,盆里盛满水,快速的盖在正在输水羊皮管口上,然后再稍微的把盆向上一提,大量的水流开始争抢着向羊皮管里灌去。 “呵呵呵,差点忘了虹吸原理了。” 玩累了就让二毛做了一大碗臊子面,二毛贴心的还卧了两个鸡蛋,正好补补,最近消耗很大。 吃饱了饭晒会太阳,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慵懒让人欲罢不能,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铺上一床被子,先好好的睡一觉再说。 公孙止和独孤宛坐在酒楼里听着下人的汇报,踩水车在南方一直存在,只是数量稀少,全部控制在在豪门手中。 “家里目前只有两架,已经组装完成,到时只要运过去就行。” “恩,找十人尽快熟悉,此次务必要取胜。”独孤宛吩咐道。 “白候在做什么?” “回公子话,白候进了宋师府上,却被赶了出来,随后去了他徒弟那里,据查,现在正在睡觉。小人还探听到,他的管家正在四处高额悬赏取水利器,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他。” “多派点人在他府前盯着,他徒弟那里也要重点关注,白候此人万不可小觑。” “公孙兄不必长他人志气,隔空取水做不了巧,任他再聪明,短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即如此那为兄就先告辞了,陛下下月就要南巡,父亲要求在下务必跟随,还有很多事要准备。” “那咱们后天再见!” 第148章 心底的眷恋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男孩子就是不会照顾人,也没人给拿个被子盖上,秋日的晚风寒气很重,白覃使劲囊了囊鼻子,塞的很严重。 病来如山倒,这话一点也不假,原本虚弱的身体加上寒气的侵蚀,没走上几步,脚步再也挪不动,汗水瞬间湿透了衣服。 闻讯赶来的二毛二话不说,把白覃扶上马车就往家里赶去,已经有人快马回去通知小黑去请大夫。 还没到家,白覃已经开始出现幻觉,父亲花白着头发在田里锄草,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次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声爸爸梗在喉咙口怎么也喊不出来。 几步跑到他的跟前,父亲却像没看见他一样只顾劳作,直到父亲从他身体里穿过,白覃才发现他们在不同的维度中,这只是他脑海深处的一个记忆而已。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明明近在咫尺却天人永隔。 一个凸起的坟包就在前方,白覃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坟包,父亲慢慢走过去,拿手在坟包的四周培了一圈土,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嘴里絮絮叨叨的听不见说着什么,眼角浑浊的泪水却渗进了皱纹里。 但是同一个口型的反复出现,白覃才知道这里躺着的是谁,一个记忆深处的乳名:狗儿,这是父母对他最大的溺爱。 这是自己的坟墓。 白覃的泪水夺眶而出,在世时没能好好的陪伴父母现在成了他心里最大的痛。 而且没有弥补的可能,现在上天既然给了他这次机会,白覃想静下心来坐在父亲的身旁,即使不能说话,即使父亲根本看不到他。 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直到姐姐过来喊父亲回家吃饭,父亲挣扎着站起来,走上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弓着腰离开。 白覃想跟着,但是他就像是被人关在玻璃房中的猴子一样,怎么也挣不开这片小天地,他开始对着四周疯狂的撕扯,一股愤怒自心底发出,他一遍又一遍的用身体撞击着看不见的枷锁,直到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太阳也已经落下,黑暗袭来,唯有远方点点灯光闪烁,白覃知道那就是家的地方,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那里有他整个童年的记忆。 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也不见踪迹,漆黑的深夜正在酝酿一场暴雨,豆大的雨滴落下时,白覃才从地上爬起来,雨水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面上,松软的土层被砸出一个小坑,白覃深吸一口气,儿时记忆中的土腥味并没有如想象般传来,空间阻隔了一切,唯一没有阻拦的只有心底的那份感情和牵挂。 雨越下越大,松软的土层开始顺着刚形成的水流运动,坟包上的土开始慢慢的流失,一抹亮光闪过,白覃看见父亲穿着雨衣拿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脸上早已被雨水打湿。 父亲焦急的用铁锨把水流引开,又在上面培了新土,可是无论他怎么做,暴雨依然会在下一刻把新土又冲刷下去,焦急的父亲脱下身上的雨衣,撕开了围在坟包之上终于解决了这一问题,父亲笑了,脸上的皱纹堆起,雨水从上面滑过,却怎么也渗入不了,白覃知道,那皱纹里满满都是父亲对他的爱和思念。 又有两束灯光过来,姐姐和姐夫拉着浑身湿透的父亲离开,从姐姐絮絮叨叨的口中,白覃能感受到她的愤怒,这种愤怒以前属于母亲。 …… “陛下,白侯的病是思虑过度加上寒气入体,并无其他病症,微臣无能,寒气可解,但思虑过度却无良药。” “思虑过度?思虑过度为何会昏迷两天?” “臣无能!” “哼,朕要你们何用!” 一群御医立刻跪地不敢抬头。 “皇兄,白覃的病情往复,看样是心魔所致,臣弟建议请空明大师率弟子前来驱魔。”逍遥王早早的就过来了,对白覃的病情比较了解。 “心魔?据我所知白覃为无神论者,怎么会产生心魔?” “陛下,心魔的产生源自内心的某种执念,越是聪明之人越容易得此病症。” “嗯,臣弟所言有理,来人,传朕口谕,着空明率寺内二三代弟子前来驱魔。” “陛下,白覃生病之前曾与公孙止和独孤宛设一赌局,现如今白覃一病不起,这赌局是否可以延后?” “王爷,赌局可继续,先生病倒之前本就无意亲自前往,已经委派弟子参加,弟子愿往。”二毛立刻对逍遥王说道,这关系着十四顷田地的事情。 “哦?你有信心赢下此局?”皇帝没见过二毛,但是却听过他的事迹,谭永菜对他可谓推崇备至。 “回陛下,区区取水之道不下万千,先生仅用一炷香时间功夫便制作出三套,虽不如机关巧妙,但应付赌局却绰绰有余。” “你可知独孤宛世居南方,南方多水,其必有众多取水之道,这些都是经过前人几百年沉淀下来的智慧结晶,你确定自己能赢?” “陛下,前人的智慧结晶是为了督促我们继续改进,而不是让我们躺在上面享用,水车的使用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但是如今却依然和百年前无甚区别,这对社会的发展极为不利,先生常对我们说,巨人的肩膀是用来踩的,而不仅仅是攀登。” “哈哈哈,看见没,这就是白覃教出来的徒弟,和他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次菱形城堡的修建,他的弟子就与工部人员辩论了一个时辰,连克明都张嘴向朕要人,了不起啊……朕准了,明日的赌局,朕在宫中等你的好消息。” 皇帝匆匆来匆匆去,二毛的话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位年轻人,现在的读书人对古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无论何事都要从古籍中找到相似的处理方法,殊不知这种故步自封的做法影响有多大,短时间看不出什么,十年,二十年以后,整个社会都会显出一种疲态,而白覃的弟子们不同,他们有一种探索精神,这种精神像一股清泉,带给人无限的生机和活力。 第149章 轻松的胜利 赌局顺利的进行,公孙止和独孤宛的目的便是白覃的十顷试验田,只要他们赢了过来,实验成功了,他们会是头份功劳,实验失败也是白覃的罪过,所有人都明白,因此前来观看的人很多。 皇帝派了一个太监过来,王爷让程管家在这里守着,其他家族都派来了家里的二代人物。 二毛带着三人站在河边看他们组装踩水车,相比自己的十几根铁管,论技术,自己远远比不上,但是二毛神秘一笑,让三人开始把铁管连通起来。 这边已经准备完毕,那边还在组装,二毛闲来无事干脆蹲在河边观看他们组装,时不时的还出言提示,哪里组装的不好立刻指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毛是他们的人。 “二先生,您看咱们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程管家看不下去了,他走到二毛身边想提示他不要资敌,这种行为非常可耻。 “不是都准备好了吗?”二毛指了指那几根管子,管子里都已经注满了水,两头的羊皮管扎紧了放在那,只要松开绳子,河里的水就会顺着铁管流进田地里挖好的坑内。 程管家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几根铁管,他刚才已经来回看了几遍,确实是几根铁管,没有其他的,他想不明白水怎么会越过河堤流进田里,除非河里的水是他们家亲戚。 “这些是不是有些儿戏了?” “怎么会儿戏?那不是还准备了两个铁盆呢吗?” 程管家一脸黑线,难道要用人端水?即使端水也行,但是你倒多带些人过来啊,程管家看了看自己,难道还要让自己这把老骨头下河端水? “二先生,我这就回去多喊点人过来。” “喊人做什么?王爷派您过来,您只要看着就成,那边已经准备了茶水,您歇着就好。” 二毛不再理会他,第一次见人组装这种到处都是齿轮的水车,这和他的车子有很多共同之处,现在多看看,对自己也是一种启发。 公孙止和独孤宛坐在一旁等待着,直到三架踩水车全部完成才走过来询问是否可以开始,二毛无所谓的表示可以,公孙止大手一挥,数十个家丁开始踩水车,二毛又围着看了一会,不住的点头称赞,这种齿轮的运用最合他的心意。 “二先生,咱们也开始吧!”程管家又过来询问。 “嗯,开始吧。”二毛对河边的三人点点头。 两人走到水管两头,手中的绳子同一时间解开,哗哗的流水声响起,跑步过来的程管家惊奇的发现水真是他家的亲戚,正争先恐后的向坑里流。 同时过来的还有很多人,围着水坑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神术?二毛懒得和他们解释,他的心思全在踩水车上,他在思考怎么改进才能更加节省人力,先生做的东西有很大的局限性,踩水车则不然,运用好了可以造福一方百姓。 公孙止和独孤宛的脸色很难看,只一根管子的送水量已经与他们的三架踩水车差不多少,而二毛还有两根没开始使用,不用等到最后,他们已经输了,除非二毛始终不起用另外两根。 “二先生为何不把另外两根一起启用,让我等也好见识一下神术是怎么形成的?” “什么神术?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水压问题,与两位公子的水车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二先生这是羞辱我等?”独孤宛义愤填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输了,可是二毛却对他们的水车推崇备至。 “怎么会是羞辱?二位公子请看,如果二位公子能把这个齿轮扩大三倍,这个水车一定会转的更快,带来的水量也一定更多,只这一架一日便可浇灌这里十亩田地。” 公孙止和独孤宛不明白这些原理,只能楞楞的听二毛讲解。 “这里如果使用钢铁制作,加上油脂润滑,一人便可操作,三人轮流可一日不歇,其一天可多灌溉十亩田地,这岂是几根铁管可比拟?” “二先生觉得是我们赢了?”独孤宛很无耻的问道。 “你们输了!”二毛抬起头郑重的说道。随后拿起一个铁盆走到河里,铁盆里装满了水,迅速盖在羊皮缝制的入水口处,铁盆轻轻一抬,铁管另一头立刻传来惊呼,水流开始加快了,比刚才快了一倍不止。 “看见没有,即使我只用这一根,你们也输定了。”二毛弓着腰笑着说道。 有人骑着马快速离开,他们需要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传给想知道的人,当然也包括皇帝。 “回陛下,二先生胜了,只用了几根铁管和一个铁盆。” “呵呵呵,天下之事无奇不有,白覃师徒素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公孙爱卿和独孤爱卿大意了啊。” “不知公公可观察仔细了?几根铁管如何取水?”独孤信仍不死心。 “独孤大人,二先生特意准许小人带来了一套小型备用的,小人这就演示给各位大人看。” 说着让人提来一桶清水,一根弯弯曲曲的铁管,下方用手指堵住,从上面开始灌水,直到铁管被灌满,高的一头伸进水里,低的一头在水位以下,手指松开,桶里的水开始顺着铁管向外流去。 “大人们请看,这就是二先生取水的原理。” 众位大臣围着一桶水啧啧称奇,见惯了水往低处流,现在却发现水也可以往高处流,这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还有一个小技巧。”太监拿起一个瓷碗,盖在了进水口处,瓷碗轻轻一抬,水流骤然加快。 “小人也不知为何,请各位大人见谅。” “这是妖术!”有人尖声喊道。 “这位大人是说咱家也会妖术?” “不敢,公公跟随陛下数十年,岂会以妖术乱人耳目。” “哼!”太监重重哼了一声。 “公孙爱卿,独孤爱卿可还有疑义?” 两位尚书对视一眼立刻上前表示无疑义。 “既然如此,二位看何时把赌资送过来,目前小婿卧病在床,不可轻扰,本王可代其完成赌约。” 第150章 我回来了 白覃依旧没有醒来,郡主和幼娘一直在旁边服侍,几个徒弟轮流过来陪伴。 外面是低沉的佛音,空明带着二三十个子弟在外面已经念了无数遍金刚经,依旧没见任何效果,红衣固执的认为一定有人偷懒,搬把椅子在外面监工,若不是迫于皇帝的压力,空明早就带着众人离去。 宋师的到来算是解救了他,红衣再放肆还不敢在宋师面前胡来,亲自给宋师倒了茶,宋师看了看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苦笑,给和尚监工还是头一次见。 “其他人呢?为何不来拜见师公?” “回师公话,师兄去接收赢来的田亩去了,师姐在照顾先生,不知师公到来,汤儿和玥儿已经派人去喊。” “沫沫和菲菲呢?” 那俩才多大?您来了至于拾掇这俩孩子吗?红衣心里腹诽却不敢说出来。 “师公见谅,两个师妹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也喊来。” 红衣不敢违逆,只能差人去喊,外面的诵经声音已经停了,想必已经离开。 待所有人都到来,郡主特意重新奉了茶,垂首在下面听训。 “你夫君遭此一难,与其最近生活有很大关联,于生民立命,开万世之先河,这是何等伟业,万不是多一两个子嗣可比拟的,你要有自知之明!” 郡主脸红的像猪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年近九十的宋师一点脸面也没给她留,估计王爷那边也已经遭到了他的训斥。 “红衣,拿戒尺来!” 啪啪啪的声音打在了郡主的手心上。小黑两口子跪在门口动也不敢动,宋师的气场太强,他一个管家还没有说话的份。 “林相为保他一路通畅,甘愿与猎犬争斗,几位将军为保他,冒着杀头之罪跟着他秋种,你夫君为了天下人,冒着挫骨扬灰之险与所有人对抗,这种时候却让他有家不敢回,你以往的骄傲和温柔呢?” 郡主已经泣不成声,跪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现在她才明白白覃天天忙的什么。 宋师看训诫有了效果便让幼娘把她拉了起来,郡主却因为悲伤和自责始终不愿起身,乞求师父责罚。 “这不是你的错,他不想做的事谁也无法让他做,他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起来吧,以后不要总是听你父亲之言,多想想你的夫君。” 宋师似乎说累了,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了会,随后又继续说道:“让两个孩子多在白覃身边玩闹,心魔再大也抵不过儿女的呼唤,他是个重情义之人,现在唯有这些情义可以把他拉回来。” 送走了宋师,郡主依然悲伤的不可自拔,自己不是一个好妻子,只知道一味的索取和享受。 “幼娘,你是不是都知道?” “知道的不多,先生也不告诉我们。” “是啊,你先生从来都是如此,以后家里的事情你别管了,全部交给我和红衣,你去帮你师父。” “师父不让!” “为什么?” “师父没说,只说让我管好家里就成。” …… 白覃依旧躲在那一方天地中,父亲的身影每天都会出现,即使是在其他田里劳作,每日也会抽出时间到此呆上一阵,父亲的话语不多,大多都是沉默,每天反反复复都是同样的词藻,白覃已经根据口型琢磨出来大致的意思。 “狗儿,爸爸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拼,连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你一定很孤独很寂寞吧,爸爸现在天天都来陪你……” 朴实的话语却处处透露着自责,这是一个父亲发自心底的声音。 白覃很想对他说是自己不好,父亲一定是感到了孤独才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是自己没有好好的陪他。 这份父子情白覃想要去弥补,呐喊声冲破了苍穹却依然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这算什么?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惩罚吗?”白覃仰天怒吼: “让我见到至亲之人却永远无法触摸,你们是要我在自责中消亡吗?” 天空依旧平静的可怕,没有任何杂音,仿佛世界只剩下他自己。 心底越是悲伤,这份宁静就愈发的可怕。 这是幻境,是自己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执念,白覃告诉自己,这个幻境中有父亲,有姐姐、姐夫,再无他人,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不记得。 远方虽然有村庄,但是却无一人出入,附近虽有农田,除了父亲却再无他人,这是我自己的世界,白覃对自己说。 这不是上苍在惩罚自己,这是自己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的无能,惩罚自己的冲动。 白覃不再看外面,闭着眼睛回想自己的行为,当通货膨胀露出苗头时,他确实很慌,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不是我的错误,可是现实发生的一切让他不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了弥补这种错误他不惜为周锦昌的叛乱感到高兴,虽然战争也死了不少人,但是至少不是因为自己,难道真的不是因为自己吗?白覃心里不断问自己,曾经深夜里都会惊醒。 这也许不是惩罚,这是自我放逐,是逃避现实的一种手段,是懦夫的做法! “呵呵呵,原来我也只是个懦夫罢了!”白覃开始自嘲。 四周开始变得黑暗,与以往的深夜不同,这是彻底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远处再也没有了昏暗的灯光,头顶也没了闪烁的星星。 “我不是懦夫……”白覃一遍一遍的开始自我催眠。 “你就是懦夫!”一个声音不断的提示他。 “我不是!我愿意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我不是懦夫!” “不是懦夫你为什么要跑?” “我没要跑,我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寂静,心里再也没了声音,只有白覃自己对自己说:“我要回去……” …… “粑粑,粑粑……”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白覃知道那是沫沫和菲菲,奶声奶气的叫着爸爸,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却很委屈。 白覃睁开眼睛看见两个孩子正在旁边玩闹,旁边有张着嘴巴想要喊叫的郡主和幼娘,白覃对她们展颜一笑:“我回来了。” 第151章 土地国有制 白覃苏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各方人马络绎不绝前来探望,礼品堆满了几间屋子。 “恢复的如何?”林相笑眯眯的问道。 “还好,睡了几天理清了思路,从未有过的好。” “方便给我这个老头子讲讲?” “没什么不方便的,说来说去还是民生问题。”白覃邀请林相入座,喝了茶水润了嗓子道: “林相为何要帮我?” “本相不是在帮你,这个问题咱们以前就有过讨论。” “我是说林相为何要帮我隐瞒我试图弑君之事?” “胡说八道,玉景道人的猜测之言怎么能做得真,此事休要再提!” 白覃沉吟一阵,接着说道:“既然林相如此说,小子也不隐瞒,陛下的野心很大,他的目标是不惜一切代价统一中原大地,甚至辽东半岛和高丽地区,为此他不惜牺牲任何东西,包括陛下自己,因此这让我害怕,小子朋友不多,想要保住他们就需要拖住陛下的脚步,因此小子才贡献了很多先进的东西,这些东西原本会随着社会发展自然出现,小子因为私心让它们提前出现,陛下和诸公也因此彻夜不眠。” 林相边听边喝茶,脸上的微笑始终不变。 “这些东西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情,也困住了陛下的脚步,但是它带来的后果差点让小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境,通货膨胀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之一,小子曾暗自庆幸周锦昌及时出现,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确实是他间接挽救了这次浩劫,这次事件让我很害怕,前几日的昏迷也是因此。”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小看了大周的国民们,你预想的事情可能会发生,但是一定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完全不用自责。”林相出言安慰。 “不是的,林相,您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小子见过,他比任何的战争还要残忍,所以小子才会害怕,此事过后小子把自己关在家里月余才想明白错在了哪里,所以小子问陛下要了太农侍这个职位,小子也有幸得到众位的支持,只是还不够,纵观历史,所有的王朝颠覆和战争的本质都在土地上,林相知道为什么吗?” “土地的兼并!” 白覃起身朝林相深鞠一躬,这是个大智慧之人,自己因为多了两千年的见识才明白这些,但是林相早已看穿。 “陛下曾颁布了均田令,但是依旧有很多人没了田地,为什么呢?豪门大户可以自由买卖他人的田地,甚至有人强取豪夺,这是根本,但是如何才能消除这种现象?” “没有办法,大周之所以成为强国就是因为陛下的均田令,但是随着国力的提升,土地的买卖不可避免,这是每个朝代都会发生的事情。”林相拿起杯子轻啜一口。 “不然,小子有幸读过一本书,说是有一位毛姓的政治家就解决了此事,说这位毛姓之人推翻了腐败不堪的王朝之后,下令收归所有农田为国有,按照人口分给所有人耕种,但是只是耕种,任何人没有资格私自买卖,因为这是国家的土地。” 林相沉默不语,此事如果在建国之初尚可操作,但是如今各种豪门勋贵林立各地,此事定会受到他们无情的打击,难度太大了。 “此事非陛下不可推动。” “你这是要累死我这个老头子!”林相呵呵一笑道。 “呵呵呵,林相大善!” 与身有大智之人交谈就很愉快,一点就透,白覃的脑袋不足以顶住这件事情,只能靠林相召集所有人逐渐推动,这种事情唯有在朝堂上光明正大的进行,牺牲掉所有人的利益,包括他们自己的。 送别了林相又迎来了黄谭两位御史,同样的道理可以和林相说,御史说不得,这是一群拿脑袋撞石头的愣种,激昂时抛头颅洒热血,且不管是谁的头,这种循序渐进的事情不能硬来。 “白侯安好,我等心下甚慰!” “两位大人联袂而至,寒舍蓬荜生辉!” “呵呵,如此寒舍当真羞煞我等。” 还没说上两句话,挖苦人的嘴脸就漏了出来,这哪里是来瞧病人,分明是来挑刺的,幸好白覃知道二人的作风,并不计较。 “哈哈哈,二位说笑了。”当下招呼二位入座,想来一番说教是免不了了。 “白侯,目前京都内共有秋种之田百余顷,不知白侯对秋种之事有多大把握?” “呵呵,二位可知最近十年内京都的冬日天气如何?” 黄谭两位御史歪着头对视一眼,这种事情他们真没怎么关注,老天给什么天气就过什么日子,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特别记录? “二位日理万机不知道也正常,去岁冬日共下了四场雪,厚度不足一尺,本侯找了数十位老农逐个询问,确认十年内并无特别寒冷的天气,今年想必也一样,如此天气正适合麦苗积蓄力量,来年夏收一定会是个丰收之年。” “白侯如何肯定今年不会出现寒冬?”谭永菜不放心的问道。 “谭大人有所不知,天气的变化也有迹可循,越是向北越是寒冷,谭大人可知其原因?” 谭永菜摇头表示不知。 “其实很好理解,谭大人可以派两波人分别向南向北过去,经过温暖的南方后您会发现再往南走也会出现极寒天气,也就是说在我们居住的这片大陆上,南北两头同样的寒冷,越是靠近大陆中央地区越是温暖。” “这就像是有一盏灯悬在这片大陆的上空,离灯近的地方便温暖,离灯远的地方便会寒冷,咱们这里离灯不是最近也不是最远,春夏秋冬四季分明,两位大人如有兴趣可差人去江南或南海之地询问各地天气,稍微比较一下便会知晓。所以说天气的变化没有太大的出入,前十年的天气和后十年没有多大的区别。” “即便如此,白侯确定小麦苗能撑过这里的寒冬?” “不能,所以我准备了很多芦苇编成的草席,必要时给它们穿一层衣服即可,一旦过了两年,麦种适应了这种天气,这层衣服便可以去掉了。” “” 第152章 知识的传承 两千年的见识有什么用?白覃为此向广大的劳苦大众们深深鞠躬,这些都是世界上最贵重的财富。 只是鞠躬远远达不到白覃的感激之情,以前不觉得,但是到了这里,这些见识就是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白覃去了一趟农部,阮侍郎不愧是皇帝派来的心腹,一个偌大的院子整理的非常好,进了院门还有几个迎宾,绿色的旗袍穿在身上凸凹有致,齐齐道一声欢迎光临,白覃吓得夺门而出,待看清了确实是自己的部委大门后才再一次进去。 “把阮侍郎喊来!”白覃对这位阮侍郎真的无语了,院门外移来的几颗古松特别好,造型也不错,只是这几位姑娘摆的不是位置。 “下官恭贺尚书大人安康!” “阮侍郎客气了,事情做的不错,知道本官觊觎宋师的几颗古松,院门外的几颗虽然年份不够,但胜在形态各异,阮侍郎辛苦。” “呵呵呵,尚书大人过奖,宋师府上的古松都是宋师亲自修剪,现在只是年岁大了,爬不了高,所以古松的姿态有所欠缺,下官正好认识一位大家,尚书大人不妨带去宋师府上专门照顾古松,想必宋师会非常高兴。” “呵呵,阮侍郎所言极是,对了,门口的那几位姑娘可有识文断字的?” “勉强认字而已,尚书大人喜欢什么样的?能诗能舞的?”阮侍郎一脸玩味的问道,语气里都充满了淫靡的味道。 “认字就行,本官打算用文字把农部的发展历程及各种成果整理成册,再派人去各地收集各种作物的种植方法,这些书籍需要分门别类整理好存放起来,你去问问她们愿意做不。” “这种事情哪能经过女子之手,白侯您只管做,人手方面下官想办法,至于几个女子,下官想的是先让她们学好礼仪,专门负责对外接待事宜。”阮侍郎满眼含笑,这种事情可是要流传千古的,几名女子哪里能胜任,包括自己都不够格提笔。 “别小看女子,在细心方面女子比男子有很明显的优势,再说了只是整理书籍,我看女子就成,至于记录的人本官自有办法,存放的地点阮侍郎要下一番心思,既要保证安全,又要保证地方足够大,至少要比一座侯府要大。” “呵呵,那感情好,只是存储的地方是不是太大了,一座侯府占地十余亩,全部用来存放书籍是不是太奢侈了?” “这还奢侈?十亩地才多大?”白覃回想前世的大型图书馆,哪个大学的图书馆不是占地几十亩,要多气派有多气派。 “白侯,您也知道,小点的地方,下官就能做主建设,但是按照您的设想,下官做不了主。”阮侍郎为难的道。 “不需你做主,你只管找地方,陛下那边我去说。” “呵呵呵,哪能劳烦白侯亲自去说,您只管给下官说明此事的必要性,其他的事情下官保证完成任务。” 白覃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原本以为是个黄金,没想到人家是个王者,这就好办多了,如此人物不好好利用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阮侍郎祖上是?” “呵呵,这些不重要,那些都是虚的,骗骗别人还行,在您面前说就有点自掉身价了!” “有人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显赫的家世,阮侍郎却为何如此说?” “呵呵,家世再显赫也只是祖上的功德,和您这样凭空创造世家的人相比,下官实在无颜出口。” “既然阮侍郎不想说,白某也不强人所难,阮侍郎知道在槐安有多少书籍存留下来吗?” 阮侍郎摇头表示不知。 “三万两千多册,而且全部是本官和学生们一起收集起来的,现在就存放在学院里,任何学生都可以凭着自己的证件前去借阅,那里的灯火彻夜不息,阮大人如果经过槐安,那里一定不要错过。” “每个学生都可以借阅?” “当然可以,书本来就是给人看的,要不然便失去了意义。” “如果有人借了不还或者把书册不小心丢失了怎么办?” “呵呵,每本书又不止仅此一本,必然还留有备用,借了不还的固然有管理人员前去索要,弄丢的只要交了罚金,回来再抄一本还回即可。” “三万多册都有备用?” “是啊,而且有的还不止一本,有点紧俏些的书籍甚至有四至五本。” 阮侍郎震惊的抬头想着这需要多大的工作量,得需要多少人前去誊抄。 “白侯,三万多本何时才能誊抄完毕,而且每一本还需要抄两到三遍,人员方面恐怕不够吧。” 白覃微微一笑,这就是大周官员的普遍认知,槐安的活体印刷已经开始使用,这里依旧靠人力,认知障便是固步自封的一个重要体现。 “印刷书籍而已,这个很简单,到了槐安你就会发现这个问题何其可笑,只要有好的书籍,一个月内我可以让它变成一千本一万本,你的任务在于如何找到存放它们的地点,但是不仅仅只限于存放,我希望这个地方还具有开放性的功能,任何人只要得到许可都可以进去借阅,甚至普通的农民想要借一本饲养方面的书籍都可以,能做到吗?” 阮侍郎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傻子,面对白覃的问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简单的一个能或者不能都无法说出口,这已经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从来没有哪一个朝代或者哪一个国家把知识的传播如此普遍化。 “白侯可否具体讲解一二,待下官回去仔细研判一番再具体向陛下请示。” 农部的所有在京官员全部被喊了过来,一个临时的会议室快速成型,几张八仙桌拼成的会议桌两边坐满了各级官员,白覃站在前面具体讲解。 从阳光普照到星稀月明,没人感到丝毫疲倦,甚至晚饭也是匆匆解决,一个跨越了时代的图书馆模型被摆在了桌上,虽然只是用各种木块临时拼装,粗糙的连玩具都算不上,但是他们的眼光却不想挪动分毫。 第153章 老计策 “尚书大人,地面以大理石铺成,书柜如果采用檀香木制造,如此大的支出恐怕朝廷无力承担!” 愿望都是美好的,现实总会有种种困难,但是阮侍郎明显被白覃的设想打昏了脑袋,他忘了白覃最擅长的便是挣钱。 “钱嘛,东借点西凑点也就够了,这个无需担心,阮大人只要考虑如何取得陛下的同意即可。” 在槐安的计策还是可以拿来再用一次的,但是地点不能是妓院了,以前自己是白身一个,怎么做都无所谓,现在是朝廷的大员,朝廷的脸面还是要顾全的,白覃心想。 建立图书馆,集全国书册于一隅,这种文人骚事在国子监里最适合不过,宋师每月都会到那里讲几节课,先去看看环境也不错。 国子监没青楼气派,这是白覃的第一印象,连个大点的广场也没有,到处都是古松、亭榭,弯弯曲曲的小路倒是很适合谈恋爱。 “古大人,您看这个亭子,建造的如此粗糙,怕是一场大雨便会倒塌,为何不拆掉重新修建?” 古徳瞪大了眼睛也没发现这个亭子有什么问题,踢几下柱子,纹丝不动,非常结实,因为离国子监大门很近,所以修的非常漂亮,怎么看不能用粗糙二字形容。 “白侯,下官不知白侯何意,请您明说。” “没什么,就是看这个亭子不好看,我有一个好玩意,立在这里最适合不过,古大人若没意见,本官这就派人过来施工。” “白侯,此事万万不可……” 白覃毫无礼貌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邪恶的一笑而过,拆迁队的人都带来了,就在门口等着呢,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拆房子需要技术,尤其是拆国子监里的亭子,这种亭子用的全部是好料子,不能像平时一样拿着大锤乱砸,最好能从上到下一点一点的拆,拿回去卖掉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但是白侯要求速战速决,抡大锤的汉子这辈子都没砸过这么高档的东西,一锤下去心都跟着颤了几下,血红的木料原以为是刷的漆皮,没想到是草花梨原木,这种木料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市面上很少见,价格不菲。 大汉乞求的看了看白覃,白覃根本没注意这边,国子监的几位大佬都过来了,正在齐齐讨伐他,白覃坐在石凳上舌战群儒,还不忘摆手让他们快点干活。 “白侯,您如此行事不怕我等上奏弹劾吗?” “古大人,砸了您的亭子,我再给您立个好东西,保证您以后会拿命保护它。”白覃指了指门外的一大推石块,这些都是紧急雕刻出来的,图书馆的模型就要用这些石块拼成。 古德气的抖动着白须,他看不出来这堆石头有什么珍贵之处,一转头便出了国子监,自己阻止不了他,宋师一定能。 “古大人别走啊,有什么事咱们不能谈吗?” 一帮老学究围着白覃,张嘴必引经据典说落白覃的不是,白覃心里暗笑,闹吧,闹的大了才会有知名度,有了知名度才好筹钱。 皇帝难得休息,正和皇后在仲贤的院子里给蔬菜浇水,周仲贤提着桶在后面跟着。 “仲贤,为政之术,如梓人治材为器。何为材?何为器?” “父皇,儿臣认为梓人治材所选者皆木直中绳,良材可为良器,良器者必可堪重用。” 皇帝对仲贤的回答不予评价,倒是皇后稍微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又被皇帝不着痕迹的拦下。 “你认为玉景道人如何?” “此乃小人也!” “哦,既是小人,为何朕要重用他?” “父皇,小人即是小人,您不会把国家的社稷之道托付到这样的人手中,只是利用其小人特性督促良材的形成,这种人只是一块磨刀石。”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性,作为帝王要慎重考虑启用小人带来的利益和损失,迄今为止玉景道人还没有自我定位完成,让他监督百官,他却只盯着几位重臣,这和皇帝的初衷有很大变化。 “这些是白覃教你的?” 周仲贤警觉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他有自己的老师,都是皇帝亲自任命的,别人如果贸然接近未来的储君,皇帝会非常反感。 “你不说我也知道,白覃心里有猛虎,这头猛虎空有一身本领却总是得不到施展,不是朕在压着他,而是整个社会都在阻挠他的脚步,所以他在布局,最好的突破口就在你的身上,还有东楚的义诚,这张网太大了,但是一旦成功,这个天下都会感谢你们,三皇五帝在你们面前也只是荧荧之光。” 周仲贤明显没有皇帝的见识,他甚至不知道皇帝说的是什么,嘴巴张开了也不知如何回答。 “是不是很震惊?你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白覃不比你大多少,但是他的世界格局已经形成,他所有的动作都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在努力,你的方向在哪里?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在未来你是无法胜任白覃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白覃似乎也看到了这点,所以他才经常给你写信,想亲自教导你,不仅如此,还有意把幼娘放在你的身边,这个女子了不起啊,一个农家女子,视金钱如粪土,视权利如糟糠,却心怀天下,最重要的是有能力有手段,你想以后被她压着过活吗?” 周仲贤机械式的摇摇头,幼娘他很喜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学院里的学生都有这种感觉,只不过惧怕更多点。 “父皇教我!” “哈哈哈,我教不了你,能教你的只有你自己,夫纲不振在咱们家里还从没有过,你要好自为之。” 皇帝说完便带着皇后离开,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能成就大事业,周仲贤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在皇帝看来还不够,远远不够。 “陛下是要给仲贤娶亲?”皇后扶着明显有疲态的皇帝问道。 “嗯,宋师已经提了此事,是要准备一番了。”皇帝随口答到,心思明显不在这里,白覃给他带来的无形压力很大,这种压力让人即痛苦又快乐,让人欲罢不能,他很想参与白覃的布局之中,只是身体却大不如以前,让他很懊恼。 第154章 文化的力量 “菲菲和沫沫是不是在京都?” 皇后跟不上皇帝的跳跃式思维,愣了一会才知道问的是谁。 “在呢,就是淘气了点,听兰儿说两个孩子都是幼娘在管教,她基本很少过问。” “嗯,接进宫里住段时日吧,宫里冷冷清清的,多点孩子的欢闹声也是好的。” 皇后立刻安排了下去,她其实很早就想看看小沫沫长什么样,毕竟是自己的亲外孙女,只是陛下一直没开口,她也不好说。 郡主得到让孩子进宫的懿旨时正在教训汤儿,好好的孩子被红衣带坏了,走哪都是一幅欠踹的拽样,红衣是女孩子,拽起来显得又可爱又酷,一个男孩子这么做就非常令人反感,像个二世祖一样,世家子里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都是惯出来的毛病,郡主拿起家法就是一通揍,几个女孩子她可以不问,但是男孩子她必须要问,这以后都是要拿出去顶门的,不能让红衣给嚯嚯了。 “以后不准你学红衣,要学你师父那样,至少也要像二毛一样,知道吗?” “师娘,二毛师兄现在可厉害了,前天还制作了一辆烧水的车,跑的可快了,就是坐在车上太热了。” “你坐了?” “当然了,还有师姐也坐了,两个师妹也想坐,二毛师兄没同意,师妹还哭了。” “这个混账玩意,告诉他谁都不准坐,什么时候实验成功了才能坐,怎么就是不听。”郡主气的想立刻去把他的车子砸了,听夫君说那玩意还没实验成功,容易爆炸,怎么就敢亲自乘坐呢! “师娘放心,师兄说只要不超过两个时辰,基本上没有任何危险。不让小师妹坐,是因为她们太皮了,怕铁皮烫着她们。” 提到两个女儿,郡主才想起来皇后的懿旨,忙打发人去找,幼娘也一起找来,皇后特意安排的。 家里闹哄哄的不得安宁,两个小祖宗满院子乱跑,比男孩子还要活泼,外面也不得安宁,白覃被宋师拽着耳朵拉到了国子监门外。 “把石头拼好了,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比这个亭子还要漂亮,拼不好腿给你打折。” 一帮老学究幸灾乐祸的给宋师搬来了桌椅,伺候着他老人家坐下后,全部站在后面看白覃摆弄石头。 摆模型而已,虽然不记得原样,但是也没人规定必须是什么样,唯一不满意的就是石头太重,没搬几块就累的满头大汗,喊来拆迁队人员,白覃只负责指挥,心里想着各种造型,大裤衩不行,这里的人还接受不了太超前的艺术,两个长方形的五层建筑专门用来储存各种书籍,前面再坐落一个圆形的四层阅览室,再看看剩余的石块,白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脆把三座楼全部连接起来,每层都有一个连接通道。 “终于完成了,不过不是太好看。”白覃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还是没有艺术细胞,看着太生硬,和前世的建筑相差不是一个级数。 “这就是你说的图书馆?”宋师拿拐杖点了点地怒道。 “是啊,师父您看这两栋楼里存放了全国所有的书籍,只要您想到的书籍在里面都能找到,而且只要您想看,去借就行,这个圆形的建筑里有各种看书的地方,如果您喜欢热闹,那就去大厅里,里面什么人都有,甚至可能还有农民在翻阅养殖类的书籍,您如果喜欢安静,可以开个房间,什么风格的房间都有,如果您喜欢和友人一起研讨,那就开个大点的房间,包您满意!” “什么书籍都有?” “那当然,要不怎么会叫图书馆。” “别人愿意把自己珍藏的书籍放进来?” “当然不愿意,弟子也不愿意把原本放进来,弟子存放的只是拓本,比如您的藏书,弟子派人拓印一份就是,您不会不愿意吧!” “如此盛事老夫当然乐见其成,不过你这种五层的建筑能建起来?”宋师怀疑的问道,在这里就没有超过三层的建筑。 “呵呵,师父您尽管放心,其他的事情弟子不敢保证,建房子弟子还是有些心得,大周的钢铁已经装备到每个劲卒的手中,弟子拿些来建个房子还是可以的。” 宋师围着模型转了一圈,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丝笑容。 “何时派人过去拓印?” 白覃大喜,这就得到宋师的同意了,后面他还准备了很多的说辞没讲呢。 “随时都行,只要您老不嫌烦就成。” “烦了一辈子了,也没烦出个花样出来,明天过去吧。” 古德跟在宋师的身后听的很清楚,这是个图书馆,而且是个包罗万象的图书馆,连老爷子都忍不住赞叹,可见还真是个好东西,待宋师回到座位上之后,连忙拉住白覃继续询问,这种文坛盛事如果没有国子监的加入,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知道我是为你们好了吧!” “呵呵呵,白侯您早说啊,要不下官也不至于劳烦宋师跑这一趟。您看国子监能做什么,您只管吩咐,国子监里的学生随时听您调遣!” “这不好吧,国子监是陛下的国子监,本官可不敢随意调遣。” “呵呵,白侯您稍候几天,本官这就上书请陛下手书,从现在开始直至图书馆落成,国子监全员配合。”古德满脸谄笑。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为了显示出图书馆的雄伟和壮观,古德命人把亭子周围也清理了出来, 阮侍郎彻底见识了什么叫赚钱,坐在家里都挡不住人们的热情,自从白覃把图书馆的运营和管理模式散发出去以后,这些人就像疯了一样,白银成车的拉到家门口,为了避嫌,他不得不把办公室当成了家。 “阮侍郎,图书馆的股份您看可否再多分点,家里没什么文化底蕴,将来子孙就靠着这点股份沾沾文气,您要多帮忙!” 阮经天想一巴掌盖在他的脸上,一个书香世家说自己没文化底蕴,平时见了恨不得把脸抬到头顶上去,现在都乖了,诺大的图书馆岂是一个两个家族可以比拟的,这里将是所有国人的底蕴所在,不由得他们不屈服。 第155章 林相的配合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忧,世家之所以叫世家,就是因为他们雄厚的底蕴和传承以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白覃建学院,也只是教了百子,百子如今在各个基层奋发向上,他们相信假以时日这些人会脱颖而出,但是他们也相信这些人最终会被他们慢慢的侵蚀成自己人,社会就像大海,一两个石头掉进去,会激起一股浪花,但最终都会趋于平静。 但是现在不同,白覃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地位,第一座图书馆建成就会有第二座第三座,京都里有,晋阳也会出现,楚都也会相继出现,寒门子弟会靠着图书馆快速崛起,这股力量太可怕,假以时日,这些快速成长起来的人们会形成一片海域,世家这些各自为战的溪流只能被淹没在无际的汪洋中。 所有世家都不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白覃感受到了他们的敌意,即使宋师站出来支持他,也仅仅改变了一些人的态度。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林相依旧不紧不慢出班言道。 “微臣自入相以来,得陛下天恩赏赐田亩二十余顷,昨日微臣查验账簿发现家里凭空多了十余顷田地,微臣立刻着管家问话,一问之下才发现家人居然私下购买农家土地据为己有,致使数十户上百户人家流离失所,臣请陛下治臣之罪。” 一言激起万层浪,这种行为在大户人家里实在太正常不过,所有人都默认的一种敛财行为,官府都不会过问。 “哦,朕尝听闻林相爱民如子,却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皇帝眼皮跳了跳,此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皇帝也处于默许状态,林相现在提起,只能有一个原因:吸引注意力。 “微臣有罪,对家人疏于管教,请陛下降旨责罚。”林相一味请罪,言语诚恳,只要皇帝惩罚了他,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林相此言差异,些许田亩之事何须在朝堂上议论,有些农家子无力种植,卖给有能力种植之家,以免荒废田地,此事并无不妥之处,林相多虑了!”独孤信出班言道。 “独孤大人慎言!”玉景道人立刻出班:“臣弹劾林相为私人之欲搜刮民田,致使八户民家沦为流民,臣已找到其中两户,因无田耕种流落外乡,家里困顿不堪,其余人家恐怕已家破人亡,臣请陛下置其之罪!” 所有人都看向玉景道人,一股寒意从各自心底升起,这种人太阴险了,哪个豪门能没有几件龌龊之事,被人当朝指出来尚属首次。 皇帝的眼皮又跳了几下,林相的意图很明显:私下购置田亩属于违法行为,而且不惜以身试法。独孤信的意见也清楚:此事私下交流即可,不宜在朝堂之上议论。但是玉景道人此举耐人寻味。 “此事刑部可有法案规定?” “回陛下,自均田令执行以来,田亩均授给民户耕种,朝廷只管收租,至于民户是耕是卖,朝廷并无明确规定。” 这种粗糙的律法太有时代特色了,只要结果不问过程,朝廷只要能收到税,至于是谁交的,他们不问。 “陛下,臣的行为导致八户农家无以为继,玉景道人穷搜全国也只找到两户,其余六户恐怕已经不存于世,臣不曾杀人,人却因臣而死,臣请罪!”林相双膝跪地请罪。 几位大佬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皇帝的态度决定一切,林相获罪,所有人都有罪,林相安然无恙,所有人就当此事没发生。 皇帝心里把白覃骂了上百遍,毫无疑问,此事必定因他而起,这么棘手的问题属实不应在此时提起,缓上几年应该是个好时机,现在国内尚有叛乱,东楚人心不稳,东北高丽动作不断,北方游骑又有反复之势,西方态势仍旧紧张,现在不宜对国内豪门世家压迫过甚。 “白尚书何在?” “回陛下,白尚书因病请假并未上朝。”林相跪在地上回道,这是他作为宰相的职责。 “前几日不还生龙活虎的吗,听说还砸了国子监的房子,怎么就生病了?” “陛下,白尚书大病初愈,身体确有欠佳,前些日子是在国子监出现过,而且宋师也去了,但是并未听说其砸了国子监房子之事。” “哦?古德前些日子上奏,言称白侯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不知是何原因?”皇帝把一本奏章抽出扔了下来。 林相从地上捡起来看了看,果然是古德的奏章,字字血泪,但并未提起是因何事。 “陛下,国子监的亭子是微臣命人砸的,至于弹劾白侯一事另有原因。”古德脑门冒汗,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都怪自己太冲动。 “哦,这倒稀奇,还有人砸自己的房子,你来说说因何弹劾白覃。” 古德像是便秘一样涨红了脸,想起白覃的交代,心里一横言道:“白侯私下在微臣名姓之后加字,有辱臣之根本,所以臣弹劾白侯仗势欺人,嚣张跋扈。” “加了什么字,古大人不妨直说。” “猫宁。”古德咬牙切齿的说道。 “猫宁?这是何意?” “微臣也不知何意,白侯见了微臣就说古德猫宁,臣也百思不得其解。” “混账东西,古大人海涵,本王回去后定当严加训斥。”逍遥王适时出班言道。 “下官先行谢过王爷。” 林相的请罪到底没有成功,皇帝不想在这个时候挑起和世家之间的矛盾,世家们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所以只能不了了之,至于玉景道人的弹劾,所有人都选择了无视。 军部被留了下来,吴大亮拖着病躯与皇帝在御书房呆了一天,随后便有快马带着圣旨离京,一道道命令无情的打在所有人身上。 命李将军一月之内剿灭叛匪返还京都,商离率兵驻扎晋阳,钱将军驻扎江陵,秦将军班师回槐安,戚威拱卫楚都,冯将军驻扎卫城…… 大大小小的一干将领来了个大换防,不仅仅是将军的调动,而是整支部队的调动,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第156章 又见商战 皇帝的动作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大规模的部队换防是件很繁琐的事情,军部上下没有时间过问其他事情,吏部也在整理各种资料准备交接工作。 林相被喊进宫里训斥,白覃又一次被禁足,皇帝给的理由竟然是古德猫宁的奏章。古德不得不准备了些礼物上门拜见。 白覃当然知道事情的缘由,皇帝这个大阴谋家没理由看不出来白覃的打算,军部的几个老熟人都被调到地方驻守,唯一没动的只有毛山明了,李将军不算,他回来后又要去监管火药的制作,几个月见不到人。 禁足就禁足吧,当了尚书以来,禁足的时间比上朝的时间都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白覃乐得逍遥,事情已经在发酵,那就多发酵一会。 公孙费隐坐在书房里已经一个时辰了,从白覃这次入京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是他纵横朝堂几十年的秘诀,越是迷茫的时候就越要镇静下来。 从大建设开始,白覃快马进京,多次叩阙却遭到皇帝的拒绝,然后周锦昌叛乱,各种对外战争立刻停止,白覃的建议终于被重视,全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建设都停下了脚步,然后白覃开始四处寻求支持,皇帝也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延续了几百年的春耕改为了秋种…… 一件件事情从脑海中重新过滤一遍,公孙费隐发现每件事情背后必然有朝中一位大佬在其身后配合,各种商队的背后是王爷在获利,后来又变成了皇帝,各种道路的修建是白覃提出,但是修的最多的却是他和独孤信两家,秋种的田地是吴大亮提供的,修建图书馆是阮侍郎在一力承担,国子监全力配合,土地的国有制是林相提出…… 一个人不知不觉间把所有人都绑上了自己的战车之上,更不用说他在军部之中的关系,李将军视其为子侄辈,毛山明和他互为通家之好,钱通更视其为知己……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做什么? 这样的人连个仇人也没有,不对,玉景道人被他三番五次殴打,算是他的一个仇人,唐侍郎也算一个,欧阳刺史和空明大师也勉强算,只是这些人同样也在这辆滚滚前进的战车之上,玉景道人的一条控诉差点让林相的计划实施成功,唐侍郎甚至在私下里找过白覃寻求商律的解决之道,欧阳刺史和空明大师被人羞辱一番也同样放下了脸面求了一条道路的修建权…… 公孙费隐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自己的孙子四处求学,辛苦二十余载回来后满怀壮志,甚至独身去突厥谈判,却连连在白覃面前受挫,甚至输在了其弟子手中,其弟子二毛的态度看似不经意,但是这种打击才是最厉害的,为此,公孙止已经一个月没有出过门。 现在公孙费隐也不想出门。 同样想法的还有独孤信,这两大世家的掌舵人已经看到了未来二十年,二十年后自己的后人在陆续崛起的寒门子弟中委曲求全,这是何等可怕的现象! 一匹匹快马带着不同的目的奔向各地,街道之上突然热闹了很多,许多商家咒骂着收拾东西搬出了铺面,商铺的老板说的很客气,铺面不租了,留着自家做买卖。 “什么东西,老子签的就是五年,少一天老子都不会搬出去!”惹了一般的商家还行,惹了大头兵们就没这么客气了,秦将军租下来的院子就在皇城边上,里面全部是造纸的作坊,靠着这些作坊养活了数千的伤残兵士,岂能因为一点老板的一句话断了财路。 “您看看契约上的规定,少了多少天,我按三倍赔偿给您就是,您要不知好歹,咱们只能请官家解决!” 大头兵们不认官家,只认兵部的文件,三拳两脚的就把商铺老板打了出去。 “至于这样吗!”白覃坐在院子里独自思索,下面都是些掌柜的眼巴巴的看着白覃,生意停一天没事,但是不能无限期的停下去,一旦那些老顾客换了商家,再想拉拢回来便会难上加难。 “其他地方什么情况?” “还没有信息传来,不过根据这里的情况估计也是一样,这次是几个世家联合起来抵制我们,被赶出来的商家也都是我们的。”幼娘在后面回答道。 “作坊呢?是不是也被赶出来了?” “暂时还没有。” “这是在将我的军啊!”白覃自嘲一笑:“可是你们有资格吗?” “小黑,侯爷我刚赢来的十几顷地是不是交付了?” “回侯爷,前天刚交付过来,不过尽是些旱地,旁边连个水源也没有。” “告诉罗纲,我要他在这些地上十日内建成各种厂房,图纸规划一会到我书房去拿,把二毛喊来。” 小黑匆匆出去安排,下面的人不敢打扰侯爷的思路,全部静静的看着白覃思索。 “年大为,找百十名人手过来,要求身体强壮点的,实体不行,难道线上也不行?” 电商在后世是一种生活模式,白覃不介意提前让他出现。 二毛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连身上的工作服也没换,白覃扔给他一张纸,上面一架二八大杠的自行车样式,只不过负责能量传递的链条换成了齿轮,二毛看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这种东西太简单了。 “什么时候能做出来?” “两天。”二毛心不在焉的答道。 “这事关系到咱们以后的生存问题,用点心做。”白覃猜到二毛的心思,这事对他来说完全没有挑战性。 培训这种事情白覃不愿做,把幼娘和红衣喊来说了电商的运行模式就不再管,红衣的兴趣很大,嚷嚷着要亲自负责,幼娘只要站在她身后指点就成。 几十位掌柜坐在下面被红衣训的头都不敢抬,做了一辈子的生意,思维早已固化,从来没想过生意还能这么做。 “小娘子,这么做确实可行,不过别人会不会认为咱们是游街串巷的小商贩?” 第157章 刚才有点紧张 “这位老伯提的非常好,所以咱们需要建立一个商会,比如咱们的重工一局,现在人们只要有大点的建设,首先想到的就是重工一局,咱们要做到只要想买东西,人们脑海里自然就会想到咱们商会,大家不妨想想咱们商会叫什么名字。” 下面人七嘴八舌开始商议,红衣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好了,我决定咱们商会名字就叫做红衣集团。” 正在商议的掌柜们目瞪口呆看着她,不是说让大家想想吗?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不好听吗?红衣,多美的名字啊!” “小娘子,名字是很美,不过是不是太女性化了?” “女性化有什么不好?我很喜欢!” “这是不是要和侯爷商量一下?”众人见拗不过她只能把白覃搬出来。 “不用,师父说了,这里的事情我全权负责。”红衣从袖口里掏出白覃的私人印章在一张准备好的宣纸上盖了上去,前面眼尖的人看见上面赫然写着红衣集团几个大字。 “好了,师姐已经给我们准备了一座院子作为咱们的总部,一会让人裱起来挂好,你们先去看看地方,我就不陪你们了,一会还要给快递小哥们做培训。” 红衣培训完立刻赶人,几位掌柜的立刻起身离开,这名字他们接受不了,得赶紧找侯爷汇报去。 “这名字怎么了?很好听啊!” 众掌柜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看看别人家的名字,什么德顺商行、春秋商行等等,一看就很有文化,这红衣集团是个什么名字? “要是不满意就叫幼娘集团,你们自己选!” 众人含泪退走,有什么样的先生就有什么样的弟子,这话一点也不假,红衣就红衣吧,至少比幼娘要好听一点。 红衣听说之后特别高兴,特意跑来给白覃跳了一支舞,舞跳完说一句太忙了就匆匆跑了。 “这孩子不会疯魔吧?”郡主在一旁担心的问道。 “不会,她一直就这样,让她尽情疯吧!” “父王说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他,他可以出面找几个世家谈谈。” “谈什么,这有什么好谈的?别人出招了咱们接着便是,你夫君我最不怕的就是商战,这种层次的战斗我都不想参与进去。” 郡主就喜欢听白覃吹牛,把剥好的核桃仁推到白覃面前,茶水也倒好,示意白覃继续说。 “知道为什么吗?格局,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格局的大小决定了这个人能走多远。” “什么是格局?” 白覃看了看迷茫的郡主,觉得自己好像找错了谈话对象,如果谈诗词歌赋,郡主是不二人选,谈格局就有点对牛弹琴。 “格局就是你看事情的角度,比如这个核桃,你见了它可能就想这个核桃不错,肯定很好吃,这就是你的格局。” “你怎么想?” “我在想这棵核桃如何吃,是自己砸开吃还是等人给我剥开了再吃。” “那咱们的格局不是一样吗?” “怎么会一样呢?你的想法是人的本能反应,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而我的想法已经脱离了本能,任谁过来也猜不到我在想什么。” 郡主双手拖着下巴转着眼睛思考白覃的话,白覃偷偷的从侧面欣赏这个画面,郡主白皙的皮肤加上可爱的表情非常耐看。 夫妻之间就是这样,前段时间的折腾让白覃痛苦不堪,郡主遭到宋师的训斥后再也没提过此事,而且想着法子给白覃弄些补身体的吃食,晚上更是泾渭分明,差点睡出楚河汉界的味道,男人就是这么没出息,多了身体受不了,少了也受不了。 “兰儿,咱们到房里休息会吧。” “嗯?您要是累了就去躺会,我去给您弄点吃的,等您睡醒了正好可以吃点。” “我一个人睡不着!”白覃委屈的说道。 郡主白了他一眼,这就是起了淫欲了。 “身体不要了?” “我身体好着呢!”白覃为了表示自己身体已经恢复,特意站起来比划了几下军中的搏杀技。 “不行,大白天的惹人笑话!” “咱们不说谁知道!”白覃拉起郡主就往屋里拽,心思一旦起来就再也按捺不住。郡主拗不过他只能扭扭捏捏的随他进去。 想法总是好的,但是现实却总不尽人意,一番折腾下来,白覃睁着眼睛空洞的望着帐顶: “刚才有点紧张了!” “嗯,我知道。” “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再来一次吧!” “不行,身体重要!”郡主立刻起身穿衣,几个孩子随时都有可能过来,可不能闹了笑话。 白覃只能跟着起床,感受下虚弱的身体,心里再次感叹一声,这不行啊,再这样下去非得废了,想来想去打算去军伍里待段时间,这具身体确实虚了,需要好好锤炼一番,反正都是禁闭,在哪都一样。 白覃的想法再一次遭到所有人的拒绝,没有哪个将军愿意让他过去,话说的很委婉,吃饭喝酒随时奉陪,而且不用他买单,甚至去楼里找乐子都行,去当个大头兵不行。 不去就不去,锻炼身体而已哪里不能锻炼,围着池塘慢跑几圈,大冬天的流了一身虚汗,冬天里洗澡不方便,那是别人家,作为一个现代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一身的汗味。 家里的池子里早已注满了热水,旁边还有一个汗蒸的小房子,游上几圈再蒸个桑拿,郡主过来送了水果,再舒坦不过。 “您快出去看看吧,二毛把您要的东西送来了,奇奇怪怪的。” 白覃立刻起身就要出去,郡主急忙拉住他。 “您倒是穿上衣服啊!” 收拾妥当,白覃到院里查看这个世上的第一辆自行车,很不错,和自己的图纸几乎没有差别,二毛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推着车子骑上两圈,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空气迎面扑来,若不是郡主嚷嚷着也要试试,白覃还以为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这个东西不是谁都能骑的!”白覃温言劝道。 郡主不信,不信的结果很悲惨,郡主差点一头撞到了树上,心有余悸的从车上下来,缠着白覃教她骑车。 第158章 大将之风 骑车子讲究平衡,白覃在后面帮她扶着,郡主慢慢兴奋的骑在车上东倒西歪,一圈没骑完白覃累的不行了,连忙喊来几个侍女轮流看护。 “告诉二毛量化生产。”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吸引人,半个侯府的丫鬟都过来看动静,看那些人的羡慕表情,若是投放到市场上,一定会造成轰动。 “侯爷,要不要喊个掌柜的过来?”小黑自作聪明问道。 “不用,咱们现在只生产不卖。” 小黑不明白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卖,不过也没关系,侯爷总是有用不尽的好东西,不能都拿来卖钱,钱多了也没地方存放。 骑了几圈的郡主兴趣丝毫不减,几个丫鬟倒是累的够呛,白覃再次安排另外几个丫鬟过去,自己顺着墙根溜之大吉。 很多人在等着白覃的反击,等了几天也没见任何动静,城外的旱地上紧锣密鼓的搞建设,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罗纲亲自坐镇指挥,侯爷一共安排过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修长城,自己办的不好,第二件就是这事,十几顷的土地上全部是一水的厂房,几十根柱子撑出来的大通铺只能叫厂房。 “岗哥,您看侯爷让我们盖这么多厂房有什么用?这又住不了人!” “看不懂?” “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我也不懂,侯爷让盖咱们盖就是了,盖好了就知道有什么用了,到时候侯爷说能住人,那它就能住人。” “就是给的时间太短了,好在侯爷不知道在哪里弄开了很多钢材,这才能顺利完成。” “抓紧干吧,今天小娘子要来视察,告诉下面的兄弟们,态度一定要恭谨,这位小娘子在家里可是横着走的主,千万不要得罪了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万万不要顶嘴。”罗纲想到这里就有点头疼,幼娘还好,能听人解释,红衣不行。 “没这么可怕吧,总归还是个姑娘家,好吃好玩的伺候着不就行了吗?” “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家里的商队隔三差五把天南海北的吃食送过去,她什么没吃过?至于好玩的更不用提,工地上能有什么好玩的?小心应付吧,一会烧些热水,让兄弟们都洗洗,小娘子最见不得脏。” 罗纲看着下面的人扭曲的表情也很无奈,工地上不脏就不叫工地,刚洗的澡不用一刻钟又是满身泥土和汗水,洗澡确实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没办法,今天来的人我惹不起,也不敢惹,兄弟们多担待,洗好澡最好换身干净的衣服,干活的时候小心点别弄的太脏!”罗纲说完便回去准备,自己也得再洗一遍,小娘子来了,自己得全程陪着,千万不能有异味传出来。 幼娘又被喊进宫里照顾两个孩子,菲菲和沫沫已经把皇后的寝宫给霍霍了,丫鬟们不敢管,麽麽们都跪在地上等候处罚,皇后拉着两个孩子在教育。 “你们给奶奶说说是谁穿着鞋子爬床上玩的?” 菲菲和沫沫不知道听成了什么,两人立刻找到散落在屋里的鞋子,拿给皇后看。 “嗯,这鞋子真漂亮,谁给你们做的?” “姨姨做的。”菲菲奶声奶气答到。 几天的相处,皇后已经知道她们口中的姨姨是白覃家里的一名女子,好像叫小白。 “嗯,那沫沫的呢?” “爸爸做的。” 皇后惊讶极了,不相信的问道:“你爸爸还会做鞋子?” “是啊,爸爸还会变牛牛,还会变苹果还会……” “还会变大树。”菲菲在一旁插嘴道。 “爸爸不会做什么?” “爸爸什么都会做,妈妈说的。” 皇后笑了笑站起来,小孩子的话不能信,要是没有后面的几句话她差点就信了。 侍女们换好了床上的被褥,一会皇帝要过来午休,几个孩子不方便在这,让麽麽们领着去玩。 “一会幼娘来了直接带到仲贤那里去吧,上次过来连话也没说上,仲贤应该不高兴了,你随身跟着就行。” 皇后的贴身侍女领命去门口迎接幼娘,走到外面特意拐进了旁边的耳房里打扮了一番,从皇后的话里她已经知道幼娘以后的身份,可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 幼娘已经明白让她过来的含义,心里即不高兴也没有难过,总归是要嫁人的,能嫁给未来的皇帝是多少女人的梦想,自己没有美丽的容颜,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自己心里有大爱,这是先生亲口说的,王爷对她很满意。 进了皇宫,所有人都对自己非常客气,连掌管膳食的总管也特意跑来在她跟前说些讨好的话语,请教些饭食的做法及火候,幼娘一一都给了自己的见解,总管不是不会,而是间接的询问她的口味。 见了皇后的贴身婢女,一对晶莹剔透的黄玉手镯用盒子包装好递了过去。 “这对镯子是黄玉所制,虽不值钱,但胜在看着高贵,想来皇后一定喜欢,麻烦玉姑姑帮我送过去。” 玉姑双手接过交给交给后面的小侍女,眉眼含笑的说道: “小娘子有心了,刚皇后娘娘和两位小郡主玩闹累了,现下已经睡下,娘娘怕小娘子等的急了,特命婢女在此等候,引小娘子在宫内赏赏景致。” 幼娘含笑一礼,娘娘的贴身侍女办事就是牢靠,话说的滴水不漏,若是直接说去仲贤那里,估计幼娘也磨不开脸面,虽说已经很熟悉了,但是现在和往日不同。 “小娘子真是好福气,听说半个京都的商家都要看您面色,娘娘可不止一次夸您了。” “都是怎么夸的?是不是说我有大将之风?” “是啊,小娘子真厉害,这都能猜到。” “呵呵,没有姿色当然要有点其他的本领。”幼娘不喜不悲的道。 玉姑跟随皇后几十年,何尝听不出此中意味,知道自己话有点多了,随即慢慢加快了脚步,一个女子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别人说得,这种话自己可接不得,这是幼娘拿话来堵她的嘴。自己当然也可以恭维一番,但说多了可能更会招人烦,幼娘不是那种喜欢听好话的人。 第160章 阮经天的尊严 阮经天已经十多天没有回家了,图书馆的位置已经选好,设计图纸也已经加班做了出来,所有的程序也已经递交,可是除了户部的一封回函之外,其他的如泥牛入海,阮经天打听一番才得知,自己递交过去的文书根本没人理会。 阮经天长叹一声,身在高位却不问人间疾苦,这和叛国之贼有何区别? 阮经天特意去找了林相,林相当其面对众官员一顿臭骂,可是听着听着就感觉味道不对了,原本是来说图书馆一事,怎么就拐到土地的国有制上去了呢? 阮经天暗自思索一番,林相这是不想掺和此事,一个土地国有制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空做其他的。 阮侍郎匆匆告辞,出了相府才感到天下之大却无他可去之地,户部回函说大军换防在即,一切钱粮都紧着此事进行,实在无能为力,想来高士廉也不想掺和。 几位老国公早已不问世事,他们的子孙后代正在享受着上一辈带给他们的荣耀,估计也不会支持自己。 “侯爷,您给我出了个大难题!”阮经天现在才明白白覃为何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自己还是太年轻,脑子一热就把事情大包大揽了过来,现在进退两难,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还叫难题?人家不让你建图书馆,没说不让建其他的啊!”白覃对现代人僵化的脑回路毫无办法,还不如罗纲呢,当初罗纲建长城还知道解读一下他的命令。 阮经天恍然大悟,自己被这件事情折磨的茶饭不思,没想到白侯根本没把此事当做是个问题,不让建不建就是,先修个广场,广场上盖两间房子存放些私人书籍,这总行吧,书籍多了再盖房子就是。 高高兴兴回到院里,吩咐人把重工一局的管事喊来,这么伟大的工程必须要找最好的队伍做。 下面的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说重工一局的管事在城外督战厂房的建设,侯爷亲自吩咐的,现在没空过来。 阮经天高兴的心情立刻暴怒,吃了几天的闭门羹,想不到一个管事都骑到脖子上来了,即使是白侯的人也不行,这关乎着自己的尊严。 “大壮,回家喊些人,拿我的牌子到城外去给我绑过来。” 在门口侯着的一个小童立刻答应一声回去喊人,落了阮大人的面子就等于落了阮家的面子,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全看主家的心情。 “大人不可,罗纲虽不是朝廷命官,但是在白侯手下也是一方管事,且深得白侯看重,大人如此会不会惹白侯不快?” “哼,白侯那里我自会解释,区区一个管事也敢对我无礼,莫不是本官好欺负不成。” 阮侍郎的面子不是谁都能落的,罗纲被十几人绑成了粽子一样扛了回来,绑在一棵大树上,阮侍郎站在树下昂着头看着他。 “怎么绑这么高?” “公子,此人身有武艺,下人们怕他伤着您,所以就绑的高了点。” 阮侍郎点点头,对他们的考虑很满意。 “看见这片地方了吗?把你的人调过来,一个月之内要平整好,而且要盖起一座房子,银钱一会可以先给你,听清楚没?” 罗纲在上面呜呜叫着,嘴里被塞了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好,我知道了,大壮你去工地上把工人都喊过来,就说罗纲吩咐的,从他身上拿个信物过去。” 大壮几下爬到树上,从罗纲怀里摸出一块牌子,在罗纲的呜呜叫声中向城外奔去。 阮侍郎眯着眼睛笑了笑,拿着一根皮鞭试了试。 “不要指望白侯来救你,好好的干活,亏待不了你。” 听了此话,罗纲倒不挣扎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喏,这是图纸,一个月后我要看到效果。” 阮经天气出完,事情也交待清楚了,在大壮的殷勤服侍下上了马车,心里的事情放下,是该回家一趟。 罗纲在别人的帮助下从树上下来,抖了抖发麻的胳膊捡起地上的图纸,一个大广场上突兀的起来一座房子,看着很别扭。 “哎,就是个劳苦的命,也没个闲时候。”罗纲开始围着这片地方仔细打量,画图的人很懒,连个比例尺都没有,就是一个效果图,很像自家侯爷的作风。 郡主经过几天的训练终于学会了骑车这件伟大的事情,全府上下暗自松了一口气,几个丫鬟都瘦了一圈。 红衣亲自去了二毛的实验室里催促自行车的生产,两百名正在受训的快递小哥马上就要投进市场,不能靠着两条腿跑。 “二毛哥哥,您这个烧火的车能借我玩两天吗?” 二毛心里咯噔一下,这辆车可是包含了他所有的心血,人随便借,车不行。 “不行,要什么都行,就这个不行。” “就两天,我在府里开,保证不会弄坏的。” “不行,师娘会打断我的腿,上次就警告我了。” “那我开城外去,罗纲建了一片厂房,里面太大了,走一圈下来,腿都累细了。” “两天时间,您安排人来接收吧,不能再快了!”二毛知道这位姑奶奶的目的,都是自行车闹的,什么借火车玩,这东西她一点也不喜欢。 “呵呵,二毛哥哥最好了,晚上回家我给您加道菜!”红衣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蹦蹦跳跳的出门,还不忘回头给一个甜甜的微笑。 二毛最不愿见到的就是红衣,就这是一个小魔头,在槐安时称霸整个学院,隐隐有大姐大的风范。 送走了红衣,二毛把所有人赶去组装自行车,说了两天就两天,自己独自在实验室里继续琢磨钢材的改良问题,炒钢法已经改了很多次,但是仍旧满足不了他的需求,必须另寻他法。先生可能知道一些,但是二毛不打算去问,自己琢磨出来才是一种突破,这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第161章 丢失的灵性 白覃的禁闭期还没到,只能在自家花园里遛弯,再好的景致看多了也失去了兴致。不过有一个地方白覃很喜欢,以前挖的酒窖经过多次的改造已经很有规模,里面各种美酒堆放在架子上看着很有食欲。 调制鸡尾酒现在还没那种技术,但是经过蒸馏过的高度酒拿来泡些药酒再合适不过,野山参、鹿茸这些东西应有尽有,钱将军的家将们从辽东带来了很多这玩意。 药酒不能多喝,一小盅就全身发热,从内到外的燥热,这个时候不能大意,一定要控制住自己,军体拳打一遍,内衣已经湿透,大冬天的出一身汗心情都会好起来,再去游个泳,蒸个桑拿,郡主来回走了三遍就当没看见,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您要是再不出来,父王就要进来了。” 原来是泰山大人来了,白覃还以为郡主故意过来勾引他呢,幸好自己还有一定的克制力,否则又会自找难堪。 “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让岳父大人等呢?” 郡主白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每次还没张口就看见他不是潜入水底就是躺在汗蒸房里装死。 “下次记住了,比我官大的一定要早说,比我官小的,能不说的就不要说。”白覃拍了拍她的屁股嘱咐道。 “啐”郡主打掉他的咸猪手,手上还有水,屁股上一定有手掌印,这让她怎么出去见人。 王爷上门,小黑一定会在跟前随时听候吩咐,门口八个丫鬟守着,白覃挥挥手把她们都赶走,王爷过来就像进自己家一样,这些场面上的形式没有必要用在他的身上。 “收拾收拾跟我去宫里一趟。”王爷看着很不高兴。 “岳父大人,我还在禁闭期呢,这样去皇宫不是往刀口上撞吗!”闭门思过是皇帝的命令,私自外出被人奏上一本,皇帝即使有私心也会加倍处罚。 “解除的口谕正在来的路上,咱们先去,高丽和日本国来特使来了,你身为农部尚书,必须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不好拒绝,说不定是皇帝的意思,高丽和日本联袂而至,肯定是为燕国之事而来,燕国的那场虎头蛇尾的战争虽然没有结果,但是高丽也不敢再次南下,只能派特使先来了解情况。 “直接过来的还是……?” “从楚都过来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白覃心里把两国特使骂了一遍,要谈判直接找陛下就是了,楚都只有一个一岁多的王爷和一个傻女人,他们能做什么? “岳父大人可知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高丽和燕国乃世仇,不外乎这点事情,日本既然敢跨越海峡前来,说明已经和高丽达成联盟,陛下现在暂时不想大动干戈。” 这倒出乎白覃的预料之外,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有别的事情发生?” “嗯,西边的事情,万将军已经拖着病躯去了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白覃暗暗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西边是个大隐患,罗马人的脚步已经被拖住了两年时间,西域的那些国家想必也受够了奴隶的生活,陛下一定是看到了这种情况,准备联合他们把罗马人赶回老家去。 “为什么不让李将军过去,万将军年事已高,西域生活艰苦,怕是不能久待。” “将军嘛,战死沙场是最好的归宿,万将军家里除了其长子略为出挑之外,余子皆资质平平,这是万将军在为其家族尽最后一份力。” 一句话说的白覃暗自叹息,为人父母哪有不为子孙考虑的,沙场上杀人如麻的万将军也逃不脱这种感情,这是一种无声的爱,却重如泰山。 “将军易老啊!” 逍遥王疑惑的看他一眼,这种话包含很多意思,不知道白覃说的哪种。 “何解?” “万将军希望战死沙场,这种舍身成仁的做法很感人,但是跟随他的数万儿郎何辜……” 啪的一声,逍遥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后:“就知道你会这样想,这种腹诽之语不可传二耳,难道只有你聪明?” 白覃很委屈,话都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纵观整个朝廷,身为一部尚书还要挨揍的除了他也没谁了。 “岳父,下次您想打我的时候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嗯?觉得委屈了?这话若是传到万将军耳中,你觉得你会有什么后果?” “说不定万将军会与小婿促膝长谈也说不定。” 逍遥王刚想发脾气,马车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王爷,林相在前面等待。” 逍遥王指了指白覃才下车,林相在路上拦下他,必然有要事相商,马上就要到皇宫,应该与今天要谈的事情有关。 “林相何事如此紧急?” “呵呵,没什么事,听说王爷把白侯也拉来了,很久不见白侯,这才失礼在此等待。” 逍遥王朝着马车喊了一声,白覃也只能下车,说是为了见他,两位大佬自顾谈的高兴,都是些相互恭维之言,毫无营养。 “王爷好福气,生了个好女儿,又得此佳婿,真是羡煞旁人!” “林相何出此言,他能办事,但是惹事的本事也无人能及,现在放他出去,估计不要一刻钟就会被人打死!”逍遥王指了指白覃说道。 “呵呵,王爷您这是炫耀,老夫若能得此佳婿,即使克死当场又有何妨?” 逍遥王哈哈笑了两声,此事倒有出处,林相的孙女待字闺中,眼看已到婚嫁之龄,别人介绍了几个,但全被林相否决,家人问其原因,林相仰天长叹曰:“此子差白侯远咦!” “林相您可害苦了小子了!”白覃听王爷说了此事,头都大了,这是给他招了多少仇恨,能给林相说亲的人家哪个不是豪门大户,林相一句差白侯远咦,这是不让他出门了啊。 “老夫一辈子都在与各种势力打交道,说了一辈子的违心之语,现在老了难道还不能说句实话?宋师说老夫失了灵性,老夫想看看能否在入土之前找回来一部分。” 第162章 燕王的邀请 一个老头子非想活成小孩子,这种事情应该支持,但是不能为了自己把别人往死里坑吧,白覃恨不得跑过去狠狠的踹他一脚,考虑到做了此事的后果只能耷拉着脑袋慢吞吞的跟在后面想法子。 “看看,就是这幅德行,受不得一点委屈。”逍遥王好像还没看到事情的严重性。 “呵呵,小孩子嘛,回家打一顿就好了!” 白覃吃惊的看着前面的两个大佬,这是一个宰相该说的话吗?刚才还把他夸成天下第一,现在又像对待小屁孩一样,回家打一顿,那是什么话,自己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如今孩子都有两个了,不对,是三个。 “呵呵呵,林相此言有理,本王记下了。” 这种情况不对,白覃心里警觉起来,林相半路拦下他们难道只是为了要王爷回去打他一顿? 林相明知自己已经招惹了很多人,为何却又帮他拉了很多仇恨? 这是要把自己赶出去? “林相,您这是何苦呢?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让小子去做?小子去不就成了,至于您用此法逼迫小子吗?” 王爷和林相一起回头看向他,随后相视而笑。 “呵呵呵,到底是七窍玲珑之心,老夫稍微的一点动作就被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你不妨再猜测下什么事情逼的老夫非要你去。” 这倒不好猜,去东楚不可能,皇帝不会同意的,去北边也不行,那是公孙家的工作,去南边也不可能,那里刚被大军震慑过,想来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会是西边吧!” “为什么不是?” “小子不懂阵战,去了没任何意义。” “嗯,你说的有道理。” 白覃松了一口气,西边的环境太恶劣了,民风彪悍,听说平民百姓腰里不藏把刀都不敢出门。 “那是北燕?” “不是,你也别猜了,具体去哪儿还要陛下斟酌,总之,必须离京,京都内的事情交给我们比你在这里要好办。” 这是要把自己流放出去,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皇帝看的很清楚,白覃心想。 “我回槐安也不成吗?” 两位大佬没人理他,他回槐安等于提前退休,二十来岁的年龄就退休,这让他们这群老头情何以堪。 无论白覃愿不愿意,进了这个漩涡中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皇帝权利再大,也不可能违背大部分人的意愿,平衡才是他需要的。 “大燕国自建立之初便和大周保持着友好关系,年年纳贡岁岁朝觐,如今高丽仗着其势已丰,携日本弹丸小国举数万之师跨河而来,意欲侵占中原大地,陛下,外臣建议立刻处死两国特使!”大燕国特使言辞比较激烈,张口就是打打杀杀。 “#?……”高丽特使不会中文,一句话抑扬顿挫的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陛下,高丽特使说大燕遣一红尘女子嫁给高丽王,其心可诛,高丽王暴怒才发兵大燕。” 白覃在旁边听的目瞪口呆,大燕的骚操作真是别具一格,不同意联姻,找一个宗室之女嫁过去也行,没必要找一个妓女吧。 “高丽王来书说欲迎娶一位燕国美女,并未做其他要求,我王穷搜全国终于找到一位佳丽,没想到却招来高丽王的大军压境。” 这时白覃才明白事情的始末,燕国太子当日身边还跟着一个公主,这个公主应该才是高丽王想要迎娶的对象。 “此事先搁置一旁,朕有事相问两位特使。去岁初,朕曾派使节前往两国,不知两位特使可曾见过?” “回大周皇帝话,此次前来我王特别准备了高丽山参五百棵,美女五十名献给陛下,乞求陛下的谅解。”高丽特使回答的很干脆。 “也好,听闻高丽山参用来泡酒,喝了可延年益寿,白爱卿家里就有很多,白爱卿何在,不妨出来说说这些东西是否抵得上一条人命!” 白覃想回家把参酒全部扔了,您想杀人杀就是了,一命抵一命没什么好说的,宫门口还跪着一群人等着看特使的人头,那些都是已故特使的家人。 “陛下,山参用来保养身体最适合不过,的确可延年益寿身体安泰,但是如果是用我朝官员之命换取过来的,不仅会失去药性,而且还会变成剧毒之物。”白覃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两世为人没有杀过人,实在说不出杀人的话语。 “这些人献给朕如此剧毒之物,杀还是不杀?”皇帝进一步逼迫道。 所有人都看向白覃,包括两位特使,既然他们敢过来,一定是抱了必死的态度来的,但是白覃不想当这个刽子手。 “陛下,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他们可以薄恩寡义,咱们大周向来是礼仪之邦以德服人,但宗主国的威严也不是可以随便挑衅,不施加惩戒不足以服众,微臣建议陛下应遣人前去训斥,对其特使访问期间以礼相待,访问结束后可剥夺其特使豁免之权。” 皇帝微微点头,这种处置方法再适合不过,朝廷不杀你,但是一旦访问结束,没了豁免权的特使很难走出大周,宫外跪着的人不会给他们机会。 “众爱卿是否有异议?” 没人出声,这种办法无疑是最好的,人家都说了大周是礼仪之邦,从来不打打杀杀的,再去建议立即处死,就有点未开化了,至于大周被杀的特使家人,访问结束后你们有仇报仇,与国家无关。 “这位想来就是天下第一聪明白侯爷了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燕国特使双手抱拳一礼。 白覃也稍微鞠躬还礼,燕国虽小,但是也是从中原大地迁徙过去的,四面皆是虎狼之地,能坚持到现在还是要给与一定的尊重。 “特使谬赞了,天下第一愧不敢当。” “呵呵呵,白爱卿无需谦虚,燕王来信邀请爱卿前往,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这完全在白覃意料之外,他和燕王一点交情也没有,倒是和他的一对儿女有一面之缘,不知这燕王邀请他过去做什么。 第163章 人民币 白覃还没有回话,高丽和日本的两个特使又不开始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翻译在旁边听的直皱眉头。 倒不是两位特使说了什么不适宜的话,翻译实在是没听懂说的什么,叽里呱啦的说的太快了。 “看来这翻译也是个二把刀!”白覃心想。 “陛下,年初之时微臣与燕国太子和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公主好像对臣颇有好感,微臣一去不要紧,万一传出绯闻,陛下一定要为微臣做主!”这种话语完全是为了烘托朝堂气氛,既然今天皇帝有意以他为主题,气氛不能太沉闷,要不然容易滋生一些不好的想法,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说不定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混账!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逍遥王在一旁训斥,燕国特使还在旁边,这样说无疑是对人家的不尊重。 “逍遥王息怒,我国公主数次提起白侯皆心向往之,白侯此言确实不差。” 白覃也很意外,即使真有此事,为了他们王室的脸面,这事也不应该当众说出来,能让他不顾一切说出此话,除了利益白覃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 “特使不妨明说,燕王邀请在下具体为何事?” 特使并未答话,淅淅索索在袖中摸索了一阵,掏出来一件物品递了过来,白覃疑惑的接过,双手摊开后,血压瞬间提了上来。 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熟悉的感觉,熟悉气味,这在前世是人人都为之奋斗的东西:人民币,一张百元大钞。 “这是燕王的东西?”白覃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王说如果白侯见了此东西愿意前来,我王必扫榻以待,如白侯无意前往,我王也有重礼相赠。” “陛下,微臣愿往,望陛下成全。”白覃立刻向皇帝请示,这种诱惑是他不能抵挡的,来到这里四年了,第一次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终究还是故乡的一切。 “此为何物?”皇帝也注意到了白覃手中的东西,自从这个东西出现以后,白覃的反应像是来了个大反转。 “回陛下,此乃微臣和一位有缘人的信物,无论此人在哪,只要持有此物出现,哪怕是在天边,微臣也一定要找到他。” 实话不能说,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哦?既然是爱卿的约定,朕也不好阻拦,朕准了。” 白覃手里握着百元大钞,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大燕,不知这位燕王何时来到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来自哪个城市。 下了朝,白覃拉着燕国使节开始询问关于燕王的一切事情,事情太过于玄幻,他能穿越到这里,别人也可以,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中还能组成一个足球队。 “燕王平时只喜欢做什么?” “呵呵呵,燕王的喜好,做臣子的不便细说,白侯到了之后自然就会知道。” “燕国和我大周有什么不同吗?” “呵呵呵,燕国为小国,与贵国相比相差何止千里,若说相同之处在于同为华夏子民,不同之处却不知从何谈起。” 白覃心里急躁,这使节一点也不上道,满嘴都是官话,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比如这饭食,大燕是否有自己独特的美食?” 大燕使节愣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早已听闻白侯对吃食方面要求极为严格,我王早已派人去槐安学习,衣食住行方面白侯无需担心,定会让白侯满意。” 算了,问也是白问,还不如找自家商队打听一下,和礼部的人寒暄两句,重新把人推给他们,自己快马加鞭往家赶。小黑已领了命令去把负责北边的掌柜都喊来。 “大家对大燕都有哪些了解,事无巨细都可以说说。” “侯爷,这大燕国北接契丹族,东有高丽和一干弱小蛮族,国内人员成分十分复杂。” “嗯,燕王如何管理的?” “早年间燕王出台一个政策,无论哪族人皆可在燕国居住,燕国都会视同为自己的子民……” “多民族的大融合啊!”白覃感叹道。 “但是效果不好,大燕国内经常会发生大规模的争斗,各个民族之间联合起来互相防范,有的甚至可以和当地衙门抗衡。” “嗯,还有呢?” “数十年前大燕出现过一件大事,两千多人围攻王宫,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这两千人又退了回去,老燕王也从此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没过几年便病逝。” “可有传闻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围困王宫?” “听说是几个大族联合起来逼迫老燕王杀掉国师。” “哦?这国师是什么人?” “说起这国师也是一个人才,现在的燕王还是这位国师的学生,听说大燕立国这位国师居功甚伟,其曾建议大力发展商业,使大燕成为一个连接南北的商业枢纽之地,和咱们的槐安一样。后来不知为何得罪几个大族,最终老燕王迫于无奈才下令杀了他。” 白覃仿佛看到了这位国师的无奈之色,这种情况虽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但是和他现在的处境何其相像。 “国师真的死了吗?” “侯爷,这位国师的首级当时被挂在城门上三月有余,定然是死了。” “这位国师生前还做过什么事情?” “很多,不过都是些传言,并不可信,听说他曾要求大燕全国使用一种纸币,不过遭到很多人的排斥,并没有执行下去。” “还有,为此他还专门新成立了一个叫人民银行的机构,不过没到两个月便取消了。” 白覃在心里为这位老乡默哀,步子大了容易扯到蛋,这句话在什么时候都适用。 “吩咐各个商队收集各地的奇闻异事,事无大小,每月汇总到我这。” 不知道还有没有老乡也在这个世界,既然发现了一位,很可能还有其他人在。 冬日的寒风带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白覃的心里却异常火热,走在田间地头也丝毫感觉不到寒风的凌冽,地里的麦苗已经穿上了一层衣服,老农们跟在后面不时的把手伸进积雪下面。 “侯爷,下面比上面暖和。” “呵呵,这是当然,积雪是一层保障,咱们事先铺好的芦苇又是一层保障,这些麦子成熟之后要全部留作种粮,明年就不用再给它们盖上这些。” 第164章 乡情 “侯爷,这么多种子咱得多少地才能种完?” 白覃笑着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他们的思想很固化,不是一时能转变过来的。 “大周如此多的土地还愁没地方种吗?这些种子咱们留下够咱们用的就成,剩下的全部免费送给愿意秋种的农户们。” 老农们闷闷不吭声,自己种出来的东西要免费给别人,让他们不能接受。 “当然了,你们有优先选择的权利,明年收成之后,你们也就可以回去了,带着这些种粮,要在你们的家乡普及开来,所以你们的任务很重。” 听了白覃后面的话他们才喜笑颜开,白雪之下翠绿的麦苗预示着来年一定是个好收成,一亩地怎么也要有六七石左右。 “侯爷,老汉有生之年见过的麦苗也没有现在看到的有活力,您看看这些根部粗壮有力,来年一亩地应该不低于六石,这种产量可是闻所未闻!” 白覃心里暗叹,一亩地六石,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七百多斤,若是在后世,这种产量会让人伤心欲绝,但是在这里确实是高产。 “六石还是很低,我的目标在十石左右,你们回去后多研究研究肥料的问题,这是一个难题,攻克了这道关,十石的产量也就不是难事。” 众人被白覃的话镇住了,六石已经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产量,十石是什么概念,即使在梦中也没见过。 不打扰他们做梦,白覃围着试验田查看了一圈,交代了后面需要做的事情就去了新建的厂房,红衣应该等的很着急了。 厂房里人很多,各种工坊正在陆陆续续的搬进来,掌柜的吆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直到看到红衣板着脸站在那里才知道事情的跟脚。 “乌烟瘴气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清静。” 白覃看看四周,这环境能叫做清静? “到屋里去,到处都是灰。” 红衣四周扫视了一圈,干活的人纷纷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谁在张嘴骂人让本姑娘听到了,小心你们的皮!”红衣大声的警告道。 白覃这才明白她说的清静是什么意思,感情是有人骂人,一个小姑娘听了当然不舒服。 “威风不?” “还行吧,比带小孩玩好多了。” 白覃苦笑,家里四个小孩,两大两小都喜欢跟在红衣后面,因为她够疯。 “这些人以后都是你的嫁妆,要好好待他们,像对待自家人一样,明白吗?” “红衣明白,跟在您身边学的最多的就是这些,您放心吧。” “自行车的事情就这样吧,两百辆够你用的了,其他的放在长城上,货物的运输也用的到,别总是去烦二毛,他有大事要做。” 红衣撅起嘴巴不服气,现在有谁比她做的事还要大。 “噘着嘴给谁看呢!知道你辛苦,把邱掌柜都感动哭了!” 红衣瞪着眼睛猛的回头朝外面喊道:“谁这么多嘴?” “没人告你的状,我自己去问的,邱掌柜一生要强,与你顶了几句,你把人家吃回扣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你这样会招人恨的!” “我不怕,他吃回扣本来就不对。” “注意方式方法,难道以前幼娘不知道他吃回扣?水至清则无鱼,在合理的范围内要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红衣依旧噘着嘴生气,还不时的抬眼偷看白覃的反应,这就是个人精,白覃甩甩手让她出去,再呆一会估计自己得给她道歉。 “300” “什么三百?” “自行车要300。” “滚蛋!”白覃顺手拿起旁边的一只扫把就要打,红衣尖叫着抱着白覃的腰,一边喊一边哭。 “人我都找来了,没有那么多车子怎么干活,找的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总不能把人再赶回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覃心里一软终究没打下去,自己惯出来的孩子自己还得受着。 “两百八,多一辆都没了。” “真的?”红衣抬起头喜笑颜开,脸上一滴泪水都欠奉。 “两百五。”白覃觉得自己还是说多了。 “谢谢师傅,两百八足够了!” “最近师傅要出趟远门,家里的事情就靠你和幼娘了,有事去找你师姥爷,不要擅自逞强,明白吗?” “知道,师姥爷已经说过了。”王爷一向很疼她。 “你就不问师傅去哪里?危不危险?” “不是去北燕吗?听说是为了北燕的那个臭屁公主,她有那么好吗?”提起那位公主,红衣就不高兴。 “去北燕不假,但是却不是为了公主,那里有一个师父的老乡,师父必须亲自去看看。” “哦,我知道了,我会给师娘解释的,您放心吧!” 白覃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师父的好徒弟,知道为师父解忧了。 “做好这边的事情,你可以回大楚看看,你皇奶奶很想你。”白覃也不想提起此事,但是不提怕红衣会后悔,老太后已经卧病在床,恐怕没有多少日子,红衣是她唯一的孙女,当初为了她宁愿放下自己皇太后的尊严,无论如何,红衣都应该回去尽孝。 “师父,皇奶奶来信说不要我回去,让我好好侍奉师父。” “傻孩子,你皇奶奶年纪大了,该回去陪陪她。”不能和她提老太后生病之事,这个孩子是老太后亲自带大的,和老太后的感情很深。 “谢谢师父,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陪她。” “嗯,我已经去信让王三都回来,到时候他会送你过去。” 处理完红衣的事情,白覃放下一段心事,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自私,若是没有燕国之事发生,白覃不会想到让红衣回去,事情太过敏感,无论对他还是对红衣都不好。 但是燕国之事的发生让他有了心理上的变化,一个常年在外的人,无论活的好坏,心底对故乡的那份感情随着时间会越来越强烈,就像自己一样,哪怕已经知道那位老乡已不在人世,但是自己依然忍不住要去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 第165章 狭隘的思想 二毛的事情不用太操心,钢铁的改良自己也没有好的意见,只能让他自己琢磨,这是一项长期的烦躁的工作,白覃说了两句鼓励话就不负责任的走了。 汤儿和玥儿正在跟着幼娘学习,两个孩子把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毛山明出征在外,两个孩子就一直养在府上,郡主最喜欢的也是这两个孩子,一看就比较喜庆。 “幼娘,汤儿的衣服是不是不够穿,我怎么看他天天都是一样的衣服。” 幼娘回头看了一眼汤儿,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比较轴,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一个颜色,给他准备别的颜色也从来不穿。 “汤儿,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穿这种衣服,我让人给你扒光了换上!” “师姐。”汤儿委屈的喊了一声。 “不要给我装可怜,师姐说到做到。” “幼娘,不必如此苛责他,这么小的孩子难得有自己的爱好,他既然愿意就顺着他吧。” “您不嫌他穿的太单调了吗?” “小孩子吗,穿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出去玩吧,读了一天的书了。” 幼娘撇撇嘴,在里屋练琴的玥儿仿佛更辛苦一点,也没见郡主关心两句。 “哎,家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女人,总是少些阳刚之气。” “先生马上要去北燕,要不郡主您跟着去?”郡主对男孩的渴望很大,眼看白覃又要出去,藏在心里的事情不由得又泛了起来。 “啐,说什么呢!”虽然生了孩子,郡主的脸皮依然很薄,不过眼神中的却带着随行的渴望。 幼娘看在眼里乐在心里,顺手拿过一本算术题递了过来,郡主自己要求的,每日必须要有点进步,外面这么大的生意,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看懂那些繁琐的账簿。 转了一圈回来的白覃对郡主的努力大加赞赏,女人就得哄着,愿意做什么就全力支持,不求做的多好,只要高兴就成,女人高兴了,家里永远不会出现大的矛盾。 “小黑,去给阮侍郎下个帖子,侯爷我请他喝酒,打了我的人怎么也要有个说法。” 幼娘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按照先生的性格应该不会和自己的手下闹矛盾,和和气气一向是先生的主张,如此大张旗鼓的问罪,肯定另有原因。 “先生是想置身事外?”幼娘试着问道。 “不是先生要置身事外,是大家想让先生置身事外。” “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君子尚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我等小民,感觉到危险就要听取别人的意见。” 阮侍郎是个聪明人,自己稍微透漏点信息他就立刻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利用罗纲这个愣头青向外表明了他与白覃之间的关系。 “可是这么伟大的事情,咱们不参与是不是有点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一个人的名声固然重要,但若是用生命去换,再大的名声也不值,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大型的图书馆,只要能建成,是不是我们建的又有什么关系,目标达成就行。” “阮侍郎愿意?” “世家子总有一些追求,这个世上也永远不缺少敢于向上的青年,阮侍郎不愿意自然还有别人。” 幼娘转转眼睛认真思考白覃的话,郡主在一旁托着下巴听他们师徒两人说话,却插不上一句。 “您这次出去只是为了置身事外?” “不完全是。”白覃从怀中拿出那张纸币继续道:“这是我家乡适使用的一种钱币,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世上,所以我想去看看。” 幼娘接过去看了看,纸币的做工很好,尤其是上面的头像,画的很有质感。 “这是您家乡的皇帝?” “呵呵呵,我的家乡没有皇帝,这是我们那里的一代伟人,我们为了纪念他才把他的头像印在钱币上。” 幼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把钱币还了回来。 “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呆多长时间?郡主一直想要个男孩!” 白覃转过头看向郡主,这个女人的思想远受封建主义的侵蚀,不是宋师的几句训斥就能轻易转变,但是要孩子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自己也一直在努力,也许是时机不对,始终没有效果,他也没办法。 “别听幼娘胡说,您有大事要做,不用把心思放在家里。”郡主嗔怪的看了一眼幼娘。 “哪里有什么大事,家里的事情才是大事。”白覃走过去摸了摸郡主的头发,她所求者不过是个孩子,却还不敢自己说出口,这是他的不对。 幼娘倒了一杯茶水红着脸默默的退了出去,白覃摸摸鼻子缓解了下尴尬,忘了幼娘在旁边,这种恩爱秀的不是时候。 “您也不注意一下,幼娘还没出阁呢,多不好意思!” “呵呵呵,一时大意了。”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白日宣淫的想法,白覃也快速的走出房间,小黑应该也快回来了。 等到小黑回来才发现自己狭隘了,人家对两人的关系执行的很彻底,既然已经翻了脸,吃饭喝酒还是不必了,小黑灰头土脸的回来,对阮家的管家一顿臭骂,不去就不去吧,摆那副嘴脸给谁看?自己到王爷家都没受过这等待遇,一杯茶水都欠奉。 白覃微微一笑就揭过此事,吩咐小黑准备了点礼物悄悄的给农部下面的一些官员送去,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 家里除了农田里的事没有放不下的,好在整个冬日里也没什么需要做的,只是担心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草席掀开,一旦温度过高,麦苗疯狂生长,到时候损失就大了,为此他不止吩咐了小黑好几次,每日里无论多忙都要前去查看。 小黑拍着胸脯保证,即使雅晴生孩子那天他都会去田里看看。 “孩子起名字了吗?” “没呢,侯爷您最有学问,要不您给起个。” “自己的孩子当然要自己取名字,实在不行让你父亲来取也行,你和小白的名字就不错。” “呵呵呵,侯爷说的是,等孩子大点了就送回槐安养着。” “回槐安也好,那里是咱们的大本营,不怕孩子受委屈,只是要苦了你们夫妻了。” “呵呵呵,这怎么会苦呢,多少孩子想去咱们槐安学习都去不了。” 第166章 启程 小黑的这种说法不错,多少人想把孩子送到槐安求学而不得门路,有人甚至求到了他的头上,这让小黑很自豪。 书院虽变成皇家书院,但是已经形成的教育体系没有变化,当初在所有人看来已经很大的学院现在也变的很小,里面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学子们,白覃这个院监已经上过两次奏章要求对学院进行扩建。 不过皇帝在看到他的奏章后差点把刚喝下的茶水吐出来,白覃要求把槐安古城里的人全部迁出,驻军继续向北驻扎,整个古城改造成一个系统的大型学院。 这个计划不得不说太疯狂了,皇帝在认真看了他的计划书之后只能留中不发,没有人会同意他如此干,虽然很吸引人。 皇帝的留中不发早就在白覃的预料之中,他的本意也不在此,古城里有很多老牌世家是不愿意迁出去的,即使新城再好,有些家族也不会卖掉祖宅,这是他们的底线。 白覃只是在向外传递一个信号,一座书院已经满足不了当下人们的需求,槐安有了先例,难道卫城不应该有吗?京都不应该有吗?…… 于是留中就留中,至少林相和几位尚书已经知道此事,白覃也不点破,留着事情慢慢发酵,几位尚书心里应该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一所学院带给白覃的好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不怕他们不动心,这就是白覃的目的,利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拒绝的。 哼着歌吃着火锅这种幸福的赶路生活,在以前想都不要想,起伏不平的道路会让你知道火锅汤的温度,不过有了长城之后,一切都有了可能。 “呼和大人,第一次走这官道?”白覃看特使大人一直向外看,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于是出言问道。 “白侯见谅,这种官道确实平生仅见,如此伟大的工程太让人震撼了。” “呵呵,这种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大燕如果需要,咱们两国完全可以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共同的防御体系。” 呼和特使苦笑一声,虽说大周是北燕的宗主国,但是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完全独立,一旦自己国家也建设这种城墙,并且和大周的城墙连接起来,北燕也就不复存在。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呼和乃一个小小使节,还没有权利做什么决定,还望白侯海涵。” 白覃微微一笑略过此事,提到此事只是他一个小小的试探,他来之前找军部仔细研究了北燕的地里位置,无论是向北还是向东,他都是一个必经之地,经营得当,那里会成为一个商业帝国,白覃有点明白那位老乡为何会选择在北燕定居。 “北燕与北边的游牧民族一向关系不错,也是游牧民族获取粮食的重要来源之地,但为何却与高丽接连发生战事?” “白侯有所不知,大燕建立之初,高丽国内战祸连连,无暇西顾,待大燕立国之后,高丽派使节声称大燕国土地原属于高丽人居住,只是因其国内原因,一直任其自行发展,现高丽已经解决了国内战乱问题,自然要召回周边土地的使用权限,因此其要求北燕并入高丽,也因此两国之间一直战事不断。” 这个说法还是比较可信的,高丽民族其实是个比较自卑的民族,这种自卑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后来慢慢演化成一种强烈的自尊,这种自尊具体表现在我认为这是我的,那么这就是我的。 引进外族人进入大燕生活,这就是他们当时的一个手段,为了抗击高丽,那位老乡也是费尽了心血,只可惜,外敌被退,内患也起来了。强壮起来的外族人反而成了他身死的直接凶手。 “招狼驱虎之策你们也敢用?” “不然呢?当时大燕国仅有兵力两万多,无奈之下才同意了鞑子的条件,虽然代价大了点,但是至少大燕保住了。” 白覃回想了下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呼和特使说的也不错,至少大燕保住了。 “相必鞑子不会安分的守着一片地方,他们不会耕种,燕王一定也费了不少心思。” “白侯真是一语中的,鞑子始终是鞑子,即使手里握着最肥美的土地,他们也只会移栽上牧草饲养战马,如今大燕国内只有很少土地能产出粮食,战马的数量却不断增加,如今贵国所用战马有四成皆从我大燕购得。” 白覃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冬日里的田地到处荒芜一片,几只野鸡扑凌凌的飞过,去另外一个地方寻找吃食。 燕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燕王的上次求援就已经表达了一个态度,他已经不想再依靠那些异族的力量。 “告诉你个秘密,我和你们以前的那位国师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是老乡。” 呼和特使好像并不是很惊讶,但是眼睛里却在绽放着光芒,神情也逐渐的更加尊敬起来。 “从白侯看到那张纸币后的反应开始,我就已经确信白侯您的来历,根据皇宫里遗留下来记载那里有吃不完的粮食和高耸入云的建筑,还有一种可以载人飞向高空的飞机。” “哦?我那位老乡还留下了什么东西?” “东西没有,只是些零散的个人笔记,这也是陛下在收拾国师遗物时所得。” “燕王邀我前去,是燕王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的意思?” 呼和特使眼神有些躲闪,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特意向马车外望了一阵。 “白侯此言何意?燕王之意定然也是我等之意,我等之意必然也会经过燕王同意!” “呵呵呵,呼和特使所言不错,只是为何城墙之下总有一些异族之人跟随?”白覃指了指长城下方几个骑马前行的人,自从他们除了京都之后,这几人一直存在。 第167章 真假冯坤 呼和特使顺着白覃指的方向向外看去,一行六骑不紧不慢的跟在下面,深陷的眼窝一看就是契丹人。 “白候见谅,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部所属人员异族之人皆未进城,如今只能在下面跟随。” 白覃点点头表示认可,他并不担心大燕会对他的安全有所威胁,等了这么多天才启程,只是在等李季的大军,自从白覃同意前往燕国之后,皇帝已经下令李季向北挺近,在两国边境驻扎。已经回到槐安还没睡上几觉的秦将军又从西向东在白覃所经之路上驻扎等待,两路大军压境,特别是已经装备了火器的秦将军所属,相信即使是高丽国,也不敢有所行动。 从京都一路出发,沿着长城一路北上,必须经过卫城,许久未见冯将军,这次经过,必须前去拜访,冯坤将军从渭城到卫城,算是一个质的飞跃,也是皇帝对他十几年辛苦的一种肯定。 冯坤一早便到了城外等候,站在长城上的一个了望塔上极目南望,白覃的马车已经出现在视线中,冯坤脸上露出笑意,大手一挥立刻带人前去迎接,自己儿子现在就在人家手下当官,听说很得白候器重,虽说只是一个县城的县令,但是白覃却已经派了两拨书院的学生前去考察当地的环境,听说只要考察完毕,书院的新发明很快就会在当地落地,这种捡来的政绩让很多人很是眼热。 白覃也很快得到护卫的报告,立刻舍弃了马车,下车步行,冯坤此人虽是武官,但是向来很注重礼仪,在文官中名声算是好的。 “贤侄让叔叔好等啊,自从听说贤侄要出使北燕,叔叔日日派人前去打探贤侄日程,今日终于把贤侄盼来了!”武将好像都有一个通病,都是大嗓门,一句一个贤侄,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似的。 “冯叔抬爱了,冯叔请。”白覃满脸微笑的请冯坤先行,自己错开半个身子。 冯坤见状哈哈大笑两声,拉着白覃一同前行,没走两步便有侍卫牵来一匹战马。 “贤侄上马,这么远的路何时才能到达,老夫已经等不及要和贤侄共醉一场!” 白覃有心要和冯坤介绍一下后面的呼和特使,奈何冯坤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这事,更没给他机会说起此事,白覃略一思索便翻身上马。 “冯叔请,让小侄也尝尝叔叔珍藏的佳酿,叔叔也知晓,小侄非美酒不喝,非美食不尝,待会可不能让小侄失望啊!” 冯坤咧开嗓子对着天空豪爽的笑了几声,白覃的话语很合他的口味,以杀人为职业的将军,家里的蚂蚁都能喝半斤,就喜欢这种要美酒喝的后辈。 “美酒没有,正要尝尝你小子的好酒,听戴儿说喝了你家的酒,世上再也没了美酒,叔叔出城十里,你以为是为你而来?儿郎们去后面看看,只要是酒全部搬走!” 白覃睁大了眼睛看着一群土匪似的兵痞打劫自己,不是说冯将军是一位儒将吗!在朝中是所有武将中最有文化的人了,怎么现在还是土匪一个。 “呵呵呵,贤侄咱们先走一步,剩下的事交给儿郎们就行。”冯将军说着就拍了拍白覃骑的马屁股,战马接到指令立刻抬腿往前奔去。 “记住了,只要是酒全部搬走!”冯将军还不忘又回头吩咐一声。 白覃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假冯坤,这不是李将军口中的冯将军,也不是商离信中的谦谦君子,这一定是土匪假扮的! 近了卫城这种疑虑才彻底打消,土匪再嚣张也不敢再一众大臣面前晃来晃去,铁甲将军去了东楚之地,前来迎接是他的大儿子,与白覃的年龄倒是相仿,一把白纸扇别在腰间显得尤其骚包。 起码皇家的大奴才空明大师就有点看不惯,总是有意无意的想替他遮掩一下。 “欧阳刺史,空明大师,二位久等了!” “白候有礼了,听闻白候要出使北燕,我等在此相候是应有之意。只是没有冯将军如此着急而已。”欧阳刺史首先出言道。 “哈哈哈,欧阳匹夫,说起来咱们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当年我儿被白侯一板砖拍在床上躺两天,听说当年您也有过相似的遭遇,一会有仇报仇,一定要和白侯多喝几杯!”不知道为何,驻军大将和刺史都不和。 欧阳刺史被冯将军占了便宜也无可奈何,冯将军说的都是事实,不过听起来却不是那个味道。 “冯将军慎言!”空明大师和欧阳刺史关系不错,两人有基友的可能。 “慎言不慎言的,还有人敢给我剃秃头怎么的?” 白覃不自然的笑了笑,这是赤裸裸的给自己拉仇恨来了,不知道冯将军这番操作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不打算插嘴,在一旁尽情的和小小王爷嬉皮笑脸的说些不着调的话,这小小王爷遗传了他老爹的优良传统,铁甲将军的名号很可能要传给他,这一会时间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两只小笼子,里面黑乎乎的两只蝈蝈张牙舞爪的。 “哥哥随身带着蝈蝈?” “嗨,这不巧了嘛,本来约了几个好友掐上一架,被爷爷临时喊了过来,说是你过来了,等送你回回到府上,定会过去让他们知道哥哥的厉害!” 白覃恍然大悟,以前听说养蝈蝈要接地气,没听说过还要放在怀里增进感情的。 “倒是弟弟的不是了,改天弟弟一定前往欣赏哥哥的雄姿!” “可拉倒吧,你是做大事的人,这种溜鹰走狗的生活不适合你,去了你也看不懂。”小小王爷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会可以学嘛,弟弟我也想有个业余的爱好不是。” “还是别了,你还是好好的做你的事情吧,好好的挣钱,好好的当官,我们这些纨绔子弟才能更好的生活不是!” 白覃差点被他一句话噎住,感情他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这些只知道享乐的人生活的更好。 第168章 发展战略 刚想出言纠正下他失败的人生观,那边熙熙攘攘的像是要打起来似的,白覃转头看过去正看见冯将军拉开了架势要和空明决斗。 白覃几步走到他们中间当起和事佬,君子动口不动手,虽说现场没一个君子,但是谁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小人。 于是大家再次和气一团,拥着白覃往城里走去,小小王爷完成了迎接的使命,刚进城就打声招呼溜了,看的白覃羡慕不已,这是真正的顽主。 “听闻欧阳刺史即将调任京都,白某在此恭喜了!” 欧阳刺史满面含笑,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吏部考功司,负责全国官员的功过置评。 “本官有今日还要多谢白侯!”欧阳刺史双手抱拳一揖道。 白覃微微一笑,修路而已,自己修的不少了,也没见皇帝奖励过他什么,欧阳和空明不过拾人牙慧,一个吏部的实权官职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做出来的成绩,卫城到京都的长城修的不错,最重要的是如此大的工程居然花费如此之少,陛下看过之后很高兴。” 花多少钱欧阳刺史不在意,他要的是政绩,但是皇帝在意,朝廷能少花点就少花点,至于别人花了多少,那是别人愿意,现在正是国家大发展时期,很多事情皇帝不想深究。 有人高兴就有人忧,空明大师出力不少,成箱的黄金砸进去却连个口头奖励也没有,所以心情一直不好。 白覃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给空明,皇帝给他安排了新的工作,工作不是太好,至少白覃这么认为。 空明大师颤颤巍巍的打开信件,先是查看了皇帝的私人印信,核对无误后才开始看内容。 一行人走走停停,对卫城的人文和历史重新翻了一遍,欧阳刺史表现最是活跃,这些事情早已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随用随取。 “卫城是个好地方啊,较之金陵、晋阳有很大的可塑性。” “白侯谬赞了,晋阳掌管全国水运,金陵为南方之首,卫城虽好,但何能与他们相比?” “呵呵,欧阳刺史有所不知,在白某眼中,无论是晋阳还是金陵,甚至楚都,他们的优势都不如卫城,卫城就像是一块璞玉,想怎么刻都可以,无需太大的变动,但是其他三座城不可。” 欧阳刺史歪着头思考白覃的话,官员之间无需说的太清楚,一个小小的提示足矣,看似不经意,但却是言之已尽。 “白侯是要发展卫城?” “呵呵呵,欧阳刺史您即将离开卫城,这些事情劳心劳力,您还过问这么多做什么?”说话说一半,这种人最可恶,白覃觉得自己太讨人厌了。 欧阳刺史面露难堪之色,这种事情确实说不得,一言半语已经算是白覃透漏了朝廷的战略问题,再说下去恐怕要被问罪。 “是本官失礼了,白侯请!” 空明大师看完了信件一直没有出声,这时却突然走到白覃左侧弯腰不落痕迹的一礼:“请。” 冯将军见状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些人的行为太让人反胃,点点的利益连脸皮也不要了,仿佛当初白覃和钱将军羞辱的不是他们一样。 “冯叔叔请。”白覃对旁边的冯将军说道。 冯将军斜眼看了空明一眼才迈开步子,听听这称呼,对待你们白覃是一口一个刺史大人,一口一句大师,到了咱这就一句叔叔,孰亲孰远一听便知。 到了卫城其他地方都不能住,必须住在王府里,延平王早已准备好了院子,紧挨着主人家,这种礼遇不是一般人可享受的,但是白覃住着却极不舒服,以前是和郡主一块还好,现在自己一个大男人,周围全是王爷的小妾们,粉脂味太重了,也不知道王爷一个胖老头能消受得了吗。 “怎么住的不满意?”王爷惦着大肚子问道。 “王爷误会了,王爷厚爱,孙婿一时不知该如何报答。” “哈哈哈哈,不舒服就不舒服,别整这套虚的,这是礼制改不得,不过晚上可以让常乐带你出去耍耍,回不回来都不打紧。” 常乐就是那位纨绔二世,现在正在与别人斗蝈蝈。 白覃这才舒展了眉头。 “何须劳烦世子,晚上酒宴过后,末将带白侯看看我卫城风光!”冯将军自荐道。 “冯将军拱卫卫城岂可长时间不入军营,这种事情还是年轻人来吧,正好他们兄弟还不太熟稔,趁此机会多多亲近,冯将军就不要和本王争了。”王爷笑呵呵的说道。 王爷既然如此说了,别人也不好再言语,冯将军面色如常的坐着喝茶,心里却越来越迷糊。 “听说你是要出使北燕?” “正是。” “北燕那里可不太平,身边可人手还够用吗?” “劳王爷操心,来时岳父已经准备了三百护卫。” “三百?那够做什么用的?本王这里还有些闲置之人,闲着也是闲着,走的时候带着,多点人手使唤,路上的安全也有点保障!” 白覃不知道他的有些是多少,忙起身询问,十个八个的自己也不用推辞,都是对自己的一份好意。 “没多少,也就五六百人吧,都是本王这些年的积蓄,你拿去用就是,跟着本王也没什么事做。” 白覃很想仰天长叹,无论什么时候信息的重要性在哪里都能体现出来,来之前才和皇帝定下的方案,说好了要保密,不知道是谁泄露出来的。 “王爷,您的五六百人还是留在卫城吧。”白覃环视一周,不明所以的人看着他们,只有欧阳刺史脸上充满了希望。 “卫城北连槐安,南接京都,东至楚都,京都与楚都自不必说,只槐安也要比卫城繁华不止一倍,如此重要的交通枢纽,诸位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既然有人泄密,白覃也不在乎让更多的人知道。 “白候的意思是学槐安一样另建新城?”欧阳刺史终于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是,建新城不仅要占用大量的耕地,而且花费太大,卫城就很好。”白覃故意卖起了官司。 第169章 工业之城 “呵呵呵,本王还以为你去北燕是为了开辟新产业,原来是开发卫城,既如此,这几百人还是留下的好。” 白覃对王爷微微抱拳,官场上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全凭自己琢磨,谁知道皇帝给他说了什么,说了多少。 “空明大师应该接到了陛下的旨意,此次出使北燕,可能要辛苦大师了!” 空明站起来对白覃微微颔首,刚看完信件时他就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完成,皇帝命令他沿着白覃的路线把通讯站建立起来,从卫城到北燕,一切信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传递,这本是玉景擅长的区域,但是皇帝却把任务给了他。 “能为陛下分忧是我等的荣幸。” “卫城至北燕上千里路程,大师如何才能完成任务?” 空明从怀中掏出信件双手递给了白覃:“陛下命令在下一切听从白候指令。” 白覃接过信件粗略的看了一遍,气的双手都在发抖,皇帝太过分了,不仅空明要听他的指挥,连远在边境的秦将军也在他的节制范围内。 这活没法干,空明的和尚庙说白了就是皇帝私人的间谍系统,毛小苓为报父仇,自愿加入,至今仍然无法脱离,白覃已经很久没有她的信息,只知道她一直在楚都。 这是要把自己培养成间谍头子?谁爱做谁做,自己绝对不做!白覃心里想道。 “玉景道人是不是也在本官的节制之下?” “玉景道人现在虽然任职刑部,但其他的身份陛下并未给去除,所以玉景道人当然也在您节制之下。” “那就还好,传我命令,命玉景道人火速赶来,本官有重要任务给他。至于空明大师把咱们现存的经书之类的多带点,北燕人心浮躁,正是需要像您这样的大师前去感化。”白覃瞬间把任务甩给玉景道人,总是想着在京都害人,听说已经掌握了林相很多的不法证据,这样的人不拉出去用用,被人坑死了多可惜。 现在多好,权利一放,责任也都放了下去,就像是后世的各种分管副总一样,事情办的圆满,老总四处受表扬,事情办的不好,分管副总负首要责任。 至于秦将军那边更好安排,把程温柔喊来做自己的亲卫头子,其他的事情秦将军可自行决定,几万人的吃喝拉撒问题想想都头大。 安排好了事情才发现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所有人都知道他与玉景道人的关系,把自己的仇人拉进来而且还给这么大的权利,这不等于戳瞎自己的双眼吗! “贤侄如果没有可用之人,叔叔这里还有几人尚可一用,这玉景道人接二连三与贤侄发生冲突,恐怕不会真心实意为贤侄所用。”冯将军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 “呵呵呵,冯叔叔放心,玉景道人虽然与小侄有矛盾,但是始终还是忠于陛下忠于大周之人,只要他能为陛下所用即可,小侄可不敢儹越。” 冯将军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这旨抗的很有水平,不哭不闹就把事情给办了。 “有能用到叔叔的地方尽管言语。” 白覃颔首表示感谢,冯坤说的是叔叔,不是本将,属于私人事情,公事自然还要按照公事来办。 “叔叔知不知道有一种动物可日行千里,最重要的是可以定点飞行。” “什么动物能一日飞行千里,而且还是定点飞行?”冯将军对此闻所未闻。 “其实这种动物很常见,王爷家就养了很多,就是后院的那些鸽子,这些鸽子自小便在王爷家长大,即使有人把它们带到千里之外,它们也能一日之间便返回。” 所有人白覃的话都充满了怀疑,动物就是动物,哪里有那么高的智商,狗都没有那种能力。 “大家不信可以实验一下,冯将军您亲自写个军令,只有您才知道,把它绑在鸽子腿上,选一家将带着鸽子快马离开,到了槐安之后加盖槐安城刺史印信,然后放开鸽子,看看它是否能回来。” 冯坤当下便吩咐起来,这种事情不能等,信息的传播一直都是军中大事,传令兵靠着马匹来回奔波,一是耽误时间,二是不安全。 “若是此法可行,白侯又为我军中添一利器,我等必如实禀报陛下为白侯请功!”冯坤站起来抱拳道,此时已改成官方称呼。 “冯叔叔言重了,我也是临时想起来这东西,至于请不请功实在无所谓,只要接下来的事情能得到各位的支持,白某便感激不尽!” “贤侄请讲!” 白覃清了清嗓子,放弃军功给在座的众位足够他们瓜分,谁家都有几个后辈需要提携,军功换来一些支持实在太划算了。 “槐安在商,楚都言政,金陵和楚都将来会形成三京拱立之局,晋阳为南北交通要道,那么卫城就要有自己的特色,衣食住行虽是根本,但是远远不能匹配有着浓厚历史底蕴的卫城,所幸小子有一劣徒,对奇淫巧技多有研究,小子与陛下多日研究,决定把卫城发展成我大周第一个以工业为主的大成,以后大周国内所有的新物品皆会出自这里,比如大周已经开始盛行的自行车,还有一种即将问世的烧炭就可以跑的火车,当然也包括军中使用的各种兵器。” 几人对白覃说的自行车和火车没有多大的概念,但这丝毫不能减少他们的热情,即使没有白覃舍弃的那些军功,他们也不想把自己置身事外,槐安的例子在那里摆着,没人不相信白覃空手套白狼的能力。 “贤侄你就说需要我们怎么做就行,其他的我老冯也不懂。”冯坤一语道破了众人的心声,在座的众位都没这方面的经验。 “具体的做法等劣徒到来之后自会知晓各位,现在各位需要做的是准备一片地方,不需要多好,最好是在高处,把地平整好,道路修好。”白覃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摊开在桌子上,在卫城的东边和群山之间规划了一片地方。 众人纷纷上前查看,规划的地方很大,恐怕会涉及很多人的土地流转问题,白覃默默退出去等待这些官员的诘难,同意支持是同意,但是涉及到土地问题,这些封建的官僚主义恐怕不会好相与。 第170章 当一次坏人 一杯茶水喝尽众人也纷纷回到了各自座位上,表情不一。白覃环视一圈首先看向王爷,他是最大的地主,只要他能同意,事情就算成了一半。 “王爷您看这片地方行吗?” 皇帝显然并没有和延平王说的太多,延平王脸色阴晴不定,在这个商业极其落后的时代,土地是一个家族延续下去的必须物质,没人愿意随便舍弃自家的土地。 “不能更换吗?” “王爷,此块地地势较高,如果是以军方的角度看,这里是最合适的。”白覃说完看向冯坤。 “确实如此,此地两边地势均较低,只有这里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和卫城可成犄角之势!”冯坤站起来解释道。 “嗯,李将军也是如此说。”白覃继续说道:“从交通方面来看,这里横跨了卫城到楚都和京都的长城,只要在这里稍微改动,城里的各种产出将能以最快的速度运输出去。” “也就是说非此地不可了?”王爷沉着脸问道。 “非此地不可。”白覃平静的答道,这是皇帝和各位大佬一起定的,他只能做这个坏人。 “哼,若是我等不同意呢?”一个年轻官员站起来气势汹汹的道。 “为什么不同意呢?这么好的事情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无非就是一点田地而已。”白覃笑眯眯的说:“一亩田地一年的产出有多少?三四担?朝廷收了你们的田,当然会有补偿,补偿方案有两种,一、每亩田产朝廷一年补你们四但粮,而且是好粮。二、大家以田亩入股工业城,以后工业城的每年的收益都会有各位的一份,大家不妨考虑考虑那种方案比较适合各位。” 白覃不想和他们做无意义的争辩,事情是朝中大佬们定下来,皇帝拍的板,事情一定会按照计划进行,卫城的这些老家族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推翻各位大佬的决定。 “一年四担好粮,那边足足有一千多亩,每年朝廷会赔偿我们四千多担粮食,四千多担啊,朝廷哪有这么多余量补偿我们?”有人又起来询问道。 “呵呵呵,周锦昌的叛乱早已结束,毛将军仍然率百余战舰未返还,诸位可知道原因?”这件事情白覃也是来之前才知道:“南方天气湿热,尤其是南海之上,有的地方稻谷一年可以三熟,那里的人虽然没有开化,但是粮食对他们来说却是唾手可得,随便在地里撒上一些种子,几个月过后就会满谷满仓,毛将军百余艘战舰来回运了两次仍旧没有运完,这些粮食现在正从东边陆续运来,诸位如果同意,朝廷可一次性支付诸位未来十年的粮食。” 白覃说完便沉默下来,南海之上的人哪里会储存粮食,即使有也不会这么多,百余艘战舰来回两次,运送的粮食足可以填满整个卫城,南越国现在应该连树皮也被剥开了吧!这种惨像白覃不敢多想。 这就是皇帝的底气,家里有粮,心里不慌,对内的建设又大规模的开始,皇帝也开始筹划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南巡。 “第二种方案如何获益,白候不妨给我等详细讲讲。”到底还是有识货之人,白覃看了说话之人,高高的鼻梁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此人是城东武家的顶门杠子,现任卫城漕运使。 “武大人常年往来各地,是否知道最近京都内有什么新玩意吗?” “这倒是有所耳闻,听闻白候的一位女徒弟在京都外建了大量的作坊,里面生产各种东西,但是却在京都内一间商铺也没有,只见各种人员踩着辆叫做自行车的东西来回穿梭,不知是何道理。” “呵呵呵,小徒顽劣不值一晒,倒是这自行车咱们可以详细说说,此车是小徒二毛制作出来的,单人即可操作,而且可携两担货物日行六百里,武大人觉得此车一辆售价几何?” 武大人双手抱拳作了一礼便退了回去,这种车子他也想要一辆,只是不知道从何处购买,他相信只要有人开门叫卖,车子会在瞬间被抢购一空,这是何等的暴利。 “这件事情不是太急,大家不妨多想想,无论是哪种方案,朝廷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今日白候远道而来,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待白候稍适休息,我等为白候解封洗尘,明日再议不迟!”欧阳刺史站出来建议道。 “如此也好,来人领白候前去休息。”王爷即刻同意了欧阳刺史的意见。 白覃顺从了众人的意见随着王府的管家离开大厅,他们需要时间讨论,白覃也需要时间思考下一步的计划,皇帝把所有的事情都甩给了他,让他措手不及,把玉景道人喊来就是为了向皇帝要政策,自己可以把事情都做了,但是林相那边必须得到陛下的支持。 回到房间,白覃把事情从脑中过了一遍,自己离开京都,远离了是非,现下最难过的莫过于林相,尤其是南方大量的粮食运来之后,林相遭到的打击将会更大,不知道他是否还能撑住。 土地的国有制是自己提出来的,虽然林相一力承担此事,白覃也不能把自己置身事外,这是自己的目标,是所有事情的基础,不容有所闪失。 至于阮侍郎那边不用操心,温水煮青蛙快慢总会一直在烧,无非就是时间问题,阮侍郎是聪明人,他自己就能把握好分寸。 正思索间,外面有人通传,王爷已经准备好了宴席,邀请前去赴宴,白覃站起来整了整面容,忽然想起来燕国特使,忙让人去请,大周是礼仪之邦,不能像化外野人一般不闻不问。 王爷的宴会自然很盛大,只是前来参加人员的随从就坐满了整个前院,一些家将陪着大碗吃肉,表示着王爷的豪爽,一个官员的吝啬与否很大程度上是从这里传出去的,白覃远远的看了一眼,发现呼和特使正在其中,暗自批评一下自己,实在太大意了,为了表示大周的公平,本次远道而来的高丽、日本、北燕特使全部取消了特使待遇,王爷自然不会对他有特殊照顾。 第171章 文化入侵 有错就认仍然还是好孩子,白覃亲自拉着呼和特使进入宴会,郑重的给众位官员介绍,出乎意料的是众官员只是稍微寒暄后便不再理会他,呼和也不介意,坐在一旁自顾吃喝。 “你不知道卫城和北燕的关系?”冯坤凑了过来问道。 “知道啊,以前的北燕王是卫城人,卫城一直人才辈出!” “是卫城人不假,当时还是卫城的一名官员,负责押送官银,在一次押送途中携官银潜逃到北燕,靠着那些银子才笼络了一些游侠立了国。当时的卫城很多官员因为他被斩,因此卫城人和他们有世仇。” 白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难怪很多人不待见呼和,想必在座的就有很多亲人受到了连累。 “当时大周就没有追查下去?” “怎么没有追查,当时柯德荣携官银潜逃后笼络了北方的一些游牧民族,大周及楚国内的一些游侠也慕名前往,声势逐渐兴盛起来,大周和楚国同时出兵前往征伐,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撤兵。柯德荣随后也改姓慕容。” 这些事情史书上并没有记载,看来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在其中,白覃心中的八卦之火慢慢的开始燃烧,是什么事情才能让两国的史书上对此事只字未提? “叔叔如何知晓?” “祖上曾官居一品,你说我是如何知晓的?”冯坤对白覃的白痴问题显然很不满,连他的家族历史都没明白,亏自己还当他是亲侄辈。 “呵呵呵,叔叔见谅,是小侄疏忽了。”白覃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哼,回头再找你算账。叔叔在卫城没有产业,这个工业城如何才能入股?” “投钱,很多的钱,工业的前期消耗很大,一个两个家族的钱财投进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白覃想了想二毛这些年的花销,他从来没去看过账本,但是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能收回多少?” “叔叔您看小侄缺过钱花吗?王爷在二毛那里也有股份,王爷的花销很大,大部分都是靠二毛的技术挣来的!” “明天让人去府上拉钱,告诉二毛到了卫城就算是到家了。”冯坤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谁都不嫌自家的钱多。 “冯叔,您不需出钱,工业城的安全问题只要得到保证,自然会有您的一份。”白覃想了一下国企的运行模式,六成的收益当然要进国库,剩下的4成要做到合理的分配。 “呵呵呵,这不合适,不出钱,这收益我老冯拿着也不安稳,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该出的钱还是要出的。” 白覃抱拳表示受教,官职做到这个层面的人都是人精,公私分的很清楚。 宴会上王爷依旧有些不高兴,钱财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土地,哪怕这些地无任何产出,这也是他的封地,是他作为一个王爷的象征,现在朝廷说收回就收回,让他莫名的产生一种危机感。 “王爷,这些地舍弃了也好,放在身边迟早也是个麻烦。”白覃靠近了小声提示一句,一旦土地国有制实施后,所有的土地将会重新划分。 王爷疑惑的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没明白白覃的意思。 “王爷您其实也一定希望我大周万世永昌,即如此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白覃不得不把对林相说的话重新讲了一遍。 “哎,人越老心越小,林相能主动担起如此重任,看来他是吃了返老还童的仙丹了!” “呵呵,王爷,林相依旧还是那个林相,小子出来之时,他老人家佝偻着背送小子出城,所以心的大小并不受年龄的影响,只要我们心中还有希望,还有梦想,我们的心才能足够大。” “陛下如何说?” “陛下说小子是个跳脱的猴子,等哪天蹦跶累了,他给小子准备个花果山,让小子在里面带小猴子。” “说说你的下一步计划在哪?” \\\"北燕。\\\" “为何?” “北燕这里曾经有人计划把他打造成一个多民族融合的特殊国家,小子认为他的意图很好,一旦成功,这里将是各个民族矛盾的一个缓冲地,各族人民和平相处,各钟文化的相互侵蚀,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爷对白覃的话充满了兴趣,连续多年吃饱等饿的生活让他烦透了,现在终于有人给他说这些政治上的事情,他甚至忘了手里端着的酒杯。 “北燕将会是我大周文化对外输出的一个重要窗口,无论是高丽还是鞑子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统一的文字,以后我大周的文字将会成为主要文字,我大周的礼智仁义信将会让他们世代研习,长此以往,鞑子和高丽安在?”这就是文化入侵的力量,白覃想了很久才明白那位先哲的意思。 “你有把握?” “暂时没有,文化的力量固然可怕,但是也要形成一定的战力,所以小子在大周兴县学,筑学院,文化是需要底蕴的,只有学的人多了,它才会展现出他的力量。小子相信只要我大周四成的孩子能在知识中长大,这股文化的洪流会裹挟着一切向前推进,没人可以阻挡!” 王爷看着白覃有些失神,这种热血的话离开他的生活已经太久了,久到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应白覃,很久之后只能落寞的拍了拍白覃的肩膀。 “你需要什么尽管说,爷爷虽然是个废人了,但是家里还是有些底子,这些地你拿就拿去吧,什么补偿不补偿的,爷爷我只有一个要求。”王爷酝酿了一下感情才继续说道:“我这一脉不能就此没落了。” 白覃站起来拿起酒壶亲自给王爷甄满,郑重的说道:“王爷,您太小看您的子孙了,叔叔被人冠以铁甲将军名号,如今在东楚之地掌管着五座矿山,这些矿山每日可为大周提供无数财富,陛下已经下旨夸赞了两次,常乐虽然看似顽劣,但据孙儿看来,他也是有大智慧的,一旦工业城开始建设,王爷不妨给他安排一个职位。” 第172章 小聪明 安慰好老王爷,白覃终于可以开心的喝酒,冯将军打劫他的酒早已搬进了他自己家里,这里喝的和后世的米酒差不了多少,白覃是来者不拒,连着和冯将军喝了三杯后觉得太不过瘾,小小的杯子什么时辰才能喝进行,喊人换上大碗,欧阳刺史见状默默挪开了一些距离,倒是空明大师顶着秃头凑了过来。 “白候,可否透点底,陛下让贫僧跟着您去北燕是何意?” “呵呵呵,空明大师是否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白覃嘿嘿笑道。 “呵呵,当时空明不知白候身份,唐突之处还望白候海涵。”空明有些尴尬,当时他想把白覃忽悠进慈恩寺,却没想到被醉酒后的白覃伙同钱将军和商离给剃了秃头。 “不唐突,让你去的意思就在这,佛家有言佛渡有缘人,这有缘人不能只在大周内找,佛是没有国界的,大师要放开思想。” “哈哈哈。贤侄说的在理,来,咱们再喝一碗。”冯将军听后哈哈大笑。 “可是这番外之人野性未脱,怕是难以理解我佛的仁慈。” “空明大师,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小佛陀用双脚走遍了广袤的草原,他用自己的真诚感化了草原上游牧的野人,这位佛陀被人们尊成称为普贤菩萨,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为他修了一座宏伟的寺庙,这座寺庙历经数百年仍在矗立在山顶,而且越来越收到人们的敬仰。”白覃与冯将军喝完一碗酒后随意的说道:“只要用心,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大师莫不是怕辛苦?” “ 空明愚钝,还请白候解惑!”空明大师知道白覃是在忽悠他,这么辛苦才能办成的事不像白覃的行事作风,于是再次请教。 “空明大师,你在中原呆的时间太长了,草原上的文化你不懂,他们自认为是狼的后代,对神明的敬畏远非你我的想像,尤其是底层的一些小部落,大师不妨从他们着手。”白覃喝了一口酒又看看冯将军,凭二人的酒量,这种米酒喝起来太麻烦,不够跑厕所的。 “冯叔叔有好酒不妨拿出来,这种酒喝了没意思!” “哈哈哈,好酒有很多,才抢来还没捂热呢,不能浪费在这里,王爷给咱们什么就得喝什么,叔叔我私自拿酒来,那是对王爷的不敬。” 于是二人开始了一遍喝酒一遍跑厕所的行为,来来回回不下十余次,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始对王爷抱怨,文官们喜欢喝米酒,也不能都喝米酒。 王爷也发现二人去厕所的频率有点高,立刻吩咐管家去找烈酒,管家苦着脸说烈酒确实没了,朝廷下的法令,严禁使用粮食酿酒。 白覃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确实下了这么一个法令,当时自己还是忠实的支持者。 “那我的令牌去我家拿,接白候的路上抢了一个败家子,整整三车的烈酒,拉一车过来。”冯坤豪爽的说道。 白覃被人骂成败家子也不介意,心里不免腹诽道:骂我的人多了,无非也就这么几句话,就好这一口,再说了酿酒不一定要全靠粮食,这种高科技的东西难道还要教给你们? 很多文官听见了冯将军的话,立刻起身向王爷请罪告辞,欧阳刺史的理由很讨人厌,什么叫路有饿殍不忍多食,白覃让空明大师把欧阳按在了座位上,空明大师面色不改的执行命令。 “刺史大人得罪了,陛下的旨意,以后贫僧在白候帐下效力,白候有令不得不从!” 欧阳刺史一介文人哪里逃得脱空明的魔爪,被一双大手按住动也不能动,恨恨的看了一眼空明,又转向白覃:“白候这是何意?难道也想给老夫剃去这一头烦恼丝?” “欧阳刺史这是何话,本候好意留你喝美酒,何时要给你剃头了!” “哼,一斤酒三斤粮,这酒老夫无福享受。” \\\"刺史大人错了,别的美酒是三斤粮出一斤酒,本侯的酒可是五斤粮一斤酒,俗话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说的即是本侯的这种酒!\\\" “你....”欧阳刺史气的嘴唇都哆嗦起来:“陛下为了节省粮食,自己的餐食都缩减一半,更是严令禁止使用粮食酿酒,白候一意孤行,难道不怕老夫上奏参你一本?” “哈哈哈,陛下喝了我的酒后都说好酒,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家伙们是不是都脑子有泡?陛下严令不能使用粮食酿酒,难道不能使用其他的东西酿吗?” 欧阳被按在座位上也张大了嘴巴表现出自己的惊讶:“别的东西也能酿酒?” “呵呵呵,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其他东西,自己见识少便把自己的混账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被嘲笑之人!” “哈哈哈,贤侄说的极是,最烦这种老学究了!”冯将军一旁挖苦道。 “欧阳刺史,这个世界上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无论听到什么,在没有亲自取证之前千万不要急着去否定,当初御史黄大人也吃过这种亏,自那以后便事事都要询问调查,欧阳刺史即将赴京,到时可不要忘记上门求教啊。” 欧阳刺史被两人说的满面通红,却仍然不改自己怀疑的态度:“白侯说是其他东西酿制,可有证据?” “酿酒而已需要什么证据,麦子,高粱,大米,土豆,这些东西无疑是酿酒的最好原料,大家都知道无论是麦子还是高粱或是大米,都需要经过脱壳处理才是我们正常可以食用的东西,这些脱掉的谷壳要不就是烧了,要不就是拿来喂牲口,大家没想到这些东西也能用来酿酒吗?” 发散思维很重要,显然很多人都不具备,大家一致的看向说话的白覃,这种简单至极的事情为什么都想不到? 欧阳刺史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羞愧的不敢看白覃,感觉自己读了一辈子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欧阳刺史不用气馁,此乃小道,欧阳刺史不明白也是合理。”白覃笑眯眯的安慰。 第173章 盛世征兆 欧阳刺史忽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白覃,他认为这是白覃对他的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欧阳这就向陛下告老,以免误了陛下大事。” 白覃不明白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安慰的话了,怎么还是要死要活的,当初用计抢夺修路权的时候不是很能忍吗,王爷的一巴掌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欧阳大人,本侯故意留你宽坐,自然是有事相商,您这个态度可是要拒本侯于千里之外了!” 老秃子明显和欧阳有不为人知的事情,暗地里用脚偷偷的踢了下欧阳的屁股,白覃当做没看见。 “白侯有事只管明言,以这种方式留住本官,本官难道还要感恩戴德?”空明又悄悄的踢了他的屁股一下。 “空明大师您别踢他了,欧阳刺史这么大的人,屁股和脸面最重要,您这样与打他的脸有何异?” 空明大师按住欧阳刺史的手略微松动了一下,尴尬的朝众位挤出一个笑容,很难想象到一个高僧会有如此表情。 “欧阳刺史,此事关系到欧阳大人以后的仕途发展,不方便在众人面前提起,只能以这种方式留下大人,刺史大人见谅。” 欧阳刺史转过脑袋不想理会他吗,伸手打掉空明的手,整理下褶皱的衣服,重重的哼了一声。 “大人不必动怒,众人皆知大人虽然迂腐,但一向公平公正,本侯也正是看中了刺史大人这一特点,虽然我有心发展卫城,但是到底是个外人,卫城内大小阀门不下百,若无一个中正之人居中调和,恐怕会带来很大的麻烦,而刺史大人经营卫城十几年,对卫城了如指掌,不知大人是否有心助本侯一臂之力?” “本官即将至京城任职,视盲臂短,恐无力助白候!” “刺史大人真想去京都?虽说职位是好职位,但是也难以有所建树,纵观上几任考功司无不是平平淡淡,刺史大人难道就想终老于此?” “老夫为陛下不敢说建功立业,但也是兢兢业业,劳苦一生,即使终老于此也未尝不可。” “大人您仔细看看这天下,几年的时间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如此大好局面,大周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变革,只要咱们努力撑过这几年,盛世必将来临,刺史大人真想置身事外?” 这种诱惑是这些迂腐的老官员最不能抵抗的东西,无论是陛下还是林相,都败在了白覃的愿景之下。 “白候认为盛世即将来临?” “大人认为什么是盛世?” “百姓衣食富足,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即为盛世!” 白覃弯腰对欧阳刺史行了一礼,这个人虽迂腐,但也不愧是宋师给他推荐的人,本来白覃的计划中没有此人,在与宋师的一次谈话中,宋师对这个人的评价很好,今日欧阳的一句话扭转了白覃对他的看法,至少在他的心中依旧把百姓作为盛世的唯一标准。 “大人所言甚是,盛世来临需要三个条件,第一天时,第二地利,第三人和。何谓天时,在下派人四处走访总结了近十年的天气现象,除了部分地区有轻度的天灾以外,大部分地区都是连年丰收;至于地利,陛下做到了大周的真正统一,如今正在南下巡查,四周邦国纷纷遣使来贺;至于人和,林相在京一直在推动土地的改革,想必刺史大人也有所耳闻,阮大人致力于书籍的收集和分享,目前虽处于困境,但一直在前进;本侯不才求了一个太农侍之职,专注于粮食的增产增收,各位尚书也纷纷出资各种建设,如此人和恐怕前所未有,大人觉得盛世还需多久?” 欧阳刺史站起来还了一礼,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这些事情他如何不知,身为一方刺史不仅要关注治下民生,各个地方的动态更要关注,去了东楚之地的人再也没人想要回来,为此他专门去了一趟,从南到北走了一遍,回来后把自己关进书房,把自己的见闻整理了一遍,结合京都不断传来的消息,他后悔的想把自己撞死在卫城城门之上。 所有的事情都有源头,这个源头就是白覃,而自己和白覃的关系却让他进退两难,为此他不得不写了一封长信给宋师,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今日终于有了转机。 “白候认为本官尚可驱使?” “卫城之内除了欧阳刺史,本侯想不到还有谁更加合适!” “既如此,本官这就奏请陛下继续留任卫城助白候一臂之力!”欧阳刺史也很光棍,说完就急匆匆的告辞离开,一刻钟也不想多呆,不知道是真的急着去写奏章还是怕喝冯坤好酒。 白覃转头看看冯将军和空明大师,偌大的一个厅里目前只剩他们三人,不知道这酒席还需不需要继续。 “贤侄,不必理会这些文官,叔叔有一个好地方,咱们过去接着喝。” “即是叔叔相邀,小侄不敢不从,大师咱们同去!” 大师看着欧阳刺史离去的方向面有为难之色,明显不想同去。 “大师啊,欧阳刺史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平复下心情,您跟过去没有一点帮助,今日有美酒,定然还有佳人,大师不可不去!”上次就没记住姬三娘长什么样子,今天一定好好欣赏。 “是啊,老夫已经派人去请姬三娘,不比那欧阳老匹夫好看?”冯将军一旁补充道。 空明无奈只能跟着白覃前去。 “盛世啊,很久没人愿意在朕面前提起了。”皇帝坐在车中看着手中的信件缓缓道。 “皇兄,您是说盛世就要来了?”逍遥王坐在下面问道。 “是啊,白覃说的,你也看看。”皇帝把手中的信递过去:“可惜来的稍微晚了一点。” 逍遥王一目十行的看完,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陛下,五到十年的时间,从时间跨度上看,恐怕是这小子的拖延之词,只要再给他施施压恐怕还会提前。” “呵呵呵,朕说的晚了不是指他,朕日夜操劳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第174章 习惯行为 逍遥王被皇帝的话震惊的一屁股坐在了车厢里,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皇帝仿佛瞬间老了很多。 “陛下正值壮年,何出此言?近些日子政务繁多,陛下只是操劳过甚,此次南下正好借此机会调养身体,臣弟这就命人私下遍访名医为陛下尽心调养,陛下无需担忧!”逍遥王说着就要退下。 “二子,朕的身体朕知道,此次南下朕带着满朝文武大臣,难道只是为了巩固南方的政权?” 逍遥王停下等待皇帝继续说下去。 “土地的国有制迟迟不能推行下去,这是国家的一块心病,也是朕的一块心病,这个病必须尽快解决,若不然等新皇登基,此事更是无从下手。朕留着林相在京,便是这层意思。”皇帝忽然咳嗽了几声,然后继续道: “这些豪门大户当初为了国家也撒过热血,前些年更是替国家担负了很多阵亡将士的抚恤,这些朕都记在心里,但此事事关重大,朕不好出言,只能委托林相来做,二子,你要去帮他!” “可是陛下您的身体?” “朕没事,这点小病还不能把朕怎么样,朕要带着大臣们好好看看这个国家,看看我们为之奋斗的国家是什么样子,你尽快回去,明天大军即将封锁四周,除了有朕的手谕,其他人不可通行。” 皇帝这是要断掉大臣们和家里的直接联系,以方便林相行事,这种间接的支持已经表明了皇帝的决心。 “如此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不满是肯定的,但是朕不得不这么做,太子年幼,朕需要把这些事情做完才能放心。” “楚王那边?” “一视同仁,戚威会处理好的。” 逍遥王不知道一个将军怎么处理,不过他不打算问,既然皇帝已经安排了,他的任务就是执行。 卫城相距槐安不过几日路程,白覃却一直停留不前,玉景道人骑着快马一路奔驰终于在白覃要求的时间内到达,因为白覃现在还管辖着边卫军,他下的是军令,玉景道人不敢稍微耽搁。 “启程吧,你的任务去找空明领,我等累了,需要休息。” 空明向玉景投了一个苦笑,风格迥异的两人再次相遇,却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因为玉景必须在一天内把所有任务领会完毕,然后就要先白覃一步北上,直至白覃到达北燕。 “白侯欺人太甚!” 空明摸了摸光头,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被人熊惯了或者为了缓解自身的尴尬,就不自觉的想摸摸。 玉景道人看不惯他的行为,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新解出来的佛语?” 空明更尴尬了,摸头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 “呵呵呵,不是,这是最近养成的习惯,陛下说头发没了但看着更清爽了,所以就不自觉的想摸摸。” 玉景听他语言涉及到皇帝,强压下内心的不适,继续与空明讨论后面的安排。 “白侯的所有事情都在京都和槐安,他为什么还要花费如此代价建立到北燕的联络线?” 空明看了看疑惑的玉景道人,即将开发卫城的事情他不知道? “白侯的远见比我们强的太多了,他的意图并不仅仅是京都和槐安。” “哼,哗众取宠而已,当初修建长城,现在也以修好几段,花费数之不尽的财富,但是真正走的人少之又少,你说这不是浪费吗?” 空明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即使是和白覃有仇之人也没如此评价过他。 “玉景师弟和别人也是如此说?” “就事论事而已,白候即使再得圣眷也不能阻止别人议论!” “师弟,这些东西贫僧都写在了这个小册子之上,你自己看吧,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咨询我,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空明说完就告辞离开,一个人得狂妄到什么地步才会出此言论,满朝文武与白候有间隙者不知凡几,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这些事情上妄言过。 “玉景啊玉景,是什么事情让你变的如此狭隘了?”空明看着渐去渐远的白云感慨道,想当初他一人担负起楚国整个地下情报网的运作,眼界何其宽广,也因此换来了如今的爵位。 空明站在马车上仰头思索了一阵,忽然之间眉头尽舒,嘴角微微上扬,继而又变的有些失落,再好的朋友也抵不过权利的侵蚀,但是白候交代的任务必须完成,空明重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转头回去找玉景。 “白候,咱们在卫城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您看是不是要加快速度?”呼和特使焦急的询问道。 “呼和大人无需着急,大周幅员辽阔,想来呼和大人匆匆赶来,无暇眷顾沿途风光,这次本侯定让大人一饱眼福。” “白侯,大周北境虽美,但本官世居北方,若论冬日之奇景,还需至大燕方可领略一二。” “呵呵呵,呼和大人,本侯所说美景不仅仅是这些,大人不妨仔细看看。” 呼和特使疑惑的把头伸出马车,一股寒风袭来,特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定下眼睛向远处望去,长城之下白雪连城一道天幕,和平时并未有什么不同,看了一会的特使觉得再看下去有可能会把自己的脑袋冻坏,便缩回了马车疑惑的看着白覃。 “看到了什么?” “白雪而已,在北方随处可见。” “没见到其他的东西?” “白侯见谅,除了白雪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白覃不相信的撩开窗帘,远处一座座高低不同的大棚赫然在列,还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大人再看!” 呼和特使无奈,顺着白覃指的方向再次向外看去,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并未见有异常。 白覃看着呼和毫无焦距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原因,这货有雪盲症!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感情。 “您看不见那些高高低低的大棚?” “白侯见谅,本官常年生活在北方,只要见到连绵的雪原,视力便会下降的厉害,您说的那些在我眼里只是一片白色。” 第175章 超前的设想 “如此本侯便明白了,生活在北方的人大部分都有这种通病。” “多谢白侯体谅。” “我有一件东西专门应付这种情况。”白覃从马车里找出准备好的墨镜戴在眼上,既然要去北燕,这些东西是必备之物。 “我这件东西可是雪原的克星,戴上它再也不用担心眼睛的问题了。”白覃又拿出一副递给呼和,示意他戴上。 呼和拿在手里仔细研究了一番,学着白覃的样子戴在了眼上,再次向外看去,远处大棚里的人正往外出,虽然暗了不少,但是动作却看的一清二楚。 “白侯,此乃何物,竟然有如此神效?” “呵呵呵呵,眼镜而已,没什么神奇的地方,外面是用钢铁制成的框架,框架里面是两块打磨好的琉璃镜片。” 呼和听闻立刻摘掉眼镜,双手递了过来:“如此贵重之物请白侯收好,万一被碰坏,损失就太大了。” “无妨,这东西本侯还有很多,送你一副又有何妨?”说完又推了回去。 “白侯,此物太过于贵重,本官愧不敢受!” “收着吧,这东西真不值钱。”白覃说完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摆满了各种眼镜。 呼和看的眼睛都直了,不说这些钢铁框架,单是这些镜片便是无价之宝,寻常人甚至没见过这种传说之物。 “白侯您随身带这些宝物是为何?” “用啊,北方到处是白雪,这东西又容易丢,不多准备点,坏了眼睛就麻烦了!” 呼和想不出如此宝物为何容易丢,只能心里暗叹:有钱人的生活,真的想象不到。 呼和重新整理了心情,决定不在这个上面找虐,看着远处来来回回的人影问道:“白侯所说景致是指这些?” “是啊,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呼和摇头表示不知。 “大冬日里大人没觉得咱们日日有青菜吃很蹊跷吗?这些蔬菜便产自这样的大棚里。” 呼和特使伸长脖子想看仔细些,但是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到来来回回的人。 “这些蔬菜通过商贾们收购上来,然后从长城运往各个城池,然而种蔬菜的人越来越多,城里的有钱人却吃不完这些蔬菜,大人有何办法吗?” 呼和特使心里的波动丝毫不亚于被一只恶狗狂追了八十里而逃出生天,什么时候蔬菜已经泛滥到这种地步了,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思虑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白候何不组织人员把剩余的蔬菜运到北燕,北燕人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靠腌制的野菜过活,相信这些新鲜的蔬菜运到那里,一定很受欢迎。” “特使觉得可行?” \\\"太可行了!白候,只要您能运过去,本官可先出一部分银两!\\\" 白覃呵呵一笑,青菜对北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清楚,只是他的目标并不是银钱。 “战马的优劣如何分辨?” “战马的讲究太多了,这要看白侯什么样的需求,是长途奔袭还是短途冲刺,是运送货物还是其他之用,每一种方式需要的战马不同。” “青菜我可以大量的提供,但是我不要银两,只要战马。” 呼和特使皱皱眉头,战马一直都是各个国家的战略资源,轻易不会拿来交易,这种事情他做不了主。 “白侯需要战马做什么?每年大燕与贵国已经交换了很多,这是国家之间的合作,咱们私下买卖恐怕会招来祸患。” “北燕不仅仅是你们的北燕,以后也会是我的,也是他们的,但重点还是我们的,所以我必须保证北燕的安全。” 呼和更加迷茫了,北燕是个独立的国家,只属于慕容家族,怎么会是大家的北燕? “白侯此意是?” “北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其地理位置对每个国家来说都具有特殊的意义,对北可阻挡契丹人南下,对东把高丽与中原隔离开来,而对于契丹人来说,这是他们获取中原物资的重要通道,对高丽来说,这是阻止中原东扩的重要据点,所以北燕不仅仅是你们的北燕,任何人想要对你们动手都不得不考虑来自其他地方的压力。” 呼和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也是北燕屹立几十年的重要原因。 “北燕既然如此重要,咱们不妨把他变得更加重要些,让他成为一个商业帝国,汇集四方的财富和资源,让其他国家都在此建立自己的外交部门!听说过吗联合国这个词吗?” 白覃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完全没顾一旁已经傻眼的呼和特使。 “联合国主要负责成员国的和平和安全,统筹规划成员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所以说北燕以后是大家的北燕,当然这只是一个良好的设想,想要做到这一步咱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首先就是要发展当地的经济和交通,使这里成为大家趋之若鹜的地方……想要做到这第一步就需要力量,所以我需要战马来保护我的人和货物的安全。” “……”呼和特使努力的组织语言想要插话,但是总觉得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词汇太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思想。 “呼和大使是否觉得本侯太过于异想天开?” “不…不…白侯的计划非常完美,呼和从没见过比这更有远见的计划了!” “如果说这个计划在二十年前其实就已经开始了,你信不信?” “白侯勿要框我,举世之下还有何人能做出这等计划?” “国师,这种纸币便是例证,只是他太着急了,相信燕王拿出此物邀请本侯过来,也是国师的意思。” “不可能,国师早已过世,……” “你亲眼所见?” “没有,不过国师的首级在城门上挂了三月有余,北燕人都见过。” “这就是了,首级可以造假,这有何难?更何况造假可能是他的强项。”白覃掏出钱币对着太阳仔细看了看,阳光下那两个汉字痕迹若隐若现,龟孙只有在一个地方用的很频繁,这个地方可谓人才辈出。 第176章 程金锁 “那也不可能,二十年前国师就已经是花甲之年,绝对活不到现在。” “八十岁的高龄对你们这里可能很遥远,但是在我们那里真不叫事,随便哪里都有八十岁的老人随意活动,所以我觉得国师他还活着,要不然燕王是不会拿出这张纸币,他根本不理解这张纸币的意义。” 正说着,马车外传来汇报的声音,说是程温柔前来报到,白覃这就乐了,自己未来的骑兵头子到了。 “程将军远道而来,快请进来。” 一会功夫外面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有人下马的声音。 “秦将军麾下东北边卫军程金锁奉命前来报到。” 白覃嘿嘿笑出了声音,高大威猛的将军居然会被父母取名金锁,小时候一定是个娇滴滴的小公子。 “进来。” 程温柔上了马车钻进来,呼和特使和他打了招呼后告辞离开。 “坐下吧,马车里站不稳。” “卑职站着就行。” “让你坐下就坐下,以后我的命令不用质疑。” 程温柔把半个屁股放在条凳上,双眼直视前方,一副军人的严肃做派。 “给你五千骑兵能带吗?” “不能。”程温柔考虑了一下回答道。 “能带多少?” “五百。” “能带五百就能带五千!” “只能带五百。” “不行,我命令你带五千。” “是。” “不过,这五千人需要你自己去招募,我不问,我只提供钱粮。” 程温柔刚刚还兴奋的脸上顿时垮了下来。 “回白侯,卑职属于大周军人,不会为个人私募军队。” “你看这是什么?”白覃从旁边拿出一张纸,上面军部的印玺红的很刺目。 白覃拿起笔刷刷刷把程金锁的名字填上,用嘴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递给了程温柔。 程温柔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脸色逐渐变的潮红。 “白侯,您这是何意?程某自认从束发以来,对敌时奋勇向前,闲时刻苦训练,从无一刻懈怠,您为何一纸书令便剥夺了卑职的身份?” “你不是说是大周的军人,无法为个人武装服务吗,这样多清净,你现在已经被大周舍弃,为我服务不是挺好?” 程温柔的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心里的怒气不断的在增加,白覃看着也于心不忍,接着说道: “这只是权宜之计,事情过后自然会恢复你的身份,不过现在还不行,侯爷我和军方下了很大的一盘棋,你只要执行就成,军部的玉玺在此,你可以拿去查验。” 程温柔这才逐渐缓了过来:“白侯有何吩咐只管道来,程某虽不才,必将肝脑涂地!”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个活本来是想让冯将军来来做,但是本侯一想,你也是骑兵出身,而且跟随秦将军这么多年,就把这个机会给你了,从明日开始你就可以招募你的兵将,本侯不问他们来自哪个国家,只要忠诚,一个月内我要见到他们,能做到吗?” “敢问白侯,末将招来的这些兵将所为何?敌人是谁?” “保卫我和我的商队!所有敢于抢劫我的商队的人都是你们的敌人!” “末将领命!” 就喜欢这样的人,一旦得到了军方的许可,他们甚至不在乎自己人的性命,军令为第一。 “人你负责,战马会陆续送过去,一个月内不仅是要见到人,本侯还要求你把他们训练出来,有一定的战斗力,本侯将在北燕迎接你的到来。” 程温柔立刻立下了军令状领命出去,当兵十几年最不缺的便是散落在各地的战友,虽然人数没有那么多,但是这些人定然也不是自己一人,五千骑兵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事情安排完,终于迎来了他的休息时间,懒羊羊的躺下,掏出义诚的来信,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孩子的情况,菲菲和沫沫已经被惯坏了,家里人惯着,白覃还能镇住她们,但是皇后惯着就没人敢管,再加上疯疯癫癫的红衣做榜样,两人已经脱离了女孩子的范畴。 问完了孩子便是讲述楚王的事情,小小的孩童已经有了五位师父,每天的课业都被安排的满满的,白覃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默默祈祷,皇家的教育就是这样,希望红衣过去后能给他带来一点阳光。 讲完孩子,信已经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问白覃何时能去看她,满篇都是儿女私情,从不谈论时局,这是白覃给她的要求,一个吃货就好好的研究吃食,政治太复杂,还不是她能应付过来的,所有的政事都交给皇帝派过去的大臣处理即可。 戚威带的三万人就驻扎在皇宫里,这是皇帝的一支私军,只在剿灭琅琊王时出现过,结果便是碾压式的屠杀,白覃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被训练出来的,但是看他们行事绝对不像是温室里培养出来,狼一样的眼睛看着都让人害怕。 万将军的希望再次破灭,他完整无缺的回来了,冬日里的西方环境太恶劣,即使罗马人也不得不退军,西边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西部的人再次迎来了喘息的机会,相信经过这次的奴役,他们一定会刻骨铭心,全力为来年罗马人的再次入侵做充足的准备。 这些是军报上通报的内容,不过白覃不这样认为,罗马人远跨万里来到这里,怎么可能因为天气原因退军,能打败罗马人的只有罗马人,这是以前历史老师的话,所以白覃认为是他们自己内部出现了问题,迫使这股远征军不得不回国。如果有机会,白覃很想去看看,这种历史时刻总是充满了神秘感,作为一个未来人,这种神秘感的吸引力是不可阻挡的。 \\\"年统领,你回去找冯坤将军,迅速组建两支商队,商队要全部是老兵,带什么东西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些老兵要深入西方,沿着罗马人的脚步进入他们国家,搞清楚他们为什么退军,但是你不要去,交代好事情尽快赶回,西方太危险了。\\\" 第177章 拾人牙慧 槐安很快就到了,刺史公孙弘亲自到长城上迎接,一同前来的人很多,密密麻麻的一里多长的路全部被堵住,都是一群老头,各家的家主,槐安是白覃的根据地,无论是谁做刺史,来到这里做生意的人只认白覃,因为这里的建设已经停止,每一寸土地上都按照设计盖满了建筑,白覃第一时间掌控了此地八成的仓库,所有上了规模的商家都绕不开他。 “公孙大人别来无恙?” \\\"托白候的福,本官现在是掉进了黄金窟里!\\\" “黄金虽好,大人可要守住本心啊!” “白候所言极是,白候请!” 白覃一马当先率先向前走去,路上不断和前来迎接的人打招呼,有很多生面孔尽力的想往前挤,刚想开口却又被人挤了回去,白覃摆摆手让他们全部静下来。 “老里长来了吗?” 一个老头拄着拐棍由一个女子扶着走了过来。 “侯爷,早就候着了,您是先回家还是去衙门?” “去衙门做什么,当然是回家了,遣人先回去给管家说一声,今天侯爷大摆筵席,今日前来的人全部去府上吃饭,让管家抓紧准备。” “侯爷您放心就成,这等小事不用侯爷刻意吩咐,家里早已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回府?” “回府,把村里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都理理,老里长您也歇歇,不要事事都亲自过问,家里儿郎都长起来了,事情交给他们办就成。” \\\"呵呵,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们哪里肯做,一个个都争抢着往外跑。\\\" “出去也好,见见世面,只要不被人欺负就成。” “呵呵呵,侯爷您就放心吧,没人敢欺负咱们。” 两人边说边走,还要不停的和旁人打招呼,一里的路愣是走了半个时辰,公孙刺史看白候与自家村里人聊天,也插不上嘴,只能板着脸一路跟着。 刺史都跟在后面,其他的人谁也不敢催促,慢腾腾的恨不得上前撅断老里长的拐杖,寒冷的北风中他们已经站了一个时辰,实在不想再继续等待,有胆子大点的老熟人几步走上前去给侯爷请安: “侯爷,老里长的腿伤犯了,早年落下的病根,走起路来疼痛难忍,不如让在下背着他行走?” “滚蛋,这点疼痛算什么,侯爷回来了,还用不到你来献殷勤。”老里长对着来人张口就骂,但眼里却满是笑意,显然是以前的熟人。 “好了,您还是让他背着吧,咱们也早点回去。”白覃看旁边搀扶着他的女子脸都冻红了,这女子他认识,名叫连翠,是幼娘的小管家。 这人看白覃同意,连忙过来背起老里长,脚下逐渐把速度减了下去,在白覃和别人打招呼的空隙,身子一闪便混进了人群中,白覃也乐得没看见,于是皆大欢喜,公孙刺史再次向前填补了空缺,有说有笑的被人拥着前进。 全城的人似乎都知道白覃今日回来,大街上早已打扫干净,牵着牲口的今天不允许上街,万一随地拉在了街上,被爱干净的侯爷看见,一定会影响侯爷的心情。 “侯爷,侯爷您可回来了,当初老汉曾对侯爷允诺,铺子里的第一块糕点一定请您品鉴,奈何您当时走的太匆忙,老汉实在等不及,如今铺子开起来了,今天做出的糕点谁也没卖,就等侯爷您路过尝一口。”一个老汉忽然出现在路上喊道。 白覃记得这事,这老汉以前是个流动商贩,挑着一个破框在桃林里叫卖,白覃看他糕点做的不错,于是借了他银两在城里置一个小点的铺子。 “好,当初是我的不是,朝廷忽然有重要的事情,本侯拿着朝廷的俸禄当然不能不问,是本侯失约了,今日正好补下这个遗憾。”白覃说完便拿起一块糕点填进嘴里,竖起一根大拇哥表示味道很好。 老汉笑的见牙不见眼,旁边立刻递过来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各式糕点。 “侯爷您喜欢吃就多吃点,您有大事要做,老汉不敢叨扰,这就让开道路。”说着便退到了路边。 “糕点本侯收下了,今日府中摆筵席,您若没事就去坐坐,悄悄告诉你,有生意可做!”白覃故意压着嗓子说道。 “那感情好,老汉多谢侯爷!” 一点小插曲让众人心里活泛起来,槐安人都知道,一般的生意白候是不问的,百十万两的事情不值白候动一次嘴,只要白候张嘴,那么所涉及的产业一定是海量的,而且稳赚不赔。 各个家主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家的产业,如何才能把握住这次的机会,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意,但是早做准备才能比别人先一步抢夺机会,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之人的。 偌大的槐安城比以前更漂亮了,虽然已是寒冬,但远处的松柏却无惧风雪,亮晶晶的冰霜挂在枝头美丽至极,就连看惯了冰雪的呼和特使都不禁连连称赞。 “往日听太子言道槐安之美,却不知是如此之美!” “燕太子来时正值百花竞开,那时的槐安到处都是花香,与此时却是大不同!” “白候您误会了,呼和所说之美并不完全是指这些景致,这里的人才是最美的,您看他们脸上洋溢的幸福和希望,这些不比景色更美?” 白覃没想到他们的角色转换如此之快,这句实在太熟悉了,来时的路上他才说过,一不小心被人拿去借用,而且说教对象还变成了自己。 “特使大才,白某佩服之致!” “不敢不敢,拾人牙慧而已。”呼和微笑着答道。 “既是拾人牙慧,呼和大人没发现别人有口臭吗?” “呵呵,呼和乃是粗人,致仕以前从未刷过牙,早已不知什么是臭,白候不说,呼和还以为是一种特殊的香味!” 对这种人白覃无话可说,把自己都说的那么恶心了,再说下去,恐怕今天的饭是吃不下去了,为了自己着想,白覃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公孙弘这人虽然也讨厌,但是起码不会说出影响胃口的话。 第178章 官商勾结大会 突然涌进几百人,侯府也变的拥挤不堪,二毛的母亲招呼丫鬟们把前院没用的东西全部清了出去,程管家的儿子小程忙着吩咐在清出来的地方摆上桌椅,侯爷说了要宴请众人就不能有所慢待,大门大户谁也丢不起这个脸面,这方面小程管家深得老程的真传。 “大家注意,每人负责一个桌子,热水要备足了,需要解决个人卫生的现在就去,一会开席之后所有人不准离场。”小程对丫鬟们继续喊道:“有特殊事情的一定要向我汇报,听清楚了吗?” 待所有人明白自己的职责之后,小程又马不停蹄的赶到厨房,负责传菜的人已经列在门口等待,大厨像个将军一样挥着勺子站在院子里指挥,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渗出。 “大辉叔,冷菜准备齐了吗?” “好了,需要上菜?” “先把瓜子糖果之类送上去,其他的暂时不动,侯爷今日有大生意要做,时间一定很长,你的菜要把握住时辰,热菜千万不要放凉了!” 大辉叔拿着勺子挠挠头,就怕这种情况发生,做多少道菜,做什么菜他都不怕,就怕这种天气里卡时间上菜。 “大辉叔放心,我会时刻关注前面的状况,什么时间该上什么菜了,我尽量提前派人告诉您,您先把所有的配料准备好,人手不够了从各个酒楼里调。” 大辉叔这才放下心来,他只是一个厨子,做好饭是他的首要任务,太复杂的事情还处理不了。 白覃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先泡个澡,一路风尘衣不解带,早就无法忍受,泡个热水澡满身疲乏一扫而空,收拾妥当来到前院,满满的几十桌已经坐满了人,熙熙攘攘的都在谈论白覃这次带来什么生意。 白覃出现在主位后,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同桌的欧阳刺史和呼和特使也一起看向白覃,这么大场面的官商大会他们还是头一次参加。 “诸位久等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不爱刷牙的大人。”呼和特使苦笑着站起来学中原人朝人群拱拱手。 “这位大人来自北燕,北燕大家都听说过,虽说是小国,但是人家地理位置好,具体好在哪,众位心里应该都明白,本侯就不一一讲解了,召集大家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北燕,来的路上我同呼和大使沟通了很久,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下面咱们有请呼和大使说说北燕以后的发展远景。” 呼和特使没想到自己成了主讲,不过能作为特使,对这种场面丝毫不惧,稍微回想了一下,便把白覃说过的计划一一拆开说了一遍。 “侯爷,北燕离咱们这里八百里路,光是人吃马嚼便是一项不菲的开销,这哪里还能挣钱?” 这人就是死脑筋,白覃很怀疑他是怎么做到家主位置的。 “我给大家打个比方,如果这颗糖果在咱们槐安售价一文钱,在北燕售价十文钱,大家计算一下,咱们除去开销,带多少货物才能赚回来。” 呼和特使的脸色很不好看,白覃的意思是运过去的东西要提价十倍,这对当地的人们很不公平。 “白侯此话似乎有所不妥,即使路途有所损耗,但是十倍的价格似乎太高了。” “高吗?一开始我想的是二十倍,后来为了你们着想才把价格压了下来。” 呼和想不通为何是替他们着想,刚想开口又听白覃继续说道:“燕国想要发展,最缺的不是金钱,而是物资和名气,商人们带着货物过去,价格越高,吸引的商人将会越多,待到各个国家的人们争相过去捞金的时候,名气自然就上去了,那时候燕国才是我们需要的燕国。” “但是十倍的价格,很少有人能长期消费下去。” “这个很好办,我会在周边建几座仓库,所有的货物免费存放,当然我也可以按照十倍的价格收购。大家应该听过一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钱可以用物资换,燕国不是马匹很多吗?多养几匹马,一家五口人足够过冬了!” 呼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白覃计划的远景很吸引人,但是过程让人很难接受。 “资本的积累始终都是血淋淋的,熬过两年,你会发现人民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找不到的就跟着别人,总会有口饭吃,比起以往不知如何好了多少倍,而此时燕国也因为商业而名扬各国。” “白侯,价格方面可否再降一点?” 白覃叹息一声,物价高不一定是坏事,高到一定程度,消费的只有富人,而从富人手中赚回来的钱财就可以雇佣当地的穷人做事,资金加快了流动,经济才会有活力,可惜他们不懂。 “不行,十倍的价格是底线。” 下面的人群安静的听着两人讨价还价,有人已经计算过,根本不用十倍的价钱,只需四倍的价格就会有人不远千里过去,现在侯爷定价在十倍,相信所有商家都充满了兴趣。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你们是指谁?燕王会同意的,呼和,你的专长在于外交,这种商业上的手段你不懂,所以本侯劝你别急着下结论,写封信把我说过的话递上去,燕王一定会很高兴。” 呼和特使想了想,看着下面虎狼一般的各个商家,他不由得打个寒颤,槐安无疑是他看过最富有的一座城市,面前的白侯也是他见过最有远见之人,这些人联合起来不知会带来什么后果。 “如果我王不同意呢?” “呵呵,如果燕王不同意,他不会邀请我过去。” “白侯如此自信?” “自信的人不是我,是你们燕王和国师,什么都没有就想着建立一个可以引领各国的政权,结果砸了自己的脚。” 呼和特使见白覃又提到了他们已故的老国师,气急之下告辞离席,他实在不习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白侯,这生意做得?” “当然做得,大家回去后就开始准备,物资越多越好,另外我准备成立一个银行,就是专门存储银子的地方,大家谁有兴趣?” 第179章 金融系统 众人相互对视探寻情况,可看到的都是迷茫,商行、盐行、布行他们都很好理解,但是这银行是个什么玩意? “侯爷,这银行主要做什么?” “银行啊,它的用处可大了,以后所有人都离不开它,它的第一件作用当然是存钱,银两携带起来太不方便,动辄以车为单位进行交易,你们不觉得太麻烦了吗?如果大家以后全部使用银票进行交易,一张银票小到一两,大到百两不等,这样使用起来是不是更方便?” 白覃示意小程开始上菜,今天只是先交底,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具体的细节只能小范围内商议。 “第二个作用就是借贷,大家业务往来需要的资金一般非常大,难免会有时资金供应不上的问题,大家的做法一般都是找朋友周转或者向某些人或势力借贷,这个利息可不低吧。银行面前人人平等,借的越多,利息越低,而且永远只有一个本金。” “侯爷,这利息大概多少?” “很低很低,这么算吧,假如你借了一万两银子,一年后只要多还500两即可。” 下面的人立刻嚷嚷起来,他们中有人就是以放贷为生,白覃这么做等于直接掐了他们的饭碗。 “侯爷,什么人都可以借吗?” “当然不是,借钱可以,但是你必须有自己的固定资产作为抵押,而且所借额度不得大于资产金额。” “白候,陛下知道此事吗?”听到现在的公孙刺史终于开口说话。 “公孙大人问的好,陛下带着满朝文武南下巡视,公孙尚书应该也在其中,晋阳应该就是公孙尚书主持此事,金陵理应是独孤大人。” “京都呢?” “京都是太子,当然幼娘在旁辅助。” 听到幼娘,公孙弘嘴角抽了抽,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虽然普通人不知道,但是上层人都知道,公孙弘在商场上曾经被幼娘狠狠虐了一次。 “公孙大人还想知道什么?卫城是王爷,楚都是楚王,槐安嘛当然是以刺史大人马首是瞻。” 公孙弘明显松了一口气,心里为皇帝的大手笔暗暗心惊。 众人一听皇帝都在推动此事的发展,全部面面相觑起来。 “侯爷,既然是朝廷在做,我等即使有兴趣也插不上手啊!” “不然,之所以是朝廷牵头做起,主要是因为提高银行的可信度,但是具体的经营还是要靠各位,大家可以投入资金进去,以投入的金额换取股份,以后所有的银行统归京都总行管辖,京都总行每年根据营业额除掉开销和各位的分红,所有的钱财都要上交国库,也就是说以后大家是在为国家做事,我称之为国企。” 小程小心的站在院子前偷偷向里面看过去,白候低着头和公孙大人说话,其他人也都在窃窃私语,没人动过筷子,倒是茶水喝了不少,看样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伸手向后一摆,几十位丫鬟拿着酒壶给每桌送去。 浓烈的酒香散开,有人开始频频转头,白覃见状率先端起一杯向大家致意: “今日只是说个初步意向,主要还是想和大家聚聚,以后槐安的发展离不开各位的支持,各位饮尽!” 好酒当然要饮尽,有人早已等不急了,白覃话刚落下便一饮而下,还不忘把酒杯倾斜开来,生怕旁边的侍女看不见他已经喝完。 “本侯此次出使北燕,之所以绕道卫城、槐安,就是为了办此事,陛下雄才大略,我等附随尾翼,定当竭尽全力。” “白侯所言甚是,本官还有一事未明,不知白侯可否为本官解惑?” “公孙大人请讲。” “陛下推行国企,我等必定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只是白侯却三言两语交给我等,是否有所不妥?” 这是在提自己的意见了,就像在问,我们把活都干了,你做什么呢? “呵呵,公孙大人就是调皮,本侯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北燕公主数次来信邀请本侯前往一聚,本侯烦不胜烦,只能勉强答应,不知本侯如此回答,公孙大人是否满意?” “白候觉得与北燕公主的私会更重要?”公孙弘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他只是想探听下陛下的下一步计划,却没想到白覃会如此回答。 “当然,陛下觉得高丽国日益兴盛,让本侯在北燕建立一个情报系统,以便随时监控他们的发展,玉景道人就在前方部署,大人以为如何?”白覃低下头小声的对公孙弘说道。 公孙弘一张脸瞬间变成了酱紫色,白覃稍微透漏的一点消息便不是他可以随便知晓的,这是国家的机密。 “告诉你一个道理,千万不要随意去质问上官,我是国家的尚书,我能做的事情,你连知道都是罪。” 公孙弘低下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长时间的优越生活让他忘记了为官的本分,或者说白覃的年龄让他对其少了一份应有的尊敬。 “白候见谅,下官知罪!” “本侯还会在槐安呆上两天,有什么不明白的要抓紧问,你只有半年的时间,所有的银行要同时启动,此事办好了,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公孙弘连忙称是,他已经看到了银行的重要性,全国各地都有分行,这不仅方便了商家,也提高了朝廷对各个地方财政和资源的控制。 罢了酒宴,学院是白覃必须要去的地方,槐安学院的名字已经被换掉了,大周学院几个大字横在上方,视力好的人还会看见下面有皇帝的私人印章。 “呼和特使请看这里,这可是陛下亲手所写!”好的东西当然要展示给别人看,白覃特意拉来了特使参观大周的第一学院。 “北燕以前也有一座学院,可惜只开了两年便被战马踏为平地!”呼和特使感慨道。 “不可惜,若是我也会纵马踏平他,你们开学院为什么只教授汉语?北燕是个多民族融合的国家,为什么不多开几门课程?契丹语、女真、高丽等等他们都有自己的语言,只教授汉语肯定会招到他们的反击。” 第180章 再临书院 两人走到一座教室前面,老师正在教授地理这门课程,一张黑板上几条白线便画出了大周的轮廓,在一角上密密麻麻的画了很多细线。 “这里到这里,我们称之为南越,南越国盛产稻米,据最新消息,那里没有冬季,所以一年可达到三熟,是真正的鱼米之乡……” 呼和特使嘴角不自觉的又抽了抽,这种教育闻所未闻,这样教出来的学生绝不会只限于本地的发展,他们的脚步会一步步向外拓展。 “呼和特使觉得有所不妥?” “没有不妥,只是感叹大周的发展之快。” 白覃笑笑并未接话,别人夸奖自己,心里偷偷的高兴就成,不能跟着一起夸奖,做人要低调。 “这些学生肄业之后,大周国力将会更进一层!” “呼和特使对他们评价未免太高了,大周疆域幅员辽阔,想要靠几十名学生改变实在天方夜谭,人力终有限,我皇陛下日夜不息尚不能面面俱到,特使多虑了。” “白侯太过于自谦,大周学院受皇家支持,它会一直存在,每年肄业几十名学生确实改变不了多少,但是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学院的学生终将会站满朝堂,届时大周将会是什么样?” 呼和特使的想法过于理想化,有能力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有能力的人却情商很低,根本无法立足朝廷,这是每个时代人的通病,白覃对此看的很清楚,十年之后只要有两位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朝廷不是有能力者居上,呼和特使您只是被眼前的景象蒙蔽了思想。” “哦?本官看大周皇帝乃一代明君,定不会任人唯亲,白侯为何如此说?” “我皇一代明君不假,但是皇帝统管整个国家,重要的是平衡,各个世家首先便是皇帝要争取的对象,而这些学生恰恰缺少的便是世家的支持,相反,他们的隐形敌人却是这些世家,所以等待他们的将是无休止的战斗。” “这是他们的荣幸!”呼和特使严肃的说道:“为了人民,为了国家的而斗,他们会被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白覃不置可否,这是大人物说话的通病,总会给别人即将遭到遇的困难找到各种克服的理由,一顶顶高帽带上去压的人不得不舍身取义,熬过去的从此富贵加身,熬不过去的埋骨荒冢。 “呼和特使愿意为北燕抛头颅洒热血?” “呼和不过一具皮囊而已,若是这具皮囊对北燕还有些用处,呼和绝不吝啬!” 白覃拱拱手表示佩服,他自认自己做不到这些,生命只有一次,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贡献自己的力量。 操场上有正在上课的学生,军中退下来的杀才正在教授搏杀术,使用的也是真正的钢铁打造的横刀,这种横刀对一般的软甲杀伤力非常大,好在学生们主要部位都被钢铁护具套上,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大周对待这些学生可谓用心良苦,这么好的护具仅仅用来练习,可惜了!” 白覃对他这种土包子话微微一笑,白覃不知道大周有多少工厂在日夜不停的炼钢,但是现在已经有钢铁出现在平常的打铁铺里,想来军中已经完成了储备。 “大人有没有兴趣试试?” “本官一介书生,如何使得这等凶器。” “那大人以后要小心了,书院出去的学生,基本的武技是要考核的,我们奉承的理念是道理说不通那就用拳头解决,枪杆子里出政权嘛!” “如此斯文扫地,哪里还有文人的儒雅和操守?” “呼和大人常年居住北方,为何思想却如此迂腐?” “如果人人都像白候一样的想法,杀戮永远不会停止!” 白覃挠挠头唯有苦笑,国家内部尚未平静,哪里还有闲心考虑这些。 “呼和大人师从墨家?” “白候果然慧眼如炬,仅凭在下一句话便断定在下师承,佩服!” “现任墨家钜子是何人?又在何方?” “墨家已经很久没有钜子了。”呼和语气里充满了悲伤。 “据本侯所知,墨家传承沿袭数百年,即使在战乱年代也从未中断,现在却是为何?” “白候见谅。”呼和特使作了一揖,不想在此问题上再深加讨论。 “无妨,本官也只是好奇,史书上对墨家、法家、纵横家等描述甚少,本侯一向向往之,想不到此方知大人为墨家之人,失敬!” “白候如何看待墨、法、纵横家?” “各有千秋,法家主张信赏必罚;墨家主张兼爱尚同;纵横家连纵谋捭;虽方式不同,但结果却一样,都是为了和平和发展。” “白候所言极是,不知白候师从哪家?” “本侯不属于任何学派,但是墨家的兼爱、法家的赏罚,纵横家的连纵以及农家、名家等等都稍有涉猎。” “想来令师必定是一代宗师!” “呵呵,家师学贯古今,至今本侯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到了何种层次!” 说话间,小程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公孙刺史来了,有要事相商,白覃告声罪,吩咐院里的几位老师陪同呼和,让小程把公孙刺史引到图书馆内。 “公孙刺史觉得这些书籍如何?” 公孙刺史不知道白覃是何意,这些书籍包罗万象,他也经常过来借阅。 “当然都是好书,下官从没见过比这里种类再多的地方。” “可惜,这些书籍却只能在槐安发挥作用,京都内的学子们已经找了本侯很多次。” 公孙刺史瞬间明白了白覃的打算,京都内世家集体反对白覃,图书馆的建立频频遭到阻挠,这是想借他的手把这些书籍运至京都。 “白候,依您的手段尚不能把这些书运至京都,下官实在无能为力!” “呵呵呵,本侯非是不能,而是不愿,区区书籍而已,但是公孙家难道真要冒此风险继续阻挠吗?” 公孙刺史停下脚步等待白覃继续说。 第181章 世家的恐惧 “实不相瞒,这里的每本书籍都被拓印了几十份,楚都、晋阳、金陵、卫城等等都已经派人运送过去,唯有京都没有,公孙大人想想三至五年之后会是什么情况,京都内学子们闭门读书,自觉已满腹经纶,出得大门却发现世界已经变样,世界已经不需要他们了,他们会何等的愤怒?这种情况会造成什么后果?” 公孙弘知道白覃的话不是耸人听闻,世家们以前之所以能控制这些知识的传播,是因为书籍和读书人的稀少,现在白覃已经打破了这两种条件的限制,再想要控制就等于是在掩耳盗铃。 “白候为何会选择我来打破这种僵局。” “不为何,本侯与公孙家,甚至与其他世家原没有任何冲突,只是你们已经失去了进取之心,对即将到来的事情充满了恐惧,只是你们在恐惧什么?农家子即使有书可读,但如何可以与你们这些世家比肩?无论是资源还是人脉,你们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他们即使再优秀,最后也只能沦为底层的执行人员。” \\\"白候您自己就是他们害怕的例子!” 白覃苦笑,自己和他们不同,这些人即使再优秀,他们的行为和思想依旧停留在这个世界之中,而自己比他们多看了两千多年,但是这些话却不能说。 “公孙大人放心,世间只会有一个白覃,至于以后会不会出现,我不确定,但是绝不会在这些农家子中产生。” 公孙弘不明白白覃为何如此确定,但事情的发展确实已经不受任何人的控制,京都的世家们若是再阻挠下去,必定会产生非常恶劣的结果。 “此事本官需要和家里具体商定细节,白候见谅。” 白覃本也没打算让他立刻答应,相信公孙费隐会同意的,只是他们需要一个台阶。 “公孙大人过来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吧。”白覃找了一张桌子邀请公孙弘对面而坐。 “确实,下官回去后认真看了白候所书银行计划,对里面的加密一项不是甚解,所以前来请教。” “不用请教,此项已由军方来做,不明白的大人可去军部询问。”白覃一杆子把事情支到了军部,这种事情烦不胜烦,做的好了,军部大佬们会打上门来质问为何不上报,做的不好了,军部也会过来一顿训斥,索性直接交给他们。 “呵呵,既然军部来做,此事就比较放心了。” 白覃当做没听见这话,至于军部大佬请他喝酒骗取他一套阴符的事情更没必要跟他提起。 送走了公孙弘,白覃把自己的官服脱掉换成正常的老师服装,很久没给学生们上课,今天有时间就临时上一节,以后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师姑,您是怎么把他喂这么胖的?”红衣看着面前的这个胖师弟无语的道。 “庸儿,快见过你师姐。” “为什么叫师姐?她是我哪位师父的徒弟?” “你有很多师父吗?”红衣抢先问道。 “有啊,有教经义的韩师傅,有教礼仪的王师傅,有教弦乐的关师傅……” “停,我不是他们的徒弟,我只有一个师父,他叫白覃,你记住了,以后你也会是他的徒弟,所以你要管我叫师姐,师姐这次来就是受师父之托来代师授课,明白了吗?” “他厉害吗?” “庸儿,他可厉害了,要不然娘怎么会让他当你的师父,快拜见你师姐!” 小小的人儿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是还是按照娘亲的话拜见了师姐,红衣高兴的从怀里掏出半张锦帛,上面已经有两个印章,红衣从怀里掏出一块印玺盖了上去。 “给,送你了。” 义诚意外的看她一眼,这张锦帛是当初逍遥王做主送给她的一块保命符,如今她却送给了自己的儿子。 “这是什么东西?” “红衣,这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对你来说很重要。” “师姑放心吧,红衣已经用不到了,在京都已经没人敢欺负红衣!还有,以后庸儿的课业要交给我了,师父临走时特意交代的。” 义诚微微笑了笑道:“见过你皇奶奶了吗?” “见了,皇奶奶很高兴,昨天还多吃了一碗饭。” “嗯,你师父走时还有什么交代吗?” “有,说让师姑除了给红衣做点好吃的,其他的事情都不要问。” “负心汉!”义诚恨恨的小声说道。 “师姑,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想吃什么?师姑这就给你做去。” “瓦罐煎牛排!” 义诚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会的美食。 毛山明站在船头上远远的眺望着,乌黑的脸膛上写满了艰辛,皇帝命令要把所有能吃的食物运到大周,水军们穷搜整个南越,把军队和土匪这两个词演译成一个,南越国内可谓生灵涂炭,好在他们没有寒冷的严冬,只要勤快些也不至于饿死。 “陛下现在在哪里?” “已经到了晋阳。” 毛山明不禁向晋阳的方向看去,那里曾经是自己梦里都要去的地方,杀父之仇不可不报,现如今仇人已经授首,晋阳却还一次都没去过。 “给白侯去信,让他代为打探舍妹下落,一个女孩子也该回家了。” 自己拼了命,把屠杀平民和抢劫的事情做了一遍,所有的罪责一力承担下来,陛下也应该对自己有所补偿,自己的妹子只能自己疼,这是他作为家主必须要做的事情。 毛山明从怀中掏出白覃最近的一封信,上面乱七八糟的写满了粗言秽语,毛山明却看的喜笑颜开,白覃怒斥他乱杀无辜,带着大军胡作非为,每一粒粮食上都站满了鲜血,对他的行为做出了最严厉的批评。 信件结尾隐晦的说他会想法子把毛小苓弄回来,没必要这么糟蹋自己的名声,可是自己是毛小苓的大哥,是毛家当代家主,一个家族怎么能依靠外力解决此事。 “侯爷,咱们在哪里靠岸?” “陛下旨意呢?” “陛下要求咱们继续北上,在辽东湾一带靠岸。” “那就去辽东湾!”毛山明深吸一口气,那里离北燕很近。 第182章 羌老头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便偷偷溜走,两天不过是弹指间,白覃一行再次告别了众人继续北上,莽莽群山中白覃再次经过这里,心境却大不相同。 望着窗外的山林,曾经的种种再次浮上心头,心中难免有些落寞,那种被人需要的纯真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 “侯爷,到了。” 白覃猛然间从回忆中惊醒,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和印象中有了很大的变化,树木变的更粗壮了,可能是因为喝了很多的人血所致。 白覃下了马车,带着一些烤鱼和自家的白酒,慢慢的爬到一个山丘之上,阴冷的山风刮过,身上不自觉的一阵抖动。 “张二哥,白覃来看您了。”说着话,白覃把烤鱼摆好,倒了半瓶子酒在地上,剩下的自己抿了一口。 “嫂子现在过的很好,张家寨也很好,二毛也很好,您可以放心。”说完又喝了一大口:“就是二毛不太听话,给他安排的路他不愿意走,不过没事,他很聪明,现在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了,火车都被他造出来了……” “里长越来越老了,腿上的毛病很重,让他休息却总是停不下来,您有时间去劝劝他吧……” “嫂子现在很好,虽说经常见不到二毛,但是却认了一个干闺女,母女俩整日里在幼娘的花圃里忙活,还雇了很多女子一起忙活,听幼娘说她们已经赚了很多钱,足够二毛霍霍了……” “说了这么多您也不理我,罢了,知道您在那边也忙,忙完了就给小子说一声,小子再过来陪您喝酒。” 白覃把剩余的酒封住了埋在一颗树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下面的护卫站在寒风中警惕的望着四周,看见白覃出来立刻围了过来。 “走吧,今天朋友不在家,改日再来。” 护卫们看向光秃秃的山顶,上面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哪里会有人家! “不用找了,二毛的父亲就住这,当初若不是他舍命相救,恐怕侯爷我早就不在人世!” 护卫们这才恍然,纷纷朝着山头鞠躬致意,二毛他们都认识,鞠一躬也是理所当然。 再次踏上征程,白覃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只想蒙头大睡一次,呼和几次过来都被护卫挡了回去,几日后却不得不下车,一个老者拦住了他们一行的去路。 若是普通的老头,护卫们早就会让他知道大周钢刀的锋利,但是老头后面跟着的五百悍匪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汇报过来让白覃拿主意。 “这位老人家拦住我们意欲何为?” “想必这位就是白候了,老夫在这里等了你十几日,怎么能用拦这么野蛮的字眼?”老头一手轻抚着白须说道。 “呵呵呵,老人家见谅,小子初出朝堂不懂江湖规矩,敢问老者等小子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听闻白候不仅知农事、善经营,而且对医道也有研究,老夫不才想请白候移驾寒舍。” “老人家不能馋信传言,小子对农商确有研究,但对医道全然不知,即使跟老人家回去,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哈哈哈哈,少年人不必谦虚,钱将军之子的病情不知难倒多少庸医,却被白候轻松治愈,岂不是大才?” “老人家对钱公子之病如此熟悉,难不成此病和老人家有关?” “小友切勿妄言,老夫世代隐居,怎么会与钱将军之子扯上关系,只是老夫家中也有一病人,偶尔得知白侯路过此地,特过来相请。” 白覃哈哈一笑道:“老人家如此请法让小子受宠若惊!” 白须老者转头看了看身后一众人等,蓬头垢面者不知凡几,各持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偶尔有面容整洁者,却眼露凶相。 “白侯似有所误会,之所以率众而来,只是因为老夫所居之地不太太平,家中担心老夫安全所致,与白侯无关。” “哦,既然如此,小子多谢老人家盛情,只是小子有军务在身不便前往,若老人家不介意,等小子任务凯旋,定当登门探望!” 白须老者面露难色,思考一阵继续道:“如此,我等只能继续在此等待,只是白侯可否告知此病医治之法?” 白覃闻此心里略为诧异,吩咐人拿来笔墨,当下便把治疗方法详细写了下来。 “只要病症对的上,半年之内应当痊愈,老人家请了!”白覃把写好的方子差人送给老者。 白须老者端详一阵,发现并没有自己不知的药材,对着白覃拱拱手道:“白侯请,他日白侯路过此地,羌某必扫榻以待以谢白侯大恩!” 白覃还礼后吩咐继续上路,一个小小的插曲让呼和特使抓住了机会。 “白候,敢问秦将军和孙将军大军压境是何道理?” “大军压境?有此事情?”白覃故作惊讶的问道。 “秦将军亲率两万大军如今正驻扎在前方,孙将军在大燕南部屯军五万,我王惶恐,不知贵国是何用意?” “真有此事?本侯尚还不知,不过呼和特使放心,本侯这就派人去前方询问。” 白覃喊来随身侍卫,让其快吗赶往前方。 呼和特使知道这是白覃在敷衍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却毫无办法。 “呼和大人不必生气,人生在世无非就三样事情,出生、活着、死去,咱们唯一能控住的事情便是活着,何必为了一点小事扰了咱们愉快的心情。” 越往北去,积雪越厚,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白浪起伏在厚重的大地上,戴上眼镜远眺一会,寒冷的北风很快让人烦躁的心情冷静下来。 “白侯此话何解?燕国虽小,但也不能任人践踏,白侯就不怕引起战争吗?” “战争?哪里会发生战争?呼和大人觉得大周若想攻打燕国,用得着七万将士?” 呼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白覃的话却很有道理,全身被钢铁包围的七万将士,在这个时代却是无敌的存在,尤其是装备了火药这个大杀器以后。 白覃望着窗外再次说道:“实话告诉你,我还有五千私人骑兵正在组建,每人都武装到牙齿,东海之上,毛将军的舰船正在靠岸。” 第183章 侠客行 呼和被白覃的话震惊到了,五千骑兵在充足的财力加持下,其破坏力大到让人害怕。 “白侯携重兵临境究竟是为何?呼和不才还请告知。” “威慑!北方的这些民族野性太重了,没有足够的威慑力,他们杀人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若想重新建立自己的秩序,只有比他们十倍百倍的力量。” “白侯言之有理,不过大燕的情况远远非白侯所想,白侯如此做法恐怕会招来其他人的忌惮……” “所以我在等着你说,从离开京都开始我给了你很多开口的机会,但是你都避而不谈,本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力量比实实在在的军队还要强大。”白覃盯着呼和特使说道。 “白侯,世上有些人总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这些人虽然没有强大的军队,但是他们却有很多能人异士,历史中很多大事情的发生都有他们的影子存在,白侯一再逼迫在下,奈何在下所知也很有限,根本无从谈起!” “哦?那么说燕国也有这些人存在?” “在下不知。” “呵呵呵,这些人真有那么可怕?竟然把墨家之人吓成这样!” “白侯还请慎言,本官虽师从墨家,但与师门早已失去了联系,现不过是燕国的一名小官而已。” 白覃挥挥手打发了呼和,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皇帝的信件里描述的很清楚,这些人的确神通广大,在对楚国的计划中就有这些人活动的身影,逍遥王在大楚国师的家中搜出了一些加密信件,密密麻麻的都是些鬼画符。 白覃没见过皇帝说的鬼画符是什么样的,只是说每张信上都有一个骷髅头的图案,寥寥几笔把骷髅头刻画的入木三分,形状可怖。 白覃觉得这些人简直太幼稚了,想做最大的地下皇帝,却又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和能力,只能以骷髅头示人,这样的人其实很好分辨,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傲! 车队行了两日,终于进了楚国边境,满脸大胡子的秦将军骑着快马前来迎接,一行百十骑,在积雪中狂奔,掀起的积雪扬起三丈多高,远远看去看以为是一个超大的雪球正在滚滚前来。 “同志们辛苦了!”白覃站在车辕上对着他们挥挥手,都是好汉子,寒风中骑快马的滋味他以前体验过一次,至今记忆犹新。 秦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覃,心里却在骂娘,武将该有的气质在这小子身上一点也看不到。 “同志们冷不冷?”白覃继续发扬他爱军如子的风格,可是并无人回答他。 “冷!”秦将军率先向前一步回答道。 “哈哈,秦将军不应该感觉到冷啊,满脸的毛发不仅可以防蚊虫还能保暖!你看你下面的将士们,脸都冻红了,人家也没说冷!”白覃站在车辕上揶揄的说道。 下面的人想笑又不敢笑,秦将军抖动了几下胡须刚想发作又忍了下来。 “启禀白将军,末将有军情禀报!” “有什么好报的,我又不懂军事,你看着处理就成,大冷天的赶紧让将士们回去休息,前面带路吧。”白覃才不给他机会独处,这个秦将军现在肯定满腹的怨气,京都的作坊被人撵了出去,现在正想找一个好地方继续开业,找到白覃头上,没想到被白覃无情的拒绝了。 秦将军无奈只能调转马头,百十骑呼啦啦的散在队伍周围,边关的将士身上都带着杀气,即使分散开来,仍然有一股阴冷之气混在寒风中扑面而来,众人不自觉的互相靠了靠。 “秦将军,本侯送你一首诗如何?”白覃拿起自己的佩剑站在车辕上大声喊道。不等秦将军回话便手持利剑当空劈下: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声音铿锵有力,只是少了几分杀气。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白覃念完一首诗,把佩剑随手丢进了马车,整了整衣服再次喊道: “秦将军感觉怎么样?这首侠客行可还入耳?” 秦将军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般只顾前行,倒是前后随行的人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不管形象如何,这首诗确实很有气势,张口即高潮,无一点前戏,想来作者的技术一定很好! 没人附和也不影响白覃的心情,喊来呼和,问其这首侠客行能否入耳。 呼和一揖到底,对白覃行了文人的最高礼仪。 “既然呼和大人觉得不错,本侯临时改主意,这首诗送您了,送给前面那个武夫,白瞎了这么好的词句。” 呼和吓了一跳,这种话岂能随意乱说,送过人的东西还能张口要回来另送他人?即使你脸皮厚敢送,别人也不敢要啊。 “白侯三思,此诗杀气凌然,又豪气干云,送给秦将军再适合不过,本官一介文人实在压不住这首诗的意境!” “无妨,大燕境内侠士横行,呼和大人可送与他人,诗和货物其实一样,只有流通了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 呼和这才拱手致谢,稍稍品味一番不自觉皱起眉头。 “白侯,此诗是否还有前半阙,虽说是好诗,但细细品味总感觉少了一点。” “呵呵呵,呼和大人不愧师从墨家,此诗确实是个半成品,呼和大人不妨补充完整,本侯静候佳音!” “白侯之才享誉大周,本官只读了几本闲书,岂敢给白侯添词加句,白侯这是为难本官了!” “呵呵呵,诗乃心意,心意到了诗自然就成了,与读书多少无关,宋师就经常斥责本侯读书太少。” 秦将军的军营从来都是整齐有序,这要归功于已经脱离军籍的程温柔,五大三粗的汉子心思很细腻,从来见不得脏乱差,他带出来的将士也很好的继承了这一品质,整齐干净的军营看着都让人愉悦,尤其是看到黑黑的冻土地,白色的世界中,这点黑色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 “也不知道温柔的差事办的如何了。”白覃心里不由得为他担心,五千骑兵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在这块寒冷的土地上。 第184章 不惜代价 进了中军大帐,所有将领依次报名入内,白覃没什么要说的,主要是让这些将领们认识他这张脸,排兵布阵的事情他没有丁点兴趣。 “秦将军,您的家眷都在渭城,京都内的两座宅子是否无人居住?” “有,劣子带着孙儿在京都求学。” “那也住不了两座宅院啊,难不成另一座宅院藏着您的金丝雀?” 秦将军翻了翻白眼,对白覃的调侃很是看不起:“老夫从来不养金丝雀,想要女人哪里都是,何必费劲自己养一个。” 白覃对这些将军很无语,他们的行事方法永远都是那么简单直接,文人则不同,一片小院打理的美轮美奂,每隔几日总要抽上一点时间过去小憩一下,既不贪恋也不远观,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既然没有,秦将军不妨卖出去,京都内的商人一定会给您出个高价!” 秦将军若有所思的对白覃拱拱手,心里的怨气消了不少。 “好好的一员猛将被你剥了军籍,白侯不打算给末将说说?” 白覃知道这是秦将军在向他要钱,看样他的那些伤兵们被找回来不少,一座造纸作坊明显满足不了这么多人的需求。 “程温柔不遵军纪,槐安城内殴打圈禁他人,甚至抢了人家的一条商道,本侯剥了他的军籍已经是从轻处罚。” 秦将军板着脸询问打了谁,抢了哪条商道。 白覃昂起头想这些伤兵们适合做什么,最后一咬牙说道:“打了王府管家的儿子,抢了人家几座仓库!” 秦将军脸色缓和了下来:“既然程温柔已经接受处罚,此事就此揭过,白将军可否告知是哪几座,末将好派人前去给人家道歉,有什么损坏的地方也能修补修补。” “有完没完了?我哪知道是哪几座,你派人去就成,一会我会写信告知管家。” 土匪满足了自己的需求就放松了下来,吩咐人开始上酒菜,能在中军大帐喝酒的人就他们两位,推杯换盏一壶热酒下肚才开始吃菜。 “说说你是什么章程,大军不能长时间停在这里毫无动作。”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您受我节制,但是队伍还是您的队伍,我不操那心!”白覃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使劲嚼!北方的牛肉都是干的,非常考核咬合力。 “呵呵呵,你这惫懒性子从哪里学来的?就不想试试指挥千军万马是什么滋味?” “想!但是小子也有自知之明,心太软,干不了这种活。” “老夫在你这个年龄也干不了,但是几场仗下来慢慢就适应了。”秦将军也夹了一块牛肉大嚼,这东西只有在靠近草原这边才有。 “不行,咱们受到的教育不同,您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杀光大周的敌人,所以生命在您看来并不是很重要,但是小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则是生命至上,让小子开口杀几个穷凶极恶的人还行,但是战争这种生命绞肉机真的太残酷了,我怕会第一个当了逃兵。” “放屁,从小就学杀人的那是野人,大周之人自小学的也是孔孟之道!”秦将军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吓的白覃刚夹的牛肉都掉了。 “呵呵呵,是…是…,小子口误,对了,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姓羌的老头,带着一群土匪,将军认识他吗?”白覃看着面色不善的秦将军,立刻转移话题。 “姓羌的老头?羌老鬼?”秦将军惊讶的问道。 “不知道,自称姓羌,拦住小子让我跟其回家给人看病,不过小子拒绝了。”白覃无所谓的说道。 “在哪里遇到的?”秦将军追问道。 “两天前,就在来的路上,具体地点我也不是很清楚。” 秦将军立刻起身喊自己的侍卫点了一千骑兵准备出发,刚要出去,回头对惊讶的白覃说道: “我没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出军营!” 白覃还没来及问为什么,秦将军已经带着一千将士轰隆隆的离开,扬起的雪花弥漫了半边天空。 “这是做什么?一个老头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白侯有所不知,羌老鬼此人神出鬼没,而且心中无善恶之分,身后追随者无数,听闻墨家巨子就是死在他的手中!”秦将军的副将解释道。 这人白覃认识,河北张家的人,名叫张焕,也是一名悍将,只是人有点冲动。 “张将军见过此人?” “没有,听说长的三头六臂,喜处子之血,每日必饮一杯方可!” “传言不足信,秦将军此去定无功而返,羌老鬼既然能在你们后方拦住本侯,他一定有退路,只是他为何会放任本侯离开?” “呵呵呵,白侯,此人恃才傲物,对真正有本事的人向来不失礼数,对平常百姓却视为蝼蚁。” “哦,张将军似乎很了解此人。” “不瞒将军,几年之前末将曾受此人招揽,幸得秦将军及时发现,末将才迷途归返。” “这么说秦将军对此人很了解?” “秦将军曾对末将说,如遇到此人可先斩后奏,不惜任何代价!” 白覃惊讶的看着说话的冯焕,不惜任何代价的击杀一人,来到这个世界后尚属首次听闻。 “此人如此可怕?” “白侯万不可轻敌,此人可轻易率五百人绕过我大军封锁拦住白侯,足可说明其能力,万一此时不是白侯,而是陛下,那么末将等人只有以死谢罪!” “是否有可能他就住在附近,根本无需避开我大军的封锁?” “不可能,对羌老鬼的追索十年间从没间断过,除非他们愿意出来见我们,我们从没在大周境内见过他们。” 白覃沉思了一下,仔细回忆了当时的情况,五百骑虽然眼神凶悍,但服饰和武器有很大的差别,有游侠服,有锦蜀,还有麻服等等,这群人应该不是群居在一起。 “空明大师,去联系沙皮,不……是玉景大人,本侯要见他。” 白覃觉得自己确实疏忽了此人,一路之上连个盗匪都没见到,临至大燕却被五百骑拦住去路,而且离秦将军的大军如此之近。 第185章 大变革的开始 两日的时间在呼和焦急的等待中慢慢滑过,秦将军的一千骑兵出现在远方的时候,呼和差点涌出了激动的泪水,他们一路停留的时间太长了,燕王已经派使者催了几次。 “白侯,秦将军已经回来,咱们需要尽快辞别,我王已经多次催促,或有急事相商,白侯还请体谅。” “呼和大人放心,在我大周主人请客人过府,经常会催上几次,以表主人的好客之心,燕王虽很少来我大周,但祖上终究是我大周之人,燕国的礼节运用的还很熟悉!” 呼和特使的耳根不自觉跳了几下,刚想开口即被白覃拦下。 “呼和大人且看,秦将军在听闻羌老鬼之后立即带领部将前去围剿,可见羌老鬼此人名气之大,呼和大人久居北燕,对此人定有所耳闻,为何本侯当时并未得到呼和大人的提醒?更听闻当代墨家巨子便是死在此人刀下,呼和大人身为墨家子弟,见到仇人却一言未发又是为何?” 呼和特使露出一丝苦笑,继而说道:“本官确实听说过此人,当时不说是因为怕白侯少年心性贸然行动,万一白侯有所闪失,呼和万死难逃其纠,第二,传闻巨子死在羌老鬼刀下,但传闻终究是传闻,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墨家子弟从不妄加其罪,此事会有墨家子弟前去求证,至今呼和还没收到任何墨家之人传来的讯息,所以此事仍旧只是传闻。” “嗯,这确实是墨家的做派,既然如此,咱们今天就上路,早日见到燕王,本侯也了了一桩心事。”白覃心里始终记挂着一事。 秦将军的人马不能进入大燕,只能在边境驻扎,再三交代白覃若遇到羌老鬼,必不能放他离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覃满口答应下来,心思却早已飞远,羌老鬼应该不会再亲自出现,即使出现了,应该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击杀他很难。 辞别秦将军,随着前来迎接的大燕使节快速离开,玉景道人坐在白覃的下方沉默不语,满是褶皱的脸上刻满了北方的印记。 “玉景道人近日辛苦了。” “不敢,承蒙陛下知遇之恩,下官不敢稍有懈怠。” 为了自己着想,白覃转头看向窗外,看多了玉景的脸,他怕吃不下去饭。 “前几日本侯遇见一位羌姓老者,玉景道人可曾听说?” “回白候话,此人自称羌老鬼,常年活动在北方,游离在多国边境,神出鬼没,对多国政事了如指掌,麾下豪强更不知凡几。” “能查到他的行踪吗?” 玉景道人皱皱眉头,秦将军驻守北方多年都拿他毫无办法,自己到哪里查他的踪迹。 “很难,此人出行非常小心,而且见过他的人很少。” 白覃喊来随行而来的小程管家,摊开一张各个商队画出的地图。 “知道什么叫大数据吗?”白覃对着玉景道人问道。 玉景道人疑惑的摇摇头。 “不知道也很正常,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明白。”白覃说着又转向小程管家:“咱们的粮食商道是哪几条?” 小程管家用手指了指几条黄色的线条,以槐安为中心向外散发,到大燕的商道就有三条之多。 “商队会沿着这些商道行商,也会把途中的一些特产带到其他地方。” “嗯,有哪些地方人烟稀少却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很多粮食布匹之类的生活物资?” 小程管家回想了一下,在地图上陆续圈出了几十处地方。 “奢侈品的商道又有哪些?比如琉璃、香水、茶叶。” 小程管家又画出几条线路,这次不用白覃再问,玉景道人已经站了起来: “哪些偏僻的地方需求量很大?” 小程管家陆续的又圈出十几处地方,与上次圈出的地方有很多重合之处。 “呵呵,玉景道人果然是聪慧之人,不旺陛下的一番信任,这些地方无什产出,需求却很大,尤其是这些高端的奢侈品,大人不妨遣人过去查探一番,一定会有所收获。” 玉景道人卷起地图,对着白覃深深一躬,转身就下了马车,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迫不及待的要回去研究。 “侯爷,这人怎么这样,拿咱的地图连话也不说一句!”小程管家是标准的守财迷,当初和程温柔干架,就因为他的这个性子。 “一张破地图而已,咱们有的是,这张就当是喂狗了,以后再见到此人,小心一点就是了。”白覃打发他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专业的事情还需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墨家的出现让白覃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老乡的出现让他欣喜若狂,现在又出现一个不知道什么家的羌老鬼,不知道还有多少能人活在这个世界的阴影里,法家、纵横家、儒家、道家,是否依然传承至今? 白覃不知道,所有的文字记录上对这些事情没有一点记载,也没有听人谈论起这些学术门派。 “世界如此多彩,中华民族怎么舍得丢弃这些宝贵的财富?” 白覃靠在车厢里喃喃自语,秦始皇没了就没了,始皇帝而已,这个世界也有皇帝,而且皇帝也有一统六合的野心,但是学术没了就真的没了,周王朝统治了几百年才沉淀出来一点精华,若是遗失在战争中,那便是人类的一大损失。 寒风呼啸,飞雪飘零,这个冬季显得尤为清冷,也许是身在北方的错觉,白覃时常会梦到自己辛苦种下的麦子全部冻死在田间,人们跪在地上不断乞求上苍的怜悯,然而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上位者依然朱门酒肉,下层的人们流落在街头巷尾乞讨过活...... “林相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皇帝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看着京都传过来的信件,即使咳嗽的青筋直跳,也难掩眼角的一抹喜色。林相头戴枷锁到刑部击鼓,刑部的官员从没经历过此事,慌张的向留守的太子汇报,太子看了林相的乞罪书后大发雷霆,立即下令把他关进了刑部大牢。 逍遥王三次进宫说情,终于把林相从刑部的大牢中救出来,太子的条件是令林相戴罪之身彻查京都内土地吞并事宜。 第186章 林相的荣幸 林相带着枷锁在皇宫前三拜九叩,起来后命人就地搭起了办公地点,大内侍卫及大理寺的人员全部严阵以待。 “户部留守现为何人?”林相枷锁也不摘除,坐在主位上现场办公。 “户部侍郎良万里见过林相。”人群中走出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夫子。 “公孙尚书应得田亩几何?实际得田亩几何?” 良万里低下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汗珠,没想到第一块板子居然打在了尚书的头上,关键是公孙尚书现在正跟随陛下南巡,多日未曾有书信过来。 “林相,尚书大人目前正在伴架南巡,此事是否要等尚书大人回来后再议?” “不用,户部尚书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无需劳烦尚书大人,良侍郎如实作答即可。” 良万里小心的向后看了一眼,立刻有人上来听候吩咐。 “快去大人府上禀报!”良万里小声的说道。 搬书的一名官员立即退出了人群。 “林相,您请稍等,下官这就派人回去查看记录。” “不用回去查看,来人,去户部把京都内所有官员的土地分发记录搬来。”身后立即有大内侍卫手持令牌离去。 良万里心里再次咯噔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衣服上。 “林相,户部文书乃国家之机密,即便是您想要翻阅也需陛下首肯,请问林相,您是否有陛下手信?” “有你在这里,何须本相亲自翻阅,我来问,你如实回答就好,事后自有验证。” …… 逍遥王站在皇宫城墙之上,旁边的太子有些不忍。 “苦了林相了!” “这是他的荣幸,林相一辈子都在寻找救世之法,却在临老之际看到了希望,让他置身事外才是真正的苦。” “可是先生说,人的生命是无价的,再好的事物都不应该拿命去换。” “那是他的想法,这个世界什么都珍贵,就是命不值钱。” 周仲贤沉默着,这两种极端的想法出自在自己最亲近的两人身上,让他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幼娘也说过!”周仲贤小声的说道。 “呵呵呵,幼娘是他的弟子,又是一个女子,心地善良,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你却不同,你是大周未来的皇帝,珍惜人命固然正确,但是却不能任何事都以人命为先,你先生之所以远走他乡,就是不忍看见这些,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的弱点。” “您和父皇为什么不试图改变他?” “呵呵呵,为什么要改变他?他只是兰儿的夫婿,这样就很好。” …… 曾经的父子两人在城墙上站着看林相发威,十几年的宰相生涯让他知道该从哪里入手,这些无需旁人插手,站在那里只是为了表达他们的尊敬,对一个一心为国的老人的尊敬。 白覃不知道京都发生的事情,经过两日的赶路,他终于到了燕国都城。 前来迎接的慕容桃李非常热情,拉着白覃介绍着燕国的风土人情,遇到好点的地方,总会命人停下来着重介绍一番。 “白兄请看,这片果林就是仿照槐安所建,可惜地方小了点,远没有槐安的美丽。” “呵呵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一味的追求高大与壮美,岂不如女人一样,只知道追求美丽,而失去了心灵美,殊不知内在美才是真的美!” “哈哈哈哈,白兄高论,此番话语若是被舍妹听见,必羞的她无言以对!” “呵呵呵,慕容兄千万不要宣传出去,否则在下岂不成了天下美丽女人的公敌!” “白兄放心,以白兄之才,天下间的女子恨不能扫榻以待,又岂敢对白兄有所怨恨?” “慕容兄过奖了,白某活到现在还没见过哪位女子如此待我,可见白某在他们心中也不过一介书生而已。” …… 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像久违的老朋友一般互相调笑恭维,到了大燕王宫,慕容桃李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一旁陪着等候燕王的接见。 “白兄,燕国的朝堂与大周的朝堂可能不太一样,您要有心理准备。” “朝堂?本侯是受燕王私人邀请而来,当然是要先面见燕王,为什么要进朝堂?” “燕国不止是慕容家的燕国,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燕王能够决定的,让白兄见笑了!”慕容桃李尴尬的解释道。 “哦,这么说燕国还有一股势力可以和燕王平起平坐?” “具体说应该是还有两股势力!一股是以契丹人多木为主的外族,还有一股以樊於期为主的江湖人士,这两股势力纵横大燕多年,白兄见了他们万不可意气行事!” “这么说,白某要见之人除了燕王还有这两位?” “白兄见谅!” “无妨,既然来都来了,见上一面也没什么,多谢慕容兄坦诚相告。” 一名太监踏着小碎步急匆匆过来,请白覃上殿面见燕王。 燕国的王宫沿袭了大周的风格,估计第一代燕王见过最大的建筑也就是王府,所以王宫和王府很像,只是大了一些,多了一些功能性建筑而已。 “大周传国候白覃见过燕王。”白覃双手交叉叠放,身体略微下弯行了一礼。 “白候免礼,赐座。”燕王的声音听上去有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白覃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坐在客座上开始四处打量,朝堂上能坐着的一般来说只有皇帝,但是大燕的宫殿里还有两位分别坐在燕王的左右两边下首位置。 “白候远道而来,舟马劳顿,一路辛苦了!”燕王客气道。 “呵呵,燕王无需客气,舟马劳顿不是很苦,只是有些龟孙总是想要谋害本侯,这让本侯很是苦恼。” 燕王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瞬间跳动了几下,在花白的发丝映衬下显得特别明显。 “白侯可曾查明是哪些……龟孙?” 白覃故意四周看了看,似笑似不笑的让人琢磨不透。 “呵呵呵,此事稍后再议吧,今日确实有些乏了。” “嗯,既如此,白侯不妨先回驿馆休息,不知多大人和樊大人是否有异议?” 两位大人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微眯的眼睛也不知道焦点在何方。 “白侯是燕王的客人,燕王自行决定便可。” 第187章 无处不在的坑 出了大殿哪里都不去,慕容桃李带着在宫里闲逛,两人的心思明显都不在宫里的景致上,都在等着燕王的再次召唤,有别人在场,大殿之上能说的话很少。 多木这种外族人有很强的排外思想,好不容易在燕国有了一席之地,结束了常年的迁徙生活,如果有人想要把他们赶出去,一定会遭到他们强有力的报复,他们的报复很直接,靠着强壮的战马和悍不畏死的意志,足以让任何人小心应付。 “燕国的军队中有很多外族人?” “燕国军人有六万,外族占了三成,而且这三成全部在多木的控制之下,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北边契丹的一个王族。” “这么说樊於期是高丽族人?” “不是,樊於期家族在大燕之前就居住在这片土地上,先王在建立大燕之时得到其家族很多帮助。” “若是本侯与这两人发生了冲突,燕王能否保本侯无恙?” 慕容桃李没想到白覃会问的这么直接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白覃也没有继续追问,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漫无目的的闲逛。 “好像公主跟在后面,慕容兄不妨喊来,上次匆匆一别,不知公主是否更加美丽了?” 慕容桃李也不矫情,对随从吩咐一句便站在原地等待,公主和白覃是旧识,见见也无妨。 “慕容雪晴见过白侯。”微微的一个蹲礼很有大周汉人的风范。 “慕容公主别来无恙,不对,好像更加漂亮了。”白覃上下打量了一眼,雪白的棉裙一直拖到地上,外面套了一个白狐皮的披肩,额头点了一颗朱砂,贵气又不失美丽。 慕容雪晴被白覃一句话说的羞红了脸,侧过头去不知如何是好,慕容桃李见状连忙引着白覃去不远处的暖亭休息。 “白兄,舍妹对白兄可是推崇之致,上次匆匆一别,回来后经常差人打听白兄的事情,有时候父王想要什么信息都要来问她。” 慕容雪晴更加不知所措了,跟在后面低着头慢慢踱步,也不怕撞到树上。 “呵呵呵,慕容公主有心了。” “王兄!”公主在后面娇羞羞的喊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嗔怪,对慕容桃李揭她老底的事情稍有不满。 “自古美女爱英雄,这无可厚非,王妹有此想法,实属正常,只是不知白兄意下如何?”慕容桃李笑眯眯的转头问道。 白覃不知慕容桃李此问是何意,好像只要自己同意,他就能做主把慕容雪晴嫁给他 一样。 “呵呵,慕容公主冰雪聪明,北方之人皆知公主之美丽,白某何德何能得到公主的青睐,慕容兄说笑了!” “白兄无需自谦,依白兄之才,试问哪个女子不心动,舍妹虽时有顽劣,但心性还是好的,近日又拜了一位中原老师研习女戒,白兄切不可辜负舍妹的一番真心。” “请白候怜惜!”跟在后面的慕容雪晴突然屈腿一礼说道。 白覃听后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慕容桃李满脸的苦笑和低头不语的公主,不知该如何回答,即使北方女子多豪放,但也不至于如此。 “白某多谢公主青睐,只是在下已有妻室,实不是公主良配,望公主体谅。” “白候,雪晴愿意!” “为何?公主贵为燕国王女,岂能嫁与他人做妾?” 慕容雪晴低头不语,慕容桃李转头看着旁边的一株雪松也默默不语,但脸上的的无奈和愤怒却如这寒冬一样冰冷。 “有人逼婚公主?” “多木。” “公主不想嫁?” “且不说多木家族与我王室的关系如何,多木本人已近花甲,却多次间接向我父王表示想迎娶舍妹,父王已多次拒绝,但是多木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最近更是活动频繁,似乎有逼迫之意,所以....” “所以慕容兄是想拿本侯做挡箭牌!” “不,白兄误会了,舍妹对白候之心是真,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如实相告。” “燕王如果不同意多木的请求会有什么结果?” “不知道,但是北边的契丹人最近频繁在边境活动,想来与此事有关。” “十八新娘六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想想都让人作呕,多木此举应该是挑战你父王的底线,看来你们两家已经势如水火。” “可能比白兄想的还要严重点。” “所以这才是燕王邀请本侯来的根本目的?” “白兄来之前不知?”慕容桃李显得非常震惊。 白覃心里像是一万匹艹尼玛在集体吐槽,自从自己决定来北燕开始,皇帝心里就展开了一系列的计划,可笑自己为了能顺利过来,还献宝似的贡献了银行计划,更是费劲心思给北燕定制了一个长远的发展前景,想必皇帝心里已经笑开花了吧。 “我像不像一个傻子?” 慕容桃李机械式的摇摇头,慕容雪晴也抬起头看着白覃,很吃惊他为何会如此发问。 “呵呵,看不出来傻吗?还好...还好,只要看不出来就好!”白覃自嘲的笑笑。 被人欺负的滋味很不好受,即使这个人是皇帝,但是却又无可奈何,以后还要看人家的脸色生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白覃心里安慰自己。 “我先回去休息,等燕王空闲了,我再来觐见吧。” 白覃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不顾公主挽留的眼神黯然离去,都说女人是男人最好的抑郁药,只是郡主不在身边,这个伤口只能自己独自舔舐。 逍遥王一定知道皇帝的安排,林相也一定知道,军部的一些大佬更会知道,没人对自己提过一个字,全都站在那看自己蹦跶,自己蹦跶的越欢实,他们心里越高兴,这是何其变态的一群人! “喜欢看我的笑话,那我就让你们尽情的笑,最好能笑死几个人才好。”白覃心里恶意的想着。 “只是你们那粪球一般的脑袋配上惨黄的板牙,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 骂累了就躺下来休息,醒来继续骂,但是考虑朝中的大臣和皇帝已经远在南方,自己的骂声可能在半路就会被海风吹散,影响不了任何人,还把自己气的够呛,只好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抚那颗烦躁的内心。 第188章 不喊姑姑的原因 休息了一天终于等到燕王的接见,四十多岁的燕王看着像是六十的人,花白的胡须配上稍显痴肥的脸庞,完全不像北方人该有的粗狂。 “白候此来,本王甚是欣慰哪!” “呵呵,燕王盛情邀请,白某岂敢怠慢,尤其是看到这张纸币之后。”白覃从怀里掏出那张纸币递了过去,其他的事情可以先不管,这件事必须要弄清楚。 燕王拿着纸币细细端详了一阵,甚至还对着亮出仔细看了看,白覃看着这熟悉的姿势差点以为回到了现代社会。 “白候可知这是何物?” “人民币!”这种东西在梦中都不会认错。 “可做何用?” “在我们那里是生活的必须物资,但是在这里屁用没有!” “这张纸币面值多少?” “100元。燕王无需再问,白某来此的目的就是亲眼看看这位纸币的主人,不知燕王可否引荐?” “呵呵,白候果然与我国师来自同一个地方,只是引荐就不必了,国师已经去世二十余年。” “去世了?敢问燕王,国师因何去世?” “人之一世谁能逃离过生死?国师临去前告诫本王,如果有人能认出此币,必要本王邀请至大燕,本王二十年间曾派人四处打探,但皆无人能识此币,却不想被白候一眼识破,大燕之幸啊。” “幸之何来?” “国师预言,能识此币者必乃人杰,可解大燕之难,观白候行事,国师诚不欺我也!” “呵呵,白某见到纸币后,不远万里的赶来,却不想被人拒之门外,难道国师真不想见见我这位老乡?” 燕王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随后立刻镇静了下来:“白候说笑了,国师已然离世,如何能面见白候。” “燕王,白某之所以来此,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国师仍尚在人世,否则仅仅凭一张纸币本侯是不会过来的。” “白候如何确定?” “燕王不妨看看那张纸币,虽然破旧,但是对着阳光仔细看,上面有两个字的痕迹依然还很清晰,旁边稍微有些擦拭的迹象,明显的做旧手法,想来写这两个字的时间应该在三年之内,恰好这两个字白某也很熟悉,除了我那位老乡,这个世上应该还没人能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白候仅仅凭借两个字就断定国师依然在世?” “当然不是,慕容公子及慕容公主上次做客舍下,我们曾经做过交谈,当时并没在意他们的口音,但是后来回想,才发现他们口音中都带有一点方言,而这种方言只有在我们那里才有,想来慕容公子及公主应该经常接触此人才会有此口音。” “呵呵,无论是大周还是别的国家,都有一种三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的说法,由此可见方言何其多,白候这个理由实在太过于牵强。” “来到北燕之后,慕容公子顺道给在下介绍了沿途的景致,有几处地方燕王一定知道,城西一个叫曼陀山庄的地方,听说里面种满了各种茶花,春暖花开之际,里面各种茶花竞相开放,美丽至极,燕王是否知道此山庄名字的由来?过了山庄之后一片桃林蔓延四五里,听说它也有个很有诗意的名字:燕子坞,燕王知道此名字的由来吗?” 白覃边说边注视着燕王的脸色,此两处地方都是后来所建,刚听说时,白覃差点笑出了声音,也因为此,他不仅更加坚信国师仍然活着,而且他还坚信,其实国师是个女人! 或者说国师才是燕国真正的主人,慕容两兄妹正是她的一对儿女! “燕王可能不知,曼陀山庄和燕子坞乃是我们故乡两处很有名的地方,修建它的主人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家乡,所以才故意起了一样的名字。燕王不妨帮白某带话,若国师真不想相见,白某绝不勉强,白某这就启程回去,而且绝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燕王并不答话,只是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大一会,一名太监前来传话,在燕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燕王考虑了一下才对着白覃说道: “白候果然不愧天下第一聪慧之人,仅凭这几处疑点便猜到事实真相,白候请随我来。” 拐过几个月亮门之后,两人停在一座典雅的小院子前,隔着院墙,燕王毫无形象的掂脚向里面看了看,可能没看见什么,又蹑手蹑脚的趴在门缝上瞅了瞅,白覃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等待,心里略微有点紧张,盘算着见了这位老乡之后该说些什么。 “呵呵,让白候见笑了。”燕王整了整衣襟,轻轻的在门上敲了几下。 “门没锁,进来吧。”声如翠柳,却带着浓厚的家乡特色。 燕王并不开门,侧身让开,单手一礼:“白候请。” 白覃并未犹豫,伸手轻轻推开木门,院内一位宫装妇人站在院中正注视着他,长长的发丝并未盘起,齐齐的披在肩上,白净的瓜子脸上带着笑容,两只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白覃几次想开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来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瞬间从脑海中过了一遍,所有的委屈从心里翻了出来,泪水也不自觉地顺着脸颊留下.... “咳....白候请!”燕王可能觉得两人相对流泪有点不合时宜,忙开口提示。 白覃重新收拾了心情,擦干了眼泪踏进院子,站在妇人旁边诺诺的喊了声姐姐。 妇人笑颜如花,也擦了擦眼睛:“不对,要喊姨!” “为什么不是姑姑?”白覃反驳道。 妇人笑的更甜了,脸色因为喜悦变的潮红,头也稍微的向上抬了抬,白覃这才注意到妇人侧脸上的一道疤痕。 “姑姑不行,那样会让我想起我的过儿!” 听着久违的名字,白覃也喜从心来,不自觉地伸出双臂抱了抱妇人,妇人也同样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你来了真好!” “嗯,你在这里真好!”白覃回应道。 一旁的燕王脸色不善的看着两人,频道很重要,显然他不在频道之内,两人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但是却不知是何意! 第189章 跨时空的谈话 “姑姑,你是怎么过来的?”寒暄过后,两人坐在石桌旁开始谈话,至于燕王被她指示送些酒水过来,这里不允许丫鬟太监进来,干活的事情全部是燕王亲自完成。 “喊王姨,不知道,睡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你来时是哪一年?” “2020年。” “2020年?”女人充满了惊讶: “”2020年是不是已经普及大学了? 白覃很怀疑这女人没考上大学,要不然这么多重要的问题,为何会独独问起这个。 “没有,大学还是需要考试的。” “你上过大学?” “当然了,农大毕业,你没上过?” “没有,还没开始高考就来到这里,遗憾哪,听说大学生活可精彩了!” ........ 两人完全忘记了时间,从太阳高照一直聊到月明星稀,燕王已经送了三次酒菜,不过看着兴致依然不减的两人,燕王也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从来没见她这么高兴过,看来真是想家了。 出过力的男人上了年纪,精力便大不如从前,月到中天之时,燕王不得不喊来自己的一对儿女前来服侍,自己躲到旁边的房间里偷懒。 “华仔出新歌了吗?” “当然了,你要不要听听?” “要要要,快唱给我听!”妇人宛如一个小女孩般托着下巴准备听歌。 白覃清了清嗓子唱道:“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屯,我是这个屯里土生土长的人……” “滚!我知道这歌,这不是乡村爱情主题曲吗!你糊弄我!”妇人瞬间暴怒,伸手就要过来打他。 白覃忙以手护头求饶:“错了,错了,我重新唱。” 白覃不得已又唱了一遍粤语版的。 “真是华仔唱的?” “千真万确,华仔在演唱会上唱的时候造成了很大的轰动!” “还有别的歌吗?”妇人明显不喜欢这首。 “当然有,不过我都不会唱。” “你怎么这么笨!” …… 慕容桃李兄妹俩从没见过他们的母亲这个样子,宛如少女般淘气,而且还很会撒娇,比他们见过的任何女孩还要娇气! “你会种地!你怎么会种地呢?你不是上大学了在城里工作吗?” “大姐,我是农大毕业,而且从小就是一个农民,不像你一样生下来就是城里人!” “哦,对了,你大学里学过,你都上大学了,为什么还要学习种地,是在家里没学会吗?” “家里种地是为了生活,大学里种地是为了更科学更高效的种地,是为了在有限的土地上产生更多的粮食!你知道什么叫科学吗?” “不知道,我又没学过,我高中都没毕业!” “好吧,念在你的智商问题,估计高中学你也没学什么,天天抱着小说看呢吧!” “你怎么知道?” “曼陀山庄和燕子坞是你起的名字?你有没有给自己取个王语嫣的名字?或者你管燕王叫慕容复?” 妇人难得不好意思起来,一张脸都臊红了。 “你不会真给自己取名王语嫣吧?” “为什么不可以?我喜欢这个名字!” 白覃彻底的被她打败了,这个女人能在这个世界活到现在完全是靠运气! 怪不得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还是一事无成,还差点被人干掉,开个学院都被别人用战马踏为平地。 “你为什么要嫁给燕王?他逼你的?” “没有,我初来乍到,他父亲救了我,而且当时不嫁给他就要嫁给多木那混蛋,你说我怎么选择?” “多木也要娶你?”白覃对多木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没娶到母亲就要娶女儿,这混蛋思想太龌龊了。 “你那什么语气?想当年要娶我的多了去了!” “多木现在要娶你女儿你知道吗?” “知道,所以你不是来了吗!” “大姐,这关我什么事?人家又不是要娶我!” “我是不是你姑姑?咱们是不是从一个地方来的?有人欺负我,你在这说不关你的事?你看看我脸上的这道疤痕,就是多木他们造成的!” “你和大周皇帝什么关系?” “没关系。” “当年老燕王从大周逃离出来,大周军队前来讨伐,为何却又回去了?” ““我毁容了,而且已经结婚,他不回去难道还要喝杯喜酒?” 白覃揉揉僵硬的脸颊,这些八卦绝对称得上劲爆,怪不得史书上对此绝口不提,为了一个女子发动战争,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只能灰溜溜的回去。 “你还真是祸水级别的!” “多谢夸奖,皇帝怎么样了?派你来保护我,给了你多少人马?上次帮我打高丽,打了一半就回去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大姐,你不要这么天真好不好!大周皇帝那么心机的一个人,他是在真心的帮你吗?” “天真不好吗?你们为什么总要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呢?” “若是他想要吞并你们燕国呢?” “哈哈哈哈哈哈...弟弟你可真逗,当年燕国就是他给我们的,我知道这是他对我们的惩罚,一方面想要我回心转意,一方面却又恨透了我,要让我们常年处在战争之下,想要收回尽管收回就是了,老娘早就烦透了!” 好吧,白覃承认自己是感情方面的小白,这么复杂的关系还不是他能理解的。 “姑,您是这个!以前没少谈恋爱吧!”白覃对着她伸出大拇哥。 “扯淡,姨以前连高中都没毕业,到哪里谈恋爱?再说了我妈也不让!” “没谈过恋爱,你是怎么把这几个男人弄得神魂颠倒的?” “这是姨自身的魅力,跟会不会谈恋爱无关!” “告辞!” “别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带了多少人来呢!” “一个也没带,你的老情人没告诉我是来保护你!”白覃推开房门差点撞到慕容桃李的身上,两兄妹全部站在门口偷听,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听说你很会做饭,我想吃烩面!” “等我把多木砍了做卤,再给你做烩面!”白覃轻轻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独留女人坐在桌前泪流满面。 第190章 家乡的味道 这个世界的女人很不容易,白覃无法想象一个不谙世事的高中女孩来到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被人毁容时又会面临怎么样的绝望。 可能她唯一剩下的武器便只有她最初的天真了! “空明大师,北燕东北角有一片群山,据史料记载,契丹人的多任皇帝曾派兵驻守过那里,你去找一个隐蔽的山洞藏些东西进去。” “白侯是要凭空制造一个宝藏?” “是啊,要不然怎么引起别人的注意。” “既然是宝藏,必然会有大量的金银之物才能吸引咱们想要的人,白侯打算藏多少东西?” “不多,你知道本侯比较爱财,多了我怎么舍得,散碎黄金百余两,羊皮卷一张,琉璃器一件足矣。” 空明大师轻蔑的笑了一下,对白覃的小家子气很不屑一顾:“都是为陛下做事,白侯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所以说陛下才任我为主官,而你只是来配合我。”白覃翻出带来的琉璃器,一头血红色的孤狼仰头啸月:“传闻契丹人以狼为图腾,不知他们见了这件宝物会有何反应。” 空明张大了嘴巴注视着白覃手里的琉璃狼,他为自己刚才的话羞愤不已,金银玉器固然很吸引人,但是对常年生活在草原上的契丹人来说未必是最好的,至少远远不如这头狼有价值。 “金银之物只是诱饵,空明大师只要把东西散落在山洞附近即可,这头狼可要藏好,这张羊皮卷想办法做旧也散落在山崖间,要不然别人怎么知道还有件宝物。相信宝物出土之时定会引起一股骚乱。” “白侯是要对付多木?” “是啊,多木欺辱我的家人,大家都知道我是为了慕容公主而来,而多木却想横刀夺爱,本侯岂能坐视不理。” “白侯您这理由真是……就不怕逍遥王问罪?” “呵呵呵,怕啊,要不你给我找个理由,听说当年他与陛下有些隔阂,要不以这个为由怎么样?” “告辞!贫僧这就去安排,白侯保重。”空明大师立刻快步出了房间,作为皇帝家臣如何不知当年之事,只是没人敢提。 安排好了事情,白覃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小笼灌汤包的做法很讲究,肥瘦相见的猪肉必不可少,最主要的还需要一块猪皮,混合好后尽量的剁成肉泥,香料不必放的太多,主要是去腥,鲜香才是他的本质,做好之后加点高汤,放在冰块之中开始冷藏。 面粉要采用高筋的面,一定要活匀了,否则做出的灌汤包不筋道,而且还容易烂。揉、搓、摔、打统统来了一遍才堪堪达到要求,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又把军中修习的推、拿、挑、刺来了一遍,看着白嫩如乳丘的面团,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想要做出好的饭食,必须要付出自己的感情,对王雪的遭遇,白覃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以她家乡的一点小吃让她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二十多年的压抑生活,不是谁都能承受下来。 一笼地道的灌汤包,几根油条,加上一碗胡辣汤就是他一天一夜的成果。 天还没亮,白覃提着东西漫步在清冷的街道之上,虽然一夜未眠,但寒冷的北风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 “大为,你老家是哪的?” “回侯爷的话,小的家就住在京都郊区。”年大为赶紧上来搭话。 “想家吗?” “侯爷,不想,咱们才出来不到一个月,以前当兵的的时候经常想。” “嗯,想家了怎么办?” “也没什么办法,就想着呗。” “回到家里最想干什么?” “呵呵呵,喝酒,找几个朋友大喝一顿。” “嗯,我有个朋友二十多年没回过家了,你说我应该给她带些什么?” “二十多年啊,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小的觉得带什么东西都行,只要是家里的东西。” “嗯,侯爷我也没有她家里的东西,不过我知道她家乡的一点吃食,所以就随便做了一点。”白覃提了提手里的饭食示意道。 “侯爷,我看您在厨房里忙了一天一夜,可不是随便做的!” “呵呵,第一次做这些东西,多练习了几次。” 两人边说边走,驿馆到王宫的距离不是很远,到了王宫前,白覃掏出王雪给的牌子递给城门官,城门官立刻开门放行。 “白侯,燕王吩咐小的给您准备了轿子,请移步。” 白覃挥挥手表示自己步行即可,带着年大为等人继续前进,冬日的早晨还是多动动好。 “姑姑,您一夜没睡?” “白天睡的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习惯了。” “这对身体可不好,昨日没事,我准备了一点小食品给你尝尝。白覃把食盒打开,小笼包和胡辣汤特有的味道传出来。 “灌汤包?胡辣汤?还有油条!天哪,白覃你会做这些?”王雪惊叫着从椅子上做起来,毫无形象的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填。 “慢点,都是你的。” 王雪根本听不进任何话,灌汤包的汁水从嘴角溢出来也不擦,拿根油条在胡辣汤里沾了下又塞进了嘴里。 一根油条没吃完,王雪已经满脸泪水,抽噎着吃灌汤包很容易漏汤,白覃递过去一张手绢: “做了几次,也不知道和你家乡的味道有没有相同点,看来我是懵对了。” “胡辣汤没放胡椒,味道不是很对!” “只能这样了,这里没有胡椒,多放了点辣椒。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这几天应该都很忙,想吃什么了派人告诉我一声,我做好让人送来。” 从王宫出来太阳还没冒头,街面上已经有了许多行人,旁边的早点铺里往外冒着白烟,和大周的街面没什么不同,只是这里的外族人多点而已。 “程温柔在什么地方?” “回侯爷,程将军按您的指示已经化为了山贼,现在应该在东边大山里。”年大为答道。 “告诉他要把周边的土匪肃空,在北燕要只有他这一股山贼。” 第191章 最多五天 回到驿馆,小程管家殷勤的嘘寒问暖,姜丝熬的茶水趁热端了过来。 “侯爷啊,大冷的天里您往外面跑什么,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得了,小的还不够老里长一棍子打的呢!” “侯爷我有这么金贵?” “瞧您说的,满槐安的人加起来也没您金贵,老里长说了,把您服侍好了,回去就让我做大管家。” “呵呵呵,不想做大掌柜了?” “掌柜的哪有管家舒服,再说了,哪个掌柜的见了大管家不得客客气气的。” “去问问这里哪家种了腊梅,若是开花了,就重金买过来,侯爷我有大用。” “腊梅啊,这倒不用费神去问,驿馆后院里就有,开的好看着呢,您移步去瞅瞅?” “不看了,让人折些回来,再找块颜色鲜艳的布料拿来。” “好嘞,侯爷您稍待,咱这就折些回来。”小程说完就快步向后院跑去,侯爷说有大用,那一定是大买卖,大买卖一定很赚钱,可不能耽误了。 白覃脸还没洗好,小程就抱着很多腊梅枝条跑了过来,小心的全部放在桌上,后面跟着一个怀抱蓝色布匹的丫鬟。 “侯爷您看这些够吗?不够我再去折些回来。” “足够了,这位姑娘过来,本侯教你一门插花的手艺,以后每天早上你负责插束花送到王宫,就说是侯爷送给慕容公主的。” 既然找了理由就要把它变为现实,追求女孩子而已,手段不仅要浪漫还要弄的人尽皆知,送花无疑是最好的。 “侯爷,夫人会不高兴的。”小程在后面小声的提醒,他打小就是郡主家的奴才,心里自然对郡主更加亲近。 “郡主远在京都,她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事情?除非有人告密,你说咱们这里谁有可能去告密?” 小程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呵,侯爷,咱要是真喜欢就和郡主明说就是,郡主又不是不同意您纳妾。” “不行,娶到家里就不知道珍惜了,还是放在外面更吸引人!” “……”小程无言以对。 “别愣着了,去呼和大人的府上问问,侯爷我来了几天了,他承诺的请本侯喝花酒,到底什么时候请!” 小程很想提示说现在才早上,这个时间去问是不是不太好,喝花酒不得等到晚上再去吗?不过看看白覃不像是在开玩笑,立即闭上了嘴巴。 “对了,侯爷,今天樊府有人送来了一幅请帖,放您书房了,有空您看看。”小程刚想离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说道。 “知道了,你去吧。” 小程心里暗叹一声,还是逃不掉这个差事,催着别人请喝这种事情多少有点丢人。 “哎,大管家嘛就是要脸皮厚,别人欠咱的东西,咱开口去要也不是很丢人!”小程心里自我安慰道。 教好了丫鬟插花,喝下去的姜茶才起了作用,浑身暖洋洋的,一夜未眠的疲倦也终于体现出来,眼睛总是不自觉的想要闭起,努力克制了一会,终是抵不过滚滚的困意,交代一声,立即钻进卧房开始补觉。 历史的车轮无情的在众人的头上碾过,皇帝的封锁做的再好,还是抵不过人情组成的社会,公孙费隐脸色铁青的看完手中的信件,心底泛起深深的无力感,如此重大的改革,没通过三司就配合林相强制推行,虽然损失不大,但心里却很疼。 “这件事情发生了多长时间了?” “已经二十余日,信件是快马送来。” “二十多天了,其他人家都是如此?” “是的,从林相至府衙,林相逐一核对,多余的田地全部收回国有,而且……而且留下的田亩也签了字约,约定农田归属国有,不得私自买卖,咱们只有耕种权,这种字约每十年签订一次。” 公孙费隐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土地一直是一个家族的象征,没了土地的世家还叫世家吗,皇帝这不仅是在改革国土,更是在打压豪门。 “让止儿来见我。” …… 皇帝坐在桌前眉头紧凑,双手在白覃的奏章上缓缓滑过,白覃要杀多木出乎他的意料。 “命李季班师北上,在辽河一带对高丽形成威慑之态,毛山明负责粮草供应沿海路配合。” 掌印太监把匆匆写好的圣旨让皇帝过目,皇帝略微沉吟再次开口道: “命秦将军班师雁门巡视边防!” 太监低着头快速写下皇帝的命令,皇帝过目用印后匆匆出门而去。 “商离到哪里了?” 暗门中走出一人双膝跪地:“回陛下,商将军已到金陵。三日内即可赶到。” “告诉他不用来了,让他去北燕配合白覃。” 皇帝从袖中抽出一封密信,玉景道人八百里加急,信件里没有多余的词藻:南山北老鬼现。 皇帝双眼微眯,脸色变的异常狰狞:“让廖京山来见朕!” …… 白覃今天很高兴,自己的教育终于有了效果,红衣来信怕师父不习惯北燕的生活,特意准备了些东西孝敬师父。 “都送来了些什么?” “侯爷,都在院里,您要去看看?” “当然要看,难得红衣一片孝心。” 看过东西的白覃头都大了,东西都是好东西,人也是美人。 “红衣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义诚穿着丫鬟服饰站在房间里含情脉脉的看着白覃发脾气。 “你不想见我?”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陛下知道了怎么办?” “红衣说她有办法!” “她一个小孩有屁办法!” 义诚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般低着头满腹委屈。 白覃看她的可怜相也不忍再训她,遂缓声道:“只能待三天,三天后立即回楚都!” “不行!”义诚突然抬起头拒绝。 “为什么不行?” 义诚涨红了脸扭扭捏捏小声说道:“我月事来了,还得两天!” 白覃被她气笑了:“最多五天!” “几个五天?” “一个还不行吗?还几个?” “那你五天之内只能陪着我,什么都不许做!” …… 第192章 面子等于金子 白覃被彻底的困住了,除了在小院里活动活动身体,哪里都去不了, 小程被打发去联系商队,守在院门外面的是自己的贴身侍卫。 “侯爷,呼和大人的请帖,邀您晚上去府上赴宴。” “不去,告诉他本侯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 “侯爷,慕容公子来了……” “不见,告诉他本侯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 “侯爷,多木大人邀您赴宴 ……” “不见,告诉他本侯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 “我是不是影响你了?”义诚躺在白覃怀里悠悠说道。 “不要瞎想,前些日子有些累了,正好可以休息几天。” “可是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嗯,所以你前两天为什么不说这话?” “我可以不走吗?保证不影响你!” “不可以,陛下马上就要转道去东楚,到了地方发现你不在,你说他会不会砍我的头?” 义诚也知道自己非走不可,泪水顺着脸颊流在白覃的胸膛上慢慢滑落,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的兴致,相拥着享受着这所剩不多的时光。 “见到了陛下多点耐心,父女之间没有多大的恨。”白覃想了一会终于还是打算告诉她。 “我知道。” “你不知道,逍遥王来信说陛下已经开始咳血……” 义诚公主身体一僵,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覃:“不可能,他身体一直很好,有那么多御医在旁边……” “真的,这几年大周发展的太快了,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谁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一年多都受不了,这不是御医能解决的事情。”白覃不敢看她,毕竟是自己有意为之。 “你有办法吗?” “没有,除非让他放下手中的担子,不过你觉得可能吗?所以回去后多陪陪他吧,这是你作为女儿应尽的义务。” 送走了满腹心事的义诚,白覃才开始询问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侯爷,慕容公主遣人来问了几次,问侯爷身体好了吗,公主留言,多日收到侯爷送的花束,喜不自胜,望侯爷康复后能促膝长谈。” “捡点重要的说!” “哦,多木大人听闻侯爷送花之事颇为生气,多次进宫逼迫燕王,听闻其与燕王于殿中争吵,其部下更是飞扬跋扈,纵横于街道之上,现下半个朝廷已然瘫痪。” “没了?” “没了。” “空明大师呢?” “空明大师前些日子出门,至今仍未返还。” “今天的花送了吗?” “还没。” “给我吧,我亲自去送。” 看来宝藏的事情还没被人发现,还需要再继续酝酿一下。 两世为人第一次亲自送花,想不到还是为了做戏,捧着鲜花的白覃骑着高头大马在护卫的保护下高调出场,沿街的人们纷纷驻足观望。 街角处,呼和早已等候多时,看到骑在马上手捧鲜花的白覃,一张脸都快抽抽了。 “白候妻室已立,如此大张旗鼓的追求我大燕公主,是否对我公主不敬?” “呼和大人啊,本侯虽有妻室,但与本侯追求公主有何冲突?” “大燕虽是小国,但却也不容亵渎,我大燕公主岂能嫁与他人为妾?” “我有说过要娶她为妾吗?大为,你们听说过吗?” 身边的侍卫纷纷摇头。 “既然如此,白候此是何意?” “呼和大人,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时间如此短暂,我们为何要压住自己的本心呢?公主如此美丽的女人,我见犹怜,本侯只是见不得美丽的事物独自绽放,这又有何错?” “哼,白候如此仗着才学巧言如簧,是在欺我北燕无人?”呼和大人听了白覃的无赖话语气的脸色潮红。 “哎,世人笑我太疯癫,我嗔世人看不穿,呼和大人着像了!” “既然如此,白候自己小心了,北燕虽文不犯顺,却更多是武不违敌!”呼和说完之后再次深深的看了白覃一眼才转身离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说不过我就威胁我?”白覃转头问身后的年大为。 “侯爷,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没听懂呼和大人说的什么,什么叫文不犯顺武不违敌?”年大为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 “哦,他的意思就是说有本事咱不来文的,亮明刀枪面对面的真正的厮杀一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侯爷,要不要小的们给他一个教训,呼和如此威胁侯爷,明显没把我大周放在眼里!” 白覃意外的看他一眼,没想到他都会给别人戴高帽子了。 “不用,他只是在提醒本侯,他先来文的,如果不行,后面可能就会有人要对本侯动武。” “侯爷是说多木?” “谁知道呢?让玉景多关注,不要总是想着羌老鬼的事情,去告诉他,本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进了王宫也不消停,樊於期的队伍挡在路中间好像也已等待多时。 “白候?” “正是,不知樊大人拦住在下有何教导?” “教导不敢,听闻白候要打通北燕至各地的商道,不知可否详谈?”樊於期看了看白覃手里的花束。 “樊大人的意思是要入股?” “天下皆知白候有点石成金之术,如今白候受燕王之邀而来,樊某岂有放过之礼?” “樊大人过奖了,只是在下目前尚有要事要办,樊大人若有心,何必不另约时间详谈?”白覃对着樊於期示意下自己手里的花束。 “呵呵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既然白候有事,樊某告辞,明日再去拜访白候!” “樊大人客气,应是本侯上门拜访。” “哈哈哈,那樊某就等着白候大驾光临!”说完再次看了一眼花束就随着护卫们快速离开。 白覃目视樊於期离开,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看看人家多有涵养,回去告诉小程,备点贵重礼物送到樊府!” “为何要给他送礼?”年大为不解的问道。 “不为什么啊,侯爷我钱多,谁给侯爷我面子,我就送谁金子!” 第193章 害羞后遗症 慕容雪晴早已得到了白覃到来的消息,拉着慕容桃李在暖亭里等待。 “妹妹莫要陷的太深,母亲和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慕容雪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从一束腊梅中找出一张便签:“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多美啊!” 慕容桃李闻言也从花束中找出一张便签轻轻念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白候诗才可憾天地!” “母亲很喜欢他。” “那又如何,你是北燕公主,公主不可能予他人之妾!” “哥哥不是也很欣赏他?” “哥哥确实很欣赏他,无论是吟诗还是经世,白候都有让人不得不佩服的地方,但是可惜咱们遇到他时,他已为人父,现在若不是多木相逼,哥哥不会再让你和他相见。” 慕容雪晴低头轻嗅花瓣,腊梅芳香馥郁,香味清甜,会使人感到心旷神怡,而此时慕容雪晴却满脸凄苦:“哥哥是否有过心爱之人?” 慕容桃李神情稍晃,脑海中的人影一闪而逝:“没有,如今大燕强敌环伺,哥哥哪里有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呵呵呵,听母亲说,本次事情过后,哥哥有意再入大周,不知哥哥是否有想见之人?” “没有,不知母亲为何如此相信他可以解决此次危机。”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同乡吧!我听见他们说了很多他们家乡的事情。” “真想去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惜母亲一直不告诉我们到底在哪里。” 两人说话间,白覃已经被丫鬟引领到了亭外,慕容桃李调整了下面容,掀开帘门出去迎接:“听闻白兄前些日子身体抱恙,如今见白候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呵呵呵,让桃李兄见笑了,初来北燕水土不适,调养了两日,听闻公主颇为本侯担心,终日食不下咽,清瘦了许多,本侯不忍,特来拜谢公主!” 慕容桃李脸色稍僵,白覃的转换太快,上次提起时还是断言拒绝,如今却变的非常主动。 “白兄里面请,舍妹正在暖亭之中。” 白覃闻言喜形于色,三两步跨入暖亭:“雪晴妹妹,哥哥让妹妹担心了!” 慕容桃李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在地,如此肉麻之语听着都稍显油腻,他怀疑白覃是如何说出口的。 慕容雪晴也没想到白覃居然会如此奔放,看着白覃举着的花束,不知道自己是接还是不接。 “妹妹不喜欢这些花吗?还是说妹妹不喜欢哥哥?”白覃脸不红心不跳。 慕容雪晴已经羞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脸上红的都快滴出血来。 “咳…咳,白兄,白兄之病是否真的好了?”慕容桃李赶紧上前搭话,这种时刻的女人可能已经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多谢慕容兄关心,来时刚喝了药,药虽苦,但本侯的心里却是甜的,因为本侯知道有个姑娘始终在关心着本侯,雪晴妹妹你说是吗?” “是…是…的,哥…哥请…宽坐,妹…妹去去就来!”慕容雪晴低着头结结巴巴说完,娇羞的一转身出了亭子。 白覃眼疾手快,伸手帮着掀开门帘,双眼目送她出去,还不忘叮嘱:“妹妹小心台阶!” “白兄此是何意?”慕容桃李待妹妹走远之后严肃问道。 “这不是慕容兄所希望的吗?上次慕容兄还在问本侯之意,现在本侯的表现,慕容兄满意吗?” 慕容桃李脸色变了又变:“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那无所谓,我没后悔啊,慕容兄应该尊重我们的选择!” “白兄,这里没有外人,白兄有什么目的不妨明说,毕竟咱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慕容桃李重新整理了下情绪郑重说道。 “杀多木啊,这不也是你母亲的目的吗?多木死了,北燕还是你们的北燕,慕容公主也就自由了。” “可是白兄此举难道只是为了杀多木?” “不然呢?慕容兄是觉得本侯的戏份太过了?” 慕容桃李看着白覃认真地说道:“白兄会让舍妹痛苦一生!” “呵呵呵,慕容兄此话何解?难道说本侯若是表现成谦谦君子,令妹就会对本侯失去兴趣?” 慕容桃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覃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看你就是没谈过恋爱,本侯以花言巧语可以让慕容公主深陷其中,若是有朝一日公主发现本侯对着其他女子说出同样的话,你说会是什么结果?” 慕容桃李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郑重地向白覃深深一揖:“慕容桃李多谢白兄!” “不必谢我,慕容兄还是先帮我物色几名漂亮女子才是,毕竟本侯在这里不是很熟,随便找一位,令妹未必会相信!” “区区小事,白兄放心便是。”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慕容雪晴终于再次返还,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走的时候一身绿色的棉裙,现在却换成了蓝色的。 “慕容妹妹穿什么都是这么美丽,难怪那多木色心大起!”白覃毫无忌讳地上下打量了一阵。 “白世兄...”慕容雪晴轻轻一礼忙转过身去,一只小手却伸了出来,白覃低眼一看,一张手帕正握在她的柔胰中。 “这是送我的?好香!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白覃接过去放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 慕容桃李脸色又变,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慕容雪晴却又羞的转过了头去,白覃偷偷看了一眼,耳朵都红了。 “刚才雪晴妹妹是回去取手绢去了?呵呵呵....哥哥还以为是别的事情呢!” “呵呵呵,白兄,舍妹已经羞的不知如何回答,您就别拿她开玩笑了。”慕容桃李忙出言给他妹妹解围。 “慕容兄多虑了,刚才本侯当真以为雪晴妹妹有急事需要解决!” “哦?白兄以为是何事?” “呵呵呵,当真想听?”白覃沉吟一下认真问道。 “当然。”慕容桃李端正姿势做出倾听的样子,慕容雪晴也背着身微微侧头。 “那本侯就说了,在我的家乡有位姑娘,与雪晴妹妹同样的美丽可人,不过她却有一个习惯,就是不能激动或者特别害羞,一旦害羞就会忍不住想要....想要去厕所!刚才本侯以为....哎,雪晴妹妹别走啊,哥哥不是说你......” 第194章 骂架 慕容桃李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覃,他承认自己不懂爱情,现在他更愿意相信他不是不懂爱情,他是不懂白覃。 “白兄..这是不是太过了,舍妹毕竟是女子,而且尚未出阁!” “说你不懂你心里是不是不服?” 慕容桃李头摇的如中风的老头:幅度很小,但速度很快。 “我们家乡有句话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不过,我们那里还有一句话叫爱的越深,以后恨的也就越深!”白覃拍了拍他的肩膀掀开门帘也走了出去,只给他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很久没去看王雪了,这位老乡给自己取名王语嫣,白覃相信也就是金大大没给天龙八部写续集,要不然慕容桃李和慕容雪晴说不定会姓段! “王姨,我真没对雪晴做什么!我发誓!” “那她为什么见过你之后就哭着回来了?问什么也不说?” “王姨,当时桃李也在身边,您不信去问他,我真的没做什么!” “以后再找你算账,说吧,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不要给我说你病了,也就只有小孩子才相信你那一套!”王雪将信将疑。 “呵呵,还是王姨厉害,不过确实是水土不服,拉了几天肚子!” “骗鬼去吧,看看你那黑眼圈,拉肚子能拉出黑眼圈?是不是藏了个女人?” 白覃不得不相信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厉害,一眼就能戳穿男人的谎言,不过这种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认。 “您看我是那种人吗?即使我是,我也不能连续五天吧,即使有这心,我这身体也受不了啊!” “眼神闪烁不定,你一定是在撒谎!” “好吧,我承认我说谎了,不过绝不是因为女人!”白覃不得不把自己和空明大师的计划说了一遍。 “送我一面镜子,要大的!”王雪在白覃说完之后突然说道。 白覃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脑回路,正说着怎么杀多木的事情,怎么会扯到镜子。 “你不是能造玻璃吗?我都二十多年没照过镜子了,你看这个铜镜,能看见什么?”王雪从桌上拿起自己平时使用的铜镜示意给白覃看:“你看看,照什么都是这个颜色,这是一个女人该用的东西吗?” “您二十多年就没想过试着造一块出来?” “我又没上过大学,我知道怎么造玻璃?”王雪气急败坏吼道。 “高中化学里就有这样的案例。”白覃小声提示。 王雪突然抓住白覃的衣领:“你是不是想找打?化学那是女人能学会的东西?” ....... 白覃觉得自己有受虐狂的潜质,王雪越是刁蛮,他越是开心,可能自己也想家了吧! 出了王宫已经快要中午时分,白覃看看昏暗的天空,心里埋怨一声,北方就这点不好,雪永远像下不完似的。 “去呼和府上!” 年大为不知道在哪弄了辆马车等在宫门口,估计是小程管家安排过来的。 “侯爷,要不小的回去多带点护卫吧。”年大为听说去呼和那里还是有点担心,毕竟早上呼和才出言威胁过。 “用不着,呼和是墨家子弟,他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事情。” “那您需要准备点礼物吗?” “不用,侯爷我这是去骂架,没听说过骂架还要带礼物的。” 年大为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骂架,也不知道男人如何骂架,只能在心里默默回想着老家的老娘们之间是如何骂人的,一会自己肯定是主力,要不然总不能让侯爷去骂吧! “侯爷,要不小的把小程管家找来?”年大为回想了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建议道。 “找他做什么?” “侯爷不是要去骂架吗?小的实在不会,小的想一会若是骂输了扫了您的面子多不好,小程管家经常和商队打交道,他一定对此道很有研究,肯定能把呼和骂的不敢出府!” “滚蛋,这次侯爷我亲自出马,赶好你的车就行。” “侯爷万万不可,若是让幼娘知道了,小的非被扒层皮不可,您还是让小的去吧!”年大为吓了一跳,哪有侯爷去骂架的。 “赶好你的车,侯爷我自有分寸。” 年大为无奈,只能驱车向呼和府邸赶去。 呼和作为燕王一派的高级官员,其府邸坐落在王宫的南边不远处,门口两座石狮子比白覃京都侯府的石狮子都要气派,门前也要热闹很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站在呼和府邸大门之前,白覃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突然大声呼喊: “呼和,快给本侯滚出来,在大周本侯多次请你去簪花楼吃花酒,多少钱的姑娘本侯从不眨眼,现在来到大燕,却一次也不请本侯,你是瞧不起本侯吗?” “古人有云,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羔羊尚知道反哺,难道呼和大人连羔羊也不如?” “古人再有云,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呼和大人饱读诗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 周围聚满了好事之人,纷纷笑着指指点点,年大为满脸通红的站在白覃身后一动不动,白覃骂完了还不忘给周围人群解释: “这呼和太扣了,在大周之时,本侯请他喝酒听曲,只打赏费用便不下百两,现在本侯来到大燕,他却连一次也不请本侯,大家说说此人该不该骂?” 吱…呀…… 呼和的管家从侧门出来,匆匆走到白覃面前:“白侯,我家老爷请白侯进去说话。” “不去,有话就在这里说,让你家老爷出来,今天这花酒本侯喝定了!” 管家匆匆回去回话,白覃继续对着周围的人群道:“本侯不是缺他一顿花酒钱,本侯实在气不过……” 年大为捅了捅说话的白覃:“侯爷,樊大人来了。” 白覃转头看去,樊於期正满脸怒气带着几人阔步前来,隔着老远便出声喊道:“听闻呼和这匹夫欠了白侯的花酒,简直丢尽了北燕的脸面,白侯稍待,老夫这就打上门去为白侯取个公道!” 第195章 兼爱与和平 樊於期还没到门口,呼和满脸苦笑的从侧门出来,对着樊於期轻轻一礼:“樊大人。” “听说你欠了白侯的花酒,怎么,家里果真如此拮据,连一顿花酒也请不起?” “樊大人见笑!” “都言呼和大人清贫如洗,今日尚属首次领教,可是我大燕的颜面不可弃之不顾,既然呼和大人手中拮据,今日白侯的花酒,樊某请了,白侯以为如何?”樊於期转过头来对白覃说道。 “不可,欠白某的是呼和大人,樊大人今日请酒,白某下次定然回请,这与呼和大人何关?”白覃对着樊於期遥遥一礼。 “白侯所言有理,只是呼和大人近日稍有不便,他日再行补上也未尝不可,白侯乃为上国使臣,胸襟定然宽广,且容他几日又何妨?”樊於期夹在两人中间阔声说道。 “哈哈哈,我大周之人讲究言必达行必果,不是本侯不给樊大人颜面,今日这事如果就此揭过,本侯还有何颜面回大周?望樊大人体谅。” “白侯,本官自束发以来,从无拖欠过任何人,今日却无辜遭受指责,不知本官有何得罪之处,还望告知?”呼和隔着樊於期对白覃抱拳道。 “具体原因本侯已经说过了,不想再说第二遍,呼和大人若没听见,可问问自家门房。” “白侯所言皆是自言自说,如何取信于人?” “哈哈哈,这么说呼和大人是想抹嘴不认账了?大为,去林悦楼包个场子,今日侯爷我宴请大燕所有在京官员,不知呼和大人是否赏光?” “白侯既然是宴请所有官员,呼和不才当然要去。” “好!樊大人,白某初来乍到,请人之事还需樊大人出力!” 樊於期看看白覃,又转头看看呼和,不知道二人唱的什么戏,略微思考后说道:“如此,樊某这就去安排。” 小程管家快要疯了,带着几个随从把林悦楼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甚至姑娘的闺房之中也没遗漏。 “老鸨子,把姑娘们全部喊来,姿色差的赶紧藏起来,今天晚上不要露头,出台银两照付。” 老鸨子闻言立刻要去安排。 “站住,把厨房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今日晚上的饭食,由我们自己来做!” “是是是,这位爷你看这定金是……” 小程管家拍拍手,几人抬着一个箱子放在大厅中央。 “砸开!” 随从闻言,抄起一把椅子使劲向箱子砸去,箱子半边木板都被砸开,成锭的银两哗啦啦的散了一地。 “今日来的都是大燕有头有脸的贵客,招待好了,还有重赏,招待不好了,明天这楼可就换了主人了!” “是是是,这位爷您就放心吧,保证众位爷满意!” “快去清理厨房,我的人马上就到,小心他们把你的东西都给砸了!” 老鸨子立刻吆喝着向厨房跑去。 …… 白覃坐在房间中闭目养神,北燕的情况很复杂,越是了解越是迷茫,除了多木的逼婚外似乎没有其他事情,可是越是如此,白覃心里越是难以平静。 羌老鬼的巢穴已经被锁定在南山中,玉景道人第一时间给皇帝汇报了此事,相信陛下会另派人员处理,自己的计划也如实相告,秦将军、李季、毛山明会帮他牵制住周围各国的力量。 多木想要得到狼图腾,他的两万人马必须要分化出去,程温柔的五千骑兵便是他最大的敌人,其余的人将留给燕王处理,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事情太过于顺利了,没有一丝的波澜。 这不是好现象。 “告诉玉景道人,全力监视燕王,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年大为领命出去,白覃揉了揉眼角,燕王的表现太过于平静了,燕国太过于平静了,反而外面的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连久不现身的羌老鬼也有意无意的露出了马脚。 国内的改革正在进行,林相的行动前所未有的顺利,各个豪门看似无力抵抗,难道没了家主的坐镇,豪门真的就只有束手待毙? 白覃在心里把所有的事情理了理,看似平静的海面上,实则暗流汹涌,好似有几双无形的双手在推动事情的发展。 天地为棋局,无数人在扮演着各种各样的棋子,只是不知道这棋局究竟是何人所设,最终得益者又是何人? “侯爷,该出发了。” 白覃收回心神,重新换了一套礼服,自己的目的是为了给这里的百姓们指出一条明路,而不是各种政治的博弈,顺着自己的本心就好。 “客人都到了吗?” “回侯爷,除了外族的官员,其他基本上都到了。” “嗯,拿我的帖子去请多木大人。” 傍晚时分,清冷的街道上站满了巡逻的甲士,这次的宴请惊动了所有人,治安也提到了最高级别,有人从自家窗户上探出头向外观望,被冷酷的甲士一个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樊大人辛苦了,今日盛事多亏樊大人操劳,白某在这里谢过,一会定要多饮几杯。” “呵呵呵,白侯客气,樊某惭愧,多木大人就没请来。” “无妨,白某已经让人去再请,大周的颜面他还是要顾全的。樊大人请!” “白侯请,如此排场,白侯是有大生意要做?” “呵呵呵,众所周知,白某最大的心愿便是天下万民能安居乐业,所以,今日也不能免俗,樊大人可要多多给予支持。” “白侯高义,只是今日白侯痛骂呼和又是为何?” “呼和大人身为墨家子弟,却忘了墨家的兼爱和平,稍微遇到点挫折便踌躇不前,本侯骂他,只是希望他能幡然醒悟。” “呵呵呵,人力有时穷,呼和大人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白侯对他过于苛刻了。” “墨家第一代巨子曾经说过,墨家弟子的基本要求便是自身的修养,可是现在却成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如此的墨家还有必要继续存在吗?” “呼和大人并非……” “樊大人,白侯所言甚是,呼和受教了!”呼和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打断了樊於期的话语。 第196章 我也喜欢女人 “侯爷,客人已经安排好了,是否可以开始?”小程管家满脸汗水前来汇报。 “那就开始吧,看来多木大人真的不喜欢我。” “呵呵呵,多木大人比较喜欢女人,白候的要求太高了!”樊於期一旁补充道。 “哈哈哈哈,樊大人真是一语中的啊,可惜本候喜欢的也是女人,要不然让他一次又何妨?” “哼哼....”呼和大人在旁边不知是嘲笑还是嘲笑,白覃和樊於期向他纷纷投去异样的眼神。 整个楼里已经坐满了人,楼里的姑娘们穿着暴露站成两排等候召唤,白覃随手拉过一个塞给了呼和,挤眉弄眼的对姑娘说:“今天他的费用爷今天包了,把你的能耐都使出来,明天他若是下不了地,我给你双倍的钱。” 姑娘笑的嘴都歪了,拉着呼和的手就往自己肚子上放:“这位爷很面生啊,一会您可要怜惜奴家,奴家……” 呼和嫌弃的一把推开了她,转头怒视着白覃:“白侯请自重!” “不喜欢?这个是有点丑陋了,你看看剩下的,有喜欢的尽情挑选!” “白侯先请,呼和自当以白侯为先。”呼和刚想发脾气,又强制压了下去。 “呵呵呵,本侯现下正在追求慕容公主,自当要克制一下,否则,传到公主耳里,本侯岂不自砸阵脚。要不樊大人先请。” “呵呵呵,今日主要来与白侯共商救世大计,这些佳丽们还是退下吧。” “真不需要?”白覃问道。 “真不需要,白侯无需客气。” “那好吧,小程,把姑娘们领回去吧,钱照付,樊大人请上座。” 几人再次客气一番才算坐下,下面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本地的官员,樊於期环视一圈,下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今日有幸得白侯宴请,我等一起敬白侯!”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大家对白侯可能不太了解,本官因多与商贾来往,对白侯可谓如雷贯耳,大周景致18年槐安产粮一百二十三万担,商税二十万两,19年产量一百九十万担,令产土豆等蔬菜一百八十万担,商税六十万两,20年,产量三百六十万担,商税达到两百万两,今年,据保守估计,槐安产量五百二十万担,各种蔬菜无法统计,商税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五百万两!这些可以说都是白侯的成绩,如今白侯来我大燕,大家难道就没有点想法?” 下面官员听了樊大人的介绍,纷纷交头接耳,一名官员站起来双手抱拳道: “白侯乃大周侯爵,当以大周利益为先,北燕之事自有北燕人谋之,不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下面很多人跟着附和,白覃只能站起来回答道:“这位大人说的在理,本侯无论走到哪里当以大周利益为先,身不饥寒,天未曾负我,我何以负天,此为本侯做人之根本,但本侯这次过来却是受我大周皇帝所托,至于原因,本侯亦可如实相告。” 白覃走到大厅中央,以保证在座的各位都能听到他的话才开始说:“不知众位可知我大周义诚公主封号何来?景致19年,狄人犯我边境,屠我一城百姓,我皇为纪念此城百姓,特赐公主义诚封号。大家可知狄人为何犯我边城?” “此事本官有所耳闻,听闻狄人当时为外敌所迫,故才犯边掠夺物资。” “这位大人知道这个外敌是何人吗?” “听说是从极西之地过来,具体是何人却不知了。” “好吧,我来告诉大家,这个敌人叫罗马帝国,他们不仅是与西边的狄人在作战,而且同时也在和突厥人在作战,大家可以看下地图,这条战线有多长,最主要的我要告诉大家,这两线的战争罗马帝国完全处于上风,大家可以想象他们有多么强大吗?” “敌人的强大超乎了我们的想象,我朝李将军和万将军都给了他们最高的评价,本侯曾让商队深入其中,得到的消息让本侯彻夜难眠,罗马帝国从极西之地一路扩张而来,他们已经跨越万里之遥来到这里,所有被他们征服过的地方,无论男女皆为奴隶,这些奴隶们像动物一般被圈养起来,他们喜欢鲜血,所以让奴隶们自相残杀供他们取乐。” “敌人的强大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只我大周再强也无法抵抗,所以我皇陛下希望各国都能强大起来,共同抵御外敌,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 白覃说完看着静静的人群,很多人完全认为白覃是在危言耸听,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可以跨越万里。 “白侯此言为何不与我王明说,反而是在这种烟花之地大放厥词?” “这种地方不好吗?这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至于为什么不与燕王说,我觉得此言诸位应该去问燕王,三年前,我皇尽派使者至各国言明此事,却无一国回应。” “很遗憾今天多木大人没来,多木大人是契丹王族,而契丹人与突厥多有联系,他应该很清楚此事。” 呼和此时也站了起来:“此事不必麻烦呼和大人,本官去年出使突厥时有幸见过罗马人,确实如白侯所言,他们骁勇善战,嗜血残暴,大家无需质疑此事的真实性。” 此话无疑给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溅起的水花足以淹没这栋小楼。 “大家安静,我相信白侯既然来了,必定已经有了方案。”樊於期站起来制止了大家无意义的讨论,伸手请白覃继续。 “所以现下咱们都是一口锅里的肉食,再继续争斗下去,只能让敌人更轻松的下咽,来大燕之前我曾与呼和大人提了一个设想,因为北燕地里位置的优越性,本侯打算让北燕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我给它取名叫联合国,下面可以由呼和大人为我们讲解联合国的具体作用。” 白覃说完便回到了座位之上,他是外臣,有些事情必须由他们认为的自己人说出来更有可信性,而呼和无疑是最合适的人。 第197章 最伟大的决策 呼和在这方面也从没让白覃失望过,他对联合国的认识已经炉火纯青,甚至自己创造性的加进了很多内容。 “……总体来说,联合国不仅可以解决各国之间的矛盾,也可以加快各国经济的发展,本官认为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决策,大家有幸参与其中,希望各位慎重考虑!” 白覃站起来为他鼓掌,却被呼和直接忽视,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白覃也不尴尬,走他他身边,像老朋友一般给了他一个拥抱:“知我者呼和也!” “说到了这里,大家可能还没明白建立联合国对大家有什么好处,对万民有什么好处,我这里有一份详细的计划,大家不妨边吃边看。”白覃摆摆手让小程把准备好的计划书发到每个人的手上,又让人开始上酒菜。 “白侯是说这计划书里的生意,我等都可参与?”樊於期率先发起提问。 “当然,不仅是在座的各位,若是北燕的普通百姓想要参与,白某也举双手赞同,若是没有足够的资金,白某甚至可以借给他,月息五厘,童叟无欺!” “呵呵,白侯高义,只是白侯如何肯定其他国家同意白侯的计划?” “利益,北燕是一个窗口,从这里出去的物资不仅有茶叶、布匹,还有钢铁、粮食等战略物资,只有加入这个大家庭,这扇窗户才会对其打开,我想,没有哪个国家会拒绝粮食和钢铁的进入吧!” “呵呵呵,看来大周的诚意果然很足,且不说粮食,只钢铁就可以让各国趋之若鹜,大家还有什么疑义?” “若真是如此,我等并无疑义,不知白侯还有何要求?” “要求不敢,现下最重要的就是需要大家一起说服燕王,以及如何对王城进行扩建,毕竟各国都要在此建立新的大使馆,没有地方万万不行,还有就是希望大家以后赚了钱喝花酒时能想着白某就行!”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接近尾声时已经到了深夜,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巡逻的士兵也因为寒冷躲进了屋里。 “侯爷,要不咱们今天就住这吧,小的怕路上不安全。” “没事,有樊大人一路护送,还能有什么危险?” “呵呵呵,白侯请。” 虽然有人同行,年大为依然不敢稍有放松,探路的人马已经去了两波,在没有回来之前,他坚持要继续等待。 “呵呵呵,家里的人就这样,樊大人见笑了。” “如此忠心的护卫真是让人羡慕,白侯可要好好珍惜!”樊於期在年大为等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继续说道:“看几位兄弟的做派好像是军中之人吧。” “在军中呆过几年,偶然机会下就跟了白某,话说也快两年了吧!” “是,侯爷,过了年就算两年了。”年大为随后补充道。 说话间,派出去的人终于返了回来,年大为上前听取了汇报,随后来到白覃身旁低声道: “侯爷,您今天还是住在这里吧,小程会安排好的。” “不行,本侯出门在外怎么能住这种烟花之地!” “怎么了?前方真的不太平?”樊於期有点不相信的问道:“探明白了?都是些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回樊大人话,在鼓屏街四海茶楼附近,具体什么人不清楚,人数大概在四十人左右。” 樊於期眼睛微眯,单手一招,身后的护卫快步前来。 “去看看什么情况,多带点人,留下活口最好。” 白覃对着樊於期拱拱手:“多谢樊大人。”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以后白侯的事情即我樊於期的事情,大燕还要靠白侯出谋划策,万万不能出了差错,驿馆附近樊某自会加强人员保护,白侯放心便是。” “如此白某多谢了,想来贼人还不敢在驿馆里动手,樊大人是否还有兴趣咱们回去再喝点?” “哈哈哈,正合我意,白侯请。” 一顿酒足足喝到了凌晨,鸡已经叫了头遍,樊於期的人才赶了回来: “大人,街面已经肃清,共三十八人,活口五人,已经押了过来。” “白侯是否有兴趣亲自审审?” “不了,樊大人办事,白某还能不放心?再说天已经不早了,白某还是赶回驿馆吧,晚睡总比不睡要好多了,樊大人也不要太过乏累,身体最重要!” 应付了一晚上的酒,白覃早已觉得疲乏,天亮之后还要去给公主送花,这是王雪的要求,有本事把人弄哭了就要有本事把人哄好,白覃深以为然。 “侯爷,玉景的人已经去查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我知道了,到了驿馆喊我,我先眯一会,天亮后让小程过来见我。” 年大为答应一声便不再言语,命车夫开始赶车,自己带着护卫分散在四周警戒。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燕王站在窗前,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身后的女人攀附过来柔声说道:“燕王,该休息了。” “你去吧,本王还有事要做。” 女人眼睛里透漏出丝丝不满,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小院才依命退下。 “去查到底是谁在陷害本官?”多木坐在主位上,手中拿着一份计划书。 “大人,人已经死了,而且尸首全部被清理。” “樊於期动的手?” “是。” “明天备份厚礼送到驿馆,就说我多木邀白侯过府一叙。” “大人,白侯现在肯定认为是我们派过去的刺客,恐怕……” “呵呵,你怎么知道他会这么认为?照我说的去办,东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听说是从高丽过来的一股叛军。” “高丽?告诉阿大,不要打草惊蛇!” “是,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下去吧,让基隆来见我。” …… “侯爷,驿馆到了。”年大为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敲开车窗向白覃汇报。 “哦,小程回来了吗?” “还没有,要不要派人去催下?” “不用,他的事情比较多,开辟新的商道哪有这么容易,让他忙吧。” 第198章 好心办坏事 天还未明,空明大师匆匆敲响了白覃的房门,年大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大冷的天也不知道戴个帽子,头皮上都结冰了! “大师别敲了,侯爷刚刚睡下,有什么事等侯爷醒了再汇报吧。” “年护卫,贫道确实有重要事情要汇报。” “重要事情啊,那您敲吧,不过一会被训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您。” 空明站在门前思考了一下,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等侯爷醒了,一定要通知我!” “您放心便是,保证第一个通知您,您也快回去休息吧,冻病了可做不了事。”年大为指了指空明头上的冰霜提示道。 白覃醒来时天空已经大亮,小程黑着眼圈让人送来了洗漱用品。 “一夜没睡吧。” “呵呵呵,侯爷,您知道咱一夜敲定了多少生意吗?足足有二十余条商道,小的一辈子也没这么风光过……” “要注意休息,回去后要把部分商道让出去,咱们不能一家独大。” “啊,让出去啊,那咱不是白忙活了?”小程很不理解,自己凭本事找的商道,为什么要分给别人。 “怎么会白忙活?让出去的商道咱们还是要占点股份的,坐着收钱不好吗,非要劳心劳力的?” 小程还是不高兴,即使有股份,大头也是别人的,得损失多少钱。 “咱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钱多了人心就会变,你忘了你是怎么进的军部大牢了?” “呵呵呵,侯爷说的是,对了,空明大师回来了,您要见他吗?” “空明回来了啊,快请过来,我还以为他冻死在外面了呢!” 在门外的空明一张脸抽搐了几下,自己辛辛苦苦在外忙了几天,连句好话也没听见:“侯爷,贫道回来了,您是不是非常失望?” “呵呵呵,空明大师真会开玩笑,本侯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了。”白覃尴尬的摸摸鼻子,白了一眼小程,空明在门外也不提前知会他一声。 “白侯,您交待的事情,贫僧已经完成了,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山里已经有猎户发现了散落的黄金,宝藏的事情过几天可能就要传出来,白侯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呵呵,空明大师做事就是让人放心,回去后本侯一定为您请功!” “请功就不必了,贫僧为陛下做事,自会如实向陛下汇报。” 看来还是生气了,白覃给小程使了一个眼色,立即陪着笑脸道:“呵呵呵,还没吃早餐呢吧,正好我也没吃,咱们边吃边说!” 空明丝毫不给面子:“贫僧路上已经吃了个冰馒头,现下还不饿,白侯请自便!” “嗯,那好吧,既然大师已经吃了,本侯也不勉强,正好也没准备那么多,小程,别藏着了,快端来吧,空明大师已经吃过了,没人抢我的早餐吃!” 空明闭上眼睛尽量克制自己,原本被冻的鲜亮的头皮更加的亮了。 ““哇,空明大师,您的头皮怎么这么红?不会是走火入魔吧!”白覃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从没见过谁的头皮是这个颜色。 “哼,白侯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我怎么欺人了?您可别冤枉我,自从您进来就一直阴阳怪气的,本侯要给您记功,您威胁我要向陛下汇报,邀您吃早餐,您也拒绝,这是本侯欺人太甚?”白覃咬了一口包子继续说道: “陛下派您来协助本侯,您离开时本侯是不是说只要把东西放好就行,您自作主张非要去刻意引导别人,耽误了时间且不说,您知道您的行为可能会让这个计划直接失败吗?” “白侯是何意?贫僧冒着严寒,只是希望能加快事情的发展,这也有错?” “大错特错,多木是什么人?你一个外地人去引导当地的猎户去寻宝?即使多木是个傻子,他也会产生怀疑吧!现在本侯只能希望那头琉璃狼有足够的吸引力,即使他明知道那是个陷阱,也不得不往里钻!” 空明大师已经傻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只想着尽快立功,却没想好心终是办了坏事。 “怎么了?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赶紧想办法弥补,站在这里是何道理?” “望白侯指点!” “还行,你若是不向我求教,我都想让你回大周了。去找程温柔,让他去寻宝,尽量把声势搞大点,与其让人查出来是陷阱,不如咱们直接把底牌亮出来,即使多木能忍住,北边的契丹人也忍不住,只是可惜了我那百十两黄金了。” 待空明走远了,小程才愤愤说道:“侯爷,您太仁慈了,这秃驴差点坏了您的大事,您不怪他还帮他!” “呵呵呵,他哪里坏我大事了?那是侯爷我在诓他呢,不能慢慢等了,燕国平静的有点让人发慌。” 小程皱着眉头收拾了剩饭,白覃的话他听不懂,难道平静不好吗?只有平静了才是商贾们大展宏图的时候…… 白覃不问他有没有听懂,今天他的任务是把公主哄高兴了,捧着花束想着见了公主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自己对公主了解的太少,不知公主都喜欢些什么,只能先去见了慕容桃李。 “桃李兄,不知雪晴妹妹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慕容桃李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白兄,您不觉得此话不适合问在下吗?” “哪里,桃李兄是雪晴的亲哥哥,这话问您再适合不过,毕竟除了王姨,也只有您对她最熟悉了!” “就因为我是她哥哥,所以……白兄,您还是到其他地方打听吧,恕小弟无礼!” 不说就不说吧,好歹也是朋友了,也不至于把人撵出来啊,白覃边走边骂:“王姨怎么教出来这么封建的儿子!” 指望不上别人,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找到昨日的那个暖亭,让一个丫鬟前去通报,一壶热茶喝了底掉,也没见丫鬟回来。 “你们谁再去看看,是不是她迷路了?”白覃对暖亭里的几个丫鬟说道。 第199章 书信传情 正当白覃打算离开之时,丫鬟终于急匆匆的出现,双手递上一封带有花香的信件,白覃好奇的打开,字体娟秀,墨香扑鼻:“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字是好字,诗是好诗,可惜白覃读了几句,发现有很多字还不认识,更不用说是什么意思,装模作样大致浏览了一遍才开口问道: “公主还留有什么话吗?” “回白侯,公主说,白侯不必日日前来,若有闲暇可写书信与花束一起送来即可。” 白覃把书信叠好放进怀中,以前上学时曾经交过笔友,幼稚青年的爱恨情仇挥洒的满天都是,想不到来到这里还能重温一下。 “公主都喜欢些什么糕点?” “回白侯,公主说了,白侯想知道的话可以慢慢试试,时间长了就了解了!” 白覃不打算再问下去,公主身后有高人指点,王雪这位伪恋爱高手太长时间没有恋爱,恐怕早已技痒难耐。 “好吧,麻烦几位给公主带句话,白某今夜将在梦中与公主相会!” 追女人就不能考虑女方能不能承受住自己的攻势,越是承受不住越好,这是后世无数人的血泪总结出来的经验。 回到驿馆,白覃计划自己亲手制作一个花束,可惜后院中腊梅已经被折秃了,不过这怎么能难倒一个现代的灵魂,千纸鹤很久没折了,喊来几人教会他们千纸鹤的折法就不再过问,多木大人派人送来许多礼物及一张请帖,自己得考虑一下如何回复。 樊於期也派人送来了初步的审讯结果,白覃看了一遍便塞进了火炉里,羌老鬼若是想杀他,早在来的路上便已经动手。 “玉景道人还没消息吗?” “回侯爷,还没有。” “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回侯爷,属下不知,不过据属下所知,玉景道人已经不在大燕!” “不在大燕?毛将军和秦将军那边有消息传来吗?”白覃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玉景道人做事一直很谨慎,绝不会擅离职守,除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是在大燕能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秦将军部已经挥师北上,在雁门一带扎营,毛将军和李季将军也收到北上的命令。”年大为如实禀告。 “尽快查清玉景因何离开大燕,去了哪里,越快越好。” 年大为领命离开,白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能让玉景擅离职守的人只有皇帝,皇帝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而这个事情在皇帝心里一定占有一定的分量。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白覃想了很久才最终把目光定在了羌老鬼的身上,秦将军当初警告他一旦相遇,要不惜代价击杀此人,自己还是忽略了此人的危险性。 既然皇帝亲自安排了此事,并且绕过了他,白覃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当做不知道,给多木回了帖子,称偶感风寒,需要静养几日,便缩在驿馆之中。 三天的时间在白覃焦急的等待中慢慢滑过,北燕的街道上到处流传着东面宝藏的消息,传言是第一代契丹王遗留下来的宝物,宝物中有一件契丹人的传世信物:孤狼啸月。 不断有人背着行囊离开都城,有独来独往的江湖侠士,也有成群结队的冒险小队,所有人都知道这尊琉璃狼的价值,单凭琉璃二字就价值不菲,更不用说它的象征价值。 白覃也象征性的派出了一支队伍混在人群中,后来想想不妥,立即修书请李季李将军派了一个小队深入大山。 一时间都城内街道上少了很多人,却见城门口不断有快马来回奔驰。 “多木派了多少人去?” “回侯爷,大概有五百人,分三次派出。” “其他人呢?” “樊大人也派了近五百人,燕王已经派了一千人,其他家族从一百到三百不等,不过,多木已经向北边去了信,估计很快就会来人支援。”年大为把各家族的动向汇报了一遍。 “放心,秦将军去了雁门,契丹人不敢南下,密切关注他们的行动,玉景道人已经指望不上了,让兄弟们多辛苦一下。” “侯爷放心,兄弟们已经出去了,只是侯爷您的身边不能没人,是否要给秦将军去信派些人过来?” 年大为的话让白覃心里一惊,脑子里忽然有道亮光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的说兄弟们都出去了,侯爷您的安全问题……” 白覃忽然拍案而起,一直以来心里的不安终于找到了原因,是的,身边的人都派了出去,那么自己的安全问题如何保证? 皇帝是不是也面临了同样的问题?连红衣都能悄无声息的把义诚送到北燕,一直守卫楚都的戚将军做什么去了? 羌老头为何会突然现身?他的目的是什么?皇帝要杀他,又派了谁过来? 为了配合自己的行动,三路大军数十万甲士守在边境对邻国行成震慑,李将军还有多少兵甲可守卫远在南方的皇帝? …… 白覃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难道这是针对陛下的一盘棋?都有谁在配合?大周的豪门面对林相如此强硬的改革却毫无反抗,难道真的是束手无策…… “北燕的军队有什么动向?” “回侯爷,无任何行动。” “不对,去查每个军营的实际人数,还有去信给红衣,让她查查最近沿海一带是否有大量陌生人员活动!有了信息立刻通知我。” 白覃越想越是害怕,皇帝马上就要转道进入原楚国境内,那里局势尚不稳定,楚国八大豪门的残余力量还没有肃清,若有外敌在不断渗入……白覃已不敢想象事情的后果。 “不行,皇帝不能出事,林相的改革正在进行,若没了皇帝,那么此事将永无翻身之地,国内的一切建设都要停滞不前……” 白覃匆忙给李季和毛山明写了信,希望二位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信是送了出去,可是白覃知道,两位将军相信的概率几乎为零,即使若有所思,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冒险回师勤王。 第200章 大胆的猜测 一天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年大为很快带来了白覃需要的信息。 “侯爷,北燕的军营中最多只有四万人,其余两万不知去向。” “准备快马,飞鸽给程温柔带着所有人立刻赶往辽河,本侯在那里等他!”白覃已经问不了太多,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是他不敢赌。 “侯爷,发生了什么事?咱们的人需要全部撤走吗?” “告诉小程,所有人分批回程,我会去信给秦将军到边境接应他们。” 匆匆安排完事情,白覃带着自己的贴身护卫快马离开,寒风刺骨,可是白覃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的寒冷,刚刚出了城门,白覃的心里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商离,你怎么来了?” “陛下让我来保护你!” “谁去杀的羌老鬼?” “廖京山。” “陛下身边还有多少人?” “应该有八万甲士。” “陛下现在到哪了?” “应该已经转道向东!” “钱将军呢?” “在金陵。” “你快马去金陵报信,告诉钱将军陛下遇刺,立即挥师勤王,本侯先带五千轻骑经楚都南下!” 商离愣在了马上,这个消息太过于劲爆,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回去勤王呢? 白覃不得不拉着他把目前的形势和自己的猜测讲解了一遍,商离听了后也皱起了眉头:“白侯您有多大的把握?” “我有把握保你不死!” “好,商某这就回去报信,白侯自当保重!”商离稍微思考便痛快答应下来。 …… “到哪里了?”公孙费隐掀开车帘轻轻问道。 “回老爷,已经过了信阳,前面就是庐州。” “嗯,已经进了楚国了啊!”公孙费隐放下车帘喃喃自语。 …… “王上,白侯快马出了城门向南去了。” “向南去?可知所为何事?” “暂且不知,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今日突然快马离开。” “嗯,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燕王慢慢走到窗前向南方看去,眼中杀气弥漫。 …… 白覃已经骑着马跑了一天,双腿早已没了知觉,侍卫们即使都是久经沙场,但是再这样跑下去,到了地方也没了战斗力,白覃环视一周暗暗着急。 “兄弟们再忍忍,咱们需要尽快汇合程将军,陛下可能有难,咱们必须尽快赶去救援,马不行了就地宰杀,马皮裹在腿上保暖!”白覃不得不下了一个冷酷的命令,宰杀战马对每个士兵来说都是极其残忍的。 一日后,辽河终于到了,李季将军的后勤部队就在此待命,白覃亮明了身份,命人埋锅造饭,同时准备大量热水,程温柔的部队马上就要来到,将士们两日急行军,正需要一口热饭,一桶热水驱除疲劳,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急行军。 好在军营背靠辽河,有取之不尽的水源,将士们平时用来洗澡的水池里躺满了光溜溜的汉子,程温柔来回走了两遍才开始说话:“大家抓紧休息,咱们只有四个时辰的时间,四个时辰后立即出发!” “程将军,敢问咱们是什么任务?这跑了两天了,怎么还要继续跑,咱们虽然是骑兵,但是骑兵也不能这么行军啊,人受得了,那马也受不了!”有人提出了疑义。 “闭嘴,不该问的就不要多嘴,马跑废了那就用咱们的两条腿跑!” 训完了将士,程温柔才去向白覃汇报:“白侯,咱们马匹已经到了极限,白侯还需尽快想办法。” 白覃赞赏的看他一眼,秦将军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只要命令下达了,在他的眼中只有如何去完成,从不过问上官的目的。 “放心,本侯已经从李将军这换了一批战马,暂做休息后,咱们就要顺着辽水南下入海,毛将军已经在那里为咱们准备好了海船,年大为已经拿着我的印信快马去了楚都做准备,一路之上咱们不会缺战马,只是苦了兄弟们了。” “呵呵呵,是末将多虑了,不过,咱们从燕国急行军至此,再南下就是大周境界,白侯可否告知咱们的敌人是谁?”程温柔心里也有疑问。 “不知道,可能是高丽,可能是北燕人,也可能是大周之人……”白覃把自己的猜想慢慢的讲给他听,程温柔是自己认命的将军,带兵打仗只能靠他,而将军不知自己的目的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么说,有人会对陛下不利?” “这只是本侯的猜测,本侯也希望这个猜测是错的!” “末将明白了,白侯尽管下令,” “你明白个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在执行我私人的命令而已!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私军。” “末将多谢侯爷抬爱,只是.....” “没有只是,出了问题我担着,你的脑袋还担不起,所以从现在开始,本侯到了哪里,你们只能到了哪里,一步也不可踏错,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五千名跟随你的将士。” 与程温柔做了简单的交流,所有人开始原地休息,4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五千轻骑再次出发,白覃已经忘了疼痛的滋味,心里的压力使他顾不上任何事情,皇帝的队伍一旦过了泸州,绵延的山脉是最佳的伏击地点。 “庐州,八大豪门是不是有一家世居庐州?”皇帝站在一张硕大的地图旁边问道。 “回陛下,庐州为汝南世家袁氏世居之地,不过现在的汝南世家已经分崩离析,所余者也已隐姓埋名不知所踪,官府正在追查。”公孙费隐上前小声说道。 “袁氏,朕有印象,当年楚国的袁宏道将军就出自袁氏。” “呵呵呵,陛下,袁宏道老将军出自南阳袁氏,而泸州一脉多为后面迁徙过去的陈留后裔,虽为同根,但却少有来往。”独孤信世居南方,对南方的一些家族较为了解,遂开口补充道。 “呵呵,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看来此言不虚!” 李将军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冷漠的双眼透过大帐看向远方,皇帝已经在此扎营一日,明日辰时定会开拔,派出的探子还没有返还,让他稍微有些焦躁。 第201章 熬粥的理由 “翼国公在想些什么?不妨讲出来大家听听。” “回陛下,末将在想北燕是否会有变故发生。” “北燕能有何事发生,朕的三路大军都在那,听说白覃又私募五千轻骑,还能有何事发生?” “陛下,白候毕竟缺少经验,臣怕他年少冲动,手中又握有军队的节制权,少年得志并非好事!” “呵呵,翼国公过滤了,在他这个年纪,少年得志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朕深信不疑,可是白覃却不会,他虽有军队的节制之权,但据朕所知,从他出使北燕以来唯一干涉的军务便是要走了秦将军的一员爱将。而且为了搅动北燕之局,他又故技重施,以琉璃狼为诱饵,设局要在东北祁山一带诱杀多木,此计一旦成功,北燕多年来的顽疾将去其一,朕有时都不得不佩服。” “陛下,白候私募军队,虽已在军部报备,但仍有不妥,五千轻骑已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望陛下下旨收归军部调度。” “无妨,这五千轻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燕国也掀不起多大的浪,朕也想看看他是否具有将才之能!” “陛下,五千虽为轻骑,但重在他的机动能力,尤其是全部配有钢甲之后,其战力已经不容小窥!”李将军始终不放心。 “国公是在担心白覃?” “陛下,人才难得,北燕之事已完成初步部署,望陛下早日召白候回京!” “白覃走了,北燕后面的事可托何人?” 李将军不再言语,皇帝的此问不是在问他,选人任能是文官的事情。 “陛下,微臣曾多次出使北燕,对北燕之事了解颇深,微臣之孙公孙止也曾多次随微臣北上,对北方局势了如指掌,不如让公孙止接替白候如何?”公孙费隐立刻开口言道。 “呵呵呵,公孙尚书聚贤不避亲,公孙止也确实可堪此任,不过陛下也要多给其他年轻人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以免后继无人哪!”独孤信呵呵笑道。 “两位尚书所言皆有道理,不过北燕之事关系国朝的发展,此事还需再议,两位尚书不妨多物色几名人选,待返朝之后再定不迟。”皇帝给此事定下了调子,意思是不想在这里讨论。 李将军嘴角轻扬,立刻转移话题:“敢问陛下明日何时开拔?” “不等了,今日就开拔,咱们今日晚间在庐州城内休息!” 李将军立刻领命出去安排。 金陵城内,钱将军已经在地图前站了一个时辰,偌大的地图上已经密密麻麻标注了很多箭头。 “这是要干嘛呢?钓鱼吗?可是陛下,钓鱼要到岛上钓,不到岛上钓不到啊!” 钱将军烦躁的喊来家将:“搜集所有关于沿海一带的信息,统计近一年内共有多少海船出海,又有多少海船进港,以及楚国所有豪门的动向,要尽快!” …… 大海之上,白覃看着很久不见的毛小苓,心里对她充满了怜惜,一个女孩独自深入敌人内部获取信息,得经历多少困难和挫折。 “怎么了,我变化很大吗?”毛小苓被白覃看的很不自在。 “很大,我差点认不出来了,这一年多很苦吧。” “你说呢?” “为什么不对我说?你知道的,我一定有办法把你留在京都。” “呵呵呵,为什么要对你说?你和郡主新婚燕尔,哪里还能顾上别人?” 白覃闻到了浓浓的醋味,算起来确实是自己忽略了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陛下居然给你派了如此危险的任务。” “不用对不起,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再说比起其他的事情,这已经算是简单的了,你不想知道我这一年来都在做什么吗?” “我在听。” “这一年的时间,我沿着大周海岸线走了数个来回,可能这里的渔民都已经认识我了。” “陛下安排的?” “废话!” “大概有多少人从海上进入大周?” “从日本过来的大概有两万余人,从高丽来了大概四万余人。” “北燕呢?” “没有北燕人,或许有,不过应该不是从海路过来。” 白覃现在已经肯定这是针对陛下的一场阴谋,这场阴谋从一年多前已经开始执行,可能他们在陛下有意南巡之时便已经开始。 “陛下明知道这次的阴谋,为什么还要执意南巡?” “这我哪里知道!” “哦,我不是在问你,只能说陛下已经心有成竹,他有把握把这些人全部留在大周。可是,真的就只有这六万多人?这一年时间他们是如何在大周生活的?谁在给他们提供支持?在大楚这片土地上又有多少人在等着这一天?” “这…这是在问我吗?”毛小苓不确定的问道。 “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我这一年多做的就是这事啊!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嗯,不告诉我是对的,这种事情陛下知道就行。你哥哥让我把你带回家,你是什么意见?” “我不想回家,在外面虽然辛苦,但是很自由。” “你知道你哥哥为了你做了什么吗?” 毛小苓摇摇头。 “他在南越烧杀抢掳,滥杀无辜,惹的天怒人怨,南越国的粮食估计现在全部进了大周,没人愿意这样做,也没人敢,但是你哥哥却做了,回京后他一定会受到陛下的惩罚,即使他给大周带来了无数的财富,他受罚的同时,你也就自由了,这是他和陛下之间的交换。” “那我还是回家吧。”毛小苓站起来看向远方,很久之后才开口说话。 “呵呵呵,这就对了,你哥哥回去后估计会进刑部大牢一段时间,家里没个主人可不行,这些日子你就跟着我吧,好久没喝你煮的粥了,记得每日早上都要煮一点!” “听说汤儿和钥儿一直住在你家里,谢谢。” “我是他们的师父,除了他们的父母,我就是他们最亲的人,这谢谢二字从何而来?” “那你帮我找个给你熬粥的理由!” …… 第202章 陪葬品 见到毛小苓,白覃很高兴,但是了解的越多,心里的担心越大,皇帝的一意孤行给旁边的人带来的压力很大,只要皇帝稍有差错,首当其冲的就是李将军。 “咱们多长时间可以靠岸?” “回侯爷,最快还需三天。” 莽莽群山之中,欧阳顺德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一个月前送来的物资快要消耗殆尽,自己也已经五天没有喝酒了,心里就像猫抓般难受。 “大周皇帝到哪了?” “回将军,已经进入大山,为了不打草惊蛇,咱们的探子大都退了回来,估计一日后,大周皇帝就要进入咱们的包围圈。” “开弓没有回头箭,告诉日本人,按照计划行事,但有不听命者,斩无赦!”欧阳顺德再次咽了一口唾沫;“去把忽而巴叫来,准备上好的牛羊肉!” 欧阳顺德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一把钢弓喃喃自语:“听说商离也有一把,只是可惜,商离去了北方....” 北燕少了白覃这个始作俑者,琉璃狼引起的风波丝毫没有减少,空明大师恨恨的朝南方看了一眼便继续北上,只有到了雁门,怀里的琉璃狼才会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艹!”即使是和尚,他心里也免不得爆起了粗口,他实在想不出白覃为何会突然离去,唯有一句见机行事就再也没有信息传来。 少了白覃,空明大师才感到从各方传来的压力,燕王、多木、樊於期等等全部各自为战,双方人马即使见了也只是匆匆而过,没有见到实物之前,他们不会刀兵相向。 不得已,空明大师在一个小镇上无意间露出了包里的一块黄金,又不得已喝了一点酒,醒来时,身上的包袱已经不翼而飞,空明大师当即大怒,把小二和掌柜的绑在柱子上打了一个时辰,终于得知包袱被镇上的一伙小偷偷走。 空明大师立刻起身前去追捕,可是小镇几乎被他翻了过来也没找到那几个小偷,空明大师不得已才快马离开,向外扩大寻找范围。 找了一日终于有了消息,琉璃狼几经转折已经流落到一伙山贼手中,十几股势力闻讯后立刻开始对山贼进行围剿。 空明大师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也毅然学着江湖人士的模样,带足了生活必须物资,一头扎进了深山。 进入大山已经两日,李将军全身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身边的探子已经全部派了出去,副将红着眼睛正在整理探马送回来的信息。 “有什么异常吗?” “将军,没有异常,连个大点的野兽都没碰到!” “呵呵呵,这就是最大的异常,深山里看不见野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野兽都被人杀了,谁有能力捕杀这么大范围内的野兽?” “将军,末将这就派人扩大侦查范围。”副将立刻起身建议道。 “不用了,让前方的弟兄们都回来吧,加大两侧山林的侦查,其余一切照常。” “将军....” 李将军挥手打断了副将下面的话,严肃的国字脸上满是杀气,副将见状再也不敢言语,只能匆匆告退下去安排。 伏击一个没有准备的军队,或许会带来奇效,李将军对此也深信不疑,但是对于一个准备万全的军队,一时的慌乱丝毫影响不了全局,尤其是加上不知在何处隐藏的陌刀队,这是皇帝的杀招。 但是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欧阳顺德已经厌倦了山洞里的枯燥生活,对即将到来的皇帝充满了怨恨,还没到最佳伏击地点,他已经带着部将拦在了皇帝的必经之路上,山体的两侧也布满了兵丁,两万倭人则在后方堵住了皇帝的唯一退路。 “将军,只要再忍耐两日,我方占据有利地形,足可减少一成伤亡,请将军三思!”副将仍然在一旁力劝。 欧阳顺德冷冷的看着他,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现如今我大军尽出,战事一触即发,如何可以再改变方略,你作为副将,不去前线安抚将士,却在这里喋喋不休,当真以为我不能杀你?” 副将脸色变了又变,但眼睛里坚定的神色却更加坚固:“将军,如今咱们天逢良机,兵多将广,但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咱们只需再等两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望将军三思!”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欧阳顺德两年不杀人,如今却有小儿胆敢乱我军心,来人,拖出去斩立决!” 副将挣扎着被拉出去砍头,欧阳顺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作为大将军,他深知地利的重要性,但是有时候大将军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这里有太多的外族人,他的支持者不希望他们有太多的人活着回去。 “忽而巴,你有多少把握?” “草原上没有100%的成功,忽而巴会竭力而为,一会我就出发寻找最合适的地点,希望欧阳将军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呵呵呵,你尽可放心,我想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得罪一名巅峰状态的射雕手,事情成功之后,本将说到必会做到。” 忽而巴闻言点了点头,双手抱拳离帐而去,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皇帝。 皇帝不是莽夫,相反,他是白覃见过最大的阴谋家,所以,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最重要的是他不在李将军的队伍中,硕大的龙驾之内早已不见皇帝的踪影。 李将军时刻守在龙驾旁边,并不时向龙驾内汇报着什么,有时还会长跪不起,如果白覃在旁边,一定会对他的演技嗤之以鼻,要跪就跪好,总是摇头晃脑是什么意思? 幸好八万人的队伍,足可以把敌人的探子隔开很远,他们没能看到李将军拙劣的表演,遭遇战如期展开,乌泱泱的大军铺满了满山满谷,欧阳顺德站高处俯瞰整个战场,杂牌军的劣势很快就显现出来,到处都是一团糟,无组织无纪律,比土匪好不了多少。 “数十万人陪葬,大手笔啊!”欧阳顺德心里感叹道。 第203章 桃李竞开 北燕,王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自己的小院里劳作,一只鸽子落在脚下,王雪轻笑着把旁边的一小罐粮食踢翻,鸽子咕咕叫着啄食洒落在地上的谷粒,王雪饶有兴趣的蹲下来看着它进食,还贴心的给它倒了一杯温水,鸽子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伸长了脖子喝了几口,继续开始啄食剩下的谷粒。 “南方是不是要比这里暖和多了?要不然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了?是不是因为我的要求太多了?”王雪伸出一只手轻轻在鸽子背上划过,温柔的像个初为人母的妻子。 “春风满庭院,桃李竞相开。二十载已过,为何你还没有实现你的诺言?.....” 燕王轻轻的关上窗户,慢慢下了楼梯,坚持了二十年,却也失望了二十年,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 一股寒风吹过,燕王平静的步伐没有丝毫慌乱,风中却有丝丝不甘的怨气在回荡.... 战场从来没有壮美可言,除了腥臭味还是腥臭味,欧阳顺德不计伤亡命令继续进攻,几名参将的脑袋就挂在不远处,他们不知道这场战争的意义,他也不能明说,只能用人头来警告其他人。 “命令第三梯队准备,不要给敌人休息的时间!” 这是欧阳顺德打的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场战争,不为胜利,只为消耗,待双方的人员骤减,敌人的防御线压缩在忽而巴的要求之内,他就已经完成了使命。 “启禀将军,后方发现敌情,初步判断应该是倭人,数量在两万人左右。” 李珲轻轻的笑了笑,大军的前后左右都有敌人,自己带着八万人被六万敌人包围了,这种事情百年难得一见。 “深入敌人后方扩大打探范围,六万人就敢包围我八万人,他们若没有后援,那就是在找死!欧阳顺德也是一位名将,万不会犯此错误。” “将军,欧阳顺德此举会不会只是想困住我们另有他图?”一名参将起身提起自己的疑问。 李将军欣赏的看了看这名参将,此人名叫张二蛋,出自张家寨,是白覃的一名学生,善于绘制各种地图,皇帝从张家寨把这些学生调至京都,逍遥王首先给他介绍的便是此人,当年白覃为了掩人耳目去晋阳,顺手带着张二蛋几人绘制槐安地图,教了几日便撒手不管,想不到张二蛋几人自己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二蛋,你觉得他们目的何在?”李将军鼓励的说道。 “将军,末将只是胡乱猜测,这么重要的事您心里一定有了计较,末将不敢造次!” “呵呵呵,但说无妨,不要学你家先生那样先把自己摘出去,在军中首先要先有担当。”李珲也很头疼,学院的学生是好用,但是无论做什么事,首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安全。 “将军既然如此说,末将简要说下一些疑点,若是末将说的不对,还请将军多多指点。如李将军所说,欧阳将军并非庸才,但是却执意用六万人包围我们,若是他有援军,此计到还尚可,只需围而不攻,等待援军即可,但观欧阳将军行事,完全不计伤亡的进攻,不像有援军。若是无援军,欧阳将军此举用意何在?”张二蛋看了看李将军,见李珲面无异色接着又说到: “什么样的目的才能让他如此不计代价?末将以为,其一是楚都的楚王及公主殿下,其二是戚将军的陌刀队....” “为什么是楚王和陌刀队?陛下就在军中,为什么不是陛下?” “陛下在我大军保护之下,只要我大军不败,陛下定安然无恙,欧阳将军似乎并没有打败我大军的意思……” 李珲定定的看着他,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杀意,他知道这个张二蛋已经猜到了什么,说了这么多都是在试探,只要自己稍微透漏点什么,他就能推出个大概出来。 “你想问什么?” 张二蛋立刻垂首拱手道:“末将想问的是,李将军是不是需要给楚王和戚将军去信提示一下?” 李将军看着这个少年,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在他这个年纪之时,好像还在书房里摇头晃脑。 “呵呵呵,此事已经着人去办,你无需操心,记住,不该自己知道的不要去问,多说一句话都是错的,今天是我在这,若是换了别人,你可能已经被拉出去砍了!” 张二蛋听了后冷汗都下来了,心里发誓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不能什么都往外说,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 “不过,有时候该说的话也必须要说,不能像你先生那样闷声发大财,暗地里坑人,会遭人嫉恨的!” 张二蛋抬起头呵呵的笑两声,像个傻子一样:“将军,您看末将以后以此面目示人如何?” 李将军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白覃,傻乎乎的表象下蕴藏着一个七窍的心肝,一想到官场上还有三十个这样的怪物,头都大了。 “滚!回到京都后要把地图给我,推迟一天,加二十军棍!” 张二蛋傻乎乎的脸立刻拉成了苦瓜,对他来说绘图本是件快乐的事情,现在却成了他痛苦的源泉。 白覃也很痛苦,连续两日没有睡好,现在只要给他一张床,立刻就能睡过去,可是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他只能靠在船舷上休息。 “怎么了,每日都无精打采的,眼圈都黑了!”毛小苓从船舱里走出来,看着正在打瞌睡的白覃问道。 “不要和我说话,我在这里睡会,你要是可怜我,就拿件厚点的衣服帮我披上,我不想动。” “怎么不去仓里休息?”毛小苓疑惑的问道,作为侯爷,他应该有自己独立的船舱。 “你猜你睡的那个床是谁的?”白覃抬起头看着她,两个黑眼圈很明显。 “不会是你的吧……这里不会只有一个仓吧!” “你猜对了!整艘船上只有那一个船舱,以前是我的,现在是你的,我只能与那些兵痞子们睡在一起,但是他们的呼噜声太大了,我根本睡不着!” 第204章 女人的心思 “要不然...你进去睡一会吧,那张床虽然有点硬,但是总比这里好点!” 白覃懒的理她,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会说话,自己把这里最好的床都给她来,原以为会把她感动一把,没想到换来的确是有点硬。 “不去,这些船都是你哥哥的,我前脚进了你的房间,信不信你哥哥后脚就会拿这事威胁我!” “他能威胁你什么?让你娶我吗?你不愿意还是我不愿意?” 白覃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不是说现在的女子多含蓄吗?这么自己遇到的都是这个样式的,郡主当年衣服都是成箱的送,情诗也写的有模有样,慕容雪晴虽然比较害羞,但是该表达的感情都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 “王爷和陛下不愿意!!”白覃只能把自己最大的底牌亮出来。 这个理由很好也很强大,自己的正牌夫人是郡主,王爷和皇帝没发话,他不可能再娶她人,除非郡主亲自操持此事,不过这个难度貌似更大。 “这么说其实你是愿意的?我和北燕那位,你更喜欢哪个?听说她比我温柔。”毛小苓依旧追着问。 白覃很想说,是个女人都比你温柔,但是一想到后果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这个女人受到刺激之后真的会动手打人,很可惜自己打不过她。 “呵呵,不要听别人瞎说,北燕的事情当不得真!” “嗯?你的意思是你只是玩玩而已?” 白覃听出了毛小苓话里蕴藏的怒气,他讨厌毛山明的原因之一便是他玩弄女性,若不是此次毛山明的行为感动了她,她还不一定想回去。 “胡说,我又没有玩,怎么能说是玩玩而已!” “你没有玩你天天送花给她?大冬天的听说北燕的腊梅都被你霍霍光了!”毛小苓满脸寒霜,就差咬牙切齿了。 被人抓到活的了,这还怎么说,消息一定是毛山明这个混蛋透漏给她的,白覃在心里把他虐了八百遍,同时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着无辜点:“如果我说这个事情是被逼的,你相信不?” 毛小苓不愧是走南闯北的女侠,大咧咧的性子永远也改变不了,刚才还满脸寒霜,转眼便晴空万里。 “我信!”说完就向船舱里走去,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白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亏心事一般。看见她消失在拐角处,被驱散的睡意再次袭了上来,头稍稍一歪便进入了梦乡。 毛小苓进了船舱,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件熊皮大氅,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异味才抱起来走了出去,看着已经睡过去的白覃,心里不由得一暖,小心的把大氅披在他的身上,自己站在船舷旁面向大海,点点笑意荡漾在嘴角,这是她梦中经常梦到的情景:男人为了生活劳累了一天,在甲板上睡得昏天暗地,女人心疼的为他准备了上好的饭食和舒服的被褥,在旁边等待着他的醒来.... 想不到梦境这么快就照进了现实,她很享受这难得的时光,双手拉住船舷,身体随着波浪前后摇晃,腿不自觉地放在白覃头部附近 ,避免船体晃的太厉害,头撞在船舷上...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程温柔已经很努力的把自己隐藏在船舱后面,可是大头兵们没有这份细腻的心思,熙熙攘攘的从仓里出来活动身体,程温柔想要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毛小苓含怒出手,转眼间甲板上已经躺了七八人,程温柔深知此女的厉害,知道自己阻拦不住,索性站在一旁看着,只要没有伤筋动骨,让这位姑奶奶出出气也好,否则这股气不一定会撒在谁的头上,看着被吵醒的白覃,程温柔觉得自己绝对是那个冤大头。 “住手!怎么了这是?”白覃惊叫着从甲板上爬起来,自从毛小苓来了之后他就没过过好日子,每天都有惊喜在等着他。 毛小苓一脚踢翻了一人之后,板着脸就往自己的仓里走去,中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拐了一个弯,走到程温柔身边,一脚踢在了他的大腿上,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温柔痛的龇牙咧嘴,想叫又不敢叫,瘸着腿来到白覃身边等待白覃问话。 “你们惹她做什么?我都躲着她!” 程温柔憋着一口气也不说话,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脸色很不好看。 “说话啊,到底怎么惹得她?一会再疼不行吗?” 程温柔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一会再疼,不过看看挨打兄弟们期待的眼神,还是强忍着说道: “回侯爷,我们没有惹她,她看见我们出来就开始动手打人,兄弟们知道她是毛候的妹妹,更是您的好友,所以才没还手!” “你们没惹她,她会动手打人?毛小苓身份虽然高贵,但是却没有大小姐脾气,这点你是知道的,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白覃不相信毛小苓会无缘无故的动手。 “侯爷,您这就太冤枉我们了,当时您靠着毛小姐的腿睡着了,毛小姐正在欣赏海上美景,兄弟们这时正好从仓里出来,可能她觉得兄弟们打扰到你们了,所以才出手,不过兄弟们也是无意,谁也不知道此时你们在这里...” “我靠她的腿睡着了?”白覃立刻打断了程温柔的话,再让他说下去,很可能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你看错了吧,本侯一直靠着船舷睡的,你那是角度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你是不是偷看我们呢?” “呵呵呵,侯爷,我是您的私人护卫,您到哪里我就要到哪里,这还是您要求的,从您昨晚离开船舱开始,我就在您的身后保护您呢,但绝对不是偷看....” 白覃很想在他的大腿上再来一脚,但是看他一走一瘸的样子还是没下去手,恨恨的把船舱里的兵都赶了出去,让他们都在甲板上吹海风,诺达的舱里只有自己一人,一夜被吵的没法入睡,这时正好补觉。 第205章 胸围子事件 一觉醒来腰都酸了,船上就不是睡觉的好地方,尤其是这种大通铺,酸臭味能把人熏晕过去,也不知道程温柔他们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温柔啊,这里的环境能不能想办法改善下,侯爷我睡一觉得减寿三年!” “侯爷,您以后再想睡这里也不行了,咱们今天就要上岸,以后若是有机会,您去咱们军营看看,若是有一点异味,您直接军法处置我!” “呵呵呵,这点我相信,我只是怀疑这几日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兵的哪有这么多讲究,说不定在家里睡的还不如这,您是贵人当久了,穷苦人家的孩子,有个吃饭的地方就满足了,说不定有人闻到了这些酸臭味还非常享受,有家的感觉!” 听了这话,白覃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这种感觉。 “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当兵时间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以前有的新兵蛋子不习惯干净的军营,想家想的紧了,就拿出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放在鼻前闻闻,那味道比这还要厉害,可是人家非但不觉得臭,还非常享受!” “你从家里带的什么东西?”白覃很想知道。 “呵呵呵,不怕白侯笑话,末将上次离家时什么也没带,贱内的一条胸围子就在末将的背囊里,白侯要不要看看?” 白覃瞅着嬉皮笑脸的程温柔,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以前的程温柔绝不会这样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开玩笑。 “行啊,拿出来让本侯瞧瞧,本侯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想家了也只能在梦里想想。”既然想开玩笑,白覃不介意配合,他不相信成温柔会真把媳妇的胸围子拿出来。 可是白覃完全错估了古代人的底线,女人对他们来说可能真的只是一个繁衍后代的工具而已,见程温柔毫不犹豫的从包里翻出一条皱皱巴巴的布条时,他只能落荒而逃。 程温柔笑眯眯的看着逃跑的白覃,一屁股坐在床头上,脱掉鞋,裹脚布解开,把手中的新布条重新裹在脚上。 “您也就是跑的快,要不然非得让您闻闻末将的裹脚布!” 躲在门外的白覃拍了拍胸脯,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下套,没想到今天差点折在程温柔的手里,这人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用起计来,又毒又狠! “程温柔!你给老子等着,本侯一定会报这一计之仇!”白覃转头朝船舱里吼道,他越想越生气,若不是自己还有一点廉耻之心,恐怕真的会闻他所谓的胸围子。 “呵呵呵,白侯您是大人物,何必跟咱一个兵痞一般见识,没来由降了您的身份!”程温柔穿好鞋呵呵笑道。 “屁的大人物,本侯有仇必报!”白覃撂下一句话气咻咻的走了,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士兵,他可不想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 吃了瘪心里不爽,可是有火也没地方撒,毛小苓能不惹就不惹,看到有人在刷甲板,白覃一把抢了过来,劳动是最有效缓解情绪的办法,这是经过无数人验证过的。 甲板还没刷一半,海岸线已经越来越宽,这说明船正在垂直想着海岸行驶,终于要靠岸了,不知道皇帝现在如何了,白覃放下拖把开始着甲,程温柔已经开始整理队伍,后面的大船上也同样人声鼎沸。 一些渔船见了官家的战舰,立刻开始改变航线,来不及收起的渔网跟在船后拉起了很长的一道波纹,还没来得及扩散,又被海浪卷进了海底。 “开慢点,注意不要弄坏了人家吃饭的东西。”白覃对船老大说道。 “是…是…是,侯爷,小的只是害怕慢了会耽误您的大事。” “什么大事能大的过吃饭?”白覃没好气的回道,皇帝的行为让他有点不爽,他以自己为诱饵,算计了所有人,尤其是楚都的这些豪门,只要他们稍微参与了此事,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深渊。 白覃梦想的和平发展终究要毁在皇帝的手中,他相信按照他的计划,少则十年,多则二十年,楚都和大周一定会顺利的成为一个团结的国家,可是一切都变了,皇帝已经急不可耐,他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大周不可避免的要经历一次血的洗礼! 战争是把双刃剑,死的人越多,仇恨便会越深,那些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一定会在仇恨中长大,十年之后,这些孩子对皇家便只有仇恨,到时难道还要再杀一次? 白覃不知道将来如何才能化解这些仇恨,周仲贤这个未来的皇帝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应对这些新仇旧恨,战争不结束,受苦的永远都是那些底层的劳苦人民…… “侯爷,该登岸了!”程温柔把白覃从繁杂的思想中拉了出来。 “登岸吧,让人沿着海岸线去找年大为,他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物资。”无论皇帝做了什么事,白覃都不希望他现在出事,国内国外都有太多的敌人,仲贤还担不起这种重担。 “已经派人去了,要不您现在就惩罚末将吧,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末将不应该拿您开玩笑……”程温柔看着兴致不高的白覃,暗自为自己的行为开始后悔。 “那你闻闻我的袜子,我就不生气了!” 程温柔一张脸憋成了酱紫色,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好吧,您是自己脱,还是末将帮您脱?” 白覃毫无表情的让人从护卫的包里掏出一块麻布递给他,上面还有一片黑的发亮的污泥,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脚后跟的位置。 程温柔闭上眼睛接过,慢慢的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脸抽的快成了包子。 “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程温柔闻言又不自觉的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有闻错,是有股熟悉的味道,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 “这是末将自己的裹脚布?” “你说呢?本侯从不用裹脚布,而且本侯有洁癖,从来没把袜子穿成这样过!” 第206章 泰坦尼克号 “呵呵呵,听说白侯的袜子比我们的手巾还要干净,今日无缘得见甚是遗憾!”程温柔不愧跟了秦将军数年,臭嘴的毛病学了十足十。 “这有什么遗憾的,本侯这就让人拿来一双,程将军若是喜欢,拿回去和嫂夫人的胸围子放在一起,想家的时候拿出来闻闻,幸福感岂不会加倍!” “呵呵呵,白侯说笑了,呵呵呵……” “温柔啊,其实本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今天的事情非但没有生气,而且本侯还发现了一个问题,比如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弟兄们赤手空拳拿着兵器,本侯看着都觉得冷,所以本侯赶制了一双简易手套,程将军不妨先试试戴上之后会不会影响战斗。”白覃说完示意护卫打开包袱,随即从里面拿出一双洗干净的袜子递给了程温柔: “此物虽然略微简陋,但好在保暖效果很好,来,本侯替你戴上。” 程温柔警惕的看着他,心里觉得一定有诈,但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只能接过袜子自己套在了手上,几根手指来回弯了几次,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呵呵,多谢白候,戴上这东西的确暖和了不少,只是几根手指不能自由活动,作战时不能使用,平时拿来驱寒倒是不错!” 白覃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自忍着说道:“能保暖就行,此事本侯考虑略有欠缺,等闲下来再加以改进,这双手套就留给程将军平时保暖用吧!” “末将谢过白候!” 大仇得报,心情也好了不少,这里没有港口,战舰只能在深水区抛锚,租用了附近的小渔船,将士们下到渔船里向海岸靠近,白覃和毛小苓单独占了一艘,小船在海浪中保持不了稳定,两人只能坐下来等待靠岸。 “你这人太小家子气!” “你是说程温柔的事情?” “嗯,他是你的部下,你应该优待他们!” 白覃把程温柔设计让他闻裹脚布的事情说了一遍:“其实这也不是坏事,程温柔这么做,说明他正在试图和我建立一种朋友关系,我当然要给他一定的回应,这是男人间的事情,你不懂!” 毛小苓若有所思,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不知道是否听懂了。 “嗯,是不是就像猛兽一样,走到哪里就把尿撒到哪里,用气味圈定自己的地盘,你是想在程温柔身上抹上你的气味?” 白覃发誓今天再和毛小苓说一句话,他就不是人。 “怎么不说话了?你以前是不是也对我做过类似的事情?”毛小苓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 白覃转过头不想理她,选择和她同船就是一个错误,现如今只能祈祷船夫再快点。 “你心虚了?你真对我做过这样的事情?白覃,我杀了你……”毛小苓越想越是害怕,起身就向白覃袭去。 白覃哪里会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怯于心里对毛小苓弹指神通的威力,翻身就越过了船舷,他忘了船舷外面就是大海! 程温柔站在一艘渔船上向这边看过来,手上套着一双白色的麻布袜,对白覃的行为很是疑惑:现在贵人们都喜欢这么玩了吗? 白覃有苦说不出,半个身子都泡在了寒冷的海水里,两只胳膊死死的攀住船舷,毛小苓半趴在船舷上逼问他: “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做过类似的事情?” “姐姐,您行行好先把我拉上去行吗?您想当肉丝,可我不想当杰克啊!” “肉丝?杰克?是什么意思?”毛小苓疑惑问道。 “您先把我拉上去再说!海水可凉可凉了,姐……” 毛小苓看着哆嗦成块的白覃,终于善心大发把他上了船。 白覃蜷缩在角落里,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当年的杰克是多么的伟大,在那一刻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姐..姐,能..不能.让船夫..快点,真的..很冷.!” 毛小苓不愧在海边生活了近两年时间,连驾驶渔舟这种高难度的活都学会了,不过她并没有着急向岸边划去,后面不远处就是辎重船,白覃的衣物都在上面,待两艘船靠近了,毛小苓抓起白覃,双臂突然发力,白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了辎重船的甲板上。 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外在的伤痛无论多么刻骨铭心,当某一时刻心里受到剧烈的刺激时,这些伤痛会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白覃就在此时切身感受到了这种神奇,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毛小苓抛向空中,落地时,身上明明很冷,却罕见的出现了汗珠。 程温柔彻底成了一个傻子,站在渔船上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毛小苓和白覃的一系列无声的表演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许久之后才长出一口气感叹道: “真他娘的会玩!” 旁边的人一起点头附和:“白候不愧为仙家子弟,即使在海上也能找到如此刺激的娱乐方式...” …… 毛小苓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举动,想要去辎重船上,却被白覃警告不许过去,只能独人独舟向海边驶去。 “大意了!”白覃快速的换好了衣服,开始反思自己这几日的行为,两年没见毛小苓,让他忘了这个女人曾经带给他的伤害。 “谁要娶了她活该倒霉一辈子!” 泡了冰冷的海水又出了汗,不感冒是不可能的,鼻子开始发痒,强自忍了两个喷嚏,第三个再也忍不下去。 “阿……嚏!”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涕满襟!” “啊……涕” 打喷嚏就像放屁,一旦打开了阀门,想要再关上,非人力可为! 直到登岸,白覃觉得这辈子的喷嚏都在这一会打完了,程温柔幸灾乐祸的走过来说道: “白侯,您再喜欢玩也要注意身体啊,海水那么冷,您还下海,壮汉也受不了啊,不过那个空中飞人不错,有机会教教咱怎么个玩法,兄弟们也很喜欢!” “滚!阿…嚏!” “呵呵呵,看看,感冒了吧,末将就知道会这样,已经让人熬了药,一会给您送来,毛小姐那边是否要送去一份?” 程温柔不愧温柔的大名,心细如发。 “不用,她又没下海,药熬浓些,最好一副药就能治好!阿嚏……对了,让别人端过来,你不要动手!” 第207章 生命高于一切 年大为是个好侍卫,白覃交代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一完成,只是人瘦了一圈。 “侯爷,红衣小娘子本来要跟过来,小的为了摆脱她,连夜出的城,若是小娘子怪罪下来,您可要为小的做主!” “你上当了,她现在可不想见我,嚷嚷着要来,是看准了你不会让她跟着,只是让你觉得对不起她罢了。”白覃一边喝着药一边说道,红衣二话不说把义诚送到北燕,她自知闯了大祸,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呵呵呵,应该不是吧,小的看她行李都收拾好了,而且还给楚王留了功课……” “千万别被她骗了,五千匹战马是怎么弄来的?”其他的还好,商队总会有门路,只是战马不好弄。 “侯爷,公主去找的老太后办的此事,小的在城外接收的,这是公主给您的信!” 白覃伸手接过揣进怀里,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楚王怎么样?功课都是谁来教?” “侯爷,小的哪里有机会见楚王,不过听三哥说楚王学问做的可好了,他从没见过这么聪慧的孩子。” “呵呵呵,王三都的屁话不足信,他现在在哪里?”王三都知道白覃是孩子的父亲,肯定会夸大其词。 “三哥带人探查军情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嗯,这次差事办的不错,想读书吗?”无论是谁,办好了事情,就要给相应的奖励,不是为了收买人心,毕竟他们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呵呵呵,侯爷,您看小的都这么大了,还有必要去读书吗?”据他所知,罗纲和王三都就没经历过这环节,都是扶摇直上九万里。 “屁话,活到老就要学到老,商离都这么大了不也经常拿一本书翻翻。” “侯爷,商将军也就是在您身边装装样子,您不在的时候他连书放哪了都不知道。” 白覃听到这里就想笑,商离确实有这毛病,经常会丢书,想要看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于是他的护卫们几乎每人都在身上带一本,以防万一。 “这话若是让商将军听到了,绝对有你的好果子吃,再说了,读书有那么痛苦吗?侯爷我也不是要求你们能读出个名堂,只是希望在你们人生遭受挫折时,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种内在的力量或者多一种选择,从而可以安静从容的去面对。” “侯爷,要不您收小的为徒,您让小的读什么书,小的保证一字不落的背完!” 白覃知道自己白说了这么多,习惯了用武力说话的人哪里还能静下心来研究学问,即使是自己也只是出于无聊才翻翻书本,若是在前世的花花世界,估计一本也看不下去。 “滚蛋,你一个快三十的人了拜我一个不到二十的人为师,你不嫌寒掺,我还嫌丢人呢!” “呵呵呵,侯爷,那小的先滚了,您有什么事再喊我,小的就在帐外随时听令。” 上一代人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们的思想已经固化,但是这些新知识却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有时候白覃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里的病毒,这里的人们坚韧,勇敢,自己带来的知识让他们可以不那么坚强,这种美好的品质在自己的学生身上已经逐渐在减少,相信用不了两代人,这种品质就会成为人们认为的一种美德,殊不知,这曾经就是他们最基本的品德。 但是更多的时候,白覃觉得这是不对的,人类作为灵长类动物,不应该像动物一样只知道填饱肚皮,人应该有另外一种活法。 最起码要有活着的权利,命如朝露永远也得不到发展!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以前白覃也这么认为,但是真正经历了之后才发现,当大多数人的生命都无法保障时,爱情和自由显得多么廉价……所以这里没有艺术。 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还是劳动力的极其低下,可惜的是站在这个社会顶层的人们没有那么深远的认知,白覃脑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绝对没有人会相信,所以脚步还要一步一步的走。 。争从来不会因为局部的一点胜利就决定了成败,欧阳顺德看完手中的一封密信,小心的揣进了怀里,这封信以后也许是他以后活命的保障。 拿起笔刷刷刷写了一张纸条,盖上自己的私章,用蜜蜡封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部下:“去交给忽而巴。” 有人想把皇帝永远的留在这里,欧阳顺德不知道是谁,但是一定是大周的高层人员,不然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既然不需要继续消耗,战争需要换一种打法,需要给忽而巴争取时间:“收拢部队,听说李珲在草原上能把突厥孩子吓哭,本将还没机会与其交过手,这次正好补上这个遗憾!” 大周边境,钱将军带着自己的家将正在官道上纵马狂奔,120名家将是他的家底,再加上军中抽调的99名悍卒,这就是他能私自调动的最大兵力。 商离带着白覃的信息到来之后,他知道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皇帝可能会遭到伏击,但是没有命令,大军无法调离。 “钱将军,楚都的汝南袁氏及蓝氏两家近两年大肆收购粮食,且去向不明,咱们是否要派兵前去围剿?” “为什么要去围剿?” “现在已经证实,他们豢养私兵,有谋反之嫌,目前陛下陷入险境,肯定与其有关。” “呵呵呵,商将军,这种罪名不是咱们能定的,陛下是陷入险情不假,但是肯定不会有事,若是咱们在陛下之前做了,待事情过后,陛下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出,岂不是要出在咱们身上?好事情当然要想着陛下,这种杀人的事有时也非陛下不可!” 商离沉思一下抱拳道:“受教了,白覃说的对,姜还是老的辣,以后还请钱将军多多指教,兄弟从皇宫出来还没两年,万一哪里做的不对,钱将军可要不吝指点才是。” “屁话,你我兄弟说什么指点,以前都说你商离从不和别人交往,这两年为何变化如此之大?听说晋阳时还娶了一房媳妇,也不说让兄弟去喝杯喜酒!” 第208章 打我一巴掌 “呵呵,商某以前活着只为了报仇,如今大仇得报,商某才发现活着的好处,况且白覃答应过商某,以后有了孩子,他负责把孩子养大成人,为了这个,兄弟可是不遗余力,老家随便找了个好生养的农家女子,如今已经挺起了肚子,待到孩子落地,商某一起补上如何?” 钱将军对他翻了个白眼:“农家女子又如何?只要是你娶进门的,就是头猪,那也是弟妹,兄弟又岂会低看她一眼?真是不知所谓!” 商离苦笑一声,他相信钱将军之言,但并不是人人都是这样想的,若是他真的广发请帖,相信更多的豪门只会遣人把礼物送到,至于主人一定不会现场祝贺,这就是贫民与豪门的差距,但是有了孩子后,就会改善很多,因为这是他商离的嫡子。 “呵呵呵,商某知罪,待孩儿落地后,小弟一定补上。” “白覃答应收你孩子做弟子了?” “嗯,在楚都之时他亲口所说,为此商某帮他把楚宫里的一根沉香木运到了京都。” “呵呵,老夫没有兄弟的能耐了,但是老夫有儿子,儿子也有了孩子,回京后老夫也得想个法子把孙子塞给他,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商兄你说是不是?” “正是,听说他的大弟子幼娘经常出入太子府,甚得皇后喜欢,以后再想吃幼娘的烤羊肉,可吃不到了!” 钱将军听此立刻勒住了马匹,双眼睁的比铜铃都大:“你是说幼娘可能....?” “是啊,小弟毕竟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差,这点消息还是有的,你说以后咱们的孩儿如果是皇后的师弟,需要有什么忌讳吗?” “我艹!这小子嘴挺严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从没提过,枉我老钱还拿他当亲侄子对待,家里都给他准备了一套专门的院子!”钱将军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有屁的忌讳,给皇后当师弟,只能说孩子的生命多了层保障,以后的仕途会更加坦荡。 商离看着几近疯狂的钱将军,心里为他感到好笑,这点事情就忘乎所以了,若是知道了楚王的身份,岂不会得马上疯? “戚威,你快马回京,告诉夫人准备一套拜师礼亲自送到白覃府上,礼物不一定要贵重,但是一定要正式,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让少夫人同去拜谢!就说白覃答应了。” 钱将军安排好了事情心情大畅,丝毫没有因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还得意的看了看商离。 “姜还是老的辣!”商离只能再次感叹。 “呵呵呵,人活的久了就这点好处,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 白覃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名弟子,他正在努力的让身体保持平衡,程温柔的药还没那么大的效果,骑在马上像狂风中的落叶一般不知要飘向何方。 “侯爷,要不您休息一下吧,让程将军先行一步如何?”年大为在一旁担心白覃掉下马去,开口建议道。 “不行,大军无令调动是大罪,我是主将不能不在军中。” “可是您的身体!” “无妨,感冒而已,撑过了今日就会习惯了,继续赶路吧。” 既然来了就要把戏演好,不能虎头蛇尾,哪怕是去收拾战场,也要弄成风餐露宿的疲惫模样。 但是有时候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半日的路程过后,程将军从前面快马来到白覃身前,后面还有几人抬着一个受伤的人正在向这边赶。 “白侯,王三都回来了,只是人快不行了……” 白覃昏沉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愣在马上似乎没听清程温柔说的什么。 年大为听了程温柔的话,第一时间翻身下马就往前跑去。 “白侯……白侯……”程温柔再次喊道。 “侯爷,王三哥快不行了!”年大为一边帮着抬一边冲白覃喊道。 白覃身子一歪从马上摔下来,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双腿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王三都是他的手下,更是他的好友,曾经因为他坐了军部两个月的大牢,现在也是因为自己身受重伤。 程温柔从马上跳下来把白覃搀起来走到王三都身前,一根钢箭从后背进去,从前胸出来,箭尖上还有干涸的血液。 “咳…咳…侯…爷…”王三都努力的从嘴里冒出几个字,血液像是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唉…唉,我听着呢,你别说话,相信我,你不要说话,听见了吗,什么都别说,我不会让你死的!”白覃奇迹般的瞬间清醒了,脑海深处封存的记忆如电影般清晰,前世看过的急救信息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的洪水,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准备开水、酒精、麻布、刀片、盐水……” 身边的护卫立刻开始去翻行囊,白覃有准备一些药物的习惯,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一根野生的山参砸碎了塞进王三都的嘴里,强横的让他吃下,他能坚持到现在,说明并没有伤到大的内脏,敌人用的也是破甲箭,这种箭头很小,造成的创伤并不是很大。 白覃前后看了看位置,用盐水清洗了伤口,准备了一些麻布和针线在酒里浸泡着。 “三哥,接下来我要把箭拔出来,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你若是愿意的话就点点头。” 王三都咧开嘴笑了一下,沾满鲜血的牙齿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好吧,一会可能很疼,你要忍住,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把你的四肢都固定住,实在忍不住就喊出来,没人会笑话你的……” 白覃想说个笑话让他放松,但是连自己都紧张的双手发颤,便立刻停止了说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 “温柔,打我一巴掌!” 程温柔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从没人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快点,使劲打,要不然我冷静不下来,双手发颤让我怎么拔箭?” “嘭”一声闷响。 白覃低头看向程温柔的手,一双麻布袜子套在上面。 “你打人还带着袜子干嘛?脱了再打!”白覃快要气疯了。 第209章 射雕手 程温柔看看白覃又看看手上的袜子,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一直戴在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愣着干嘛?快打!” 程温柔单手一甩,袜子飞了出去。 “啪!” 白覃被打了个踉跄,脸上五根手指印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剧烈的疼痛也让他恢复了对身体的完全控制,双手终于不再颤抖,顾不上其他的事情,白覃再次看着王三都说道: “三哥,如果这次你大难不死,以后你的老婆孩子,家里的所有人,本侯都替你养了,但是若是你死了,我就当不认识他们,你听明白了吗?” 吩咐年大为把王三都连架子抬起来固定好,箭要从后背拔出,白覃只能站在架子下面,看着箭枝进去的角度,心里琢磨怎么才能按照原来的角度拔出来。 一根细线拴在箭尾上,下面吊上一个小石块,不停的变换架子的角度,待细线和箭枝在一条直线上时,白覃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慢慢的握住箭枝,只要垂直向下用力,箭就会按照进入的路径退出来。 “一定要撑住!” 白覃双手快速用力,一声惨叫同时发出,王三都自然反射般的绷直了身体,幸好绳索固定的比较牢固。 白覃丢掉手中的箭,从酒里拿出泡好的针线,必须尽快把伤口缝上,不能再大量失血,这个时候没有血清给他输送,自己也不会辨别谁的血液和他是同种类型,只能尽量减少消耗。 前后两个伤口被缝成了两个凸起,至于王三都的意见他无法询问,王三都已经彻底晕了过去,不过好在只是晕了过去,再次把酒精撒在伤口上,白覃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平稳的双手再次开始颤抖,而且不仅是双手,全身都开始跟着抖动。 程温柔走到白覃身旁看着他,好像还想故技重施一般。 “呵呵呵,这次不用打了,把三哥安置好。” 年大为想把白覃扶起来,被白覃拒绝了,极度的紧张之后,必须要彻底放松下来,要不然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损害,身上肌肉发抖,是他们在自我调整,要把多余的物质通过汗液排出体外。 “准备洗澡水,看好三哥,把与三哥同行的人都喊来,这个仇必须要报!”白覃慢慢吩咐道。 “白侯,这种箭是特制的,您看它的箭头短而尖细,专为破甲用,若是换成别的箭枝,估计王三都早就没了!”程温柔拿着箭枝在一旁讲解。 “嗯,这种箭最适合远距离狙杀,不知道三哥遇到了什么人,又怎么会被人用此箭射中!”白覃也很奇怪,这么贵重的箭不应该用在王三都的身上。 “本将已经问过了,他们遇到了一股契丹人,人数大概有百人左右,正在向南前进,本来王三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还是被人发现,撤退的时候被人从四百步开外,一箭命中,但这些人似乎有要事去办,并没有追杀他们。” “四百步?” “嗯,四百步开外!” 白覃不相信的看着程温柔,关于这种事情他曾经问过商离,一个好的射手,能射中两百步以外的目标就很厉害了,他若不使用钢弓,四百步的距离,估计箭枝都飞不了那么远。 “不用怀疑,是四百步,只有北方的射雕手才有这个能力,而且用的还是钢弓!” “他们离开多长时间了?” “快两天了。” “能不能追上?” “能!” “好,年大为他们留下把三哥送回楚都。” 程温柔立刻开始颁发军令,射雕手出现在这个地方最大的可能便是皇帝,这时候即使受伤的是白覃,也不能稍有耽搁。 商离和钱将军站在山顶注视着下方的战争,两军对垒最注重的便是气势以及战阵,李将军一方列阵有方,士兵精神鼓舞,欧阳顺德一方,队列散乱,还有人在胡乱走动,这种战局不看也能知道结果。 “欧阳顺德那边大都是些外族人,约束起来难免会有难度。”钱将军很早就与欧阳顺德认识,对此人的评价很高,现在也不禁为他找些理由。 “商某曾经与他有过交手,当初围攻楚都的便是拜他为将,攻伐之间自有法度,可惜遇到了我军的霹雳弹。” “哎,霹雳弹一出,曾经的大将也束手无策,白覃成功的把战争更简单化了。” “简单不好吗?”商离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叹气的。 “你知道一名将军的长成需要多少人命吗?现如今拿命换来的将军却还不如一位手持火器的毛头小伙子,这是所有将军的悲哀。” “商某觉得钱将军过于武断了,火器再好也是需要人使用,期间各种环境的变化,以及火器使用的时机等等,万不是一个毛头小伙可以定夺,还是需要各位将军对战场局势的精准判断,如此才能最大发挥效力。” “呵呵呵,一点也不武断,上万人的战争哪里有什么精准判断,你刚才的那些话我老钱就说不出来,因为我不懂火器,陛下也没打算让我们都懂,所以以后的大将军可能真的不需要我们了。” 商离这才听明白钱将军话里的意思,一个时代的落幕已经悄悄开始,只是有人感觉比较深而已。 “至少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听说西方又开始不太平,据传回来的消息称,罗马人已经开始囤积物资,估计开春之后会再次卷土重来。” “嗯,也希望这是大周的最后一场硬战吧,总是打来打去的永远也不会有发展,听白覃的意思是要消灭战争共同发展,我老钱老了,打了一辈子仗,还没明白什么叫共同发展,希望他真能实现。” “呵呵呵,他的话只能听前半句,您说的肯定是他的后半句!”商离笑道。 “哈哈哈,是啊,可是美好的东西谁不向往,哪怕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总归是有个念想,人有了念想就有了目标,这样活着才有奔头,不像以前那样,整天打来打去的无非就是为了那一点粮食,如果哪天粮食吃不完了呢?” 第210章 女人都是小气鬼 “他还说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你莫非被他忽悠入梦了吧!”商离善意的提醒。 “他还说过这话?” “当然说过,这么有哲理的话难道是我商离一个老粗能杜撰出来?知道我看书的毛病是从哪来的吗?就是被他忽悠的!” “这小子…这小子……忽悠的好!多读些书比多找娘们好!”钱将军脸憋红了也不知该如何惩罚他,只能掉过头调笑商离。 “呵呵呵,钱将军此言不虚,闲暇时不妨多探讨探讨读书心得。” ........ 事实证明,人不能总是身处安逸的环境之中,一场感冒差点让白覃魂归天国,一场意外,让紧张的身体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毒素随着汗液排出体外,再洗个热水澡,白覃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好,骑马赶了半天的路程,丝毫没有倦意,唯有脸部的红肿有点不适应。 “白候,前面发现踪迹,应该是他们留下的痕迹。”程温柔纵马从前方赶来。 “这个你是行家,不必向我汇报,我只要结果,什么时候能见到人?” “根据留下的灰烬来看,他们已经离开有一日时间,咱们快马应该半日可追上。” “嗯,记住了,能活捉最好,死了的也无妨,以兄弟们的安全为主!” 白覃不想看到有人阵亡,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能反复强调。 “白侯,只要是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您的要求太不合理!” “我知道,我只是让你尽量保证弟兄们的安全,身后都有一家人要养活,别让跟着咱们拼命的人寒了心。” “白候,此事过后,末将劝您还是尽量留在京都吧,外面的生活真的不适合您!”程温柔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主帅,将军关心战士的伤亡是好事,但是过分的关心则会让整个部队失去血性。 “呵呵呵,本侯也想啊,可是陛下认为本侯有将才,要不见到陛下后,你去劝劝陛下?” 程温柔一时噎在那里,他哪里有机会向陛下谏言,再说了向陛下直谏白覃的是非,也不是他一个下属该有的行为。 “做好你的事情,这五千人以后就是你的班底,此次事情过后,陛下应该会让你带兵驻守某城,就像冯将军那样,不知你是否愿意?” 程温柔彻底的被震在马上,这种机会一般只有世家子弟才有,所以他才在边境守了这么多年,不是因为战功不够,只因他不是世家子。 “末将谢白候栽培!” “不是我栽培你,这是你应得的,老将们都老了,年轻的将军需要机会,我只是在这个合适的时间推你一把而已,事情做的漂亮点,这个射雕手肯定是条大鱼,有了这个功绩,谁也阻拦不了。” 当初要把程温柔调出边军时就和秦将军保证过,如此才轻松把人要了过来。朝廷有意扩军应对西方的战局,将军就显得有点少了,特别是那些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将军,比如火器。 程温柔斗志昂扬的离开了,白覃摸摸自己的脸颊,依旧火辣辣的痛,万将军离开簪平后,已战死的冯将军之子冯安伟被陛下任命为簪平守将,这是大周历年来的第一位如此年轻的将军,也是皇帝对外传出的一种信号:一线将军的年轻化。 按照当代人的观念,大周皇帝确实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有勇有谋,而且对新事物总有一种包容的态度,但是在白覃看来,这些远远不够,一个总是以武力解决问题的皇帝绝不是他理想中的皇帝,不过他也知道,这也是这个时代留下的特征,若大周皇帝真如他理想中那样,白覃肯定会问他:“where are you from?” “白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笑?” 白覃回头看看说话的毛小苓,这个女人现在是他的护卫,自己的护卫全部去护送王三都去了,实在无人可用时,毛小苓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怎么了?笑的不好看?” “岂止是不好看,您的这边脸已经肿的发紫,您一笑,嘴角、眼角都会歪在一边,看着特别的猥琐!” 白覃脑海中补足了画面,觉得毛小苓说的不错,这个时候不适合做任何表情:“你有什么治疗方法吗?专治这种红肿的。” “有,你需要吗?” 白覃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有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我啊,自己要求别人打的,我以为你喜欢这个样子。” 白覃知道她是故意的,这女子看似侠义,但小气起来令人防不胜防。 “好吧,我需要,快给我治治吧!” 毛小苓白他一眼:“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白覃疑惑的看着她,这个时候需要说什么吗?治个肿胀而已,又不是开膛破肚还需要立个遗嘱。 “不用了吧,小毛病而已,还能致命吗?” 毛小苓闭上眼睛喘匀了气,秀眼再次睁开时已满脸含笑:“你还没告诉我杰克和肉丝是什么东西。”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白覃只能忍着脸部的不适把故事大致讲了一遍。 “这肉丝该死,自己已经有未婚夫了还在外面勾三搭四!”毛小苓愤愤不平道。 好吧,白覃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她说肉丝该死那便该死吧,先把她哄高兴了再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现在能给我治伤了吗?” “不行。” “为什么?故事我也讲了。”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重新讲一个。” 白覃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一个故事而已,相较于肿胀的脸颊,实在没有可比性。 “从前有个灰姑娘……”白覃打算把前世最经典的灰姑娘的故事讲一遍。可是还没说完便被毛小苓不善的眼光逼的停了下来。 “我听红衣说过这个故事,你当我是小孩子还是在敷衍我?” 好吧,这的确是个童话故事,现在的毛小苓已经脱离了这种低级的趣味,白覃搜肠刮肚寻找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就他吧,若还是不行,他就打算自然消肿。 第211章 自恋的白覃 事实证明,梁大师和祝小姐能被传颂千古真不是浪得虚名,也证明了只要女人一感动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毛小苓从头发上把一个蝴蝶型的发饰拿下来仔细擦了擦揣进了怀里,白覃发现她对那只蝴蝶比对自己温柔了不知几百倍。 “这个故事不错,等扎营的时候记得提醒我。” 白覃松了一口气,不敢打扰她感动的时光,唯恐再有变故发生,只能闷头骑马前行,还提醒周边的人尽量小点声,以免打扰到那位姑奶奶。 “侯爷能混到我这个地步也是旷古烁今!”白覃自嘲道。 好在前方好消息不断,传令兵来往的频率逐渐增加。 “侯爷,前方就是欧阳顺德大营,正在与李将军对峙,程将军问咱们是否要去增援?”传令兵小声的说道 “前方战况如何?” “回侯爷,我军气势如虹,敌军如丧家之犬。” “嗯,告诉程温柔,留下三千将士在欧阳顺德的逃跑之路上,但是只能防守,不能主动出击,更不能先李将军擒获他,其他人继续搜捕契丹人。”战场上捡便宜是军部大忌,程温柔这个老兵当然明白这点,他只是想锦上添花而已,况且白覃已经给他保证了,再去争功就会适得其反,毕竟每个老将心中都有自己推荐的人选,这个时候应该尽量的去交好这些老将。 五千多人分成两路,程温柔安排好军务就过来请示,正遇到毛小苓在给白覃治伤,几根银针扎在脸上随着毛小苓的动作微微颤抖。 “你骗我!”白覃尽量忍着疼痛,不让脸部有任何表情。 “我觉得一点都不疼啊。” “扎在我脸上,你当然不觉得疼,等一下,这个是什么药?疼不疼?” “不疼,这个真的不疼!”毛小苓认真的说道。 “好吧,你继续。” 毛小苓趁白覃不注意,把手中的药粉换成了瓶装的酒精,杀菌消毒还是酒精比较靠谱,这是白覃自己说的。 \\\"啊...\\\"白覃再也忍不住惨叫起来,伸手想要捂住脸庞,却扎满了银针,双手只能隔空做抚摸状。 “哎呀,你一个大老爷们这点疼都忍不了,还是不是男人?” 程温柔站在一旁抬起头看向天空,不能让白覃发现他在笑,这个男人的报复心很强,心胸很狭窄,一般的小仇报复起来从不隔天,他深有体会。 白覃把精力都用来抵抗疼痛,双牙紧咬,根本无法与毛小苓斗嘴,直到疼痛在自己的忍受范围内才再次开口: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说完这句话白覃就后悔了,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他忘了脸上还扎满了银针,而毛小苓已经走了。 “咱们有军医吗?”白覃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程温柔身上。 “有,不过只能看些简单的风寒,些许银针而已,若白候放心,末将可以替您拔了。” 白覃把银针摇的花枝乱颤,对程温柔的建议坚决抵制,谁知道这些穴位有什么作用,万一再把他弄面瘫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对了,你找我有事?” “哦,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咱们是否可以继续上路?”程温柔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 “这种小事还要来问我吗?以后只要没死人都不要来烦我,该怎么办你自己决定!”白覃扔下一句话就去找毛小苓,留下程温柔愣在当地。 “这将军当的.....真tm的潇洒!”程温柔愣了一会转身去了前军。 潇不潇洒不知道,白覃只知道自己又得罪毛小苓了,程温柔传话过来一刻钟后启程,这是故意给他留时间解决问题,可是毛小苓拒而不见让他如何解决。 “小苓姐,我错了,看在汤儿的面子上,您行行好,把针帮我拔了,回头我让二毛送您一辆自行车,这东西可神奇了,一日可行两百里,听说比骡马跑的都快....” “我不要自行车,你能不能救救林家?”毛小苓突然从帐篷里出来。 “林家?哪个林家?”白覃被她说的莫名其妙。 “西河林家。” 白覃记起来了,西河林家是原楚国世家之一,不过这和毛小苓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救林家?林家怎么了?” “因为我姓毛,我们同属于西河世家,这次的事件林家也有参与,只是涉事不深,仅仅一些钱财而已。”毛小苓如实回答。 “小苓啊,你也知道这次不同于以往,陛下不惜以自己为诱饵设了这个局,你觉得我能救的了吗?” 毛小苓也知道这件事很难,陛下让她来调查楚国的事也许就有要看他毛家的态度的意思,所以她无任何隐瞒的报了上去。 “我帮你把针拔了。” 白覃待他拔了银针,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出口安慰道:“其实你不用自责,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即使你不说出来,陛下也会查到,若是他们真的还想活命,你可以去信告诉他们尽快去向陛下请罪,把事情完整的说出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没用的,林家的家主是一个老顽固,根本不会听我一个女子的言论。” “好吧,我写封信给他,不过人家给不给我面子,我也不知道,你不要寄太高的希望。”白覃觉得能少死些人总归是好的,何况是毛小苓求他。 “谢谢,他一定会考虑的!”说完便把白覃拉进了帐篷,不仅是纸和笔,连需要写的内容都准备好了,白覃就是当了一次复印机。 复印机当完了就遭到无情的遗弃,不过白覃不介意,拿着毛小苓的铜镜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颊,果然消了不少,关键是淤血都散了。 “铜镜就是不好用,看的人抓肝挠肺的,怪不得王姨会为此抓狂。”白覃忽然想起了王雪的要求,一面大镜子好做,但是从京都运到北燕,这个代价就太高了。 “不知道北燕情况如何了,空明大师肯定恨死我了,哎,还是那么帅气,到处都需要本侯,可惜本侯无分身之术!”白覃对着铜镜自恋了一番,很久没有照镜子了,连自己都快忘了长什么样。 第212章 空明的悲伤 空明大师正在哭泣,不是因为悲伤,这是喜极而泣,幸福的泪水打湿了前襟尚不能止,满是冻疮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无论是谁被数万人围追堵截都不会好过,爬冰卧雪都不足以描述他经历过的苦难。从大燕东边终于跑到了大燕西面。 “秦将军,就是他们要抢我的狼!”空明大师站在大军前面,像是打输了架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母亲。但是他忘了自己被冻伤的舌头,其他的字倒还无所谓,只是一个狼说成了娘就会闹成笑话。 秦将军皱皱眉头,觉得空明的这个理由不好,你娘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多木也不是色中饿鬼,没有理由要抢你娘啊。 “呵呵,多木大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空明大师的母亲已经这么大了,您就是再喜欢也不能动手去抢,不如多木大人给本将一个面子,把人还回来如何?” 空明睁大了眼睛看着秦将军,这是演的哪一出,难道是指东打西?还是说多木真的抓了他的母亲? “我呸,本将何时抓了他的母亲?秦将军可不要含血喷人!”多木气的眼睛都绿了,这种借口都能找,简直是对他人格的最大侮辱。 “空明大师为我大周慈恩寺长寺,乃我皇亲自钦定,如今跟随白候访问北燕,却不想被人抢走了娘亲,还遭人追杀至此,多木大人真以为我大周无人?” 空明算是听明白了,不是多木错了,也不是秦将军错了,是自己错了,一开始自己就应该把琉璃狼拿出来,这种误会就不会发生,可惜已经晚了,秦将军既然说了就不会再改口,他也只能承认自己的老娘被多木抢了。 “呵呵呵,这就是宗主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将为了我契丹圣物追此人至此,想不到却遭到秦将军的恶意中伤,但是偷我圣物的贼人就在此处,秦将军不妨问问,我多木是否掳走了他的娘亲!” 秦将军也意识到了是自己听错了,因为空明故意偷偷朝他露出了琉璃狼的狼头,不过在两军面前他不可能认错,一军之将即使是错了,也得按照正确的办。 “空明大师,多木大人所说是否属实?” 空明有苦难言,心里默默对自己的老娘说声抱歉,事情赶到这了,他也没有办法,如果只是关于他个人,宁死他也不会辱及老娘的清誉,但是此时却关系到一个国家,他无从选择。 “不是,他抢了贫僧的老娘,秦大人要给贫僧做主!”声音洪亮,咬字清晰。 “多木大人还有何话说?如此对待我皇家臣,这是要造反?” 唰.... 双方立刻刀枪相向,只等两位大将一声令下,大规模的战斗立刻就会爆发。 多木脸色数变,自己带来的只是先头部队,而且经过数日的行军,儿郎们早已疲惫不堪,如何是精神饱满的大周边军对手。 “秦将军如此大的帽子扣下来,是要挑起两国战争?” “哈哈哈,笑话,多木说的两国是指大周和北燕还是指大周和契丹?若是前者,本将不认为多木大人可以代表北燕,若是后者...多木大人追杀我皇家臣,难道我大周还需忍气吞声不成?” 多木心思急转,空明怀里的琉璃狼他一定要得到,这关乎整个契丹的气运,契丹皇帝已知晓此事,命令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带回去,但是今天若拿不到,琉璃狼一旦进了大周军营,想要再抢回来,誓比登天还难,多木朝身边的侍卫小声说了几句,然后才转头说道: “秦将军,如此就不要怪多木无礼!”多木说完便急拍马肚率先朝空明扑去,后面的侍卫也立刻跟上。 空明哪里料到战争来的如此突然,连滚带爬向秦将军跑去,这些日子练成的闪避神功再次救了他一命。 秦将军等的就是多木的这一刻,纵马迎向空明,单手一拉把他拉倒了自己的马背上,后面乌泱泱的骑兵已经开始进宫,不把他拉上来绝对会被战马踏死。 多木见空明被救走,心知琉璃狼已然无望,再拖下去,自己也必死无疑,立刻调转马头开始跑路。 秦将军对着多木的背影晒然一笑,也不理他,指挥大军开始屠杀剩下的契丹人。 多木不知道燕王的两万人正在他回去的路上等着他,从他进入秦将军的布局之中,燕王的部队已经展开了对契丹人的杀戮,这是白覃离开后,秦将军迅速制定的计划,只是空明不知道而已。 “秦将军,多木跑了,您为何不派人去追?” “放心吧,明日他的脑袋便会被送回来,刚才是秦某耳背,对大师多有得罪,望大师千万不要介怀!”空明毕竟是皇帝家臣,白覃可以羞辱他,但秦将军知道,自己不行。 空明不自然的苦笑一声,这也怪不得别人,自己伤了舌头吐字不清,别人理解错误也是必然。 “秦将军哪里话,是贫僧的错,贫僧应该先把这东西拿出来,如此就不会闹出笑话了,哎,也怪空明缺乏经验。”空明从怀里掏出琉璃狼递了过去。 “呵呵呵,大师既然来了这里,不如小住几日,正好也养养身上的伤。”秦将军伸手接过,看空明并未怪罪,连忙转移话题,总是说令人不舒服的话题,难免会出问题。 “呵呵,如此便叨扰秦将军了。” …… 相较于秦将军的顺利,白覃的追捕困难了很多,契丹人根本是在毫无规律的运动,若不是派出去的探子足够多,他们已经把人跟丢了。 “温柔,咱们这样找不是办法,他们的目标是陛下,既然他们离开了欧阳顺德和李将军那里,那么陛下很可能就在戚将军的营中,咱们只要找到戚将军,他自然就在附近。” 程温柔点头称是,立刻开始重新部署,与其追着他跑,不如在终点等着他们。 队伍还没开始上路,一个矮小的探子从前面快速回来,来到程温柔跟前兴奋的说了几句,程温柔喜出望外,转身对白覃说道: “人找到了,正在向咱们这边靠近!” 白覃心里咯噔一声,杀手返还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第213章 都是为了孩子 “坏了,他们不会已经杀了陛下吧,要不为何会往回走?” 程温柔这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立功心切,反而忘了最重要的事情,若是陛下死了,他立下再大的功又有何用。 “白侯,陛下在戚将军的大军保护之下,定然不会出事,要不然戚将军早已追了过来,又岂会让他们如此轻松离开。” 白覃知道这是程温柔的自我安慰,不过此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擒住他们再说。 “立刻隐蔽起来,准备活捉此人!” 一刻钟后,数十人从前方极速赶来,白覃看到那位背着钢弓的人背上已经没了箭枝,没人身上有伤,说明没经过近战,但是人数减少了。 “白侯,应该是商将军来了。” 白覃点点头,若是其他的人都死了,除了商离,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除非皇帝身边还隐藏了用弓的高手。 “若是商将军来了应该无大碍,收网吧!” 两千人围攻几十人的战斗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失去了距离的优势,这伙弓箭手只能成为板上鱼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程温柔便把背着钢弓的人押到了白覃脚下。 “准备好烙铁,砍了他一条胳膊!”对待敌人就要狠,白覃说过要报仇,就绝不会食言。 程温柔本想提醒他一个射雕手的价值,但是看到白覃阴郁的眼神,二话不说便拉了出去。 一声惨叫过后,程温柔拖着已经晕过去的射雕手放在了帐篷外面,失去了手臂,这个人也就失去了价值。 “白侯,手臂已经砍了,您要不要看看?” 白覃白了他一眼,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又不是变态。 “用马驮着,去戚将军大营。” “呵呵呵,砍掉的胳膊您要是不要,末将就要了!” “滚!不要让我看见!”白覃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玉石古董不知道收藏,这种强者的肢体非要拿回去风干了挂在书房里,也不怕做噩梦。 程温柔兴高采烈的走了,还不忘把射雕手拖走,看他的眼神,很有再卸他一条胳膊的冲动。 白覃拿着一把小锤在缴获的钢弓上来回敲着,嗡嗡之声悠远深长,在这个纯手工的时代,白覃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造出弹簧钢的,这种钢材是车梁的最佳材料,弹性好,强度高。 “比商离的那把弓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白覃很想见见制造这把钢弓的师傅,二毛已经快要疯了,蒸汽机对钢材的要求很高,只要能找到这位师傅,这个社会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就算拉开了序幕。 白覃匆匆给李将军写了一封信,让他一定要留下欧阳顺德的性命,这把弓是他交给忽而巴的,也许他知道弓的来历。 临近戚将军的营地,白覃才终于把心放了下来,商离带着人员也正在四周搜捕,当白覃把少了一条胳膊的忽而巴扔在他脚下时,商离出离的愤怒。 “士可杀不可辱,白侯也是一代人杰,难道就是如此对待这样一位勇士的?我宁愿你一刀杀了他,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白覃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吵,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伤感情。 “陛下如何了?” “陛下没事,戚将军受伤。” “他干的?”白覃指指地上的忽而巴。 “是的,本来他是奔着陛下去的,但是戚将军替陛下挡了这一箭。” “幸好他挡了这一箭,要不然他会被抄九族!看看这把弓,能查出是谁打造的吗?这个人对我有大用。” 商离早就看到了白覃背后的钢弓,只是刚发了脾气,没好意思开口,现在白覃递了过来,哪里还能忍住。 “好弓,怪不得能在五百步外还有此威力,你听听这声音,每一处钢体发出的声音几乎相同,说明它发出的力量很均匀,对箭枝的飞行轨迹影响不大……” 白覃没好气的打断他:“我知道这把弓的厉害,所以我想知道有谁能制造出这样的弓。”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可惜了,这把弓注定要成为皇宫的收藏品,白侯若是查出了是谁,麻烦告诉商某一声,商某即便倾尽家财也要求他再造一张。” 问他等于白问了,白覃把弓要了回来,用麻布重新包了,一会要献给陛下,光秃秃的一张弓,哪里能显得它的珍贵。 “走吧,陛下应该等的急了,我想陛下应该不在乎忽而巴是不是缺了一条胳膊。对了,这是程温柔,你应该见过。” “程将军你也是军中悍将,为什么不拦着他?” 程温柔知道商离说的是什么,他想拦呢,不过只是没拦住罢了。 “呵呵呵,白侯是主将,程某身在军中自然以军令为先。” 商离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话,军中不是讲个人感情的地方,即使是错误的,也要执行下去。 “陛下还在军营中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吧,赶紧把这支队伍的归属定下来,我是烦透了!”白覃在旁边催促道。 “回去后准备份厚礼,你的徒弟马上就要降生,到时让你嫂子给你斟茶倒酒!” 白覃就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要礼物的,除了逍遥王。 “你当了这么多年差,不要告诉我连办喜酒的钱也没有,两件事情一起办却收两份礼!” “哈哈哈,你还真说对了,所以说你不光要替我养儿子,还要替我把酒宴办了,没其他的要求,就是要风风光光!” “不行,别人会以为是我生的儿子,对我的清誉影响太大,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吧!” “滚,我都不介意别人这样说,你还有什么介意的?你嫂子虽然不漂亮,但也是我三媒六聘拉家里的,不要不识好歹!” 白覃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一个曾经的大内侍卫混到如此地步也算前无古人了,自己请客生怕别人不给面子,场面上说不过去。 “知道你以前不与人交往,但没想到你这么的独!” “呵呵呵,这不是有孩子了吗,总不能让孩子也这样过吧!” 第214章 老人拳 都说母亲的爱像大海可以包容一切,其实最疼爱孩子的始终是父亲,只是爱的方式不一样。 “孩子要等到五岁再送来,我答应的事情不会改变,在这之前你要找个先生先给他启蒙,我可不想当保姆!” “呵呵呵,这是自然,不过不要指望我会和钱将军一样准备多少礼物,你知道我比较穷。”商离毫不犹豫把钱将军给卖了。 白覃也听的糊里糊涂,这和钱将军有什么关系?他也用不着给自己送礼,要送也是他准备礼物前去府上拜见。 “钱将军是长辈,只有我送礼的份,哪能劳烦他给小子送礼!” “此礼非彼礼,钱将军听闻我孩儿要拜你为师,前几天便差人回家准备了拜师礼送到你府上,说是为了他孙子准备的,言称你早已答应了,这事你不知道?” 白覃眼皮狂跳了几下,这一记老人拳来的又准又狠,自己还不能躲,只能硬着脸皮迎上去。 “呵呵,知道知道,钱叔叔要不提我都忘了,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教。只是钱叔叔未免太心急了些!” 商离鄙视的看他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看看对面的是谁,这件事他亲身经历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我发现你这人真的一点节操都没有!” 商离说完便拍马先行,从他认识白覃以来,就没见过他的底线在哪。 被人当着自己手下给骂了,白覃尴尬的摸摸鼻子说道:“这人真是的,好好的怎么能骂人呢!温柔你说他是不是成心找事?” 程温柔闭口不言,这两人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一个是曾经的皇帝近卫,一个是小心眼的侯爷,得罪谁都不会有好结果,干脆装着没听见。 “哎,过河拆桥啊!”白覃继续感叹道。 程温柔不动声色的双腿慢慢用力,催促胯下的马儿加快速度,他知道白覃还有一个特点,喜欢把自己的不愉快转嫁给别人! 周围的人都渐渐的远离他,只有毛小苓在身后不离不弃,完美演绎了一个护卫的职责。 白覃看看她,发现她也在注视着自己,下意识的也夹紧了双腿让战马快点前进,这女人他暂时还惹不起,也不敢惹。 戚将军的营地四四方方,这是由于他的人马都是步兵决定的,重甲陌刀队机动能力不足,但正面对抗时,这支队伍就是一台绞肉机。 “白侯,陛下现在心情不好,您又是无令而返,待会陛下若是发起脾气,您要有心理准备。”内侍姚公公弓着身子在前面引路,他在宫外的孩子现在东楚之地,靠着白覃的关系,担任着几个村镇的治安,也算是进了仕途。 “呵呵,谢姚公公提醒,不过这次的惩罚是少不了,但是咱也有功啊!陛下不会苛责我的,放心就是。”白覃指指身后程温柔押送的忽而巴。 “这就是那个行刺陛下的贼人?” “是啊,姚公公可不知道,这贼人臂力惊人,当时他趁着戚将军和日本人大战,防御有所松懈,在五百步开外弯弓搭箭,若不是戚将军反应迅速,后果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姚公公也是一脸冷汗,若是陛下受伤,他也别想活命。 “白侯,您应该把他那条胳膊也砍了,这等贼人既然双臂能开强弓,想必单臂加一条腿也能杀人,咱家就见过商将军单腿单臂射中百步以外目标,端是厉害!” 白覃转头开始教育程温柔:“听见了没有,这才是一位老人的肺腑之言,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的个人情怀,敌人再厉害那也是敌人,有几乎就要先把敌人砍翻了再说其他!” 程温柔低头表示受教,姚公公笑的满脸褶子连忙表示自己也是胡咧咧,希望程将军不要介意,程温柔不愧心细如发,知道白覃是在帮他,姚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讨得他的欢心,有时候他的一句话便能化解一次危机,连忙抱拳说道: “程某多谢姚公公提点,望以后多多赐教!” “赐个屁的教,姚公公天天跟着陛下,每日忙的脚不沾地,哪有功夫跟你说话,以后姚公公若有差使,记得要第一时间去办就成了。”白覃没好气的踢他一脚。 “是,白侯教训的是,末将自当谨记在心,姚公公若有差使自当一封信告知,程某必当全力以赴!” “呵呵呵,程将军言重了,咱家哪有什么差使,都是为了陛下,一会白侯先进,程将军先委屈在外侯着,等咱家喊您了,您再进去,注意要把身上的武器卸下。” 白覃微微一笑,这就对了,太监虽然身有残疾,一口一个咱家,看似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但是其实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别人的目光,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尊重,交往起来其实并不难。 皇帝的大帐周围戒备森严,一排排的木桩钉在地上阻挡了外面人的窥视,木桩还是新的,看来是遇刺之后紧急做的防御措施。 经过两次验身之后,白覃终于进了大帐,皇帝端坐在内,钱将军耷拉着头站在下面不知道是不是刚被训过。 “来了?”白覃刚刚进入,皇帝就开口问道,完全看不出喜怒,就像是两个老农之间的随意问候。 “陛下,微臣千里之外推算陛下可能有难,遂自作主张带兵返还,还蛊惑商将军及钱将军前来救驾,望陛下恕罪!”认罪态度必须要坚决,认为自己有理的都是傻子,有强权的地方就不要谈论道理。 “商离受你蛊惑朕相信,钱通的罪名你可领不了,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打了一辈子仗,哪里可能会有危险,他的鼻子灵着呢!”皇帝懒洋洋的说道,对白覃的认罪似乎很享受。 钱通回过头来大嘴一咧做了个无声的傻笑,似乎非常害羞,皇帝的间接表扬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陛下,微臣心系陛下安危,奔波千里而来,现观陛下并无大碍,微臣心下大慰,但北燕之事尚未结束,微臣需尽快回去处理,望陛下恩准!” 第215章 皇帝的欲望 “朕准了,你的处罚先记下,北燕之事不可耽误,即刻启程吧!” 白覃愣在了当地,来到这里连口水也没喝呢,怎么就让回去了?客气话也听不出来吗?不应该是我辞别你挽留,然后大家和和气气的吃肉喝酒吗? “呵呵呵,陛下,微臣还有个小事,听说戚将军受伤,微臣还没来得及看望……” 话没说完,戚将军被人用担架抬了进来,上身裹成了棒子一样。 白覃心思急转,这个理由貌似不行了,忙转移了话题:“微臣对箭伤也有一定的研究,戚将军舍身挡箭,微臣作为陛下侄婿,心下甚是感恩,还请陛下恩准侄婿为戚将军验伤。” “那就验验?”皇帝转头询问戚将军。 “臣听从陛下安排。”听得出戚将军并不是十分愿意。 “白覃,戚将军是为了朕受的伤,朕也希望你能尽快治好他,听说你的一个手下被一箭穿胸,本来都快死了,是你亲手把他救活了,你有什么秘术可不能藏私,否则朕必治你之罪!” 白覃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只是想大概看一下,然后找个借口拖延下时间,没想到皇帝真会让他治病。 戚将军在内侍的服侍下去掉了棒子皮,健硕的背部一个伤口漏了出来,不知道谁给包扎的,血次呼啦的也不知道擦擦。 “戚将军,您这伤口是哪位医者给您处理的?” “钱将军处理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哦,那没问题了,钱将军的手艺充满了艺术气息,很有创意!”白覃不知道为什么是钱将军处理,皇帝身边这么多御医,随便拉一个也比他强,钱将军只会杀人,哪里会治伤! “哈哈哈,我就说嘛,这种小伤随便包上就行,以前在军中,我老钱骨头都被砍出来了,也是这么随便一包,现在还不照样活蹦乱跳的。”钱将军大笑道。 “滚!一点小伤你还把我捆成了棒子?” “别不识好歹,本将是怕你冷,特意好心让人多缠了两圈。” “你这就是蓄意报复,人家姑娘就喜欢我儿子,你儿子人家就是看不上……” 白覃夹在两人中间头蒙蒙作响,见过泼妇骂街,还没见过大将军骂街的,尤其是在皇帝跟前。 “好了,成何体统!白覃,赶紧治伤,明日伤治不好看朕怎么收拾你!” 白覃吓了一跳,皮肤上划破一个小口也不可能一天就好了,更何况这是箭伤,箭枝也已经拔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内府,一个月能好就算他医术高超了。 “陛下,您现在就惩罚我吧,微臣无能,明日肯定医治不好!” “朕说明日就明日,即使是惩罚也是明日,听说贼人已经被你抓获,带来让朕看看,还有那把钢弓。” 白覃感觉到了皇帝要惩罚他的强烈欲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到他了,无令前来救援?不可能,皇帝又不是昏君,砍了射雕手的手臂?也不可能,皇帝是个标准的政治家,哪里有那份情怀。 “陛下,微臣想来想去还是回北燕吧!”想不通就尽量远离,离的远了说不定就能发现问题在哪。 “不必了,北燕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接手,传公孙尚书和独孤尚书。” 姚公公出去喊人,程温柔押着忽而巴进了大帐就跪在了门口,忽而巴站在那里昂着头,被程温柔一掌打在了腿弯处,哐当一声也跪了下去。 “哈哈哈,程将军平身,我大周的青年英雄怎能与贼人跪在一处,快上前来。” 白覃撇撇嘴,这就是政治家的嘴脸,喜怒哀乐自然切换,全靠一张皮。 “末将不敢!” “无妨,我大周对待有功之人从来都是有功必赏,未来的天下还要靠你们守护,你们对朕忠诚不二,朕岂能轻待了你们。” 程温柔这才向前走了几步,到了中央位置便停步不前,分寸把握的很好。 “说说你是怎么抓获的这伙契丹人。” 程温柔如实回答,连白覃让砍了忽而巴胳膊的事也没落下。 “嗯,下面这人就是忽而巴?” “回陛下,正是此人。” “拉出去砍了吧。”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听错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连审都不审吗?难道皇帝不想知道他是谁派来的吗? “陛下,微臣建议让有司加以审问,必能挖出幕后之人……” “不必了,想要朕的性命的人太多了,拉出去砍了吧,留下欧阳顺德就行!”皇帝的一句话决定了几万人的性命。 忽而巴没想到自己作为一名射雕手居然连审也没审就丢了性命,高傲的神情突然转成了恐惧,嘴里呼喊着要说出受谁指使,但皇帝没有丝毫兴趣,连停顿一下的意思也没有。 白覃站在一旁也不言语,杀不杀忽而巴和他没有关系,知不知道真相,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只是皇帝的态度让他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皇帝已经知道了真相?还是说皇帝打算一刀切? “陛下,敢问汝南袁氏该如何处置?”赶来的独孤尚书问道。 “斩!程金锁分兵五千驻守庐州,胆有犯上者杀无赦!” “末将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所托。”程温柔立刻上前领旨,白覃说的没错,这是他的一个转折点,驻守庐州几年后必会调防,只要调到前线,他也就顺利成为一名带兵大将。 “白覃,你认为北燕由谁来接替你比较合适?” 公孙尚书和独孤尚书一起看向白覃,北燕的基础已经打好,去了就是捡政绩,而且北燕的发展前景很惊人,此时正是家族入驻的好时机。 白覃能感受到两位尚书的目光,也能感受到皇帝把球踢给他的用心,皇帝不想用世家子,但是因国内的土改原因,又不想再次得罪他们,只能把球踢给他。 “陛下,北燕之事还需北燕人来做,我们插手太多势必引起他们的反感,所以微臣建议交给燕王之子慕容桃李,陛下只需一纸册封,不仅展示了我宗主国对他们的信任,又能增进两国感情,如此岂不甚好!” 第216章 都是罪人 “慕容桃李有能力接手北燕之事?”皇帝眼角露出一丝笑意,但瞬间便消失的无踪无迹。 “回陛下,慕容桃李待人敦厚,又饱读诗书,微臣与其多有接触,微臣认为其再合适不过。” “陛下,微臣认为北燕之事关系到我大周以后的国运发展,此事事关体大,完全交由他国之人处理,恐怕不妥。”公孙尚书首先提出质疑。 “臣附议!”独孤信也出班言道。 “两位爱卿所言有理,不过北燕也不算是他国,慕容桃李这孩子朕也有所了解,磨练一下也可当大任,你们两家可各出一人前去配合他,如此可否?” 白覃心里大震,皇帝的这句话包含很多信息,北燕虽是属国,但也是一个有自己独立政权的国家,这还不算他国? 公孙尚书与独孤尚书两人对视一眼,白覃以为两人会再次反击,没想到两人很有默契的拱手道:“微臣遵旨。” “嗯,此事就此定下吧,传旨给翼国公,朕三日后起驾!” 白覃带着满脑袋疑问出了大帐,没人给他解释什么,连钱将军也欲言又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不是你建议交给慕容桃李的吗?” 白覃一时语结,是自己的建议没错,但是自己也是随口一说,留给别人发挥的空间,两位尚书说的多好,可是怎么就能同意了呢? “不要想的太多了,这样不也挺好,你回来了,等回了京都,你想干嘛干嘛,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就成,对了,听说宋师病了,郡主见天去床前伺候着,你这当弟子的不回去看看?”钱将军很自然的把话题绕开。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白覃吓一跳,九十高龄的老人轻易不会得病,一病可能就会要命。 “十多天了吧,可能他们知道你有要事要办,并不想让你分心,但我觉得你还是尽快回去一趟吧,宋师年龄大了,这一病不知道是凶是吉。” 是该回去了,可是白覃本想去一趟楚都,楚王已经两岁多,他还没有见过,一直赖着不走,主要是这个原因。 可是现在不走也不行了,宋师年龄太大,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作为弟子他理应在旁守候。 “小子这就向陛下辞呈,您要一起走吗?” “呵呵呵,这就对了,朝堂上的事少掺和,没什么好处,好好种你的田,我老钱之所以能混到现在就是因为不该我知道的东西绝不乱打听,即使不小心知道了也装不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说的意思,回京后照顾好宋师,带着老婆孩子四处走走,多带几个徒弟比什么都强。” 钱将军的话让白覃肯定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只是所有人都不想他知道,他也乐的逍遥,向钱将军拱拱手就再次进入大帐,既然要走就尽快。 这次皇帝很痛快就同意了,并且准许他带着毛小苓回京。 “兰兰是个好孩子,不要辜负了她!” 皇帝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他不知什么意思,难道是警告他与毛小苓走的太近? “陛下,兰兰是微臣的妻子,微臣定然会一心一意对她,陛下尽可宽心。” “嗯,尽快回吧,告诉宋师,等朕回去了给他贺寿。” “微臣替师父先行谢过陛下,微臣一定把话带到。” 与众人一一辞别后,白覃再次上路,双人双骑一路向西疾驰,一座座村庄被抛在身后,白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楚国不是很富裕吗?为何咱们一路之上见到如此多流民?” 毛小苓奇怪的看他一眼,有流民很正常啊,大楚这两年一直处在动荡之中,八大豪门与大周的战争一直都在本土进行,没有流民才不正常。 “这里已经很好了。”毛小苓隐晦的提示道。 白覃沉默不语,放缓了速度调转马头向附近的一个村落驶去,村里人员并不多,大部分是些老人和孩子,偶尔见到一个青壮年,也是躲躲闪闪的进了屋里不再出来。 “老丈,村里今年收成如何?” 一个老人靠着门框坐着,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沧桑。 “您是问官家的收成还是农家的收成?” 一句话把白覃的所有问题都憋了回去,所有人都知道今年是个丰收年,从官府报上去的数据来看,不敢说丰衣足食,至少不至于饥寒交迫,可是上天的这点眷顾似乎遗忘了这么一群人。 “您家里有几口人?”白覃只能换个问题来问。 “家里啊有八口人,老大在东地里埋着呢,老二嫁人了,老三老四被拉了壮丁,也不知道现在在那里,老五没养成,老六跟着他娘出去讨生活去了....” 可能生活的磨难就是如此,让他们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悲伤,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到任何感情,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是白覃却听不下去,一个八口之家,两年的时间里便分崩离析,这就是战乱带给他们的伤痛。 “村里现在还有多少人在?” “没什么人了,留下的都是走不了路的,听说西边的山里有活做,还有饭吃,都跟着去了,老汉以前伤了腿,只能留下来,他娘一个月回来一趟送些吃的,哎...” 白覃陆续走访了几家,大都是这种情况,毛小苓跟在后面看出了白覃沉重的心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种情况她见的太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咱们都是罪人!”白覃站在村口深深的望了一眼身后的村落缓缓道。 “不是,你是好人。” “呵呵呵,好人?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可怜他们便成了好人?” “不是,是您在西边开辟出了矿山和许许多多的工厂,他们才能靠干活生存下去,您已经救了很多很多人!”毛小苓安慰道。 “是啊,他们去挖石头开采铁矿,然后再炼成钢,制成兵器,大周的军队仗着这些兵器与楚国的豪门继续战斗,楚国的豪门不得已只能继续压榨他们,到底是我害了他们还是救了他们?” 第217章 白覃的傲气 “你的本意不是如此,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这场战争也会发生,这些人的生活只会更惨!” 无论毛小苓怎么安慰,白覃认为这里的一切跟他都有很大的关系,作为一个上位者,没能造福一方百姓,甚至还带给他们更大的灾难,便是上位者的失职。 “我写封信你帮我寄给师父。”白覃想沿着他自己规划的这条工业区看看,他把自己一路的见闻都写在了信里,他想看看这些工业区能养活多少人,这些事情不能假手他人,相信师父不会怪罪与他。 毛小苓坚持到了镇上再把信寄出,白覃一个人她很不放心,白覃拗不过她,只能如此。 难道自己又错了?白覃心里问自己。前世也会有流民和乞丐,也能经常见到街边沿街乞讨的可怜人,白覃对他们不会有多少怜悯之心,但是当看到成群结队的人群,看到十室九空的凄凉后,白覃从心底泛起的那种无助让他脊背发凉。 皇帝在做什么?大臣们又是怎么想的?想要收获人心,却并不施加恩情,毛山明运来的粮食在哪?土豆为什么不大规模种植?都在想着自己的那点利益,都在等着大灾之后再去施舍,可是这个冬天会有多少老人熬不过去?又有多少婴儿再也长不到成年?这些并没有人关心。 白覃不是救世主,但是一想到这些,他痛彻心扉。 “小苓,派人拿着我的印信去槐安,告诉所有的商队,大量收购生活物资,麦子也好,麸子也罢,只要能吃的东西都要,但是朝廷只能平价收购。” 毛小苓露出不解之色,收购这些东西的用途她能猜到,但是朝廷并没有说要收购。 “为什么是朝廷?” “收买人心的罪名我担不起。” “可是私自冒用朝廷的名义也是重罪。”毛小苓提示道。 “那总好过杀头吧,不过你放心,朝廷会同意的。”朝廷只是想利益最大化,可是白覃等不了,这种以人命为代价的利益他无法接受。 “确定会同意?”毛小苓很担心白覃这样做的后果。 “会的,朝廷的本意是让事情继续发酵,等这里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朝廷再施行救灾,可是等到那时候,老人和孩子不知会死伤多少,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白覃,事情也许没你想象的那么糟,但是一旦您这样做了,您让朝廷的脸面往哪放?您以后还能在朝堂上立足吗?” “考虑不了那么多,此事不做我寝食难安,梦里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吧,也算我一份,这些年来,我也存下不少钱,用在这事上也算有些意义。” 白覃好奇的看着她,这些年她总是任务不断,哪里能存住钱。 “你不会贪污的钱吧?” 毛小苓白他一眼说道:“本姑娘需要钱还需要贪污吗?你回去问问幼娘,她掌管的生意中大部分都有我的股份,应该有不少钱。” 毛小苓的话确实让白覃震惊了一把,这女子看着大大咧咧,想不到挺有生意头脑,连投资都学会了。 “不行,此事你不能插手,你哥哥身上还有一摊子事,再插手此事对你毛家非常不利。” “这是我个人的钱,与我毛家有什么关系?”毛小苓争辩道。 “你说呢?即是毛家人,你做的每件事都和毛家有关系。” “你不说没人会知道有我的钱。” “呵呵呵,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用女子的钱财,你还是留着吧,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困难,我只是担心粮食不够。” 这句话白覃很早就想说了,不过有装b的嫌疑,现在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就要找到合适的人选,身边的人除了幼娘没人合适,这个温柔善良的农家姑娘如今已经进入皇家的视野,仲贤比较满意,王爷比较满意,皇后比较满意,甚至连皇帝也比较满意,至于白覃和幼娘的态度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觉得这件事交给幼娘来做如何?”白覃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幼娘?为什么不交给义城公主?毕竟她是.....” “不行,义城公主已经出嫁,而且膝下有子,做的不好会落人话柄,做好了更会落人话柄,幼娘与仲贤走的很近,再适合不过了。” “幼娘与仲贤?什么时候的事?陛下同意吗?”功夫再好的女侠也是女人,始终逃不掉那种近乎八卦的好奇心。 “如果陛下反对,你觉得我会让幼娘留在京都?” “真的啊?那她太合适了,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为你担心了这么久!” 白覃抬头想了想,从他开始说这事到现在不到一个钟头,也就是说毛小苓最多也就是担心了一个钟头:“一个钟头算很久吗?” “太久了!你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什么都计算好了非要等到最后才说,你说你是不是很讨厌?” 白覃想了想确实是如此,这种人确实很讨厌,就像皇帝一样,阴谋阳谋轮流上阵,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不到最后绝不让你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自己什么时候变的和他一样了? “确实讨厌,下次记得提醒我。”白覃觉得自己需要改变,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确实不爽,就像自己不满皇帝的做法一样。 “提醒你有用?” “当然有用,我尽量改。” “依我看没一点用,你们这种人都是一身的傲气,尤其是你,看似平易近人,但是那种傲气就像从骨髓里冒出来的,还记得你第一次上朝吗?满朝文武又有谁被你放在了眼中?” 白覃猛然回头,这话不像是毛小苓所说,根据他的了解,毛小苓的思想高度还没那么高:“谁教你的?” 毛小苓苦笑道:“你猜!” 看着毛小苓的表情,白覃翻身下马,抽出马背上绑着的剑,对着路边的枯树一顿乱砍,能让毛小苓传话的人只有皇帝。 “还有什么话吗?”白覃发泄完情绪才继续问道。 第218章 傲气还是怨气 “陛下还说,具有这种傲气的人他只见过两位,其中一个便是你。” 白覃愣了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另外一人应该是说的王姨。 “你也这么觉得?” “有一点点,不过并不明显。” 白覃点点头,他相信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太多的感觉,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尽力的融入这个社会,但皇帝是敏感的,自己的格格不入还是让他察觉到了,这种感觉让皇帝以为是种傲气,但只有自己明白,这不是傲气,这是对整个社会现状的不满,对朝廷置人命如刍狗的不满。 白覃不认为自己是个悲天悯人的大善人,看不了贫穷和困苦,只是生活在这个蛮荒般的世界中,后世的任何一人来到这里,都可以轻松的获得自己想要的物质生活,见识便是一把万能的钥匙,可是利用这把钥匙掠取的好处越多,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这个时候不用别人提醒,你的骨头缝里都会冒出一个想法,我是中国人,是不是应该为这个原始的中国做点什么?而且这个想法会越来越深刻,让人魂牵梦萦。 “咱们走吧,看看我一手打造出来的工业区如今是什么样?” 佛教讲究圆寂,以身饲虎那是佛的最高境界,白覃认为自己乃一色体肉身,首先要自己活的好了才能去度化别人,半眯着眼睛对别人说: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极乐世界,那里不仅有美食美女,还有数之不尽荣华富贵……,白覃只想说我去你大爷。 同样,他也想对皇帝说我去你大爷,可是他不敢,对待空明他可以肆意妄为,但是…… 反感而又屈服的活着,这是一种境界。白覃心里自嘲道。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毛小苓在旁边出言道。 “哦,没什么,在想我的理想。”白覃随口敷衍。 “你的理想?能和我说说吗?” “改日吧,话说多了拉肚子。”白覃忘了自己不是在后世,那个时候说理想,别人都会识趣的闭上嘴巴,而在这里,理想还是个纯净的词。 毛小苓认为白覃这话是对她的不尊重,找理由都不找个好的,什么叫话说多了会拉肚子? “你若是不想和我说话就直说,下次不要找这么蹩脚的理由!” 白覃知道她又误会了,这么冷的天骑在马上,而且他们是在向西行,一张口便会喝一口冷空气,时间长了一定会闹肚子,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像她这种活的如此粗糙的女人不会有这种症状,说了她也不相信。 半日后,两人终于到了传说中的工业区,理想和现实的碰撞,让白覃觉得自己成了拍脑袋拿决策的那群人,这里比后世的煤矿区还要混乱,泥泞的道路上骡马横行,烟尘漫天灰暗半边天空。 “师傅,不是说这里以前是条新修的水泥路吗?”白覃拦下一位赶车的马夫问道。 “哦,以前是有,您看看这里。”马夫拿脚踢开一块污泥,露出了残存的一块水泥路面:“没用一年,这条路就变成了这样,天天都是重车来回运石头,那么好的东西用在这里浪费了!” 白覃露出一丝苦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以前他教育过他的大掌柜,没想到却被现实上了一课,修路的技术没达到,道路维护没有计划,导致了这种状况发生。 “你是从东边过来的?” “不是,东边来的都去挖矿了,咱可是大周的人,这路上都是。” 白覃的心再次一沉,怕什么来什么,以前总说种族主义歧视,没想到这些同宗同族之间也会有此现象。 “这里管事的是哪位官家?”白覃不动声色的问。 “官家啊,官家哪里回来这种地方,这里管事的是他的管家,吴管家,就在那边的房间里喝酒呢,您要找他可要小心一点,今天吴管家心情不好,矿里又死了几人,正在发脾气呢!” 白覃顺着车夫指的方向看去,路边的一片院落修的宽敞明亮,与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 “又死了几人?这里经常死人?” “是啊,挖矿哪有不死人的?所以只要从西边来的,都被安排去了矿区,大周来的负责运输,官家也是为我们好。” “刘老头,还走不走了?”后面过来一人催促。 “呵呵,这不是见了熟人了吗,说两句话就走!” 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白覃和毛小苓,满脸疑惑的问道:“您是白候?” “你认识我?”白覃看了他一眼,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印象。 “您真是白候?呵呵呵,小人叫梁十三,以前跟张掌柜的跑蜀地,远远的见过您几次!”梁十三显得特别兴奋,说完还不忘对刘老头说道:“你这老头狗眼不识泰山,这是白候,当今农部尚书,能是你的熟人吗......” 刘老头没想到拦下自己的竟是一位尚书,紧张的连话也不知道说了,白覃见状也挥手打断了梁十三的奚落。 “咱们也别站在这里影响其他人了,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说话。” 梁十三听后立刻把马车交给别人,自己领着白覃向住宿区过去,刘老头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侯爷,您受委屈,咱这地就这里还行,再就是官家的那个院子。”梁十三把白覃领进了一个茶馆里说道。 “出门在外有个歇脚的地方就不错了。”白覃也不点破他,知道白覃是侯爷,有官家的院子不去,肯定有事要说。 “呵呵呵,侯爷,小的把您带到这里,一是看您行色匆匆,肯定有事来此,二是小的也确实有事求您帮忙,您是大人物,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怎么出来单干了,不跑蜀中了?” “听说这边的掌柜都发了大财,掌柜的让咱带着几人在这边看看路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侯爷了。” “嗯,这边虽说是新产业,但风险也很大,毕竟这些东西现在是官家在管理。” “风险咱不怕,槐安那么大的摊子在后面顶着,咱有什么好怕的,就是天天死人有点受不了……”梁十三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白覃的反应。 第219章 杀人 “继续说下去。”白覃想听听事情恶劣到什么程度。 “虽说死的都是东边过来的,但是都是农家子弟,还有的只是个孩子,看多了咱也不忍心,也不知道官家是怎么想的,侯爷您读书多,您给咱指条路,以免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白覃站起来在茶馆里来回走了几趟,下面的人都知道这种现象,但是没人给他说过,若不是自己过来,他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矿山的事情都是官家在管理,不是自己的产业,他们没理由也没胆量去干涉官家的事情。 “商人就要做好商人的事情,这种事你们继续装作不知道,我来处理。”白覃想了一会才开口道,这时的商队还是很脆弱,政治的稍微震荡就有可能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我这里有封信,你帮我传达给这里的所有掌柜,告诉他们不计损失,然后再把这封信交给幼娘。” “嗯,那小的把这趟货送出去立刻就去办理。”梁十三接过信小心的揣进怀里。 “货物送给别人吧,这事拖不得,能快则快!” 梁十三闻此立即就要起身,白覃拦住他,让茶馆老板准备了一些吃食包起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骑我的马去吧,这样快些,路上要小心。” 待梁十三走后,白覃一拳砸在了茶桌上,站着的刘老汉双腿一软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在喝人血!就不怕老天劈死你们吗?”白覃仰天大喊,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落下,只此一处每日便有数人死于矿难,他不敢想象究竟有多少人命丧于此,数百还是数千,又或者数万?开采矿石是他的主意,这些人也间接因他而亡,他仿佛听见无数冤魂在心底对着他嘶吼。 白覃踉踉跄跄走出茶馆,毛小苓带着刘老汉紧紧跟在后面,这是毛小苓第一次见到白覃如此伤心,即使在梁平县面对崔县令这样的恶人时,他也只是愤怒,可是这次不同,毛小苓仿佛看见的只是一具丢了灵魂的皮囊。 “白覃,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用太过于自责。” “是我的错,我放出了一头恶龙,却没有屠龙的能力,我白覃一直自我标榜以人命为先,却不曾想自己成了杀人最多的那个刽子手,这些都是我的错,可是现在我却连补偿的能力都没有,你说我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白覃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平缓的语气里满是失望。 毛小苓心疼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已经刻在了她的心上,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疼他,却不知如何做,只能上前挽住白覃的胳膊:“白覃你要相信我,你是好人,真的,我从没见过想你这样的人,从槐安到卫城,你知道你培育的粮食救了多少人吗?因为你的原因,南北之间免于一场内战,又挽救了多少家庭?因你奉献的技术,又让多少人从中获益?真的,你要相信你自己,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罔顾人命的官员,咱们现在开始整治还为时不晚,要不然还会死更多的人!” “我想杀人。”白覃转过头看向毛小苓,脸上的泪痕还在,双眼却透漏出凌厉的杀气。 “好,我来杀,就从这里开始。”毛小苓拿手轻抚白覃的手臂,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用女子的本能温柔说道。 “好,你来杀!”白覃一转颓废的态度,转身对后面的刘老汉说道:“麻烦您带我去那座院子。” 刘老汉拱起的脊背瞬间挺直,右手习惯性的摸向腰侧的马鞭,像个侠士般在前面带路。 院子并不是很远,一刻钟的时间几人便到了门口,院子大门大开着,里面十几个壮汉正在喝酒,看见刘老汉进来,立刻有人站起来呵斥: “滚出去,没看见爷爷们在喝酒吗?有事明天再来!” 刘老汉眼里一道杀气闪过瞬间又退了下去,后面的白覃走进院子亮出自己的卷云玉佩:“把你们这里管事的叫来!” 喝酒的十几人乃是京都柴家的家奴,柴家家主柴德邵早年跟随陛下护卫左右,现如今已逾六十,此次陛下需要大量人员填充楚国这边的空缺,以前跟随过他的人大都被启用,柴家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家奴平时骄横惯了,但也确实是识货之人,侯爵的卷云玉佩,只需一眼便能分出真假,几人立即站起来分立两侧,有人慌张的向内院跑去。 白覃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中央,让毛小苓去屋里把所有的记录账本搬来,刘老汉从屋里搬出一张桌子放在白覃面前。 从后院匆匆赶来的柴立远和吴管家站在一边谄媚的笑道:“白侯,草民不知白侯驾到,下人言语多有得罪,草民这就处理。” 白覃拿起一本记录本开始翻看,对柴立远的话充耳不闻。 “来人,王老二对侯爷出言不逊,重打五十大板!”柴立远转身吩咐,吴管家转身就去办理。 白覃缓缓翻动着记录本,上面每日发生的事情都有记录,最多一次山体崩塌,死亡人员一十有三,伤者二十有五,最少一次由于山路湿滑,失足摔死两人…… 厚厚的记录本,白覃一张张翻看,并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是颤抖的手指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杀...了...他!”白覃合上记录本一字一顿的说道。 毛小苓抽出身上的佩剑,一道人影闪过,柴立远已经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两只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白覃。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从现在开始关矿整顿,再有工人因采矿丧命,我让他柴家陪葬!” 白覃丢下一句话拿着记录本转身离去,还有几十个矿山正在施工,他一刻也不敢耽误。 到了院外才发现,他们现在只有一匹马,白覃的马已经让梁十三骑走了,刘老头二话不说,转身进了院子,再出来时手中已经牵了两匹马。 “侯爷,您请上马!” 白覃看看他,道了声谢。 “我们这是去杀人,你还是不要跟着了吧!” 刘老头呵呵一笑道:“侯爷,您下令关了矿,老汉也没了工作,不如跟您去看个热闹,再说,老汉对这里的矿山也颇为熟悉,为侯爷带路,也省了您不少时间。” 第220章 生命无价 白覃想了想也觉得刘老汉说的很有道理:“那就有劳了!” 冬日的山谷寒风凌冽,冰冷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温度,白覃的心情就如这里的景致一样,清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侯爷,其他地方稍微好点,唯有柴家和蒲家的这些地方,根本不管那些人的死活。”刘老汉看出白覃的担心,出言安慰道。 “稍微好点是什么意思?死的人少点?” “呵呵呵,侯爷,您慈悲为怀,据老汉所知,这些矿山几乎满足了大周军队所有的钢铁需求,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朝堂上的贵人们肯定知道这里的情况,但是为什么没人提起?因为好处太大了,您是聪明人,老汉不知道您为何掺和进来。” “你们都认为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白覃听后转身问毛小苓。 没人回答他的话,但是白覃却听到了他们的答案,是啊,相对于这个极度贫瘠的世界,这点好处已经让他们顾不上任何危险,人命是如此的低贱,自己又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我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什么都是有价的,唯有生命无价,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要经过多少年才能长成,中间又要闯过多少危险,他们的父母亲人又会对他们注入多少感情,拿这些无价的生命去换取有价的物品,这是对人性的亵渎,是他们对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尊重!” 白覃不幻想他们能理解,事情因他而起,他就要负起责任,不仅仅是对别人,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良心。 “你回京后会多出很多敌人。”毛小苓担心的道。 “敌人?呵呵呵,你太看的起他们了,一群只顾眼前利益的家伙,除了能狂吠两句,什么也做不了,只要陛下不杀我,他们能耐我何?” 皇帝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些资源,掌控这些矿产的家族大部分都是他曾经的亲信,他们没有皇帝的命令,万不敢对白覃怎么样。 “可是他们可以在其他事情上阻挠你,而且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欢迎他们对我进行监督,只要他们能看懂,我甚至还可以邀请他们一起做事,可惜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白覃不是在说大话,监督的一个重要条件是你要和被监督人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即使有所偏差,也不能过大,人们常说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便是这个道理。 对白覃的自信,毛小苓深有体会,她有时候就很看不懂白覃的所作所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白覃的每一步都是对的,每一个看似荒诞的安排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好吧,咱们接下来还要杀人吗?” “杀,不杀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所有人都不想提起的事情,我偏偏要拿出来捅他们的心窝子,不求他们能有所怜悯,只求他们能有所收敛。” 三人说完便加快的速度,绵延三十多公里的山脉中,不知还有多少工人面临危险,早到一刻也许就能挽救一条生命。 三日后,皇帝端坐在楚宫之中,三部大员黑着脸站在下面默不作声,反而皇帝却不时的露出丝丝微笑。 “都说说吧,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李将军眼望前方,脑子里在想着昨夜对欧阳将军的审问,白覃缴获的那张钢弓技艺超凡,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对皇帝的问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陛下,东楚之地向来如此,想要提高产量,只能冒险开采,这是不争的事实,白侯过于苛责了!”公孙尚书说道。 “在槐安也有矿山开采之事,据朕了解,槐安的产量要远远高于东楚,而且槐安却没有大量的人员伤亡,这是为何?” 公孙尚书当然知道此事,槐安连续两任刺史都是出自他的家族,槐安的大小事务没有他不知道的。 “陛下,槐安的矿山臣也有所了解,其开采技术的确要高出许多,期间微臣也多次提出要进入学习考察,但均被逍遥王所阻。” “前些日子逍遥王向朕抱怨,说借给你们的大匠从来没有还回来,这些可是他辛苦培养出来的人,难道你们把这些人都请回家供养起来了?” 公孙尚书见皇帝绝口不提进入考察学习的事情,知道此事不宜再提,槐安的矿山属于军部,其中一定有军部的秘密在里面,遂改口道: “陛下,矿山的开采涉及的事情非常繁杂,从勘察矿产到实施开采也不是几个大匠便能决定,一人的精力终是有限,不能面面俱到,所以……” “此事可稍后再议,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东楚之地到底伤亡了多少人,接下来该怎么做,几位大臣可有腹案?” 公孙尚书沉默不语,独孤尚书出班道:“此事还需工部出力。” 李将军眼睛眨了眨,都说独孤是头狐狸转世,看来所言非虚,一句话把问题的重点规避开了。 “独孤大人,伤亡的人员呢?”李将军提示道。 “呵呵,李将军,白侯不是正在处理吗?” 对独孤的不要脸,李将军只能翻翻白眼:“白侯当初把矿山让了出来,现在矿山出了问题,却又让白侯去处理,这是哪门子规矩?” “李将军慎言,矿山是大周的矿山,我等皆是为了大周,当初为了大周儿郎能身披钢甲,手持钢刃,我等从未有过懈怠,白侯为我大周国侯,为大周处理后顾之忧难道还需要规矩?”公孙大人立即出班道。 “呵呵呵,公孙大人此话说的透亮,为大周是我等的本份,只是诸位大人做事别寒了人心,陛下,大军刚经过大战,末将还需去慰问伤员,请陛下准许末将告退。” 皇帝犹豫了一下才道:“准了,让义诚多准备些吃食送去,冬日里多吃些有利于伤口恢复。” 李将军谢过之后阔步走出大殿,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公孙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军部得了利益,就必须在此事上保持支持态度,不能掺杂任何个人感情。 第221章 皇帝的意思 这就叫政治,绝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李将军抬腿踢翻了路旁的一个花盆,却忘了自己早已换掉了马靴,普通的棉布鞋子合脚是合脚,但宫里的花盆都是名家打造,质量更不必说,花盆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李将军的一半脚掌也要不成了,忍着钻心的疼痛扶着一颗歪脖树休息,却见姚公公从外面回来。 “奴婢见过李将军。” 李将军强忍着疼痛说道:“姚公公有礼了,公公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呵呵呵,刚从公主那过来,陛下吩咐让公主带着楚王去陪膳,这不刚从御膳房那看了一趟。” “嗯,陛下的饭食再小心都不为过,辛苦公公了。” “嗨,将军如此说可要折煞奴才了,奴才没有别的大本事,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尽点心力,将军在此是在等人?” “哦,不是,刚才与公孙和独孤两个老匹夫发生点不愉快,气的胸闷,故在此休息一会,公公不用管我,您有事尽管去忙,陛下那边缺不得人。” 姚公公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是他的绝招,大臣们之间有矛盾很正常,自己不能显露出对任何一方偏颇的行为,而且一定要摆正自己作为太监的态度:“呵呵呵,朝廷的事情咱家不懂,但是将军您也要保重身体,朝廷上现在可离不开您!” “哎,也是老了,打了一辈子仗,身体留下的暗疾太多,终究不比那两个老匹夫。” “呵呵呵,李将军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谁人不敬佩将军,奴才正好认识一位圣手,您若有闲暇,奴才今晚让此人去您那给您瞧瞧?” 李将军笑呵呵当即答应下来:“那有劳姚公公了!” “呵呵呵,能为李将军解忧,那是他的造化,将军您在此歇着,奴才去殿前候着?” 李将军连忙拱手相送:“公公慢走。” 歇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公孙尚书和独孤尚书联袂而来,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仿佛老友般。 “呦,李将军,您是办完了事回来了,还是就在此等我们两个老家伙呢?” 李将军坐在石凳上头也不抬道:“说说吧,事情不能就这么了了,好处你们也拿了不少,却把一个孩子往死里坑,是不是太过了?” “李将军觉得我们坑了他?” “这么大个烂摊子难道还有好处?” “好处当然没有,不过李将军似乎忘了,我家的田亩凭空少了一半,被坑的好像是我们吧!” “呵呵呵,原来如此,各位不敢找陛下和林相,挑个小的捏捏,也能说的过去。”李将军蔑视的看了他们一眼。 “事情由他而起,当然要找他,李将军若想袒护与他,最好把他藏起来,否则回到大周,比我们激烈的人大有人在,若是起了冲突,惹了众怒,我们也不好阻拦。”独孤信在一旁插口道。 李珲苦笑一声,白覃的惹事能力他算是见识到了,几百年没人敢做的事情,他做起来毫无顾忌,虽然借了一根大腿抱,但再粗的大腿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拦下。 “多谢二位提醒,这么说你们两家的仇是报了,以后不会再因此事找白覃的麻烦?” “呵呵呵,李将军打的一手好算盘,田地历来都是一个家族生存的根本,现下根基已去大半,我们这就罢手,会不会让人认为我等好欺负?以后会不会随便跳出来的阿猫阿狗都会上来咬我们一口?” 李将军知道这个梁子白覃结大了,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随即拱拱手道:“白覃虽有过错,但却没有私心,李某只是希望二位不要赶尽杀绝,毕竟他也立过不世之功。” “李将军言重了,除了对外族敌人我等从没想过对谁要赶尽杀绝,如此对他只是让他明白一些处事的道理,梓材难得,能为器者更甚,我等出手打磨,陛下尚未开口,保不齐陛下也有此意,李将军若是不忍,可上奏陛下为其申冤。”公孙尚书看着树上的几片枯叶,一派高人形象。 “呵呵呵,有二位大人此话,李某在此多谢了,李某这就去信斥责,让其专心安抚东楚之民,以解大周之忧。”李珲说完强忍着脚上的疼痛,阔步出了皇宫。 独孤信看着远去的李将军,一张老脸上写满了忧愁:“看到没,这小子现在了不得,林相甘愿为其马前卒,军部各位大将军和他私交更不用提,关键他还这么年轻,将来发展不可限量啊!” 公孙尚书犹豫了一下才道:“独孤大人有话尽可明说,按理说大周得一人才,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大人却满面愁容?” “呵呵呵呵,大人心知肚明,何必让老夫来做这坏人,老夫只是为我儿感到悲哀,寒窗苦读数十载,以后却只能附别人尾翼...” “能附在尾翼已是不错了,只怕那些连方向都找不到的人怕是真要没落了,但是他们甘愿被淘汰吗?” 独孤信看了看公孙费隐会心一笑,话题点到就行,没必要说的那么通透,再说下去就会违背圣贤之言。 “大周真是日新月异,想当年琅琊王雄踞南方,北方异族又虎视眈眈,陛下殚精竭虑终于破开局面,不仅平定了南方,更收复了大楚,此时正是我等大展身手之际啊!” “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前些日子止儿不知从哪弄来了一辆两个轮的车子,老夫看他骑了一会,确实妙之毫颠,无论是用来赶路还是载货都是不二之选,老夫本想着也学着骑上一圈,哪成想手脚不听使唤,差点折了这把老骨头!” “听说叫什么自行车,在官道上行驶尚可,尤其是在新修的长城之上,比马匹要好用多了,宛儿就曾想大批量购置,可是却被人家拒绝了!” “两个孩子联合起来想在长城上做番事业,没想到却被人卡了喉咙,变化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若不是亲身经历,老夫绝不会相信。” ........ 第22章 请白候教我 白覃已经在大山之中奔波了五天,触目惊心的数字像一柄柄利剑般刺在他的心上,自己引以为傲的远见和见识让他总是以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活着,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也只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是多么令人讽刺的一件事情,你醉,他醉,却没看到自己的醉,总是以挑剔的目光看待别人的错,却不知最大的错来自自己。 “一千四百零三人,短短数月时间,这些人就因我而亡,你说我会不会下地狱?” 毛小苓被他安排去接应送粮的商队,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刘老汉。 “侯爷,若是有地狱,那地狱也早已人满为患,您去了也挤不进去,喝点水吧,后面的路还很长。”刘老汉从马背上拿下一个盛水的葫芦递了过来。 白覃接过灌了一口,大山里的泉水有点淡淡的甜味,只是太凉了,不适合多饮。 刘老汉看白覃喝完水才又开口道:“侯爷,士、农、工、商您都有涉猎,而且每个领域都独领风骚,为什么您会这么多?” 白覃意外的看着刘老汉,在他的印象中这位老汉最多只是认识几个字,怎么能说出这些话。 “刘老丈一路跟来,想必不是为了指路吧?” “呵呵呵呵,白侯好眼力,老汉从两年前便听说槐安出了一位白侯,您去哪,老汉便跟到哪,每一次都给老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前些日子有人托老汉请白候前往一聚,老汉思索再三,觉得您这样的人一定也很孤独,一定也需要个人生的知己,所以便跟了下来。” “不知你的主人是谁,想来一定是为只是渊博之人。” “白候错了,老汉从没有过主人,他也从来没以主人的身份来命令我们做什么,只是相托!” “羌老鬼有那么大的魅力?”白覃怀疑的道。 “羌老鬼?哈哈哈哈,白候怕是有所误解,羌老鬼不过一介村夫,在他面前也只有端茶扫地的份。” 此话确实把白覃惊着了,虽然与羌老鬼只有一面之缘,但能聚拢五百余江湖人士为其服务 ,也足以说明此人的能力,再加上秦将军对其态度,更加说明了此人的厉害之处,皇帝听闻后立即派了自己最得力的亲卫去围杀此人,也足以说明了一切。 “不知这位大能姓谁名谁,居然可以随意驱使羌老鬼这样的人物。” “白候此话却把老汉问住了,老汉虽与其有过数次谋面,却不知其名讳,以后白候若是知晓,还望白候相告!” 白覃想了想才又说道:“现在不行,您也看到了,这里的事情太棘手,我还脱不得身,待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本侯再随您前去也不迟。” “白候您腹有大智,此地左右不过些草木营苟之辈,怎可劳白候亲自出手,遣一两子足以!” “此话是您说的还是那位大能所言?” 刘老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上面大部分字迹已经被涂抹掉,只有寥寥数言还能看清,白覃看了一眼便揣进了怀里。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话是这样理解的?” “呵呵呵,白候师从宋师,肯定会有另一层理解,老汉自知不才,不敢和白侯争辩。” “这不是学术之争,你口中的那位大能以圣人自居,却以百姓为刍狗,这样的圣人于社会何用?这样的圣人,白某也不想见!” 刘老汉一点也不意外白覃会如此说,拿起盛水的葫芦说道:“所以才拜托老汉请白侯过去,老汉别的本事没有,对请人一道还算略有研究,白侯刚才喝的水里,老汉放了点自制的迷药,无色无味,而且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无非是多睡几个时辰罢了,这种药老汉以前只舍得是给自己服用,家里的老牛都没用过。” “是不是还要本侯谢谢您?” “白侯不用客气,权当这些日子您给老汉的报酬就是了,老汉完了这趟差事也打算找个商队走北燕,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没留下什么技能,就是路熟了,白侯若不嫌弃,给指条生路?” 白覃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给别人下了药还要别人以后帮他赚银子。 “这药什么时候才能发作,为何我没有一点感觉?” “不急,此药虽有助眠作用,但老汉研制它的目的却是为了强精补肾,助眠只是为了让药发挥最好的疗效。” “那让我猜猜这药的成分,枸杞和当归定少不了,看您脸色发暗,舌面有裂痕,定是脾胃虚弱,所以应该还有莲子白术之类的药物,本侯只是好奇,这助眠的药物成分有哪些?” “呵呵呵,以前总听闻白侯学贯五车,如今老汉算是领教了,不过这助眠之物乃老汉家传之密,恕不能相告。” “家传之密?天麻?五味子?还是合欢皮?无非经过多次提炼,真当成是宝贝了?”白覃看着老汉越来越震惊的表情心里非常解恨,有这本事不去扶伤救死,专门想着去祸害人,白瞎了这么好的药物。 “白候如何知我家传之密?”老汉心里非常震惊,自己从不在人前制药,而且药方早已毁掉,都是存在脑子里,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 “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前人费尽心思研制出的结果,无非是为了克服各种疾病,你敝帚自珍已然错了,又拿来残害他人更是错上加错,你当真觉得对得起你的先人?” “白候只需说如何得知我家传之密,其他事情老汉自有解说!” “世间万物离不开阴阳五行,阴阳相生,五行相克,由运气作用于五脏经络,这是一套不亚于任何学说的医药学,您觉得自己掌握了它,殊不知您的敝帚自珍不仅害了别人,也让这门学说对您关上了大门。” “白候识得此学问?” “不识,略有耳闻而已,即便如此,也比你心中的那些宝贝要强上不少。” 老汉闻言把水葫芦放回马背,郑重的向白覃行礼道:“请白候教我!” 第223章 被绑架 “我教不了你!”白覃不假思索道。 “为何?白候觉得老汉年迈不堪驱使?” “不是,能教你的不是我,而是这芸芸众生,医药学在于实践及经验的积累,您主动舍弃了这些,别人如何教你?” 刘老汉再次向白覃施礼道:“刘根生谢白候赐教!” “赐教不敢,只是希望刘老以后多以百姓为念,任何事物的发展都离不开他们,想要居人之上,首先就要居人之中,人世间才是圣人居所。” “白候觉得老汉若是在京都广开门楣迎纳世人,不知是否可行?” “此行大善,不若老汉这就随我前往京都,本侯自当鼎力相助!” “白候所言老汉自当谨记,不过现下却不合适,应了别人的差事自当遵守,白候尽可放心,老汉此行定随身保护,定不让人动白候有所损伤!” 白覃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几十万细胞,为了能够脱身,差点连民间流传的春药配方都想起来了,想不到还是功亏一篑。 “不去不行?” “白候请!” “好吧,不过能否让我留书一封?” “白候请自便。” .......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这句话是错的,世上其实到处都是路,至少在古人的眼中就是如此,一驾马车跟着几个随从,走的肆无忌惮。 “好好的官道您不走,何苦呢?”白覃隔着车厢对后面帮忙推车的刘根生喊道。 “白候您又醒了?让您受委屈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走了官道,以您的身份和智慧,一定能顺利回到京都,到时老汉失了诺言事小,别人会认为您是怕了不敢去,这对您的声誉影响太大了,老汉不敢为!” \\\"呵呵呵,本侯在车里睡了三天,每次都是被这破路给颠醒,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做了侯爷还要受这份苦,说出去都没人信!\\\" \\\"侯爷说的是,是老汉考虑不周,您大人有大量,等见了那人,老汉就任您处罚!” “你这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作为被绑架人员有了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其实我觉得咱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比如咱们签个协议,我答应和你一起去,中间绝不擅自离开,你也答应本侯,咱们走官道,一路上也少受点罪。” “呵呵呵呵,不是老汉不相信白候,以您的身份自当言出法随,但是朝廷里寻您的人不会这样想,老汉若是上了官道,怕是用不了两日便会身首异处,只能再委屈您些日子。” “您说的也有道理,本侯再退一步,您放我出来,咱们一起步行前往也行,这车厢里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您是侯爷,只有做车的命,若是让主人家知道老汉让您步行,老汉这张老脸算是废了,您行行好,若是实在睡不着,老汉再加大点药量。” 白覃懊恼的邦邦捶了几下车厢表示自己的抗议,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刘老汉现在软硬不吃,一心只想着完成他的任务,即使白覃用一个秘方做诱饵也丝毫打动不了他。 毛小苓急得快要疯了,到处都找不到白覃,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个刘老汉一定有问题,我们问了这边所有的管事,这个刘老汉是最近才来的,但是人却很善谈,喜欢交朋友,出手很大方,不像是来做活的。” “方叔,白侯失踪之前就是和此人在一起,能查到他是什么人吗?” 被称为方叔的人拿出画像仔细看了一会,摇了摇头道:“画像已经快马发给各个县衙,没人见过此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此人定是会易容之术,每到一处地方便会换一种容貌。” “也没人见过白侯?” “没有,按理说认识白侯的人应该很多,即使没见过,看过白侯的画像也应该有点印象,但是,咱们的人沿途问了很多人,都没见过。” “难不成此人会飞天遁地不成?” “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根本就没走官道,先是翻山去了东楚,然后避开大路,如此就很难查了。” 毛小苓知道方叔说的很有可能,要不然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忙开口问道: “东楚那边有咱们多少人?” “不知道,这种事情只有陛下清楚,陛下不开口,咱们也动用不了那些人。” “我这就去找陛下,你们继续追查,重点就在东楚。” 毛小苓安排好事情便急匆匆的骑马走了,白覃的失踪必须要先让陛下知道,此事不能宣扬。 …… 皇帝脸色铁青的看着案上的一封密信,手掌不自觉的紧紧握着。 “商离何在?” 站在一旁的姚公公立即踏着小碎步出去寻人。 “白覃失踪的事情为何现在才发现?” 前来送信的密探立刻跪在了地上:“陛下,白侯身边本来有毛小苓跟着,廖统领去北燕又带走了很多人,最近确实疏忽了白侯对白侯的保护,请陛下责罚!” “混账!白覃全力搜索白覃的下落,有情况立即来报,三日内没有结果提头来见!” 密探满面愁容的退了出去,商离从殿外走来,还没来得及见礼,皇帝便递给他一张密信,商离匆忙看过,脸色苍白的问道:“已经五天了?” “嗯,朕也是刚知道,白覃是位百年难遇的奇才,大周这几年的发展离不开他,以后也离不开他,所以朕要求你要把他找回来,这是朕的令牌,危急时刻可调动最近驻军,无论是谁,朕授你先斩后奏之权!” 商离没有任何废话,做了皇帝的近卫统领这么多年,他知道这时的陛下一定非常愤怒,接过令牌就向陛下请示离开。 “记得此事要秘密进行,现下想让白覃消失的人很多,朕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陛下放心,微臣还未出生的孩子已经拜了白侯为师,微臣一定倾尽全力救出白侯!” “重点在北方,一有消息即刻来报,朕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商离领命离开,姚公公远远的站在殿外看商离走远了才再次进殿,有些事该自己知道的,皇帝会自己说,他很有自知之明。 第224章 打赌 “白侯,五脏与经络之间有何联系?”刘根生像个小学生般站在车厢旁边低着头问道。 “求求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它们之间的关系,我又不是医者,这么复杂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 “呵呵,白侯曾对老汉说敝帚自珍害人害己,老汉承认对白侯有所不敬,但老汉的求学之心天地可鉴,望白侯怜见!” “本侯有一个要求,在这车厢里实在太闷了,你放本侯出去走走,说不定本侯一高兴就想起来。” “白候还是另提一个要求吧,比如美酒美食,老汉绝不推辞!” “美酒美食不行,要不给本侯送个美女进来也行。” “呵呵呵,白候真乃至真知性之人,不过咱们本就行驶在旷野中,道路崎岖不堪,再加个女人,怕是要耽误行程,白候您再忍忍?” “你到最近的集市上给我买个鸽子总成吧,本侯最喜欢养鸽子,但是野生的不行,只要人工饲养的,这个条件不为过吧?” 刘老汉想了想便答应下来,吩咐一个随从去买鸽子,还嘱咐多买几只,以免白候过于无聊。 “白候,您的条件已经答应了,老汉的问题您是否想起来了?” “哦,想起来了,心藏脉、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营、肾藏精,这些精微物质是人体气血津液运行的支撑,而经络是人体内运行气血的通道,有沟通内外,网络全身的作用,你可以理解为五脏负责收集各种人体需要的营养物质,而经络负责疏通通道,但不负责运输,运输主要是靠人体的血液完成,简单来讲就是五脏是工厂,经络负责修路,血液是运输工人。” “呵呵,白候的讲解真是让人耳目一新,老汉记下了,老汉这就下去仔细揣摩,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白覃叹了口气,终于打发了这个老头,自己的这点外行见解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好在都是些理论,发现错了还可以及时改正。 “别忘了多买点谷子,鸽子也需要吃食!” ........ 天气越来越冷了,刺骨的寒风从缝隙中往车厢里钻,白覃估摸着应该又回到了北方,几只鸽子也已经跟他很熟了,不时的跳到他的身上咕咕叫着。 “玩归玩,谁要敢在我身上拉屎,我保证让它变成一道美食!”白覃威胁道。 鸽子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伸长了脖子用头撑开被子的一角就要往里钻,它们知道哪里最暖和。 “你们知道咱们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白覃嘴角露出谜一般的微笑:“告诉你们,人之所以会成为万物的主宰,最重要的是人学会了控制自己,不信你们试试!”白覃把几只鸽子全部塞进了被子里,四周用腿压实了,然后郑重的放了一个屁。 “哈哈哈哈,给你们说了你们不信,现在知道本侯的厉害了吧!”白覃感受着几只鸽子在被子里左突右冲乐不可支地道。 “此乃人中之气,闻之有健脾开胃之功效,尔等可不要辜负本侯的一番好意!” 估摸着味道应该散的差不多了,白覃才把被子掀开,几只鸽子纷纷逃命似的向四周散去,各自寻找缝隙呼吸外面的冷空气。 “哈哈哈,看你们还敢不敢钻我的被窝!” 咕咕..咕咕..... “不服气是吧,那个大胖子,刚才是不是你叫的?吃了我那么多粮食还敢反驳我,看我怎么治你。”白覃说完用力的捶了几下车厢:“刘老头开门,把这个胖子扔出去冻上几天!” 刘老汉早已等在了外面,对白覃的自作自乐很是佩服,一般人在车里闷上十几天早就疯了 “白候好兴致,只是把它仍在外面怕是它自己就飞走了!” “要不咱们打个赌如何?” “难得白候有此兴致,老汉虽身无长物也要让白候尽兴!” “好,那咱们就堵这鸽子会不会自己回来,本侯在它腿上绑一根发带,三日后,它若是没回来本侯就算输了,您看如何?” “不知白候以何作为赌资?” “我无所谓,主要看您需要什么,玩吗,开心最重要。” “白候豪气干云,老汉佩服,不过老汉孑身一人,却没有匹配的外物作为赌资,这对白候不公平。” “公不公平只有自己说的才算,若是我输了,我答应你在京都帮您开个药观,而且还可以先投入五千两帮您打开局面。若是您输了,麻烦您到前面帮我把车里的被褥换一遍,您看这个条件可以吗?” “如此多谢白候!”刘老汉打开车厢房门一角,接过鸽子,看了看绑在腿上的一根发带,并没有其他事物才用力的把鸽子抛向了空中。 鸽子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忽闪着翅膀头也不回的向南飞去,刘老汉看着远去的鸽子,仿佛见到了自己的药观一样,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的都是希望。 “坏了,忘了告诉它到哪里找我们了,本侯失策了!”白覃忽然说道。 “呵呵,白侯不会是想反悔吧!” “滚蛋,本侯吐口唾沫都能砸个坑,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反悔的时候,失策是失策,下次再来就是,待本侯再训练出一只,定会让你心服口服!” “那老汉恭候白侯神技!” …… 三天后,白覃再一次放出了一只鸽子,刘老汉咧开满嘴黄牙道:“老汉游历了大半生,没想到不如与白侯待的这几天,早知如此,老汉应该早早投入白侯门下。” “想的美,这么大年龄了还想拜师,你不嫌寒掺,我还嫌丢人呢!” “呵呵呵,老汉今年四十有三,膝下育有一子,养在槐安,白侯觉得老汉年龄大了,老汉无从反驳,但是孩子尚小,白侯若不嫌弃……” “停、停!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本侯这两次打赌输给你多少东西了?别说你只有一个儿子,十个儿子也能养活了。” “呵呵呵,孩子在槐安自己活的也挺好,只是做父亲的总想着给孩子多留点东西,金银珠宝总有花完的时候,能跟着白侯学点本事,那就万无一失了,是老汉贪心了!” 第225章 进宫 “那是你的事情,凭咱们的交情,本侯不给他使绊子就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呵呵呵,老汉知道白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所以才会如实相告,再过两日咱们就快到了,您再忍忍。” “不忍又能怎么样?能放我出去?” “呵呵呵,白侯言笑了。”刘老汉说完,见白覃不再言语,叹口气抬头看看空无一物的天空继续埋头赶路。 车厢里的白覃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己的利已经抛出去了,换来的却是刘老汉一再的坚持,白覃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如此忠心。 “让你儿子去京都找我的徒弟二毛,就说我新收的弟子。”白覃突然对外面说道。 “呵呵呵,老汉多谢白候,不过犬子暂时还不能离开,不如等您结束了这边的事情,老汉让犬子随白候一起入京如何?” 白覃想了一会才道:“如此也行。” 远在京都的幼娘坐在厅中正在听取几个掌柜的汇报,先生交代东楚之地的善后之事有她负责,虽然不知道先生的用意,但是她依然做的一丝不苟。 “一千多人伤亡,他们的家人都寻到了吗?” “回小娘子,还有一百多户没查到,咱们的人向东打听了百里之内的人家,皆无所获。” “嗯,补偿都到位了吗?” “没有,敢问小娘子,咱们以何名义进行补偿?” 幼娘赞赏的笑了笑,能做到大掌柜的都是精明之人,名义很重要:“以皇后及太子的名义,这是太子的亲笔授书,你拿去裱好挂在门口,让所有工人都看看。” “补偿标准呢?” “根据每家的情况来定,有稚童者加倍,有老人者加三成,无亲无故者你们要负责厚葬,所有死者都要在所亡矿区附近修建墓址以警后人。” 掌柜捧着太子的授权书走了,幼娘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趟,先生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毛小姐的来信也很少,只说很忙,幼娘知道她已经不再是皇帝的密探,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忙的。 “幼娘,你先生最近有信寄来吗?” “郡主,已经十几天没有音信了,问了钱将军,说是先生听闻师爷爷生病后就已经启程赶来了,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毛小姐呢?他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毛小姐半道又回了楚宫,来信说先生在东楚之地有要事处理,但是咱们的人都没见过先生。” 郡主也觉得事有蹊跷,随即喊来了小黑备车:“幼娘,你随我去趟王府去找我父王。” “郡主,今日王爷好像去了宫里,刚才仲贤差人来拿了几坛烧酒,说是要款待林相,王爷也会作陪。”幼娘在旁边忙提示道。 “去宫里了?也好,咱们也去皇宫,很久没见仲贤了,听说你们成立了一个钱庄,帮别人存钱还要给别人钱,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您可怪错了人,这是先生去北燕之前就定下的,我们也是执行而已。” “哎,我是不是很笨,什么事都帮不了?”郡主哀叹道。 “不笨啊,先生说您孩子都会生,已经很聪明了。” 郡主闻言扬手就要打,幼娘闪身躲过,看见小黑进来,连忙对郡主使眼色。 “夫人,马车准备好了,给王爷带了点咱们新酿的酒,西南的黄龙玉制作的走盘珠带了16颗,您看还需要带些什么吗?”小黑假装没看见低着头说道。 “走盘珠拿下来吧,酒带着就行,咱们去皇宫,这就走。”郡主很满意小黑的安排,每次回王府,他都会把礼物准备充分,有时候自己听着都很心疼。 二女乘坐马车到了皇宫,对她们来说皇宫已经轻车熟路,小黑这个车夫也跟着水涨船高,宫里的太监们都混了个脸熟,一路上招呼不断。 “以后少跟他们来往,认识就行,没必要深交。”幼娘在车厢里提示道。 “呵呵,小娘子放心便是,只是来的次数多了就慢慢都认识了,我心里有分寸。” “你的分寸能代表侯府的分寸吗?” 小黑被幼娘说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郡主在一旁插话道:“你家先生也总是进宫,到现在认识的朝臣还不到一半,更不要说太监了,所以啊,幼娘的话你要听。” “宫里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认识的人多了,难免会有牵扯,你不是先生,出了事情没人能救得了你。” 小黑吓得连忙说道:“小娘子教训的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下次来皇宫小黑就在宫外等着,再也不进来了。” “怎么,你是想让我和郡主亲自赶车?” “当然不是,咱们在宫门口喊个侍卫赶车就是了,这种事情哪里能让您亲自来。” “不行,宫里的侍卫也不是我们能使唤的,还是你来吧,以后知道分寸就行。” 小黑进不了皇宫内苑,只能在外面等,幼娘搀着郡主去找太子,有眼力的太监早早就去通报。 “这宫里很久没来了。”郡主看着些新增的景致说道。 “您是不想动,菲菲和沫沫经常过来,您总是差我陪着!” “这俩孩子虽然是我的孩子,但是她们比较听你的话,你身为大师姐,做的比我这个当娘的做的都多,你家先生算是赚大发了,收个徒弟连奶妈的活都干了。” “先生之恩如同再造,幼娘只不过近些力所能及的心力而已。” 两女到了太子的立政殿,早有太子的贴身太监在等候,弯腰向二女问安后径直带他们进了大殿。 逍遥王果然正在殿中和林相在喝酒寒暄,多日不见的林相显得特别苍老,惨白的两鬓透露出些许的沧桑。 “兰儿见过林相!”郡主屈腿一礼道。 “嗯,郡主无需多礼,白侯近日是否安泰?”一个长辈屈身询问晚辈的安康,已经是很大的礼仪。 “兰儿惶恐,拙夫怎敢劳林相动问。”郡主连忙下拜,幼娘是弟子,连忙屈腿跪地还礼。 “哎,你这人就不会聊天,有事问本王就是,折腾两个孩子做什么?”逍遥王在一旁打岔道。 第226章 道心有术 “呵呵呵,人老了就喜欢唠叨。”林相近前拉起了幼娘,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说道:“白侯目前最大的功绩就是培养了很多徒弟,在他众多的徒弟当中最出众的当属这位小娘子,道心已成,且攻守有术,国之大幸!” 林相对幼娘的评判让幼娘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国之相这么大的评价,只能再次跪地连称不敢。 林相再次拉起幼娘说道:“你师父下得一盘好棋啊!以所有弟子为根基,供你一人之用,这对你寄予了太大的希望。” 幼娘不懂,郡主更不懂,只能彷徨的望向逍遥王。 “你师父收了很多弟子,每个弟子都有其一技之长,有的善农耕,有的善水利,百工皆有一长者,唯独你没有,你有的只是一颗仁心,儒家称之为任人,道家称之为真人,而佛家则称之为菩萨,这就是你师父的目的,百工皆以你为长,你明白了吗?”逍遥王说道。 幼娘垂头不语,她自知自己只是一个农家女,何德何能承担如此重任,先生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一切都随自己的心意,自己也是随心而做,但今天经林相和逍遥王一番说教,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压的她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呵,王爷吓着她了,好事还需多磨,一切随天意吧。”林相在一旁解围道。 “天意?何为天意?仲贤,你信天意吗?”逍遥王似乎有了醉意。 太子听闻王爷在喊他,连忙从主位走过来:“父王,您醉了,来人送王爷回去休息!” 郡主在一旁搀扶着王爷小声问道:“父王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林相,我逍遥王为大周鞠躬尽瘁,数十年苦守边疆,一手抚养贤儿成人,如今我大周日新月异,贤儿也已成人位居太子,虽非我亲生,但数十年的养育堪比亲生,如若有人敢觊觎此位者,本王定斩不赦!” 林相听后心中一惊,忙四下瞅了瞅,太子轻轻对周围使了个眼色,贴身太监便喊退了所有人。 “王爷此话何解?” “北燕!” 林相思索良久,轻轻来到幼娘跟前缓缓说道:“本相今年六十有二,家中育有三子,虽多有才学,但终是少了点仁义,今本想观汝赤子之心,心下慎喜,欲收汝为本相孙女,汝意下如何?” “哈哈哈,今日贤婿不在,但作为幼娘师爷,本王代为叩谢林相之恩。”王爷睁开郡主的扶持,忙对林相一揖到底。 郡主在旁拉着幼娘跪地表示愿意。 林相扶起逍遥王说道:“收女一事还需必要行式,本相这就回去操办,望太子及王爷批准。” 王爷搀扶着林相送到了宫外,回来时满面含笑,对还在不知所措的幼娘说道:“本王和皇后皆有心促成你和贤儿,但你仅仅以白覃徒弟的身份还是不够,如今林相收你入宗室,这个问题便解决了,你该高兴才是!” 太子对着幼娘眨了眨眼睛,吩咐人撤了酒宴再送一席过来。 “姐姐和幼娘还没用膳吧,咱们也很久没一起了,不如今日仲贤做东,请您喝酒?” 郡主白了他一眼才又走到王爷身边把来意说明。 “不要胡思乱想,白覃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不方便露面,你们回家等着就是,不出十天半个月,定然会有书信传来!”逍遥王对郡主训斥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回家照顾好孩子,整日没事多和钱氏走动,多请教生子事宜,别担心些没用的!” 一句话说的郡主面红耳赤,若不是幼娘拉着,她当即就会掩面而走,王爷的话太过混账,哪里有父亲对女儿这样说话的。 “师爷稍安勿躁,师娘一人在家,先生在外,聚少而离多,请教的再多也无用,现下是如何才能让先生尽早回来才是!”幼娘知道重点在哪。 “少拿话来套我,回去安心就是,该回来时自然就回来了!”王爷对太子使了个眼色。 “是啊,先生不会有事的,父皇对先生的消息下了严格的保密令,你们还是别问了。” 幼娘拉了拉想说话的郡主,对太子笑了笑说:“先生于幼娘有大恩,林相欲收小女子为孙,小女子感激不尽,但还需先生首肯,没有先生允准小女子不敢擅专,望太子和王爷体谅。” “放屁,我是他岳父,我准了他敢不准?”逍遥王勃然大怒。 “师爷爷息怒,小女子惶恐,望师爷体谅!”幼娘再次下跪道。 逍遥王忽然笑了,林相说她攻守有术,没想到余音未邈,自己就被将了一军。 “兰儿,你先回去,幼娘留下。” 幼娘给郡主使了眼色,郡主知道自己在此也无他法,只能暂时退下。 “你先生现在人在北方,只是暂时不知道具体地方,潜龙卫正在寻找,商将军来信,已经有了线索。”王爷看自己闺女走后才慢慢说道。 幼娘眼皮跳了几下,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问道:“什么线索,可否让幼娘一观?” 王爷拿出信件递给了她,幼娘接过迅速浏览了一遍,商将军的信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几条简短的信息。 “我要回槐安!”幼娘看后立刻说道。 “你回去有什么用?潜龙卫已经悉数出动,白覃能利用鸽子放出消息,说明他现在是安全的,你在家等着就是。” “先生利用鸽子传回安全的信息,此外再也没有别的线索,说明先生已经身处绝境之中,即使是潜龙卫也只是判定先生在北方,槐安商业发达,各路商人通达四海,小女子不才想从此入手查询先生下落,望王爷成全!”幼娘说完重重的在地上叩首乞求。 “非是本王不允,你知道这次绑架白覃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但幼娘相信先生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有办法留下线索,也许这些线索只有幼娘才能在第一时间看懂,所以幼娘必须回槐安!” “你在白覃身边长大,是最了解白覃行事的人,但是此次不同以往,羌老鬼此人你应该听过,他也只是这人的一条忠犬而已。” 第227章 古道 “幼娘不知羌老鬼,想来也是一个厉害之人,但幼娘不怕,先生曾经说过,世上一切魑魅魍魉不过纸老虎而已,一旦戳破,连烧火的木柴都不如。” “呵呵呵呵,这倒像你先生说的话,总是以蔑视的眼光对待世上的强权,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幼娘惊喜的抬头道:“幼娘这就回去把事情安排好,即刻就出发!” “嗯,仲贤,你派些身边的得力之人沿途保护,本王也有些人随你过去,但是谨记两点:事不可亲为,北燕不可进!” 幼娘不知道为什么北燕不可进,只是立即答应下来,辞别了太子和王爷回到家,面对郡主的询问,只说先生有信让她回槐安处理一些事情,召集了几个大掌柜后,带着王爷和太子派来的人立刻开始出发。 白覃再次站在天地中才发现,自由的空气是那么的香甜,贪婪的深吸几口,身心都得到了升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啪、啪、啪…… “没想到白侯如此年纪便有此等修为,好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仅凭此心境,天下间何处而不可往?”有白胡子老头从林间小道出来。 “老者谬赞了,小子哪有什么心境,只是为了活命,强迫自己而已。” “哈哈哈,白侯快人快语,更加增添了生活气息,比之些欺世盗名之辈不知要好上多少。” 白覃上下打量了白胡老者,转头看向身后的刘老汉问道:“此人便是你说的大能之人?” 没等刘老汉说话,白胡老头抢答道:“白侯误会了,老夫姓古单名一个道字,只是这里的一个管家。” “古道?这名字倒是有些奇怪,古德你认识吗?” “老夫知道白侯定有此一问,古德乃老夫家弟,少年时老夫离家求学,至今已有数十载,不知家弟是否安好?” “原来如此,你是不是应该还有个弟弟叫古经?” “古经?这个老夫倒不曾听闻,难道家父后来又续弦新生之子?”古道露出疑惑之色。 “呵呵,本侯也是随口一问,不要当真。敢问此处主人家是何人?掳掠本侯来此究竟是何意?” “白侯慎言,前些日子主人家曾托羌老鬼请白侯至此,奈何白侯政务缠身,又不告而别,主人家心急之下只能托刘老汉请白侯至此,是否刘老汉一路之上对白侯有所不敬?” “那倒没有,一路之上没让本侯多走一步路,反而给本侯买了些宠物打发时间,很好。” “呵呵呵,如此便好,白侯请跟我来,主人在寒舍摆了酒水,已等候多时。” 既然来了,不去见一下主人,实在对不起自己在车厢里呆了这么些天,跟着古道穿过一片树林,一片片木屋呈现在眼前,沿着山脚直伸向远方。 “你家主人不怕山体滑坡吗?”白覃好奇的问道。 “怎么可能不怕,主人又不是神,尚不能与这种自然力量相抗。” “那为何会把房屋全部建在山脚之下?” “有问题吗?在山脚之下建房屋,难道就一定要住在山脚之下?” 白覃一时语塞,古道的话没有任何毛病,是自己的思维习惯问题。 “这些屋子本来就不常住人,只有在特殊时期才拿来使用,到了地方白侯就明白了。”古道解释道。 “呵呵呵,是我的想法狭隘了,只是现在深冬季节,为何这里却绿色盎然?”白覃刚下车时就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他确信一路之上越来越冷,只是一个晚上过后,天气仿佛到了春天般温暖。 “世间事奇妙如斯,白侯是智者,若古道以鬼神之言蛊惑之,倒是自取其辱了,所以恕古道不便告知。” “呵呵呵,想不到连古兄这样的饱学之士都只是一位管家,我对这里的主人愈发充满了好奇!” “主人定不会辜负白侯期望,白侯请。” 白覃随着古道继续前行,约摸一刻钟,几人转过一座小山到了一片庭院之前,门前一对铜牛闪闪发光,门楣上书:寿与天齐。 “呵呵呵,这个愿望可不好实现。”白覃仰头说道。 “白侯见笑了,家主人也曾言:志在千里才不畏浮云。” “有志向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愿望无异于镜中花水中月。” “呵呵,是好的就行,总会有人为了愿望勇往直前,终归会有实现的那天。” 白覃听了此话不由得对这里的主人有了初步的认识,这是一个疯狂的偏执狂,一般这样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枭雄,显然这里住着的应该是一位枭雄。 进了大门,道路两旁站满了侍女,穿的花团锦绣,纷纷下拜,手中托盘高举过顶,白覃左右看了看,近前的皆是些新鲜水果。 “白侯请。”古道侧身行礼道。 “贵主人不方便见客?” “白侯何出此言?” “我白覃虽是一介凡人,但也是大周传国侯,应贵主人之邀前来,但至今见到的只是这些下人,既然贵主人瞧我不起,本侯这就告辞,烦请古管家代为通告。” “白侯怕是有所误会,主人家确实不便见客,但已早早在堂前等待,这些虽是下人,却也是目前主人家能拿出的最高礼仪,望白侯见谅。”古道解释道。 “呵呵呵,听说贵主人手下能人无数,连羌老鬼这样的人物也为其效命,既然贵主人不便,难道这些人也不方便见客?” “白侯见谅,这些人虽受主人驱使,但却不在此地,没有主人允许,他们不得擅自进入这里。” “呵呵呵,这倒有趣的紧,贵主人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呵呵,白侯请。”古道再次邀请。 白覃不再做作,伸手拿了一颗桃子边吃边走,见到自己趁意的就停下来吃上一口,还不忘给后面的古道送上一点。 “这些水果不像是储存的,这里还能种植瓜果?” “呵呵呵,这里四季如春,当然可以种植,白侯是行家,老夫就不再班门弄斧了!” “如此宝地当真是一奇迹,可惜了!”白覃感叹道。 第228章 留个孩子 “何惜之有?” 白覃笑笑不言语,四季的变化是自然规律,任何外物都不可更改,即使改变也只是小范围,而这种改变的背后往往都存在着极大的危险,比如火山。 两千多年后的人们尚不能抵抗这种自然灾害,更不必说现在。 到了正堂,白覃才知道古道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惨无人道都不足以说明眼前之人所经历过的事情。 满是疤痕的头皮上稀疏长着几根头发,一只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鼻子像是被利器割掉,耳朵不自然的蜷曲起来,嘴巴至耳朵处很明显的一条疤痕,看样子应该是撕裂伤…… 白覃不忍再看下去。 “是不是让白侯失望了?”堂前坐着的人张嘴说道。 “恕白某无礼,此情确出白某意料之外!” “呵呵呵,老夫二十年来从不敢照镜子,每次看到这幅尊容自己都感到害怕,白侯没有尖叫出声,已经出老夫意料之外。” “二十年?” “是啊,二十年了,是不是无法想象?” 白覃脑子里极速运转,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很多大事都发生在二十年前? “敢问尊姓?” “大周的周。” 白覃抬头与老者对视,老者的回答让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怎么?不想问了还是不敢问了?” 白覃想立刻离开这里,大周的周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不是所有姓周的人都敢如此说,门前的那对铜牛也说明了此人身份不一般。 “不敢也不想,白某不过一个小人物,立身、立言、立行,从不敢懈怠,但唯独对皇室纷争避之如蛇蝎,望老者体谅。” “哈哈哈哈,你已经踏了进来,如何可以脱身?” 白覃仔细的思索一会,除了与郡主成婚,和公主不清不楚之外,似乎他和皇家并没有太多的粘连。 “请老者详解。” “以后你会明白的,今日不谈这些,来时你放走了鸽子,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如咱们玩个游戏如何?你若赢了,这里便送你了。” 白覃对游戏毫无兴趣,对这里更无兴趣,四面环山的一个山坳,最主要的是附近一定有个火山口,这不是善地。 “小子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做赌资,咱们唠唠家常不是挺好吗?毕竟小子也算是皇室的一名外戚。” “你当然有,你若输了,只要帮我完成一件事情就成,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呵呵呵,小子和别人不同,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一般小子都不喜欢,所以您还是直说吧。” “女人,你若输了,我送你一个女人,白侯只需让她怀上孩子就行,此游戏如何?” “不好,我又不是种马,我拒绝!” “你当然可以拒绝,若是白侯不愿意,那这个女子也没有存活下来的必要,不如先见见老夫为你准备的女子,白侯不满意咱们可以再换。” 老者说完便有人从后面抬了一人出来,待走近了白覃惊讶的发现,此人居然是慕容雪晴。 “此女子白侯应该认识,想来辱没不了白侯吧!” 白覃站起身来仔细的瞅了瞅慕容雪晴,脸色正常,呼吸也很匀称,应该是吃了迷药类的东西。 “此人乃北燕公主,白某自认与其算是朋友,而且白某与其母亲有同乡之情,只要您放其回去,白某愿无偿答应您一个条件。” “呵呵呵,老夫虽一生孤苦,但自问手下之人还算得力,有所需求也自有下人去办,可是唯有一事老夫无能为力,只希望白侯能为我留下一儿半女,老夫自当亲孙子抚养长大,如此,老夫感激不尽!” 白覃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要掠夺别人的。 “您想要孩子这很好办,外面多少孤儿无依无靠,想要多少有多少,您又何必如此?” “别人的孩子还入不了老夫之眼,听闻白侯机敏无双,举世难寻,而北燕公主又对白侯情根深种,所以老夫觉得你们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若是小子不答应呢?” “无妨,既然白侯看不上此女子,老夫再差人更换,总有一个会让白侯心满意足,只是可怜了这些美丽的女子,只因白侯的一念便失去了性命。” “您不怕如此草菅人命会遭到报应吗?” “报应?哈哈哈哈,你居然给我说报应?把我害成这样的人可曾遭到报应?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计划复仇,可是上天是怎么对我的?”老者稍微有点激动。 “敢问老者何人?” “嗯,你不是不想知道吗?为何又突然问起?” “不想知道时是以为可以置身事外,现在您如此威胁白某,白某总要知道仇人是谁吧!”白覃站起身来正视他,以前也被人当过种马,但是那是后来才知道的,而且自己也无力抵抗,现在不同,一切都还没发生,还有机会挽回。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坏了你的心境,世间美好的东西不多,多留一份也好。”老者思考了一会道。 “既然老者不愿说,那么咱开始游戏吧,但在下有个条件,若是在下侥幸赢了,在下也不要你这豪宅,只要您放了这位姑娘如何?” “当然可以。”老者敲了敲身旁的桌子,有仆人扛着器具迅速从门外进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用木板搭了一个很大的箱体,然后不断往里面运送沙子。 “沙盘?您是要沙场点兵?” “呵呵呵,不然,听闻白侯在北燕要建立一个联合国,老夫思索良久,发现很多问题,特来请教一二。” 仆人们一会便把整个沙盘布置完成,各个地方的地形也快速模拟出来。 “您这里的都是人才啊,这么复杂的事情这么快就完成了!” “呵呵呵,白侯这是在讽刺老夫吗?沙盘的应用还是白侯所创,老夫只不过拿来使用而已。” “岂敢,虽说是在下所创,但您用的更加灵活广泛,在下就应该向您学习,这是学术上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白覃诚心赞道。 第229章 亡国之君 “白侯不愧为一代宗师,只此心境堪比先贤,老夫受教了!” 沙盘最后的收尾工作很快完成,仆人们把各种标签插在相应的位置后便离开了,只剩下白覃,古道及周姓老者三人。 白覃又在西边随意插了几面旗子说道:“这里才是关键。” “西边?难道白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边?” “当然不是,西边目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而这里不过是时间问题,白某所做的一切不全是为了大周,也不是为了某个国家势力,而是为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亿万圣灵,可能白某的话有些托大,但白某可以告诉您,一旦西边的敌人过来了,中华文明将不复存在,一旦此种情况发生,咱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引颈就戳!” “白侯的这种危机论,老夫也曾听闻,不过老夫不这么认为,一个种族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消灭,这些咱们暂时可不做争论,现在可否让老夫见识白侯如何利用北燕让诸多国家一致向外?” “拾人牙慧而已,先贤早已给我们指明了方向,只是我们都把这些精华遗忘罢了。您认为大周之所以越来越强大,根本的原因在哪里?” “军强则国强。”老者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呵呵呵,军强可御外敌,可保国民,但却不可富国,国不富而劳民,这样的国家是走不了多远的,所以本侯以为,强军之外最主要的应该是富民。小子在大周兴农业,建矿场,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富农。小子在北燕建立联合国也是在为这个目标努力,财富最大的敌人是战争,所以北燕以后要承担起协调各国势力的作用。” “如何调节?比如北方的契丹人,他们会听从你的指令?” 白覃走到沙盘之前指了指契丹人占领的草原说道:“契丹人虽是游牧为主,但是近些年也成立了自己的国家,也种植了一些粮食,但因为环境问题,粮食产量很低,远远不够他们的需求,所以小子打算在北燕成立一个贸易中心,只能用牛羊此类的肉食来换取咱们的粮食和其他物品,草原再大也有一定的限度,牛羊多了,那么战马就必须减少……” “呵呵呵,白侯此举未免有异想天开之嫌,首先大周国内粮食并不富裕,哪里会有多余的粮食和契丹人做生意,其次,即使有了富余,大周皇帝也不会同意用粮食作为交换物品。” “粮食会有的,小子作为大周农部尚书,这点信心还是有的,至于陛下,他一直是个很有政治头脑的皇帝,不同意是因为没人给他讲解必须这么做的道理,小子也有信心说服陛下。” “那么突厥呢?大周与突厥的仇恨已历时几代人,你也有信心?” 白覃笑了笑说道:“没有,而且小子没打算与突厥人和平相见,西方现在是多事之秋,让他们作为大周的第一道屏障,大周也多一些喘息之机,如有必要,大周甚至会无偿捐赠他们一些必须品。” “高丽呢?” “高丽多山地,他们那里有一种参药是最佳的药材,而且我有一种作物最适合在山地里种植……” “白侯原是姬姓?”老者突然打断白覃的滔滔不绝问道。 白覃也被他问的愣在了原地,他不明白为何他会有此一问。 “小子家父姓白,祖父姓白,从无改过姓氏!” “呵呵呵,白侯何须隐瞒,姬姓乃原国姓,只是不孝子孙们没能守住遂改了周姓,姬姓复兴也只是时间问题,难道白侯没有考虑过?” “小子以前姓白,如果没有意外,后世子孙也都会姓白,小子还没有改姓的想法。”白覃肯定的回答道。 老者用他的一只眼睛直直的瞅着白覃,脸上的那道撕裂伤疤上下动了动说道:“白侯熟悉管仲之术,想必与他有所渊源,白侯如此做法难道不怕辱没了祖宗?” 白覃终于知道老者为何会有此一问,他如今的做法都是在效仿当年的管仲,管仲姓姬,字仲,齐国之相,一直推行富国强兵之策,而且最善于打经济战,曾带领齐国成为当时的第一霸主。 “管子一直是小子心中的圣贤,虽然小子也想与其有所渊源,但小子也有自己的祖宗,若小子真的改了姬姓,怕是老祖宗会从土里爬出来掐死小子!” ““白侯不想承认,老夫也不强求,姬姓凋零,人人自危,这是上天对周王朝的惩罚。咱们游戏继续,白侯以欲以商道牵制他国,老夫不才以契丹之主自认,契丹三十万控弦之士挥兵南下,白侯以何拒之?” 白覃最烦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老头子,三十万人,你说南下就南下?若是有这么容易,北燕早已不复存在。 “敢问契丹王,三十万控弦之士南下,粮草是否齐备?国内兵力一扫而空,契丹王不怕后方空虚?据小子所知,契丹之外的鲜卑、羌人、女真、夫余等一直都虎视眈眈,契丹王不怕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老者没想到白覃会反问他一句,神情稍有不悦,不过立刻便恢复了过来。 “若是不怕呢?南方水土富饶,举国迁徙不是更好?” “呵呵呵,您这就没法玩了,虽是游戏但也要遵守规则,北燕被三大强国包围,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是大周还是高丽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灭国,您如若执意如此,那么等待您的一定是灭亡!”白覃拿起旁边的一根长棍在沙盘里把契丹的旗子踢了出去。 老者的一只眼睛不自觉的眨了眨,再看沙盘上一起被踢出去的还有燕国,而大周的国界却向北延伸到了雁门,高丽也迅速向北扩张到夫余,与鲜卑形成对峙之势。 “北燕没了,你的目标如何实现?” “呵呵呵,小子的目的是为了减少战争,或者说让战争具有可控、可预见性,北燕虽然没了,但小子的目标却更容易实现了,因为大周完全掌控了这片地方,小子行事会更加畅通无阻。只是您接下来已经是亡国之君,您又何去何从?” “放肆!老夫是亡国之君?”老者突然大声呵斥道:“老夫十二岁便深入突厥,寒风中仍不忘苦读圣贤之言,十八岁更是帅军逼退契丹后退十里,你敢说老夫是亡国之君!” 老者因为太过激动,几次想要站起来都没能成功,白覃这才发现,原来他不仅是少了一只眼睛,四肢仅剩一条腿,只是宽大的衣服遮盖住了这些表象,他没有发现而已。 “白侯慎言!”古道在旁边小声提示道。 几名妇人从侧厅手持托盘出来,两人迅速在前面拉开了布幔,古道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向白覃歉意一声也进了布幔之后。 白覃走到慕容雪晴身旁蹲下身子晃了晃她,慕容雪晴毫无反应,依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老者如此通天手段,一国公主居然也能虏来,又自称周姓,难道是大周皇室或者原大楚皇室?”白覃心里猜测道。 “白候,主人家身体稍有不适,此时不便会客,请白候至客房休息,待主人稍微好转再面见白候。”古道在后面忙完了才过来说道。 “贵主人身患何病?”白覃有点好奇,吃个药好需要用帘子隔着。 “白候请!” 白覃见别人不愿回答自己也不勉强,指了指依旧熟睡的北燕公主问道:“她呢?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主人有过交待,若是白候不喜此女子,沉井另选她人,直至白候选中为止!” 白覃恶狠狠的盯着他说道:“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覃继续盯着他,但古道只是低着头对他毫不理睬,过了一会白覃才道:“我住哪里?送我房间吧!” 古道轻轻拍手,从后面出来两位丫鬟打扮的女子,都在十四五岁之龄,抬起慕容雪晴等着古道的下一步指示。 “白候请,主人家早已为白候准备好了客房,这两位丫鬟也属于白候的私房,您可以要求她们做任何事情,但是若是她们先于慕容雪晴有孕......” 白覃白了他一眼,动不动就拿别人的生命来威胁他,这让他很不爽:“虽然我和古德也比较熟悉,但是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管家的职责很宽,主人家不方便做的事情,管家做起来毫无顾忌,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刽子手,杀人放火的事情都需要经过他的手,白覃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同意,慕容雪晴的下场只能是沉井。 “白候请,待到白候成了这里的主人,古某自当引颈就屠,绝无怨言!” “呵呵呵,一代大家却以太监自居,古家因你而蒙羞了!” “古道只是古道,古家早已没了古道之名,白候请!” 白覃再次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这人意志很坚定,从他的眼睛里便能看出来。 “对了,告诉刘老汉把我的鸽子都送来。” “白侯,您的鸽子此刻已经在房间里等您了,还需要什么,您尽管吩咐,这里的每一处地方对您都是开放的,您随意即可!” 白覃点点头,这位老者对自己有很大的信心,给你的就是你的,容不得半点拒绝,很像是皇家人员的恶心做派。 慕容雪晴一直没醒,白覃喊了好多次也没有反应,看两个丫鬟欲言又止的样子,白覃才示意她们有话可以尽情说。 “白侯,公主服用的是七日醉,今天才第四日,还要三天才能醒来。”其中一个丫鬟道。 白覃轻蔑的一笑,两千年后的医术都不能这么准确的让人定时昏睡,何况是现在,无非就是药量下的大点,七日是个极限,要么生要么死。 “取壶温水,再打盆冷水过来。”蒙汗药而已,一热一冷的刺激下,没有特殊情况肯定能醒来。 丫鬟依次取来的白覃需要的东西,白覃先用温水给公主擦了擦脸,再用手绢在冷水里打湿了敷在公主的脸上。 果然不出所料,公主眨巴着几下眼睛就彻底的醒了,看着身边的白覃有点不知所措。 “醒了?” “嗯,这是哪儿?槐安吗?” 白覃叹息一声道:“嗯,你怎么到槐安来了?” 慕容雪晴躺在床上转过脸去,白覃发现她居然脸红了,连耳朵后面都粉红一片。 “你母亲知道你来吗?”白覃继续追问。 “嗯,母亲说自己的幸福需要自己追求,你走了之后没多久我就启程了。” 白覃对此很无语,这当母亲的得有多大的心才能让自己的孩子干出这样的事来。 “以后你母亲的话还是少听,有事多和你父王商量,实在不行找你哥哥拿主意也不错。” “父王一直都很忙,哥哥说我应该矜持,但是我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 “嗯,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她们去准备。” 慕容雪晴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确实觉得饿了。 “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 “桂花糕行吗?” “有米粥吗?我记得上次去槐安就喝过,很香很好喝!” 好吧,白覃让两个丫鬟去煮米粥,他自己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几株桂花树,树下面的笼子里装着几只鸽子正在咕咕叫着。 老者知道他是在用鸽子在对外传信息,却又不阻止他,不知他从何处来的信心。 “难道这里已经不是大周境内?”白覃想到一种可能。 “北燕?还是高丽?” 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到底身在何方,白覃有点苦恼的抬头仰望天空,目之极处都是巍峨的高山,山顶白雪皑皑,与这里的翠绿形成鲜明的对比。 “盆地。”白覃心里毫无警兆的想起来这两个字。 “是啊,四面环山的盆地!” 丫鬟取来了粥,伺候公主喝下后,古道又送来了一桌的酒菜,并带来了主人的歉意: “主人抱恙不能陪白侯尽兴,还望体谅,古某自知白侯对古某满心芥蒂,所以就不在此搅了白侯雅兴,您有别的需要尽管差两位丫鬟即可,古某告辞!” 第230章 皇帝的应对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白覃也不客气,喊上两个丫鬟便吃了起来,一路之上刘老汉虽然变着花样的给他买些吃的,但都是些熟食,哪里有现做的爽口,一桌饭菜吃的他酣畅淋漓,倒是两个丫鬟很拘谨,低着头只顾吃米饭。 “尝尝这个鱼,一般河水里的鱼可没有这么劲道!”白覃给她们各夹了一大块肥美的鱼肉。 两个丫鬟头更低了。 “尽情吃,吃不完不准离开!”白覃无奈只有下了命令。 吃完了饭没什么事做,屋里三个女人眼光都放在他身上,看的他头皮发麻,索性出去走走,这么大的一个盆地,景色一定不错。 出了院子便有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连一点掩饰都没有,白覃也无所谓,摆摆手让他们过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的景色,前面带路。” 两人对看了一眼便朝前走去,白覃在后面跟着,穿过一片枫树林,外面是成片的农田,田垄整整齐齐的像是受阅的军队般,很难想象在这个季节里还有稻子在生长。 “这里产的粮食够你们吃吗?” 没人回答他,带路的两人像没听到他说话一般站在那等着他。 白覃见两人不说话便朝远处正在田里劳作的农民走去,待到近前发现他们正在清理水渠。 “老人家,这稻子一年有多少收成?” 干活的几人看了看白覃,其中一位年龄稍大的老者回道:“您是问这一季稻子还是这一年?” “一季多少?一年又是多少?” “呵呵呵,一听您就是从外面来的,说了您可能不信,这一亩稻田一季可收四担,一年就是十六担,知道这稻田下面是什么吗?” “还能有什么?稻花鱼呗,我今天吃的就是这种鱼,足有两斤多,而且比其他河里的鱼要劲道许多。”白覃比划了一下道。 “那您吃的可不是咱这里养的鱼,稻花鱼长不大,您吃的那种鱼一定是那边河里的鲤鱼,而且是跃过龙门的鲤鱼!” “哦?这里还有条河?” “当然有了,您再往那边去五里地就能看到,不过河水可深了,您要小心别掉进去。” 白覃顺着老者指的方向看去,河流应该是山上的积雪融化形成的,有河水就一定会有出口,顺着水流应该不难找到。 “跃龙门是什么意思?” 白覃还想再问,老者看着远处站着的两人走近了,也不再回答他,自顾自的开始清理水渠。 白覃也很识趣的离开,给别人招惹麻烦向来不是自己的作风。 远在东楚皇宫的皇帝此刻正在看商离的密信,李将军站在下面焦急的等着皇帝看完。 “陛下,是否有了白侯的消息?” 皇帝摇了摇头疲惫的道:“没有,仿佛人间蒸发了般,天下之大能毫无声息的带走一个人,朕想除了他也没有旁人了!” 李将军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沉思了半晌才道:“陛下,贼人劫走白侯一定是想让白侯效忠于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危险,臣建议陛下召回部分潜龙卫,您也应该回朝了!” “呵呵呵,他在外面搞风搞雨这么些年,处处要与朕比个高下,朕这么些年也处处忍让于他,却没想到终是养虎为患。” 李将军犹豫了一会说道:“陛下,人都是会变的,您要早做决断。” 皇帝看起来有点伤感,不过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不是朕优柔寡断,若不是因为他,朕不会如此对待大楚皇室,可是他却不理解朕……” 李将军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太监进来禀报公孙和独孤两位尚书请求见驾,皇帝才停止继续说下去。 “陛下,两位尚书大人已等候多时,是否准许见驾?” “今日不见了,李将军也回吧。”皇帝站起身准备离开,身旁的太监立即弯下身扶着。 李将军出了大殿便看见两位尚书坐在亭子里喝茶,也慢慢的踱步过去,两位尚书虽然与白覃有政见之分,但是在大是大非上却不会犯错,他们跟着皇帝历经了这么多事情,不会不知道皇帝的底线在哪。 “李将军是否有好消息带来?”独孤信率先说道。 李将军听了此话,愁苦的神情再次深了一分。 “没有,陛下没开口,军部能动用的人手很少,人海茫茫哪里这么容易。” “听说您的部曲已经派出去差不多了,钱将军前几日便快马离开,按理说这么多人,即使找不到,也会有些线索。”公孙费隐分析道。 “公孙大人有话不妨明说,白覃虽与各位有些过节,但是那些只是政见之分,这小子私下却对各位恭敬有加,大人若有良策还望告知!” “我与独孤大人今日来见陛下正是为此,有些事有些话还是要当着圣面说比较好,可惜陛下避而不见,想必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来意。” 李将军回想了陛下刚才的言语,暗自叹息一声,皇家的是是非非外人又怎能说清楚,百姓可以议论,商人也可以议论,而他们这些上位者却不能。 “二位的意思是北边的那位?” 公孙费隐立即摇头道:“什么北方的那位?我们可没说,李将军您可不要诬陷我等,皇家事情哪里是我等小民可牵扯其中。” 公孙费隐说完便示意独孤信一同离开,独留李珲站在亭子里沉思。 “是是非非总要有个结果。”李将军沉思了良久说道,继而又转身回了大殿请求面圣,太监进去通传,却迟迟不见出来,半晌后,太监才手捧圣旨急匆匆的出来。 “李将军您回吧,陛下已经休息了,这不刚给刑部下了圣旨,赦免了很多人!” 李将军心里一惊,刑部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人、杀人,整个大楚凡是稍有参与此次伏击陛下的人都在刑部的追索之下,目前刑部大牢已经人满为患,抄家灭族每日都有发生,陛下此时下旨赦免,恐怕与白覃的事情有关。 第231章 一门吃货 “公公辛苦了,正好现在无事,本将军跟公公一同去刑部看看吧。” “呵呵呵,那感情好,刑部现在到处都是血腥味,咱家每次去都脊背发凉,这次有将军陪同,想必会好很多。李将军您请!”传旨太监笑呵呵的说道。 李珲阔步走在前面,走到半路被红衣带着楚王拦住了去路。 “李爷爷,您知道我师父去了哪里了吗?红衣已经很久没有他的信件了。” 李珲知道这是个人精,向来无法无天,仗着王爷和白覃的宠爱什么事情都敢做,却很少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次突然出现,定时察觉到了什么。 “你师父昨日来信说让我重重惩罚于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事情,我也好看看应该用什么样的板子!” 红衣面色一僵笑呵呵道:“师父定时误会了,李爷爷您忙,我带着师弟去那边挖水渠,就不陪您了!” “慢着,楚王什么时候成了你师弟了?白覃从没来过,怎么会收楚王为弟子?还有,挖水渠做什么?”李珲满脑袋疑问的道。 “呵呵呵,我帮师父收的啊,师父也同意了,挖水渠当然是捉鱼了,听公主说那边池子里的鱼肉最鲜美,我们也去抓两条来吃。”红衣说完立即屈腿一礼拉着楚王就跑。 李珲站在原处摇摇头,一门上下都在吃上从不亏待自己,还好有幼娘和二毛撑住了门面,要不然会被人笑掉大牙。 “真让人羡慕啊!”公公在一旁笑着说道。 “如此顽童有何可羡慕的?” “呵呵呵,李将军有所不知,公主以前为楚王请了六位得高望重的师父,却收效甚微,自红衣小娘子来了之后,楚王虽然读书的时间少了,但却学的更快了,昨日陛下还夸奖过,也不知道白候是如何教导的!” “他教?他才懒得教,毛将军的两个孩子都是幼娘在教,红衣也是幼娘带出来的,他也就空有个师父的名义。”李将军对白覃知之甚详,自从离开了槐安后,他就没正式教过徒弟。 “李将军对白候要求过于苛刻了,白候身为农部尚书,自然政务繁多,作为弟子的当然要代师授徒,咱家觉得这没什么。”公公边走边笑呵呵说道。 “误人子弟!既然收了弟子,就要亲身相授,如此让弟子教弟子,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最终怕是要断了传承!”李将军怒斥道。 “呵呵呵,李将军息怒,虽说如此,但每个弟子学会一种本领,弟子再传给弟子,如此岂不是会有更多的人都能学会一种本领,总比白候只教会一人要好上许多,您说是不?”公公始终满脸微笑,对李将军表达了足够的尊敬,生怕自己的反驳会惹恼了李将军。 李珲意外的看他一眼,伺候了一辈子人的太监很难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有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才会如此想,他这样说只能说是皇帝这样说过,他也觉得很有道理。 “公公若是身有绝技,会不会也教很多徒弟?” “呵呵呵,咱家应该不会,留给后世子孙应该能传承很多代。” “那为什么会对白侯的做法如此推崇?” “嗨,李将军您此问可羞煞老奴了,咱家哪能与白侯相比,白侯一心为国,从不计较个人得失,老奴这才一心维护与他。”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刑部临时的办公地点,李将军找了个空房间进去躲着,皇帝的圣旨不是给他的,他不适合在现场出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天有好生之德,朕尊奉上之感召……赦京兆郜家、京兆冷家……西河林家……河东柳氏……” 李将军在门后听了一会才离开,皇帝这次赦免的家族很多,成千上万的人也因这一圣旨而活命,伏击事件才刚过去不久,能让皇帝做出如此大的让步,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 “北方?应该会满意了吧!”李珲心里想道。 一道赦免圣旨不仅让李将军惊掉下巴,还没走远的公孙费隐和独孤信也愣在当地,皇帝从没有对任何事情让步过,即使面对琅琊王时也从没有过,此次的退让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想不到白覃对陛下会这么重要!”公孙费隐感叹道。 “不然,陛下的此次让步不全是为了白覃,倒像是在补偿,若是让步不会赦免如此多的人,只需稍有退意,对方应该也能感受到。”独孤信言道。 “呵呵呵,当年之事独孤大人一直伴随陛下左右,定然了解的比在下要多,此时大人应该进宫陪伴陛下,陛下一定也需要别人的安慰。” “不去,人老了,对自己的脸面就比较看重,陛下也不希望我看到他软弱的一面,我还是老实的多活几年吧……”独孤信说完也转身离开。 公孙费隐笑了笑也快步离开楚宫,皇帝是不需要安慰的,孤独就是他最好的良药。 白覃终于知道了龙门是什么样的,山脚下一个个蓄水池成梯形向上延伸,中间是一个个石头磊就的斜坡,上面流下来的雪水注满了蓄水池后从斜坡淌下,大点的鲤鱼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一心想顺着斜坡向上游爬去,经过四五道斜坡后才发现,上面不过是一个小水汪,而且早有人在那里等着把它们捉回去享用。 经过连续多日辛苦游到顶端的鲤鱼,肉质当然要比其他鲤鱼鲜嫩,白覃不禁感叹这位老人的独到眼光。 “你家主人真会享受,连吃的鱼都是鱼中翘楚!” “主人从不吃鱼,这些鱼都是要送出去,只有贵客来了,才会留下一两条。”捉鱼的汉子很不同意白覃的说法。 “哦?为什么?这鱼有问题?” “没有,只是主人不喜吃鱼而已,客人若是喜欢,晚间可要多吃点,别的地方可没有这等鲜美的鱼肉!” 白覃撇撇嘴,对这位汉子鄙视的说道:“河里的鱼再新鲜终究是河鱼,在东边大海之中有一种鱼,重达几百斤,有鱼中皇者之称,这种鱼产出的肉质才叫鲜美,无需复杂的烹饪,开水过后,只需一点点调味剂便可让人如坠云端,若是有机会,本侯请你吃上一顿。” 第232章 骄傲的老者 捕鱼的汉子笑了笑说道:“您是主人贵客,怎么敢劳烦您请客,您说有那一定有,是方某人见识少了!” 话虽说的好听,但白覃看出了他的不相信,不过白覃也不打算计较,蓝鳍金枪鱼生活在深海,这时的人们根本没有机会捕捉到这种鱼,当然不知道它的鲜美。 “原来是方英雄,这水从山上流下来冰凉彻骨,方英雄却赤足在水中行走,不怕冻坏了脚?” “习惯了就行,下苦人哪有这么多讲究,有口饭吃便感恩不尽,更何况是如此鲜美的鲤鱼。”汉子说完便转过身继续去捕捉游上来的鲤鱼,白覃看了一会也转身离开,古道已经派人催了三回,下面的三拨人员都在抬头看着他,让人很不舒服。 路过稻田,稻田里的劳作人员已经回家,白覃伸手摘了一缕稻穗,仔细揉开看了看,是南方的稻种,这种子毛将军今年带来了很多,想不到这里早已经开始种了。 “古道,这里的稻子很好,若是能留作稻种卖给农家播种,可依此活命的人将不计其数,这种大功德百年难遇,对后世子孙影响也很大,要不要试试?” 在门前迎接他的古道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说道:“古道只是一个管家,只要做好管家的事就成,这种大功德还不是古道可以接住的,白候若是有心不妨与我家主人言语一声。” “哎,那就当本侯没说吧,本侯对你说只是看在古德的面子上才说,至于你家主人,本侯和他又不熟,这种好事哪里能随便给别人!” 白覃叹息一声就去了内堂,这位周姓老者不知为何,会客的前厅摆着不用,非要去内堂,内堂是家眷的居所,就跟皇帝的后宫是一样的。 “白候,听古道说你把房间给了慕容雪晴居住,自己宁愿在院子里呆上一晚也不愿进屋,老夫在想是不是老夫招待不周。” “老人家多虑了,白某虽然喜欢美女,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还做不出那种禽兽行径。” “白候所需不过是一纸媒介,有了媒介就水到渠成,老夫在此尊一声大应不为过,今日老夫便为白候去掉最后一点忧虑,来人,带慕容雪晴过来。” 白覃不知道他喉咙里卖的什么药,听说逼女人就范的,没听说过逼男人就范的,男人不同意,这事还真不好弄。 慕容雪晴进来后发现白覃也在,立刻躲在了白覃身后,周姓老者的一只眼睛不自觉的跳了跳。 “雪晴,老夫今日欲成全你与白候,并且愿意为你们准备一场婚礼,不知你意下如何?” 慕容雪晴躲在白覃身后害怕的不敢说话,白覃只能替她说道:“雪晴出身北燕王族,恐怕她的婚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吧!” “呵呵呵,此事白候无需担心,老夫可完全做主,雪晴若是没有意见,老夫这就安排古道去准备,白候虽是入赘,但信物却不可缺少,听闻今日白候去了龙门,又有一番易牙之术,不如白候一鲤鱼为食材,为雪晴准备一道美食当做信物如何?” 一番话彻底把白覃激怒了,没等慕容雪晴开口便拉着她要出去,这老怪物不讲道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还要自己入赘,逍遥王都没敢想的事情,他干起来理所当然。 想要走是不可能的了,门口两个持刀汉子把他们劝了回来,白覃见状也只能彻底与他摊牌:“您把我困在这已经五天了,既然您不想杀我,我劝您尽快放我离开,再过几日,可能秦将军的大军就要出现在四周,您觉得呢?” “哈哈哈,白候觉得大周的军队能到这里?数日来,白候用鸽子向外传送信息,老夫只当不知道,白候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不明白?” 白覃心里咯噔一下,直到现在他才确认了,这里不属于大周。 “呵呵呵,这里四面环山气候宜人,而且还有淡淡的火山特有的味道,即使不在大周,离大周也一定不远,据本侯所知,这片土地上有此景色的也不多,北边天池海拔较高,显然咱们并不在那里,在往东去也有一片地方,不过那里的火山及其不稳定,并不适于居住,所以咱们应该在距大周不远的突厥某个地方,不知本侯猜测的是否正确?” 老者微微一笑道:“都说白候杂学天下第一,今日老夫才领教了,不过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大周皇帝敢派一支孤军前来营救白候?” “天下间没有谈不成的买卖,您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您可能不知道,突厥这两年来接收了大周多少物资,大周军队根本无需亲至,只要秦将军一纸书信,相信突厥人便可以立刻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些物资罢了,您认为抓住您的价格是多少?” 老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白覃的眼光透漏出些许杀意,不过片刻后便隐了下去:“难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当然怕了,所以您问什么我就告诉您什么,包括在北燕的所有布局,而且没有一句是假话,就是想让您看到我的价值,您问的越多也就越不舍得杀我。” “呵呵呵,不知白候还看出了什么?” “既然您自称姓周,与大周陛下一定有所渊源,皇家的事情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点也不稀奇,本侯也一点不想知道,本来以为您会问我关于陛下的一些事情,包括接下来陛下的所有的布局,但是您从没问过此事,所以本侯一直在想您如此骄傲凭借的是什么?想了几日才终于想明白,您的骄傲来自您的能力,您自认为如果是自己当了皇帝,做的一定要比他好,所以您根本不屑于问我。”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话倒是一点也不错,不过老夫认为不到最后,谁是失败者还不好说,今天得白候这一提醒,老夫这才猛然惊醒,古道,请白候与公主去房中休息,无故不得出房门一步。” 第233章 屈辱 白覃后悔了,后悔自己讲的太多,这老头意识到了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用出了最后的手段,一间房里到处贴满了大红的喜字,红彤彤的被子,红彤彤的帐,就连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也用红布铺上,上面两根粗壮的蜡烛正在冒着袅袅白烟。 古道亲自把门锁上后说道:“白候若是还有所需,屋里有跟红色的绳子,只要轻轻一拉,古道便会过来,您请自便!” 事实证明白覃还是高估了老者的人品,身为皇族竟然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不仅茶水里加了催情药物,连燃烧的蜡烛里也加了催情药。 白覃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心里已经开始默念金刚经,念着念着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青勾引法海的片段,于是金刚经又换成了三字经,以前只能背到一半的三字经,这次居然毫无压力的通关,难道催情药物还有提高记忆的作用? 但是白覃此时已经没有心情研究这个。 .......... 满室春光一日尽,最怕娇娘梦情郎..... 白覃从温柔乡中醒来,叹息一声,来到这个世界最屈辱的事情有两件,两件事却同出一辙,第一次是被义城坑了,从而有了楚王和沫沫,现在又被这位老者坑了,同样的手段,也想要同样的结果。 “雪晴,你愿意跟我回槐安生活吗?” 慕容雪晴无意识的回答一声。 “出去后我会向燕王提亲,会让你有名有份。” “....” “只要你愿意就成,我白覃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事情到了这个阶段,任何借口都是不想负责的表现,白覃只能勇敢的面对,即使面对的是逍遥王这样的土匪。 .......... 连续三天,每日用餐时间,鹿茸、龟宝等等上好的补品从来不缺,白覃拿起一颗龟宝,再好的食品连吃三天也变成了垃圾,白覃甩手扔了出去,疯狂的开始拉红绳。 “古道,给老子滚过来!”白覃对着门外大喊,谁能连续三天干那事,畜生都没有那么干的,敢这么干的一定都是不要命的。 古道一路小跑着过来,在门外恭敬的道:“姑爷您有何吩咐?” “谁是你姑爷?放老子出去!” “呵呵,姑爷您可能还不知道,我家主人已经认下慕容雪晴公主为女,您当然就是姑爷!主人请刘老汉算了算,您现在还不适宜出门,再过两日就成,您再辛苦一下!” 白覃气的把门踹的哐哐响,还没踹两下,腰部就有酸痛传来,于是更加的气了:“老子不是种马,老子是人,你们这么做比畜生还不如!” “姑爷你要是有气,我喊两位仆人进来,随您尽情打骂,只要您高兴了就成。主人说了,这里除了他和小姐,一切都是您说了算!” “屁,让你放我出去你怎么不听?”白覃扶着腰气愤的道。 “姑爷您先消消气,主人说了暂时还不行,只要不是违背主人意愿的,其他的都行!” “换菜,这些补品都不要,换些肉食进来!” “您稍等,补品就在那放着,您想用了随时可以用,肉食一会就安排人送来.”古道笑呵呵的走了,白覃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慕容雪晴,这丫头一点也不担心出不出的去,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缠着自己,初经人事的小姑娘永远也没个够。 白覃又捞起一颗龟宝,闭着眼睛塞进嘴里,虽然身体已经对这种味道产生极大的抗拒,但是蛋白不能缺少,最近消耗太大,无论如何身体不能因此落下毛病。 重新靠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东楚之地的事情幼娘处理的如何了,北燕的事情皇帝派了谁过去,在卫城的二毛是否顺利,京都的那十倾麦子长势如何等等,这些事情每一样都很重要,都关系着以后的发展。 幼娘到了槐安哪里都没去,以前逍遥王住的王府中有一张大地图,整张地图铺开,占满了整整一面墙,地图前面已经站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走南闯北的掌柜。 “小娘子,您说的那种硫磺味道有很多地方都有,比如这里。”一名掌柜拿着一根特制的竹杖点在了长白山的位置继续说道: “这里常年都会有硫磺的味道,但一般人很难到达,那里常年都被积雪覆盖,山势又高,气息薄弱,根本不适合居住。” “还有呢?” “这里。”掌柜的又点了一个地方:“这里有五大连池之称,风景优美,宜居宜家,听说常年用这里的水洗澡,还能益寿延年。” “不要讲这些没用的,还有哪几处地方?”幼娘催促道。 掌柜的听出了幼娘语气里的焦急,忙连续点了几处地方,大部分都不在大周境内。 “你们都出去吧。”幼娘淡淡的说道,只要知道大概位置,她就能大致算出先生的所在地,鸽子每日飞行的距离都差不多,连续几日都有鸽子飞回,更是让她确定了应该离大周不远,东边的长白山及五大连池第一时间就遭到了她的否定。 待所有人都出去后,幼娘眼睛盯在了突厥靠近大周的一片地方,从那里到鸽子飞回的地方只有几百里地,每个鸽子腿上都记录了明确的时间,以鸽子的速度算来,时间正好能对的上。 幼娘重新整理了衣服出门去,槐安老城已经变成了军营,商离得到幼娘的信件早已在此等待。 “商将军,您知道老黑山在哪吗?”幼娘来不及说多余的客套话,商离也是满身风尘,一张刚毅的脸上明显消瘦了很多。 “知道,曾经路过那里,不过那里属于突厥,你怀疑白候在那?” “先生一定在那附近,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还得劳烦将军去一趟。”幼娘肯定的说道。 第234章 幼娘的转变 商离看了看如此肯定的幼娘,不知道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他们这么多人多方打探都没有任何线索,凭什么她只是看了看鸽子腿上的时间便如此确定。 “你能确定?” 幼娘把自己的推断讲了一遍,商离在一旁默不作声,当幼娘讲完后,商离忽然朝她抱拳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腊月里的北方寒风呼啸,冷气逼人,廖京山的心里却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皇帝的命令很简单,找到人带回去,否则提头来件,自己的二当家已经替自己死了,再找不到白覃,恐怕他的人头也要不保,远远的看到商将军带着一队人马急速前来,廖京山希望他能带来好消息,立刻上前迎接。 “商将军是否有了消息?” “不错,立刻集结所有人,咱们得细细谋划。”商将军还没下马就沉声应道。 廖京山立刻对手下说了一声,亲自帮商离稳住了战马,外面不是说话之地,待到了书房,屏退左右后,商离才掏出一张地图,伸出一根满是老茧的手指重重的点在突厥的南方。 廖京山趴在地图上仔细看了看,不明白商离为何如此肯定,一脸迷茫的抬头看向他,希望能得到他的解释。 商离把幼娘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还没说完,廖京山便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恨恨的说道:“玉景就是头猪,这么浅显的事情都没弄明白!” 商离把地图向一旁挪了挪说道:“白侯发出来的信你也看了,你不也没弄明白!” 廖京山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现在骂玉景就等于是骂自己,而且连商离也一块骂了,强自忍下暴躁的情绪说道:“您看咱们如何行动,地点在突厥,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派大军围困。” “大军是杀人的,这次咱们是去救人,立即让秦将军从雁门出发,在这里接应,潜龙卫共计来了多少人?” “八百,都带着火器。” “嗯,我这里有两百人,咱们要分开行动,十人为一组,从不同的地方进入突厥,最后在这里汇合,咱们先带些好手先行一步去查探贼人的具体地点。” “好,秦将军那里不好办,没有陛下的旨意,咱们....” 商离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盖有皇帝虎符的调令说道:“这事交给玉景去办,顺便把空明带回来。” 一炷香过后,平静的槐安老城再次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幼娘站在城门上目送他们离开,每一次有人离去,她都屈腿行礼,跟过来的小黑不明所以,也跟着弯腰行礼。 “幼娘,咱们回王府还是回家?” “回家,告诉所有大掌柜,立即按计划行事。” 小黑迷茫的答应一声,他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想要张口询问,但看了看一脸寒霜的幼娘,几次都没张开口,从京都出来,幼娘就一直这副状态,从前的善解人意到现在的冷若冰霜让他很不适应。 “也不知道侯爷怎么样了,家里的麦子长的很好,上次下雪的时候吓死我了,侯爷也不在家,连个问的人都没有,我只有连续几天都在地里守着,就怕麦苗被冻死了。” “不要事事都麻烦先生,先生让你们每人都负责一件事情,就是想让你们学会自己思考,你看罗岗现在不就干的挺好的,一座图书馆拆了建建了拆,连王爷都夸奖他会做事。” 小黑见幼娘终于面色有所好转,忙笑道:“呵呵呵,侯爷说若是我做的好了,还会给我个官当,专门管这些农作物的推广和生产问题,以后肯定要比罗岗好。” 幼娘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说到底先生还是偏向自己家里的这些老人,那么多学生,他一个也不用,全部拱手送给了朝廷,反而自己花费精力尽量培养这些没上过几天学的人。 “没事自己多研究,不要怕失败了怎么办,二毛失败了多少次花了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先生可曾责罚过他,反而经常变着花样给他送些吃食,在咱们家不要想那些没用的,只要你肯学,浪费点钱财算得了什么,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呵呵呵,幼娘,我发现你越来越像先生了,连说的话都很像!”小黑嘿嘿笑道。 “像吗?其实先生一点也不想我们都像他,他想让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可能是我比较笨,学不来二毛,只能这样了。” “像,侯爷在家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只要侯爷出去了,你就是侯爷!” 两人顺着官道慢慢向槐安新城方向走去,王爷和太子派来的护卫占满了整条道路,过往的商人不敢催促,只能缀在后面,有胆子大的刚想喊两声,便被同行的老人一巴掌扇在了脸上,护卫头盔上那缕鲜艳的羽毛只有皇室才有,就是城主来了也只能在后面津津有味的吃灰尘,更何况他们这些异地的商人。 幼娘知道自己的行为让过往的人很难做,以前先生也这样做过,她当时很不理解,现在却慢慢懂了,只有制造问题,才能在问题中发现问题的解决之道,这条路堵了,却没人过来疏通,而且越堵越严重,这说明了这里的商业确实很繁华,也说明这里的道路已经限制了商业的再次发展,此路不通便没有其他道路可选,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 第231章 重见天日 “该修路了,去学院吧,今年学子们的课题便是重新规划槐安周边的道路建设,来年开春让罗岗过来一趟,先以槐安为实验地,效果好了,京都也需要扩建,侯爷在外面有重要事情要做,这些小事咱们要主动去做。” 小黑眨巴几下眼睛,这是小事吗?城主大人都不敢说这是小事,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小事了,不过他可不敢和幼娘这样说,再把她刚刚好转的心情弄没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呵呵呵,您说的是,回去我就写信给罗岗,天天没事在家惹我妹子生气,给他找点事做,也让我妹子轻松几天。” ....... 老张头今年已经快六十了,前些年想着过了六十干不动了就独自出去奔生活,不在家里浪费孩子们的粮食,现在打死他也不这么想了,家里最小的孙子也进了书院,以后出来也是官老爷的命,两个儿子随自己在商队里东奔西走,三年的时间挣下的家产让他像是活在了云端,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侯爷来了之后,想到了这里,老张头不禁嘿嘿笑了两声,转头看见大儿子拿了件大袄向自己走来,笑的更加开心了。 “爹,让您在家歇着,您就是不听,这条路我和老二已经跑了几趟了,您放心就是,这么冷的天您要是冻出毛病可怎么是好!” “这次不行,小娘子来了却在老城呆了几天,接着便有很多人从老城离开,小娘子更是也给咱们这些老掌柜都下了任务,你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定不是小事,昨天老里长召集我们这些老家伙交代了,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哪怕是没了家底,回来后老里长都给补上,所以这次我必须跟着。” “爹,老里长给的什么任务这么重要?” 老张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打开后,里面包着一块心形琉璃佩饰,拿手擦了擦后说道:“没什么,就是到了目的地找个商行把这件佩饰卖了,然后再把这张藏宝图散发出去就成。” “好东西,卖给高丽人可惜了。” 老张头瞪他一眼:“这有什么可惜的,咱们张家寨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小娘子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用意。” 老张头再次看了一眼地图,上面有个位置用颜色着重点了一下,仔细看去觉得有点熟悉,猛然间想起前几天在王府中的一幕,张大牙在地图面前指的几个地方,而自己手中的地图便是其中之一。 “小娘子难道是要开发这些地方?先用宝物吸引点人过去?”老张头心里暗自揣摩道。 与此同时,张家寨以前的老掌柜都已经启程出发,带着各自的任务向各地奔去,他们的任务很简单,编一个险地寻宝的故事,然后再把手里的宝物和地图卖出去就行。 幼娘的想法很简单,绑架先生的贼人很强大,要不然不会连陛下也束手无策,这样的人不会只有一个藏身之地,越是险要的地方越是得到这些人物的青睐,那么她只要把这些险地变成人人都争相要去的宝地,这些人也就无处可藏,没了藏身之处的贼人迟早都会被消灭。 ......... 皇帝看完手中的密信,站在书房中久久不语,下面的几人也没有说话的兴趣,简单的一道算术题却没人能看破其中的秘密,结果幼娘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确定了白覃的大概位置,这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三位爱卿有何话说?” “臣等昏庸,请陛下责罚!”三人一同请罪。 “昏庸?这词用的不好,咱们君臣二十余年,你们若是昏庸,岂不是说朕也是昏君!”皇帝摆摆手阻止了三人的继续请罪说道: “这两年朕也觉得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各位应该也有所感受,新事物不断冒出,旧规则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发展,咱们是时候要开始正视这些变化了,幼娘本是农家女,她能成长到如此地步,无外乎勇于学习新事物,咱们君臣历经半载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娃?各位回去都好好总结一下近几年的变化,回到京都后咱们再从长计议,该是咱们的时代,怎么能半途而废?” 三人听后暗自心惊,皇帝的话很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这种不满不仅是对自己的,更多的是对他们这些老臣,思想固化、不思进取而尚不自知,还需要皇帝出口要求他们去学习,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信号,若是还不做出改变,那么只能请他归隐。 三人心情复杂的离开书房,各自回到住所后便吩咐收拾准备回京,然后自己躲进书房翻看过往送上来的奏折,以前被自己舍弃的或者异想天开的都重新读了一遍。 “开乡学启民智。”公孙费隐仔细斟酌了这几个字背后所蕴含的意义,白覃的学院带给他的收获是巨大的,大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想到几十年后那些原本低贱的乞丐有可能会与儿孙们同朝为官,他便充满了恐惧。 可是现在看来,开乡学已经势不可免,皇帝的思想已经转变,他们若是再不转变,迟早会遭到淘汰。 公孙费隐想到这里,取出纸笔在上面重重写下开乡学启民智这几个大字。 独孤信坐在书房中已经半个时辰,手中的一篇商言已经反复读了几遍,商人们要求公平的社会地位,甚至要求朝廷专门开设一个部门促进商业的发展,这些事情放在以前,他甚至连看的兴趣也没有,商人不事生产,却从生产中逐利,吸取农家人的血汗,但从这篇商言中他又看到了有利的一面,而且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弊,大周也因为这些人变得富足,看来是要重新正视这些新兴事物。 …… “你确定是这里没错?”廖京山已经问了三遍,这片地方他们已经来回跑了一遍,连人都很少见。 “错不了,也许是咱们遗漏了哪里,贼人不可能会让咱们这么容易找到。”商离蹲在一条小溪边补了补水继续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这条小溪很奇怪,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居然不结冰。” “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水始终在流动就很难结冰,除非天气真的很冷。” “可是这些水从哪来?” 廖京山对着远处的大山遥遥一指说道:“肯定从那来的,没看见山顶上白茫茫一片,这些水一定是山顶的雪融化后形成的小溪……” 两人对视一眼若有所思,两人纵马跑了一圈,唯独没有找到进山的路,只能围着山转圈。 “水可以出来就一定有出口,顺着小溪一定能找到入口!” 廖京山忙起身跃上了马背,沿着小溪就开始狂奔,后面几十骑立刻跟上。 可是到了小溪的尽头,几十人对着一条从山腰流下来的瀑布充满了绝望,溪水从一个山洞中流出,但山洞却是在半山腰处,凭借人力根本无法到达。 “一定有办法,大家都想想。”廖京山对着手下说道。 “大人,咱们可以从那边到达山洞的上方,然后以绳索悬下,咱们顺着绳索就可以进入。”一名手下指着远处的一片不是很陡的山体说道。 “商将军觉得呢?”廖京山问道。 “目前也只有此法可行,不过洞中情况不明,咱们必须要时刻警惕。” 几十人藏好了马匹,沿着茂密的山林开始向上攀爬,宽阔的马刀成了开路的主力,到达指定地点后,廖京山一屁股坐了下去:“妈的,等老子逮着这些王八蛋,非扒了他们的皮。” “休息一下吧,以咱们这种状态即使找到了贼人也无能为力,弟兄们轮流休息,我先四处看看。”商离作为老猎户自然习惯了山林,遂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老商你对山林比较熟悉,辛苦你了。” 商离笑了笑没有搭话,拿起马刀一头扎进了密林,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山下的树木多是枯枝,反而到了山腰处枯枝很少,这不符合常理,商离弯下腰摸了摸脚下的石头,确实要比山底的要温上一点。 “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地方。”商离高兴的想,至少这次找对了地方。 趁着其他人休息,商离一口气到了山洞的上方,从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向下看,洞口并不大,勉强可以两个人并排进去,只是不知道洞有多深,洞的那边又有多少人。 思考了一阵,廖京山带着人也走了过来,歉意的看了商离一眼便开始安排干活,准备好的两条绳索绑在大树上垂到洞口,几十人依次顺着绳子进入洞中,冰凉的雪水瞬间湿透了马靴,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廖京山对着众人做了噤声手势,几十人忍着脚上带来的刺骨凉意向深处走去,半个时辰后,依稀可见前面有亮光,商离率先停了下来,紧紧靠着墙壁向亮光处张望,然后小声的说:“大家找块没水的地方休息片刻,记住脚下不要停止运动,否则会冻伤。” 商离小心的一人向前慢慢行去,靠的近了也没见任何不妥之处,向后打了个安全的信号继续向前,直到出了洞口,才惊讶的看着这里的一切,梯形的水池一直向上延伸,很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痕迹,旁边绿草成荫,宛如另外一个世界。 陆续出来的廖京山等人也对面前的一切充满了不解,明明是寒冷的冬日,怎么一瞬间像是到了暖春时节,摇曳的枝叶和远处依稀可见的稻田都是一片绿色,连冰冷的脚上也感觉到了温暖。 “大家小心,这里必定是贼人的据点,出去两人把咱们的人都带进来,我和廖将军去探探情况。” 商离像是一只山猫穿梭在各个林木之间,廖京山在后,看到商离的手势后才顺着商离的脚步向前推进,直到看到一片农家住房,靠的近了才发现空无一人,挨个房间查看,房间里纤尘不染,商离摸了摸灶台道: “人离开不超过三日。” 廖京山和他对视一眼,心里充满了沮丧,想不到历尽艰苦还是来晚了一步。 “继续搜索,贼人肯定会留下线索。” 两人继续向下行去,一排排的房屋早已人去屋空,只有田里的稻子还没来得及收割,商离摘了一颗揉开后看了看,饱满的长粒稻米不像他常吃的那种。 “商将军你看那里!”廖京山指着远处山脚下一片竹林掩映下隐隐出现的院落,和这里的房子截然不同。 “走,应该是贼人的头领住的地方。” 焦急的二人立刻放开速度直向那片院落跑去,高大的铜牛映入眼帘时,廖京山微微一愣,旋即拉住了要翻墙而入的商离。 “不要擅闯,这里住的人身份不浅。” 商离看了看廖京山,又看了看铜牛说道:“管不了这么多,绑架大周传国侯,难道还要我们以礼相待?” 廖京山拦下商离,自顾走到禁闭的大门前敲响了门上的铁环:“大周皇宫近卫统领廖京山前来拜访……” 一连喊了三遍也无人应答,廖京山等了一会伸手一推,大门自动打开,院内并无一人,但却依然看得出经常有人打理。 “看来这里也已经没人了!”商离进了门四处看了看说道。 两人顺着房间分头搜索,商离挨个把房间的门都踹开,粗略的看一眼便朝下一个房间行去,他希望当有一扇门打开后,房间里有人抬头看着他说道:“商将军,你来了。” 可是前院的房间已经全部踹开,依旧没有看到他希望的画面,正当内心沮丧之时,后院传来廖京山大呼小叫的声音。 商离内心一喜,撒开腿就往后院跑去,顺着声音找到了一个房间,房间内廖京山正趴在一张床上喊着白覃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焦急。 商离一把拉开廖京山,白覃安静的躺在床上,双颊深陷,眼圈发黑,和当年的楚国皇帝有一拼。 “白侯、白侯……”商离边喊边掐他的人中位置,人中都掐红了也不见他醒来。 “商将军,白侯像是喝了一种七日醉的酒,咱们这样喊好像没用。” 商离想了想去取了些凉水拍在白覃的脸上,边拍边喊白覃的名字,这招果然很好用,不一会白覃便醒了过来。 “白侯,白侯您可醒了!”廖京山显得很兴奋,自己的脑袋算是保住了,至于已经不成人样的白覃,不在他的担心范围内,只要还活着就行。 “你们怎么才来啊?”白覃很幽怨,从来没有这么抱怨过别人。 “白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商离心里一紧,他知道白覃不是随便抱怨别人的人,看来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走,快走,扶我起来!”白覃一刻钟也不想在这呆下去,掀开被子就要离开。 商离上前扶住他,虽然知道白覃受了委屈,可全身没有一处伤口,除了人瘦了点,萎靡了点,其他并无异处。刚想开口询问,便被白覃堵了回去。 “别问,问了我也不想说,别逼我骗你!” 商离只好闭嘴不言,扶着白覃一路走到大门口,白覃看着门口的两座铜牛恨恨的说道:“让人把这两头铜牛牛砸了!” 商离不知道这两头牛怎么得罪的他,为了安抚他的情绪也只能满口答应,扶着他就要往龙门方向去。 “去那干嘛?咱们不是要离开这吗?” “白侯,我等只找到一个出口,就在那边的水流出口处。” “不走那边,向左去,那边有出口。” 商离看了一眼廖京山,山腰处还有上千的兄弟正在从山洞中淌着冰冷的雪水进来,忙让他去接应,没进来的就在山下等,别都跟着遭罪了。 白覃没心情管这些,平生之耻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遭遇,让人像牲口一样圈起来几天,就为了让一个女子怀孕,到现在他还清晰的记着瞎眼老头最后的话: “此女子老夫先带走了,等到她产下麟儿,老夫一定派人通知白侯一声,老夫希望白侯不要轻举妄动,菲菲和沫沫还有东楚的那位都是好孩子……” 白覃浑浑噩噩的坐上马车,商离亲自驾车,廖京山吩咐无令靠近者杀无赦,一只只报信的鸽子飞向远方,玉景道人揉了揉僵硬的沙皮脸,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周边界处,秦将军看了一眼信件,眼角微皱,到底还是去晚了一步,一步晚步步晚,这是他与贼人打交道以来感触最多的教训,现在再吩咐大军设卡拦截只能徒劳无功。 “空明大师,白候来了,您是否要一起回去?” “当然,北方雪景虽好,但却不是久留之地,空明多谢秦将军多日款待,来日空明定有厚报!” “呵呵呵,空明大师客气了,同朝为官说什么报答,若是大师有心,秦某在京都倒是有些产业,大师若是有暇帮忙照看一二,秦某自当感激不尽!” 空明没想到秦将军如此直爽,不过刚说去的话自是不能 反悔,忙问道:“不知秦大人在京都都有哪些产业,回去后空明定亲自拜访。” “没什么大的产业,就是一些伤残的老兵为了活下去,自发的弄了个造纸作坊,就在皇城脚下,秦某军令在身,不能时常回去,还望大师帮忙。” 原来是个造纸作坊,空明暗暗松了一口气,了不起以后寺里用的纸张都用他的,反正用谁的都是用,想到这里,空明立即满口答应。 “既然是咱们自家产业,秦将军早说就是,在卫城贫僧也有些威望,回去后贫僧一定为秦将军多多推广。” “如此秦某就替那些老兵们谢谢大师了,稍后白候可能就要到了,大师现在不妨去收拾一下,本将就不陪您了!”秦将军说完便告辞离开,虽然截获贼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万一要有收获也是极好,他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天苍苍野茫茫,一马平川的草原上,上千骑兵护着一辆马车正在疾驰,好在地上厚厚的积雪让马车不至于过于颠簸,白覃拉开窗户一角,刺骨的寒风让他头脑清醒了很多,裹了裹身上的被褥,重新把窗户关严实,现在身体还见不了野风,再小心都不为过,以前月子里的妇人怎么做,他就得怎么做,都是元气大伤,要想恢复,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秦将军是他暂时不想见的人,那老流氓长了一双毒辣的眼睛,自己是什么情况,他都不用看第二眼便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再加上他的那个大嗓门,白覃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是到了人家的地盘,想要躲开很难,尤其人家还是为了营救他才在寒风中驻扎了十来天,这份情不能不领。 “秦将军,本侯身体抱恙,不能下车相见,还望海涵!” “这里面确定是白侯?”秦将军转头问商离。 “确实无误。” “贼人怎么他了,怎么变的这般虚弱?快快进军营,外面风大。”秦将军大声喊着手下副将在营帐里生上火炉,让伙夫再往羊汤里加盆生姜。 白覃在马车里听的直冒冷汗,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下车相见,这老流氓只听声音便知道他现在属于内虚,不过那也用不了一盆生姜,那羊汤煮出来还有羊肉味吗! “白侯放心,本将已经派人在各个路口守着,贼人如此嚣张,置我大周脸面无存,本将已经吩咐儿郎们,只要见着,可先斩后奏,一个人头百两银子,童叟无欺!” “如此白某多谢秦将军!” “嗨,客气啥,咱们这交情说谢就有些生分了。” 白覃干笑两声,坐在马车上进了军营,直到营帐门口才裹着被子从车里下来,进了大帐裹着被子就坐在火炉旁边,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秦将军看了看白覃,立即赶走了其他人,只有商离和廖京山留了下来。 “不得了,白候怕是被狐狸精绑去了吧!” 白覃白他一眼,就知道瞒不过他,但是还好,还知道屏退左右。 “贼人自称姓周,一只眼睛,四肢俱断的老头,不知各位可曾听闻过?” 只有商离摇了摇头,廖京山和秦将军对视一眼低着头默不作声。 “秦将军?” “呵呵,白候,此人秦某的确听闻过,不过却不是我等可随便谈及,白候若是想知道,回京后可向王爷请教,相信王爷一定会如实告知。” 白覃点点头,与秦将军相处了这么久,知道他的脾性,既然他如此说了,白覃就不会再继续追问,忙转移了话题: “北燕那边有什么变故吗?” “多木死了算不算变故?” “那不算,本来就是计划中的事,空明呢?他没事吧!” “没事,就在营中。”秦将军把当日救下空明的事情说了一遍,惹得商离和廖京山使劲的憋着笑,白覃听了也不禁一乐。 “空明大师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当时情形赶到那了,他应该理解,事后正式宴请他一次也就没事了。” 秦将军也点点头道:“确实,人家不仅不计较,回京后还要帮忙照顾咱的生意呢,你说咱们是不是把作坊再扩大些?” “滚蛋,本侯打算回去后老死在家,什么事也不做,所以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问我。” “呵呵呵,这个想法好,需不需要找几个看家护院的,以后哪个不长眼的惹了白侯了,也有人使唤不是?”秦将军继续嬉皮笑脸的道。 商离笑眯眯的看着秦将军在那表演,此人跟着王爷学了一身的毛病,但又没有逍遥王的地位,遇到有利可图的时候就是这副嘴脸。 而廖京山则惊讶的看着秦将军,在他的印象中秦将军历来都是严肃的,哪里会见过他如此的讨好过别人。 “用不到,以后谁想来欺负本侯,本侯就把脸伸过去任由他打总行了吧,本侯不相信他们一点体面也不给本侯留。” “那好吧,既然白侯不愿意,本将也不勉强,秦某为各位准备了一些饭食,各位用过之后就抓紧赶路吧,秦某就不多留了。”秦将军突然严肃了起来,喊着外面的兵士赶紧把饭食端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待秦将军出去,廖京山才回过神来,不明白刚才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就变了,作为主人的秦将军连礼数都不顾了。 “白侯,这是怎么了?您得罪他了?” “没有,只是他想让本侯把他的造纸作坊再扩大点,本侯不想掺和而已。” “哦,那就是秦将军做的过了,自己家的作坊怎么能让别人帮忙扩建。” “这些不是他的作坊。”白覃解释道。 “那更不对了,让您干活他去领人情,在哪都说不过去。”廖京山开始对秦将军的人品感到怀疑。 “是他部下的,都是战场上苟活下来的,缺胳膊少腿的没了生计,秦将军就想法帮他们建了个作坊,至少可以有尊严的活下去,这次来求我,看来伤兵的数量又增加了,现有的规模已经负担不起了。” 听了此话的廖京山突然沉默了下来,都是带兵的将士,哪里会不知道白覃口中的伤兵是什么样子,断胳膊少腿算是轻的,只要没有后遗症,辛苦一点总能活下去,但是那些少了眼睛,有严重后遗症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往往等待他们的便是横尸乡野,被野兽吞食。 “白侯,这个忙您应该帮,若是有什么用得到廖某的地方,您只管言语。” “哈哈哈,痛快!廖统领此话痛快,不像某人,长了一张小白脸,却十足的黑了心了,秦某三日奔袭四百里来接应他,却一点情面也不给!”秦将军突然撩开大帐又走了进来,对着廖京山双手一抱拳再次说道: “秦某在此多谢廖统领仗义相助!” 廖京山立刻站起来回礼道:“秦将军言重了,扩建作坊的事情廖某自当出一份力,只是不知您要扩大到什么地步?” “哎,说来惭愧,秦某在边疆一呆数年回不了京,现在作坊有多大,秦某也不知道,只是收到以前几个不成器的属下来信说,以前从军队里出去的兄弟们找回来了很多,都是手足兄弟,哪能不管不问,人是找回来了,可是作坊养不了这么多人……” 白覃自顾自的在火炉旁烤火,商离不知道从哪弄来几颗土豆放在火炉旁边烤着,一边听他们讲话一边还不忘给土豆翻身。 “秦将军说的是皇城底下的那个作坊?” “是啊,好像就是建在那的,上次有人说要把铺子收回去,铺子主人被几个混账打了一顿,还是李将军出面给解决的。” 廖京山挠挠头,这事他是知道的,当时几大世家为了对付白覃,街面上只要是和白覃有关系的铺面全都遭到了这样的待遇。 “据廖某所知,您嘴里说的小作坊其实并不小了,而且京都里所有将军家用的纸都是出自您的作坊……” “呵呵呵,廖统领过奖了,老夫不懂这些,只是想着能再扩大一点,也对得起那些为国拼杀的将士,不至于被野狗撕咬。” 廖京山想了想,又看了看毫无表示的白覃,一咬牙道:“此事廖某担了,只是扩建如此大的作坊,费用方面一定不少,廖某恐怕一时……” “呵呵呵,廖统领尽管放心,让您出力,又怎么会让您连钱财也掏了,您放心就是,钱财已经有人承担了,回到京都就有人给您送去。”秦将军喜笑颜开,满脸的胡子胡乱抖动着都在诉说着他的兴奋。 “呵呵,不是廖某小气,实在是钱财过于巨大,秦将军海涵。”廖京山解释道。 “呵呵呵,廖统领真君子也,秦某佩服。”两人再次寒暄了几句,秦将军搬了一张椅子在白覃对面坐下。 “白侯,咱们来算算此次我劳军远征的费用如何?” 白覃自从听到他说有人承担了费用后就知道此人非他莫属,果然,廖京山那边刚谈好,就急不可待的过来要钱。 “您说个数,本侯绝不还价。”白覃也表现的很光棍,只是出点钱,只要不让他费心就行。 “那不行,还是要说清的,本将带三万将士奔波四百里来援,人吃马嚼要您三万两不算多吧。” “呵呵,不多,本侯再给您加点人工费用,每人二两白银,一共九万两,您看如何?” “哈哈哈,白侯仁义,但是秦某尚有自知之明,大头兵们每日走东跑西的,哪里需要什么费用,您看着给点,一共五万两吧,回头您送到廖统领府上即可。” 双方达成协议,气氛再次好了起来,已经把饭食端来的大头兵被秦将军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什么饭食都往上端,这些东西是侯爷能吃的吗?煮好的羊肉呢?还不去端来!”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白覃不能喝酒,却被秦将军灌了一肚子羊汤,浓浓的生姜水进了肚子,汗水不断的向外冒,还不让洗澡,不让洗就不洗吧,刚想争辩两句就被秦将军给呛了回去: “谁家女人月子里洗澡?还要不要命了?” 悲愤欲绝的白覃想把他的嘴给撕烂,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看着别人异样的眼神,他有口难辩,只能缩回了营帐独自伤心。 “你不会真的被人那啥了吧,那老头还喜欢这调调?”商离自从放下了往事,很有八婆的潜质。 “信不信我以后天天罚你儿子去挑粪?” 商离顿时蔫了,连连道歉,甚至保证以后要是有人敢提这事,不用白覃动手,他就去把那人的嘴撕烂。 “你和秦将军这样坑廖京山就不怕出问题?” 白覃白他一眼,什么叫坑?当了这么久的官还是有点稚嫩,也不知道皇帝把他调出去领兵是福还是祸。 “廖京山又不是笨蛋,他有那么好坑吗?” 商离有些不解,明明他已经答应了秦将军的请求,扩建作坊的事情不是小事,可能会得罪豪族裴氏,每年有重要活动,裴家的那位老头都会被皇帝请去坐在下首,虽说平时不问政事,但也没人敢捋他的虎须。 “什么意思?您是说廖京山是自愿的?” “废话,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都看不出来还出去带兵,本侯劝你还是回宫当你的侍卫去吧!” 商离有点迷茫,刚想询问,满身酒气的秦将军掀开帐子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商离才慢悠悠的说道:“老商啊,这些人情世故你可要好好学学,你看白候,本将刚提要扩建作坊,他就已经知道了本将的意图,其实扩不扩建没什么,这个作坊一开始便是白候给本将出的主意,可是时间长了,老兵们越聚越多,难免会出现纰漏,而廖京山身为陛下的眼睛,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商离这才恍然大悟,暗自揣摩自己与这些老将们的差距,却不想被秦将军一掌拍在肩上道:“商将军你是好人,千万不要学我们,为了一点点利益,连说话都说不痛快!” 商将军想说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好人这个词在京都已经被冠以愚蠢的代名词,但是秦将军远守边疆,肯定不知道这层意思。 白覃在一旁自己偷乐,秦将军的副将站在一旁不时的拿眼瞟过来,想要上前打招呼,却又不敢。 秦将军岂能不知道副将的用意,程温柔被白覃提拔成了将军,分外让人眼红,其他的副将都在暗自后悔以前没有和白覃搞好关系,现在有了机会,心里早已经长满了早。 “别看了,他也就那一个推荐名额,看了也是白看!”秦将军没好气的说道,副将不好意思的尴尬笑了笑。 ...... 白覃很想回家,无论是在槐安还是京城,只要有家人在旁边就好,这一次的旅程让他伤心透了,无论他怎么做,对别人怎么的推心置腹,别人依然只会把他当做一枚棋子,辞别了秦将军,商离看出了白覃的心思,架着马车在建好的长城上一路飞驰,路过承平和渭城也没停下,到了槐安接上幼娘又再次出发。 “好了,别哭了,养上几天就好了!”白覃对着正在擦眼泪的幼娘说道,已经哭了半个时辰了,哪里有那么多眼泪。 幼娘擦擦眼泪,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白覃夸奖了一番,又给她说了几个地方,一并放到计划中去,才开始问起东楚之地的矿山问题。 “嗯,事有因果,此事虽不是我为,但却因我而起,做事千万不要寒了人心,归根结底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所以我们第一要做的便是尊重每一个生命,这是先生的底线,我希望以后你也能引以为戒。” 幼娘点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白覃说着话,宽阔的长城上行人并不多,都是来往各地的商家,高大的骆驼驮着满满的货物行色匆匆。 “二毛那里如何了?蒸汽机何时才能投入使用?” “听说已经在实验,冯将军亲自坐镇,已经被视为最高机密,很少有信息传来。” “胡闹,好东西不尽早展示给大家看看,总是藏起来干什么?三哥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最近都能下地了,前几日还来信说要回京都,被红衣训了一顿总算安静了下来。” “让他回来吧,以前答应他建设轨道的事情留给他,先生我可不想食言,三哥这次为了我死里逃生,回来后要对他好点,别总是训来训去的。” 幼娘满口答应,她也不是想训他,只是一种习惯,以前刚认识的时候就有点不对付,后来好了后也总是稍有不满就训一顿,其实在她心里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太子怎么样?”白覃突然改口问道。 幼娘低着头不说话,顾自替白覃把被角掖得严实一点。 “不喜欢他吗?若是不喜欢也行,先生不勉强你,以后就待在家里也挺好。” 第236章 不吃黄鱼 “来前林相要收我为义女。”幼娘低声说道。 “呵呵呵,这是你的造化,先生也为你高兴,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要切记,你是先生的弟子,没人可以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嫁给太子固然是好,前提是你要自己喜欢,先生没那么势力,不会拿你们任何一人去做交易,若是将来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乞丐,先生也会支持你。” 一句话说的幼娘泪流满面,先生离京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皇后甚至不时的以沫沫的名义招他入宫,王爷王后也不时的去侯府,这些大人物给了她太大的压力,让她不知所措,生怕一不小心便会招来灾祸,现在先生回来了,她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都没有了,她还是先生的弟子,无论何事都有先生在后面为她撑腰。 “嫁给仲贤没什么不好,就是以后不能常回府了,您若有事,幼娘也不能常侍左右,红衣是个跳脱的性子,汤儿玥儿尚小......” 白覃闭上眼睛享受这一温暖的时刻,就是这个样子,家里人絮絮叨叨的在旁边说着话,无论说的是什么,总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白覃回京,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早一步回到京都的皇帝召见了他一回后便闭口不再说此事,公孙费隐几位尚书去侯府转了一圈后也绝口不提此事,逍遥王来了之后也是欲言又止,白覃也没有追问,既然所有人都不提,这件事情只能藏在心里。 “兰儿,师父怎么样了?” “师父没事,前些日子受了寒,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昨天还出门晒了会太阳,就像你现在这样。” 白覃看看自己,今天的太阳很好,特意让人搬来一张小床放在了避风处,上面铺上几层被褥,往上面一趟,阳光直射下来,暖洋洋的别提多舒服了。 “师父也喜欢这样?” “如出一辙!” “呵呵呵,这得需要去看看,让小黑准备马车,自己在这晒太阳多没劲,我去陪陪师父。” 郡主拦不住他,只能随他去,吩咐小黑在车里准备了火炉,又往车里塞了些礼物,菲菲和沫沫嚷着要一块去,白覃看了看汤儿和玥儿,询问要不要也去看看师爷爷,被郡主拦了下来: “您一人去得了,汤儿和玥儿天天都去,今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您让他们休息休息吧。” 白覃摸摸鼻子,不顾菲菲和沫沫的纠缠,把她俩也留了下来,两位姑奶奶立刻追着他就往外跑,郡主站在原地看着也不管,还没到门口,两个小人儿便跑了回来,幼娘手里拿着一根戒尺出现在门房边... “幼娘,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家先生在外面怎么了,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后怎么虚弱成这样了?” “郡主,先生在外面遭了难,被贼人绑去了,陛下派商将军和廖统领前去才把人救出来。” “被贼人绑了?谁这么大胆子敢绑架侯爷,人抓住了吗?”郡主听后立刻炸开,声音都奸细了很多。 “郡主,您别激动,侯爷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不过贼人没抓住。” “没抓住?商离和廖京山都是干什么的?连个毛贼都抓不住,朝廷白养他们了.....” “住嘴!”王爷从前门板着脸进来喝道。 “爹,夫君被贼人绑了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哪里来的小毛贼如此大的胆子?朝廷为什么不派大军去灭了他们?” 汤儿和玥儿被幼娘赶出了院子,菲菲和沫沫躲在门后面偷偷的向这面张望,她们还没见过她们的娘亲发过如此大的脾气,连外公也敢顶撞。 “住嘴,越来越放肆了,朝廷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妇人可以说三道四的!”王爷的威严不是说出来的,多年带兵在外,早已收放自如,始一放开立刻把郡主的气焰压了下去:“陛下不顾自己的安危,潜龙卫都派出去大半去救白覃,更是为了让贼人不伤白覃性命,赦免了参与刺杀他的一些豪族,朝廷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一介妇人知道什么?” 郡主低着头在哭泣,并不是因为王爷的训斥,她只是心疼自己的夫君,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完全被摧毁,整日里躲起来不想见人,若不是师父身体有恙,他绝不会出门一步,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害才会如此? “贼人是谁?” “这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你夫君都没问就是不想掺和进来,相信父王,在家照顾好他,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最无奈的便是如此,明明受了天大的屈辱,还要装作和平时一样,既不能说也不能去报复,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承受。 王爷来的快去的也快,看白覃不在家,嘱咐幼娘没事去宫里督促太子读书,自己溜达到库房里捡了几件看得上眼的玉器说要去看看宋师。 “本王记得以前白覃从楚宫弄来了一根好木料,来了这么多次怎么没见过?” “回王爷,先生把木料弄成了床板,说是有助于睡眠,就在郡主的卧房中。” 逍遥王倒抽一口凉气,说这小子浪费,但是全部都浪费在了自己闺女身上,估计这也是为了防自己这些人,做成了床板,再混蛋的人也不能去拆自己闺女的床板! 幸幸的离开王府,朝着宋师的府邸行去,早朝上老公孙接下了承办乡学的差事,独孤主工商,太子辅佐,林相继续推行土地的国有制,户部尚书高士廉负责北燕之事,就连工部和刑部都有自己的任务,唯有军部站在一旁动也不动,白覃这个农部尚书因病未上朝,也没有新任务。 到了宋师府上,逍遥王便气不打一处来,当着宋师的面隐忍不发,但一张脸是看不得了,宋师几句话打发走王爷,躺在了院中的软塌之上继续晒太阳。 “你最近还是不要回去了,不知道逍遥王为何近日如此心急,大周就一个太子,难道还有变数不成!” 白覃躺在另一边不想说话,暖暖的太阳晒的人骨头缝里都充满了睡意,刚才王爷来的时候他就没起来,现在更加的不想说话,随意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就彻底的和这个冬天告别。 一觉醒来时已是春暖花开,红衣也回来了,王三都带着伤病去了卫城找二毛,罗岗回了槐安,年大为轻轻的从白覃身旁走过,一本西域见闻悄悄的放在床边也出了院子,幼娘来回看了几趟,见白覃依然躺着,摇摇头去了前院。 小黑忙的脚不沾地,春日里的麦子长势很好,来回看了几遍,对麦田里掺杂的那些杂草充满了厌恶,立刻组织人手开始除草,家里除了几个惹不起的人,连前院的丫鬟都被他喊了过去帮忙烧水做饭,当小白拖着个孩子出现在地头时,小黑才停止了他的疯狂行为。 “哥,您以前也种过麦子,麦田里长草再正常不过了,您有必要这样折腾他们吗?” “妹子,以前哥不懂,不过现在哥哥知道了,麦子的成长需要阳光和营养,草长高了不仅会争夺麦子的养分,还会遮挡阳光,会对麦子的产量有很大的影响,这些草需要尽快除掉,等麦子再长高点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家里怎么办?今天幼娘在院子里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答应。” “没事,回头哥对她说说,你带着孩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去四处转转,是不是啊小蛋蛋?” “舅舅黑、舅舅黑....”小孩子立刻把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 “呵呵呵呵,这个小混蛋,舅舅还能有你爹爹黑?”小黑疼爱的在小孩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舅舅黑、爹爹不黑..” “好、好!舅舅黑,看舅舅还给你买糖吃不!” ..... 春天总会让人充满了向往,播下了一年的希望后也闲不下来,京城中已经也变了模样,贵妇人显得更加的尊贵了,足不出户便可享受购物的乐趣,门口停着十几辆自行车,骑车的小伙子坐在一起侃大山,带来的小姑娘则拿着货物进了门里给贵妇们讲解货物的用途。 还有人找了铁匠把自行车改装了一番,宽大的后座可以放下更多的货物,城东到城西来来往往,以前需要一辆马车一天才能运完的货物,如今几个时辰便完成。 “现在看来咱们以前的做法何其可笑!”独孤信站在一个酒楼上目视下方的人群说道。 “哎,论起商道咱们加在一起也不是白候的对手,还好人家根本没和咱们一般见识,否则,仅凭咱们那点微末的伎俩,早就输的连饭都吃不上。”户部尚书高士廉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饮自酌道。 “高尚书何出此言?” “独孤尚书您也知道,太子在京都成立了一个银行,所有人皆可把自己的钱财保存在里面,不仅不收费还给利息,那些缺钱的商家也可从里面借钱出来,虽然利息很少,但是这却是一个敛财机构,老夫粗略的算了一下,一年纯利至少这个数!” 独孤信看了一眼高士廉用酒水在桌上写的数字,神情恍惚了一下,他亲自主持组建了两个银行,但都是以朝廷的名义,各种章程都是制定好的,却没想到这么暴利。 “还有北燕的事情,如今北燕新城正在建造,其规模和宏伟不可用语言来形容,老夫现在就能预见到它的壮美和繁华,为此,老夫已经上奏陛下把长城连接到北燕,如此才可保证将来物资的快速供应。听说白候的弟子二毛研制了一种只用烧炭便可行走的车子,而且一次可拉货物上千担,从京都到槐安只需两日便可到达,独孤大人听说过如此神奇的车子吗?” 独孤信点了点头:“可惜啊,如今白候足不出户,我等想要摒弃前嫌去讨教,却不得其门而入,老夫已经准备去卫城看看这样的车子,若是真如传言这般,我大周又将要迎来一次大变革!” 高士廉倒满一杯酒递了过去,自己端起一杯言道:“老夫不日也要启程去北燕,再不出去看看,真的要被淘汰了!” 独孤信接过一饮而尽,相互道了声珍重便出了酒楼。 “先生,这是罗岗的信,您是现在看还是一会再看?”幼娘奇怪的看了看信封,罗岗这样的大老粗都学会写信了,不得不说进不真的很大。 白覃接过信件,罗岗的进步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信里的内容才是,早在罗岗回槐安时,便让他派人去一趟北燕,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白覃把幼娘支开,拆开信封后迫不及待的拿出里面的信件,信上写的内容很少,几眼便看了个大概,看完后直接塞进了旁边的火炉里。 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而且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慕容雪晴一直都在北燕王宫,并未离开过,很多人都见过。 白覃一时陷入了沉思,她没有离开过北燕,那自己见到的又是谁?难道是幻觉?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哦,没什么,今天吃什么?”郡主这些时日变了很多,至少学会了几道菜品,每日都会亲自做好了端来让白覃品尝。 “听你说过东边海里有一种黄鱼很好吃,特意给义城妹妹说了,没想到她还真找到了这种黄鱼,今天送来了很多,妾身试了很多做法,只有这一道油炸小黄鱼还算入口,您尝尝!” 白覃张嘴咬了一口不禁夸赞道:“不错,娘子这些时日厨艺大进,不知要何奖赏?” “奖赏就不要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没意思!” 白覃佯装大怒:“你这妇人竟敢看不起为夫,为夫近日又研究一招叫做苍龙进洞,看招!” 郡主端着盘子咯咯笑着左闪右躲,终于一不小心被雄性大发的白覃抱住,伸手捏了一条黄鱼塞进他的嘴里,白覃气愤的转头吐掉:“为夫现在不想吃黄鱼,为夫要吃门门!”说完便一头扎了下去...... 第236章 大航海 雨果天晴,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躺在床上互相依偎着,郡主不时的挠挠白覃的胸膛,每挠一下,白覃搂着她的胳膊便用力一次,两人颇为默契的互相安慰着,直到外面传来丫鬟的说笑声,郡主才依依不舍的开始为他穿衣,期间白覃百般阻挠,几件衣服穿了很久才终于穿上。 “以后白天不许你再这样,让人见了笑话!” “谁爱笑话谁笑,本侯才不稀得理他们!” “您就这样过也好,省的天天让人提心吊胆的,就是我这肚子不争气,也没能给您生个儿子!” “没事,咱们都这么年轻,慢慢来嘛,不着急,再说了,现在家里三四个孩子你还不嫌闹腾?再过两年商离的孩子,钱将军的孙子再送来,有你忙的时候。” “要不妾身帮您纳个妾吧,没有儿子会让人笑话的。” 白覃捧起郡主的脸看着她,不知道这句话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 “记住了,在我侯府没有纳妾之说,你是我白覃正大光明娶回来的媳妇,无论你是什么样,别人也无权利说三道四,别说生不出儿子,就是生不出孩子,我白覃也不会怪你!” 男人就得这么霸气,白覃说完扔下感动的不行的郡主出了房门,对外面偷眼看他的丫鬟们展颜一笑便进了书房,年大为送来的西域见闻很有研究价值,他很想知道外面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在未来的竞争中大周是否有足够的优势。 罗马人走了,留下满地的疮痍和伤痛,无论是吐蕃还是吐谷浑等国家都在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一道道军事要塞拦在了必经之路上,他们确实怕了。 罗马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退走,必定是国内有了变化,可惜冯将军派去的人没走那么远,年大为派去的商队还没回来,白覃只能恶意的猜测。 时间过的很快,王三都从卫城回来了,带着大量的资源又去了槐安,二毛回来后哪里也没去,躲在白覃的书房与白覃说了一天的话,连吃饭都是幼娘送进去的,郡主也结束了她的厨师养成训练,没有其他的原因,经过两人无休止的努力,郡主终于再次迎来了喜讯,终日躲在房中一心养胎,没事绝不出门一步,得到了王爷和王妃一致的夸奖。 随着二毛的归来,侯府的门前再次热闹起来,独孤信孤身一人连个随从也没带就进了大门,点名要来拜见侯爷,白覃也不做作,亲自把人领进了书房,没有多余的客套话。 “二毛的事他自己做主,我不掺和,只要他愿意就行,但是若是我听说谁欺负他,您也别怪我白覃不厚道!” “呵呵呵,白侯说的哪里话,只要您能同意,以后二毛只对本官负责,谁要是敢欺负他,不用您动手,本官便让他生死不得。” 白覃笑了笑,对独孤信的保证很满意,同时也为二毛感到自豪,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连独孤信这样的人物都亲自过来招揽,只是不知道独孤信是否能在朝廷中争取到足够的财力供二毛挥霍。 “二毛不是工程人员,他主要的作用是各种研究,至于研究出来的成果怎么应用,还需要专门的技术人员,大人只要了二毛一人,怕是不行吧。” “这个白侯无需担心,二毛在卫城的整个研究团队本官全部包了,而且已经请示过陛下,至于资金方面陛下已经责令户部筹集,您是没见到工部李大亮的那张老脸,多好的一个人啊,他怎么就没发现呢,本官去了一趟卫城便捡了如此大的便宜,让工部丢尽了脸面,想想都觉得兴奋!” 白覃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乐的,无论二毛在什么地方做研究,研究出来的东西终归是要投入使用才能产生效益,这其中牵扯到的事情和钱财简直就是无底洞,自以为捡了大便宜,等到二毛张嘴要资源的时候就有你难受的。 独孤信前脚走,李大亮后脚便到,一张苦瓜脸在白覃面前晃了足足一个时辰,白覃只有一句话,只要他有能耐让二毛去他工部任职,白覃绝不阻拦。 李大亮无奈只有回去研究对策,若是二毛真的去了独孤信那里,等到二毛的蒸汽车亮相,他工部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他李大亮丢不起那个人。 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户部高士廉去了北燕还没返回,他的长子带着厚礼前来请教,被白覃拉到酒楼里喝了半晌的花酒,都是同龄人,酒喝多了就会吹牛,什么万丈高楼平地起张嘴就来,让高公子差点惊为天人,连自己拜访的目的都忘了…… 公孙费隐带着公孙止来了,与白覃把酒言欢,从早晨到华灯初上,三人毫无倦意,仿佛多年老友般规划着学子们的未来,最后公孙费隐甚至邀请白覃出任京都最高学府的院监一值,被白覃婉拒,公孙费隐遗憾的带着公孙止走了,白覃一直送到了大门之外…… 连续两个月,朝堂上的大佬们走马观花似的来了一遍,白覃竭尽所能的向所有人都表示了自己的友好,并且保证若有所需必将全力以助,最终宾主尽欢。 在这期间白覃始终没有上朝,连农部的大门也很少过去,阮经天来了几次,都被白覃打发走了,说是等到麦收时节他再过去,如今麦收在即,小黑发黑的脸膛激动的隐隐透着红光,忙了几个月就等着收获,看着时间越来越近,他彻夜不能眠,连新出生的孩子也管不了太多,交代自己妹子一句就组织人手轮值看守,生怕哪个眼红的人一把火给点了。 “黑爷,这里有俺们看着您放心,侯府里事务繁忙,您又添了新丁,还是快些回去吧!”张大麻子是张家寨过来的老人,与小黑又比较熟悉,看见小黑大晚上又跑了过来忙出言劝道。 “不放心啊,种地的时候都觉得侯爷是异想天开,现在已经证明了那些人的愚蠢,侯爷既然把事情交给了我,这最后一步怎么着也得把好关,回到家里也是睡不着,现在不看着这些麦穗,心里就跟缺了什么似的,到了这里还能眯一会……” 张大麻子嘿嘿笑了,这就是农家才有的毛病,在农家是常有的事,每年麦子成熟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会自发的组织起来沿着村里的每一块田地来回巡逻,一是防止有人偷盗,二是防止有小人使坏。 “这麦穗看着真好,俺估计这一亩地怎么也有五六担了吧!” “差不多吧,想不到只是一点点的改变便会多出将近一倍的收成,太不可思议了。” “俺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高产的麦子,您说若是家家都这么种,将来要是麦子吃不完了怎么办?”张大麻子幸福的问道。 “吃不完?那怎么可能,以后一天三顿,每顿都吃白面馒头还吃不完?”后面有人上前插话。 “滚蛋,你们这帮穷鬼,谁一天吃三顿馒头,吃不死也噎死你!”小黑笑骂道。 “呵呵呵,黑爷您见识多,给俺们讲讲那些官老爷每天都吃些什么?” 小黑看着眼前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农户,突然间明白了侯爷为什么想方设法的要了这么一个官当,一味的给他们讲读书的好处,未必会有多大的收获,只有先填饱了他们的肚皮,他们才敢想,才能想到另外一种活法,至少不是现在这样连想都想不到。 丰收的季节,到处都充满了喜悦,朝堂上也是如此,白覃特意起了个大早前去早朝,好久没来上朝,惹的别人频频向他观望,白覃干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闭上眼睛假寐,其他人不敢打扰他,但绝不包括李珲李将军,一巴掌拍在肩上什么睡意都能拍没了。 龇牙咧嘴的看着李将军,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下那么重的手,一点也不知道爱幼! “什么样子?”李将军出口教训道。 白覃心里刚想叫屈,顺着李将军的眼神向自己腰部看去,瞬间闹了个大红脸,里衣没有穿好,窝在腰部行成一个凸起,看着非常不雅,赶紧拿手捋平了,对着李将军嘿嘿笑了两声:“呵呵呵,起的有点急了!” “你家的丫鬟呢?没人帮你穿衣?” “您也知道,兰儿有了身孕,幼娘长大了,其他人我用着还不习惯,干脆自己穿,没想到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小黑呢?来的时候他就没看见?” “我自己来的,小黑这几天都住在田里!” 李珲大手一摆走到了自己的位置,白覃上下又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别的不妥的地方才站定了等着皇帝到来。 谭永菜和黄石两位御史携手走到白覃面前,二话不说先是一个深鞠躬,弄的白覃手足无措,不知道他们这是表演的哪出。 “二位这是?” “此是我等替天下苍生拜谢白候!”黄石站定了再次弯腰拜道。 白覃立刻躲了开去,这个名头太大了,他可受不起。 “二位御史言重了,在下只是试种了一季粮食,虽然有所收获,但距离良种的推广和种植还有一大段距离要走,在下万万不敢承受二位如此大礼!” “白候无需谦虚,那十倾麦田我和谭御史已经去看了不下十遍,初步估计产值应该在6担之上,如此丰产的粮食自古以来闻所未闻,只要白候能把此项技术推广下去,相信用不了五年,天下再无饥馑之忧,这是何等的功绩!” 白覃相信两位御史的推断,亩产六担也就是七百多斤,放在后世谁家要是亩产七百斤都能哭死,放在这里却是了不起的成绩。 “亩产六担还是少了,本侯原以为会达到七担,等专用的肥料研制出来,九到十担应该不是问题。” 两位御史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六担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在白覃的心里甚至还没有达到标准。 “白候所言非虚?” “本侯说话从来不打妄语,二位什么时候见过本侯说过大话?” 两位御史想了想还真没有,随后再次朝白覃一拜言道:“不知这种肥料何时才能研制出来?需要费用几何?需要我等相助,我等必舍命相助!” “说来惭愧,弟子二毛曾经研制了一段时间,但是根据现有的条件暂时还没有办法,不是钱财的问题,是咱们的学问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让二位御史失望了。” “敢问是何学问?”谭永菜问道。 “格物、化学、算学缺一不可!” 谭永菜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格物和算学他知道,可是化学是什么?新兴的一门学科? “何为化学?” 白覃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银淀和一些碎银问道:“谭御史您看这些银子,它们质地本都是银子,为何银淀的颜色要比这些碎银的颜色要亮些?” 谭御史摇摇头没明白白覃的意思,银淀是经过强火焠过,当然要比散银要亮,这与化学有何关系? “世间万物的组成都有一定的规律,比如这块银淀,它现在看着比较鲜亮,再过些时日,谭大人再看,一定会发现它的表面在逐渐的变暗,最后也会与这些散银无异,为什么呢?要解释这些现象,就要谈到化学,所谓化学就是各种物质放在一起发生反应的过程,银和空气中的氧气发生反应形成了一层氧化物,所以它就会变暗。再比如咱们经常吃的苹果,咬开一口,果肉鲜嫩,过了一会就会发现,裸露出来的果肉会逐渐变黑,和这个是一个道理。” 两位御史听的满头雾水,犹如听天书一般,白覃看了看两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的一番讲解算是白费了,随即停了下来。 “这与种地有关?”黄石犹豫的问道。 “呵呵呵,任何事情都与它有关,咱们生病了知道找大夫拿药,经常吃肉的人一定比经常饿肚子的人要长的壮实,同理,麦子想要长的好,咱们就要给它们提供足够的营养,这些营养如何配制?这就需要咱们通过化学从各种物质中提取出来。” “受教了!”这个说法比较容易理解,黄石总算听懂了一些。 不知道为何,皇帝今天来的有些晚,一众大臣们等了许久才听到太监喊上朝的声音,顺着人流走进大殿,才发现大殿中居然已经有了很多人,太子、宋师、裴家的老祖宗、张家的老头等等都在。 白覃挨个打量了一圈,有很多老头居然不认识,不知道皇帝是何用意,居然把这些古董都请了过来。 “每年这个时候朕都会收到很多贺书,每年朕看的都不厌其烦,但唯独今年朕把每张贺书都逐字看了一遍,各位爱卿不妨猜猜是何原因!” 谭永菜率先走出班列,双膝重重的跪在大殿之上,作五体投地大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多大委屈。 “臣谭永菜乞求陛下颁布诏书昭告天下:异人者白覃怜我万民,集天下英才克服重重难关,终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播种技巧,可提升亩产至6担之多,此举可解天下之忧,可活人命无数。臣特为白候请功,恳请陛下论功行赏!” 朝堂上立刻熙熙攘攘,有不知情的官员纷纷向旁人询问,知情人都闭口不言,眼神纷纷在白覃身上来回扫视。 “臣附议!”黄石也出班言道。 “陛下,臣等附议!”公孙费隐、独孤信等一众重臣纷纷出班附议。 “呵呵呵呵,白覃可在?”皇帝大笑问道。 白覃早已被谭永菜的操作震的不知所措,早知道他要来这一出,来的时候就该好好的把自己收拾一下,至少也要换件新的朝服。 “陛下,微臣在。” “你的试验田,朕去看了,谭爱卿所言非虚,今日朕召集了这些老臣们过来就是要一同庆祝,说说你要什么奖励?” “陛下,臣想请陛下封赏那些参与了此项工程的农户们,臣不过是讲了一些方法,具体的实施人员还是那些农户们,他们自耕田开始就一直吃住在田里,直到此时仍旧在现场看护,以后技术的推广和应用还需要靠他们。” “准了,对他们的奖赏正在拟定,朕是问你想要什么奖赏?” 白覃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陛下,臣想请辞民部尚书一职,臣的本意只是凭借此职位方便行事,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剩下的事情只需按部就班的向外推广即可,臣向来不喜这些繁琐的工作,所以臣请辞!” 皇帝的脸色变的难看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歌功颂德吗,正是摘果实的时候突然请辞是什么意思? “陛下,朝前微臣曾和白候有过短暂的交流,白候说亩产六担其实并不多,他正在研究一种可增产至9担的肥料,白候是怕农部琐事繁多,占用了他太多精力,顾才有此请求!”不得不说谭永菜给皇帝和白覃找了个好台阶,皇帝的脸色瞬间好看了很多。 “原来如此,不过也不用请辞,农部侍郎阮经天在吗,技术的推广和应用交给他办就成。” 阮经天喜出望外,立刻出来领旨谢恩,技术的推广和应用是个肥差,里面涉及了很多空缺的职能官。 白覃只能退回班列,皇帝也不再追问他需要什么奖励,转头和几位老臣商量着如何庆祝这一转折性的时刻,宋师满脸笑容的接受其他人的祝贺,白覃作为他的弟子,给他挣足了脸面,虽然刚才有点不愉快,但不影响大局,这是实实在在的功绩,只要不是大逆不道,谁也抹杀不了。 几个老头最终在皇帝的拍板下定下了章程,开镰之日,警世钟通日不息,大将军持械开道,皇帝携太子及皇后在收割当日焚表祭天,宋师持笔昭告天下,并刻录碑文立于田头,百官罢朝一日,亲自收割祥瑞。 白覃看着最后一句差点笑出了声,小黑正在找长工帮助收割,现在这笔钱倒是省了,京都的官员不下两百,再加上各个豪门勋贵,一千人怎么着也能凑齐,十倾田千亩地,一人一亩,半日的时间就够了。 退朝后,白覃照例被留了下来,做好被责骂的准备进了御书房,发现王爷居然也在,草草的行了礼,皇帝坐在桌前扔过来一个奏折,是南方沿海地区送来的加急件,白覃不明所以的翻开看了看,南越捕获了一艘来自外海的商船,船虽然已经被海浪冲击的百孔千苍,但仍然能看出它以前的雄壮,已经在南越开府建牙的郡守看了看自己的战舰,在比对了人家的商船,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所以上奏请示准许新建海船。 “白覃,在大周论起见识无人可与你比肩,这些商船来自何处,你可知晓?” 白覃也被这封奏折上的信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海外的航海技术已经如此发达了?那自己还玩个屁!大航海时代马上就要来临,那些资本国家的战舰马上就要出现在大周的海岸线上,冒着烟的火炮轻松的轰开一道道关卡,黄头发蓝眼睛的吸血鬼会从大周搬走任何他们看得上的东西.... “白候、白候!” 正在臆想的白覃被太监小心的喊醒,迷茫的看着面色不善的皇帝。 “白候,陛下在问白候是否知道这些商船来自何处?” “哦,据臣所知,这些商船应该是从一个叫菲律宾的地方过来的,那里的人和我们大致一样,只是比较黑些,鼻子比较扁平,陛下,捕获的这些人现在何处?微臣想要见见!” “菲律宾?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他们是生活在海岛之上?就和日本国一样?” “是的,陛下,虽然他们生活在海岛上,但是有一项技术却比任何地方都要发达,就是造船的技术,海岛上生活的久了,就有人想要出去看看,久而久之,他们的造船技术会发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从这次捕获的商船就能看出一二。” 第237章 且行且珍惜 “呵呵,船造的好了有什么用?即使他们来到了这里也上不了岸!”逍遥王充分的展示了他对大周军队的信心,也暴露了他的无知和短视。 白覃清楚的记得菲律宾人阿旺横穿太平洋后在欧洲遇到了麦哲伦,从此掀开了大航海时代的序幕,不过算算时间此事应该发生在几百年之后,现在欧洲应该到处充满了战乱和瘟疫。 “岳父大人,您可知在大海的另一边有什么人?就跟咱们见识过的罗马人一样,他们的国力如何?万一哪天他们的战舰出现在我国边境,咱们又如何应付?” “大周不怕任何敌人来犯!” “凭什么?就凭您把大周的军队都装备了钢甲?还是说他们已经全部装备的火器?咱们能发明火器,为什么别人不能呢?您是否又知道霹雳弹只是火药最基本的运用?您是否知道有一种武器可以在几百米之外便可炸毁一座城楼?” 王爷被白覃的一席话说的汗流浃背,他凭借确实只有这些,钢甲的应用已经普及全军,代价便是东楚之地用生命没日没夜的开采。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这种武器?” “岳父大人,这就是科学,科学是没有止境的,说了您也不懂,好在现在大周已经步入正轨,陛下的一次敲打让众官员们都争先恐后的去做事,但是,咱们还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是咱们无法到达的,比如现在离咱们最近的菲律宾。” “白覃,朕相信你的判断,但是这里不仅仅只有朕一人,你要朕如何说服其他人?” “陛下,说服其他人那是您的事情,臣只要说服您就行了。” 王爷和皇帝被白覃的一句话气笑了,摆摆手让白覃离开,皇帝怕忍不住要揍他。 出了皇宫,小黑早已在外面等待,拉着白覃就去了田里,有点地块上的小麦已经成熟,镰刀也已经都磨的锃亮,但是白覃就是不下令开镰,快急死他了。 “您看看,这些麦穗多沉,再不收割,一场雨下来全部都会倒在地里,浪费了太可惜了!” “再等两天,这几天应该不会下雨,陛下已经拟了章程,这些都是皇粮,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敢动,还有,今天都回去住吧,陛下已经让军部派人前来看守,你们在这也没了用处,出事了你们也担不起。” 白覃走在田间地头,麦芒拂过掌心,阵阵刺痒传来,这是麦芒干透了,已经成熟的标志,摘了一颗揉开了,麦粒不是太饱满,胜在颗粒较多,看来是好种子,只是地的肥力不够。 “记得以前二毛弄的那个化粪池吗?” “嗯,您的意思是……?” “对啊,这么好的肥料不用就太可惜了,等收了麦子,弄些麦皮掺进里面,挖出来晒上几天,等入秋之后耕地时撒在田里,本侯保证产量会增到八担!” “好,收了麦子咱就安排人去做,不过您可要给二毛说了,要不然他会骂死我的!” “不会,二毛以后会很忙,他没时间骂你,想做官吗?” 小黑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在他看来做官哪里有给白覃当管家舒服,一般的小官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而且在家里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基本上没什么烦恼的事情。 “不做就不做吧,做了官就失去了很多自由,你一会问问他们有谁想做官的,可能会回到老家专门负责种粮的培育和播种,这是他们这将近一年的辛苦所得。另外本侯也给他们都准备了一份礼物,麦收结束后记得都发给他们。” 小黑点头答应,好大一会才嬉皮笑脸的对白覃说:“侯爷,您学问大,帮我给孩子取个名字行吗?” “滚蛋,你自己的孩子还是你自己取有意义,回家多翻翻书,和你爹多商量觉得合适就行,不过小名本侯可以帮你取了,你觉得麦苗怎么样?” 小黑一脸便秘的样子让白覃也倍感尴尬,后世的人给孩子取的小名都是这类,听着又可爱又洋气,到了这里却行不通。 回到家给郡主当笑话讲了,郡主板着脸把小黑骂了一顿,麦苗这个名字多好,象征的意义多大,侯爷还没给别人的孩子取过名字,给你取了还被你嫌弃。 小黑只能低着头听着,保证以后孩子的名字就叫麦苗,不仅小名叫麦苗,以后进了学就叫白麦苗,惹的郡主又骂了他一顿才算消停。 “你别听她的,孕妇的脾气都比较暴躁。”出来后白覃安慰小黑道。 “侯爷,郡主说的对,这孩子以后就叫麦苗了,不过大名不行,白麦苗确实不好听,也不吉利。” “嗯,你自己去库房里给孩子挑几件礼物,随便挑,给幼娘说声就行,我就不进去了,看了闹心。” 小黑笑着去挑礼物,白覃一人在院子里转圈,家里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了,除了年大为这些必须的护卫,都打发出去负责一块产业,连管家都兼着粮食的生产,张家寨的人更不用说,都走南闯北的一刻也不得闲。 不过白覃认为这样就很好,并不打算再扩张自己的产业,做的太独了,很容易滋长一些人不应该有的野心,而且还会遭到别人的排斥。 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保持现状,各个世家都开始行动起来,这是白覃梦里都没有想到的结果,以前都是自己想着办法推动,各个世家从各个方面加以阻挠,如今这些再也不要自己绞尽脑汁的与所有人斗智斗勇,结果来之不易,其行且珍惜吧! 从头到尾理了理所有的事情,发现唯有林相那边仍旧在孤军奋战,这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陛下也没有因此下过任何明确的指示,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逍遥王和林相在做,逍遥王是武将,而且身体很好,可怜林相拖着病体在几座大城之间来回奔波,他的两个儿子也被他从地方调到了自己身边,全力促成此事。 想到这里,白覃喊来幼娘,带着她从去了毛府,毛山明统军在外,家里只有毛小苓一个主人在家,虽是通家之好,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 “毛将军喜欢收集各地特产,其中有一种东西对林相的身体很好,咱们今天去找找,回头我教给你用法,你给林相寄过去。” 到了毛府,管家一边差人通知毛小苓,一边引着白覃就去了书房。 “侯爷,你看毛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且等着吧,估计半年内不会有变化,书房不去了,去仓库,本侯找几味药材就走。” 管家知道白覃与毛府的关系,当下没有任何犹豫的领着白覃就向后院走去。 “侯爷,小姐自从回来后除了去和郡主说了半天的话,每天都呆在房中,小姐在京都也没什么朋友,您要是空闲了多来看看,说上两句话就成,老奴怕时间长了......” “嗯,这事郡主和我说了,一会给她找个事情做。” 管家高兴的笑了笑,毛小姐自小离家,身上的江湖气息非常浓厚,与世家的气氛格格不入,很多时候他作为管家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她沟通,更不要提下人们,但是他深知,毛小苓很听白覃的话。 到了库房门口,管家打开大门请白覃和幼娘进去,自己站在门口等小姐过来。白覃也不做作,领着幼娘直接向存放山参地方走去,一排檀木盒子摆放的整整齐齐,为了防虫防潮,盒子周围洒满了白灰,打开一个盒子,里面的山参各个体型饱满,美中不足的是参须没有完整的保存下来。 “这可是好东西,知道一根山参的长成需要多少时间吗?” 幼娘摇摇头,拿起一根放在鼻前闻了闻,并没有药材特有的气味。 “至少五年之上,这根起码已经长了二十年,元气亏损,肢冷脉微、久病虚羸、心力衰竭、心源性休克等症最适宜使用,钱公子就一直在服用。” 幼娘听后立刻挨个打开每个檀木盒子,找了两盒品相较好的紧紧抱在怀里,白覃看了觉得好笑,没想到幼娘的性格与自己如此之像,当时自己见了这些东西,也是这个态度。 “不用拿这么多,咱们家没有储存这些东西的环境,以后需要了再来拿就是。” 幼娘不问这么多,把盒子递给白覃抱着,自己又去挑了两盒抱着,对旁边的一些珠宝看也没看上一眼。 “听说你有事找我?”还没到仓库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毛小苓堵住了,毛小苓看了看两人怀里的盒子,随意的打开一盒,发现是山参后,又无所谓的盖上了。 “外面说,有个事情还非得你办才行。” 几人来到外面,管家接过两人怀中的木盒交给下人抱着,领着几人到了书房后,分别给倒了茶水才退了出去。 “说吧什么事,最近正好有时间。” “有个地方需要你跑一趟,在突厥与大周的交界处,我在那里被关了半个月,那里被咱们发现后,估计贼人也不敢再回去居住,里面有些已经改良过的稻种,你去取来。”走的时候有些急,忘了让廖京山把稻子收了,现在只能再跑一趟。 “没时间,本姑娘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找别人吧。” 幼娘在一旁噗嗤笑出了声,毛小苓是什么性格,她比谁都清楚,前两天还给幼娘去信说快要憋疯了,约她出城玩,被幼娘拒绝了。 “这样啊,那算了,我找别人吧。”白覃遗憾的说道。 “我不想离开京都,你在京都给我找个事做吧。” “呵呵呵,你想做什么呢?图书馆缺个馆长你愿意去吗?” 毛小苓抬头想想了,然后摇摇头,整天对着满室书籍,想想都觉得可怕。 “太子成立了一个银行,里面也缺了个护卫总管,去不?” 毛小苓眼睛瞬间放光,这才是她的主业,遂高兴的点点头表示愿意。 “这事你要和幼娘商量,银行是她和太子一力建设的,若是想要这个职位,还要她们点头才行。” 毛小苓看向幼娘,幼娘上前拉住她的手莞尔一笑道:“回去我和太子说下,应该没问题。” 白覃不理会她们俩,自顾自的走在前面,背着手一派大老爷风范,时不时的停下来欣赏下毛山明从各地收集回来来各种奇景。 “你哥哥这品味当真奇特,别人家都是些假山流水,你家里摆些石人是什么意思?还尽是些美女石像!” 毛小苓对他翻了翻白眼,拉着幼娘转身拐进另一条小道,走时还不忘对幼娘说: “你家先生怎么这么讨厌!” 白覃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毛山明的爱好大家都知道,但是拿此事来奚落人家妹妹却不是君子所为,属实有些过分了。 不过追上去道歉也不是君子所为,索性跟着管家随便溜达溜达,等幼娘与毛小苓说完了话自会过来找他。 “就要收麦子了,家里都准备好了吗?”毛山明不在家,白覃必须得过来询问一下,其实每个管家都会把事情安排妥当,根本无需主人家插手太多,但保不齐会有其他的事情。 “呵呵,侯爷放心,家里的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河东那里不好处理,麦子是咱家的,但是地却被林相收回了,您看咱是收还是不收?” “收啊,麦子收了,把地还给朝廷就行,若是有人阻拦,你让他来找我!”白覃大包大揽的说道。 “呵呵呵,那哪能,几个酷吏哪能麻烦侯爷您出面,回头收了麦子,磨成新面,送府上一些,您也尝尝今年的新粮。” 这就是一个老管家的的老成,小黑就少了这么一份圆滑。 “嗯,听说家里有人死在了南边,说说是什么原因?”几天前在翻看家里存的信件时偶尔看到毛山明提了一句,今天过来一是为了取药,第二就是为了此事。 “哎,还不是钱闹的,您在南边给咱们找了发财之地,但是事情一传开,去淘玉器的人也就多了,不可避免的就发生了争执,目前已经因为此事死了三名家将。” 第238章 王爷的变化 白覃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很多,知道咱们这里有王爷和钱将军的股份还敢来捋虎须,大周之内,这样的人家并不是很多。” 管家说的很对,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也不能说出具体的家族,白覃眉头轻轻皱起,当时把王爷拉进来便有震慑别人的意思,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其他人。 “我去趟王府,一会让幼娘先行回去吧。” 白覃边走边想各种可能性,大周逍遥王无疑是除了皇帝外最具有震慑力的存在,再加上钱将军和毛将军,无论是谁面对这三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是否够大,可是如今却有人敢杀他们的家将,这是在挑战他们的权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到了王府,程管家笑嘻嘻的忙前忙后,小程已经统管了槐安到北燕的整条商道,比他这个王府管家活的还要好,让他如何不高兴。 “姑爷,您来的不巧,王爷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您先到内院休息,我去给您弄几个小菜,保证合您的胃口!” “岳父去皇宫了?” “那倒没有,前些日子万家和柴家纷纷递来了帖子,估计是去了万家。” “嗯,既然如此,你也别忙了,本侯这就回去,等王爷在家时,你差人告诉我一声。” 白覃在程管家遗憾的目光中出了王府,万家和柴家是老牌家族,白覃和他们之间并无多少交集,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怕麻烦。 人还没到家,程管家派的人便追了过来,称王爷已经回府,白覃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转头又向王府走去。 “岳父,云贵那边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知道,这事不太好解决,整个云贵地区,咱们三家不可能独吞,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白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发现最近逍遥王的转变真的很大,若是放在以前,谁要动了他的利益,早就提刀子砍人了,现在不仅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喝茶,居然还想要把利益让出去。 “没有,我只想知道杀了咱们的人,这事如何解决。” 王爷从怀里掏出一张大额银票拍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对方给的赔偿,此事就此作罢,云贵那边咱们划出一片地方。” 白覃瞟了一眼银票,三个家将的性命就换来这么一张纸,他心里很不好受。 “对方是谁?” “是谁不重要,此事是本王做主定下来的,你就不要多问了,至于钱将军和毛将军,我自会去信说明。” 白覃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陛下同意吗?内库的份额少了,您确定不会出问题?” “内库的份额不会少,无论是谁接收那一块地方,该是皇家的还是皇家的。” “柴家和万家?” 逍遥王面色稍有不悦,不过片刻后又恢复如常:“白覃,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这次你被绑架,可能在你的心里也有过怀疑,但是你很聪明,回来后从来没有追问过绑架你的人是谁,这就很好,远离这些肮脏的事情,好好教你的弟子,等我们这些老家伙百年之后,你就会彻底明白的。” 听到逍遥王再次提起被绑架之事,白覃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脸色阴沉的说道:“岳父大人,其实我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聪明,之所以我没有追问,是因为我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一举击杀他们,他们拿沫沫和菲菲来威胁我,所以我不敢冒险,但是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呵呵呵,怪不得你回来后这么低沉,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你做的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能保全一家老小,就是个真正的男人,但是本王也实话告诉你,他们很强大,在你决定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莽撞!” “强大?无非是些整日活在阴暗里的老鼠罢了,您认为他们强大,是因为您找不到他们的藏匿之地,一旦他们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您再去看,有什么人会比一个国家强大?” “你能找到他们?”逍遥王立刻问道。 “为什么要去找?天地如此辽阔,找几只老鼠岂不是要找到猴年马月,咱们为什么不换个方法呢?” 逍遥王也来了兴致,端着茶看着白覃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白覃却不愿意再说下去,起身深深一揖就要告辞。 “回来,把话说完,本王也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逼他们出来。” “岳父大人,其实这个办法是幼娘想的,而且也是她在做,您若是真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幼娘。” 从王府回来,白覃去看了看一心养胎的郡主,趴在小腹上听了一会,让郡主感受到足够的安全感后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郡主这次怀孕比第一次要好上很多,能吃能喝,反应也很小,据她和别的妇人讨论的结果来看,这次一定是个男孩,白覃也附和说很有可能,毕竟两次怀孕的反差太大了。 安慰了好了孕妇,就去看看红衣和汤儿钥儿,红衣还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府里几乎看不到她的影子,这几天在她的红衣集团总部指东画西的好不热闹,白覃看到京都的掌柜都是绕开了走,唯恐听到他们各种各样的抱怨。 汤儿和钥儿就很好,一个读书一个弹琴,看了都觉得很舒服,摆摆手让他们停下到跟前来,询问需要什么奖励,钥儿低着头说想学舞剑,她见过毛小苓舞过,总是念念不忘,白覃满口答应,区区舞剑而已,回头就找个舞剑大师回来专门教她。 钥儿高兴的眉开眼笑,转头看向汤儿问他需要什么,汤儿说想去跟着二毛师兄学习一段时间。 “幼娘教的不好吗?” “不是,大师姐教的很好,可是汤儿觉得二毛师兄能造出自行车,还能造出火车,一定更厉害。” “呵呵呵,你二毛师兄其实很苦的,有时候忙起来连饭都没空吃,经常会饿肚子,你确定要跟着他?” 汤儿听了之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好吧,但是现在不行,你必须要在幼娘这里学完两年,因为你师姐教你的是这个世界最美的东西,等你领悟到了再来给为师讲讲,讲对了,我才准许你去自由选择!” 教育完了两个徒弟,白覃觉得自己的境界又提高了不少,怪不得别人都喜欢对人进行说教,不仅是为了成全别人,更是为了满足自己。 到了前院就看见红衣一蹦一跳的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几串糖葫芦,不用问,这一定是给师妹师弟带的礼物,看见白覃也毫不拘束,跳着过来喊了句师父就要离开,白覃喊住她问道: “你皇奶奶身体如何?”白覃对这位睿智的太后记忆深刻,做事果断麻利。 “身体很好啊,见到了我什么病都好了,还说若是有机会要当面谢谢您!” “我有封信你代我寄给你皇奶奶,这对师父很重要。” 红衣满口答应下来,在询问了幼娘是否在家后才快乐的向后院跑去,没有幼娘的地方才是她的天下。 “不要总是给几个孩子吃甜食,坏了他们的牙齿看我不打折你的腿!”白覃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威胁道,这个时候得了蛀牙非常麻烦,大部分都是直接拔下来,否则没人能挺住。 也不知道红衣有没有听进去,不过看到幼娘回来后他就不怎么担心了,给幼娘说了一声后,幼娘气冲冲的向后院跑去,白覃欣慰的叹息一声:“哎,再留两年,师父现在还离不开你啊!” 看门的老头不是别人,小黑的父母来了之后,整日无所事事,都快憋出病了,不得已小黑便把他父亲白老七安排到门房,白老七看见白覃过来,立刻要把大门打开,白覃制止了他的行为。 “老爷子,今天咱不出门,好不容易闲下来,找你喝点小酒。” 白覃从背后拿出来已经准备好的酒继续对其他人说道:“去告诉厨房准备点小菜过来。” “呵呵呵,侯爷您今天算是来着了,他娘前几日托人在河里捕了几只王八,今天特意为雅晴炖了几只,我去端来一只,咱们也尝尝!” 白覃摇摇头,给雅晴炖了是为了补身体下奶的,自己再好吃也不能和刚生产过的妇人争食。 “别,还是留给雅晴吃吧,咱们爷俩有点小菜就成,雅晴吃了才能把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咱爷俩吃了屁用没有。” “侯爷,这您就不知道了,下奶主要是喝汤,不宜吃肉,您要是不吃,就都便宜了小黑那混账了,再说了他娘为了熬的浓些,煮的可不止一只!” 白覃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在门房外摆了张小桌子,坐在小马扎上,岔开腿嚷嚷着其他人都过来一起,但嚷了几遍,只有白老七敢坐在旁边笑的跟傻子似的。 “都别愣着了,大门有什么好看的,关门喝酒,今天侯爷我高兴,谁来也不给开门。”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没回来的都在外面有事,一时也回不来,白覃干脆下令把大门锁上,只留个侧门。 得了命令的人这才挪着小碎步推推搡搡的到了小桌旁,白老七给每人都搬来一个马扎,七个人白覃独占一边,菜还没上来,白覃给每个人都倒满了一碗酒。 “来到这还习惯吗?” “呵呵呵,不是很习惯,老汉活了这么大还不知道日子还有这么个过法!”白老七感叹道,其他人也点头傻笑跟着附和。 “不习惯也没法,现在雅晴给您添了孙子,小白也在这成了家,以后这就是您的家了,来咱们喝酒。”白覃说完便端起碗一饮而尽。 “呵呵呵,侯爷说的是,等孩子大点了,带着回去给祖宗们磕个头也就是了。”白老七也是个痛快人,嚷着其他人一起干了。 “嗯,您就跟着小黑享福吧,小白也争气,没事还能经常过来照顾二老,这不比你们在乡下要舒服!” “哈哈哈,都是托侯爷您的福,侯爷,没有您,我这一家老小早不知是什么样了,白老七敬您!” “好,本侯虽不是什么大英雄豪杰,但路有不平还是得拔刀相助,咱们爷俩走一个。” 一口菜没吃,两大碗酒下了肚,其他人还是很拘束,白覃便讲起了当初救白老七一家的事,期间分别找了其他人都喝了一碗,幼娘带人送了一桌饭菜。 酒喝多了气氛很快就起来,白老七一行眼泪还没流下来就嚷嚷着前来送王八的小黑娘:“你这婆娘怎么现在才送来,侯爷能吃口咱的王八那是咱的福气,一点规矩也不懂!” 小黑娘委屈的低着头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下,幼娘瞪了一眼白老七,把他还想继续说的话生生瞪了回去。 “幼娘带婶婶去后院拿些补气血的药物回去熬了给雅晴喝,先生我不能白吃了她的王八。”白覃看出来了,有幼娘在,他们还是有些不自在,只能把她支走。 “呵呵呵,侯爷,” 第239章 麦收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不管你是乞丐还是皇帝,喝到位了其实都一个样,桌子周边已经没人能正常的坐着了,白覃早就坐在地上靠着墙嘿嘿在那傻笑,白老七也彻底放飞了自我,与白覃并排坐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王八壳当酒盅。 “老爷子,知道本侯老家在哪吗?” 白老七晃了晃脑袋,专注的研究着手里的王八壳,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白覃的话。 “本侯的老家不在这个世界,本侯来自一千多年之后,呵呵呵,老爷子你信是不信?” 白老七傻笑着让人给他倒酒,但是周围早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他只能自己扶着墙挣扎着起身,手还没碰到酒壶,人就再次栽倒在地上,王八壳也从手中脱落飞出去老远。 幼娘带着人从后院过来,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哪里是一个侯爷能做出来的事,谁家侯爷会坐在大门后面和门房喝酒,而且还像一个乞丐一样坐在墙角,命人赶紧把白覃扶起来送到卧室,又吩咐年大为把其他人送回房间休息才作罢。 一个人最强大的时候不是手握重权执掌一方天地,而是在学会接受的那一刻,不仅是要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接受世事无常,还要接受别人的缺点和错误,白覃对此深以为然。 人是群体性动物,一个人始终精力有限,即使知道未来的走向,也不可能独自引领世界的发展,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以利益为引,带动一部分人朝着目标一起努力。 这来之不易的局面让白覃心里暗喜,现在只有把自己隐藏起来,才能让他们放心的向前奋斗,皇帝也有此意,自大臣们开始踊跃做事以来,不管好坏,皇帝很少再问过他的意见。 皇帝不怕走弯路,只是怕所有人开始束甲不前,因此,他给所有人的政策都很宽容,只要有想法,有方案,几乎都会得到他的支持,连刑部的小吏都开始下派到地方任知县时,白覃才意识到,朝堂上已经快没人了。 “侯爷,家里收麦子了,您不去看看?”小黑很想把白覃忽悠到田里看看他的成绩,但是白覃哪都不愿去。 “不去,地里那么多勋贵,本侯去了也不好站在旁边看,少不得也要一起劳作,本侯才不傻!”白覃满口拒绝道。 “侯爷,听说太子也在,您不去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让幼娘送些吃食过去不就行了,赶紧滚蛋,少在这里烦我!”白覃有些不耐烦。 小黑吃了一鼻子灰,不情愿的去找幼娘,希望幼娘能劝劝白覃,这种时候不去,很容易便会落人话柄。 “厨房准备了些东西,你送过去吧,郡主身边离不开人,我就不过去了。”幼娘从来不会劝白覃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也从来没劝过。 小黑一个头两个大,让他和一些商贾沟通没问题,但是现在田里都是些勋贵,他一个管家去了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把东西送到闵公公那就回来。”幼娘又交待了一句,闵公公是太子的随身太监,皇后专门安排的。 小黑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屁颠屁颠的下去安排,幼娘看了一眼窗外,听着渐渐消失的读书声,拿起身边的戒尺向自家的学堂走去。 白覃躺在自己的摇椅上假寐,六月初的天气还不热,躺在树下很是惬意。 王姨来信催他把答应她的镜子送过去,白覃已经吩咐二毛去做了,估计应该不难,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老乡,扑朔迷离的事情像是糊上了一圈圈令人恶心的黄鼻涕,想要亲手去揭开它,却又怕弄脏了自己。 且都随它去吧,白覃心里对自己说道,自己的伤疤自己治愈,别人的伤能不能愈合那不是自己的责任。 连续睡上几天,家里的人却越来越忙了,急进急出的都在抢收粮食,丰收的喜悦荡漾在每个人的脸上,这个时候看见不开心的人,就会非常讨厌,都是贵人,好好的躺在家里享福不好吗,非要过来让所有人一起不开心。 “换身衣服随我出去一趟!”王爷板着一张臭脸站在院里看着他。 “岳父大人,今日小婿约了夫人去郊游,整日闷在家里对孩子也不好……”白覃一边小声的说道一边偷眼看王爷的反应。 “兰儿的事情让你岳母陪着即可,还用不到你一个国候操心!”王爷没好气的说道。 “嗯,既然如此,还请岳父稍待,小婿去把这身家居服换上,小黑在这里伺候着,您有任何吩咐尽管使唤他就行。” 逍遥王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让他快去快回,转头对着满面疲态的小黑温言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小黑咚的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连称不敢。 “起来吧,做的好了自然要表扬,这些日子你里里外外打理,勋贵们都言白候安排的甚好,本王知道,那混账这些日子除了睡觉什么也没做过,该是你的功劳便是你的,回头去趟王府找程管家,让他带你去吏部把孩子的户籍落下来,找个先生好生做学问。” 刚站起来的小黑又咚一声跪了下去,头也杵在了地上,连王爷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王爷很霸道,带着白覃也不说去哪,一路上如同进了鬼蜮,白覃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默不作声,两人坐在马车里随车飘荡。 车子七拐八绕的终于停下,王爷先行下车,赶车的车夫没见过,服侍了王爷下车后,对白覃也不理睬,白覃只能自己蹦下去。 “岳父,这是什么地方?”白覃忍不住出口问道。 “进去就知道了。” 白覃心里起疑,堂堂的大周逍遥王还需要偷偷摸摸的? 进了院子才发现是个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布料,刺激性气味直冲脑仁,白覃捂住口鼻,虽然这些都是天然绿色材料,但经过长时间的堆放,一定会发酵出有毒气体,只闻味道就能闻出来。 “岳父,您是想做布料的生意?这种小事找几个掌柜的就成,哪里需要麻烦您把小婿拉来?”白覃很想快点离开,在他的记忆中这种气体可能对生育能力有影响。 第240章 河北管氏 逍遥王转身瞪他一眼,白覃立即闭嘴不言,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经过几道门后,刺鼻的气味好了很多,逍遥王在一扇门前轻轻敲了三下,门内有人打开房门,王爷的护卫进了房门向里面看了一眼后点点头才伸手把王爷请进去。 很普通的一间房子,房内摆设也很简单,一个满是书籍的柜子,一张书桌,一张床,另外还有四人围着桌子站着向王爷行礼。 白覃瞧了一圈,四个人一个都不认识,最年轻的也是花白胡子,穿着倒不是很讲究,但是却很干净。 “这位便是白侯,诸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逍遥王进了屋子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指着白覃介绍道。 四人上下打量了白覃一会,对白覃的年轻多少有点惊讶。 “敢问白侯师从何人?”最小的一个老头张口问道。 白覃心里很不爽,自己都混到国侯了,他们好像对自己一点尊重也没有。 白覃四处看看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随口问道:“你谁啊?” 像地主老财在问一个来找活的长工。 几个老头很不高兴,其中一人在桌子上拍了拍道:“我等来自河北,老夫姓管。” 白覃一头雾水的看了看说话的老头,这也能算自我介绍? “哦,小子来自承平,小子姓白。”白覃笑嘻嘻的说道。 几个老头更气了,纷纷站起来转头看向王爷,王爷手中的茶端在嘴边慢慢品了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非常恶心。 几个老头看王爷没表态,慢慢坐下来继续问道:“敢问白侯是否读过此书?” 一个老头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示意了下,上面两个古篆体写的大字,一看就不是凡书,可惜白覃不认识。 “这两个字念什么?”白覃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人类文明才多少年,仓颉造字也不是造完了所有字,那些象形字太多了,不认识也正常。 “白侯莫非在欺耍我等?” “呵呵呵,诸位都是如此认为?” 几个老头斜着眼睛看他一眼,很明显都是这种想法。 “好吧,既然几位如此认为,那小子再解释也无济于事,几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是没有,小子好回家陪夫人去。” “竖子…竖子不可理喻!”一个老头愤怒的站起来颤抖着手指气道。 王爷摆摆手让白覃自行离开,白覃正有此意,转头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关门前还不忘给王爷道别。 出了院子,一张脸就垮了下来,原以为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学术之争,自己还心里暗自高兴,想不到今日就有人手持先贤之书当面诘问,若不是有王爷在旁,说不定今日真要与这四个老头大打出手,无他,因为白覃所做的一切跟人家祖上的做法真的有很大相似之处。 管仲,多么高大的一座大山,自己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人家的四维四顺就可以总结了自己所有的作为,也不怪别人会误会自己偷师管子。 作为姬姓的旁支,逍遥王也不好对其说什么,况且当年皇帝的均田制就是人家提出并牵头实施的,从而让大周的国力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而且人家功成即退,远离朝廷和各种纷争,躲在河北之地闭门度日,若不是听闻白覃的事迹,估计也不会来京询问。 白覃挠挠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给他们解释,总不能每次见了都像今天这种态度,今天可以说是不知者无罪,毕竟他们也没做个自我介绍,但是以后知道了总要以礼相待,总要有个说法,若不然会让人指责没有教养,首先宋师那一关便过不去。 想来想去,此事还要宋师出面,都是大家,相互之间的面子总要给足,自己年纪太小,在他们面前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宋师则不然,九十的高龄站在那,即使唾沫星子喷他们一脸,那也得笑脸相迎。 足随心动,打定了主意便一路向宋师府上赶去。 老头子最近喜欢晒太阳,一张摇摇椅在太阳下晃来晃去,满脸的皱纹都写满了享受。 白覃熟知这个时候最烦别人打扰,让人搬来一张桌子开始练大字,五千言刚写了开头,老头子便醒了。 “这些纸上沾满了壮士的鲜血,不要浪费了!” 白覃立即端正姿势,一个乾字用尽了毕生功力,看了一会似乎很满意,吹干了墨汁拿起来给老头子炫耀: “师父,河北管家您熟悉吗?” “怎么?管家来人了?” “嗯,四个老头,看着不好应付。” “应付什么?” 白覃一时语塞,是啊,自己需要应付他们什么?治国良策管子使得,别人难道就使不得?没道理你这么想了就不允许别人这么想。 “立言,拿我的帖子去请人过来,到了京都却不来见我,难不成是我老头子快死了,当不起他们一拜?” 立言是老头子的贴身管事,闻言立即喊来另外一人过来服侍才躬身退下。 “师父,您歇会,徒儿亲自给您弄两个小菜,中午陪您喝点?”白覃高兴的道。 “不要烈酒。” 白覃立即应下,笑嘻嘻的去准备,老头子喝了一辈子的清酒,烈酒虽好,但对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习惯的东西确是最好的。 老人家不能吃太硬的食物,豆腐先腌制一下,裹上蛋液,油板上煎的两面金黄,一点野山葱往上面一撒,异香扑鼻。 煮好的黄豆肥嫩多汁,混合着软糯的红烧肉,往煮好的米粥上一盖,再好的饭食在它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再给老头子炖个土豆就解决了,至于自己,煮豆子的红烧肉,炖土豆的排骨,再调一个酸辣可口的粉丝,温好的黄酒带上就端了过去。 “师父,这碗营养粥您先喝了,喝完咱们再用点酒。” 老头子很满意,一碗粥喝的啧啧有声,看的旁边的服侍人员满脸笑容道: “老祖宗很久没吃过这么多的饭了!” “明天我让家里的厨子过来专门给师父做饭,你给安排个住的地方就行。”白覃说道。 第241章 请家法 酒喝一半,老头毫无酒品的睡着了,躺在椅子上鼾声阵阵,白覃把黄酒换成烈酒,自顾在太阳下一杯接一杯的喝个不停,直到立言回来,告知三天后管氏将上门给宋师请罪,白覃才想起来今天过来的真正目的。 “管家的人现在住在哪里?” “京都有他们的宅子,一直有人打扫,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即可入住。” 白覃摇摇头清醒了一下,既然有宅子,王爷为什么还带着自己去了那么一个地方与他们会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与人言的事情? 是王爷不可与人言还是管氏不可与人言? 又为什么王爷会掺和其中? 白覃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却找不到人询问,吩咐照顾好宋师,便起身回家,谁爱干嘛就干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不可能把任何事都告诉你。 想通了一些事情,回家的脚步便轻松了很多,河北管家自有师父应对,自己不操那份闲心,至于王爷,更不需要了,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小黑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看到白覃回来,立刻上前拿掸子刷了刷身上的灰尘,闻到白覃身上的酒味,吩咐下人把茶水泡好端到书房。 “侯爷,毛府管家差人送来了很多新粮,说是给侯爷尝尝,幼娘说给回一些自己制作的香水,小的觉得不是太妥当,私自添加了些烈酒。” “嗯,知道了,让红衣过来,我有话问她。” 小黑见白覃对自己的话没兴趣,转头去找红衣,这孩子现在活脱是个猴子,整日的上蹿下跳,不仔细打听,真不容易找到她。 白覃喝了茶端坐在书房内等待红衣的到来,这孩子被自己惯的无法无天,居然敢朝宋师索要他最喜欢的那支搁笔,被宋师拒绝后,还口出狂言道宋师小气,若不是立言私下说起,白覃还不知道这回事,今日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 “跪下!”红衣刚进门便听到白覃喝道。 红衣原本笑嘻嘻的小脸瞬间变色,委屈的泪水还没等她跪下便落了下来,自她到了白覃身边,还没听过白覃对她说过一句狠话。 白覃手拿戒尺,来到红衣身后对着她的后背狠狠的打了一下。 “让你目无尊长!师父年逾近百,怜你身世,但你不可肆无忌惮。” 说完又是一戒尺打在背上,红衣忍痛跪在地上,虽没有哭嚎,但是泪水已经滴落在地上。 “知道错了吗?” “师父,红衣知错了。”红衣小声抽噎道。 “知错就要改,平日间在家里无论怎么样都行,师父从没责怪过你,但是在外面不行,你要记住,外人不欠你什么,你的任性和顽皮只能用在自己的家人身上,这些家人也仅仅包括师父师娘,幼娘二毛他们,连你师姥爷、师爷爷都不能算在内,这个世道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次两次,别人会认为你比较可爱,但是次数多了,别人就会认为你没有家教,今日教你,你要铭记在心!” 白覃说完便打开了房门,门外幼娘和小黑立即进来一起陪着红衣跪下。 “师父,您要责罚便责罚我吧,是我没有教好师妹!”幼娘跪在地上扶着红衣说道。 “不用替她求情,今日动用家法是要告诉她,在外行事不能太过张扬,过两年你就要出嫁,这一大家子总要有个人能撑起来,师父只是希望她能快点成长!” 白覃说完便走了出去,今日动家法也是迫不得已,红衣过于跳脱了,自他出使北燕以来,很多事情都是她自作主张,且不计后果,以她的身份很容易招惹祸端,今天的两戒尺希望能让她有所收敛。 发完了脾气,心里又隐隐的后悔,觉得自己下手有点重了,一个小姑娘娇柔的后背哪里能承受住,吩咐人去请了女医,自己不忍去看,干脆又溜达着出了门。 老岳父那能不去就不去,几个相熟的都不在京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忽然想起了阮经天建的图书馆自己还没去过,让年大为问清了地方,一路溜达了过去。 图书馆的看守人员很势力,看到溜达的两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权当做是哪个富商来见见世面。 不过倒也没阻拦,两人很顺利的便进去了,现在的图书馆规模还很小,也就一栋二层小楼,藏书都在二楼,一楼是个大堂,供看书使用。 年大为去办理借书所要的手续,听到是白覃来了,慌张的从柜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牌子递了过来,亲自引着他们去了二楼。 “尚书大人,您想找什么书,小的这就为您找来。” “我自己看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理会我。” 顺着书架一排排看过去,大部分都是从槐安搬运而来的书籍,不过分类倒也合适,随便找了一本杂书到一楼找个靠窗的位置开始阅读。 说是阅读其实就是在逐字琢磨每个字的含义和出处,若不然完全不会体会到手中想要表达的意思。 没办法,古人就是这样,引用的典故越是生僻越能体现自己的博学,所以,一本书即使读上百遍,即使倒背如流,若是没有足够的积累,想要明白其意,完全不可能。 一本书没翻几页就见阮经天走了过来,多日不见,阮经天满面红光,看来工作做的很舒心。 “下官拜见白尚书。” “农部的事情安排完了?” 阮经天面有尬色,这些原本是白覃的工作,现在他越俎代庖,又被白覃当面问起,再厚的脸皮也有点难堪。 “呵呵,若是白尚书有新的意见,下官这就重新拟定。” “不用,你处理的已经很好了,只要陛下没意见,本官也没意见,对了,阮大人这么急着赶来是有什么事情吗?”白覃赶紧推辞道,好不容易把事情推了出去,怎么可能再揽回来。 “呵呵,白尚书真性情,洒脱的让人羡慕!”阮经天赞道。 “洒脱个屁,就是有点懒而已。”白覃深知自己的性格,能坐着绝不站着,麻烦越少越好,事情越简单越好。 第242章 阮经天的变化 阮经天虽然口中没同意白覃对他自己的评价,但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不是一般的懒。 “尚书大人,下官今天过来确有一事需要大人指点。” “说说看,指点不敢,相互讨论一下。”白覃合上书本道。 “陛下前些日子召见下官,令下官在各州府督造粮仓,并要求五年之后各州存粮达千万担,下官不才,不知陛下何意,特来请教。” “没什么意思吧,家中有粮心里不慌,这很正常。” 阮经天是陛下调到农部的二把手,属于皇帝的亲信,最喜欢的便是揣摩上意,自己揣摩不透又不敢直接询问,只能含蓄的向别人问起。 “陛下还说西方及北方的粮仓要建的大些...”阮经天小声的说道。 “也正常啊,西方和北方本就不善于产量,陛下这也是有备无患,况且这两边又不太安定,无论是谁都会这么考虑。” “嗯,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下官就是怕有什么额外的情况没考虑到,影响到陛下的布局,到时即使万死也不及罪。” “你一个农部主要是管理生产,其他的事情考虑的是不是太多了?”有的人就是太上进,总希望把所有事情做在前面,让皇上看到他的才能,从而谋取到更大的权利。 “呵呵呵,忠君之事而。” “忠君之事便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事情自有其他人来做,屁股决定思维,能统揽全国的要不是宰相要不是皇帝,阮大人这是置自己于何地?”政治没有玩笑,有的人就是看不清这些道理,到了别人都忌惮你的时候,为时晚矣。 一句话把阮经天的汗都吓出来了,连忙对白覃鞠躬致谢连称受教。 “尚书大人若有闲暇,今日下官做东燕来楼,请大人赏光。” 白覃想了想今天确实也没什么事,又不想回家,干脆答应下来,燕来楼听了几次,倒是还没去过。 阮经天没想到白覃这么容易就请到了,连忙安排身边的管家先过去安排,自己陪着白覃稍后便到。 “实不瞒大人,燕来楼乃是自家产业,大人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下官一定倾力满足!”阮经天看着似乎很高兴。 “哪里有什么要求,对了,本官还真有一事未办,大为,去请廖统领去燕来楼,然后回家取五万两银票过去。”当初答应下来的事情彻底忘到了脑后,估计廖京山也出于脸面没向他提。 “大人去银票是....?”阮经天不明白问道。 “哦,本官答应别人的事情,一时间忘了,一会多一人,阮大人不介意吧?” “大人说的哪里话,下官与廖统领也颇为熟悉,如今有机会与大人同桌对饮,已是感激不尽。” “阮大人,本官发现一个问题。” “大人请讲。” “你变了,变的有点世俗了!”白覃看着他很不客气的说道。 阮经天稍微一愣,继而双手抱拳向白覃轻轻一揖道:“大人见谅,以前是下官鲁蒙,好在大人从未计较....” “不、不,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本官还是觉得以前的你就很好。” 阮经天不明所以,难道变的成熟圆滑一点不好吗? “请大人指教!” “指教谈不上,咱们边走边说吧。”白覃把书递给管理员,一同与阮经天出了图书馆。 “当初农部初立,陛下为什么要选你到农部任职?” 阮经天思考了一会才言道:“请白候赐教。” “初见你时,你就像个愣头青一样,什么都敢做,对上官不假辞色,对事情充满了活力,反观你现在处处小心,完全失去了灵性。” 阮经天苦笑一声说道:“不满白侯,当时下官初入官场,一心只想报陛下的知遇之恩,可时间久了,虽对陛下的忠心未曾改变,但对官场的行事法则了解颇深,无奈只能自行转变,下官心想陛下需要的可能也是一个稳重成熟的臣子,所以才……” “呵呵呵,成熟稳重是没错,但是必须有锋芒,陛下看重的就是锋芒二字,农部初立,没有锋芒只会成为朝廷的一个累赘,所以你的改变太大了,明白吗?” 阮经天思考良久再次向白覃深深作揖表示受教。 “本侯也是随便说说,此事关系到你以后的发展,还需要你仔细斟酌,记住一点,被需要的人才是陛下喜欢的人,陛下需要农部平衡其他人,或者说陛下需要农部来削弱其他人的权利,此事很难把握,要慎重!”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谢过白侯提点!”阮经天郑重道。 “言重了,我是农部尚书,你做的好了,本侯面上也有光不是,但是本侯的这个尚书可做不长,你要把握住机会。” “呵呵呵,白侯此言下官记住了。” 两人边走边说,马车也不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燕来楼,此时廖京山已经等候多时。 “多日不见,廖统领似乎瘦了很多。” “瘦了吗?白侯不说咱还真没注意过!”廖京山张开双臂上下看了看自己。 “那可不,是不是忙于秦将军的事,最近连饭也吃不下了?” 廖京山这才知道白覃再开他的玩笑。 “哈哈哈,知我者白侯也,听说白侯今日要请客,咱可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就怕来晚了没肉吃。” “今日可不是我请客,阮大人坐东,不过廖统领不必客气,想吃什么尽管道来。” 阮经天在旁也附和道:“只要京都内能找到的,统领大人尽管提,今天小弟保证让统领满意!” 三人相继上了楼,一个雅间里落了坐,管家在争得阮经天的同意后,双手轻拍,一排莺莺燕燕款款走了进来。 “奴家拜见公子。”声音清清脆脆的,如黄鹂般悦耳。 “怎么样?可还入两位哥哥的眼?”阮经天笑呵呵问道,对管家的安排很满意,燕来楼数得上的名角都在这里了。 “我无所谓,廖家哥哥以为如何?” “呵呵呵,不错,确实不错,阮公子有心了!” 第243章 酒中红娘 三人都无异议,管家吩咐上菜,各种精美的下酒菜一一端上桌,阮经天才开口道: “白兄是美食大家,尝尝这里的食物是否合口味。” “合不合口味先不说,光是这些样式就让人垂涎欲滴,阮兄有心了。” “得,能让白兄出口夸赞一声,今日后厨的伙计算是出了一份力,要赏!” 管家笑着应是。 “廖兄,请。”阮经天大手一挥,成排的美女们立刻围了过来,一时间娇笑声、嬉闹声响成一片。 此时几名侍女手捧玉壶莲步走来,阮经天打发了跟过来的酒奴,亲自介绍道:“此酒是从西域购得,听闻白兄在楚国皇宫曾用此酒宴请过几位老夫子,兄弟不才,命人专门跑了一趟,所购之酒一直藏在地窖之中,今日有幸白兄亲临,它们才重见天日,白兄,今日开胃酒就用此酒可否?” 白覃笑眯眯的看了看阮经天,此去西域何止千里,道路崎岖且处处盗匪,若只是为了买酒,他是万万不信的,看来除了农部的差事,他还兼着其他的事情。 “此酒虽好,但喝法却很讲究,不知阮兄喜欢哪种?” 一丝淫笑慢慢在阮经天脸上浮现,起身抱拳向白覃又是一揖道:“白兄的见识真是让人佩服之致,小弟因为此事曾经还闹了笑话,幸得一位西域的舞娘提醒才知道,此酒的酿制过程一直与女子脱不了关系,当然喝的时候也一定要配合这美色才行!” 阮经天说完,一把拉过持酒的女子,美女入怀却丝毫不慌,阮经天一手托着其腰部,另外一手撕拉一声拉开了美女的前衣,惹的女子娇笑不已。 只见女子单腿微屈架在阮经天腰部,一手轻轻举起玉壶,鲜红的酒浆从壶嘴里拉成一条细线落入口中却不下咽,直到酒浆从口中溢出,沿着女子的下巴以及修长脖颈向下流去,阮经天低下头轻轻一吸,双眼微闭慢慢抬起头仔细回味了一番才道: “好酒!” “好!”廖京山突然的叫好声吓了白覃一跳。 “既如此,廖兄、白兄请!”阮经天示意旁边的女子道。 廖京山早已等不及了,学着阮经天的动作拉过旁边的女子撕拉一声拉开的女子的衣襟,不知是因为武将的原因还是他故意为之,女子的整个上依都被其拉开垂在腰部,惹的女子惊叫不已。 “哈哈哈,如此盛景当真妙不可言!” 白覃惊叹于两人的不要脸,他的本意是传递一些优雅及浪漫的喝法,比如高脚杯、牛排、洁白的桌布、精致的甜点、优雅的女人、高傲的服务生等等,想不到一件这么浪漫的事情被二人搞的如此低俗。 尽了兴的二人相视一笑,有种相见恨晚的淫荡气息在两人中间飘荡,白覃立即轻轻敲了敲桌子道: “饮酒本是一件高雅之事,经二位这么一喝倒成了催情之物,古人若是知道了,非得把自己的棺材板给掀了!” 听白覃这么一说,阮经天知道自己会错了意思,伸手把女子的前衣合上。 “白兄见谅,我等粗人哪知道什么高雅,您给讲讲?” 廖京山也想伸手把人家的衣服合上,奈何那女子的上衣都被撕烂了,他只能略微意思了一下笑呵呵的道:“呵呵呵,阮兄说的是,听说在楚国时,您把几个老夫子都镇住了,给咱兄弟具体说说。” “有诗云: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又有诗云: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所以说饮酒其实喝的不是酒,而是一种境界,无论是田野之中还是庙堂之上,只要心在酒中,才能确切的品味到它的那一丝醇美。” 白覃端起杯中的红酒接着道:“就比如这杯美酒,它颜色艳丽,有酒中红娘之称,饮之甘甜,回味醇厚,就像是邻家刚刚长成的女子一般,既能勾起人无限的遐想,又能让人泛起保护的欲望,此乃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种情愫,而一旦把女子收入囊中,那么这些感受就会消散的干干净净,所以二位以女子之口为盅,以肌肤为引看似风流,实则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话音刚落地,门外响起鼓掌声,管家走到屏风后向外看了一眼回来道:“公子,高公子来了,随行的还有柴家及张家的公子。” 阮经天看白覃暗暗摇了摇头,对管家耳语一阵后对白覃说道:“白兄高论让人耳目一新,想来我等是白白喝了几年水酒,惭愧惭愧!” 廖京山却摇了摇头道:“白兄所言虽有道理,但也分人而论,比如廖某就不喜欢那种情情爱爱的,忒麻烦,喜欢了就想办法弄到手,弄不回来的转头就抛到脑后。” 白覃对廖京山伸出大拇指道:“对你们这样的牲口而言,这种酒算是糟蹋了,你们只适合烈酒,而且越烈越好!” 廖京山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无妨无妨,主要是烈酒没有这个花式,这个就挺好!” 白覃对廖京山不要脸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分,他应该和秦将军以及钱将军属于一个级别的,而自己还是个会害羞的大男孩。 这是管家从外面过来,在阮经天的耳边耳语了一阵,阮经天站起来对二人道声歉紧随着出去了。 白覃从怀里掏出那五万两银票递给廖京山道:“秦将军的五万两银票。” 廖京山拿起银票连看也没看又扔了回来道:“弟弟这是寒掺哥哥吗?以前是哥哥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又岂能袖手旁观,此事陛下也已经知晓,还称此事秦将军做的很好,以后这种事情会有专门的管事管理。” 白覃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和秦将军的目的就是在这,给他钱只是一点辛苦费,既然人家不接,白覃也不会强给,留下的都是情份。 “如此本侯代将士们多谢廖统领了!” 廖京山忙回礼道:“应该是廖某代将士们谢白侯!” 第244章 廖京山出手 话题点到即过,侍女在旁,廖京山再次品尝了乳酒后连声赞叹,还劝白覃也试试其中滋味,却遭到了白覃的拒绝。 “白兄,您这守着此地的花魁却不用,太浪费了,要不咱们换换?” “滚蛋!”白覃笑骂道,这货现在就是一头牲口,不能拿正常人待。 那花魁也拌做楚楚可怜之像挽着白覃的臂弯,半个胸脯都压在了他的胳膊上。 “去,找个琴师过来,给我们舞上一曲。” 那花魁答应一声赶紧出去寻琴师,她真怕白覃答应了廖京山的要求,那些捧酒的侍女是经过专门培训的,她们这些魁首可做不来。 “廖兄别只顾着喝酒,来尝尝菜品怎么样。”白覃首先拿起筷子招呼道。 “菜不菜的无所谓,只要有酒和美人,我老廖就满足了,是不是小美人?”廖京山放开了捧酒的美女,挑起身边美女的下巴道。 “公子真坏,奴家陪您喝一杯。” 廖京山一手环在她的腰间摸索,另一只手接过酒杯,手指故意一抖,半杯酒都洒在了美女的胸前。 “公子、公子,您太坏了,都洒了奴家一身。”女子故意挺起胸膛说道。 “哈哈哈,这个好办,公子给你擦干净!” 白覃实在看不下去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他只能装作看不见廖京山的大手在美女身上来回摸索擦拭,只能自顾品着葡萄酿。 不大会儿阮经天从外面回来,抱着拳连连道歉,看到白覃身边少了一人,忙问明了去向,听闻是白覃把她支走去寻琴师,阮经天让管家出去看看。 “两位哥哥对不住了,小弟自罚三杯如何?” “好是好,但不可拿人小姑娘作伐,坐下来好好喝!”白覃出口提议,不能便宜了这牲口,若是跟先前那样,对他们来说那叫赏。 “呵呵呵,白兄怎么说咱就怎么办。”说完便连饮三杯。 “廖兄可知今日小弟为何摆下这宴席?” “那咱不知道,不过咱知道想请白兄喝酒的恐怕都要排到西城门了。” “呵呵,廖兄说的是,今日小弟听了白兄一席话,恨不得时间倒流重新来过,来,咱们一起敬白兄!”阮经天看出来了,白覃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喜欢那种香艳的场面,所以找了借口暗示廖京山稍微收敛一点。 廖京山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那只手终于抽了出来,双手举杯一起敬白覃。 三人接连喝了几杯酒,气氛正浓时,管家过来对阮经天一番耳语,只见阮经天瞪了他一眼又要向二人请罪离开。 “慢,阮兄,这在自家酒楼还有什么需要你亲自处理?外面是何人不妨喊进来,今日哥哥在这,不能白吃了你一顿酒,有什么事情哥哥帮你办了!”廖京山站起来对管家说:“外面是什么人?” “回廖统领话,外面是高公子、柴公子和张公子。”管家见阮经天点了头才说道。 “白兄身边的那美人是否被他们截下了?” 管家点头称是。 “我去他奶奶的,一帮鳖孙玩意,都喊进来,本统领今日倒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抢女人!” 白覃也很好奇,阮经天的背景他也算稍有了解,要不然不会直接做了农部的二把手,外面这些世家子虽说也很有势力,但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为难。 “请过来吧,来到京都这些年还没真正认识认识这些青年才俊们,今日倒也合适。”白覃想了一会言道。 管家应命出去请人,阮经天再一次向白覃表达了歉意,出现这种情况是他所意料不到的,白覃也表示理解,很多事情不是阮经天可以阻止的,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和脸面问题,有的属于不可调和,比如柴家。 柴家在东楚之地上不顾矿工们的安全,被白覃当场斩杀了一个管事,事后柴家虽没有纠缠,但是心里一定窝了很大的火气。 三人依次而入,高公子是高士廉的小儿子,与他的孙子差不多大,高士廉老来得子最是宠爱,所以在京都一向是嚣张跋扈;张公子来自河北,估计是与管家的几位结伴而来,柴家的那位最是嚣张,搂着原是白覃身边的那个花魁,一双眼睛四处游荡,很有纨绔的风范。 “呵呵呵,常听人说起白候,今日有幸得见,想不到如此年轻!”高公子虽嚣张,但毕竟出自高门大户,礼仪做的倒是不缺。 “高公子这边请。”阮经天站起身迎接,又吩咐管家道:“把酒菜撤了重新上一份。” 白覃坐在首位,稍微颔首表示了一下继续与廖统领小声说着话,来的三人还不至于让他亲自迎接。 阮经天待三人坐定后,特意看了一眼柴公子身边的那个花魁,那花魁不着痕迹的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白候,这位是高昌义高公子,当今高尚书之子。” 白覃笑笑颔首道:“见过,高尚书经常与本侯提起。” “这位是河北张家张慧张公子,本次来京听说是来求陛下赐一桩姻缘。” 白覃突然想起了此人,初来京时在李将军府上宋师曾经提过。 “张公子是否在宋师门下求学过?若如此咱们还算是师兄弟呢!” 张慧含笑应是。 “这位是柴家柴令武柴公子,祖山跟着先皇戎马一生,立下无数战功。” “嗯,柴家老爷子的英勇至今还仍被陛下时常提起,确实是一员悍将,廖统领应该最为知晓!”白覃对着众人说道。 “呵呵呵,陛下经常拿柴老爷子教育我等,惭愧惭愧!”廖统领一旁附和道。 柴令武听到谈及他的祖父,脸上表现的更加傲慢了,眼神不时的在白覃脸上扫过,奈何白覃根本一眼都未看他。 “高公子,高尚书远在北燕苦寒之地为大周鞠躬尽瘁,当真辛苦,家里若有需要本侯的地方,尽管来找本侯,本侯定竭力所为!” 高昌义拱手谢过,虽是纨绔,但礼数相当周到。 “张公子远来是客,又是同门师兄,来京数日本侯居然不知,是本侯之错,这几日本侯定找个时间给张兄接风洗尘!” “白候太客气了,天下皆知白候乃宋师高徒,在下不过在宋师足下听过几日课,不敢以弟子自居。” 白覃笑了笑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张公子若有闲暇别忘了去宋师府上探望一番。” 张慧听言不自然的笑了笑,礼数方面被人挑了意见确实非世家子所为,只能稍微尴尬地说道:“白候所言甚是,改日定到宋师府上请罪。” “既然如此,本侯也不说什么了,以免扫了大家的兴致,今日既然有缘,借阮大人的酒,咱们一起举杯。”白覃环顾一周倡议道。 阮经天巴不得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立刻起来附和道:“好,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廖统领板着脸举起酒杯与白覃碰了一下大声说道:“白候,这样喝酒可没甚意思了,下次本统领请您单独过来,阮大人可要给本统领留个好位置!” 此话一出,阮经天就苦笑一声,果不其然,柴家的那位首先站起来怒道:“廖统领此话何意?莫不是我们三人叨扰了廖统领喝酒的兴致?” “呦,常听人说柴公子是个草包,只知道喝酒玩女人,没想到还有些能耐,连本统领的话外之音都听出来了,不简单!” “廖京山,你....”柴令武刚想说话就被阮经天拦下。 “廖兄,今日看在兄弟面子上就此揭过可否?改日弟弟定单独请廖兄过来!” 白覃轻轻在廖京山手臂上拍了一下:“老廖啊,消消火,我的产业被人抢了,人被杀了几个都没生气,这点小事犯不上!” 廖京山是皇帝在外的一只眼睛,岂有不知道此事的道理,况且还有皇帝的股份在里面。 “白候,话虽如此说,只怕别人尝到了甜头后变本加厉,到时可就来不及了。” “廖兄的意思是...?” “前些日子有人给各位大臣都送了大礼,连皇后那里也收到了,黄橙橙的一块碧玉雕刻成的一尊凤凰,晚上经火光一照,流光溢彩煞是好看,连陛下都夸赞过,说此物应加量开采。” 白覃转头看了看柴令武,对方一脸得意的环顾了一圈道:“难得陛下及皇后喜欢,此物确实是好东西,可塑性极强,更难得的是它的体量很大,若是运气好的话,甚至是一张玉床也能雕刻出来!” 白覃仿佛又看到了东楚之地矿山上的惨景,甚至远比那里更为凄凉,玉石不比矿石,这是实实在在的财富,会更加的吸引人,会让人为了它舍弃所有的底线。 “你柴家一个月能开采所少?”白覃忍着内心的恐惧问道。 “呵呵呵,白候见谅,如此商业机密怎可与他人道也,不过听家中人说,只是下面劳作的工人怕是也有上千了!” “啪!”一盏杯子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白覃脸色煞白的看着他道:“你柴家不怕遭报应吗?东楚之地鬼鸣啾啾,犹在耳畔,现在又要在南方行此恶事,你们觉得你们柴家的功业能抵得过这些罪业?” 众人被白覃突然的暴怒惊在了当地,只有廖京山明白,白覃的商队在南边都是从附近的农户手中购买原料,从不参加开采,农户也只是在山体表面上有限的开采,虽说产量很低,但是至少没有危险,而柴家则不一样,在这个以人力为主的时代,想要形成规模,必须要深挖山体,如此带来的风险就会无限增加,稍有不慎,便会造成大量的死伤。 “白侯,您虽贵为国侯,但恶意中伤一个对国家有过大功的家族,柴某虽然不才,也要问您一句:您不怕遭报应吗?” “啪!” 柴令武被廖京山一巴掌扇倒在地,两只眼睛似喷火般看着廖京山,但他深知廖京山的武力,一时也不敢妄动。 “白侯,何必跟一个纨绔讲这些道理,您看看,这样多解气,一巴掌的事情,您要是觉得不过瘾,再踹上两脚。” 白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东楚之地的事本侯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是南边的事还不算晚,明日上朝本侯会对陛下言明此中厉害,你最好尽早回去告诉你父亲,明日做好准备被陛下问责!” 白覃说完之后与廖京山联袂向阮经天告辞离开,酒宴到了如此境地,阮经天也未做挽留,送他们上了马车后才一脸阴寒的回了楼里。 “柴公子,您还是快快回家吧,阮某就不送了,代我给老爷子请安!” 柴令武捂着一边脸颊问道:“我被廖京山打,你是不是很高兴?” 阮经天揉了揉发紧的脸皮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我甚至还有些悲伤,想当年老爷子在京都时也很纨绔,可是却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现如今……哎,你还是快回去吧!” 柴令武走了,张慧与高昌义留了下来,坐在桌边互相敬酒,一片欢声笑语。 “阮兄,柴令武可不是我们请来的,是他硬拉着我们过来,你这脾气可撒不到我们身上,我们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白侯也在。”高昌义吃了一口酒继续道: “老爷子去北燕前有严令,花天酒地可以,打架斗殴也行,但就是不要招惹白侯,你说这白侯有什么可怕之处?今天看这情况也就这样啊,无缘无故撒了一阵脾气,人还是廖统领打的!” “哎,人啊活的时间越长越能看清一些事情,老爷子说的一点也没错,记住你父亲的话就行。”阮经天靠在椅子上慢慢的喝酒,一双眼睛望着房顶怔怔出神。 “还是有个靠山好啊,逍遥王这棵大树,连管家都绕不过去!”张慧意有所指的道。 “呵呵呵,张公子这话酸味甚浓啊,听说当初给郡主选夫婿时,张公子可是榜上有名,想不到却被人从中截了胡。”高昌义笑呵呵的说道。 “管氏?河北管氏?”阮经天收回了思绪问道。 张慧白了一眼高昌义,对阮经天道:“是啊,还能有哪个敢称管氏?” “所为何事?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呵呵呵,管氏认为白覃偷师他们的家学,你也知道,他们对自己家的那几本书有多重视。” “你的意思是白侯有他们的那些藏书?” “不是我的意思,是管氏的意思。” “若是白侯把那些藏书拓印几份放到图书馆中,作为镇馆之宝,你说怎么样?”阮经天双眼放光道。 张慧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不怎么样,管氏一定会一把火把你的图书馆烧个干净!” 第245章 杀无赦 白覃回到家里喊来了负责南边的大掌柜,同时把廖京山留了下来,坐在客座上旁听。 “佟掌柜,您把事情如实交代就行,不要有所隐瞒,更不要夸大其词。” “侯爷,当时您正出使北燕,南边忽然传来消息说有人圈了几座山,把里面所有的山民都赶了出去,小的就派人前去打听对方是什么人,没想到,咱们的人刚进山就遭到了他们的伏击,声称是私人领地,其他人不得进入,咱们的人只能退了回来,后来想着趁晚间进去查看,可是去的人再也没有回来,后来钱将军与毛将军的家将们拿着两家的令牌强行进山,进去后才发现人已经遇难,而且就挂在山腰中让野兽吞食!”佟掌柜越说越激动: “侯爷,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咱们的人当时就忍不住动了手,双方也各有死伤。” 白覃止住了佟掌柜的话说道:“廖统领如何看待此事?” “呵呵呵,白侯想如何做?” “伸手砍手,伸脚剁脚!”白覃一字一顿道。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廖某就告辞了,改日再请白侯一叙!” 廖京山大笑离去,白覃亲自去了毛府和钱府,毛山明和钱将军都不在家,家将大部分都随家主出征在外,两家各留了些护卫力量后,其他家将全部带走。 “大为,明日你们就快马出京,多带点人手,到了云贵那边胆敢有圈地者,杀无赦!” 安排好事情已至深夜,这是白覃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内心除了激动外还有深深的恐惧,整个手掌都在微微的颤抖。 幼娘送来了夜宵,仍旧是白白的大米粥,外加一盘红烧肉煮出来的豆子及一小盘咸菜。 “幼娘,郡主怎么样?” “先生,郡主很好,刚刚还吃了一碗粥,这不想着您还没睡,让我给您送了过来。” “嗯,雅晴和小白呢?孩子们都还好吧?” “都很好,雅晴和小白经常带着孩子来给郡主说话,您不知道,孩子多了真可怕,吵的人脑仁都疼!” “毛小苓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安排了,您别操心这些事情了,郡主说让您抽空去看看红衣。” 白覃把碗中剩下的白粥快速喝完,站起来就要出去。 “先生,您去哪?”幼娘在后面追着问道。 “去看红衣。” “红衣已经睡了,在我房里睡的。” 白覃停下脚步把幼娘打发去照顾红衣,自己转头去了后厨,笨鸡蛋去了黄加上糖霜,打了一盆奶油,蛋黄混合面粉活匀了在案板上使劲摔打,黄三听见了响声,衣服都没穿好,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就冲了进来,看到是白覃,立刻把菜刀扔到了门后。 “侯爷,您怎么亲自动起手来了,让小的来!” “你去烧火,锅里不要放水,温火就成。” 在黄三的心里,白覃的话就是圣旨,虽然不明白锅里为什么不放水,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 “你妹妹去了宋师府上,这里的事情还忙的过来吗?” “侯爷您放心,咱府里人少,这里本来也没多少活计。” 白覃笑了笑,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说自己有多忙碌多辛苦,只有这种把自己当成家里的一份子的人才会这样说。 “我是怕你老娘自己在家没人照顾。” “侯爷,您放心,家里有人照顾,俺娘说了让俺在这好好给您做饭,她在家里天天为您烧香祈福!” 白覃把摔打好的面团做成一个圆圆的面饼,平铺在托盘上,放到已经烧热的大锅里开始烤。 “娶媳妇了?” “呵呵呵,今年刚娶回家,干别的瓷笨,但就是会照顾人。” “娶了媳妇了晚上怎么不回家住?” “呵呵呵,侯爷,夫人有了身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想吃东西,几个小姐还小,也经常要吃些零食,又怕别人做不好,索性就住在这了。” “嗯,你说的不错,回头我安排小黑在府里给你准备两个房间,把你老娘和媳妇接过来住吧,有了媳妇不能总是不回家,到了这里也方便。以后有了孩子就在养在府上。你妹妹也是一个能干的女子,府上的护卫也都是清白人家,你去找白七爷,让他帮忙给寻摸一个,以后也都住在府上。” 白覃的一席话把黄三感动的鼻涕横流,眼泪吧擦的就要给白覃磕头,白覃把他来起来,并排坐着道: “侯爷我今天做了一件混事,把红衣打了一顿,现在想想还心痛的不行,明天还要去上朝,就想着今晚上给红衣做点好吃的,过程你也看到了,这门手艺你要练好,以后估计府上的孩子们会经常要吃。” “侯爷放心,刚才小的看了一遍,就是这个吃食比较费锅,估计这口铁锅这样烧几次就废了。” “今天是我心急了,烤蛋糕需要特制的炉子,回头我给你个图纸,你自己做个烤炉,多练习练习,费点东西没什么,这门手艺以后传给后世子孙也能吃上一辈子。” “呵呵呵,侯爷您这话小的深信不疑,小的现在做菜的技术放在大街上都是排在前面的,前些日子有酒楼出高价找小的去帮厨,顺便给培养一个厨子,被俺娘拿棍子赶走了。” “呵呵呵,这是好事啊,以后若是有时间就去,家里多一份收入,生活过的也好点。” “侯爷,小的这一身本事是在府上学来的,只要您不赶小的走,小的一辈子就在这干了,而且您还给了小的这么高的工钱,小的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呵呵呵,没人会赶你走,进了侯府的人即使什么都不会,侯府也有他的一碗饭,不过学会了的就要承担一份责任,就要出府负责一门产业,就像那些大掌柜一样。” 两人说着话,一股浓郁的麦芽香从锅里传出来,白覃把锅盖打开,米黄色的蛋糕胚发的非常好,松松然软的看着都有食欲。 白覃把蛋糕胚端出来,边边角角重新切了一圈,让它看起来更加圆润,打好的奶油一层层的堆上去,最上面又切了些水果。 “就这样吧,以后这个水果的造型要多想点!” 一个蛋糕完成,天已经微微发亮,白覃端着蛋糕到了幼娘门前轻轻敲了敲,没一会幼娘打开门,看到白覃手里的蛋糕后,双眼放光的接了过去。 “还没醒?”白覃小声的问道。 “没呢,半夜给她换药疼醒了一次,哭着就睡着了。” 白覃慢慢走到床边,只见红衣侧着脸趴在被窝里,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轻轻的拿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的痕迹才彻底放下心来。 “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您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幼娘并没有回答白覃的问话,反而反问道。 “没什么,今天还要去上朝,你在家照顾好她,这个蛋糕是我连夜做好的,等她醒来后再给她吃吧。” 幼娘见白覃不愿与她说也不再继续问,继而关心的道:“您一夜没睡,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用,大为被我安排了其他事情,家里的护卫也出去了不少,近期可能回不来,让吴二蛋去毛将军的农庄里招些退下来的老兵,钱要往厚了给。” 幼娘一一记下白覃的吩咐,看着白覃上了马车才忧心忡忡的回了府。 上朝是最讨厌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在朝堂上才能解决,一夜没睡的白覃没有丝毫困意,闭上眼睛就会出现无数巨大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肉沫混合着鲜血从山腰一直流到山底,恐怖至极。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东楚矿山的悲剧再次发生!这是底线。 朝堂上依旧如斯,黄石与谭永菜两人替换着出场去揭露各种不法事,然后各位大臣们再表达各自的见解,皇帝最后拍板定夺。待他们表演完之后白覃才慢慢走出班列。 “启禀陛下,臣参奏北阳县公草菅人命,据不完全统计,东楚矿山上冤死之魂已至数千,请陛下明察!” 柴家从国公到郡公,到如今的县公,历经三代,若是这代人仍然躺在功劳簿上,下代人便只能袭侯爵,再往后,便是白身。 白覃说完等待陛下的反应,一名太监从侧面过来到了白覃身旁小声说道: “白侯您的奏折。” 白覃这才想起来,奏折需要提前准备好,而自己为了给红衣做吃食,把这件事情忘的干干净净。 “没有。”白覃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太监深深看了白覃一眼才转身回到皇帝身边小声的汇报了此事,皇帝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 “白爱卿来告状,难道连个状纸也懒得写吗?” “回陛下,微臣一夜未眠,奏折写了有十几份,但写来写去都觉得文字已不能表达微臣的愤怒,所以微臣在来的路上就把他们全部烧了。” “呵呵呵,这个说法倒是新鲜,是不是说以后谁不想写奏折了都可以找些借口来搪塞朕!” “微臣不敢。”白覃暗暗后悔自己没有事先做好准备,至少不应该在制度上出错。 “退下,回家认真反省,一部尚书连朝廷的法度都不了解,哪里有资格去弹劾别人!” 白覃愣在了当地,这比出师未捷身先死还要惨烈,还没开始就结束,自有生以来还尚未遇到过。 朝堂上有人偷偷窃笑,谭永菜可能对白覃的遭遇比较同情,出班进言道: “陛下,白侯所言关系到无数人命,望陛下允准白侯讲完!” “哼!朝堂上哪条政令没有关系到万千臣民的身家性命?还不退下?难道还要侍卫把你打出去不成?” 白覃无奈只能慢慢退了出去,皇帝不想让他说话,再呆在这除了碰一脑袋血没有任何用处。 出了大殿也不能回去,坐在殿前台阶上等着散朝,殿中不让说,那就殿下说,总之,今天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坐着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大臣们才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白覃站起来一一与他们打招呼别过,玉景道人堆着一脸褶子向白侯道: “白侯是否需要在下一臂之力,在下这里也有些柴家的不法事。” “柴家做了哪些不法事干我什么事?”白覃反问道。 “白侯今日参奏北阳县公,难道不想再加些筹码?” “滚蛋,本侯参奏他是因为他做了我看不惯的事情,而不是因为你所说的不法事,那些事该是你关心的,不要借我的手去办你的事!” “呵呵,白侯所言差异,柴家对国朝有过大功,今日陛下的态度您还没看出来吗?若想置柴家于死地,单凭侯爷手里的事情恐怕很难。” “玉景大人言过了,本侯从来没想过要置谁于死地,所以咱们的目标并不相同,请吧!” 玉景道人颠了颠脸上的褶皱道:“白侯请!” 白覃转过大殿朝皇帝的御书房方向走去,虽说玉景的话很吸引人,但是白覃还不想与他们搅合在一起。 “姚公公,陛下心情如何了?” “白侯,您还是改天再来吧,陛下刚刚还发了一顿脾气,您现在求见恐怕不是好时机。” “所为何事?” “这个奴才确实不知,陛下最近心情都不好,经常一个人坐在花园里长吁短叹。” “多长时间了?” “好像东巡回来之后就如此了。” 白覃想了一会道:“还是麻烦姚公公通传一下吧,今天本侯有些急事,非见陛下不可!” “那好吧,万一陛下愿意见您,您可要小心应对。” “谢姚公公提醒,本侯心里有数。” 御书房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姚公公的通传,就当白覃觉得要失败时,皇帝却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随朕到花园中走走吧!” 白覃立即低着头跟在后面慢慢踱步。 “把你派去的人撤回来吧,柴家是功臣之家,朕不能把刀架在功臣的脖子上,但是朕会让柴家出个具体的开采方案,东楚矿山的事情不会重演。” 皇帝的一句话把白覃提起来的心放进了胸膛里,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呵,陛下英明,微臣这就快马把人喊回来!” 第246章 心病 “白覃,有个问题朕一直想问你。” “呵呵呵,陛下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微臣保证知无不言。”压力没了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而且还不必跟柴家和万家这样的大家族直接撕破脸,当真出乎白覃的意料之外。 “他怎么样了?”皇帝缓缓问道。 白覃一脸懵的看着陛下,他是谁?哪个他? “陛下是问……?” “那个顽固的老头。” 白覃这才知道皇帝问的是谁,忙想了一会道:“不怎么样,除了一只眼睛能正常视物外,其他的都不好。” “曾经他是朕最好的朋友和知己。” 白覃低着头不说话,他很想逃走,可是他不敢。 “知道朕为什么会那么对待楚国?知道你岳父为什么会给红衣那半个虎符?知道为什么朕没有追究你算计玉景道人的事吗?” “陛下,您这些日子是为此事不开心?” “呵呵,你也看出朕不开心了?朕还以为已经隐藏的很好了,朕有时就在想,大周目前正蒸蒸日上,国力前所未有的强大,朕还有你们这些能臣异士,仲贤也进步很大,可以说,朕现在所处的环境比先皇们不知要好多少,可是朕却始终无法真正的开心起来,你说为什么?” “臣不敢说。”白覃犹豫了一会说道。 “呵呵呵呵,但说无妨,说对了朕答应你一个条件!” “您有心病!” 白覃说完便垂手等着皇帝继续往下问。比如朕有什么心病?怎么治理如此的问题,可是等了很久也没听到皇帝说任何话,只是慢慢的向前走。 皇帝的花园中有很多奇花异草,有宫女正在给花草施肥浇水,看到皇帝到来,纷纷跪下迎接,皇帝摆摆手让她们全部退下,径直走到一个水池旁,里面肥硕的锦鲤正在悠闲的游来游去。 “你说的不错,朕这心病已经很多年了,有什么好办法吗?” 白覃终于等到了皇帝的回话,忐忑的心也放了下来。 “陛下,古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但是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缓解。” “说说看。” “不断给自己定立小目标,让自己充实起来,心病自会自己隐藏起来,待到心药制造好了您再把它拿出来,到时即可痊愈。” “是个方法,不如这个小目标你来给朕制定如何?” “微臣遵旨!” 白覃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把皇帝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那些繁杂的陈年往事还是不听为好,谁知道听了之后会不会做噩梦。 “眼下就有一个小目标,您看这些花草,宫女们一边施肥一边浇水,一日操劳后,回到卧榻往往累的倒头便睡,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不如您就以此为目标,只要心底泛起那种思想,您就来这里劳作,时间长了您自然会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就像你让仲贤种菜一样?”皇帝问道。 “呵呵呵,原理都是一样,陛下不妨试试。” “白覃,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之人,朕原以为你会把发展的重心移到楚都和晋阳、江陵这几座城上,为此公孙家与独孤家不遗余力的在这几座城内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修桥铺路从不落人后,为的就是将来多一些资本,可是你却把最得意的弟子放在了卫城,而自己却去了北燕,你能告诉朕为什么吗?” “陛下,您把钱将军留在晋阳,商将军留守楚都,微臣若是去了定会得到他们的照顾,甚至不用微臣过多谋划,这两处地方的商业定会牢牢的掌控在微臣手中,所以微臣不敢去。” 皇帝点点头,指了指水中的锦鲤道:“是啊,这水中不能有太大的鱼,否则那些小鱼无法生存。” 白覃不敢搭话,大周之内若说最大的鱼肯定是皇帝,但是人家以龙自居,逍遥王最次也是条蛟龙,所以这条鱼只能是自己。 “还记得王延成吗?” 白覃想了一会才想起来皇帝口中的王延成是谁,当年被商离押送回来后一直没有消息,若不是皇帝提起,他早就忘了。 “微臣记得。” “朕一直记得你说的那些海外的事,上次提起的那艘海外商船便是他遇到的,商船的主人,朕已经让他带来。”皇帝说完对远处等候的太监招招手,太监一路小跑过来,面不改色的垂手听从吩咐。 “让王延成带人过来。” 白覃暗叹王延成性命之大,居然从谋逆大罪中摆脱出来一跃成为皇帝的爪牙,这让白覃非常怀疑,王延成本就是皇帝的人。 “王延成说大海之上远比陆地要富裕的多,所以朕给了他一次机会,给了他一个海运使的差事,周锦昌的老巢便是他找到的。” “王延成此话倒是不错,大海的产出确实要比陆地要丰厚,而且是取之不尽,只是大海之上波涛汹涌,危险万分,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技术把那些财富取出来,不过微臣认为近海之上还是大有可为。” “日出之国属于近海吗?” “当然。” “嗯,给你两年时间,能不能组建一只海上舰队?” “陛下的意思是...?” “北燕还是太过弱小,高丽一直虎视眈眈,若是朕有一只舰队可从海上直接到达高丽腹地,则北燕之事成矣。” 白覃沉吟片刻,仔细斟酌了皇帝的前后变化后觉得有病的不是皇帝,而是自己,皇帝稍微表漏出一点感情,自己就大言不惭的指出了解决之道,殊不知皇帝这是在一步步的给他挖坑。 “陛下,其实微臣不过是个商人,对组建舰队的事情,实在不知从何处下手,可能要让陛下失望了。” “呵呵呵,你有什么本事可能连你自己都不清楚,不过朕对你充满了信心。” 白覃觉得皇帝一定是铁了心的不想让自己好过,若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有,要不然朕给你讲讲朕和他的故事,你选一样。” “三年时间。”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毛山明说至少要五年,没想到还是爱卿体恤朕心啊。” 白覃想把毛山明放干血挂起来当船帆,皇帝有这么大的意向,他居然一个字也没说,若是提前知道,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可是一切都晚了,也许毛山明也想拥有一只可以纵横大海的舰队。 王延成瘸着一条腿快步走来,看着像一只飞奔的鸭子,离皇帝还有数丈远便拉着一同前来的海外商人一头磕在了地上。 “起来吧,这是传国侯白覃,王爱卿是否还认识?” “回陛下的问话,奴才认识白侯。” “嗯,既然认识就好办,刚才朕与传国候说起海上事务,白爱卿急朕之所急,主动请缨要为朕建设一支可纵横大海的舰队,以后你可到白爱卿座下听从调遣。” 白覃努力的把微笑调整的自然些说道:“王大人以后要多多指教。” “小人不敢,白候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小人定当全力以赴!” “王大人没有官身?”白覃听他总是自诩奴才小人的不禁问道。 “回白候话,陛下曾封赏小人海运使的官职,但小人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胜任,所以一直不敢以官身自居。” “屁话,陛下既然已经封赏了你,就是肯定了你的能力,你自己都不拿自己当个官,以后若是别人也这么看你,你的这个官还怎么当?” “白候,小人戴罪之身....” “陛下既然已经给你封了官,你的罪当然也就赦免了,本侯要的是能做事的人,可不是卑躬屈膝的奴才。” 王延成连忙躬身称是:“下官谨遵白候教诲!” 皇帝看白覃已经自行转换了身份,嘴角微动便自行离开,别的官员做事还需要经过层层上报,对于白覃,只要给他命令即可,时间一到,保证任务完成的漂漂亮亮。 “走吧,带着人跟我一起回农部。”给了新任务,连个新的官身也没有,下面也仅有王延成这一个人可用,其他人还得靠自己寻找。 很久没有回农部,差点没找到农部的大门,在绕了几个长长的甬道后才终于看到农部门前的几株形态各异的古松。 “阮经天打理的还是非常不错的,环境改善的很大。”白覃看着古松慢悠悠的进了大门。 阮经天得到信息,一路小跑着从里面跑出来,差点迎面撞个满怀,看到白覃后非常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汗道:“尚书大人请!” “做什么呢满头大汗的,这位是海运使王延成王大人,后面的是本侯请的一位海外友人,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给他们安排个地方。”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农部给负责海运的官准备办公地方,阮经天也毫不犹豫的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把在院里的人都召集过来,尚书大人百忙之中过来一趟,都过来聆听大人训诫!”阮经天又对身后的人吩咐道。 几人进了屋落了座,阮经天偷眼看了看白覃的脸色,今天在朝堂上被皇帝赶了出去,心情肯定不好,自己必须小心应对,以免遭池鱼之灾。 “王大人,咱们现在的海船都是多大?” 王延成听见白覃在问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躬身道:“回白候话,目前大周境内最大的战船应该不超过千料,最大的应该在五百料。” “坐下说话。”白覃向他挥挥手,看到王延成小心的坐在椅子上后才继续问道:“为什么会这么小?怎么不建点大型战舰?” “白候有所不知,海上风浪较大,而且一般的木料长时间泡在海水中,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要损坏,修复起来尤为麻烦,千料大船已是极限!” “那个谁,会说咱们的话吗?”白覃指着坐在后面的那位海外友人问道。 “会一点,这些日子学了不少,简单的沟通还是可以的。”王延成回道。 “他们的海船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白候,下官去看了他们的舰船,他们用的木料好像更为结实一点,下官怀疑也正因为此,他们的商船才可以行的更远,建的更大。” “呵呵呵,再结实的木料也不可能长时间浸泡在海水中,更不用说还要承受数丈高海浪的拍打,这位海外友人并没有给你说实话啊。” 王延成转头看向那位海商,手嘴并用的交流了一会才又转回来说道:“白侯,他说真的没有隐瞒咱们的事情,他们所有的船只都是这么建造的。” 白覃摇摇头,对王延成说道:“你没发现这个人的皮肤很好吗?对于常年在海上生活的人,这很正常吗?” 王延成又转头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甚至拉过他的手臂看了看他的胳膊,最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腰部。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位海商被一脚踹翻在地,闪烁的眼神中透漏出一丝凶狠,但随即便隐藏了起来,双手撑着地慢慢的站起来。双手合十对着东方道: “伟大的巴塔拉在上,请您赐予我力量......” “巴塔拉是谁?”白覃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历史上有过这么一个神。 那位海商并不理他,只是虔诚的对着东方念念有词,苏鲁麻衣的一串异乡语音,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 “阮大人,这位友商看样子并不那么友好,麻烦找个没窗户的小柴房关他几日,除了送吃喝,任何人不得与他说话。” 阮经天笑着喊来外面的护卫,安排好了事情才让农部的人都进道屋里。 “尚书大人,部里的人都在这了,您有什么指示?” “没什么指示,有件事情还需要各位大人的帮助,今日陛下给本侯下了一个命令,让本侯在三年之内建造一支能征善战的舰队,本侯思来想去这种好事不能便宜了别人,各位大人家里若有闲着的有志之士,不妨让他们来找本侯,但是本侯丑话也说在前头,头两年一定很苦,但是忍过了这两年,大好的前程一定会有。” 阮经天半张着最冷愣原地,他还没见过如此大胆的人,舰队是武装力量,如此私自招募,真的不怕招来祸患? 第247章 招工 其他人也低着头不敢言语,白覃敢这么干,他们不敢,万一被陛下怪罪下来,杀头都是轻的。 “怎么,不相信本侯?”白覃见无人答话又问道。 “白侯,陛下知道此事?”阮经天终于反应过来,凑近了小声的问道。 “这不废话吗?王大人便是陛下硬塞给我的,若不是陛下下令,本侯吃饱了撑的去招揽这事!” “呵呵呵,白侯,下官是问陛下让您招募军队?” “什么招募军队?本侯只是在培养舰长和工匠,什么时候招募军队了?”白覃奇怪的看着他,自己的意思难道还么不明显,以至于会让人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呵呵呵呵,原来如此,下官理解有误,下官之错!” “当然是你的错了,这话要传出去本侯还有活路吗?以后要记住了,不懂的要及时询问,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明白不?” 看着阮经天茫然的眼神,白覃想了一会又道:“这么说吧,将来负责这支舰队的将领和兵甲肯定是陛下亲自指派,但是舰长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没有几年的海上磨练,想要把一艘战船操纵自如想都别想,所以本侯计划先培养出一批,以后陛下想用了,直接就可以从这批人里挑选,大家现在明白了吗?” 听了白覃的解释后众人逐渐变得兴奋起来,谁家里还没有几个子侄辈,家教好点的还知道为家里分担些事物,家风不好的整日里遛鹰走狗花前酒后的到处惹事,早就想着找机会给弄个官身,这机会不就来了,至于辛苦两年算什么,哪个当官的不辛苦? “白侯,敢问这舰长是个什么官职?”有人提问道,事关儿孙大事不得马虎。 “这么说吧,我的计划中一个舰队至少要有二十艘战舰,每艘战舰至少是千料大船,还要有一艘主舰,主舰的大小应该比其他的战舰大上两倍吧,每艘战舰可载兵甲两千人,而战舰上的兵甲都要归属舰长管辖,大家可自己算下这个是什么官职。” “白候,您确定是千料大船?” “当然确定,你什么时候见过本侯说过大话,区区千料大船而已,别总是那么小气,别忘了主舰最少是三千料!” 一语既出,满室皆惊,就连王延成都觉得白覃似乎吹牛吹过了,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有提起勇气,最后只能看着白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等那个海外友人想开口了,带他来见我。”白覃一句话飘来,远去的脚步渐渐没了声息。 “王大人,您能建造千料大船?”阮经天把目光移到王延成身上问道。 王延成摇摇头,大海之上还没见过如此之大的舰船,何谈建造。 “刚才关起来的那位能建?”阮经天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不能,他们最大的船估计在八百料!而且现在也已经被海浪拍成了碎片。”王延成摇摇头道。 阮经天陷入了沉思,打死他都不相信白覃会造船,这不是一个人可以掌握的技术,没有技术谈何建造? 除非他是神!阮经天心里祈祷千万别是。 白覃现在没心思给他们解释,三年的时间其实非常短,好在现在并没有要求新建的船要绕行地球,只是要绕过琉球岛,然后转头直驱高丽,铁甲舰应该能完成这个使命。 目前最急的就是需要一群技术很好的铁匠,再就是寻找些对海水具有一定抵抗力的油漆,铁匠可以向军部去借,油漆很不好办,需要一次次的实验才行。 着急慌忙的赶到李将军家说明了来意,却被李将军挖苦了很长时间,到现在白覃才知道,大周在册的所有铁匠已经归属到了工部。 “军部就没有截留一些人?”白覃不死心的问道。 “有啊,留下来的都是在册的甲士,你敢要吗?” “这还不好办,您下道命令让他们解甲归田不就行了?” “滚!” 李将军脸色很不好看,几次都有出脚踹他的冲动,白覃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为了避免发生单方面的殴打行为,白覃很狗腿的给李将军倒了杯茶才告辞离开。 “哎,失算了,工部的人都是貔貅,而且他们现在到处在建设,四处寻找匠人,他们不找自己借人就已经不错了。”白覃在工部的大门口来回溜达了几圈也没进去。 “不行,就算是貔貅,本侯就是掏也得掏出来点货!”想了又想,白覃才拿定了主意。 “白候?” 正思索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抬头一看工部李大亮站在轿子旁正看向自己这边,看来是刚从外面回来。 “李尚书。”白覃赶紧抱拳上面道。 李大亮确定了真是白覃,转头对着工部大门前的几个护卫吼道:“你们几个狗才,这是农部尚书白候,瞎了你们的狗眼,居然让白候在门口等待,来人,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白覃连忙上去拉住李大亮道:“李叔使不得,是小子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怪不得他们!” “嗯?都到了我工部门口了为何不进去?看不起你叔叔?” “哪能?实在是有事相求,但是考虑到叔叔的境地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才在门口犹豫不决。” “呵呵呵,还有你小子开不了口的事情,看来事情不小,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开口了,免得叔叔也为难,影响了咱俩的感情,走,进去喝杯茶,正好你哥哥贵玉也在,你们哥俩好好亲近亲近,晚上让他陪你去个好地方耍耍。” 白覃稍一犹豫便跟着李大亮进了工部,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实在不行求也得求几个人过来。 “贤侄啊,你看我这工部如何?” “自然是很好,就是空旷了些。”白覃如实答道。 “嗯,前些年院子里到处都是人,来来回回的都是瞎忙,看着都闹挺,现在好了,到处都在施工,能赶出去的都赶走了,呵呵呵,本来想着在那边给二毛留个院子,可惜啊,你小子看不上我这工部。” “叔叔说的哪里话,二毛的事情小子也是事后才知道,后来小子考虑了一下,觉得把二毛放在独孤尚书那里对叔叔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其一,二毛的研究花费很大,小子一年投在他那里的钱不亚于一城的税收,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股不小的压力,其二,叔叔可能不知道,小子与独孤大人有过约定,只要是二毛研究的成果,国家是可以无偿使用的,所以,无论二毛在哪,叔叔想要使用二毛研究出来的成果都无问题。” “话虽如此说,但是心有不甘啊!” 白覃知道自己的说法有点牵强,别人的永远没有自己的好用,而且这还关系着一个部门的脸面问题,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多说也是无益。 “叔叔为何不安排几人跟在二毛身边学习,这样即不要看别人脸色,也不要自己为资金发愁,何乐而不为?” “呵呵呵,还是你的脑子灵活,不过既然已经输给独孤,你叔叔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些许好话而已,你叔叔我还是能说的出口的,偷师就不必了!” 白覃对李大亮竖起大拇指表示钦佩,这个时候的人可能缺少了很多珍贵的东西,但唯独不缺少的便是骨气。 “这哪里叫偷师,您派些好学的孩子过去,拜师礼准备充分了,正好二毛那里也缺少人手,两全其美之事,小子以为再好不过。” “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 李大亮被白覃的话勾起了兴趣,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后对着门外喊道:“把贵玉喊来。” “孩子知道做什么,连抬个东西都抬不动,你看你贵玉哥哥怎么样?” 白覃恨不得在自己脑袋上捶上两下,让贵玉去拜师二毛,那自己岂不反成了李大亮的叔叔辈,亏他能想的出来。 “叔,二毛是小子的弟子,您这样让小子以后如何与贵玉哥哥把酒言欢?”白覃提示道。 “呵呵呵呵,叔叔唐突了,一时把这层关系给忘了,这事不提了,待我仔细考虑考虑再说。”李大亮也觉得不妥,随机转变了话题道。 白覃暗暗在心里擦了把汗,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掩饰下自己悄悄滋生起来的笑意道:“叔叔可还记得当年陛下在海岛上剿灭琅琊王精锐时耗费了多少战舰?” 李大亮疑惑的转头看向白覃,不知道为何时隔多年又提起此事。 “二十多艘吧,不过那一战能把琅琊王的嫡系尽数斩于海岛之上,还要全靠贤侄的良策。” “呵呵呵,叔叔,二十余艘战舰损坏价值几何?听毛将军说此事过后他一个水上将军当时连一个舰队都凑不齐。” “哈哈哈,确有此事,听说毛侯的嗜好就是那时传出来的,说是不能出海寻找异女整日烦闷不已,好在贤侄进京时又送给他一位,这才解了他燃眉之急!” 白覃感觉话题似乎有所偏颇,而且听着好像自己是一个淫媒,当年送美女是王爷的安排,自己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层意思。 “叔叔啊,您说哪里去了,小子是说若是这二十余艘战舰没有损坏,咱们得省多少资金和力量!” 李大亮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正好这时他儿子李贵玉进来,忙端起茶杯假装喝茶。 “白兄,多日不见,听说今天还被陛下赶出了朝堂,今日哥哥坐东,为白兄去去晦气。”李贵玉进门就嚷嚷道。 “呵呵,哥哥厚待,弟弟现在是无心思纵情于美酒,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到了这里。” “咳咳,贤侄这么聪慧之人,些许小事还需如此费神?”李大亮适时提醒道。 白覃对着李大亮苦笑一声,这话听着是在夸他,实则是在堵他的嘴,居然连什么事都不想听。 “罢了,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不起小子把管家弄过去当个小官,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 李大亮听到这里,眼珠子迅速转了一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白覃,犹豫了一会才说道:“好像不好吧,管家就是管家,即使家里管的再好,当官好像不行,朝廷的脸面还是要顾全的。” “叔叔,这些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让小黑过去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小侄现在实在无人可用,陛下又催这么紧,小子可不敢误了陛下的大事。”白覃无奈的道。 “可否透漏一二?”李大亮终究敌不过诱惑的道。 “没什么大事,三年后陛下可能要对高丽用兵,命小子在东海上组建一支大型舰队,从海上直接绕其腹背,两面夹击之下,高丽危矣!” 一句话把李大亮和李贵玉吓的不轻,李大亮一个眼神,李贵玉便跑到门口把护卫和仆人都赶了出去,回来时还把门也关了起来。 “贤侄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想害死你叔叔吗?” “呵呵呵,不是叔叔问起的吗?再说了,小子这只是猜测,在工部大堂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叔叔和贵玉哥哥不说,其他人不会知道的。” “有几分把握?” “五分。” “你看你贵玉哥哥行吗?他也曾在北边担任过郎将。” “行是行,不过叔叔可要想好了,这个官可不好当,您也知道组建一支舰队的难度有多大,若是出了差错,陛下怪罪下来,罪责定然不轻。” “呵呵呵,你这么狡猾的小子敢接这差事,定是心里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说吧,需要什么条件?” 跟这些老油条打交道就是比较爽快,明码标价的谈论利益交换,一点也没有违和感,而且还非常愉快。 “匠人,大量的匠人!”白覃斩钉截铁的道:“小子的计划是建造一艘三千料铁甲舰,二十余艘千料战舰,战舰上配备最新的火器,大海之上可行驶数月而不用回港维修,李叔叔觉得如何?” “铁甲舰?铁如何浮在水上?”李贵玉也来了兴趣。 “呵呵呵,这关系到学问的事情小弟我就不解释了,您不妨让匠人现用钢铁打造成一口锅的形状,然后再放在水上,您看它沉是不沉?” 第248章 教不严师之惰 从工部出来回到家天已经黑了,李大亮再三挽留白覃一起等匠人把钢锅打造出来,被白覃拒绝,小孩子才玩的游戏,白覃早已没了兴趣。 “侯爷,今天宋师派人过来提醒您明日早间别忘了去宋师府上。”小黑殷勤的边走边汇报家里的情况。 白覃拍拍脑袋,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明日是管氏去拜见宋师的日子。 “去告诉幼娘红衣她们一声,明日早间一起过去,红衣好点了吗?” “好多了,今天还追着汤儿公子满院子跑,说是汤儿偷吃了她的蛋糕!”小黑笑眯眯的答道。 “嗯?这就能跑了?昨天不是还趴床上哭一天呢吗?”白覃疑惑的道。 “呵呵呵,侯爷您打的本来就不重,就是把小娘子吓着了,以为您不要她了,所以才一直哭。” “还在幼娘房里?” “不在,自从醒来看见您给她做的蛋糕就回自己房间了,下午汤儿去看她,闻到香味就拿手指沾了点尝尝,被她拿着棍子追了好久才作罢。” 白覃转头就向红衣房间走去,长这么大以来还没对女孩子动过手,虽然红衣有错,但是也是自己娇纵出来的结果,首先该受罚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让一个女孩子独自承受一切。 咚咚咚.. “红衣,睡了吗?”白覃敲了几下门框小声的问道。 “师父?” “嗯,没睡的话就出来给师父说说话。”白覃转身在庭院里的一个石桌旁坐下等待,小黑从外面提来一些吃食放在石桌上,又把院里的灯挑的亮了些。 红衣扭捏着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还托着两块蛋糕,走到旁边,把其中一块放到白覃跟前,自己托着一块站在旁边低着头。 “还疼吗?” 红衣使劲的摇了摇头,但眼泪却禁不住的瞬间滴了下来,白覃看见甚至有一滴滴在了蛋糕上。 “师父错了,不该打你,古人有言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是替师父挨的,师父今天给你赔罪了。” 哇的一声,红衣哭着抱住了白覃,浑然不顾手上还托着蛋糕。 “师父,红衣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白覃伸手在她后背拍了拍:“好孩子,以后师父再也不会打你们了,师父打过就后悔了,这两天都不敢回家见你。” 红衣抱着白覃哭的稀里哗啦,手中的蛋糕早已落到了地上。 “好了,咱们师徒俩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明天还要去你师爷府上,” 红衣依旧抱着白覃不愿离开,两只胳膊死死的环在他的脖子间,这是真害怕了。 红衣虽生在皇家,但从小却没有父爱,甚至很少见到她的父亲,被老太后抚养长大,看似直爽的性格下其实有一颗脆弱的心脏,直到白覃出现才弥补了她对父亲的各种美好幻想,幸福来的太过猛烈,瞬间填满了她的整个心灵,一旦感觉要失去这份宠溺,她感觉要失去了整个世界。 “师父错了,不要怪师父好不好?” “红衣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师父不要丢下红衣……”红衣哭的一更一更的。 白覃把红衣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拉开,替她擦去满脸的泪水。 “傻孩子,跟了师父,师父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犯了再大的错误也只有师父可以惩罚,但永远也不会把你赶出家门,别哭了,到那边坐下陪师傅吃点宵夜,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 红衣终于止住了哭声,但总也控制不住的一梗一梗,给白覃倒酒都能倒洒了。 “红衣,你师姐最多还能在家呆两年就要出嫁了,你要快快成长起来,这个家里以后就靠你了。” “嗯,师父放心,以后我再也不给菲菲和沫沫吃甜的了。” “不仅如此,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你都要学着做,还有外面的生意,已经是大姑娘了,以后多跟在幼娘身边,她出嫁之后,虽然离的不远,但要见她也不容易。” “师父您又要出门了?”红衣从白覃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嗯,陛下给派了差事,先别给家里人说,目前只有我们俩知道,明白吗?” “嗯,红衣明白,您要出去多长时间?小师弟出生之前能回来吗?” “你怎么知道是小师弟?” “先生说的,师姥爷派了很多先生过来,都说是个少爷。” “不要听他们的,无论是男是女,师父都会在你师娘生孩子之前赶回来,这期间你们要替师父照顾好师娘和你的师弟师妹们,还要多去宋师府上请安,不许皱眉头,宋师年岁大了,以前都是幼娘去,但是她就要嫁给皇家,再去就不合适了,二毛这次也要跟着我出去,所以只能你来做这件事,明日到了宋府,给你师爷爷磕几个头,有他在,你师父我省了很多的麻烦。” 红衣点点头,陪着白覃吃了一块蛋糕才被撵了回去睡觉,看到她关上房门白覃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皇帝今天有一句话一直记在他的心里:王爷为什么会给红衣半块虎符?皇帝为什么会如此对待楚国? 皇帝又为何把这两个问题放在一块? 难道红衣的身份另有出处? 很多问题白覃不想往深处思考,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红衣是他的徒弟,现在住在侯府,出嫁之后侯府也是她的娘家,侯府也会护她一辈子。 而自己接受造船的任务便是一种交换,与皇帝之间的交换。 天还没亮小黑便准备好了一切,今天去宋府必须按照规矩来,侯府的仪仗被小黑擦的干干净净,鲜明透亮,侯府的护卫们盔甲锃亮护在主人家轿子两侧,后面是一排挑着贵重礼物担子。 “先生,这就启程了,路上的坑坑洼洼昨夜已经连夜填上了沙土,但为了保险起见,夫人这边您注意照看。”幼娘扒开轿帘再次嘱咐道。 “知道了,你都说了几遍了,要不你来这里坐着。”白覃不耐烦的道,自己的老婆自己当然会照顾好。 “幼娘啊,我还没那么娇气,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了就这几步路。”郡主也笑道。 幼娘放下轿帘对赶车的马夫交待了一句才上了自己的轿子,随着小黑的一声吆喝,大部队浩浩荡荡的朝着宋府出发。 “河北管氏这次过来本来是要找为夫的麻烦,说为夫偷了他们管家的镇家之宝,师父听闻气愤不已,这么大年龄了还要为我操劳,哎!” 郡主这才明白白覃为什么把全家都折腾了起来。 “待会一定给师父多磕几个头!” “那倒不必了,几个孩子多磕几个就好,你这大肚婆不行。” “放心吧,我好着呢,磕头是应该的,管氏这么大的家族,师父说拦就给拦下了,红衣这顿打挨的不冤!” “好了,打她一顿我难受几天,我冤不冤?” “您当然冤了,好好的连河北都没去过,怎么就偷了他管氏的东西了?真是岂有此理,咱们白府什么东西没有,若是想要讹钱,说个数,就当施舍给他们了,白府内这个家我还是能当的!”郡主越说越气。 “呵呵呵,这话霸气,一会就这样说,让几个孩子学学什么叫贵妇!” “就那几个还要学?幼娘现在去了别人府上,哪个不是主人家亲自过去招待?红衣自小便在皇室生活,还缺了这个?最次的钥儿也是侯府之女,现在跟着幼娘有样学样,最得幼娘欢心,谁敢小瞧她,倒是沫沫和菲菲需要好好学学……” 白覃摸摸脑袋,好像还真是这样,菲菲和沫沫还小,但是看她们无法无天的样子,估计以后也是让人头疼的主。 “侯爷,前面有人拦路,年护卫已经去处理了!”小黑突然在骄外轻叩了下轿子说道。 “嗯?有人拦路?多少人?”白覃疑惑的道,京都之内谁敢拦当朝国侯的轿子。 “好像只有一个,年护卫回来了。” “侯爷,拦路者已被拿下,自称刘老汉,与侯爷有约在先,说是侯爷要帮他在京都内开一药堂。” 白覃知道来人是谁了,没想到这人还真敢来,倒是个人物。 “带过来,此人也算是我的一位老友。” 年大为挥挥手让人把刘老汉带了过来,白覃掀开轿帘下了马车,郡主好奇的伸过头看了一眼。 “恭喜白侯又得一良子?”刘老汉立刻谄笑着恭喜道。 白覃脚下一顿,等了数月终于有了消息,一个又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此一眼你就能断定是个男孩?” “呵呵呵,白侯可能忘了,老汉沉迷医道数十载,虽不成器,但经验还是有一些的。” “你不怕我杀了你?” “呵呵呵,白侯说笑了。” “小黑,给他找个小房间,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不许他出房间一步,窗户都用木板封上!” 刘老汉笑着被人押了下去,只要白覃没有当场杀他,他就已经赌胜了,至于被关在房子里算什么,对他来说都不算事情。 “这人是谁啊?一眼就看出我怀了身孕而且还断定是个男孩,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先生。”白覃刚进马车,郡主就开口问道。 “坏人,以后要离他远远的!” “哦,可不可以让他再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是男孩?” “不行!”白覃想都没想言道。 “不行就不行,那么凶干嘛?” 白覃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了,强自把心底的那点事放下:“这个人很危险,尤其在下毒方面,千万不要靠近他!” “啊?他不是医者吗?怎么还会下毒?” “嗯,我就被他下过,总之你不要靠近他就对了。” 郡主捂着肚子连忙点头答应,现在是特殊时期,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宋府离侯府并不远,前面的仪仗已经到了门口,后面的队伍还在才刚出侯府没多久。 “白侯,宋师让您直接进去就成。”管家排开众人前来通报。 给小黑安排一声,白覃带着郡主和一干弟子进了大门。 过了两重院落才是正堂,宋师正坐在中堂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白覃扶着郡主跨过门槛,走到中间跪下结结实实的磕头请安,后面徒弟们跟着一起给师爷爷请安。 “沫沫和菲菲到师爷这边来。”宋师招呼最小的两个孩子道。 沫沫和菲菲爬起来就跑了过去,围着宋师你追我跑笑个不停。 “呵呵呵呵,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兰儿身有不便,先回房休息去吧!”宋师看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转头对郡主说道。 “兰儿谢过师父。” 宋师看着郡主跟着侍女消失在拐角处才又开口道:“红衣,听说白覃对你动了家法?” 红衣小脸一红又跪下道:“师爷爷,红衣知道错了。” “呵呵呵,何错之有?你性格跳脱,正是率性而为之时,错的是你师父!” 白覃赶紧弯腰拱手道:“是,白覃知错。” “想当年你犯的错哪一项不比红衣的大,马踏良田,钢刀威胁县令,殴打朝廷命官,甚至把空明掌寺的头发给剃了,师父可曾惩罚过你?” 白覃很想说那时还没认他为师,但是又不敢,只能低下头道:“师父未曾惩罚过。”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惩罚红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你的弟子当中,幼娘宽厚,待人温和却又不乏手段,是个极好的女子,二毛性格执拗,大智若愚,以后的成就定然在你之上,唯有红衣的性格与你相像,敢想敢做,为何你做得,红衣却又做不得?” “徒儿知错了,日后定会时时自省!”白覃只能不断认错。 “知错就好,汤儿钥儿去书房读书,晚间师爷自有考教。”宋师安排了侍女带着两人离开,又让人带着沫沫和菲菲出去玩。 “河北管氏对其家学看的甚重,不可能因为我这个老头就善罢甘休,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师父,河北管氏不足虑,今天弟子带徒弟过来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为师都会什么,是从何处习来。”白覃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哦?打算把你那位师父的名讳搬出来了?”宋师顿时也来了兴趣。 “呵呵呵,确实,今天管氏觉得弟子偷其家学,明天就有可能会有人站出来说弟子也偷了他们的家学,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不知道有多少传承仍在延续,比如墨家、法家之类,弟子可不想一一应付。” 第249章 宋师的愿望 “见过墨家的人了?” “见过,上次来的北燕使臣便是,不过如今的墨家好像已经衰落到了极限,他们的兼爱与和平理念也已经在时间中消磨的寥寥无几,不知道还能撑过几代。”提起此事白覃有些遗憾,一个流派的产生必将经过几位贤者一生的努力,而且会对后世也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如此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世间,确是人类极大的损失。 “墨家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战事方起,墨家的人总会重新现于世间,如今四海升平,他们或隐于山林或隐于田野,这是他们历代的祖训,而那位北燕的特使不过是墨家放在外面的一只眼睛而已。”宋师慢慢的说道。 听了宋师的话,白覃觉得这些人当真过于可爱了,天下太平时不去尽自己的力量让太平的日子多过上几年,而是坐等天下大乱之时再去游说各个国家,对他们说要爱他人爱自己,要和平不要战争,等到天下再次一统,他们又觉得自己的责任已经尽到,自认为很悲壮的再次隐于世间,让人们对其歌功颂德。 就像是现在的管氏一样,民不聊生时为陛下献计出策,稍有成绩后便全族归隐,满朝文武对其都竖起大拇指称赞,可是若他们没有归隐,天下的百姓或许真的能人人有田种,而不是现在林相四处奔波实施土地改革。 他们慢慢被世界遗忘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白覃心道。 “师父以儒家之学如何看这些人?” “用眼睛看啊,难不成还要用心,又不是情人!” 白覃被宋师的一番话逗笑了,老头看似迂腐,其实很有幽默感,年轻时一定很招女孩喜欢。 “师父说的是,管氏一族若是没有退出朝堂,即使弟子把所有相关的产业拱手相送也未尝不可,都是为了大周子民,谁来做都一样,但是既然他们没有这份心思,而只是把这些技术私有化,弟子不才也要与他们理论一番,还望师父成全。” “呵呵呵,你尽管去做,一个管氏而已,师父虽然老了,但却不糊涂,陛下也不糊涂,今日不管结果如何,明日为师上朝与百官商议,你就不要去了。” 白覃站起来对宋师大礼参拜,有了宋师的这番话,他就不必花费大量的精力处理此事。 “此事还要惊动陛下?” “管氏虽久不在朝堂,但陛下对他们还是有感情的,若不是有他们,大周绝对撑不过那段时期,所以,想要彻底解决此事,必须要经过陛下的同意。” “嗯,陛下会同意吗?” “陛下有问过你吗?” 白覃摇摇头,昨天在皇宫除了把造船的任务忽悠给他,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没问过你就表明陛下已经同意了,这个时候正是陛下大展宏图之时,管氏出来的不是时候啊,也许陛下是想通过你把管氏留在京都,只是要看你的手段了。” 白覃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从年初开始,自己就很少去农部,甚至连丰收庆典都未参加,陛下连一句苛责的话也没有,自己虽然仍担着农部尚书一职,但事情根本无需他过问,阮经天直接可以对陛下负责。 好像自己是过于清闲了,也许这也是陛下的意思?也许管氏就要进入农部,故意把自己支的远远的…… “呵呵呵,弟子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宋师疑惑的道。 “师父,昨日陛下责令弟子三年内新组建一支航海舰队,看来陛下之意是想让弟子给管氏腾出位置,一是为了安抚管氏,二是避免我和管氏直接冲突,三是陛下真的想要重建一支舰队。” 宋师听后脸上的褶子都拧在了一块,在他看来农部是因白覃而立,而白覃也没有辜负皇帝的重托,硬是顶着压力把粮食从两三担硬是提到亩产六担之多,这是何等的功绩,现在居然一个管氏而让白覃易位,这是何等的不公! “哼!陛下昏庸了不成?” 白覃吓了一跳,没想到宋师脱口而出这句话,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杀头是肯定的,即使宋师年愈过百,但若是有心人听了,难免会惹出事端。 “师父慎言!” “慎言个屁!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怎么慎言?活了近百年刚看到点希望,老夫整日不问世事一心将养身体,想要多活两年,希望能看到我大周子民日日三餐的壮观景象,他管氏有这个能力吗?即使有,老夫能等到那个时候吗?”宋师越说越是激动,甚至要求立言把他从软榻上扶起来,现在就要进宫面圣。 白覃立即把宋师拦了下来道:“师父,您别冲动,听弟子一言。” “哼,你随老夫一起去面圣,我倒要看看管氏敢不敢接你的农部尚书!” 红衣和二毛第一次见宋师发飙,两人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互相看了看,只有幼娘大方的替代了立言的位置,一双小手在宋师背上捋了捋道:“师爷爷莫生气,先生肯定会办好此事,您接着养身体,保证会如您所愿!” “师父,一会管氏来了,咱们见过管氏的人再论不迟。” 宋师被幼娘拉着重新盘坐在软榻上,脸上的皱纹还不时的颤抖一下,看来是被气的不轻。 “老夫不是一定要看到那个盛世,事情交给你办,你是老夫弟子,你定会不遗余力争取在老夫闭眼之前完成老夫的愿望,老夫努力的多活几年,即是在给你争取时间,也是在鞭策你,如此众生才能少受一点罪,但是老夫不信管氏,他管氏可以一次退隐,就可以二次退隐,如此往复,盛世何时来临?” 宋师把塌上的茶几拍的啪啪响,因为用力过猛,拍茶几的那只手都在禁不住的颤抖。 “师爷爷放心,先生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为盛世来临做准备,您好好的养着身体,到时幼娘好带您四处看看,定能让您如愿!” 宋师起伏的胸膛慢慢的平复下来,但是脸色依旧很难看,以往的儒雅之风见不到半点痕迹。 “师父,弟子最大的愿望便是人人有田种,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却衣食无忧,若是有人阻拦,那他便是弟子最大的敌人。”白覃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个问题不解决,所有的事情都如水中月一般。 “你相信管氏?” “弟子相信,这个世上的人们承受了太多的苦难,若是能让所有人都有饭吃,这是何等的功德,弟子相信管氏抵挡不住这个诱惑。” “为何你能?” “呵呵呵,师父,弟子的懒您也见识过,成了名人后就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是弟子不愿看到的。” 宋师示意幼娘不用再给他捶后背,把二毛与红衣也叫到了跟前问道: “你们觉得呢?”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幼娘首先垂首言道:“先生曾教导我们无论做何事都要先从最坏的角度考虑,得益越大的事情风险也越大,所以孙儿觉得交给管氏也没什么不妥。” 哈哈哈哈哈…… 宋师被幼娘一句话逗笑了,白覃也笑了,若说学白覃做事学的最像的非幼娘莫属。 “师爷爷,红衣觉得交给管氏也是最好的选择,管氏乃当今世上除了师父外最懂农商之道的家族,这样不仅可以拉拢管氏,师父也可以腾出时间做其他的事。”红衣先二毛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嗯,说的也对,二毛觉得呢?” 二毛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本来对政治就没兴趣的他,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随口来了一句: “师爷爷,您高兴就好。” 幼娘和红衣对他翻了翻白眼,红衣甚至抬脚踩了他一下,二毛知道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更加窘迫了,连头也不敢抬。 “呵呵呵,好孩子,做研究就是这个样子,以后你们俩要多多关心二毛,其他的俗事不要打扰到他,明白吗?” 幼娘和红衣立即低头应是。 哄好了老头,管家来报管氏一族已经到了门口,一同前来的还有逍遥王,立言得到宋师指示前去迎接。 “哪里都有你岳父的身影,他这是要做什么?” 白覃摇摇头,这一年多逍遥王很少与他过多的交流,即使同在一个桌上吃饭,也从来不说朝廷上的事情。 不大一会儿,逍遥王带着管氏族人到了正堂门口,宋师不出去迎接还说的过去,白覃不行,早早的带着徒弟三个在堂外迎接,逍遥王绕有趣味的前后打量了几人对白覃道: “一会不许耍珲!” “呵呵呵,有岳父大人在,哪里有小婿耍珲的机会。” “放肆,没大没小,你们几个也不许耍珲,既然来了就好好听着。” 幼娘他们连连应是。 “逍遥王好大的脾气,在老夫的家里教训老夫的徒子徒孙,这是在数落老夫的不是?”宋师的话从正堂里传来。 逍遥王大笑着迈步进了正堂:“哈哈哈,好久不见宋师,如今听宋师声音浑厚有力,实乃我大周之喜啊!” 宋师盘坐着根本没理他,双眼眯着看着后面进来的管氏族人。 “一别二十余年,今日得见宋师,管祯带族人给宋师磕头了。”走在头里的老头说着就跪了下去,后面跟来的四人也跪在了地上。 “呵呵呵,原来是小祯子啊,当年与你父亲喝酒时,每次都是你在旁边伺候,想不到二十年过去,胡子都白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说话。” 白覃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头叫管祯,胡子一大把还被人叫小祯子,估计全大周也只有宋师有资格这么喊。 “管祯不敢!” “不敢?听说你来了有好些日子了,不来看老夫却先为难老夫爱徒,可有此事?” “宋师海涵,管氏一族来京数日,迟迟不敢来拜见宋师,是因先父有过遗言,再见宋师时必须把管氏一族之宝《牧民》呈于宋师一览,而如今我管氏一道中落,此书遗落民间,所以才不敢来拜见宋师。” “哦?还有此事?白覃,听说你师从异人,对百家之学都有涉猎,你对此书是否有印象?” 白覃立刻走上前,先是对管祯一拜才回答宋师的问话:“师父,徒儿不知何为《牧民》,但徒儿有一本《国策》,此书乃先师遗物,书内对民生、经商、律法、戈矛均有涉猎,师父若有闲暇,可拿来消遣之用!” “嗯?你个不孝子,有此等好书不早早拿来,让为师虚度几年光阴,当真该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拿来!” 白覃给红衣递一个眼神,红衣快速的跑了出去,片刻后又像一团火焰般跑了回来,手上赫然拿着一本厚厚的线装书,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国策,下面一行娟秀小字:无为道人,一看就不是同一人所写。 “呵呵呵,无为道人,好名!”宋师先是仔细看了看封皮,对字的好坏并未置评,倒是对无为道人这个名字多加赞赏。 “师父,此书乃弟子凭记忆口述,三个弟子轮流写就,您若不嫌弃将就着看。”白覃在下面解释道。 “如此巨作却唤作几名小儿写就,也就你白覃干的出来!”宋师佯装生气的道,双眼却未从书上移开片刻。 站在下面的管祯略显尴尬,刚说书丢了,不能给宋师一阅,转眼间便被人扇了脸面。 “白侯不愧为大周第一聪慧之人,此种方法虽简单但却最为实用,两日之后管某必将亲手所写牧民呈上供宋师阅览。” “不急不急,老夫听说你管氏怀疑白覃偷了你的家学,如今白覃的师门遗书“国策”就在老夫手中,你可把牧民一书先呈于陛下,五日后老夫亲至皇宫与陛下研判,若是真如你所说,白覃偷了你的家学,白覃可任你处置,若老夫与陛下一致认为白覃所学与你管氏并无瓜葛,你管氏又当如何?” “呵呵呵,宋师您言重了,管氏此来并非为此事。”逍遥王起身笑呵呵的道。 “哦?还有其他的事情?逍遥王不妨细细道来。” “宋师有所不知,管氏本次出世乃本王一力促成,上次私下让管氏与白覃见面算是小王的一点私心,却不想惊动了宋师,今天小王一同前来,一是为了看望宋师,二是有件事情相与宋师商量。”逍遥王走到宋师身前继续道: “这小子写下此书的事情小王很早就知道了,本来是想借阅几日,但迟迟开不了口,所以才设下此局逼迫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禁吓,还没开始,他就把此书献了出来,小王是想,宋师阅后可否借小王一阅?” 第250章 文人也粗俗 白覃把眼白都快翻出来了,逍遥王说大话从来不打草稿,这本书是他近几个月闲出来的结果,只有他们师徒几个知道,况且逍遥王还有羞于开口的时候?要钱的时候都没见他脸红一下。 这是逍遥王在为管氏与白覃之间找个台阶下。 “呵呵呵,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此书乃白覃的,老夫也只是借阅,尚不能公开教学,只要你说服他,老夫并无意见。”宋师也给足了逍遥王面子。 逍遥王转头看向白覃,眼神里一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不过白覃明白他的意思。 “岳父大人,您若想看,小婿让人抄录一份就是,小婿本来就打算过些时日献于陛下并在图书馆里多放置几份,以供天下人研习。” 管氏几人互相看了看,对白覃的话显得非常震惊。 “白侯,此书为先师毕生心血,您如此做法是否对先师有所不敬?” “依管先生所言,在下应该怎么做才不枉先师一番心血?”白覃反问道。 “当然是谨守师训,代代相传。”管祯张口便道。 “就像管氏一样?” “不敢。” “呵呵呵,古有先贤如孔孟、老子等等,为何却鲜有人提及管子?”白覃问道。 宋师笑眯眯的端坐在上,手中的国策不时翻上一页,仿佛没有听到下方二人的对话。 “自是我等儿孙不孝,未能把先祖的学问研究通透。” “错了,儒家之所以广为人知,就是因为儒家的宽厚与包容,无论是谁,哪怕是路边的一个乞丐,只要他愿意,儒家从来不会把他拒之门外,反观你管氏,几本书籍视作珍宝,倾全族之力日日研读,却不知世间学问的发展最重要的便是交流,二十年前你管氏可凭家学问鼎天下,二十年后也可先人一步,但是再过二十年你再看,世间已经再无管氏。” “白侯言下之意是先师的学问要高于管氏祖上?” “确切的说先师无为道人其实并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能学会天下所有的学问,当然我们尊崇祖宗,却不应该迷信祖宗,学问一道尤其是也,向老农学种地,向渔夫问水性,向乞丐求至理,可以说高于管氏学问的不是先师,而是这些最普通的百姓。” 白覃努力的让自己再严肃一点,这么高级的话拿来忽悠人最合适不过,尤其是对这种满肚子学问的人。 “白侯可否让管某先拜读令师的国策?” “滚蛋!老夫还没读完呢,你着什么急?”宋师突然抬头骂道。 红衣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没想到宋师这么儒雅的人骂起人来也这么粗俗。 逍遥王再次出来继续缓解尴尬:“呵呵呵,宋师上次骂小王时,至今还犹在耳畔,今日听见这中气十足的两字,仿佛又见宋师年轻时的风范,当真令人神往!” 这顿马屁拍的几人都有些反胃,连低头看书的宋师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都回吧,今日老夫要挑灯拜读,没空招待你们。” 下面的几人相视一眼,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赶人家走,况且还有王爷在场,即使再浑的人也干不出这种事情。 “还站在那干嘛?想让老夫管饭不成?”宋师再次不耐烦的催促道。 逍遥王对着宋师拱拱手率先走了出去,管氏族人对宋师拜了一拜也跟着出去,白覃对三个徒弟招招手也向外走,还没到门口,宋师又飘来一句话: “红衣留下陪老夫读书。” 红衣耷拉着脑袋不情愿的留了下来,白覃到了偏房把郡主接上,在院里疯玩的沫沫和菲菲也接上,把书房里读书的汤儿和钥儿留在了宋府。 “你们是不是惹师父生气了?”还没出宋府,郡主已经忍不住问了起来。 “没有,先生送了师爷爷一本好书,师爷爷一心只想看书,就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幼娘扶着她说道。 “管氏的事情解决了?” “嗯,也被师爷爷骂走了,估计现在刚出府。” “呵呵呵,活该!”听见管氏被骂,郡主非常开心。 “师姥爷也被骂了。”幼娘捂嘴轻笑道。 “父王为何被骂?他不是来帮夫君的吗?” “岳父大人是来为管氏求情的,管氏好不容易被他请来京都,若是被宋师骂了回去就得不偿失了。”白覃解释道。 “管氏如此欺辱我们,父王还替他们求情?” “嗯,得找岳父大人好好谈谈了,最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样可不好,幼娘,你去趟王府,请你师姥爷来家里坐坐,就说我有个新的商道。” 回到家,郡主还没想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帮着外人,坐在软榻上一个人生着闷气,二毛还没进府就跑了,菲菲和沫沫满院子疯玩,照顾孕妇的活只能白覃亲自上手。 “你这脚怎么一点也不臭,都捂了大半天了。”白覃坐在软榻上脱掉郡主的袜子仔细端详了一会,还凑到跟前闻了闻。 “要死啊,谁家侯爷闻脚丫子!” “我闻自己老婆的脚丫子为什么不可以,又没闻别人的。” “你还想闻谁的?也不知道从哪个女人那学来的习惯拿来哄我,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呵呵呵,这话有本事等岳父大人来了再说,反正他现在也不敢训你!” “哼,我才不理他,等他来了你也不要喊我,就说我不舒服,被人冤枉了,气的肚子疼!” 白覃边给郡主按摩小腿边嘿嘿笑着,这招太狠了,天大的事情都没有郡主腹中的孩子重要,尤其在多方断定是个男孩后,王爷甚至派了十几位麽麽过来轮流服侍她,也方便王爷随时掌握第一手信息。 “放肆了啊,逍遥王是你的父亲,他那么做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都没生气,你就更不应该生气。”白覃假装生气道,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有增加。 “真的没生气?” “当然没有,没有岳父哪里会有你和孩子们,而且岳父这么做也是出于对我的保护,他一定是有要紧的事需要谋划,只是担心牵扯到我,所以才这么做。” 白覃想了很多可能,但没有一条能站住脚,大周皇帝与逍遥王感情向来很好,大周也只有一个皇子,逍遥王甚至连个儿子都没有,最不可能出现的便是皇位的争夺战。 没了夺嫡之争,其他的事情应该都不是大事,白覃一直是这么认为,所以他很少过问逍遥王的事情。 可是如今他不得不问了,接连串发生的事情让他摸不清头脑,从皇帝遇伏到现在,原大楚官员杀了不少,但有一个人却被所有人刻意的忽略了:射雕手忽而巴。 忽而巴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欧阳顺德这个丧家之犬还需要别人的援助,想要从草原上把忽而巴忽悠过来几乎不可能,所以忽而巴的后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人,但是没人提过此事。 很多事情都无头无尾,这太不像皇帝的作风,也不像大周朝臣的作风。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郡主一只玉脚点在白覃的头顶,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白覃把头顶的脚拿下来放在鼻前闻了闻道:“呵呵呵,为夫在回忆你身上其他地方都是什么味道?” “不行,怀着孩子呢,一会麽麽该进来了!”郡主羞的低下头小声的说道。 “我保证只闻闻就好!”白覃把头凑过去像个小狗一样在郡主身上胡乱嗅了一番,郡主捂着肚子咯咯咯的笑着,回来时的不愉快早就抛到了脑后。 去请人的幼娘自己回来了,王爷没请来,反而把皇帝身边的姚公公带了进来。 “白侯,陛下有旨,请白侯速速进宫。” “什么事这么着急?” “听说西北有叛乱,在京三品官员全部要进宫商议。”姚公公小声道。 “什么地方?”白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林相目前就在西凉城,听说处处受阻。 “西凉。” 白覃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西凉发生叛乱一定与林相的改革有关,现下只希望林相安然无恙。白覃与幼娘交待一声,匆匆收拾了下自己,骑上马就朝皇宫奔去。 还没到皇宫,远处一条浓浓的黑烟直直指向天空,这是发生战事用来传递信号的狼烟,如果站的足够高,便能看见每隔十里就有一条黑烟,一直延伸到西凉。 朝堂上已经来了很多人,所有在京的将军站在一侧等待命令,文官们则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看到白覃进来,有人偷偷看向他,毕竟国土改革因他而起。 “白侯,西凉叛乱,不知白侯作何感想?”唐侍郎排开众人首先发问道。 白覃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站在谭黄两位御史中间,双手一拱问道:“二位大人有何对策?” “西凉城紧邻簪城,当年簪城遭屠,西凉城主临渊候率众奋勇杀敌,与簪城冯勇之子冯安兵合一处,硬是撑到了朝廷的援军到来,其五子战死有二,此功不可没!”黄御史没有直接说出对策,倒是先说了叛军的功绩。 “临渊侯也因为此战进封侯爵,又逢战乱时期,陛下为了激发将士的士气,所以封赏的尤为丰厚,林相这一去怕是要了他半条性命,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该走这条路!”谭御史接着道。 “林相现在如何?”白覃现在最关心的便是这个问题,只要人没事,其他的可以再想办法,若是林相遇难,朝廷唯一的办法便是大军围剿。 “目前还没消息。”谭永菜回答道。 白覃把目光看向对面的李将军,军部应该知道的多些,只是在没有得到陛下的许可前,这些消息只能装在几位大佬的肚子里。 “白侯为何对在下的问话置之不理?您这是看在下不起?”唐侍郎跟着过来问道。 白覃长长吸了一口气,无论在哪里都有这种人,想躲都躲不掉。 “唐侍郎若是有闲心不妨去搜集些西凉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会陛下可能会问起,比起在这里揶揄白某,得到的好处要大多了。” “呵呵呵,西凉之事究根问底还是因为白侯的土地改革引起,硬是把一位有功之臣逼的举兵造反,您难道一点悔意也没有吗?”唐侍郎对白覃的建议嗤之以鼻,问的问题反而愈发的尖锐。 周围的官员听到唐侍郎的逼问,有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有的侧着耳朵偷听白覃如何回答,一时间朝堂之上落针可闻。 “唐侍郎,本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提出土改计划的应该是林相,就是在这个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皆可作证,如今唐侍郎一口咬定是本侯所提,难道刑部就是如此办事的吗?” “哼,林相做了二十余年宰相,从未有过此想,偏偏从你家出去之后,林相才突然提出土改,你还想狡辩?” “狡辩?若唐侍郎因此咬定此事是本侯所为,那本侯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刑部死去的疑犯都是因为你刑部为了包庇真凶故意杀人?”白覃反问道。 “你……你胡搅蛮缠!” “呵呵呵,滑天下之大稽,你唐侍郎可以依此推断,别人为何不可,难道这种方法属于你唐侍郎专用?要不要本侯付你专利费?” 唐侍郎还想再继续争辩,被身后的人拉了回去,白覃也不想继续这种无聊的争吵,转身走到李将军身旁,低声请教道:“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叛乱之罪诛九族。”李将军缓缓吐出一句话。 白覃叹了一口气,站在一旁也不再言语,原以为以林相的资历能压住那些桀骜的人,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候人们对土地的重视。 皇帝沉着脸来了,坐在龙椅上拿出一封密信递给太监: “念。” 太监弯着腰双手接过,退回到龙阶旁才转身打开密信: “临渊侯作乱,林相不知所踪,西凉城闭城数日,簪平守军请旨平叛。” “谁能告诉朕此事的前因后果?” 第251章 大将军 下面寂静无声,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任谁都没想到临渊侯会突然起兵反叛。 “军部有何话说?”皇帝开始点名问道。 李将军移步出班道:“回陛下,叛乱忤逆罪不可赦,臣愿领兵平叛!” 皇帝也觉得可能问错了人,监察各地官员是自己的潜龙卫和刑部的职责,而第一时间发来密信的便是潜龙卫。 “玉景何在?” 玉景道人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微臣在。” “朕允你监察百官之责,为何事发之前朕却毫不知情?” 玉景把头重重的搁在地上,声音略微颤抖的道:“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陛下,微臣建议立即派大军围困西凉城,临渊侯挟全城百姓与朝廷对抗,然百姓无辜,并不一定要跟着造反,我军只要在军前打出我朝态度,相信百姓们定会想法出城,城内也会人心惶惶,叛军自可不攻自破!”白覃很着急,林相生死未卜,每耽搁一刻林相便多一分危险,情急之下他只能打断皇帝的继续问话。 “臣附议。”李将军看了白覃一眼也出班言道。 “白覃,你来告诉朕,你的这个建议有没有经过军部的审议?” 白覃一脸懵的看了看李将军,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哪里有时间去军部,再说了他根本不知道给皇帝提建议还需要经过军部审议。 “回陛下,微臣比较担心林相的安慰,此建议也是微臣临时想的一个对策,并未经军部审议。” “陛下,白侯的建议很好,既能减少百姓伤亡亦能快速瓦解叛军的军心,此乃上策。”李将军跟着附道。 “既如此,白覃你再告诉朕,朕该派兵几何?拜谁为将?” 白覃侧头下意识再次看了李将军一眼,这么刁钻的问题他哪里能回答上来,出出主意还好,行军打仗他真的不行。 “陛下恕罪,微臣不知军事,请陛下降罪。” “朕给你三千轻骑,授你簪平守军节制之权,你几日可平复叛军?”皇帝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仅仅是白覃张大了嘴愣在了原地,百官也被皇帝的话震惊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陛下三思,行军打仗不是纸上谈兵,况且临渊侯乃百战将军,白侯虽聪慧过人,但还应徐徐图之,不可拔苗助长!”震惊过后的黄石御史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即上前劝谏。 “陛下,白覃自出世以来唯一一次带兵便是送公主出嫁,虽有些经验,但尚未经过战事,况且此次可能还需要攻城,臣弟请陛下三思。”逍遥王也出班劝道。 “请陛下三思!”众百官也一起弯腰拱手劝谏。 “军部什么意见?” 李将军再次上前,偷偷瞥了一眼白覃,稍作思考后开口言道:“陛下,行军打仗靠的不是聪慧和机敏,而是审时度势,上兵伐谋讲的便是这个道理,而白侯刚刚的建议也正符合这一见解,不过臣还有些问题需要白侯具体解答,请陛下允准。” “准!白覃不可藏私!”皇帝非常满意李将军的回答。 “白侯即知围困西凉破其军心,可否告知如何围困?” “孙子曾言围师必阙,小子觉得此法正适合我军。”白覃随口答道,这些常识问题还难不倒他。 “若叛军军心不溃,又作何法?”李将军接着问道。 白覃挠挠头,这还有什么好办法,敌人不愿意投降那只有打了。 “打。” “如何打?” “以火器破城,城破即平。” 李将军转身再次向陛下道:“臣认为白侯并不具备为将能力,请陛下三思。” 白覃暗自高兴,满朝文武都不建议自己带军出征,即使是皇帝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好,既然白覃不能为将,朕可否为将?” 下方百官闻言立即跪下直呼不可,军部反应最为激烈,李将军带头,万将军之子跟在后面直呼请战。 “白覃,林相目前就在西凉城内,朕若派其他人去,可能临渊侯的人头很快便会摆在朕的案前,但是林相可能也会在这场平叛中丧命,所以朕才想着让你前往,若是你不愿意,朕只能亲征,林相为国操劳,朕不想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皇帝说的煽情,却也是事实,大军平叛绝不会因为林相而受叛军威胁,那么林相的性命便失去了保障。 “臣愿意一试,救不回林相,臣甘愿受罚!”白覃只能接受任命。 “好,命白覃为平叛大将军,率两千轻骑即刻兵发西凉,卫城冯坤部率轻骑五千任前锋,簪平驻军皆在大将军节制之下。” “臣谨受命!”白覃单膝下跪接旨。 这可能是历史以来最快的任命,也是历史以来看起来最穷的大将军。 两千轻骑还不如往常人家的一个前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西凉危在旦夕,只能用最快的方式先到达战场,若是在京都组织大量步兵及攻城器械,到了西凉,估计连林相的尸首都找不到了。 皇帝命令即刻出发,白覃匆匆回到家中,家里已经收到了消息,大门之上两个红樱大戟交叉插在门楣之上,代表着家中有大将军带兵在外。 “年大为带二十家将跟我去西凉,我不在家期间郡主的一切都由幼娘负责。”白覃很快安排好家中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小事无需他亲自安排。 郡主亲自为白覃穿上铠甲,送至侯府大门口屈膝相送祝早日凯旋,白覃带着二十家将头也不回的赶到军营,营中两千骑兵已经准备好,看到白覃到来,立即昂首挺胸紧勒马缰,白覃满意的围着两千骑兵转了一圈: “打仗我不会,但我可以保证诸位的每一份功劳都能如实兑现,我也可以保证万一你们战死沙场,你们的父母妻儿将会受到本侯全力的保护,这是本侯对你们的承诺,下面咱们出发!” 两千骑兵轰隆隆的走过校场也足以震撼人心,白覃站在旁边看着从身旁经过的战士,眼神在他们脸上逐个滑过,试图记住每一个人的长相,但无疑是徒劳的,除了一双双坚定的眼神,他什么也没记住。 要去西凉必须经过卫城,所以冯坤成了他的前锋将军,卫城连接京都的长城第一次发挥了它最大的效用,平坦的水泥路可以快速的把大量的兵力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大为,传令下去全速前进。” 两千轻骑只带了简单的干粮,大部队后面数百辆自行车驮着各种补剂全力追赶,以前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完全翻了过来。 京都城墙之上,李将军看着远去的大部队不断点头,便利的交通和多样化的交通设备让战争也变的简单化,更加的快速,更加的精准,他无法想象如果二毛的火车投入到日常生活中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好像世界瞬间变的小了,承平也不再那么遥远,甚至西域也触手可及了,难怪陛下执意要白覃做主将,换成其他人,很难有这么大的改变。 没有了后勤补给的压力,两千轻骑的速度可以发挥到最快,沿途的县衙甚至还没把需要的粮草送到长城边上,大部队已经呼啸而过,只留下县丞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待看到后面数百辆驮着各色粮草的自行车时,才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欢天喜地的嘘寒问暖。 “这位小兄弟,咱这大军都过去了,怎么物资还在后面?” “咱也不知道,侯爷就这么安排的,累死咱了,你说人怎么能跑过马呢?有吃的没,赶紧来一口。” 县丞赶紧安排人把干粮和水拿了过来,小兄弟胡乱塞了两口又开始嚷嚷:“抓紧装车啊,一定要绑牢了,路上掉落了,咱可没时间去捡。” 朝堂上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唯有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手中的邸报,大军三日抵达卫城,老将冯坤上奏请罪,作为一个前锋,甚至还没出发便和主将碰到了一起,这是何等的失职。 “李将军,军部有什么想说的?” 李珲整理了下朝服,朝皇帝行了一礼道:“陛下,军部仔细研判了此次白侯的行军方略,发现若是补给若是能跟上,还可再提前半日到达,因此经过军部现场考察,只需在长城上每隔两百里设置一个补给站便可解决。日后大军出征,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李爱卿有何想法?”皇帝又转头问工部。 李大亮也同样理了理朝服道:“工部计划派人至各州府实地考察,研判各州府至京都新建弛道所需费用。” “你工部有多少人?全部派出去又能跑多少?” 李大亮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双手递给太监才说到:“陛下,工部现有人员六十有三,有三成人员在北燕与卫城,其余分布在各州府参与当地的建设,所以工部现在已经无人可用,但微臣听说槐安城今年有一批学子即将肄业,所以微臣已经派人前往招揽,据臣私下考量,已经对一部分人做了评估,请陛下御览。” 李将军不着痕迹的四处看了看,吏部公孙尚书的一张脸是看不得了,独孤这个老狐狸的脸色也不好看,工部这招太狠了,淮安书院现在属于皇家书院,里面出来的学子理应由陛下委派吏部统一规划,但现在却被人一锅端了。 皇帝快速的把太监呈上去的奏折翻了一遍,然后又交给了太监。 “工部真正需要的是些能工巧匠,这些学子们似乎并不符合要求吧!” “呵呵呵,陛下,微臣已经考察过了,学子们在学院中学的与微臣所需确实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可塑性很强,而且头脑灵活,善于机变,只需稍加培养,相信不用一年,这些人一定会成为得力干将。”李大亮微笑着说道。 “胡闹,李尚书这岂不是大材小用,书院的弟子怎么可以如此使用,吏部目前正在各地兴修县学,正是需要人才之时,怎么能允许你如此浪费?”公孙尚书闻言立即出来反对。 其他朝臣也熙熙攘攘的小声讨伐李大亮,如今大周高速发展下,哪部不急缺人用,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新鲜血液,又岂能让人连锅一起端了! “公孙大人,县学的先生还不好找?您需要多少,工部自愿帮您去了请。” “您工部请的先生吏部可不敢用,万一学子们肄业之后除了修桥铺路什么都不会,在下到哪里找那么多路桥供他们去修?” 李大亮闻言立刻就怒了,这话还要从工部的一名参事说起,陛下南巡时经过工部新建的跨江大桥,工部的一个参事被皇帝当面夸奖,当问需要什么奖赏时,参事说为了陛下能经常见到这么雄伟的桥梁,希望陛下批准其在宫内修建一座大桥,把陛下的寝宫与立政殿连接起来。 这件事情被人嘲笑了很长时间,李大亮很怀疑公孙这次还是在影射他。 “公孙大人,只会修桥铺路有何不好,总好过只会之乎者也噫兮啊呀的书呆子要好吧!” “怎么?李大人的意思是说我等读书人只会读书,枉费了陛下的一番厚爱?” “呵呵呵,不敢,公孙大人千万别对号入座,以免占了别人的名额!”李大亮丝毫不惯着他,都是当朝尚书、肱股之臣,最在意的就是脸面。 “别人是指谁?李尚书不妨指出来,我吏部一定前往考评!” “公孙大人,您这就为难在老夫了,您也知道老夫喜欢喝茶,经常会在茶馆里听人谈论起哪个哪个县官新作了什么词,曲风婉转惹人怜,红颜鹤发共枕眠……都是道听途说,您要想知道,下了朝不妨寻一茶馆呆上一盏茶时光,保证您乐呵呵的回来。” 李珲嘴角轻扬会心一笑,重新挺了挺原本很直的腰背,双眼目视前方,仿佛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成何体统?”皇帝立即制止了两人的争论,也不知道是在说两人还是再说其他事情。 “李爱卿,这些人朕自有用处,但朕见你如此用心,允你十人,但半年之内,朕要见到你工部的具体计划和方案。” 第252章 吃饱了撑的 李大亮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十个人确实太少了,大周北至承平,西至簪平,东南两面临海,疆域如此之大,微臣累死事小,但误国事大啊!” “有难度吗?京都到卫城一直到承平已经修建好了,到晋阳楚都和金陵的道路也快好了,你工部只需在此基础之上延伸到其他州郡即可。” 李大亮心里苦,皇帝只看到了结果,可这结果耗费了多少人力和物力他根本不知道,几个家族倾尽全力才堪堪把路建好,若不是毛山明从南边运来大量粮食,说不定会出大问题,这么浩大的工程又岂是他工部几十人可以在半年内可以规划完成的? “陛下,据微臣所知,卫城至京都的道路乃学院学子们耗时三月方才设计出来,此事空明大师可作证,京都至晋阳的道路乃公孙大人之孙公孙止亲自带数百人耗时三个半月设计而成,公孙公子因此连续数日不眠,期间还病倒数次。至金陵的道路乃独孤公子……” 李大亮把每一条道路的设计和建设过程大致说了一遍,期间还分别向公孙尚书几人取证了一番,希望皇帝能稍微了解这真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万不可与以前修路相比。 “李爱卿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一个意思,半年时间太紧了,朕可以宽限些时日,但是从槐安至北燕及从楚都至北燕的道路不可拖延,半年之内必须拿出方案,如此可行?” 李大亮从皇帝的话中听出来了,皇帝宁愿把工期延后也不愿意再给他加人,看来自己再争取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随即皱着眉头领了旨意。 下了朝,李将军独自漫步在皇宫之内,忧心忡忡的检查了一番皇宫的守卫,潜龙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回了京都,戚将军的重甲陌刀队也悄无声息的回来了,这是皇帝最为倚重的两股力量,如今都盘踞在京都各处,皇帝这是要防谁? 临渊侯不是傻子,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造反? 陛下为什么执意让白覃带兵出征,而仅仅只给了他两千骑兵? 李将军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答案。 白覃也没理出头绪,离开卫城已经两天了,前方的军报不停的传来,临渊侯依旧紧闭城门,簪平守将冯安已经封锁了所有出路,只待大将军到来。 “冯安此人评价如何?” 年大为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递了过来道:“冯将军此人骁勇善战,且足智多谋,末将还听说万将军对他非常看重,有意与冯氏联姻。” 白覃仔细端详着冯安的画像,一张刚毅脸庞配着西北特有的粗狂发型,说他只有二十五岁,很少有人会相信。 “没有我大将军的命令,他冯安可以擅自做主围城?” “回大将军,边军不同于驻军,一旦边境有警,有临时决断之权,但仅限三十里之内。”年大为给白覃普及了一下常识。 “嗯,这倒也合理,西凉距簪平在三十里之内?” 年大为摇摇头道:“不在,据末将所知,西凉与簪平至少五十里之外。” “传我命令,冯安将军不守军令,立即解除其所有军务,并严加看管,前锋冯将军立即快马至西凉接管军队,并退至簪平三十里之内等候。” 白覃下完了命令又陷入沉思,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未把任何人看做傻子,同样,别人也不是傻子,临渊侯从来没有造反的迹象,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土改就造反,很显然这中间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也许陛下知道,要不然不会仅仅给他七千骑兵,而且还是去攻城。 “好好的日子就不能好好的过吗?”白覃全身上下充满了无力感,粮食的种植技术才刚刚有所好转,甚至还没有普及下去,商业也才初步规划完成,后面的道路还有很远很远,工业还尚在原始状态,哪样都经不起时局的动荡,可惜那些大人物们看不到这些。 “把刘老汉带来。”白覃不敢把他留在京都,只能随军带着。 刘老汉精神很好,完全没有被看押的觉悟,甚至经常以白覃的护卫自居。 “大将军有何吩咐?” “那位老者到底是何人?”白覃打算问个明白,有些事情逃避不了就要勇敢的去面对。 “白侯不知?” “猜到一些,但不敢肯定。” 刘老汉面有忧色,犹豫了一会才道:“白侯,您身居高位,又得大周皇帝器重,外人自然不敢对您如何,但刘老汉乃凡人一个,今日回得白侯问话,他日若老汉路遇不测,但请白侯怜惜我儿,赏他一口饭吃即可,老汉感激不尽。” “呵呵呵,你既然投靠到我这里,他们若想对你不利,你说与不说都一样,不过本侯向来心软,在军中找一闲职把你儿子塞进去倒也未尝不可,想来他们再厉害,在大周军营中还是安全的。” 刘老汉对白覃深深一揖道:“老汉多谢白侯。” 刘老汉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此人确实非凡人,乃大楚前太子,周太子曾游学各国数十年,与大周当今皇帝互为好友,但二十年前不知因何原因反目,彼时大楚皇室内部也纷争不断,其胞弟为了争得太子之位在其游历期间暗下杀手,周太子因此落得如今样貌,可惜可叹!” 白覃内心震荡,原以为那老者出自大周皇室,却没想到是大楚的前太子。 “二十年前大周皇帝与他因何反目可有传闻?”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子。”刘老汉犹豫的说道。 “呵呵呵,女子,那女子是否姓王?” “传闻如此,不过老汉并未见过此人,想必已经不在人世。” 白覃想起了王静脸上的那道疤痕,下意识的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 “你对北燕王了解多少?” “北燕王此人极少露面,也很少有传闻流露在外,所以老汉对他不是很了解。” “周太子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 “老汉猜测此女乃周太子之女!” “不可能。”白覃立即否决了:“当日本侯以为她是北燕公主慕容雪晴,两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是周太子之女!” 刘老汉微笑着看着白覃,脸上那种只有男人才懂的微表情让白覃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她们……是一母同胎?” “老汉没见过慕容公主,所以老汉不知。” “若她们是周太子之女,那慕容桃李呢?难道也是?若真是如此,当初周太子又何必对在下用强?”白覃还是觉得不可能。 “老汉不知。” “周太子现在在何处?” “老汉不知,周太子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住上太长时间。” 白覃又零散的问了一些问题才挥手让刘老汉退了出去。 自己这个老乡玩的挺花啊!白覃心里感叹道。 慕容桃李的父亲是谁?北燕王?二十年前北燕王有能力在大周皇帝与大楚太子两人面前横刀夺爱? 不太可能,大周皇帝不遗余力的数次出兵北燕抗击高丽,又不遗余力的派自己去发展北燕,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政治的需要? 北燕还有什么是皇帝割舍不下的? 王静,可能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慕容桃李。 白覃突然想起了宋师的一句埋怨声:大周只有一个太子,逍遥王急什么? 是啊,逍遥王急什么?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提前做的安排。 白覃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努力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王爷的异常表现,各个豪门的动向,皇帝的细微变化等等,全部以慕容桃李是皇子的身份进行假设,白覃惊奇的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王爷在为仲贤拉拢各个豪门贵族! 柴家和万家都是其拉拢的对象,管氏也是,为此他不惜牺牲了自己和毛将军钱将军家的利益。 想通了一些事情的白覃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逍遥王的做法没有瞒着任何人,就是用行动在告诉皇帝他的想法,仲贤是大周太子,其他人不会得到朝臣的认可。 大周皇帝既没有制止他,也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把户部尚书派去了北燕,这种不嫌事大的做法还真像皇家的做派。 “都是吃饱了撑得!”白覃气的破口大骂。 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喝点小酒,掏掏自己的心窝子,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非要猜来猜去,把自己的那点丑事宣扬的人尽皆知,难道很有成就感吗? 骂人还不能痛快的骂,偷偷摸摸的在心里骂最累人,刚进来的年大为看白覃面色不好,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开拔。 “开拔干什么?埋锅造饭,本侯掌勺!” 年大为不知道大将军为什么生气,急行军几天了,他都能感受到白覃心里的焦急,忽然之间要停下休息,让他摸不着头脑。 两千多人围成无数个圆圈昂着头等着白覃开饭,都知道白覃做的饭最好吃,却很少有人吃过,这次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行军途中非要亲自做饭,两千多人的饭食是轻易能做出来的吗? 做到一半,白覃其实就已经后悔了,这种大锅饭考验的绝不是厨艺,首当其冲的是体力,几十口大铁锅一字排开,精致的小炒就别想了,各种食材陆续加进去,稠了就加水,稀了继续加食材,只要佐料放的足,大头兵们就很满足了。 一顿饭做的伙夫长心都快掉了,一锅饭比他以前一天的用料都多,那些香料不要钱似的往锅里撒,在梦里都没这么奢侈过。 “侯爷,香料多了会掩盖食材本身的味道!”伙夫长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看似还算合理的建议。 “屁话,这猪肉本身又腥又油,谁喜欢吃?不拿香料掩盖住,这和牲口有什么区别?” 伙夫长陪着笑连连称是,他也知道加了香料的饭好吃,但是香料多贵啊,有的部队里甚至连香料都没有,只有大块大块的盐巴。 “看见了吗,以后在我的军中这就是标准,后面负责送补给的是哪个管事,告诉他本将军说了,让他去找小黑,香料的事情他会解决。” 白覃盛了一大碗饭,找个地方蹲下来唏哩呼噜的吃了一碗,油放的少了,没什么滋味,想了想又抓起一把盐投进锅里,大头兵们都口粗,盐味一定要重。 “开饭!” 没看到两千人一起吃饭是个遗憾,副将很有经验的把人分成了三波,第一波只有两百多人,吃的那叫一个快,滚烫的饭食丝毫没有影响他们进食的速度,走的时候还不忘一人拿了一个黑乎乎的面饼揣在怀里,副将解释说,还有几十位散在四周的探子没回来。 “在大周境内还这么谨慎做什么?” 副将尬笑了两声,不知如何回答,大军出征这是规矩,探马要放到五里开外,无论是在什么地方。 白覃只是心里不爽,刚问过话就后悔了,暴露了自己是个军事小白的秘密,不过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说错了也要按照对的来做。 “让弟兄们都回来吃口热饭,留几个人探路就行,大周境内若是被人伏击了,那是死有余辜!” 副将犹犹豫豫慢慢吞吞的走了,他多么希望听到白覃突然大声叫住他收回成命,但直到他走远也没听到他希望的声音,心里叹息一声:兄弟们自求多福吧! 前几日为了赶路,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有机会带大军出征,得把自己按照心中的想法培养,威严霸气的将军不行,自己也没那个派头,横眉冷目的也不好看。 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身板,从型囊中找到自己的儒袍,腰间挂了一把镶满宝石的秀剑,厚重的铁甲脱下来扔到一边,换上自己的分离式盔甲,胸甲,臂甲,腹甲,腰甲及腿甲一一穿上,大红色的披风往肩上一挂,立即吸引了全军男士的注目礼。 “好不好看?”白覃骑在一头高大的白马上大声问道。 “好看!”虽然回答的很不整齐,但胜在声音很大! “想不想要?” 下面没人敢回话,这种分离式铠甲虽然很灵活,尤其是配上大红色的披风,简直就是所有少男少女的杀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战场上要的不是好看。 第253章 说教 “这种分离式盔甲灵活多变,不仅能护住身上的要害,最关键的是它比轻甲还要轻,防御能力不比重甲差,本将第一次当将军,没什么送得出手的礼物,每人一件,不许拒绝!”白覃心里想着两千骑兵身着红色披风,在苍凉的戈壁上纵马狂奔,手中的红樱铁枪闪着森冷的寒光,斜斜指向前方,不得活活把敌军羡慕死! “噢!噢噢!”所有人举起一只手大声表达自己对将军的感谢,白覃双腿一夹,白马撒开四蹄围着大军狂奔,猩红的披风迎风而展,煞是好看。 威风了一圈,又花了不少钱,心中的不快也消了不少,待所有人用过饭,大军再一次开拔,副将坠在白覃身后欲言又止,参军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将军,不知道是好是坏。 “年大为,告诉将士们,大军抵达西凉时,盔甲一定送到,本将说到做到,再去给冯戴去信,告诉他若是完成不了任务,本将把他吊在城墙上!” “将军,咱们还有五天便可抵达。”年大为小声的提示道。 “五天?这么快?” “是啊,咱们前几天一直在赶路,以前需要二十天,按照咱们的速度十二天足够了!” “那就告诉冯戴,二十天之内务必把盔甲送到。” 年大为暗暗为冯戴松了口气,虽说是白覃的好友,但是一旦军令下来了,完不成任务也绝不会因为是好友就免于责罚。 “末将领命!” “梁将军,刚才本将口误,告诉将士们,离开西凉之后,本将保证每位将士都有一套这种制式的盔甲。”白覃转头对副将说道。 梁副将若非因为良好的军人素养,恨不得调转马头回京都去,哪个将军会在军前出尔反尔,既然承诺了,完不成也不得更改,大不了找几个人头顶罪,再立新约这事就算过去了,阵前毁约等于临场换将,对士气的打击特别大。 “白侯,身为大将军,一定要言出法随,否则没人会服您。”梁副将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 “呵呵呵,本侯这不是第一次当大将军吗,以后慢慢就学会了,人恒无错?有错当改之。”白覃随口敷衍道。 梁副将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以为白覃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过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石立当场。 “不过有时候明知错了也要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身不由己!明白不?不明白也没关系,本将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快告诉将士们去吧。” 白覃说完变魔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开后才发觉自己正骑在马上,晃晃悠悠的哪里能看的了书,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的尴尬,把书又扔给了年大为。 “大为,从西凉回来后,你要把这本书的内容背会,不读书永远当不了大将军,充其量也就是个偏将,不信你看商离,读着读着就驻守一方了,这点你们要向他学习。” 年大为看了看手里的书,又看了看说话的白覃,默默的塞进了怀里。 “大将军,您执意要阵前改口?”梁副将终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嗯!有什么不妥吗?”白覃看向他疑惑的问道。 “大将军,末将以为非常不妥,如此做定会大大挫伤我军士气,也会让您威严扫地,大战在即,末将不得不出言顶撞,望大将军三思。”梁副将梗着脖子回答道。 “梁副将有何办法,大将军也是人也会犯错,总不能犯了错不承认吧,那样可不是好孩子!” “其一,大将军阵前不会犯错,有错也是我们的错,其二,五日后大将军只需斩下延误了军务的郎将,重新限期完成,将士们见了血气固然会提升士气,您的威严也会增加……” “好方法,只是太过血腥,而且负责此事的乃本将好友,所以本将不打算拿他的头颅开玩笑,所以此事本将认个错,要不本将写个罪己书如何?” “大将军只需收回成命即可!” 白覃眉毛挑了挑,这梁副将是李将军推荐给他的,行军布阵自然没得说,只是军队里的大部分人都缺少情商,情商好的早就成了将军。 “认识程金锁吗?” “认识!”梁副将回道。 “程金锁现在成了将军,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全靠大将军提拔!” “错了,不是本侯提拔他,大周军队里会打仗能打仗的比比皆是,比如您,跟着李将军南征北战,立下的战功足以升至大将军之列,但是为什么您还是一个副将?” 梁副将说不出话来,他心里知道,但是就是说不出口。 “李将军对本侯说你是个将才,此次行军,本侯也略微看出一二,若是此次亏了你,那么副将也是你的上限了,可是既然是李将军推荐,本侯不得不重视,此次临渊侯叛乱,他已经没了活路,那么凉州以后由谁来驻守你想过没有?” 梁副将弯着腰低着头听白覃说话,白覃看着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沙场上的悍将,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现在居然为了一个职位而卑躬屈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李将军派你过来,你要明白他的意思,不要一味的把自己当成只会杀人的兵将,要开阔自己的思想,咱们一路走来,你看到了什么,与以往有何不同,以后又会带来哪些影响,这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以后必备的素质。”白覃对他侃侃而谈道: “兵者,诡道也,不仅仅是对外,一个将军,若是让别人预判了你的预判,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所以你要学会变,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要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真正意图,那么你才能出奇制胜!” 白覃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反正自己不懂,忽悠别人最高的境界就是要连自己一块忽悠了,至于如何理解,就要看各人的思考方式,思想家就是这么来的。 “没明白?没明白就多想想,不要整日的一门心思琢磨怎么打仗!” 第254章 我操 忽悠好了梁副将,大军行进的步伐开始加快,两千多骑兵在西北的大地上尽情狂奔,扬起的黄沙遮蔽了半面天空,浩浩荡荡犹如蝗虫过境般。 “侯爷,前面就是九曲河,过了九曲河就快到了。” 九曲河便是黄河,这条母亲河如一条巨龙般盘踞中国的北部,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民,也给无数的人带去了毁灭性灾难。 “大军如何过河?”白覃问道。 “有渡口,冯将军留有人在接应我们。” “嗯,让梁将军主持过河,给冯戴去信,让他带着工部的人在渡口等我们回来。” 长江上都已经架了桥,这里依然还仅仅靠摆渡船过河,严重影响了两岸的发展。 无数的例证都证明了,社会要进步,交通要放在第一位,有了好的交通,才会加快人文的交流,交流的多了才会有需求,有了需求就有了创造的沃土,价值也因此而产生。 九曲河的壮美没能来得及欣赏,草草的登到高处,极目远望,河水奔涌,黄浪滔滔,婉转盘旋在祖国大地之上,白覃提笔准备留诗一首,思来想去却又放下举起的手臂,描写黄河壮美的诗太多,却没有一首能表达他此时的心境。 刚想转身离去,突有灵感袭来,挥笔刷刷几,退后认真欣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道:“找个石匠刻下来。” 年大为连忙应是,伸过头偷看两眼,正准备把准备好的赞美之词说出来,却愣在当场,石壁上两个大字极尽嚣张之态,张牙舞爪让人望而却步。 “怎么样?” “咳咳,侯爷的这个“我“字有种舍已其谁的霸气,末将观之尚有浩然之气从心底升起,至于另外一个字,恕末将学浅还不能领悟到其中精髓,忘大将军海涵。”年大为硬着头皮道。 “呵呵呵,这几年也算你学了些东西,知道拍马屁了,很好,不过却用错了地方,本侯就是想骂人,没其他的意思,我操这两个字虽粗俗,但说出来后却很痛快。” 白覃憋了很多天了,自从京都出来后,事情也在渐渐的明朗化,临渊侯起兵造反,却始终据守西凉城,一兵未出,反而是冯安率大军围城,把整个西北之地搅的乌烟瘴气,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这也是白覃让冯坤下了冯安兵权的原因之一。 皇帝作为一个资深的政治家,一定也知道其中的缘由,从他执意让白覃做大将军就可猜出一二,若是军部的人来了,首先要做的事一定是杀人平叛,换成其他人则不然,特别是白覃这种以人为本的人。 “侯爷,真要找人刻下来?”年大为犹豫的问道。 “当然,不仅要刻下来,下面还要写明本侯的名讳。” 年大为只能低头应是,白覃的决定还不是他能够影响的。 “过河吧,临渊侯应该等急了。” 西凉城内,林相端坐在城主府大堂之上,城主萧瑾城在大堂上来回踱步,脸上挂满了焦急之色,临渊侯坐在侧面半眯着双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报……”一声长长的拉音把三人的目光重新聚集到了门外。 “启禀将军,围军已退,尚不知缘由!” 林相眼角一跳,对临渊侯道:“应该是朝廷的援军到了。” 临渊侯半眯着双眼并未及时搭话,朝廷的援军到底是援助谁还尚不自知,他现在不可能相信任何人。 “临渊侯不信本相?”林相再次开口道。 “岂敢,只是现在可能全大周都相信是本侯造反,林相如何让朝廷相信本侯?” “呵呵呵,本相初来西凉之时就曾上书陛下,若本相在西凉遭遇不测,唯一能救本相者非临渊侯莫属,事实也的确如此,有本相作保,您担心什么?” “本侯自不敢怀疑林相,本侯只是不相信来此的大将军,冯安乃陛下钦点少年英杰,林相觉得大将军会相信谁?” “有本相在此,无论来者是谁,总会听本相一言,事非曲直自有定论。” “呵呵,林相所言有理,只是眼下我等出不了城,在贼子的巧言蛊惑下您觉得本侯能有多少胜算?” “临渊侯觉得围兵为何毫无缘由的退后?本相以为正是这位大将军发现了端倪,这是在给您解释的机会。” “解释?林相说笑了,战场之上从没有解释一说,大军出征,要么杀敌要么被杀,从没有听说是为了一个真相。” 临渊侯本是一个战将,因功封侯,岂会不知军队真正的用途便是杀戮,不含任何个人感情的杀戮,即使是错的,朝廷也会把事情用春秋笔法做成对的。 “临渊侯太过于武断了,若是来者是军部其他大将,老夫也相信君候之言,但此次带兵之人乃传国侯白侯,老夫相信白侯定不会滥杀无辜。” “白覃?他一个文官也能做大将军?”临渊侯听后疑惑的道。 “呵呵呵,临渊侯久不入京可能对白侯此人了解甚少,此子师从无为道人,出世至今四年有余,簪平遭遇大难之时,其在槐安以土豆敬献世人,解了北方饥馑之忧,用计晋阳解了琅琊王拥兵自重之患,广开学堂成为大周乃至中原大地人人向往的学术圣地,为社稷而修建了数以百里的长城,如此一人却始终心怀天下劳苦万民,去岁更是力排众议,舍弃一身荣誉,以自身性命作赌约,培养出亩产六担的粮食,老夫以行将就木之躯甘愿为其奔走四方,临渊侯觉得此人如何?” “若真如林相所言,此人莫不是圣人转世?本侯活了几十年尚未听说过有如此奇才。”临渊侯并不相信林相所言。 “哎,临渊侯不相信也难怪,若不是本相亲身经历,本相也难以相信,可是本相虽然老了,但这双眼睛还算清澈,临渊侯不妨多等上几日,几日后那小子来了,本相借贵地一用请他喝上一杯,你这西凉城算是有救了!” “若真是如林相所言,本侯愿为其亲执马首!”临渊侯郑重的道。 “呵呵呵,不可,那小子虽有奇才,却无傲骨,临渊侯此举会把他惊落马下!” 第255章 老将的直觉 自从关押了冯安以来,冯坤的一颗心就没安定过,即使深处五千骑兵的包围之中,也总是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 “下面有何反应?” “回大将军话,大军已经回撤,并无任何异常。”亲兵头子冯子豪立刻向前答话。 “嗯,告诉儿郎们拉开与大军的距离,所有人持戒备状态。” 冯子豪深深的看了一眼满脸严肃的冯坤,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即小声的吩咐了下去。 “冯安此人年少有为,麾下有无数人追随,此次本将毫无理由的下了他的军权,却没有一人过来为他鸣不平,这种现象太反常了。” “将军所言极是,其麾下郎将眼神也多有不敬,末将以为咱们还需早做打算。” “呵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耐不住寂寞,稍微有点成绩便会滋生一些不好的想法,还是我贤侄有先见之明,人在百里之外便看到了事情的本质,满朝文武都说他没有将才,依老夫来看,这的确不是将才,这种能力已经超越了大将军。” 冯子豪轻轻笑了两声提示道:“据说白侯下令让公子二十天内制作两千盔甲,您就不为公子鸣不平?” “哈哈哈,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交流方法,老夫不凑这个热闹,你派人去告诉戴儿,他父亲这个前锋现在也隶属白侯麾下,老夫的五千骑兵也需要盔甲,老夫限他两个月时间,完不成任务,老夫家法伺候!”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别人看到的是压力,但冯坤岂能看不出白覃的打算,冯戴到了济源已经一年有余,但一直没有足够的资源,此次白覃借着军备的借口为他争取人力物力,这么好的机会岂能轻易让他溜走,两千副还是太少,五千副盔甲,怎么也够他培养出自己的大匠。 “呵呵呵,将军可能不知,刚接到消息,白侯认为摆渡船的过河速度太慢,想在九曲河上建一座大桥,已经命公子向工部要人。” “哈哈哈,好主意,有了桥梁,这里才真正的算是大周的国土,告诉我儿,为父在卫城还算有些威望,二毛的实验室里人才不知比工部的那些人要高出多少,让他放开手脚干。” 冯坤简直太高兴了,当初冯戴的那一板砖没有白挨,一板砖换来一个锦绣前程,这样的板砖他也想挨。 “把冯安请来,老夫来会会这位同姓的少年英杰。” 冯子豪闻言立即去提人,冯安的军权没了,但人脉还在,看押他的人都是他曾经的部将,若要提过来估计还需要一番交涉。 冯将军坐在大帐中仔细琢磨了一番,皇帝给的命令是平叛,所有人都以为是临渊侯叛乱,但皇帝却偏偏没有写明,这样的命令就给了人很多发挥的空间,或许这才是白覃被任命为大将军的真正原因,也只有白覃这样的聪明人才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等了很久,冯子豪才垂头丧气的回来,人没提过来还被人奚落一番。 “将军,他们不愿意放人,称除非大将军亲至,否则他人没有权利提审。” “知道了,告诉兄弟们今晚宿营甲不离身!” 冯坤不知道冯安的底气在哪,凭借区区几万人就想造反,当年大周风雨飘摇,琅琊王拥兵数十万尚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如今的大周国力日益强大。 若是说冯安没有后手,打死他也不信,几万人的造反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来人,找几个机灵的兄弟混进簪平,打听一下冯安近两年都干了什么,与何人来往,事无巨细,越详细越好。” 冯坤看了看簪平的方向,又看了看正在撤退的大军,忽然发现自己在两者的中间,心里不由得一紧。 “召集各千骑、百骑长帐中议事!” 亲卫们立刻分头行动,一张行军地图铺展开挂在帐中,冯坤站在地图前来回踱步,不时低声向亲卫询问着什么。 全部人员唱名入账后,冯坤板着脸一指点在他们所在的位置。 “此地名曰困龙谷,属于标准的西北地形,相信大家已经勘察过了,内部沟壑纵横,又首尾相接,东西南北各有出口,是个天然的防守阵地,但是……”冯坤稍微一顿又接着说: “这里却是骑兵的天敌,敌人只需堵住四个出口,从上至下以火攻,便可乱了咱们的阵脚,所以此地不可久留。” “将军,此地虽险,但后面有四万步兵为依托,想来不会有人敢来挑咱们的虎须。”一个千骑长起身道,下面很多人也面露微笑,在他们眼中,这里唯一的敌人正龟缩在西梁城内。 冯坤面色一紧,手指又指向簪平方向道:“这里距离此地不足三十里,假设若有敌军盘踞在此,趁着黑夜向我们这里突袭,后方四万步兵从南面向我方包围,诸位有何破解之法?” 下面几十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是一种死局,骑兵失去了机动能力,唯有拼死而已。 “大家是不是觉得本将军此问过于混账了,簪平是咱们大周的城池,又怎么会有敌军驻扎,后方也是我大周儿郎,又怎么会配合敌人围剿我等?” 冯坤挺了挺身躯逐个看向下方的郎将们,若想成为一个百骑长,没有经过数十次血的教训,不是一个合格的百骑长,若想成为千骑长,不仅要有过硬的马上功夫,还要有非常好的指挥能力,可以说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男儿,都是大周最宝贵的财富,万不能因为他一个失误折损在此。 “大家的疑问也是我冯坤的疑问,虽然本将到现在仍不相信这种可能性,但根据本将掌握的消息来看,本将不敢冒这个险,所以我命令!” 唰……唰…… 所有人立即站了起来。 “入夜后,大家用布匹把马蹄包裹起来,分批撤离此地,向东二十里有一地形相对开阔的高地,这里只需留马匹一百即可,大家还有何疑问?” “将军的意思是冯安将军不可信?”一名千骑长犹豫的问道。 “西北之地向来民风彪悍,与中原又有九曲河作为屏障,朝廷不可能随时掌握到这里的状况,这两年时间,朝廷一直致力于东楚与北燕两个地方,有些人有了不同想法也未可知,所以在西北,本将不相信任何人。” 与众部将商议了具体撤离的细节后,冯坤写了封急信,谴人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白覃手中,他需要将自己的猜测和具体布置向白覃一一讲明,好在白覃现在仅距这里一日的路程,待收到信件时应该还有半日的路程,还能及时变更战术。 残阳如血,映红了整个戈壁滩,也映红了冯坤心底的那份嗜血的欲望,久不经战场,已经有人忘了老一辈人物的辉煌…… 夜幕逐渐笼罩四野,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极目远眺,后方的军营中灯火闪烁,人影重重,看样子已经开始埋锅造饭,即使相隔数里也隐隐能闻到一股肉香。 “伙食不错,莫非晚上真有行动不成?”亲卫在一旁嘀咕道。 “大将军授本将节制之权,去传我军令,命裨将李显率部一万折返西凉,以观敌方动向,裨将李达,率部一万在后方十里扎营以应不测。” 李显与李达是两兄弟,以前在隔壁摊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游侠,后来狄人作乱,李显与李达被冯安收编到帐下效力,算是冯安的得力干将。 “怕是他们会阴奉阳违。” “无妨,本将也没指望他们会听从命令。” 冯坤转身向簪平方向看去,如墨的天空下看不到一点星光,偶尔几声鸟叫声掠过,再也没了任何声响。 “开始撤离吧。”冯坤犹豫了一会终于下令道。 斥候早已探好了道路,随着冯坤的一声令下,千骑长纷纷转头回了自己的营帐开始组织撤离,升起的火不能熄灭,仍旧营造出造饭的气氛,几匹年迈的战马被留了下来,不时传出阵阵马的嘶鸣声…… 夜深人静时,火光逐渐熄灭,唯有股股青烟在夜空中盘旋,数千顶营帐沿着沟壑排成两排伸向远方,仔细观察,拐角处的阴影中似乎有人立在原地警戒着…… “将军,您猜想的不错,斥候来报,簪平方向有敌情,约有上万人左右,为了不打草惊蛇,斥候没敢靠的太近。”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不清楚,夜色太黑,对方也很谨慎,一点火光也没有。”冯子豪回道。 “冯安那边呢?” “李显去了西边,李达在东边,冯安自己率两万在南,看样子是想全歼我们!” “呵呵呵,西凉城应该没人了,走,咱们去接林相。” 冯子豪恍然大悟,既然已经判定是冯安在作乱,那么临渊侯一定是被人冤枉的,此时不去又待何时? 西凉城此时仍旧在紧张的戒备中,虽然围军已退,但谁也不敢保证这不是敌人的计策,临渊侯带着亲卫亲自在城墙上巡夜,大军围城下人心惶惶,现在突然放松下来,难免会有人放松警惕,这时才是最危险的时候,临渊侯深知这其中的道理。 巡至北城,果然有探子来报,远处有大量骑兵靠近,沉闷的马蹄声一听就是被裹上了布条,这种情况下,除了偷袭,没人会刻意如此。 “全城戒备!”临渊侯立刻下令道。 咚咚的鼓声响彻全城,一排排兵甲手持弓箭立即上了城墙,林相也闻声赶来,与临渊侯并排站在城墙上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不像是冯安的队伍,他没那么多骑兵。”临渊侯从马蹄声中做出了初步判断。 “应该也不是白侯的援军,本相算算时日,他应该还有数日才能抵达。”林相也满脑袋问号,这个时候出现大量的骑兵很不合常理,若是要攻城,骑兵是最不合适的兵种。 马蹄声由远及近,距城墙一箭之地时才慢慢停了下来,随即大量的火把点了起来,林相探头仔细看了看,心里一喜大声喊道:“来将是否卫城冯坤冯将军?” “哈哈哈哈,林相安好?白将军麾下前锋将军冯坤拜见林相!临渊侯还认得本将否?”冯坤单骑单马来到城墙下方大声吼道。 “冯将军深夜带领数千狼骑突临我西凉,不知有何贵干?”临渊侯并没打算开城门。 “有何贵干?老子听闻林相有难,带领儿郎们跑了八天,刚刚才把冯安那崽子骗进了困龙谷内,你说老子有何贵干?赶紧给老子开城门,一会冯安那崽子反应过来,杀个回马枪,老子可就没时间与你叙旧了!” 冯坤看林相没事,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块,至于冯安还没放在他的心上,西梁城内有兵甲七千,再加上自己的五千骑兵,只要不是硬碰硬,鹿死谁手还不可知。 “白将军何时能到?”临渊侯在城墙上大声喊道。 “白将军明日必到,怎么,你打算让老子在城外露宿?” “冯将军见谅,这冯安也姓冯,与你冯将军是何关系,本侯一无所知,万一此乃你们的计策……” “我去你奶奶的!”冯坤在下方气的大骂:“我冯家世代英杰,岂能与此等叛逆之贼相提并论,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本将要你狗命!” “临渊侯这话确实不对,冯将军祖上乃大周国公,与此地冯氏却没有一点瓜葛。”林相在旁边哭笑不得,他也没想到一向沉稳的临渊侯会突然拿此事说项。 “呵呵呵,本侯深受国恩,当然知晓此事,本侯此时不提,以后自然会有人提,到时战事已定,饶他长了八张嘴,也不一定能说清关系。”临渊侯解释道。 林相此时才算真正感受到这些老将们的厉害之处,嬉笑怒骂之间已经把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斩在了剑下。 “临渊侯,本将以前敬你是条汉子,想不到十几年没见,本事不见长反倒成了娘们,一张嘴万人骑,有本事你打开城门,老子活劈了你……”冯坤一直在城墙下大声的骂着,其他的可以忍,但是辱及他祖宗的事,无论如何他都忍不了。 第256章 我也是老将 临渊侯捂住耳朵对林相苦笑一声,老将之间就是如此,情领了,但该骂的一点也不会少,大不了改天约着一顿大酒,找几个姑娘陪着,此事就算过去了。 “呵呵呵,本相领教了,没想到向来被称为儒将的冯将军还有如此一面!”林相发誓,除了农妇骂架外,他还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 “王黑驴,想当年咱爷们单骑就敢闯敌营,没想到如今区区几万小兵崽子就把你吓成了这样,卵子都吓没了还当什么黑驴?白瞎了那根黑铁棒,不如割了喂狗……”临渊侯姓王,黑驴是他那个不识字的父亲给他起的,老辈人都知道。 “操,冯坤你莫不是欺人太甚?打开城门,看老夫不活劈了你!”临渊侯终于被骂起了火气,踮起旁边的长枪就要下城墙去。 林相一把拉住他,示意他看向远方。 远处一条火龙正慢慢向西凉靠近,绵延不知几里。 “操,果然不出我所料,冯安那逆贼得知上当,果然杀回来了!”下方的冯坤也发现了状况,终于不再继续骂。 “快开城门,让冯将军进来!”林相在旁劝道。 “不可,冯将军即使进来了又如何,不过一样当缩头乌龟罢了!留在外面反而可以起到牵制敌军的作用。”临渊侯思考了一阵说道。 “林相,末将这就去会会那小子,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开城门。白侯明日即到,相信白侯的霹雳弹会让他长点记性!”冯坤说完即拍马离开,向着敌军的前锋营冲去。 “冯将军千万不要冲动,何不等白将军来到后再从长计议?”林相扯着嗓子在城墙上喊道。 “呵呵呵,林相,末将身为前锋,自当为大将军扫清障碍,此乃我等职责所在,末将告辞!”冯坤大声回应道。 五千轻骑分散开一起冲锋,哪怕是面对数万敌人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可是这条规则在大西北却不适用,满地的沟壑限制了骑兵的速度和机动能力,只能在开阔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敌人从沟壑中走出来汇聚成一道道人墙。 西凉城外灯火通明,燃起的篝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马匹的嘶鸣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加重了战前紧张的气氛,冯坤一马当先立在阵前,从马腹侧面缓缓解下一把长弓,弓身细长且弹性十足,但缺点也很明显:准头不足。不过前方密密麻麻的敌军完全抵消了这把武器的不足,当数千只细长的箭雨从高空落下时,敌阵也发出阵阵惨嚎,这种密集式打击的杀伤力丝毫不亚于榴弹炮的威力。 面对凄惨的嚎叫声,冯坤兴奋的舔舐了下嘴唇,敌人叫的越惨,他似乎就越兴奋,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力沉丹田大声喊道:“射!” 又是数千只箭羽拖着尾巴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嗡嗡的破空声像是协奏曲般在空中留下串串音符,随着惨嚎声再次响起,冯坤也像是要到达了云端。 “射!” 高昂的吼叫中带着丝丝的颤音... “呯、呯....” 敌人终于在电光火石之间架起了木盾,一声声沉闷的碰撞声传来,打断了冯坤接下来最疯狂的叫喊,一个射字噎在喉咙里憋红了双颊。 但是即使如此,冯坤也在心里狠狠的为自己喝彩,很久没有射的这么爽了! “操!”冯坤单手向右前方一指,一个千骑长挥动手中的战旗,数千战马疯狂的向右前方离阵而去。 敌军阵列中也迅速响起了鼓声,黑压压的人群开始移动,一丈高的拒马被摆放在阵前,前方的士兵奋力的推着拒马不断向前。 “风将军果然不愧是我朝名将,三声射字足可震慑三军!”林相站在墙头上纵观整个战场不由得感叹道。 临渊候王黑驴怀疑冯坤故意为之,以前都喊放,现在却喊射,难道因为现在是晚上? 随着冯坤的指令,不断有骑兵向两边移动,缓慢的拒马上伸出来的杆杆长枪是骑兵的天敌,只能从侧面干扰敌军寻找新的战机。 “冯安,你这逆贼为何不敢出来?老夫与你老子冯勇也算故交,今日若是乖乖出来投降,老夫保你妻小,若还是执迷不悟,他日与你老子重聚,可不要怪老子不留情面!”冯坤在阵前大声向敌方喊道。 没人理会他,估计敌人也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到处都是马蹄声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很难听清他是在骂人还是在指挥。 冯坤在不断后撤,他可不想笼罩在敌方弓箭手的覆盖范围内,但再撤就要背靠西凉城,骑兵被围造成的后果更大,只能不断把部队向两边分离,好在骑兵速度较快,敌人想要合围也非常困难。 “这冯安虽然年轻倒不是莽撞之人,五千骑兵被他一分为二,若是西面再埋伏一支奇兵,冯坤便危险了!”林相站在高处纵观整个战场忧心的说道。 “林相所言极是!”临渊侯也在密切的注意着整个战场的局势,两边的骑兵不断对敌人的方队进行干扰,冯安不得不派出大量的人员前去应对,倒是中军显得稍微薄弱了。 “既然如此,冯将军为何不尽快离去?反而不断向敌军发起冲锋?”林相不解的问道。 “呵呵呵,冯坤是老将,恰巧本侯也是老将!”临渊侯神秘一笑,单手重重向前一挥:“放!” “咯吱……”声声木质间摩擦的声音传来,一颗颗圆滚滚的物体从头顶飞过,林相回头观望,数十架投石车在将士的操作下正不断向前抛射。 石头落地的沉闷声传来,林相举目远望,敌人原本的阵型已经被从天而降的滚石砸的彻底乱了套。 咚……咚……咚…… 撤退的鼓声局促而密集,冯安终于意识到了冯坤的计策:诱敌深入。再不撤退,一旦投石机停下,五千骑兵会从两边分割整个战场,城内的驻军也会倾巢而出,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壮哉!老将威武!”林相大笑着赞叹道。 第257章 没人是傻子 “哈哈哈哈,林相且宽坐,末将去去就来!”临渊侯说着便带领亲卫下了城墙。 不一会儿,城内密集的鼓点响彻了夜空,西凉城时隔半月终于再次打开了城门,一队队兵甲嘶吼着杀向溃败的敌军…… 冯坤也在同一时间发起了冲锋,舞动的长矛与锋利的钢剑每一次都会带走一条生命…… 这是一个杀戮的夜晚…… 四万叛兵留下万余具尸体狼狈逃回了簪平,西凉城下血气冲天,临渊侯轻啐一口大声吩咐道: “收拾同伴的尸首,叛军的统一运到西边坑内烧了!” “王兄!” “呵呵呵,冯兄,请!” 临渊侯大笑道,仿佛战前挨骂的不是他。 “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同贺同贺!” 两人互相恭维着互携着进了城内,一夜的操劳丝毫没有影响二人把酒言欢的心情,林相刚刚观赏了一场精彩的配合战,心情非常激动,也提着一壶酒加入了进去。 “大周有你们这些老将是大周之福啊!”林相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呵呵,林相过奖了,我等也就这点用处了,若是这点本职工作也做不好,现在的大周可就没了我等立足之地了!” “冯将军何必自谦,如此阵战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指挥能力,足够那些想要马上封侯的年轻人学一辈子了,大周的安全还要仰仗尔等啊!” “哈哈哈哈...林相此话末将爱听,打了一辈子仗,忽然说要改革,年轻的将领倒是提了不少,您看看这位,提来提去倒成了逆贼!”冯坤满肚子埋怨道。 “呵呵呵,慢慢来吧,年轻的将领还是要提的,不能断了层,你也不希望自己七老八十了还要束甲吧!” “嘿嘿嘿,林相说的是,末将只是希望朝廷在选人任能的时候能多多考虑下我们的选择,打仗这种事能少走些弯路就会少死一些人。” “呵呵,你这是嫌自己的名额少了?每人一个推荐名额是大家共同的决定,这个倒不好办。”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比如有些人就不需要这个名额,您给牵个头,对方需要什么,我出双倍与他换还不行吗?”冯坤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机会难得,趁着林相高兴,说的不对也不会挨训。 “你是觉得老夫活的时间长了还是觉得你的脖子比较硬?这种事情能拿出来光明正大的说吗?”若不是看在他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林相真想把手中的酒壶砸在他的脸上,战场上有八百个心眼,离开战场就变的看似憨傻,这不是真的傻,是把别人当成了傻子。 “呵呵,您千万别生气,实在不行,末将舍了这张老脸挨个上门去求就是,都是自己的生死弟兄,一个脸面换一个名额,太值了!”冯坤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把林相手中的酒壶接了过来,能喝上林相珍藏的酒的机会可不多。 “哎,知道你们也很难,哪位将军面前没有几个能征善战的干将,但是朝廷总得全面考虑,总得给别人建功立业的机会,说句不好听的话,朝廷也不希望下一代的大将军还是出自你们门下,这样太危险,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出现冯安这样的人。” ...... 几壶酒,几个小菜,三人一直聊到天色大亮仍然没有丝毫困意,直到城主派人来汇报说白覃已经到了城门外,三人才起身赶往城门。 城外的惨状着实把白覃惊倒了,暗红色的土地即使撒上了白灰,依然有血迹渗出来,可见战况之惨烈,西边浓浓的黑烟直达天际,一股脂肪燃烧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来回运送尸体的人员用浸了柳枝水的布把嘴巴和鼻子捂上,白覃也试了下,一股青涩的酸苦味直冲脑门,但是比起燃烧的尸体味,白覃宁愿是前者。 “白将军一路赶来辛苦,快快进城!”作为此地的最高长官,临渊候首当其冲出来迎接,林相在内城等待,冯坤跟着临渊候一起过来。 “前锋冯坤参见大将军!”军中礼节必须如此。 白覃先一步把作势要下拜的冯坤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伤才出口问道:“林相是否安好?” “回大将军话,林相一切安好,刚与末将散了酒宴,此刻就在城内等您。” “恩,我军伤亡如何?” “我军死伤八百有余,斩敌过万,大捷!” 以五千骑兵与七千步兵对抗四万大军,只是伤亡八百多人,确实算得上大捷,这点没人敢否认,但是白覃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因为这一万多人都是大周人。 “冯将军与王将军辛苦了,将士们是否都已经歇息了?” “都在军营休息,城主大人已经安排了大夫和厨师赶去。”临渊候回道。 “恩,咱们先去汇合林相,然后去军营吧,此战将士们勇猛,本候身为大将军,临时也没什么犒劳大家的,做上一顿吃食也算本候的一点心意。” 临渊候不知该如何回话,没见过大将军亲自下厨做饭的,反倒冯坤有些跃跃欲试,白覃能第一时间想到去军营,已经让他很满意,若是还能吃上白覃亲自做的饭,战士们一定士气倍增。 见了林相,白覃深深一躬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林相的两个儿子在后面还礼。 “看见您没事真好!” “呵呵呵,我能有什么事,临渊候这里吃的好住的好,若不是有他在,说不定你就要去簪平救我了。” “白覃谢过临渊候!”白覃对着临渊候也是一礼。 “大将军言重了,林相德高望重,末将即使势弱也自当保护林相安危!只是末将尚有一丝疑惑,大将军远在百里之外如何断定是冯安作乱?” “呵呵呵,不瞒临渊候,是本将瞎猜的,他冯安不顾林相安危,擅自动用大军围困西凉,本将就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才让冯将军下了他的军权。” 临渊候愣在当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仅凭这点就下了别人的军权,若是猜错了,这个仇可就结下了。 第258章 天选之子 “都大将军了还没个正形,说不出个正当的理由看我怎么收拾你!”林相突然插口道。 “呵呵呵,林相,您这真难为小子了,对了,幼娘托人给您带的参茶您喝了没?” “不要转移话题,这关系着你以后的前途,休要插科打诨。”林相执拗的道,若是真被人冠以不好的名头,以后谁还敢用他。 “好吧,小子以前曾让年大为派人从簪平向西沿路查看当地的风土人情,恰巧得知冯安与狄人还有大月氏往来甚密……” “好了,这些东西你还是留着向军部和陛下汇报吧。”林相及时阻止了白覃继续说下去。 “不是您非让我说的吗?”白覃觉得很委屈。 “我以为你本来是猜的,想让你找个理由,谁知你还真掌握了证据!” 林相不得不感叹,这就是天选之子,运气好的不得了,无意的一个举动,谁能知道会成为他致胜的法宝。更难的的是这个法宝不仅救了他,更是救了数千的将士们,若是来人是其他将军,恐怕非得栽个跟头。 林相的话让冯坤和临渊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向来公正无私的宰相大人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年轻人的名声,不惜造假欺骗天下人,这等殊荣怕是自己的亲儿子都没能体验到。 “好了,本相累了,你们不是还要去军营吗?本相年岁大了看不得血腥,你们自行去吧。” 这话说的,昨晚杀气这么重,血都流成河了,也没见得他有任何不适,找借口也没必要找这么假的借口。临渊侯心里腹诽道。 无非就是把荣光独留给白覃,自己的身份太高,去了军营会影响到别人。 想归想,却还得吩咐随从把林相小心的送回去。 军营内鼾声如雷,受伤的马匹和兵将们的吼叫声也丝毫影响不了他们,白覃制止了喊醒他们的举动,带着人到了后厨,挽起袖子便加入了伙夫的行列。 西北属什么最好吃,当然是牛肉和羊肉,数十口大锅一字排开,大块的肉带着血直接扔里面煮,水开了之后,换一次水接着煮,野葱、山姜、松树枝等大料整盆的倒进去,看的伙夫长眼皮直跳。 “和面!”西北人都爱吃面,葱油烙饼配着牛肉汤羊肉汤,绝对会让人记一辈子。 “都过来学着点,以后军中的伙食就这么做,油烧七成热,冒烟就行,小葱切碎了下,用热油浇上。”白覃边做边解说:“撒上盐巴搅匀了,一层一层的抹在活好的面上。” 有人看不惯白覃活的面饼,亲自上去三两下把面折成了七七四十九层,然后对白覃羞赧一笑退了回去。 “呵呵呵,忘了这是在西北了,论起做面饼你们才是大师。”白覃对他大家赞赏:“就是这么做,然后起锅把面饼熥熟就行。” 伙夫们纷纷加入制饼的队伍,一时间,葱油的香味笼罩了整个军营,连正在吃着草料的马儿也伸长了脖子朝这个方向秃噜几声。 解决了面食,剩下的就是肉的灵魂:蘸料。 没有孜然,只能用辣椒面混合着盐巴八角之类的在一起翻炒,炒出香味时立即盛出来放在一个大盆里。大块的肉捞出来晾晾水分,一盆炒好的蘸料均匀的倒在上面,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很不错。 一抬头才发现四周围满了人,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到尽头,估计是闻到味了。 “做少了!”白覃心道。 不过没事,西北最不缺少的便是牛羊,吩咐伙夫继续按照刚才的流程煮羊肉制面饼,要保证每位战士都吃饱了才罢,看着伙夫为难的表情,临渊侯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回去把几家酒楼的伙计和肉食都搬来!死脑筋!” 于是众将士们欢呼着开始享受这顿盛宴,一口肉一口油饼吃的酣畅淋漓。 “哈哈哈,这才是我大周男儿,吃饭都那么的豪气干云,一人赏一碗烈酒!”白覃大声喊道。 “大将军,没有烈酒,其他的酒行吗?”临渊侯有些为难。 “当然可以,只要是好酒,我想他们也不会介意。” 于是临渊侯又吩咐亲兵们赶紧回去搬酒。 军营中走了一遍,最忙的要数临渊侯,身边的亲兵已经全部派了出去,不是买面就是买肉买酒,还有几人去了河边捕鱼,只因白覃说到了黄河将士们连条九曲河的鲤鱼也没吃上,于是几个亲兵喊上人骑着快马就去了九曲河。 “贤侄啊,您这么折腾他到底什么章程?弄的那黑驴七上八下的。”冯坤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呵呵,西凉,这么得天独厚的一块宝地居然如此破败,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敢问白侯,西凉城常年干旱,土地贫瘠,为何在您的口中却是宝地?”临渊侯赶紧上年问道。 “还不是宝地?本侯初来西凉就已经知道西凉的几件宝贝,不仅将士们喜欢吃,本侯也很喜欢,这还不是宝贝?”白覃反问道。 “您的意思是这些牦牛,黄羊和鲤鱼?” “对啊,这些美味在其他地方可享受不到。” 临渊侯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摇摇头道:“白侯有所不知,这些虽好,但离中原太远,而且中间隔着一道天涧,还没等运出去便坏在了路上。” “那是你们蠢而已,活人都能让尿给憋死,牦牛的肉最适合的却不是蒸煮,拿盐巴稍微腌制一下制成肉干,即有嚼头又很美味,黄羊的适应能力很强,使用官船拉着沿着九曲河逆流而上可直达中原大地,何愁卖不了好价钱?再者九曲河虽然很宽,但长江上已经建了桥梁,你们为何就没想着也建造一座呢?大周的长城已经连接了数座城池,为何你们不把西凉到卫城的修建起来呢?” 不仅临渊侯暗自摇头,连冯坤都看不下去了,白覃说的是没错,但哪一件事都不是他们有能力办到的。 “贤侄啊,你说的是不错,可是这几件事情即使放在朝中也没几人能办到,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不可能把大把的银钱浪费在这里。” 白覃摇摇头道:“不试试你们怎么知道不行?是你临渊侯上过折子请示还是城主大人上过折子?自己已经把自己否定了,如何让别人帮你们?” 第259章 兵发簪平 “白侯觉得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求不来资源,混个脸熟总行吧,下次有了机会,不就水到渠成了吗?如果哪天陛下见了牛肉干就想起了西凉,那么还有什么不行的呢?” “呵呵呵呵,白侯说笑了,此事还需白侯出力。” “没时间,本侯现在是大将军,身上还有平叛的任务,现在的簪平并不像你我想象的那样简单,而且簪平再也经不起战争的摧残了。”想起这个就比较头疼,七千骑兵,七千步兵,如何去攻打一座边城,而且这座边城后面可能还有狄人,还有大月氏。 “王黑驴愿为大将军前锋助白侯一臂之力!”临渊侯立即请愿道。 “滚!老子是陛下封的前锋将军,你充其量也只能当个裨将!”冯坤一听有人要抢他的职位,立即插嘴道。 “二位都是走南闯北的名将,依二位之见有何办法既能平叛又能保簪平完好?” 冯坤听了挠挠头,这就有些难为他了,攻城还要不损城池,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大将军,攻城主要就是破城,城破即平,您的要求有些苛刻了。” “呵呵呵,本将知道这确实有些难办,不过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咱们从长计议吧。” 白覃是主将,必须住在军营,营中虎帐已经升起,大大的白字帅旗插在帐顶迎风招展,帐中 三人立在地图面前一筹莫展。 “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强攻。”临渊侯说完便看向白覃。 “是啊,簪平城始建以来便是为了抵抗来自西边的威胁,现在威胁成了他们的盟友,想要围城,很可能会被狄人与大月氏合围。”冯坤也在旁边插口道。 除了围城逼迫敌人投降外,只有强攻。 “他为了什么?”白覃突然问了一句。 “是大周对他不起还是其他原因?以至于非要叛国,要知道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没有原因,他不可能走上这条路。” 临渊侯露出一丝苦笑,最先发现端倪的是他,从簪平把林相救回西凉的也是他,但是若问七冯安为何要叛国,他却不知晓。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白覃继续追问道。 “两年之前吧,簪平是个边城,对外的防御向来很严格,当年冯勇冯将军下过严令,从西边过来的人每日不得超过百人,而且不得携带武器,但是两年前这条命令突然就被撤了,不仅如此,大量的月氏族人甚至可以在城中定居,从那时开始,末将就开始怀疑了。” “城中有多少异族人?” “不少于万人,自从簪平被屠杀后,大量的地方被闲置出来....” 白覃一掌拍在了地图上打断了临渊侯的话。 “当年簪平被屠城,冯安在什么地方?” “与朋友在九曲河边打猎。” “狄人如何进的城?” “当日守城的将领被冯安邀请去了九曲河。” “冯勇将军如何死的?” “力竭而死!” “何人为证?” “末将为证,末将赶到时冯将军正率领部将与狄人在城内厮杀,身中七刀血流不止,最终力竭而亡。” “将军是怀疑当年的狄人作乱与冯安有关?”冯坤在一旁小声求证道。 “本将希望与他无关!否则簪平上万名无辜牺牲的百姓会找他索命!”白覃凝视着地图缓缓的道:“让将士们休整两日,两日后兵发簪平,本将想当面问他两个问题。” 冯坤与临渊候相视一眼领命走出大帐,行至远处,临渊候一脚踢飞脚下的一块碎石。 “艹他娘的,本候早该想到!” “早该想到你还是王黑驴吗?”冯坤揶揄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认识的王黑驴没那个脑子。”冯坤说完便转头去了自己的大帐,两天后开拔,时间很紧,现在可没空在这里过嘴瘾。 临渊候摸摸脑袋对着冯坤的背影啐了一口也转头离开。 两日的时间,白覃除了给皇帝写了一封密信,把这里的战况与自己的推测尽数告知皇帝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做,甚至只是派出了斥候前去探路,冯坤这个前锋都留了下来。 西凉距簪平仅仅相隔五十里,五十里路半日的时间即可到达,距城三里地时,白覃下令开始扎营,每隔五百米画出白色的安全线,与簪城中间的五百米划定为安全区。 “冯安,我是白覃,今日来此不为讨伐,本将军有几句话问你,是否可以出来搭答话?”白覃骑着战马行至中间的安全区内,拿着自制的圆筒大喇叭开始喊话。 城墙之上冯安看着远处的千军万马,两日前自己的四万人就是被这一万多人打的狼狈而逃,今日见了自是分外眼红。 “将军,白覃此人诡计多端,您千万不可出城。”胳膊上绑了一条绷带的李达小声说道。 “这就是白覃?真年轻啊!以前听万将军提起过此人,对他推崇备至,本将军有心向往之,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相见。”冯安像是在自言自语: “此人出仕至今还不到五年时间,从一介布衣到如今的传国侯大将军,四年多便完成了其他人一辈子也难以到达的高度,此人定有过人之处。若是我诚心招揽,你说他会投我帐下吗?” 左右不敢答话,冯安却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人家岳父是逍遥王,属于皇亲国戚,皇帝对他又十分看重,年纪轻轻便让其带兵在外,可以说是前途一片光明,说不定再过几年便会问鼎宰相之职,封王都有可能,凭什么人家要跟着你在这荒凉的地方厮杀? “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甘屈居人下的,既然想要招揽他,就要拿出足够的诚心,开城门,你们俩跟我一起出去。”冯安不等别人劝阻,转身就下了城墙。 第260章 冯安的目的 “白侯?” 相隔两百步,两人开始了初次对话。 “正是。”白覃没有那么大的嗓门,依旧举着大喇叭喊道: “景致十八年,狄人屠我簪平,冯将军率部下奋勇杀敌,朝廷可曾亏待于你?” 冯安骑在马上微笑着看着白覃大声喊道:“未曾亏待冯某!” “好,陛下为增兵簪平,为我簪平百姓复仇,改公主名号曰义诚,下嫁于突厥,陛下可曾对不起你簪平?”白覃又大声质问道。 “未曾。” “乃父冯勇将军战死簪平,朝廷追封其冠勇侯,并特开先例袭爵三代不变,朝廷可曾亏待乃父?” “未曾。” “好,既然朝廷未曾亏待你们,冯将军为何却拥兵作乱?” “拥兵作乱?白侯似乎说的有点过了。” “愿闻其详!” “狄人来袭,家父力竭而死,家父可曾对得起朝廷?”冯安反问道。 “冯将军忠勇无双,满朝文武闻之无不潸然泪下!” “冯某为父守灵三年有余,期间数次率兵攻打狄人,斩敌五千有余,冯某是否对得起家父,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这满城百姓?”冯安继续追问。 “冯将军少年英杰,数次得到万将军推崇,陛下更是已经提名冯将军为我朝后备大将军人选。” “大周待我冯家不薄,我冯家也以性命相报,但是朝廷居然要收回我冯家的土地,如此冯某不可忍,所以并非冯某负了大周,而是大周负了冯某!” “哈哈哈哈,原以为冯将军敢作敢为,乃当今第一青年豪杰,想不到也会找这些糊弄世人的借口!”白覃才不相信这是他真实的理由。 “白候觉得冯某该找些什么理由?”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冯将军少年之时便四处结交骁勇豪侠,冠礼之后更是闯下了游骑将军的名号,三五人便敢进入大月氏腹地,更有甚者甚至到达过乌孙国,小小的一个簪平怕是早就容不下冯将军了吧!” “呵呵,想不到知我者却是白候,白候可知,簪平以西还有多么广阔的土地吗?白候可知罗马据此有多远吗?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白候难道甘于屈居终老于此?” “所以这才是你叛国的真正理由?”白覃厉声问道。 “白候说话何必如此难听,这不叫叛国,只是本将军不想再愚忠于任何人,本将军的命运只能由本将军自己掌握。” “冯将军有鸿鹄之志,我大周也并非不近人情,只要冯将军带领你的人马离开簪平,离开我大周土地,本将军可任你离开。” “白候不想与冯某一同见识下外面的世界吗?” “只要冯将军离开簪平,白某自有重礼相送!” “若是冯某不想走呢?” “哈哈哈哈..既然冯将军不想离开,那咱们只有阵战上见真章!” “白候且慢,不如咱们谈笔交易如何?北燕王可以做的事,冯某也可以做!” 白覃勒住战马,定定的看着冯安,恐怕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北燕是个特殊的存在,而簪平的位置与北燕又有相似之处。 “你想在此称王?” “有何不可?北燕王当初不过一介小吏,尚能组建燕国,而我冯安自认不比他差,簪平虽贫瘠,但是相信只要有白候的支持,这里也会变得与北燕一样。” “哈哈哈哈..”白覃仰头大笑,对他的自大和无知感到好笑,当初北燕王有王静的支持,而王静又与大周皇帝和大楚太子有着道不明的关系,所以才在北燕立下了脚跟,而现如今王静被毁了容颜,大楚太子更甚,不仅被人夺了太子之位,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而北燕王则顶着一顶或者两顶绿帽子在别人膝下苟活至今,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又有何人知晓? “白候觉得在下很好笑?” 白覃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不仅好笑,还很无知!” 冯安强忍着怒气道:“白候,冯某敬你才学,所以才诚心邀你共谋大事,还请白候自重!” “自重?呵呵呵...待本候查明了一些事情,本候自当自重,告辞!” 确定了冯安的真正目的,白覃恼怒的咒骂一声,想要通过和平对话的方式来解决看样是行不通了,冯安此人想要裂地封王,并且已经付诸了行动,已经没了回头路。 可是强攻之后,簪平城恐怕没有十年休想恢复元气。没了簪平,外族人就可直驱大周境内,没人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大将军,要不请求陛下派人出使大月氏,暂时拖住他们,咱们再大军围困簪平,没了外援的簪平,估计撑不了一个月便会出城投降。”这是冯坤与临渊侯想了两个晚上想出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时比较长。 “没用,现在狄人、乌孙、大月氏甚至北面的突厥人都在观望,冯安要裂土称王对他们只有利没有弊,所以想要通过外交解决内部矛盾,基本没有可能。”白覃立在地图上不断思考各种可能性,思来想去也只有强攻一途,但是仅靠自己这点人马绝对不行。 “若是强攻,援军多长时间能赶到?” 冯坤站在地图前看了看回道:“若想攻下簪平,没有十万兵力万万不行。” 白覃点点头,知道这还是保守来说,毕竟其他国家的人随时都可能突援簪平。 “十万兵将只能从卫城抽调两万,槐安抽调五万,渭城抽调三万,再加上朝中各种流程,两个月能到这里算是快的。” “我真他……艹!”白覃恨恨的骂道。 “大军出征哪里会有这么简单,繁琐一些也无可避免。”冯坤解释道。 “大为,拿我手谕快马去卫城把二毛和他的人都接过来!”白覃突然想到了什么,攻城最关键的是要把人送进城里,内外配合下打开城门,剩下的就是看双方将士的多寡和勇武。 “簪平的城门有多厚?有半米吗?” “差不多,不过当时为了增加抵抗力,冯将军特意让人裹上了铜皮,里面又订了大量的铁钉,想要破开很难。”临渊侯道。 “很难吗?吩咐人在安全区内仿照簪平城门建个一样的城门,厚度也要相仿,本将军吓不死他!” 第261章 实验 来的时候每人带了五颗霹雳弹,放在一起一万多枚,城门洞又那么深,爆破效果肯定翻倍,什么样的城门轰不开? 但是为了能最大限度的保留住簪平城,少死些人,白覃一直不希望用此方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来一回真枪实弹的演练,能吓住他更好。 次日,临渊侯特意从军中选出了五百多人参与了修建城墙的任务,挖土开石分工明确,一看就是老手。 “你们的士兵平时不会私自出去接活吧?”白覃很怀疑他们会这么干。 “呵呵呵,大将军说笑了,他们哪里有时间接私活,官家的活都干不完呢。” “官家的活?这么说这些士兵们除了要打仗之外还有其他任务?” “是啊,城墙再厚,那也是用泥巴糊上去的,一场雨下来,总有塌陷的地方,甚至还有人会偷挖城墙上的石头搬回家建自己的房子,官家又没钱修,只能让这些将士们去修。”临渊侯说的理所当然。 “呵呵呵,真是开了眼了,官家都穷成这样了?” “倒也不是,能省点是一点,这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省下的银钱有时可以救很多人!” 白覃不解的道:“朝廷每年给边军送的粮食呢?” “呵呵呵,大将军您这问的,西凉虽然地处偏僻,但还算不得边军,那里才是。”临渊侯用手指了指对面的簪平。 白覃明白了他的意思,历朝历代都是这种情形,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汤也喝不上一口。 “冯将军的军中也是如此?” “呵呵呵,那不至于,卫城的城墙有专人维护,每年都有费用指标的。” “你军中有多少人有这技术?”白覃再次转头问临渊侯。 “呵呵呵,那可不少,一两千人总会有吧!” “这么多?你可别蒙我,别不是把工匠算成你的士兵吃空饷呢吧!” 冯坤在一旁差点没憋住笑。 “大将军您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末将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吃空饷,不信末将这就把他们喊过来问问,前几天晚上是不是都在战场上杀敌?有的人甚至连杀了三四个敌人!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 “呵呵呵,开个小玩笑,何必那么认真,真的有一两千人?” “只多不少。” “嗯,这样,若是过几天有战事了,你看能不能把这些人都放在最后使用?” “大将军的意思是?” “实话对你说吧,本将已经打算找人在九曲河上建一座铁桥,然后从卫城修一道长城直达这里,工部实在找不到人了,想不到你这里还窝着那么多!” “此话当真?”临渊侯有些跟不上白覃的节奏,现在不正打仗呢吗,怎么还有心思考虑那么多。 “千真万确,负责此事的就是他儿子,估计这会正带人在九曲河边和泥呢!” “呵呵呵,确有此事,你这一两千人可是宝贝啊,既能打仗又能修路,可千万别浪费了!”冯坤对着临渊侯道。 “哈哈哈哈,末将代西凉百姓多谢白侯!” “哎,总不能白吃了你的鲤鱼吧,走,去试试本将给冯安带来的礼物。” 白覃让亲卫带了几颗霹雳弹到了簪平城墙安全距离之外,又让人拿起大喇叭开始喊: “冯将军,大将军特意给您带了礼物,还请您到城头一观!” 亲卫喊完了就站在原地等待回话,白覃特意给冯坤和临渊侯做起了讲解: “这霹雳弹起源于炮竹,只是用的火药要比炮竹纯些,里面再加些碎铁屑之类的东西,单个霹雳弹杀伤范围并不大,但是如果多到一定程度的话,这威力可不是翻倍那么简单!” “能炸开城门?”临渊侯心里早就痒痒了。 “单个肯定不能,但是百十个霹雳弹放在一起,除非他的城门是纯钢制造,否则炼渣都剩不下!” “呵呵呵,那也端的厉害了,末将还未曾见过如此厉害的神器。” “再问问冯安过来了没?临渊侯都等急了。”白覃朝着亲卫喊道。 那亲卫也不含糊,直接拿着大喇叭喊:“临渊侯问冯将军来了没?若是没来的话就再去催催!” “呵呵呵,您这亲卫真会说话!”临渊侯笑呵呵的道。 三人又等了一阵,冯安才终于到了城墙之上,莫名其妙的看着下面的亲卫。 “白将军给您带了礼物,您看好了,千万不要眨眼!”亲卫说完便点燃一颗霹雳弹,用尽吃奶的力气朝城墙上扔去,奈何距离实在太远,霹雳弹冒着白烟斜斜的落到了地上,由于引线太长,直到稳稳的停在地上也没炸。 “艹,告诉你多少遍了,要让他在手里燃烧一会再扔出去!”白覃气的想过去踹他几脚,总是犯同样的错误。 砰的一声,霹雳弹终于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中爆开,一团浓烟过后,地上多了一个碗口大的坑。 远处正在砌墙的士兵们明显的有些失望,纷纷摇摇头开始继续干活。 “呵呵呵,这霹雳弹果然比炮竹要响上不少!”临渊侯称赞道。 “滚蛋,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你懂个屁。”白覃觉得很没面子,可是他也知道霹雳弹在空地上确实也看不出啥效果,除了响声大点,烟多点,和炮竹也没多大区别。 “呵呵呵,冯某多谢白侯的礼物,当真是别出心裁啊,炮竹都比别人做的响些,冯某多谢了!”冯安也学白覃让人做了个特别大的喇叭放在城墙上,远远的看去就像一个炮筒,而炮筒的尽头就是冯安圆滚滚的人头。 “去你大爷的!”白覃气的暴跳如雷,亲自跑到亲卫面前夺过剩余的霹雳弹,让人把拉土用的小推车拉来,几颗霹雳弹点燃后投了进去,转身就往回跑,感觉安全后才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小推车。 “砰!” 木质的小推车瞬间被炸飞。 “不好,没一起炸!”白覃下意识的抬头去寻找,还没等他找到,远处空中传来几声爆响,吓的他赶紧趴在了地上。 众人都心有余悸的看着已经变形严重的小推车,木质的车帮已经没了,车底也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再也没人敢小看这个玩意。 第262章 冲动的代价 冯安也愣在了城墙之上,虽然距离很远,但那辆小推车他是知道的,西北之地有很多这东西,能把一辆小推车炸出十多步远,也足以说明它的威力。 “哈哈哈,怎么样?可还入得大家的眼?”已经回来的白覃得意的向二人问道。 “将军,您说您带来了一万多颗这东西?”冯坤有些愣神,虽然早就听说过霹雳弹,但也从没见过。 “是啊,都在将士们身上。” “那咱们还等什么?直接炸开他的城门,咱们杀进去啊?” “你疯了?对方有四万多人,你才多少人?即使炸开了,你怎么和他拼?” 一句话把冯坤激动的心压了下去,是啊,对方还有四万多人呢,自己只有一万多,而且有一半是骑兵,巷战,骑兵并不占优势。 “那您让二毛来有什么用?” “二毛自有二毛的用处,到时让你们见识下科技的力量!”白覃卖了个关子,今天该耍的威风都耍了,不仅提高了士气还打压了敌人的气焰。 “咱们的这种小推车多吗?”白覃突然转身问道。 “多。”临渊侯下意识的回道。 “好,以后每天都按照这个流程炸一个,最好离城墙近点,让他们能看清楚。” “啊?每天都炸一个?”临渊侯嘴张的老大,小推车虽然不贵,但也需要从西凉推过来,距二毛来到最少还需要十天,每天一个也要十几个,都炸了拿什么干活啊? “舍不得?一个破推车而已,别太小家子气。”看到了效果的白覃说话也豪气干云。 “非用小推车吗?换成别的行吗?” “当然可以了,只要能把爆炸效果体现出来就行,你们多试试。” 亲卫也凑过来小声的问道:“每天都要把冯安喊来观看?” “当然,他能来最好,吓的就是他!最好能把投石车拉来,用投石车投到簪平城墙上,要是能直接炸死他,本将专门为你组建一个炮营!” “呵呵呵,末将争取!”亲卫说完就要去找投石车。 相较于白覃那边,冯安显得有些慌乱,人人都在谈论今天的几声爆响,越传越邪门,甚至有人说是白覃使出的掌心雷,中者轻则伤筋动骨,重则粉身碎骨。 “将军,这是什么武器?怎么如此厉害?” 冯安想了一阵才严肃的说:“霹雳弹,找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出去散播谣言,就说霹雳弹这种武器制作非常困难,大周也不过只有数百枚,让大家完全不用担心!” “是,末将这就去办。” 冯安又喊来了自己的几名心腹,轻声交待几声后,心腹们立即领命快马出城。 “霹雳弹,我若是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器,何愁大事不成?”冯安一掌拍在了凳子上,双眼坚定的向着城外的方向看去。 城外众人正在伸长了脖子看白覃的亲卫门改造投石车,笨重的底座被无情的拆掉重新组装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上,粗壮的投石臂不见了,几名亲卫找遍了军营搜集到百把破刀,重新融化锻造后,变成了一根数十米长的钢臂,动力装置因为没有找到弹簧,暂时仍旧采用配重的方式。 “两百步已经是极限了。”冯坤看着正在试验的兵痞们满脸微笑的说道。 “屁用没有!”白覃看了一会实在看不下去,一个个都是死脑筋,只知道加配重,钢的特性一点也没体现出来,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把破刀。 “呵呵呵,白候有好的办法不妨去告诉他们,都是一群杀才,让他们动脑筋属实难为他们了!”王黑驴为下面的人开解道。 “那是你的兵,跟着本将军的人若是不会动脑筋,喂马都不够资格!”白覃没好气的说道,他的亲卫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耳濡目染之下也不至于只能改造到这种地步。 冯坤站在一旁努力的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王黑驴一张脸憋的通红,白覃说的话杀伤力太广,听着是在批评自己的亲卫,仔细品味下连自己也一起骂了。 “呵呵呵,白候所言极是,喂马可是门学问,不学上几年一般人还真干不了!”冯坤顺着白覃的话说道。 白覃奇怪的看他一眼,老将军说话从来都是充满了艺术性,文人是引经据典,他们则是含沙射影。 “哦?冯将军何出此话?”白覃又偷偷瞄了瞄一脸怒气的临渊候说道。 “呵呵呵,说来话长啊,其实也是我将门的一种悲哀,想当年临渊候为了拍陛下的马屁,亲自为陛下养马,没想到马是越养越瘦了,自己倒越来越肥,还被人指责偷食马料,临渊候为此专门请了一位驯马师傅,跟着学了三年才算摸清了门道。” 白覃同情的看着临渊候,把马养瘦了倒没什么,就是养死了也没什么,陛下不会因此去惩罚一位南征北战的大将军,但是被人指责偷食马料就有点过了。 “谁指责您偷食马料?”人的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叫八卦的小人。 “公孙老匹夫!” “您就这么忍了?” “呵呵呵,那哪里能忍,老夫一气之下打掉了他两颗牙,老夫也因此被陛下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白覃对他的同情之心再次加重了一分,公孙尚书以前掌管过户部,专门负责各地的税收和各种事项的拨款,看来西凉能混到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您还是太冲动了!”白覃可怜的看着他遗憾的道。 冯坤翻翻白眼,就这还有脸教训别人,刑部的马侍郎的公子已经自杀三回了,全京都谁不知道是你白覃打的人家不能人事,到底谁更冲动? “呵呵呵,不冲动,还是没有大将军您的风范,老夫当年还是心软了,若是再重点手,也许不至于混到这个样子!”临渊候稍微遗憾的说道。 “呵呵呵,下次本候把公孙尚书骗过来,您有仇报仇如何?” “他会过来?” “他倒是不想来,可是那也由不得他啊!”白覃眼神略过挂在前面的地图上,一条长长的通道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辉煌了几千年的河西走廊至今还没有形成,白覃很想在后面推上一把。 第263章 远程武器 “他一个吏部的尚书来此地做什么?” 白覃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吏部掌握了天下文官的命运,现如今又在四处兴办学堂,培养各种朝廷所需人才,河西走廊如此重要的经济命脉,若是没有吏部的参与,公孙尚书怕是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您常年生活于此,对西域的印象如何?” “穷、野蛮!”临渊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若是我们能给他们带来财富和食物呢?” “呵呵呵,那么他们只会变得更加野蛮!” 白覃不置可否,人因为没有食物而变得野蛮,食物也许会带来短时间的混乱,但也仅仅是暂时的,人一旦有了足够的食物,各种其他的追求也就接踵而至,有了追求也就有了可以商量和发展的空间,这是规律。 几人说着话,伴随着一声爆响与几人的欢呼声,白覃他们转身看去,距离投石机三百步的地方,浓烟正在空中慢慢消散,几人从投石机下方爬起来,满脸的欣喜。 “呵呵呵,不愧是白候的亲卫,这一会时间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三百步足可让敌人胆寒了!”冯坤欣慰的道。 “还算没蠢到家!”白覃再次骂道,单纯的增加配重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他们能想到的只有使用人力,增加动力臂的初速度,虽有些效果,但微乎其微。 在冯坤与王黑驴不解的目光中,白覃快步走向投石机,原先拆下来的木质投石臂,让人树立在地上,把钢制投石臂拉了下来,正好落在上面。 “继续向下拉!”白覃一声令下,数十人拉着绳子慢慢向后退,钢制的投石臂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弯曲。 也许是木质的投石臂树立的位置不对,数十人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能把它拉到人手可触的地步,白覃不得已找了一根挑杆把霹雳弹送了上去,点燃后立即大喊:“放!” 嗡的一声破风声,霹雳弹瞬间消失在高空中,众人昂着头四处寻找,除了立在空中的投石臂不断震动以外,什么都没有,良久之后,远处的城墙上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成痴呆状,这里距城墙起码要五百步开外,这么远的距离,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哎,也就这样吧,你们再继续试验!”白覃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一声又转身回了大帐,留下震惊的众人继续发呆。 冯安又一次被人惊慌的喊到了城墙之上,三名士兵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了,身上还不停的冒着血水,脸上也有不知名的利器划开的伤口。 “将军,是敌人的霹雳弹,敌人在远处用投石机直接投过来,正好落在三人中间,还有几人受伤,已经抬下去救治。” “投石机靠近了为什么没有警示?” “将军,敌人的投石机在五百步开外,霹雳弹也是在五百步开外投过来,这点末将亲眼目睹。” 冯安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疑惑的仔细打量了副将一眼,从以往的默契中感受到对方的肯定后,冯安从心里倒抽一口热气后说道:“有多少?” “目前只有一架,不过看对面的情形好像正在组装另外一架。”副将抬头对着城墙外示意道。 冯安听闻迅速来到城墙边上向外望去,数百人正围着几架投石机不停的忙碌着,秩序非常混乱,但他相信有了第一架,第二架很快就能组装完成。 “如何能阻止他们?”冯安不安的问道。 没人回答他的话,因为除了出城迎战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敌人。 “去告诉大月氏,要求他们尽快出兵,从侧面配合我军作战,否则,大周的军队一定不会忘记屠城之仇!” 王黑驴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朵后面,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打过这么轻松的仗,一想到一万多枚霹雳弹,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敌人在爆炸声中狼奔土豪。 “艹你娘的,慢点推,推坏了老子活剥了你。” 王黑驴看到有兵士暴力推投石机,心里顿时火大,这些可都是宝贝,稍微改造一下,这就是一座射程达五百步的炮塔,阻敌于数百米之外,这样的神器堪比数万大军。 “呵呵呵,跟他们发什么脾气,他们比你知道珍惜,你有这个精力,不如去四周看看,本将总觉得大月氏和羌人会偷袭我们。”冯坤走过来劝道。 “你来充什么大将军?”王黑驴呛道。 “大将军第一次带兵,经验还是有所欠缺,你我身为老将,若是连这点事也依靠大将军的指令来做,你我还是回家种田去吧!” “既然知道我是老将,这种小事还需要你来嘱咐,没看见我的副将一直没在身边吗?”王黑驴继续呛道,最恨同级别的人指挥他做事,弄的他跟战场小白一样。 “呵呵,本将军也是好心提醒,免得你兴奋过度,忘了自己该做的事。”冯坤看毛黑驴依旧继续摆弄着投石机,丝毫没有回大帐的意思,也索性站在一旁观摩。 “用得着你来提醒,该做什么本将自然清楚,只是这玩意太牛了,你说白侯怎么想到的呢,一根木棍就能让它射程增加一倍有余,有了它,什么样的城池攻不下来?” “呵呵呵呵,你远离朝堂的时间太久了,等他的弟子二毛来了,你会发现现在你做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冯坤一直不愿意亲自去改造投石机的原因就在这,从白覃的目光中看出来他并不是很满意,只是苦于没有其他材料,所以只有等二毛过来。 “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如此利器前所未闻,到了你的臭嘴里就成了不值一提,莫非是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王黑驴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冯坤笑着摇摇头,看土包子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道:“哎,看来你这些年过的确实清苦了些,不过既然白侯来了,一切都会变好的,你要有心里准备,以后千万别像今天一样,让外人看了笑话!” 第264章 仲贤有何意见 临渊侯的批量定制远程武器的愿望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冯安不会傻傻的睁着眼睛看着,在数百轻骑不时出城骚扰下,王黑驴不得不把所有人员撤回了军营之中,冯安也精锐尽出,黑压压的人群步步紧逼,白覃也不得不下令后撤,一万多人对阵三万多人,他不敢冒险。 “大将军,西北方发现敌情,大月氏贵霜部翕侯率部两万余正在向我方靠近。” 白覃深吸一口气再次下令退回西凉城,大月氏不同于冯安的叛军,他们与契丹人一样,属于游牧民族,两万的骑兵速度很快,若是两方对他进行合围,情况会非常危险。 林相在大军出征簪城时已经回了京都,一方面是向皇帝汇报事情的来龙去脉,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求援军,单凭这里的一万多人马想要平叛难如登天。 “陛下,冯安勾结外族欲自立为王,并且勾结外族对我大周施压,白侯明知不敌,依然率部亲往城下三问冯安,微臣以为此三问需形成邸报让全大周知道。”林相从怀里掏出准备好得奏折呈了上去。 皇帝从姚公公手里接过认真翻看了一遍,又合上递了回去沉声说道:“念!” 姚公公翻开奏折,轻轻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白侯第一问,朝廷是否对冯安有所亏待,冯安答未有亏待;白侯第二问,朝廷是否对簪平有所亏待,冯安答未有亏待;白侯第三问,朝廷是否对其父有所亏待,冯安答未有亏待。” 姚公公念完便退后一旁弯腰不语,林相继续说道:“簪平被屠城,陛下三日未眠,并下嫁公主稳住突厥,举全国之力支援簪平;冯勇将军战死,陛下追封其冠勇侯,并特开先例袭爵三代不变;冯安以弱冠之龄袭爵,陛下委以重任,并三次下旨加封,可以说自开国以来尚属首例,然而此举非但没有满足其胃口,反而滋生了他的野心,老臣建议速派大军平叛,取其首悬于城门之外,以警世人!” 万老将军颤颤巍巍从班列中走了出来, 冯安的一半封赏大都与他的推荐不无关系,如今冯安叛乱,首先受到牵连的便是他。 “老臣昏庸无能,请陛下降旨惩罚!” 众人稍微抬头看了一眼跪在朝堂中的万将军,一位百战老将,为大周立下了无数的战功,爵至国公,临老却被卷入一场叛乱中,让人心中不免唏嘘。 皇帝微微侧头对姚公公示意,姚公公立即快步走到万将军身旁扶起了他。 “万将军劳苦功高,对大周可谓鞠躬尽瘁,朕又岂能忘记!” 万将军听完又要下跪,姚公公适时再次扶起他温言劝道:“老将军,您先到旁边休息,陛下今日有要事相商。” 万将军拨开姚公公的双手,转身对着林相弯腰道:“林相刚从西凉返还,可能对当下形势不甚了解,自白侯领兵出征后数日,高丽陈兵十万于辽河以东,契丹族举兵数万于大燕以北,声称要为多木复仇,突厥虽稍微平静些,但也频频派人在边境活动,若此时派大军平叛,怕是正中敌人下怀!” “您的意思是有人刻意造成此等局面?”林相追问道。 “怕是如此!” 林相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西往北,转而向东,绵延几千里的国境线,若真是有人操纵几方势力针对大周,那么这个人的能力未免太大了。 “不可能,高丽与北方草原诸族也有世仇,向来纷争不断,如何会突然联手?簪城距大燕岂止千里,何人能如此精准把控全局?” 军部尚书吴大亮也皱着眉头走出班列对林相言道:“林相所言不无道理,可是现下却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军部已经推演了三遍,形势不容乐观。” 林相转头看向逍遥王问道:“王爷也认为背后有高人操纵?” 逍遥王虽然多年不曾回槐安了,但是毕竟驻守北方多年,北方有事怕是逃不出他的眼睛。 “羌老鬼曾经在西面出现过。”逍遥王淡淡的说了一句。 “仅凭一个羌老鬼,王爷便断定有人在背后操纵?” “林相,本王知道你心系西凉安危,本王又何尝不是,但家国天下事稍有不慎便会涂灵生碳。” “涂灵生碳?王爷这是怕了?一个羌老鬼就把衮衮诸公吓得龟缩在这朝堂之上,任由他冯安在西边割地称王?”林相越说越激动。 “林相稍安勿躁,冯安叛乱,北方各国蠢蠢欲动,我大周儿郎虽然从未怕过,但也要从长计议,以免落入敌人圈套。”吴大亮适时走过来阻止了林相继续说下去。 “屁话,老夫有幸在西凉城墙上见识了我大周那些老将们的风采,冯坤将军以五千骑兵阻冯安四万人马于城外,故意引诱敌军靠近城墙,临渊侯伺机配合,最终以一万两千余人杀得敌人四万余人丢盔卸甲,大周有此众多身经百战的老将,你们却在这畏首畏尾,吴尚书怕是久不上战场,丢了那份勇武之心了吧!” 林相丝毫不给任何人面子,身为一国之宰执,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下形势,只是别人可以犹豫,他必须要有自己的态度,皇帝不会喜欢一个没有担当的宰相。 “林相,老夫相信战场杀敌,我大周儿郎各个骁勇善战,只是现在敌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尚还不明确,贸然出兵万一落入敌人圈套岂不落了下乘?”吴大亮皱着眉头辩解道。 “冯安裂土封王,契丹、高丽举兵施压,吴尚书身为军部尚书,却说不知敌人是谁?难不成军部已经昏聩如迟暮老人一般?” “林相稍安!”逍遥王出列把林相和吴尚书隔开,转头向皇帝微微鞠躬道:“陛下,臣建议立即派使臣出使突厥,李将军即刻北上应对突厥,毛山名挥师东进牵制高丽,至于西凉,臣认为钱将军可担此任!” “李将军北上从何处调兵?” “槐安有兵将8万余。”逍遥王毫不思索的答道。 皇帝看了一眼下方的太子询问道:“仲贤有何意见?” 第265章 微臣附议 一直站在下方听政的周仲贤立刻出了班列垂首道:“槐安虽有八万将士,但与真正的边军相较尚有一些差距,而契丹族骁勇善战,儿臣建议分兵四万与秦将军处调换,可保万无一失。” “众爱卿以为如何?” “微臣以为不妥!” 众人一起侧目看向说话的李将军,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殿下,分兵乃军中大忌,战阵之上尤为注重配合,新兵太多,与老兵之间很难形成默契,战力会大打折扣。” 周仲贤听闻立即向李将军鞠躬道:“谢李将军指点,依李将军之见应如何是好?” “殿下,新兵若要形成战力,最快的方法是见血,而西凉叛军正是最好的磨刀石,至于北边,只需遣一良将,从东楚抽调五万兵力北上即可。” 周仲贤双手抱拳稍稍欠身问道:“用外族人磨练新军岂不是更好?” “呵呵,殿下,新军有一个特点,他的第一任将军决定了这支队伍以后的发展方向,比如若是钱将军来带,那么这支队伍会注重守城,无论以后的将军换成是谁,这种烙印都会存在,现下我大周正在进行一场军队的改革,对新武器的运用,无论是哪支队伍,始终都有一些排斥的心理,老臣在想,若是让白侯来带这八万新兵,以白侯的聪明,或许能改变这一现状,所以老臣建议此八万人支援西凉。”李将军详细的对周仲贤解释道。 周仲贤弯腰对李将军表示谢意,而后再次向皇帝说道:“父皇,依儿臣之见,簪平的叛乱交给钱将军处理,而先生应立即召回,槐安的八万新兵随先生北上。” 逍遥王满意的看了看周仲贤,他这两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即听得进别人的谏言,又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簪平那边即使发生了叛乱,但也并非此次事件的重心所在,只有稳住了北方,簪平不过芥藓之疾,很显然,周仲贤抓住了重点。 皇帝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为何要召回白覃?朕相信大周很多将军都可为将震慑北方,如此大费周折,岂不白白浪费了时间?” 周仲贤施礼回答道:“回父皇,将军与将军之间有很大的不同,儿臣也相信无论是派哪一位将军前去,都能取得胜利,儿臣唯一担心的是,取胜之后,北燕是否还复存在,我大周在北燕投入了大量的物力财力,到时又能留下多少,所以儿臣建议还是先生坐镇北方更为合适。” “嗯,你的考虑是不错,但是还有些欠缺,你要记住了,一场战争,特别是这种可以影响我大周气运的战争,所虑者重中之重是要保住我大周的有生力量,而不是钱财,白覃虽聪明,但却没有带兵的经验,所以,北燕还要另选他人。”皇帝站起来慢慢的走到朝臣之间继续说道: “上一次大战还是几年之前,万将军与李将军不辞辛苦,为我大周带来数年的和平发展之机,如今万将军年事已高,又身染病疾,所以,此次李将军要多辛苦了!” 李珲听闻立即挺直了腰身等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命翼国公李珲为大将军,对北方所有兵将皆有节制之权,命廖京山为副将,对全军有监察之权。” 李珲与廖京山立即跪下接旨。 “命槐安守将立即率兵四万支援西凉,余四万立即返京,命商离即刻返京!命钱通领兵四万北上镇守渭城。” 一道道命令接踵而至,众人垂首听令,心里却暗自嘀咕,在晋阳大开杀戒的商离返京说明琅琊王的残余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钱通北上,金陵务必还需派个强硬的大将前去镇守,这是削弱豪族对南方影响的必须手段,只是不知陛下会派谁前往。 众人等了一会,皇帝安排好北方及西方的事情后,连晋阳都做了安排,程金锁的大名第一次跃入朝堂之上,唯有金陵的人选迟迟未定。 “逍遥王,你走一趟金陵如何?”皇帝思索良久之后才开口道。 众人相顾看了看,王爷和将军不同,王爷很容易便会形成自己的势力圈,随着势力圈的增大,有些事情就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琅琊王便是先例。 “陛下,臣弟建议此事交由太子最合适不过,望陛下三思。”逍遥王立即回答道。 皇帝微笑着走过去拍了拍逍遥王的肩膀道:“太子尚未成亲,不宜离京,此事还需臣弟先行打理。” 逍遥王看了看林相,朝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林相莫名所以的眯了眯眼睛,并未理解他的意思。 逍遥王一急立即弯腰对皇帝道:“陛下,林相之孙,臣弟之徒孙幼娘与仲贤两厢情悦,幼娘得白侯亲教,德行兼备,深得皇后喜欢,望陛下赐婚!” 林相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幼娘的干爷爷,怪不得逍遥王朝他眨眼睛,此事确实应该由他提起比较合适,于是立即弯腰道: “陛下,臣附议!” 周仲贤激动的双眼放光,话题转变的太快,惊喜来的也太快,弄得他有些手足无措。 “陛下,臣有异议,太子选亲,理应通告全国,有意愿者可经各府推荐,经陛下及众位同僚们一致认可后方可选定,望陛下三思!”半天没有说话的独孤尚书突然出列言道。 “陛下,微臣附议。”公孙尚书罕见的与独孤有了统一的意见。 “微臣附议。” …… 一时间附议者云集,气的周仲贤眼都红了。 “呵呵呵,想不到众位爱卿都这么关心太子的婚事,此事确实不容马虎,既然如此,哪位大臣可担此任?”皇帝笑着问道,对周仲贤的恳求眼神置若罔闻。 “陛下,太子选亲不容小视,理应由德高望重者担任,想来只有宋师可担此任,不过臣等担心宋师年岁已高,不宜过多操劳,所以臣建议由古德大人担任考核官。”独孤尚书再次说道。 “呵呵呵,独孤尚书觉得宋师乃幼娘师爷,肯定会心有偏袒,所以建议由古德大人担任考官,可据臣所知,令郎曾拜师于古德大人,甚至古德大人南下游学之时就曾住在贵府,独孤大人当真打了一手好算盘!”公孙大人讽刺道。 第266章 为何朕不知此物 逍遥王与林相对视了一会,之所以会突然提及此事,就是为了避免选亲,不是因为怕幼娘选不上,而是因为幼娘已经明确表示根本不会参加选亲,白覃也支持幼娘的做法,而这次要派周仲贤镇守金陵,根据祖训,必须要成亲之后才行,所以机会难得。 “独孤大人,公孙大人,选亲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目前情况紧急,钱通统兵北上,金陵若无人镇守,这几年的工作怕是要付诸东流,而无疑太子是最合适之人,既能体现我朝对南方的重视,又能替陛下分担一定的压力,若是按照两位选亲的建议,估计一年之内尚不能成行,如此岂不误了大事?” “逍遥王言之有理!”林相在一旁附道。 “陛下,南方之事虽也重要,择一良将也未尝不可,但太子成亲兹事体大,关系我大周后百年气运,孰轻孰重望陛下三思!”公孙尚书进言道。 “微臣附议。”独孤附议道。 “微臣附议。......”众朝臣不断有人跟着两位尚书附议道。 皇帝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满脸怒气的周忠贤,而后再次呵呵笑道:“众爱卿所言不无道理,但此事朕不好一言定之,太子自幼随逍遥王在北方长大,与王妃感情甚是深厚,王妃也经常进宫探望太子,所以此事还需听取皇后与王妃的意见,此事下次再议吧!退朝。” 下了朝,林相被太监请到了皇帝的书房内,不一会儿,逍遥王、吴大亮、李珲陆续走了进来,几人相互见了礼,按照职位习惯性的列坐两旁。 “呵呵,林相刚回来就被陛下请了过来,着实辛苦了!”李将军客气道。 “哎,相比各位而言这点辛苦算的了什么?” 各位闻言皆苦笑一声,整整十几日了,各位重臣吃住皆在皇宫,虽然这里仅有他们几位,但相距此地五百步外的另一房内,三品以上的在京官员,都在加班处理着各种政事,这种现象只有在战时才会发生,最近的一次还是在四年多以前。 皇帝在众人的等待中终于来了,还给几位带了些饭食,没有什么花样,都是些饱人的饭食。 “先吃饭,吃饱了再谈。”皇帝下令道,自顾自的坐在榻上享用自己的米饭配红烧肉。 林相早已疲惫不堪,赶了一夜的路就是为了能赶上早朝,又在朝堂上争辩了半天,腹中已经不知道饿是什么滋味,完全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若是独自走在路上,怕是会昏倒在地。 米饭配着红烧肉汁是最好的战饭,也是补充身体能量最佳的饭食,唯一不美的便是肉不够肥嫩,厨师的厨艺还没到家,瘦肉有些柴了,不过这也是这些天最好的饭食了。 林相吃完了自己的餐食,示意太监收了餐具便闭上眼睛养会神,恍惚间有人在喊自己才猛然惊醒,看着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忙站起来告罪,人老了,经不起折腾,双眼一眯便会神游外物,失去了对自身周围事物的感知。 “林相无需介怀。”皇帝温和安抚道,紧接着又对旁边的太监说道:“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准备上好的鸡汤端来。” 林相连忙谢恩,并阻止了太监。 “陛下,多一道鸡汤,又不知会增加皇宫多少用度,臣有一物,只需少许混合白水服下即可让人精神百倍,此物乃幼娘怜惜老臣四处奔波,在毛山明的库房中寻得,给老臣填补亏虚所用,端是神奇。” 林相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琉璃瓶,打开上面的麻布塞子,倒出些许粉末混合在桌上的白水中,端起来轻轻摇晃后一气喝了下去。 “此物名曰山参,产自长白山及高丽一带深山老林中,据说需要十年时间方能长成,各位同僚要不要试试?” 逍遥王与李将军相对一笑,纷纷从怀中掏出一个琉璃瓶,对林相展示道:“你有我有全都有!” “为何朕不知此物?” 逍遥王立即站起来解释道:“皇兄,此物虽有奇效,但其药性还没得到全面验证,我等也只是在极度疲劳时才使用一点,白覃也曾交待,非必要时不能使用,所以我等不敢敬献给陛下。” “你们使用了多长时间了?是否有不适之处?”皇帝紧接着问道。 “陛下,老臣自出使西凉以来一直在使用此物,用后不到一刻钟即可恢复部分精力,到目前尚未发现有任何不适之处,唯一想的便是此物为何不是生长在我大周?”林相服了山参后精神慢慢的恢复不少,浑浊的双眼也清澈了不少。 “呵呵呵,本王咨询过毛山明,他也是在灭了一艘海盗船后获得的此物,当时有个海盗重伤垂死,吃了一根此物后又能起来再战,所以他便把这东西留了下来,直到白覃上门拜访后才道出此物出处,目前已经有商队前往长白山一带专门收购。”逍遥王补充道。 “嗯,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安排,朕就不再多问,冯安叛乱的具体原因可否查清?” 逍遥王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道:“据秦将军回报,五年多前羌老鬼在突厥出现后再也没在北方露过面,而他的逃亡路线正是西边,几个月后羌人便突然进攻簪平,去年白覃出使北燕,羌老鬼又一次露面拦下白覃一行,不过仅仅说了几句话后便又消失不见,再者就是冯安叛乱之前,羌老鬼再次出现在西边,所以臣弟认为冯安的叛乱定与羌老鬼脱不了关系。” “据军部的报告,羌族人之所以攻击簪平,并非全部来自罗马人的威胁,当时罗马人的大部分军队被乌孙、龟兹、月氏等国联合阻击大夏、于阖一带,羌族刚刚接触到罗马人的先头部队,国内尚未被攻陷,可见羌族袭击簪平必定受他人蛊惑。”吴大亮看了一眼林相继续说道: “根据军部查证,冯安并非冯勇将军正妻所生,乃是其身边的丫鬟所生,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因此冯安在府里并不受待见,经常游历四方,也因此结下了很多游侠,而冯勇将军正妻所生的两位公子俱在簪平被袭当日被杀。簪平被袭之前冯安频频出游至羌族和大月氏,簪平遇袭之时,却带着所有部下在九曲河边打猎,且带走了当日城门值守的守将。” 第267章 楚国太子 “这么说的确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林相想了一会问道。 “暂时不确定,有可能是为了破坏我们在大燕的计划,也有可能是为了收复东楚,也有可能是为了整合西域三十六国等等。”吴大亮朝陛下看一眼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收复东楚?你的意思这背后操纵之人是……”林相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皇帝便住口不言。 “很有可能,此人这二十年来一直销声匿迹,而羌老鬼正是此人的左膀右臂。”吴大亮回道。 “去年白侯被掳走是不是此人所为?”此事发生时林相一直在进行土地改革,很多内幕他并不清楚。 “正是此人,当时陛下已经退了一步,放了很多间接参与刺杀之人,这才换得白侯一命。”李将军补充道。 “若真是此人,那他的目的一定是东楚,想当年太子之位被夺,又身遭横祸,大难不死必有所图谋。”林相不禁感叹道。 “所以此次东楚的兵力不能使用,而且还要多加防范,此人党羽甚多,咱们还暂时不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听到这里林相心中已然明了,皇帝其实早就发现了端倪,所以才会让毛山明一直在东海上游荡。 “陛下,微臣其实一直有一事不明,望陛下赐教。”林相站起身跃过身前的方榻弯腰说道。 “讲。”皇帝不太在意的说道。 “此人擅自鼓动外族残害我大周之民,现又欲裂土分而治之,此人可杀否?” 其余的人一起看向林相,众人都是老臣,知道此人是谁,也知道此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二十年来曾经有多次机会击杀此人,都因皇帝的一念之心才残喘至今,却不想被林相言语相逼。 “你能杀得了他?”皇帝反问道。 “老臣不能,但有人可以。”林相道。 “哦?军部搜索此人不下十余年时间,尚不能确定他的行踪,你说的那人是谁,如何杀他?”皇帝反倒来了兴致。 “陛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您,您若下了决心,相信用不了半年,此人的头颅定会摆在您的面前。”林相硬着头皮说道,此话无异乎在逼迫皇帝下决心。 “朕不杀他有不杀他的理由,这是我大周欠他的,当年突厥人闹瘟疫,一人挟瘟疫之人体液密封在坛内来到我大周腹地,他不顾个人安危与此人数次纠缠,最终因为在打斗中打碎了坛子,他带着碎坛子与侍卫遁入大山,那一年,大山十里之内只进不出,想必各位还有所印象,一年之后,他只身出现,却已口眼歪斜不似人形,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朕能想象的到,也是因为此,他失去了东楚太子的地位,所以朕不能杀他,即使你们怀疑簪平的屠杀案与他有关,但朕却始终相信他。” 皇帝慢慢说出了实情,这段历史一直很少有人知道,当时突厥人拿此事要挟之时,正好与在外游历的他相遇,随后便快马报信大周皇室,可还没等大周皇室的侍卫赶到,事情已经发生了,皇帝不敢想象若是瘟疫在大周境内爆发会发生什么,只看当时的楚国太子的模样,就让他毛骨悚然。 林相等人亦沉默了下来,皇帝说的很简单,但是任谁都能想到当时的紧张,大楚太子带着护卫遁入大山是不想瘟疫扩散,可是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在大山里经历了什么,为何只有他一人走了出来,却只有当事人知晓。 “所以朕曾发誓,只要朕还是大周皇帝,他需要什么,朕便给他什么,谁若对他不利,朕定让他生死两难……”说到这里,皇帝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脸色有些难看。 “所以即使发生了那种事情您也忍了?”逍遥王接着问道。 “是!朕说过,他需要什么朕便给他什么。即使他说要回东楚,朕也不会犹豫,可是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骄傲如他怎么可能接受别人的怜悯?”皇帝大声的说道。 吴大亮、林相与李将军低着头不言语,这种对话已经超出了他们可以知晓的范围。 “皇兄,您知道我对他动了杀心,所以想让我去金陵,可是陛下,您的身后还有着亿万子民,他们都需要您的保护,您要为了他背弃您的子民?”逍遥王低沉着声音问道。 “二子,朕知道这两年中朕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但是朕不得不做,朕也可以告你,他的目标不是大楚,而是西域,大楚不过是他下一个目标,他要整合西域所有的力量独自一人去与罗马人较量一番,这就是他的骄傲!其余各国不过是送他一份人情向我大周施压,让我大周无暇西顾而已。” 林相与李珲猛然间抬头看向皇帝,只见皇帝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 “这是他给朕的信件,嘲笑朕越来越老了,已经失去了开拓疆土的勇气。” 林相等人看了看皇帝手中的信件,没人愿意去接,皇帝笑了笑又收了回去继续道:“他是朕这二十年来最佩服之人,所以朕派白覃去西凉,白覃不是一个能带兵打仗之人,但是他的机变能力却天下无双,朕希望西凉能有所转变,更希望他能打通到西域的商道,也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林相觉得自己很冤,火急火燎的回京都求援,更是在朝堂上大放厥词,却没想到,皇帝心里早已有了计较。 “敢问陛下,末将明日即北上,对北燕应持何态度?” “胆敢染指北燕者杀无赦!”皇帝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逍遥王站在原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送人的金丝雀也是雀啊!” 林相低垂着眼睛仿佛没听见一般又坐了下去,虽然服了参茶,但身体的疲劳已经入了骨,不休息十天半个月是养不回来的。 “哎,人老了果然就不中用了,听说逍遥王特别喜欢启用老人,连管氏都被你挖回了京都,却被宋师喷一脸唾沫,活该啊!” 第268章 二毛来了 已退回西凉的白覃随着临渊侯正在巡视城墙,看到破烂的地方总是有一种不安全感,临渊侯也陪在旁边尴尬的笑笑道:“又被人挖去修整自家房屋去了。” 白覃也报以微笑,出现这种现场虽然很不应该,但至少说明了一点,这里的民众并不害怕驻军,说明临渊侯对西凉的子民很仁慈。 “西凉不缺石头,为何不用大块的石头加固城墙?” “呵呵呵,附近能搬来的石头都已经垒在了城墙上,其他的都太大,搬不动。”临渊侯给了一个自认为很合理的理由。 旁边的冯将军轻蔑的笑了笑,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即使当了侯爷也是土包子,这么大的石头还手拉肩扛的把人当骡子使,活该受穷。 “冯将军是在嘲笑我西凉?”临渊侯看出了他隐藏在笑声后面的那点心思。 “呵呵呵,没有,我是在嘲笑你!”老将之间若是不针锋相对几句都不会说话。 临渊侯罕见的没有讥讽回去,认真的向冯坤请教道:“冯将军若是有不让人嘲笑的法子,还请教教我西凉子民,王黑驴定扫榻相谢!” 冯坤微笑的脸瞬间僵了下来,他知道很多种工具很轻松的就能垒起一条宽大的城墙,建造长城之时以及卫城开发之时,他见的多了,可是要让他教别人如何做,却没了主意。 “不教,我又不是教书先生干嘛要教你们。” “呵呵呵,怕是冯将军与我们也一样不会吧,只是见过别人使用就敢嘲笑不会之人,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九十步笑百步,说的就是你这类人!” “五十步笑百步!连句话都说不清楚还当什么侯爷!” “呵呵呵,别人是五十步笑百步,您只能是九十步笑百步!” 白覃乐得听两人拌嘴,一笑一怒之间总是让人不经意的就发现了问题所在,见过烧砖石以及龙门吊的人很多,可是真正掌握了这项技术的人却少之又少,以前也曾教过一些人,可是无一例外都视若珍宝,当做传家的手艺紧紧的守在怀里,有外人在的情况下从不展示。 “二毛已经到了,你挑选些技术较好的先跟着学烧砖烧水泥,但事先说明,这些技术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临渊侯的,若是有人想学,咱们不可藏私,会的人越多对咱们越有利。”白覃看着远处马匹扬起的一片尘烟,当头的正是二毛无疑。 “呵呵呵,这小子一看就让人喜欢。”冯坤把头探出城墙对远方嚎了一嗓子,可惜二毛骑在马上,声音太杂没听到。 “走吧,回府里等他。” “呵呵呵,白侯,您看冯戴这孩子在河边已经跑了不少时日,勘察的也都差不多了,正好二毛过来,是否让冯戴向二毛请教请教?”冯坤舔着脸过来小声说道。 “可以,记得把做好的新盔甲带来,有多少带多少。”模具都是做好的,找几个炼钢的好手,两千具盔甲用不了多长时间。 “那当然,戴儿来信说,军部有人盯上了这批盔甲,放在他那里不安全,早就想着送来了。” 白覃烦死了这帮自以为是的军需官们,只要是军中的物资,他们都认为是自己的,没有他们的批文,谁都不能擅动。 “军需处的人都是一群饭桶,只知道找工部要东西,从来没想过自己制造东西,活该穷死他们。”白覃骂道。 “呵呵呵,大将军这就错怪他们了,没有朝廷的同意,谁敢私自筹甲!” “需要手续那就去办啊,吴大亮整日没事就往田地里跑,拉泡屎都不愿意便宜了别人,不给他找点事做,还整日里哭穷,被骂死都是轻的。”白覃想到这里就有点生气,自从知道粪便是庄稼生长的肥料后,吴大亮就专门把军营里的厕所修整了一番,收集够了后也不经过沤肥,直接拉到了田里,弄的方圆五里的人家怨声载道,发誓死也不吃那几块田里产出的粮食。 “呵呵呵,大将军慎言,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告您一状,吴尚书怕是真要截留您的盔甲了!”临渊侯一旁小声提醒道。 “他敢截留我的盔甲,本将军就敢让他孙子光着屁股上战场!”白覃扯着嗓子喊道,昨日才知道自己帐下的一个卒长居然是吴尚书的孙子,若不是年大为认出了他,恐怕谁也不知道军部尚书的孙子会出现在西凉。 “确定了?”冯坤问道。 “千真万确,这小子瞒着家里偷偷来的,对家里说去南边游学去了。” “您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喜欢当卒长那就让他当呗,至于吴尚书会怎么做,本将军不操那份闲心,又不是我孙子!” “要不您把他交给末将吧,末将前些日子损失了些将领,正好可以补上。”冯坤犹豫了一会说道。 “冯叔叔,您把小子看成什么人了,他孙子若出了事情自有本将担着,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放心吧,本将已经给吴尚书去了信,估计最多半个月,吴尚书便会想法子把他调回去。” 进了府衙,屁股还没坐热,刘老汉已经从门外走了三次,白覃想了想让人把他喊了进来。 “以后有事情就直接敲门,来来回回的不嫌麻烦吗?” “呵呵呵,白侯,今日老汉在城里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事情。”刘老汉转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 “有什么事尽管说,都是我的袍泽兄弟。”白侯制止了冯坤与临渊侯要告辞出去的动作。 “呵呵呵,那刘老汉就说了,今日老汉遇到了以前的两位朋友,说有要事与大将军相商,不知大将军有没有时间见见?” 白覃笑了笑,刘老汉以前的朋友能有什么人,肯定与东楚太子有关系,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来到这里,肯定与冯安的叛乱有关。 “冯将军、王将军知道这位刘老汉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冯坤与临渊侯摇摇头,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刘老汉。 “羌老鬼想必二位都知道些吧,这位与羌老鬼一样,以前都是为同一人服务。” 刘老汉弯着腰朝二位笑着拱拱手。 第269章 红衣不喜欢 冯坤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也不自觉的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冯将军不必紧张,老汉手无缚鸡之力,而且现在只是白侯帐下的一名行脚医生,至于其他的,早已经放下了。”刘老汉解释道。 “呵呵呵,那二位都是什么人?是羌老鬼的人还是?”白覃问道。 “大将军,此二人老汉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老汉观其言语应该是羌老鬼的人。” “羌老鬼上次欲见本将军,虽说是拦路硬见,但其他礼数倒还周到,这二位是什么路子?你在本将军这里好像还没那么大的面子,不见!” 刘老汉尴尬的搓搓手笑道:“呵呵呵,大将军说的是,老汉这就去门外把二人赶走,您先忙。” 待刘老汉走的远了,冯坤收回跟着远去的目光道:“这种人您也敢留在身边?” “不留不行啊,一家老小都在京都,还是留在身边比较保险,对了,您对羌老鬼了解多少?”白覃忽然想起来冯坤祖上也是出过大官的,说不定知道些秘闻。 “呵呵呵,有担当。”冯坤对白覃伸出大拇指称赞道:“此人原名羌泰常,虽在大周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在东楚曾带人连续屠杀了三个家族,连婴儿也没放过,也因此得到羌老鬼的外号。” “因何原因屠杀了三个家族?” “不清楚,听说是为了复仇,谁知道呢?” “什么时间的事?”白覃想了想又问道。 “二十来年了吧应该有,也差不多,那时候戴儿还没出生呢!” 白覃理了理纷杂的思绪,又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很多当时的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清楚的人又不愿意多说,可是,现在这种恩怨却牵扯到自己身上,让人很头疼。 “您认识东楚太子吗?” “当然认识,此人很有学识,而且善于交际,只是可惜后来太子之位被夺,人也消失不见,应该是被杀了。”冯坤摇头叹道。 “呵呵呵,此人没被杀,羌老鬼便是他的一名手下,刚才的刘老汉也是!”白覃淡淡的道。 “您见过?”冯坤有些不相信。 “见过,虽然活的并不好,但确确实实活着,可能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在他的布局之内!” 冯坤想不明白这里的事怎么会与东楚太子有关联,刚想接着发问,下人进来禀报二毛已经进府,白覃立即理了理自己的钢甲,第一次在徒弟面前着甲,必须要摆出大将军的威风。 二毛还是那个当初给他送茶水的二毛,对他的尊重从来不表现在肢体及语言上,进来问声先生好,然后就咚咚咚的灌了一肚茶水,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慢点,多大了还那么毛躁!”白覃拦下牛饮的二毛,像是父亲在训斥一个孩子。 “呵呵呵,一路上渴死我了,护卫带的茶水都有一股汗味!” “哈哈哈哈,来到大西北不习惯这味道可不成,你先生这么讲究的人,出门在外喝的也是那种水!”冯坤与临渊侯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 “哎,所以说小子要学的还有很多啊,就凭先生这种能屈能伸的精神,小子没几年是学不会的!” 白覃抬手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这小子这几年中几乎没受过罪,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在后面全力的捧着他,以前是自己,后来是卫城的一帮大佬再加上工部的李尚书和独孤大人,大的本事没学会,油嘴滑舌学了个十足。 “见过你冯爷爷,这位是临渊侯,你王爷爷!” 二毛立即缩了脖子认真的见了礼,站在一旁偷看白覃是否真的生气。 “您对二毛有点苛刻了,这么好的孩子哪里去找,可不能伸手就打。”冯坤过来解围。 “苛刻?若是你的孩子这样在长辈面前没大没小,怕是早被你一脚奔出去了。” “哈哈哈,我那惫懒孩子怎么能和二毛比,除了正事啥都会,若二毛是我的孩子,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冯坤一定打掉他的大牙!” 二毛把眼睛挤的像得了眼疾,在别人面前夸夸就算了,在自己先生面前夸他就像是打他的脸,他在家是什么样子,先生最清楚不过,自己都快被先生骂成猪了。 “临渊侯,这就是劣徒二毛,您多担待,一会人就交给您了,城墙军营都领他去瞅瞅,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让他去办就成。”白覃直接无视冯坤的夸赞转头对临渊侯说道。 临渊侯从冯坤的嘴里早就听说了二毛的光辉事迹,什么炼钢打铁、修桥铺路,自行车、火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现在见了真人,总感觉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这么点的孩子再有本事能能耐到哪去? “真修城墙啊?”二毛有些沮丧。 “不仅是修城墙,还要铺路、修桥、开矿,给你准备了两千多人,你看着用,未来一两年,这里就是你的家了。”白覃对他下了任务。 二毛有点委屈,卫城工业城的建设也正在进行,他已经可以预见以后的辉煌,原以为先生把他喊来是有了更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却是些基础建设。 “别看我,一两年是我保守估计,若是你偷懒,估计五六年你也别想离开这。” 二毛都快哭了,其他的倒没什么,可是火车的研究别人也不行啊,五六年的时间他耽误不起。 冯坤有些看不下去,走到二毛身边小声嘀咕道:“怕什么,等回去我想办法把小郡主弄来陪你!” 二毛惊恐的赶紧去捂冯坤的嘴,可惜已经晚了,白覃就在边上,不可能听不到。 “什么小郡主?哪里的郡主?”白覃看向二毛的眼神有些不善。 “哈哈哈哈,当然是王爷家的郡主,铁甲将军的小女儿,您也见过,我老冯保的媒,您看成不?” 白覃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保媒,还以为二毛在卫城染上了别的坏毛病。 “这我不问,只要小郡主和二毛没意见就成。” 冯坤哈哈大笑了几声,对白覃的识趣识相很满意,虽然小郡主与二毛差点辈分,但是谁在乎呢?连王爷都不在乎。 “我不愿意。”二毛小声道。 “不喜欢?”白覃有些意外,那小郡主白覃见过,长的很不错,又生在王爷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确实很招人喜欢。 “红衣不喜欢。”二毛又小声的说道。 第270章 人比人得死 白覃听后一愣,差点忘了红衣这个女魔头了,有她在,二毛算是废了,别人眼中再好的女子,也抵不过风风火火的红衣。 “红衣说不喜欢?”白覃打算逗逗他。 “她还不知道,但我觉得她不会喜欢。” “嗯,她肯定不喜欢,在她心里可能真正喜欢的女孩只有幼娘了!”白覃感叹道。 临渊侯不明白为什么红衣不喜欢,二毛就果断的舍弃了一个郡主,难道红衣是他母亲?要不然实在说不通,皇亲不是谁都有机会可以攀的。 “这红衣是何人?难道皇家的一个郡主还不能压住此人?” 冯坤歪着嘴瞥了他一眼,说他是土包子还不承认,红衣的身份虽没人提起,但朝堂上的重臣谁心里不清楚。 “这红衣啊,来头可就大了,首先她是白侯的弟子,收此弟子时,红衣一个头磕在地上,喊逍遥王师姥爷,喊公主为师姑,逍遥王赠送她半张盖有自己虎符的半张锦帕,义诚公主赠送她一张盖有自己私章的锦帕,原东楚太后为她向白侯行蹲礼,你猜猜她是什么身份?” 临渊侯张大了眼睛,眼神里写满了惊讶与不信。 “原东楚公主?” “呵呵呵,还算没笨到家。”冯坤揶揄道。 “听说您还做过太子的先生?”临渊侯向白覃询问道。 “做过,不过回京后陛下就给他找了新的师父,见的就少了。”白覃如实回答。 临渊侯满眼羡慕的看了看二毛又看了看冯坤,前世得行了多少善才能换来今世的果。 “哎,人比人得死啊,二毛先生您有事尽管吩咐,我家里那三个惫懒孩子从此就在您手下听令,用的不好您告诉我,回头我打死他!” “王爷爷万万不可,听说您原来有五子,二子战死在簪平,余三子也是死里逃生,这等英雄人物哪里是小子可以驱使。”二毛连连后退摆手拒绝,开玩笑,若是这样的人天天被自己吆五喝六的,先生不打断他一条腿才怪。 临渊侯苦笑道:“战场之上哪有什么英雄,你不拼命,别人就会要了你的命,能活着回来说明他们没有在战场上偷懒,仅此而已,前些日子见了大将军带来的霹雳弹,才知道原来杀敌可以再简单点,所以,我老王也没啥别的想法,只要能把霹雳弹留在西凉,我老王就算被杀头也值了!” 临渊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靠军部的分发,三五年内一点希望都没有,可是见识到了霹雳弹的威力,又怎么可能不心存觊觎。 “王将军,霹雳弹的制作方法不可能交给你们,这是大周最重要的秘密,目前也只有李将军掌握了方法,您还是提点别的要求吧!”白覃直接拒绝了他。 “大将军,您也看到了,西凉这个地方一穷二白,到处都是戈壁滩,您给的再多也填不满这个窟窿,尤其现在簪平叛乱,西凉成了首冲之地,没有点厉害的家底,这西凉只会越来越破败。”临渊侯继续争取道。 “呵呵呵,这个您可以放心,西凉会好起来的,看到我的那副盔甲了吗?本将军打算在这里组建一支骑兵队,大概四五万人吧,所有人的着甲都是这个标准,马上第一批盔甲就会送来,有了这些装备,你临渊侯还有什么担忧的?” 临渊侯早就研究过白覃的那副盔甲,轻盈灵活,防御力却比重甲不遑多让,让他爱不释手。 “真的?这一副盔甲没有百金怕是打造不出来吧,朝廷能拿出这么多钱?”临渊侯有些不信。 “不用朝廷出多少钱,盔甲的打造咱们自己就能完成,打造的模具也会一起送来,二毛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教会你们如何制作出合格的钢铁。” 临渊侯又轻轻的摇头道:“即使是这样,西凉也养不起那么多骑兵,而且西凉现在也没那么多兵。” “废话,养兵那是朝廷的事,与你西凉何干,只要有了这样一支队伍,朝廷很乐意出这份钱。”白覃真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槐安那么富有的城镇也没想过要独自供养驻军,真要有人动了这样的念头,可能离死也不远了。 临渊侯被白覃一语点醒,终于明白了白覃的打算,只要自己把队伍训练的跟狼一样,就不怕朝廷不给资源,毕竟好东西谁都想要。 “呵呵呵呵,大将军说的是,只是眼下冯安叛乱该如何解决?朝廷的援军何时能到?” “先拖着,咱们不去攻打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过来围城。”白覃已经看出来了,冯安的目的不在这里,他也会主动攻击大周的城池,要不然羌老鬼的人不会出现在西梁城内。 “话是如此说,但怕朝廷中有人会以此参咱们。” “参就参呗,最起码还能让陛下记住咱们,比一直默默无闻要好吧!” 临渊侯看了一眼冯坤,意思是像问:这样真的好吗?还是说聪明人的想法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冯坤双眼望天正在想回去后怎么和铁甲将军说二毛的事情,当时自己可是拍了胸脯的,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红衣。 “别纠结了,出了问题也怪罪不到您的头上,您把二毛安排好就行,还有,这两天可能羌老鬼的人还会再来,倒时咱们再一起会会他。” 晚上,临渊侯带着几个儿子过来给二毛接风,自己另起一桌与冯坤陪着白覃,要不然师徒父子在一起喝花酒总是有些别扭,不过西凉这个地方确实穷了些,连个像样的花魁都没有,临渊侯一狠心把老鸨子直接扛了过来,威胁着要砸了她的酒楼,她这才总算把还没出阁的几个姑娘喊了进来,青青涩涩的一看就是未成年。 “会唱小曲吗?”白覃先把几人拦下问道。 “回公子话,奴家会唱采薇。”一个女孩大着胆子出来答话。 白覃摇摇头,无论是北燕还是东楚乃至大周,来来回回唱的都是这些曲子,毫无新意可言,听的都有些烦腻了。 第271章 老先生 “不合心意?”临渊侯也清楚这些是老鸨子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姑娘了,毕竟这里不比中原之地。 白覃摇摇头,他其实并不抵触这个行当,在这个社会中,这个行当养活的人要比真正的大商行还要多,没了这种行业,相信很多女子连生存下去的权利都没有。 “唱吧,只要唱的好,他身上带的银子随便你们拿!”白覃指了指临渊侯说道。 几位姑娘立即去取乐器,临渊侯也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扔在桌上笑道:“让她们唱着,咱们喝酒!” 年大为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在白覃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白覃轻轻皱眉,随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怎么了?在西凉还有什么事能让您皱眉头?” 白覃拿手指沾了酒在桌上写了一个羌字,然后指了指隔壁的房间道: “没事,让姑娘们唱起来,听说西凉这边的人唱起歌来温柔中夹杂着些许苍凉,别有一番风味。” 冯坤刚想站起来也被白覃压下:“冯叔叔,您虽然在北方生活多年,但却也不一定听过。” 冯坤与临渊侯相视一眼随即附和道:“那还等什么,抓紧唱啊!” 几位姑娘立即开口唱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隔壁立即传来一阵乐声,声音柔和深沉,不似大周的乐器所发。 几位姑娘也面面相觑,继而接着唱道: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用,玁狁之故。 隔壁也同时传来音乐的和声,虽然有些柔和,但更多的是苍茫。 白覃抬手制止了姑娘们继续唱下去,大声对着隔壁道:“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却在这里相遇,老先生何不过来一叙?” “呵呵呵,没得到白侯相请,哪里敢突兀现身,只能略施小计,希望白侯莫要见怪。”对面传来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道。 “大为,去请老先生过来一叙。” 年大为领命出去请人,几位姑娘在白覃的示意下全部退出房间。 不大会,年大为再次打开门,一位白须老者带着一位以纱遮面,怀抱胡琴的异族女子跨进门来,老者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逐次看过,最后定格在白覃身上。 “时隔一年不见,未曾想白侯风采更甚,反观老夫却老态龙钟,真让人羡慕啊!” 白覃坐在首位并未起身相迎,现在他是大将军,该有的派头还是要有的。 “呵呵呵,这话说的不太合适,您也不是一天就长这么老的,谁都有年轻的时候,用不着羡慕别人,反而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应该羡慕您,谁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您这个年龄,再说了即使能活到,也不一定有您这么大的精力。请坐!” “哈哈哈,白侯说的有道理,这两位应该是冯将军以及王将军吧?”羌老鬼在女子的服侍下坐在白覃对面道。 “正是。”冯坤曲手抱拳道,临渊侯也稍微点头算是回应。 “刚才听闻三位将军想要听曲,却无良人,这位女子乃乌孙国人,一把胡琴还算入耳,三位要不听听?” 女子抱着胡琴对桌上四人行了一个屈腿礼,一条腿却总是向外咧着,看的白覃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呵,莫怪莫怪,实在是没控制住!抱歉!”白覃对着女子道歉道。 “呵呵呵,白侯果然真性情,这女子自小在西域长大,常年生活在马背之上,平时站着并不能看出什么,但是一行礼便是这幅样子,教了很长时间也没教会,让白侯见笑了!”羌老鬼笑着解释道。 “既然不会行汉人的蹲礼,那就不要勉强人家啊,这么美丽的女子让您弄得一点情调也没了。”白覃替女子打抱不平道。 “呵呵呵,胡人缺少管教,老夫也在尝试各种方法重新教化,待学的差不多了,定送府上几位让您再给掌掌眼。”羌老鬼解释道。 “重新教化?乌孙国现在姓羌了?” “呵呵呵,白侯说笑了,羌某只是在西域之地招揽了些能人异士而已。” “包括…冯安?”白覃突然以指叩桌面慢慢说道,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羌老鬼。 “呵呵,冯安为大周人氏,并非老夫所招揽之人。” “那您此时出现在此有何指教?西域的事情办完了,特意来看看在下?” 羌老鬼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湿了湿嘴唇道:“冯安虽非老夫招揽,老夫却是为他而来。” 白覃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您继续说。” “西域很大,资源也很丰富,但若紧紧靠着老夫四处招揽,十年之内也难以形成多大的力量,更谈不上统一西域三十六国……” “你家主人给了冯安什么允诺?”白覃突然打断他问道。 对白覃的不礼貌行为,羌老鬼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卷锦帛递了过来道:“西域三十六国常年战乱,民不聊生,我家主人希望有人能带领三十六国建立一个共同的政权,也只有此政权可以在西域拥有自己的军队,这些军队会按照地域分别驻扎在各地,以保证各地的安稳。” 白覃与冯坤相对一笑,继而发问道:“你家主人的这些打算本将军不想知道,本将军只想知道冯安的反叛与你家主人有没有关系?” 羌老鬼也笑笑道:“白侯如此聪慧之人,必定知道西域的统一意味着什么,何必总是在乎区区一个冯安?” “你们想统一西域是你们的事情,可是冯安本是我簪平守将,簪平也是我大周领土,现在你家主人想要裂我国土,以簪平为根基吞噬西域,敢问你家主人有没有问过我大周这些将军们?” 羌老鬼始终满脸笑容,从不打断别人的话语,待白覃说完了才又继续道:“白侯何不打开锦帛一观?” 冯坤闻言欲伸手打开锦帛,却被羌老鬼制止:“此帛仅白侯可观!” 白覃看了看冯安,又看了看满面笑容的羌老鬼,犹豫了一会才接过锦帛,双手慢慢向外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像。 第272章 那女子留下 画像中一个粉粉嫩嫩的婴儿正好奇的打量这个世界,跨间那点肉丁像是被刻意夸大了一般炯炯有神。 白覃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羌老鬼,羌老鬼微笑着点点头示意继续往下看。 白覃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刘老汉曾对他说过:恭喜白侯又得一良子,想必这画中的孩子便是了。 “大为,借你的刀一用。” 年大为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横刀,怒目看向羌老鬼等人。 白覃一把夺过年大为手里的刀,把锦帛上孩子的肖像小心的裁下来装进怀中,剩下的又扔在了羌老鬼的面前。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这个我留作一个念想,剩下的本将军没兴趣,大周的土地和城池无论如何都不能丢,除非我们死光了。” 羌老鬼微笑的脸庞终于慢慢的消失不见,看了看桌上被白覃裁掉一半的锦帛说道:“您知道我家主人统一西域是为了什么吗?” “那是他的事情,白某没兴趣知道。” “那您知道西域未来的主人就是您怀里的这个孩童吗?” “白某连一天后会发生什么也预测不到,如何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羌老鬼,本将军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家主人想要统一西域,那他尽管去做,大周的事情自有我皇操心,另外本将军警告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来冯安的叛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否则,本将军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羌老鬼失笑的轻轻摇了摇头,捡起桌上的锦帛说道:“老夫一生之中不知被人威胁过多少次,但仍苟活至今,老夫有时也倦了,希望大将军这话很快便能实现,告辞!” “那女子留下,西凉连个会弹曲的也没有,留下来给本将军解个闷吧!” 羌老鬼刚刚转过去的身子还站稳,抬起来的脚又放了下去,慢慢的再次转过来问道:“您确定要这么做?” “怎么,本将军说话像开玩笑?” 年大为的刀自抽出来后就没有再放回去,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后,默默的站在了白覃的前面。 “大将军,番外人虽然体味大了点,但抹点香水那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是不是啊王兄?”冯坤大咧咧的在一旁对着临渊侯调笑道。 “呵呵呵,咱没那么讲究,随便洗洗就行,就是叽拉呱啦的喊的什么听不懂,有点扫兴!”临渊侯显然很有经验的说道。 羌老鬼的脸色变了又变,眼角也禁不住跳了跳,几十年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更何况调笑的对象还是他带来的人。 “若是老夫不愿意呢?” “呵呵呵呵,不愿意就不愿意呗,本将军还能强抢不成?”白覃忽然又笑嘻嘻的开着玩笑道:“本将军这么开明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告辞了!”羌老鬼看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点了点头紧跟着羌老鬼快速出了房间。 年大为紧跟着出了房间四处看了看,对白覃点了点头后又关上了房门。 “将军为何不留下他?”三人再次坐定后,临渊侯有些迷惑的问道。 “怎么留?楼下都是人家的人,真要动手先死的肯定是我们!”白覃没好气的说道。 临渊侯脸色一变,快速走到窗前拉开窗户,正看见陆陆续续的有人正从楼内向外走,有书生,有商贾,有游侠,混进街上的人群后,很快便消失不见。 “操他酿的!”临渊侯很没面子,在自己的地盘被别人围了,最重要的是白覃和冯坤也在这里。 “洪三斤,传我命令,立即封锁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城,集结将士随我去街上抓人!” 临渊侯黑着脸对自己的部下吼道,腰间的马刀噌的一声拔了下来大吼一声从窗户跳了下去,白覃想拦已经晚了。 “冯坤护好大将军!” 冯坤与白覃立刻走到窗户旁边向下看去,临渊侯手持马刀已经与数人战在了一起,却被数人逼的连连后退,冯坤看了看战况,吩咐年大为一声,也大叫一声从窗户跳了下去。 冯坤的加入缓解了临渊侯不小的压力,待楼上的护卫及临渊侯的三个儿子也加入战团后,贼人开始边打边向外逃去。 “冯坤,快去保护大将军!”临渊侯大声吼道。 “不用管我,冯将军快去各个城门守着,城内的事情交给临渊侯即可!”白覃对着下方大喊道,年大为已经带人把整个房间围的水泄不通,多一个冯坤也没什么意义。 “侯爷,能抓到人吗?”年大为把白覃从窗户边拉开问道。 “不要活口,死的最好!”白覃毫不犹豫的说道,曾经不止一位将军告诫他,遇到此人能杀则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相信秦将军与逍遥王的话。 临渊侯已经杀疯了,身为一名百战老将,在自己的地盘内差点被人一锅端了,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洪三斤,传令下去,所有西凉居民返回家中,集合所有在册正卒大索全城,遇反抗者杀无赦!” 临渊侯的命令发出没多长时间,咚咚的聚将鼓响彻全城,街上的行人初闻鼓声神情一愣,随即转身就向家里跑去,有人从床下翻出自己的长枪,嚷嚷着让家里的婆娘赶紧帮自己把藤甲穿上,误了集合时间可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 各个街道的里正开始逐门逐户的催促,见到还在翻箱倒柜的,上去就是一脚,骂过之后还得帮着找兵器…… 随着聚将鼓的点声逐渐拉长,一队队甲士从各个地方向临渊侯的府邸跑去,街上早已没了人影,连行脚的商人都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侯爷,看来临渊侯确实生气了,连备用的民兵都集结了起来。人数应该不少于两万!”年大为过来汇报道。 “嗯,羌老鬼敢来,肯定有自己的后路,两万多人虽然不少,但想要无死角的搜索全城还是不够。”对临渊侯的动作,白覃并不是很看好,羌老鬼此人能在大周军队的追索下逍遥二十年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没有绝对的撤离把握,他不会冒险前来。 第273章 最可怕的事情 临近午夜时分,整座城才算安静下来,临渊侯的将府门前躺着三十多具满是鲜血的尸体,年大为挨个翻开查了一遍,对白覃摇了摇头。 “辛苦临渊侯了,羌老鬼敢来,一定准备好了出城的办法,想必现在早已出去,再继续搜索下去也只是徒劳,让将士们都回去休息吧。” 临渊侯耷拉着脸只能应是,两万多人地毯式的搜索,江洋大盗都搜出来不少,唯独不见羌老鬼的影子。 “莫非此人有飞天遁地之能?”冯坤也很纳闷,各个城门都有人把守,城内杀的昏天暗地,城门处却一直风平浪静。 “胡说八道,人又不是鸟兽,何来飞天遁地,本将军猜想此人一定精通易容之术!”白覃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见到的羌老鬼未必是他真正的面容 。 “您是说他可以随意变化自己的容貌?” 白覃点点头,易容是门大学问,在这个时代能掌握这门技术的人无疑就是掌握了时代密码,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都有可能。 “此人不能留!”白覃终于知道了秦将军此话的含义。 但是如何才能除掉他? “要不末将再带人搜索一遍吧!”冯坤看着白覃说道。 白覃明白冯坤的意思,在搜索一遍就是要把所有可疑人员全部抓起来,宁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人。 “不可,滥杀无辜是要遭报应的,即使没报在自己身上,后世子孙一定会受到影响,以后不要有这种想法。”白覃又想起了毛山明,南越国的惨状他已经派人去现场做了详细的了解,比他想象的还要惨。 “呵呵呵,末将在战场上杀的人数不胜数,再多些也无妨。”冯坤再次劝道。 “冯叔,小子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您一定要记住了,小子活在这个世上一不为权二不为利,只是希望所有的农民能生活的好点,若只是为了一人而残害无辜,那小子所有的坚持岂不成了笑话!” 冯坤走近了拍了拍白覃的肩膀说道:“现在老夫知道林相为何舍身抗衡所有豪门了,只是林相已经老了,他又能替你撑到什么时候?” 白覃对冯坤微微低头道:“您不也在帮小子管着卫城的一摊子事吗?” 冯坤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独孤老匹夫也不过如此!” 白覃笑了笑,独孤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看到了二毛的价值,一个家族要发展,若还遵循着旧模式,迟早会被历史的车轮碾压在泥土里。 这些年,他看到了新技术对大周的影响力,更看到了白覃仅仅凭借其中一两种技术,几年时间便完成了一个豪门数十年的资本积累,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现象。 “呵呵呵,各取所需罢了。” 对朝堂上的几位大佬,白覃从没有小看过,自己多出的两千多年的见识,对这个社会来说,无异于掌握了时代的财富密码,但是那些大佬们却靠着个人的经验嗅到了问题的根本原因,所以独孤才放下身段要走了二毛,公孙亲自上门讨教办学事宜,李大亮脸皮最厚,直接摘取他人果实,对即将肄业的学生下手,而户部高尚书远走北燕,亲自为将来的发展布局…… 临渊侯呆在一旁不知二人谈的什么天机,明明每一个字都听的很清楚,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正谈论如何杀羌老鬼呢,为什么会突然说到独孤尚书? “羌老鬼与独孤尚书有关系?” 白覃与冯坤一起看向临渊侯,心里不禁在想这货被贬西凉绝对不是仅仅因为打掉了公孙的一颗牙,这种没脑子的话张口就来。 “临渊侯啊,本将军发现陛下让你来西凉绝对不是贬斥,而是在保护你!”白覃由心的说道。 临渊侯也尴尬的笑笑道:“呵呵呵,这话林相也说过,末将也知道陛下用意,只是可怜我那些孩儿了,跟着末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 白覃不想理他,纵观整个大周,哪座城池不是郡守在管理,唯有西凉以他这个武将为尊,自己不会经营,怨得了何人? “屁话少放,白侯既然来了还能亏待了你们不是,连二毛都带来了还不知足?”冯坤现在不能听他哭穷,卫城的发展离不开二毛,现在听说二毛可能要在这呆上两年,恨的牙龈都疼。 “呵呵呵呵,冯将军莫生气,老夫这嘴就是欠扇,要不您扇两下解解气?”临渊侯笑着伸过头说道。 “滚蛋,老夫也是心善,最见不得人活的跟野兽一样,权当老夫可怜你了!”冯坤说完根本不给临渊侯说话的机会,向白覃双手一抱就告辞离开。 临渊侯也双手一抱拳想告辞离开,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府邸,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行了,明日你们列个单子,需要什么尽管给二毛说,那两千多人要根据特长分成小组,以后西凉的发展,这些人就是你的班底。”白覃交代完事情在年大为的护送下也回了住处,今天发生的事情需要认真捋捋,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向皇帝汇报,这是做人家臣子必须要做的事情。 躺在床上把怀中的那块锦帛打开,一个肥嘟嘟的婴儿正坐在锦榻上好奇的打量这个世界,眼睛不大,鼻子也不是很好看,但是那道笔直的下颌线很吸引人,白覃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另外一个世界,自己也曾拥有过那样的下颌线…… 迷迷糊糊的睡去,又迷迷糊糊的醒来,窗外依旧漆黑一片,起身重新点燃已经熄灭的油灯,白覃重重的坐在桌边。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被人架在火上烘烤,一名太监拿着刀割下自己的一块肉离开,皇帝正在不远处与一位怪物津津有味的吃着烤肉,喝着美酒,旁边两位可爱的孩子围着他们不停的嬉戏,白覃想大声喊叫,可是连嘴巴也张不开…… 白覃把锦帛再次打开,他知道这也许并不是梦,东楚的庸王,家里的沫沫,再加上这个孩子,皇帝一句话都没有提过,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第274章 相当将军的士兵 皇帝不提,是因为他记在了心里。白覃对此深信不疑。 这是一个死结,而且没有解开的可能。一旦自己没有了价值,或者皇帝即将百年,皇帝一定会让自己消失。 李将军曾经欲言又止,林相临走前给自己留下了信件,都暗示自己要提前留下退路,可是哪里是自己的退路? 或许西凉是个机会。 白覃起身走到窗前,自从与义诚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就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也是从那时开始,自己无形中总感觉到一股压力,被绑架事件以后,这种压力便愈来愈大,如今见了孩子的画像,这种无形的感觉彻底的显现出来。 “大为,咱们西域有多少人?”隔着窗户,白覃把在外面警卫的年大为喊了进来。 “一百二十六人。”自从来到西凉,年大为便亲自掌控着活动在西域的所有商队人员。 “不够,给老里长去信,西域号称有三十六国,每个国家都要有咱们的商队,要尽快。”白覃思考了一会再次说道:“幼娘有信过来,要第一时间拿来。” 年大为看出了白覃内心的焦虑,虽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能让白覃焦虑的事情一定是大事,连忙躬身言道:“属下这就去办。” 左右也睡不着了,来到西凉还没仔细的看看这座小城,沿着街道朝城墙的方向走去,两边的护卫们一声不响的围在他左右,年大为有点紧张,毕竟羌老鬼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活动在城内,所以他几乎是贴着白覃以防不测。 “不用紧张,羌老鬼暂时还不敢杀我,倒是你们要注意安全。”羌老鬼的目的是控制西域,得罪大周只会让他腹背受敌,所以即使临渊侯杀了他那么多手下,他依然不会对白覃痛下杀手。 “侯爷,此人没有善恶之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年大为劝道。 “善恶?呵呵,大为,善恶这个词只是用来约束那些无权无势之人,对江湖游侠也有一定的约束力,但是对羌老鬼及那些当官的人来说,这个词又叫利益,杀我对他来说有害无益,所以他不仅不会杀我,只要我稍微表现出对他有一点好感,他甚至会笑脸相迎,对我们截杀他这件事绝口不提。” 年大为笑了笑答道:“侯爷,您说这话属下相信,但羌老鬼的手下大部分都是游侠,咱们昨天杀的人中难保有还有相熟之人存活,游侠讲究的是同生共死,属下防的正是这点。” 白覃点点头,认为年大为说的很有道理,无论在什么时候,人都是最难管理的,因为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为了私欲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但是既然已经出来了,再回去难免会让人瞧不起,硬着头皮爬上城墙才算放下心来,城墙上只有巡更的甲士,而且没有房屋遮掩,应该不会有人选择在这种地方行刺。 “距离天亮还有多长时间?” “回侯爷还有两炷香时间。” “走,去城门看看。”城门是一座城的总枢纽,这个时间应该有很多人在等着进城,一个城是否繁华,从城门就可看出一二。 城墙很宽,是按照大周的标准建的,为了减少马蹄的磨损,路面垫了一层黄土,有的地方黄土被踢开,露出并不平整的石面,踩上去还有些硌脚。 “大为,想当将军吗?” 年大为惊愕的转头看向白覃,不知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侯爷,在您身边就很好!” “呵呵呵,吴二蛋呢?” 从大楚归来后吴二蛋主要负责对亲卫队伍的管理和训练,外围的安全也是他负责。 “侯爷,您是想在西域……”吴二蛋有些疑惑的问道。 “嗯?说说你的想法。”白覃对吴二蛋的话有些意外,他自己也只是醒来后才有的这个想法,没道理会被别人看出来。 “侯爷,属下只是猜测,您让二公子常驻西凉,又安排商队贯穿西域,定是对西域有所动作,而西域却又不在大周的管辖范围内,为了保障商队的安全,所以只能建立自己的势力。” 白覃对他挑了挑大拇指称赞道:“西域号称有三十六国,据资料记载,最大的大月氏也不过数万军队,其次便是乌孙,其他小国仅仅只有数千兵卒,依你看,咱们应该如何建立自己的势力?” 吴二蛋思考了一会才说道:“属下觉得应该先以利益渗透某个小国,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再徐徐图之。” “哈哈哈,很好,羌老鬼这么有能力的人想的也和你一样,不错!”白覃由衷的夸赞道。 吴二蛋得到夸奖也很高兴,继续说道:“属下这些天也打听了些西域那边的情况,其中有个国家叫姑师国,有农户七百余户,兵将一千余人,最重要的是此国的地理位置,东北通匈奴,西北通乌孙,西通龟兹,南通楼兰,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白覃点点头,这些情况他也了解,交河在汉朝时是丝绸之路的重镇和名城,唐朝时,西域都护府就设在此地。 “是个好地方,不过想要在此常驻,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咱们现在最缺的便是兵将!” 虽然白覃一向注重以德服人,但他也明白只有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有了政权才能讲德。 一行人沿着城墙走走停停,白覃不时的伸头朝下方看去,远处有火光忽明忽暗,还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非常清脆。 “那边应该是个老师傅,打铁的声音很有韵律。” 年大为侧头听了一会道:“与二公子使用机械打出的钢铁不相上下!” 白覃这就来了兴趣,大周之内能打出这种水准钢铁的人寥寥可数,二毛若不是有蒸汽机,他不可能锻造出合格的钢。 “走,看看去,大匠隐于野是国家的损失!” 下了城墙,越是靠近铁匠铺,白覃越是心惊,小锤敲击的声音时快时慢,叮叮当当的,好像没什么分别,但仔细听来却又有不同,每一次的敲击后,放佛都有余音环绕耳边,这种声音他曾经听过,从忽而巴那缴获的那把钢弓就是这种音色。 第275章 老铁匠 白覃看了一眼年大为,年大为心领神会,迅速指挥近卫们轻轻的散在铁匠铺四周,吴二蛋上前与年大为一左一右护卫在白覃身旁。 “不要放走一人!”白覃悄悄下令道。 临的近了,打铁的几人依然没有发觉白覃他们的到来,伴随着呼哧呼哧的风箱声,火光忽明忽暗的照在每一个人脸上,持小锤的老者须发斑白,赤裸着上身,点点火花溅到皮肤上立即被弹开,老者好像未曾察觉,持锤的手没有一丝颤动。 抡大锤的年约四十上下,同样赤裸着上身,条条古铜色肌肉如沟壑般充满了力量。 白覃不想打扰他们,站在一旁耐心等着,能把打铁技术练到如此境地,理应给予足够的尊重。 老者也似乎没发觉白覃一行的到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倒是抡大锤的汉子抬眼看了白覃他们一眼,不过随后发生的事情肯定会让他后悔万分。 “你个憨货,说了多少遍了,打铁不能分心!就是旁边站了个光腚娘们也不能看上一眼!”老者拿起旁边的一根树枝霹雳吧啦的朝汉子身上一顿连抽,饶是汉子满身都是肌肉,也被抽的连连躲闪。 白覃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还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待老者打完了才上前几步说道:“老师傅,本侯家里还缺个铁匠,包吃包住,有兴趣没?” 老者丢下手里的树枝,上下看了看白覃,原本愠怒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谄媚:“呵呵呵,敢问侯爷,进了侯府能娶媳妇吗?” “能,不仅能娶媳妇,以后有了孩子,侯府还免费帮您找先生,只要孩子上进,以后当宰相都有可能。” “呵呵呵,当宰相不敢想,能活命就成,这是劣子孟厘,年方三十有二,前两年媳妇与孩子皆死于战乱,望侯爷帮助寻一妇人成亲,不求其他,善生养即成。” 白覃笑了笑说道:“孟厘,孟,听说墨家有一脉专事各种器械的研究也姓孟,不知老者与这个孟氏有何渊源?” 老者稍微一愣即刻恢复正常说道:“呵呵呵,恕老汉见识浅薄,侯爷您说的墨家是什么?墨家的人不应该姓墨吗?为何会姓孟?” 白覃微微一笑,并不打算继续追问,别人不愿意说自有别人的道理,只要愿意为自己工作就好。 “呵呵呵,老师傅,您这一手技术可不简单,能锻造出这种钢材的全大周也超不过三人,说说你的条件。” 老汉扫了身后的儿子一眼,孟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侯爷,老汉所求无他,只要能保他不死,有子嗣传承即可。” 白覃上下看了看孟厘,虽说满身的肌肉,但面相还算敦厚,不像是惹祸之人。 “犯王法了还是仇人追杀?” 孟厘跪在地上刚想说话,被老汉瞪了一眼又闭上嘴巴。 “呵呵呵,他这个憨货哪里够得上王法,老汉三年前受人之托帮人打了一把强弓,后来听说这把弓惹了天大的祸事,所以才隐居于此,若朝廷要追究此事,只需追究老汉一人即可,饶了这憨货一命,忘侯爷成全。” 白覃看了看年大为,年大为会意,立即带着护卫向后散开。 “受谁之托?”待护卫们散开足够的距离后,白覃小声的问道。 孟老汉低着头从喉咙间挤出了几个字:“陆光离。” “陆光离?此人是谁?”白覃并未听说过此人,甚至连姓陆的也没听说过。 “侯爷不知道此人?”孟老汉有些意外的道。 “从未听说过。” “此人活动在北燕、契丹、高丽等国,善经营,侯爷您这么大的生意,老汉以为您知道此人。” “下面的生意都是我的弟子在打理,本侯基本上不过问。既然你知道那把弓惹了祸事,你如何确定本侯能保你们的性命?” “呵呵呵,哪敢如此劳烦侯爷,只要能保住这憨货,直到他诞下子嗣即可,老汉这条命随侯爷处置。”孟老汉虽笑眯眯的,但语气里却充满了无奈。 “为何?世界这么大,若是你们继续隐姓埋名,活下去还是能做到的,为何要做这么大的牺牲?”白覃有些不明白,在这个信息极为落后的年代,在一个地方犯了案子,到另一个地方换个姓名生活,做官都没有问题。 “呵呵呵,能逃到哪去?老汉带着这憨货东躲西藏,前些天还是被他们找到,老汉不想再受人摆布,昨天又见侯爷大发神威,所以才斗胆寻求您的庇护。” 白覃走过去拉起依旧跪着的孟厘,摊开他的手掌,因为长期握锤的原因,手上早已布满了茧子,不过并不是那种特别粗糙的老茧,反而十分丝滑。 “那把强弓是出自你的手艺吧!” 孟厘愣在原地,孟老汉急忙上前说道:“侯爷,这憨货哪有那般手艺,那把强弓确实是老汉锻造,您若不信,老汉可以为侯爷再锻造一张。” “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白覃伸手压下了孟老汉的话,继续对着孟厘说:“你父亲这么大年龄了,不仅不能安享晚年,还得替你顶罪,你身为人子,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孟厘神情数变,抬头看了看孟老汉,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颤声道:“爹,厘儿对不起您!侯爷,弓确实是小人锻造,与我爹无任何关系,您要送官就把小人送去就成,求您饶我爹一命!” 孟老汉没想到孟厘这么快就招了,气的火冒三丈,转头寻了一把笤帚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混账东西,你会什么?你就知道抡大锤,如何能锻造出那么好的弓!我打死你个混账玩意……” 白覃站在一边也不阻拦,待老汉打累了才开口道:“这顿打打的好,要让他记住不能随便谁的钱都收,炼钢本是国之重器,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服务,无异于是和国家作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没收钱!”孟厘小声的说道。 “没收钱?没收钱你给别人打了那么好的一张弓?”白覃有些意外的道。 “他们给了我两个女人!”孟厘小声的说道,孟老汉蹲在一旁低着头唉声叹气:“哎,家门不幸啊!” 白覃愕然,那把强弓放在这个社会可是最高技术的体现,放在后世少说也得上千个w,这两个女人有点贵了,白覃心道。 第276章 似曾听闻 “这里除了你们父子俩还有别人吗?” 孟厘摇摇头,孟老汉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趣,脑袋耷拉着似乎在小声的抽泣。 “好吧,收拾下东西,捡重要的拿,其他的都扔了,本侯让人送你们去二毛那,以后谁敢欺负你们,你就报我名号,你们要是想欺负谁,也报我名号,对了,我叫白覃,大周传国侯,现在是这里的平叛大将军。”白覃说完不顾反应过来的孟老汉激动的神情,把年大为招呼过来。 “把他们爷俩送到二毛那,告诉二毛,一个月之内我要两千杆长枪,孟老汉负责督造,孟厘为大匠,另外专门为他们爷俩安排一座院子。” 年大为深深的看了一眼父子二人,同时回道:“是,侯爷。” 白覃很高兴,甚至比他做了侯爷还要高兴,二毛的研究需要各种钢材,而仅仅依靠蒸汽机锻造出来的钢远远达不到需求,又苦于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现在终于找到了,相信工业的前进一小步势必带动整个社会前进一大步,想到这里他略微有些激动。 “大为,告诉临渊侯,这父子俩的安全要和本侯一样,绝不允许陌生人靠近他们!出了问题,本侯一定军法从事!” “侯爷,咱们还去城门吗?”年大为提醒道。 “城门?去那做什么?去军营!”白覃迫不及待的说道。 风风火火赶到军营,太阳才刚刚冒出头,冯坤正带着将士们练习阵型,看到白覃来了,立即喜笑颜开:“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高兴?羌老鬼逮着了?” “逮他做什么?有吃的没赶紧拿些过来,都还没吃饭!” 冯坤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后面的年大为,这很不像白覃的作风,平时不睡饱了觉绝不会起床,更不会一大早跑到军营里要吃的。 “冯叔,喜欢用枪吗?真正的钢枪,全身都用钢铁打造。”白覃问道。 “喜欢是喜欢,只是普通的钢铁太重,不适合长时间作战,而且造价太大,维护费用也太高!”冯坤如实答道,普通的钢铁打造出来的枪杂质太多,很容易发生锈蚀,往往使用一段时间就要重新回炉,而且对阵时还容易折断。 “呵呵呵,冯叔您知道东正教吗?知道光明神吗?” 冯坤两只眼睛充满了迷茫,他知道三皇五帝,知道昊天,知道女娲,至于光明神是什么东西,还从未听说过。 “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神说光的反面是黑暗,于是便有了黑暗;神说光是好的,可以将光和暗分开,于是这个世界就有了昼和夜……神创造一切,神掌握世间,神说,要停止的就不会再向前!神说,时如逝水,去而无回……神说要毁灭的,即不会存在!神说,要长存的,即会永世不朽!”白覃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慢慢的吟道。 冯坤站在当地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年大为,一大早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先是要吃的,又问喜欢钢枪不,忽然之间又转到什么光明神身上,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冯叔,您觉得这段话怎么样?是不是充满了哲理?” 冯坤先是围着白覃仔细的看了一圈,然后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才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尽是些胡话?” 白覃躲开冯坤满是汗味的大手,又在鼻前扇了扇,一脸嫌弃的说道:“您这汗味也不洗洗,还让人吃饭不?” 冯坤看到白覃又恢复了那种惹人讨厌的臭毛病,赶紧吩咐亲卫道:“快让厨子捡点好东西拿来,这都饿糊涂了!” 说完又想把手伸到白覃面前,好像他那汗味是治白覃病的良药似的。 白覃赶紧躲开,再闻一遍说不定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冯叔!小侄没事,真没事!” 冯坤这才放过他,狐疑的看了看年大为,见年大为肯定的眼神后才让开身子请他进了营帐。 刚坐下不久,冯坤的亲卫带着厨子端着饭食进来,上好的块卤牛肉也不切,旁边放了点蘸料,还有一碗白米粥,上面撒了些煮的肥胖的豆子,看的白覃食欲大开。 卤牛肉随手递给了年大为,大清早的他不喜欢那些生猛的食物,米粥就很好。 “外面的护卫安排了没?”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不少人,都是舍家弃小跟着来保护他的,不能亏待了。 “回大将军,已经安排了,都是上好的牛肉,还有汤饼。” 白覃听后点点头道:“一会他们吃好了,让吴二蛋进来。” 冯坤的亲卫领命带着厨子下去,冯坤一边看着白覃喝粥,一边琢磨着白覃这是发的哪门子癔症,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看都有些魔怔。 连续让侍卫送了三碗米粥,白覃才算过了瘾,拍拍肚皮舒服的长长哼了一声。 “冯叔,刚才小侄朗诵的那几句神说如何?” 冯坤想了想道:“似曾听闻!” 白覃一惊,忙问道:“您听过?在哪听到的?” 冯坤挠挠脑袋对着帐篷外大声喊道:“把奎子喊来!” 白覃接着追问道:“您真的听过?” 冯坤笑笑不语,指了指门外,示意等一等,白覃只好按下耐心等待,心里却像猫爪般难受,东正教又叫基督教,从古罗马时期一直延传几千年,在后世乃是信徒最多的宗教之一,而现在应该只在罗马帝国内部流传,别人很难知道。 “报,奎子带到!”门外有亲卫大声喊道。 “进来。”冯坤立即吩咐道。 待叫奎子的那名兵卒进入后,白覃上下打量了一下,很普通的一名士兵,关键是年龄很小,不可能去过罗马。 “把你平时最喜欢哼的那个小曲唱一遍给大将军听听!”冯坤随意的吩咐道。 “是!”奎子稍微有些紧张的看了看白覃,清了清嗓子张口唱道: “出门来只觉得脊背朝后,为的是把肚子放在前头,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走一步退一步权当没走,一头驴两头牛都是牲口……” 白覃半张着嘴听的目瞪口呆,这不就是后世说的秦腔吗? 第277章 一语破天机 白覃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冯坤,虽然小曲很好听,但这和圣经有什么关系,一个是乡间哩曲,一个是传世真经,再过两千年也没扯上什么关系啊! “冯叔,这就是您说的似曾听闻?”待奎子唱完,白覃忍不住问道,一旁先奎子进来的吴二蛋低着头使劲的憋住笑。 “都是大实话嘛!唯一不同的是你说的那位神比较不要脸,把本就存在的东西说是自己创造的!” 白覃仔细一想突然笑了,可不如此吗? “神说,他妈的兄弟都是他舅,所以便有了舅舅。” “哈哈哈哈,贤侄一语道破天机啊!”冯坤一个马屁奉上。 白覃失笑摇摇头,阅历这个东西真的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无论身处何方,受到什么样的诱惑,阅历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帮你透过迷雾看到本质,冯坤现在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我想在西域做点事情。”白覃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仔细讲讲。”冯坤也来了兴趣,抬手把其他人都哄了出去。 “吴二蛋把西域地图摊开。”白覃吩咐道。 “羌老鬼的计划是以簪平为根基逐步向西推进,进而控制整个西域,只要与大周达成协议,他们退可守进可攻,只是小侄到现在还没明白他们如何与大周达成协议。”白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可能这与前东楚太子有关,小子也不便多问,但是既然陛下派小子过来,小子也不可能看着簪平被分割出去,目前攻打簪平尚没有足够的兵力,而且小子也不愿意把簪平打烂然后再重新修整,簪平的百姓已经遭遇过一次重创,再也经不起别的创伤了,所以小子计划走迂回战术。” 冯坤看着西域的地图陷入沉思,西域很大,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没有真正的实力,贸然挺进只会增加几缕冤魂。 “刚才小子背诵的乃是一个教派的教义,这个教义叫圣经,历经一千五百多年才写成,最能抚慰人的心灵,所以小子想在西域试试,万一成了,那么整个西域就会在我们的统治之下,而且坚不可摧,羌老鬼的武统梦想只能以惨败而告终。” 冯坤不解的看向白覃,他不相信凭借一本书就能统治一片地域,除非真是神仙写的书。 “冯叔,您可以看透这世间诸事,是因为您的经历已经让您的内心非常强大,除了自身的强大和对大周的忠诚之外,其他的都不会对您有过大的影响,可是这世间挣扎在生死之间的普通人又何其多,他们整日都在为了三餐而努力,若是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以及他们的子孙或许可以摆脱这种痛苦,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之奋斗到底,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冯坤摇摇头说道:“自古以来,人心最是难测,你确定这种方法能让他们诚心归顺?” “无需他们立即归顺,这也不合常理,只要他们默认了这个教派的存在即可,以后的事情慢慢来。” “你打算怎么做?” 白覃走到挂起来的西域地图前,点了点姑师国的位置说道:“这里是连接各方势力的必经之地,也是整个西域的核心所在,小子打算在此开设一个教廷,名曰光明教廷,另外再组建一个护教骑士团,名曰圣骑士团,人数大约在两千左右,全身着精钢打造的光明甲,手持特制钢枪,肩披红色披风,脚蹬鹿皮马靴,再每人配两匹西凉特种战马……” “贤侄,叔叔愿为团长!”冯坤还没等白覃说完便插嘴道,他做梦都想拥有这样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 “您可不行,您现在是大周的前锋将军,无缘无故跑到那里耀武扬威,陛下不砍了你才怪。” 一句话把冯坤的激情压了下去,脸色变化之快犹如川剧变脸,一边是梦想一边是家庭,他毫不犹疑的选择了家庭。 “再说了,即使不去西域,想要这样一支队伍也不是办不到,二毛就在西凉,今天早上小子又找到两个宝贝,相信用不了多久,钢铁的质量就会大幅度提升,想要什么样的战甲也只是时间问题。” 冯坤以为白覃是在安慰他,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后,指着吴二蛋说道:“你让他留在这里不会是想让他去吧?” “对啊,二蛋也跟了我几年了,前前后后去过很多地方,人又很上进,两千多人而已,相信他没问题。” 吴二蛋听到白覃在夸他,连忙对着二人弯腰行了一礼。 “你到哪给他找两千个骑兵?” 白覃对着冯坤做了个谄媚的笑容说道:“这不就找您来了吗?” “找我?我这里都是朝廷的在册军士,你敢让他们去西域?” “呵呵呵,小子哪有那份胆量,小子的意思是您的那些老部下,有没有卸甲归田的,随便找些过来也差不多够了。” “没有,大周从来没有卸甲归田一说,只要有战事,那些归田的老兵会在第一时间被征调到军中,官府都是造册的,你也在朝中混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吧。”冯坤鄙夷的看了白覃一眼道。 “呵呵呵,小子当然知道,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不问您要多,五百人即可,剩下的小子再另想办法!” “一个也没有,不是叔叔舍不得,叔叔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你所说的那些人都是每个家族赖以生存的保障,只要不过分,陛下也不会过问,但是只要有人把这些人聚集起来,不用陛下过问,军部就会立即派军围剿。” “冯叔您多虑了,这些人不会在大周境内聚集,所有人都自行前往西域某一地点,同时小子也承诺,以后西域的产出大家都有份。” “产出?西域还有什么产出?” “多了,最着名的要属玉石,小子从南边开采的黄龙玉在它面前可以说一文不值,还有一种马叫汗血宝马,又称天马,可以说是马中极品,再往西还有一种石油,这种石油的价值比之现在的钢铁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278章 养剑 “汗血宝马倒是见过,王黑驴的印象应该更深些,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马,这石油又是什么东西?”冯坤直接无视了白覃口中的玉石,玉石再好,一不能充饥,二不能防身,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玩物,还不值一提。 “石油可是个好东西,霹雳弹知道吧,石油的作用比他还要厉害,只是需要进一步的加工才行,恰巧小子知道如何加工。” “比霹雳弹厉害?”冯坤不相信的问道。 “呵呵呵,用途不一样,这种石油经过加工之后,非常容易被点燃,可以在任何物体上面燃烧,包括水面、城墙,而且极难被扑灭。”白覃尽量说的容易理解一些。 冯坤低着头考虑了一会,然后又走到地图前仔细观察了一阵才说道:“姑师国不行,距离大周太远,补给线太长。” 白覃知道冯坤已经同意了他的想法,不为玉石,也不是为了宝马,只是为了石油。 “冯叔,小子没打算侵占任何国家,教廷会逐步融入各个国家,甚至会在他们困难之时出手帮助他们,有一句话叫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待到取得大部分人的信任后,所谓的王权也不过是教廷的一个傀儡机构而已。” 冯坤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向白覃,且不说利用宗教能不能控制人心,单就这种看问题的格局已经远远非自己所及。 “五百人没有,最多我只能抽出来三百人,不过,现在都是有家有室的……” 白覃知道冯坤的意思,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每人五百两安家费,到了西域后每人每月五十两,另外家里有适龄孩子的,若是信得过小子,可以去槐安求学,家中有老人的,额外再加五十两,家中有青壮年想要出去闯荡的,可以到商队中历练,当然也可以来西域。” 冯坤朝他伸出大拇指表示称赞,虽然五百两在一个普通家庭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但最重要的是家中的孩子以后有了出路,这才是重点。 “簪平这边有何计划?”冯坤岔开话题问道。 “暂时还没有,簪平不同于其他地方,那里还有我大周的数万百姓,还得想一个万全之法才行。”想到这里白覃也有些头疼,朝廷到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指示,看来北方的压力也很大。 “你是在等朝廷的援军?” “是啊,咱们这点人如何攻打簪平?” “即使不攻打簪平,该有的动作还是要的。”冯坤建议道。 “现在还不行,大月氏的两万人就驻扎在西边,万一对咱们形成合围,后果不堪设想,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据城防守。” “据探子汇报,大月氏人只带了少许干粮,估计最多三天便会离开。” 白覃知道冯坤是在提醒他防止朝廷上有人弹劾他贪生怕死,龟缩不前,但是他不可能随便拿将士们的生命去试探,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不会出兵。 “以后教廷还要与大月氏多加合作,现在还不是得罪他们的时候,待他们自行离去再说吧。”白覃无所谓的说道。 冯坤见白覃已经拿定了主意便不再相劝,按照他的意思应该在大月氏返还的路上设下埋伏,打他一个出其不意,一定会收到不错的效果。 “还有就是,既然不打算出兵,你最好生几天病,最好上奏给陛下知晓,以免遭人口舌。” “呵呵呵,好吧,这个方法不错。” 搞定了冯坤,又带着吴二蛋匆匆去了临渊侯的府上,像他们这种带了一辈子兵的武将,谁的兜里不揣着一点私货,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拿出来给别人看,费了半天口舌才要来了两百人。 “二蛋啊,你这些天就在军营里待着吧,多向冯将军请教,待侯爷我给你凑齐了人,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可不要让我失望,侯爷欠着这些将军的人情呢!” 吴二蛋兴奋的两眼放光,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回去之后匆匆给钱通和毛山明等人分别去了信要人,两千人只能多不能少,写完了信才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一项工作还没做。 护教骑士有了,但是教会传教人员怎么办? 思来想去,满大周最熟悉这项业务的也只有空明了,虽然空明成了光头,但也没谁规定教廷的人不能是光头,打定主意后,白覃开始给陛下写奏折,空明是陛下的家将,要使用他,除非陛下下旨。 奏折写了一半,白覃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当初那人一句“差点见了佛祖”可谓让人记忆犹新,仔细想了一阵,把写了一半的奏折撕碎扔进了火炉里。 文英先生是毛小苓的师父,自从东楚回来之后,文英先生便辞去了所有职务,在京都置了一片院子,每日种田养鱼好不自在,此人不仅学识渊博,更难得的是他还很有风度,与白覃心中所想之人有很多吻合之处。 可惜现在自己不能回京都亲自去邀请,只能先给毛小苓写信,把自己的想法写了一个大概,让毛小苓前去邀请文英先生来西凉一聚。 安排好所有事情,年大为着急忙慌的小声说道:“侯爷,姚公公来了。” 白覃一愣,姚公公是陛下的贴身太监,没有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亲自前来。 “在哪呢?怎么不请过来?” “侯爷,人在您的卧室,姚公公是微服过来。”年大为小声道。 白覃眉头稍皱,把写好的信揣进怀里起身朝卧室走去。 “白侯,陛下口谕,朕听说西域有一种羊脂白玉冬暖夏凉,近日皇后身体有所不适,辗转难卧,特命你寻一宝玉,为皇后养身之用。” 白覃听完后立在原地不动,皇帝不是昏君,说出这样的话一定还有其他用意,只是有些事情不便明说,只能靠自己猜测。 “敢问姚公公,陛下下此口谕时是何表情?或者说有没有其他动作?” 姚公公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双手送了过来道:“陛下什么表情老奴不敢看,不过陛下让老奴把此匕首转送白侯,并说大将军领军在外,定是满身杀气,让大将军随身佩戴此剑,养养剑气。” 第279章 北方局势 白覃双手接过匕首挂在腰间,谢过姚公公后才邀请入座用茶,年大为悄悄的退出去立在门外。 “陛下是否还有其他交待?” “陛下还说让白侯多多关注北方态势,渭城现在已经换做钱将军镇守。” 白覃无名指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当初皇帝南巡,除了他千里奔袭支援外,钱通也紧靠着自己对局势的分析毅然无令前往,陛下在这个时候如此安排,难道北方还会有大的变故不成。 “嗯,不知林相身体是否安好?” “呵呵呵,老奴来时林相还未到京都,是以老奴并不是很清楚。” 白覃心中了然,皇帝依旧是那个皇帝,所有的事情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事情刚刚发生,他就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可是为什么非要自己来西凉?白覃依旧想不通。 “宋师是否安好?”白覃又继续询问道。 “宋师精神很好,前些日子还被陛下请进宫里喝茶,管氏陪在下首,被宋师骂了一个多时辰。” 白覃知道此事,幼娘专门为此事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中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骄傲,还说要亲自去宋师府上伺候几日。 “管氏这顿骂挨的值,一顿骂换来一个农部尚书的官职,天下间再也没有这么划算的事情了。” “呵呵呵,当日老奴就在旁伺候,多少年没见宋师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了,管祯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他能有什么好说的,无故污蔑本侯偷师他管氏,如今本侯一本国策便让真相大白,宋师没有啐他一脸唾沫已经很给他管氏面子了。” “哈哈哈,白侯说的是,国策一书现在正摆在陛下书房之中,陛下每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研读,而且每次读完一遍檄文之后都会亲手抄录下来命人送至太子那里。” 白覃在心里默默的鄙视了皇帝一番,自己以前也暗示过自己可以把所学都教给太子,不过皇帝一直没有表态,弄的他跟地下党一样,还要通过书信或者幼娘才能对太子施教。 “国策一书,本侯早就想公诸于天下以教化万民,但此事却不能本侯来实施,但愿陛下阅览之后,还有它重见天日之时。” 姚公公呵呵一笑并未接话,端起杯抿了一口茶才开口岔到别的话题: “白侯对太子选妃有何意见?” “陛下是什么意思?” “陛下说此事还需皇后与王妃做主。” “太子是什么意思?” “老奴来此之前,太子专门找到老奴说希望尽快与幼娘成亲,希望白候想想办法。” 白覃手指轻叩桌面,太子成亲本就是国之大事,即使是皇帝也不能独断,只能找个理由推给皇后,以缓解各方势力的争执,此时不宜有其他的声音。 “还要麻烦姚公公给太子回话:皇后身处深宫,闲暇时多去请安。” 姚公公跟随皇帝多年,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琢磨皇帝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音调背后蕴藏的意思,听白覃带给太子的话后不由得感叹道:“若是其他大臣能有白候一样的见识,陛下何须如此劳累!” 白覃笑了笑把年大为喊了进来说道:“让临渊侯包下本地最好的酒楼给姚公公接风,去请冯将军过来。” 年大为刚要领命出去,姚公公立即阻止道:“白候万万不可,老奴来前陛下特意交待不要惊动任何人,而且命老奴与白候交待完毕后即刻返还,不可停留。” “为何如此紧急?”白覃有些不解的问道。 “老奴不知,但陛下既然如此交待,定然有所用意,所以老奴这就离去,望白候海涵!” 白覃闻言只能让年大为把二毛的特制马车赶来,又在里面塞了些吃食才送姚公公离开。 “打开北方的地图,速请冯将军和临渊侯过来。”白覃交待一声便沉下心让自己静下来,姚公公说的很轻松,但没有重大的事情,皇帝不会无故说出来这句话,所以他必须要知道到底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连陛下都不愿意明说。 钱将军镇守渭城,秦将军在承平,两员大将率重兵难道是为了防突厥? 但是皇帝给他的暗示明显不单是突厥,北方很大,除了突厥人还有契丹人、鲜卑、女真等等,而陛下为了应对这些势力,东楚的孙季将军一直驻扎在辽河以北,毛山名已经在海上漂了一年有余,有他们的存在,无论哪方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北燕应该也是安全的。 白覃把所有已知的势力逐个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并逐个进行假设,直到临渊候与冯将军到来,仍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两位老将军觉得北方这两年会不会有大事发生?” 冯坤原是渭城守将,对北方的局势了然于胸,随即便道:“北方除了突厥人和契丹人,其他的还不足为惧,两年之前,突厥人与罗马人大战后,国力尚未恢复,不会有其他动作,而契丹王庭内正面临夺嫡之争,理应不会有其他动作;而东海之上毛山名的船队一日不登陆,高丽人便一日不敢西进,所以北方这几年应该不会有大事发生。” 临渊候想了想跟着说道:“大将军突然问起北方的事情,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 白覃站在地图前摇摇头,冯坤分析的很清楚,北方近两年确实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为何皇帝要特意让他关注? “东楚前太子呢?”白覃下意识的问道。 冯坤与临渊侯对视一眼后说道:“根据目前情况来看,他的得力干将出现在西域,应该是想在西域卷土重来。” 白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长时间的纠结在一个问题上,脑袋里各种驳杂的思绪缠在一起,让他有种晕眩之感。 “两位将军替本侯想想,北方还有什么事情是咱们没考虑到的?” 冯坤看到白覃如此严肃,也走到了地图前,依此在地图上点出各方势力后,摇摇头道:“除非高丽、契丹与突厥联手,要不然单凭一国之力定不敢贸然进犯我大周。” 第280章 新官上任 临渊侯也来到地图前,眼神从突厥到高丽依此看过去,最后目光也定在北燕处说道:“只要北燕不乱,北方应该不会有大事发生。” “国内呢?”白覃突然抬起头问道。 临渊侯与冯坤一齐看向白覃,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自从陛下南巡之后,连南方都逐渐稳定了下来,更何况是北方。 “我是说北方会不会也有人像冯安一样?”白覃补充道。 “你是说叛乱?”冯坤皱眉问道。 白覃点了点头。 “绝无可能!”冯坤率先回答道:“大周的根基就在北方,陛下与逍遥王又设置了数道防线以防不测,除非有人疯了,否则绝无可能。” 白覃也觉得不可能,先不说北方的各路大军,单单是北方的民风也不适合造反,数年前那些为了大周甘愿拿起武器上战场的年轻人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我感觉错了?还是太敏感了?”白覃小声的问自己。 临渊侯与冯坤相视一笑,默默的收起地图,冯坤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递给白覃道: “我刚做将军时也经常这样,觉得到处都是敌人,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白覃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揉了揉酸胀的脑袋低声说道:“嗯,可能最近没有休息好。” 两位老将很识趣的随后告辞离开,白覃也不再多想,吩咐年大为准备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才沉沉睡去。 已回到军营的冯坤,遥遥望向东北方向,身为大周老将,又在北方盘踞多年,很少有事能瞒过他,此时应该有数百死士正在向北燕渗透,这些死士出自哪里,他心里已经明了,也正因为此,他才闭口不言,只能长叹一口气:“如此又何苦呢?” 天茫茫,地苍苍,十月的西凉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然而京都各地却陷入了农忙时节。 去年白覃种下的冬麦今年获得了大丰收,产量提高了一倍不止,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睛。 天还没亮就拖家带口的争抢着要把自家的地翻一遍,小黑咕咚咕咚喝下一瓢浆水,连续打了几个水嗝后,转头看见自家老爹牵着头牛慢吞吞的过来。 “别整天瞎跑,侯爷不在家,外面的活再重要也没有家里几位贵人重要!”老白停下来看着愈发黑亮的儿子责备道。 小黑裂开一口白牙嘿嘿笑道:“爹,家里的事情还用不到咱爷俩操心,侯爷来信说了,今年要冬种的人家肯定很多,但是却不知道怎么种,让我多在地里转转,遇到不会的就多指点,很多人家就指着这些收成活命,千万不能藏私。” 老白头听到是白覃的要求,也不再多问,转身牵着老牛向地里走去,小黑在后面喊道:“爹,您还是回家歇着去吧,这点地我一会就拾掇好了。” “你忙你的,记得晚上再累也要回家住,侯爷在家时,即使忙到再晚,也从没在外过夜!” “雅晴给您说什么了?” “哼,要是等到雅晴说,老子腿给你打折!”老白头撂下一句狠话气冲冲的走了。 小黑挠挠头苦笑一声,又舀了一大瓢酸甜的浆水咕咚咚喝了下去,一会朝廷上要来人视察,听说是新任的农部尚书,阮经天特意派人过来交代,一定要时刻准备尚书大人的问话,小黑不知道如何准备,也没时间准备,到处都是等着他去指导的农户,哪家的土翻的不够深,哪家的土翻出来后也不打碎,哪家的肥料上的不足等等一些列问题,都需要他上门解答。 “张大麻子喊回来没?” 后面的随从听到黑管家问话,立即上前回道:“快了,估摸着明天应该就能到。” 小黑皱起的眉头稍微舒缓一点,等人来了自己就能轻松一点,这几日自己比家里的老牛都忙,老牛累了还能躺在棚里歇会,自己已经连续几日没合眼了。 “嗯,去东地看看,让人先通知里长把那附近的农户们组织起来。” 小黑心想着无论如何今天得回家让雅晴伺候着好好的睡一觉,至于尚书大人爱到哪看去哪看,自己一个管家还拿不到台面上。 人还没到东地,王府的程管家骑着一头母骡子就追了过来,拉着小黑劈头盖脸的数落道:“你小子现在混好了,想当初咱手把手教你如何当一个管家,现在请你都请不过去了?” 小黑满脸尴尬的赔礼道歉,这个得罪不起,只能伸手接过骡子的牵绳,一边走一边道歉:“程叔,小子哪里敢,这不是侯爷给下了死命令了吗,说要是有一家农户的秋种因为咱的原因耽误了,等侯爷回来后,一定家法伺候。” “少拿姑爷压我,你给个准话,什么时候过去,家里的牛都准备好了,你不去看着,谁也不敢进地。”程管家非常清楚白覃所所谓的家法不过是踢几脚,这样的家法连孩子都吓不住。 “程叔,你看这样成吗,明日张大麻子到了,让他直接去王府找您,不把家里的田都收拾了绝不让他回来。” 程管家斜着眼瞅着小黑,非常不悦的说道:“怎么着,王府是真容不下你了,拿一个泥腿子糊弄我?王府什么样的人没有,还少了一个张大麻子?” 小黑这才明白程管家的真正用意,逍遥王以前镇守槐安,家里当然不缺熟悉这种种地方法的人才,之所以要自己过去,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 小黑对着程管家深深鞠了一躬道:“呵呵呵,程叔,小子命贱,被侯爷救下后也进了几天学堂,但小子在学堂里呆不下去,侯爷无奈只能带在身边教导,如今也该为侯爷分担一些压力,大事情小子还做不来,但小子知道这里就是侯爷最后的底气,为此宋师特意把小子喊了过去,叮嘱小子其他什么事情都可放下,唯有这里万万不能出错,所以小子不敢离开半步。” 程管家叹一口气下了马来,伸手在小黑的肩膀上拍了拍:“新官上任,不见血何以立威,你是白侯府上的人,阮侍郎把你推出来,就是想看看管氏的态度,你要有所准备。” 第281章 忙碌的小黑 程管家走了,李将军府上的老管事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从远处过来,扔下几个汉子对小黑说道:“大将军说了,知道你忙,抽不开身,留下几个人在你身边学习,学好了再回去。” 小黑对着老管事深鞠一躬,对老管事说道:“他日侯爷回府,小黑定随侯爷尾后,携劣子登门拜谢!” 老管事呵呵一笑并不言语,用缰绳轻轻拍了拍老牛的屁股,牛车晃晃悠悠沿着田埂向远处驶去。 小黑目送老管家离开,惆怅的挠了挠头,管氏要立威,他无疑是最好的开刀人选,凭借着自己侯府管家的身份,管氏最多找个由头关他几天,了不起再打几板子,也算是稍微降低了白覃在农部的影响力。 但是现在很多大佬有意无意的都在往他身边塞人,极大的增加了他的影响力,这会让管氏把目标放在其他人身上,其他人没了侯府管家的身份,小黑不认为管氏会心慈手软。 到了东地,现场已经人头攒动,都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看到小黑,全部一窝蜂的围了过来,嘈杂的声音吵的人耳膜疼。 有懂事的里长大声吆喝着分开人群,搬来一张长条桌子放在小黑面前。 “黑爷,您受累站到桌上,要不后面的人看不到您。” “滚蛋,先找十个人过来我亲自教,教会了这十人,其他人跟着这十人学。”小黑早已有了经验,又不是二毛的高科技,不需要耳提面命的,只要流程不差不会出大问题。 里长笑嘻嘻的招呼过来几人谄媚道:“还是黑爷您想的周到,这几人都是这附近的老把式,您费心!” 小黑看了看几人,年龄都在三十左右,晒得乌黑的脸庞上一道道掺着些许泥土的褶子,说不是农民都没人信。 “秋种不比春耕,种苗要熬过寒冬,需要注意几个因素,第一要在寒冬来临前长出足够多的根系,第二,要有充足的养分,第三防止病虫害。”小黑大致总结了几点说道。 “黑爷,您就直说怎么干吧,您说的这些咱也不懂。”有人嘟囔道。 “不懂就认真学,这些道理弄不懂,永远也种不出好粮食!”小黑用手拍着桌子气氛的道:“想让种子长出足够多的根系,就要有松软的土壤,所以要在播种之前不仅要把地全部翻一遍,还要把翻出来的土块打碎,碎到什么程度?一脚踩下去,土要没到脚脖!” 现场众人各个愁眉苦脸,小黑说的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难上加难,没有牲畜,一家人即使不眠不休也不能在冬日前全部把地翻一遍。 “大家不要发愁,牲畜的事情幼娘小娘子与太子正在从北方调,过几天应该到。” “黑爷,您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为此,幼娘小娘子专门去了一趟北方才凑齐三万头牲畜,买牲畜的钱都是太子从银行里借的,太子为大家担着几十万钱的债务呢。” “黑爷,您接着说!” 小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目前大家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回家把家里沤好的粪全部拉到地里,没有的就去河里挖淤泥,这些东西都是麦苗最好的养分。” “至于如何防止病虫害,现在没有太好的方法,只能多养些鸡鸭,在播种之前,把鸡鸭全部赶到地里捉虫卵。” 系统的讲述了前面的工作后,接下来就要亲身示范,土要翻多深,粪要撒多厚等等都要一一演示,忙了半天才堪堪把这十人教出来,等种子播下后,还要教授如何养护,小黑抬头看看天,从没觉得原来种田还需要这么费脑筋。 “白管家,喝口粥吧。”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黑转过头却看见钱夫人的贴身丫鬟带着几名女子正端着粥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府上的地就在附近,这两位也是我们府上的长工,夫人说了,白管家亲自来教这些泥腿子们种地,不能亏待了,这才吩咐我们熬了粥送来。” 小黑忙谢过钱夫人,端起粥稀里糊涂的喝了一碗,漏出两排惨白的门牙笑道:“这粥熬的真地道,他日有幸见了夫人,定叩首以谢夫人。” “夫人还说了,您就在这忙着,有什么事情都由钱府担着,让您这几日就呆在这,一日三餐定有人送来。” 小黑不由得心存感激,钱将军不在家,一介女流之辈能有此担当,不是通家之好,绝不会说出此话。 “小黑谢过夫人,若真有事情发生,小黑定谴人求救于夫人。”小黑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这就对了,府上的家将就在那边,这几日田里的安全都由他负责,若是有不长眼的前来聒噪,尽管唤他便是。” 因为南方生意的原因,钱府的家将小黑大部分都认识,伸头看了看后面持刀站在田边的武士却感觉很面生。 “不用看了,这位是府里的人,轻易不出府。” 小黑这才晓得钱夫人派了什么人过来,每个家族里面的核心人员不会经常抛头露面,一旦出来就代表着家主的意志。 “小黑代侯爷谢过夫人!”小黑恭恭敬敬的跪下朝着钱府磕了一个头,这种人情不是他可以领的,钱府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白覃的脸面。 四周的人群见小黑跪下磕头,以为是在敬神明,也不约而同的朝同一方向下跪磕头,有甚者做五体投地状,口中念念有词,乞求神明保佑来年有个好收成。 钱夫人的贴身丫鬟见状也不再逗留,留下一大锅米粥就匆匆离开了现场。 小黑从地上起来,环视了一圈后吩咐拉来一头耕牛继续对众人进行指导。 远处一个纤细的身影俯在健马上疾驰而过。 白府内,郡主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幼娘这些日子很忙,雅晴把自己的孩子扔给婆婆后毅然决然的住进了侯府,吃喝用度从来不假他人之手,连王府过来的麽麽都只能在旁边看着,为此王妃专门来了一趟,训斥过后还给了赏钱。 沫沫和菲菲现在成了磨人精,一个劲的想往王妃怀里钻,被郡主训斥了几句就要哭给王妃看,直到幼娘回来了才极不情愿的去了书房练大字。 第282章 劳累的幼娘 “到底长成了大家闺秀!”王妃上下打量幼娘一番由衷的说道。 “呵呵呵,是啊,说实话,要不是嫁给仲贤,我都不舍得她嫁人。”雅晴也夸赞道。 “哎,谁能想到当初的一个瘦巴巴的小女孩如今居然成长到这种地步,按说你也在白覃身边这么久了,除了生孩子,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呢?” 雅晴想笑又不敢笑,郡主这几年的生活她了如指掌,琴棋书画常有涉猎,甚至酿酒也学会了,偶尔还会赏花赋诗几句,但侯府这么多的生意她从不过问,家里库房的钥匙在哪她都不知道。 “娘娘,郡主已经很努力了,前几天还捐了一些钱财帮农户们购买牲畜,这为孩子和府上积多大福分!”幼娘在一旁帮着郡主说话。 “呵呵呵,幼娘不用为她说话,是你的主意就是你的,她还没那个脑子,对了,你对太子选妃这事是如何看待的?”王妃话题一转突然问道。 “幼娘全凭娘娘和皇后做主。”幼娘立即低头小声说道。 “没有怨言?” “没有,先生来信说,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怎么?若是白覃不回来你还不嫁了?” 幼娘低头不语,王妃此次来应该是受皇后所托来打探她的态度,不语便是最好的回答。 “皇后前些日子私下对我说你是个有主意的女子,与太子一起办了很多大事,与我们这些处于深宫的妇人不一样,仲贤若是少了你的辅佐,将来一定会遇到很多挫折,所以皇后很在意你的想法。”王妃端正了身子继续说道: “但是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太子选妃是国家大事,不可能由皇后一言定之,很多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去争取,明白吗?” 幼娘知道王妃话中的意思,太子选妃无可避免,这是劝她报名参选呢。 幼娘思考了一会说道:“娘娘,幼娘被先生捡拾于草芥之间,又有幸跟随在先生身边接受教诲,先生常言道世之艰苦,我辈当如是。所以无论幼娘在哪里,幼娘也会如先生一样,事事以民生为先。” “不再考虑考虑?” 门外红衣牵着汤儿钥儿过来给王妃请安,一番礼数下来,自顾站在幼娘身后,轻轻的说道:“师姐,宋师说想吃您做的红烧肉了。” 幼娘轻轻点头后对王妃言道:“娘娘您看,先生收了这么多弟子,却把我们几个女子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先生之意应是想逐渐改变我大周女子在社会中卑贱的地位,是想证明给世人看看女子其实也可以撑起半边天,幼娘若是也和其他女子一样,站在那里让任由别人评头论足,那么先生这些年的努力岂不付诸东流?” 红衣在后面暗自为幼娘叫好,初时她也不知道师姐为什么不愿参加选妃,现在她觉得师姐做的太对了。 “女子可以撑起半边天?你先生是这样教你们的?又为何他只教你们而不教郡主?” “娘娘您有所不知,先生从不强迫任何人学习不喜欢的东西,郡主好诗词歌赋,先生就命人从各处搜罗了很多名家之作,连宋师都羡慕郡主的收藏,若是郡主肯开门收徒,那也一定是文坛大家。”幼娘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哈哈哈,还没听说哪个文坛大家是女子的,若是被宋师知道了你如此贬低文坛大家,非把你赶出去!” “哪里会,宋师现在恨不得我时时守在他老人家身边,刚才还传话过来说想吃红烧肉了。” 王妃听到这里也不好再留幼娘,叮嘱她要照顾好宋师后也回了王府,看来宋师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王妃和幼娘走后,红衣终于吐了一口气,家里能管住她的人都不在,偌大一个侯府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光明正大的来到白覃的书房,掏出钥匙几下就进了屋,白覃不在时,这里就是幼娘办公的地方,也是其他人的禁地,当然不包括自己,红衣一直这么认为。 一本厚厚的账本,鬼画符一般,看了就让人倒胃口,账本下面是一封厚厚的信,看笔记就知道是先生的。 “就知道您对大师姐偏心,写的信都比我们厚!”红衣随意的拿起来就掏出信封里的信件,一张一张的读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逐渐的暗了,府上的油灯也逐个被点亮,自从郡主怀孕,家里的油灯比往常多了很多,忙碌了一天的幼娘回到府上先问了菲菲和沫沫,检查了汤儿钥儿的课业后才去见郡主,这些原本是先生每天做的事情,先生不在家,她必须要担起大师姐的责任。 府里走了一圈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吃饭时才发现往日最疯的红衣居然老老实实的在闺房里读书,桌上厚厚的一摞,让人有种浪子回头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明天要去见宋师?”幼娘想了无数个原因,觉得只有这个才能让她乖乖的坐下来认真读书。 “嘻嘻嘻,师姐,您真聪明!”红衣笑嘻嘻的从书桌上抬头说道。 “要不要让人把饭食送过来?” “不用,等我饿了自己去吃,您忙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对红衣难得的关心,幼娘险些有点不适应,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后也不再理会,自己还要去毛府找毛小姐商量事情,先生有事托付毛小姐,可不能耽误了。 红衣见幼娘离开,一本西域纪事悄然出现在她的手中。 胡瓜?胡萝卜?这是什么吃食?月氏玉,昆山玉真的可以延年益寿?还有引人无数遐想的葡萄酿真的是处女赤身搅拌酿造而成? 沙漠、戈壁、沟壑、九曲河……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同时容纳这么多壮丽的景色? 红衣不自觉的沉醉其中,夕阳西下,金色的沙漠中,一位身着火红长裙的姑娘翩翩走来,身后无数的骑士身披钢甲紧紧跟随,姑娘随手一挥,放佛有金黄色的赞歌笼罩其间。 “吼!”众骑士齐声吼道,目光也变得更加坚毅和向往。 第283章 不算很晚 管祯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农部的账簿完全就是一本的欠条,几月几日从何处借来钱款多少,用到何处都一清二楚,每一笔款项都有领用人员的签字,可是如此庞大的钱财让他如何还? 管祯揉了揉紧绷的脸颊,农部以前没问朝廷要过钱,朝廷也似乎忘了此事,现在让自己如何开口? 阮经天来了几回,放下一堆资料后又匆匆的离开了,管祯知道阮经天的身份,经天纬地,什么样的人才敢使用这样的名字? “老爷,饭食好了,需要给您现在送过来吗?”门外自己带过来的仆人小声问道。 管祯实在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哪怕农部的饭食确实不错,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庞大的数字。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管祯从书房内走出来,农部大门外的几棵古松被打理的形态各异却又古朴肃穆,最合他的心意,来到树下深吸一口气,一股清凉之意在胸腹间回荡,稍稍压下了一些烦躁。 “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回老爷,家里一切都安好,只是二爷最近一直在外没回来。”仆人弯腰回答道。 “嗯,知道了,老家有信过来吗?”管祯问道。 “还没有,要不要老奴去信催促下?” 管祯想了想才回道:“不用了。” 管祯深知老家是什么情况,此次出山本来就有很多人反对,现在即使自己顺利做了农部尚书,也不会改变他们的已经固化的思想,白覃有句话说的很好,固步自封是一个家族衰落的开始,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快了。 农商原是家族立世的根本,他曾以此自豪过,但自从来到京都后,所有的事情都超过了他的认知,为了保持管氏原本的地位,他甚至不惜栽赃白覃,但随着自己了解的越多,他的心境也逐渐开始转变,白覃带来的影响不仅在京都,全大周乃至大楚到处都有他的身影,再执意打压只会适得其反,一旦事情暴露,那么管氏也就在无立足之地。 “派人去把二爷找回来见我,管氏不能淹没在历史之中,虽然已经迟了,但也不算很晚。”管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 皇帝今天也在劳作,仲贤的小菜园里,两父子一个负责掘土,一个负责播种,苦命的太监挑着扁担来回送水。 “听说幼娘去了一趟北方,带回来三万多头耕牛,此功堪比斩敌八百,难得可贵的是买来的耕牛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此事,朝堂上就很少有人能办到!” 周仲贤听到皇帝在夸幼娘,心里也很高兴,刚想说话,又听皇帝继续说: “可是,北方突然少了三万头耕牛,明年开春大地回暖,少了这些耕牛,岂不误了农时?” 周仲贤暂且按下心中的喜悦对陛下解释道:“父皇,这些耕牛其实都是儿臣的,一旦这里的耕种结束,儿臣会派专门的饲养员赶着沿河北上,九曲河两岸牧草丰富,耕牛们一边休养一边赶路,到了北方也快开春了,如此往复,想来两边的农时都不会误了。” 皇帝听闻后会心一笑,伸手埋下一粒种子后笑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与管尚书商量,他前段时间为此事频频进宫,为耕牛的事愁白了头发,是不是幼娘不让?” “非是幼娘不让,幼娘曾劝儿臣要与管氏联手而为,管氏却建议从东楚之地征用民夫,如此一来既能保证秋耕,又能促进两地之间的交流,儿臣以为不妥,所以只能自己来做。” 皇帝停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太监见状立即上前为皇帝净手。 “征调民夫为何不妥?这个意见乃是独孤提出的,满朝文武皆无二意,你说说看。” 周仲贤也放下手中的活,正式觐见道:“东楚归并大周已数年,即已归属,然何区别对待?征调民夫或可解燃眉之急,但却会加深两地民众恩怨,长此以往对国不利,所以儿臣觉得不妥。” “东楚虽已归属大周,但是却仍有很多人怀有二心,你是否有良策?” “回父皇,非只有东楚有二心,反观我大周又何妨不是?满朝文武是否有人拿东楚民众当做我大周之民爱护?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望父皇三思。” 皇帝慎重的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太子,没想到当年的那个浪荡子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学会了从战略的眼光分析问题,作为一个领导人,这一点非常重要。 “幼娘教你的?” 周仲贤被问的突然一愣,旋即回答道:“幼娘从未与儿臣讨论过政事,儿臣与她说起时,她也未提过意见,除非是民生问题。” “嗯,明年开春,北燕王子会带一些学子前来求学,可能拜在宋师门下,据说他自视很高,有意要与你较一高下,你要有所准备。”皇帝说完又重新弯下腰开始劳作。 周仲贤面色平静的继续配合皇帝劳作,眼皮却控制不住的跳了几下,强行平复了心情后才继续说道: “北燕虽属小国,但历来唯我大周马首是瞻,别人投之以李,我当还之以桃,方显我大国之胸襟,而且北燕王子比儿臣大了两岁,儿臣理应派人前往一路护送。” “呵呵呵,说的很好,不过此事朕已经交由逍遥王去办,你还是安心学业为重。” 太监见两父子说完了话,满脸微笑的从远处挑了一担水过来:“陛下,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皇后怕您过度劳累,特意熬了羹汤送来,现在温度正合适,您休息一会吧。” “也好,让皇后过来一起吧,咱们一家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皇后喜欢蜜汁乳鸽,让御膳房送来。” 太监喜形于色忙答应下来,皇帝高兴,整个皇宫都会高兴,他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等下,把幼娘也接来,她一介女子做了这么大的事,朕还不知道怎么奖励她,听说她对吃食一道仅次于白覃,让御膳房要用心准备。” 第284章 白覃救我 西凉城已经没法住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如同咒语一般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白覃不得不找了两团棉花塞在耳朵里。 “大将军,二毛先生说他要带人出城勘查矿石,卑职不放心,所以特来请令率部1000沿途保护!”临渊侯的大嘴已经快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白覃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双眼盯在一张纸条上没有丝毫的焦距。 “大将军?”临渊侯有些着急,冯戴送过来的盔甲他都看过了,与白覃的要求相差无几,这种盔甲虽然穿戴时稍微费些脑子,但相比于重甲,不仅灵活上无法比拟,即使在防御上也不遑多让,他无法想象一群即有着轻骑的机动力,又有着重骑的防御力的部队是什么样,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一支,所以整个西凉城内能调动的人员,他已经全部派上了用场,附近山上开采矿石的声音终日不绝,飞起的尘土遮蔽了半个天空,但奈何附近的矿石含铁量有限,进度一直不理想。 白覃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临渊侯这才意识到白覃在发愣,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个躯壳,思想早已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大将军!”临渊侯心里着急,不得不大声喊道。 自古以来大力出奇迹,白覃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看着临渊侯愣了一下才开口道:“临渊侯有事?” “……”临渊侯不得不再次陈述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去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临渊侯转身就走,至于满腹心事的白覃,现在他还没时间管,目前二毛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临渊侯走后,白覃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这是一大早年大为送来的,说是从北燕飞来。 小小的一张纸条寥寥数字,而且是用拼音写就:baiqinjiuwo。 其他人即使截获了纸条也看不懂拼音,这个世上除了他的徒弟,还有一个人会:远在北燕的王姨。 什么事情会让一个王妃不远万里发来求救信? 白覃不知道。 但是他肯定北燕一定有事发生,而且连皇帝也不好出面解决,不然不会派姚公公过来给他提示。 “红颜祸水啊!”白覃不由得感叹道。 “我想见见羌老鬼,有什么办法?”白覃把刘老汉喊来问道。 “呵呵呵,不瞒侯爷,老汉有专门的印记用来联系他们,只不过自从老汉跟了侯爷,老汉的印记还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 白覃心中了然,江湖之中最原始的联系方式便是在各种地方留下属于自己特殊的痕迹,而且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 “本侯想见他,你帮我约吧,本侯可以保证他的安全。” 刘老汉犹豫片刻后说道:“侯爷,羌老鬼此人很狡猾,绝不会在一个地方超过一个月,自上次露面后,现在怕是已经离开了这片地方,老汉虽然能联系,但要很长时间,会不会误了侯爷的大事?” 白覃心知刘老汉说的不错,即使有特殊的联系方式,靠的也是人传人,等传到羌老鬼那里,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等待。 “你去簪城,羌老鬼应该还在那里,簪城的事情没有解决,他应该不会离开。”白覃说道。 刘老汉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下来,簪城虽然已经封城,但他自有办法进去。 “记住要注意安全,本侯向来不接受别人的威胁。” “呵呵呵,侯爷多虑了,老汉行走江湖几十载,自有保命之法。” 白覃安排好了事情就强自按下焦虑的内心,信鸽一只接一只的飞向远方,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里再急也没有任何办法,身为平叛大将军,没有皇帝的准许,他只能在西凉待着,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把这场叛乱平息。 白覃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犹豫不决,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战争就是战争,当谈判不能解决问题时,就只能消灭。 “来人!” 年大为应声而来。 “敲聚将鼓,一炷香之内未到者军法伺候!” 年大为领命出门,不一会儿,三长两短的鼓声响彻全城,白覃身披战甲端坐在堂前,陆陆续续有人报名入内,香快燃尽之时,满身大汗临渊侯从快马上一跃而下,人还未站稳,声音便传了进来:“西凉守将王黑驴领命前来听候将军吩咐。” “进!”白覃沉声道。 待所有人到齐,白覃环顾一周开口问道:“援军还有几日到达?” 冯坤双手抱拳道:“还有三日,目前已到九曲河东岸。” “传令晋将军,两日内援军务必要在簪城东五里驻扎,违令者斩无赦!”晋将军便是此次援军的领将,出自边军秦将军麾下。 冯坤双目锋芒乍现,他等待此日已经很长时间,大军出征平叛,却一直龟缩在城内,对将士的士气影响很大。 “冯坤领命!” “王将军,投石机改造的如何?” 王黑驴立即拱手回道:“得二毛先生指点,目前已改造投石机二十余座,射程均可达五百步,而且为了方便机动,投石机下均装有轮毂,只需健马两匹便可拉动。” “手弩呢?”这是二毛来到西凉后,白覃特意交代给他的一项任务,在枪支没被发明之前,可连发十支弩箭的手弩无疑是最强大的短兵交接利器。 “按照大将军要求,目前吴将军的两千骑均已配备!” 白覃点点头,为了让吴二蛋能更快的训练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白覃把自己的亲卫都塞给了他,这些亲卫都是自己送公主去东楚之时留下来的,接受的也是现代化的训练。 “好,命冯坤为左前锋,吴二蛋为右前锋,王黑驴为中军,王显为押运官,一日后,兵发簪城!” 众将军诺然领命回去准备,虽然白覃的命令非常突然,但没人觉得有何不妥,叛乱者人人得而诛之,大将军没有在第一天下令,已然让有些人不满,现在援军将至,没道理还要龟缩在西凉城内。 第285章 立誓 西凉城因为白覃的一道军令变的更加忙碌起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终于停了,到处都是将士的喝骂声和队伍的集结声,一队队集结好的甲士向城外开去,人嘶马鸣把战争的紧张情绪渲染到最高点。 一天的时间确实有些紧张了,直到下午傍晚时分,一众将士才纷纷来报大军已集结城外,唯有王显的粮草还未准备齐全。 “王将军,大军开拔在即,粮草何时备齐?” 临渊侯身为中军将领,负责大军的前后统筹协调,粮草未备齐,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启禀大将军,今日子时大军粮草必准备齐全,否则末将提头来见!” “好。” 吴二蛋身着分离式战甲,手持红缨钢枪,红色披风随风而动,一把纯钢打造的手弩挂在马背上威风凛凛。 “启禀大将军,右先锋共计两千人,已到两千人,每位将士自带干粮马匹,无需后勤补给,请大将军示下!” 临渊侯双眼一睁,骑兵不要补给,唯一的方法就是抢劫,但是这次是在大周境内平叛,不是境外作战,抢劫的对象只有大周子民。 “胡闹,簪城周边人烟稀少,且均属大周子民,两千人马如何自给?” 白覃适时阻止暴怒的临渊侯言道:“古人有曰围师必阙,簪城背山而建,晋将军屯师以东,我中军屯师以南,冯安若要出逃,唯有西方,临渊侯以为冯安出西门后欲往何方?” “必然一直向西。”临渊侯不假思索的道。 “未必,大月氏与羌人虽与冯安有过合作,但所求不过利益,没了簪城的冯安,已然没了价值,冯安也深知此中道理,所以西方不可行。” 临渊侯略微思索后便又开口道:“冯安若是撤离簪城,必会携带大量物资,大月氏和羌族一定愿意出手相助。” “呵呵呵,临渊侯言之有理,不过,自本将军来时便有商队带着大量物资,源源不绝的从西凉出发遍布西域各地,冯安的物资虽然很有吸引力,但本侯觉得大月氏不会如此短视,得罪本将军的后果可能更可怕。” 临渊侯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抖了抖,自白覃至西凉数月以来,仅率军至簪城一次后便草草收场,说是平叛,看起来更像是旅游,却不知人家早早就已经开始布局。 “大将军英明!” “没什么英不英明,一切战争的起源皆因利益二字,冯安反叛是因为他的权利熏心,妄图裂土封王,不惜勾结外族,大月氏与羌族之所以助他,也因有利可图,既然如此,本将军便是不怕,论利益,无论是金银还是其他,怕是没人敢与本将军一较高下。” 临渊侯脸部的肌肉又抖了抖,打仗打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有钱你牛x。 “所以冯安不会向西而行,他唯一的出路是向北,至于以后会到哪,就要看吴将军要追他到哪?”白覃继续说道。 吴二蛋再次抱拳道:“末将定不负大将军重托,今夜子时末将即出发埋伏在其必经之路上!” “恩,万事要小心,事不可为走为上,冯安的脑袋虽重要,但是还是没有你们重要,本将军组建一支骑兵队不易,以后还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们,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冯坤羡慕的看着吴二蛋阔步离开,几次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看的白覃非常好笑,一个朝廷的大将,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肱骨之臣,现在却羡慕一个只有两千骑的先锋将军,而且这个先锋将军只是被大将军临时任命,朝廷上还没承认,与他这个老牌将军相差太远了。 “冯将军若是有兴趣,不妨差家里旁支到西域闯一闯,也算是给家里人找个事做。” 冯坤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前段时间才从自己这要了三百人,自己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派去西域。 “大周就很好,西域也是人住的地方?” 白覃一时语噎。 “呵呵呵,冯将军有所不知,西域其实并不荒凉,比如我西凉战马虽享域大周,可您知道这西凉战马从何处引进而来?”临渊侯指了指西北方向继续说道: “西域有个大宛国,听说那里山清水秀,农业发达,沟渠成网,河道交错,咱们最喜欢的葡萄酿便是产自那里,这西凉战马也是从那里引进后,经过几代改良才有了现如今的西凉战马!” 冯坤不屑的回答道“你说的是大宛马吧,大宛马速度快,耐力强,但缺点也很明显,将士身披甲胄,手提兵器,再加上必备的干粮,大宛马便不堪重负,最重要的一点大宛马对生活条件要求苛刻,并不适合残酷的战场,如此马匹也只能成为玩物,而乌孙的西极马,突厥的突厥马虽速度上稍有不及,但却没有这些缺点,再稍次点的河曲马也更适合战场作战,为何你只看到大宛马而不见其他?难道只因为它更漂亮,更适合你王黑驴的口味?” 临渊侯听到这里当场怒目圆睁,扔掉腰间的挎刀就要与冯坤割袍断义大战三百回合,太侮辱人了,当年公孙冤枉他偷吃马料,结果公孙少了两颗后槽牙,如今冯坤居然侮辱他与大宛马有私情,即使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也要与他较量一番! 眼看两员大将就要厮杀在一处,白覃立即从怀里掏出陛下的匕首扔在两人之间。 “用这个,陛下御赐,杀人不犯法!” 两人一起看向地上躺着的匕首,上面金色的龙纹隐隐可见,一看就不是凡物。 冯坤犹豫了一下捡起来仔细观摩了一阵,然后恭敬的双手奉上: “大将军请收好,我等不敢!” 白覃收起匕首小声说道:“此兵刃是陛下私下授予本将军,有先斩后奏之权,万不可轻易泄露出去。” 冯坤转头看了一圈,四周几十双眼睛都在看着,这该如何保密? “众位将士,冯安叛乱欲裂土为王,陛下特派本将军前来平叛,并且赐下匕首,血刃叛乱者,目前四万援军已至,为不负皇恩,本将军在此立誓,此匕首未斩下冯安首级,本将军誓不回朝!” 第286章 田襄子 入夜,灯火通明的西凉城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自称墨者田襄子,一身葛衣,一顶毡帽再无他物。 “田襄子?”白覃对此人充满了兴趣。 “正是!” “听说自墨翟之后,墨家钜子都自称田襄子,不知您是第几代传人?” “不知大将军从何处听闻?墨家久不出世,难得还有人记得。” 白覃呵呵一笑道:“北燕也有位墨者,与本将军相交莫逆。” “大将军所言之人是呼和吧!” “正是,呼和大人虽有些迂腐,但却不失刚正,本将军视为知己。” “呵呵,那是呼和之福,能与大将军成为知己,也是我墨家之福!” “墨家?想当年墨家之人遍布天下,一双草鞋遍走四野,只为天下再无战争,不知现在墨家还有多少人?” “心向和平者皆为墨,所以老身虽为钜子,但也不知有多少人。” 白覃对田襄子的回答略有意外,据野史记载,战国之后,墨家之人隐居世外专心修道,妄图寻找成仙之法,再也不问世事。 “田师高论。” “不敢,大将军育良田、开县学、广修路、分土地,田某漂泊一生也难得其一,哪里敢称高论!” “呵呵呵,田师谬赞,本将军就这点爱好,平时没事就喜欢种种田,教几个学生,哪里想到这些学生这么努力,本将军也是沾了他们的光。” 田襄子扶了扶毡帽,捋了一把胡须,对白覃把功劳推给学生非常满意,继而说道:“大将军宅心仁厚,看来是老夫多虑了。” “田师此来是为了冯安?” 田襄子摇摇头道:“老夫此来是为簪城百姓而来,大将军聚将平叛,但簪城百姓何辜要再次承受战争之苦,今日观大将军爱民如子,想来大将军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白覃苦笑着摇摇头:“让田师失望了,攻城之战哪里有什么良策,破城,巷战,屠杀,将士们身先士卒奋死拼杀,我虽身为大将军却不能要求他们在生死存亡之际还要分辨哪些是叛军,哪些是平民,这会害了他们的命。” “大将军似乎对破城很有信心,据老夫所知,您仅有援军三万,西凉城穷其所有也不过一万,骑兵七千,这点兵力对一座拥有四万多兵力的边城来说是不是太少了?” “一座破城而已,本将军以前不破它,一是因为援军未至,二是因为本将军也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但冯安叛乱已有数月,簪城也并非只进不出,城中百姓若是有心,完全可陆续离开,时至今日,留在簪城的,田师以为他们还是大周的子民吗?” “大将军言语似乎有所偏颇,百姓毕竟只是百姓,他们的选择少之又少,留在簪城,那里还有自己的一片土地,一个遮风避雨之所,离开簪城,他们将一无所有,最终只能埋尸荒野,大将军是否有所考虑?” 白覃在心里问候了田襄子所有先人,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田师为何不去簪城劝降冯安?” 田襄子叹口气道:“自冯安叛乱以来,老夫一直在簪城,几经周折也无法说服与他,为生民计,老夫不得不来恳求大将军另想他法。” “呵呵呵,本将军若有其他方法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您太高看本将军了!” 田襄子思虑再三道:“老夫有一计不知大将军愿听否?” “洗耳恭听,田师请讲!” “冯安所愿不外乎立地称王,大将军不妨上奏朝廷暂时安定其心,再趁其不备之时……再杀之不迟!” 白覃闻言哈哈大笑,没想到史上着名的田襄子居然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让朝廷承认冯安裂土封王的做法,大周的脸面何存?皇帝的脸面何存? “绝无可能,如此田师置大周脸面于何处?若是以后人人效仿冯安,大周又如何处置?” “大将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以朝廷脸面换取簪城近万百姓之命,老夫以为很合理。” “田师,若是冯安在大周领土范围之外称王,本将军可以向朝廷为其开脱,但想要分裂大周国土不行,无论是谁,无论他以何为要挟,这条底线都不能触碰,一旦触碰不是他死即是我亡!” 田襄子略微沉思再次开口道:“听闻白侯自出世以来一直以民生为根本,改良田,兴水利,修弛道,开苍山,无一不为后世带来莫大的影响,为何现在却置近万百姓不顾,行杀伐之道?” 刻意隐藏起来的那点想法被人揭开,白覃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但却无力反驳,只能反问道:“若是田师身为大将军该如何做?” “老夫身为墨家钜子,一生都不会有机会成为将军,大将军此问有些为难老夫了。”田襄子毫不犹豫的把问题又推了回来。 “田师现在却是在为难本将军。” “为苍生计,老夫只能如此!”田襄子说的毫无愧疚之色。 白覃顿时语塞,一口气没上来,连续咳嗽几声才没被他气吐血。 缓了口气后白覃压下心中的怒气道:“田师此话好无道理。” “民生即为道理。” “既然田师如此说,本将军且问如今簪城百姓生活如何?” “水深火热。”田襄子答。 “本将军听闻,簪城有异族过千人,专行恶霸之事,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百姓如同猪狗,是否属实?” 田襄子面有愧色的道:“确实如此。” “若本将军不兴兵讨伐,入冬后,簪城百姓又能幸存几许?” 田襄子沉默不语。 “冯安称王后,必然会交好西域各族,届时西域人大肆入城,簪城百姓又能幸存几许?”白覃继续问道。 “大将军,您以自己猜想的未来裁定百姓的现在的生死似乎有所不妥。” “本将军没有裁定他们的生死,本将军身为平叛大将军,守的是大周的国土,护的是大周的臣民,如今有人要分裂我大周国土,奴役我大周臣民,田师虽口口声声为民生,却置我大周臣民为他人玩物而自不见,是何道理?” 第287章 红衣来了 “老夫在簪城奔走数月,然一事无成,老夫惭愧!”田襄子羞愧的低下头,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握在一起,微微的颤抖着。 “实话不瞒田师,两日后大军兵临簪城,第三日午时南门与东门必破,田师若是有心可先行至簪城,呼吁百姓齐聚北城修建防御工事以防叛军,这是减少无辜伤亡最好之法!” 田襄子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覃道:“大将军如此有信心可以破城?” 白覃冷笑道:“破城而已,小道而!” “大将军此言当真?” “第三日午时未破,本将军任凭田师处置,若簪城如期而破,田师当如何?” 田襄子略微思索便道:“只要不违背墨家教义,可答应白侯三个要求。”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拿笔来!” 年大为迅速准备了笔墨纸砚,白覃刷刷刷几笔写下三个要求。 田襄子凑近一看失笑道:“看来大将军破城信心十足,老夫也希望大将军马到成功。” 田襄子说完便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并按下手印。 送走了田襄子,白覃脸色苍白的笑了笑,墨家,多么庞大的一个神秘组织,虽然久不入世,但可以想象,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其势力必然已经渗透各行各业,甚至各国朝廷,比如北燕的呼和。 “大为,若是因为平叛死了很多百姓,本将军是不是罪大恶极?” “大将军,您的功德会流传千古!”年大为恭维道。 “功德?呵呵呵,一将终成万骨枯,当了大将军哪里还有功德可言?” 年大为不解的看向落魄的白覃,刚才与田襄子的对话他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进了心里,他以为白覃说的非常正确,为何现在全然换了模样? “侯爷,是不是田襄子有问题?” 白覃摇摇头,田襄子没有问题,当初林相在簪城也见过这位田襄子,若非没有他,王黑驴也没有那么容易从簪城脱困。 有问题的是自己,在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心底的那份慈悲和善良时时都在影响着自己,若是真的因为自己的命令造成大量的伤亡,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一夜无眠,躺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很多,丑时刚过,好不容易刚有点困意,年大为轻轻的敲响了房门催促起床,白覃不得已从床上起来穿衣披甲。 “大将军,早饭已准备妥当,您先用餐。” “兄弟们都吃了吗?” “吃了,而且都随身带着干粮,咱自己家特制的。” 白覃点点头道:“告诉兄弟们谁也想像吴二蛋一样出去带兵,以后有的是机会。” “侯爷,兄弟们这两年在家中过的都很好,都拖家带口的,家里还给孩子们请了先生,傻子才想着出去刀口舔血。” “人各有志,不能断了人家的念想,而且出去以后若有了出息,对咱们家也有好处。” 年大为笑呵呵的应着,脑子里却有根线始终在绷着,思索再三后才下定决心小声说道:“侯爷,好像红衣小娘子来了。” 正在吃饭的白覃差点被粥呛住,连忙咳嗽了几声才把喉咙的不适感压下去:“红衣?她怎么来了?在哪呢?” “她怕您骂她,现在在二毛公子那里。” “胡闹!越来越没规矩了,西凉也敢来,她和谁一起来的?” “三哥护送过来的,听三哥说小娘子本来打算一个人偷偷过来,没想到被三哥抓了现行,三哥又拗不过她,只能沿路保护一起来了。” 白覃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红衣自作主张,急的是自己马上就要出征簪城,实在没有时间去管她,只能吩咐年大为道:“让三哥看住她,本将军没回来之前绝不能让她出城,就说我下的命令!” 脾气发完了,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大军还在城外,自己身为主将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红衣而迟到。 “侯爷,属下问过三哥了,红衣小娘子在家也没闯祸,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您尽管放心便是。” 白覃骑在马上稍微松口气,没闯祸就好,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也算给幼娘减轻一点负担。 “知道了,尽快出城吧。” 城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万多中军,五千骑兵,再加上数千押送粮草的辅兵,早已把城门围的水泄不通。 “升我将旗!” “喏!”年大为立即抱着将旗向外走去。 不一会,咚咚的击鼓声响彻军营,三通鼓声过后,白覃身披战甲骑在一匹战马上立于将旗之下,四周再无任何嘈杂之声,唯有马儿不时的嘶鸣之音。 “众将士听令!”白覃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冯安叛乱,凡我大周之民人人得而诛之,本将军在此承诺斩敌一级者赏五十钱,斩敌三级者进百夫长,斩敌五级者功得九转,进百夫长,钱五百!”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白覃,当兵杀敌天经地义,没听说过杀敌还能拿钱的。 “不幸战死者,补钱三百予其家人,免其家人三年赋税,且其嫡亲子嗣可免费入学堂!” 白覃说完举起随身的匕首言道:“我白覃以陛下御赐之匕首立誓绝无虚言!” 冯坤站在不远处听的心惊胆战,即使皇帝来了也不敢许下如此重的封赏,一仗下来整个国库恐怕都要清空一半,这哪里是打仗,简直就是撒钱。 王黑驴倒是很兴奋,西凉已经穷的快吃石头了,此仗下来即使只拿一半的封赏,也足够西凉消化一阵了,况且白覃已经立誓,应该很有搞头,至于钱从何来,这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杀!杀!杀!……”反应过来的将士们终于兴奋起来,杀一人五十钱,两人就是百钱,而簪城有数万敌军,多杀几人,省一点用,够全家老小几年的花销,去哪找这么好的差事,即使战死,还有三百钱的抚恤金,孩子以后也有了着落,活了半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好事。 白覃很满意,匕首重重的朝着簪城的方向一挥,大声喊道:“出发!” 第288章 行军难 行军第一天白覃就快疯了,他很想派人把冯坤拉回来狠狠的打一顿,五千骑兵,马匹近一万,在道路上留下了无数的粪便,甚至还有人的,秋风一吹,那种味道令人闻之欲醉。 “大将军,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年大为好心的劝道。 “滚!到处都是屎味,如何吃的下去饭?”白覃嗡声道,塞在鼻子里的两坨棉花他说什么也不敢拿下来。 “呵呵呵,大将军,行军就是这样,前面先锋队伍也没办法,既要为大军开路,又要预防有人偷袭,哪里还有时间顾及这么多,习惯了就好。” “习惯?这也能习惯?”白覃有些不相信,谁能天天与屎尿共存。 “是啊,将士们都习惯了,您看他们吃的多香,想当年李将军带着我们去打鞑子,七万多人马,一去就是数月,来年我们经过的路上都长满了青草!”年大为说着,甚至还有些骄傲。 白覃实在无法想象七万多人马,每人一天一次排便,究竟会留下多少粪便,他也极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咬咬牙让年大为把饭食端走,看的他反胃。 好在簪城并不远,两天的急行军终于到了,扎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把厕所修建好,谁敢随便找个地方就地解决,绝不轻饶,王黑驴看着面色发白的白覃哀叹一声也下了军令,胆敢有人随地大小便者,杖责五十。 冯坤一脸无奈的看着前来传令的年大为,使劲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道:“将士们还好说,但是战马怎么办?要不让王黑驴给畜生们也下道军令?” 年大为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又掏出一道军令递了过来:“军令已经下了,至于怎么完成是您的事,王将军已经打了很多人的板子,您看着办吧!” 冯坤一目十行看完,气的两只眼睛铜铃般大:“驴日的做的还真绝,你回去告诉他别让他落我手上!” 这话年大为不敢传,只能安慰了两句就匆匆离开,大将军那边离不开人。 没有了发酵后的屎尿味,白覃捏着鼻子喝下去两碗粥,暗自发誓再也不带兵出征了,这种罪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告诉王显,杀猪宰羊犒劳三军,今晚让将士们好生休息,明日发起总攻。” “末将领命!”王黑驴很兴奋,准备了几个月的时间,他迫切想看看改造后的远程火炮的杀伤力。 “大将军,敢问东门何时发起进攻?”前来领命的晋将军现在仍旧一头雾水,簪城的城墙很高,如何才能破城,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明日会有一支队伍助你破开城门,你的任务是东门一旦被破,你的人马要立即入城,分兵一万去北城协助一个叫田襄子的老头守护百姓,另外三万人以扇形逐步向向南门靠拢。” “末将领命!” “具体的细节你与王将军商议,本将军只有一个要求,不准滥杀无辜!” “末将领命!” 白覃不知道他们的领命有多少水分在其中,所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是这个道理,战阵上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最终的解释权也归这些将领所有。 “王将军,晋将军,本将军临危受命,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大战,但是两位都是此中精英,本将军不知道你们以前如何布阵,此次本将军挂帅,希望两位将军尽量以民为先,此次平叛本将军也会以百姓的伤亡率为标准进行评判,希望两位将军好自为之。” 晋将军明显不适应白覃的节奏,抬头纹皱的沟壑丛生:“大将军,战阵之上,将士结阵杀敌,所经之路皆为敌人,哪里有百姓之说,将军此言未免对我将士不公。” “那是你的事情,本将军言出法随,胆敢滥杀无辜者斩无赦!” 王黑驴悄悄的给晋将军递了一个眼神,随即问道:“敢问将军,如何分辨敌人与百姓?” “披甲者为敌。” “末将领命!”王黑驴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末将领命!”晋将军也随后领命道。 一夜无话,无论是簪城城墙之上,还是五百步开外的白覃军营,人头攒动,灯火通明,大战前的气氛笼罩了每一个人。 天色即明,悠长的号角声把每个人的神经拉到了最高点,数丈高的云梯上,一名手持彩旗者来回挥动手中的旗帜,地面之上,两排高高的投石车被拉到了前面,随着旗手的动作变换,投石车缓缓停下脚步,操作手用尽了力气把抛竿拉了下来。 白覃仰头呆呆的看向簪城上方,突然,伴随着一声尖叫声响彻四方,一支穿云箭在空中炸响。 云梯上的指挥者立即挥动旗帜,下方投石车开始调整角度。 “嗡……嗡……嗡……” 数声机括声音过后,经过改造后的特制炸药被抛向了空中。 闪着火花的炸药抛出的抛物线很好看,至少白覃这样看。 “砰……砰……砰……” 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不断响起,都是在簪城中央爆炸,正是穿云箭升起的地方。 爆炸过后,浓浓的黑烟升起,仿佛恶魔般俯瞰着簪城,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嗡嗡之声又起。数十个黝黑的物体再次抛向空中。 “砰……砰砰……” 这是霹雳弹自发明以来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展示在世人面前,城墙之上,叛军已经被这种武器吓破了胆,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跪下,头杵在地上瑟瑟发抖。 士兵们看的很兴奋,但是云梯上的指挥员却气的暴跳如雷,彩旗连连挥动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只能在云梯上大喊大叫。 白覃一直都在注意着,能仅靠眼睛来判断敌军的方位,进而指挥投石车调整角度,对敌军进行有效打击,不经过数百上千次训练,绝对不能胜任。 果不其然,第一轮炮弹炸响时,他就发现了问题,弹着点与预期的相差有点大,奈何下面的人已经把他忘了,全部都兴奋的把投石车的弹力臂使劲的向下拉,装弹员抱着一捆炸药装进去,点燃后裂开大嘴喊道:“放!” 又一轮炸药迅速的被抛向簪城。 第289章 简单的方法 投石机操作员不负责任的行为完全激怒了云梯上的指挥员,只见他三两下从云梯上滑下,一路奔跑至投石机下,抬脚挨个把操作员都踹了个大马趴,一顿大吼大叫后又一人踹了一脚才返回去。 白覃看的津津有味,指了指重新爬上云梯的指挥员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临渊侯呵呵笑道:“此人原是末将侍卫,人称猴子,机警过人,所以末将就给了他一个职务。” “恩,没想到王将军身边也是人才辈出,此战过后他将会有大用。”能根据弹着点就判断出投石机需要改变的角度,这种人必须要具备基本的格物原理。 “呵呵呵,难得大将军夸奖,末将也打算以后让他跟在二毛先生身边学习几年,别的不敢想,只要能把这投石机玩明白了,末将给他一个偏将当当又有何妨?” 白覃不着痕迹的笑了笑,什么叫人精?自己只是稍微表露出一点苗头,就被人拿话封的严严实实,这种人就叫人精。 果然,经过调整后,弹着点更加的密集了,簪城上方浓烟滚滚、响声震天,犹如末日来临一般,唯一不让人开心的就是今天刮北风,大量的浓烟夹杂着无数的灰尘,正在向自己这边吹过来。 “让战士们准备好布匹淋上水围在口鼻之上!来不及的就撕下自己的裹脚布,用尿液也行!”白覃紧急下了命令。 王黑驴看着白覃着急的模样,也不问原因,直接把命令传了下去,末了又加一句违令者斩。 白覃对他伸出大拇指表示称赞,有了最后一句,估计没人敢违背。 “等烟雾飘过来后,趁着视线受阻,派人去把城门炸了!” 王黑驴嘿嘿一笑便领命出去。 簪城之内已经乱做一团,有人传城主府被炸为平地,冯将军尸骨无存。 消息一经传开,叛军立即如无头苍蝇般溃散。 “想不到霹雳弹竟恐怖如斯!”望着眼前被炸的城主府,羌老鬼难掩震惊之色道。 “我们该怎么办?”冯安此时已失去了思考能力。 “呵呵呵,我王说要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片基业,谁留不是留呢?”羌老鬼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卷锦帛丢给身后的女子道:“白覃当初想把你留在西凉,看来他是对的,以后你就跟在他身边吧。” 女子刚想说话,羌老鬼制止她继续说道:“放心,虽然身为大将军,但他却可能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难道咱们就这样放弃?”冯安有些不死心,谋划了数年的事情,他的全部心血都在这里。 “不放弃又能如何?我王本意既然已经达成,何必再浪费心力在此?” “本意已经达成是什么意思?”冯安指着那女子手中的锦帛大声问道:“这里的计划难道不是本意?” “当然是的,西域乃我王必取之地。” “既然如此,我等在此谋划数年,大月氏、羌人已经与我们达成协议,形成攻守同盟,您现在放弃簪城,大月氏和羌人会立刻解除盟约,还谈何攻取西域?” “呵呵呵,因为我王发现了一条更简单的方法……” 冯安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羌老鬼的这番话,连续砍翻两个溃逃的士兵也没有打断他乱成麻花的思绪,更简单的方法?攻城掠地、画地为王难道还能有简单的方法? “将军,大月氏人去了西城门!”副手小声的报告说。 冯安两眼微眯,杀意骤起,两军相接,最怕临阵脱逃,大月氏的做法无疑加速了军队的溃败。 “传我军令,敢有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副将李达立即领命快马赶去西城门,城门一旦被破开,溃散的人群有了逃生之路,必定会带动整座城的溃败。 冯安深吸一口气,暂时把繁杂的思绪强行压了下来,带着亲卫快速向南门赶去,只要城门不破,一切都还有可能。 副将李显浑身浴血,两把钢刀左右翻飞下,数名溃兵便身首异处,剩下的人见李显犹如地狱出来的恶魔般,纷纷向后退去。 “冯将军有令,胆敢退缩者杀无赦,所有人立即返回自己的岗位,本将军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否则这就是下场!”李显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几名士兵。 “冯将军都被炸死了,我们可不想陪葬!”后面有人大声喊道。 “谁说我被炸死?”冯安分开亲卫从后面走出来,提着一把斩马刀慢慢的走向人群。 前面的人看见冯安立即低下头,默默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只见冯安走进人群后,眼睛锁定在一名士兵身上,手中的斩马刀越握越紧。 “是谁派你来的?” 那士兵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冯安,双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枚霹雳弹。 “冯将军认识这东西吗?” 冯安双眼一紧,不自禁的后退一步,整个城主府都被这玩意炸的面目全非,他如何不认得。 “哈哈哈哈,冯将军果然见多识广,霹雳弹的威力想必冯将军已经切身体会到了!”那士兵手握霹雳弹上前两步继续说道: “老夫来时特意找大将军求了几颗,不为杀敌,只为保命,冯将军,老夫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冯安虽害怕此物,但在众多部下面前不能失了颜面,硬着头皮道:“敢问这位壮士名姓,位居何职,他日见了白侯,也好向白侯赞扬壮士的勇猛!” “呵呵,老夫一介江湖郎中,哪里有什么官职,承蒙白侯不计前嫌收于座下,单姓一个刘字。” 冯安上下看了看他,不确定的问道:“刘老汉?” “呵呵呵,正是老夫。” 冯安双眼微眯,缓缓举起手中的斩马刀说道:“我冯安虽做了很多坏事,但卖主求荣之事宁死也不会做,也最恨卖主求荣之人,今日我倒要领教下是你的霹雳弹厉害还是冯某的钢刀厉害!” 刘老汉看冯安的亲卫快速围了过来,迅速点燃了引线,待引线燃至根部朝着冯安就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