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先种田暴富了》 第1页 [穿越重生] 《真千金先种田暴富了/从一亩地开始种田》作者：番茄酱泡鸡米花【完结】 简介： 种田打脸发展村子的苏爽日常文 竹笙穿成现代被丢在大山深处贫困村的真千金，住的是茅草屋，睡的是破烂床，家里只有一亩地。 一亩贫瘠的田，上面稀稀拉拉地种着结不出来果实的水稻。 别人忧心忡忡地告诉她：「这就是你明年的口粮了……」 疾恶如仇的邻居咒骂：「你那个养母真是不做人了，这是要逼死你啊！」 看热闹的大爷劝道，「丫头，要不你早点嫁人算了，好歹有口饭吃。」 竹笙：……？不至于，她一个种地技能点点满的妖修还种不了田吗？ 几个月后，竹笙收穫了足足两千公斤灵米，卖给了修行之人。 一年后，她收穫一批山珍，卖给了注重养生的富豪。 三五年后，原本普普通通的竹溪村，已经成为了世外桃源，所有人心中的旅游胜地，产出的蔬果米粮都被抢疯了！ 但这儿已经挤满了电视上才会偶尔出现的富豪、遮遮掩掩的明星、甚至还有常人再有权势都难见一面的玄门中人。 网友们哭天喊地，「竹溪村的门票怎么这么难抢？我不就是想去当地吃到第一口美味吗！」 发现女儿被抱错、终于找上门来的豪门父母，在这里小心翼翼不敢说话:「靳总，您怎么也在这儿？」 「菜不好买啊，我这不得亲自过来？」这位财经杂志上一向西装革履的大富豪，此刻穿着普普通通的跨栏背心，一听见旁边说开卖了，顿时提起菜篮抢着抢着往里面挤。 连拜见大佬资格都难有的豪门父母：「……」他们这个女儿，也太了不得了吧？ 【正式种田第二章开始，懒得看穿书背景的话第一章可跳】 内容标籤：种田文 打脸穿书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竹笙┃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种田打脸发展村子，打造世外桃源 立意：共同富裕 第1章 .竹笙（修）从修行界又穿回来了 「竹笙！起来种地嘞！」 意识朦朦胧胧间，似乎有谁在喊她，只是这话语颇为奇怪。种地？ 她倒是想种，可是在修行界，她是一株被人点化后开始修行的菌菇，倚竹而生，味道鲜美，光是小心不被人捉去吃了就得花掉所有时间修炼，哪里能安安稳稳停留在一个地方种呢？ 思绪飘忽了几秒，竹笙忽然意识到不对。她不是已经在渡劫的天雷下死去了吗？ 黑亮的眼睛刷地睁开，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床上勐地坐起，她以手扶额，脑门一胀一胀地疼，随即又被触及肌肤的粗糙触感惊讶，眼前迷濛的世界宛若被揭开一层薄纱，一切都透亮起来。 土胚房，木板床，竹制的桌椅，还搭配着茅草屋顶。 枕头边上还有几本摩擦得起了毛边的课本，上面赫然是简体的「语文」、「数学」等个大字。 竹笙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浑身一抖，她惊诧地看了几眼自己的手脚，手指顺着骨骼摸去，唇边不觉泄出一丝笑意，再翻开那本课本的手犹带颤抖，却更充满喜悦与急切！ 出版时间：2008年 印刷日期：2010年 她又回到现代了！ 深吸一口气，略显潮湿的空气混合着泥土与草根清香钻入鼻尖直达肺腑，让她神清气爽。 再尝试着运转灵力，虽然浓度低了许多，却也能感知到的大量灵力在空中流动着，一点一滴地注入身体，将亏空缓慢补足。 「竹笙？」外面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喊了一声，紧接着是脚步和草叶擦过的簌簌声，旁边似乎还有人劝道，「竹老头，行了行了，说是种地，这个年纪的娃娃哪里受得了那苦头？咱们赶快走吧，等日头出来了再下地，那可太遭罪了！」 竹笙理了理衣服，立刻下地，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了！」 门外，几个扛着锄头的人看着竹笙，其中一个狐疑道，「你今天下得了地了？」 「当然！」竹笙扬起大大的笑脸。 . 竹笙跟着竹老头在地里忙活了一早上，等太阳大了才回去准备吃点早饭。 熟悉了半天这具新身体，残留的记忆渐渐浮现，竹笙终于弄清楚了情况。 这个世界，是书中世界，《团宠的幸福生活》。 她这具身体，也叫竹笙，是书中的恶毒女配。 原身本是西省南城首富女儿，出生时南城出了重大车祸，不幸被抱错，又被抛弃，流落乡下，在深山贫困村过了十五年辛苦生活。 养父母抱她来就是为了招弟，有了亲生儿子后越发看她不顺眼，在她初中毕业后就赶她离开，要求她要么嫁人拿彩礼回去，要么搬走并且还过去的抚养费。 原身选了后者，生活更加艰辛。直到一档综艺节目在当地拍摄，她不小心入镜，被南城首富的女儿安星语看到，才找了回去。 安星语就是书中被团宠的主角，当初也正是她和竹笙被抱错。 但身边所有人都更喜欢安星语，反而对原身只有嫌弃和冷言冷语。 「看着和夫人长得像，就是一点仪态都没有，根本比不上星语小姐，果然不愧是农村出来的，也就是投了个好胎吧。不然啊，要我说，连我都不如呢！」 第2页 「可不是吗，就她这样还想和星语小姐争大少爷的宠爱？也不看看她那才初中毕业的学歷，还没有任何天赋特长。星语小姐又会弹钢琴又会跳舞，可爱又听话，被大少爷宠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再说了，她可是被星语小姐找回来的，要不是星语小姐，她还在乡下种田呢，怎么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 所有人都嫌弃原身的出身，嫌弃她一点都不高贵优雅的仪态，嫌弃她高中都没能上成的学识。哪怕是安父安母，也只会对原身说，「你多跟你妹妹学学！真是的，我怎么就把你带回来了……」丢人！ 原身十分要强，那些眼光让她恨不得立刻变得有学识有教养还会诸多才艺。她其实也很聪明，努力地赶，努力地学，仅仅是那么一年功夫已经快有别人五六年的水平了。但基础不行总需要时间，一次次宴会上大家只会拿她和已经学了十几年的安星语比，原身得到的只有打击和嘲笑，还有无尽的讥讽。 终于，一次在游轮上的宴会，原身被邀请过去，又被捉弄弄下了水，她不会游泳，由此丧生。安家就当没有了这个丢人的女儿，天下太平。 眼下，就是原身刚刚从家里搬出来，独自居住、种地为生的时间点。 房子是破破烂烂茅草屋，身上数来数去只有几百块。屋后有一小片菜地，外面还有开垦出来的一亩田。这就是全部家当了。 更可怕的是，原身还背着「外债」，应下了养母要把抚养费还清。 『你想要我的身体。』一个声音从体内涌现，自嘲般地说道。 她已经经歷过那样痛苦的一辈子，无论是苦苦追求什么，都无法得到，永远被人弃之如履，仿佛低贱入尘埃，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没想到，她的身体现在似乎还有点用。 「对。」竹笙猜，这应该就是原身留下的执念，「你还有什么愿望？」 『我可以给你。你应该能看到我的记忆，我是南城首富的女儿，却在这片深山中长大。他们强硬地把我找了回去，却又处处嫌弃我。在那安家，我从未有过一天舒适的日子。我这辈子最快活的反而是这两年，只有这两年我在为自己而活。』 在养父母家过得不快乐时，她总是想会不会自己的父母还在找她。真的回去了，却是无尽失望，与更大的打击。相反，这两年虽然很苦，却又是她得到帮助最多的两年。隔壁的林奶奶，同村的其他乡亲，村长…… 是，她是农村出生的，但她从来不觉得这个出身怎么见不得人。这里淳朴的人，可比那豪宅中说一套做一套，杀人不见血的好多了！ 『你要是用我的身体，我要求你必须把这里发展起来，我要让他们后悔！』 「可以，我会留在这里。」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不然我宁可将这身体毁了！』 「那么，契约成立。」竹笙轻声答道。 既然都到了山里，她本来也没准备回去。 无形的空中，一道金色光芒闪过。心口骤然一轻，原本还有些沉重的压力消失。 原身真是给她留了个难题。竹笙这样想着，唇角却是勾起的。 身为竹荪成精的妖修，留在农村发展对她来说可真是再对口不过了。 即使灵力需要从头积累，发展个村子，难道还发展不起来吗？ 「放心，我会让你看到那一天的。」 . 同一时刻，西省南城郊外的一栋豪宅中，躺在床上的一个女生也骤然惊醒。 她就是西省南城首富女儿安星语。 一醒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熟练地翻开阅读书城中的一本小说，《豪门大小姐来自乡下》。 在她紧张的目光下，电子屏幕上的书名竟然逐渐模煳起来，像是一滴水滴了上去，尤其是前面「豪门大小姐」几个字，若隐若现到几乎快没了。 她成功了！ 安星语骤然出了一口大气。 她是穿书者，穿进了前世看的最后一本奇葩小说：《豪门大小姐来自乡下》，和里面配角同名。 书中第一章，从乡下回来的大小姐把花园拆了种菜。 第二章，大小姐不满足这么小的地方，把别墅区花坛也占领了，并且和物业发生冲突。 第三章，物业被大小姐一怒之下换了，整个别墅区沦陷。 第四章，大小姐看上了来求婚男配家那边的别墅区，把男配发展成种菜小弟。 …… 作者大概写得很爽，但是前世安星语读的时候怄气死了。深恨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良作者，害得她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这分明是一门豪门小说，结果一直在写种地！ 她在评论区激情输出，大骂一通，用三千字小作文表示女主就应该好好和其他豪门公子哥谈恋爱，当个农民有屁用，还不是泥腿子吗? 然后被作者回覆： 「别bb，有本事你行你上啊？」 当天晚上，没想到她真就穿越了，穿进了这本书中成为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还有了一个金手指系统。 按照书中发展，女主竹笙，那个真正的首富女儿很快会回来，而她才是乡下人的身份将被揭露。 从此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留在竹笙身上，即使她什么都不会，是安星语曾认为只是乡下的泥腿子，那种就应该低在尘埃里中，一辈子没资格和她坐在一起的人。 第3页 她不能让她回来。 不然岂不是她的身份就被揭露了！那她还怎么在别人面前出现？别人一看到她就会想起乡下这个标籤。 那种噁心、骯脏、落后的地方，呕…… 安星语捂住胸口，满脸嫌恶。 好在，她有一个金手指。 她还能看见那本小说的剧情。现实中，她对小说剧情做出改变，能获得积分，积分将能兑换系统中的神奇道具。 上周，她就做出了第一次改变，让本来回乡探亲的保姆没有回去，自然也就没有发现竹笙其实才是真正的首富女儿，她是被抱错的那个乡下人。 她翻开了小说，看到第一章。 【……竹笙在地里辛勤地忙碌着，身为一个农民，这块地里的收成就将是她未来的口粮，如果她再不精心，明年就没饭吃了……】 女主本该在种地时被发现身份，现在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种了一天的地。 安星语的心情不可抑制地愉悦起来。 这个重大改变，让她帐上有了1000积分。 她打开商城，看到了好几个让她有些心动的商品。一个是团宠光环，总价太高了，她现在买不起，只能租用，一天10积分，她的积分能租用100天。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商品，恶作剧之吻：选定使用对象后，将给对方生活多增添一道波折。越是想要什么，越是难以得到。 这个道具，100积分。 她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买下恶作剧之吻，同时租用90天团宠光环。 仅仅是让真女主回不来，还不保险。她要成为团宠，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人都只看着她，这样才保险。 另外，她也想试试这个道具。 竹笙那么喜欢种地，想来不会介意这个小麻烦吧？安星语眼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她很快选定了竹笙，看着道具在系统空间中消散。 反正竹笙都要在农村呆一辈子了，吃不好穿不好，不知道何时就会被嫁给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愚昧且无知地过完一生，说不定还会被家暴，然后又为了儿女操劳后半辈子，永无出头之日。 再加上一个小波折，总该习惯了吧？ 说不定还能给她带来些积分呢。 「王妈，帮我洗盘提子！」 意识脱离系统，安星语走出房间，理所当然地使唤道。 城里的生活这么好，她决不能让竹笙回来抢走她现有的一切！ 第2章 .灌溉浇水（修）竟然被偷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早上，还是竹诚叫竹笙起来的。 往后，竹笙就是自己起床了，没两天她就适应了住在竹溪村的生活。 现在说要发展整个村子还太过遥远。这身体家徒四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顾得上别人？她现在灵力也不足，只能慢慢发展，从长计议。 简单来说，她得从自己亲自下地干活开始。离收穫的时间并不远，卖掉作物后有了第一笔钱才能谈其他。 大清早从床上起来，先跑到山顶竹林中挨个把心爱的竹子抚摸一遍，看看长得好不好，修炼一会儿。她前世是竹荪，再喜欢竹子不过了。 然后回到自己那破旧茅草屋，走到屋后菜地里摘颗捲心菜，洗净，放在案板上切碎，待旁边的粥煮得差不多了，将菜叶丢进去，再放小半勺盐。不一会儿，浓郁的粥香就传了出来。 虽然房子是茅草屋，但这灶台是那种砖垒的土灶。 竹笙还挺庆幸，房子破破烂烂不要紧，大不了她还当自己的菌菇，露天席地睡一晚也行，但是做饭的傢伙什没有可不行！ 吃不好，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虽然厨艺也不怎么样，但是食材好，水好，煮出来的粥自有一股清香扑鼻。 当然，竹笙也有些遗憾自己的本体现在变回人类身体了，不然她把手指放粥里面搅合一会儿岂不就是菌菇粥了？真是想一想口水就要留下来了。 简单地吃过早饭填一填肚子，再下地干活。 竹笙现在的地是原身留下来的，上面还有过一个多月就能成熟的水稻。 竹笙会用法术种地，不用法术却不大会。如今换了个身体，需要重头修炼。她这两天也到处转了转，越靠近人迹罕至的山顶竹林深处，灵气越旺盛，但整体比以前在修行界还是差远了。 她积累了几天灵力，在重新点亮一个法术和打开自己有灵壤和灵泉的须弥芥子之间一衡量，果断选择了后者。 一个法术能起多大用？无非是春风化雨之类的法术。但在种地上，她空间里那股灵泉可好用多了！ 竹溪村坐落在半山腰处，村里田地少，村民都是在山坡上种地。原身也是如此，她开荒开出来的田地不多，就一亩，因为那会儿只是做二手准备，并没有太精心，种地也比别人家种的晚。 竹笙第一天看到这地的时候，哪怕她还不怎么懂种地，以她自己就做过菌菇的经验来看，这水稻怕是长得不好。 生气太弱。 以其他农民的视角来看，这块地地力贫瘠，稻穗稀疏，风一吹好似就要倒伏了，时不时还能见着上面的虫子。 但是好在……她有灵泉和灵壤。在修行界普普通通的东西，放在这里可是充满营养的大补之物，灵壤可以补充地力，增加营养，灵泉稀释后用于灌溉。 竹笙做的也不多，就是每天往里面弄一点。 第4页 那黑黝黝的灵壤捻了几粒放进土壤之中，灵泉水滴几滴到灌溉的水之中，浅黄色的贫瘠土地颜色一天比一天浓厚起来，在眼下悄无声息地变化。 此外，原身之前她还找了竹爷爷说要学怎么照料田地，又得过去一趟。这两天学的是怎么挑水上来，又要怎么浇水，如何施肥。 田地在山坡上，离水源可有一段距离。竹溪村太穷了，村里也没有兴修什么水利设施，更别说修梯田之类的，要灌溉只能从竹溪把水挑上来才行。 眼下正是夏天，需要早上灌溉，晚上排水。因为水的比热容大，这样可以让水在白天吸收热量，避免阳光暴晒下秧苗晒伤。 但是很累。 种地真的能把人累死，早上的活尽量要在太阳出来前干完，白天日头太晒，都是在家里补觉，下午太阳下山了接着干活。 好在竹笙第一天醒来就开始吸收灵气，锻鍊几天之后体质慢慢就好起来了。她在竹爷爷的目光下跟玩儿似的一下子把水桶拎起来，在山坡上健步如飞，愣是把他老人家惊呆了。 如此几次之后，竹诚只好把自己记忆里前几个月艰难挑水的形象换成现在这个，勉勉强强接受她干了这么几个月终于干习惯了的说法。 竹笙每次不仅灌溉自己的田地，她也帮忙给竹诚的田地挑水过去。 竹溪村里的老人与留守妇女儿童多，毕竟年青一代大多出去打工了。人虽然老了，要吃粮食大家还是捨不得花钱买，都自己种。竹诚看着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种了一辈子地，现在也还是自己种。 竹笙记得之前竹爷爷和林奶奶的照顾，每天通过这种方式来回报。 竹诚口上喝着，「不用！你一个小丫头顾好你那一亩地就行了，管我这边做什么！」 看到竹笙确实没有受过伤，轻轻松松的，他渐渐放下心来，一边感慨自己确实是老了，一边心里又美滋滋起来，时不时和林桂芬炫耀，「竹笙那孩子……啧！」 看似是摇头晃脑地批评，实际上都是夸奖！ 七月份的时候，原身每天忙完了地里就抽空编竹筐，攒个几天后跋山涉水翻过这座山好到镇子上售卖。因为心里慌，总是担心挣不到钱。 现在竹笙就不会这样做的，太累，收益也不高。与其指望那，不如想想还有什么其他挣钱的作物，再不济把心思放在地里，加了灵泉之后，她对这批水稻可就有信心多了，每天用神识一感知，肉眼可见那越发充盈的灵气。 但是没过几天，忽然发生了一件事。 竹笙挑上来的水被偷了，在她把水放在田边，去竹诚那里学习的时候。 . 「大哥，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啊？」两个少年站在田埂上，看着旁边放的几桶水。 孙林已经抓握住一桶水，回头瞪眼看着自己带来的小弟。 半山坡上，那一亩田看着郁郁葱葱，正是抽穗开花最需要水分的时候，每天都要挑水上来。 孙林质问道，「那你自己从山下挑一桶上来？」 对方不说话了。 那可真是太累了，也不知道竹笙怎么做到的。 但是，他们要是每天来偷水，这未免也不大好吧…… 「你怕这做什么？就算是没有我们来偷水，这水稻也结不出来的……」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弟有些惊讶，靠近了问道。 「她从我这里买的种子。」 「什么？！大哥，咱们的种子不是……」 不是拿着玩儿的吗！ 种子对于种地来说非常重要。凡是杂交农作物的种子，性状都不稳定，虽然第一年高产，但如果自己留种，第二年结不出来果实，只能再买才行。 孙林原本也不大懂这些，挑出来后从家人口中得知这不能再种，就只是拿着玩儿了。 可是年初，他看见竹笙开垦荒地，一时鬼迷心窍就上去问了问需不需要种子。 他要的价钱很低。 结果，嘿，竹笙竟然真的买了！ 「我可没骗她。就问她种子要不要，她自己要买的。最后结不出来果实，能怪我吗？」 「再说了，这批水稻都註定没用了，还每天浪费这么多水干嘛？弄到咱们自己家田里，爸妈不得夸两句？」 这两人其实正是上高中的年纪，还是表兄弟，但他们不想读书了。 读书多没意思啊，读出来也不一定能赚钱，收拾收拾出去打工挣钱还多些！ 不过现在夏天太热了，他们等晚点儿凉快了再出门好了。 这两个月他们都被家里人勒令在农田里帮忙，他们家的田也是在山上开出来的，离竹笙这里不远。 种田非常累，从翻土，播种，浇水施肥，捉害虫、拔杂草，再到后面收割晾晒脱壳，没有一个环节轻松。 他们刚开始还能跟着干一会儿，后来就成了整天在村里晃的小混混，能混一天是一天。 被说的实在不行了，又碰上竹笙这样「善解人意」的朋友，孙林立刻把主意打了过来。 「表弟，听我的就行！不然你自己干？」 「那，那……」表弟犹豫片刻，又问道，「一会儿竹笙来了怎么办？」 他们观察了两天，发现竹笙挑水去附近竹诚那边田地之后，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就告诉她我们已经帮她浇完了不就行了？她说不定还会夸我们两句呢！」 第5页 一想到等会儿可能出现的场景，孙林都忍不住笑出来。连种子都分不清，可见她有多好骗了。就算她能识破，他们可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就竹笙过去那整天在学校读书的瘦弱模样…… 怎么可能「说」得赢他们！ 表弟还是觉得有些不好，但是在孙林三催四催之下，只能跟着提起一桶水。 于是，等竹笙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放在这里，等着学完了再回来灌溉的水全都没了。 只剩下几个空桶！ 竹笙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水被偷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往里面加灵泉，种地的经验也就这么两天，实在想不明白竟然有人连水都会偷走。 她只是纳闷地看着这桶，提起来在底部试图寻找一番有没有裂痕。 然而没有裂痕。 地面上也没有任何湿漉漉的痕迹。 . 安星语这几天过得很愉快。 原来一个城市首富的女儿都能过得这么快活！她每天出去买买买，只要撒撒娇就能得到别人喜欢，获得大量好处，简直要快乐疯了。 只有深夜时，她闭上眼睛，看到系统，继而想起这个身份其实是假的，竹笙才是真正的首富千金而且还会从乡下回来，不由陷入一种空虚混合着惶恐。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再次打开了那本小说。 系统早就将小说投射到了她手机上，好伪装成普通小说，让她在人前也能打开看。 安星语看着目录，剧情已经进展到了第五章，标题全都变了。 她点进去，几行预料之中的文字映入眼帘： 【……孙林一时鬼迷心窍，就带着弟弟悄悄偷走了那些水。也许弟弟是对的，他们不该偷。可是偷了又如何？他记得这些稻谷原本就长不出来，何必放着浪费！】 安星语几乎是贪婪地咀嚼着这些文字，想像着背后竹笙该有多痛苦。 你倒是种啊。 水也没了，种子也有问题，根本就长不出来！ 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第3章 .小小教训委婉 竹笙在桶上没有找到线索，她抬起头来，环顾一圈，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身影，约莫一米七八的样子，身形并不瘦弱，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这边。 那是旁边一户人家的孩子，家里条件只比她现在稍微好一点。说是孩子，其实年龄指不定比她还大，但据说是出生时憋久了，脑子不大灵光，有些傻乎乎的。 这会儿，那个傻大个就站在不远处，呆愣愣地看着竹笙的田。 竹笙走过去，在他面前挥挥手，问道，「早！你有看见我那块田里刚刚发生过什么吗？」 他的眼神挪回来，看向竹笙。竹笙耐心地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她就看见这个傻大个一路小跑到她那木桶前，双手拎起来一个，身形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走了几步，扬起桶来，哗——！ 桶口朝下，似是再现了之前那一幕，所有的水都被倒进别人田里了！ 竹笙的脸一点点沉下，显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经过。 傻大个放下桶，憨憨地对着竹笙笑了笑，食指和中指伸出，像是在比划「耶」的姿势。竹笙点点头，两个人。 傻大个十分热心，见竹笙明白了，又左顾右盼起来，好像要直接找到那两人。 竹笙立刻拉住他，摇了摇头。 「不急，现在找出来也没用。」水都让人家用了，她还能让他们重新放回她田里不成？况且水和水也没什么不一样，人家大可直接耍赖： 你凭什么说我们用的是你的水！ 这山上可没监控，就算有，估计也说不清。 竹笙摸着下巴想了片刻，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她想到方法了。 作为竹笙，一种菌菇，修行后她自然也获得了天赋能力——毒。现在换了个身体不带毒了，她却可以用山上的草药配出来。 减少分量，控制威力仅仅到轻微致幻程度，再让这毒素代谢快一点，不会被植物吸收…… 等明天，尝到甜头的那两人再来，带回去灌溉的可就不是普通的水了。 第二天一大早，竹笙就上山采了草药，然后将配好的一点毒素混入水中，又在桶外贴了个纸条：水中有毒，勿碰。 而当她从竹爷爷的田里回来，这桶里的水，果然又没了。 . 偷了一次水，孙林就尝到了甜头。 他家里十几口人，没有分家，叔婶外出打工，父母种地，大家长是奶奶，奶奶一向最疼爱他了。之前他和表弟读书读不好，父母整天说来说去，只有奶奶会护着他们。 眼下他和表弟给地里帮忙了，奶奶更是使劲儿地夸了他们一通：「哎呀我们家林林真懂事！竟然都能帮忙浇水灌溉了！」 孙父虽然觉得以儿子的性格做出这事儿实在有些蹊跷，但哪个家长不盼着孩子学好呢？ 实在读不下去书，好好种地也能混口饭吃，就行了。 表弟孙河听奶奶夸了半天有些不自在，孙林就不一样了，他不仅理所当然地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还大言不惭地说，「奶奶放心，明天我和表弟还会继续帮忙的！」 孙河吓得一跳。 但是他拦不住孙林，第二天早上两人还是去了老地方，果不其然看见了竹笙准备好的水，还有水桶外的那一张纸条。 第6页 孙河本就守规矩些，他怕了，还有几分庆幸，「大哥，这水看来不能用，咱们今天算了吧……」 要是昨天没有在父母和奶奶面前夸下那海口，孙林说不定就算了，不去冒那个风险，可是说都说了，今天要是不做，他回去了怎么交代？ 思来想去，孙林咬咬牙，「这肯定是吓唬人的！你看，水桶放在这里，竹笙自己肯定也要用，那怎么浇灌她那一亩田没事儿，浇灌我们家的就不行？提上！」 「大哥……」 「快点！」 两人又做了和昨天一样的事情。这回，不远处同样有一双眼睛看着。 是那个傻大个，他自己都不记得大名，母亲给他起了个贱名，狗蛋儿，盼着他能顺利长大。 狗蛋儿看见了这一幕，慢吞吞地从山上挪回家里。母亲正在做饭，见傻乎乎的儿子回来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狗蛋儿，来吃饭了！」 狗蛋儿端着饭碗在门槛前坐下，吃两口，手上还和母亲比划着名早上出去看见了什么。 他被养得很好，衣服尽量都洗干净了，身材看着也壮实，这会儿坐在这儿像是一个石墩子塞在窄窄的台阶上，看得蔡蓉满眼心酸。 蔡蓉能看懂儿子在说什么，村子里那两个小混混又干了坏事，欺负别人。 她有时会想，哪怕儿子也混成那样，人是好的就行。奈何这头脑的毛病一直好不了，只能这么熬着。她都怕自己去世了，儿子也没人照顾了。 狗蛋儿塞了两口饭进嘴里，又指了指外面茅草屋那个方向，「她……面前……我……」 蔡蓉眉梢一挑，啪地放下碗筷，「她问你了？你怎么说的？」 狗蛋儿憨厚一笑，一手做出小人的模样，又表演了一遍，蔡蓉看完脸色都变了，「你告诉她了？」 狗蛋儿听不出母亲的恼火，只是点点头。 蔡蓉当即拿筷子抽了狗蛋儿的手一下，显然是气急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在外面看见了就看见了，不要说，不要插手，不要惹是生非，你怎么就不听呢！」 她这个傻儿子啊！到处惹是生非，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狗蛋儿没有听懂母亲的意思，还是那副纳闷儿的模样，就仰头看着蔡蓉。 蔡蓉一时泄气了，手指在太阳穴上按揉半天，只盼着不会发生什么事儿才好。 但事与愿违，她家这房子，离竹笙那茅草屋不远，离孙家那小院儿也不远！ 这会儿，那边显然传出来了一阵嘈杂声： 「我可怜的孙儿啊！这是哪个杀千刀的，他是想害死你啊！」 完了…… 蔡蓉心头一跳，只有这一个想法。 如果她没猜错，儿子口中的那两个混混，就是孙家的！ . 孙家这会儿已经闹开了锅。 附近邻居昨天都听孙老太太炫耀几次了：「我那孙子哎，虽然学习不大行，但是听话，懂事，有孝心！看见他爸妈在田里干活累啊，就自个儿也想办法弄水上去灌溉，我看得那叫一个心疼啊，这年头的孩子搁谁家不是宝贝？有几个愿意干这事儿！」 邻居们听了嘴上也跟着夸，心里却又得嘀咕两句，你们家孙子怕是也就这一点能拿出来说了。 不料这才第二天，孙家那两孩子从田里回来被孙老太太拉出来炫耀，还没说两句，其中一个就先倒下了！ 蔡蓉听见动静走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也挤进人群里，就见旁边有老太太问，「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孙河，你大哥他怎么了！」 孙河早上跟着大哥又干了坏事，难得心虚，被人这么一问，霎时就都抖落了出来： 「大哥他可能，可能是中毒了……」孙河低着头，刚说到这里，勐地抬起，「对了，那大伯他们！奶奶，我去田里看看！」 因为他不情不愿，早上水提过去了，是孙林亲自浇灌的，特意在父母面前炫耀一下。 孙河一想到这里，再看看自己没什么事儿，大哥都倒地了，可不就对应上了吗！那还在地里的大伯他们会不会也出事儿了？ 他说的不清不楚，孙老太太哪能让他跑了，干瘦的手一把拉住孙河，另一只手在地上把拐杖杵得笃笃作响，「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孙河立刻三两句交代了，他们的水不是自己弄来的，是偷来的，还是偷的人家女娃。今天早上看见那水桶上写着有毒，照样还偷了！ 刚刚因为孙奶奶的大声叫嚷，周围这会儿忙完了闲着的邻居都过来了，正是吃早饭的时候。众人围着，孙奶奶本想炫耀孙子，结果孙子没炫耀出去，这偷东西的坏事先传遍了人群！ 「真是中毒了？那这可真是……人家都写了有毒还非要碰，这不是活该吗？」 「我之前就说这俩孩子早晚有一天会惹出事儿来，瞧，这不就出事儿了！」 「昨天我还说他们转性子了，知道孝顺父母，结果就是这样孝顺！听孙河那意思，别是爹妈都被坑了吧？」 「还偷的是竹笙！那丫头也不容易，上不了学了想自己种地，好不容易弄点儿水灌溉，就被孙林偷了，他这做的是人事儿吗！万一收成不好，这可是大损失！」 这些话实在是刺耳得紧，孙奶奶听着要疯了！ 她抬起拐杖，毫不客气地直接横扫了一圈，企图打散人群： 第7页 「去去去！别围在这里了！我可怜的孙子不就是用了点儿水吗！那丫头好狠毒的心，我孙子能看上她的水是她的荣幸！她凭什么下毒要毒害我孙子！」 这话说得毫不讲理，周围邻居一直知道孙老太太喜欢护着孙子，过去孩子不好好读书她护着坑的也就是他们自家，可现在，分明是孙林自作自受，哪有全都怪到别人身上的道理！ 有人险些挨了一下，嘴上就更不客气了，「大家还是散开吧，免得这孩子出事儿了，又成了我们这些人的错。」 他们就站在这里围观，按孙老太太那思维，要是孙林真出事儿了，怕是都能喊出他们这些人是共犯的刽子手了！ 大家顿时散开了不少，孙河往田里跑，也有人帮忙去喊村里唯一那个赤脚大夫来，孙老太太就趴在孙林身上咒骂： 「我可怜的孙子哦……那女娃如此恶毒，就该被天打雷噼！」 她没骂几句，孙河那边竟然都回来了，孙父孙母就跟着身后，衣服上还带着一点泥土，显然是刚刚从田里出来。 孙父在路上就听说了这事儿，那一瞬间怒火直冲脑门。竹笙用草药调配时有意识控制了剂量，今天孙林为了显摆又主动下田里干活，孙父孙母反而没接触多少，那点剂量也就恍惚一下而已。 可是药没让孙父出事儿，听孙河说的情况反而真要把他气晕过去了。 他一向知道母亲老了就喜欢偏爱孩子，可是也不能这么偏爱。过去小事偏爱，现在可惹出大事了，还继续偏爱，以后是要把孩子偏爱到进监狱去吗！ 啪！ 孙父抬手就是一巴掌，他不敢对着自己的母亲，就对着孙河响亮地打了上去！ 「你怎么不拦着你大哥，不拦着你奶奶！」 孙河一下子懵了。 孙老太太还在那里干嚎着呢，以为儿子回来了就能给自己做主，没想到儿子反而对着孙子发起火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怜的孙儿这会儿都躺在地上了！你怎么还打骂孩子起来了！」 按照孙老太太的想法，这会儿就应该赶快治好儿子，然后去找竹笙麻烦！ 孙父没理会母亲，只问道，「找大夫了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村那头的赤脚大夫这会儿也赶过来了。 孙老太太顾不得纠结谁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她的宝贝孙子！ 「大夫，大夫，快看看林林，他中毒了！」 那李大夫蹲下身来，一手号脉，半晌，又探了探眼皮，看看唇色，面容古怪。 孙老太太半天没得到回应，心里渐渐凉了，颤声问道，「林林他，是不是……」 这一刻，她恨不得回去抄起来菜刀上门拼命去！ 李大夫对孙老太太的性格也有所耳闻，他只是摇摇头，「没事儿。」 「没事儿？那林林他怎么还不醒啊？」孙老太太惶恐地瘫坐在地上。 李大夫没办法，只好当众说了出来，「他受到了惊吓，这会儿约莫是……睡着了。」 那一点点毒素早就代谢出体内，孙林有意识之后，就听见奶奶在那里大唿小叫，周围还围了一圈人，他怎么好意思醒过来？ 李大夫也猜到了这情况，只好这样委婉说一下了。 第4章 .种子问题快收穫了 李大夫说得委婉，等大家往地上一瞧，尤其是看着孙林那眼皮下还在咕噜咕噜转动的眼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大夫给孙老太太留个面子罢了！ 嗤！这事儿还真是好笑！ 「既然都没事儿，孙林别是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吧？根本就没有什么中毒。」——甚至有人这样猜想道。 大家没有留在原地刺激孙老太太，先回家了，但是等田里干活的家人回来，晚上吃饭的时候，一个个说得可带劲儿了！ 「你知道不？就孙林，孙家那个，今天可真是丢脸，他偷人家的水被发现了，还好意思拿出来邀功，他奶奶夸了半天有孝心，结果是偷来的孝心！」 「哎呀那场面，人家肯定是发现了，不然怎么还特意贴个纸条呢？想着写清楚了不会被偷了，结果孙林那孩子又去，最后啊……今天当场就晕了！」 「晕了还不算完呢，孙老太太你们是知道的，她那个脾气哪里容得孙子被人这样作践？那可不闹翻天了！愣是嚷嚷着对方投毒杀人。结果啊……大夫来了都说没事儿，孙林听他奶奶干嚎了半天，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起来！」 碗筷交错间，一阵阵欢声笑语传出，大家可是看了好一回热闹！ 孙老太太往日可是树下乘凉的常客，最喜欢和他人说起自己孙子，今天出了这事儿，她的脸面一点都搁不住，只能闷在家里不出门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孙老太太长吁短嘆，还记得拉过来大孙子安慰一番，「林林，你这心是好的，其他人不理解，奶奶懂你！」 今天出了这事儿，但到底还是田里重要，孙父孙母早上那会儿没有多说，简单处理了又下地干活去了。 孙河被打了那一巴掌，之前的小心思全都被打没了，不敢跟着孙林一起再干坏事。但是孙林是村民们口中的主角，他和孙老太太一样不敢出门，上午还被父亲提熘回来教训了一顿，不仅没长记性，气得更深了！ 听到奶奶一这样安慰，顿时吐露出心声来，「奶奶，我这不也是为了不浪费资源？竹笙用的种子根本就是坏的，种不出来，那水与其被她用了，还不如放在我们家田里不是？」 第8页 孙老太太一向偏心，听了孙林这么说，更是点点头，「还是我的乖孙儿懂事！田里的水多重要，你父亲怎么还能说你呢！」 孙老太太是其他村子嫁过来的，她过去家里条件好一些，因而嫁过来话语权也大，孙老太爷一直让着她，等孙老太爷去世了，就更加没人管得了了。在孙老太太记忆中，农忙时为了争水，几个家族的互相打起来再平常不过，重伤的屡见不鲜！她的孙儿就是拿两桶水，不还是为了自己家吗？ 可恨她今天也被驳了面子，丢脸丢大发了！ 「你刚刚说的种子坏了是怎么回事儿？」孙老太太又问。 孙林便把自己年初干的事情告诉了孙老太太，什么卖给竹笙今年无法收成的种子，竹笙还信了等等。要是过去他指不定还不敢，但是现在，奶奶肯定是站在他这边！ 孙老太太一听，果然没说什么，眼里还透出同款的解气来，「干得好！我的孙子原来早就报仇了！」 她说这话时，也没管到底是谁先惹事儿的。反正她的孙子怎么会有错？ 两人呆在屋里，又是一番畅享。还有一个月就能收穫了，到时候其他人田里都是金灿灿的水稻，只有竹笙那块地，怕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肯定是这样！ . 竹笙猜到自己那水会惹出风波，但她设想的也不过是孙林在田里晕倒后恍然自己不该偷水这种小小的风波，没料到孙林灌溉完就熘了，又被孙奶奶拉出去炫耀，最后在不少人面前一下子炸开，甚至还出现了赤脚大夫来委婉诊断的事情。 她傍晚听林奶奶说起，目瞪口呆，听得津津有味。 村里面娱乐活动少，孙林这事儿自作自受，还颇有戏剧性，林桂芬估计都能传遍好几个村子，要是过年大家再一走亲访友，不知道要传到哪里去了。 说完，林桂芬又感慨，「你这孩子，之前说能还上钱，就是想上山採药吧？」 方才，孙父亲自过来了一趟，赔礼道歉，也是委婉地问那「毒药」是真是假，竹笙原本要用来做什么的。 赤脚大夫诊治完，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孙父自己也没觉得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孙林到底是他儿子，因为偷水出了今天这事儿他觉得就够了，还是得了解清楚情况。 他亲自过来，既是赔礼道歉，也是警告，表达出一种我们知道孙林之前做的不对，也道个歉，你就到此为止吧。 竹笙不想见他。 孙父这种作态很理智，但是也微妙地给竹笙一种，她之前在修行界时常见那种人物的感觉。 她知道这没什么不对，但还是有些迁怒。 如果不是她自己有办法反击，岂不是就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要是原身，不难猜到，灌溉的水不够，作物收成不好，第二年的口粮都成问题！ 于是她没有见，刚好林奶奶在这里，就麻烦林奶奶出面转告，那药只是用来杀杂草和害虫的，对人体有轻微毒性，最好不要碰，若是对方不信可以去她的田里看看，用过之后确实没什么杂草害虫了。 孙父离开之后，留下了鸡蛋、蔬果、米面之类的，竹笙不待见孙父那人，却不会不待见吃的。 至于林奶奶的误会，她也没有过多解释。如果靠种植真的不行，要还上王秀荣那边养育的因果，这也是一个方法。 至于现在…… 竹笙看了看那些菜，果断摇晃了下林桂芬的胳膊，「林奶奶，今天教我做两道其他菜吧？」 「好，奶奶给你做好吃的！」林桂芬眉笑颜开，高兴地忙碌去了。 . 竹笙上次小小地出了回名，接下来大半个月，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要收穫的时候。 有了之前被偷水的教训，竹笙痛定思痛，干脆把自己那一亩地围了起来。这总没人看见她用啥都想来偷了吧？ 再者，她每天有修炼，下地干活还挺轻松的。虽然因为大家都看着，不好光明正大地用一些法术，却绝对称不上累。要是大家还能看见，她演出那个效果可能还真累一些。 地里快收穫了，也意味着马上要九月，高中开学了。 这天，竹笙才照料完地，就听见旁边有人喊她，「竹笙，你同学来看你了！」 竹笙抬起头一看，不远处走来了一个女生。她穿着衬衫长裤，斜跨着一个包，乌黑的头髮扎在脑后，见到竹笙从地里出来，脸上不由得显露出几分夹杂着愧疚的复杂神色。 竹笙很快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女生的身影，她是叶淼淼。 叶淼淼来自山外那个村子，和原身上了同一个初中，两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家里也都很穷，一起拼命学习，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朋友。可惜接下来上高中，他们初中只有一个名额可以免除一切学杂费，这个名额只能给第一名。 叶淼淼拿了第一，竹笙只拿了第二。 结果，就是叶淼淼免费上高中，原身得自己想办法。 「竹笙！」 叶淼淼低声喊了一句，加快步伐，眼看着近了，却又停下脚步，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前进。 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叶淼淼心里实在愧疚。 她和竹笙是好朋友，如果可以，她希望两个人都能上高中。可是因为她考了第一名，竹笙就没学上了，她就一直备受煎熬！ 第9页 好几次，她想来看看竹笙，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她家里也没有钱，重男轻女的父母，一贫如洗的家境，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但她抓住了，也就意味着竹笙失去了。 还有两三天开学，她得背好行囊去镇中学住宿，临走前，她还是想见竹笙一面，和她说声对不起。 竹笙顺着叶淼淼声音望去，见小姑娘停下脚步，满脸愧疚，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且不说她没有再出去读一遍书然后当社畜的想法，纵使是原身，也认为考不赢输了就是输了，叶淼淼凭实力拿的名额，何必愧疚？ 她拍了拍手，从田里起来，乐呵呵地招唿道，「淼淼！你来得刚好，这两天我就要收穫了。」 叶淼淼看见竹笙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的愧疚又进一步加深，她甚至怀疑小伙伴是不是特意做出来给自己看的。 就这一亩地，收穫了又能如何呢？ 自从听说竹笙可能没钱继续上学，现在在家种地，她就打听过情况。这一亩地没有那么好，最多产出水稻1500公斤，这两年的收购价是每50公斤120元上下，辛苦了这半年，这块田地顶多收入3600元，还不算肥料等成本！ 若是加上肥料，过程中需要的农具、机器等等，最后拿到手也就一千多！ 竹笙今年第一年种地，肯定没其他经验丰富的人种得好，产量再少一点，指不定最后连一千都没有。 就这么点钱，能做什么呢？高中学费再借一点，拼拼凑凑也许够了，可是住宿费、生活费这些又要从哪里来？ 叶淼淼知道好朋友其实也想上学，她们之前还试着一起出去在餐馆打工挣钱，但是竹笙性子倔，碰上顾客不讲理时一不小心就吵起来了，老闆马上就把她辞了，最后只有她留下来。 想了半天，看着竹笙的小脸，叶淼淼咬着下唇，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竹笙，要不你拿那个免费名额去上学吧？」 她要是和竹笙换一下，她还能打工，虽然累一些，但两个人都能上学，总比只有一个人能上要好呀！ 竹笙：……？ 第5章 .收穫大丰收 竹笙有一瞬间噎住，这话不能说错，还是人家一片心意，问题就是对她不合适。 她转移话题道：「别说笑了，你的名字早就报上去了，哪里能临时更改？正好你来了，要是过意不去，就帮我一起干两天活吧。」 叶淼淼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没信竹笙的话，指不定还在心里觉得她怎么委屈了。 竹笙：…… 别这样，真的受不住了！ 竹笙真要上学，其实有很多方法。近的她可以直接上山采一点珍贵草药拿去卖了，立刻就有钱能上学；远的来说，无论是搞定养父母争取助学金也好，其他方法也罢，对她来说并不算很难。 但她已经不需要再靠这样一张文凭证明自己。读书只是一个认识世界了解世界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们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而她已经找到了。 当竹笙沉默的时候，空气安静了下来，附近其他人劳作的声音、田里的虫鸣鸟叫好似都跟着远去，分明是广阔的空间，却充斥着一种难言的压力。 叶淼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她又有些后悔在竹笙面前提起这个让人伤心的话题了，只能拉着竹笙的手，软软道，「嗯，说好了，这两天我给你帮忙，你可别嫌弃我干得不好！」 「好，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竹笙重新展开笑颜，虽然还是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却绽放了格外不同的光华，那张脸上显得十分生机勃勃，充满自信，叶淼淼从未见竹笙这样轻松地笑过，一时都有些看呆了。 竹笙真好看啊……要是再打扮一下，肯定更好看了。 这天晚上，叶淼淼就在竹笙的小茅草屋内住了下来，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叽里咕噜聊了半天。 第二天，天气大好，竹溪村家家户户都准备要收穫了，竹笙同样。 村民们家家户户也有些好奇，之前就听说竹笙还特意用了草药，她那块田里，到底会不会收成更好？ 孙家之中，孙老太太和孙林稍微多知道一点情况。竹笙将田地围了起来，他们不大好靠近，只能远远地看到那边金灿灿一片。但是那种子是能正常生长的，唯独无法结出果实！ 原本他们还怀疑是不是可能出错了，真的长出来了，但一看到竹笙不让其他人靠近，心下就稳了。如果不是长不出果实，她何必把那块儿围起来？ 今天收穫的时候竹笙总该拆了，就算前几天她一直瞒着，今天也没办法瞒着了！ 除了孙家，还有人对竹笙的田也格外关注，那就是竹笙的养母王秀荣。 她一直在等着竹笙说好要还的抚养费。如今钱还没到手，怎么花都想好了。 上回她可是和竹笙说好收割后就得给钱，王秀荣决心将那块田好好盯着，竹笙最后有多少粮食，能卖出多少钱，她都要拿到手！ 在这些人或是善意好奇或是恶意诅咒的期盼下，竹笙拆了外面围着的围栏，露出了这片用灵泉水浇灌了一个多月的稻田。 不远处其他人纷纷抬起身子，投来好奇的一瞥。 哗…… 秋日的风从上方刮过，金色的稻浪此起彼伏，这片金灿灿的、饱满的、沉甸甸的稻田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第10页 不用靠近，不用摘下细看，仅仅是这样遥远的距离，他们就能肉眼分辨出那一粒粒稻米似乎比自家田里的都要大上一圈！ 沉甸甸的稻米压弯了稻穗，几乎垂到地上。 一阵阵风从那边吹来，浓郁的稻香几乎让人沉醉其中，口舌生津，迫不及待地想要脱壳剥开，好好尝一尝能散发出如此香味的大米，该是什么味道。 远处的农人都沉默了。 分明大家都种的水稻，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差距？ 下一秒，嗡嗡声响起，人们迫不及待地互相问着，「你闻到了吗？」 「你看到了吗？」 「好香啊！那水稻怎么长得这么好！」 还有人干脆放下自家的田，迫不及待地站上田埂，往竹笙那边一路小跑过去，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不好意思地问道，「竹笙，我能看看吗？」 待竹笙点点头，那人就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株稻穗，口中惊嘆声无法停下，连手放上去他竟然都觉得亵渎了这上好的水稻！ 孙家今天自然也在收割自家稻田。 孙河被打老实了，乖乖跟着大伯去田里帮忙。孙林却怀恨在心，他口上应着帮忙，实际上却把孙老太太也扶了过来，两人站在自家田地边上，却一直往竹笙那边瞧，等一阵阵惊唿声传来，随即有些人往那边跑了之后，更是大喜过望！ 肯定是被发现了吧？ 种了半年的水稻，最后一粒稻米都没有，这该是多么惊人？ 「奶奶，走！咱们快一点过去看看！」 前面人越来越多，孙林他们都怕一会儿挤不进去，无法第一时间嘲笑报仇了！ 「让让，都让让！」孙林和孙老太太学的，直接把旁人推开，他们一被推开就恼火了，「你挤什么呢！」 孙林大言不惭，「是不是没长出来什么稻米？我就说嘛！竹笙那种子有问题……」 「你在说什么？」刚被推开那人一愣，直觉这里面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孙林可喜欢和人显摆了，这会儿孙老太太在后面，恨不得还帮孙子洗清之前被败坏的名声。她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不大清，只能从孙子的话中猜测竹笙那田里啊，被他们说中了！ 「我孙子说，竹笙那丫头的稻种有问题，我们家林林当初拿她一桶水怎么了？既然是註定……」註定长不出来的，这给他们用多好！ 「什么！你说这是新稻种？」那人霎时更加激动了！ 「什么新不新的……」孙林感觉有点不对，怎么这人的反应好像不大一样呢? 他连着推开了好几个人，这会儿终于看到了前面，脑子翁地一下懵了！ 都到了这个距离，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奶奶……」他失魂落魄地喊了声，几乎傻在原地了。 孙老太太还在后面据理力争，「要不是我孙子当初……哎！怎么啦！」 「奶奶，长出来了！长出来了！」 孙林的神色有些疯狂，先是全然不可置信，紧接着是看见旁人手上拿的稻穗，甚至是刚刚脱壳的稻米。 浓郁的稻香将他包围，他再怎么想否认，那垂到地上的稻穗也足以说明，这片田地没有想他们想像得那样长不出稻米，反而不仅长出了，还长了很多，长得很好，好到大家都跑过来看！ 孙老太太只能看见金黄色一片，咕哝着，「什么长出来了？是，稻穗长出来了，有稻穗没有稻米有啥用！这不是白白浪费一年时间，浪费这田地吗！」 「奶奶！」孙林受不了了，怒喝一声，「不是稻穗，是稻米，那些水稻都结果实了，全都长出来了！」 什么？！ 孙老太太从未设想过这个可能，被她摒弃了半天的声音这才传入耳中。 「刚刚孙林说这是新稻种！」 「哎呀，今年又出新种子了？也不知道贵不贵，如果都能长得这么好，我们也买点儿吧！」 「这稻米真好啊，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长出来了……新稻种……稻米好……卖个好价钱…… 怎么回事儿呀！ 难道是她孙子，给错稻种了？ 孙老太太霎时血气冲上脑门，杵着的拐杖在地上笃笃作响，被孙子吼了那么一声，怒火中烧。 她丢脸了这么久，不都还是为了这个孙子吗？ 结果这孙子怎么做的？之前不肯醒来，害她丢脸，现在吼她，毫无尊敬之心，再往前看，有了好的稻种，不知道给自家用，竟然还拿给别人。 「你这个不孝子！」 咚！ 孙老太太的拐杖，这回却是打到孙林身上去了！ 第6章 .收割晾晒今年丰收成果 村民们震撼莫名，竹笙却是有所预料。 这一亩田周围挤满了村民。大家惊喜的看着、说着、谈着，希望自己种出来的水稻也能长的这么好。孙老太太在那里气得直打大孙子，孙林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奶奶前两天还那么疼他啊！ 竹笙捻起一枝金黄的稻穗递给旁边的叶淼淼，自豪地问，「怎么样，我种出来的还不错吧！」 她知道稻穗能长成这样，是因为她坚持用了一个多月的灵泉、灵壤增加土壤肥力，最重要的是用灵泉改善了种子。之前那种子生气不足完全无法结果，用灵气浸没后，再加上竹笙自带的一点天赋才终于改良过来。 第11页 但灵泉灵壤都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四捨五入不还是她种的吗！ 她的地，她种的水稻，就是好！ 竹笙骄傲地挺起胸膛，光明正大地在小伙伴面前炫耀。 叶淼淼之前心里一直以为竹笙种田得可怜成什么样，这会儿听了旁边这个村民一耳朵「估计能有两千公斤」，那个村民一耳朵「这肯定能卖出今年的高价」，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慰话都说不出口了。还有那么多村民羡慕得不得了，闹了半天，可怜的分明是啥都不会的她好吗！ 叶淼淼戳了戳竹笙的腰，嗔怪地瞥她一眼，「行了行了，瞧你那得意的模样，知道你种地有天赋啦！」 嗔怪完了，她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无论怎么样，小伙伴过得好就行了。 两人在田埂边说笑打闹，竹爷爷和林奶奶也在一旁看着这批水稻。 竹诚本来是来指导竹笙怎么用镰刀收割水稻的。但是当他看见那饱满的稻穗，一下子就怔住了，手指在那一粒粒饱满的果实上轻柔地抚摸着。 他六十多岁了，脸颊已经消瘦下来，皮肤黑黝黝的，满是经年累月才能晒出来的肤色。脸上还有道道沟壑纵横，写满了这些下地种田的辛劳。但是这会儿，那一道道沟壑全都弯了起来，他惊喜的颤抖着双手，连连说了三声好！ 他踌躇地看看水稻，又看看竹笙，努力想要拿出一点作为长辈的威严，嘴唇嗫嚅半天愣是开不了口。 林奶奶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老伴儿的脾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嫌弃地瞥了一眼，大大方方地直接问竹笙了：「竹笙，你这一批种出来的水稻可真好！是买的种子，还是改良出来能留种的？你竹爷爷可都馋得不行了！要是能留种，给你竹爷爷留一份行不？」 还在看稻穗的村民一个个跟着也竖起耳朵，能留种吗？ 他们本来想着收成这么好，指不定是研发出来的什么新种子，打听下怎么买，他们也跟着买点儿。要是能留种，那可就更好了，自己挑选了良种留下来，每年肯定能省下不少成本嘞！ 竹笙点了点头，「能留种，一会儿竹爷爷亲自挑选吧。」 竟然真的能！ 一听这话，立刻就有村民跑上前来，「竹笙，竹笙，这种子我跟你换一点成不？用我去年留的小麦种子。不是我吹，我种的小麦，那是咱们竹溪村最好的！」 「竹笙，你那房子还是有点破，现在夏天还好，之后再下雨住着就不舒服了，我们帮你把它修缮修缮，换点儿种子行吗？」又有一个村民走上前来。 大家热情地不行，在这个氛围下，谁也不好意思白占便宜。眼看着能做的自己还没说别人就抢先了，不少人都急了。 自己要是不付出点儿什么，竹笙会不会不愿意分享这种子？ 很快有聪明人站出来了，「竹笙，我来帮你收割这片稻田！」 竹笙就这么一亩田地，有了第一个聪明人，后面又出来一堆聪明人，大家争先抢后地帮忙，于是竹笙和叶淼淼这两个本来做好辛苦一天准备的人，愣是没来得及干什么，水稻就被收割完了。 叶淼淼抢着抢着下地，也就割了一点点，还被后面的种田好手往旁边一拉，嫌弃道，「你是嫩学生娃，好好上学就行了，这些活儿交给我们来做撒！」 没抢上收割这活计的人干脆等收割完，负责了后续工作，将稻穗綑扎起来。有人开来一辆三轮车，大家把稻穗搬上去，运到了打谷场，将稻米从稻穗上打下。 在打谷场打完，又是运到晒谷坪晾晒。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大家没有急着再提换种子，只是想着先把事情做好。 干这些农活，这会儿无非就是要一把子力气，谁还缺这个了？不管同不同意，能做就先做撒！ 最后，呈现在竹笙面前的已经是正在晾晒中的稻米。 金灿灿的一大片铺满了地，足足有半掌厚，稻香扑鼻而来，手指从中穿过，硬质的颗粒在手上碰撞，带出一阵好听的哗啦声。 阳光从空中洒下，一点点蒸发去稻米外壳中的水分，让这一粒粒稻米更加紧实，不会受潮后直接发芽。 秋日的风带着些微醺的热气，从不远处吹来，将身体全然包围。 哗…… 一捧稻谷从手中落下，那一声声真是悦耳极了，仿佛落在竹笙心上。 这就是今年丰收的成果。 竹笙蹲在一旁，用手指捧起来一捧，任由它们从指缝中滑落，又接着再捧起来一捧，如此反覆，乐此不疲，眼神中闪烁着明明暗暗的光芒。 光是看着这片稻米，她心中就有种难言的充盈。 种出它们的土壤，是她一点点翻过，一点点混入灵壤倒入灵泉改良的。灌溉它们的水，是竹笙一桶桶从竹溪中挑上来的。田中的杂草是她一根根拔的，害虫是她调配了草药除去的。 很多时候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在法术和灵泉灵壤之间，她选择了后者，育苗、插秧还是原身做了、她只用做后面的施肥灌溉除虫，这已经比其他人种田轻松多了。饶是这样，还需要那么多工序最后才能收穫这些。 在她亲自种水稻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吃的一碗米饭，需要农人们这样在田地上辛苦大半年。好不容易收上来了，又需要经过脱粒、晒干、脱壳才能变成市场上常见的模样。在修行界，无非是洒下一把种子，几个法术一用，充足的灵气很快就能让作物长出来了。 第12页 「淼淼，一会儿我们就先脱壳一部分，今天尝尝吧？」 「嗯？好啊。」 . 将晒好的稻米放入椿米机中，稻壳与大米哗啦啦分开，再由风车一吹，吹去破碎的稻壳，就只剩下顶端带着些许胚芽的大米了。 竹笙和叶淼淼拎着这一袋米回家，点上柴火，淘米，放水，锅里咕噜噜开始冒泡，米粒在渐渐泛起乳白色的水中上下翻滚。 去屋后菜地中摘下青椒、茄子，挖出几个土豆，先炸后炒，一道香喷喷的地三鲜就出锅了。 叶淼淼看着竹笙放那么多油都心疼得慌，可惜她怎么也拉不住竹笙。而但她把这些吃到嘴里时，什么话都不说了，一张嘴只想赶快吃饭。 鲜。 地三鲜不愧这个鲜字。 土豆软糯，外层还带着一点点焦脆。茄子吸满了酱汁，一口咬下几乎在嘴中炸开。即使是青椒都带着股脆辣的甜爽，吃在嘴里别有一番清新。 再配上香糯的米饭，叶淼淼恨不得连盘子都舔干净了！ 她不知道，这顿饭不仅仅米是用灵泉灵壤种出来的灵米，就连这菜，经过竹笙坚持不懈浇灌灵泉混入灵壤，也差不多长成灵蔬了。 这样一顿饭，既没有任何污染，最大程度上激发出食材本身的滋味，同时还饱含灵气，平常人想吃都吃不到，能不好吃吗？ 当然，叶淼淼没有舔盘子的机会，因为竹笙已经舔了。 「竹笙！你怎么都不给我留一点！太过分了，我还是不是客人了？」 「唔……你觉得不够吃，再去炒嘛……」竹笙嘴里鼓鼓的，含煳不清地开口说道。 让她炒是不现实的，她的厨艺只能将就一下，况且刚刚指挥叶淼淼炒菜时多放了点油就被念叨了半天。 叶淼淼气鼓鼓地，看着竹笙把最后一点吃下，嘴里不由自主分泌出更多口水。 要说饿，绝对不饿了，可就这一个菜，配上一碗饭，也不过是堪堪吃饱！ 竹笙肯定也没吃好吧？ 她只是为了照顾小伙伴，对，没错，就是这样！ 叶淼淼板着脸走进厨房，又炒了一盘菜。 「嗝儿~」 最后，两个人都吃得撑得不行，只能把竹椅搬出屋子，在外面乘凉消食了。 叶淼淼有些懊恼，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了？ 竹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笑话，哼哼，最后还不是又炒菜了？ . 三天过去，竹笙忙完了收穫，叶淼淼也看完了小伙伴，该准备去上学了。 临走前，竹笙见她馋得不行，特意给她装上了一袋米带走，耐心嘱咐道，「别光吃米，记得吃菜。」 叶淼淼涨红了脸，「我怎么会只吃米！」 竹笙挑眉，没有多说。反正等叶淼淼出去再吃饭就懂了。 之后一周，竹溪村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忙完了秋收。今年大概是灵气都往这边聚集，加上竹溪村生态本就保持得还不错，降水也充足，算是个丰年。 其他村民虽然没有竹笙这样大丰收，却也收成很不错，走在村间道路上，能看见人人脸上都是笑呵呵的。 米收回来了，也晾晒脱壳了，就剩下最后最重要的一步：赶场卖米。 如果只把米放在自家储存，但凡被老鼠偷吃了都得心疼死，大家除了留够自家口粮，剩下的都会拿出去卖。 卖米往往会有米贩子来收，但竹溪村太偏了，米贩子下乡可不会下到这么深远的地方，得他们挑去场市上卖。 其实也能自己挑去县城卖，价格会比米贩子给的高上一些，但是太远了。尤其是竹溪村这种还需要翻山的村子，那何止几里十几里山路，都是几十里了，谁扛得住？ 一大清早，收拾好行囊，挑上米，竹笙就跟着竹爷爷他们出发了，前往山前镇子那边的场市卖米。 第7章 .安星语的发现从愤怒到放心 秋天一来，眨眼间中秋都快到了，安星语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好一段时间了。 她渐渐习惯了身为当地首富女儿的生活，有着团宠光环，她做什么都无往而不利，就连繫统也被她抛在了脑后。 竹笙都呆在乡下了，还能回来不成？ 她还增加了那样一个波折，这会儿怕是发现稻田里没有一粒稻米，该哭死了吧？ 只要人回不来，随着时间推移剧情自然偏离，积分早晚都到手里，她坐等就好。 她回到家的时候，大哥好像在和母亲说话，「妈，最近小妹经常逃学，还是多管管吧……」 安星语推开门走进客厅，对着大哥嘟起嘴，「大哥，你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了！」 坐在客厅的两人眼神恍惚一秒，年轻男子赶快讨饶，「小妹，大哥可没说你坏话。你不想上学就不上吧，你们班主任可真烦，不就是逃学次数多了吗？你可是我们家的小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安夫人也对着安星语招招手，等她小跑着冲进怀里，一把将人搂住，「我的宝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别人眼光。」 两人安慰了好半天，安星语嘟起的嘴才放下。 她的团宠光环可真是好用。 上楼回了房间，她刚准备和小姐妹抱怨几句，忽然听见脑海中系统冷漠的电子音蹦出：「经重新核算，剧情偏离程度回正，扣除积分100，帐户内剩余积分380。」 第13页 安星语勐地瞪大了眼睛。 剧情怎么会偏转回来？ 这两个月，因为竹笙还在乡下，书中原本不少她出场的剧情无法出场，她都已经又积累到480积分了。 安星语慌忙拿出手机，翻开那本文，细细地阅读起来。 剧情又进展了十章，但标题和她之前预计的一点都不一样。 【巧设计谋】 【当众丢脸】 【上门道歉】 …… 她心里渐渐有了股不详的预感，快速翻开后面几章，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但是越看，她的手越发颤抖。 【……竹笙心想，当面揭穿可没用，人家都不一定认，不如将计就计……】 【……孙老太太险些当场晕了过去，那可是她最宝贝的大孙子啊！】 【众人嗤笑着，「孙林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要不是他装晕，又被孙老太太弄大了，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偷人家小姑娘家家的水，好不要脸！」……】 再往后翻几章。 【……丰收的喜悦让众人如同喝了上好的美酒般醺然一片……】 【……晾晒脱壳之后，该拿去卖了。】 安星语咬住下唇，指尖上才做好的美甲膈得手心生疼。她忍不住对系统质问道，「你的道具怎么一点用都没有？花了我100积分，这么轻易就被破解了！」 系统冷漠的声音在安星语脑海中响起，「道具只是添加波折。并非不能化解。」 无论安星语再怎么骂，系统都不理会她，更不肯退还积分。 安星语好似突然从首富女儿的美梦中醒来。 她这会儿才意识到，竹笙只是呆在乡下还不保险。她还能继续种地，只要种得好，就还能和原文中丰收之类的剧情对得上一点，反而把剧情拉回来！ 「我再想想办法，剧情还能改，对，肯定还能改……」 安星语在系统商城中细细搜寻着。但是让她心动的不少道具都很贵，她现在的积分买不起。 只是和上次一样，一百积分的小道具，一下子就被破解了怎么办？ 可是再贵一点，她的团宠光环还得续租，这笔积分也不能动。 安星语煎熬了一整夜，把原本的小说剧情翻来覆去地看着。 在小说详情页上，挂着一行说明：全文大修中。 评论区也有一些新的留言，但安星语知道，这些其实是她前世那个世界中的读者。 「这文原本的走向就很清奇，作者这是被骂得干脆放弃了，不在豪门挂羊头卖狗肉，改成直接卖狗肉了？？？好好的豪门文，被写成豪门种田，现在倒是直接从乡下种田开始了！」 安星语又接着往后翻，赫然是尚未更改的剧情。 她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了什么，勐地锤了下床，「系统！背景是不是通常不会变？」 「不会。」系统的电子音冷漠依旧。 安星语放心了。 那就好，她完全可以藉助这些背景的力量。 原文中，女主就曾感慨过，粮食价格很低。但身为首富的女儿，有的是人以高价去买，讨她欢心。 但竹笙现在不是了，她还卖得出去吗？ 第8章 .卖米不成柳暗花明 竹笙这边就一亩地，米少，竹爷爷他们要卖的也不算太多，出发较早，算是第一批去赶场卖米的。 出发前，村民们都送上祝福，由衷地希望竹笙的米能卖个好价钱。这可是他们村子里最好的米呢！ 虽然原身有过去镇子上的记忆，但竹笙亲自走，还是第一回 。 用扁担、竹筐挑好米，抗在肩上，从她那茅草屋出发，穿过大半个村子，就开始翻山。 竹溪村有一段路是沿着溪边的，地势相对平坦，溪水两岸有许多石块垒砌起来防止雨季水位上涨。从竹笙那破茅草屋走到这段，路上两边的房屋也越来越好。 她那栋房屋已经很旧了，原主人去世后一直是破破烂烂的，连着土地一起被村子收回，等竹笙被王秀荣赶出来后，村长默许了竹笙住进去。周围的邻居房屋比竹笙这栋久未修缮的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 到了这段，纯木质结构的院落就多了起来。长廊、飞檐甚至池塘都有，现在这些人家不一定还富有，但至少祖上阔过。 路上竹诚给竹笙讲古，也说起了竹溪村的歷史。他们这块儿实在是偏，盖因祖上是战乱年代的富户进山避难而形成的村落。田地虽然少，但也够吃，位于深山腹部，远离外界危险，渐渐繁衍生息起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竹溪村有段时间是靠竹子过活的，那会儿也是竹溪村最富有的一段时间。 从山上竹林中砍下竹子，放入溪流，沿着竹溪这些竹子就一路飘出去，卖个好价钱。 但是都在这竹里山中，山内这边的村子能卖山上的竹子，山口的村子凭什么不行？ 他们还不用漂流那么长一段呢！ 邻村竞争，加上市场变化，人们鲜少盖竹楼，也少用竹制家具了，竹溪村渐渐又没落了下去。村民们靠外出打工挣钱，留守的老人孩子就是在家种地，混口饭吃。 一路上这样边走边说，竹笙好几次见竹爷爷肩上摇摇晃晃时都用灵气悄然托一把，看着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不禁一声嘆息。 真的翻山时，才知道有多累多难。走过山中小路，跨过溪流，脚底会有碎石、树枝划过，还要注意身形，不能让挑着的米洒了。 第14页 等他们走到场市那边，中午都过了。竹诚从怀里拿出早上让林奶奶炕的饼子，递给竹笙一个，瞭然地说：「饿了吧？」 场市之中虽然有卖吃的的，但是谁捨得买呢？ 竹笙哪怕捨得，也知道老人这会儿的心疼，不会特意去扫兴，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多亏了林奶奶准备，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吃什么了。」 她一边接过饼子啃了起来，一边撩开盖在米上面的布。时间不早了，米贩子把场市内的米大多看了一遍，眼见新来人了，本来只是不经意地一瞥，眼神忽然就被那米吸引得移不动了！ 那个米贩子快步走来，用手舀起一把，这些米颗粒分明，十分饱满，颜色几乎透明，米粒中心白部分极少，整粒米浑然一体，毫无裂痕，没有任何发黄或者碎裂的颗粒，都不需要靠近鼻尖，大米所特有的清香就一缕缕传了出来！ 好米！ 这米的品质比其他米不只好了一成两成，若是能被他收走，卖到城里岂不是能卖更高的价格？ 但是他要卖高价，给这种地的倒不一定要那么高的价格…… 米贩子眼珠子一转，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矜持道，「米不错，但今年收成好，大家的米都不错，你这，一块二怎么样？」 竹笙对价格不大了解，看向竹诚。 她看见竹诚的眉梢狠狠地一挑，对米贩子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了。 那米贩子似是有些后悔，但没有多说，斜睨两眼就走了。 等他走了，竹诚啧了一声，一道道沟壑形成的面容像是凝固的岩浆，下层满是汹涌流动的愤怒，「一块二是今年的常价，你这米品质高出来那么多，别说一块二了，就是两块四也卖得到！」 可恨那米贩子，竟然就给一块二的价格，无非是看他们不可能挑远了，场市内卖米的又多，想压价！ 「别急，这个不买还有下一个。你要是坐不住了，也去逛逛吧。」 竹笙一听这话，霎时坐不住了！她的米，怎么就只值一块二呢？ 她在这场市内逛了一圈。 南方的赶场，其实就是北方的赶集。这里卖米的、卖晒干山货的、卖小吃的、卖香料的都有。 竹笙转了一圈，尤其是在好几个卖米的摊子不远处停了停，听着米贩子在那里压价，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她本身对大米没有歧视。都是她地里长出来的宝贝，都好吃，干饭人怎么还能嫌弃呢？ 可是她不歧视，别人显然在歧视。 竹笙在一个卖山珍干货的摊子前停下。这里放着一堆堆干木耳、干笋还有干竹荪，竹笙一看到后者不由自主就停下脚步，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自己的价格。 「这竹荪怎么卖？」 「一百二。」 竹笙听见这价格差点跳起来！ 摊子前的顾客看了看，竟然没有嫌弃贵，还开始挑挑拣拣起来了。 竹笙怀着又高兴又悲伤的奇异心情转到一旁卖米的地方，见一个米贩子用手捧起一撮米，在掌心揉搓两下，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味道，最后报价，「一块二毛三。」 「成嘞！」 就一块二毛三？！ 竹笙把整个场市走了一遍，悲哀地发现，一块二毛三可能就是普通好米的最高价了。 别人不了解，只以为她的米就是普通好米，但竹笙可知道这是用灵泉和灵壤种出来的，在修行界不是有良田的门派或是本体为植物的散修，根本就种不出这等品质的灵米！ 一旦吃下，尤其是配合上灵蔬，能祛除体内杂质，延年益寿，美容养颜，当做普通大米来卖都是在亏本卖了。 更何况，连竹荪都能卖一百二一斤，她竹笙种出来的米，营养比那干竹荪都丰富多了，怎么能连一百二都卖不到呢！ 竹笙走回摊子，从旁边找了一小块破纸壳，用水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一百二。 她把这纸壳插进了自己挑来的米中。 很快，竹笙这里就热闹起来，路过的人无论是不是米贩子都忍不住驻足停留，欣赏一会儿这竟然敢喊价一百二的大米。 因为人多，出于看热闹的天性，这里人很快越来越多了，甚至把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人们兴奋地欣赏一番，互相感慨两句，「好贵的价格！」 「这年头真是什么价都有人敢开！」 然后…… 他们都走了。 竹笙实现了比之前还冷淡的情况，直到场市散场，一个和她搭话的米贩子都没了。 而米贩子之前报出的最高价，是在竹笙去围观山货摊子卖竹荪、竹诚帮她看米那会儿，米贩子报的两块。 . 傍晚，竹笙和竹诚挑着米又走回了竹溪村。他们几乎待到场市散了的时候，回竹溪村的路又远，以至于不得不再走一段夜路。 竹笙沉着脸，在心中默默嘆息。 看来附近的有钱人还是太少了。 不，是米贩子太胆小了，他们难道以为能卖到一百二的米很常见吗？怎么连问一句都不敢呢！ 竹诚还不知道竹笙心里竟然是这个想法，他见竹笙一路都很沉默，以为她是被这情况打击到了，搜肠刮肚挑出来一些词安慰道，「今天米没有卖出去，没事，过几天我们还能去赶溪头村的场，你种出来的米好，大家都看在眼里，是那些人不识货……」 第15页 「他们确实不识货。」竹笙哼了一声，她的米多好啊，这些人竟然看不出来！ 竹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手心有点痒，大概是儿子去城里发展后鲜少回来看他，好久没有打过孩子了。 他还没说这丫头趁他不注意往上插了个120元高价的牌子这事儿呢！ 这脾气真是！ 回了竹溪村，接下来几天，时不时碰上其他村民，也有人问竹笙那米卖了多少价格。 竹诚替竹笙遮掩了一下，只说米贩子报价最高也只有两块，先没卖。 「才给这个价？」 「两块其实也挺好了……」 「你也不想想，竹笙那样好的米都只能卖到两块，那我们的……会不会被压得更低？」 大家一时有点沉默，交换了几个眼神，没有在竹笙面前多说，回家去了。 另一边，当竹笙卖米受挫时，叶淼淼已经去高中报导了。 她就读竹山镇一中，入住宿舍，收拾了东西，然后又出门在外面的小饭馆一家家敲门进去问是否还缺小工。 她盘算着还没有晚自习的时候完全可以去打工挣点生活费。 叶淼淼之前有经验，又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很快在一家家常小炒餐馆找到了工作，最美妙的是，这种餐馆通常还包饭！ 她拿的名额每个月有学校发饭钱，餐馆包饭了，她岂不是又可以省下一笔？ 然而工作第一天，她就险些没能吃下饭。 后厨的大师傅十分理解，「小叶啊，是不是这味儿闻久了就不想吃了？」 许多厨子都是这样，工作是不断地做饭，轮到自己吃了，都腻了！ 叶淼淼夹起一筷子土豆丝，扮进饭里，努力想要嚼一嚼咽下去。 可是那浓浓油烟味儿，配着干硬的米饭，愣是让她在嘴里嚼两口都有些受不了了，脑海中还不断回想起前几天在竹笙那里吃过的饭。 那可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了，大米香喷喷的，含在嘴里时口舌生津，菜也清爽美味…… 她熬了两天，终于问道，「赵师傅，我能不能借用厨房里的锅，煮我自己带的米？离开家好几天了，实在是想念家里的味道。」 叶淼淼说得可怜巴巴的，她这几天吃饭的艰难这些赵师傅也有所目睹。他的女儿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可挑食了，有什么不行的呢？无非就是用锅煮一点饭罢了。 「行，你在那边煮吧。」 叶淼淼把竹笙给的一小袋米拿出来，抓了四把，淘洗干净后放进锅里煮上。 她煮的就是一人份儿的，一边洗碗一边等着那边煮好，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这会儿都是晚上了，不是六点那会儿吃饭的高峰期，不然赵师傅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叶淼淼这么做。 可是今天不凑巧，偏偏忽然又来了几个客人。 「老闆！来一份辣子鸡、酸菜鱼……」 他们这波人不少，厨房赶快又忙活了起来，等忙完这一波叶淼淼都有些晕头转向了。不过这会儿，她的饭终于能吃到嘴了吧？ 那香味都在厨房里飘了半天了！ 她洗干净手，期待地走过去，打开电饭煲。 可迎接她的，是空空如也的锅。 负责上菜的小王一拍脑袋，恍然，「淼淼，对不起，刚刚人太多米饭不够了，我把你这个也盛上去了！」 这话什么意思？ 脑子晕乎乎的叶淼淼，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说她那米饭端给别人了？ 那是竹笙给她的米啊！ 第9章 .玄门中人抓住老鬼 傍晚，位于竹山镇小吃街上的食味轩门口走来两个穿着道袍的人。 他们点了两荤两素，两碗米饭，在桌前小心地坐下了。 负责上菜的小王看见其中一个道士狠狠地皱了下眉，似乎是不大舒服。 他走近擦了桌子，麻利地端菜上菜，依稀只听见他们几句，「师兄……」、「师弟」，并没有太过在意。 竹山镇不远处就有一个青山观。那青山观坐落在青城山上，他们这镇子刚好和山的一边接壤，时不时就能看见有道长被请下山来做法事。 但他不知道那两人说的却是何等危险的事情。 「师兄，又让那鬼魂跑了，这可怎么办？」 他们追踪一个鬼魂追到了竹山镇，不料却忽然失去了踪迹，之前他师兄还被那鬼魂打伤，他修为不足，灵气耗尽，这一停歇，不知道又要何时才能找到那傢伙了。放任出去这会儿，说不准就会酿成大祸！ 被称为师兄那人嘆息一声，「刚刚不是占卜过，转机就在这里吗？」 师弟默然无语地扫视了一圈这只有三十平米大小的小餐馆，看了看胳膊下带着点油光的桌子，想不明白转机能怎么转。 那鬼魂饿了也来这里吃饭？他觉得对方可能看不上这苍蝇馆子。 「先吃饭吧，急也没用。往日也曾听师父说过古时盛世，那会儿灵气旺盛，我等修道之人还有诸多法宝丹药可用，若是现在也有就好了。」 师弟也跟着幻想起来，「纵使没有那些法宝，多点儿丹药也行啊！」 他们门派算是传承好的，一应符箓剑术剑诀修炼心法都有传下来。但总有没办法的事儿，好比那后山药田中的灵药。 「你还想着丹药，师兄我要是今年能多拿一份灵米就满足了！」 第16页 两人不再多说，老老实实吃起了饭。 师弟唿哧唿哧几口霎时就干掉大半碗。他们跑了几天了，饿得要死，必须多补给点。师兄一手半捂着腹部伤口，一手夹起一筷子米先餵入嘴中。 山下的饭菜，往往是不能抱有什么期望的。 青山观好歹灵气比其他地方旺盛，灵药难种，带一点点灵气的蔬果却每年都有一茬，但只有做出过重大贡献，比如完成什么厉害任务的弟子才有机会领到。 师兄去年有幸吃过一回，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 可惜这回让那鬼魂跑了，怕是没有机会…… 嗯？这个味道！ 师兄轻轻咀嚼了两下。 大米外表只看得出来是很不错的米，但是一旦咬开才能发现这米另有干坤。他唇齿上下一合，丝丝缕缕的灵气就从那大米中骤然迸发，如同仙酿一般顺着喉咙滑入肺腑，渐渐又蔓延向他的经脉，随着时刻保持的修炼循环流淌过他方才被鬼魂重伤的那处，腐蚀般的疼痛霎时竟然被蒙上一层温暖，一下子减轻了几分！ 师兄有些怕是错觉，忙不迭又吃了一口这米饭。 这回，口腔内因为受伤而迟钝的感官一同被调动起来，舌尖敏感地品尝到这大米的一点甜味，煮得正好的米咀嚼起来并不艰难，还略带微弹的口感，那股灵气在师兄刻意感知下更是显眼，从破碎的米粒中渗出伴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一同滑了下去。疼痛难忍的伤势毫不意外又轻了一分。 这一分在古代怕是难辨。但是对现代，习惯了一点灵力掰成两半花的修行者来说，这一分已经足够显眼了。 师兄愣了片刻，继而心中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 这个镇子上，竟然连灵米都能拿出来如此普通地贩卖？ 如果他没记错，这碗饭也就一块钱。 在宗门内，那灵米可是非有贡献者无法品尝。 不，这灵米分明比宗门内的那种还要好！ 「师弟，这饭……」你可吃出来什么？ 「师兄，我知道不好吃，你忍一忍，咱们回宗门了好好养伤再吃点好的。」 师兄恍然明白，转机就在这里！ 这米，是要让他吃饱了治好伤继续去抓鬼的！ 于是他顾不得多说了，只是大口大口扒着饭，师弟看得心疼，给师兄夹了好几筷子菜。 师兄都尝过一口后都拨到一旁。这菜和饭放在一起，着实难忍。 师弟瞧了几眼，又看向被师兄狂扒的米饭。到了这会儿，他终于看出来不对，这米岂不是…… 「师兄，你吃独食！」 「胡说八道，师兄受伤了，需要先补一补，你不够吃找老闆再上一碗吧。」 师弟这下子确认了，真的是灵米！ 好啊，师兄这么说肯定也是确认灵米就他那一碗了…… 「给我分点儿！」 「好吧好吧，三分之一行不行？」 「见着有份，一半！」 …… 小王目不斜视从旁边走过，十分不能理解这饭怎么还被抢了起来。这些道长真是奇怪，难道是抢的才香吗？ 啪。 那碗饭被抢完吃到嘴，两个人却越发不甘心，喊来老闆，「请务必告诉我们，这碗饭的米是哪里买的？还有吗？有的话我们现在可以买一点！」 这一碗灵米势必无法构成转机，根本不够吃啊！ . 竹笙还不知道这会儿竹山镇上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赶场米没卖出去，但日子还是得过。她照常做饭吃饭，上山下山，还抽空从山上弄了点材料自己加固存米的仓库。 偶尔进仓库看着自己没能卖出去的米，竹笙陷入了思考。 她知道这些米的价值，但是其他人不知道。而交通不方便，她又很难把米卖到了解的人面前。 灵米最理想的交易对象，当然是不用教育就已经懂得价值的修行者。这个世界还有天道，山里也有灵气，肯定就存在一部分这些人。 但是她不知道到哪里去找。 要是来个懂行的就好了！ 她又哀嘆两声，跑到山顶竹林里去了，这会儿只有她最心爱的竹子能安慰她。 就在竹笙离开仓库这边时，一个不速之客来了。 这是一个强大的老鬼，他行动时身后带风，即使是白天也能出来活动。他是饿死鬼，一直以来的追求就是吃吃喝喝。 本来修行界注意不到他，但是他成为鬼魂后，发现了灵力的存在，专门就吃带灵力的东西，甚至袭击过两个小门派！ 他很有分寸，重伤人，却不吃人。要吃就把这些门派的法宝之类的吃掉，又安全又能补身体。靠着这个办法，他一路强大起来，最近引起了修行界的公愤，被所有门派追杀。 当他逃到这个地界的时候，凭藉强大的神识一感应，就找到了灵气最旺盛的地方。 但是他一路跑来越看周围越觉得奇怪，偏成这个鬼样子，看起来也没有门派驻扎，真的能有灵气充足的东西给他吃吗？ 他飞啊飞，渐渐就找到了竹笙茅草屋旁边的仓库。 这是竹笙为了储存大米盖起来的，不算太大，但是看在那老鬼眼中，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的聚宝盆。只要打开盖子，里面肯定都是好东西！ 他勐地穿墙而过，如同掉进米缸的耗子。瞧他看见了什么，无数的灵米！ 第17页 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了！ 他抓起一把米，大口大口吸食着里面的灵气。他的速度还挺快，不一样会儿，就吃掉了五十斤米。 被他吃过的米还是大米的形状，却失去了光泽，散落在地上立刻就碎了。偶尔有真的老鼠经过，都嫌弃地从上面跑过去。 …… 竹笙在山顶上散够了心，回到家中。 还没进门，久久未曾被唤醒的神经就跃动起来，提醒着竹笙屋内的情景。 有人！ 她下意识闪身躲在隐蔽角落，探头往那边看去。 这一看，可把竹笙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已经无法变回原形，怕不是都要显露出本体来了。 她今年收穫了大约两千公斤大米，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足足有十分之一已经被里面那傢伙给吃掉了。 不吃米，专门吃里面的灵气，然后还把吃完的就扔在地上。 她那么辛辛苦苦耕作，岂是为这傢伙准备的不成？ 竹笙勐地打开门，对着那老鬼喊道，「放下我的米！」 那老鬼什么样的修行者没见过？他甚至还当着那些人的面吃过。不是他说，配合着这些人扭曲愤怒的情绪，简直就是最好的调料，吃在嘴里那叫一个美味啊…… 「小丫头，这是你的米？哦，多谢款待，我今天会努力吃完的。」老鬼悬浮在空中，嘿嘿一笑，又抓起来一把。 竹笙气得怒火中烧，她攒了挺久的灵力了，本来是盘算着种下一个农作物的时候用上。现在眼看着才种出来的大米都要保不住了，还管什么下一个？ 「呔！既然你非要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一向自谦没有什么攻击力，但那是在第二世和整天除了杀杀杀就是吃吃吃增加修为的修士相比。这么一个来偷灵米的小偷，她还是打得过的。 竹笙抬起了手，空中勐地裂开一道裂缝，一把镰刀掉了出来，被纤巧的手从空中捏住，勐地往前一挥！ 那老鬼瞧见这灵力波动，霎时一惊，这人竟然也是修行者！ 他勐然后撤，干脆躲到了米后。他就喜欢看别人投鼠忌器的样子，被米堆一挡，她还敢出手？ 哼！天真的丫头片子。 殊不知竹笙拿出镰刀本就是虚晃一枪，那点灵力真的接触到什么就已经散开了。而在那老鬼身后，一株植物已经快速长了起来，趁其不备啪地捆住。老鬼想要挣扎，竟然没能挣扎开，这植物可以捆住鬼！ 「这……这是何物？」 是以前收集的种子。 竹笙的空间中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尤其以这一类为多。 她一步步走到那老鬼身边，看着他惊惶挣扎的样子，用镰刀拍了拍他的脸，狞笑道，「想好要怎么赔偿我的米了吗？不把这些损失补上，再赔个几倍，我就敢让你魂飞魄散！」 老鬼：！！！ 好歹毒的心思。不过是吃了她一点米，竟然就要他魂飞魄散！ 「你真的能做到吗？我可不信。」老鬼还在犟嘴。 竹笙定定地看着他，心中不知盘算了什么，那眼神越发冰冷，让老鬼觉得自己恐怕真的会遭遇点什么不测，他默默开始后悔起来，你但凡给我个台阶，我立刻就下了！ 「竹笙，竹笙，你在吗！」 外面忽然传来了村民的喊声，有人找她。 竹笙这下才慌了神，看着这老鬼一时想不到怎么办，慌里慌张之下干脆伸出手，把他揉成了球，随便找了个麻袋先塞进去，然后才出门应了一声。 那老鬼自出世以来，一向是他对别人作威作福，这回竟然被盘成了一个球，还塞进麻袋，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恐惧。 这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等等，你别走啊？是要问情报还是要问什么我都说，要我干啥都行，喂，回来，你别把我忘了啊！ 第10章 .招到销售员 第一个下属 竹笙真不是故意忘记那老鬼的。 只是乡下杂务多，路上遇见谁又容易唠个嗑。她都不记得自己出去干嘛了，晃了一圈晚上查看仓库有没有锁好的时候才想起来： 哦，她好像还落了个揉成球的鬼在这里。 不要紧，不要紧，小事一桩。 她重新打开蛇皮袋子，嫌弃地拎起那个球扔在地上，眼见他咕噜咕噜要往米那里滚过去，吓得赶快一脚踢回来。 难得用魂体状态还能感受一番嘭嘭嘭的老鬼恨不得痛哭流涕，对这个可怕的女人有了进一步认识。 这不是他的错，对面肯定是不世出的大魔王，比他还要阴险狡诈、杀人如麻，不然他饿死鬼进来好歹也闯下一番名号了，怎么会被揉搓成这样！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饿死鬼心绪才能平静下来，就听那魔头问道： 「你有没有修行界的门路？」 「……门路？」 饿死鬼慌了。这是问他要怎么潜伏进去吗？他每回都是直接用魂体穿过去的呀！这年头灵石太珍贵了，谁家护山大阵还敢运作着烧灵石？ 他拿不准竹笙在问什么，但是无论怎样他都不敢回答没有。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真的魂飞魄散了。 「有有有！您想要什么样的门路？」 竹笙听到这里才满意几分，温柔地把这小偷当成皮球拍了两下权作安抚，「我这里有一批灵米要卖。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推销人选，至少120一斤。你懂吗？」 第18页 懂……懂什么？这种魔头肯定不是真要卖米，那就是要借灵米潜入门派？ 嘶！这是要他去做卧底的意思吗？这么快就把他看做心腹了？ 饿死鬼瞬间与有荣焉起来，「我懂，一定要让他们买下。」 潜伏进门派，壮大我等魔道势力！ 竹笙这会儿气才勉强消下去。她自以为有了第一个跑市场的销售人员，手指自空中一划拿出一份契约，改一改条款作为强制卖身合同，要求这老鬼签下。 甲方：竹笙 乙方：饿死鬼（附一缕撕下来的魂魄气息） 1.1乙方有义务为甲方查探市场，及时收集谘询，推销产品…… 1.2乙方有义务农忙时在甲方田地内耕作养殖，照料作物…… …… 10.一切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没有解约方式，期限是无限，内容是各种压榨的劳动方式。 偷过她灵米的小偷没有鬼权！ 竹笙看着那老鬼签下，面色越发和蔼。 「你偷吃的灵米我暂时不和你计较，之后会不会计较就看你业务水平了，懂吗？」 老鬼终于从皮球样子变回了飘在空中的魂魄，但是体内还有着契约束缚，但凡他升起来一点点想要毁约的意图，似乎就会有天雷砸下。体会到竹笙的强大之后，他满心满眼只有臣服！ 「我懂！」一定多卧底进几个门派！ 两人鸡同鸭讲一阵，自以为都达成了目的，竹笙递给老鬼一小袋样品米，目送着他往东边离开。 「创业早期原来这么难……」竹笙喃喃道。 她先是自己种地收穫，自己跑市场去卖，招聘还是把抓住的小偷招上来，然后把跑市场的任务交给他。 眼下只要市场跑遍了总能找到合适的客户吧？ 等有了钱她就先把山顶那片地承包了，然后盖个漂亮房子，然后再多招点人员种地，到时候她就看着他们去跑市场卖农作物，她只需要躺在竹林里快活…… 竹笙忍不住勾唇笑起来。哎呀哎呀，这种生活太幸福了。 擦擦嘴角，竹笙终于转身进屋睡了。 这一晚她睡得香甜得很。 另一边，青山观两师兄弟好不容易打探到消息了。 他们从食味轩出来，心里激情澎湃。 没想到这乡下还有一条卖灵米的路子！ 他们知道了，哪里还用回山门和其他师兄弟靠抢着做高难度任务来换取灵米了？ 竹溪村，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灵气旺盛的好地方。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那饿死鬼，不如先去买点灵米吃好了。 连普通人都买得起，他们还能买不起不成？随便接一单富商的超度鬼魂都能赚不少呢！ 于是他们又一路向南，往竹溪村走。 . 打开市场，就了却了竹笙的一桩心事。有契约不怕鬼跑了，鬼还在就能压榨他去干活，那接下来就不用竹笙操心太多。 身为创业的大老闆，她现在得考虑公司下一步的发展。 竹笙其实很有规划。 呆在山里，有钱没钱，住得舒不舒服，完全是两个生活状态。 她的目标是把自己的地盘——竹溪村这一片，发展得舒舒服服。她可以躺在竹林里休息，想逛街玩乐也能就近解决，周围都是山风景又好，人际关系再处理好，那可就舒服了。 当然，这个目标还挺任重而道远的，毕竟竹溪村真的很穷，还很偏。但是她喜欢呀！这里还没有过各种工厂来开发，没有过任何污染，环境好。 她目前全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换来了第一批产品，这还是原身打下的基础。 下一步，竹笙就不准备只种水稻了。 她想要种竹荪，就是赶场那天看到的，轻轻松松可以卖一百二一斤，别人还不觉得贵。 灵米面向的市场还是太小了。普通人这会儿大多买不起，修行者还不就那点人？但她要是把竹荪种出来，一方面自己有种自己的经验，好种，另一方面普通人中的富豪和那些修行者都能买，那细分市场一下子就扩大不少了。 她竹笙种出来的竹荪，多有品质保证。 畅享了一番到时候卖竹荪的场景，竹笙拿起种粮，往村子中走去。 她之前就答应了给大家种子，这会儿也准备分了。 这个问题竹笙也考虑过，其他人没有灵泉灵壤，全靠种子本身好，种出来效果肯定也不会有她这种好。 但是没有那么好，反而可以以一个更合适的价格卖给其他普通人，仅仅作为有机营养大米之类的。 竹笙第一世的时候就火过类似概念，什么有机大米、免洗大米、现打稻谷等等。人们越来越有钱，对健康也原来越重视，大米就成为过一个小小的风口。那会儿没有说卖到灵米的120每斤，但二三十元一斤还是挺多的。 这个价格，可不是什么通胀所以涨起来的价格，纯粹是打开的高端市场。 因为国内的粮食，基本上不怎么涨价。 价格即使波动，也是在小范围内波动。现在粮食最低收购价是1.2，到十年后差不多还是这个价格。 那些米贩子、粮商可不是做慈善的，普通大米恨不得就最低价收购了，怎么可能再提高一点？ 而且种花国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宏观调控也一定要控制住粮价，面向大众的粮食不能涨价太多，不然粮食一涨，人人都吃粮食，还有无数产品也需要用到粮食，顺着这个链条传导下去就是各行各业成本升高普遍涨价。 第19页 但是不涨价，对农民来说也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 过了这么十年，眼睁睁看着什么物价都涨，偏偏就自己的产品涨不了价，还怎么种地啊？ 连化肥长得都要买不起了！ 种地不赚钱。 这也是竹溪村大多年轻人出去打工的原因。一年到头赚了小几千，还没有外面打工一个月赚得多。 但是地里不能抛荒，不能不种地。没有人种地，哪里来的粮食吃呢？ 进口？外国粮食确实比国内便宜。无论是南边国家一年三熟且品质好，还是隔海的灯塔国靠大规模机械种植成本压低，都比国内因为大部分地区因为地形不平整难以机械化、只能精耕细作种出来的大米价格低。 但是都什么时代了，谁敢把全国人的口粮这种大事放在外国人手上？ 种花国自春秋战国时就有搞过这种贸易战。粮食，还是必须得把握在自己手中。 在这种矛盾的情况下，种地越发艰难。粮食得能自给自足，又不能提价，还得有人种。 竹笙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能先勉强管一下自己所在的这片土地，让大家跳出来这个圈子，过得稍微好一点。 在她到来的这两个月，很多人帮助过她。村长分给她房屋住，竹爷爷、林奶奶平日多有照料、教她种地，还有不少村民帮她收割水稻、晾晒、打谷，她也希望能帮助到他们。 「竹笙！你这种子看着真好！来来来，我这儿也没啥好东西，这篮鸡蛋你拿着吧！」 「竹笙，你地里的菜长不少了，你要是吃不完，我之类有个方子，回去了你做点榨菜，那味道可好着呢！」 「竹笙，我家也没啥东西，这样吧，我男人以前是做木工的，过几天闲下来了我让他帮你去修一下房子吧？」 从村子里转了一圈回来，竹笙很快发完了种子，对帮助过她的这些人家也多了几分熟识。 她手上挂满了东西，都快拿不下了，刚好又看见了狗蛋儿。 「狗蛋儿！帮我把东西拿回家好不好？」 狗蛋儿憨憨地笑了笑，接过一部分，竹笙手上终于没有塞满到容易掉了。 她领着狗蛋儿回到自己那小破屋，从旁边仓库中又拿出来一袋米，塞给他，「这是给你的，咱们悄悄的，谢谢你上次帮忙！」 竹笙指的是狗蛋儿告诉她有人偷水那回。 「记得多吃点儿，有好处。」她神秘兮兮地说着。 狗蛋儿也弯下腰，神秘兮兮地点点头。 竹笙都这么说了，他肯定会好好吃的。 第11章 .真卖出去了众人震惊 竹笙发放种粮时，食味轩也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发生了。 它竟然关上了门，后厨大师傅赵大厨并他的两个徒弟、洗碗帮工叶淼淼和一个阿姨，还有泡堂的小王、扣门的洪老闆，整个餐馆上下员工齐聚一堂，都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那一口锅。 昨天，小王上错了米饭，本来洪老闆是气得要发火扣工资的，可是客人偏偏把他喊住，还说要买这米！ 他们餐馆用的是什么米？无非是批发市场上最便宜的那种。以洪老闆抠门的性格，要不是家里没亲戚真的在乡下种田，来回交通费也是钱，他恨不得直接下乡去收米，谢绝任何中间商赚他的差价。 找来找去，最后偷偷煮了这锅饭的叶淼淼出场，把客人打发走了，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洪老闆和抠门相对应的，是他格外敏锐的观察力。他那会儿就发现都过了饭点店里顾客还不少，一时有些疑惑。加上小王又说那两个客人抢着那碗饭吃，叶淼淼偷偷煮饭又是偷了他的水电、用了他的厨具，他就要求再煮一锅。 淘米、下锅、加水，很快，他们闻到了那一阵有些熟悉的香味。 大米朴实清淡的香气从电饭煲中冲出，轻飘飘的迴旋在后厨，在各类食物气味交杂中的小吃街上毫不起眼，却又无法忽视，像是家一般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浸在这份气味中，情不自禁地靠近了，深深地吸一口让它沉在胃中，好似打了个底，顿时胃口大开。 叶淼淼不肯多煮，就煮了两人份的。她自己眼疾手快盛起来一碗放在自己面前，洪老闆不由得侧目，嗤笑道，「我还能和你抢不成？」 他淡淡地瞥了其他人一眼，果然有员工殷勤地帮他盛饭，盛了……1/4碗，就几口。他没说什么，每个人尝那么一两口一差不多，反正又不是真要靠这个吃饱。 怀带着这样的念头，他吃了第一口饭。 恰到好处的水分让大米煮得软和，又没有过于黏在一起。轻轻咬下去，之前飘在空中的香味就像是引领自己回家了一样，全身都熨帖了。 洪老闆早上是要亲自去进货的，为了买到新鲜蔬菜，还得赶上学生们吃早饭的时间，他几乎半夜就得起来，现在也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眶酸涩。 可是这会儿，那米吃下肚子里，温暖的感觉霎时流淌遍了四肢百骸，眼睛如同覆盖上一层温暖的泉水，只觉得舒畅不已。体内还有细微的腰酸背痛仿佛也被化解了几分，洪老闆顿时迷恋上这种感觉，不由自主地又夹了一筷子—— 叮！ 筷子和瓷碗碰撞，叮噹一声。 饭吃完了。 洪老闆此刻才回过神来，他再看其他人，几乎每个人都和他是一样的神情：这饭怎么就这么好吃，根本不够吃啊！ 第20页 但是一共就煮了两碗。 叶淼淼抱紧自己的碗，飞快把最后两口扒进肚子里，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老闆，怎么了？」 洪老闆不由得啧了一声。没看出来，这个学生仔如此有心机！ 「这米……哪里买的？」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和昨天那道士相同的话。 . 竹笙前一天给之前帮过忙的村民送了种粮，第二天村子里大多数人就知道了。 竹溪村真的很小，就四十来户人家，左邻右舍干了什么谁都看得到。 种子对种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当初不是人人都那么热情淳朴地去帮忙，因此，这回也是一部分人拿到种子，一部分人没有。 拿到种子的自然高兴，可是没有拿到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有些小心眼儿的甚至还有两分对竹笙的埋怨。 你记得给他们，怎么就不给我呢？ 此外，还有在竹笙收穫时就闹出过一阵风波的孙家。孙老太太当初就怀疑是不是孙子给的种子给错了，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邻居拿到种子，他们家却没有，看大孙子的眼神都不对劲儿起来，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难道明年看着别人种地收成好，他们家不行？ 偏偏大孙子还一个劲儿地和她说给的就是有问题的种子，不是这款。 但要真有问题，怎么人家就种出来这么多！ 当然，在外面她还是一向维护自家面子的。 唠嗑的时候和其他老太太聊到这事儿，孙老太太都是不屑地一笑，「你们都收到了竹笙那丫头的种子？哼，那玩意儿就是给我们孙家，我都不要！你们还真拿它当个宝啊？也不想想，上次去赶场，那丫头的米卖出去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说不是因为太低了才没急着卖吗？好米不愁卖。」立刻就有人问上了。 那回赶场回来，不少村人都问过卖了什么价。竹诚说两块，嫌弃低了没卖，大家还感慨这么好的米都被压价。 要是他们去，两块肯定都卖了。一斤高八毛，一亩地产出一千多公斤那可是能高两三千块呢，这还不划算？ 「你信他们！」孙老太太提高了嗓音，尖利地像是一只鸡，「两块还嫌弃低了，那准备卖个什么价？米贩子可能给得了吗？」 「怎么给不了？两块都是都有人给了！」 孙老太太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两块是给了，可是再高，谁都知道，不可能的。那这米还有什么用？长得好是好，可是啊，卖不出去！你们谁家要是拿了，可别抱太高期待，指不定白忙活一年呢！最后要是还是只能一块二卖，何必还欠她个人情！」 这话说得太不中听了，简直像是诅咒他们一样！其他几人撇撇嘴，不想再和孙老太太唠嗑。 但说归说，这话还是在心里留了道痕迹，让人嘀咕起来。 随后，仿佛是印证孙老太太那话的消息传来： 「你们听说了吗，那天去赶场，竹笙要价120！」 「什么？这么高！」 这话一传开，很快就传到了王秀荣耳中。 本来，她这段时间是挺高兴的。 那个赔钱货不在家里了，还能给家里带来一笔收入，听说她种地倒也有些本事，今年大丰收，种的米极好，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能收到的钱更多？ 她等着等着，就等竹笙把米卖了，好把钱给她。 竹笙那些米啊，在王秀荣看来都是她的了，要是没能卖出去，亏得不就是王秀荣她自己的钱吗？ 她找人细细地问了情况，每听到一句，心都在滴血！ 「王婶子，听说竹笙那丫头之前是你的养女？她可真厉害，种出来的米好啊，米贩子给出了两块的高价哩！」 听到这种开场白的时候，王秀荣嘴角压不住地上翘。 但是后面，情况急转直下。 「结果你猜怎么着？竹笙那丫头说太低了！她不卖！」 王秀荣弯起的嘴角瞬间拉平了。 「米贩子捨不得那米，下午就在一直观望，也有人问，你到底想要多少价钱啊？」 「结果啊，你们家竹笙，她插了个牌子写着一百二十元！好傢伙，这年头猪肉也才十三元吶！」 「我前面还寻思着是不是有实叔赚钱了，竟然能这样财大气粗，说不卖就不卖。结果后面再一听啊，我就弄不明白了，你这到底是想钱想疯了，还是……」对方意有所指地问道。 后面的话王秀荣没有听下去了。 她实在坐不住了啊！ 「儿子，你在家里玩，妈出去一趟！」 王秀荣聊过天之后回家了，但心头的火气一簇簇地上冒。她麻利地收拾一番，再次怒气沖沖地找向竹笙那边。 虽然人已经被她赶出去了，但既然在别人眼里她还是竹笙养母，今天就得行驶这个职责好好管教一下她，那么多钱，怎么能说往外扔就往外扔了呢！ 一百二真是疯了，两块直接卖了拿几千块钱回来多好！ . 王秀荣因为米没卖出去，气得火冒三丈跑来找竹笙。 她呛上两句，周围很快就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听了两句后，还跟着附和起来。 「竹笙……要不你还是听你妈的话，把那米早点卖了吧。」 「说是嫌便宜了，谁知道真假啊？不会是卖不出去了吧……」有人这样小声嘀咕道。 第21页 一旁还有昨天收到种粮的，真是替竹笙生气，回头驳斥道，「你们说什么呢？人家好心好意给你们种子还有错了？不想要的大可以还回去啊！」 「我们说的又没错，说到底，不还是竹笙自己都没卖出去她那米吗。吹得多好多好，卖不出去有什么用？不都白搭了！」 两伙人谁都说服不了谁。 一方觉得另一方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就因为那流言，把良心都平白无故给丢了！ 另一方觉得自己也没错啊，免费送归免费送，你东西本身就有问题还不许人说？ 只有竹笙一脸懵，听了半天才听明白他们在呛什么。 王秀荣有好几个人帮着说话，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全然忘记了上次被竹笙忽悠回去的事情。 「竹笙，不是我说你，既然你还喊我一声妈，我可得好好教教你。两块你都还不卖，要等什么时候？」 也正是这个时间，找了好久道路的青山观两师兄弟沿着难走的土路终于走到了竹溪村村口。 「也不知那米到底会怎么卖……」师弟有些发愁。 昨天他们在那餐馆问到了米从哪里来，本来想和那小姑娘直接买点儿，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卖，只告诉他们可以来这里买。 当时，师兄都开价开到五百元一斤了，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同意，两人不由得露出两分苦笑。 果然还是他们太贪心，这种灵米，对方岂能不知道效果？他们竟然妄想以这种便宜价格买下。 这两人并不知道，那会儿叶淼淼只是自己也没剩多少了，捨不得卖，又不知道竹笙的报价，才什么都没说的。 走进村子，目标就更好找了。他们直冲着灵力最旺盛那地方走，还没走太近，就听到些许刺耳的声音。 声音传来的方向和他们的目的地似乎很近，他们不由得再次加快脚步，走过溪水旁，转弯过去，豁然开朗，几栋房屋错落地点缀在坡上，其中一间房似乎就是灵气最旺盛的地方。 那房前正站着几个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个中年妇女，还有几个大抵是看热闹的村民，他们乱糟糟地站在一起，正吵着些什么： 师兄弟心下隐隐有了预感，匆忙挤了过去，刚好听见那中年妇女的质问： 「竹笙，一百二十元一斤，你真以为卖得出去？」 一百二十元一斤？ 他们再往后一看，那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可不就是那灵米？ 不用什么灵石，毋需做什么任务用宗门贡献换，才只要简简单单的一百二十元？ 「还有多少？我们都买了！」师弟忍不住先走前一步，对着那边喊道。 这可比他们设想的好买多了！ 还在吵嚷的人群骤然一静。 这一静，刚好又给来喊人的村民让开了空间，只听他大喊道，「竹笙，村长那里有你的电话，你快过去一趟吧！好像是你同学，她说还有人想要买你的米，让你报价！」 还有人？ 围在这里的人又是一惊。 寂静过后，就像是一滴水乍然掉进了油锅，吵嚷声再次嘭地响起！ 「你听见了吗？有人真要按一百二买，还是全买了！」 「何止啊，电话那头竟然还有一个！」 「见鬼了，这个价格都还能卖得出去？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12章 .洪老闆的使用方法这么贵，哪能真让人…… 在场的人，除了竹笙和那两道士，都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有人买的啊！ 哪怕是刚刚支持竹笙的，也只是口头上支持，从来没想过真的能到这个价格。 120元……这是什么概念？ 他们的米，一块二，一百二十，就是百倍的差距！ 村子里哪怕是有种十亩地的，扣除那些种子、肥料、农机还有土地流住需要的钱，都不可能赚到竹笙这么多，偏偏她只种了一亩地人，就有这么多！ 原本嫌弃几句竹笙那种子的，这会儿都悄悄躲到别人身后，生怕被竹笙揪出来要他们还种子。 那些支持的，更是把这当成神种了，紧紧地攥着。 之前还高喊着这个价格不可能卖出的王秀荣等人已经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会儿，谁也不敢再随便开口说什么不可能了。 最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了他们面前，一百二的价格，不仅有人买，还是全要，还不止一个！ 竹笙再看向王秀荣，王秀荣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勉强赔笑道，「竹笙，人家找你呢！」 竹笙挑眉，转头对来的两个道士招唿道，「我还要接个电话，麻烦你们先等等了。」 她是没有手机的，之前叶淼淼问联繫方式干脆就留的村长那里公用电话。这会儿去接过电话，才搞清楚了怎么回事。 叶淼淼在那头，语气中都飘着轻快，「竹笙，人是不是都到你那边了？」 「是，没想到你还给我拉了两波客人。」 「你放心，再有人问我肯定还给介绍！主要还是你那米真的好，不然人家怎么会主动找上来……」 两个人互相吹捧一番，都美滋滋的。竹笙听叶淼淼说她的米差不多吃完了，瞭然地承诺再给她寄一点。 叶淼淼听到竹笙120元的报价也有些咋舌，不过不是她买，就看洪老闆有没有那个决心了。 第22页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挂，竹笙转头回去招待那两个道士。 对于他们想要全买的要求，竹笙摇了摇头，「不行。」 都卖给一家了，怎么打开市场实现可持续发展？ 「那我们能买多少？」 「你们是以个人的名义买，还是门派的名义买？」 这对师兄弟想了想，「门派。」 门派人多，能买的肯定也多一些吧？ 他们商谈了好一会儿，才定下以青山观的名义买300公斤。 这就是竹笙考虑好的，每个门派最多购买数量。 而叶淼淼那边，价格转告后，又过了两天，那位洪老闆再次打电话过来，要求先购买十公斤。 青山观来的是修行者，米虽然多，他们用法术搬回去倒也不算太麻烦。但是洪老闆就这一点，竹笙想了想，还是等一天后，饿死鬼回来了让他送货上门。 三天后，洪老闆在自己店门口收到了包裹。 叶淼淼其实也好奇，就买这么点，洪老闆是准备自家吃，还是放店里用？要是放店里，恐怕都用不了多久。 偏偏，洪老闆还真就是放在店里，只是他的使用方法颇有些与众不同。 …… 之后这一周，每天上学放学会从小吃街上路过的学生们、老师们，包括接送孩子的家长们都遭了殃。 每到饭点，有一家餐馆就传来一阵格外香的味道，不刺鼻也不重，就是勾引得馋虫都要出来了，瞬间就想吃东西！ 好些人扛不住，走进那家飘香的饭店，在菜单上点了小炒，端上来吃进嘴里却又不是那个味儿。 他们大失所望，可晚上再路过，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又走进来了，就着这香味吃了顿饭。 一次两次还好说，一周都这样了，是个人都受不了了。 其他餐馆也觉得奇怪，怎么洪老闆他那里生意忽然就变好了这么多！在他们这几个餐馆吃饭的客人也说还是隔壁的香。 他们没办法，买通家里还在上学的侄子侄女儿，让他们去隔壁吃顿饭，最好是能混进后厨看看，洪老闆到底用了什么秘诀。 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那香味是一种大米特有的，洪老闆倒也没做多的，他就是在后厨煮了一锅粥，锅里面就放一点儿米，然后一直兑水兑水，还打开抽风机让这香味更好地散发出去。 这人丧尽天良没良心了啊！ 路上一个个的被那香味吸引了进去，结果连这煮的粥都喝不到嘴。 几个卧底回去了，大肆宣扬一番，说得隔壁其他几家餐馆老闆义愤填膺，发誓要买来这种米，他们直接煮成粥卖给顾客，保准比洪老闆仁义，一定能把生意都给抢回来！ 然而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这米。 还是食味轩有受不了的顾客冲进后厨，险些直接喝了那粥，在洪老闆哭天抢地的喊声中大家才知道这米竟然是一百多块一斤！ 有些人心底释然了，也不嫌贵，就真切地想尝尝这米什么滋味。 但是洪老闆还是不卖，因为他也没多少米，更重要的是他捨不得买更多米，这些能放着做个好一段时间宣传，怎么能让人一口就吃完了？ 到了这会儿，附近餐馆的老闆们都懂了，谁能先买到这米，谁就能吸引来更多顾客！ 校门口的小炒面向的都是稍微有一点点小钱的学生，严格说起来每家差的不多，但是洪老闆那里还有个能下饭的香味，人就是多些。他们总这样下去生意就被抢完了，过来的都是洪老闆那里坐不下的！ 好几个餐馆老闆就找来相熟的供应商，问他们，「有没有食味轩那里一百多块的大米？」 他们刚开始还觉得怎么会有米能卖到一百多，但这些供应商中也有当初直接去收米的米贩子，一下子就把两件事对应起来了！ 「要这么说，我还真知道一家，她卖120。」 但这两种米，是一种吗？ 这些餐馆老闆们一听觉得就是了，他们还打探到这米就是里面帮工那个女生同学家里种的。 于是，最关键的问题来了，「先给我来十公斤的吧，对了，你们有进吧？」 供应商们顿时陷入沉默，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会儿谁都想着一百二一斤，傻子才买。 可谁知道……就过了这么几天，傻子都成堆了呢？ 照这样看，傻的分明是没有进货的他们！ 第13章 .打开的市场有点奇怪 好几个米贩子下乡了。 徐宝昌就是其中之一。 他其实不是竹山镇上小吃街餐馆的供应商，但是他是场市那天问过米价的，甚至试图收米的人。 当时他淬了一口，嫌弃这米价太高根本不会有人买，谁知道……今天忽然就火了呢？ 大家都猜这个价格放在那里，其实需求量高不了多少，于是不少人犹豫着干脆就没动。 但他熟识的李老头有魄力，先去买了些回来，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的米直接卖给那些餐馆，全部卖出，直接赚了！听说是因为第一个去的，被给了个优惠价，利润直接高出来一截！ 徐宝昌那叫一个后悔啊！他怎么就没先去呢？那李老头还是拿了条烟像他打听得地点，可恨他自己把财路卖了，自己还没赚到！ 他只好忙不迭也跑下乡，希望这会儿进货还能有个赚头。 第23页 几周很快过去，除了食味轩，其他几家餐馆陆陆续续也买到了灵米。 嘿，那位洪老闆想靠香味吸引人，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就有好几家餐馆干脆光明正大打出来牌子：食味轩所用原香大米饭，让你闻得到，更加吃得到！ gg牌上还有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然后是标价：20元 这就是其他老闆们想出来的方法。一斤米刚好能煮6-7碗饭，他们就按这个价格卖了，还能踩着食味轩的名声。 洪老闆之前吸引人的越多，这会儿他们的潜在客户就越多。那傢伙光给人闻又不给吃，早就惹上众怒了！ 如今，嘿嘿嘿，全都是他们的顾客！ …… 外面的竞争对竹笙的影响主要还是体现在钱这一块。积少成多，这家买点儿那家买点儿，她手上渐渐又是几百斤卖出去了。 但竹笙没有料到，饿死鬼——他大名叫张大年，竟然没能成事！ 还是那个仓库，还是一堆灵米之前，竹笙站着，饿死鬼把自己的身形一点点矮下去，嘴里小声嘀咕着：「这也不能全怪我呀！人家一看我要么动手要打，要么立刻把东西卷了就跑，根本就不给我机会！」 张大年这几天也算是勤勤恳恳跑了好几个修行门派了。 但这里不得不说明一个问题，张大年能知道的门派……那不都是被他吃过的吗？ 当初的苦主没能抓住鬼，就一同发布追杀令要让张大年好看。 等张大年回头，哪怕把灵米说得天花乱坠，所有人都是一个反应： 骗子的话你也敢信？ 还不把鬼先打一顿出口气再说！ 张大年身为饿死鬼，神通主要在吃得快和跑得快这方面。别的鬼面对法宝半天没办法，但是他偏偏就能啃了。别的鬼干坏事了跑不过，张大年除了几招能快速偷袭把人重伤，就这方面练得极好。 竹笙听张大年介绍完，更加恨铁不成钢。这么会跑，这不应该就是擅长跑市场的吗？ 张大年这会儿大半个身体已经陷入地下了，就剩个头在外。竹笙时不时扫过来一眼，看着似乎就想踩他一脚。 他估摸着竹笙的愤怒程度，赶快搬出自己的救命金牌： 「其实……我虽然没能卖给那些门派，卧底进去。但是我卖给别人了！」 竹笙的脚步停下，「谁？卖了多少？」 刚刚张大年话语中好像混进去一个奇怪的词语……不过那不是重点，以后再说。 张大年言简意赅：「人。」 修士他搞不过，人还欺负不了吗？ 要知道，身为在修行界也有那么点名声的老鬼，他也是有人供奉的！那一个个可指着想让他帮忙办事儿。 「我说通了好几个，他们虽然不愿意襄助我们成事，但是愿意和我们保持友好态度，以这灵米为信，每人先购买一百斤……」 简而言之，他虽然没能做成卧底，也没能招到小弟，但是他找到了一群愿意保持友好关系的同盟！ 张大年自觉还是办成了点儿事，他慢慢从地里爬出来，悉心汇报着，说出了一堆竹笙听着总觉得怪怪的词。 ……莫非这是这个世界鬼怪特色？ 竹笙眉头皱起又舒缓，竭力让自己接受。 看来她不能仅仅在竹溪村入乡随俗，这方面也得学会才行。 「你做得还不错。」竹笙点头称赞道，「好好保持，继续努力，多开发一些新客户。没想到你脑子还挺灵活，既然门派那边不行，找其他能接受的人也行……」 竹笙品了品，觉得还挺妙。原本找门派也就是看在那些门派愿意买的份儿上，他们不买其他人买还不是一样！ 于是她指着墙角一袋灵米对张大年说，「这是给你的。」提成和工资。 张大年激动地浑身一抖，深深拜服，「我会继续努力的！」 竹笙：…… 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算了，万事万物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之后一段时间，除了一部分是米贩子来买，另一部分就是张大年去送货了。 很快，竹笙这一批灵米除了预留的大多卖出，一共卖了近三十万元。名声在当地村镇，尤其是竹山镇那一块儿打响，以及竹笙毫不知情的，由张大年牵头奔走成立的什么魔道联盟内打响。 大家虽说是意思意思买点儿，但灵米这种好东西，接触到后懂得都懂，谁没偷偷吃两口呢？ 吃完了，等下次看到张大年，还得故作坦然地问道，「我想着上次那点不够体现我们的情谊，要不让我再买点吧！」 弄成这样，也是十分诡异了。 有了钱，有了第一个员工，竹笙立刻着手开始扩大规模。 一亩地实在是太少了，几乎干不了什么。 她看上了后面带竹林的那片山头。 她还想修缮一下房子，能在竹林边上盖一个最好。 但是要在山顶搞，不可避免地又涉及到通水通电，和修路上去的问题。 竹溪村的穷，不仅仅体现在少有人家里有电话和手机，更体现在没多少家电。大家屋子里也就拉个电灯，往往还捨不得开多久。 而竹笙这种茅草屋就更惨了，之前通电那会儿这屋子没人住，于是都没有搞！ 虽然竹笙记得现在智慧型手机还没普及，但还是有些怀念那个时候。 第24页 不过她也不懂科技这块儿，不可能一下子跨过去。能做的，只有先把屋子修一修，电给通上。 这些还算好说，花钱就行。 修路，竹笙却是遇到了难题。 给小山包上修路，主要是为了上面种的东西好用三轮车拉下来。 但是村子外的路还不够畅通也没用。 于是竹笙去找村长问承包山头一事，顺便问了问这路什么时候修。 村长让竹笙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嘆息道，「这路啊，其实修过一回了，但是没修好。」 竹溪村发展艰难，其实早就想过修路了。 但偏偏是这路，成了村里老大难的问题。 第14章 .扩大规模一番规划：竹荪要种，鸡也要…… 要想富，先修路，这个口号喊了许久，谁都明白。 竹溪村虽然位置偏，但国家也没放弃，前两年搞一些什么村村通工程就开始修路。 但所有人还是低估了竹溪村这边的困难。 要翻过一座山进来，首先就是技术问题。这地势一高、一陡峭，修路难度陡增。与难度一同上升的，还有资金问题。要用更好的技术，更好的材料才能抗住，那成本岂不是上去一大截？ 困难总是需要克服的。当时，当地也找了专家测绘，决定先修个难度低一点点的，起码让这里去镇子和县城不用那么远，再不济绕路但是车能通行也行。 工程被当地的一个施工队承包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才修到山前一段，开始下起了暴雨。 那场暴雨接连下了三五天，竹溪村这边自从难以卖竹子后生态保护得不错，河流中水位上涨也不算太多。但是山前的溪头村就不一样了，他们和竹溪村当初竞争竹子的生意成功，靠他们那一面山上的竹林、树木多有砍伐，骤然遇到这么大的雨，一下子发生了泥石流，愣是把修好的一段路都给冲垮了！ 众人这才发现还是低估了这一块儿修路的技术难度。 而那一段路光是清理就十分麻烦，再加上资金不足，也没能继续修了。 村长听竹笙问起来修路，也能猜到她的来意。如果他没猜错，竹笙今年那批大米卖得很是不错，这会儿也是想回报村子做一件好事。 「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你那点儿钱哪儿够呢！」村长握着茶杯，摇了摇头。 三十万对这会儿的竹笙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原身两个月前都还在为几千块钱发愁，对现在的竹溪村来说也绝对算是笔巨款。但对于修路来说，尤其是这种还有些难度的路，杯水车薪。 被村长这么一劝，竹笙点点头，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今年不够，等明年再看看，倒是她想种的竹荪不能再拖了。 竹荪这种菌菇依附竹子生长，要是人工培育，十月十一月就是比较适合的季节。 「村长，我还想承包我们村子后面那个小山包，带竹林那片。」 这种要承包是不可能一次性几亩几亩承包的，但竹笙现在钱不多，便说好先承包一百亩地。 因为这片地上面有不少林木，不算太便宜，但竹溪村又很偏，别说贵了没人承包，就是现在便宜，也没谁愿意承包。最后按便宜的给竹笙算的，一亩地一年四百块，一百亩一年就是四千块，承包三十年，共12万。 手上的钱哗啦啦少了十二万，荷包顿时空了近一半，但该花还是得花，甚至为了不错过时间，要先搭建好上面需要的房屋设备，竹笙还得加钱弄快点。 之后为了各种手续，竹笙又去找过村长好几次，顺便也问问有没有什么政策扶持。 种地可以简单着种，好像往屋后撒一把种子等着它们长起来就行，规模一旦扩大，要注意的东西就多了。 地形、土壤、气候等等是否适合作物生长只是最基本的，要想赚钱，得尽量降低成本，增加收益，在成本上就涉及到国家今年扶持哪些作物会给补贴、购买哪些农机可以用哪些政策申报有优惠，在收益上又包括今年市场行情、销售渠道等等。 哪怕就是农机这一项，里面门道可多了去了。就像是之前竹笙种水稻，就有不少专用的农机，例如收割可以用的联合收割机、平整土地时可以用的拖拉机、移栽时用的插秧机等等。但是同样的机器，申报项目不一样得到的补贴又不一样。 这些都是竹笙和村长聊多了才知道的。她毕竟现在就一个鬼可以使唤着种地，整整一百亩，哪儿忙得过来？虽说不一定真的买了用上，先了解一下也挺好。 村长很高兴竹笙去年赚了笔钱还愿意继续在这里发展，竹溪村都还是个贫困村，大多数村民小打小闹的规模，他就算知道这些也用不上。现在竹笙扩大规模了，要是招人还能给其他乡亲带来点收益。当然，他也劝过竹笙要不要去读书，被竹笙打着哈哈转移话题了。 不过知道竹笙承包那个带竹林的小山头是要种竹荪后，村长犹豫着问了下，「那竹林除了砍点竹子做培养基之外，你没想过再弄点什么？」 竹笙承包的一百亩地，对其他村民来说，这简直是钱多了没处花，山上的竹林老一辈都有共同意识不能随便砍，剩下的地还没低处的肥沃，拿来做什么？种果树？竹笙承包的山顶那块儿离下面村子都还有好一段距离，简直是不方便极了。 第25页 但是这些缺点对竹笙来说却刚好。 手上有灵壤，土壤她可以改。离下面有段距离，就不怕她之后灵气积累够了使用法术、或者是自己僱佣鬼魂种地的事儿被人发现。她要种的竹荪可以在外面挖坑种，也可以在房屋内种，这些地形影响不大。平整的地方再开出来种点儿其他的也够了。 但是一百亩只种竹荪，好像是空了点儿…… 「村长是有什么推荐的吗？」 见竹笙终于问道自己了，村长这才满意，「你可以养鸡！」 要是其他村民，没这个规模和资金，村长都不会随随便便开口。但是竹笙这条件太适合散养鸡了，可以就放着在竹林中跑，完全不碍事儿！ 「你还没养过，一开始少养一点儿，有不懂的去问问今年来的小张他们……」村长忍不住又嘱咐几遍。 他孙女儿也差不多就是竹笙这个年纪，这孩子如今都开始搞什么规模化了，真是了不得啊。 村长说起养鸡，竹笙渐渐也从原身记忆中找到了点什么。 竹溪村是贫困村，自然也有扶贫人员下来的扶贫。 之前就是他们给贫困户家里送了小鸡仔，希望能增加一点大家收入。 竹笙那会儿还和王秀荣一起住着，他们家里两个孩子，王秀荣不怎么种地，就偶尔做做零工，家里收入大头靠竹有实拿钱回来，偏偏竹有实好几年才回来一趟，他们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捉襟见肘，也是村里的贫困户，自然被分到了鸡崽。 王秀荣是不肯养的，最后还是原身养大了鸡，不过也只大了一点，她那个弟弟竹英才嚷嚷着要吃鸡的时候王秀荣果断抓住杀了，让竹英才吃得满嘴流油。 而村长口中的小张，应该就是今年新下来的驻村帮扶人员，负责农业技术指导。 竹笙想像了一下自己去找对方问竹荪怎么养，对方说应该是这个温度、湿度…… 简直就像是她被人指指点点你今天给穿多厚的衣服一样！ 她瞬间打了个寒颤！ 这也太可怕了，不行，不能问竹荪，只能问问鸡。 养鸡好啊，鸡崽长大了就能杀了吃肉了。如果她没记错，差不多三四个月肉鸡就能出栏了，现在养刚好过年那会儿能吃。 竹笙想起了鸡肉的味道，忍不住抹了把嘴。 村长不提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吃了两个多月的素。旁边左邻右舍也穷，没肉吃，她都忘了自己卖完大米有钱可以买肉吃了。 . 竹笙先去找村里养鸡的人家买了只鸡，然后拎去了林桂芬家，「林奶奶！我买了只鸡来，今天杀了吃吧？」 她是独自一人居住，林桂芬和竹诚也是孤寡老人，孩子不在身边。两家人住得近，又多有来往互相帮助，竹笙渐渐都是带着好的食材到林桂芬这边来吃饭了。 忙碌了一整年，农人们终于可以闲下来开始，储存粮食，准备过冬。竹笙来的时候，林桂芬正在腌菜。 竹溪村往外交通不便，但村内的环境还很不错。灵气浸润滋养的山水，自然也长出了味道鲜美的各类青菜、野菜。 在山上採摘一把，取嫩尖、箭杆、菜薹，切开晾晒，晒软后用盐腌制，之后每天揉一次，揉五六次后便能散发出油光，加香料再翻几次，等半个月左右装入罈罈罐罐之类的容器压紧，用老叶和泥土封口，倒置曝晒个半年一年。 等封口的泥土润湿了，菜就成熟了。此后每年秋天还有转一次坛，如此两三年才算是充分成熟。 眼下林桂芬就是在转坛，她腌制的是冬菜，看着光泽油润，竹笙把綑扎好的鸡先放在一旁，打水洗了个手，迫不及待地就逮住空隙夹了一筷子。 冬菜咬着脆脆的，那股蔬菜本身的清香混合着腌制后的辛香和酱香，咬在嘴里瞬间让她分泌出口水来，恨不得立刻扒口饭吃。 林桂芬把东西放下才空出手来，看着外面的鸡，就忍不住念叨竹笙两句，「这会儿你乱花什么钱买鸡啊……」 竹笙可不爱听这些，她立刻转移话题道，「今天做道小鸡炖蘑菇怎么样？或者是辣子鸡也行……」 她之前种的辣椒有不少晒干了。虽然没有种蘑菇，但是靠着竹山，上山采一点也不费劲儿。 林桂芬说道，「你都过来了，这会儿还上山去采蘑菇吗？今天就做辣子鸡，咱们先杀鸡。」 第15章 .辣子鸡真好吃！ 杀鸡是一个稍微有些麻烦的过程。好在这会儿天色还早，秋日的阳光照在小院儿里，暖洋洋的，便也不觉得难熬。 烧水，割脖放血，烫毛拔毛，开膛破肚，洗净切块腌制。 趁着这个时间，竹笙被林桂芬指挥着去准备其他作料。辣椒要洗净切断，花椒姜片葱蒜八角这些改剥的剥该切的切，先处理了稍后会用。 等鸡肉腌制得差不多了，林桂芬一边念叨着费油，一边还是往锅里加了不少——辣子鸡需要先炸透鸡块，就必须用大锅宽油。 油烧热了，把鸡块丢进去炸两道，炸到金黄色后捞出，锅里只留少许油，微微翻炒下花椒姜片，再加入葱蒜八角香叶等，最后是辣椒。 几乎是这些调料一下锅，那股浓郁的香味就从锅里面爆发出来，尤其是加入辣椒之时，锅中好似打了一场战争，刺啦刺啦的爆炸般的辛香味炸开，林桂芬把金黄色的鸡块丢进去，快速翻炒起来，才勉强压住了一些。 第26页 竹笙扒在厨房门口，一边被呛得咳嗽，一边还是忍不住探头进去看，那香味实在是诱人极了。 最后加入锅中的是芹菜，那股清香并不浓重，却好似拨开了战场上的迷雾。原本辣椒等调料浓烈的香气被鸡块收纳进去，芹菜清新地点缀着一点。而锅里满是通红的辣椒、沾染上一层红色的橘红色鸡块，最后是嫩绿色的芹菜，还散落着些许白芝麻。 浓烈的色香味尽在此刻，竹笙不等林桂芬盛起来，悄悄从旁边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嘴里。 烫。说不清是过高的温度，还是那辣椒的辣度，双方在嘴里一同汇聚，舌尖敏感地先品尝到了鸡肉外壳上的那层又香又麻又辣的滋味。 鸡块捲入牙齿下，轻轻一咬，鸡肉的汁水便从破裂外壳中流淌出来。被炸过两道，那外壳十分酥脆，咬在唇齿间颇有一番趣味。可是内里的鸡肉很快又占据了味蕾，腌制时调料放得足，鸡肉中早已吸收了那番味道，可唇舌碰触时又和外面的酥麻香辣混在一起，在嘴里形成了奇妙的层次感。 香，麻，辣，还带着一点点清甜。 仅仅是一口，无尽滋味都融入其中。那是芹菜与西省的花椒辣椒融合后特有的味道，竹笙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菜餚，如同品尝珍馐一般细细品味遍了，才依依不捨地咽下。 这顿饭，三人吃了好一会儿。 辣子鸡足足做了一大锅，米饭也煮的是一大锅，后面还有林桂芬另外炒的几个素菜。吃到最后，竹笙吃的肚子滚圆，舌尖唇瓣辣得通红，还是快乐地绽开笑容。 竹诚从屋子里拿出来一坛自酿的米酒，下锅煮了。 三人各倒了一小碗，举起来，瓷碗碰撞声轻响。 「干杯！庆祝今年的大丰收！」 「干杯！祝愿明年还能有个好收成！」 「干杯，希望我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以后每天都有这么多好吃的！」 林桂芬和竹诚听见竹笙这话，都笑开了。 今年的竹溪村是个丰收年，真好啊。 . 饭后，竹笙说起了今天去村长那里得到的消息。 对于她要承包一片地方种竹荪还养鸡，林桂芬只有些担心，「你这一下子就把摊子铺开那么大，会不会风险太大了？」 竹笙挺喜欢那米酒，这会儿还端着一碗小口小口喝着。她摇摇头，「没事，我对种这些菌菇可有心得了，以前也养过鸡。」 上辈子在修行界，环境那么恶劣，不少食修都想吃掉她，还不是被她活过来好好地把自己给养大了？ 养鸡这种，原身一只两只养的时候也没看出过什么事儿，应该问题不大！竹笙自信地想着。 林桂芬不好多劝，对这个没说啥了，倒是竹笙先前提到的修路，她想了想，回头对躺在竹椅上歇着的竹诚问道，「老头子，之前咱们村那条路，是不是王达他们修的？」 这种村子，家家户户很容易沾亲带故，好比竹诚就和竹有实有那么一道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但竹笙没想到，竹诚点了点头后竟然说，「对，王秀荣他们家的。」 竹笙赶快又在原身记忆中找了找，确实没有见过这么个人，不由得迷茫问道，「他是谁？」 竹诚乐了，「你养母她娘家那边的远方表哥，我记得是溪头那片的吧？老早出去打拼，手下也混出来个工程队，在溪头那片算是个人物了。咱们还有不少乡亲出去打工都是投奔他的。」 竹笙按着这个方向再搜索记忆，有了一丝丝尴尬。怪不得竹爷爷刚刚笑了，她养父竹有实也是「外出打工投奔王达」的人之一。她身为养女都不知道，可见竹有实这混得……连家里人都不记得他了。 但这其实也正常。 竹有实外出做工程，过年赶工期，捨不得钱，鲜少回来。而王达和王秀荣关系本来就不算近，竹笙还是养女，过年走亲戚王秀荣都不会带她去见王达。 说笑几句，竹笙问起王达工程做得怎么样时，竹诚摇了摇头，「一般般吧。」 他这话算是委婉的，毕竟当着竹笙的面，又有一层亲戚关系，有些话不好直说。 林桂芬想起王秀荣之前那副作态——竹笙才初中毕业就把人赶出来，对她没有任何好感，说话就直接多了： 「要不是想着大家有些关系，他会尽心点儿，那工程轮得到他？结果被搞成那样！」 竹诚啧了一声，用眼神警告，哪有在小辈面前搬弄这些是非的！ 林桂芬气得低骂了一句，竹笙若有所思。 照这个意思看，是说本来就不好做的工程，那个王达还偷工减料了？ 竹诚解释了两句，「都是些风言风语，当不得真。」 . 没两天，竹笙这边修缮房屋的人也到了。 之前好几户人家想要换竹笙那灵米的种粮时就说过帮忙修一下，这段时间大家稍微清闲点儿了，就商量好了日子。 竹笙现在住的是茅草屋，并不大，土墙加上茅草、蓆子等等做的顶，夏天还好，冬天就冷了。 刚好她承包了一片山顶的地，和众人商量后，竹笙决定换成竹屋，从山上砍竹子下来制作，砍掉一块后平整出来的一片地方刚好又可以盖个小房子在山上，亦或是做鸡舍、养竹荪用的房间。 虽然已经是自己承包的地，但砍树还是需要砍伐证，竹子稍微好一点，符合程序就行，这个程序折腾了好几天才弄完。 第27页 真正用竹子做房子还有一件麻烦的事儿，要先对竹子进行处理。无论是木材也好，竹子也罢，刚刚砍下还含有大量水分，直接盖容易潮湿。 好在竹笙有法术，她灵力不够用的时候还可以使唤张大年这个老鬼继续干活，两人忙了几天，找了个藉口说用大量未处理好的竹子和别人交换了部分处理好的，然后才找其他人接着干。 之后的流程就好说了。 竹溪村的房屋大多比较原生态。村民们除了沿着竹溪两岸住的，剩下的就是在上面一点的山坡上三三两两散居着。很多房子就是木质结构，也有少数家里稍微有钱一点点的换成了砖瓦结构的。 竹笙先只盖一两间住着，这种算不上很难，帮忙的人又多，前面工序完成后差不多只需要半个月的工期，预计过年前，就可以住进去了。 . 如果说这几周竹笙经歷的是收穫的喜悦，灵米险些卖不出去的苦闷，最后成功卖完的快乐，那远在西省南城郊区别墅中住着的安星语，就经歷了成为首富女儿的快乐，发现竹笙还有可能拉回原着剧情的惊悚，和发现竹笙竟然连背景都能克服的震惊慌张。 根据她了解到的剧情，现在米价并不高，竹笙再怎么卖也赚不了多少钱。 她耐心地等着，直到冷漠的系统音再次出现在耳边：「经重新核算，剧情偏离程度回正，扣除积分100，帐户内剩余积分280。」 安星语霎时一惊，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她稳了稳心神，顾不得楼下还在和她说话的安夫人，快速找了个藉口回房间，嘭地一声把门摔上，拿出手机查看这段剧情。 【……竹笙竟然要120元的高价！】 【……任哪个村民都想不到，竟然还会有道长远道而来，就为了买竹笙种的米。】 【通过好朋友叶淼淼的渠道，竹笙又卖出去了一批……】 【另外，还有口口口的帮助，阴差阳错之下，这些人竟然也买了，当他们发现口口口……】 【竹笙大约赚了三十万元。她决定盖房子。得益于口口口，她可以快速处理原材料……】 安星语第一遍翻开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些口口口，大概是被屏蔽的字符，不等她发问，系统主动说道，「bug处理中……处理完成。」 当安星语再看第二遍，上面的剧情就清晰多了： 竹笙因为同学的关系卖出去一批大米，因为有道士外出做法事时意外吃到觉得味道好，又卖出去一批，她抓住的小偷刚好还是销售鬼才，通过另类营销方式帮她卖了一批。竹笙决定盖房子，她用大量未处理竹子换来了少量处理好的，终于赶在年前开始。 安星语不敢相信，竹笙竟然能这么幸运！她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刻能遇到帮忙的人？ 系统界面上，鲜红的两行字触目惊心： 那是安星语所兑换的团宠光环到期时间——经过积分续租后还剩下50天，以及剧情偏离程度：30%。 而她的积分为了兑换道具已经所剩无几了。 但是竹笙还在想办法修路，还在想办法出来……她在的那个竹溪村，属于竹山镇，而竹山镇离她所在的省会南城只有六个小时车程！ 「为什么不试试用好你现在的身份呢？」系统提议道，「你是安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唯一的，最宠爱的女儿。」 第16章 .房子好了还是得修路 竹笙这边还在陆陆续续准备着东西。 山上的房子同步搭建起来，她这几天先住在林奶奶家，早上帮忙干会儿活，有空了就往镇子上跑，瞧一瞧卖鸡崽和竹荪菌种的。 卖鸡崽的不少，卖竹荪的也有，但是卖菌种的就没了。 这会儿不像再过几年那样网购十分发达，从网上就能买到，他们这村子还不通快递，这些又都得等路修好了才能说，竹笙只能先打听着。 她跑了好几次，卖鸡崽的商贩瞧竹笙都眼熟了，招唿道，「买点儿？瞧瞧这多可爱！」 他只以为竹笙是还在上学的小姑娘，会因为鸡崽很可爱就买点回去养着。 竹笙摇了摇头，她那边房子还没修好，买回去也没地儿放，不如等修好了再说。 如此前前后后等了半个月，竹笙的房子终于差不多修好了。 她现在有两间房，一个在山上，平日忙的时候可以住那边方便照料鸡崽和竹荪。一个还是在半山腰，和其他村民距离近很多，还有左邻右舍的。 这两间房都是拿竹子修建的，并不大，在地面上微微架起来一点，大概是两室一厅的格局，但看着很漂亮。 经过多道工序处理后的竹子呈现出一种不饱和的橘黄，一根根排在一起，整整齐齐地构建成了屋顶、地板、墙壁。顺着同样是竹子搭建的几阶楼梯上去，先是一小块空地，上面还有屋顶遮挡，可以作为阳台。 走过阳台，往前伸手一推就进入厅堂。 门窗同样是用竹子做的，门上一部分由竹子斜着刷刷刷排列下去，还有一部分被用心的村民另外搭建出菱形等几个简单形状权作装饰。窗户上则是採用木头搭了窗框，里面还是玻璃，这样採光会好一些。 竹笙原本有的家具就是竹制的，现在放进去也丝毫不觉得突兀。厅堂中间摆着那张四四方方的竹桌，另有四个竹椅。 走过竹桌、竹椅，后面还有两个房间作为卧室，推门进去，就能看见自己的竹床。 第28页 房间内几乎只有竹子那一个色调，十分简约，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竹笙里里外外走了一圈，越看越喜欢，手指从竹子的纹理上一点点滑过，打量着每个家具，唇角勾起，内心感动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她只是让大家帮忙修缮房屋，最后变成了重新搭建竹屋，他们还做得这么用心！ 来帮忙的村民以一个叫竹志友的为首，他和竹笙也有些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竹笙可以喊他三叔。 他瞧竹笙满意，有些自豪地问，「怎么样，我这手艺不错吧？早年咱们竹溪村砍竹子多的时候，大家都是找我来做的……」 他说着说着神情多了两分寂寥，语气也低落下去。 后面的不用说，大家都明白——这类不怎么受欢迎了。城里的高楼大厦、那些钢筋混凝土才是更受欢迎，更有面子的建筑。谁家要是有钱能盖个那样的三层小楼，全村都会忍不住羡慕。 但不会一直这样的。 竹笙转过头来，「三叔，你这手艺太好了！我可得包个大红包，以后要是还有这活计也找你。」 竹志友有些受宠若惊，忍不住摸摸头髮，「那好说，到时候再喊我就是了。这手艺我可一直没落下……」 「会有机会的，我觉得您都可以先找个徒弟了，到时候可别忙不过来。」 竹志友笑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觉得不大可能。 现在的年轻人，哪有喜欢这些的？又赚不到几个钱。 竹笙回头看着这些人，又看到他们身后的那片山岭，看向遥远地方，似乎能看到城市的边缘。 她仿佛看到了一张逐渐逼近的网络，无形的电子信号在浅蓝色的光网上穿梭，将众人勾连在一起，无论身在何方，都能那样方便快捷的交流沟通。 会有机会的。 就快了。 只要路和宽带一通，智慧型手机一下沉，尤其是4g普及开之后，网际网路就会带着现在所有人想像不出来的神奇魔力，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新的风口。 谁能想到，仅仅是几年后，视频行业就会快速发展？ 长视频、直播、短视频……一个接一个，将全国从上到下都能聚集在同样一块网络之中。 起步早且做得好的，更是能火遍海内外！ 竹三叔现在大概还理解不了，到时候也许会有无数人痴迷地看着视频中的人做着他们没见过的手工活。 她想，她能回报的，大概也只有更快一点，更早一点，让这里的人能过上好一些的生活。 明年必须修路，不能再拖了。 . 竹笙之前承包小山包花了十二万，现在又修房子，中间材料、包饭、还有最后给的辛苦费，前前后后已经花了二十万了。 接下来十万，都得花在刀刃上。一部分需要预留着买鸡崽、菌种，还有一部分则是要了却一桩因果。 竹笙决定去见一回她的养母王秀荣。 之前翻看原身记忆时，就知道养母王秀荣和原身之间有过约定：要么她早日嫁人拿彩礼回去，要么就是搬出去自己住并还上抚养费。 原身选了后者，竹笙自然也是选择后者。 她到的时候，王秀荣正在院子里，竹英才大概八岁左右，被她追着餵饭，王秀荣追得急了，竹英才蹬蹬蹬就跑开，跟个炮弹一样向门口冲来。 竹笙赶忙闪开，竹英才没料到有人，一下子绊倒在门框上，脑门着地。王秀荣一看就急了，「你个死丫头，怎么不知道接着一下你弟？跟个死人样地站在那里……」 竹笙挑挑眉，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拿出来一个红包在空中晃了晃，随后立刻转身。 王秀荣口中的话顿时停住，她可算是想起来，竹笙这会儿搬出去了，回来是给她送钱的！ 那怎么能让竹笙离开！ 她一脚跨过自己那糟心儿子，伸手拉住竹笙，脸上那神色已经换了个样，「竹笙，快进来坐！」 竹笙跟着进去了，竹英才看着两双脚从自己头顶上跨过，一下子都懵了，嘴巴瘪了瘪，愣是没能哭出来。要是以前，母亲肯定会先哄他，还会把竹笙骂一顿，怎么现在什么都没说了！ 没人理会他，他只好自己爬起来。 哼，她们不理他，他也不理他们，他要去找其他小伙伴玩儿！ 竹笙跟着王秀荣进了屋子，刚在椅子上坐下，王秀荣就迫不及待地示意，「带齐了？那快给我吧！」 竹笙拿出来那个红包，里面鼓鼓的，一看就装了不少钱，王秀荣的眼珠都忍不住跟着移动，竹笙啪地一声放下，一手拍在桌上，红包就压在手下，她问道，「妈，听说之前是舅舅帮忙修的咱们村的路？」 竹笙张口就来，喊得没有一丝别扭。 王秀荣答道，「对，你问他做什么？」 「我这不是最近承包了一块地。不瞒你说，今年运气好，种的稻谷卖了个好价钱……」 王秀荣神色有些尴尬，又有些渴望。她还记得她那会儿，听竹笙说两块都不卖，立刻找上门去，结果人家转头就高价卖了！ 她迫不及待地打断，「所以钱攒够了对吧？」 「钱，的确是有，但是……」 王秀荣一听前半句就伸手去拿竹笙手里的红包，她还没抓来，竹笙就抬高了手，「这么急做什么？」 第29页 王秀荣被她这么一说，只好又耐住性子，但语气仍然有些不耐烦，「行，你接着说。」 「这里只有一万。」 王秀荣勐地抬高声音，「就一万？你不会就想拿一万把我打发了吧？」 「我刚不是说了吗？我又承包了一块地，就在上面。我准备扩大规模种点儿别的，没想到这么花钱，承包费用、库房、种子、肥料、培养基、还有其他好几种农机……」 王秀荣听着都心疼得慌，「那你也不能把钱都花了啊！」 她可真是后悔死了，想着这个死丫头一向要强，绝不会赖了说好要还的抚养费，就没有立刻去找她要，等着她送钱上门来。早知道这样，她肯定上回，当天就把钱先要走了！ 咬咬牙，王秀荣又道，「我不管，反正你得把钱还了！」 「我没说不还。今年我种地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只要能种出来，再卖出去，我肯定能赚到不少。」 王秀荣一听这话，心里又安定了点，大不了，她就在等个一年半载吧，这一万先拿了，也不差那会儿了。 「但是……」竹笙这样再一转折，王秀荣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但是什么？」 「我这运不出去啊。」竹笙一摊手，哀嘆道，「我也是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两天都要种下去了才发现，这路不通畅，我怎么往外运？这回我种的是竹荪，可不是大米。米饭天天要吃，买个一百斤也就够一家三口吃一年。但是竹荪这种肯定不会一次性买那么多，运不出去，能买的客户不多，最后卖的就少，我不就收不回来成本了？」 这个逻辑……好像没问题。 王秀荣的思路跟着走了一圈，立刻也急了。 竹笙的钱，到时候还不是要给她的？要是真还不了了，那就是她亏了啊！ 「那怎么办？」 「得修路。妈，之前舅舅修过，你帮我问问，这路修不成问题在哪儿。我到时候找村长说去，想办法再开始修，咱们都是一家人……」竹笙笑了笑。 所以工程肯定还是交给舅舅！ 王秀荣在心里这样接道。 这是好事儿啊！她卖个人情，还能早点拿到钱。 「你放心，我回头就问问！」她拍着胸脯，给接下了。 第17章 .买鸡崽狗蛋儿似乎？ 王秀荣有了竹笙的钱在那里吊着，动作很快。她没两天就找机会给王达打电话，话语中明里暗里暗示：「这次可是个好机会，我那养女说她能去说服村长呢……」 王达其实有些看不上竹溪村那个小工程。 他可不是竹溪村本地的，就那么点儿钱，还要那个难度，他油水都捞不到多少，这种工程费劲儿！ 但是他最近从镇子上发展到省城了，省城市场早就有人占领，人家都不待见他这个外来的，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接到什么合适的工程。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在心里衡量一下，要不还是先把这个拿到手算了，便对王秀荣说，「那还多谢你给我介绍了，外甥女咋说？要问问我有啥难度？」 「对！你当初不是说难修吗，她让你看看问题在哪儿，也估个价，她心里有数了也好再和村长说……」 让他估价？那这可是个好机会！ 王达衡量着，又加了点难度，硬生生夸大了一圈。末了，他报出了一个高价，「我估摸着，真要修好，不像上次那样起个头就不行了，怎么着也要三百万吧？」 三百万，就修这么一条出村子的路！ 王秀荣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钱！ 「要这么多……」 这村里哪有那么多钱？ 王达不耐烦了，「你懂什么？上次钱倒是不多，所以最后不就没有修成吗？再说了，这钱又不用你出！」 说到底还不是村子里出！村子里不够……不够那再要嘛。 王秀荣是不敢反驳王达的，有期期艾艾地问，「那依据……」 「要资料是吧？看得懂吗……算了算了，看在她也是我外甥女的份儿上，我寄到镇子上，你们自己去拿。」 三言两语一说，王达就按两下把电话挂了。他手上拿的还是如今最流行的直板手机，黑色的外壳，屏幕占据一半位置，按键占据一半位置。 手机往裤兜里一揣，他呵呵两声，又摇了摇头。 要是这点钱都不肯出，他才懒得回去修那破路。 他摸出来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勐地吸了两口，往旁边喊道，「小李，打听到了吗？」 他思来想去，在南城还是不能就这么僵着。南城这边，搞工程的主要就两家，安氏集团旗下的永安地产，和程家的诚心地产。 小李听老闆喊他，忙跑过来，「打听到了，永安地产子公司的主管喜欢养生，人参鹿茸虎骨等药材应该都不会出错……」 王达听得咋舌，都是这么贵的东西！ 「行，你下午去买点儿，我托人找了关系，后天请他吃顿饭。」 他还是得拜个码头表达一下友好，让人家别针对他了。要是能被收编，那更是不错！ . 竹笙从王秀荣那里离开时，把一万块给她留了下来。拉赫 王秀荣有了那一万，就忍不住想着后面更多的，肯定会努力帮忙。 回到自己的竹屋当中，竹笙把之前收拾起来的杂物重新一一归置。 第30页 她的东西不多，主要是原身留下来的一些书本文具，衣物等等，卧室里那一个柜子就足够放下了。 但是竹笙这会儿看着柜子里的东西，渐渐不满意起来。 身上只有五百块钱时，竹笙想得只有好好干活赶快赚钱。现在手上还有九万，她就看那些衣服不顺眼、看厨房储存的食物嫌不够，什么都想买了。 她盘算着，过两天去赶场买衣服。此外还要多买点种子。之前只有屋后一小片菜地，那一亩田得种水稻，她就种不了太多种类的菜。 现在地盘大了，就可以多买点种子让张大年在山上种上，不仅局限于之前常种的黄瓜、番茄、土豆、白菜、辣椒一类。 对了，小鸡崽也可以买了，大部分就放在山上养，不对，这边也得留几只，想吃的时候方便。猪仔也可以考虑买一只，再搭个猪舍。不过要是太臭不如算了，别人家杀猪了去买块肉也行…… 盘算着盘算着，竹笙满怀着期望睡去，梦中仿佛都是食物的香味。 两天一晃而过，到了去赶场的时间。这回竹笙没有稻米去售卖了，可以轻装上阵，但回来时倒是个麻烦。 她要带大约一百只小鸡崽回来。这一批不算多，放在她那一百亩的地里面估计没两下都能跑得看不见了，不过她也算是头回养，还是先少养一点试试再说。 除了鸡崽，她还会买些衣服、日用品、杂七杂八东西等等。算来算去最后拿的可不少，她虽然拿得动，却未免有点显眼，还是喊个人比较好。 竹笙找了狗蛋儿。 两人去赶场，像鸡崽这些竹笙前两次来逛的时候都看好了，这回直接买。 指挥着狗蛋儿一路拿上山，山顶竹林旁这会儿已经平整出来了两块地，还有一排建筑。 中间那栋自然是竹笙才搭建好没多久的竹屋，旁边另有几间作为到时候种植竹荪的房间。房屋前面又有一排低矮的小屋，这些是给鸡崽子们住的鸡舍。 她买了一百只鸡崽，二三十平米的鸡舍就够了。除了放饲料，白天也可以把这些鸡崽放出来让它们在竹林中跑，顺便吃吃草叶虫子等等。 狗蛋儿放下被他一路扛回来的鸡崽，扁担挑着的竹筐一着地，一个个毛茸茸的黄色小脑袋就探了出来，张大嘴叽叽喳喳地叫喊着，啪嗒啪嗒跑出来。 竹笙赶快又把提前买好的饲料找出来，给它们先餵上。 几个小鸡崽几乎是一头扎了进去，用喙啄了半天，终于吃到嘴，又高兴地叽叽叫了两声。旁边的小鸡崽意识到这边有吃的，赶快迈着那一丁点儿的小短腿冲来，恨不得把刚刚那几只都挤开，自己独占饲料。 但也有一些因为一路奔波，显得不那么精神，病恹恹地歪在一旁，懒得动弹。 这怎么行？还没长大别都死了。 竹笙往食槽里倒了点水，她特意兑了几滴灵泉，然后又把那几只小鸡崽抱过来让它们喝水。 喝过水之后，这一个个的看着就好多了，在旁边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回头用嫩黄的喙梳理一下自己身上的绒毛。 小鸡崽很多，还有些找不着方位想往外跑，竹笙这边餵饲料和灵泉的时候，狗蛋儿就默默地把它们一只只抓回来，低声喝道，「好好呆着，现在不准随便乱跑！」 要是有小鸡崽吃不到饲料，他也会拿一点放在手心里，让它们啄着吃。 竹笙忙完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总觉得……狗蛋儿好像比以前聪明点儿了？ 「狗蛋儿，里面我放了本讲怎么养鸡的书，我现在手上脱不开，你帮我进去看看，上面写得一只要餵多少饲料来着？」 竹笙蹲在食槽前面，一手拿着饲料袋子，一手拦着照顾小鸡崽，她膝盖上还有两只蹲着的吃饱喝足了就不想下去，乍一看确实是腾不出来手了。 狗蛋儿应了一声，「成！」 竹笙就目送着他走进屋子，在进门门口的那张竹桌上找到了书，翻开两页，对照着目录看了一下，然后又往后翻，细细地看了半天。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出来和竹笙说道，「我看书上说，公鸡、母鸡还有产蛋的小母鸡吃的都不一样嘞。产蛋小母鸡每天要吃85g饲料，公鸡是……」 「好像是这样。」竹笙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放出来的饲料。她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又问道，「今天去赶场感觉咋样？」 「很热闹，很多人和东西。」 狗蛋儿也跟着蹲下，哪怕他刚刚还训斥过几只小鸡，却十分受欢迎，好几只都靠近了他，张开嫩黄色的嘴叽叽半天不知道在叫什么。他也咧开嘴，好奇地和它们玩闹，用手指一会儿戳戳这只，一会儿碰碰那只。 竹笙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狗蛋儿都对答如流。这对正常人来说是应该的，但这是狗蛋儿！ 竹笙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狗蛋儿时，对方还得带着手给她比划。 但看今天这样，分明是…… 「狗……狗蛋儿？」 啪嗒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了。 两人回头一看，是狗蛋儿的母亲蔡蓉来了。 眼看着到了饭点，儿子说今天去给竹笙帮忙又还没回来，她忍不住出来找一下。 如果是正常孩子，都这么大了，看着也差不多成年了，出去逛个集市家长哪里需要发愁？ 但是对蔡蓉来说，她这个儿子傻乎乎的，她就生怕他惹了什么事儿，被人或是气恼之下推进沟里了，或是路上冲撞到车了，一旦长久看不着，就忍不住心惊肉跳。哪怕是普普通通吃个东西，万一是没吃过的，他给卡喉咙了，又不懂要吐出来怎么办？ 第31页 但是她又不能把儿子一辈子关在家里！ 听林婶子说狗蛋儿和竹笙上来了，她也拎了一篮吃的找上来瞧瞧。 靠近了这边，没想到听见儿子在说话。 不是在家那样简简单单的问答，而是稍微复杂一点点的，更多表达自身想法的！ 「……妈？」狗蛋儿转过头来喊了一声。 蔡蓉眼里含着一点泪水，她缓步走近了，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迟疑地问道，「狗蛋儿，你好了？」 第18章 .修路的价格离谱 狗蛋儿脑子上的毛病好了。 蔡蓉之前一直没注意到，这会儿细緻地问了半天，再看儿子的对答、动作神态，和过去比起来已经好多了！ 她顿时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毛病是先天的，就是脑子转得比别人慢，学啥都慢，以前让狗蛋多识几个字好不被人骗愣是把蔡蓉累死。 她也不是没有带孩子去医院看过，但是查不出来大问题，只能这么着了。 谁曾想到，这会儿忽然就好了呢！ 蔡蓉想起了之前竹笙给的那袋米，又想起了之前专门来买那米的道士。 她也许猜到了什么，但是没有明说，只是把狗蛋儿提熘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往竹笙这里一推，「竹笙，婶子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狗蛋儿碰上你是他的幸运。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大合格，以前要是哪里做得不对先给你赔个礼。我瞧你这里还缺个人帮忙照料，你看狗蛋儿怎么样？他也不要啥工资，你包吃住就行。」 生怕竹笙不答应，她急忙又说，「狗蛋儿你知道的，老实。要不是今天看你和他讲话，我都看不出来，他就是这种三桿子打不出来个屁的脾气，你这里要是有啥秘方也不用怕他泄露，只要交代过他就不会说的，别人不主动问他更不会主动提！」 所以，你能收下他吗？ 蔡蓉眼中满是期许。 竹笙大致能理解到一点。蔡蓉既有报恩的想法，也有为狗蛋儿找个后路的想法。 狗蛋儿是吃了灵米后慢慢好转的。 但那灵米，他们就一袋子，吃完了之后呢？那个价格蔡蓉买不起多少。但是在竹笙这里干活，竹笙又包吃住，一切就好说多了。有个工作，也不怕狗蛋儿无所事事，未来不知道干啥。 可以说，蔡蓉方方面面都为狗蛋儿考量好了，尽其所能地把最好的未来给他。 而竹笙这里也确实缺人，一百亩的地，她自己干活太累了，张大年可以跟着干但是别人不知道，他一个鬼魂也不能出现在别人面前，从这个方面来说，口风紧、不要工资、只包吃住，还体力好能干活的狗蛋儿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您都这么说了，我哪还有不收的道理。一会儿我们签个合同吧。」竹笙双手一摊，同意了。 蔡蓉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好，好！我们马上就签合同！」 「狗蛋儿的大名是什么？」竹笙认真问道。 蔡蓉嘴唇蠕动，「石厚。」 到了这会儿，原本的贱名终于可以不用了。石厚已经在那份期许下，成长为一个健康的人，也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好，石厚，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一会儿合同拟好了签个名。」 「我会。」 自此，竹笙有了第一个人类员工。工资肯定还是得给，比照着村里人打零工时的日收益，但竹笙写明其中一半会换成地里的产出，另外就是还包吃住了。 . 蔡蓉对儿子的工作很关心。当天晚上，她是把石厚带回去了，几乎是喜极而泣，念叨了好久好人有好报。 第二天生怕有变故似的，迫不及待赶着石厚来上班。 既然都签了合同（契约），竹笙在里面也加过一条除非她允许否则决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的条款，张大年的存在也就不用瞒着了。 竹笙让石厚先把东西放好。竹屋现在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一个留着她自己住，另一个给员工。 这里的员工……就是石厚和张大年。 竹笙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尴尬，清咳两声，跺了跺脚。 原本一看有人进来就躲进地下的张大年顺着竹笙的意思就出来了。 竹笙对石厚介绍道，「这是在你之前招的一个员工，也算是你的前辈了，你可以跟着他学习，竹屋就两件房，你们恐怕得先住一起了。」 石厚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村子里谁都当他是傻子，有啥事或者什么小话都不会避着他。 但他没想到竹笙这类第一个员工，还是一个鬼！他清楚地瞧见这傢伙从无形到有形，地面上还没有影子！ 张大年充满敌意地看向石厚，又委屈地看向竹笙，「主人……」 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这样，石厚你今天有空的话，和张大年一起搭把手用木头做个双层的床铺吧。这屋子不大，只能让你们先这样住着，晚点加盖竹屋了再换房间。」 竹笙当然也不能忽视了张大年的意愿，「张大年，现在咱们创业初期，你多理解一下，每个月给你的灵米涨一袋怎么样？」 张大年这下满意了。他一个鬼，睡床上也是飘着睡，睡哪里不都一样？用这点委屈换工资增加一袋灵米，他觉得挺值！ 安抚好员工，很快又有好消息传来，竹笙昨天赶场也联繫了一下卖干竹荪的，她承诺绝不抢对方生意，只高价卖出，对方终于肯把渠道介绍给她，让她买到了菌种。 第32页 山上库房是和竹屋一起盖的，竹笙喊石厚和她一起去把菌种搬回来，就能开始种竹荪了。 不得不说，上山这个过程颇为麻烦，让竹笙更加想要早点修好路，能走三轮车。到时候开着车就行，可比这样搬来搬去轻松多了。不然她就是想用法术也不好光明正大用，还是十分麻烦。 竹荪的菌种到了，她就指挥着两个员工开始培育。竹荪培育的方法还挺多，有在木箱子里培育的，也有在室外露天培育的。她房子盖得不多，里面只能培育一部分，剩下的就还是在外面培育。 而在室外培育，是要在竹林边上挖坑培育，为了防止那些鸡崽散养时跑过来踩断菌丝，竹笙悉心地先围了一圈栅栏。 她喊来两人，「咱们这片地上，主要就是室内种竹荪、室外种竹荪、养鸡餵鸡，还有种点蔬菜这四个活计，你们每人领两个，有什么想法？」 竹笙是想尽量满足员工意愿，大家有商有量得来，反正就他们这两人一鬼。 石厚这会儿也不愧他母亲说的老实评价，竹笙这样一问，他就看向张大年，毕竟张大年是前辈，他愿意让张大年先选。 但张大年是什么人吶！他当恶鬼时就不是个好东西，现在石厚来了隐隐让他有不少危机感，果断地说，「主人，那我负责室外的竹荪和养鸡这两项。」 他可得多在主人眼下晃晃，不然其不是什么好处都被石厚这个新人抢了？他瞧着是个浓眉大眼的，一来就让主人多有关注，先是抢了他一半的房间，又是和他一样吃灵米，这是普通人能有的待遇吗？ 他可是赫赫有名的老鬼，也不过是这个待遇，还来得更早呢！ 竹笙考虑到张大年毕竟是个鬼，犹豫了一瞬，但是这都在山顶了，估计没多少人来，也没反对，她问石厚，「你同意吗？」 石厚点点头，「我可以干室内和种菜的活儿。」 行吧。 竹笙给两人交代了注意事项，就让他们去干活了。她会每天巡视一遍，有需要的也会使用灵泉灵壤，但暂时不会交给他们。 就这么忙碌了一阵，十二月渐渐要结束了。西省地理位置靠南，冬季不算太冷，温度堪堪零度左右。但是竹溪村在山中，海拔一上来，气温就降下去了，冬季的初雪下过之后，连风都带着几分寒意，很快又下了一两场小雪。 竹笙天天山上山下地跑，有时想偷个懒了就住上面不下来了。半山腰及以下是大部分村民居住的地方，人们在秋天把玉米、辣椒、大蒜等等挂在门前晾晒，赶场时陆陆续续也买回来一些喜庆的对联、年画、福字等等，村头村尾开始杀猪杀鸡，为年货做准备。 寒假快到了。 村子里原本到处跑来跑去的小孩儿都在为期末发愁，显得有些安静，又有些躁动。 竹笙从村里经过，正准备上山，不远处来了个村民把她喊住，「竹笙，村长那边找你。」 她只好笼笼衣袖，往村长那边走去。 村长已经穿上了厚袄子，还是给你竹笙倒了杯热茶，白色水汽朦朦胧胧地升起，遮掩不住村长脸上的笑意。 「竹笙，这回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对竹笙来说，算得上是好消息的似乎就是修路了。她还来村长这里问过一回，又从王秀荣那边试图入手，但目前进展不大。 王达寄回来的资料……就很扯。她只瞧了眼最后的报价，估摸了一下，既然王达敢要这个价格，实际上肯定是用不了这么多的。 「难道是修路有办法了？」竹笙随口问道。 「对！有办法了。咱们村子啊，今年算是个丰收年，整体上情况比去年要好。你不是承包了地开始种竹荪吗，之前咱们村里没啥能扶持的，我年底汇报了情况，又像上面申请了一下。考虑到咱们村发展的需要，上面决定再拨点款下来把路给修了，不能让大家都开始种植了最后卖不出去呀！」村长捧着茶杯，心情舒畅极了，语气意味深长。 村里如今要卖东西出去的，可不就是竹笙这边吗？ 交通一不方便，运输成本高，远了又难卖。如今要修路，可算是个好事！ 竹笙心下有些动容，估计村长是知道没多久就来找她分享了。 「什么时候修？」 「还在问，看哪个工程队愿意干活，报价是多少……」 说着说着，村长这边电话就响了。村长和竹笙示意了一下，走到里间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也听不大清说了什么，但是没几分钟，村长就好似就气着了，反声质问了几句，出来时脸上的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脸阴沉沉地拉着。 「刚刚是有工程队的打过来的。这路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合适的工程队承包。不过你也别急，我再多联繫看看……」 竹笙猜了下，「是价格不合适？对方报价多少？要是差的不多，我还能捐一点。」 村长摇了摇头，「放心，暂时还用不到你的钱。」 哪能让个小丫头出大头？况且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 村长语气斩钉截铁，竹笙心也跟着沉下，要么就是不差钱，要么就是差太多杯水车薪，她紧接着问，「还差多少？」 「王达的报价，四百万。」 竹笙霎时露出一份诧异来。四百万，这价格比之前给她的那个还要高整整一百万。这价格还真是敢报啊！ 第33页 「村子里有多少钱？」 「这次批下来的，加上过去帐上的，能用八十万。」 这差距大到离谱了！ 第19章 .一更再找人修路；赚钱新渠道 「那就不用王达的工程队,咱们再找其他人。」竹笙之前打探消息也只是想了解情况，可没准备真的用这个工程队。 「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刚就回绝了他。」村长这样说道,又有些欲言又止,「……只是这路,恐怕又要等一段时间了。」 等到找好愿意修的,又有能力修的工程队,不知道还要多久。 「村长，有了钱,还怕没人愿意干活吗？」竹笙笑了。 之前村子里找王达是觉得都是相邻村子的，有点关系，他肯定会尽心尽力一些。 眼下显然是不肯尽心尽力了，找其他外人还便宜不少,那有什么区别？ 「我是怕你那边，万一太慢了，你可是承包了一百亩地。」 「放心吧村长，我种的是竹荪，大不了都做成干货，又不是完全不能放。」 农产品最怕的就是收穫后卖不出去,毕竟保质期短,路上一耽搁,坏了,一年的辛苦努力可就都打水漂了！ 但能做成干货，竹笙就不怕这一点。 和村长又说了几句，竹笙告辞离开。 另一边，王达刚刚被村长挂掉电话。 自从他出来接工程，在溪头村都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名人，谁不想和他打好关系？ 这个竹溪村村长竟然还敢挂他的电话，真是！ 「嘭！」他一把将手机砸在地上，两手撩开外套，叉着圆滚滚的腰走来走去。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那个死老头以为我不接还有其他人接？」 这会儿，王达的妻子也在旁边。 她一边剥橘子，一边问道，「你不是本来就不想接吗？」 丈夫之前工作不大顺利，她也是知道的。 这个月丈夫拜访了永安地产子公司的一位主管后，大概是礼物送得合心意，对方也给他指了条明路。 好事不止这一件，永安地产现在是安家大公子在管，最近也忽然下了新的指令，把周围不少工程队都给收编了，似乎要搞什么大工程。 这可是王达等待已久的机会。 王达回头看着妻子，「这哪儿一样？我还没说不接这工程，他就给我拒绝了，这岂不是不给我面子！」 他报个高价存在那么点让对方知难而退的想法，但人家退得这么干脆利落，王达心里就很不爽。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放弃安家的工程吧？」 「安家的工程，我当然不会放弃。」王达定了定神。 他的工程队还没有好到一定水平，这会儿能被安家收编了对他来说也是事业上一个台阶，起码在省里不少工程他就有机会了。 「竹溪村那么偏，他们资金也没多少，估计只能找附近的小工程队。那边我可就熟了，现在不少人都是早先投奔过我的，我给他们打个招唿，看谁还敢接这个工程！」 他现在可以搭上安家的线了。其他人要是也想更进一步，就更不会敢随随便便破坏和他的关系。 竹溪村……呵，他可是溪头村的，怎么可能向着竹溪村！ . 永安地产公司总部 一辆黑色轿车停下，一个少女下了车，匆匆往楼上走去。 她穿着一件白色水貂毛大衣，内搭黑色羊毛裙，脚踩兔毛靴，裙摆绣有一层层花纹，在走动间闪烁着暗光。 她和前台打了个招唿，坐上直达电梯进了总裁办公室，一进门，办公桌后的男人就抬起头来，招唿道，「星语，你期末考完成了？」 来人正是安星语。 「哥！我早就考完了。你快告诉我，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安星语听从了系统的意见。 系统说的没错，她既然已经有了这个身份，为何不利用起来？只要利用得好，完全可以达成用身份偏离剧情获得积分，再用积分租用团宠光环这样的闭环。 安氏集团旗下的永安地产还是哥哥在管，只要她说服大哥，先调走竹溪村能用的工程队，竹溪村岂不是就修不了路了？ 至于说服大哥这一点，在安星语这里反而是最简单的。 毕竟，她可是有团宠光环。 安大哥很快应道，「星语，放心，工程队已经都召集好了，我让宋经理多催催，年前估计就能建成大半。」 安家要建设的是一个美食广场。 安日耀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做出增加那么多工程队的想法了，但是人都招了，总得干点什么，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公司半年前买下的一块地皮用来建设美食广场，到时候只要入驻的商家多，肯定也亏不了。 「那就好。我真希望过年的时候就能看见它建好了！」 「星语，肯定可以的，我给下面加工资，让他们赶快建。」 「以后他们就是我们安家的人对吧？」 「对，都是我安氏集团旗下的员工。」 「我不喜欢竹山镇，你让他们以后都离那边远一点。」 「好，咱们家又不建设那边。」 安星语终于心满意足了。 这下子，总该万无一失了吧？ . 竹溪村中 竹笙离开了村长那块儿，就回到山上巡视了一通。 第34页 她这边种了一个月了。 竹荪还没完全发芽，菌种埋在土里，还在慢慢生长菌丝。这种作物十分需要注意土壤的肥力和湿度，她在土壤上覆盖了不少竹叶竹杆，只要没有降水，每天还会让张大年补两三次水。 小鸡崽倒是长得很快，这么几周过去，已经换下了身上原本浅黄色的绒毛，长出了新的羽毛，就是身量还不算很大。 竹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其中有几只似乎格外聪明一点。 这几只鸡每次在竹笙补完灵泉水进自动餵水器之后，就扑棱着翅膀赶走其他鸡，自己跑去尽量独占一个，大口大口喝水。 被竹笙注视着，其中两只鸡身形一僵，自顾自抬起头来，抬爪往旁边走，伸长脖子咕咕两声，好似只是太渴了才过来抢着喝水。 一见竹笙回来了，张大年就抢着来汇报，「老闆，这个月我们的鸡一只都没有死，它们吃饲料吃得可多了，我还有给它们精心训练……」 张大年似乎是有些防着石厚，对方从里屋一出来，他就闭口不言，只是用那种竹笙之前就一直未曾看懂的眼神不断示意着什么。 在张大年想来，他老闆，好吧，为了掩人耳目现在只能喊老闆。老闆要养鸡，怎么可能就是为了吃呢！一定是他之前任务完成得不好，同盟不够，老闆开始培养自己手下的杂兵了。 他亲眼看见老闆把珍贵的、充满了灵气的水就兑在了自动餵水器之中。 每天兑一滴两滴的，一个月都足够攒一瓶了，这一瓶得有多珍贵？ 要不是为了培养属下，哪里用得着这样！ 竹笙一向还是很体贴下属的，她跟着点点头，「有锻鍊就好，你做得不错。」 虽说是养了吃肉的，但能养成土鸡价格岂不是更高？每天在竹林里面跑跑还不够，张大年还另外开小灶给它们锻鍊，真是费心了。 就是吃得多让竹笙有点头疼。她接过张大年做的记录看了一眼，尤其是末尾饲料余额那一栏，再想想库房里当初买的饲料，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一只鸡，一顿竟然吃那么多，她原本估计能吃到一个月后的饲料这会儿都快见底了！ 再想想她的余额，还有眼看着就能成但是说不准缺钱的修路……情况不大妙啊。 张大年一听竹笙夸奖，又是兴奋又是自豪，暗戳戳地瞥了石厚一眼。 果然还是这外面的活计好，既方便在老闆面前晃，多汇报工作，还更容易做点其他的。不然要是单纯呆在里面，除了等菌丝长出来还能干啥？ 石厚确实不争不抢。他等张大年汇报完，才过来说，「有几种蔬菜成熟了。」 青菜中绿叶菜长得尤为快速，一个月就足够成熟了，像是菠菜、捲心菜、芹菜萝蔔等等。 这回，石厚种的地又多，可不止是之前竹笙开荒种水稻时那一亩，而是种了六七亩。 如果只是自己吃，一亩地就够了，但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放那里可就浪费了。 竹笙立马说道，「成熟了，该採摘的就採摘了吧，可以卖了。」 这些蔬菜竹笙也有滴一些灵泉，灵气浸润后原本的味道都出来了，口感极好，趁着过年的时节估计还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但是还不够…… 她又琢磨了一下，即使是这灵蔬，也得打开销售渠道才行。 但是从哪里开呢？ 竹笙看了看张大年。张大年立刻挺起胸膛，一副愿意分忧的样子。 再看石厚，他其实年纪也就比竹笙大一点，不言不语时乍一看和过去也没什么区别。 「叮铃铃……」竹笙的手机响了。 上次去赶场，她还买了个手机。如今也是有一百亩地开始创业的人了，没个联繫电话怎么成？ 但她不大看得上现在的直板机，准备等智能机普及了一步到位，最后买了个小灵通，便宜又划算。 这会儿有她联繫方式的人还不多，就寥寥几个。村长，上次认识的卖竹荪同行，叶淼淼，洪老闆……再多的就没有了。 她拿起来一看，还是个她没想到的人：洪老闆。 「竹老闆，提前祝你新年好啊！你这里现在还有没有那种大米？就是之前一百二一斤的那种？我有个大生意可以介绍给你，南城的程家，他们最近新开了一个商场，开业要搞大活动，举办美食节！」 程家，就是南城仅次于安家的豪门。 洪老闆这回也是幸运。 他之前因为搞出了给顾客问米香却偏偏不卖米饭的骚操作，荣登整条小吃街所有顾客最想骂的第一名。 后来进货商那里都进了一部分那种米，他这里生意就没之前好了，好些人吃饭了还要来他这里炫耀一下，呸两句，哪怕是之前没有在他这里吃过饭的人也跟着跑来玩儿这套，仿佛是什么仪式似的！ 洪老闆自己理亏，躺平任骂，反正再进货是不可能进货的，太贵了，他捨不得。 但是别人给他来这套，他也可以啊！ 都是做餐饮业这行的，洪老闆还真就有幸在一些场合，作为边边角角的小角色，见过业内厉害的那家——其实就是程家的。 程家在餐饮业和房地产这两个行业都有涉足。 他能碰到的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餐饮那边的採购。人家去採购品质中上的美食节需要食材，他在旁边採购品质最普通性价比最高的。 第35页 洪老闆没忍住，就偷偷炫耀了一下。 「啧！这米啊，价格不便宜，品质也就那样……可惜了，我倒是知道一种还好的，要是煮出来，啧，那可是整条街都闻得到香！」 他说完，摇了摇头，双手背在身后，颇有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两个字，刺激！ 人家专门干这行的，哪能让洪老闆就这么跑了？当场就追上去问。 最后，洪老闆就给介绍到竹笙这里来了。 他在电话里问，「怎么样？约个时间你们见面了详谈？」 「那这回我就多谢洪老闆了，回头可以来我这边吃饭，我这里种的菜也都好哩！」竹笙道了谢，挂掉电话，一时间眉飞色舞起来。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刚愁蔬菜怎么卖出去，就有餐饮行业的了。 人家要是买米，她这里仓库还存的有一些，见面时还可以顺带推销一下蔬菜，岂不是完美？ . 郑经年是程氏集团旗下餐饮公司的一名採购经理。 公司近日和地产那边有一个合作的项目，新型商业中心的美食节。听说那是学习一线城市，搞出来那种吃喝玩乐都在一栋大楼里的综合体。为了一炮而红打响名声，总部决定採用美食节的形式先吸引人气，而美食节中美食部分自然就交给了他所在的餐饮公司承办。 美食节最重要的可就是美食的品质，他要负责这一块的採购，已经愁了好几天了。摆出来的摊位又要尽量新奇，又要最大程度吸引人气够热闹，又要好吃美味便于食客们传播……厨师那边为具体出什么小吃或者其他菜色都争了半天。这些倒是不用他操心，但是落在他头上的就是对品质的要求了。 「我准备做燕京烤鸭，这鸭子需得是正宗六斤以上的白条鸭……」 「我准备做芒果糯米饭，芒果要选用泰国黄金芒，糯米是茉香糯米……」 「我准备做……」 一系列最后都是要他来採购，一听说哪里有好食材，他就得往那边跑。 「郑经理，咱们真的换一家大米供应商？」有下属好奇地问了。 「我反正是不相信那个洪老闆吹嘘的。他就开着那么一个小餐馆，能吃过什么高端食材？别大老远跑一趟最后还不如我们原本的！」旁边又有人答道。 郑经理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吧，和人家已经约好了。」 对方提出她那里不仅有上好的米，还有些青菜，甚至餵养的家畜，问他们需不需要。 郑经理一阵好笑，果然不愧是农村的，以为这是菜市场呢？还能搭上点儿其他的菜！ 他那天答应完了也觉得后悔，怎么就被一个小餐馆老闆给激将了。当时他说不信，对方立刻来了一句：「你不信？别是看都不敢看吧？」 笑话，他郑经年可不只是经手过这种美食节。要是上面公司高层派系斗争他站错队了，这会儿都应该还在高端餐饮线那边工作，哪里会大材小用到来负责个合作的美食节！ 他见过的高级食材，比那小餐馆老闆做过的饭可都要多，还不敢看！ 「走吧，咱们亲自去看看能是什么好食材。要是不够好……」 呵呵。 他郑经年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第20章 .二更供应给高端餐饮线 双方就约在竹山镇上,离南城不算太远。 再往下到竹溪村那里路不算太好走，原本竹笙问他们要不要去地里看看，被嫌弃路远难走浪费时间的郑经年一口拒绝了。 竹笙现在就两个员工,一个还是不好带出门的鬼,于是她带着石厚一起去的,还带上了小半袋米,一些灵蔬,一只被捆绑了的小鸡。 出门前抓鸡的时候简直是一片混乱，各个小鸡都张大年餵养得肉质紧实,腿部肌肉发达，整天都在哒哒哒跑，靠得近了一不小心就会抡起翅膀给来一下。好在竹笙有灵力傍身，张大年是老鬼,石厚最普通身体却看着最强壮，这些都是小问题，很快抓到了一只。 他们约在镇子上的一家餐厅里，郑氏集团的餐饮业有高端线自然也有低端线，镇子上就有他们的品牌。到时候可以直接用厨房把食材烹饪一下，尝尝味道。 竹笙他们到的时候,郑经年已经到了一小会儿了。 她进门先道了个歉,「不好意思郑经理,我们这边路不大好走,耽搁了一下。」 「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来得晚！」郑经理没有开口，但是他旁边带的自然有员工，揣摩着郑经理的想法，先行开口了。 郑经年皱了皱眉，却也没阻止。对方迟到是真的,食材到底有多好也不好说，不过是给个下马威罢了。 竹笙眼珠子在几人脸上一转，同样瞧出来他们意思了。 这是还不相信。 没事儿，一会儿恐怕就相信了。 「石厚，把东西拿上来吧。」 空荡荡的桌子上立刻放上来几把蔬菜，一份大米，还有一只小公鸡在旁边生龙活虎地蹦跶。 郑经年瞧他们连个容器都没有，还真就除了大米带来了蔬菜水果，弄得满室鸡毛，后面一贯会揣摩心意的下属都忍不住出声呵斥了，「你们还真当我们是做慈善的不成？」 啥都拿来，以为他们都会买？笑话！ 竹笙点了点食材，旁边的石厚就开始默诵： 第36页 「这是芹菜，有助于降血压血脂，增强免疫力，缓解肝火过旺、皮肤粗糙、失眠……」 郑经年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 这不是明晃晃地讽刺他吗？为了找到好食材，他已经失眠好几天了，肝火旺，皮肤粗糙，眼眶下就挂着两个黑眼圈。 他们真以为这些菜有这功效？ 「那我就看看这芹菜到底有没有用。」他呵呵一声，低头看去，视线一接触，就转不开了！ 灵。 就这种感觉。无论是那菠菜，还是芹菜，乍一看过去都有种水灵灵的感觉，加上形状优美，好似光是这样摆放着就成了艺术品！ 郑经年忍不住走上前两步，拿起来一把细看，叶片完好，嗅之清香。再扯下来一片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天哪！ 郑经年微微睁大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味道！ 他是在高端餐饮线那边做过的。和现在美食节厨师要的食材还有个预算上限不同，那边根本没有。只要买到好的食材，抢都来不及，可是哪里有那么多好的？ 他有幸跟着主管在世界各地採购时，品尝过一些。 好比这芹菜，虽说是冬天温室也能长，可最好吃的还是春末夏初上市的西芹，国内是浙省那边的味道最好，口感脆嫩，芳香扑鼻。泉省和宁省产的也不错，但到底差了一两分，只是在颜色或者是质地上略胜半分。 甫一瞧见这西芹，郑经年都想走人了。大冬天的你拿出来这种显然是温室养的，还是接着他们想看看超乎寻常大米的时机，不就是蹬鼻子上眼吗！ 但是吃到嘴里，那股芳香炸开，几乎没有多余思考的空间，香味并不算太重，也绝不熏人，只是清香好闻的程度，但是就是让人觉得，恰到好处，就应该有这个浓淡，再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他赶快又扯了一段下面的芹菜杆，很脆，从手感上来说就脆嫩极了，根本没有过多的纤维。放进嘴里一咀嚼，唇齿留香。 饶是他只知道看品质，不大会做饭，被那些厨师们提要求提久了，瞬间就能想到好几盘适合的菜餚，什么西芹虾仁，西芹百合…… 他口中口水渐渐分泌，肚子好像一下子就饿了，一改之前颠簸过来毫无食慾的情况。 只听见房间内咔嚓咔嚓几声，等舔到手指，郑经年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这一根生吃完了！ 他之前可是品尝最优质食材时也没有吃完！ 郑经年陷入沉默，偷偷转身瞧了一眼身后的下属。 很好，他们也吃完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丢人。 「你这芹菜，不错。」 他竭力装作见过世面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后面那些下属顿时露出钦佩之情：他们如此失态，老大竟然还能这样平静！ 紧接着，郑经年又看向下一把菠菜。 石厚接着背诵道：「这是菠菜，有通便导肠，防治痔疮的功效……」 菠菜和芹菜其实都是国外原产的，被引进国内。菠菜本身又分为圆叶菠菜、尖叶菠菜、大叶菠菜、有刺菠菜。这里的应当是圆叶菠菜这个品种，同样是水灵灵的外表，还有着宽大圆润的叶片。 他迫不及待地揪下来一片放进嘴里，这种圆叶菠菜叶肉偏厚，却极其爽滑，咀嚼两下，那股本身的清甜就逸散出来，填满口腔…… 他没忍住，又揪了一片。 这菠菜口感实在是太好了，让他吃得都要停不下来了！ 再次啃到手指，郑经年指尖动了动，瞧瞧把手藏在了身后。 「……这菠菜，也不错。」 竹笙悄然把手掌搭在嘴边，免得自己笑得太明显太不给客户面子。 「您继续。」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经年就带着他那两个下属从前到后一趟吃下去。本来只是为了尝一口食材原本的滋味，毕竟不少菜还是烹饪后更好吃，但是他们一旦开始就觉得这个味道实在太好了，一点也忍不住。 吃到最后，因为是圆桌，已经算是走了一圈回来了。 郑经年第一轮没敢太明目张胆，只是一样吃了一两片，一两根。转一圈回来，他忍不住还想尝尝味道，干脆假装没有注意到，手向那芹菜探过去，仿佛准备再品尝一下。 「稍等，郑经理！」竹笙这回喊住了，「您别光吃生的啊。这菜还得烹饪了尝尝才知道味道不是？还有米饭，您过来可不就是为这大米的吗？」 郑经年好险才克制住自己的手，点点头没敢说话怕口水流出来，他按下旁边的一个按铃，很快就有服务人员进来，把这些菜拿进厨房让厨师烹饪。 但是郑经年还是不放心，他们要是不懂这食材，给浪费了怎么办？ 万一和他一样，一出锅味道太好，忍不住都吃完了怎么办？ 这绝非无稽之谈。 「我去厨房看看。」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出去了。 老大一走，后面几个员工怎么忍得住？都跟着也走了。 他们走后，竹笙忍不住捶桌无声笑了半天，对石厚说道，「看，他们原本还嫌弃品质不好，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说好要看的大米都没细看！ 过了半个小时，郑经年回来了，他亲自端着菜，衣衫还有些凌乱，脸上却满是自豪。 第37页 刚刚在厨房，那些厨师果然没忍住，多亏了他眼疾手快，把菜先抢出来了！ 「郑经理，我的菜品质都不错吧？」 「都好都好……」他敷衍地回答着，等菜一上桌，立刻伸出筷子。 啪！ 众人开动起来。 鲜甜的西芹虾仁、甘甜的清炒菠菜、味道浓郁的小鸡炖蘑菇…… 三荤四素，再配上那上好的灵米饭，吃得一行人肚子滚圆，摊在座位上试图回味，十分遗憾自己的胃怎么就这么小，才吃下多少啊！ 等饭后，即使竹笙不提，郑经理都忍不住提出了，「不知道你们这菜还有多少？我们都要了。」 「郑经理是爽快人，那我也不瞒你了，以这菜的味道，我卖一千一颗不过分吧。」 「一千？！」后面几个下属霎时一惊。 他们做好了这是农家菜的准备，十几块一斤了不起了，怎么还能卖到一千！ 郑经理眼皮抬都没抬，只是对身后这些咋咋唿唿的下属有些不满意。真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好的食材能卖到多贵吗？ 那米都能卖到一百二一斤，这菜再贵一点有什么稀奇的？ 这些菜水分足，一颗估计就有一斤了。 但一千，相对于美食节要求的食材…… 郑经理冷静了下来，「我们回去考虑一下，预算有限，我也不能完全做主。」 「当然，我十分理解。」竹笙并不意外，她示意石厚把竹筐里最后一样东西拿出来，「这份您可以带回去，希望能尽快考虑好。」 郑经理接下了。 . 当天回去，郑经理还在犹豫。 那些菜也好、饭也好，还有那小鸡，味道都出乎他意料，比想像中的还要好！ 「今天出差去看的食材品质不行？」有同事问道。 郑经理摇了摇头，「很好。」 或者说，问题就是太好了！ 这个美食节上那么多摊位，每家都用这食材，怎么用得起？ 要是用不起，吃过这种，食客还乐意吃其他摊位的吗？ 要是他们吃了喜欢上，以后进商场了又吃不到，岂不是砸了自家餐饮的牌子！ 那新开的商业体里面，可就有他们的餐厅，五楼是高端餐饮线上的玉华餐厅，地下一楼是中低端餐饮线的百味轩，主打家常菜套餐。 但是好不容易见到这样的食材，要让郑经年放弃，他也捨不得！ 郑经理没有坐在那里干想，他拿起食材又去厨师那边转了一圈，看看他们意见。 并不意外，每个人都说，「嚯，这食材好，得买！」 「郑经理要是买了，可得优先给我供应上啊！」 「郑经理，还有没，你就拿这么点儿来也不够分啊？」 …… 当天晚上，郑经理忧心忡忡地躺在床上。 毫不意外，他被焦虑地又睡不着了。 这食材，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买了给谁用？ 超出预算的钱谁出？ 他摸向床头的药，考虑着要不要吃一点。但奇怪的是，他好似只是转过这几个念头，再一睁眼，天都亮了！ 要不是是窗户没关严，风吹进来把他的遮光窗帘吹开，他都没发现。 郑经年爬起床，惊讶地走进卫生间，发现自己脸上的黑眼圈也没了。 「咕噜……」 肚子一响，嘶，有点疼，他赶快又做到马桶上，解决了人到中年久坐之后都容易出现的问题——便秘。 解决了生理问题，他奔向厨房，赶快给自己下了碗面。 他可真是饿死了。 吃过早饭再去上班，办公室里的同事和他打招唿，都稀奇地问道，「郑经理？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儿了？今天气色特别好！」 「这精神样子，乍一看还以为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呢！」 「可不是吗，不过我猜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昨天出差一定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到时要是升职可得请大家吃一顿啊！」 「我猜也是，昨天和郑经理一起出差那几个也是这样呢！」 郑经理摸了摸自己的脸，进办公室后又看了看自己的下属。 果然，大家脸上的黑眼圈、皮肤粗糙、肤色暗沉都有明显好转。 还有不知道情况的女同事在哪里问，「你皮肤怎么一下子好了这么多？最近用什么护肤品保养了？」 「我哪里有那功夫！」 「你一个大男人还至于和我说谎吗？」 怎么都不被相信的下属欲哭无泪，「我真的就只是昨天出差吃了一顿好的食材！」 「什么食材能有这功效？才一天。我可不信！」 下属躲躲闪闪，看见郑经年来了，立刻发出了求救信号，「郑经理，那食材可真是太好了，咱们不能不採购啊！」 郑经年忍不住又去了趟卫生间，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的脸。 这效果，这速度……他昨天晚上也没有失眠，早上也没有便秘。原来那个小老闆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蔬菜，还真就有功效，不只是好吃，还有用！ 回到办公室，拿出电话，郑经理不再犹豫了，直接打给了程二公子。 程氏集团中，大公子在地产公司，二公子在餐饮公司。但两位公子都还年轻，空降公司高层的时候，其他股东派系当然不乐意就此让权。 第38页 他是二公子这一派系的，就被挤了出来，下放到边缘项目，现在只能负责个美食节了。 「郑经理，真是少见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儿吗？」 「二公子，我这里有一件拿不准的事情，还要汇报给您请您定夺。近日我负责的美食节採购，发现了一家新供货商，对方的蔬果米粮品质极好，我敢断言，比玉华餐厅的都要好。但我只有权限负责美食节的採购，这价格就不大合适了，您看，这批食材是否还需要採购，或者说，是否还用于美食节呢？」 「比玉华餐厅的都好？郑经理，你最好不要和我开玩笑。」 玉华餐厅不敢说真的全球採购，但绝对是国内各地採购的优质食材。怎么可能是忽然发现一个新供应商就说所有种类都更好的？ 「二公子，我没开玩笑，您要是有空的话，不妨让我把食材送过去您亲自尝尝。」 郑经年到底是他的人，这么说可是要堵上前途的。二公子想了想，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个人是倾向于採购，一部分供给给玉华餐厅，一部分用作美食节终极大奖，由玉华餐厅的厨师现场制作。」 大抵是吃了昨天那顿饭，郑经年觉得自己脑子都灵光了，竟然一下子还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把菜送过来我尝尝，如果真的有那么好，就按你说的办吧。你写一个预算申请上来，我会批的。」 「好，我明白！多谢您的理解！」郑经理激动地挂了电话。 只要那些菜维持这个品质，他升职的机会马上也要来了！ 第21章 .嘉裕广场和美食广场的竞争一更…… 程二公子吃了那些食材之后果然大为惊艷,很快批准了郑经年增加的预算，他也和竹笙签订了供货合同。 为了更确定要採购那些，郑经理这回可是带着人亲自去了竹溪村一趟,一路爬到竹笙承包的那片地之前都充满了怀疑人生的想法。 「这路还有多远？我绝不是嫌弃,就是……」 就是它实在是太难走了吧？ 还是被郑经理带着一起出差的三个下属同样心有戚戚焉。 不过进了村子之后,看到沿着溪水两岸的木屋,用石块垒砌起来的堤岸,再看看村民们房前屋后种的菜，郑经理倒是露出了几分惊艷和理解。 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好，仿佛还是一个古代村落一般。 山水好的地方，果然还是更容易种出品质好的菜。 这里有些菜他看也不比外面最好的差很多。 当然，比起这位小竹老闆的又要差一截了。 一路上了山,在竹林旁歇息。 进了这片地，郑经年没有注意到风越来越小，气温好似也越来越和缓了。 这是竹笙努力了大半个月，用法阵艰难弄出来的效果。这世界灵气到底没有上个世界充裕，法阵运转起来吸收的灵力少，最后的效果也就从可调控保温变成了现在的回暖。 但对这儿来说也足够了。 竹笙早就准备着,麻烦三叔过来又用竹子搭建了一个凉亭。这会儿坐在凉亭里,没有大风,只有微风吹拂着,还有两分惬意。 不想在这里坐着，也可以进竹林看看，旁边也有开闢出来的菜地，先工作也行。 郑经年期待已久，自然是先去菜地看着了,石厚在旁边陪着。 中午是菜地里被挑好的蔬菜，这种天气吃火锅最舒服，竹笙搬出之前赶场时买的锅炉，拿出和林奶奶一起制作的火锅底料，一烧开，浓郁的香味炸裂开来，让人胃口大开。 郑经年还想再吃一只鸡，但是他饭前刚刚表露出这个念头，就被竹林中散养的鸡追杀起来，一个个跟在他屁股后面，但凡他一停，立刻扑棱着翅膀上来啄！ 要不是石厚看得紧，怕是屁股都已经遭殃了。 最后还是竹笙解救了他，「这批鸡还小，肉少，数量也不多，下次再吧。厨房里有已经处理好的。」 在接郑经年上山的路上，竹笙已经传话给张大年，让他先出门买点肉回来了。至于是谁在厨房处理的肉……当然也是张大年。 他一向好吃，吃多了自然也会一点，知道怎么做。 他们两人一鬼在山上时就说好了，饭菜轮着做。 但张大年有些愤愤不平，自己一个老鬼，怎么能做饭给普通人吃呢？ 竹笙就问了一句，「那别人做咱们吃？」 张大年一下子泄气了，要是别人做，指不定还没他做的好。这些可都是带着灵气的食材，那也太浪费了！ 吃完饭，竹笙和郑经年他们商谈起了合同。郑经年确定数量多的蔬菜都採购了，连数量不多的小鸡也签订了果断时间成熟后就卖给他们的合同。 这里山路难走，运输出去的确有点麻烦。 竹笙和郑经年在这一块扯皮了好久，最后达成她会在当天採摘好送到竹山镇上，郑经年他们派人再从竹山镇上运回南城。 「路上都要耗费大半天功夫，真是可惜了。」郑经年感慨道。虽然菜的品质并不会下降太多，就算下降了一点也还是比其他的好，到底还是没有刚刚从地里摘出来的新鲜。 竹笙回道，「村子里正在筹备修路，过个半年缩短路程了，肯定就方便了。」 . 赶在年前，筹备已久的美食节终于要开始了。 第39页 程氏集团旗下可不只餐饮、地产这两家公司，还有宣传娱乐方面的，也很捨得打线下gg。 一时之间，公交站站牌、传单、网络上、电视上的本地频道都开始介绍大家又有了个新去处，嘉裕广场可以提供不出楼吃喝玩儿乐一条龙服务，最近盛大开业，还有美食节可以品尝美食，农历十二月二十一日盛大开业。 同一时间，却又有一家美食广场打起gg来，说是什么美食都有，便宜又好吃，也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一日盛大开业。 这是安家的美食广场。 程大公子一看那宣传，就感觉不妙，这是专门和他们这个美食节对着干的！ 他立刻紧急召开了会议，「大家应该已经知道情况了。之前安氏集团在一块地皮上修建广场，本以为和我们无关，没想到他们直接是用作美食广场，现在看着开业还和我们一样，显然想抢走我们的热度！」 不得不说，对方在宣传上狠狠地噁心了他们一把。 如今南城还没有过这样的商业体，过去都是大商场，里面专卖衣服、电器等等。人们对商场是什么印象呢？ 贵。 那么贵的价格，咋去得起？ 这种一条龙服务的商场是程大公子外出考察后定下的。目标客户就不仅仅是中高收入人群了，他还想把人数最多的平民百姓也一网打尽。你来可以不买衣服，吃吃喝喝也行。吃喝够了，上去看场电影，下去进电玩城玩一会儿也行。累了还有店铺可以做美甲、按摩、美容。 反正只要是想消费的，里面大多都有！ 但要实现这个目标，首先还是得把人引进来，于是他们策划了这么个美食节。 但安氏集团那个美食广场就噁心人了，gg几乎是明摆着踩他们：「好吃不贵，可别去其他地方吃亏了！」 「各地美食，各种摊位，给你无与伦比的丰富味蕾享受！」 「农历十二月二十一日，盛大开业！」 又是踩嘉裕广场这边美食节肯定很贵，不如他们，又是专门搞了一个相同的日期。 本来大家都是抱着新奇的态度可能来一趟，如果又有一个美食广场能吃到美食，还便宜，那他们何必到这边？ 那么嘉裕广场原本想要靠美食吸引大家了解的想法将会大打折扣。 如果项目完成得不好，不仅仅是程家这次开拓的举动受挫，对下面的员工来说，也是工资、奖金、项目组在总公司位置等一系列受影响。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急了，「咱们是不是宣传上加大力度？」 「这本来就是本地的广场，线下推广能做的我们都做了，还能怎么办？」 「安家可真是太不讲究了！」 「人家本来就和我们有竞争，这时候，啧！」 同一时间，永安地产针对这次开业活动，市场部也召开了会议，安氏集团的大公子安日耀和妹妹安星语一同参与。 席上，市场部的老大很是夸奖了安星语一番： 「如今的情况大家也知道了。本以为年前匆忙建好，我们的宣传肯定来不及，没想到安小姐想到了一个如此特别的宣传方法，既帮我们节省了资金，还扩大的知名度，最重要的是塑造出我们这里更好的形象……」 这回的宣传方法，是安星语提议的。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要求大哥一定要帮她搞定工程队那边操之过急，前几天她总觉得再用团宠光环效果好像不是很大。 问过系统，系统是这样说的，「团宠光环效力有限，一旦本身好感度降低超过一定程度，团宠光环将会失效。」 这可把安星语吓到了，她一点也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思来想去，她决定帮大哥一把，只要自己能帮上忙，肯定能拉回一点原本的好感度。 她会的其实不多，但现在这个年代很多手段还没有广泛运用。所以，当她提出来他们的美食广场可以借着程氏集团嘉裕广场新开办的美食节宣传时，大家都有些惊讶，继而是兴奋。 两家本来就是竞争对手，这点儿竞争算什么？ 要是能把对方搞下去，他们还算是立了大功！ 于是一系列手段很快展开。程氏集团的餐饮公司——玉华餐厅在当地算是挺有名的，安氏集团要是从餐饮上比是完全比不过。这次美食节，对方的宣传也包括会有玉华餐厅大厨现场制作美食。 但是他们这样一宣传，好像就是给大众两个选择：要么去贵的要死的玉华餐厅，要么去价格便宜性价比超高还有各类美食的美食广场。 大家心里渐渐就留下印象，哦，他们俩是可以相提并论的。美食广场说不定还更上一筹。咱们老百姓哪里吃得起那么贵的？过年不就是一大家子开开心心吗，去美食广场！ 更甚者，美食广场的宣传gg都不用铺开，只要在关键位置有几个，给大家留下他们胜过嘉裕广场的印象，那就变成了嘉裕广场宣传得越多，大家对美食广场印象越深刻！ 咱们这儿新开了个嘉裕广场，可以吃喝玩儿乐一条龙，最近还有个美食节有好吃的。 什么？又有一个美食广场，价格更便宜性价比更高？ 哎呀，你不知道，那你可太落后了，这得吃亏啊！ …… 这个方法，其实就是娱乐圈中常用的手段。绑定一个更厉害的对手，不断上去碰瓷，给自己抬咖。 第40页 安星语追过星，也疯狂做过数据，对此再熟悉不过了。放在这里，刚好！ 「接下来，等到十二月二十一日，咱们必将一战胜利！」市场部总经理激动地说。 「胜利！」 「胜利！」 会议室散会。 . 农历十二月二十一日来得很快。 人们该放假的陆陆续续放假了，学生们也步入寒假，这天还是周六，即使工作上还没有放年假的也能出来转转。 南城比不上一线城市繁华，新事物更新也稍微慢一些，最近的两条消息就属于嘉裕广场那个购物广场要举办美食节，和美食广场盛大开业这两个了。 毫无疑问，开业都有优惠活动。 嘉裕广场的活动是逛商场寻宝物，积分卡兑换美食券，一品大厨超级美食。 美食广场就简单粗暴多了：打折，打折，打折！ 它採用一卡通的模式，进门可以充值一张卡，进去之后刷卡买美食，想吃什么买什么。 开业第一天，充值金额沖多少送多少。 开业第二三天，充值金额满50送20。 开业第四至七天，充值金额满100送30。 …… 会考虑来美食广场的顾客本来就是本着性价比，这么一打折，第一天的人流走向都变了！ 嘉裕广场和美食广场刚好是两个方向。 大家上了公交车，发现彼此都拿着什么传单，一问，「哎呦，你也去美食广场看看？」 「哪儿啊，我去嘉裕广场，我看那传单上说得还挺新奇。」 「去什么嘉裕广场啊，听我的，去美食广场，你可别吃亏了！」 「真的？这么大的优惠！那我不去嘉裕广场了，我和你们一起去美食广场看看！」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不少地方。 如今吃喝玩乐的东西还少，大家就奔着这两个。今天甚至一度出现了有人在嘉裕广场这边下车了，一瞧，疑惑，「我怎么记得传单上不是这样的啊……」 再拿出来一看，「哎呀，走错了！我是要去美食广场的！」 大家出来玩儿都是拖家带口，后面还有妻儿跟着，抱着孩子出门实在是累得慌，妻子发话，「来都来了，先看看再说，歇会儿！」 像这样的才留下来。 要是小年轻，体力好还没个拖累，转头就到对面又坐公交车走了。 也会有人问，「我看嘉裕广场也有活动啊？」 「那活动，你进去逛着啥都不买不尴尬啊？还什么寻宝，万一在人家店里面……」 「再说了，美食广场第一天开业优惠多大啊！这边你真想逛咱们之后再来呗？」 他们挠挠头就走了。 后面嘉裕广场入口处的工作人员听完了气得直咬牙。 美食广场上卖的那些没事，他们嘉裕广场同样有摊位，其中还有一些是玉华餐厅大厨制作，今天可是按照平价卖的！ 本来就是想招揽人气，愣是被美食广场搅和成这样，还给他们一个劲儿地扣价格贵、种类少、大概不怎么好吃、性价比低的帽子，欺人太甚啊！ 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这会儿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期待上面经理和老闆赶快想出对策，不然今天的人流就要被抢光了。 纵使有人来到这里，一看没什么人，那还逛什么？ 太冷清了，都会觉得不如去美食广场！ 「糟糕，小张，你快去告诉经理，今天本地电视台的来採访了！」一个工作人员从附近停车场跑出来，对门口的小张喊道。 「什么？！」刚刚还在焦急的小张这会儿顿时跟天塌下来了一样。 他们前期筹备时，市场部也考虑过要不要请本地电视台来做个採访，增加点热度。 如今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受众最大的传播渠道还是电视，尤其是本地电视台，不少人看。 临近年关，各个节目都充满着年味儿，要是有主持人介绍他们这个嘉裕广场，说一句，「大家可以看到，嘉裕广场这边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动，咱们本地居民闲暇时来逛商场，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 这gg效应想都不用想，绝对得上天了！ 可是这个方案在他们发现美食广场踩着他们宣传时就放弃了。他们总不能自己花了大价钱做gg，最后美食广场来一句，「但要数人多，还是得看美食广场。」然后把人流唿啦啦全都引走吧？ 「他们怎么会这时候过来，咱们不是没有请吗？」 来报信的工作人员咬牙切齿，「这还用想？肯定是美食广场请了！人家那不得来做一个对比？」 美食广场踩着嘉裕广场的名声，宣传时他们都绑定在一起。报导新闻的当然愿意顺带拍点他们这边情况，和那边形成对比，来告诉大家那些宣传是否符合实际。 他们嘉裕广场没有虚假宣传，反而是美食广场给他们搞了不少负面名声，这本来是好事。 但是他们这边没有多少人！ 站在这广场入口处，一眼就能看到后面那栋五六层的建筑，还有前方一片几十个摊位。 但是这会儿摊位里面根本就没多少人，稀稀疏疏地站着，太磕碜了。 没有顾客，大家看一眼谁乐意过来详细了解？留下个还是美食广场人多，那边肯定更好玩儿的印象，都得过去了。 第41页 这真是得把人急死！ 「那你先接待着拖一下，我立刻上去找总经理！」 「好！」 . 这时，一群人扛着□□短炮，也从地下停车场的一辆车上下来，慢慢往上走。 主持人穿着甜美的白色羽绒服，举着话筒，面对镜头。后面的摄影师招唿一声，助理赶快打点光，他们从这里就开始拍摄了。 反正多余的要是用不上后面都会减掉。 「观众朋友们，现在我们已经来到嘉裕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往那边走几步就可以看到广场入口，此刻已经摆好了数十个摊位，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是因为此处价格太贵？还是因为……」 说到这里，主持人忽然耸动了一下鼻子。 她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一股浓郁的香味，好像从广场那边传过来了？ 像是什么熬煮的汤，汤汁极其浓郁了，骨酥肉烂，混合着蔬菜菌菇，那香味一传来，让人身体都跟着暖洋洋起来。 「咕~」主持人的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她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抱歉，麻烦一会儿把这段切掉。」 重新整理下表情，主持人接着说道，「还是因为食物并不受大众喜爱呢？让我们一起走进了瞧瞧。」 第22章 .中午第一轮开奖太好吃了 电视台主持人带着摄像师从车库里面慢慢走出来。 嘉裕广场的一个工作人员就站在门口等着,一看到他们来了，热情地迎上去，「欢迎欢迎,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大家来採访我们嘉裕广场,太荣幸了。现在外面风大,要不要先进去坐坐？」 这话一出,一下子就打断採访了。 主持人看嚮导演,导演对她摇了摇头。 他们是来拍摄真实情况的，嘉裕广场又没有给他们塞钱,赶快拍完了走算了。 「不用，我们在外面拍一下就好……」 「哎呀，哪能这么劳烦你们！」工作人员不由分说，赶快把主持人拉进了旁边的电梯,「先歇会儿，我们还有不少好吃的，这都快饭点了，你们先吃顿饭呗！」 两扇电梯一同开的门，一边是空的，工作人员就把主持人拉了进去,另一边刚好是几个厨师出来,双方眼神交汇,都明白彼此的任务： 一定要把电视台的先拖住！ 一定要赶快扭转场上人少的情况！ 拍摄团队一看主持人都被拉进去了,没办法，只好跟着上去。 从电梯里才出来的厨师手一挥，原来身后还推着一辆小车。 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广场中央那个舞台上原本空着，却又摆满了种种东西。 这是原定是中午第一轮开奖时间。 玉华餐厅的厨师们推着车到了台上,锅和灶台已经架好了，其中一口从早上熬煮到现在的更是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随着一个厨师揭开，瀰漫到整个广场。 有些下来的人原本只是想远远看看，被那香气一激，顿时走不动路了。 「要不咱们先瞧瞧？」 「反正在广场看看应该也不用啥钱吧？」 人群渐渐积累了一点，串场的主持人拿着话筒在旁边用充满激情的声音喊道，「各位顾客中午好！不知道经歷了一个上午，大家有没有找到我们的宝藏呢？不同宝藏对应着不同积分，现在就是第一轮积分兑换美食的时刻了！」 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的顾客们抬起头来，竖起耳朵细细听着。 他们原本只是嫌来都来了懒得再跑的，刚好这种商场新奇，逛一圈儿再去美食广场吃饭也来得及。 不过没想到那积分卡还真好找，进门就能获得一个提示，诸如转一圈商场一楼，找到唯一那家xx奶茶店，然后走过去，就能看见人家店门口玩偶手里塞着的一沓积分卡，旁边还有工作人员恭喜他们，给他们每人发放一张。 这可比之前预想的好找多了。 「请注意，但凡有积累到30积分的，可以来兑换一碗台上的浓汤。积累到100积分的，就可以在下面美食摊中任选一份套餐。积累到300积分的，可以一家人全场任意一个摊子免费吃一顿。积累到500积分的，可以享受一家人今天全场吃喝免费。积累到一千积分的——」 主持人神秘兮兮地移开了身形，露出了身后的大厨们，他们一个个头顶厨师帽，上面绣着精緻的两个字：玉华。 「噹噹当！将享受玉华餐厅大厨现场精心烹饪的高档食材！这一顿吃下来少说七八千，可千万不要错过哦！」 这就是嘉裕广场这边临时想出来的方法。本来是发放美食兑换券让大家有空时吃就好了，现在就不一样了，必须尽快把人气抢回来，那就现场吃，全免费，直接加码，原本的终极大奖换成每顿饭开一个！ 就是要让顾客们吃到嘴里，先尝到滋味！ 只要吃了，还捨得走吗？ . 王佩佩一家今天难得整整齐齐出门了。她的爸爸妈妈工作都忙，尤其是年底这会儿，平时一向是爷爷奶奶照顾她。现在放假了，又是周末，她老早就听半晌同学说过： 「这个周六咱们南城有个商场开业呢！我妈妈说会带我去玩儿！」 「我爸爸也说带我去那个美食广场，可多好吃的了！」 「王佩佩，你爸爸妈妈难道不带你去玩儿吗？」 她撅起嘴，「我爸爸妈妈肯定也会带我去的！」 第42页 到了今天，她就拉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来了。爸爸妈妈不大熟悉，下车一看是嘉裕广场，王佩佩险些撇嘴哭了，「我同学都说还是美食广场好吃！我们不要来这里，去那里吃！」 妈妈哄了她半天，「那我们先逛逛这里好不好？中午再去美食广场吃。到时候你就两边都体验了，比其他小朋友更厉害！」 王佩佩答应了。 进入商场时，每一层都有工作人员给线索。王佩佩最喜欢四楼那个了，他们最后是在电玩城里找到了积分卡，她拿到时，工作人员还告诉她，要是能在里面的夹娃娃机夹出来一个娃娃，还有更大额的！ 天哪，这太棒了。 不过已经到了中午，她也饿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带着她到广场上，准备往美食广场那边去。 王佩佩有些捨不得，「我还没有夹出来娃娃……」 奶奶说，「乖，咱们先去吃饭，这里肯定很贵。」 妈妈和爸爸说，「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吃吧？我们刚刚转了一圈，里面有些餐厅看着也不贵。」 奶奶不大乐意，「哪有这么花钱的？我们一大家子人呢！」 王佩佩其实也想留下来。刚刚从广场上经过，那里的汤好香！ 刚好这会儿听见主持人在那里喊着积分兑换，王佩佩问道，「妈妈，我们的积分能兑换什么？要是能兑换几碗汤，不如喝了再走吧？」 妈妈接过王佩佩手中的积分卡一加，有些惊讶，「我们都有500积分了，可以兑换今天在这里免费吃喝！」 这下子一家人都高兴了。奶奶也跟着算起来，「刚刚我看到下面摊子里也有带着玉华标识厨师帽的厨师，全场摊子任选，不如我们就吃那家，它肯定是最划算的！」 爷爷不大赞同，「就那几道菜，我们不如吃那家火锅。我看也是在里面开的有的，啥食材都有！」 这些摊位一部分是程氏集团的餐饮公司弄的，还有一部分也开放给现在在商场里面开餐厅的商家，给他们一个宣传机会。 王佩佩听了举手提议，「爷爷奶奶，不如我们中午吃一家晚上再吃另一家，两家都吃！」 「好嘞！咱们家宝贝儿提的建议真好！」 一家人顿时高高兴兴进去吃饭了。王佩佩高兴得小脸通红，这样她下午就还能继续去玩儿夹娃娃了。 她周一开学一定要告诉其他同学，这边可比美食广场好玩儿多了！ 像这样一下子攒到500积分的家庭不算很多，但因为快过年了一家人出来逛，也不算很少。 而下面攒够几十小几百积分的那就更多了。一个个观众上去兑换美食券，然后兴奋地冲进摊子里挑自己喜欢的。 这时候谁还想得起来美食广场？这边可是免费！ 而积分不算多的，只要完成过一次任务，找到一个宝藏，即有一张积分卡，就能兑换一碗浓汤。 他们即使不打算在这里吃，这么冷的天先喝一碗汤也好，于是都先留下来，在广场旁边等着喝汤。反正人不多，排队都快得很。 而那汤一喝到嘴…… 鲜！ 这应该是蔬菜汤，里面有着好几种青菜，蘑菇，还有几块肉。 温暖中微微滚烫的触感，爽滑浓厚的汤底，一口喝进嘴里，流淌到胃部，冰冷的全身都霎时暖和起来，再喝几口，手脚发热！ 用一次性勺子挖起来蔬菜，吹一吹，再放入口中。煮了许久的蔬菜入口即化，十分软糯，又带着蔬菜本身的清甜，和浓郁的汤底毫不冲突。 仅仅是这么一小碗，吃了就让人还想吃，可是手上的积分只够兑换那一碗！ 要不在这里再吃点儿算了，还跑一趟干什么…… 留下的大多刚刚有看过摊位和商场里面的价格。贵的有，像是顶楼的玉华餐厅。但更多就是平价的，都过年了，谁还吃不起了？ 还有人灵机一动，抓住一个厨师问道，「这是哪个餐厅煮的汤？」 工作人员笑眯眯地回復，「是玉华餐厅的高厨。」 顾客有些遗憾，那恐怕吃不到更多了。这食物的滋味太棒了，尤其是那些蔬菜，肉吃两块都会觉得有点腻，只有这蔬菜显得清甜又解腻，吃着很舒服！ 「不过……」工作人员压低声音，「我悄悄告诉你，下面的摊子中可有一些就是玉华餐厅的，而且是平价，售卖单人套餐。何不去试试？」 「其他餐厅虽然没有玉华餐厅有名，但是食物味道也不错，完全可以都试试啊！」 顾客被说得心动了，本来还有朋友等在美食广场，他犹豫了一下，干脆打电话过去，「我太饿了，先在这边吃饭，咱们下午再碰头吧。下午是什么行程来着？」 「什么？你们要看电影，还要去老广场那里？那么远，要不直接来嘉裕广场啊！这边也有电影院！」 「哎呀不贵，今天还有打折呢！我告诉你们，在这边吃完饭，还送里面一些店铺的代金券，我就看到好几家送电影院的了！」 他说动了朋友，赶快找一家摊位坐下来慢慢吃。 真是奇怪，他来的时候人不是不多的吗？怎么这会儿都快要开始抢位置了？ 因为，和他有着类似想法的人太多了，他们甚至唿朋唤友起来！ 美食节，美食广场，说到底还是落脚在美食上面。 第43页 而来到这里的，无论是在里面餐厅吃，还是在外面摊位上吃，亦或是就尝了一碗浓汤，只要喝了，那就走不了了！ 这个滋味和价格，实在是超出他们预期太多！ 听着，好像也没比美食广场贵啊？怎么之前总是听说美食广场的性价比高。这边要说味道，他们觉得挺不错，要是美食广场真的好明天再去吃也来得及。 「大奖出了！大奖出了！」 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欢唿，台上的主持人也连道三声恭喜！ 「恭喜这位顾客，您积攒够了一千积分，免费获得了本次玉华餐厅大厨为您亲自烹饪的午餐！请问您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点吗？」 「当然，您和您的朋友，想吃什么就可以点什么。您也可以选择到楼上玉华餐厅内部就餐。」 「那我……我要先再来一碗蔬菜浓汤，那碗汤实在是太好喝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善意的闹笑，大家却十分贊成。 是真的好喝，哪怕尝过其他摊位的单人餐，也觉得不错，却还是对这碗汤印象深刻。 他们并不知道，这锅汤可是重头戏，郑经理採购来的食材，除了一部分给玉华餐厅，其他的就全都在这汤里了。 顾客们喝下去的，可不仅仅是美味的汤，还都带着点儿灵气！ 「好！」主持人高声应道，「麻烦我们的总厨齐师傅再给这位顾客和他的朋友都先上一份浓汤。那您还想吃什么呢？」 菜单被工作人员举在手上，下面的观众都能清晰看见。越看，越是羡慕。 什么烤鸭、辣子鸡、烤鱼、牛蛙、鸡公煲、肉蟹煲、烧烤…… 好吃的实在是太多！ 那位幸运顾客还带了五六个朋友，他们也没有选择上楼，就在舞台旁搭建出来的房间内就餐，坐在这里还能看到台上厨师是什么做的。 随着火一开，种种香味飘散起来，附近其他摊位的顾客都要受不了了！ 「太香了，我坐在这里简直是遭罪啊！」 「可不是吗，本来觉得我的也挺好吃，结果不得不看着别人好吃的一样样端进去！」 「他还是免费的！」 「别说了别说了，不就是一千积分吗！看我下午多喊点人来，一定能吃到嘴！」 「伙计们，大事不妙啊！我这里有一个坏消息！」 「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一楼奶茶店的积分卡被兑换完了。」 「他们就在一楼，最好找，也正常吧？」 「什么正常不正常，你不懂吗？这说明积分卡有限，要是我们不能赶快攒到，后面就难找了！」 好傢伙，这能忍？ 不少听见的顾客们霎时拿出手机，一边吃饭一边对朋友喊着，「下午快过来，这边嘉裕广场，超好吃免费大餐！」 「美食广场？还去啥美食广场啊！还想不想吹好吃的了？听我的，准没错！」 「对，就是这样，多带点儿人来啊，说定了！」 啪。 无数个手机前后陆陆续续挂上。 原本同桌吃饭拼桌的饭友，之前还觉得人也亲切，讲话也好听，还能交换情报。 现在放眼望去，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竞争对手！ 他们眼里流露出危险的光芒，手上的动作不觉加快，双腿已经做好重新奔向商场的准备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下午那顿饭的大奖，一定就是他们的！ 第23章 .人流转向【一更】回流嘉裕广场…… 嘉裕广场的氛围已经被中午明晃晃的美食刺激给炒热起来了。 美味的食物是大多数人无法抵挡的,在中午那会儿，各个摊位飘着浓郁的香气，台上主持人还一会儿一句,「恭喜这位观众,您兑换到了一份免费的美食套餐……」、「恭喜这位观众,您和您的亲友今天可以在下面摊位免费吃喝！」 免费+好吃,双重刺激,不就是参与活动用积分卡兑换吗！ 走，都进去找！ 原本来嘉裕广场的人比不上美食广场。 但是随着来到这边的都留下,又因为超出预期的体验唿朋唤友，这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稍显空旷的摊位之间过道是五米，足够三五人并排而行。但是到了中午两点的时候，各个摊位都未能停歇,过道上拥挤起来，人流量反而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峰。 因为不少人竟然从美食广场回流回来了。 他们一部分，是原本被美食广场踩着宣传吸引过去的，因为那边人多太挤，眼看着吃不上，干脆选择到这边来吃。 还有一部分,是被唿朋唤友喊过来的。反正是放假,又有免费吃美食的机会,还能玩儿,太赚了。 最后一部分……则是在美食广场吃得气死，又听到其他人说嘉裕广场这边的好，选择过来的。 庄筱雨就是这样的。 她和同学今天约好了去美食广场吃吃喝喝。年轻女孩子嘛，手上钱不大多，但是又喜欢吃喝玩儿乐,美食广场打出来的超高性价比gg一下子吸引了她们。 去之前，她们那叫一个信心满满，在班上都成自来水了，恨不得把美食广场吹到天上去，期待得不行！ 「听说全国各地的小吃美食都有！我妈妈是鄂省的，有时带我回老家会吃到豆皮这些小吃，太好吃了，但是这边都没怎么见过，不知道美食广场会不会有？」 第44页 「据说性价比超高，才不是嘉裕广场那里贵的要死的。」 「附近刚好还有公园，太适合饭前饭后逛一逛了！」 但是两人去了之后…… 美食广场人很多，场地却不大。看着只有小区旁边那种公园大小，这会儿已经挤满了人。 在门口要先充卡，今天是第一天，有充值多少送多少的优惠。 庄筱雨和小姐妹一起来的，她们钱不多，盘算着要留点下午再看场电影，然后吃吃喝喝一顿，于是在卡里只充了20元。充20送20，里面就是40元，应该够了吧？ 在学校食堂吃一顿都不要10块钱呢！ 可是走进去，抬头一看： 粤式煲仔饭，28元。 湘江牛肉粉，25元。 东北饺子，25元。 …… 这些还算是家常的。要是其他地区菜色，那完了，得更贵。 樱花国寿司，35元一份，里面就10个。 意式肉酱面，32元一份，看着也就是面条上浇了一层肉酱。 …… 庄筱雨和小姐妹面面相觑，顿时觉得超出预算，囊中羞涩，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说太贵了不吃吧？那多尴尬啊？ 于是她们一人点了一份最便宜的榨菜肉丝面，20元。当然，在校门口是5元。 面端上来倒也是热气腾腾的，闻着有股榨菜和肉丝的香味。庄筱雨挑起一筷子吃进嘴里，咀嚼两下…… 「呕……」 「筱雨，虫子！」小姐妹颤抖着喊了出来。 吐出来的一滩面条和面汤中，显然夹杂着两条黑黝黝的腿儿…… 「啊——！」 尖叫声四起，场面一时混乱。 工作人员坐过来收了这碗面又给庄筱雨换了一碗，嘴里鄙夷道，「吃出虫子来怎么了？真是矫情。」 庄筱雨吐得胃酸都要出来了，恨不得追上去理论。小姐妹扶住她，一个劲儿地拍背安抚，「消消气，消消气，来，再漱个口……」 旁边也有食客看不过去了，替庄筱雨出头，「你们这儿卖这么贵，竟然还有虫子，是给人吃的吗？」 他点的是一份寿司。这他娘的真难吃，米饭都是硬的，也不知道樱花国那边的人怎么吃得下去！ 「爱吃不吃，又没逼着你们花钱！」工作人员理都不理，端着盘子到最右边收碗筷的地方一丢，噼里啪啦一声响。 这脾气还挺大！ 不是他一个人觉得难吃，这么一闹腾起来，旁边好几个人跟着开口，「虽说是讲究性价比，你们这难吃程度也太过了吧？」 「关键是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性价比啊？这价格这么贵！我家门口的东北饺子馆，饺子12元一份，可比这里的分量多多了，还好吃！」 「这哪里有性价比啊，贵死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闹成这样，这边的经理不得不出面解释，「大家消消气，消消气，我们主打平价美食，讲求一个性价比，可能确实比不上大家去专门菜馆子里面吃的好吃。」 「你是指价格翻倍的性价比吗？」有人在下面幽幽开口。 「这位顾客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这价格……唉，也不瞒大家，实在是场地费太贵了啊！其实我们真的没赚多少，现在做活动打折还送一半，都是在亏本呢！」 这还叫亏本？ 庄筱雨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好在旁边还是坐的有明白人，「你们要是这个价格，这个质量，早说啊！那我就不来吃了，平白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还噁心我的胃，你们也不用亏本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不就是嘛！ 庄筱雨恍然大悟，要不是看了那些gg，说这里性价比多高，有多好吃，又有多便宜，她怎么会和小姐妹约在这边？ 有这个价钱，还不如去吃一顿炸鸡汉堡！ 经理赔着笑，没有多说。 旁边有人接起了电话，「啥？喊我去嘉裕广场？哎呦我真是，今天在美食广场吃得可糟心了，你那边不会也是这样吧？」 「嗯？参与那么寻宝活动，找到积分卡，就能兑换免费美食？真免费啊，好兑换不？」 「连玉华餐厅的都有？哎呀那这可太划算了，早知道我过去吃好了，还来啥美食广场啊！」 庄筱雨留了个心，记住了这些信息。 她还不懂，这会儿可以通过投诉保护自己身为消费者的权益。她只是被气得又委屈又噁心，对美食广场这个地方的印象，掉到谷底了。 「走，咱们下午嘉裕广场看看。」 只要嘉裕广场没有这边这么差，她准得把它夸上天，踩死这个虚假宣传的美食广场。 什么东西！ 下午来到了嘉裕广场，放眼望去，后面一栋建筑大约五六层高，有着流畅的线型，整体像是一个木桩，中间还有一圈凸起，再加上外层的装饰…… 「这个建筑好有意思啊，筱雨，你觉不觉得它像是竹子？就那种，砍下去一截后剩下的那部分……」 「竹筒？」 「对，就是这个！」 庄筱雨觉得这个竹筒可比美食广场那边的好多了，那里就两层，既不好看，也不好吃。 她们先进了建筑前的小广场，这里中间是一个大大的舞台，上面此刻没有什么东西，就竖立着一块高大的牌子，写着积分兑换规则。而舞台旁边则是无数的摊位，到了这会儿还有香气从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下子安抚住了庄筱雨时不时痉挛一下的胃。 第45页 大致了解了规则，她们进入商场。这里地板看着很漂亮，淡淡的黄色不会觉得太冷，表面上又光可鑑人，她觉得比那个美食广场高级多了。 门口的小姐姐告知了规则，她们就一层层楼走上去，看看这里有什么店铺。奶茶店、美妆店、饰品店……好几家店看得庄筱雨和小姐妹走不动路了，「咱们进去瞧瞧？」 想起中午扣扣搜搜还受了那么大的气，两人一致决定，也不差这点钱了，下午就是要痛快！ 她们走进去，在布灵布灵的快乐中逛了一大圈，意外地发现有些店价格也不贵。 两人各买了一个小饰品，获得了一个电玩城优惠券。 那干脆再上去玩儿玩儿吧，这优惠券还可以免费兑换几个游戏币。 一进电玩城，各种游戏机看得两人眼花缭乱，本来只是兑换了几个，没想到庄筱雨技术高超，如今又是开业之初，还打破了一台游戏机记录！ 很快有个工作人员走来对她们说，「恭喜你们，打破这项记录获得了100积分，请收好这张积分卡，一会儿可以去广场上兑换美食。」 她们惊讶地长大了嘴，还能这样！ 「要不咱们再玩儿一局?」 「哎呀，筱雨，这里还有电影院，我们下午本来不是说好看电影的吗？」 她们原本准备在美食广场吃完饭，去旁边小公园散散步，然后再去看电影。 既然嘉裕广场也有电影院……「要不上去看看？」 要是价格太贵了就算了吧。 不过等她们上去，门口似乎也有活动，答题赢电影票！问的问题，全都是现在上映那几部影片的。 如今看一场电影可不便宜，庄筱雨和小姐妹都是攒了好久零花钱，对电影做了超多功课。她们激动地走上去，对答如流，所有问题都答了出来，顺利赢得两张电影票。 下午从电影院出来，又是饭点了。 中午的饭，庄筱雨是被噁心得没能吃什么。这会儿玩儿累了，又闻着各处美食的味道，她们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但庄筱雨一想起中午那饭，就还是不大想吃东西。 小姐妹干脆陪着她又转了两圈，看看多走走，多闻一闻，会不会好点。 她们不知不觉转到了地下一层，这里有超市，和数家小餐厅。 小姐妹看到那一家家美食，忍不住拉了拉庄筱雨的手，悄声说道，「这里面……这岂不是和我们在美食广场见过的菜差不多吗？」 什么东北饺子，粤式煲仔饭，单人米饭套餐…… 就是那些寿司、意面，楼上也有。 关键是再一看价格，这一层的食物，二十以内足够了。再看里面坐着的人，大家也没什么不满意，人还不少！ 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自己中午没来真是亏了！ 「筱雨，你想吃什么吗？」 庄筱雨有些恹恹地摇了摇头。 看见了熟悉的菜色，她就忍不住又想起中午…… 「没事，你吃吧，我在旁边坐着就好，广场是不是有汤吗？我喝碗汤。」 小姐妹拿积分卡去兑换了一份单人餐，庄筱雨则是兑换了一碗汤。两人坐在摊子前面，小姐妹吃饭，庄筱雨喝汤。 说来也怪，她今天用矿泉水漱口十几遍了，都还是没多少胃口，这汤却没有让她很排斥。 傍晚的汤和中午的不一样，不是浓汤，而是蔬菜高汤。白菜等蔬菜洗净，切小一点，熬煮了一天的骨头汤从蔬菜上方浇下去，短短几秒就将蔬菜烫熟，菜的鲜甜便被激发出来，筷子一拨能看见干干净净的样子，咬进嘴里犹带着几分脆爽…… 这种口感一点点完全洗去了庄筱雨中午那股不好的印象，只留下一股冬日的温暖，一路从唇舌间熨烫到喉管，胃部，渐渐到了整个身体，似乎冷风也无法再冻到她。 她不知不觉夹了一筷子，又是一筷子，小姐妹才吃了几口饭，她就把这汤给喝完了！ 「好好喝……」庄筱雨舔了舔唇，忍不住感慨道。 怪不得大家都说这里的汤好喝！ 真的算下来，嘉裕广场这边价格比美食广场便宜，味道又比美食广场好，性价比不知道高多少。那个美食广场是怎么好意思打虚假gg，说他们才是有着更高性价比的？ 可怜她和小姐妹，竟然相信了这谎话，中午白白去受气了！ 「小妹妹，你好，我是南城电视台节目记者，我可以採访一下你吗？」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主持人走近，笑容甜美，一个摄像机就跟在后面。 他们中午被拉住在楼上吃了顿饭。不得不说，那顿饭确实好吃，大家说着不能随便吃饭最后脚还是没有迈得动，不知不觉留了下来。 等吃完了出来，广场好像就大变样了。人流越来越多，还源源不断有人过来，大家脸上也是那种幸福笑容…… 他们本来以为这些应该是在美食广场才能看到。 是什么让这里发生了变化？ 导演改了想法，决定留下来多拍一点素材。 「当然，我很乐意接受採访。」庄筱雨先是一愣，紧接着眼前一亮，她立刻站起来，对着摄像机挥了挥手，眼角眉梢都带着股快乐。 「请问你是怎么想到要来嘉裕广场的呢？」主持人在心中打好了腹稿，猜测无非是之前看到gg，听别人说起，走错路了，反正离得近就来看看之类的回答。 第46页 「因为我中午先去了美食广场。」 主持人：……嗯？ 她不得不确认一遍，「你的意思是，因为中午去过美食广场，想要看看嘉裕广场是什么样好对比，所以才来的吗？」 「不是。」庄筱雨摆了摆手，「是因为美食广场太烂了，我不想在那里继续浪费时间，也不想再看那个噁心的地方。你不知道，那边的饭菜中，竟然还有虫子！」 她说着，举起了手机，中午她可是拍了好几张照片，还有一个视频。 一看到那个画面，她真是想吐，这会儿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满满的嫌恶来，「价格又贵，东西又难吃，连基本的卫生都做不好……」 她对着镜头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劝大家千万别去那个美食广场了，真的不如来嘉裕广场，这边吃的更多更好更便宜，这里才是性价比更高的地方！至于美食广场……呵！他们就是一个骗子！」 第24章 .本地採访【二更】情势逆转 主持人脸上的神情险些僵住,要不是导演在旁边给她打了好几个手势，她都要进行不下去了。 虽说只是本地小节目，但是让採访的路人就这样破口大骂也不行啊！ 不过美食广场真的那么差劲儿吗？ 他们节目组原本是接到那边的投稿邀请的…… 「还请冷静一下！相信刚刚的讲解已经足够让大家了解到两边差异了,让我们先回归正题吧。你觉得嘉裕广场这里好玩儿吗？」主持人赶快拦住,把话题拉回来。 「当然好玩儿。」 「好玩儿在哪里呢？你有没有什么特殊体验或者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 「要说特殊体验,那就是这里的美食真的好吃。说是美食节半点折扣都没打,食物美味,大家可以直接购买，也可以通过寻找宝藏积分卡兑换美食。我和朋友今天过来好好逛了一圈,进去玩一下就积攒到不少积分了，看，我们现在吃的就是用积分卡兑换的，还有这个汤,特别好喝！」 镜头跟着向下，拍摄了一下桌子上的美食。 「至于印象深刻的事情嘛……呵呵，我中午是在美食广场那边吃的。他们可不止是卫生不行，摆出来的那些食物，在这边也有卖的，而且价格还便宜一些！就在地下一楼,里面有……」 完了,又开始了！ 导演给摄影师和主持人做了个手势,两人明白。主持人假装根本没有听到这些话,开始强行结束，「非常感谢你的配合，如果后期有剪辑出来将会在我们南城电视台上播放。」 说完，他们就要转身离开，庄筱雨还没说够,追着又上去说道，「你们还可以採访一下美食广场啊！一定要去，千万要曝光他们的真面目！别忘了啊！」 …… 这一行人顿时熘得更快了。 导演安慰道，「没事，这只是个意外。」 他们都没把庄筱雨说的当真。她那个样子实在是太疯狂了，以至于让人怀疑是不是假的…… 主持人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百思不得其解，「之前美食广场的名声不是还挺好的吗？」 她并不知道，那名声本就是美食广场踩着嘉裕广场搞出来的。但是这种操作一弄，也免不了受到反噬——庄筱雨的脱粉回踩。 「导演，我们还继续吗？」 「继续，多採访几个。」 接下来他们遇到的人就稍微正常一些了。 站在摄像机前，把嘉裕广场一顿夸，「好吃，太好吃了……」 「还挺好玩儿的，方便吧，这种商场不错。」 「活动挺有意思，商家下血本了，有诚意。」 出乎节目组预料，採访到的内容全都是夸嘉裕广场的，和他们昨天设想的，甚至是中午饭点前刚刚看到的也完全不一样。 主持人看了看自己原本写的稿本，什么「你觉得这个价格是否太贵？」、「这种商场是否更应该注重性价比一些？」、「和美食广场比起来你觉得哪个更好？」。 全都用不上了。 他们原本预设的立场是嘉裕广场不大行，美食广场特别好，两边都拍一点来个对比，再夸一夸美食广场就行了。 可是人流量怎么一下子变多了？中午十一点多还没看到多少人。而且现在还一个个都是夸的，恨不得说嘉裕广场这边啥都好，那个时间点他们还被拉上去吃了顿饭…… 主持人总是喜欢多想，这会儿都要阴谋论起来了，她小步走到导演身边，悄声道，「导演，他们该不会是趁我们吃饭的功夫特意弄来这些人吧？」 这行为，这时机，这转变的速度，实在可疑啊！ 「这里面说不定能挖出来更多东西。」主持人信誓旦旦。 她可是记者专业出身，这会儿恨不得挖出里面所有黑暗的东西曝光了给大众瞧瞧。 太过分了，之前gg打那么多，现在节目组来採访还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煳弄人，让他们拍演得戏，制作假新闻！ 导演把拍好的几段採访倒回去看看，若有所思，「那我们换个方向採访了试试，要是能採访到有用的素材，回去换个主题也行。」 接下来，主持人採访的问题就不一样了： 「这位市民朋友你好，请问今天为什么选择来嘉裕广场而不选择美食广场呢？」 「哦？你也去过美食广场？你觉得那里有什么不好的呢？」 第47页 「食物不好吃，价格贵？这样啊，我们了解了，祝您生活愉快！」 这会儿他们能找到不少顾客，竟然都是从美食广场过来的，一个个说的话跟套路似的： 美食广场太贵了。美食广场不好吃。美食广场服务态度不好。 要是背后没有被谁指点过，主持人都不信！ 她左右看了看，目光尤其是在监控器上停留，对导演说道，「我们会不会是被监控行踪了？他们把这些人专门往我们走的地方放。」 导演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今天是没多少时间了，明天我们去美食广场採访。如果那边的实际情况和这边说的不一样……」 那就说明这边真的有问题了。 主持人严肃地点了点头。她都没有想过要是一样，会是怎么回事。 一天过去，时间虽然不多，但美食广场和嘉裕广场的情况很容易在已经去过的人亲朋之间发酵。 这年头手机上网还是3g网络，大家顶多聊个天，看个文字，看图片都半卡不卡的，更别说看视频了。 情况交流主要靠线下口耳相传。第二天是周日，有些昨天没去的，难免就问去过的亲朋一声，「美食广场怎么样啊？」 「不行，别去了，普普通通，还贵的要死。」 「什么？不是说比嘉裕广场那边性价比还高吗？」 「你信他们？高，的确是高，价格高，但是品质可没有高！你要是去吃喝玩乐不如去嘉裕广场算了，也不怎么贵，活动挺好玩，关键是他们美食节的食物是真的好吃。」 因此，第二天美食广场的人流量就又下滑一截，嘉裕广场倒是上涨了一截。 还去美食广场的，纯粹是没多问两句情况，看到那少数几个gg就跑来了。 然后他们……体验感比昨天还差。 因为今天可不是充值多少送多少，而是只送一半，价格顿时显得更贵了！ 来的人流量比起这个场地来说还是有些多，难免又有人开始等位，等得不耐烦。服务员也被问的不耐烦，还是昨天哐当哐当干活的样子。 后厨也是和昨天一样，险些忙不过来了，洗菜切菜动作那叫一个快速，根本来不及仔细检查。 于是…… 「啊——！」 节目组在这边下车，一进去就听见这尖叫声——有新闻！ 主持人一马当先沖在前面，摄影师紧随其后，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事发地点，就看见桌子上一片狼藉之中，窝着一只蟑螂。 它并不大，只有指头大小，躺在套餐赠送的青菜当中，吃出来蟑螂的那个男生站在一旁，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捂住肚子，狂呕一通。 好不容易吐完了，他把盘子一摔，怒骂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才刚开的店子卫生都成这样了！给老子赔钱！」 主持人浑身一颤，想起昨天问到一个女生，对方手中的视频和图片。 不会是真的吧？ 一个服务人员走过来，不屑地瞧了一眼桌子上，「这不是还没吃下去吗，给你换一份喽。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虫子，连昨天那个小姑娘都不如！」 「你们这态度够嚣张啊！就这样当服务人员的？都不上岗前培训一下？」 大妈把抹布往桌子上一丢，「爱换不换！爱吃不吃！你不换我就走了！」 呦呵！ 「你信不信我把经理喊过来让他扣你工资！」 「扣就扣，老娘不干了！什么美食广场，抠门儿的要死，就给那点钱，这个工作量，又不是老娘炒的菜，谁爱干谁干去吧！前两天，就当老娘白干了！」 她说着把身上围裙也解下来了，往旁边一扔，有力的双手直接推开旁边围观人群，「都让让！」 导演终于也进来了，看着傻站在一旁的主持人和摄影师，赶快推了一下，「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採访啊！」 主持人和摄影师赶快追上去。旁边围观群众一看他们这动作，手上拿的东西，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抓住还留在那里的导演就问，「你们是不是电视台的？」 「你们来採访刚刚的情况？」 被怼得没办法的小哥更是抓住了导演就不肯放手了，「我要爆料！我要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大家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 节目组又忙了一天。 他们採访了愤而离职的收盘子大妈，採访了吃到虫子的小伙儿，採访了门口的门卫，得知不仅仅是今天，昨天也有类似情况…… 主持人满脸羞愧。 和她昨天设想的比起来，背后暗地操纵的根本就不是嘉裕广场，反而更像是美食广场！ 可是美食广场之前还有给他们送钱…… 「还没到帐。」导演摇了摇头。 这送都送不利索，说好了要给，结果一直没动静！ 要是送了，他拒绝，那是他的名声。可你们说要送半天不送，搞得他很尴尬啊？ 那这就不能怪他了。 「一会儿我们再进去採访一下那个经理。」导演叼着烟，冷酷地说道。 至于这素材，嘉裕广场的可以放到原定的新年将到各地庆祝那块儿去，美食广场的，就换个法治节目吧。 刚好可以以吃到虫子的情况为切入点。 第25章 .上新闻了【三合一】反击获胜…… 第48页 电视节目制作需要一定时间,嘉裕广场和美食广场暂时都没有得到反馈，只是好言好语地把电视台的人送走，希望到时候情况不会太糟。 第一天和第二天的情形只是嘉裕广场和美食广场人流量变化的开始。 度过一个周末,人们上了班,又有机会面对面交流了。 吃着公司附近的饭菜,亦或者自己带的盒饭,心中不由得想起上个周末去参加的美食节,口水想着想着就就要留下来了…… 还是外面做的好吃啊！ 大家如此分析。 至于同事间问一问周末过得怎么样这种套话，更是容易引发话题： 「别提了,我去的美食广场，那可太糟糕了！」 …… 「我去的嘉裕广场，没想到还不错！」 …… 口碑往往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眼看着离过年也没几天，大家纷纷把其中一个地方放入自己的行程,盘算着有空了可以带家人过去玩一下。放假早的更是已经出门了，抢先体验到底是不是大家说的那么好玩儿。 于是，美食广场的人流量越来越少，刚开始几天还是人数多于场地承受范围，到后面竟然出现了半个场地空荡荡，人流稀疏的情况。 反观嘉裕广场,哪怕周末过去了,放假人群来得也越来越多,传开的活动更是引得不少人参与,真正地靠美食和活动打出了名声。 嘉裕广场这边也终于能松一口气。 「经理，流量回来了。」 「刚刚统计数据出来了，咱们这次开门红做的不错，好险转危为安。」 「还是营销部那边有魄力，直接把活动加码！」 「要我说这肯定得算厨师们的功劳,如果不是大家大冬天的在那里辛苦做菜，怎么能留下这么多人？」 「那我可就得感谢郑经理了，要不是他採购的这批食材，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把人留下来！」 办公室里众人汇聚一堂，互相夸奖着，拍拍彼此肩膀，脸上笑开了花。 这次活动办得好，肯定是要论功行赏，月底年底还会另外有一笔奖金！ 「会议室在这边，大家都过来开会吧！」有员工通知。 在会议桌旁坐好，各个部门开始了具体分析汇报。 嘉裕广场总经理坐在最上方，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本次活动加大成本投入，和商家商量增加可兑换优惠券，终极大奖每顿饭开一个……在第一天上午，这些决定都由他拍板坐下。 如果效果好，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效果不好，他也没法像股东交代，指不定就得引咎辞职了。 「今天这场会议，主要是总结一下我们开业活动这一周，有哪些地方做得好，又有那些地方做得不好，好的要继续保持，不好的要引以为戒。先从不好的地方说起吧。」 市场部经理脸上的笑意没了，「我们部门没有做到竞争对手分析，及时发现美食广场的营销策略并作出应对。」 这实在是有些无妄之灾，谁能想到安氏集团会搞一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那块地皮建个美食广场本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们偏偏赶得这么急，gg也确实……很一言难尽。 「针对这次情况，我们会引以为戒，以后加强……」 过热的头脑冷却，其他部门也一一说了自己那边没有做好的事情。 最后说的才是各个部门优秀的表现。 头脑冷静了，大家看待这些功绩也就更客观了，而客户满意度调研问卷的结果放出来，更是让人惊讶。 所有人最开始留下来的契机，都是美食。 「闻着挺香的，就想试一试。」 「好喝。」 「希望以后还有。」 …… 总经理直接点名了这次活动的食材採购负责人，「郑经理，你有什么经验能分享给大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郑经年隐隐有些激动。他本以为被下放，自己的事业也就那样不温不火了，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起来！ 「我认为我们必须坚持使用优质食材，像是本次活动，最终大奖和每天的汤都使用优质食材制作，才吸引到顾客。之后我会继续维繫好和供应商的关系，确保这些食材能稳定供应，鑑于这次的良好效果，我们甚至能把它打造成嘉裕广场专属活动……」 郑经年站起来，侃侃而谈。 那位小竹老闆，可真是他的福星！ . 和嘉裕广场这边欢乐的氛围不同，美食广场遭遇了重大挫折，此刻愁云惨澹。 第一天看着势头还好，后面逐天下降，到最后一天，美食广场的发展似乎都已经失败了。 还是那个会议室，还是当初参加会议的人。 安日耀坐在上面，安星语坐在旁边。下方的市场部、商家运营部等部门的人脸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看着像是要炸裂的瓶子，偏偏又还没炸开，只把那一腔怒火憋在身体里。 「大家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人开口说话。 安星语咬着下唇，她完全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分明第一天人都来了！ 这肯定是下面那些人工作不用心，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不住人。 「哥哥，我觉得这次事情必须进行严厉处罚……」 「这位大小姐，能麻烦你不要在这里开口行吗？」 第49页 安星语才说了两句，下面商家运营部的经理就忍不住怼了她。对方眼神嘲讽，好似很看不上安星语出现在这里，所有人看向她时，她还嘟囔一句，「真就把别人的工作都当过家家呗……」 安星语顿时觉得委屈级了，「哥哥！」 安日耀只好站出来都安抚两句，「这次开业不顺也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大家都反思一下自己哪里没做好，不要总是怪别人……」 其他人低下头，看似是退让了一步，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可就不知道了。 忽然有员工来敲门，「总经理，不好了，电视……美食广场上电视了！」 糟糕了。 所有人都这样想到，之前他们联繫电视台希望能得到报导，是觉得自己这边肯定能办得不错，锦上添花。 可是这会儿再报导…… 安日耀看了一眼市场部经理，之前就是他们负责联繫电视台，「导演那边应该打过招唿吧？大家可以放心，只要还是正面报导，就没什么事儿。」 市场部经理的脸瞬间白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个……」 这个实在是不好说啊。 . 庄筱雨放寒假了。 她这个年纪，看电视其实更喜欢看那些甜甜的偶像剧，像是本地新闻这种，太没意思了，要不是爷爷奶奶喜欢看，她都不会看的。 但是上次去美食广场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后来又在嘉裕广场碰见有电视台採访，她就连着几个周末守在本地台前，还特意和奶奶说好了，「奶奶，要是有节目说到嘉裕广场和美食广场，你可一定要喊我！」 「晓得了，你赶快去做作业！」 连着等了好几天，庄筱雨终于等到报导。奶奶一敲门问她要不要看，她迫不及待地拿好薯片酸奶往沙发上一坐，手边上还放着个尖叫鸡，准备随时撒气。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要说咱们本地最近有啥新鲜事儿啊，那可不得提一下上个月开业的嘉裕广场和美食广场。两边为了打擂台，优惠活动给的那叫一个足，刚好都便宜了咱们老百姓！大家有没有过去玩儿啊？」 「当然，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咋这两个广场开业还和咱们这节目扯上关系了。这就不得不先给大家看两张图片，和一段视频了……」 一只蟑螂霎时出现在电视机画面中央，那翅膀、那黑黝黝的身躯，那腿儿……上面还带着绒毛！ 庄筱雨紧张地狠狠捏了下尖叫鸡，惹得奶奶一把把这玩意儿没收了，「这东西吵死人了，好好看节目，不准瞎折腾。」 两张图片一过，很快出现了一个争执的场面： 满是人群吃饭的大堂中，一个脸部打了马赛克的年轻男生一脚踩在椅子上，和旁边一个脸部同样打了马赛克的中年妇女互相对骂。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才刚开的店子卫生都成这样了！给老子赔钱！」 「这不是还没吃下去吗，给你换一份喽。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虫子，连昨天那个小姑娘都不如！」 「你们这态度够嚣张啊！就这样当服务人员的？都不上岗前培训一下？」 大妈把抹布往桌子上一丢，「爱换不换！爱吃不吃！你不换我就走了！」 …… 视频在这里暂停，主持人从画面旁走过来，唏嘘地说道，「这段视频拍摄于美食广场。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里显然有着卫生问题，而问题出现后，美食广场的工作人员还态度极其嚣张，不以为意。」 「真是该死，他们怎么这么搞！」奶奶坐在一旁义愤填膺。 庄筱雨跟着快速地点头，就是！ 主持人又接着讲道，「如果只是这样，也许整改了卫生，重新培训服务人员就能解决，但接下来的内容，说明了其中还有更深的内幕……」 画面又接着动起来，那个年轻男子喊道，「你信不信我把经理喊过来让他扣你工资！」 「扣就扣，老娘不干了！什么美食广场，抠门儿的要死，就给那点钱，这个工作量，又不是老娘炒的菜，谁爱干谁干去吧！前两天，就当老娘白干了！」 …… 奶奶拍了下沙发，一眼断定，「这个广场有问题！」 人都能被逼得工资不要了白干活，这其中准得有点儿啥！ 主持人把视频画面又暂停了，接着说道，「我们的记者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如此嚣张的服务人员宁可放弃工资都不干活了。她的嚣张，真的是嚣张吗？」 画面又动了起来，这回变成了单人採访，刚刚还骂得理直气壮的大婶此刻却是眼眶通红，「……自从开业第一天起，整个场子内，就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五个人收盘子，这怎么收得过来？稍微慢一点，就有顾客骂。要是遇到吃出虫子这样的事儿，还得我们出面，气都朝着我们撒了。但要说这工资，还没我上街跟着发传单多嘞，发传单还不累！」 主持人的声音从画面外插入进来，「如此辛苦的劳动，得不到应有的报酬，工作人员有情绪我们似乎可以理解。可是，在现场採访中，更多顾客反映了一个问题：贵。」 画面再次切换，是对一些食客的随机採访，「你觉得这里食物怎么样？」 「又贵又不好吃。不划算。」 「白来了，徒有其名。」 第50页 「不值得那个价格。」 画面很快又从价目表上一扫而过，坐在电视前的奶奶惊唿，「咋这么贵呢？」 要是环境高档点，她还勉强能理解别人去吃个氛围。就这小破落地方……「筱雨，你可别去，要是想吃那面啊饺子啊，奶奶给你做。」 主持人接着说道，「价格这么贵，偏偏员工又喊工资太低，这就不禁让我们怀疑，这些钱都投入到哪里去了？员工工资？场地装修？食材？显然都不是。」 「我们的记者同样去採访了这边的经理，让大家看看他怎么说……」 画面一转，显然已经是在室内了，经理坐在桌子后方，脸上略带几分羞愧。 「这位经理你好，我们了解到这边的情况，意外事故频发已经引起不少市民的投诉和不满，请问您知道原因吗？」 经理嘆口气，「说白了，还是钱的问题。大家以为我们收费高，利润就多，其实不是的，这个收费，很大一部分包含了美食广场的档位费。这里一个档口，根据位置大小，每个月就要交租金三到六万不等，各个商户没办法，投入太大了，只能把价格先提高一点……」 「那您了解为什么档位费会这么贵吗？」 「这我可不好说。我只能说，现在了解到了大家的需求，我们会和各个商户进行协调，争取把价格降下来……」 经理说的很克制，点到为止，看电视的观众看到这里也许还会觉得没有那么生气了，了解到各方的无奈。 起码庄筱雨的奶奶就点点头，「大家都不容易啊。」 庄筱雨再次感受到了之前自己吃到虫子却说不过对方的感觉，她纠结地掐着抱枕，气鼓鼓地说，「奶奶，里面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要是档口费贵，他们完全可以不在那里开啊！ 美食广场既然现在能协商控制价格，那怎么之前不控制？他们都直接收那么高的档位费了！既然要价这么夸张，为什么又非要打gg说他们那边便宜、性价比高？ 归根到底，还是在骗人！ 那个经理还好意思厚颜无耻地说都是因为档位费太贵…… 她一定要告诉身边其他人！ 好在，这期节目也没有停在这里。 「本着追根溯源，为大家揭开真相的想法，本台记者没有放弃调查。很快，上个星期，美食广场又出了一件事。」 庄筱雨一愣，紧接着想了起来，她记得好像是有这么条新闻，但是那会儿她还没放假，也没细看，没想到竟然就是美食广场的…… 「美食广场的一角出现塌陷状况，引起了有关部门注意。」 「经过测算，美食广场的工程并不达标。美食广场是永安地产旗下公司投资建设的产业，据周边居民反馈，施工时间只持续了三个月，但是人非常多。」 镜头再次切换，屏幕前出现了带着黄色安全帽的人，他一手指着一处裂缝，一边对前面说，「这个工程显然有偷工减料，使用的材料硬度不达标……」 奶奶啧啧两声，「这是要害人那！」 连工程都不达标，还好上周只是小事，发生在仓库那边，万一真的砸到人了，岂不就是大事了！ 庄筱雨见此，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他们之前那样骗人，现在做出这事儿我可真是不奇怪。」 …… 这档节目一经播放，引起了强烈反响。 美食广场不好吃，价格贵，都还算商业问题。卫生不好，也能找消费者保护协会投诉。可是工程出现问题，那可就是事关人命了。 谁也没想到探究为什么美食广场价格贵能挖到这里。价格贵，服务差，卫生不好，是因为大部分钱都不得不先交档位费了。而档位费那么贵，是因为这边建设太快，人多，又急于求成。并且这急于求成同时也引发了偷工减料！ 「你们听说了吗？好傢伙，我说怎么价格那么贵！」 「真是的，上面捞钱，干脆就把成本转移到我们身上了！」 「呸！我可再也不想去美食广场吃了！」 「他们万一再出事怎么办？太危险了！」 人们说起来这事儿就义愤填膺，恨不得给他们来一拳。 程氏集团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就分别在地产和餐饮两个公司任职。之前美食广场踩着嘉裕广场做gg十分噁心人，却没有太好的办法。这会儿他们抓住这次机会，直接扩大报导，一下子就给安氏集团来了一击！ 股民应声而动，安氏集团的股价也同步下跌，各个股东对目前掌控公司的安父发了通脾气，表示他要是管不好就让他们去管。 「我要求赶快召开股东大会！」 「董事长，公司可不是你们安家独资的，令女目前玩儿得也太过火了吧？」 「这股价再跌下去，我看管理公司的人可该换一下了。就这水平，但凡把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放上去都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他就算办不好事情，也不会坏事啊！」 其他股东一个接一个打电话给安董事长。他听得面色沉沉，心中怒火蓬髮。一想到市值蒸发了不少，之后开年会肯定又要被旧事重提，这会儿甚至要做一些让步才能安抚住大家，他就恨不得没有过这么个女儿！ 这些没了的，可都是钱，是他的权利！ 太无法无天了。 第51页 前两天安日耀还带着安星语在会议室内发火，今天他们俩都被提熘到父亲那边，狠狠骂了一通。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一个项目插手就算了，结果搞出来这种事情，知不知道外面都在怎么骂的！」 「安日耀，你要是不想好好干，这个继承人也别当了！」 「安星语，你不想上学老是想进公司也行，直接从最底层干起，不该你管的事情别老想着随便插手！」 安星语身形摇晃了一瞬，不敢相信这是前几个月还对她予取予求的父亲。 「之前你们瞎搞弄进来的人都让他们给我滚回去！要不是他们把公司搞得这么乌烟瘴气，根本就不会出今天这事儿！」 真是说起来就来气。 这些动盪，他是从对他位置虎视眈眈的其他股东那里知道，被好好奚落了一通，「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要不是下面的下属直接越级找到他这里了，安董事长都还不知道这几个月发生了如此荒唐的事情。 随随便便扩大规模，新进来的人全都去修一个工程，加钱加速，工程本身还有问题，女儿还在里面插手定了营销策略又被反噬…… 事情往上面查，一路查到源头，项目本身是儿子提出来的，却又是因为女儿的想法！ 他一想起来，就想狠狠打一顿孩子，但是身体却半天都下不了手。 太奇怪了。 这里真是太奇怪了…… 安董事长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他总觉得这个女儿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她以前怎么会这么关心公司上的事情？ 儿子也有些奇怪，小孩子的话听听就得了，他怎么就非要照做呢？ 安父没有多说，只是自己留了个心眼儿，让两个孩子回去了。其中安星语直接被禁足家中，扣除三个月零花钱，不准再掺和公司事务。 「嘀！嘀！警告，团宠光环效力下降，团宠光环效力下降！」 安星语很快又接到了系统这个通知，她整个人完全慌了神了。 「系统，系统，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 帮了忙吗？ 安星语懊恼地拍打了一下脑袋。 事情被她弄巧成拙了，她的帮忙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帮了倒忙。好感别说上升了，这会儿恐怕都又下降一大截了！ 系统冷冷道，「你影响了安家的核心资产，信誉，和股价。」 本身好感度就没有那么高，纯粹是靠着团宠光环才做了那么多事。结果这个宿主脑子也太差了，让她利用身份，直接把人家核心业务都给搞了，这不降低好感就怪了！ 「检测到宿主身边有人产生怀疑，是否消耗积分进行掩饰？」 怀疑？ 安星语更慌了，「是谁？是大哥吗？还是父亲？还是母亲？」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系统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和默认，你觉得，就凭你的演技，要不是有道具，身边的人真的不会怀疑吗？ 「是，我选择消耗积分进行掩饰。」 「积分不足，是否提前归还团宠光环？」系统又问了。 安星语霎时如遭雷噼。她连团宠光环的积分都不够用了吗？ 「不行，我不能失去这个！你换个道具！」 系统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更多道具了。安星语兑换的并不多，除了一直续租团宠光环，其他的都是一次性的，用完了就没了。 安星语刚喊完，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有点尴尬，但是很快又想起来一个，「剧情！那本剧情……以后不用消耗积分进行更新了，可以抵消吗？」 「宿主是否确认以实时更新剧情功能抵消？」 有了希望，安星语松了口气，理智渐渐也回来了。她发现系统好像连能兑换多少积分都没说，以她前几次吃亏的情况来看，「这个功能是不是积分更多？」 「是。」 「抵消完了还能剩多少？我要求剩下积分续租团宠光环。」 「积分兑换中……积分扣除……积分兑换……兑换完成。团宠光环剩余时间：8个月。」 安星语稍稍又放下一点心来。这八个月，有3个月是之前她靠这段时间积累积分又兑换的。没想到那个实时剧情功能还能兑换这么多。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依赖了这么久的系统，还有团宠光环，她无法脱离这种快乐。团宠光环宛若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旦失去，她都要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了。 但是再听着系统冷漠的电子音，安星语又会多一种胆寒。 这个系统……真的只是像她开始想像的那样，是她的金手指吗？ . 已经失去对竹笙这边境况实时了解的安星语并不知道，评论区里面这会儿是怎样的畅快。 她更不知道，自己竟然都出现在新版剧情描写中了。 「我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作死的配角，真就脑子有包啊。」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真就敢提这些要求，那对父母还听从了！这，你们股价不跌谁跌？」 「剧情对这段的描写看得我好爽，就是太少了。」 「所以主角这段时间干什么了？还在乡下种地？」 第52页 …… 竹笙的确是在种地。 当然，有了两个员工后，她不需要亲自动手了，只用时不时巡查一下。 竹笙手上没有实时更新的剧情，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省城这会儿发生了什么。 只有把一切事情看在眼中，还亲手参与了部分的郑经年心下震撼，为最终的结果所触动。 他无时不刻不在庆幸，还好那天去市场採购，被那个小餐馆的洪老闆一时激将，去竹山镇瞧了瞧。 不如嘉裕广场哪里有今天的翻盘？ 是那批菜制成的浓汤以其香味留住了第一天的客户，让他们愿意多等一会儿。是中午开出来的第一轮奖，味道足够美味，香飘十里，留住了更多群众。 是前几天美食上积累下的良好口碑，让他们后续人流量持续上扬。 不然，如果他们的菜色也普普通通，就比美食广场好一点，根本无法达成当前的舆论效果！ 有了对比，才有后面更多人夸他们这个活动办得好。 后续的发展已经不是他，或者说嘉裕广场能插手的了，完全是安家和程家在上层对打，竟然挖出了工程上的问题，还上了本地电视台！ 前期他们的好和美食广场的差形成鲜明对比，大家更是对美食广场厌恶到再也不想去了，人流量直接被他们捡走，这几天他的上司要高兴疯了！ 完全可以想像得到，之后他们的奖金会翻几倍。 吃了这次口碑好的红利，郑经年更是确定要把握好小竹老闆这个供应商，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以后年年都要搞这种美食活动，一定要稳定供应这种优质食材。 程二公子那天吃过也说着食材好，加上最近这效果，郑经年猜过不了多久可能玉华餐厅就要加大订单量了。 哎，到时候他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要是程二公子表示给他升职，他是选择回玉华餐厅呢？还是留在嘉裕广场这边呢？ 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郑经年走在前往竹溪村路上，脸上露出荡漾的笑容。 嘿嘿嘿。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得和小竹老闆打好关系。 「前面就不通车了，你在这里下吧。」司机对郑经年说道。 郑经年下车付了车费，看着计程车跑远，擦了擦额头汗水。他身边是好几个礼品盒，里面装的什么都有。 他也弄不清楚小竹老闆这个年纪的人喜欢什么，问了同事女儿，又觉得肯定不一样。普通孩子这个年纪哪能做出如此成就？ 大概这就是环境的加成，和天赋吧。 他最后挑了一两样简单的首饰，最近新出现的智慧型手机，然后是杂七杂八一堆礼品。 无论小竹老闆喜欢啥，他这里应该都是有了。 他对最近这智慧型手机还挺有信心，那屏幕真是不一样，之前直板机不是不能触屏，但屏幕太小了，弄个牙籤儿大的笔在屏幕上戳戳戳，真是不方便。 现在这智能机就非常有意思了，他几个月前刚买的时候新奇了好久，那主页面竟然能转！ 哎呀，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扛着这些礼物，郑经年吭哧吭哧往竹溪村走，走一段，歇一会儿，又在想这路这么还没修呢，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好不容易路上碰见一人，他赶快拉住对方，询问能不能他付费帮忙搬点儿东西。 这次来拜访他可是私人拜访，几个下属都没带。不然这供应商以后被抢走了他真是没处说去。 …… 竹笙这会儿在村长这里。 上次郑经年签合同时感慨一句路难走，她还记得，这两天遇见村长就问了一声。 「村长，我们村的路找到人修了吗？」 有了嘉裕广场的合同，她这里一下子又入帐了一笔。 不算很多，但加码给凑凑修路应当是够了的。 村长脸上纠结了一下，还是和竹笙把情况说了，「前段时间啊，我也打听了一下其他工程队。真是怪了，一家闲着的都没有。」 不得不说，安星语那个计划到底成功了一部分。 竹溪村这段时间找人修路，近的没空，在忙安家的工程，远的不乐意来，人家本地工程都还做不完。找便宜的人家说技术难度太高不划算，找贵的吧，他们村子也没那么多钱啊！ 即使是加上竹笙给补个二十万，似乎还是有点不够。 但要是分摊但村民头上……那可就是麻烦事了。 大家未必不知道修路不好，但是家里今天有老人要吃药，明天有孩子要上学。开春了又要买种子买肥料，处处都要花钱。 修路是好，可是它不紧急。 日常生活都成问题，还修什么路啊？ 过去又不是完全走不了出不去村子！ 更要紧的是，「唉，都是我之前把话说太死了。没想到那个王达，直接还对周围发话，不准他们接我们的工程。」 刚开始好几个说不接，村长只以为是价钱和技术上的问题。但是他们口吻太肯定了，连多问问具体情况的过程都没有，村长赶快打听了一下，就得知这事儿。 王达这人忒不地道了！ 他那个工程队，不少人都是周边村子投奔过去的，即使后来离开了也还记着他的情。他说不让别人接，别人都以为是他要接。可是王达自己又不接，他之前还把话说死了不用王达的工程队。 第53页 这一时半会儿就尴尬得很。 王达这是逼着他回头再去找他。 可他好歹是村长，哪有这样被人胁迫的？ 村长的话没有都说完，竹笙只能听着前面的默默分析。 郑经年赶到竹溪村时，赶上这时机，又说的是修路，竖起耳朵也听到了个一句半句。 他在旁边站着，没有靠近打断。毕竟是人家村子里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似乎不大好插嘴。 可是修路这事儿吧……这工程队吧……哎呀，他着急啊。 那王达听起来像是安氏集团那边的？ 他们不修，也不是没有其他工程队能修。 程氏集团他们也有自己的地产公司和工程队啊！ 就凭竹笙之前的帮助，都已经在程二公子那里挂上号，再找程大公子帮个忙修条路完全可行。 忍了好半天，郑经年还是没忍住，这种雪中送炭的机会可比锦上添花难找多了，要是错过了，他怕是之后都会后悔！ 要是抓住了，这可是拉进关系的好时机。 「小竹老闆！你有没有考虑过程氏集团的工程队？」 第26章 .新年将至【三合一】回家过年…… 「小竹老闆,你有没有考虑过程氏集团的工程队？」 两人回头一看，是郑经年来了。 竹笙还真没注意到过什么程氏集团不程氏集团的……签合同时主体公司不是嘉裕广场那边就是玉华公司。 「你能介绍人来？」 一听竹笙的疑问，郑经年满脸可算找到我能发挥作用的地方,飞快地介绍着,「能！我任职的公司,就是程氏集团的,程二公子也吃过这菜呢！」 他这会儿也没有藏着掖着,飞快吹了波老闆。 什么当时他也纠结这个价格是不是贵了，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进货,最后是程二公子同意了这个决定，还有程二公子和程大公子的关系不错，他们餐饮线和地产线才合作搞了美食节的活动…… 这话说的，让人一听就对程二公子非常有好感。 最后,郑经年介绍道，「村长和小竹老闆要是有意修路，找不到工程队，完全可以找程二公子从中间介绍，咱们都是什么关系了，这路要是修好了也有利于我们进货,价格上都好说！」 村长听得也高兴地不行,这可不就是峰迴路转了？ 不过借的是竹笙人情,他又有些惭愧,不知道竹笙同不同意，往她那边看去。 「路肯定是要修的，既然郑经理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多谢好意了。有什么联繫方式，稍后我亲自联繫一下？」 郑经年高兴地一拍手掌,「这个好说，这次我来给小竹老闆拜早年，还带了个新款智慧型手机，现在都能用上了。」 . 竹笙亲自联繫了一下那位程二公子。 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不给钱，更何况以安家和程家的竞争关系，早就不缺下面这一点点小麻烦了，程二公子在电话中就应了下来，没两天又给了下面工程队的电话。 后续的事情竹笙没有太参与，把电话给村长，就是村长和对方协商这路要从哪里修到哪里，又要怎么修了。 村长接了过去，似乎重新燃起了动力，整天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似乎还准备过两天和大家都说一下这事儿。 据他说，已经给工程队那边打过电话，也许人家年后就来看看。 可以预见，要不了太久，也许是半年，也许是大半年，等这条路修好，人们出村子就会更方便，无论是小孩去隔壁村那里上学，还是村民们买卖自己种的农家菜、採收的山货，亦或是像竹笙这样签下订单稳定供应，村民们的日子也将过得越来越好。 像是之前因为路况不方便，只能赶场就近卖米，还被米贩子压价的情况，肯定也会缓解不少。 到时候竹溪村的村民完全可以呸一口，「我的米就是好！大不了我多走两步到县城去。」 而竹笙接待完来拜早年的郑经年，把人送走，又带着石厚从山上下来。 竹溪村快要过年了。 她倒是没什么亲人，从养母家搬走后更是没多少人来往了。但林奶奶念叨了好几次，「竹笙啊，这都过年了，你往日忙，一直呆在山上，现在多下来陪陪林奶奶呗……」 石厚的母亲对儿子也是望眼欲穿，虽说是就近工作，她还能时不时上去看看，但哪有之前在家里时看得多呢？ 竹笙想想，确实该放年假了。 她干脆带着石厚下来，把山上的杂物大半託付给了张大年，只是让石厚有空了上去看看，做个样子，别让人以为山上没人了。等这几天过去，之后再给张大年调休几天。 竹溪村在乡下，没有什么限制，越是临近年关年味儿越浓，留在村里的人家把屋子一通装饰，贴上早就买好的对联、福字，在外打工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把平日略显空旷的村子填满。 每当有一家回来了人，当天晚上他们家的灯就要亮好久，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话笑闹，第二天就看见带着孩子出来走动，让人瞧得羡慕。 「看，我爸给我买的新衣服！」 「我妈妈给我买了鞋！」 「叔叔还给我带了好吃的糖！」 小孩子们早就放假了，见到亲人拿了礼物满村子乱窜。 好些大孩子拿着镰刀，屁股后面跟着一串小屁孩，上山砍细细的竹枝下来，弄成二十厘米一截，外面一个稍微粗一点的竹筒，里面是细细噼出来的撞针，组装一下，再塞几个小拇指尖大小的野果，就能制作成一种竹筒炮。 第54页 他们或是找个东西在哪里噼里啪啦打上一通，比谁打得准，或者干脆互相打起仗来，有时旁人经过被他们的野果、纸团打中，准得说上两句，他们就哈哈哈一阵，飞快地跑了。 竹溪村外出打工的人一点都不少。 竹笙有了智慧型手机，在不少贫困人家眼里那可真是稀奇了。其他人顶多买个耐摔的老式手机，连捨得买直板机的人家都不多。反正就打个电话，多费那些钱干啥！ 除了一些去用村子里公用电话的，也有邻近的等不及了来找竹笙借，顺便瞧一眼这智能机什么样。 在小孩子眼里这更是神奇，他们都围着竹笙转，咬着手指问，「竹笙姐姐，可以给我瞧瞧那个手机，玩一会儿不？」 不过清闲只是小孩子的。大人们都要忙着准备过年的各类吃食，祭拜用的物品等等，去赶场碰上好东西了恨不得多买点回来。 竹溪村是杂姓村，早先也有少数民族混居在一起，后来习俗都渐渐一起过了，因此过年除了祭拜祖先，还会祭拜竹神。 竹笙前两天还听林奶奶打电话给在外面的孩子，问对方回不回来过年，那通电话大概讲了许久，对方最后也说回来了。 既然林奶奶的儿子回来，竹笙就不整天呆在林奶奶那边打扰人家了。 「……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传统年俗顺口熘已经把每天安排得好好的。 竹笙就把自己的竹屋收拾起来，按照习俗打扫屋子、採买食材，做豆腐，割肉。 当然，她做坏的更多，实在是没有那个本事。 蔡蓉带着石厚来看了几次，笑话她，「这豆腐不是这么磨的……」然后上手帮起忙来。 竹笙见状，又喊着石厚上山拎两只鸡下来。她承包的是小山包，离村子不算远，走路上去一个多小时左右。 眼下快二月了，在山上养的鸡，也差不多可以出栏了。 这时间赶得刚好，竹笙可以先自己吃一点，给相熟的、照顾过她的村民送一点儿，她亲友不多，拜完年，过了大年初五就能继续忙活起来，把鸡先卖了。 卖的对象，自然也是之前签过合同的玉华餐厅。 竹笙还在竹屋和蔡蓉学怎么做豆腐，这会儿是石厚一个人上山的。 路他走得很熟，一到山上那片地，走过围起来的藩篱，张大年就冒了出来，绕着石厚看了一圈，失望地问，「老闆呢？」 他在山上呆了这么久，好久都没看见老闆了。这鬼啊，一旦不多在上司面前晃晃，机会都要被后来的这些给抢走了！ 石厚摇了摇头，「我一个人上来的。」 他这么一说，张大年的眼神就变了几分，随着他身体站直，双臂环抱，那分气焰渐渐也嚣张起来。 之前竹笙总是在这边呆着，他不好光明正大地搞事儿。 但是都在同一个老闆手下工作了，怎么能不确定一下地位？ 分明他是先来的，还肩负了给老闆联络同盟、培养杂兵这些重要任务，这个石厚比他晚来，却一点也不尊重他。 他也不是没有想指点一下这小子，让他为老闆分工，可是他说了半天，他都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笨成这样，怎么行啊？ 况且最近，他在外面忙活着又是种竹荪、又是养鸡，偏偏这傢伙种菜先让老闆奖励了，还带走了几只他养的鸡！ 这可都是他的功劳，结果他得呆在这里出不去，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上来做什么？」 「老闆让我拎两只鸡下去。」石厚憨憨地答了，也没把张大年的别扭放在心上。 唉，这傢伙跟小媳妇似的，整天也不知道想什么，看见他就咬牙切齿，然后说一些什么「共商大计」、「卧底功劳」、「联络同盟」之类奇奇怪怪的话，似乎挺以那些为荣。 石厚反正是听不懂，也不会往外说，就闷在肚子里了。 张大年一见他又要带走自己养的鸡，心中难免愤恨。他养这鸡养得多不容易？整天赶着在竹林里到处跑，好不容易有那么几只开启了一点灵智，眼看着都能训练战阵了，又要少了。 他哼了一声，「行，我养出来的鸡就在那边，你亲自去抓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调动了一点力量给鸡群发出讯号，这是他日常训练时常做的，等会儿这些鸡就会结成战阵，他到要看看这个蠢蛋能不能抓住！ 石厚对张大年的变脸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把袖子挽起来，往竹林里走去，看到了两只动作矫健、活蹦乱跳的，就伸手去抓。 如今这些鸡都长到膝盖了，瞧着比一般的要高大不少，得益于充足的饲料餵养和竹笙时不时加的灵泉，再加上天天被张大年放在竹林里训练，颇有几分本领。 石厚的手才过去，一只鸡就扑稜稜飞起来，嘴里「咕咕」叫唤着，锋利的爪子抬起就往下狠狠抓去，另一只鸡好似也听得懂似的，转身跟着扇出一翅膀配合。 石厚躲闪不及，直接就被抓出了一道血痕！ 张大年看着那血痕，嘴角不觉咧开，勐地一跺脚，只觉得自己心中出了一口气，舒服多了。 石厚回头看了眼，还是不懂张大年在高兴什么。他抓不到，老闆还是会要抓两只下去，最后不也得落在张大年头上吗？ 第55页 张大年笑得正开心，脸色忽而一变，刺熘一声钻进了地里，觉得不保险，又钻进了后面的竹子中，对石厚焦急地说道，「外面来人了，你快把他打发走。」 一道青稜稜的光从空中划过，骤然在藩篱外停下，显露出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形来。 石厚把袖子放下来，走了出去，抬头一瞧，竟然还是个熟人——当初来竹溪村买米的冤大头，来自青山观的道士。 石厚那会儿脑子还没完全好转，只记得大家八卦了他好久，猜测是不是人家是不是吃素但是要的品质好，又有钱，才能一下子以120元的高价买那么多米。 当然，这会儿石厚已经能理解，小竹老闆这里的都是灵米，连张大年那个老鬼都喜欢吃，也难怪那道士喜欢了。 「敢问老闆可在？快过年了，我来送份年礼。」来人朗声道，正是当初亲自来买米的大师兄徐鹤。 自从以门派名义买了米回去，青山观全观都被震惊了。 刚开始他和师弟两人还没上报，只是迫不及待地去膳堂那边把米煮上。可是紧接着，随着米饭煮熟，那股氤氲其中的灵气也从膳堂顶上传出。 浓郁的灵气质地极为纯净，毫无杂质，更没有什么狂躁之意、血腥、怨恨之气。 既然快到饭点，不少弟子都过来要吃饭了，被那灵气一激，下意识运转功法，结果，好几个卡在临界点的师兄弟干脆就突破了！ 如今虽说不完全是末法时代，但到底灵气不比以往，修行者数量锐减，修行难度增加。 古书上说什么顿顿食用灵气食材、出入皆能御剑、身上遍布法宝……那都是什么年代的事儿了？ 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但是这灵气一出，大家都能猜到是高品质灵气饭食中自带的，徐鹤和师弟干的事霎时曝光，好几人惊唿： 「怪不得你回来时对今年灵米归属毫不在意，原来在外面都先找到了！」 「这种好东西，大师兄你怎么能独自藏着掖着呢？」 一看饭都煮好了，大家赶快拿碗去盛饭。 徐鹤直唿，「不用急，不用急！明年还能再买！」 「大师兄真是说笑了，这等好东西不先抢到手，明年谁知道能有多少？」 最后闹到掌门来了，才问清楚这灵米竟然是用钱买来的。 再一问是何人种出来这等灵米，竟然是乡野普通小儿！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窃窃私语着，「那她肯定实力高强。」 「灵力旺盛。」 「说不准有什么法宝。」 「也可能是天赋出众。」 除了这些原因，他们真是想不明白。但所有人一致贊同要和对方打好关系，好明年接着买灵米。毕竟，能种出来灵米，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种出来其他好东西了。 石厚拉开藩篱上的门栓，对徐鹤说道，「老闆不在山上，礼物可以留下，稍后我会转告的。」 说完，他也没管徐鹤了，继续回去抓鸡。 张大年见石厚回来，还以为外面人走了，从竹子里一个晃身出来，刚要说石厚两句，身形又是一僵。 只听旁边拐角处那道嗓音渐近，「小哥可是在抓鸡？这鸡不好抓，我瞧你手上还有伤势，不如让我来帮忙吧？」 张大年上下牙一磕碰，捞住石厚的手臂质问道，「你怎么还没把他打发走？」 石厚不理解为什么张大年这么怕对方，疑惑道，「我刚刚说他可以走了。」 可是他还是过来了！ 张大年不知道该怎么给石厚解释，他在石厚面前是吹嘘过天下除了老闆没有他怕的人，可是……可是这傢伙还和他打过一场，本身修为不俗，说不准就能认出他来，这怎么了得？ 眼下他训练的可都是不能被外人看到的东西，尤其是那战鸡，还有库房里的灵米，还有那些灵蔬，万一被看见了，他谋划了许久的同盟岂不是就暴露了？ 这个傻子，他懂不懂老闆的大业即将有可能因此毁于一旦！ 张大年深深地嘆口气，觉得肩膀上的任务更重了。 之前竹笙卖灵米时张大年在外面跑市场，根本就不知道徐鹤是已经来买过灵米的熟客。 他这会儿还深切地怀着一股悲壮，觉得这份大业只能靠自己了，最后站了出来，装作自己是普通人，对徐鹤喊道，「不用你帮忙，不过是抓几只鸡而已。」 徐鹤走进了，看到竹林里的鸡，不出他所料，长得壮实极了，体内也充满了灵气，让他一眼就馋上了。 如果能顺便买点儿鸡回去，门派里的师弟师妹们肯定会高兴疯了吧？ 他帮忙的心思顿时更加迫切了，「没事，这鸡并不普通……」 能想到用战阵的形式锻鍊鸡，保持鸡肉紧实，让灵力遍布全身，真是奇思妙想。 一说这话，可是戳了张大年的小心思，他生怕被徐鹤看出来太多，连忙把话头截过去，「这鸡可普通了！绝对没有任何不一样之处！」 徐鹤：……？ 他这才有功夫仔细瞧一眼和他说话这个瘦高个。 这身形，这感觉，怎么都不像是人。不过此处老闆不同寻常，养个鬼仆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咱们都是修行的，你还瞒着我做什么？ 石厚没管身后两人的口头官司，他吸取了刚刚的教训，这会儿抓鸡悄无声息，瞅准了勐地往前一扑。 第56页 可是他刚刚离开去门口那几分钟，附近被唿唤而来的鸡已经汇合了，十几只围在一起，眼见一只受到攻击，立刻转变阵势，不仅把石厚扑过去的地方空出来，还有好几只高低错落地在旁边竹子上蹲着，黑亮的小眼睛瞅着石厚，翅膀高抬，一副时刻准备攻击下来的架势。 张大年才拦下徐鹤，一回头又见石厚这边出了问题，眼睛都瞪直了。 那阵势一看，能是普通的鸡吗？ 这可不能暴露啊！ 他顿时想要用法术，才调动一点力量，又想起来徐鹤在这里，之前他和徐鹤打的那场他是偷袭，没让对方瞧见面容，这下使用力量了岂不是又暴露了？ 张大年急得不行，无法，眼看着石厚要栽倒地上，一咬牙一衡量，自己飞身扑了过去，先垫在地上。 他动作很快，这身体也是魂体凝实而成，飞起来不怎么费力，反而后发先至，就是在地面上拖了这么一小段有些不好受，幻化出来的衣服都破了。 眼看着进入了鸡群的包围圈，张大年赶快一手抓住旁边一只鸡的爪子，一鼓作气，仰头大喊道，「我抓到了！」 他都先抓住了，这两人可以走了吧？ 他连这两只鸡都放弃了，他们可别逼他！ 石厚：…… 徐鹤：…… 那两只鸡骤然被抓住爪子想要扑腾，可是日常饲料又是张大年餵的，对他没有多少戒心，除了两个翅膀下意识挣扎时在张大年脸上扇过，倒也没更多动作了。 就是这一扇……有点响。 挂出了两道血痕，还掉了几根羽毛插在他头髮中间。 石厚瞧着张大年脸上的血痕，摇了摇头，拿绳子走过去把鸡捆起来。 他就说最后还是得张大年抓吧？ 之前有什么好笑的。 徐鹤一时更是不知道怎么评价。眸光从那魂体上扫过，又端正地落在眼前。 一个好好的鬼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干什么，难道是怕他买鸡？ 唉，人家动作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宁可贬低自家产品也不肯卖，他还是下次再来吧。 多备份礼物，等老闆在的时候再提。 . 竹笙等石厚把鸡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石厚想了想，张大年一向这样古古怪怪，不算意外，那就只有来的徐鹤了。 「之前来买米的道士又来了。带了礼物。我说你不在。他看完抓鸡之后又走了。」 蔡蓉一听这经过，就对儿子说道，「小竹老闆在山下，你下回说话别这么直了，可以告诉人家下来找！」 竹笙也点点头表示贊同。 石厚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我明白了。」 不过这估计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不然人家肯定多问两句了。 竹笙把礼物拆开，拿出一个小巧精緻的水车。有点像是礼品店常卖的那种木质工艺品，小孩子过生日就可以送一个。 但是徐鹤送的，怎么可能是这种单纯的工艺品？ 竹笙把灵力输入一点，手中那水车顿时咕噜噜转起来，同时还隐隐有一种变大的趋势，她赶快停下了灵力输入。 这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工艺品，而是真实的能灌溉用的水车！ 竹溪村在山里，大家种地平坦的地方少，而山坡上势必面对提水困难这个问题。 但有了方便提水灌溉的设备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就不用在竹溪打水回去灌溉，能节省不少人力。 青山观真是有心了。 竹笙如此感慨道，殊不知……那头，徐鹤回了宗门，一大波弟子涌来问道，「师兄，那位小竹老闆喜欢我们准备的礼物吗？」 「我觉得水车不好。意味太明显了，这不显得我们催她种快点吗？」 「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是这个意思，但是太直白了，不好，不好。」 「怎么会？能帮忙灌溉多好呀！就算她用不上，给身边的人说不准也用得上。」 青山观的弟子们，其实只是怀抱着极其朴素的愿望。那位小竹老闆可要多种点点儿，种快点儿，他们还想要更多！ 竹笙收到水车，倒是被提醒了灌溉问题。 之前在水稻抽穗开花期，必须要补水灌溉，她当时还是亲自打水。如今有了两个员工，灵力又稍微进步了点，险些就把灌溉的麻烦给忘了。 对她来说，也许这算是解决了，但是对村子来说还完全没有。 在她第一世也曾去农家乐玩儿过，当时爬山看到果园，她记得那会儿已经解决了灌溉问题——使用的是喷灌设备。 虽然是在山坡上，但是可以建一个水泵站，然后用水泵把水通过喷灌带输送上去，山上修建一个蓄水池，之后就能根据旱季雨季需要调控灌溉了。 这似乎是国外引进的技术，那会儿参观时还听农户介绍，「这个喷灌真是方便，不仅减少了我们的麻烦，省时省力，听说还能省水嘞！就是吃电。」 以竹溪村如今的贫困程度，一步到位实现喷灌有点难。设备，蓄水池，还有电费，每一个都是一道坎儿。 但也许可以先准备着，打听打听哪里有卖设备的，或者是先趁着修路，顺便把蓄水池给修了。 竹笙想好了就跑去找村长，把想法一说。村长挠了挠最近秃了不少的头髮，点点头，「我好像是听过这个，你放心，我先打听着，回头有消息了告诉你。」 第57页 . 竹溪村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年，没有人知道，这会儿王达内心的悲痛。 就这么几个月，对他来说简直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差距！ 安氏集团针对新闻很快做出应对措施，第一条，就是把中饱私囊不合规的人给辞退了。 没错，其中就包括王达的工程队。 他没觉得自己有错。这年头，做工程的哪能不扣留一点？各个环节都需要打点，这再不扣留简直没多少利润了！ 可是安氏集团地产公司因为塌陷事故显然造成了信誉危机，完全不肯给王达任何机会。 永安地产受到风波影响，不得不收缩核心产业。程氏集团的诚心地产就抓住时机扩张了一波。 王达身为外地来的，又没有了安家当靠山，诚心地产一听说他做过的工程更是看不上他，到最后竟然又变成了半年前刚来南城时的模样。 这扩张，扩了个寂寞。 他还往里面赔了不少高档礼物！ 王达气得骂骂咧咧回到溪头村，只是难免显得有些灰熘熘的，像是丧家之犬。 好在，他觉得自己还给自己留了一个后路：竹溪村的工程。 当初给周边打过招唿，让他们都不要接。 这会儿，他可不就是能接了吗？ 一回去，王达就给村长打电话，想把这事儿赶在年前先敲定了，年后好干活。 蚊子腿儿也是腿儿，再没啥收入，他这大半年都要入不敷出了。 他想着，决不能暴露自己是被人从省城赶回来的，因此还是过去那个语气，只是多了两分屈尊降贵。 「村长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那个修路工程还没找到人吧？我王达也不是那种丝毫不讲情理的人，思来想去，哪怕是我自己亏损一点，这工程还是得做啊，不然得让老乡们戳我嵴梁骨了，说我从竹溪村都带走了人，怎么连自家的工程都不肯做！」 村长在那头接到电话，乍一听这话，险些气笑了，他反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收费？」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就直接给个成本价吧，两百万，怎么样？」 这个价格比起上次的几乎坎半，当然，王达也还有的赚。 但是对村长来说，这可没任何差别。 为了全村修路，难道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这岂不是更说明之前乱收费！ 他也联繫了那个郑经理介绍来的工程队，人家听说了长度、路况和问题，告诉他们这两年技术上进步了，没有过去那么麻烦。如果他们只是修最简单的那种，不用多高级什么四车道的，一百二十万就够了！ 「王达，我告诉你，做梦吧你！这路有人修了，用不上你这样的小人！呸！」 村长大骂一通，挂了电话，还直接把人拉进黑名单。 王达一愣，赶快打回去，手机噔——噔——半天，就是没有人接！ 这个老东西，他怎么敢这样骂他！ 王达气得又想摔手机，手刚一抬起来，想起了兜里剩下的钱，憋屈地把它塞回来。 不行，他可得问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边难道还有人敢和他对着干？ 王达立刻打了好几通电话，终于问到了情况：是程氏集团那边的工程队。不是本地人，从省城过来的。 「王头，要不要兄弟们给他们一个教训？竟然敢来咱们的地盘上抢生意！」 「可不是吗，回头我找人进去闹一下，保管他们干不下去。」 「你不是有个远方表妹嫁在竹溪村？让她帮忙配合下，把这些人赶出去。」 「王头，咱们工程队里都有几个人是竹溪村出来的吧？」 …… 王达想了又想，否定了好几个说直接去闹事的。 一想到要和程氏集团对着干，他自己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那可是能和安氏集团对着干，这次还获胜的庞然大物，他哪里抗得过？ 还是不招惹他们了。 要下手，可不仅是工程队那边能下手，从村民那里下手岂不是更快？ 修路可是全村的大事儿，绝没有村长一个人说了算的道理。 之前他那个远方表妹也说她的养女能出力，这会儿就不能置身事外！ 他先给王秀荣打了个电话。 紧接着又喊来自己工程队里面来自竹溪村的那些人，赶在大年二十八这天发工资并且让他们回家过年的时刻，发表了一通讲话。 「各位竹溪村的老乡们，今年我们虽然过得困难，也勉强熬过来了。我听说啊，竹溪村最近要修路，你们以后要是回去可就方便多了。」 那几人拿到忙碌一年的工资，又听说家门口要修路，自然是高兴的，在裤子上抹了抹手接过装有工资的红包，喜不自禁地问道，「真的？那岂不是好事儿？是咱们回去修吗？」 本来就是干这些粗活的，要是能回家门口修，那得多光荣？有空时回家都方便，还能看看家人！ 王达摇了摇头，「村长没同意让我们去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批外地人，说是要避免有人偷偷动手脚。」 这话就有些难听了，好几人脸上渐渐流露出几分愤懑之色。 不能回家就算了，听听这理由，避免有人偷偷动手脚，再加上外地人，这一听不就是防着他们吗？ 村长是担心他们做自家的工程也会动手脚？ 第58页 那可是自己家门口，以后自己回家、妻儿出来，走的都是那条路，谁会做那种缺德事儿！ 「你们我都是了解的，干活勤快，有把子力气。」王达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这几人的肩膀，「可惜村长他怎么就误会了！」 这些人接连跟着点头，眼中不满之色渐渐浓郁。 「而且啊，我听说外地来的工程队，要价可高着呢。你们想啊，人家从省城大老远跑来，这没啥利润的工程，人家愿意干？咱们都是做这一行的，里头猫腻有多少，啧！」 那几人听着更加愤怒，手上拳头都捏起来了，村长真是煳涂了！ 「这工资你们可要收好了，别告诉别人，我偷偷给你们发的多一些。我就是担心啊，你们回去了，村子里资金不够，修路的钱还是要平摊到大家头上，总不能把工资都交上去修路，让家里一家老小生活没个着落，孩子上学难啊！」 听到这里，竹溪村的几个汉子都感动得眼眶红了几分，「王头，你一直都是我们的好大哥，这工程就应该交给你，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儿！」 何至于他们把工资都拿去修路，修的又贵，说不定还没他们修的好，他们还不能回家！ 「哎，哎，可别这么说，要是让村长听到了，他怕是要生气的！至今他还怀疑两年前那回修路，我中饱私囊了。可是那路本来就难修，天灾也不是我想发生的，花费多了些是难免的，这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王头！」 这几人几乎要感动到落泪了。 「反正这话你们不要再说，绝对不能再说什么要把工程给我。虽然我之前做好了准备，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唉。」 王达说到此处，越发情真意切，碘着肚子，掏出手帕来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洋葱的味道一熏，他眼眶也跟着红了。 「总之，千万别再说类似的话了，不要让我为难，也别让你们的家人为难，好吗？除非所有村民都不愿意让那个工程队修，否则村长的决定根本不可能更改的。」 那几个大汉看着王头这模样，心中的怒火仿佛一次次被添加了油，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一想起自己的家人，想到这么贴心、为他们着想的大哥，再想想年老体衰又顽固的老村长。 老村长肯定是年纪大了人就煳涂了，可不能让村民都被他蒙蔽了！ 「王头，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 王头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啊！原本做好了准备，还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可恨被那个工程队中途截胡了！ 既然王头对他们这么好，他们肯定要把这事儿办好。如果所有村民都不愿意，那肯定就能让王头把这个工程接下来了。 第27章 .过年【三合一】走亲访友 大年二十八,正是忙碌的时候。 王秀荣把面发上，洗把手从厨房出来，看见儿子竹英才还在那里玩儿,心头的火就跟着窜。 「作业写完了没？」她拎着竹英才耳朵喝道。 「妈！你真是的……干嘛啊。」竹英才跳了好几下,把自己耳朵从王秀荣手中解救下来,随口敷衍道,「写完了写完了……」 才怪！ 他拿起自己的竹筒.炮,刺熘一下就从门口钻出去跑了，就扔下一句,「我去玩儿了！」 「这个小兔崽子！」王秀荣低声咒骂道，屋子里手机又响了，没办法，只好擦擦手先接电话。 她是有一个很破的手机的。 毕竟竹有实在外打工也不少时间了,攒攒钱买了一个小灵通，方便家人联繫。 当然，王秀荣一向捨不得用，这电话打起来话费还不知道要多少，充电的电费也是钱，不是什么要紧事她都当这手机不存在。 这会儿过去一看,是王达。 她没多想,立刻就接了,「过年好啊！」 那头王达也寒暄了几句,很快说到正事，「竹溪村最近要修路了是不？」 王秀荣说道，「估计是的，之前竹笙那丫头还说去劝劝村长，这段日子总是看村长走来走去,应该是要修了。」 这事儿她可是一直关注着。 一方面，后续她还能从竹笙那里捞来一笔钱，另一方面，她丈夫竹有实就是跟着王达干的，修他们家门口的工程，人不就也回来了？ 她牵线搭桥成了，王达都还得给她点儿好处费！ 这样想着，她就在电话里也暗示上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王秀荣啊王秀荣，你怎么这么愚蠢？村长根本就没有找我，他找其他工程队去了！」 「啊？你说啥！」 「要不是我兄弟多，打探到了，真就被你坑在这里了。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儿联合起来骗我的？」 王达先倒打一耙，直接把问题推在了王秀荣身上。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辩解，「天地良心，我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儿！我能和谁联合起来骗你？咱们都是亲戚……」 不说远的，她丈夫都是跟着王达混的。 她讨好还来不及，怎么敢做这事儿！ 「咱们是亲戚，可那竹笙还是你的养女，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工程怎么会落到其他人手里？」 王达这就是胡诌的了，他的兄弟再有本事也打探不到这里面详情。村长不会往外说，竹笙不说，工程队那边都还没来，在当地也没啥关系，更不会泄露。偏偏，他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第59页 王秀荣心中的委屈更甚，她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立场，「我那养女哪儿有那么大面子！我要是牵头成了，她还会给我钱嘞，这……」 「那我告诉你，这钱她准不会给你了。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你们村长找了省城的工程队，年后就要过来了。不是我接的这工程，这里头可没你啥功劳，她把钱拖着凭什么给你？」王达信誓旦旦地说，末尾一句质问，更是让王秀荣心中越发不妙。 钱……真的没了？ 她可是连怎么花都盘算好了，咋能没了呢！ 「那我……」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达在那头也着急的慌，这个王秀荣咋不说话呢？没个反应，非要他说那么明白不成？ 「你还想不想这个工程能做成了？啊？对别人来说，谁干可能没啥差别，但是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吧？」 「我当然想做成了！」 「那你总得付出点儿行动吧？光这么等着，到时候啥都没了！总之，你好好想想吧。」 王达啪地一声挂掉电话。 之后，王秀荣就陷入了心神不宁的状态。 厨房里的菜顾不得处理了，在门前院子里走来走去没个安生，想了想又跑出去，问其他人家，「芳子！你们家国栋回来了，他瞧见我们家有实了没？」 「秀荣啊，我们家国栋和你们家有实又不在一处打工的，我哪晓得嘞？不过估计都快了吧，这两天肯定得回来了。」 王秀荣问了好几家，一瞧竹溪村出去在王达手下干活的都还没回来，才稍微安心了点儿，估摸着可能是路难走，还得等一段时间。 她回家做了饭，逮住饭点回来的竹英才又训了一顿，下午干脆去村口等着，终于在晚上等到了。 天色阴沉沉的，连接着村子的就是一条土路，不怎么宽，也不是很好走。几个扛着大包小包的人影从远处深色的黑暗中慢慢浮现，一步步走到了跟前。 其中一个身影十分熟悉，准是她家的竹有实！ 王秀荣瞬间安心了。她没办法，竹有实肯定能拿出个法子来。 当天晚上，夫妻俩说了好久的话。 竹有实打定了主意，和王秀荣说了想法。王秀荣没想到是这样，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 竹有实和王秀荣的喜怒，暂时还无法影响到别人。 到了二十九、三十这两天，村子里更是喜气洋洋一片。 竹笙前两天才喊石厚拿了两只鸡下来，三十这天她准备做上次林奶奶教过的辣子鸡。一个荤菜肯定不够，还得去竹溪捞一条鱼，到时候可以做水煮鱼。前几天村子里有人家杀猪的时候竹笙也去买了点猪肉，大冬天的做一碗红烧肉再美味不过了。配上菜地里本就种的灵蔬，做几个素菜，外加蒸些糕点，炸一些丸子，年夜饭便差不多了。 林奶奶瞧竹笙准备得麻烦，心疼道，「丫头，到奶奶家过年多好！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好相处得很！」 竹笙还是拒绝了。人家回自己家，还有客人在，他们不自在，她也不自在，没必要。 蔡蓉也邀请了一回。她丈夫去世的早，家里的田地早就流转出去给别人种了，收点租金，加上做手工挣钱。以往过年，她家里也是孤儿寡母两个，就她和石厚。石厚他爷爷奶奶那边根本不待见这个傻孙子，蔡蓉干脆也不用带他过去。 「我原本以为你要去林婶子家，既然你自己过，过年还是人多了热闹，我带我们家石厚去你那里吧。」 这回竹笙没有拒绝，双方都挺熟了。 厨房有了蔡蓉帮忙，竹笙继做豆腐不行之后，半桶水的厨艺很快暴露，一下子被赶了出去。蔡蓉摇了摇头，「我还说你一个人过年是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就你这手艺，怕是鱼都要从锅里跳出来了！」 石厚去捞鱼，竹笙坐在家门口没事儿干，很快又被村里跑来跑去的小朋友看到。 约莫七岁大的小女孩，竹笙记得她叫丫丫，之前扒在外面看过好几次她让石厚拿下来的鸡。 那两只大公鸡神气极了，一离开张大年，恨不得翅膀扇竹屋，爪子踢围墙，咕咕咕个不停。 丫丫就在外面看着，眼神随着大公鸡走。今天她从门口过，忍不住又停了下，往里面一瞧，「姐姐，那两只大公鸡呢？」 竹笙便逗她，「吃了。」 她刷得瞪大眼睛，圆熘熘的瞳仁上很快蒙上一层水雾。竹笙赶快哄道，「没吃没吃，还没吃呢。」 就是已经杀了。以蔡阿姨的速度……竹笙觉得中午可以吃到。 「那我，那我能看看吗？」丫丫期期艾艾地问道，她很快又补上一句，「唉，就是再见它们最后一面。」 对于大公鸡要被吃的命运，丫丫心里也明白。 竹笙想了想，这里没活的了，还得上去一趟才有。 不过也刚好，都过年了，得喊张大年下来吃年夜饭。好歹是她的员工，这点儿还是能供应上的。顺便可以再抓两只鸡，年后给帮忙的程家送过去。 「行！不过它们还在山上，你要是想上去，得先和家里人说一声，徵求他们的同意。」 「我姐姐可疼我了，肯定会同意的。」丫丫噘起嘴，挺起胸膛，骄傲得不行。 竹溪村就这么四十来户人家，村落并不大，竹笙牵着丫丫去人家家里说了声，他们就招唿了一句早点回来吃饭，丫丫的妈妈还热情地给竹笙塞了把瓜子和花生糖。 第60页 丫丫见状，赶快拉开她那棉袄上四个口袋，每个都有巴掌那么大，可谓是独树一帜。 她这动作，是示意妈妈给她也装点儿。 「你早上拿的这么快就吃完了？糖吃多了会蛀牙的！不行。」妈妈拒绝了。 丫丫姐姐也是今年出去打工回来的人，她在旁边笑道，「妈，你要真想让她少吃点儿，何必给她缝四个口袋？」 那戏嚯的眼神说的妈妈不好意思了，「这不是小丫头非要要吗……」 竹笙牵着丫丫和他们道别，她也和丫丫学着把瓜子、糖果装在外套的口袋里面，装了满满一个口袋。一路上，丫丫眼巴巴地看着竹笙，竹笙就时不时摸出来一个递给她吃。 当然，糖还是控制着在。 丫丫走了会儿，感慨，「以后你就是除了我姐姐，我第二喜欢的人了！」 那她还挺荣幸？ 竹笙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弹了个脑瓜崩。 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藩篱外面。 竹笙打开门招唿丫丫进去，「很多鸡都在竹林里面，你可以过去看。」 丫丫拍拍手上刚刚因为吃瓜子沾染的碎屑，兴奋地跑过去。竹林里走来走去的鸡看着都不比丫丫矮多少，她搂住一只大公鸡的脖子，那鸡不耐烦地动了动，但是竹笙在这边看着，它们都不敢妄动，只好让丫丫摸了半天羽毛。 见竹笙来了，张大年也出来了。他先是下意识地用法术遮掩了自己的伤势，想了想，干脆又把那些撤下，勐地扑到竹笙跟前。 「老闆啊……你终于来了！那个石厚，他一直欺负我！」 好不容易找到能诉苦的人，张大年一个老鬼，都忍不住留下了委屈的泪水。 太不容易了。这鸡是灵鸡，被灵泉餵养着，身上还有灵力，他那两道伤一受，竟然过去两天了都还有痕迹。 竹笙仔细一瞧，发现张大年脸上是划痕，身上又是各种擦痕，衣服破了口子看着可怜巴巴的，不由得十分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张大年苦从心中来，忍不住从头开始翻旧帐，他今天就要告诉老闆，石厚到底有多可恶！ 「先前我好心好意要教导他，结果他一直装作不懂……」 「可恨他每次还偷偷抢了功劳，一点也不把我这个劳苦功高的前辈放在眼里，我还培养了这些鸡训练战阵，岂不是比他只种菜要厉害……」 「之后，没想到他还和外人联合在一起，老闆，你看看我这伤，全都是因为他而弄的……」 竹笙的眼神忍不住跟着变化，她好几次想要打断，「等等，你刚才说的功劳是……？」 「老闆！」张大年看了看旁边的小丫头，把声音压得极低，「咱们的魔道同盟啊！」 竹笙霎时瞳孔地震。 张大年又接着说，「上次青山观都来送礼了，还是老闆高明，靠灵米打入了内部，咱们什么时候反攻过去？我瞧青山那环境真不错，占下来了……」 「等等，不是，不……」竹笙艰难地问道，「你过去说的，都是真的？」 过去张大年说的含煳，竹笙几次以为是不是自己理解错误。但是照这个说法，她难道还要统治世界不成？ 没有，真没有，太遥远了。 张大年还以为竹笙是在质疑他的功劳，「老闆！那怎么不是真的了？我可是真心实意干了活，也是真的拉到了同盟，您不能不信啊！」 竹笙的声音难得有些艰涩：「我觉得，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 「什么？」 「比如，我没想过统治世界呢？」 竹林旁的氛围一时安静了。 「我只想要他们的钱。」竹笙嘆息。 统治了世界，难道全世界都要她发展起来吗？那也太累了吧？ …… 过了一会儿，竹笙带着丫丫下山。张大年不见了踪影。 听竹笙解释完之后，他一下子钻进土里面去了，竹笙只来得及喊一句一会儿下来吃年夜饭。 竹笙难得用契约感应了一下对面状态，心下有点愧疚。 其实当初契约中就有说明工作内容，但她没想到张大年是一个如此有追求的鬼，第一次没搞清楚状况，没能否认，于是被默认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 丫丫啥都没看出来，和大公鸡玩了会儿之后就心满意足了。 竹笙姐姐家的鸡就是不一样，比她家的都大一圈，太神气了，要是能让她骑上去走一圈就好了。 把丫丫送回家时，竹笙想了想，「丫丫，能不能借姐姐用一下你的画笔？一会儿给你还回来。」 「没问题！」丫丫大手一挥，蹬蹬蹬跑进屋子里拿出自己的画笔。这还是姐姐给她带回来的新年礼物呢！ 竹笙借来画笔，中午吃了饭，下午就在竹屋里，艰难地想要以自己拙劣的画技画一下张大年。 她准备明天祭祖、祭拜竹神的时候一起给他烧点儿东西。 竹屋不算很大，蔡蓉从厅堂路过，一眼就看见了竹笙铺开在桌面上的作业纸。 她忍不住停了下来，看着那个六边形脑袋，嘴唇动了动，但没说话。很快她又看到那个一点点浮现出来的八边形身体，嘴唇再次蠕动，喉头滚动，艰难地把话咽下去。 等看到那几个五边形、六边形、八边形组成的拼接人物上还要再画一个可能更加扭曲、也许是十二边形状的衣服后，她忍不住了，「竹笙，你这是要画什么？要不让婶子来帮你画吧？」 第61页 竹笙沉默地看着手下扭曲的画像，松了口气，「那就麻烦蔡婶了。」 她怕这个画像……她真要是烧了什么东西，张大年也收不到。 果然，她的天赋全都点在种田上。上一世她画的符箓没有一个能用的她就该明白。 蔡蓉接过笔，问了特徵，加上竹笙说明就是山上的那个伙计，她偶尔上去时也见过，很快帮忙画了起来。 她用笔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外形，五官好似在心中衡量一下就能画上去了，下面的衣服画得尤为精细。 见竹笙好奇，蔡蓉解释道，「我自小跟着母亲学过刺绣，也学了点画画，如今就是靠偶尔绣点东西卖钱。」 要是没有生活来源，她哪里来的底气不去石厚爷爷奶奶家，也不回自己父母家，就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呢？ 「不过如今这手艺也赚不得多少钱了，工厂里机器绣得多快呀，哪里还需要我们……」她摇了摇头，手上也刚好画完，放下了画笔。 作业纸十分简陋，就是竹笙从原身还没用完的草稿本上撕下来的，但是上面浮现的那副人像却生动灵活，五官特徵明显，身上的衣着妥协精緻，乍一看竹笙都要以为张大年能从里面钻出来了。 竹笙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感慨，「蔡婶太厉害了。」 「哪有……行了，你拿着玩儿吧，我接着做菜去了。」 . 傍晚，竹屋中橙黄的灯光亮起，看着暖洋洋的。 摆在客厅里的竹桌上这会儿放着七八道菜。最中间是条清蒸鱼，占了最大的盘子，完完整整地卧在那里。蔡蓉否决了竹笙做水煮鱼的想法，过年还是要蒸一条完整的鱼，做到年年有余。除了那清蒸鱼，倒是有竹笙吃过一次就不可自拔的辣子鸡，然后是红烧肉，蒜薹炒五花肉，再有蒜蓉生菜、清炒花菜等几道青菜，最后是一锅汤圆，把桌子占得满满的。 竹爷爷会酿制米酒，竹笙在秋收后也跟着他学了一下。 其实自制米酒很简单，选好糯米，清洗后浸泡大半天，捞起来沖洗掉白浆，蒸熟，撑起来摊开在竹蓆上晾着，等冷却到不烫手时放入酒罈等容器中，按比例加入温开水和酵母酒麴，再搅拌均匀，加上透气的盖子，等它自然糖化。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从内部发酵，底部的米会翻上来，因此要时不时搅拌一下，把米压下去。如此过个一周，就差不多制作完成了。 竹笙把做好的米酒拿上来，想起了之前在林奶奶那边庆祝秋收的饭菜，再看看自己周围现在坐着的人。 从第一天醒来，举目无亲，到现在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她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蔡蓉倒好了米酒，闻着香甜的酒味，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石厚同样如此。 「叮~！」瓷碗碰撞，大家干了一杯，喝着香甜的米酒，吃着美味的饭菜。 「蔡婶，你的手艺太好了！不知道石厚什么时候能学到你的五成。」 「就他，那还远着呢！」 「我会努力的。」石厚重复道。 …… 大家说说笑笑，在饭桌上蔡蓉没忍住说了不少石厚的笑料，他以前是怎么憨的，她又怎么发愁。石厚也不生气，就是听着挺无奈。竹笙配合着笑了好一会儿，想起了张大年身上的惨案。 哎，也不能怪张大年，石厚这个性格可真是……张大年算计的越多，越是吃亏。 嘿！这倒霉的。 他们吃到了十点多，外面已经有迫不及待的小朋友开始放鞭炮了。 长长的挂鞭大人还不肯给放，那种比较贵，得留到晚上十二点，或者是明天早上、中午。 像是仙女棒这种也得买，竹溪村家长肯给钱买的并不多。最常见的还是那种可以自制的拉炮，几个大孩子带头大家把零花钱凑凑做一批出来，炸得到处嘭嘭响，还满是他们惊唿尖叫笑闹的声音。 竹笙现在身体也不过十六岁。她往外面看了几眼，蔡蓉就推着她和石厚说，「想去玩儿就去吧！」 这会儿，竹笙好像真就是小孩子了。她走出去，看见丫丫也跟在其他孩子后面在村间的小路上跑，瞧见她还热情地招唿道，「竹笙姐姐！快来！我们要放超——厉害的鞭炮！」 竹笙和石厚跟上去了，和他们玩儿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十二点都要过了，这些小屁孩儿才被家长揪着回去睡觉。 回去后，竹笙看见桌子上还多了两道菜，蔡蓉说，「就你们刚刚出去玩儿的那会儿，林婶子过来了一趟。村长也是。他们都给你添菜呢。」 原来大家都来了啊。 竹笙忍不住笑起来，心里暖洋洋的。大概是林奶奶和村长都怕她一个人吃不好，过来看看，见到蔡蓉放心了，不过也留下了菜。 这是她在竹溪村过的第一个年。 真快乐呀。 . 大年初一要祭祖，也可以去走亲戚。 竹溪村是杂姓村，没有什么大姓，加上大家都穷，更没有修祠堂，各家祭拜各自的就好。 如果竹笙没有搬出来，大概会被王秀荣带着去祭拜竹家的。不过她已经搬出来了，几乎称得上是撕破脸，那就不用管那些了。 虽然没有什么祖先好祭拜的，不过她跟随着村子里的习俗，祭拜竹神。 这个习俗最开始是什么样的已经不知道了，随着村民们各个姓氏之间通婚，加上竹溪村本就靠着竹山，早先以竹子为生，它也被带入了各家。 第62页 有钱的，做个代表竹神的彩色泥偶。没钱的，折根竹枝。 竹笙只是抱着入乡随俗、感兴趣的想法，同样是准备了一根竹枝。把竹枝当神，放在堂屋中与梁相接的桁条上，插上香，拜几下，竹笙就当完成了。 当然，她也有许愿，希望生活一年比一年过得好，村子发展得越来越好。 啪嗒，竹笙刚拜完，那一根竹枝忽而掉了下来。 蔡蓉瞧见，惊讶道，「难得是竹神显灵了？」 竹笙愣了一下，倒是想明白这是什么了，她狭促地点点头，「没错，说不定竹神看到我们的饭菜，也饿了。」 说着，她就去把留给张大年的那份饭食连同画像一起拿来。画像在香炉前放好，竹笙又自言自语道，「啊，竹神是植物，应该是不吃荤的吧？」 那根竹枝顿时跳了起来。 竹笙偷笑了两声，还是把荤菜一同放在前面，嘴里念叨着，「竹神保佑，我会给员工们涨工资，希望他们能原谅现在工作上的一点小问题……」 随着烟火烧尽，那些饭菜上好似蒙了一层灰，暗淡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张大年才从门外走进来。竹笙问他，「新衣服好看吗？」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件，正是蔡蓉画的。 张大年的脸有点红，之前的小心思也很快飘散得一干二净，「好看。」 原来有人关心的感觉这么好…… 如果不反攻正道，这生活好像也不错？ 祭祖之后，这几天就是去走亲戚了。 竹笙相熟的比刚醒来时要多，但掰着指头算算还是就那些。 她去拜访了蔡蓉和石厚、林奶奶他们，又提着礼物去了村长家。想起之前帮忙盖竹屋的竹三叔，也过去了一趟。 这些人差不多一两天就忙完，初三开始竹笙宅在竹屋里休息。虽然现在智慧型手机能玩儿的不多，乡下的信号更是算不得好，难得回归网络世界，她还是兴致勃勃地玩儿了两天。 张大年看得眼馋，但是他没有手机，现在只能看着竹笙玩儿。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老闆要钱了。 没有钱，哪里能买手机？ 就是网络信号时断时续，看得人着急。 他忍不住建议道，「等路修好了，咱们安个宽带吧？」 前天他出去逛了一圈，了解到了这些词儿。 竹笙点点头，「会有的，会有的。」 路修好了，通信公司就能进来加强基站信号，也能安宽带了。 说到底，还是得早点修好路啊。 . 走亲戚可以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竹笙是清闲了，其他人却没有，尤其是被王达想方设法煽动了的几人。 王秀荣能观察到村长要修路，其他人同样可以。 不少家庭中，在外打工的家人回来了，家里人都会说上两句，颇为自豪地传递着这种小道消息，「村长似乎要修路哩！」 「真的？那我回来可方便了！」 「那还能有假？我听说都联繫工程队了！」 但是被王达煽动的那几人，听到这消息，都忍不住摇头，「你们以为这是好事儿？」 他们自己就是干这行的，别人都以为他们有什么内幕，纷纷问着，「咋了？这回还是修不好？」 他们便告诉旁人，「这回工程队可不是我们这边的，是省城来的！省城你们晓得伐？啥都贵，咱们这儿一碗面两块，那里都可以卖到七八块嘞！你们说这从省城找人来，到时候得要多少钱吶！反正我可出不起，我宁愿要本地的，修慢点儿，乡里乡亲的，还能给我们修不好不成？」 「真的？那么贵！那到时候是不是价钱又要大家平摊啊……我家两个娃儿今年秋天都要上学去了，这哪里有钱撒！」 「村长咋这么煳涂呢！」 「可不是吗！」 走亲戚时，不少人会一起聚着抽根烟，他们这个功夫就把消息传递了。 王秀荣则是从妯娌之间入手，「我家男人终于回来，听他说呆不了几天又得走，唉，我这真是愁啊！」 「秀荣，你这愁啥？听说不是要修路吗？到时候天天都在家门口了……」 「你可别胡说！修路哪里是我男人他们去修的？也不瞒你们了，唉，村长非不放心他们，听说已经找了省城的工程队。你说这真是……他们一个个在外头那么辛苦，就是卖一把子力气，村长咋就不放心了呢！」 「是这样？哎呦，那真是……」 「你们可别往外说，村长到现在都还没提这事儿，我要是给传出去了，指不定就成我小心眼儿了。那我可真是没处儿说理去！」 两边都传完消息了，得到消息的人家回去一合计。 嚯，价钱还贵那么多，到时候很可能平摊？村长还不放心，非固执地要这么搞？ 这哪儿成啊！ 去年是丰收了没错，可谁家不是一分钱掰成两瓣儿花，哪拿得出多余的钱来修路！ 这，现在的路，它虽然累了点，难走了点，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走啊！ 这些小道消息飞快地席捲了村子，但是人们又说得很隐晦，且因为都说是村长固执，大家特意瞒着村长那边亲戚。 而竹笙这边前两天就走亲访友完了，竟然一时半会儿都还不知道。 过了两天，还是跑到竹笙这里来玩儿的丫丫说起的。 第63页 她告诉竹笙，「我姐姐再过几天就要走啦，我好捨不得哦。」 竹笙说，「等路修好了，人、货进出方便了，大家就能赚更多钱了。到时候你可以去看你姐姐，说不准她也可以回来发展。再过几天，村长到时候会在晒谷坪和大家说这事儿的。」 「可是我听家里人说着路可能修不成了！」 嗯？竹笙一愣，忙问：「谁说的？怎么回事儿？」 第28章 .晒谷场商议大事儿解决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严加防守都有可能泄露，更不用说这种恨不得赶快传开的小道消息了。 竹笙很快就从丫丫口中听到了一个版本。 没多久，知道她一直关心修路,林奶奶、蔡蓉从别人那里听到,也过来告诉她。 本来还在放假的张大年偶尔也会从屋子里飘出去转转,这一转更是连哪些人家传了这消息都打探到了,告诉了竹笙当前最新进展： 「咱们村子,至少有三十户人家都知道了！我看到村口那边几家，然后是中间这几家,还有村尾那头……」 有了张大年报给她的详细信息，竹笙赶快去找了村长。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儿。 当天晚上，村长就挨家挨户通知，明天所有村民,包括回来的，去晒谷坪那里商量村事，他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大家。 村长把通知修路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一周。 . 这个晚上，不少家庭躺在床上睡不着。 「当家的，村长本来说要修路,我寻思着这不是一件好事儿吗？你说咋弄成这样了？明天难道真的要反对村长？」 「你一个妇人懂啥,村长做错了事儿,我们不能不管！这村子是大家的,修路更是大家都要拿出来钱，咋能让村长一个人在哪里胡搞？」 「村长他不是那种人吧……」 「你懂个屁！」 这些是不了解详情，只是听了小道消息担心出钱的家庭。 从王达那边回来的几个汉子，这天晚上也特意聚了聚。他们没敢开灯或者点蜡烛，就几个人,揣着瓶自家酿制的酒，再从家里摸两个菜出来，找个什么空旷无人的地方，接着月光和树影遮挡，悄声交流着。 「村长是不是知道了？」 「不好说，不然他怎么这么突然地通知说明天要去晒谷坪商量村事儿？」 按过去的习惯，大家冬天又不忙，完全可以等到十五过了再说！这才初七呢。 「真不知道是谁竟然还敢给村长报信……蠢货，让村长这么搞下去，咱们竹溪村什么时候能赶上溪头村？」 最开始竹溪村和溪头村差别不大，都是山这边的村子，又都靠竹子为生，顶多就是溪头村少走一段路。 可是近些年溪头村已经发展得越来越好，他们有时去找王达就能看到，里面都有好几户人家盖起了红砖楼，那种小别墅了！ 他们又是羡慕眼红，又是发愁自卑自家村子这么穷。 「村长他怎么干的，这些年都没干出来个啥！」 「还不是没有其他人有这个功夫！可咱们村的村老又不止是村长一位。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前天那事儿，大家怎么看？」 他们已经散播了消息，让大家明白不能让村长这么胡搞下去了。他们还联繫到了村子里另外几位村老，明天他们会一同反对，决不能让村长做出那个决定。 不过，几位村老也提出，「毛德旺他在那个位置上坐久了，现在已经煳涂了，看不到大家身边真切的问题了。我们都觉得，趁着这个时机，不如一劳永逸，直接换个村长，你们愿意支持我们这些老傢伙吗？」 「但凡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当了村长，绝不会延续毛德旺这样固执而错误的决定！」 竹有实他们几个听了，没敢当场答应，只是说回去想想。 可这么一想几天，村长忽然就通知明天商量村事儿，他们没有更多时间了！ 「我觉得，要不，答应吧。一劳永逸没什么不好。」 「其实村长有时也挺好的……」 「那是他以前！就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没听许大爷他们说的吗，太煳涂了，这哪儿成啊！」 几句话一说，所有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那个决定是什么，可是他们一个个又都有些不敢说出来。 那可是毛村长，他们年轻时就是他当村长了。他就像是一座威严的山，曾经牢牢地压在他们头上。他们调皮捣蛋的时候，哪个没被毛村长说过？ 有人拎起酒瓶，喝了一口。辛辣的口感从喉咙滚烫到腹部，他勐地说道，「都是大男人，这个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样子？不就是换个村长吗！咱们的工资都是王头给发的，他对我们那么好，这种时候咋能背信弃义！我干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也干了！」 「既然大家都决定要做，我也不能犹豫。咱们明天就推举其他村老！」 「干！」 几个人碰了酒瓶，勐地一摔，在玻璃碎裂声中坚定了信心。原本的忐忑，已经□□大事儿的刺激覆盖，互相对视的眼神中燃起了一种野心。 .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飘起炊烟，各家各户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躁动地交流消息。 有的人在家里饭桌前都坐不住，端着饭碗儿坐到门槛儿上，和其他人唾沫横飞地聊着。 第64页 竹有实他们前一天晚上下了决定，动作很快，今天早上就配合着那几位村老的亲戚，把消息传给众人，暗示他们： 「村长已经老煳涂了，但是咱们村子里可不只是村长能做主不是？我们还有其他村老！」 稍微聪明一下的人总能猜到一点情况。 没那么聪明的，也真以为是村老要出头给大家做主。 他们一个个说得好像来了什么强力外援似的，俯在别人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告诉你，村长现在的做法，连其他村老都看不下去了！今天他们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你说真的？这事儿闹这么大，都让其他村老联合起来了？」 「那还能有假？我三弟妹的表姐的侄子就和李家那边是亲戚，他亲口告诉我们的！」 「那到时候岂不是会让村长很没面子？」 「你管那么多做啥？又不是我们出头！」 「再说了，」旁边有听到他们谈话的邻居，也加入了进来，「我们支持村老能有啥错？到时候说不定村老还会给我们点好处！」 「啥好处？我怎么没听过？」 「我姐夫的外甥的姑表姐是夏家的，他都和亲戚们说了，夏老爷子再也看不下去毛村长把我们村子弄得如今天这般贫困，他愿意以一己之力站出来，还大家一个朗朗干坤！但凡是有愿意支持他的，都能去夏家领两个鸡蛋！」 「两个鸡蛋！夏家真是家大业大……」 「哎呀，你们这消息都落后了，我二表姑的么姑父的堂弟媳是张家的，他们张老爷子也是这般想法，还说但凡有支持他的，到时候他就给每人发一小包洗衣粉！」 「洗衣粉还要去外面买，张家真是有心了！」 他们啧啧称奇，带着吃瓜和参与大事的兴奋，还有那么点对未来前途未卜的担忧焦躁，吃完饭赶快带着小板凳去了晒谷场。 竹溪村没有祠堂，晒谷场就是村子里最大的一片空地，秋天的时候大家来这里晒谷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也是来这里。 大约上午九点，村民们陆陆续续到来的差不多了。 竹笙跟着蔡蓉他们也一起来到这边。 还是冬天，大家都穿的棉袄。每家每户少说有那么个一二三人，多的可就是十几口人了，现在才初七，要去外地打工的刚好也还没走，都准备商量完村事儿才走。 当然，可能也有想先走的。 但是家里的老母亲、老父亲往往会拦住，「不准走！你就是走，今天也得给我先去夏家领两个鸡蛋回来！」 这白得的便宜，咋能不占呢？ 村长也按时到了场地，他难得拿了个喇叭，穿了身簇新的衣裳，头上越发稀疏的髮丝梳理得整整齐齐，面容板着，一步步走到了最前方。 「乡亲们！新年好。今天我把大家喊到这里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原本一直在窃窃私语的村民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是下一秒，讨论声再次爆发： 「村长！是要修路不？」 「村长，我们听说修路，要大家平摊了那些钱，咱们村子你也是知道的，实在没有那个实力啊！」 「村长，你是不是已经做决定了？我们听说省城的工程队都要来了，咱们村的路，为啥子不让自己人修，要让外人赚了那个钱！你是不是和他们有勾结？」 喊话的村民，有本身就性子急躁的，听了那些小道消息恨不得当面质问。但是也有不少是其他村老吩咐的。 村长对后面的质问没理会，举着喇叭大声喊道，「肃静！肃静！一个个听我先说完！」 村民们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村长冷声道，「没错，是要修路了，之前考察，也确实考虑用省城的工程队。但是——」 他后面转折还没说完，下面立刻炸开了，「村长，你煳涂啊，咋能这样搞？」 「村长，刚刚我还听人说你是不是和人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我还不信，结果你真是！」 「村长，咱们哪有那个钱用他们来修路？你这是要逼死乡亲们啊！」 这些喊话一个说的比一个严重，其中浑水摸鱼的更是好几个。 其他几个村老做好了准备，他们同样穿着簇新的、带着几分威严的衣服，这会儿对身边的儿子女儿一示意，他们就混进人群中跟着喊道，「村长，你要是非要一意孤行，枉顾大家的意愿，那我们就不得不换个村长了！」 「换个村长，我们不用省城的工程队！我们要用自己人！」 「不能让外人把钱赚去了！」 原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村民也被这气氛带动得喊了起来，他们乍一听，觉得有点不对，怎么就忽然说到要换村长了呢？ 可是……不这样好像也没办法啊！ 嘭！ 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在晒谷场旁边炸开，一下子把众人的唿声掩盖住了。 所有人吓了一跳，忙不迭往那边看去，看到了一串正在放着的鞭炮，不知道被谁点着了。 这几分钟的功夫，谁说话都盖不过那鞭炮，扯着嗓子大喊也只能隐约听见啊啊啊啊的声音！ 为了省点儿力气，他们只好暂时停下。 而等鞭炮放完，刚刚积蓄起来的那股狂热都已经消退几分。 村长抓住这个时机，厉声喝道，「都冷静下来没有？你们一个个，连老子话都不肯听完，要真是听了你们的，村子都要给卖完了！」 第65页 大喇叭把他的声音传了出来，还带着点劣质放大效果特有的嗡嗡嗡声，一下子把人脑袋都要给震嗡了。 缓了两秒回过神来，一听村长说他们在卖村子，那大家都不干了。他们说这话还不是为了村子好，村长咋能这么说呢！ 「都听我说完！是，要修路，请了省城工程队，但是谁告诉你们价格贵上天去了？谁告诉你们要你们来平摊的，啊？」 他特意申请了款项下来，又后者脸皮找竹笙捐了一部分，还不都是为了让穷的出不起钱的人家，不用出啥钱吗！ 这流言当真可恨，愣是给传成这样了！ 有些村民吶吶的，僵着脸不好意思开口。有些搞不明白的觉得自己好心好意为村子着想，这会儿还被村长骂是搞不清楚情况要卖村子，气得火冒三丈，直接质问了，「村长，你都请人家省城的来了？人家咋可能给我们免费修！」 有人问了，下面嗡嗡声霎时又慢慢起来了： 「可不是吗……」 「竹有实他们都说了，这价格贵着呢！」 「人家就是想便宜，和我们没啥关系，能便宜到哪里去？」 站在一旁的村老抓住时机又开始了，「德旺啊，大家理解你想把路修好。可是真不是能这么搞的。我看之前溪头村那个小子的工程队不是挺好的吗？咱们就近修了就行了，你非要好高骛远，这是要把大家未来的生活都拖进去，不行的啊！」 现在说话的这个是李家的，一贯消息传得最快，喊话响亮，会抓时机。 张家的那个没有抓住机会发言，这会儿赶快也来两句，拉一下人气，「德旺！咱们是老兄弟了，你这一套行不通。你要是老煳涂了，不然就换我来干，我肯定是让大家以更便宜的价格修好路，让大家既能得到实惠，还不用多出钱！」 夏家那个老头一看话都被前两人说完了，他岂不是都要没什么能说的了？ 「要是我做决定，我肯定是想着乡亲们，别的我嘴笨，也不会多说，但是有我家能发两个鸡蛋的财力，我就会让乡亲们终有一天能过上随随便便吃鸡蛋的日子，绝不用像现在这样扣扣搜搜！」 村长听了这话，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 他就知道，这些小道消息，这些谣言，要是没有人在背后搞事，哪里传得了这么远，搞得今天反响这么剧烈！ 村子里一个个的，之前看着村长这位置，觉得整天劳苦来劳苦去，现在发现好像有点好处，都忍不住了；村子外面的，听他们那口口声声王达的的工程队挺好，消息又是从投奔他的村民哪儿传出，背后准有那个王达在搞鬼！ 一方算计他这点儿权力，一方算计这工程款，口上都说是为了村子好，就没谁是真心的！ 毛德旺呵呵两声，质问道，「行啊，一个个都想当村长是吧？那你们说着路要怎么修？之后要怎么带领大家发展？要是说不出个东西来，你们就别给我在这里瞎掺和！」 李老头冷哼一声，「毛德旺，我看你是当村长当久了就飘了！连省城的工程队都敢找来。要是我，我就找溪头村那边的工程队。」 这话说的轻巧，是说找了就能修吗？ 村长就问他，「那你知道具体的钱要多少吗？咱们村子财政可不好，你现在空口说了之后没那个钱咋办？最后要是有多出来的钱，谁出？」 李老头犹豫了一下，赶快往旁边人群中找竹有实他们。竹有实给他比划了好半天手势，他终于看懂了，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两百万！钱……大家平摊吧。」 那么贵！旁边看热闹的村民刚刚也有不少跟着喊的，现在才发现这价格可能也承担不起，原本那么一丁点儿支持的心都熄了。 张老头赶快把李老头挤开，「要是我，我找乡亲们，咱们自己修，根本不用花费那个钱！」 夏老头倒是难得脑子灵光了半秒，反问毛村长，「咱们为啥必须修路？不修路大家不也过得好好的？有这钱大家自己日常用了就行了，修啥路啊！」 毛村长一下子气笑了，转头问大家，「这方案你们贊成不？两百万找王达他们来修路，或者你们自己来修，或者不修路。」 他问完了，噼头盖脸就朝夏老头骂去，「夏大脚你可真是个蠢材！不修路大家怎么赚钱发展？这么不靠谱的话你都敢说！要是出不去也能赚钱，你问问咱们那么多乡亲，为啥子都要出去打工？出去才有机会！」 他这话可是说到一些打工人心坎儿里了。 「村长说的是。外面那么多机会，车子一运，天南海北的东西都能在家门口吃到，有些我真觉得比咱们村儿的质量差远了，可是它能运出去，就是能卖比我们的贵三五倍的价格！」 「路还是要修，哪怕晚点儿也得修。我家孩子这进出太不方便了，今年他都没回来，说不好走这路。这要是修好了，我也好去看看他呀。」 村长骂完夏老头，又转向张老头，「你修过路？三年前你们张家这么能咋不上呢？那路要怎么修，材料怎么买？谁保证质量？要是塌下去了，你们张家负责吗？还是说你觉得反正是村民自己修的，谁出事儿谁倒霉？」 毛村长恨不得就指着他骂你一个只会种地的别掺和这大事儿了！ 这话说的村民们勐地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就算自己修倒是能修，可是谁能说一定就修得好？ 第66页 「让咱们自己修也太不现实了，咱们帮个工没问题，可是具体咋修……那谁知道？竹有实他们干工程的，要是有这本领，他们家咋还那么穷呢？」 「毛村长说的有道理啊，这路修得出事儿了，还不如不修呢！」 毛村长歇了口气，最后看向口口声声说找溪头村那边王达工程队的李老头。这个笨蛋，被人卖了当枪都不知道！ 但李老头一贯会抓准时机，他可不敢给毛村长这个机会，被他一骂，在全村面前脸都丢尽了，还争啥村长的位置啊？ 他赶忙继续画大饼，「修路肯定是要修的。就算咱们不用王达的，省城的更用不起啊！修路这段时间日子是苦一点儿，可是之后，咱们种的菜和粮，大家挑到县城卖就方便了，价格高了自然就赚钱了。这早晚能赚回来！」 夏老头自家就是养鸡的，他赶快也跟着开口，先进入下一个话题再说，「修路修路，肯定修。那我觉得也可以找王达那个工程队，有了路，大家一起养鸡，把鸡卖到城里去，在种地基础上还能多一份收入！」 张老头刚刚被挤兑得满脸通红，但是他依旧梗着脖子强调，「要我说，这路大家自己修下就行了。不都是路，哪有毛德旺你说的那么难？省下来钱咱们还能用于日常生活，这才有买种子、肥料、鸡崽的本钱不是？不然修个路，修成穷光蛋了，今年咋种地，咋生活！」 这还说不通了！ 要是没有两全法，也不是不能考虑，但现在是有！ 毛村长摇摇头，干脆不理张老头了，对另外两人说： 「你们刚刚都说要用王达的工程队是吧？我告诉你们，不行，他你们就别想了！之前我也找过他，你们猜他报价多少？四百万！我说不找他了，他又打电话说只要两百万了。这价格能随随便便翻个倍，这是拿咱们当冤大头呢！」 「三年前找他修，我还不是和你们一样觉得他和咱们有点关系。人家是怎么回报的？那路修了一半，一出事儿，他人就跑了，根本就没有修完！就他这态度，你们还觉得他能好好干活？」 三个老头一下子都被说懵了。 他们前几天听到的消息，不是都说王达他们干活好，还是自家人吗？ 毛村长恨铁不成钢地绕着这三个老头走来走去，「你们啊，你们！唉！你们也不想想，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最后又是要干啥！」 他转过身去，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举着大喇叭，口中的话掷地有声： 「现在，我也告诉大家，我找的省城工程队，人家技术更好，经验更丰富，知道怎么省材料，也不跟我们来虚的，就要一百二十万，而且这笔钱，还不用大家出，由村子里帐上的钱和咱们村儿竹笙捐的三十万就够了！」 什么？！ 懵了的三个老头一齐抬起头来，恨不得扒住毛村长，「你再说一边？」 「修路一百二十万，村子出得起，不用大家再拿钱了。」毛村长干脆举着喇叭，对准他们三个。 那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耳旁，把他们炸得浑身发软。 之前他们喊话时那叫一个神气，都是觉得自己方案怎么搞都能比毛村长的省钱。可是按毛德旺现在说的，不仅是一百二十万比他们的两百万低，而且从实际上来说分明是不要钱！ 就算是採用他们的方案，帐上有了钱，那也还得大家平摊八十万吶，和不要钱比起来，大家肯定会选不要钱的！ 「丫头，丫头，你扶着我哈，冬天的太阳没想到这么晒，我可能不行了……」李老头当场就晃晃悠悠，一副要晕过去的姿态。 张老头暗骂一声，也赶快装身体不好，「大儿，快扶你爸回去，高血压要犯了！」 「女婿，你妈之前不是说找我有事儿吗，咱们走，还是她那边紧急，不能耽误了……」夏老头赶快也编出来个藉口，又觉得不准，改了两句，「是不是她说养的鸡不好了？这都是钱吶，不能等，不能等……」 听见不用他们出钱就能修路，之前嚷嚷的村民也是一片譁然。 「啥？毛村长说真的？不用咱们出钱？」 「竹笙竟然捐了三十万，我的天哪……」 「丫头，你之后出去回来就方便了哎，妈太高兴了，等攒点儿钱妈也去城里看你！」 「怪不得之前毛村长那么生气。这谣言传得太离谱了，到底是谁说省城工程队都贵，还都要我们出钱的？」 「吹了半天王达的工程队，结果他技术不行还要两百万，这也太离谱了吧！两百万，把老娘我卖了我都出不起！」 「何止啊，刚刚村长说他这价格而玩儿似的，从四百万到两百万，多的两百万都够再修一条路了！他太过分了！」 大家想着想着，很快就发现：这消息不就是竹有实他们几个从王达工程队回来的人说的吗？ 他们吹省城的贵。 也是他们吹王达的好，说什么都是乡里乡亲肯定认真。 「我呸！还真是村长说的那样。王达的那个要是真的好，三年前给咱们修路那回，怎么什么都没有修成？他根本就不行。过了三年，他当初怎么坑骗咱们的，有些人都忘了吗？」 大家一时之间纷纷对那传消息的竹有实几人怒目而视。 这些傢伙，就是帮着王达坑自己人的钱吶！ 第67页 竹有实他们也没想到是这样，额头上冒出紧张的冷汗，手脚都冰凉起来，王头之前和他们说的不是这个情况啊？ 「你们听我解释……」 「解释啥？解释你不是故意骗我们的，只是无意骗我们的？妈卖批，我日你妈个仙人铲铲哟！」 「我看你们几个奏是故意滴！大年初一就跑过来说！」 「那可不，他们都是一伙嘀！之前还说是毛村长勾结外人，我看这实情分明是他们自个儿勾结了王达，想要骗大家的钱！本来我们不消出钱，被他们一哄骗，万一真让他们如意，用了王达的工程队，那岂不是要平摊两百万？」 两百万，村子里就四十来户人家，平摊过来，一家都是四五万，这可比一年收入都高好多倍了！ 王秀荣一听竹笙都捐了三十万，又是气急又是恨，这丫头有那么多钱，怎么就不肯多给她点儿？ 毛村长还没完呢，他喊住那几个村老，「你们走啥？我还没讲完嘞！」 看着那几人跑得飞快的背影，他老神在在道，「之前，咱们村儿竹笙不是卖了批菜给省城的一个餐厅吗？人家经理来咱们村儿看过了，说咱们的菜好。人家是什么大餐饮集团，有高档餐厅，也有次一挡的，全省开的都有，咱们镇子上也有他们餐厅。他承诺了，只要我们修了路，能一大早把蔬菜运过去，他就代表咱们附近县城这块儿的餐厅採购我们的蔬菜！」 刚刚还在痛骂竹有实、王达他们的村民这下子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村长？真的？」 「我们这还没种，就能有？」 「是不是种了的都能卖出去？」 村长笑骂两句，「想得美呢！人家要品质好的。只要达到他们的标准条件，到时候不就是咱们路通到哪里，说不准就能卖到哪里吗？」 大家一听这消息嘴角的笑意都抑制不住了！好几人兴奋地抱在一起欢唿，还有的家长把孩子都抛向了空中，庆贺声一片！ 这可真是，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儿！ 菜还没种，这钱眼看着就能赚到了，根本不愁到时候卖不出去。 他们昨天晚上都愁啊，想着大不了不修路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可是一转眼，这路也能修了，不用他们出钱，赚钱的机会也来了。 不然要是按刚刚另外几个村老说的，就算路修了，他们还得背一笔债。到时候说是能把蔬菜、粮食卖去县城，可是那么远的地方，他们之前也没去过，人生地不熟的，能卖给谁？怎么卖？会不会被那边本地的抱团排挤？ 今年来晒谷场，竟然是来捡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的！ 一想到明年路也通了，收入还能增加，所有人都兴奋得不得了！ 「其实呢，这两个机会，大家都要感谢竹笙。去年她很困难，忙碌了大半年起来了，也没忘记拉拨大家一把。咱们村帐上，加上申请下来的资金，原本也就九十万左右，其中还有十来万是竹笙承包土地的钱。说到要修路了，听说有个缺口，她毫不犹豫地又捐了三十万元，让咱们能修路。」 「现在这个卖菜的机会，也是因为她先卖出去一批，才让人家有机会看到我们的菜，愿意顺带买我们的。」 毛村长说着说着自己眼眶都红了。这么穷的地方，要发展起来真是不容易。 「竹笙，」村长在人群的一个角落找到她，「来，你上来说两句！」 竹笙一直站在角落里。 她前两天和村长商量过了，知道村长能处理，也就不急了。没想到刚刚突然被夸，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多不好意思啊！ 「上来吧，孩子，让大家看看你。」村长又催了两遍。 下面的村民们也跟着起闹，「竹笙，去年就很想感谢你的稻种，没想到你又帮大家拉来生意了，你可真厉害！」 「竹笙，你咋这么会种地呢？我们可羡慕死你了！」 「别害羞了，有啥经验能分享给大家也行啊！」 蔡蓉看到竹笙通红的耳朵，笑着推了她一小下，「去吧，不用怕，想说啥就说啥。」 竹笙最后被众人热情地推到了最前方，村长把手里那个音质不大好的喇叭也塞到了竹笙手里，她一时想不到说什么，吭哧了半天，终于说道： 「很早我们的老祖宗就说过，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大家的努力会有回报的。」 他们生活得太苦了。 当年为了发展工业，以剪刀差的形式牺牲了农业，后来为了稳定价格，还是牺牲了农业。 于是他们做着很累，很苦，一旦天气不好、市场波动，可能全年辛劳就打了水漂的活，挣着一点点微薄的钱。 他们一直都不懂这是为什么，在辛劳中也无暇他顾，只能年復一年这样下去，少数人有意识地培养起孩子，通过读书出去，也有人干脆放弃土地，出去打工。 然而，他们的工作却是最重要的，最不能放弃的，是所有人生存的生命线。 若是没有了粮食吃，大家要怎么活下去？ 让这里能有一点改变，不仅是原身的想法，也是她的愿望。 竹笙的嗓音被大喇叭转换后有些粗糙模煳，但是大家都认真地听着，眼里含着热泪，握紧了手，身躯站得直直的。 他们穷了太久了。 第68页 如今哪怕是看到一点希望，也会激动而兴奋地扑过去。 第29章 .通路了卖菜卖鸡 年后,竹溪村开始修路了。 从省城来的工程队刚开始还有点担心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闹出啥矛盾，结果一来，发现他们实在是多虑。 他们的人在路上挥汗如雨地干活,时不时就有村民带着山上清凉可口的泉水、绿豆汤、自家做的馒头饼子,甚至是杀了鸡炖肉,都给他们送来！ 热情地让这些人颇不适应。 「你们帮我们村修路太辛苦了,来来来,多吃点儿！」 「要不是有了你们，我们这路还不知道啥时候能修呢！」 「听说这路还挺难修的,多亏了你们！」 …… 村民们想得也很简单，路要修了，还不用他们干活，也不用他们出钱,那总得意思意思表达下心意吧？ 工程队的也不是看不出来，说他们没算计吧，好像是在算计着点儿什么，没啥关系人家咋会这么好？但要说算计着什么，不过也就是指望他们能干活好一点，毕竟是他们家门口的路。 这些村民,好似淳朴中带着几分狡猾,却又不会让人太讨厌。 整个工程一做下去,半年时间就没了。 在这个过程中,竹溪村也发生了不少事儿。 年初在晒谷场的商议村事，村长直接被人撅了面子，险些连位置都保不住了。他当场训了暗戳戳想自己捞点权利的几个老头，借着他们连村子怎么修路怎么发展都没想好骂了一通，骂得他们颜面尽失,装病跑路，之后在村子里也不敢再仗着自己年纪大，装德高望重，出来瞎说话了。 对于本村内瞎起闹的村民，毛村长也没客气。 「年后，我们村帐上啥时候有余钱了，可能就要修水利设施了。咱们村儿种地浇水一直是个难题，要是修了什么蓄水池、水库，买点儿那些个喷灌设备，种地可就方便了，大家不用提水浇水，在机器上操控就行。」 「我当了这么久的村长，干得咋样你们也看得见。说话做事，你们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丑话我也说在前面，你们有事，心里有不解有怀疑都可以来跟我说，我也不会特意瞒着谁。 但谁要是再跟我来上次这套，私下里各种编排、传些个臆想的谣言，那我也不客气！ 到时候修了设施没从你们的田里过别来问我为啥，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好机会没你们份儿也别来找我撒泼。 问就是你们之前自己详细了解下都不肯，听风就是雨跟着闹，好好的一桩好事儿都能被你们给搅黄了！ 那我还操那么多心干啥？你们觉得我闲得慌，我毛德旺也不怕就真闲给你们看看！」 这狠话一放，心思浮动过的村民就跟被鞭子抽过一样，无论心里想过啥，面上都老老实实了。 得，村长都这样说了，谁还敢瞎起闹？ 种地浇水可是第一件大事，谁家要是失去了这个便利，怎么吃得起那么大的亏！ 溪头村的王达在这边搞事儿，毛村长更不会轻易让他那么过去了。 他还先打听了一下王达之前还一副瞧不起的模样，咋过年时又费这么大的劲儿来霍霍他们。 当了这么多年村长，毛德旺也算是有点人脉关系，他一打听，就打听到原来是王达在外面干不下去了，灰熘熘地跑回来！ 这个王八蛋就等着靠他们竹溪村的工程煳个事业还算繁荣的面子呢！ 呵呵，那他还不得赶快戳破了？ 毛村长不仅没有拦着村民们议论王达那事情，还特意亲自给其他村长、其他村里他认识的村老打电话。 「二柱，我告诉你，溪头村的王达真不是个东西，他之前就试图来我们竹溪村骗钱。我们村的路难修，但是一百来万也就够了，偏偏他狮子大开口，足足想要骗四百万，还修得跟破烂儿似的！你晓得他为啥回来筏？他在外头修的工程，直接塌了！」 「四喜，我，德旺，你还记得吧？我告诉你，最近，你们那儿要是有人想搞啥工程建设，盖房子也好，修路也罢，千万不能找溪头村王达他那个工程队，贵的要死，说不准到时候还要人命嘞！」 「六发，我来提醒你，小心溪头村王达他们的工程队，要是想盖房子决不能找他们！之前他就来我们村子霍霍，想骗人，要不是被我们发现，指不定就让他得逞了！」 …… 数十个电话一打出去，毛村长说得口干舌燥唾沫横飞。他把王达在电话中给损了个遍，满脸厉色。 呸！ 就这么个玩意儿，以为只有他长了张嘴不成？他毛德旺往日是要保持稳重形象，又不是真的啥都不会说？ 乡下难有什么大事儿，一有点新闻那真是传得十里八乡都是。 竹溪村发生的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 「哎呦我的天吶，那个王达也太坏了，还好之前我家终于攒够钱修房子没有找他们！」 「我家以前找过，完了，这盖的不会出问题吧！」 王达最开始就是从十里八乡间给乡亲们干活帮忙盖房子发展起来的。他在省城待不下去，灰熘熘回来，本来想的就是靠着乡亲们再混口饭吃。 可是口碑这东西也怪，他有钱的时候，不怎么在意，随便霍霍好像也无所谓，只要他捂得严实，别人也难知道。 第69页 可是一旦他不行了，缺钱的时候，口碑再一崩，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厉害。 毛村长和别人宣扬他没本事又想骗钱，修的工程不咋地。去竹溪村探亲访友走亲戚的回来也把消息带来回来，说他王达多卑鄙，还专门让自己手下，原本是竹溪村的那几个人回乡搞事儿，这不是逼得他们在自己村子里过不下去吗！ 再有之前找过他的人也都慌了，恨不得另找专业人士看看自己修过的有啥问题。 早年的可能问题不大，那会儿王达还没有现在胆子大。 可是越干，他胆子越大，也越贪。这么一查，还真就发现了好几个不合格的，宣扬出来，又成了竹溪村那边的佐证，一个个纷纷闹上门去要赔偿！ 这一赔，王达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越来越少了。 王达原本手下投奔的人多，也有他营造出来好大哥人设的效果。 可是他现在这样，谁还敢相信？ 王达可以说自己没有指使竹有实他们，反正他那话还是劝他们不要干的多，完全能说是竹有实他们自作主张。可事实上已经有了这效果，他再说这话，手下的人估计都要跑完了！ 他只好蛋疼地说，「唉……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是我的错，我不该几次强调不要和村长对着干，不要和被人说，让他们产生了误解。归根结底还是我之前做事不妥当，连累了这几位兄弟。」 有了这话，就算他还有着其他污点，好歹留住了一部分人。 只是他打拼了这半辈子的事业，又得从头开始了。 . 晒谷坪确定修路之后，很多打工人陆陆续续离开了村子，继续去城市里工作。但是还有几人陷入了迷茫——就是竹有实他们。 他们自以为是干了件大事，结果却是给被人当枪，闹得村子没个安宁，天天都有人骂，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回到王达那里，是难待下去了。 对他们来说，好些事情就梗在那里，王头为什么要这么骗他们？答案早就被说烂了，他们艰难地明白过来，王达就是为了工程！ 他们以为的大哥，实际上却骗了他们…… 可要是不回去，他们还能干啥呢？ 种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种过了。习惯了外面的收入，虽说是体力活，一天也能有个大几十一百，一个月上千的收入，在村子里种一年地都没有这么多！ 竹有实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那几天，竹家也天天吵架，甚至动起手来。 王秀荣见不得他一直呆在家里，不出去干活哪里有收入？ 竹有实觉得王秀荣不体贴他。而且王秀荣还和王达有亲戚关系，他甚至质问她，「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故意让我去投奔他的？」 王秀荣震惊了，「我料到什么？你做的决定是我让你做的吗？你倒是可以一跑了之，我在村里还要受那些流言蜚语，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吗！」 她也是个泼辣的性子，两人吵到最后，往往就打起来了，整天吵的没完没了。 分明到了开学的时间，竹英才没有人监督着，没有人管，他干脆跑出去疯玩儿，连学都不上了。 那么远，路上还修路，更不方便走了。 现在上学有啥用？也没看见谁靠这个挣大钱了！他就跟村里其他人一样，过几年直接出去打工多好，快活，自在！ 竹家如此折腾了好几周，竹有实待不下去了，重新出去打工，自己找工作。王秀荣也越发谨言慎行，等着那些流言蜚语被吹散。 日子慢慢回归了平淡。 . 西省的八月，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空气中瀰漫着些许潮湿水汽，让炎热的酷暑变得闷热起来，稍一动作好似就能流一身汗。 今年天气要比往年还热个几分，八月份竹溪村的水稻就差不多快成熟了，金色的稻田被微风吹拂，沉甸甸的稻谷在风中碰撞，发出沙沙声响。 竹溪村好似还是那个竹溪村，但是从村口往远望，看见的不只是连绵的青山，狭窄的山路，这里还多出来一条平坦的道路。 这会儿正是清晨，太阳还不那么热的时刻。 大卡车从道路上面压过去，带着轰隆隆的声响，刚进村口，就有人招唿道，「哎，今天来这么早啊！要不要来我家吃点儿饭？」 司机对着窗外喊道，「成啊！给我两个馒头鸡蛋就行了！」 听见大卡车的动静，从村口过去的两排房屋中都很快走出来人，一个个忙碌而急切。 「师傅你先吃，我先搬出来！」 「哎呦，我家这筐子不够了，谁家还有多的？」 「来来来，我昨天才又编了十几个，分你一个吧！」 村民们将菜地鲜嫩的蔬菜採收了，细细地装进竹筐中，两手搬起来提到大卡车前面开始称重。 见司机就吃着个馒头鸡蛋，有人又端来一碗粥给他，上面洒满了咸菜，有人切了腊肉，还有人干脆从自己种的生菜上扯下几片叶子，在旁边打好的水缸中舀出来一瓢水略微沖洗，也塞给司机让他垫着吃。 司机都不嫌弃，一个个接过，愣是把馒头夹成了肉夹馍。他是专门为程氏集团中低端餐饮线进货的司机，每次亲自过来，他可太知道这边的菜有多好了。 口感好，水灵，鲜嫩。最近百味轩就先换了这边的蔬菜，套餐中送的一例青菜就用的这蔬菜，不少人都夸味道好，只要是同等价位，肯定优选百味轩！ 第70页 百味轩本就是主打中低档中式套餐，走的是薄利多销路线，愣是靠这青菜又硬生生增加了一波人流量。每到饭点的时候，周围写字楼的人都能排队从柜檯前出门拐个弯儿到马路边了。 竹溪村的村民们可真是每天都盼着司机过来，只要来了，他们就能把菜卖出去，又是一笔收入嘞！ 等司机开着大卡车走了，大家算着这个月的收入，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回家。有些人歇一会儿就下地干活了，这会儿田里还是要多看看，完全成熟就得收割了。 还有些人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回走的。他们青菜种得多，还和给县城批发市场送菜的菜贩子有联繫，那边时间要求早，凌晨两点得起来忙活把菜装上，这样对方才能在五点前到县城菜市场那边。 几个小时前才忙活了一通，这还没睡多久又起来了，着实辛苦， 可是能赚钱，辛苦总比没收入强啊！ 修路之后，好处可太多了。 家里的娃上学方便了。他们有时种了什么稀罕点的蔬菜直接进县城卖也方便了。此外还有菜市场、之前说好的餐厅这两个订单。 仅仅是第一个月，每家每户的收入或多或少都增加了点儿。大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赚钱热情，手下伺弄那些作物都更精细了。 . 而菜市场那边，这会儿刚好是不少人去买菜的时间。 早上七点左右，菜市场人头攒动。 早上的菜最新鲜，有空的人都会这个时间点来买。不够不少人要上班，所以这里还是老年人居多。 他们大多推着自行车，锐利的眼光顺着一个个摊子看过去，有着几十年经验，他们能轻易看出哪些菜好，哪些菜不那么新鲜了，而价格也在他们心里时刻变动着： 嗯，这家菜不错，一块三一斤。 那把青菜倒是水灵，就是价格有点贵，两块二一斤。 徐奶奶就是挑菜的一员。 她已经退休了，外孙女儿放暑假过来玩儿，如今眼看着快九月开学了，在家里也呆不了几天了，她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做点好吃的给她。 那两块二的青菜，要是放在以往，她都捨不得买的。品质看着是好，可是价格到底是贵了。 但如今什么时刻了？她外孙女儿就要回省城了！ 那她可得买点儿好菜。 徐奶奶挑了两把青菜，小贩麻利地装袋称起来，「三块一，收您三块！」 她从小小的手提布包里面数出来一张两块的和一张一块的纸币，递给小贩，接过袋子。 说来也怪，她那个外孙女儿本来是无肉不欢的性格，据说过年前，去了省城新开的一家什么商场，吃了顿好吃的饭，忽然就爱上蔬菜了。 她这两个月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每回那丫头都摇摇头，「外婆，你做的挺不错了，可是这菜好像就还是差一点。」 她也不懂，都是这蔬菜，咋就差一点了？ 那品质当真有那么好？ 她可不信，准是那厨师放了什么工业香精，这年头小孩子爱吃的不都是那个刺激的味道吗？ 回家后刚好喊外孙女儿起床。 被外婆一喊，庄筱雨终于起来了，揉揉眼睛，匆忙地洗漱吃了早饭，就开始赶暑假作业。 实在不能怪她，这作业吧，谁乐意提前写完呢？ 好玩儿的那么多，当然是先玩儿够了再说喽。 做了一会儿，遇到不会的题，庄筱雨摸出来自己的智慧型手机。 这是她上学期期末考考得好的奖励。最近那些运营商好像都做活动，充够话费再加点钱就送这样的合约机，他们一家三口都换了。 对庄筱雨来说，有了这手机和同学联繫都方便多了，大家互相问个题，拍个照，而且这手机还能看视频！ 好几次她跟着外婆出门玩儿，错过了电视剧，回来在手机上等一等也有机会把那几集补了。 「筱雨，吃午饭了！」 外婆喊她吃饭，庄筱雨只好放下笔，乖乖都做到桌子前。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外婆就是和她说过的美味蔬菜较上劲儿了，每天都要做那么一道蔬菜汤。 她真想告诉外婆，不用了，何必那么费劲儿呢？ 可是这回，她舀了一勺汤放在嘴里，有些相似的清淡鲜甜味道让她一下子睁大眼睛。 「外婆，有点那个味道了。」庄筱雨放下勺子，毫不犹豫地给外婆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你今天怎么做的？」 明明前几天还不是这样，发生了什么，让这蔬菜汤这么快就发生了变化？ 徐奶奶自己也盛了一碗喝，她咂咂嘴，虽然很不想承认，「这好像是好喝一些，看来这蔬菜还挺重要。今天我就买了个贵点儿的蔬菜，哦，对了，好像是叫什么……竹溪菜？也不知道竹溪是哪个地方。」 「竹溪啊，这个我知道，说的是竹溪村吧？就这附近的村子，最近好像通路了。」外公在旁边喝了汤，也开口了。 庄筱雨就着这汤又喝了两碗，心中一点点把那个名字记下——竹溪村。 之前她在美食节上吃的，也是这里的菜吗？ . 随着路通了，竹溪村的名声也正在往周边一点点蔓延过去。 他们村有着得天独厚的环境，又一直没有开发破坏，连个工厂都没有。大家种菜水从竹溪中来，都是山上山泉、冰雪融水等品质好的水，地里多有保护，种出来的菜的品质就高。竹笙有时加灵泉直接加在竹溪里，可谓是惠及全村，让这个地方越发显得钟灵毓秀。 第71页 又是一个清晨，大卡车的声音轰隆隆进村子了。但这回来的可不是菜市场或者是百味轩那边的，而是郑经理亲自过来。 他也不是来收菜的，而是来抓鸡的。 竹笙第一次见他时就带了只小鸡，那一顿饭极其美味，让郑经理至今难忘。 年后，他听说这批鸡可以出栏了，高兴地正要採购回去，却又突闻噩耗：只有那么几只！ 第一次，他把那几只先带了回去，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这几只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在玉华餐厅甚至险些酿出骇人听闻的「悽惨」故事。 因为后续无论他怎么求，还是只有几只。 小竹老闆这里的鸡，小时候还不大看得出来，可是越大，那种与众不同的灵气就越明显。任谁一看都觉得，这鸡肯定好吃！ 他带回去的那几只啊，当场就被主厨抢去了，做了一道地道的口水鸡。 玉华餐厅做的是高端线的，不少熟客本身就挺有钱，他们又是老饕，对吃这一道能讲得头头是道，吃饭前有的还会进后厨看看食材。 主厨做好本来是准备厨师们自己尝尝这食材怎么样，刚好就有人熘进来了，「今天有什么好食材？」 那盘鸡，一下子吸引了他的视线，再一看是厨师们自己吃的，好傢伙，那还需要犹豫？当然是凑上去抢两口来尝尝了！ 这一尝，不得了了。 这人也是个爱炫耀的性子，愣是弄得朋友圈里都知道他吃了一道巨好吃的鸡！ 可是他们再去玉华餐厅时，主厨只能抱歉地看着他们，「不好意思，今天缺少食材。」 然后郑经年就被催着赶快去再採购点儿回来。 郑经年也没想到上次效果还挺好，哪怕小竹老闆说没了，还是硬着头皮又要来两只。 他以为，可以先煳弄过去，过三个月就好了。 但事情总是会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如果只有那么一次，可能还好说。大家会觉得是不是说话那人吃的少了，才到处宣扬。 偏偏郑经年每次一被逼迫，就能带回去几只，又有那么几个人有幸吃到。他们也是一吃就惊为天人，立刻宣扬开了。 这下可好了，一个人那么说，还可能有假，这都好几个人了，总不至于都被玉华餐厅收买了一起作假吧？ 吃，都去玉华餐厅尝尝！ 然后又是昨日重现，主厨习以为常地出来道歉，「不好意思，今天缺少食材。」 这话说的，很多人就想吐槽，「你们怎么天天缺少食材？」 大家都吃了，你们咋就不让我吃呢？ 一时之间玉华餐厅的鸡，愣是被整出飢饿营销的效果。 食客可以找主厨，主厨那当然是要找负责採购的郑经理了。 那些食客一个个非富即贵，压力全涌到郑经年这儿，他本来都要好了的焦虑症险些又犯了！ 上了山，郑经年期盼地喊住竹笙，「小竹老闆，今天那些鸡确实是可以出栏了对吧？」 竹笙深沉地点点头，「可以了。」 郑经年勐地松口气，在这清凉的竹林里都愣是冒出了一身汗。 他没敢问为啥。 第一次问了都没能问出来什么。 竹笙也不是故意想煳弄郑经年，这实在是……自从过年时和张大年说开之后，她就得面对一个过去真没注意到的问题： 我养的鸡，都成精了怎么办？ 那一批鸡从毛茸茸的小鸡崽开始被张大年带着长大，一个个喝了不少灵泉，也吃过灵蔬，更是天天有训练，连战阵都能使出来了，说啥他们也听得懂！ 这就有点可怕了。 竹笙不敢想，万一她把这些鸡卖了，他们在路上商量好破开大卡车越狱（鸡笼）怎么办？ 万一这些鸡进了厨房，被厨师准备割喉放血，菜刀割半天愣是割不动，甚至被抢走刀了怎么办？ 就算是好几个人成功压制，他忽然冒出来一句人话，「大胆！放开我！」，厨师们晕了怎么办！ …… 那竹笙就可以在惊奇新闻上出现了。 这真是足以社死的场面。 她拒绝。 所以，年后郑经年来了，她只能放弃这批鸡。郑经年之前还帮了忙，竹笙也不能让他太难做，还是得找几只。 好在，张大年真就是按战斗鸡训练的，有那么几只因为太傻太笨听不懂命令被淘汰的。 竹笙把这几只给了郑经年。 之后几次，是她把这批战斗鸡筛选了半天，筛出来了一些看似聪明，实际上只是随大流的，没有成精的。 竹笙一边觉得累，一边又庆幸，还好她第一批怕经验不足，只养了一百只。这些鸡就算不吃，放在竹林里当个护卫也不错，一百只也放得下。 艰难地又熬了几个月，这第二批，终于又可以出栏了。 这一批就是没让张大年插手搞【过多】额外训练的正常鸡。 养鸡，真是太难了啊。 . 几天后，玉华餐厅内。 「林轩，这边！」 门口走进来两个中年男人。一个穿着唐装，嘴里念念有词，「这家餐厅，最近最出名是就是一种鸡。应当是食材品质极高，最开始是做的口水鸡，后来有人不能吃辣，要求换成白斩鸡，没想到还是那么好吃，一下子就出了名，但是想吃都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 第72页 他旁边那个瘦高个就随性多了，衬衫裤子，还留了道小鬍子，浑身上下微微散发出一点搞艺术的人有的那种气质，但是最近显然有些焦虑，嘴角边上还冒着两个燎泡。 走到半路上，他接了个电话，没说两句就开始发火，「不行，这个标准不能降低，再找！」 唐涛和林轩是朋友。唐轩是个老饕，一向好琢磨哪里有好吃的，听说林轩最近有些烦躁不顺，特意带他出来吃顿好的散散心。 「都来餐厅了，别处理工作了，你就算骂得再多，这也需要时间不是？」 林轩是一个综艺节目导演。 他手上有一档真人秀，办得不温不火，最近他想要不要干脆换个新鲜地方，却一直找不到符合要求的，眼看着没多少时间了，急得没办法。 朋友都劝了，他也不再谈论工作，顺着他刚刚的话题，「这家的鸡能有多好吃？我可不信。你不是做这一行的不知道，很多东西啊……那都是能吹出来的。买点儿水军，制造点儿噱头，不都有了吗？」 第30章 .地点定了就在竹溪村 这种事情,混圈混多了就知道了，对他们来说更是常用手段。 林轩一听唐涛说起来这个鸡肉多好吃，人家在朋友圈里面怎么吹的,又是搞飢饿营销,又是众口同声一口气吹上天,心里就有数了。 不过是把做节目的手段放在打响餐厅口碑上了,有什么稀奇的！ 「林轩,你没吃过，你不懂。我认识的那几个都是喜欢吃的,尤其是隋老先生，不是真好吃他们怎么会发言！」唐涛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嗤！ 林轩摇摇头，觉得真是说不通。他不知道那隋老先生是谁，但唐涛不混娱乐圈根本就不懂那些事儿,这天真的啊…… 「行吧，那你就点一份尝尝。不好吃也别怪我点其他的。」两人在侍应生指引下进了包房，落座，林轩如此说道。 「点就点！我今天来可不就是为了吃顿好的吗！」唐涛心宽体胖，一拍桌子，就对服务生喊道,「快把今天有的食材报一下。」 「常规菜品今天都有,另外还有从澳洲空运来的大龙虾,四十分钟前刚刚下飞机,野生东星石斑鱼，有一条重量约两斤三两的，今天早上才从渔民手中收上来，现在还活着，无论是做刺身还是清蒸口感都不错……」 一系列珍贵的食材很快就侍应生口中流泻而出。对于这样的高档餐厅而言,食材品质非常重要，尤其是海鲜这种，越是新鲜越好吃，但每天能採购到的可不一样，因此这些都不一定包含在菜谱中，而是侍应生现场介绍。 林轩摸着嘴角的燎泡，龇牙咧嘴两下，「就那个石斑鱼吧，做个刺身，我这上火了可不敢再吃辣的。」 唐涛急了，「哎呀咱们不是来吃鸡的吗？」他转头问服务生，「那些以前偶尔也有的就不用报了，今天有没有那个鸡？就是隋老先生上次来吃过的，还夸奖的那种！」 那鸡说来也奇怪。端看模样，好似是寻常土鸡，可是长得又远远不是普通土鸡的模样，那强壮的劲儿，愣是能比那些鸡还大一圈，看着有力气得很！ 不过唐涛也隐隐有些心虚，虽然他吹了很多次这鸡肉好吃，可是他自己一直没机会吃到嘴，前几次来都没有。 「今天刚刚採购到，有的。您有什么意向吗？我们这边推荐可以做成口水鸡、怪味鸡，如果想要不上火吃清热解暑的，也可以选择白果鸡。」 一想到这两道菜的味道，唐涛口中都开始分泌口水了，「我记得这种鸡长得可不小，都来一份吧。」 他们又点了几个素菜，凑齐了三荤三素。没等太久，这几道菜陆陆续续上桌了。 唐涛本来想先自己尝一口，可是他忍住了，对林轩说道，「之前你不信，这第一口我就让你尝尝。这道菜色、香俱全，味道定然也不错。」 林轩真是服了唐涛这较劲儿的精神，他拿起汤勺，先捞了点放进自己碗中，用筷子加起来一块鸡肉。 这道菜是将鸡拔毛剖肚去除肠杂，然后把白果、莲子、糯米等等放入鸡腹中炖煮而成，除了葱姜盐之外就没有其他调料了，吃的大多是食材本身的风味。 一入口，先是白果、莲子等炖煮出来的鲜甜滋味，舌尖一抿就沾染上了。牙齿轻轻咀嚼两下，鸡肉被炖了足足四个小时，炖得骨酥肉烂，可是咬下去竟然又带着一点点紧实。 浓郁的汤汁从鸡肉中溅射而出，有一点点烫，但更多是放不下的鲜香滋味，肉在口中被咀嚼了好几下才咬开，吞咽而下，奇妙的口感尚且残余在口中，林轩赶快又夹了第二块，第三块…… 吃了好几块肉，再吃两口白果，用勺子舀起又带着鸡汤的白果和莲子一通放入口中，它们都被炖的软糯到几乎要融化进汤里，双唇一抿好似就散开了，顺着那热汤直过喉咙滚入腹部。 分明是炎热的夏天，吃的还是热汤，背上更是容易出汗。但是林轩身上的燥热之气却一点点散开，好似被这鸡肉鸡汤一蒸，全都从毛孔中流出去了！ 舒畅。 只有这种感觉。 汤并不凉，却给林轩一种秋日和煦的温暖，仿佛坐在草垛上、屋顶上，吹着温热而凉爽的秋风，浑身都舒服极了。 他停下了筷子，久久不语，似乎陷入沉思。 唐涛对林轩这个反应毫无惊讶之色，吃到美食，可不就该是这个样子？ 第73页 哈哈，这鸡肉果然好吃！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他也用汤勺盛了满满一碗，珍惜地夹起一块，放进嘴中缓慢咀嚼，细细品味，时不时还拿出手机记录下点东西。 哎，这才是生活啊。 「我明白了！」林轩忽而坚定地喊了一声，一手拍向桌子，吓了唐涛一跳，差点把白果都卡在嗓子眼儿里了。 「你明白什么了？明白什么也不能破坏了这菜啊！」唐涛埋怨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林轩手边那碗汤都因为刚刚的震动泼洒出了一点。 林轩毫不在意，他和唐涛这种满心满眼都是吃的人不一样，他更多还是想着自己的节目，想着自己的工作。 现在电视上火的真人秀，无非就是那么几类：唱歌的，唱歌+选秀的，文字类答题挑战的，运动类闯关的。 这些都办了不少年了，林轩很是看不上，有什么意思呢？ 他想办个新的，却好像差了点什么，好不容易拉到投资也是不温不火。 现在他明白了，是差了点更多更真实的内容，更多特别的风味…… 没错，他之前的想法是对的，应该找那样一个地方！ 刚想到这里，林轩忽而又蔫儿了。 难找。 太难找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的助理。林轩想要一个什么地方呢？ 乡下，足够穷，够落后，这样把艺人们放进去才有足够的冲突和刺激。但是又要有足够好的地方，比如风景好，美食好，或者有些其他什么特别的，让人看了能感受到快乐和满足。 最重要的是，拍摄器材进得去，安全有保证，同时价格不贵。 风景好的地方不是没有，可是那些地方一旦成为景区，价格就贵了。林轩现在还没那么多钱去那边做节目。 穷的地方……真的穷吧，他们进去都不好说，又能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留下来？ 「唉……」他摇了摇头，抽出纸巾把旁边泼了的汤擦擦，目光不经意从菜谱上对食材原产地介绍那一面扫过，忽而停住。 他看到了竹溪村的介绍。 「……这种土鸡来源于竹溪村，一个山清水秀的古老村庄。位于大山深处，当地居民一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纯粹原生态的健□□活，当地没有任何污染。在这好山好水之下，破壳而出的小鸡们整天在山上奔跑，吃着土壤里的虫子、喝着山泉水，偶尔还会有营养饲料加餐。如此环境，才养出了这等强壮体魄的鸡……」 旁边除了做好的菜餚图片，还有一张村落的照片，是郑经年进货时拍摄的。 不得不说，竹溪村真的很美。 家家户户都是木房子，或者是竹笙那样的竹屋，一一散落在青山掩映的苍翠之中。约莫是傍晚时分，炊烟升起，小朋友在狭窄的土路上奔跑，手里举着风车、竹蜻蜓，几只鸡咯咯咯地从她身后路过，夕阳投来橘黄色的光芒，笼罩着这片村落，充满了宁静与安详。 这些话语在林轩脑海中自动转化： 原生态+没污染=风景好 鸡肉好吃+餐厅有卖=有特色且交通能到达 再看图片上的房子，人物穿着，乡间的土路……这是什么？是穷啊！ 什么纯粹原生态这种话，不懂的人看看就好，他可是知道这种语言能玩儿什么把戏。正面来说就是远离现代社会痕迹，负面来说就是穷得一点电子产品、人工改造痕迹啥的都没有。 不然你让在现代生活过的人回到古代试试？ 呆几天是好玩儿，呆一个月保管受不了了！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这样，这竹溪村倒是个好地方。 得过去查探一下。时间不多了，越快越好。 心中隐隐有了选择，林轩可谓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他看着唐涛，真心实意地说，「谢了，兄弟，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林轩亲自点的石斑鱼也来不及吃了，他抹抹嘴，转身就熘。 唐涛都还没懂发生了什么，惊讶地啊了一声，「你这，我们这饭还没吃完呢！别浪费了啊！」 十天后，亲自去竹溪村探查了一番的林轩带着不少素材回来。他让助理通知艺人们，「下期节目的地点定了，在竹溪村。」 第31章 .来到竹溪村的第一天和想像有点不一样…… 「下期节目的地点定了,在竹溪村。」 这条消息，很快经过手机，被发到了各个艺人那里。 赵明雅这会儿正在敷面膜,听到助理的汇报,惊讶地问,「竹溪村？竹溪村什么地方？不会真的是乡下吧？」 那也太倒霉了吧？ 赵明雅是一个演员,长相明艷,演技不错，按理来说不至于混到只有这档平平无奇综艺能上的情况。 但她是易胖体质,脸还有点圆。 上一部古装宫斗剧中她好不容易混到女二的位置，饰演祸国殃民的妖妃，一出场愣是被观众们嘲笑疯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真有胖子能当祸国殃民的妖妃？你侮辱皇帝的眼睛就算了,怎么还来侮辱我们观众的眼睛？」 赵明雅烦死这种人了，她真不胖。奈何摄像镜头就是上镜胖十斤，她那天多喝了两杯水，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经纪人建议她参加一个真人秀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节目中塑造的形象挽回一下。 第74页 她找个很快能拍的，就找到了这档平平无奇的《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 在签合同之前,她记得自己可是把往期都看了一下,分明是在城市里拍的！怎么轮到她就成了乡下？ 她成为明星,又不是为了去过那种苦日子的。 但是合同签都签了,也没办法后悔了。 「算了，收拾行李吧。」赵明雅只能喊助理开始工作。 像赵明雅这样想的可不只是她一个，这一季《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共有四个艺人参与。赵明雅算是四人里面混得相对好一点的，另外三人分别是一个才出道两年的年轻女演员，一个偶像剧明星,一个中老年父亲扮演专业户。 真要说起来，四个人都不是什么有名气的，真有名气的也不至于来参加这档综艺了。 《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已经被观众们戏称为「平平生活」，原本主打明星体验普通人生活日常，着力表现出平淡生活中不平凡的一面。但是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难表现了。 前面两季下来，全靠现在其他综艺大多是唱歌选秀答题闯关，这个算是有点新奇，才留存了一些观众。 另外三人得知后，心中隐隐也有些后悔。拉赫 去农村体验普通人生活，那得体验什么？这都九月了，岂不就是最忙的秋收之类的？ 想想都要让人疯了！ 然而合同一签，哪怕他们再怎么抗拒，过了几天，规定的时间一到，还是不得不坐车出发，先到西省南城，然后再转车到竹山镇，最后坐上导演包的大巴，一路开往竹溪村。 九月十三号，平平生活节目组到达竹溪村，正式开始拍摄。 . 在艺人们到达之前，导演组已经提前一周来了，和村民们尤其是村长，商量好整个流程。 林轩来暗访的时候，大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是个陌生人。只是竹溪村现在已经通车了，因为交易、运输或者其他事情来的陌生人已经越来越多，他们就好奇地看了两眼，然后又忙着去伺弄自家的田地了。 林轩对这个地方很满意，或者说，他觉得竹溪村超乎预料的适合。 刚刚通路，交通便利。当地的村民也开始和外面做生意，但是时间还短，村子里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这不仅意味着破旧的房屋更能实现节目效果，更意味着他要说通他们允许节目组租借需要的场地和几栋房子拍摄并不算难。 对他来说，这没什么新奇的，找村长商量好，然后村长帮忙组织一下，同时再找两个相对空闲的村民能给他们帮忙带路介绍情况之类的就行。 但是对竹溪村来说，这倒是个新鲜事儿。一听被选中的房屋只是被借住半个月到一个月，就能拿到一千多块钱，大家都高兴极了，恨不得跑到林轩面前自荐。 竹笙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她对自己的房屋很满意，没有借给被人住的想法。 但是林轩似乎对所有房屋都不大满意，他最后竟然还是打听到竹笙这里来了，竟然是问竹笙，「小竹老闆，听说你之前住过一栋茅草屋，那屋子还在吗？或者你的竹屋租借吗？」 竹笙没想到林轩先问的竟然是之前的茅草屋，「不在了，不租借。你问茅草屋是做什么？」 林轩只能嘆息一声表示遗憾，「当然是给艺人们住了。」 这个答案有点震撼竹笙。 那要住进去的艺人，也太惨了吧？ 不过林轩都这么下得去狠手，竹笙看看自己周围这片地方，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林导，你觉得我这片儿怎么样？有兴趣租借吗？」 林轩立刻凑过来，「养鸡场？你说这片竹林？哦哦哦，原来还有这个，不错，可以，挺好……行啊，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的节目录制？作为能示范解说的本地村民。」 竹笙同意了。 实不相瞒，她看上了一档综艺能带来的gg效应。 . 九月十三号下午，大巴车载着一车艺人到了竹溪村。 下车前，导演组工作人员先蒙上了每个人的眼睛，问他们，「你们觉得竹溪村是什么样的？」 赵明雅在镜头前身姿挺拔，「我没来过农村，当然，我觉得导演既然把地点定在这里，一定是具有险恶用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所以我猜这里日子非常艰苦，不过很有意义。」 第二个回答的是阮玲玲，才跨界转型来的年轻演员。她的长相偏柔弱，演过的几个角色也是柔弱小白花，但是一直被评价为演技不好，这会儿挑挑眉，「到处都是尘土？」 第三个回答的是白沐生，偶像剧演员，常演的角色是高冷校园男神和壁咚总裁，但本人性格并不是那样，「唔……自然风光？」 最后回答的是老前辈戴志刚，「农村能有啥新的，不就是那种乡村土路、带个小院儿的房屋，或者有钱点儿的修个砖瓦房，然后有菜地有农田。我可真是见多了……」 他们说的其实都有些委婉。 因为在车上时导演没有拍摄，他们可是好好地交流了一下情报： 「你们对竹溪村了解多少？晚上通电吗？有冰箱吗？方便洗澡吗？这么热的天，一天不能洗澡我简直要疯了！这地方竟然还小我查半天都查不到什么信息……」 「我怕是没有。你们都不知道，这个鬼地方竟然是才通路没有多久！怎么可能有冰箱？」 第75页 「那也太穷了吧……导演从哪里找来的破地方？」 「别说是冰箱了，大家过去了还能不能上网都说不准。」 「还可能晚上蚊子很多，睡不好。」 「都是农家饭，万一需要我们自己做，毕竟是体验村民生活，那可能连饭都吃不好。」 几人心里顿时一阵绝望。 别看他们在镜头前还表现得挺淡定，实际上都恨不得打死导演了。 你就跟前几期一样在城市里录制不好吗？ 没事儿跑到乡下来干什么！ 林轩让摄影师把大家感想一一录制好，然后让工作人员牵着他们下车，再一把拉下他们脸上的眼罩。 刷——！ 满目青翠映入眼帘。 竹溪村在深山之中，周围自然都是环抱的群山，放眼望去远处的青山绿水霎是好看。 而他们这会儿正站在村口，这里有一棵足足十人也许才能环抱的大树。视线绕过大树，就能看到后面拐弯过去的一条溪流，溪流两边以石块砌着堤坝，再远一点就是木质的房屋。 和他们设想的情况比起来，这里竟然看着……还行？ 不过赵明雅想着，就算风景看着还行又怎么样呢？ 从一会儿的晚饭开始，怕是就要受苦了。 刚刚下车，导演也没有太折磨他们，只是说道，「房子我已经找好了，大家提着行李先收拾一下入住吧，五点我们集合，开始准备晚饭。」 林轩最后选择的房屋是蔡蓉家的。 他们家一方面人少，空房间多，刚好能让四个艺人住进去。另一方面，这房屋就在竹屋附近，在这里拍摄还能看到竹屋，蹭一点热度。 至于导演组……那当然租的是村子里最好的房子。 四个艺人两男两女，刚好两人一间，住满了两间空房。 他们提着行李进房间的时候，摄像师也跟了进去，拍摄他们对房间的感想。 其实房间已经被蔡蓉收拾过，乍一看还行。但到底是农村这种几十年的老房子，又是木质的，腐朽潮湿气息遮掩不住地透出来，得靠多铺几层被褥才能挡住。 赵明雅尽量控制表情了，但是脸上还是有遮掩不住的嫌弃。 阮玲玲反倒是没太在意，这房间里摆了两张床，她和赵明雅一人一个，她麻利地铺好床，还有心思问赵明雅，「需要帮忙吗？」 赵明雅看着墙角的一张蜘蛛网，点头如捣蒜。 她真是受不了了，为什么还会有那种东西！ 铺好床，放好行李，差不多就是该出去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导演让他们五点就集合，显然是可能会有什么花样。 赵明雅不准备费这个劲儿，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她要瘦下去，尽量保持体形，今晚就没打算吃饭，况且她也不缺这两个镜头，真吃胖了再上镜对她来说才是麻烦。 「玲玲，一会儿晚饭你去吃就好，我就不去了，麻烦帮我和导演说一声，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行，那我一个人去了，看看一会儿有没有东西能给你带回来当夜宵，那会儿你要是还吃不下我就自己吃了。」 赵明雅听见这话，看着阮玲玲的目光肃然起敬：这个妹妹，竟然不怕长胖！ 她把铺好的床铺拍了拍，合衣躺了上去，闭目养神。 外面似乎是有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还有锅碗瓢盆的声响，但是那些声音越发低沉，离赵明雅也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 她进入梦乡了。 大约是晚上十点，她忽而被一阵香味吵醒。 赵明雅其实很饿，只是为了减肥，她一向忍得住。 可是这香味却极其勾人，愣是能把她从梦中都勾出来！ 赵明雅闭着眼睛，和自己的意识抗争了五分钟。 这可是五分钟，足足300秒，她的脑海每一秒都在叫嚣着屈服。她赵明雅是什么人？意志极其坚定，虽然喝水都长胖，却已经抗争了好几年，成百上千次，没有一次失败，所以这次—— ……她屈服了。 赵明雅刷得睁开眼睛坐起来，看向旁边的桌子。 如果没猜错，食物应该是放在那里。 但是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空盘子？？？ 赵明雅的面部表情有些崩，「我刚刚应该没有闻错……」 阮玲玲尴尬地放下筷子，「我以为你不准备起来了。」 所以她先吃了。 没办法，太好吃了，她才刚刚加热了一下，放在面前谁忍得住啊？ 第32章 .採摘竹荪效果神了！ 「我没有想吃。」赵明雅咽了咽口水,严肃地澄清道。 刚刚只是她尚未完全甦醒时脑子的一时不清醒，她赵明雅是那种自制力差的不行的人吗？ 她上节目可就是为了用身形挽回形象的，怎么可能会去吃这个！ 「不过是几盘菜罢了,你吃了就吃了,我刚好减肥。」 阮玲玲挠挠头,也没有追根究底,「好吧,我知道了。」 赵明雅忍不住又看了眼阮玲玲是身材，腰还挺细,脸看着也不胖，颇有一副弱柳扶风之姿，但是……怎么就这么能吃呢？ 阮玲玲好似也注意到了她的差异，解释道,「我一直挺能吃的，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你。」赵明雅又忍不住嘴硬。 第76页 她怎么可能担心一个比自己小还身材更好的女演员？ 她只是羡慕对方吃不胖！ 都这个时间点了，差不多也是能洗漱睡觉的时间了。好在虽然没有热水器，用厨房里的土灶烧热水洗澡还是没问题的，热得快也有。 两人洗漱后睡下。 赵明雅闻着空中隐隐飘散着的香味，鼻尖轻轻嗅动。 过了十秒,被她紧紧捂住的薄单子下,又传出了一声极为清晰地咕噜声。那声音不大,在寂静得能听见外面蟋蟀、蛙鸣的夜晚听着尤为清楚。 「明雅姐,你饿了……」吗？ 「没有，你听错了。我睡着了，不要说话。」 行吧。 两人沉沉睡去。 . 第二天清晨，天光破晓，窗外的黑色一点点被一抹鱼肚白取代,那抹白色翻滚着扩大，很快占据了整片天空，金色的霞光云层后若隐若现。 这会儿还早，清晨的光顺着窗户投进屋子里，鸟雀站在窗台上叽叽喳喳，随着一双手把窗户推开，清新的空气也涌了进来。 赵明雅醒了。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呆愣愣地坐在床上，揉了揉有些杂乱的髮丝，看向一旁的阮玲玲。 阮玲玲已经换好了衣服，趴在窗边往外看。 此刻的耳畔只有啁啾鸟鸣，没有任何其他杂音。没有赵明雅讨厌死了的闹钟声，没有微博上停歇不了的提示音和红点，没有经纪人要求二十四小时开机好随时接电话的沉重，也没有必须随时赶通告的痛苦。 昨晚她睡得很沉，也很香，没有被任何事务打扰。 赵明雅跟着换好衣服，出门在院子里洗漱。 蔡婶也起床了，正在厨房中做饭。烟火气息从厨房蔓延到院落，传入赵明雅耳中，但是听着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声，她竟然出奇地平静。 也许是昨天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发现实际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时，反而松了口气。 对艺人来说，熬夜，昼夜颠倒似乎是常事，早上如果没有工作，要一大早起来也挺困难。 但是今天，四个艺人都是自然醒的，他们陆陆续续起床了，只是洗漱后都有些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一时不知道能干什么。 时间实在是太早了，比导演让他们放心睡，说会有人来喊起床的时间都早。 工作还没有开始，这里也没有流畅的网络，没有什么娱乐，这段时间能做什么？出去转转？ 在这里住了一周多，同样习惯早起的导演和摄影团队敏锐地发现了今天的不同，林轩忽而喊来助理，让他去隔壁跑一趟，自己又拿出纸来写了封信，示意另一个助理给这些艺人递过去。 信纸上写了简单的一行字：今天採取沉浸式体验，把你们自己当成本地居民，跟着大家行动就好。 林轩原本是设计了一些游戏和对抗环节的。但是他忽然被这个状态戳中，忍不住换种方法。反正试一天吧，不行了再改回去。 不一会儿，一个看着约莫十六岁的小姑娘提着两个竹筐进来，瞧见这些艺人都在院子里坐着，对他们喊道，「你们都闲着？要不要过来帮忙收菜？」 这个小姑娘自然是竹笙。她就在旁边的竹屋里，刚刚导演去喊她，让她和蔡婶今天都带一下这些艺人，体会他们的生活日常。 赵明雅他们听见有人招唿，猜测是不是这就是导演说的沉浸式体验，都点了点头，「好。」 竹笙便给他们一人分发了一个筐子，然后往她承包的小山包上走去。 赵明雅看着他们离开了村子，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山上。很多村民都是在山坡上开闢土地的，我们这儿平坦的地少。」 戴志刚是老前辈，年纪大了，见过的也不少，他看着这边的山上的土地，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没有修一些水利设施？这灌溉很不方便吧？」 竹笙便告诉他，「现在还没钱修，等过段时间有钱了就会修的。」 戴志刚听了这话，有点尴尬，不再说什么了。 一路到了山上的菜地，竹笙的菜地也在这边。她把筐子放在身边，招唿他们几个人过来看，「诺，要这样把菜拔出来，尽量不要伤到叶子了……」 说完，她便不再管他们几个，自己动手拔了起来。 赵明雅他们几人就也找了个地方开始拔。 用手拨开泥土，将长满绿叶的青菜拔出，然后放进竹筐里，几乎就是重复这三个动作。累了，就抬头看一眼周围。 这好似是在竹林附近，又是在小山包接近顶部的地方，他们光是上来就走了一个小时。 因为起来的早，太阳还没高升。这会儿往远处看去，先看到的是仿佛触手可及的云雾，似一层薄纱，盖在青翠的山上。 再往下，是一大片开垦出来的田地，里面金黄色沉甸甸的水稻。 被呈块状分隔开的稻田旁边，还有一条溪流，似乎是沿着山往下，在靠近这个小山包底部的地方和另一条支流汇聚，共同流进村子，应该就是他们进村时看到的那条小河。 很美。 他们身后的摄像师也忍不住将镜头对准这个地方，细细拍摄起来。 「八点半前货车会来运输的，你们动作最好快一点哦。」竹笙转头提醒他们。 一群人这会儿才被惊醒，从那美景中脱离出来，继续手上的动作。 第77页 收菜完全就是机械重复，可是正是在这种机械重复中，在看着自己的背篓越来越满时，他们又体会到了一点奇异的趣味。 白沐生问道，「一会儿来的货车是为了收这批菜吗？」 「对，来收菜的，他们和我们村子的蔬菜签订的有协议，早上我们需要把成熟的菜装好给他们。」 阮玲玲也忍不住问道，「价格大约是多少？」 竹笙想了想，「看菜的品质。这块地上的不大一样，比较贵，其他地上的相对便宜一些。」 竹笙没有细说，赵明雅他们也没有再问。一想起上来时竹笙说的还没修水利设施，他们便觉得，这价格应该贵不到哪里去吧？ 竹笙接着又说道，「其实太忙的时候也会请人帮工，大家种菜的时间都不一样嘛，有时候会错开。帮工的价格大概是一天五十元。」 这个价格实在是比他们想像得地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低到不可思议。 这么一想，他们竟然觉得之前的生活格外珍惜起来，只是那样轻轻松松就可以赚很多钱。 再往后时间有些紧了，他们没有闲聊，匆忙地把菜装进背篓，辛辛苦苦地背下山，和竹笙一起看着来运输的司机在那边称重。 不过竹笙留下了一部分，他们好奇地过去一看，是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瓜果蔬菜。有些长有些扁的南瓜，过于圆胖的黄瓜，亦或是长条状的西红柿、分叉了的萝蔔等等。 「是不是很好玩儿？刚好可以留着我们自己吃。」 不一会儿，竹笙给了他们一人五十元钱，「这是你们今天帮工的酬劳。走吧，我们该回去吃早饭了。」 捏着那张五十元，众人心情一时之间颇为感慨。 早饭是蔡婶做的，白粥，榨菜，煮鸡蛋还有馒头。 大家吃多少拿多少。 赵明雅本来没想吃很多，这些都是碳水化合物，吃多了肯定会长胖。 她先吃了一个鸡蛋。是煮鸡蛋，竹笙告诉他们，就是她家里养的鸡下的。 鸡蛋煮好后放在冷水中浸泡过，在桌子上轻轻一磕，一滚，网状的纹路便爬了上去，用手指轻轻撕开，一整层壳就掉了下来，露出润白色的蛋身。 赵明雅咬了一口。 蛋白很嫩，咬下去牙齿很快碰触到蛋黄，带着一种细腻的口感，蛋黄和蛋白裹在一起，在嘴里翻滚，难免又觉得有点噎，她便喝了一口白粥。 这粥看起来好似平平无奇，却是灵米，早上蔡婶用土灶煮出来的，米粒已经成了米花，在里面翻滚，放进嘴里一抿就散开了，混合着嘴里残余的鸡蛋，一起吞咽入腹。 确实很好吃。 赵明雅吃完鸡蛋，喝了小半碗白粥，本来没想拿馒头——蔡婶用盆装的，整整一盆放在桌子中间。 可是来自小麦的隐隐香甜味始终吸引着她。 这是今年新收的小麦，竹笙去年和别人换到了小麦种子，今年一起种下了。小麦收穫后磨成面粉，再兑上水，揉成面团，捶打，发酵，放在锅上蒸。 锅中是熬煮的白粥，蒸笼上就是这些馒头。水汽一层层向上，两种作物的气息交汇。 赵明雅还是没忍住，拿了一个，和阮玲玲说好分她一半，她只吃半个。 软白的馒头从中间撕开，那股韧劲仿佛还残留在手上，热气从中间散发出来，香甜的味道更加浓郁。 既然馒头都吃了，那榨菜也不能放过。 她夹起一筷子榨菜夹在馒头当中，放在嘴边咬下，脆爽咸软的奇异口感混合在一起，牙齿的每次摩擦，都能咬过软软的馒头，继而咬到中间脆爽的榨菜，榨菜的咸香和馒头交融得极好，单吃榨菜太咸，单吃馒头味道太淡，但是两者配合起来时，会让人感慨怎么会有这么适配的搭档，再喝上一口白粥…… 舒服！ 很多时候，为了赶通告，赵明雅只能在路上随便吃点。亦或是为了减肥，早上她也只能吃点沙拉、水果。 像这样没有任何需要发愁的事情，只是单纯地坐在这里，慢悠悠地吃着早饭，细细品味食物本身的味道，好似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很久了。 吃过早饭，几人在厨房里帮忙洗碗。 上午和下午又是新一轮的忙碌，如今正是秋收的时节，每天还是要下地看看的。 蔡婶家的地租了出去，就还是竹笙带着他们几人去地里干活。 竹溪村的秋收已经开始了。 虽然太阳很大，还是要拿着镰刀开始收割，速度不能太慢，一定要在这几个晴天内收完，不然一下雨，稻谷一泡就要坏了。 赵明雅他们四人就跟着收割，不断地运动，累了就相互之间说说话。 戴志刚早年是上山下乡过的，他给大家说起来过去，「我们那会儿啊，也是跟着在地里干活……」 大家忙完了一天，晚上恨不得回去就累摊在那里，洗漱一下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又是很早醒来。 生活好似自发地有了规律。 每天都很累，但是不用想太多，干活，去吃饭，吃完饭继续干活，晚上睡觉。 对工作中不得不接收无数信息的他们，竟然在精神上形成了难得的放松。 而秋收期间，每天的饭食不用自己做，都是蔡婶帮忙做好，他们只用洗碗就行。 吃饭的时候大家也会聊聊天，竹笙会和蔡婶说家里的鸡今天又怎么争地位了，蔡婶会说今天地里的才怎么样了，蔡婶的儿子石厚也在，他会讲讲山上种得菌菇如何了。 第78页 三天后，忙完了秋收，稻谷也晒着了，他们这段规律的生活暂时结束。 在这三天内，赵明雅从第一天第一顿饭的试一试，到第二顿饭的我再试一试，进而到第三顿饭的算了算了不挣扎了直接吃吧，仅仅经歷了一天。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饭菜，也实在是太好吃了吧！ 赵明雅完全不敢照镜子了，她怕自己又胖了。当天晚上，她沉痛地跟阮玲玲说，「明天我必须开始减肥了，你可得看住我。」 阮玲玲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看住你的。」 刚睡下没多久，忽然有人来敲门。 是竹笙。 她悄声问道，「今晚我种的竹荪要开了，你们要来一起挖吗？挖到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喝竹荪汤了。」 是的，从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九月，经过这样漫长的时期，山上种下的竹荪终于要成熟了。 被美食餵了三四天的四位艺人，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好喝的竹荪汤了，而且是去挖竹荪，亲自看着他们开！ 这听着也太有趣了吧？ 打着手电筒，竹笙走在最前面，石厚跟在最后面，一行人往山上走去。 傍晚的竹溪村看着和白天又不大一样，充满了静谧。 赵明雅本来有点害怕，不知道竹笙是不是看出来了，在一旁说道，「其实这会儿山里面很多小动物的。我们刚刚路过的地方跑过两只竹鼠，那边，看见那个洞了吗？里面住着一只狐狸……」 既然竹笙在山上养鸡，吸引到狐狸似乎是一件难免的事情。 四人都知道竹笙的养鸡场也在山上，白沐生紧张地问，「那狐狸是不是回去偷鸡吃？」 竹笙含煳地说，「有员工看守。」 大家放心了，以为竹笙说的是人。 实际上，竹笙想的还是鸡，就是第一批的战斗鸡。有他们在，那只狐狸还挺可怜的，一次都没能成功吃到过。 「到了！」 来到竹林旁，几人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白天散养在竹林间的鸡这会儿都在鸡舍内睡觉，张大年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房间里的灯也开着。 竹荪这种菌菇，时常是凌晨开伞，必须要在它开的时候赶快採下，随开随采，不然无法保留太久，很快就会腐烂，鲜味流失。 石厚观察了好几天，今天差不多就是该破蕾开伞的时候。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竹篮，里面垫有白纸，还分到了一把小刀。 原先在竹林旁划分出来种竹荪的地方，无数竹荪已经长到有着长长的伞柄，褐色的伞盖，伞盖下方边缘处露出一点白色裙摆的模样。 竹笙带着他们在一丛竹荪旁蹲下，指着其中一颗裙摆最长，「瞧，这个马上就要开完了。」 那一丛就长在竹子下方，足足七八个，长在一起，但是每个长的方向不同，向着不同地方伸展出菌柄。 竹笙指着的，是最靠边上，最大的那个。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褐色伞盖下，白色的伞裙从一点白边越长越长，渐渐成了一条长裙，笼罩住大半菌柄。待到伞裙完全长出，这颗竹荪看着就像是身穿白纱裙的小姑娘。 竹笙拿出小刀，一手托在上方，一手从菌托底部割下，这一整颗竹荪轻轻一歪便落入手中，她将菌帽、菌托依次去掉，只留菌柄和菌裙，装进旁边提着的竹篮中。 赵明雅几人看得连喘气都不敢，生怕打扰到竹笙的节奏，让这颗珍贵的竹荪有什么破损。 等竹笙採摘好了，他们才围到那竹篮边，对着里面是鲜竹荪看了又看，「原来就是这样採摘的啊！」 看着竹笙採集了好几颗，他们也在石厚的指导下动起手来。找到已经完全开伞，或者即将完全开伞的竹荪，轻轻按住菌柄，一手从菌托下割断…… 竹林的夜晚点着灯，但不算太亮，更多还是得靠身边的手电筒。 几个人兴致勃勃，顺着这片地採摘过去。低头久了时不时抬一下头，就能看到满天星子的天空，还有无数星光相伴。 深夜的竹林，即使是在这秋老虎还没过去的也算不上热。 来回走动时，鞋底和竹叶摩擦发出沙沙声响，身边的篮子越装越多，忙活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完成了採摘。 大部分都放在山上这块儿了，竹荪一旦採下，鲜味儿就会慢慢开始流失，需要尽快处理。 张大年、石厚都留在了山上，竹笙带着一篮採好的，带众人下去了，先回到床上补觉。 第二天早上，他们便是在一阵鲜香的味道中醒来。 是蔡婶在蒸竹荪！ 新鲜竹荪可以做汤也可以炒菜，但还是上锅蒸才能保留鲜味。 昨晚熬了一会儿夜，大家早上起来时都十点了。不过吃美食也无须死扣那中午吃饭的时间，在那张大大的木桌前坐下，大家严阵以待，蔡婶唿唤着，「竹荪来喽！」 一盘蒸好的竹荪便端了上来。 经过蒸熟，竹荪已经变成几乎透明的颜色，但是形状依旧还保留着，用手都能撕开，此时也经过了凉水冷却。 赵明雅迫不及待地夹起来一个，放进嘴里。 过凉水之后，并不会很烫了，上面也没有撒任何调料，咬在嘴里就是纯然的鲜味和菌子本身的香甜脆爽，柔软中带有韧性的菌子被咬开，它紧紧包裹住的鲜便在口中溅出，瞬间盈满口腔。 第79页 轻轻咀嚼两下，那鲜美的口感就和菌子一起荡漾，整个人好似被净化了一圈，昨晚熬夜的疲惫都一点点散去。 清代《素食说略》有过详细记载：「或作竹荪，出四川。滚水淬过，酌加盐、料酒，以高汤煨之。清脆腴美，得未曾有。或与嫩豆腐、玉兰片色白之菜同煨尚可，不宜夹杂别物并搭馈也。」 等赵明雅咽下这一口竹荪，又是一口锅端了上来，既然採摘了那么多，当然不能只做一盘蒸熟的。紧接着蒸竹荪，又是一锅竹荪汤，汤汁浓白，汤里滚着竹荪、豆腐，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赵明雅又赶快盛了一碗竹荪汤，热乎乎的汤一下肚，全身又暖了起来，用高汤煨熟的味道和蒸的又有些不同，但是也都很好吃！ 餐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竹笙吃得也很新奇。她第一世没有吃过这个，第二世自己就是竹笙，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把自己的吃了。 如今这一世，终于品尝到了竹荪的味道，心中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菌中皇后，自古以来的「草八珍」之一，这个味道，难怪在修行界有那么多食修追着她想要抓住。 实在是太美味了！ 这一顿竹荪宴，每道菜都是竹荪，大家可谓是吃了个够。 晚上，已经彻底放弃治疗的赵明雅做了好几个深唿吸，准备面对一下惨痛现实。 她一直拒绝面对，只要看见镜子好像都能看见经纪人指着自己骂「你怎么又管不住嘴！」的场景。 但是怎么好吃的错过了，岂不是更可惜？ 那可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摘下来的竹荪！ 过去几天的菜蔬也是大家早上去摘的。 「玲玲，镜子给我吧。」 自从第三顿饭彻底放弃，赵明雅就把镜子给阮玲玲了，免得自己忍不住去看。 阮玲玲把房间里原本挂着一面镜子递过来，赵明雅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镜子中的她，脸型大体上还是圆的，但是看着似乎比过去瘦了不少，下颌线清晰起来…… 嗯？ 等等？ 瘦了不少！ 「我怎么会忽然变瘦了！」 阮玲玲听到赵明雅的疑问，转过头来，「你每天运动量都很大呀。我们帮忙干了三天秋收呢。」 「可是那几天我吃的那么多！」赵明雅忍不住说道，照她的体质，要是这么吃，肯定得胖了。 阮玲玲想了想，又说道，「今天吃的竹荪宴，竹荪有降血压、血脂、减肥的功效。」 所以，难道是今天吃的竹荪？ 赵明雅忍不住把镜子拉进了，几乎贴了上去，细细地看着自己的脸。 天哪，她之前怎么饿着肚子减肥都没有减出这个功效，现在这张脸，乍一看连尖下巴都隐约有一点了！ 这效果，也太神了吧？ 第33章 .综艺播出拍完到开播 赵明雅成了竹溪村的虔诚信徒。 减肥真是一件非常考验意志力的事情,要拒绝吃那些好吃的，要多运动，要长久的坚持…… 但是世界上竟然有这种好东西,本身又美味,吃了还能减肥！ 赵明雅兴奋地大半夜才睡着,照了好久的镜子,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下定决心： 走的时候她要把剩下的竹荪买走。 听小竹老闆说,这些正在山上晾晒、做干燥处理，等她走的时候肯定就差不多了。只要有了这些,她还怕不小心多吃两口上镜就胖？ 这就是为她完美打造的食物！ 再看竹溪村，赵明雅就觉得哪儿哪儿都好了。 早上起来时，墙角有一只小蜘蛛爬过，它那张网才织了一半。阮玲玲如临大敌,立刻拿起一个扫帚，生怕赵明雅叫出来。 但赵明雅只是淡淡地瞥了那边一眼：「算了，放过它吧，这些小东西也怪可怜的。」 啪嗒，扫帚掉在地上。 阮玲玲走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赵明雅,还把手贴在她额头,「明雅姐,你今天没中邪吧？」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赵明雅险些翻了个白眼。 「走走走！去吃饭。」 从赵明雅的视角来看，最后几天过得很是舒服，妙趣横生。 稻谷收好要准备做一顿秋收宴来庆祝，大家要去钓鱼、捉鸡、择菜、做饭。 四个人里，只有老前辈戴志刚会钓鱼,不过大家也还有时间，那当然是不逞多让地跟着一起去。 钓鱼地点就在竹溪村那条绕着村子而过的竹溪。戴志刚指挥着大家，带个小板凳，挖点蚯蚓做钓饵，上山用竹子做几根钓竿，饵料一抛，在河边闲聊等待就行。 小竹老闆没来，但是让她的员工石厚来了，还告诉他们，「他可会抓鱼了，大家要是最后钓不到就喊他。」 不然总不能秋收宴上连一条鱼都吃不到吧！ 面对着小姑娘的担心，戴志刚大言不惭，「你们可别小看我，我钓了几十年的鱼了，既然这村子里都是下水捞鱼的，这鱼肯定笨得很，还不是想钓就钓上来了？」 戴志刚这话也没完全说错，他本人很喜欢钓鱼，也颇有经验。对他们这些钓手，听说哪里的鱼好，晚上打个飞的过去夜钓，早上再回来，那都普普通通。 什么几千块的饵料更是不用说，买，都得买！ 第80页 这回他自忖是最有经验的，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指挥大家： 「对，坐那儿，看见下面水流流向了吗？这里肯定会有鱼经过……」 「哎，要耐心……」 「你这个饵料不行吧？」 这一声骤然提高，显然是十分惊讶。 阮玲玲、白沐生他们回头一看，那位小哥手里拿着的竟然是蔬果。 哪有有菜来做饵料的？鱼真的会吃吗？ 他也不多解释，只是点点头，更不和他们说话。 戴志刚讨了个没趣儿，又不肯服输，干脆把自己的小板凳儿搬到时候身边，嘴里嚷嚷着，「年轻人，你要是玩儿玩儿我就不说啥了，要是认真钓鱼还是换个饵料吧……」 啪嗒！ 石厚一甩，那一小块萝蔔就掉到了水中。 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戴志刚啧啧两声，也把自己的钓竿甩了出去。 溪流两岸，他们这行人坐在这儿钓鱼，水面上悬着五六根线，水中碧波荡漾，倒映出岸边的人影树影。 鸟雀站在树上啁啾鸣啭，迈着小短腿儿一蹦一蹦，时不时还有落到他们帽檐上的，在帽檐边儿上借力一跳又飞了出去。 秋天最闷热的秋老虎在这里好似也失去的威力，阳光并不是那么燥热，透过树叶缝隙在脚边洒下碎开的光斑。 他们有的半眯着眼打瞌睡，享受这一片的安宁。有的眼睛时不时往上游瞅瞅，就等着鱼游下来。 阮玲玲忽而坐直了身体，她眼尖地看到了什么！ 是两条鱼。 那两条鱼并不大，但是色泽艷丽，腹部好似带着些粉红色，从下往上一点点晕染开，而背上又有蓝色的纹路。 她小心地晃了晃自己的钓竿，试图用钓饵勾引一下这鱼。 近了。 他们似乎是闻到了钓饵的味道，游过来用吻部轻轻碰触了一下。 阮玲玲做好准备，正要等他们张嘴咬上来时收杆，可是那两条鱼只是这么碰触一下，尾巴一甩，又游走了。 这，这怎么回事？ 是她的钓饵没做好？ 还是她技术太差，被这鱼看出来了？ 阮玲玲干脆把钓竿一放，跑到下游几步的戴志刚身边，小声告诉他，「有鱼来了。」 她不行，这位戴老师……应该行吧？ 戴志刚严肃地点点头，「放心，我已经看到了，是桃花鱼。」 桃花鱼是溪流中常见的鱼类，也叫马口鱼。 戴志刚瞥了瞥右边的石厚，打定主意要在对方面前显露一手。 他知道这种鱼，很喜欢在大石块下面缝隙里呆着。他坐着的这个地方，河流下面就有些石块。 他轻轻转动手腕，引导这钓鱼竿尖端绕着石块走，拖动钓线和鱼饵也缓慢地饶石而行，饶了一圈，见那两条鱼还没上钩，就轻轻提出，再重新开始。 不远处的摄影师拉进镜头，似乎是准备把这位戴老师的高光时刻都收入进去了。 那两条鱼果然被引诱了过来。 大石块是他们喜欢的地方，刺熘一下窜进去游了一圈，看到钓饵，便靠近了，一口咬上去，似乎是准备大快朵颐。 戴志刚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手腕微微用力，手臂勐地一抬！ 啪！ 在这电光火石间，光秃秃的钓钩一下子出了水面，可是上面一点儿鱼的痕迹都没有。 鱼呢？ 戴志刚再往水下一瞧，好傢伙，这鱼还挺狡猾，竟然是一张嘴把钓饵咬了下来，但是根本没有咬钩！ 镜头跟着过去了，很快又拍到了下一幕： 那两条鱼继续往前游了，他们刚刚游过的地方，一小团红色的蚯蚓掉了下来，似乎是进了两条鱼的嘴，又被它们吐了出来…… 而旁边，忽然又是一阵提竿声，哗啦一下，一条桃花鱼跃出水面，正是悬在石厚那钓钩上！ 戴志刚就坐在石厚左边，这一幕，险些把他看傻了。 这鱼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都吃红饵的吗？ 不是应该吃荤的吗！ 怎么那么瞧见了萝蔔，都能上去咬一口！ 阮玲玲作为观看了全程的人，难得情商上线了几秒，她安慰道，「戴老师，肯定是那鱼荤的吃多了，想吃点素的了。」 戴志刚：…… 他觉得不是这个道理，可是除了这个理由，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解释的了。 他们可不知道，这竹溪里的鱼，也是有幸尝到过一点儿灵气的，鱼也变得越来越聪明。 如果是平常，蚯蚓当然还不错，吃就吃了。 可是眼前放着个清粥小菜，再多走几步就是美味佳肴，那还吃啥清粥小菜呢？ 石厚憨厚地笑了笑，把鱼取下来，装进了旁边的桶里，啪嗒两声，听在戴志刚耳中那真是刺耳极了！ 他站起身来，拿上自己的小板凳儿，搬到了离石厚最远的距离。 所谓眼不见吶心不烦，啧！ 大家在溪边坐了好一会儿，没能钓上来大鱼，倒是溪流里的小鱼还是靠着饵料钓上来一些，他们把鱼送进厨房，一会儿可以炸着吃。 有了鱼有了菜，就是上山去捉鸡了。 这回的主力军是阮玲玲和白沐生，他们可不知道那鸡拥有超强战斗力，导演还临时给他们增加了个难度，最后闹了好一会儿笑话。 第81页 在竹溪村的最后几天，就像流水般快速过去。 他们也跟着村民去赶场，卖晒好后脱壳的稻米。也曾跟着帮忙，在凌晨起床装新鲜蔬菜。等吃完秋收宴，这次的综艺也到了尾声，大家该走了。 他们在这里呆了快半个月了。 每天睡到自然醒，起床，劳作，当天吃的蔬果就是从地里摘出来的，忙碌一天后沉沉睡下，不用考虑过多的人际关系，大家之间的交往也多是你给我一把葱，我给你一块儿瓜，在这里好似就是全然沉浸在自然当中。 只要付出努力，大自然就会给予回馈。 最后一天，导演再次把他们拉到一旁，摄影师的镜头对准，问道：「你们现在对这里有什么感想？」 第一个回答的是戴志刚：「挺充实的，很放松身心，以后可以常来这边儿玩儿玩儿。就是那个鱼，我真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连荤的都吃腻了呢？」 第二个回答的是赵明雅，「这里的水土很养人。在城市里待久了，焦虑症啊、过量信息啊都快把人逼疯了，有时候节奏太快，再怎么养身体，脱离不了那些好像也没什么用。来到这里，整天虽然挺累，但是感觉我身体都更好了，自然而然瘦下来了。」 第三个回答的是阮玲玲，「体会到了大自然孕育万物的感觉吧。那些鱼啊、鸡啊，还有我们採摘的蔬菜，一想到是大自然孕育出来，要经过那么多复杂程序才到我们餐桌上，就觉得一定要珍惜粮食，不仅仅是不要辜负农民们的努力辛劳，也是不要辜负大自然的馈赠。」 最后回答的是白沐生：「难得亲近自然的机会吧，我也算是放飞自我了。」他无奈地笑了，「我知道抓鸡那一段肯定不会删除的，哎，剪辑师给我多留点面子吧。」他双手合十，面对镜头拜了又拜。 导演组也跟着笑了。 当天下午，众人依依不捨地踏上回程，所有素材进入忙碌剪辑状态。 半个月后，剪辑在加班加点下成功完成，节目组放出了节目预告：《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第三季——竹溪村里诗意栖居。 . 虽然来参加节目的四位艺人都不是什么大明星，但也有一定数量的粉丝。 当他们去参加这期节目录制时，很快有粉丝通过行程发现了不对： 「姐妹们，我看到哥哥怎么好像是去西省那边一个很偏远的地方了？」 「是参加综艺？还是拍剧？」 「啊啊啊啊瞧我发现了什么，是一档综艺，平平生活！」 不少粉丝也听过这个综艺，他们的心一下子就咯噔了起来。 综艺？那档平平生活？ 「那我们是不是能看到哥哥日常上班做饭的样子！」有粉丝这样兴奋道。 可是之前提出来行程不对的粉丝很快就来泼了冷水，「无语，你们想得可真是太好了，这一期好像难得是在乡下拍的！那哥哥岂不是要去当农民了？」 「而且这个节目又那么无趣，一点也不是个好资源，经纪公司怎么想的？」 「又苦又累，天哪，哥哥不会被晒伤吧？」 「完了，导演是林轩，这傢伙最喜欢强调真实感，前几季就拍得很无趣……」 众人一下子揪心起来。 真实的农村？吃不好住不好还有那么多活要干…… 「我要不敢看了……」 「哥哥已经受苦了，我们一定要支持一下！」 不仅是这些粉丝，还有赵明雅的粉丝，赵明雅的黑粉等等。 「听说赵明雅去参加平平生活了，这一期还是在农村，我当场一个爆笑，她指望自己那大饼脸靠在农村以丑衬丑就能洗白吗？」 「不过说不定她还能符合环境？毕竟胖成她那样，也就是这种在农村的环境下才能显得融入吧？」 「楼上太有才华了，我脑海中立刻出现了穿着花布衣服的小胖妞形象。大家一定记得多截图啊，以后有的是素材可以用了！」 「哎，预告出来了出来了！」 很多人放下手机，干脆打开电脑，点开视频网站看了起来，她们甚至做好了随时截图然后ps成表情包的打算。 预告刚出来，就是一个在山顶俯视村落的场景： 清晨尚未消散的云雾氤氲在山谷间，翠绿的山色映入眼帘，大片大片金黄色的稻田，潺潺的溪流从乱石上飞跃而下，水花声四溅，啪！ 镜头一转，四位艺人好似刚刚从车上下来，脸上还带着眼罩。 旁边写道：你们对这里怎么看？ 「挺多尘土吧？」 「是一次考验。」 「吃不好睡不好……」 …… 可是画面一转，变成黑漆漆的画面，旁白写着：晚上十点，导演组本来准备和艺人商量一下工作。 镜头下工作人员前去敲门，笃笃笃连着敲了几个，愣是一个都没醒。 画面再一转，几人围坐在一个木纹餐桌上，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一锅汤走来，口头上喊道，「菜来了！」 五双筷子竟然一同向那边夹了过去，一度打了起来。 随后是一些混剪画面： 四位艺人换了衣服手拿镰刀在田地里干活。 赵明雅面前放着沙拉，一只手本来加了一筷子荤菜给她，半途忽然转走，「明雅姐，对不起，我忘记你在减肥了。」赵明雅捏紧了筷子。 第82页 戴志刚坐在溪流边上，「……哎，像我这样的老手啊，钓上来一条鱼可太简单不过了！」可是下一个画面就是钓钩上鱼饵被啃下脱钩，那两条鱼游动之后还把鱼饵吐出来的画面。 最后，场景定格在一副图上： 面容看着弱不禁风的阮玲玲拉着白沐生的胳膊，问他，「你还好吧？」 镜头下拉，两人的身体也渐渐入境，白沐生此刻竟然被阮玲玲抱在怀中，犹如小鸟依人！ 画面再次黑了。 可是之前的粉丝已经渐渐沉浸了进去，恨不得往后再翻一点。 这些明星在哪里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到底是吃好喝好玩儿好还是在干嘛？ 鱼钓上来了吗？赵明雅到底减肥成功了吗？白沐生和阮玲玲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些画面都没有，只有一行字：本周五晚上九点准时播出，敬请期待。 他们好想看啊！ . 周五，庄筱雨放学了。 作业可以堆到周末，今天当然是要看电视放松放松啦！ 她打开电视，随意跳转着频道，电视音响中传出来竹溪村这个词，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遥控器被放下，抱枕在怀中抱好，薯片酸奶等零食就位： 刚开始出现的画面是几位艺人接到邀请，本期节目要去竹溪村。 他们拉着行李箱，在竹山镇汇合，四人先是开了几个玩笑熟悉起来，然后便开始讨论到达后会面对怎样的场景： 「你们对竹溪村了解多少？晚上通电吗？有冰箱吗？方便洗澡吗？这么热的天，一天不能洗澡我简直要疯了！这地方竟然还小我查半天都查不到什么信息……」 「我怕是没有。你们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是才通路没有多久！怎么可能有冰箱？」 「别说是冰箱了，大家过去了还能不能上网都说不准。」 「还可能晚上蚊子很多，睡不好。」 「都是农家饭，万一需要我们自己做，毕竟是体验村民生活，那可能连饭都吃不好。」 他们一阵沮丧，下车时还被导演蒙上了眼罩。 可是眼罩一摘，青翠的山色显露。 「哇，你们快看，哪里是什么！」 「啊，有鸟儿！」 美景一下子俘获了不少人的心。 每个艺人都有摄像师跟着，赵明雅就对镜头说：「这里看着比我想像得要好。希望之后不会太苦了。」 大家收拾完房间，五点中集合吃饭，隔壁送来了两篮子蔬菜肉蛋，但是做饭却需要他们自己做。 赵明雅告假说不大舒服，想先歇会儿。 剩下三个人，阮玲玲、白沐生是不怎么会做饭的，天天买着吃对付一下完事儿。也就老前辈戴志刚看起来比较靠谱，于是大家纷纷向他讨教： 「戴老师，您说这菜要怎么选？怎么做？」 「戴老师，我们可就得靠您了！」 戴志刚便老神在在地指挥，「里面大多是一些青菜，哦，也有两块肉。唉，你们一个个小年轻啊，现在连饭都不会做，这怎么行？先把米饭蒸上，然后把肉切了放点调料拌一下，青菜切一切……」 阮玲玲和白沐生为了感谢戴志刚的指点，就承担下了所有活计，说是让戴老师一会儿品尝就好。 戴志刚倒也安心坐下了。 可是新手做菜，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好不容易把土灶烧起来，油一放，他们俩顿时就放开了，锅里水没有擦干净噼里啪啦的时候愣是吓了一跳，疯狂call戴志刚： 「戴老师，怎么办！」阮玲玲这口锅还只是油和水碰撞后四溅。 「完了完了，要起火了！」白沐生那口锅就完全是因为他青菜半天没处理好，锅上又烧着，温度一高，火苗竟然从锅中间窜了起来！ 原本老神在在呆在一旁的戴志刚这会儿竟然傻了，他站起来喊道，「先灭火，先灭火！」 「戴老师，要怎么灭？用水吗？」 阮玲玲眼看着没办法了，跑到院子里那口水缸旁，赶快装了些水，哗啦一声浇上去！ 厨房里杂乱一片，菜也是切得乱糟糟的，肉也是大小厚薄不一的，更惨的是锅里，那么一烧，愣是留下了黑煳一片的颜色！ 这里插入了一段画面，是刚开始戴志刚收到节目组邀请时做的採访，「戴老师，我们到时候会在乡下呆一两周的时间，可能需要干农活，自己做饭，上山採集等等，您觉得可以吗？」 戴老师点点头，「你们可别小看我了，我年轻时也是上山下乡过的……」 他的背后，妻子正端着一盘水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可得了吧你，这几十年来你就没把厨房整明白过，要不是我拦着，还不晓得要炸几次呢！」 戴志刚赶快拦着，「哎，给我留点面子嘛，我理论还是挺好的……」 庄筱雨咔嚓咔嚓咬着薯片，笑得乐不可支。 很明显，戴志刚根本就不会做菜，偏偏阮玲玲和白沐生两个人还相信了，愣是吃了这么个大亏，手忙脚乱。 最后还是他们借住这地方的房主，蔡婶出来收拾了厨房，数落了他们几句，又帮忙做了几道菜。 大家心怀感恩之心，夸了蔡婶老半天。 阮玲玲还特意拿两个小碗，分别装了饭和菜，准备晚上带给赵明雅吃。 第83页 然而，十点钟，她把饭菜热了，端了上来，闻着那个味道，轻声喊了赵明雅两句：「明雅姐？明雅姐？」 赵明雅没有回覆，似乎还睡熟了。 阮玲玲看着身材还有些瘦弱，但是这会儿，那张弱不禁风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一丝狡黠，「既然明雅姐没有醒，那这碗饭就由我来帮她解决吧。」 她三下五除二吃进了肚子里，幸福地揉着。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声音，「玲玲，我记得那碗是……」 「明雅姐！」阮玲玲吓了一跳！ 第34章 .反响稳步上升 哈哈哈哈哈！ 庄筱雨笑得更大声了,阮玲玲这是偷吃还被发现了，抓了个正着。 她放下薯片，把酸奶打开,幸福地接着看。 赵明雅还是个傲娇性格,阮玲玲道歉了,她也愣是强调,「我没有想吃。」 「我不饿。」 「你不用说了,我还在减肥。」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就没有忍住,一口气吃了一碗粥、两个拳头大小的馒头、还有一个鸡蛋。 吃完后感慨一句，「不能怪我，实在是这饭太好吃了！」 庄筱雨觉得自己可算是知道赵明雅为什么胖了。 这一天大家的行动是帮忙秋收，割水稻。 几个农人给艺人们讲解要怎么割,四个人穿上防晒衣，头顶兜帽，每个人从一小块田地前面开始割。 然后好笑的事情就发生了： 因为农人讲解完之后就走开了，他们割着割着就把要点给忘了。 白沐生偷偷抬起头来，左顾右盼，似乎正在找一个合格的学习对象。 阮玲玲割得很认真,难以想像她竟然体力这么好,看着虽然在出汗,但是一点都不累。 赵明雅和戴志刚就有些惨了。赵明雅没割多久就累得不行,站起来歇会儿，而戴志刚低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我觉得这么一直割下去不行啊，瞧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 他说这话时，一笑起来就让庄筱雨想到了《青天大老爷》这部童年电视剧里面的那个大奸臣,她记得就是戴志刚演的，每次使坏时都会这样笑。 然后戴志刚做了什么呢？ 因为他动作最慢，一下子落在其他三人后面。而这片田地靠后还有几棵大树，刚刚教导完他们的农人，还有节目组的一些工作人员，都在那边乘凉。 他就慢慢地，往后走了几步。 很好，没人发现。 于是他继续了，一路走到刚刚教导过他们的那几个农人面前，「老乡啊，看过《青天大老爷》没有？」 那个农民应该是看过的，带着一点和名人接触的兴奋，使劲儿点头，「看过嘞！我媳妇儿可讨厌你演的那个奸臣了。」 村里大多数人都很穷，家里没有电视，但是像夏家、李家这样最富有的几个家庭，还是有电视的。 最热闹的那会儿，很多人都跑去他们院子里看电视剧。 戴志刚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本想说的话不得不换个方向，「哎，对，讨厌是对的！这样，老乡啊，能不能帮我把剩下那点麦子给割了？稍后我给你签个名，咱们还能合个影，你要是不想合影，我的剧照也行，回头我还能给你再寄一点儿周边，带回去给你媳妇儿，任由她骂！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这个农民刚刚说完话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没想到人家不计较，还继续提出给签名。名人的签名啊，这多荣幸！ 「成嘞！来，你戴上我这个，在这里歇着，我带着你这个帽子过去！」 戴志刚对着镜头坏笑两声，「可别告诉导演哈。」 他很有分寸，就是累了才来找人替换一会儿。 另外三人不知道，一直到第三天，赵明雅站起来歇歇，忽然看见戴志刚在往后走，他走到那树下，另一个人竟然就和他换了帽子，然后拿着镰刀过来了！ 这个老傢伙，怎么能这样？ 赵明雅眼珠一转，走上前去打探行情，「这位老乡，刚刚那人，他给了你多少？我出双倍，能帮我干一会儿吗？」 戴志刚正站在树荫下休息，没想到赵明雅忽然上来就抬价，他神情一变，忙不迭过去，「小赵啊，不能这样，你这不是破坏行情吗！」 怎么不能自己找人，非要找他找好的逮着薅？ 而镜头忽然往他们身后拉过去，原来是白沐生从稻田中站起身来了，他往两旁一看，身形顿住，手上镰刀一抛，跨着大步往那边走去，左右转了一圈，双手揉了揉眼睛，甚至还拍了自己的脸蛋一下，一下子懵了！ 他一直是对照着别人学习，以阮玲玲为榜样，抬头一看，咋旁边两个同伴没了呢？ 「玲玲，戴老师和明雅姐不见了！」白沐生赶快回头找唯一还在的阮玲玲。 「啊？什么？怎么会！」阮玲玲放下手中的镰刀，抬手擦了擦汗。 她动作就比白沐生干脆利落多了，也是两个跨步过去，在那片被割了一大半的稻田上一瞧，勐地回头，望导演组工作人员那边看去，眼尖地发现戴老师和明雅姐就站在那边，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农人！ 「走，我们过去看看！」 画面中，戴志刚和赵明雅还在扯皮价格问题，两个人神情专注，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动静。 而三十米开外，不明所以的白沐生和阮玲玲正在走近。 第84页 背景乐一下子紧张起来，哒哒哒的节点像是踩在心上，白沐生和阮玲玲走近的动作被给了一个慢镜头，近了，五米，四米，三米，两米…… 一双白色运动鞋和一双黑色运动鞋在田埂上抬起，落下，灰尘起伏，走到尽头处忽然停下： 「戴老师，明雅姐，你们在干什么？」 阮玲玲柔和的嗓音响起，还在争执的两人险些惊出一身冷汗！ 白沐生只来得及听到他们争执的后半句话，他的嘴不自觉长大，脑子已经反映过来了，下意识举起了手！ 此处，后期做了一个文字特效：好学生的自我修养。八个大字立在白沐生头顶闪闪发光。 戴志刚眼角余光扫到，赶快拦截，「别冲动！其实咱们可以一起找人帮忙不是？刚好有四个本地村民……」 阮玲玲和白沐生听这话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准备拉他们下水了！ 但是已经晚了，导演从后面勐地出现，对他们说道，「你们四个，作弊行为已被发现！」 咔，画面到这里停止，gg插入。 庄筱雨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啊没想到，戴志刚竟然是这样的戴老师！不愧是你！ 她迅速给好朋友发信息：「快来看平平生活，这一期超级好玩儿！」 不只是庄筱雨一个，之前那些粉丝也在唿朋唤友，就连黑粉都不知不觉留下了，为导演到底会怎么惩罚他们的作弊行为挠心挠肝。 . 五分钟gg后，继续播出。 他们四人都被训了一顿。 阮玲玲和白沐生遭受了无妄之灾，好在没什么惩罚。 但是赵明雅这个共犯，和戴志刚这个既是主犯又跟着拉别人下水的，都成了导演口中的不良前辈，最后得到晚饭食材没有肉类的惩罚。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蔬菜等食材送来。戴志刚和赵明雅就看着另外两人手忙脚乱地做荤菜，自己只能做素菜。而阮玲玲和白沐生他们今天特意找蔡婶问了菜谱，没有被赵志刚忽悠。 赵明雅故作镇定，把自己的蔬菜洗好了，准备做个沙拉，加点油醋汁。 戴志刚没办法，他真没什么会的，最后只做了凉拌菜。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今天白沐生和阮玲玲两人倒是发挥越来越好了。 他们还进行了分工合作，阮玲玲刀工不错，切肉切菜，白沐生就顶着他那张高冷男神脸穿着围裙炒菜，看着竟然还挺和谐。 厨房内烟火气一起来，白沐生嘴里又是：「酱油，酱油……蚝油，快！小葱切好了吗？」他过去看着高冷的形象一下子变成了家庭煮夫。 阮玲玲在一旁举着菜刀哐哐哐切个不停，柔和的声音好似都锋利起来，「放心，好了！」 哗啦一声，各类菜蔬丢进锅里，白沐生紧张地翻炒起来。 饭菜陆陆续续坐好，他们只有一张宽大的木桌，每个人都把饭菜摆了上去。 赵明雅面前是一碗沙拉，上面滴着清淡的油醋汁。戴志刚面前是凉拌青菜，乍一看也还行。 但是这菜都比不上对面白沐生和阮玲玲的，他们俩各有一块肉，炒菜了三个荤菜，青椒炒肉，鱼香肉丝，香干五花肉。 青椒和棕色肉丝交杂，色泽分明。鱼香肉丝整体呈酱红色，里面有着笋丝、木耳、肉丝、萝蔔丝，酸甜咸香的气味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豆干切得两指宽，里面也掺杂了青椒蒜瓣儿等等，豆干白色的腹部也被酱汁混着肉汁染上一层棕褐色，还有鲜绿的葱段。 赵明雅夹了一筷子自己的沙拉，有些食不下咽。 戴志刚就更是难受了，他恨不得尝尝对面的菜！ 两个人看得望眼欲穿，白沐生和阮玲玲自然也注意到了。 阮玲玲应该是她昨天还吃了赵明雅的晚饭，干脆用公筷夹了两筷子菜试图给她。 赵明雅看着那双筷子越来越近，咸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她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挣扎： 今天要不要吃呢？ 昨天没吃到什么，可是今天这菜都到眼前了！ 只是吃一口，应该也不会涨肉吧？ 不等她想好，那双筷子忽而停住，镜头转移到阮玲玲脸上，她真心实意地说着，「抱歉，明雅姐，我又忘记你还在减肥了，那这高油盐的菜还是我自己吃吧。」 于是，那双筷子拐了一个弯儿，又回去了。 赵明雅目瞪口呆，一下子捏紧了筷子，默默收回手。 她恨恨地再夹起一片菜叶子，塞进嘴里。 这个阮玲玲，难度天生就是来克她的吗？ . 这一期节目放完，庄筱雨坐在沙发上，还在意犹未尽地哈哈哈笑着。 她忍不住打开手机，果然，今晚已经有几个实时热搜上来： #赵明雅的胖都是有道理的# #戴老师要把人忽悠瘸了# #白沐生也可以是家庭煮夫# #天然黑的阮玲玲# 庄筱雨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一下子收了不少图，什么赵明雅看着饭菜流口水，头顶一行大字：我不饿，我在减肥！ 戴老师面对镜头一脸坏笑：猜猜我又要干什么坏事儿了？ 阮玲玲满脸坦然：我懂的。 白沐生高举一手，头上好学生光环闪闪发光。 嘿嘿嘿。 她逛完一圈，忍不住发言：「今天的平平生活真是超出我预料！」 第85页 很快有人回復她：「啊啊啊啊啊没错，白沐生竟然还有这样一面！超级难得一见。」 「我们家明雅太可怜了，导演，多给她吃口肉吧，人家孩子都不怕长胖了呀！」 「戴老师还是你戴老师，看见他那坏笑我心里就一凉。」 …… 正是晚上的时候，这会儿也没有太多热门节目，刚好让平平生活捡了个便宜，接连冲上去不少热搜。 原本拍完节目都没什么心理准备的四位艺人惊呆了。 他们当然也看了节目。 可是在他们印象中，就是去吃吃喝喝玩玩加上劳动了那么两周。看了节目才回想起来，竟然有如此多好玩儿的事情！ 仅仅是播出这么会儿，他们的各个社交帐号上就增加了不少粉丝，还持续有人在表达着对他们的喜爱。 赵明雅的胖原本都要被黑出翔了，可是这会儿黑粉再怎么跳脚，她反而气不起来了。 「赵明雅，也不看看你胖成什么样子了！平平生活是不是还特意给你修脸了？」 赵明雅记得自己最后几天都瘦下来了，但是那一集还没到播出的时候，她只能忍着，实在忍不住，就在那条评论下发一个黄豆粒微笑表情。 下面很快有更多粉丝赶来：「胖怎么了？我们家姐姐胖得可爱，又没有吃你家大米！」 「我们就是喜欢她这样，导演不给吃肉多可怜啊！」 其他几位艺人同样收穫了超多评论、@、还有飞速增长的粉丝。 戴志刚演过一下大家小时候常见的角色，现在一上综艺，他的表现激起了大家的童年回忆，顿时有了翻红的迹象。 而阮玲玲和白沐生就很让人惊讶了。 「天哪，我们家可爱的玲玲，竟然力气那么大！发生了什么？」 「连着干三天农活，我们家玲玲是唯一一个没有偷懒没有作弊的好孩子！」 「我现在对白沐生在厨房里小媳妇儿样做饭的画面已经挥之不去了，大家懂吗？狗头.jpg」 「我懂！哈哈哈哈，悄悄磕一口，好甜。」 「楼上姐妹，你磕的是哪一口呀？」 「偷偷告诉你，是霸道玲玲和小媳妇沐生！配上预告中的那个画面，哇塞，简直了！我好期待下周的进展！」 白沐生出道以来就演过两三部偶像剧，不算很火，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校园高冷学霸，只会壁咚喊，「女人，你的眼里应该只有我」的霸总。 粉丝们看过採访，知道白沐生只是板着脸时是这个模样，其实本人还听爱说笑的。 没想到在这综艺中一下子放飞成了这样，都变成阮玲玲的小媳妇了！ 阮玲玲的粉丝同样惊奇。 因为阮玲玲面容偏柔弱那款，看着有些弱不禁风，谁能想到，她割麦子时那么有力气，砍瓜切菜全都不在话下，预告中竟然还有她抱着白沐生的一面！ 这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后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而对电视台检测部门来说，这一季的平平生活数据持续攀升，尤其是在后半期，引起了不少工作人员注意。 「这档节目是怎么回事？后面数据爬升那么快？」 「那一档？平平生活？！我记得这个不是很快就要砍掉了吗！」 晚上十一点，加班的工作人员也免不了开个小差，可就是这么一会儿，没想到平平生活抛出了一个如此亮眼的数据。 前期留存率高，后期还在慢慢上升，哪怕只是这个时间段没有什么当红综艺正在对打，也足以显现出它的威力了。 「我觉得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定可以和隔壁台那档文字挑战答题的对打一下……」 「何止啊，要是能保持这个趋势，说不定连那个唱歌的也有希望！」 有个工作人员瞧见了，皱了皱眉，去了趟洗手间，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了起来。 工作人员说道，「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这一季的平平生活数据又往上爬了点，如果继续保持，可能不会再下一季砍掉。」 那头显然也有些惊讶，很快说道，「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没几秒，那个工作人员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简讯：您的xx银行帐户已到帐5，000元。 电话那头，是一个叫周子凯的人。 很不巧，他和林轩是竞争对手。他手上已经有一档收视率还不错的节目了，最近琢磨着又做了一档新节目。但是电视台一周就那些时段，要是再上一个他的节目，就势必放弃一个收视率不怎么样的节目。 这个节目是谁的还用说？ 岂不就是只有林轩正在制作的平平生活了！ 等林轩的节目什么时候被砍掉，他再提出自己的新节目，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占有第二个时间段。 周五晚上肯定没有周末好，但在周五也算是还不错了。 当初电视台是对林轩抱有不少信心才给他这个时间段，结果他的节目做成那个鬼样子，凭什么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但是没想到，这个节目竟然在这个关头，竟然还有要翻身的架势！ 不行，他可不能让林轩的节目继续霸占这个位置。 周子凯盘算了一通手上的资源，还不够，他制作第二个节目又投进去不少了。 想了想，他又拿起电话，打给了星语娱乐公司。这是一家背后有着雄厚资本的公司，才进入娱乐圈不久，手上就是钱多，周子凯也受到了不少帮助，现在和他们算是一个派系的。 第86页 他搞不定，他们还搞不定？ . 安星语自从年前因为插手家里的地产生意被禁足，就安静了好一段时间。 等到开春，她才有机会被带出去参加一些宴会。 虽然安父原本的怀疑被安星语消除，但是安星语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到了可以物色其他豪门家族继承人的年龄，自然也就该准备联姻了。 安星语忐忑了好久，发现带她去宴会是为了这个目的时，不由得一阵高兴。 有着团宠光环，她还需要怕这个？ 没两个月，她就勾搭上了其他省份的一个豪门公子哥。 对方在团宠光环下对她言听计从，又正是可以自己独自创业的年龄。 于是安星语提议了娱乐圈，这个她相对熟悉一些的地方。 整个娱乐圈已经开始从作品和奖项至上转变为流量至上的过程了，她对那位公子哥儿画了不少大饼，让对方惊为天人： 「星语，你实在是太聪明了，如果能娶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安星语被蒋浩胜搂在怀中，害羞道，「我只不过是一点小聪明啦，后续运作还是要靠你……」 她确实不会什么，但是靠着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别人惊讶她的眼光，对她另眼相看。 蒋浩胜为了表达对安星语的感激，甚至连公司都直接起名叫星语娱乐，这让安星语好一阵得意。 到头来，还不是她更加厉害？ 之前美食广场那种事情，只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小小绊脚石罢了。 想来，那个竹笙更加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就，就算现在修了路，也还在村子里种地吧？ 她日常活动除了偶尔给蒋浩胜出出主意，还是在上学、逛街。 安星语在学校有着不小的名气，一方面她本身就是南城首富的女儿，另一方面，别人都知道她谈了个男朋友，快要订婚了，对方还特别喜欢她，喜欢到连开的公司都是她的名字。 但是她做事总是太高调，更多女生一点也不喜欢她。 整天带着这个项鍊、那个首饰，不知道是还以为是刚刚发家的暴发户呢！ 周一，学校里也有些女生看过周五才播放的综艺节目，又火了一款平平生活，它顿时成为大家社交中的新话题，好几个喜欢的女生讨论起来，「你们看了平平生活吗？我觉得这期还挺有意思的。」 「可不是嘛，乡下原来是那样。」 她们说起了被所有人顿顿争抢的饭菜，说起了那些美味食物，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预告中的一个女生。 平平生活下期预告，是明星们亲自去收菜、赶场卖米卖菜，上山时竹笙也出境了。 安星语进来时，刚好有人看了她一眼，口中说着羡慕山上生活的话语一顿，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预告中那个女生和安星语她妈妈很像？」 在这种私立学校，很多人家长都是同一阶层，平日宴会上也会见面，她们有一些是见过安家夫妇的。 而预告中出现的那个女生，好像就和安母非常像！ 不过才那几个画面，大家也还不能确定，只是说笑一阵，就过去了。 但是很快，下一周到了，平平生活第二集 播出。 这次，竹笙出场的画面一下子就多了。 第35章 .事故停播换个地方 这几个月,竹溪村好好过了一个丰收的秋天，加上有节目组来拍综艺，又小赚了一笔。 没上电视时还不觉得,一听说节目播出,自己也有可能出境,不少村民都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要买个电视了。 如今搞什么家电下乡活动,电视这些有补贴,算不上贵。 更何况他们去年到今年，赚了一大笔钱呢？ 一部分来自节目组这一个月的开销,租房子、给大家入镜的出场费，让他们帮忙的劳务费，租用场地、道具的各种费用。 另一部分，就是竹溪村今年地里的收成了。大丰收的水稻、每个月送到菜市场、餐饮集团的的青菜,还有少数自己种的其他作物。家家户户的年收入比起去年，都翻了一倍！ 想到自己仓库里堆满的米啊，大家都笑眯了眼。今年很多村民种了竹笙提供的灵米种子，出来的米果然又上了一个档次，比他们往年种出来的还要好！ 如今又通路了，不怕在附近被米贩子随随便便压价,大家都琢磨着怎么把这品质更好的米卖出个更好的价钱。 「快来快来！电视要播出了！」好些村民招唿了起来。很多村民都还没下决心买电视,这会儿都是跑去家里有电视的人那边看。 竹溪村要上电视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在周边几个村子都炸开了。 「竹溪村？就那个过去穷的要死的村子？」 「他们咋做到的？我们溪头村都没有上过电视啊！」 「就他们那旮沓地方,有什么好值得上电视的？」 好些村子愤愤不平，他们比竹溪村要富有，比竹溪村发展得要好，怎么就不是他们上电视？ 整个村子上电视，这得是多大荣耀！ 「晴子,去把家里电视开开，我也要看看那竹溪村有啥好上的？」 「没错，咱们可得瞧好了，下回也学一学，他们能上，我们也能上！」 平平生活第一集 还是主要围绕着几个艺人展开的，他们在竹溪村看风景、干活、做饭。 第87页 放到几个老农教怎么割水稻的时候，竹溪村这边，好几个人一拍大腿！ 「瞧见没有？那是我！」 「哎呦我的天吶，你这运气也太好了，签名拿到了吗？」 「拿到了！人家回去后还给我寄了不少礼物呢，人品真是没话说的。」 大家挤在一起，虽然是瞅着那个小小的电视，但是言辞间各种炫耀，再被用崇拜的眼光一看，心情那叫一个舒畅。这点事儿，他们觉得自己能吹一辈子！手上拿到的礼物啊，传下去，都给孩子们传下去！ 其他村儿就是羡慕嫉妒恨了，一个个恨不得跑去问村长，「村长，你能联繫下不？我们村也得能上电视才行啊！」 「村长，凭什么他们能上我们不能上？你快想想办法！」 这话说的，其他村村长烦死了。 他们哪有那个本事！电视是谁想上就能上的吗？ 他们回头又给毛德旺打电话，先是来两句，「哎，恭喜啊德旺，你们村儿上电视了嘞！咋做到的啊？是不是特别难，花了特别多精力？」 毛村长可不会告诉他们怎么上的，因为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就找到他们这儿来了。那会儿可是才通车没多久呢！ 但是他十分自豪地在电话里头跟他们讲，「哎呀，我们这就是好好干活，人家自己走着走着来了，觉得我们这地儿比其他地儿都好，特别适合他们拍节目，死活要和我们签合同啊！」 「我们寻思着，这种上电视的好事儿，要啥钱？」 「可是他们不干，非要塞给我们，让大家去帮忙干个活，就给好几百。大家天天收钱，都收得不好意思了！」 那边一听，啪嗒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挂了之后还在心里咒骂： 好你个毛德旺，都炫耀到这儿来了！太过分了！ 毛村长这几天也在盘算着其他事儿。 村子里因为接待节目组，又有了点儿钱，首先就能去把之前竹笙提到过的那些个喷灌设备买了，什么水泵水库也修一修，适合搞梯田的山也搞一搞，不适合的可以先放着，看以后谁愿意承包了来种果树、茶树。 「老头子，第二集 开始播放了，快点来看！」 「哎，来了来了！」毛德旺应了一声，心里同时也开始盘算着家电这事儿。如今村子里有电视的人家还比较少，都这么挤着看也不是个办法…… . 等了一周，平平生活的口碑在网上渐渐发酵。 第二集 一开始，观众就比上次还多一些。 这集从竹笙喊大家上山收菜开始。 赵明雅他们一路跟着竹笙上山，路上相互交谈，再到收菜、下山称重，竹笙把五十元帮工的钱给了他们。 再往后是大家去赶场卖米，辛辛苦苦带过去的米价格也算不上高。导演组提出，当天售卖总收入最高的艺人，在下一次类似割水稻这样的活动中将享有一个特权，四位艺人卯足了劲儿干活，笑料频出，把屏幕前的观众们逗得前仰后合。 好比戴志刚和赵明雅两人都看中了同一个拐弯儿处，戴志刚豁出去了，愣是用自己的嗓音盖过赵明雅，不肯留一点儿人流量给她。 偏偏赵明雅观察了半天，发现竹溪村的大米品质高一些，价格也更高。她假装要和戴志刚打价格战，等戴志刚把价格压到最低以为抢占市场成功，赵明雅干脆走开，在另一处偷偷摆出竹溪村大米的招牌。 到了一天结束，两人都卖完了，但是赵明雅因为价格比戴志刚高，愣是赚得更多，戴志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被忽悠了！ 好在戴志刚也不是完全没有收穫，他那米品质更高偏偏价格低一些，来买的人不少，他还干起来了二道贩子，牵头帮一直不怎么会吆喝的白沐生和阮玲玲把米给卖了，收了一道提成。 赶场完结算时，只有阮玲玲和白沐生两个傻乎乎的小可怜才发现自己是最惨的。 认真看节目的观众笑了好半天，笑完之后又隐隐有些感动，「真的好辛苦啊，这样干一天才赚这么点儿。」 「看着一大筐，也卖不了多少钱……」 插播完gg后，又是半夜竹笙带大家起来挖竹荪，大家做竹荪宴。 大多数观众在城市里长大，很多都没有听过竹荪这东西，这一集看得如痴如醉。 「哇！竹荪长这样！」 「好好看！像是穿裙子的小仙女。」 「好羡慕啊！」 「看见那竹荪宴，我馋得要流口水了，结果刚和我妈说咱们家也买个几斤做一顿大餐，就被打了一顿，说我不要整天做白日梦。马德，这竹荪怎么这么贵？两百多一斤，吃不起啊！」 「这东西难的不在这里，还在这种刚刚出土的新鲜。能买到的都是干货了。这种新鲜的想买都难，得人过去。操，越说越羡慕，我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在这里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干啥？」 这一期播放结束后，网上五花八门的帖子都出来了。 「我们家姐姐是不是瘦了！啊啊啊，赵明雅瘦了好多！我用量角器比划了半天，不是错觉！」 「越看越怜爱阮玲玲和白沐生了，混在老奸臣戴志刚和大奸妃赵明雅之中，可怜、弱小又无助。」 还有人在网上发帖问，「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人？」 很快，他po出来几个截图。 第88页 竹屋.jpg 小山包.jpg 菜地.jpg 竹荪.jpg …… 「这些，全都是画面中这个小姑娘的！这日子过得太幸福了吧？」 所有看到这个帖子的网友都情不自禁地点了个贊。那么多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风景又好看，羡慕死人了！ 到这里，还只是一个娱乐的帖子。 南城外校，和安星语同班的李悠云看完综艺，在网上和网友们聊天时，也翻到了这个帖子。 她先是赶快跟楼，发言：+10086！恨不得都是我的！ 然后再点开首楼发布的图片，一张张细看，好看的还保存下来。 其中难免有好几张都带着人影，或是赵明雅的，或是竹笙的。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把其中一张拍到竹笙的图片放大，再放大一点。 太像了…… 越看越像是安夫人。 当然，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可不少，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但是李悠云不喜欢安星语。 她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帖子转发给了安星语，然后又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星语，你不会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姐妹吧？」 她知道安星语一向喜欢附庸风雅，本人实则俗不可耐。 把她和她最讨厌的乡下相提并论，哈哈！ 李悠云熄灭屏幕，想到对面安星语跳脚的模样，心情顿时好多了。 另一边，安星语收到消息。 她看到那条帖子后，刚开始还以为对方是想和她分享最近的热点话题。 一看到那句话，勐地跳起，揉了半天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竹笙？！ 那个女孩是竹笙！ 她怎么会被人拍照放在网上！快速了解了一下情况，安星语想来一会儿，立刻打电话给自己的男朋友。 「浩胜哥哥！我不喜欢一个人出现在节目上，你能让她消失吗？」 . 这档综艺每周就播出两集，看得观众们欲罢不能。 要说是多刺激？没有。有多少流量明星？也没有。 就是四个有点煳的艺人去乡下被导演折磨着干农活，但是偏偏又很好玩很好吃的乡村生活。 两个字来形容，就是解压。 庄筱雨今年高三了，她连着追了两周，每周就靠这个放松一下，幻想着自己能摆脱学校这诸多压力的樊笼，在乡下快活。 什么作业、试卷、周考月考期中期末八校联考，统统消失！ 整天除了种地就是吃好吃的，这得多幸福？ 风景又好看，要是能去度假就太完美了！ 到了播放第三周，刚好是他们月考结束的时候。 庄筱雨记得这期预告，赵明雅疑似变瘦，戴志刚钓鱼好手名声「晚节不保」，阮玲玲和白沐生惊险逃生…… 每一条几乎都让她想看！ 她按时打开了电视，照常备好饮料零食。 熟悉的gg之后，节目开头动画出现，她拿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随后又拿起酸奶…… 刚要喝两口，庄筱雨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她看了看左上角，是这个台没错？ 又看了看时间，是周五晚上也没错？ 画面上艺人是那些艺人，地点也还是竹溪村的地点。 但是很奇怪。 说不出来的奇怪。 为什么放出来的内容，就是四个艺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是在做什么，完全没有介绍。 而且没几分钟，很快就是一个gg插播进来，什么都没看懂就打断了。 …… 此刻等着看这档节目的可不止庄筱雨一个人。 还有竹溪村和周边几个村子的村民，四位艺人的粉丝，无数还等着周末放松的普通人…… 他们在晚上打开节目，看着看着，渐渐也觉得不对了。 还是那个节目，也还是那些艺人，可是为什么就看不懂了？ 好拖沓，好无聊，也根本就不连贯…… 「节目组怎么了？」 「之前预告得那么好，我怎么觉得今天跟换了个节目似的？」 「做了两期就不好好做了，有病啊？」 「我等了一周你们就给我们看这个？」 无数试图忍一下的观众，看着看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纷纷打开手机在社交平台上吐槽起来。 「《平平生活》导演林轩出来挨骂！节目还没起来你们就这么胡搞？觉得我们观众都是冤大头是吧？gg十分钟一个，这还看个屁啊！」 「不想做就别做了，一点诚意都没有。照着之前的样子剪辑很难？」 「好不容易看着有起来的迹象了，你们就这么作吧！好好的一档节目都毁了，气死我了。」 「大家还不懂林轩，人家是觉得终于有人看了，可这劲儿地造呗？你们没发现这和他以前的风格很像吗？他就是喜欢这样的！这一季前几集怕没人看，勉强自己屈服一下，现在有人看了，肯定就不屈服了啊！」 发言中有惋惜的，有咒骂的，有带节奏发洗脑包的……简直乱成一团。 但林轩今天晚上没有守在电视台那边。 有高层约他出来吃饭，言辞中暗示道，「林轩，你那节目按时播放就好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倒是以后换个时间段……要不要考虑一下？」 第89页 林轩还是没有忍住这份诱惑，虽然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但是以他现在的收视率，完全可以换一个更好的时间段，就算这一季不换，下一季换了也行，这将让他事业再上一层！ 他们约在了西餐厅，那位高层和他一直绕着圈子，林轩只能慢慢来，一直磨蹭到了九点多对方还是不肯说具体一点，他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林轩，这时候你还有其他事儿？」高层似乎有些不满。 林轩还是觉得不对，他暂时按掉了手机，和高层又兜了两圈，终于忍不住了，「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手机一打开，全都是各个员工、熟悉朋友的未接电话，手机上消息一时之间多到爆炸！ 「林轩，你的节目出播放事故了！」 林轩一下子懵了。 他赶快打开播放频道，手机屏幕顶端还在不断有消息滑过： 「导演！出事儿了，播放的不是我们之前提交的那一份！」 「对方不肯改！说是已经播了，反正差别也不大。」 「他们还在一直插播gg！」 林轩仔细看了两眼，越看越是愤怒，一手直接砸在了旁边墙壁上。 他让放映的分明不是这份，这是剪辑下来不要的内容……他的节目组出了内鬼！ 再联想刚刚请他吃饭又一直在兜圈子的高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方大概率也是周子凯那边说动的人，这会儿就是为了拖住他！ 等林轩出去时，那位高层竟然还在原地坐着，甚至喊侍者上了瓶红酒，慢条斯理地喝着。 「林轩，你这么急，有什么事儿吗？」 林轩冷冷地看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沖了出去，开着自己的车奔回电视台。 他到的时候，距离开播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工作人员看见他没有再敢阻拦。 但是等他换上原本想放的，已经太晚了。 第二天，林轩接到通知：「林导演，你的节目昨天出现了播放事故，我们正式通知你《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即日起停播。」 林轩简直气疯了，这是还有后招在这儿和他等着呢！ 他努力和他们辩论，「昨天是有人故意放错了，下次再放正确的就行。」 「林导演，是谁故意的我们管不了。但是放都放了，你还能把已经放的画面从观众脑海中删除吗？你的节目播放率低于标准，无法再继续播出。」 「可是我还没播完！即使要砍掉节目也应该是下一季度……」 「但是你出了播放事故！林轩，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对外最好自己解释清楚，那或许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再做出来一档新的节目。但你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别想继续在我们这儿播放了。」 . 节目出了意外，竹笙这边也很快收到消息。 整个竹溪村都在眼巴巴地等着这个综艺放完，好给亲友们说一说自己是怎么上电视的。 可是节目忽然出了问题，还宣布后续没了，直接停播！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竹笙，你赶快给那个导演打电话问问！」 还有其他人村子的一看这节目没了，心中顿时平衡了，「哎，这电视也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我就说嘛，肯定得出问题的！」 竹笙也很奇怪，节目放得好好的，怎么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她原本等着这节目播出，给自己的竹荪刷一刷名气，到时候好售卖。现在干货都制作了不少了，偏偏节目没了！ 竹笙也和林轩联繫过，林轩这几天急得要死，还在想办法恢復，他在电话那头说道，「应该是有人针对我，故意弄的事情……我尽量恢復，但是也不排除无法恢復的可能。」 节目没了，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 好不容易能证明自己，直接没了，他以后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周子凯未免太过狠毒，这是要直接毁了他之后的路！ 竹笙对此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安慰对方几句。 回到竹屋，石厚和张大年也得知了此事，大家都有些发愁，只能当是他们这回倒霉了。 张大年又问了句，「是他们那个圈子里有人针对他？」 「林轩猜测是周子凯那边收买的人。」 张大年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他也是能领工资的。以前是要求都用灵米支付，过年发现了手机，便要求工资中也有货币，自己攒钱买了个手机。 他搜索了一圈那些人的消息，恨恨地说，「老闆，你给我放个假，晚上我就去他们床头转一圈！」 竹笙先是一惊，然后又觉得……好像不是不行。 「你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打探一下他们的竞争对手，别闹出事儿。」 这对张大年来说可就是老本行了。 他张牙舞爪地飞到了周子凯那边，趁着夜色对方睡着，冲进了他的梦里，把他拷在墙上，五花大绑，逼问道，「说，你为什么针对竹溪村？」 「竹溪村？什么竹溪村？」周子凯有点懵。他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就梦见这么奇怪的场景了，竟然还是自己被拷问。 「就是放了我们村子的那个综艺！平平生活。」 …… 鑑于周子凯的不配合，张大年不得不多採取一点手段，半夜就艰难地扒着一个飞机飞回西省南城，再回到竹溪村。 第90页 而周子凯第二天险些没能起来床，一照镜子，看见自己脖子上的黑手印吓得立刻去道观找大师了。 竹笙也终于得知了背后还有插手的势力：星语公司。 而对手则是一大堆，竹笙挑挑拣拣看过去，忽然发现一个名字，似乎是属于……网络平台？ 这个公司被排在很后面，像是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东西后凑数用的。 但这已经足够让竹笙想到什么。 她迅速给林轩打了个电话过去：「林导演，如果在电视上不能播放，你有没有考虑过直接在网上播放？」 「网上？在网上怎么放？谁看啊？」林轩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 现在不是没有网络播出平台，但是都是放一下过去的老电影、动漫等等。 他这可是才制作好的，正新鲜热乎着的综艺，怎么能在网上放！ 第36章 .爆了大熊猫 这会儿的网络平台,正如林轩所说，大多还在播放一些过去的影视剧，并没有开始自制节目,就算是播放电视上放过的,也会比电视上播出的要晚一点。 让林轩考虑在网上播,这就像是和他说,咱们要不降级试试？ 他好不容易才到这个位置,这也太憋屈了！ 「那你还有其他方法吗？林导演，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不行，还可以考虑这个方向。」竹笙只是借着这个节目打gg，免费的软广效果可比硬广好多了，但节目到底不是她的,就算损失了她其实也无所谓，少一点收益罢了。 而网上未必就比电视上差很多，起码作为现在第一个出现的节目，能获得的红利可比后面好多了。 林轩听到这话不得不冷静下来，「我会好好考虑的。」 其实有过这些网络平台的人联繫他。但要是在电视上呆的好好的，谁会考虑过去？ 但如今已经快山穷水尽了…… 林轩翻出自己收到过的一些名片,挑出来一个标着原经理的,打了过去,「你好,我是林轩，之前贵公司联繫过我……」 . 「浩胜哥，你做的太棒了！」 安星语战战兢兢地等了一周，等来的就是平平生活停播的消息。 网上这会儿当然是吵起来了，很多观众开始指责：「之前是不是有人带节奏？就算这一期不如预期直接停播也太蹊跷了吧？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可是他们吵起来也没有用,谁去理会呢？ 高层觉得自己进行了一次利益交换，反正那个林轩不是自己派系的，提前搞出局挺好。周子凯还忙着在找人看病。 安星语来来回回翻着消息，没有人注意到竹笙，她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去给蒋浩胜道谢。 蒋浩胜十分自然地答道，「星语，你放心，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我开公司都是为了你，你明白的。」 时间很快又走过去了一周。 平平生活的档期换上了一个新的综艺，周子凯的。 观众们在网上吵嚷几天渐渐就要把这事儿给忘了，只是周五打开电视时，还有些唏嘘。 好好的一个节目，怎么就看不了了？ 庄筱雨和人在网上也吵过机会，被气得要死。 对方一个劲儿地回復她，「这种破节目还有脑残粉？得了吧，你们还真信林轩说的被人害了？事实上就是他自己做不出来好东西了，这节目就是个垃圾！前两集乍一看还行，眼看着要原形毕露了，赶紧找个藉口跑呗！」 「傻x，有预告你懂吗？预告上都剪出来了，现在是放的完全不一样！」 「预告才那么几十秒，这还不好作假？瞧你们一个个都跟被洗脑了似的！」 这话还说不清了，对方就是和她就着放出来的没有死槓！ 庄筱雨气得关闭了这个页面，在社交软体上随意滑动着。 几天前，林轩宣布退出电视台。 这让很多人闻到了瓜的气息，不断打听具体情况。 林轩简单回復了两句，并没有多说，被人骂了一通，他也只是回道，「播出的节目最终会证明一切。」 播出，播出，可是现在哪里有播出的？ 不少人就着这个又嘲笑了一通。 庄筱雨也关注了林轩，她很遗憾不能看到后续的部分了，分明看着越来越有趣了。 这时，一条新的微博蹦了出来： 林轩：今晚九点，不见不散@万众影视。 庄筱雨一愣，揉了揉眼睛，心跳勐地加快两分。这是说……还有机会播出吗？ 她赶快点了进去，这条微博下方还跟着一个连结，一点就跳转到了一个视频网站上。 她知道这个万众影视，有时候想看电影了，庄筱雨就会来这个网站上看。但是她记得网上没有什么综艺啊…… 不，现在有了！ 一进去，网站首页上一副海报正当其中，海报整体以俯瞰竹溪村的风景为背景，上面有着几个小人，分散在村子里的好几个地方，溪边、菜地旁、养鸡场上…… 在海报上方，还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正式上线！ 庄筱雨再点进去，之前在电视上播放过的剧集都有，包括上周出问题的，她点开一看，最新一集果然完全不一样！ 天哪……天哪…… 现在才七点半，庄筱雨回家吃完饭不久。 第91页 她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一边看，一边给自己的其他朋友发消息，「快来看平平生活，网上有了！原汁原味的！有后续新的！」 . 周子凯第二个节目这周也开始放映。 不得不说，他现在充满了奇妙的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成为了二把手，他可是他们台第一个有两个节目的导演！ 第二个节目，他制作的也是一个答题综艺。 反正现在很多台都有，正火热着，为什么不跟风一下？ 收视率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这个时间还有之前积累的一点观众，哪怕他们只是好奇这个新节目是什么，恐怕都会来看一下。 晚上九点，周子凯坐在办公室里，等着统计数据出来。 刚刚播出一会儿，九点钟观看的数据已经有了，虽然比上期平平生活的高峰会要低了近乎一半，但是已经比台里的其他大多节目要好。 很多同事都来恭喜他，「周导，厉害哦，你可是我们台第一个有两档节目的，这个收视率可太让我们羡慕了！覆盖面这么广，到时候可得请客吃饭啊！」 「要是我能有您这一档节目可就满足了，周导这一下子连第二个也上了，看来我们都很难赶上了啊！」 周子凯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运气好罢了，上周我还去烧香拜佛了，都是老天爷眷顾。」 他们都说着彼此不相信的客套话，但一个吹捧讨好，另一个听着受用，气氛一时和谐得不行。 只要收视率还在上升，周子凯这档节目肯定又能成为电视台里的王牌！ 又过了一会儿，周子凯感觉有点奇怪，「新的数据呢？这会儿怎么样？」 不是都说好了半个小时汇报一次吗，怎么这么慢还没来？ 周子凯不得不亲自过去问了一下，然而他看见的是一条向下的曲线。 正常来说，如果节目留得住人，这条线是不会这样向下，而是往上的。 可是周子凯这个答题节目竟然显露出惊心动魄的一个弧度，是骤然垮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其他台推出了新节目？」周子凯一边问，一边自己翻。 他记得这个时间最大的竞争对手水果台应该还在放一档原有的综艺，海洋台在放运动闯关节目，云朵台在放唱歌节目，但这些都不是什么新的！ 周子凯自以为自己的节目做的很好，却不明白观众们早已经审美疲劳了。 原本这个时间段放的节目就表现平平，前几周平平生活杀了出来就是因为又新又有趣。即使如此，上周质量一下滑，大家就接受不了了。 他以为自己能吃到收看人数增多的红利，可是他那节目更是老套，大家连往下看一点的时间都不想浪费，一看又是什么答题——算了吧，工作一周累死了，还答什么答？ 换台！ 工作人员十分紧张，他们知道这个周子凯，听说用了不少手段把上一个导演搞走了，他们哪里抵抗得过？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原因：「周导，可能是万众影视……」 「万众影视？」 有点耳熟。 周子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了一下，勐地想到了那个黑手印，以及出现黑手印的那个夜晚。 万众影视，不就是他凑数说的一个网络平台吗！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平平生活》在万众影视上播放了……」得到消息的员工小声说道。 周子凯把林轩赶出去后就一心扑在自己的第二个节目上，他是准备等几天播放完了再去嘲笑林轩。但是听这些工作人员的意思……「那个节目已经停播了！你们在说什么？」 「可是它现在在网上正有很多人观看啊！」工作人员委屈地递出来手机，上面正是平平生活的页面。 . 平平生活在万众影视上已经预热好几天了。 这时候，看电视的，和在这上面看的观众有一部分重合，但还有一部分没有重合。 正如竹笙说的那样，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林轩和原经理一联繫，对方就高兴坏了，他们努力想填充内容，可是现有的公司就没几个愿意搭理他们的，到处碰壁，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不得多给点好处，打造成典型案例？ 他们直接给了权限范围内最大的推广。 这意味着很多原先不怎么看平平生活的人，也因为看见宣传后一时好奇，点了进来。 林轩照顾着之前的观众，电视上放过几集的都先上线了。 他们便一口气看了个爽，发出了无数弹幕，又唿朋引伴地招唿着来看周五晚上更新的。 而原本看平平生活的，打开电视看到其他节目，也不敢兴趣，直接换台。很快听到网上能看，渐渐也摸了过来。 于是网上的观看人数越来越多，但是周子凯那边的人数越来越少。 而这两集刚好还是节目之前就预告过的爆点！ 赵明雅疑似变瘦，戴志刚钓鱼好手名声「晚节不保」，阮玲玲和白沐生惊险逃生…… 网上看视频，比起在电视上看更有一个方便之处，就是可以再开个页面直接搜索信息。 刚开始只是赵明雅的粉丝惊唿，「姐姐真的瘦了好大一圈！」 她们的弹幕刷了半天，不少人好奇地干脆又开了个页面一搜，两个页面放在一起对比，效果格外鲜明，截图后放在软体中叠图更是能看到惊人变化，而这都是因为吃了……那顿竹荪宴？ 第92页 这东西真的这么神奇吗？ 哪里可以买啊！ 再往后看，戴志刚教怎么做钓鱼竿，怎么挖蚯蚓做鱼饵，自己吹嘘一通不少观众都相信了，偏偏他没能钓出来什么，而是旁边平平无奇的小哥用一块萝蔔让鱼儿愿者上钩了。 要不是他们亲眼所见，都会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紧接着是白沐生和阮玲玲去抓鸡好做丰收宴，但是那鸡可真是奇了，长得老大一只，战斗力还非常彪悍。 出发前，两个人还开玩笑，白沐生扬言抓鸡没有什么好怕的，要证明自己厉害的一面。 导演组在这个环节有一个抽奖，抽中的人必须在完成本身的任务同时做到纸条上的要求。阮玲玲抽中的是和饰演过角色相反的表现，而白沐生抽中的是必须使用自己演过角色的绝技。 然后一看到鸡……两个人傻了。 「咕！咕咕咕！」 大公鸡身材雄浑，气势威严，而白沐生刚刚才夸下海口，一定能保护好阮玲玲。 可是他的绝技…… 不就是霸总邪魅一笑，撑墙壁咚吗？ 面对着大公鸡飞扑而来的情形，白沐生别无办法，他全身鼓动起霸总特有的气势，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对准那只鸡喊道，「鸡，我劝你小心点儿！」 ……没办法，他最熟悉的就只是这一招了。 可是这鸡天天被张大年放着跑，哪怕它已经不是第一批那种高强度训练的，也不算差太多，面对白沐生的气势，它只发出了「咕咕~」两声，爪子顿时抓了下去！ 「小心！」 阮玲玲忍不住了，她动作极快，在白沐生说话时已经跑到附近，勐地一拉，把白沐生拉进了自己怀里。 「哈！」阮玲玲打出了一拳。 是的，这个附加要求对她来说其实不难。她原本就是练武的，因为长得好，本来做武替，愣是被看中演了好几个柔弱小白花角色。过去一直被导演要求不能动手不能动手，要柔弱，要柔弱。 阮玲玲都要憋疯了！ 还是林轩导演好啊，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 「咕……咕……」 好几根羽毛在空中飞舞，那只原本气势汹汹激情蓬勃追杀着白沐生的鸡，咚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空气一时安静了。 白沐生也安静如鸡了。 他缓慢地闭上了眼，不敢想像现在摄影师镜头下是什么场景。 「你还好吗？」阮玲玲把白沐生拉出来。 当他们俩站得如此之近时，白沐生才发现，他竟然和阮玲玲差不多高。 「没事……」他的语气有些虚弱。 阮玲玲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脸，又开始拉扯胳膊，白沐生吓得挣扎起来，阮玲玲喝道，「别动，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白沐生下意识不动了，脸上的神情更加虚弱。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什么叫哀大莫过于心死。 完了…… 他的屏幕硬汉形象，应该是就此告别了吧？ 那只鸡最后还是被两人带了回去。 白沐生亲眼看见阮玲玲兇残地一刀割喉，放血拔毛，然后由他把这只鸡炒了。 他放了很多辣椒，做了道辣子鸡，加入了丰收宴。 吃饭的时候，白沐生忍不住泪如雨下——后期直接给他做了一个瀑布状泪水。 阮玲玲感慨，「这鸡肉真是好吃啊，难怪你感动成这样了。」 白沐生什么都不敢说，只能默默点头承认。 他就着这道辣子鸡，吃了整整三碗饭，一时之间都说不清是辣子鸡太好吃，还是之前的冲击太过伤痛了。 但是这种事儿，对白沐生来说悽惨无比，在观众看来就是喜闻乐见！ 「导演太损了，太损了。」 「白沐生的运气什么时候能好一点？他惨得我无话可说了。」 「我们家玲玲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无数弹幕刷过，因为在网上播放，比电视上播放还更好截图，很快就有无数反差极大的表情包、各种照片流传开来，吸引来更多人。 最后，节目还播放了一个小小的彩蛋： 挖竹荪前两天，因为拍摄要先找好角度方向，导演组先上山踩点，发现竹篱有一块儿被毁了。 看痕迹疑似是有大型野生动物闯了进来，对菜地和竹林里的东西进行霍霍。 竹笙赶快喊了石厚和张大年，后面跟着来帮忙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几人往竹林深处走去。 然后，他们在竹林里发现了一只胖胖的，黑白两色的糰子，正坐在地上，身边是两根被它压弯的竹子，它正在慢条斯理地啃着竹子！ 咔嚓……咔嚓…… 分不清是它啃食的声音，还是大家心跳的声音。 全场寂静了好一会儿，摄影师下意识举起了摄像机，把这段珍贵的画面拍摄了下来。 竟然有野生的熊猫，顺着山脉，跑到竹笙承包的小山头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 「这是我可以看的内容吗？是吗？再多来点！」 「野生的！好可爱！！！」 所有观看节目的观众们都一齐疯了！ . 当天晚上，这个彩蛋以无可抵挡的速度，快速冲上热搜，实现了强势破圈。 #野生熊猫闯入竹溪村竹林啃食竹子#爆！ 第93页 哪怕是不看综艺的，对娱乐没太大兴趣的人，看见这个标题都忍不住点进来瞧瞧。 熊猫，野生的熊猫，竟然还会下山来找大家？ 他们一点进去，就是万众影视视频跳转。这会儿的一手视频都来自这里。 大家激动而兴奋地看了熊猫，发现是一个综艺的彩蛋，又忍不住前后翻翻，看看这是什么综艺。 有些感兴趣的，顿时又被吸引住了。 林轩趁着这个机会，放出了几张相对近一点拍摄的照片，并@林业局：「发现后我们及时联繫了林业局进行处理，大熊猫被带下山做了个检查，身体健康无恙，重新放回山中。」 林业局也很快发了一条微博，说明了详细情况。西省山上本来就有一些野生大熊猫，这次可能是今年夏秋天气过热，其他地方的竹子长得不大好，于是它找着找着就找过来了。 网友们纷纷感慨，「真是吃货啊，为了吃一口好吃的竹子，跋山涉水的。」 还有无数网友把这些信息浏览了一遍，实在是忍不住那种羡慕嫉妒恨了： 「这就是天选之子吧？承包个带竹林的山头，就会有大熊猫下来，我现在就回老家承包，能不能有这个好运？」 「这也太幸福了吧？艹！我要嫉妒疯了！即使我花大钱想要要熊猫，也只能把它们放在培育基地，有随时去看的特权。但是这片竹林的主人，综艺中的小竹老闆，她完全可以近距离观看，还可以用竹子引诱熊猫再次下来！」 「我要酸死了酸死了酸死了！！！」 「我把综艺都看了一遍，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能吸引熊猫。然后我发现这个地方好像真的有点神奇，你们看见上一集了吗？有人用萝蔔钓鱼都钓上来了。我怀疑吸引大熊猫的不是竹子，是这里的蔬菜！」 「照这么说，如果我能买到这些蔬菜，我也可以钓到大熊猫，你们说对吗？狗头.jpg」 「啧，人家大熊猫不是吃竹子的吗。不过菜地就在旁边，要是说这片土地水土太好，长出来的竹子、蔬菜都好吃，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是周末，不少闲着无聊的网友把综艺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一部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沉进去了。还有一部分一边被吸引，一遍努力充当福尔摩斯，恨不得拿着放大镜找细节。 他们还就不信了！ 这一找……倒是挖出来一个信息。 很多人都注意到综艺中，这个地方的鸡也有些不同寻常，看着就壮实。 其中有人去玉华餐厅吃过，见过菜谱上对原产地的介绍。 有些人不差钱，刚好有机会又去玉华餐厅吃了一顿，顺便拍了张照。 然后大家就发现……这个养鸡场就是给高档餐厅供货的啊！ 他们又在网上@玉华餐厅，询问是不是真的。 玉华餐厅回復，「西省这边，我们的蔬菜和鸡肉都由竹溪村供应。」 网友们一看价格，终于悟了。 「破案了大家，终于破案了！这特么是一颗能卖1000元的蔬菜，真的难怪人家大熊猫也找过来了！」 「以前我还不信有菜能卖到这个价格，现在我信了……能让大熊猫跋山涉水来吃竹子的地方，种出来的菜能不好吃吗？」 「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人生赢家，小竹老闆。竹屋是她的，地是她承包的，竹林也是她承包的，菜也是她的，还有种出来的神奇竹荪……艹！这么说来，赵明雅吃的竹笙莫非也是真的有效？我本来还以为是节目效果！」 「所以我们有机会吃到吗？玉华餐厅是去不起了，要是我去当地，能不能帮忙干活换吃的？你看综艺上小竹老闆还每天发日结工资呢！」 「楼上是人才，好主意，加我一个，我要去看大熊猫！」 「我要吃好吃的！竹荪宴、秋收宴……口水.jpg」 第37章 .后续 第二次出圈 《平平生活》这次的出圈没有任何人料到。 就因为一只熊猫？ 周子凯听说后只觉得太荒谬了！ 但是他无法阻拦网上的网友们前仆后继打开综艺舔屏,继而分流进平平生活一部分，把这部综艺播放量抬高，更无法阻止自己那档节目的观众流失！ 不少网友看完节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天性让他们接着又吃了个瓜,原本沉寂下去的言论再次洋洋洒洒飞起。 「确实是节目证明了一切,电视上原本接替《平平生活》的是什么？我连名字都记不住,根本看不下去。」 「林导演说用实力证明,果然就用实力证明了，之前那些说这节目本来就没有好好做做的人呢？」 还有人把当初那些截图放出来,一个个@这些人，替林轩打脸：「呦，不是说能做出来好的你们就倒立吃键盘吗？快吃啊！」 之前跟风骂过的人一个个说不出话来，只能删除自己过去的言论装死。 终于吵赢了的观众们喜气洋洋,回头又把喜欢的cut看了一遍，心心念念期待着：什么时候他们也能过去玩儿啊！ 大家还玩儿出了好几个梗： 「平平生活，这名字着实贴切。大家看，赵明雅、阮玲玲、戴老师还有白沐生在里面过着乡下的平淡生活，小竹老闆又是种好吃的菜又是勾引大熊猫来，可不就是不平凡的生活吗！他们平淡,人家村民自己负责不平凡。狗头.jpg」 第94页 「笑死,这两天赵明雅刚好有个採访,记者问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她先是大夸特夸让自己变瘦的竹荪，然后表示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菜能卖到那个价格，也不知道那只鸡如此有战斗力，在节目中拿到五十块钱时还充满了愧疚。」 「我有制作那一段的动图！惭愧.gif」 「哈哈哈哈哈我要不行了，现在想想他们也挺惨的吧？忙碌了那么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手下的菜其实不是他们想像的价格,说不准也没有看到大熊猫，导演他们踩点时瞧见就给送走了，每个人都在被迫害：赵明雅为了减肥前面好几次没吃到菜，戴老师钓鱼名声毁于一旦，阮玲玲和白沐生更是形象反转……」 「只有熊猫获利的世界达成！」 大家嘻嘻哈哈玩儿得开心。 实际上赵明雅他们也挺开心，根本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被迫害。 首先，对他们来说，在乡下度过的这段时间吃了不少好吃的，也看见了秀丽山水，网络不好更是隔绝过多信息，好好放松了两周。 其次，这次综艺出圈，一口气也把他们捎带上了，每个人都有了新的机会！ 对赵明雅来说，她离开前就感激得不得了，自己瘦了那么大一圈，以后也不怕这么容易长胖了。不少人对她瘦下去的反差感兴趣，被娱记一报导，再出席两个活动，更多人发现她是真的瘦了，原本因为偏胖而无法接到的角色邀约也来了。 对戴志刚来说，他本来是那种角色火人不火的类型，现在借着这股热度工作也多了起来。 阮玲玲和白沐生更是靠着综艺内的反差形象，拓宽了戏路。 阮玲玲之前演过的都是柔弱少女，她外貌是这样没错，演也能演出来没错，但总是这样都要被定型了，谁还记得她其实武力值也很高呢？ 白沐生高冷款也演累了，过去没什么选择，现在能选，他也不介意演一些其他角色。 在综艺中出现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取得了自己的收益。 就连竹笙他们也在节目拍摄时有了收入，节目播放后把村子的名声传了出去。 接下来几周，平平生活顺利播放到结束。 这几集中，大家一起做秋收宴，邀请房东蔡婶、她的儿子石厚，还有竹笙过去吃。 他们也参观了竹笙的竹屋。 刚好赶上一次人手不够，还亲自跟车把蔬菜送到玉华餐厅。 …… 他们就像是真正的竹溪村村民一样，在这个地方体验了当地人的生活。 辛苦，劳累，充实，满足。 最后一集，平平生活达到了收视率的巅峰。 观众们依依不捨，看着赵明雅他们再次被导演喊过去，问道：「你们现在对这里有什么感想？」 戴志刚双手背在身后，思考了一会儿，说话的语速有些慢，却很认真，「很充实，其实在农村生活没那么容易，基础设施不方便，以种地为生，真的很辛苦。感谢这一期节目，让我这个在城市里待久了的人，也能重新体会农村生活，和这片土地再一次接壤。」 出现在镜头前的赵明雅已经是瘦了的模样，乍一看她身上那种虚柔的感觉好似都被这片土地压实了，她手指从耳旁划过，撩起了洒落下的髮丝，「这里的水土很养人。在城市里待久了，焦虑症啊、过量信息啊都快把人逼疯了，有时候节奏太快，再怎么养身体，脱离不了那些好像也没什么用。来到这里，整天虽然挺累，但是感觉我身体都更好了，自然而然瘦下来了。」 阮玲玲乍一看还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样子，但是观众们已经不会误会了，「我在这里，体会到了大自然孕育万物的感觉吧。那些鱼啊、鸡啊，还有我们採摘的蔬菜，一想到是大自然孕育出来，要经过那么多复杂程序才到我们餐桌上，就觉得一定要珍惜粮食，不仅仅是不要辜负农民们的努力辛劳，也是不要辜负大自然的馈赠。」 白沐生是盘坐在地上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竹编的小工艺品，那是他在最后两天时间内和其他村民学会的，「难得亲近自然的机会吧，我也算是放飞自我了。」他无奈地笑了，「我知道抓鸡那一段肯定不会删除的，哎，剪辑师给我多留点面子吧。」他双手合十，面对镜头拜了又拜。 看到这里的观众们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纷纷发表弹幕：「原来你也知道啊小白！」 但白沐生紧接着又严肃说道，「如果一定要播出，请把这一段也加上！」 他伸手对旁边招了招，竟然有一只鸡「咕咕咕」地从镜头外熘进来，跟着出镜了。白沐生挠挠头髮，似乎有些害羞，但起身的剎那，身上气势还是跟着一转，他再次演出了那天的绝技：霸总壁咚！ 「咕！」那只鸡配合地跟着一倒，在地上悽惨地咕咕咕。 霎时间一片弹幕把这段都给淹没了，「卧槽卧槽卧槽！小白你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付出了什么才让它这么顺利地配合你？」 「这是真的吗？鸡真的可以聪明到这样？我开始怀疑人生了！」 但是综艺还在继续下去，大家拍摄完感想，和竹溪村的众人一一道别，坐上大巴，离开了这个村子。 直到末尾，林轩导演才在彩蛋中把这一点放出来，原来白沐生手上还拿着一把米，他是借着大家注意力不在自己手上时赶快做了点小动作！ 第95页 「原来是这样！」几条弹幕从屏幕上方闪过。 彩蛋放完，最后一集也真的结束了。 画面一黑，片尾闪过，一行行白字出现在黑底上，缓缓滑动着： 「仅看自己的生活，似乎总是平淡的。 但是从别人的视角看去，却好像又是那样的不平凡。 每个人的生活都那样平淡，也都那样不平凡。 祝愿大家在自己平淡的生活中，找到不平凡而伟大的一面。 正如本季中竹溪村的农民，他们一年收穫的粮食，刚好能供应五个村子的人口，让他们填饱肚子，有离弃你继续自己的生活。你的工作与劳动，也正在为其他人带来一丝微光。 致敬平淡生活中，每一个不平凡的我们。」 画面停下，《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第三季，正式结束。 . 不是暑假档，也不是春节档，连十一长假都没有蹭上，平平生活播出的时间并没有什么流量优势。 但这反而造成它在这几周内一家独大的局面，几乎横扫其他好几个综艺！ 越是往后，平平生活的收视率和播放量就越高。所有观看过的人都忍不住接着看下去，成为它的真实观众，一点点追起来。 它第一个优势，是新，目前还没有其他综艺採取这种形式。而让这种新意真正能表现出阿里的，让这一期节目最后成功升华的，则是每一个参与节目的人，甚至是观看节目的每一个人。 「看完了有点感动，忽然觉得我也好伟大。」 「更爱我自己了，过去的生活真的很糟糕，我总是想，太累了，有什么意义呢？但是看到这个节目最后说的话，我就忍不住想如果几位明星来体验我们的生活，是不是我的生活也会呈现出一种不平凡？只是我已经被它淹没了，麻木了。很感谢林轩导演，把这一点表达出来。」 「这是我今年看过最好的综艺！不是我在电视前看着别人去追梦，而是一种……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是总觉得我似乎被看见了那么一秒。」 在播放完成之后，一些专业人士的点评也渐渐出来： 「这是今年最有诚意的一档综艺，它属于每一个平凡的人，它真切地走进了每一个人，看见我们，也让我们被看见……」 「林轩导演让我们看到，娱乐和正能量并不冲突，它们完全可以和谐共存。来到《平平生活》，你可以体会到乡下玩耍的快乐，可以对劳作的辛苦感同身受，更能在看完之后不是完全忘却，而是感受到心灵上的洗涤……」 「《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并没有把重点放在明星上，而是放在了真实的职业体验上，让明星们真切地参与劳动，参与农民这个职业的生活，住在老房子里，做着农活，去卖粮食……过去，我会断言这种综艺根本没有任何值得观看的价值。但是《平平生活》用它出色的表现征服了我，征服了这上千万的观众，它值得我们任何溢美之词！」 真正点燃了那把火的，则是官媒的报导：《平淡而不平凡的生活》，让每一个普通的民众被看见。 到了这一刻，之前所有积累的后劲儿一同爆发出来，不再是因为熊猫而破圈，是因为这个节目做得好，才有了真正的破圈！ 除了纯粹为了娱乐的网友们，还有更多人看见了这档综艺。他们再次涌入，在自己的帐号上发表感想，在剧集上发着弹幕…… 哪怕是不怎么看综艺的一些老年人，也在报纸上看了一眼。 看到点评的那一刻，林轩的眼圈霎时间红了。 歷经这么多波折，他没想到这个节目还有这样的一刻。 他给许多朋友打电话，给万众影视打电话，给竹溪村打电话，也给竹笙打电话：「小竹老闆，你看到节目的评价了吗？」 竹笙正在翻看，她看见很多人夸竹溪村，说想要来玩儿，也看见很多人第一次从劳作的视角看到这片土地上辛劳的人们，渐渐勾起唇角，「我看到了。」 「谢谢你，小竹老闆，你不知道你们整个村子对我帮助有多大。我是在玉华餐厅看到竹溪村的照片，才有了初始的灵感。你知道，我前两季其实没有找到这个点，并没有清晰地把这些东西成功表现出来……包括赵明雅他们来到竹溪村的第一天，我设想的还是做游戏。」 「但是你最后并没有单纯地做一些游戏。」竹笙轻声说。 「是竹溪村改变了我。那天早上，看见他们在院子里坐着，我就觉得……在这里不应该只有游戏。这里是不一样的，还有更多东西值得我去捕捉表达……」 竹笙猜测，这位林大导演应该是喝醉了，絮絮叨叨了好半天，翻来覆去地重复，「谢谢你们……你们就是我的恩人……以后要是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 竹笙还没说什么，张大年站在一旁偷听，已经高兴得像是他也去喝了酒一样。在客厅里飘着转了半天，还比划着名摆摆手，似乎是对遥远的林轩做的一样。 竹笙被晃得眼花，转了个方向，「林导演，我记下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这就是你自己的作品。我看到末尾说到每一个普通人，我想，这也包括你。」 「你说的没错！」林轩在电话那头大吼一声，随即又是一通鬼哭狼嚎，「呜呜呜呜……我只是太感动了……没想到我人到中年终于能有这个成就……」 第96页 竹笙摊开双手，算了，她也没办法了，这人真是彻底地醉了！ . 这段日子，《平平生活》大出风头，其他节目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那些老牌综艺顶多感慨一句江山代有人才出，但是对逼走林轩的电视台来说，这滋味犹如本以为吃了顿美食，结果那食物才进入喉咙就变成屎了，吐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噁心着。 节目火了，收视率也很高，按理来说下一季在招商上将很有优势，也会给电视台带来不菲的gg收入。 可是偏偏……这个节目已经不是他们电视台的了！ 现在眼看着算得上gg的，竟然只有竹溪村和玉华餐厅。 电视台开了几次会，高层们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周导演，为了让你第二档节目能顺利播放，我也出力不少，你现在就用这个成绩回报我吗？」 曾经故意给林轩找事的高层看到新出来的收视率，开会时面色铁青，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周子凯！ 平平生活是多好的数据？ 藉助它能收到的gg费，预计足以占据整个台明年35%的收入。现在全都飞了，他们电视台被外界都嘲笑成有眼无珠的冤大头，给经费制作节目却没有取得收益，哪怕林轩在解约走时还了制作费用，对他们来说也是杯水车薪，这一点，哪里比得上后续更多的收入？ 万众影视这会儿怕是笑疯了，他们不用制作，直接捡钱就好！ 之前，他们是一个派系的。 但是现在，犯了这样重大的错误，势必有人出来背锅，高层肯定不想自己背，那就只有被林轩排挤走的周子凯来背了。 周子凯春风得意了一周，又忐忑不安了好几周，再怎么样努力也没能挽回自己第二个节目的颓势，现在一看锅要落到自己头上，他也干脆撕破脸了，「我的节目本就是为了接档才补充上去的，纵然收视率不好也情有可原。林轩带着《平平生活》离开，我哪里有那个权力？合同不是我签署的，说收视率下降不能再继续播的也不是我，这会儿怎么能找到我头上！」 那些高层一听周子凯这话，气得要吐血。 如果不是为了培养你，他们谁会把眼看着有机会起来的节目挤走？ 原本是仗着没有其他平台放，压一压林轩的气焰，说不定还能用上，但是万众影视横插一脚捡了个便宜就跑了，才让他们功亏一篑。 说到底，这不还是因为周子凯吗？ 谁都能完全摘出来，唯有他不行！ 「周子凯，我们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没多久，当外面再有记者想要採访时，电视台就故作一副遗憾的样子：「我们对于林轩导演带着节目离开非常遗憾，经过内部调查，这一切都源于周子凯的嫉妒，他为此三番两次给林轩导演找麻烦，将人排挤走。经过内部会议和讨论，我们对他做出开除处理……」 当然，这回电视台吸取了教训，把周子凯解僱了，但是节目紧紧握在手里！ 第二个节目没什么用了，第一个倒是还能用，这可不能让周子凯带走了。 周子凯原本就不想离开，他以为自己那套做法赖也能赖这里，没想到上面放弃地这么果断，还这么决绝，连他的节目都不肯给！他气得大喊，「你们会后悔的！」 几个听到的高层嗤笑两声，「林轩好歹还是能搞点创新，走了我们没有可替代的。可他周子凯，不就是跟风的吗？再提拔上来一个熟手就是了。」 . 除了电视台，同样受挫的还有星语娱乐。 他们带着资本闯进来，大把撒钱，把别人笼络过去，准备大家互相抬抬轿子，给他们公司也分口汤喝。 如果林轩的节目不怎么样，周子凯的节目火了，他们这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像其他资本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和眼光，以后大家说不准真就有什么合作。 但是偏偏……周子凯的没有火，林轩倒是被他们背后一番操作，挤走了却也更火了！ 知道背后事情的人都得骂一句，这特么怎么进来这么一个脑残的公司？做节目有你们这么搞的吗？短视成什么样子了！ 蒋浩胜直唿冤枉，他和安星语谈过几次，都觉得这会是未来的趋势！ 但未来的趋势，不代表现在就适用，经过这次事件，更不代表未来就一定会发展成那样。 现在好了，他们钱撒完了，又被当成冤大头，可是一点儿好处都还没捞到！ 蒋浩胜和安星语之间难免出现了一点点裂痕。 安星语看到大火的节目后又去找蒋浩胜闹了几次，但是蒋浩胜他家里的公司和网际网路也没什么关系，和万众影视根本说不上话，就算说得上，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战略发展方向，怎么也不可能为他妥协！ 闹到最后，蒋浩胜都烦了：「安星语，你到底在搞什么？节目放了就放了，我们公司已经亏钱了，现在要想的是从哪里再挣钱，你要把那个节目搞下来完全不可能！」 安星语哪里敢说自己是因为看到了竹笙，怕她回来呢？ 「我就是觉得那个节目也没什么好看的，怎么偏偏就比我们投资的都要火？」 安星语理解不了很多人共情的点。 蒋浩胜其实也无法共情，但是他能看得出火在哪里，「免费看节目的都是花不弃钱的，这节目也是讲他们那些穷光蛋的，穷人和穷人容易共情，没办法。」 第97页 「三少。」有人忽然敲了敲门。 「进来吧。」蒋浩胜应了一声。 来人西装革履，带着金丝框眼镜，手里拿着公文包，对蒋浩胜和安星语都点点头，「三少，您最近帐户内资金已经消耗完了，蒋先生对您目前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蒋家是做实业的。蒋家主有三个孩子，大儿子继承家业，二儿子在败家，小儿子想创业试一试也行。 但是创业这种事儿，就跟个无底洞一样。 真的遇上了，蒋家主才恍然，这比败家还败家啊！仗着他背后有个老子花钱起来大手大脚不说，还没完没了，觉得他能把蒋家都搭进去似的！ 这哪里来的傻儿子？还不如像二儿子一样整天出去花天酒地败家呢！ 「因此，蒋先生希望您能把这家公司处理完毕，尽快回去，联姻对象也为您挑好了……」 两个人脸色都是一白。 对蒋浩胜来说，这是宣告他已经完全失去自由了。 对安星语来说，虽然人家一句话也没和她说，却犹如指着她鼻子骂「你这个搅事精！」 两家本来门当户对，她和蒋浩胜都开始谈恋爱了，可是现在又说找好了联姻对象，岂不是在嫌弃她吗！ 安星语不敢想像这消息传回家之后，她会怎么样。 她立刻看向蒋浩胜，可是蒋浩胜的第一反应，是避开安星语的目光。 曾经在那双眼睛里出现过的爱意，就像是春天的柳絮，风一吹，就飘走了，不留一点痕迹。 完了……完了…… 果然，安星语一回家，就迎来了安父的呵斥，「安星语，你又去别人家霍霍什么了？我这都准备商量着等你明年毕业了就订婚，结果人家打电话来委婉拒绝了！你怎么这么没用？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安母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安慰，「别气了别气了，这不还是从我肚子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吗？还能不是你女儿不成。」 安星语看着两人，忽然觉得十分荒唐，那种荒谬甚至让她有一瞬间想说——「你们竟然一直没发现，我不是你们女儿吗？」 她本该担惊受怕，生怕自己被发现了身份。 可是这会儿，想起前几天她逼着自己细细看了那个综艺，找出所有竹笙出场的镜头，却发现竹笙好像在乡下比她过得还惬意。 竹笙不用担心身份被发现，不用担心怎么找一个好的男人笼络到手中，不用担心以后怎么预防对方出轨，怎么让对方即使出轨了也不会把外面的孩子带回来…… 竹笙什么都不怕。 全程，一直是她自己在怕！ 她越是努力，结果反而越是糟糕。 安星语带着那种仿佛发现新大陆的眼神，从安父安母身上一一看过去。 她的嘴唇动了动，尽管最后什么都没说，心里却萌发了一个奇异的念头。 她在这里的生活，真的就比竹笙在乡下好吗？ . 竹笙其实根本没有把安星语放在眼里过。 她又不准备回到原身亲身父母身边，安星语呆在那里，不来找她她就当不知道这个人了。 偏偏这次综艺节目背后好像又有她的手脚，竹笙干脆对林轩提议，放几个彩蛋上去，让大家觉得在网上看物超所值，比电视上能看到的还多。 当然，彩蛋是她精挑细选过的，保准有自己的正面出场。 哎，小姑娘嘛，吓唬一下估计就老实了。 后续果然没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竹笙就继续处理她这边的事务了。 今年秋收一过，竹笙这边收穫的就更多了，手上的钱也多出来不少。 她种竹荪是直接把承包的竹林这块儿大多都种上了，还专门搭建了库房，最后收穫的可不少。 赵明雅走的时候买走了一些，剩下的需要赶紧制作成干货，趁着过年前，综艺又刚好火了一把，提高了知名度，往外销售。 不过制成干货又得买一些机器才能制作，还好这一整年她还有蔬菜、以及刚刚种出稻米的收入，手上又有了余钱。 智慧型手机开始普及后，上桃宝买东西也方便了。可惜现在还没发展到真的什么都有，竹笙最后还是找之前联繫过的熟人买的机器，竹林里的竹荪成熟一批，就赶快处理一批。 秋收后正是各家都忙碌的时候，要忙着卖米、收拾才收上来的作物，晾晒处理，为过冬做准备。 竹笙这会儿处理竹荪也是，一时半会儿请不到人，只能她、石厚还有张大年、蔡婶几个人自己上阵。 她的竹林不是寻常竹林，地上撒过灵泉，竹子长得极好。除了竹子，还有些没有完全成熟的竹荪，其中也蕴含了不少灵力。 这意味着……山上要是有什么小动物瞧见了，都喜欢吃。 哪怕她有战斗鸡在外面守着，竹笙也还是不放心。好比上回来的那个大傢伙，体型庞大，战斗鸡要是没有指挥结阵，一时都还奈何不了它。要是来的动物本身也有些灵力，那完了，战斗鸡说不定还会落于下风。 前两天竹笙发现自己的篱笆又坏了，肯定就是这样的傢伙！也不知道它进来偷吃了什么。 不过无论是竹子还是竹荪，竹笙都会心疼。 竹荪能换钱，本身也好吃。 至于竹子，她也喜欢啊！要不是喜欢这片竹林，她怎么会第一时间承包这块儿地？ 第98页 他们这会儿就在库房里炮制干货，竹笙还一边注意着外面。 为了抓住最近总是来偷吃的罪魁祸首，竹笙这两天把所有的鸡都关进了鸡舍，不让他们出来，就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 她本身也站在靠窗口的位置，时不时瞧一眼竹林顶端。要是有大型动物进来，肯定会压弯几根竹子，显得空了一小块儿。 今天干活时，外面渐渐又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了。 竹笙抬起头，从窗外探出去，没看见压低的竹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处理这边的竹荪。 但是很快，那股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大，伴随着牙齿的啃噬声，还有东西掉落的声音。 好傢伙，这是都吃上了！ 她干脆放下手中原本的活儿，放轻脚步，踩着铺满竹叶又松软的土壤，一点点靠近。 奇怪…… 竹林里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动物。 竹笙慢慢往前走去，找准发出声音的方向，脚步越来越快，很快就看到了竹林边缘处她围起来的篱笆，再然后是…… 篱笆外的一个黑白糰子？ 竹笙一时之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靠近了一瞧，还真是上次来过的傢伙。 它这回学聪明了，用爪子把篱笆毁了，能探进来半个身子，却不进来，也不把竹子压弯，只是在外面坐着，面前还有一个坑。 而它捧在手上吃的东西，大概是从坑中挖出来的，看着还挺大，让它用两个爪子才捧住，整体呈淡黄色，像是一个小山包一样下宽上窄，越往上越尖。 再看它的模样，用爪子随意扒开一点，就埋头啃了起来。 是冬笋！ 竹笙轻轻动了动鼻子，仿佛都闻到冬笋那甘甜的味道了！ 立秋后正是冬笋开始生长的时间，到眼下十一月初这会儿，肥美的冬笋刚刚破土而出，笋质幼嫩，正是品尝美味的好时节。 竹笙瞧它吃得香甜，那股气慢慢也消了。 罢了罢了，看在它提醒自己吃冬笋的份儿上。 「石厚、张大年、蔡婶！竹林里的冬笋可以吃啦！」她回头喊了一声，嘹亮的声音很快传到了库房那边。 很快，他们几人就过来了，蔡婶还细心地准备了竹筐，锄头，张大年迫不及待地说，「好好好，咱们今天挖几颗冬笋，中午就吃了！」 挖冬笋需要一点点小技巧。 这会儿冬笋大多还没有完全破土而出，是埋下地下的。 有些长得快点儿，会顶出来一个松垮开裂的小土包，顺着这土包用锄头往两边扒土，扒到笋了再慢慢挖出来。因为冬笋从下面竹鞭上长出来，万一是横着的，垂直挖一下子就容易挖断了。 有些还没有顶出来一个小土包，就需要根据竹子的状态判断，但凡是叶片深绿的，没有枯黄叶子的，就说明这竹子正当壮年，还能长出竹笋。 竹笙他们每人挖了好几颗一齐带进屋子。 蔡婶挑出来今天一会儿要吃的，剩下的连壳埋放进灶下火堆中，煨熟后放到阴凉处竖排放好，可贮藏保鲜一个多月。 至于今天吃的，她选了一道干煸竹笋，一道冬笋爆鸡片，加上本来就有的鲜竹荪，还可以做一道竹荪鸡汤，另外配两个青菜。 将冬笋切成厚厚的宽片，猪肉剁成粒，开火放油，等油温大约六成热的时候下冬笋先炸至浅黄色捞起，锅内留底油炒肉粒，炒到酥香时放入冬笋翻炒，依次加入料酒、盐、酱油、白糖、味精，最后是作配的芽菜与香油。 猪肉粒煸炒熟之后就开始散发猪肉浓郁的肉香，冬笋带着山珍特有的甘甜，各类酱料将他们混合染出了浓郁的酱香色，最后放的芽菜又带来些清香。 趁着蔡婶做饭，竹笙早就在一旁找好位置，一边帮着打下手，一边伸出筷子，试图先夹一块儿。 香！ 这道菜是咸香口感，脆嫩的冬笋经过翻炒加热，内部的鲜甜流出，与酱香、肉香混合在一起，外面依然是脆的，却和内里比起来又有些不一样，一种是带点柔韧的脆嫩，一种是稍稍硬一点的口感，外层还有猪肉浓郁的油脂与些许肉粒混合，在嘴中咬下，先是咸香的肉味，紧接着是鲜甜的笋味，牙齿彻底咬合时咔嚓咔嚓的，那奇妙的感觉让人几乎停不下来！ 冬笋爆鸡片则又是一种口感了。 它的用料没有猪肉那样浓郁，也没有那么多酱香，反而是黄瓜、葱姜、青椒这类带着几分清爽的配菜。鸡肉切片后腌制，用蛋清、淀粉勾芡，冬笋与其他配料切片切丝，锅内放油烧至五成热时，先放入鸡片翻炒，变色后捞出，再留底油。放葱、姜、笋片煸炒，最后下黄瓜、鸡片。等菜大致炒好，用鸡汤、盐、味精、黄酒兑成汁淋入，鲜而清爽的感觉一下子从锅中冒出，浓郁却清澈的汤汁呈现在淡黄色鸡肉、笋片以及淡绿色黄瓜片上，说不出的清爽好看！ 竹笙也不装作偷偷摸摸了，大摇大摆地先偷吃一小块儿。 不算清甜，却仍旧是极为清爽，笋片、黄瓜、青椒都是带点脆的口感，鸡肉又十分柔嫩，吃在嘴里别有滋味！ 等另外几道菜做好，三人一鬼在餐桌前终于吃上了这顿热气腾腾的午餐。 入冬前的第一次吃笋，真是幸福啊。 . 秋天忙过了，竹溪村的建设又拿上了毛村长的案头。 第99页 他之前联繫好了几家能修水库的、卖喷灌设施的，就差开始动工了，刚好冬天闲着，他们这儿温度也还没到零下。 另外就是大家的房屋也可以修整了。 这一年，不得不说在竹笙的带领下，每家每户都挣了不少钱。 老房子住久了，还是有不少不方便的地方，刚好也可以趁机修一修，有些家里挣得多的家庭还能再添置点儿家电，赶在过年这会儿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哪怕嘴里嫌弃着「乱花什么钱啊」，在家里看到总归也不会太生气。 毛村长一件一件事办过去，联繫修水库的、联繫家电下乡那边的、联繫村民们说有活动赶快准备好嘞，还有买喷光设施…… 毛村长之前问过价格了，也统计好了到底需要多少。他们村儿买的数量可不少，一口气算下来应该还有个折扣。 然而电话打过去，前面都说的好好的，一听到地址：「啥？你们竹溪村的？」 「对，我们竹溪村的。你放心，半年多前就通路了，送的进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忽然开口道，「我记得你们竹溪村不是挺富有的吗？还上电视了，那我们可不能是这个价钱了，你们得加钱！」 毛村长险些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啥，加钱？就因为他们村儿上过电视？ 这件事还没掰扯清楚，很快又有村民来汇报了，满脸怒容，气得手都在颤抖，「村长，村长，不好了！我们村儿的菜，被人仿冒了！」 第38章 .解决方法合作社？ 牛永昌是竹溪村普普通通的一个农民。 在农村的日子其实不好过,天天种地又苦又累。但是他没多少文化，也不敢去外面闯，就一直留在村子里种地了。 往日,那真是辛辛苦苦一年上头,赚不到几个钱。万一来个天灾人祸,这一年都白忙活了！ 今年村子通了路,有人进来买东西了,他们种的米、菜都能往外面卖，一切渐渐就好了不少。 种菜虽然也辛苦,都是在地里干活，但是能挣钱啊！有了路子之后，种的多，赚得也多。逢年过节的,外面的菜价还能涨上来一截，他们村子里的菜好，那更是利润高一点，拿出去卖啊，攒下来的钱就越来越多，他这日子也没过去那么紧紧巴巴了,偶尔还能买两瓶小酒喝上一口,巴适！ 今天他像是往常一样,地里的菜长好了,和菜贩子联繫上，准备给送过去。可是那头一联繫，情况好似就有些不对起来了。 「咱们是老交情了，我也不跟你说虚的，你这个价格啊,还是贵了点……」 牛永昌眼睛一瞪，这是什么意思？要砍价？ 「但我们村儿的菜，品质你也知道，贵有贵的道理！」 菜贩子也叫苦，「牛永昌，我知道是这个理，但是其他人可不一定认吶。你瞧我这收了菜也是要再卖出去的，人家收的更便宜，那我这不就亏了吗？」 牛永昌想不明白，怎么会有更便宜的？ 是村子里谁家出的价格更低好多笼络着人些？ 可是当初不是说好大家不搞这一套吗？ 他急得上了火，这青菜保质期可就短了，要是在地里多放几天就不新鲜了，价格又得打折，他只能降点儿价先卖出去。等人来了，他说好跟车过去看看。 这一看，才发现是怎么回事。 他们村儿的菜，因为品质好一些，每回都喊「竹溪村的菜」，后来就慢慢简化成竹溪菜了。 可是这菜又没贴标籤，无非就是挂着个牌子，人家挑一挑，哎，看着好像不错。买回去尝一尝，味道确实好，一来二去渐渐有了名声。 尤其是最近，他们村儿因为上了电视，又多了不少人知道菜好吃，被问起来的次数就更多了。 名声似乎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竹溪村的村民们已经第一次尝到了甜头，总有些人想试试，销量真的会上升！ 这赚到的都是真金白银，谁不喜欢呢？ 可是牛永昌去那边一瞧，菜市场里不少摊位前青菜都挂着竹溪菜的名头，但是都不是他们村儿的菜！ 自己种的菜，他们都知道是哪里好吃，哪些地方不一样。 看多了，那真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他人菜问题在哪儿。 这里一家家的不是他们的菜，偏偏又挂着他们那菜的名头，愣是把价格抬高了一点。 哪怕比不上他们自己的价格，可是对来买菜的人说，哎呦，不都是这个菜吗？能便宜点儿，要不就先试试便宜点儿的？ 这搞来搞去，最后反而是这些假货吃到了更多名声！ 他怒气沖沖地找上几个摊子，挑挑拣拣一番，质问道，「这不是竹溪菜，你们这是哪儿来的菜？」 在菜市场摆摊的已经是从分销商那里进货的了，他们大多时候也是和气生财，可是对上这种看着就是来砸场子的，那是坚决要维护自己的名声，「这怎么不是竹溪菜了？不都是用竹溪的水种出来的吗？你不懂就别在这里瞎嚷嚷！」 转了一大圈，牛永昌险些被轰走，才终于搞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 「村长，那些菜是溪头村冒充的！他们仗着竹溪也从那儿过，就说他们的菜也是竹溪菜！」 . 一条竹溪从山上下来，好几条支流汇聚，经过了三四个村子，最后汇入江河。 溪头村那里，就也有一条竹溪的支流，说是竹溪似乎也没有太大问题。 第100页 往日，他们是山口的村子，交通便利，村子里发展也不错，不少人家都盖起来三层的自建房，日子过得舒服极了。 但很多事儿啊，就怕对比。 竹溪村这一年实在是出了好几次风头。 先前修路时，就把王达那事儿传出来了，让不少不关心的人知道原来山里头还那么个村子，村里人又团结又厉害，愣是揭穿了王达干的坏事儿。 没多久，就过了这么一年半载，那个穷村子竟然还能上电视！ 天知道他们看见时心里那个酸爽。 瞧瞧那破烂木头房子，瞧瞧那满是灰尘的土路，瞧瞧那寥寥无几的人口。竹溪村啊，怎么说都比不上他们溪头村。 可是就这样一个破破烂烂小村子，怎么就凭着在大山里头，上了电视呢？ 名声一起来，他们都听得到。 还在溪头村生活的人，大多家里也种的有不少东西。农村嘛，自家有土地，抛荒了干啥？种点儿东西自己吃，吃不完的拿去卖。 看见就连收菜的，听见是竹溪菜，给的价格都高几分，他们心里就不好受啊！ 他们溪头村是比竹溪村差了咋地？ 凭什么他们就不能挣到这个钱？ 有些人就嘀咕了，「真要说起来，我们这也是竹溪菜吧？都是竹溪灌溉……」 「可不是吗，咱们这背靠背的都是一座大山，土壤也没啥差别啊！」 胆子大的直接就对外打出竹溪菜的招牌了。 当然，他还是有点心虚，价格抬得比正品低一点。 「竹溪村，便宜了啊！正宗竹溪菜，一块八一斤……」 但是低这么点，反而更加火爆了起来，好些只是听到名声的跟风都买的便宜的，他们反而赚到了。 有了第一个吃到肉的，就有第二个跟风喝汤的。 为了赚钱，要这点脸皮子干啥？不就是加个名头吗，大家乡里乡亲的，名声借过来用用有啥大不了的，他们这也是竹溪灌溉的，又没有说假话！ 正如阳澄湖就那么大一块地方，现在市面上一说螃蟹不少商贩都喊正宗阳澄湖大闸蟹一样。要是全都是阳澄湖产出的，怕是整个湖都装不下了。 竹溪菜的名声起来了，也成为了这种受害者！ 牛永昌在村长办公室里哭诉了半天，「村长啊，你可得给大家想个法子，不能让溪头村就这样把我们的名声占用去了。」 好不容易赚到钱，谁乐意看到这钱从手中熘走？ 哪怕是还没到自己手里的，都心疼！ 毛村长听得面色沉沉，他拍拍牛永昌的肩膀，「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想想怎么处理，一定给大家想个法子。」 把牛永昌送走了，毛德旺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他就知道溪头村不会看着他们竹溪村好起来的，没想到是用这种办法。但是要怎么解决呢…… 眼下又还有水利设施设备购买的问题。 他想了好一会儿，又翻了翻自己这边的文件、政策，渐渐有个模煳的想法了。很快，毛村长又去村子里转了一圈，问问其他人有没有遇到类似情况，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 倒是这一转悠，他也发现了好几个漏洞，得亏最近没有爆发出来。 …… 竹笙还不知道毛村长那边的烦恼。 她就这么一百亩地，上面又有竹林、又要种竹荪、又要种菜种水稻，数量其实有限，主要还是供应玉华餐厅那边。 今年水稻、蔬菜、鸡都有固定的渠道卖了，不用着急，但是竹荪才炮制好，大多还在手里。 她的竹荪，用灵泉、灵壤种出来，质量也比市面上的高不少，要是还按普通价格卖是不划算的。 如今多亏了综艺的宣传，她留了个订购电话，陆陆续续也有人联繫着要买了，其中还有不少是赵明雅推荐来的。 她的减肥效果实在惊人，那些女明星是不想吃好吃的吗？是因为上镜胖十斤不得不控制着身材，必须必常人能看见的瘦还要再瘦一点才行。 见到赵明雅那个活生生的例子，纷纷试探着订购了点。 这几天忙完了，竹笙就是张大年和石厚一起当客服，忙得脑子嗡嗡嗡的。她琢磨着得赶快买电脑回来开网店了，不然实在是太麻烦了！ 村长来的时候，她都只能把桌子上乱糟糟的东西一推，勉强空出个地方来，又给村长倒了杯茶，「村长，你怎么来了？最近有什么事儿？」 「竹笙，是这样的，咱们村儿的菜啊，在外面多了好些人仿冒，这怎么行？所以，我想咱们村儿是不是到了搞一个合作社的时候了。」 毛村长也不是平白无故提出这个来的。 牛永昌和他说了情况，他也下去调查了一番。 之前他们村子卖菜，是先有程氏集团那边的订单，种菜的人把菜卖过去。之后是村子通路了，有菜贩子进来收菜，再分销给菜市场等地。 如今牛永昌遇到的问题，显然就是先从菜贩子那一环出问题了，隔壁村卖了，价格便宜些，他们也收了，说到底不就是默认了他们这块儿的菜都可以叫竹溪菜吗？ 他们没有认准竹溪村的菜。 但要说竹溪村的菜都特别好，毛村长也不敢完全这样说。 村子里第一批勤快的去打工了，剩下的既有老实人，有要照顾老人的，也有偷奸耍滑的。 第101页 如果真的让那些偷奸耍滑的也借着名声胡搞，最后只会把他们竹溪菜的名声搞坏！ 另外，村子里本来是种地为主，大家种菜多是自给自足，现在是看见种地赚的钱了，有些人既种其他的也种点儿菜，两头都搞，但不是谁都有最好的技术，最后种出来的质量也不统一。 往外来说都是竹溪菜，可是他们自己的质量都有高有低，那怎么管得住外面以次充好？ 「我想着，要是能建立合作社，提供最好的技术，需要什么设备、肥料也可以统一採购，由合作社把控质量，对外统一销售，包括分销运输，应该能解决一些问题。」 另一点毛村长没有说出口的，则是如果成立竹溪村蔬菜产销合作社，像这次的事情就不会整天来找他操心了。 这事务眼看着越来越多，都让他揽在手上也不现实啊。 至于他来找竹笙的原因……「你愿不愿意牵头成立蔬菜产销合作社？」 既然搞合作社，肯定需要有人来管，毛村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竹笙了。 竹笙没有一口答应或者拒绝，而是先答道，「村长，你让我想想吧。」 事情都发生了，也不急于这一两天了，毛村长就顺便把设备的事儿也和竹笙通了个气。 要是合作社成立了，真是竹笙来管事儿，这就又是她要操心的了。 第39章 .开办合作社先搞定竹溪菜 送走了毛村长,竹笙就开始琢磨这两件事儿。 合作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之前对合作社的了解不多，不少内容是刚刚听村长讲的，这会儿也自己查了一遍。 合作社,是农村专业合作社,模式挺多,合作社本身也有法人资格,竹笙感觉这就像是农民自己开的农产品公司,但又不是以营利为主要目的，只是一个互助组织。 再细细看看有哪些,她就发现这合作社还挺灵活： 在农民入股的基础上，可以是最简单粗暴的直接对接农民和市场，从农民这里收菜然后卖出去，合作社一头直接对接各个公司,另一头对接农民散户，避免农民因为人数分散在议价上的吃亏。 也可以稍微复杂一点，合作社承担功能更多，不仅仅是收购运输贩卖，还包括种植。比如农民把自己的土地流转给合作社，合作社种,或者是託管模式,大家在不流转土地的基础上把土地託管给合作社,合作社再聘请技术好的来种,收穫卖出去后再分成。 或者还是农民自己种地，但是合作社会统一採购种子、肥料、农具，降低成本，并且对所有人做技术指导。 还有什么龙头企业+基地+合作社+农户等各种叠加模式，反正只要想搞,只要统合资源为农民服务，似乎怎么弄都行！ 这把竹笙看得一下子心动了，她虽然种的东西售价高，但是规模扩大慢，而且还十分缺人！ 就像是这两天，她的竹荪处理起来就十分麻烦，他们三个人一时半会儿也难找到更多人。 建立了合作社，大家以土地入股，就能重新规划土地，合理分配人力，再以合作社的名义聘请大家种植，到时候还能再招聘专门的销售人员，发展起来就会非常快了。 有了合作社统一收购作物统一包装销售，还可以真正地建立他们竹溪村的品牌。 到时候，就不只是她承包的这个小山头的。竹溪村可是被几座山环绕，等那些地方都开始利用起来…… 竹笙想想那种美好场景都要笑出来了。 她一个人种不知道得种到何年何月去，扩大规模，现在就扩！ 「村长，咱们赶快召开大会和村民们说一下吧！」 . 竹笙和村长商量了一会儿，又去找了村子里几个目前已经不怎么种粮食主要种蔬菜的人家通气，最后才召开了这个大会。 还是在晒谷坪，毛村长拿着大喇叭，「咳咳！喂喂，人都到齐了吧？今天赶在这个时候把大家喊来，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商量，关于我们村的农业合作社。」 每家每户都来了一两个人，听见这东西，一时稀奇得慌： 「合作社是啥？」 「我听说五道湾那边有搞合作社嘞！」 「溪头村是不是也有一个养猪合作社？」 大家对这东西模模煳煳听过，但是又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要怎么做。 毛村长赶快喊两声，「安静安静，都听我说！」 「这一年，咱们村儿不仅是种水稻，大家也种起来蔬菜。售卖时，想来也陆陆续续发现了问题。之前牛永昌就和我反馈过，咱们村儿的菜大致就叫竹溪菜，可是溪头村的也冒充我们的菜，愣是说他们那也是竹溪浇灌出来的，凭啥子不能叫竹溪菜！」 村民们种的菜也不都是同一天成熟的，有些村民今天才知道这事儿，一下子炸开锅了，义愤填膺地恨不得冲上去干架，「溪头村咋这么不要脸？瞧见咱们上电视就想占便宜？」 「以前他们和我们抢水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他们也好意思？就那个破落环境，恨不得下场暴雨就来泥石流，也好意思冒充咱们村儿的地？」 等大家吵吵完了，村长才接着说，「我想着啊，这不能行，好不容易咱们上了次电视，这得来的名声不能便宜了他们啊！要是有个统一的品牌，咱们就能光明正大说我们自己才是正宗竹溪菜了。可问题来了，咱们村儿自己的菜品质都还没统一，对外怎么和人家讲？」 第102页 下面村民安静了几分。 「有些人心里头的小九九，这几天巡视我也都看见了。好不容易有个新的发财路，本来应该珍惜。但是他们种菜啊，就那么随便煳弄两下，菜叶子被虫子咬得不成样子了，你们说这种菜也跟着叫竹溪菜，拿出去给人家看见了，害不害臊啊？这不亏心嘛！」 好几个自己就是这么做的人，悄悄捂住脸，总觉得毛村长就是在骂自己。 其他人默默地点头，是这个理。 过去大家的菜种的都自己吃，好也是自己吃，坏也是自己吃，谁管别人家怎么样。 但现在拿出去卖，尤其是村子的名声打开，所有人都因为这个名声受益的时候，谁要是破坏这个名声，不就是破坏他们的销量吗？ 那肯定不成啊。 「村长，你说咱们也搞合作社，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能！」村长斩钉截铁地说，「咱们村儿种地现在种得最好，往外头卖的也最好的是谁？竹笙。由她来牵头，你们还不放心？」 嚯，村长这话一下子吸引了下面所有人的兴趣。 由竹笙指导？ 谁不知道竹笙那个天赋，第一年就靠比所有人品质都高的大米，卖了120元一斤的高价，后面又是卖菜、又是卖鸡，搞啥啥红火，她承包了个小山头，哪怕先只承包了一百亩地，也让人看得羡慕死了！ 修路那会儿更是直接出钱，为村子做了大贡献，谁能不相信她啊！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喊，「我支持竹笙！」 「放心，跟着竹笙肯定放心！」 还有的反应慢半拍，愣是被自家婆娘狠狠地踩了一脚，赶快跟着喊，「支持！」 竹笙接过了毛村长手中的大喇叭，清了清嗓子，「乡亲们，我也不怕告诉大家，我光是去年就收入三十万，今年又有了这么大一片地，收益更高。大家要是跟着我干，听我的指导，绝不会吃亏！」 不少人的心一下子就跟着火热了，迫不及待地问，「竹笙，那这合作社要怎么搞？」 合作社的模式很多，怎么搞这个问题，竹笙前两天已经和村长还有其他几人商量过了。 有的人觉得就先搞蔬菜统销就行，有的人觉得要解决问题得从根源上出发，统一质量，那就需要技术指导，甚至土地流转，把合作社先发展起来。 还有的更夸张一点，恨不得他们的地都能立刻变成竹笙那样的，种什么什么能卖大价钱！ 竹笙不得不满脸黑线地打断大家激情幻想，那实在是有点远了，得慢慢发展。 这些人怎么就不能一步步来呢，像她，哪怕一想到搞合作社，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把全村的土地重新规划一遍，现在不也没提嘛！ 咳。 竹溪村这山地多平地少的情况，其实不大适合多种水稻。过去是为了自给自足，之后倒是不一定了，可以重新规划下哪里种什么。 但目前最紧迫的还是怎么趁着竹溪村的名声打开、还没完全消下去的时候，打开市场，把这个便宜给占了。 因此，即使搞合作社，后面要怎么改后面再说，年前得先把蔬菜这一茬给解决。 「我知道大家对这个模式不大熟悉，也怕亏了，这会儿答应都是信任我，那我就更不能让大家亏了。目前我们先建立蔬菜统销合作社，解决竹溪菜的问题。 蔬菜统销合作社的运行模式，简而言之，就是大家的菜种好了，我们会按照市场价收购，然后再卖出去，不用大家单独对接菜贩子，避免被压价。 在收购时，咱们内部就会按照质量先分级，给对应价格。 同时，我们也会把蔬菜送去做资格认证，也会註册商标，弄统一的包装。 我们要让别人知道，咱们的竹溪菜好，不是说说而已，是真有那个品质，能有证来证明的。 有了统一的品牌，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更理智气壮地指出只有我们是竹溪菜，其他村儿的都是仿冒的！」 竹笙慢条斯理地将他们商讨后的初步规划讲出来。 她是不急着搞其他的，等这次尝到甜头了，大家对合作社更加信任，到时候才方便开口嘛。 村民们一听，这等于是在村里就能卖了，卖给熟人，不用另外找菜贩子，似乎也挺方便，没啥心理压力。 「成！那我们都卖给你！」 「不是我，是我们村儿的蔬菜统销合作社。」竹笙笑着纠正道。 大家这会儿还搞不清楚差别，不过熟悉熟悉，应该就知道了。 . 有了那次开会动员，后面就是忙起来了。 合作社的草台班子是先搭好的，竹笙担任合作社社长，上面有理事会，包括她和村子里一些蔬菜种得多的大户，她下面得配备一个财务部一个技术部，还有销售部。 目前没有什么人，财务部就一个财务，是直接找村长要的人，让村子里的财务兼任。 技术部……还不急，年后再说，包括喷灌设备那事儿都先往后放一放。 销售部那就是重中之重了，竹笙先把张大年和石厚算上，理事会那几家也让他们出个人，先紧着这几个用，不够了再招。 让他们出人，一方面是自家蔬菜种的多，就算是为了自家肯定也会好好干活。另一方面，这平白招人也不好招，总得先培养几个起来。 第103页 当然，干活都会发工资。合作社主要不是以营利为目的，但经营过程中还是会有点营利的。如果是採取村民入股的形式，按照法律规定，营利至少60%要直接返还。 不过他们现在都还没说什么入不入股，只是单纯收购和销售，等这一波解决完了再看怎么改。 至于这次收购的钱，有了合作社，就可以先找银行贷款，或者是干脆向村子里借款了。 毛村长很支持这个合作社发展，也相信在竹笙的带领下能及时卖出去把钱还上。 按理来说这次也不会卖竹笙的蔬菜，竹笙都是直接卖给玉华餐厅的，不用来掺和这事儿。 但有些事儿不能这么算，光看眼前可不行。 对竹笙来说，她把话语权拿到手中，之后把蔬菜合作社扩成混合合作社就方便了。有了给大家服务的经歷，大家认同她，之后她再想扩大规模、流转土地、重新规划，那才好说。 甚至她把竹溪村都打造成她现在那片地一样，也不是没可能。 一步步来嘛！ 竹笙把自己在小山包下的竹屋暂时贡献出来当办公地点，一边看着被送来的几人。 「咱们现在时间很紧，我来和你们说一下，我这里需要一个人去跑认证这个事儿，一个人去和菜市场那边沟通，要是有会开车的也能负责开车运输蔬菜，还有一个人负责查验蔬菜质量给大家登记，你们看看自己能做啥？」 也许是因为竹笙本来就挺年轻，被送来的几人看着年纪也不大，看着和竹笙、石厚差不多都是十七八岁的，估计是高中没有读，或者是读了一半读不下去了，又还没出去打工的。 太嫩了啊。 竹笙顶着自己才十七岁的小脸，如此感慨道。 她不一样，她可是有过两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跟真正的小屁孩儿一样？ 「我来登记吧？我在家里帮我爸种菜，这些都熟。」先说话的是牛莉，她是牛永昌的女儿，自己家菜种的可不少。 另外几人一看最轻省简单的工作被抢了，也顾不得害羞不说话了，「我……那我去和菜市场沟通！」 还有两个人更加傻眼了。 菜市场沟通他们有点怕，那后面什么认证、运输就更不会了。不会开车，而且那个认证要怎么搞都不知道，这怎么跑？ 竹笙看了他们反应大致有数了，「行了，你们也不用慌，肯定是我们先带着你们，也不会让你们自己瞎忙活的。」 她回头喊了一声，「张大年，你带这三个去菜市场那边吧。石厚，你带着牛莉做登记。」 认证看来还是得她亲自去了。 好在她可以问问郑经理，他负责採购，对什么证好，要怎么办，怎么分辨真假应该很熟。 至于合作社统一的标识可以先麻烦蔡婶给设计一个，找个厂子下单制作点儿贴纸到时候贴包装上。 合作社就这样先忙活起来了。 来帮忙的几个人这里干一会儿那里干一会儿，人人都是身兼数职。 很快，菜市场那边的人就发现有点不一样了。 好些摊子都喊的是竹溪菜，但是怎么有的有贴一个小小的标籤，有什么证书照片在后面放着，有的就没有呢？奇了怪了！ 第40章 .合作社改革入股 赵成是西省南城下面附属县城菜市场里面的小摊贩。 他的日常生活,就是一大早起来进货，在菜市场摆摊，早上高峰过去了收拾下菜,打扫打扫卫生,等到下午再接着卖,人流下班时又会有一波高峰。 最近那个竹溪菜啊,一下子火热起来。 他们批发进货时发现这价格也有高有低,里头什么猫腻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无非就是真假的都有,品质有差别嘛！ 但是进货进哪种，还用说？ 差一点的挂着那个名头，成本还低，不进这个进那个价格高的真是傻子,就算摆摊儿了，几个不差钱的愿意买？ 肯定还是便宜的卖得多，不进这种进贵的到最后要是压手里了还不是得降价卖！ 他摆好自己的摊子，看到对面一家新来的竟然进了不少，嗤，傻子还真来了。 「李叔,我劝你还是别进那个价格贵的,咱们这地儿愿意买的没几个……」 跟风买的不都是贪便宜的？ 被称为李叔的中年男人有些侷促地搓了搓手,「哎呀我这不是……我看这菜好一些,他们还给了个什么证明嘞！」 说着他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复印的图片，写着什么绿色有机食品之类的几个字。 到这会儿，赵成仔细瞧李叔那个摊位上进的蔬菜，发现上面也都贴着个小小的标籤,和他这边的「竹溪菜」既然不同。 赵成有种隐隐被冒犯的生气，心中曾经的自信平稳好似隐隐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戳破，一时让他有点心慌。 在菜市场卖菜罢了，你搞得这么花里胡哨干啥！ 「行了行了！我也劝过你了，要是卖不出去多少，你可得记着早点打折……」赵成如此不屑地说道。 很快，外面天色明亮起来，菜市场里赶着早上买菜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推着自行车准备在上班前买好的上班族，有闲着来买点儿新鲜菜的老人，有没多少事慢悠悠逛着的年轻人…… 赵成赶快放下心中那点不安，热情地招唿道，「有竹溪菜嘞！瞧一瞧看一看喽！」 第104页 对面摊位的李叔也跟着吆喝起来，但凡有人从他跟前摊子经过，和他对视上了，都喊一声，「正宗竹溪菜！绿色有机蔬菜！」 一个年轻女人本来在赵成的摊子前停下，一听后面也在喊竹溪菜，还是什么绿色有机的，手上拿起来看看的菜都放下了，转过身去，「绿色有机是啥？」 李叔笨拙地拿起那个什么证对照着念，口中接连蹦出来什么「无公害」、「无污染」、「没有农药」…… 顾客听着新奇，再一问价格，「你这怎么贵一点？」 「但是我这个菜品质好一些，是正宗竹溪菜，好吃！跟电视上那个一样的，是一家！不信你买回去尝尝就知道了。」 年轻女人心动了，青菜嘛，说是贵了其实也就贵一两块，她挑了几把让李叔称重，又从手提包里摸出来两张五元的纸币。 竟然真的卖出去了！ 赵成眼巴巴地看着人走了，李叔还笑呵呵地感慨，「这个证还有点用啊……」 这个场景在不少菜市场都有发生。过去是看不出来差别，喊贵的便宜的都有，一看好像也都是新鲜的，暂时没尝到嘴里也不知道实际上会不会有味道差别，那不少消费者当然是买便宜的了。 但是当这个差别摆在明面上，一听说不一样，就是好吃一些，买回去再细细品尝……哎，好像是比便宜的那种好吃！ 一天下来，赵成这边卖出去的不多，而李叔那里却卖的很好！ 好些人还回来买，「我之前总是买这个竹溪菜的，后来发现有些摊位卖的味道不一样了，还是你这种好。」 他们再一看赵成的，摇了摇头。 每当这种时候，赵成总觉得这些人是在说自己！ 每天少一点，积少成多，他这菜反而要打折了。 不行，明天进货，他也得进这正宗竹溪菜！ …… 除了菜市场，人们发现超市里好像也多出来这种包装精美，贴了标籤的竹溪菜。 肖可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日常工作之余还会健身，喜欢吃健康一些的蔬菜。她也看过《平平生活》这个综艺，看得时候就想吃那些菜了，一看就非常好吃！ 但是她买不到。 她住的是高档社区，周边可没有什么菜市场，就一家大型超市，里面有生鲜蔬菜区。 最近她把妈妈接过来住一段时间，有时会一起去逛超市买菜，路上，母亲就忍不住絮絮叨叨，「别老是去超市，那里贵的要死，也不见得新鲜。咱们直接去远一点的菜市场多好啊？」 肖可无奈，「妈，开车过去还有油钱呢，何必费那个劲儿！」 「谁说要开车过去了，咱们坐公交省点儿钱不行吗？」 …… 肖可无法改变母亲的观念，只能任由她有空了去了。 这天，她看家里没什么吃的了，下楼去超市买菜，在蔬菜那边逛着逛着就看到一个竹溪菜货架，上面还有立了个牌子介绍： 「纯天然无污染有机蔬菜，来自竹溪村的美味佳肴……」 她顿时心动了，一检查，蔬菜包装上确实有有机认证，赶快买了些回去。 回到家时，刚好发现母亲也提着些菜回来，嘴里还嚷嚷着，「你之前不是说想吃竹溪菜吗？我今天去菜市场特意给你买了点儿！」 肖可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妈，我这边超市里也有了。」 「有什么有？那能一样吗！你买的多少钱一斤？」 肖可对照着小票报出了价格，母亲一听顿时又不满起来了，「这么贵！比菜市场的贵几倍了！」 肖可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贵一点很正常，渠道不同，但都是竹溪菜，能贵几倍？ 她接过母亲手中的菜一看，没有任何标识。 怕说不过，干脆中午把两种都给炒了，味道竟然差别还不小！ 「妈，你被骗了，这种根本不是正宗竹溪菜。你瞧，包装上什么标识都没有呢。」 母亲神色一僵，勃然大怒，「他们怎么这样？我下回找他们去！」 …… 两种菜都叫竹溪菜。溪头村非说我们也是用竹溪浇灌的，就叫竹溪菜，凭啥子你们就把这个名字给占了？你们先註册了？竹笙这边什么註册和认证都没有的话，拿这个说法也没办法。 但是溪头村无法改变品质，就算煳弄了一时，一旦有人发现，他们就煳弄不下去了。 竹笙特意把能做的什么绿色食品认证、有机食品认证都给做了，还让张大年去谈生意，进驻一些高档超市。 这些地方，溪头村的菜没有特别的品质，没有能证明的认证，就是进不去！ 而这里，可就是直接对口的消费者了。 年关越来越近，第一批被竹笙他们以合作社名义收购的菜随着卖出去，成本也收了回来，利润还不少。 毕竟合作社现在是充当了菜贩子角色，把流程去掉了一环，销售部那边直接和菜市场对接上了，进驻了超市后，利润更是增加不少！ 村民们试探着把自己的菜卖给合作社，看他们的表现。 偶尔就能听见那几个小傢伙说起来，「我们跟着去了菜市场那边直接和他们谈，溪头村的还想假装他们也是竹溪菜，愣是被我们戳破质量没我们的好……」 这听着简直是大快人心！ 「他们还敢那样卖不？」 第105页 「那怎么敢了？现在一听说是便宜的竹溪菜，都知道味道不行价格还贵，谁肯当那个傻子啊！」 消费者是冲着好吃的名头去了，吃了发现普普通通，本以为是吹出来的名声，暗骂两句竹溪菜就完了，结果发现是自己买错了……不，是有以次充好的！那骂的都成那些假货了！ 假货怎么识别？ 没有标识！ 这可太明显了，吃过两回的都懂，没标识的味道就不好吃。 溪头村又是悄悄抬价，一旦被发现其实也就是普通青菜口感，抬价了价格还贵，但凡是看见这样的菜，消费者都不乐意买了！ 小摊贩多敏锐，一发现销量不好，干脆不进这种货，到最后溪头村那边本来还准备继续蹭着名声，菜全都卖不出时一下子傻眼了！ 「这么有用？那我也得加入啊！」 还有几家自己种蔬菜的之前不肯加入，一听说这好处顿时动心了。 他们之前觉得没必要，现在看来，要是他们的菜没标识，岂不是自己吃亏了？ 不过这会儿，竹笙召开了合作社的第一次社员大会。 有些事儿已经不能再拖了。 . 加入了蔬菜统销合作社的社员们都赶到晒谷场那边——这是村里目前最大的一块地方，商议什么事儿只能在这了。 「乡亲们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我们合作社之前收购大家的蔬菜，统一卖出去，同时做了认证，效果很不错，像是这几种菜，我们卖到了一块五的价格，这几种菜卖到了两块二的价格……」 竹笙简单地给大家说了下情况，但是说到后面，她顿了顿，「还有几种菜，卖到了四块八的价格。」 下面的社员还以为自己没听清，赶快又问了遍，「多少？」 「四块八。」竹笙重复道。 好些社员顿时不可思议地喊起来，「你们怎么卖到这个价格的？」 原本只是两块的蔬菜！ 「因为有几种菜，品质够好，我们做了有机认证，现在是直接卖进了超市。」 好些村民一听这话都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不是高兴，反而是不满。 青菜这种长得快的，一亩地能产出三四千斤，一斤四块八，那四千斤就是19200元，收购价才2块一斤，这大头不都让合作社给赚去了吗！ 其实菜贩子赚得也是这个钱，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觉得和自己没啥关系，一旦知道了，这还是合作社赚的，哎呀，那怎么没有他们的份儿？ 「这钱你们得返还给我们吧？」 「没错！这是我们的蔬菜！」 「利润应该返还！」 好些社员已经嚷嚷起来了。 「还，当然是该还！不过这钱给谁呢？」竹笙问道，「你们谁入股了？谁之前出过钱了？合作社运营中的钱可是村子的，这要还，按理来说也是给村子帐上对吧？」 那怎么行！ 他们一个个都不满起来。 可是顺着竹笙的话一想，还真是…… 之前入社的时候，竹笙提过一嘴要不要以土地的形式入股，谁都不乐意，觉得市场价卖给你们，你们卖出去就完了。他们的地，怎么能给别人？ 可是这真的卖出去了，钱也和他们没关系了！ 有几个脑子灵光的想了下，立刻想到了，「不对，你们分级后按照品质收的，这菜肯定是品质高的那些吧？那不就应该把利润返还给种出这些菜的人吗！」 竹笙就等着有人说这条。 她点点头，「没错，种出这些菜的只有两个人，他们的菜达到了认证标准，进驻超市，赚到了这些钱，利润应该返还给他们。」 那几个种菜一向种的好的，顿时喜出望外。他们过去只知道卖给菜贩子，没想到通过合作社卖进了超市，价格一下子高了这么多！ 来的社员还不少，一听只有两人，顿时都明白，这肯定没自己了。他们心里那个急啊，一时之间都口不择言了，「合作社不是帮助我们的吗？赚钱了这么能不给我们？」 啪，竹笙一拍手，「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问题了。」 「之前合作社是为了解决咱们竹溪菜这个名头被其他人抢着用，大家为了保险，没有入股，我们什么也都没有说过。但之后要继续发展，就得商量好了。」 「合作社帮助大家，开闢市场渠道要钱要人，跑认证要钱要人，之后再买大家用得上的农机也需要钱，总不能光指望着白拿东西不给钱吧？谁出钱，占有了合作社的股份，之后获得的利润，就可以按比例分配。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竹笙开始没有说，现在才说，就是为了让大家看到切实能赚钱再来考虑。 不然她说得再多，没有见到，他们也不信。 让大家直接入股，还是以土地经营权入股，在那会儿就更不可能了。 我家的地，我自己想种什么种什么，凭什么听你的？ 果然，到了这会儿，一想到进入超市后的收入，好些人都心动了，「要怎么入股？我们先出钱？」 竹笙摇摇头，「我知道大家手上没有什么钱，也不需要大家出钱。可以我来出钱，大家出土地经营权，之后合作社会再聘用大家继续种地，大家可以拿三份儿收入，怎么样？土地流转的钱，种地工资，还有种出的菜卖出后的分成。」 第106页 土地！所有人先是为这个震动。 在通路之前，所有人都靠土地生活，怎么能把地交出去？ 可是再一听那么多钱，好些人就又动摇了。 「分成怎么分？」 「合作社还是会继续聘请大家种地，按你们种出来的菜的品质。我们内部不是有分级吗，不同的级别卖去不同的渠道，收入不一样，到时候就按收到的钱分，扣除成本后的利润，至少60%返还给大家，剩下的留作经营费用。」 晒谷坪上一时窃窃私语起来。 「可是咱们家的地……」有人还在纠结。 「哎呀，到时候不还是种地？还能多两份儿收入呢！」妻子赶快踩他一脚，这种时候这么能落后！ 「那怎么种合作社会不会插手？」 竹笙适时地提醒大家，「当然，有些话我也需要提醒大家。合作社取得土地经营权，上面种什么，怎么种就是我们说了算，可能不会种大家之前种的，大家也不用担心不会，我们还会有培训。合作社也不是为了瞎搞，但这次只有两人的菜品质达到进入超市标准，要是都还和以前一样，那能赚多少钱？」 「你们不想自己种的菜都能进超市，卖个好价钱吗？」 那肯定是想的啊！ 「咱们合作社也是退社自由的。如果大家想好了，不参与，还是想和之前一样自己种自己联繫了卖，我们也不强求。接下来几天大家可以回去先考虑一下，商量好，几天后愿意的就可以来找我签合同了。」 竹笙瞧着大家脸上的神情，估摸着大半稳了。 眼下正好到了冬天，地里该收的收了，没多少东西，适合重新规划。 . 这是竹溪村度过最不同寻常的一个冬天。 合作社的事情传遍了全村，几乎人人都在讨论。 「哎呀，竹笙还是个小姑娘，她这靠谱吗？」 「咱们村儿就她做这个最厉害，她不靠谱你靠谱？那咋没见你也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几十万修路？」 大家遇上了，都忍不住说两句这事儿。 好些人在其他村儿有亲戚，还往那边打听。 合作社这东西，大家也是头一回搞。 上次好像他们提前卖给合作社就行了，不费事儿，可是拿不到什么分成！ 这要是拿分成，就得冒着土地经营权流转给合作社，还有合作社经营得不好的风险。 听竹笙那意思，可不仅仅是要种菜，也不是他们房前屋后一小片菜地，而是自家更多的地！ 这到底该不该参与呢？ 竹笙和村长也在商量这事儿。 村长有些担心，「竹笙啊，你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搞这么大。」 要是全村人都参与，那几乎是把全村的地都给规划一道了。 竹笙想了想，这么说，「村长，咱们过去都种水稻这些，是因为要自己吃，也要靠这个生活。现在不一样了，通路后种菜也能及时运输出去，效益显然更高，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村子已经有几家只种菜不种其他的了。剩下的人只是还无法转变过来。」 能靠其他的挣更多钱，有谁不喜欢的吗？ 大家只是习惯了，觉得自己不种点儿吃的，不行。 但是竹溪村平坦的地少，本来也不适合种那么多水稻。 「不过咱们搞合作社也是为大家服务，如果大家都还十分想再种点水稻，咱们直接把一座山开闢成梯田那样，顺带养点儿稻花鱼不是更好？」 山上修了水库的话，灌溉还方便些呢！ 村长被竹笙说得一时之间心潮澎湃，都忍不住拿出地图，「竹笙啊，我觉得这座山不错……」 「村长，咱们现在还没那么多钱呢，先多赚点儿再说。」 村长只能嘆口气。 也是。 「不过有钱了就可以搞了，我那小山包上还有竹林和鸡，也种了竹荪，其他小山包上其实也可以试试。」 村长听得更加感动了，难为竹笙自己一个人赚了钱，现在还想着带大家发展！ 「你放心，这几天我也会去走访走访，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要赚钱，咋可能一点风险都不承担呢？谁要是不想承担，那就不用赚这个钱！」 竹笙都毫不吝啬她自己的方法和时间了，这些人咋还能矫情地挑三拣四，都是今年吃饱了撑的！ . 合作社在年前赚了波钱，把从村子里借的款还了，帐上还有剩下的。 她自己的竹屋太小了，盖个房子用来办公……算了，没必要花那个钱。 竹笙找村长要了大一点的屋子，是绝户后被村子收回去的房子，把这个当做办公地点。这屋子还挺不错，有个小院，里面除了正堂还有五间房，到时候给各部门分一分。 这两天就是带着原本的几个员工把这里收拾了，然后等着人上门来签合同，以及准备招聘。 她还有自己的地，张大年和石厚也需要照料那边，不可能一直呆在合作社这儿。 之前被送来的几个，竹笙已经用每个月三千的工资把人留下来了，他们一个个还挺满意。毕竟在家门口留不下来，那就得出去打工了。 很多人嚮往出去，但他们是没那个嚮往的。 牛莉是牛永昌的女儿，之前主要是干蔬菜登记查验这一块儿的活，要是有其他文员需要干的杂务也干。 第107页 另外三个是跟着张大年去跑过市场的，虽然竹笙很希望他们能独当一面了……但还是不行，得再带一带。 技术部现在还是个空壳子，一个人都没有。 行政也缺，总不能啥都让牛莉和她来干，忙不过来。 如果不少村民同意，那么重新规划后又还要一堆事儿，得找技术好的来教其他人种地，也得想办法修水利工程了，销售那边的对接也不能停，马上过年估计又能有个销售高峰…… 千头万绪，说来说去还是——缺人！ 牛莉他们几个把竹笙写的招聘告示多抄写了几份，疑惑地问道，「社长，咱们能招到人吗？」 竹笙看见了，默默地把买印表机等办公用品也加上日程表。要是网购，那还得先让快递驿站进驻竹溪村…… 打住打住，先别想那么远！ 她瞅了瞅日历，肯定地点点头，「能。明天开始有人来签合同，你就和他们也说一声这个招聘的事儿。」 如今快要过年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去年出去打工的年轻人、中年人都要会来了！ 这不都是人吗，至少占了村子的1/3呢。 要是在家门口就能赚钱，何必非要出去打工？ 竹溪村合作社的牌子在不知不觉中挂上了这栋房屋。 竹笙特意没有写蔬菜或者是其他种类，她以后反正是都会涵盖的。 大清早的，门一开，几个村民就忐忑地进来了。 「竹笙……啊不，社长！我们想好了，要加入合作社，赚大钱！我们来签合同。」 竹笙这会儿看着他们格外亲切，「好，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千万不要憋着！」 第41章 .招人有了 竹溪村的合作社办得如火如荼。 经过好几天的激烈争吵、思索,有那么1/2的农户都加入了进去。 大家带着一点忐忑上门，签下合同，在竹笙这边热情招待中渐渐放下那一丝忐忑。 「大家放心,马上就是春节了,价格又能涨一点,今年一定能让大家过个好年……」 他们一想到到时候可能有的收入,什么土地不能丢的观念都抛之脑后了,激动地搓手，「那,那还需要我们做啥？」 「现在先不急，后天吧，咱们再统一召开社员大会，进行指导。」 除了这些加入的,也还有1/4的在犹豫，1/4的在不屑。 总有那么些人是不想加的。 好比王秀荣和竹有实他们，再比如去年还和竹笙发生过冲突的孙老太太家。 当初的梁子都结了，现在要让他们对一个女娃低头……那咋可能？ 就算孙父自己理智上知道也许加入了好，可是他内心也有自己的傲气。 让竹笙当什么合作社社长，还要领着大家种地,这不是开玩笑吗！ 什么统一种植、技术指导……就听她吹吧。 他们家搞其他的,照样赚钱！ 「老孙,你们真不加入？」 「不加！」 这几天过去,竹笙这边最后有2/3的村民都确定还是加入，并且愿意以土地经营权入股。 他们等于没有交什么钱，合作社还是需要资金经营，竹笙则是拿出一笔资金入股，她今年收入可不少。 竹笙这边马不停蹄地找其他几个种菜大户商量搞技术分享会,参与的作为讲师将能再获得一笔收入，同时她也让毛村长和农业部门联繫，看看有没有什么技术指导员也能来参与一下。 她这合作社的技术部门还是个空壳子，哪里能薅来人，当然就要扒拉几个过来了。 水利设施问题也被她摆上了案头。 竹笙准备搞一个大动作了。 她种的菜更好，一方面是灵泉灵壤，一方面是自己修炼过，上辈子作为植物，天然就感知得出来很多问题在哪儿。 既然如此……如果把灵泉灵壤的使用范围再扩大一点呢？ 就算其他人种不出来她那片地里的作物，显然也能再好一点。 至于水利设施，毛村长说卖家一听他们是竹溪村就想抬价，她就不打算买那种了。 毛村长没有更好的人选，但是她有啊。 竹笙写了封信交给张大年，让他去一趟青城山上那个门派。 张大年一听这命令，手都抖了一下，「老闆，你说啥？去哪儿？」 「你去送封信。之前不是去过吗？」 张大年苦着脸，去是去过，但过去都是作为找事儿的时候去的啊！ 「没事儿，你这回只是送信，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你。」 张大年只好去了。 这封信算是给徐鹤的。去年过年时，他作为青山观代表送来了水车，那是一个用灵力运行的水利设施，竹笙回头就在自己那片地上用上了。 这一年，为了保持良好关系，她也留了足够份额的灵米、灵蔬还有灵鸡和竹荪给他们。 眼下，这就不到用上的时候了吗？ 在信中，竹笙写道，「……贵观法宝冶炼技术实在令人惊嘆，恰到好处地解决了我们的用水问题，但目前情况有变，我们还需要一种名为喷灌设备的东西，不知道贵观是否有所研究？若能提供给我们，提升我地灵蔬产量，明年的交易份额或可再次协商。为了具体了解情况，贵观可在年后先派几人前来考察地形……」 第108页 . 一整个冬天，竹溪村，尤其是加入合作社的社员们，都处于忙碌状态。 该定的定下来了，竹笙便展现出她的行动力。 今天是土壤施肥，独家肥料，竹笙一加上去，他们摸着就觉得这土着实不错，适合作物生长，都猜是不是小竹老闆把自己的独门配方拿出来了。 明天是技术分析会，不少农户自己种菜时其实有些疑惑，但是找别人，这能赚钱的事儿谁乐意告诉你？他们只能自己琢磨，或是根本不知道怎么琢磨，都靠经验、靠细心照顾。如今大家相互一分享，哦，原来是这样，懂了！ 后天又是找来的专家答疑解惑，大家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专家有时还能说出来个啥。 赶在年前又有一批长得快的蔬菜成熟，卖去了超市、菜市场等各个地方，家家户户都赚了一笔钱，那分红真的拿在手上时，大家盘算着今年的收入，笑开了花。 这合作社真是神奇！ 他们把土地经营权给出去了，但是自己还是能种地，种地还有工资，种出来的作物还有分成收入…… 哎呀，过去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儿？ 大家一直忙碌到大年二十七，差不多才能稍微歇一歇，但是家里过年的各种事儿又得忙活起来了。 这回的忙，却又是幸福的忙了。 「当家的，咱们是不是能换个彩色电视了？」 「买！」 「都二十七了，家里还没啥肉呢，快快快，去割几斤肉回来！」 「奶，纳鞋底这活您就别干了，费眼睛。今年我们家种的菜赚了一笔钱，不用这么费劲儿了！」 「前天去赶场，我给你带了两身新衣服回来，快看，好不好看？」 「哇！谢谢妈！今年过年真好！」 …… 当毛德旺在村子里走动时，时不时就能听见这样的对话。 偶尔有放假的小孩子在身边跑过，险些把他撞到了，他也笑呵呵的，不怎么生气。 「跑慢点儿，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怕摔啊？」 他们一个个刺熘一下跑得更快了。 毛德旺瞧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继续慢慢走。 他年前的事务差不多也忙完了，今年统计出来的数据啊，啧，他忍不住扯开嘴角笑起来，原本贫困的家庭，有一大半都脱贫了！ 但还是得努力，让大家继续提高生活品质。 像村子里的土路，明年有钱了也可以硬化拓宽一下，方便行走运输。 之前一直是在晒谷坪商议村事儿的，要是能再盖个小广场就方便了…… 竹笙忙得脚底生风，前几天赶场的时候，她顺便从镇子上取了几个快递迴来。 合作社里的东西一点点添置，渐渐有个正经样子了。 就是要招的人，还没多少动静。 留在这儿的村民大多都是自己种地的，她只能寄希望于回乡的人。 但愿招聘告示贴出去后，大家会有所心动。 . 最后这几天，外出打工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像丫丫的姐姐，带着大包小包东西回来，丫丫迫不及待地冲过去，嘴里一个劲儿哇地喊着。 「哇！巧克力！」 「哇！饼干！」 「哇！牛奶糖！」 她知道这些好吃的都是带给自己的，挑挑拣拣翻出来现在最想吃的几个，抱在怀里，一边拆了吃一边听姐姐和母亲讲话。 「你这齣去一年又瘦了……」 「没事儿，妈，在外打工哪有不累的？总比在家种地一年上头才赚那几个钱强啊。」 母亲欲言又止，半晌，问道，「大丫，你晓得我们村里头新开设的合作社不？他们好像在招人嘞，要不你去试试？」 「合作社招人？在合作社里干啥啊？他们发得起工资吗？」 「要不你去问问牛莉？她也在里头干活嘞？我瞅着她整天不都在村里头，也没那么辛苦……你不知道，咱们村的合作社，是竹笙她牵头搞起来的，她可厉害着呢！」 大丫听母亲这么一说，渐渐有点心动，「我回头打听了瞧瞧去！」 …… 另外也有人家，丈夫风尘僕僕回来，内里穿的衣服都破了好几个洞，家人看着心疼，「你还去外头打工？要不就在咱们村儿干活吧？」 出去搬砖、当泥瓦工这些，一天天的，都把人累成啥样了！ 「我这不是得给娃攒学费吗……」 「我加入了合作社，把咱们家里的土地流转过去了，以后每天干活能拿工资，种出来的菜也有分成，要不你就留下来吧，这规模扩大了，说不准不比你在外头挣得少……」 「真的？」 「你瞧瞧，我这收到的分红，这钱还能有假？对了，合作社最近还在招聘，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开过车？给咱们村儿当司机也强一些啊！」 「那我回头去看看……」 . 在竹溪村热热闹闹忙忙碌碌准备过年时，有的人家却正是紧张忧虑之中。 北方，大雪纷飞。 纪家所有人都守在一套豪华别墅里，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一个房间看去。 医生护工来来往往，仪器的滴答声仿佛响在人心头。 里面的人是纪家主，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 她亲手打下了纪家这偌大基业，膝下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并两个收养的养子。 第109页 纪家主的女儿于商业上并无多少天赋，又因为早年跟在纪家主身边吃过不少苦，身体不好，老人便亲自为她选了个女婿，让她和和美美地过了一生，也诞下一个孩子。 可惜这对夫妇，在十年前已经因为车祸去世了。无数流言蜚语顿时传出，谁也不知道这和纪家主的两个养子有没有关系。 之后，纪家主便把孙子亲自带在身边养着。 但十天前，噩耗再次传来，纪延年在西省游玩结束准备回来的时候，路上遭遇意外，失踪了。 纪家主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直接晕倒，此后十天一直缠绵病榻。 「……找到人了吗？」穿着典雅的贵妇人站在客厅，小声问道。 她身边是她的丈夫，对方摇摇头，「暂时没有找到什么踪迹。」 贵妇人是纪家主的外甥女，喊纪家主一声大姨。 她嘆息一声，怕大姨醒来得知还是没有消息，又会晕过去。 其实她也怀疑，是不是大姨收养的那两个表哥对延年下了手。 毕竟他是唯一和大姨有血缘的直系继承人，以大姨以往对延年的喜爱，谁都不怀疑最后会有多少股份到他的手上。 但崔凤鸣也知道，延年并没有夺权重新掌控公司的想法。 他自出生以来，家里对他的期望就只是健康长寿，一直由着他的兴趣来。 这会儿，医生从房间里走出，来到他们这一堆家属面前，摇了摇头，「纪女士早年身体受损较多，这次受了刺激，恐怕之后时日无多了，还是早日准备后事吧，这段时间尽量满足老人遗憾，让她过得快乐点……」 崔凤鸣头脑晕眩了一瞬，她和丈夫身边就是纪家另外两房的人，他们也都带来自己的儿女来。 这会儿，所有人涌进了房间，纪家主显然已经醒了，她面色苍白，虚弱，只有一向严厉的神色还挂着，却又好似缺乏几分说服力，瘦弱得好似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行了，我人还没死呢，都在这里围着干什么？出去，除了江媛这几个小傢伙，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你们可没什么话讲，让他们留下来陪我就行。」 大人们不得不又退出去，嘱咐着孩子抓紧时间多献殷勤。 崔凤鸣倒是没有那样对女儿江媛说，只是摸着她的头，「多陪陪你姨奶奶吧，她现在肯定不好受。」 厨房煮的有汤，参汤给老人吊命，另有鸡汤等等，看老人醒来想喝什么。 纪家老大和老二的孩子都被吩咐端碗汤进去，江媛也跟着端了一碗——她端的是自己喜欢喝的，最近从网上买的干竹荪做成的竹荪乌鸡汤。 减肥不减肥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好喝。她这几天呆在这别墅中都没忍住又买了几份干竹荪。 纪荣是纪大家的，他自己端的是参汤，瞧着表妹端的那汤，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气，这会儿不就该喝参汤吗？ 纪茂是纪二家的，他端的是桂圆红枣莲子羹，瞧见表妹端的汤，也摇了摇头。老太太这会儿肯定受不得药味儿，喝不下这些油腻的东西，吃点甜的再舒服不过了。 三人进去。 纪家主每个人的汤都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顺带问两个问题。 她先喝的是纪荣的参汤，说实话，不大好喝。 「纪荣，你进公司实习几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 「奶奶，我已经参与了几个项目，我觉得公司目前的发展……」 纪荣回答得中规中矩，就是着重把自己工作上的贡献拿出来说了一下。 纪家主又喝了口纪茂端着的桂圆红枣莲子羹，有点甜，还行。 「你也差不多快毕业了吧？想进公司还是自己找点儿事儿做？」 「奶奶，我想进公司多帮大哥一把。咱们自家人怎么能不帮助自家人？我在学校也参与了这些比赛……」 纪茂隐晦地表达了自己也想进公司掺和一脚的想法，还拉出自己在学校参加过的比赛为例。 纪家主同样只是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没有说贊同亦或是其他，只是垂下眼睛。 她的病其实没有这么严重。 前两天有些不舒服，很快就醒了，然后和医生商量好了做这场戏。 一方面，她想顺势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到底在这种时刻会搞什么小动作。 另一方面，她给延年带的有卫星电话，知道延年现在没什么事儿，已经逃脱，就是暂时不好回来。 不回来也好，现在回来了也危险。 现在看来，无论延年的事情他们父母有没有参与，这两个孙子还算是老老实实的。 她轻轻咳嗽两声，用手遮掩了下脸上的妆容。 刚刚喝汤，擦掉了一点点粉，不知道会不会被看出来。 剩下一个是江媛，她就热情多了，自己端着竹荪乌鸡汤，看见纪家主咳嗽，赶快拍了拍她的肩背，然后舀一勺餵过去，「姨奶奶，你尝尝这个，可好喝了，还能润肺止咳强身健体呢！」 竹荪确实有这个功效。 纪家主对怎么看都不可能掺和进去的江媛态度温和一些，她就着勺子喝了一口。 汤都是热的，刚刚也不是没有喝参汤。但这口汤给纪家主的感觉还是不大一样，麻木了好几天的舌头仿佛骤然醒来，敏锐地品尝到了那股鲜甜滋味。 第110页 她到底是老了，没有病得那么严重，却也不是没有生病。好久都没有尝过这滋味，她没忍住，又喝了几口。 随着那一口口汤下肚，这具运转了七十多年的老旧身体像是重新被加了润滑油的机器，诸多滞塞淤堵的地方仿佛被无声地沖开，缓慢运作的器官像是被擦拭到焕然一新的零件，咔嚓、咔嚓…… 这些都无声地加快了运转。 暮气沉沉的感觉逐渐被一扫而空，点点滴滴的动力从体内油然升起！ 「这汤不错……」纪家主讶然道，咽下去了后半句话。 「就是鸡肉好像差了点儿？」江媛十分理解地接上。 她也是看了节目的人，深感这竹荪就是不一样，普通的乌鸡根本配不上！ 但是她也没有其他鸡。 好在，玉华餐厅进了竹溪村的货，那是真的好吃。 「笃笃！」管家敲了敲门，为难道，「家主，江媛小姐定了一桌玉华餐厅的酒席，说是要送进来……」 「奶奶，你尝尝玉华餐厅的竹溪鸡，绝配！」 纪家主点点头，「送进来。你们几个也还没吃饭吧？那就陪我一起吃点儿，尝尝江媛这桌菜点的怎么样。」 纪家主的房间，自然不小。 管家招唿其他人搬进来一张桌子，玉华餐厅负责外卖的厨师就带着食材过来在厨房现做，没让他们等太久，几道菜缓缓端上来。 什么白果鸡汤、上汤竹荪、清炒时蔬、竹笋鸡片…… 照顾病人，没有什么重油重辣的菜色，只是些清脆爽口的菜。 纪家主原本那些试探之类的念头都被抛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身体的舒适，随着菜餚吃下去，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还是江媛懂我……」老人欣慰地夸奖道。 她人是老了，但谁不喜欢吃点儿好吃的？ 纪荣和纪茂本来还打算在和老人交谈的过程中多献殷勤，讨好老人。 他们都觉得江媛是在胡闹，可是眼前奶奶的情况不似作假，兴致竟然真的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就凭一碗鸡汤？ 就凭眼前这一桌菜？ 太不可思议了！ 吃到一半，纪家主看着汤碗里映照出的面容，忽而神色一僵。 「行了行了，我老婆子累了，把这些撤出去吧，你们继续吃，别打扰我休息……」 不明所以，因为老人只是真的累了的三人走出房间。 房间内，纪家主看着被蹭掉粉的地方，自己红润的面色都透出来了，哎呀……得亏那三个孩子都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不然这装病岂不是装得露馅了！ 她爬起来在床头柜里翻出化妆品，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又补了一道妆。 手指在皮肤上轻轻按了两下，又停顿两秒。 身体好像真的好多了……生病前似乎也没有这么好的面色？ 房门外，纪荣和纪茂已经把江媛堵在角落了，「表妹，你那碗汤……是用什么做的？」 「哪里买的？」 江媛本来吓了一跳，一听是这个问题，顿时松口气，「乌鸡就是普通的乌鸡，竹荪倒是特意订购的干竹荪，和外面的不一样。」 「怎么订购？」 江媛瞧他们这样，把手伸出来，几个指头在一起搓了搓，「两位表哥，懂吗？」 他们瞭然，「行，零花钱立刻转你。」 听到手机上滴滴两条简讯，江媛特意摸出来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诺，可以通过这两个电话订购，就是不大好抢，有时也有可能打不通，反正哪个能通你们下订单就行……」 收了零花钱，她特意把那个订购电话给他们发过去。 纪荣和纪茂收下，走开，有些防备地看了彼此一眼，露出一个假笑。 「大哥，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这看着就是什么三无产品，怎么还有用电话订购的？」 「二弟，这话该我说才是，在公司做出一番成绩才是正道。」 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门一关，都迫不及待地开始打起来。 嘟……嘟…… 纪茂先打通了，电话那头是石厚。 石厚习以为常地报出来一串话语：「第三批已售完，下一批请等一周。减肥效果看人，不是太胖都能瘦一点，具体效果参照综艺《平平生活》赵明雅，美容养颜效果看个人底子……」 不等石厚念完，纪茂就挂了。 「这是什么奇怪电话？」 他以为是自己打错了，又打了一遍另一个电话，这回是张大年接的，「竹溪村没有熊猫观看项目、没有熊猫投餵项目、没有斗鸡抓鸡项目，不负责自己闯入鸡圈偷鸡被鸡啄伤后的一切责任……」 啪。 纪茂又挂了。 这两个电话都太奇怪了吧！ 他不好意思找表妹再问一遍，更不想找和自己隐隐有竞争关系的大哥，在网上搜了下，没想到还真搜到几条吐槽消息。 「竹溪村的减肥药也太难抢了吧？」 「赵明雅真是世另我，喝水都能胖，啊啊啊啊啊好想要这种效果的竹荪！朋友买了，真的瘦了一点，还不伤身！」 「主要是好吃，吃着没有心理压力，吃完了还想吃，除了有点点贵没有任何毛病！」 …… 看了半天，纪茂终于明白，这干竹荪是被其他人当减肥药抢的！ 第111页 他在和别人抢减肥药？？？ 艹！这也太魔幻了吧？ 弄清楚那两个电话没错，纪茂第三次打过去，「我要订购两斤干竹荪！」 石厚照常报出那串话，「第三批已售完，下一批请等一周……」 纪茂终于能把那一串话听进去了，合着对方一开口就告诉他没货了。 但是你们不就是卖产品的吗？怎么还能没货呢！ 「我加钱，我这里情况严重，十分需要，你必须给我匀一点出来，我告诉你，我可是纪家二公子。你们这怎么还能当减肥药卖？以后不准这样卖了……」 啪，这回是石厚把电话挂了。 张大年难得瞧见石厚主动挂电话，他飘过来问，「发生啥了？」 「遇到一个神经病。」石厚说。 他向来是不会和他们争论的，浪费时间。 . 竹笙来到竹溪村后第二个年很快过去。 今年开年，合作社开始工作，来应聘的人陆陆续续就到了。 竹笙坐在桌子前，看到了丫丫的姐姐，看到了村子里去年见过的几个年轻小伙儿。 他们走来，忐忑地问道，「有什么工作是我们可以做的？工资怎么样？」 「来来来，看看这张表，合作社现在可缺人了，你要是愿意出去跑可以考虑做销售部门销售，不想出门可以考虑行政或者客服，会操作电脑的话还可以做电商运营……工资有底薪+提成的，也有直接三千一个月的……」 竹笙趁着过年，配了几台电脑在合作社里放着。 线下的渠道，年前就开拓了一些，但是网上的渠道却没有。 她准备把这个网店先开起来，现在商品不多没关系，刚好可以拿到镇子上再寄出去。过两天开社员大会集思广益，看看大家有什么能卖出去的，同时也可以找快递站入驻进来。 先来的几个年轻人选了岗，在一旁填写自己的简歷，准备一会儿面试。 阳光洒进堂屋内，暖洋洋的，晒得竹笙心情好极了。 很快，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长长的影子一直拉到了竹笙身后，他靠近了，竹笙才看清面容。 他有着一副清冷的眉眼，薄唇微微抿着，身上衣服从材质上来看较为高档，但有些破，好像遭过什么罪，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包吃住吗？」 屋内所有人抬头看向他，都露出两分惊讶的神色。 这是一个外乡人。 竹笙上下打量一番，也愣了两秒，然后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包。」 他点点头，在职位表上看起来，一手拿起笔，边填写资料边说道，「我会用电脑，可以做电商运营。」 整齐的空白简歷上，落下两个干净的字：纪年。拉赫 第42章 .心态转变他累了，也强了 填简歷、面试这些都不算难。 说实话,竹溪村就没多少人，竹笙就算是想招个厉害的……那也找不到。 更何况现在的事儿也没多难，主要是繁杂罢了。 这一批新招进来七八个,把合作社扩充了一下。 牛莉和另外两个种地的小伙儿负责蔬菜这边,有村民的菜成熟了卖过来,他们就检查质量,登记等等,闲的时候做一些行政打杂事务。 另外招了一个中年男人，他以往是在外面跑,也开过车，现在就做竹溪村合作社的司机，每个月需要跑几趟把蔬菜等等运送到客户那边，其他时候负责村子里一些运输。 再有就是销售部这边了,好几个和之前开闢的市场渠道对接，每个月负责两边清点发货，有空了再尝试开闢更多超市、生鲜店等市场，包括现在的网店也被先归到销售部里面了。 竹笙准备把那个网店丢给纪年，让他先开起来。 而在正式工作之前…… 「请问今天有早饭吗？」 面试完，刚刚上岗的新员工就问了这么一句,面色十分淡然,看不出丝毫窘迫。 众人一时对他更加好奇了。这样一个外乡人,在刚刚过完年的时候出现在竹溪村,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新闻！ 可是他似乎也没有说说自己来歷满足他们好奇心的想法，只是转头看向竹笙。 竹笙想了想，「你跟我先来吧，我给你安排一下住宿，顺便带你吃一顿早饭。」 合作社本身就那几间屋子,已经分配好了，没有留给员工可以住宿的地方。 她带纪年往自己的竹屋走去，时不时用余光稍微打量了一下。 对方比她要高一点。 这会儿穿着一件毛呢大衣，上面沾染了一些灰尘和碎碎的树叶，肩膀上有树枝划过留下的痕迹，手上提着一个同样有些破的背包。 「你为什么会想在我们合作社工作？」竹笙问道。 纪年诧异地看过来，那眼神明明白白透露出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的意图。 ……竹笙看得拳头有点硬了。 抱歉啊，刚刚就不该体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来这边旅游，在山里和朋友走失了，现在身上没多少钱，先赚点钱。」纪年给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 竹屋走到了。竹笙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推开门带着纪年上去，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你之后就住这里吧。要只是想赚点路费就走，在离开前你至少培养出一个能接替你工作的人。」 第112页 这个要求纪年并不意外。 实际上对方没有问太多，还同意他留下工作已经比他设想得更加顺利了。 纪年，本名纪延年，说是旅游也没错，他在这边旅游时被大伯那边的人绑架了。对方特意把他带到山里，大抵是准备在这边动手好毁尸灭迹。 好在他路上逃了出来，在山里面走了好几天才走到这边。背包里准备的应急物资差不多都用完了，最后一天几乎是饿着的。 走到竹溪村时，他本想借宿一下，吃点东西再做打算。刚好看到有栋屋子，挂着合作社的牌子，还在招人，他顿时改变主意了。 谁也不会想到他竟然留在这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繫的地方。 「谢谢，我会好好工作的。」纪年视线大致扫过房间，住宿条件比他想像中的还好，接连几个好消息让他有了几分感激。 这里的工作应该不难，他会尽量帮忙回报的。 竹笙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加上一句，「对了，你还需要签订一份保密协议，毕竟你可能接触到我们村子的一些商业机密……」 纪年眼里流露出几分疑惑，但是他同样点头应下了。 这村子能有什么机密？ …… 这村子好像有不少秘密。 在这里生活了半个月的纪年如此想到。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慢慢融入村子，但是有些事情……好像不是那么好融入的。 比如吃饭。 纪年每天和竹笙他们一起吃饭。 吃饭前，他已经做好之后几个月就吃普普通通农家饭菜，甚至是不怎么好吃的心理准备了。 可是每顿饭，从早到晚，甚至是偶尔的宵夜，都出乎意料地好吃。 第一次他险些当场失态，还被同桌的另一个名为张大年的员工笑话：「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 纪年顾不得他的嘲讽，仔仔细细感受了一番身体内部。 纪年每年都有体检，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偶尔会出现一些小毛病，但吃完饭后他觉得那些问题都一点点消弭了，这饭菜……好像真的有什么特别功效！ 他曾经那这个问题去问其他员工，比如石厚。 对方沉默地看着他，搜索出来一个百度页面：「竹笋味甘、微寒，无毒，在药用上具有清热化痰……等功效。」 这让纪年皱了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中午吃的饭菜，真的解决了我这些问题，你懂吗？」 石厚点点头。 他淡然的样子让纪年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在大惊小怪。 吃饭还算小事，纪年能勉强找个理由，一切都是因为这里环境好，食材本身的效果更强，可是工作上渐渐也有些让他疑惑了。 竹溪村过去没有网店，一切要从註册开始。 各种填写上传资料，搞完了註册流程，纪年问竹笙，「老闆，我们的店名叫什么，里面要卖什么东西？」 这是个好问题。 竹笙想了想，「就叫竹溪村吧，产品还没订好……唔，我这里有几种可以先放上去，你问问石厚，有哪些是比较多的，现在还有剩下的。」 纪年去找石厚，石厚想了想，「现在有一批刚刚制成的干竹荪，多的话，还有鸡。」 去年扩大养殖规模了，养鸡这种事儿，真的算起来，一亩地就能养一百只，区别只是给多少活动空间罢了。 竹笙赚了钱，很快把整个小山头都承包了下来，一下子有了几百亩地，干脆又养了不少鸡，放着他们漫山遍野地跑。 多到什么程度呢？ 玉华餐厅在其他省市的店都能进到货了。 普通人也许想着买点干竹荪回去，但是鲜少会有想着我买几只活鸡回家的。 必须给这些鸡找个新出路了。 纪年把相关资料填写在网店后台，又申请了一个照相机去拍点近照。 去之前，石厚提醒他，「要小心一点，要不喊张大年陪你去吧。」 纪年知道石厚和张大年这几天还在忙着竹荪订购那块儿的事儿，摇了摇头，「不用，我能行。」 鸡能有多危险？大不了他站外面拍照。 竹笙也提醒他，「网店上数量你不用写太多，毕竟之后收货发货都需要你亲自来，他们还得忙其他事儿，你看着写个自己能抓到的范围就行。」 纪年不是很能理解，什么叫自己能抓到的范围。 他瞧快递站已经快入驻进来了，这发货不是很方便吗？ 去了趟山上的鸡圈，纪年在衣服被抓出几个洞、胳膊上被啄出几个口子、和鸡大战三百回合併经歷惨痛失败后，不得不承认——这特么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鸡！ 怎么会有鸡长得这么壮实，这么……有战斗力！ 他最开始的确是站在鸡圈外面拍照的，但是里面的鸡实在是太敏锐了，发现自己被偷拍，竟然直接飞了出来。 他不得不提前尝试抓一下鸡，然后惨遭生活毒打。 下山路上，望着落下的夕阳，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生活磨练得千疮百孔。 于是他赶快和张大年商量着能不能互换一部分工作，他帮忙接订购竹荪的电话，让张大年帮忙抓鸡。 张大年看着这个柔弱的人类，同意了。 纪年以为这种活计不会多难，很遗憾，他又想错了。 第113页 天知道他接到自己两个表哥电话时的感觉： 「你好，这里是竹溪村，请问需要订购什么？」 「五斤干竹荪。」 刚开始，纪年只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他手边放着纸笔好记录发货地址，问起了详细地址，笔尖在纸上一点点滑过，黑色墨迹流出，北方，泉省，东市…… 当最后那个地址变成熟悉的别墅区之后，纪年险些没摔了电话。 那头还在哈哈哈地笑，「你的声音听着和我表弟有点像哎！」 「谢谢，我是竹溪村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缘分。」他如此回答道，「可以回访一下，客人为什么坚持购买我们的产品吗？」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个号码还是熟客！ 买过好几次的熟客！ 「好吃，吃了对身体好。」 似乎没什么问题，似乎又有不少问题，好比这两个省份都差得天南海北了，他那个一向规规矩矩在公司干活的大表哥是怎么知道这产品的？ 经歷了这些事情，纪年渐渐被打磨得几乎换了个心态。 这天，他主动找竹笙提议道，「老闆，我们的店铺刚起步没多少流量，直接开直通车这些太贵了，要不试试回访过去的客户，让他们帮忙宣传一下？」 像桃宝这种电商平台，用户搜索页面时能出现在前面的其实都有不少学问。或许是商品名称起得契合搜素引擎规则以及用户搜索习惯，能获得更多曝光，或许是直接开通了gg，让网站提升出现的位置。 前者研究一下可以做到，但是当大家都这么做的时候，可能又需要后者先给一定量好起步了。 而这种，一开通gg每分钟都是在烧钱。 「你想怎么做？」这半个月，竹笙眼睁睁看着纪年从一个清冷贵公子，沦为乡土男青年，亲自抓鸡（为了拍照）、择菜（帮忙做饭）、打扫卫生等等。 再看看对方现在，还在主动提出改进工作！ 竹笙眼中越发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 「我看到之前有些经常购买的电话已经被标记为熟客，我们可以直接回访他们，给一定的网店优惠券，告诉他们可以直接网上购买，如果给周边宣传还会有神秘礼品赠送。这样就能减少一些工作量，还能给网店带来流量。」纪年缓慢说道，任谁也看不出他心中那一点促狭的小心思。 好比他那两个表哥，都是有钱人，在朋友圈里面一宣传，这gg效应可比他们自己烧钱强多了。 竹笙拍拍纪年的肩膀，「不错，需要什么你直说！」 「最近定好了其他要上新的东西吗？」纪年问道。 竹笙想了想，「之前开社员大会时，有的村民说自家有制作的灯芯竹叶茶，之后会上这个。」 「好，那就送这个吧。」纪年定了下来，便开始编写起回访电话话术。 什么纪家疑似继承人、豪门公子哥……这些已经离他远去。 在竹溪村，他只是平平无奇打工人罢了。 受折磨的，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 第43章 .效果震撼 泉省上流社会的圈子,最近都在关注纪家的事儿。 最受家主喜欢、有可能继承家业的直系少爷失踪，纪家主重病卧床，公司内纪大和纪二争做一团…… 最后家产到底会落在谁手中,成了不少人口头上的话题。 因此,纪家第三代现在也颇受关注,无论是纪荣、纪茂还是有点关系的江媛。 他们每天刷朋友圈时,都隐隐约约抱着点看好戏的心态： 是不是该撕起来了？ 哎呀,纪荣和纪茂最近好像吵架了！ 撕，撕的再响些！ 酒吧里,几个富二代喝着小酒，聊着天。其中一个人病恹恹地依靠在沙发上，听见旁边一阵八卦声恨不得立刻堵上耳朵。 太吵了，太吵了！ 「你们前天看见没？纪荣特意跑到远一点的地方才取了那个包裹,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看见纪茂最近也偷偷摸摸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之前还听说纪家主重病，但是他们去看过之后好像就会好一点……」 他们几个说得兴奋极了，哪怕只是这样捕风捉影的消息也被他们编排出了好几个剧本。 「砰！」一瓶酒砸在地上，「你们几个安静点儿！」尚铭随手砸了瓶酒，冷声威胁道。 那几人瞧他这烦躁的样子,笑道,「尚铭,你出来玩儿还摆这张脸干嘛？这地方不就是这么吵的吗？」 啧！ 尚铭烦死了,咕噜咕噜又灌下去一杯酒。 他是一个重度失眠患者。 之前玩儿得太疯，现在想睡都难，好几次都是身体觉得困，偏偏又睡不着。 他也不是没有吃过安眠药，可是吃久了效果越来越差。 其他什么熬夜后干脆熬到天黑再睡之类的方法也试过,没用！ 这次答应其他人来喝酒，也是看看能不能灌醉了好睡着。 但是他酒量不错，没那么容易醉，这会儿半醉不醉地听着其他人八卦，反而更烦了。 「哎！你们快看，江媛发了条朋友圈！」 好几个人顿时打开手机翻看起来。 没两秒，又有一个人惊唿，「纪茂也发了？」 又过了两分钟，他们再次稀奇地喊道，「纪荣也发了！」 第114页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三个人都发了朋友圈，而且还是……很奇怪的信息？ 【给大家安利一家我很喜欢买东西的店铺，竹溪村，他们家的食物味道极好，吃了之后对身体大有好处……】 【顺便帮忙做个宣传，竹溪村。图片.jpg图片.jpg】 【竹溪村的干竹荪、鸡肉我都吃过，最近送的灯芯竹叶茶也很好……】 这些富二代确认了好几次是否是本人，点开对话框，还有之前的对话。 他们不得不承认，这竟然就是纪家第三代的几人。 这朋友圈的语气怎么跟微商似的？简直像是那个店铺的水军！ 他们赶快在下面留言：「没被盗号吧？」 「是本人吗？」 「真的假的？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那边回復很快： 「没有，你们都不懂……」 「是本人没错。」 「真的，无语，我还能被绑架？」 尽管纪荣纪茂他们这样回復，看见朋友圈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纪家是不是要倒了？连这点儿流量都卖！」 「我觉得说不准，肯定是纪家主病好了点，下面两个养子争权夺利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我觉得也是，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打这样的gg？」 泉省可是农业大省，纪家不少产业都是农业这块儿的，他们这行为，犹如兰蔻之类的大牌美妆忽然发言说：哎呀，我发现一个xx牌三无面霜特别好，大家可以试试！ 这要不是盗号都做不出来这种奇葩的事儿！ 纪家第三代就算对自家生产的农用机械、化肥等不熟悉，至少好吃的菜该吃过吧？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我也觉得，总不可能是为了送的那个什么所谓能治失眠的灯芯竹叶茶吧？」 …… 酒吧那一场散了，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尚铭回到家，躺在床上还是死活睡不着。 他无趣地翻着朋友圈，看到了江媛那一条gg，目光在「治疗失眠」这几个字上停留了一瞬，大抵是深夜使人情绪脆弱，他下意识点进江媛头像，发了一句，「那个灯芯竹叶茶……有用吗？」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过了两分钟无法撤回了。 该死的，他问这种白痴问题干什么？ 熬夜到天亮，好不容易睡着。 中午，带着昏昏沉沉的脑子，尚铭醒了，又睡不着了。 他拿起手机翻了半天，没想到江媛回復了他一句：「有用！！！你不知道竹溪村的东西真的都超有用，是你无法想像的那种！你最近失眠严重？我喊人给你送过去，一会儿记得查收。」 尚铭皱眉看着这条回復，很快听到自家门铃响了，不得不下楼把这个包裹拿回来。 拆开包装，十分三无产品的模样。 一个小小的罐子，里面装着些灯芯草和竹叶。 他原本那一点点要不勉强试试的心思飞快熄灭下去。这能有用吗？ 可是不等他盖上盖子，那股幽幽的竹叶香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钻入鼻尖。 他这段时间一直睡眠不好，头疼欲裂，精神恍惚，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好像捏着这一撮茶，站了足足七八分钟了。 尚铭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他刚刚是睡着了？竟然是站着睡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皱眉看着这茶，犹豫地走进厨房烧了水，捏起两搓灯芯竹叶放进杯中，用开水泡了一杯。 滚烫的开水一冲，那股浅淡的味道几乎是顺便从叶片中迸发出来。 清香，柔和，带着点苦涩。 那苦涩苦得恰到好处，好似顺着他的鼻子，走过鼻腔，一点点进入大脑，将他许久没有过的睡意勾起来一点，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抹平。 尚铭又接了点凉白水，让滚烫的茶冷一点点，好入口。 清苦的味道从唇舌间迅速瀰漫，随即滚入肺腑，多余的思绪好似被收拢，乱七八糟的线头在脑海中一点点淡化消失，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脑海中的痛苦也轻微了几分，朦胧的黑暗缓慢袭来。 尚铭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喝完了那杯茶，又怎么一步步走回床边的。 黑甜的梦覆盖了他，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窗外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熘进来，安静的花园上方有鸟雀鸣叫。 家里的佣人都还没起床，屋子里静悄悄的。 时钟滴滴答答走过，尚铭抬头一看，竟然还是早上五六点！ 难得充足的睡眠好像给身体刷新的状态，过去几周的头疼、身体虚弱无力、精神不济全部消失，这会儿充足的力量充盈在体内，尚铭站起来，微微拧转身体，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爆开，攥紧拳头，好似立刻就能上场打架！ 这效果也太神奇了！ 尚铭迫不及待地奔进厨房，那一小罐灯芯竹叶茶被佣人收在一旁。 他拿起来，打开盖子，细细地看着里面的灯芯草和竹叶，珍视地收好。 打开手机，点开那个对话框，「江媛，太感谢你了，没想到真的有用。」 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他这会儿的感激。失眠过的人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苦，很多时候，想睡，但是偏偏又睡不着，简直能把人逼疯！ 「我就说嘛，这家店的东西超有用的。」江媛的语气很欢乐她可是自赵明雅之后就垂直入坑，恨不得每种都买一遍。今天又卖出去一份安利了呢！ 第115页 尚铭说不出更多话来。 身为一个有点小钱的富二代，这会儿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都买了！ 他点进那家店铺，货架上有什么看都不看，统统下单。 买，全都买了！ 想起之前江媛在朋友圈的gg，尚铭很快自己也发了一条。 「竹溪村店铺确实十分神奇，强烈推荐大家购买。」 好些人看着尚铭那条朋友圈，更是疑惑了，"尚铭，你怎么了？你也被传染了？" 「不是，你不会也掺和进去了吧？可是你都不姓纪，掺和什么啊？」 「这种三无产品……你真的没问题吧？」 尚铭身为体验过神奇效果的本人，现在看不得任何一个人这样诋毁商品。 「我的发言都是出自本心。」 「产品很好，你们没有用过不要瞎说。」 「真心建议大家试一试。」 他一条条认真回復道。 很多人本来以为尚铭是不是也有问题，可是再转念一想，他们这能得到什么？图什么啊？ 反正产品也不算太贵……要不要自己也买一个回来看看？ 不就是一点零花钱吗！ 但是当他们点进店铺，震惊地发现：东西怎么都还没了？ 只有少数人，下手够快，够及时，在前两天纪荣他们发朋友圈时就下单了，刚好这两天收到。 其中一个人收到了一包干竹荪和一只鸡。 他把食材丢给厨师，准备中午就吃了。 嘿，他倒是没想做什么，就是要尝尝让这几个人不顾面子打gg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亲爱的，你中午在做什么呢？好香啊！」 女朋友从门外进来，嘟着嘴对他撒娇。 「哦，好像是什么……竹溪村的鸡，还有干竹荪。」 「竹溪村的干竹荪？？？」佳美震惊地喊道，「你买到了？你从哪里买的？你竟然能抢到！」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赵明雅吃了之后，谁都想抢，可是难买啊！ 两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顿午饭，又睡了个午觉。 一觉起来，他们看着床上那熟悉的陌生人，勐地坐起，一手指着对方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 「是你？」 「佳美？」 他们同时震惊了，手不由自主地向彼此脸上摸过去。 都是男女朋友了，还不够了解对方吗？ 富二代知道女友妆容下的脸，女友也知道富二代肚子上的肉。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可是这样一顿饭一吃，怎么感觉好像就变了点儿呢？ 真的是那食材的功效？ 「厨房里还有吗？」佳美忍不住问道。这要是每天吃下去……天哪。 富二代脸色一僵，「没了，买的几斤中午全都做了吃了。」 这么多，可不就是分量足，效果好了？ 他可算是懂那几人为什么发这样的朋友圈了，效果确实好。 关键是…… 「现在也卖完了。只有了老客户才能拿到赠送的小礼品。」富二代眼神躲躲闪闪，在女友越发具有威慑力的眼眸下，不得不屈服，「发，我马上也发！」 一条朋友圈算什么，豁出去了！ 第44章 .扩散上层圈子传遍了 这家名为竹溪村的店铺,很快是在泉省富二代圈子内诡异传播起来。 竹笙的东西好，但过去一直局限于西省南城周边，一方面是之前没有通路,难运出去,另一方面是她也没有往外打什么宣传gg。 哪怕是综艺小小地带火了一下竹溪菜还有干竹荪,前者还是本地才吃得到,后者又因为是借着赵明雅减肥效果在综艺中出现的,都没被太关注。 什么？你说最近流行吃竹荪减肥？ 这就像是流行用黄瓜做面膜一样，不那么爱美的只觉得是那个圈子里瞎折腾,根本不会太在意。 流行嘛，改天肯定又被换个东西炒作了。 可是这次的网店，愣是直接用了富二代朋友圈做gg。 同时竹溪村搞了合作社，竹笙也把灵泉灵壤都拿出来进一步改善环境,带来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全村种出来的东西，在本来就不错的品质下进一步提高灵气含量。 两相叠加，顿时爆发出了一种令人难以想像的传播效果！ 各个富二代平日什么好东西没享受过？一瞧见有人打gg，还是这种类似三无微商的gg，都不屑极了，纷纷嘲笑： 「你们这是感染了什么病毒不成？」 「那家店给多少钱让你们这么卖力啊？」 「以往瞧着你们一个个那么好面子,怎么今天变了个人似的？」 可是吧,这些东西质量在那里,就像对明星来说黑红也是红,产品被嘲笑多了，总有想买了试试的。不为体验效果，就为拿来嘲笑一下别人也成啊！ 可是这一体验……一个个顿时都出不来了！ 这家店铺的东西，怎么能这么神奇！ 他们买到的大多不一样，店铺似乎还在调试中似的,今天是库存一只鸡（？），明天是库存十罐灯芯竹叶茶，后天是30包干竹荪，大后天还可能是什么袋装竹笋…… 关键是每个东西好像都很少，还没看好就被抢完了！ 吃过一回，他们再吃其他菜色都觉得缺点儿滋味了，再看有人晒出来的体验，挠心挠肝的。 第116页 「伙计们，竹溪村真不是吹的，我买到了一袋竹笋，困扰了我五天的便秘立刻就好了！害羞.jpg……」 「尚铭吹过的灯芯竹叶茶是真的好用，本失眠星人决定把它奉为本星球镇球之宝了！」 「这鸡长得真活泼，我今天出门斗鸡把它带上愣是还给我赢了十万奖金回来，以后这就是我家宝贝儿了！」 下面配图：爷缺的不是钱，是鸡.jpg 这条下面顿时跟了一排评论：「出个价吧，我买了。」 「你这不吃就是浪费啊！」 「哪儿斗的？我立刻给你爸妈举报，一定要收缴你的犯罪工具，将它吃掉，永绝后患！」 不是没有人打听到玉华餐厅有，可是西省距离泉省老远了，原本就是运过来一批，被原本的食客闻风而动吃完了，愣是没了！ 那最后剩的一个方法，可不就只能赶快在朋友圈吹，打gg，然后哭着喊着对客服说：「尼玛的，老子发了这么多条朋友圈，可不就是老客户了？老客户回馈的赠品呢？」 他们也不挑，有个尚铭那种灯芯竹叶茶，就算自己用不上，给爹妈用还能换一笔零用钱啊！ 不得不说，在富裕家庭长大的他们，耳濡目染间就更懂得资源置换。 刚开始一部分人还真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或者是能给身体带来的好处抢购。 有人用买来的东西和自己爹妈换了奖励之后，很快就引起了上一辈的重视！ 好几个富家太太在美容院一边做美容一边聊天，「你们不知道，我儿子最近难得听话了，据说什么竹荪有美容养颜效果，说他费了老大劲儿给我抢购来两斤……」 「我家闺女也是，她老爸最近忙着那个项目，好觉都没睡上几个了，咱们这都是肩负着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口啊，哪能闲着？闺女儿听说了，愣是拿出来个什么灯芯竹叶茶，说是安眠的，我本来瞧着就是三无产品，没想到还真有点儿效果！」 「这我听着可就耳熟了，是竹溪村的？」 「你那个也是？」 大家本来就是炫耀下儿女孝顺，说着说着就发现那东西好像真的还挺好用，再说着说着……这里面是商机啊！ 之前也没注意，这效果到底有多好来着？ 她们一个个顿时脸色变了，美容也做不下去了，假笑道，「哎呀，我想起来我家还有点事儿，都四点了，我得赶快过去一趟，不和你们聊了……」 「我老公也找我呢，那咱们下次再聚！」 一出门，上车，立刻打电话，「小张，你现在有空吗？帮我把那个灯芯竹叶茶拿去检测一下……」 「小李，我哪儿有个干竹荪，减肥效果好像很不错，你找个实验室……」 「魏特助，我哪儿有个不错的原料……」 打完电话，更是有些紧张地注意着其他几家动静。 他们发现了没有？ 哎呀，都怪我在美容院里说多了，这话就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 检测出来要是效果好，这得怎么用呢？ 要是价格便宜说不准可以拿来做点儿好东西卖，要是不便宜也可以送礼，难得到还价值高的东西送礼最好用了…… 几位富太太心里小算盘打了一桌子，就等着最后的检测结果。 而这也没让她们失望，没多久，加急的结果就出来了，里面确实有一种神奇物质，能扩大发挥作物本身的功效！ 这个结果一下子把她们震慑住了。 日常吃什么都会说不谈剂量谈效果是耍流氓，什么胡萝蔔对眼睛好，什么菜对哪里好，吃一点都没啥用。可是在这些作物中，功效一下子都变成了真的，吃一点真有可能实现本身效果！ 这…… 她们带着激动，立刻把自家孩子找来，严肃问道，「那些东西你们那弄来的？老实交代！」 「妈，就是在网上买的……」 「哪儿买的？」莫不是什么大师？她们也听说一些道观、寺庙里有不少好东西，但是也难得，人家自己用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他们？ 「竹溪村，桃宝网店。」 「网店？！」 那岂不是想买就能买到了！ 好几个富太太顿时变了脸色。不行，这可得赶快拿下啊…… 但是他们的孩子不得不再说两句，「妈，哪儿有那么好买啊……你要是能把它收购也行，我就不愁买不到了。你瞧瞧我这手机，发过多少条朋友圈？不就是为了多抢一件赠品吗！」 他们晒出自己的手机，脸上满是委屈。 刚开始，大家不好意思，都是发的仅自己可见，仅几个朋友可见。 但是很快，这名额似乎还内捲起来。 客服那边淡定地回一句：不好意思呢，我们这边产品有限，另有一位顾客发的是不分组朋友圈，最后一件赠品只能提供给他了…… 怎么能这样呢！ 于是大家也渐渐开始放开分组，争论起自己的朋友更多，曝光更好，看到的人质量更高云云。 人不够用了，还得在内容文案和配图上下功夫。一个个都跟去进修了彩虹屁是如何炼成的一样。 暂时充当网店客服的纪年，白天充当客服煽风点火完毕，晚上翻开自己的朋友圈，躺在床上笑得停不下来，光是截图就快要把手机内存占一半了。 第117页 竹笙看见合作社的网店，上新什么立刻就能卖完，还有无数顾客抢着帮忙宣传，看纪年越发顺眼。 「你最近工作得很不错。」她特意夸了两句，吃饭时还帮忙夹了两筷子菜。 纪年坦然接过，尤其是在张大年嫉妒的目光下，吃得格外香甜。 张大年过去抗不过石厚这个老实人，忍了，没想到新来一个，又抢走了他的位置！他恨不得拍桌子起义，让山上养的战斗鸡教训这个傢伙一顿。 纪年斜睨张大年两眼，特意多嚼了两下，醇香的酱汁沾在唇边，又被他慢条斯理舔下。 「真好吃，还是咱们村儿的东西质量好。」 他真是把自己认识的人全都霍霍完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可别说，被这么瞧着，他吃得更爽了。 「老闆！」张大年转过脸，故作委屈地看向竹笙。 他也为老闆事业付出了很多，不能来一个新人就抢到他头上去一个啊！ 竹笙瞧见了，沉吟片刻，扒拉了一下最近还有什么有面子的大事儿，「徐鹤道长应该快来了，你要不要……」一起接待？ 张大年顿时变了脸色，「不用，真不用。」 竹笙遗憾地说，「好吧，我还以为你上次去送信，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一想到张大年这么怕，上次也帮忙送信了，竹笙更觉得好像是该给张大年一点奖励。 她探过头去，在张大年耳边悄声说，「晚上到竹林那边，我教点儿东西给你。」 张大年眼神一亮，飞快地点了点头，再看向纪年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新来的又如何，还不是他和老闆更亲近，能让老闆亲自教导！ 之后几天，纪年坐在电脑前，张大年都忍不住找事儿。 「纪年，你现在闲着吧？帮我倒杯茶。」 「纪年，我好像有个什么资料不记得了，你不是会用电脑吗？帮我查一查，晚点儿给我……」 「纪年……」 张大年毕竟是鬼，总是这样在常人面前现出体型也是费法力的。他一向是被安排在山上干活，没人瞧见，爱怎么飘怎么飘。 但是为了多压榨一下纪年，他天天下来，隔一会儿找一下麻烦，乐此不疲。 一开始，纪年想着同事还是稍微和谐点儿，之前他挑衅了，这会儿搭把手算是赔礼了。 但是这傢伙总是找他的麻烦…… 纪年啧了一声，这天晚上没有睡，悄悄跑到小山上去。 他住在山下那个竹屋。 竹笙之前有时住在山上，有时住在山下，自纪年住在山下后就干脆住山上了，只是白天在下面吃饭。 纪年想着自己从牛莉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一点点往山上走。 他在竹溪村呆了也差不多一个月了，路过溪流，看着月下倒影，驻足片刻。 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一个高挑瘦削的影子，不像是在纪家时那样漠然地冷，也毫无在外常见的疏离，分明连毛呢大衣都换下，变成赶场时买来的一点也不时尚的衣服，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唇角好似不知不觉勾起，洋溢着一种纯然的快乐。 在纪家很少见到的快乐。 纪年怔愣了一瞬。 他不自觉伸出手，摸了摸水面上的虚影，指尖触及水面，盪开一片清波，打碎影子。几秒后，倒影重聚，那抹笑意也没能消失。 他重新站起身，往上面走去。 上次这么想恶作剧是什么时候了？ 大概是十岁之前父母还在时吧。 调皮捣蛋，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玩乐。那样快乐的时光…… 嘆息一声，纪年的心稍微软了点。 罢了，看着张大年难得带给他这样快乐的份儿上，今天他偷偷把技术学了，晚点再显摆出来打击他好了。 纪年从牛莉那里打听到，张大年每天晚上都在跟竹笙学种植一种新的作物。 他猜测应该是张大年嫌他每天下来时间不够，特意告诉牛莉，好让对方能帮着在他面前炫耀的。 真的是十分幼稚。 他纪年是什么人？本名纪延年，泉省纪家的人，少时也被带在田地里见识过很多。外婆一心培养他成为继承人，告诉他，做这行就要能俯得下身，真切了解这些，实践出真知。嫌弃这些，忘本的人，是做不长久的。 他无意从事这些，但学过的东西总不会忘，再学点儿新的，以他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也不会很难。 偷师一晚上够了。 漫步到竹林，不远处果然显露出两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坐在正对月光下的两块大石头上。 这是在学什么？ 纪年放轻了脚步，缓慢接近。 站在山顶，好似离月亮极近，明亮的月光将一切都照耀出来，清晰极了。 纪年还没来得及走几步，看见不远处张大年身形倏地一晃，像是一缕青烟一样，骤然消散在月光下。 他心跳如擂鼓，脚步下意识停滞，无声地屏住唿吸，万籁俱寂之下，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的跳动，背后汗毛霎时立起，冷风吹过，透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老闆，这招真好用……」张大年那个大嗓门从远处传来声音。 他的身形在空中重新凝聚，在虚实之间来回变换，每变一下，纪年的心就跟着狂跳一下，他眼睛眨也不眨，睁大得生疼，把这一切都记下来。 第118页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当那两个人影下意识移动后，他也跟着把自己勐地藏进一片茂密的竹枝竹叶后，手指抚摸着有些粗糙的竹子，留下几道湿漉漉的痕迹。 张大年，原来不是人吗？ 那和他呆在一起的竹笙，是人吗？ . 竹笙觉得纪年最近有点怪怪的。 前两天，看过了本月营业额，她吃饭时给纪年夹菜，他还能幼稚地和张大年挑衅一下。 怎么这两天她难得想体贴员工，拍拍肩膀，对方都下意识闪开了。而且还喜欢没事儿看她两眼，搞得她也感觉怪怪的，还以为自己早上头髮没梳好，或者是衣服穿反了。 又是一次闪避。 竹笙沉默地看了眼纪年，纪年立刻解释道，「我前两天晚上睡落枕了，这儿有点不大舒服……」 竹笙的眼神更加古怪起来。 在竹溪村，天天吃灵蔬，就算是真的落枕，气血也能冲过去，不至于一直僵着。 而且前天晚上，她记得纪年不是还上山了一趟吗？ 那会儿她忙着教张大年怎么转化月华给果树施肥增加营养，没顾得上打招唿。她最近才买了几十棵果树回来，种的好了还准备承包其他山也种上。 没想到纪年也没过来打招唿，就是一直站在竹林里赏月，得亏这个季节没什么蚊子…… 「行吧，那你准备一下，徐鹤道长说他后天就来了，到时候你，牛莉，和我一起去接待。」 竹笙决定体谅一下自己员工的小问题，能挣钱嘛，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没有问题。 徐鹤也的确说他快来了，带着两个师弟师妹在竹溪村实地考察一下，看看能怎么做水利设施。 她带着纪年和牛莉，纪年算是优秀员工代表，脑子灵活，多瞧瞧长长见识说不定又能整出来什么，至于牛莉，就是竹笙想培养的人了。 她可不准备一直把自己困在合作社社长的位置上，还是得早点培养几个得力下属分担干活。牛莉这几个月一直跟在她身边，瞧着做事也还不错，培养起来了她就多分点儿工作过去，让自己歇歇。 纪年从竹笙嘴里听到好几回徐鹤道长了，他想起张大年，再听这个道长，总觉得怪怪的，不由问道，「那位道长来是……？」 「修水利设施的嘛。对了，咱们合作社的技术部门还是个空壳子，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留两个人下来，他们到时候来三个呢……」竹笙掰着手指算到，十分心动。 基建这种东西，想修是修不完的。水利设施有了，竹笙就还想要其他的。这要是能留个人到他们竹溪村，那得多爽？ 「修水利设施？那位道长出自哪家道观？」 纪年越听越是震撼。让一个道长来修水利？这也太不专业对口了吧？ 「青山观的。瞧你这模样，还是世面见得少了啊。到时候正经点……」竹笙摇摇头，交代道。 纪年：…… 他觉得一般人不会有这种见识。 青山观他也知道，在上层圈子里也算颇有名气的大派。这不是……那种玄学门派，里面都是高人吗？ 之前崔家有小辈跑去东南亚玩儿惹了点事儿就是找青山观高人解决的。 这高人原来不仅能驱鬼、算风水，还能修水利？ 是他见识少了。 第45章 .投资商严苛的要求 三月初,仍有些春寒料峭。 徐鹤架着飞剑，身后跟着两个师弟师妹，他们从青城山上飞下,在茂密的丛林上空穿梭,脚下狂风唿号,两个师弟师妹叽叽喳喳： 「大师兄,竹溪村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里是不是遍地灵植？」 「那位小竹老闆好相处吗？」 自从青山观一年多以前和竹溪村有了联繫,宗门内部就发生了隐秘却不可忽视的变化。 在当今这样一个灵气不是那么充足的时代，他们还有不少灵蔬可以食用,经年累月吃下来，身体在潜移默化中祛除杂质，洁净污垢……好些弟子竟然靠着这一点就突破了！ 除了灵蔬本身的好处，它还有十分不容忽视的地方——好吃。 太好吃了,吃过之后谁还吃得下去过去的那些食物？哪怕没有灵蔬了，恨不得也以辟谷丹替代。 去年过年，青山观就派大师兄徐鹤来送了一份年礼，是宗门上下商讨后决定的水车，暗含着希望小竹老闆扩大规模种出更多美味灵蔬的愿望。 今年，他们收到了那封求助的信,希望他们去帮忙修建点儿水利设施。 为了这个名额,五师妹、九师弟愣是和其他宗门弟子好好做过一场,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才抢到了这次机会。 他们都带了自己空间足够的储物袋，就等着来享受美食了。 帮忙干活总要包饭吧？ 在这里呆着，简直是天堂！ 徐鹤在路上只好把嘱咐过的话再次嘱咐一遍，「去了要懂礼貌，不要还当在我们宗门里。小竹老闆能种植出这些灵蔬,岂是常人？要尊敬一点……」 当五师妹九师弟都有些忐忑的时候，竹溪村终于到了。 他们驾着飞剑，从上空缓慢落下，眼中满是惊嘆。 还没靠近到这片，他们就能感受到隐隐约约的灵气。 这块地方实在是钟灵毓秀，乍和他们宗门内用法阵聚集起来的灵气相比，都各有千秋了。一个是聚集在空中，方便弟子们吸收，一个是汇聚在地下，供植物们生长。 第119页 「他们是因为占据了这个好地方所以种出来那些灵蔬吗？」九师弟忍不住问道。 徐鹤去年才来过，他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这是人为培育出来的。」 九师弟咋舌，心中的恭敬又多了几分。 竹笙早早带着纪年、牛莉在村口等着了，眼见人来了，她迎接上来，「徐鹤道长，好久不见，欢迎来到竹溪村。」 「好久不见，这是我的两位师弟师妹，此番前来一起帮忙勘探地形、炼制法宝。」 竹笙赶快又和他们打个招唿。 她懂，都是技术人才。 一方有意拉拢，一方心怀敬畏，几人走在一起的氛围就十分和谐。 竹笙带着他们参观了村子，又一路走到临近的山上，「……我最近买了批果树。你们也看到了，竹溪村山多地少，山上还是适合种果树，但是灌溉就麻烦了，必须修建水利设施，之前我们就了解到一种叫喷灌的设备，不知道方不方便改造成灵气驱动。另外，我们也准备在一座山上修梯田……」 徐鹤带着两个师弟师妹一边听，一边认真勘探。 上午忙完了，中午是大家一起吃饭。 竹溪村去年收穫的好东西全都上了桌，徐鹤尚且勉强能端住大师兄应该有的仪态，五师妹和九师弟就迫不及待地开吃起来，吃了个肚子浑圆，午休时间全在那儿打坐消化了。 竹笙知道徐鹤是大师兄，肯定难留下来，但是这两颗大白菜，吃得这么香，肯定有希望！ 果然，下午他们就迫不及待地上山，努力干活了。 这三人在竹溪村一呆就是好几天。 勘探完地势，他们自己宗门也有炼制过一些灵力驱动水利设施，改造一下就行。在竹笙的盛情邀约之下，他们决定在这里忙活完了再走。 这要是做好了，不还得放上去试试？ 至于到时候试完了能不能走……竹笙对纪年小声交代道，「懂了吗？先拖着。」 纪年意会地点了点头。 很难描述，他这几天三观是怎么被再次打破重建的。 果然是青山观的道长，还是常人都难得一见的徐鹤道长。 他们怎么搞这些的时候看着那么熟练？ 纪年只能把这一切归于风水也总是要看地势的，肯定都有共同之处…… 但他这个老闆，能让徐鹤道长他们做这些，真是人不可貌相。 水利设施有着落了，竹笙很快就去和村长说了一声。 村长这边也喜不自禁地告诉竹笙一个新的好消息：「竹笙，有富商联繫过来，咱们村儿可能有投资了！」 「投资？投资什么？」 毛村长摇摇头，「不晓得，人应该是这两天来，到时候我带着在村子里逛逛，看看人家想投资什么。」 虽然村子里，竹笙这边合作社搞得红红火火，但谁会嫌钱少呢？要是投资对村子有益，一起发展，显然更快。 毛村长盘算一圈，又把功劳放在竹笙身上，笑呵呵说道，「多亏了你当初捐款修的路，肯定是咱们村儿的名声传出去了，有了路人家就愿意过来看看了！」 . 投资商来得很快，开着辆小轿车，西装革履。 他们到的时候，青山观的三人都还在山上捣鼓。不过两边估计不会碰面，也没什么关系。 这回就是毛村长带着投资商到处转悠和吃饭了。 「毛村长你好，我来自泉省，我姓魏，之前听说了竹溪村的菜特别好，于是来看看。」 毛村长立刻推销起来，「那是，我们竹溪菜啊，现在也打出名声了，就是味道好，品质高！要是你们想投资搞个榨菜厂，或者是做蔬菜干啥的，我们这菜都十分合适！」 魏特助听了，不可置否。 他是泉省的不假，来投资也不假，但可不是为了搞个厂子发展当地的。 他是来瞧瞧总裁夫人说的那种原料在这边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村长能不能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竹溪菜？」 「好说！我们村儿现在搞了合作社，大家一起种竹溪菜……」 毛村长带着他们去种菜的基地看了。如今开春虽然没有过年那会儿销量好，但是市场打开后需求量可不少。竹溪村今年更多村民换成种蔬菜，而不是跟往年一样种水稻，他们的土地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种植基地，放眼看过去，绿油油一片，村长极其自豪地介绍起来。 「我们村儿的蔬菜，都是供应给高档餐厅……」 「那价格不会太贵吧？」魏特助挑刺起来。 「那看你们要哪个档次的蔬菜了，我们这些菜也分几个档次……」 魏特助就装作真的投资商，在这里两天被村长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也摸清了状况。 竹溪村的菜不少，但是能达到夫人要求品质的就没有那么多了。 他们的菜现在都是统一卖给合作社，合作社再和其他公司对接。合作社开了家网店，也会在网上售卖。 这些消息都和夫人那边给的对上了。 魏特助看着他们竟然那样售卖，心中只有暴殄天物的感觉。 分明如此有价值，这些人竟然不知道珍惜！ 再一打听到合作社那么技术部门就是个空壳子，魏特助便敢断定这些菜能种出来都是因为这里的水土好，实际上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第120页 那也别怪他们出手了。 第三天中午吃饭，毛村长试探着问起了投资意向，「不知道魏先生准备投资哪块儿呢？」 魏特助放下筷子，摇摇头，「毛村长，其实我很看好你们的菜，但是如果是作为食品厂的原材料，这个价格太贵了，对我来说还是无法承担。」 话都这样说了，毛村长只能表示下遗憾。 但魏特助很快又说，「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新想法，不知道毛村长有没有意愿。」 「你说。」 「三百万，我们买断这里的高端蔬菜种植技术。我们公司可以与合作社合作，买断后继续聘用你们村子的村民在这里这种蔬菜，但是所有成品只能给我们公司，你们不能私下种植了卖给别人。」 魏特助言辞之中十分自信。 三百万，恐怕这个村长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吧？ 更何况这里的技术，实际上估计都没有技术。 他花这笔钱，只是为了用最少的成本解决问题，实现他们独家占有这些蔬菜好垄断的目的。 看似三百万很多，但如果能达成夫人的愿望，后续收益哪止三百万？ 他来西省之前，夫人已经把买到的那些作为礼物，提着去拜访贵人了。如果能藉此搭上，光是项目上的合作收益就不只是这点儿。 这样重要的渠道，决不能让其他人占据了，更不能就放在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手中。 第46章 .阴差阳错真的假的? 魏特助给出的条件,要是放在其他村子，算是很不错了。 直接给三百万，还会继续僱佣村民种菜,要在当地种,肯定又包括了流转土地的费用。虽然等于是为别人种菜,可是那三百万给全村四十户人家分一分,每家都还能有个七八万呢,对贫困家庭来说足足抵得上七八年的收入。 对普通农民来说，风险没了,拿的又是几份收入，那绝对得心动一下。 可那也只是普通村民。 毛村长虽然无法确定他们村子的菜到底有多好，可是能让玉华餐厅订购了这么久，还是那样高价,一千元一颗，这能一样吗！ 眼前看着是赚了，长远来看可是亏大了！他毛德旺也是见识过几百万的人，上次光是修路就花了一百来万。这三百万的便宜可不能占。 更别说他们村子能种出来这种品质的菜也不算多。 只有一部分人能达到这个标准，其他人咋办？也不让他们这样种菜了？ 那岂不是断了别人的生计！ 去年到今年，竹溪村不少村民可都是看着蔬菜利润高点儿,改种菜了。劳累程度比种水稻轻省,价格还高,又有技术指导,又有竹笙那边天天折腾着改善环境、兴修水利。 他毛德旺要是答应了，也太不是人了，这简直是直接把竹笙他们挤出去，让这个破公司取代合作社的位置！ 竹笙那丫头为村子里付出了多少，他怎么能这么做？ 「魏先生,」毛村长坚定而委婉地拒绝道，「我们村儿技术都是大家互相琢磨的，当不得这三百万，况且大家的土地也多流转给合作社了，我做不了这个主。」 魏特助顿了顿，仔细瞧了瞧毛德旺的神情，不似作假。 三百万还无法心动？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要不是怕被别人抢先，他可不会报这么高的价格。 想了想，魏特助扶了扶眼镜，「毛村长，土地这个事情也可以解决，如果你实在无法避开合作社，可以由我们公司入股合作社，高端蔬菜直接卖给我们公司。要求同样，只能卖给我们。」 出发前，魏特助已经和上面商量好了，尽量把这条高端蔬菜的渠道拿下。 要不是来了之后一打听，发现那家网店背后不是公司，而是合作社，必须由农民占大多股份，他早就恨不得收购了。 单纯的桃宝店铺，开个空壳公司，他们占大头股份，留一点儿给这边，到时候帐本处理一下，产品归他们不说，每年都是负收入，没有什么分红，简简单单。 即使是他刚刚提议的技术收购，同样有不少可操作空间。如果当地只是水土好，等土地流转过来，他们就可以禁止这里其他人种，技术收购的合同上加几个陷阱条款，还有分期付款等等，到时候三百万都不一定需要出。 奈何这里是个合作社，已经把土地流转过去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入股。 这总该答应了吧？ 毛村长接着摇摇头，「合作社我可做不了主。」 魏特助看了眼手上的时间，声音中隐隐有些焦急，再次催促道，「那不如把合作社社长请来我们一块儿谈？」 他已经来几天了，其他家不知道有没有行动，不能再拖了。 「魏先生，也不瞒你，我们村儿合作社已经有签约其他一些渠道了，只卖给你们不可能，即使是竹笙来了也不可能。」 「毛村长，」魏特助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他往椅背上一靠，脸上眼镜一摘，冷笑两声，「你们其他渠道是什么渠道？我说的好听，你们还真以为很厉害了？就一个刚刚起步的网店，几家菜市场、餐厅。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为了那边根本没多少的利益，放弃我这边能给的三百万吗？！」 「你们村民大多也不富裕，他们能捨得放弃这一笔钱吗？」 魏特助直接挑破了这些，苦口婆心道，「毛村长，要不是为了村民们考虑，我完全可以一分钱都不给。这些蔬菜、竹笋、鸡鸭种起来能有多少技术？无非就是耐心细心点儿罢了，实际上一文不值！三百万是给大家的辛苦费，我是不愿意太过占大家的便宜啊！」 第121页 他像是连珠炮弹般说了这么一长串，毛村长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不等他再说什么，魏特助又拿出一个红包来，径直推给了毛德旺，缓声道，「村长，你的辛苦费当然也有，要是成了，以后还会有。为了村子到底该怎么选择，你可要想好了。」 他重新戴上眼镜，看着毛德旺，等他回答。 这套手段，魏特助也用过不少次了，对方要是好说话，前面就能顺利收购，要是不好说话，就挑破了告诉他你们这东西根本不值什么钱！ 这一套软硬兼施完毕，再拿出红包，既是给个台阶下，也是引诱对方。只要回扣拿了，成为一伙儿的，之后要做什么就更好说了。 里面的钱不多，但也绝对不算少，足足两万。 他还没见过多少人能抵挡得了这些。 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村长？ 餐桌对面，毛村长脸色越发难看，在那个红包被推过来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你以为我毛德旺是什么人？随便吃回扣的？我告诉你，这钱我不能要，你的要求，我也不会答应的！」 魏特助脸上瞬间一片愕然！ 「请你赶快离开我们竹溪村吧。」毛村长站起来，打开门，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 魏特助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他只能灰熘熘地从毛德旺那里离开。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村子里收拾出来待客的一栋房屋。 回去了，他气得直接收拾起行李，把东西都往行李箱中塞。 可是真要走吗？ 想起来之前太太的交代，他就动不了步子。 左思右想一会儿，魏特助给太太那边打了电话，试探着汇报一下情况，「太太，我这边不大顺利，他们狮子大开口，不同意只卖给我们……」 电话打过去时，方太太正在拜访一位重要人物。 她是走太太社交路线的，拉拢住对自家公司有助力的太太，就能带来不少好处。 眼前的关太太，丈夫主管的就是他们家公司所在行业政策规划制定那些。 方太太今天提着东西过去，人家本来一点都不想搭理，她忙道，「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就是些不值钱的菌菇、竹笋，老家山上采的，送过来给您尝尝。」 这一犹豫，关太太就没拦住，让方太太进了门。 方太太当然知道对方顾虑什么，怕给的太显眼被抓住把柄，又怕他们要得太多容易出事儿。 她三言两语打消对方顾虑，一边说这些不值钱，一边暗示对身体有神奇功效，十分难得，最后透露来意，只是打听下消息。 终于顺顺利利坐下了，方太太又捡了不少关于这个怎么难抢的趣事儿，一听说是网上买的，偏偏效果极好，关太太就忍不住动心试试。 正是这个间隙，方太太收到了魏特助电话。 她告罪一声，去旁边接了。 「……对方不肯？你再想办法。能拿到独家的最好，要是实在不行，也要争取到一点优势条款……」 回头坐下，眼看着关太太倒了杯灯芯竹叶茶，喝得十分满意，方太太抓紧时间承诺，「你要是觉得好，下次来我再带点儿……」 这边，魏特助挂了电话，心情苦闷。 他考虑着，难道还是得回头找过去再谈谈？ 一边想着，他一边走出去，在村子的小路上行走。 毛村长带着魏特助转悠的这两天，不少人都见过他了，知道是可能来村子里投资的人，一个个十分热情。 但是还有些人，瞧着心里就十分不平衡了。 这些主要就是之前没有加入合作社的。 土地可是自家的，哪能像其他人一样，都听合作社说的种？ 可是这几个月过去，其他人每个月都有合作社的分红收益，只有他们没有。合作社统一谈下来的渠道他们也没有，只能自己种了自己卖。 原本大家差不多穷，但是别人眼看着生活越过越好了，他们还没，这苦闷的感觉简直了！ 眼看着村长带着投资商来，似乎还是对蔬菜感兴趣，他们一看村长走的那路线，就忍不住生气。 怎么毛村长如此偏心？一直带着人家往合作社社员的地边走，都不到他们这边来！ 总不能合作社机会连连，他们都没人理啊？ 春天正是育种、翻土耕种的时节，他们本来忙活着，忽然瞧见那个投资商从旁边过，有人心一横，就过去搭话了，「哎，你是来我们村儿买菜的吗？」 魏特助一回头，瞧见是几个农民，他心头闪过点儿什么，那隐晦的念头让他搭起话来，「对，你们是……」 「我们也种的有菜！要不要来我们地里看看，这些不比合作社的差，我们只是之前不稀罕还得给合作社分钱才没加入他们。你说那合作社能指导个啥子？不还是靠我们自己种吗……」 这话一出，魏特助隐隐就抓住了点儿什么，眼神越来越亮。 他们的地，也是竹溪村的地。 他们种的菜，也是竹溪村的菜。 那这些菜，是不是也有那些功效？ 而且这些人还没有加入合作社！ 「你们这样没加入合作社的人多吗？」 「也不少，合作社本来就是才开的，大家总得先看看……」那人含煳道。 魏特助立刻跟了上去，迫切道，「带我去看看吧。」 第122页 好机会啊！ . 毛村长告别了魏特助，立刻来合作社这边找竹笙。 竹笙这几天算是稍微闲一点儿了。 水利交给了徐鹤，人是让纪年去招待，合作社这边一些事儿也分担给了牛莉，她就盯着几棵新买的树苗，盼望着他们吸收白天日光、晚上吸收月华，还有充足的灵气，早点结出美味果实。 毛村长来的时候，竹笙还有心情问两句，「村长，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明年扩大规模种果树的时候都可以买点儿。」 她正坐在电脑前，浏览着各色水果。 毛德旺几乎要把自己给愁秃了，「水果以后再说吧，竹笙，你最近可注意点儿，我这边来的那个投资商，可不是个好东西！」 他一盘算，越想越是愤愤不平，「我当他想投资什么呢，结果好吃好喝地招待了，最后跟我说嫌弃价格太贵，然后又说想要咱们村儿的蔬菜独家供应，只要高端蔬菜，还说一口价给三百万买断技术。」 竹笙脸色立刻跟着凝重起来，「村长，你没答应吧？」 毛村长立刻拍了下桌子，「你放心，我怎么可能答应，咱们村儿的菜那么好，他就给三百万，还想都要，也忒小气了！」 拍完，毛村长还不可思议道，「他以为我是嫌弃没有回扣，给试图给我塞红包，我是那样的人吗？」 竹笙赶快夸两句，「怎么会，村长你最高风亮节，一心一意为大家着想了。」 毛村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善罢甘休，我特意来提醒你一声。之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人找我，我也不会答应的，你这边也多注意，他们说不定还会来找你。」 竹笙点头，「我明白，村长，辛苦你了。」 有了第一个，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 竹笙对这情况不算意外，毕竟她的菜那么好，一旦卖出去了，总会有这样的人。 因此，她扩张也扩得很谨慎，好比用灵气改善土地，就只是先给合作社这边的土地改善了。这些土地已经流转过来，是再给村民们发工资聘请他们种的，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往后几天，竹笙就等着村长口中，也许不会善罢甘休的投资商。 但是她并没有等到，只有些人陆陆续续找到毛村长，被拒绝独家购买后又商量着签个稳定供应合同。不过这种竹笙也拒绝了，仅以最高品质的菜而言，目前产量还不足，得以后再说。 最后他们只能高价单独买一批品质最高的菜，合作社这边有多的就卖了。 竹笙以为这一波就过去了，没有再理会，继续投入果树种植当中。 却不知，村子里其实已经有人偷偷摸摸签了合同。 . 大丫，大名是周娅，她今年没有出去打工，在合作社就找了个工作。 越是了解合作社，她越是庆幸自家的决定。 自从加入合作社，他们家的菜都有销售部那边跑渠道卖出去。现在种出来的品级不最高的，但是合作社经常有技术指导，未来应该能越种越好，什么时候到达最高的两级，收益就又多一截。家里人种菜，每个月算是给合作社打工，还有工资收入，不用担心菜卖不出去的风险。 就连她自己，不也是在这里工作，不用外出打工了吗！ 傍晚回到家，瞧见隔壁邻居孙叔在菜地里干活，周娅不由得劝道，「孙叔，你们要不也加入合作社吧？真的比自己单打独斗来得轻松，现在春耕才刚开始，还来得及呢！」 孙叔笑了笑，「不用，我这边自己找渠道卖也还成。不都是种菜，差不多！」 周娅不好多说，回家帮着做了饭，吃饭时又说起隔壁的孙叔。 周妈妈也十分贊成，「可不是吗，我们现在比以前轻松多了，只想着怎么种好就成，不用发愁怎么卖，怎么运出去。而且那菜啊，合作社种的是真的好，就大丫你上回拿回家的那些，太好吃了！怎么我们种的就没有那个滋味呢？」 「要不是那么好吃，咋能卖到那么贵？」周娅十分贊成。 身为合作社的员工，他们也有些福利，种出来的菜可以自己领一些，不过数量有限，而且不同品级可以领的也不一样多。 她每次都是拿最好的那种回家，没办法，妹妹太馋了。 正想到她，坐在一旁的丫丫就有些不高兴地说起，「下午孙叔来了，好吃的菜就走了。」 她本来还盘算着晚上能再吃一顿的！ 周爸爸板着脸，「大家都是邻居，给了就给了。我也是想着，老孙他了解了，指不定就愿意加入合作社了……」 …… 而不远处的孙家内部，魏特助也尝过了那些菜，抓紧时间，赶快签好了合同。 「下一批什么时候能熟？」 「再有两周就差不多了。」 「行，到时候你赶快送过去。」 来出差都有一周了，魏特助不敢耽误，得赶快回去了。 好在他背负的任务，峰迴路转。虽然没有取得独家垄断的地位，但是他签好了几个菜农，照样有单独的供应！ 一路奔波回去，见到方太太，魏特助美化了好几道，汇报了情况，「竹溪村那边开办了合作社，把村民们都团结在一起，他们要定了要高价，不肯答应我们之前的条件。眼看着其他家也来了，我灵机一动，找了村民单独购买，不通过合作社……」 第123页 方太太虽然有些遗憾没能独家垄断这个渠道，不过这也总比没有强。 她听说其他几家，都是只买回来一批菜，连这样能长期稳定供应的都没有！ 「两周后能送来？那我就到时候再去拜访关太太。」 方太太盘算好了，提前预约时间，得到了那边的欢迎。 两周后，那批菜送到了。 为了保质保量，方太太在运输上都花了不少钱。 再加上魏特助签合同时就付的几十万，虽然前期已经有不少投入了。 不过总归是值得的，只要礼送的好，后面收益岂不就更多? 方太太指挥着佣人把东西搬进来，自己先打开一箱，准备今晚就尝尝。 「妈，你真的买到了？」 方少爷从门外回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还在搬运中的菜。那一箱箱的，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多！ 方太太骄傲地说，「也不看看你妈是谁？」 「妈，我来给你帮忙！」方少爷赶快跑来，帮着一起打开箱子。 运输上的价钱在新鲜蔬菜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尽管距离远，但是这一批都还很新鲜，像是刚刚摘下的一样。 这样冰冻着明天送去估计也会很新鲜。 不过方少爷瞧了几眼，总觉得这个好像有些普通…… 「妈，真的是竹溪村的菜？」 「当然了！你魏叔叔可是费了老大功夫去实地考察的。」 说是这么说，方太太拎起来两颗，隐隐也觉得比起上次的好像差了口气。难道这运输上耽误的时间还是有影响？ 那可不能明天送过去了，今晚就得送。 她赶快趁着后面几箱还没开，让司机跑一趟送过去。 最后，先开箱的那些让厨房炒了。 方太太带着一点难以言说的恐慌，紧张地坐在桌子前，方少爷也在一旁等着。 「菜好了！」 半个小时后，一道道菜被端了上来。 第47章 .暴露顺利解决 上桌的菜,有着鲜亮的颜色。 青白色的竹笋、绿油油的小青菜、小鸡炖蘑菇、竹笋炒肉等等，乍一闻味道似乎也不错。 就是隐隐觉得还是差了点。 视觉上好像就没有那么诱人，闻起来更是……普普通通的饭菜香味儿？ 不是说不香,保姆手艺还挺不错。 可是香味也差了点。 方太太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安,不过她很好地掩饰住了,只是给儿子夹菜,「来,这就是你之前念叨过不少次难买的菜，快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方少爷倒是没有瞧出来太多,自己母亲都说是了，应该没错吧？ 遵循现代人的社交礼仪，他还先拍了两张照片发朋友圈。 等羡慕的话语已经飞快在照片下积累起来时，他夹了一筷子。 酱汁从绿油油的小青菜上面滑落,放进嘴里，酱香味先出来了，紧接着是青菜本身脆嫩的口感，一口咬下去还带着些汁水，细细咀嚼也有点味道，但就是…… 方少爷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就是这而已了。 他之前买回来的,自己吃过,蹭过别人的,朋友间也说起来过。 他们这些富二代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但是那些菜就是不大一样,本身的味道更加浓郁，有着普通菜蔬所没有的鲜甜…… 这菜，不能说难吃，但是和之前吃过的相比，就是寡淡了不止一筹！ 味道上差不少,香味、色泽上又差几分，一点点累积起来，顿时让方少爷觉得这菜如同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咀嚼几下吞如肚子，更是没有外面一些高档餐厅的大厨做得好。 而他本来报的可不是吃一道普普通通家常菜的期望，而是吃网上难抢的、味道极好的，对身体还有莫大好处的竹溪菜！ 啪！ 他还抱着一点点残余的希望，拉长了脸，又夹了一筷子。 不对，不应该是这个味道。 太淡了，太平常了，太普通了…… 「儿子，怎么样？」 「妈，这就是普通的蔬菜，根本不是我之前想要的那种！你被人骗了！」 他实在是吃不下去，放下筷子，飞快地拿出手机，刚刚那条朋友圈已经盖起了高楼，「方二，真的假的？有多的我明天就去你家蹭饭！」 「我不信！！！」 …… 看着那些流言，方二觉得太糟心，他尴尬地恨不得这条朋友圈没有发过！ 瞧着才几分钟，他立刻把这一条删掉，重新发了一个「被骗了。大哭.jpg」然后把手机糟心地扔到一旁。 抬头，他还接着抱怨了两句，「妈，我就说网上那家店的才是正版的，魏叔他懂什么啊？这跑过去一趟指不定也被骗了。」 方太太听着儿子接连几个否定，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几乎要维持不住原本的喜悦。 她勉强笑笑，「会不会是你尝错了？要不要再试试……」 「这有什么好再试的？味道简直是天壤之别！」 方二干脆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妈，有朋友约我，我出去了。」 方太太顾不得管儿子了，她自己也飞快地尝了几筷子。之前的那些竹荪什么的，她也尝过一点，清脂减肥效果非常好，可谓是立竿见影，吃下去就能感觉到一点点变化。 可是这菜，她接连吃了几筷子，不得不承认就是普通的好吃，身体上没有任何感觉！ 第124页 她一看时间，糟了！司机应该快送到了！ 她慌里慌张地又打电话给司机，「张师傅，你送到那边了吗？」 「太太放心，您刚刚说要趁着新鲜赶快点，我一路上紧赶慢赶地，已经送到了！」 这个消息对方太太来说宛若晴天霹雳，恨不得一口血吐出来！ 平日你动作也就那样，怎么今天就知道讨好我赶快点儿了？ 这还不如不赶呢！ 她心急如焚，直接挂了电话，就盼着关太太那边还没发现。 「魏特助，我这边的菜不对！你快点拿起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效果！」 如果还是有，那味道上差一点也就算了。 要是没有…… 不会吧？怎么可能没有？魏特助不是说就在那里买的吗？ 紧急被喊来的魏特助也有点慌，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动作麻利而快速，还是拿去上次检验的地方，就守在旁边，等了几个小时，一直等到深夜，检测结果出来。 「这不就是普通蔬菜吗？」检测人员瞧了眼报告，淡然地问。 魏特助不死心地又问一句，「其他真的一点儿都没？」 「没污染、没农药残余。还不错，放心吃吧。」检测人员还以为他脸上的焦急是怕吃进去什么不健康的，特意安慰了两句。 但是没有其他东西，这对魏特助来说反而就是最大的噩耗！ 它怎么能没有！ 真的没有，岂不是说明他买错了？合同都签了，当初也尝过了啊！ 那只能说明，是供应那边就是错了！ 魏特助咬牙切齿地骂了一通，但再怎么骂这会儿也没办法，他心如死灰地汇报给方太太，「太太，检测结果出来了，只是普通蔬菜。」 方太太今晚都没能睡着觉，一直等着在。 听到这个消息，她恨不得晕过去。 完了，完了，她已经把一部分送到关太太那里去了，人家瞧见了会怎么想？ 「魏特助，你可真是给我办的好事！钱也花了，专门给你两周时间，你还能买错！」 她从床上勐地坐起来，气得心口发疼，眼前一阵一阵地黑，真丝睡衣都被她捏着撕烂了一小块。 …… 第二天，方太太小心翼翼地打电话给关太太那边座机，打探着情况。 那边的保姆接的，一听她报上名号，热情的语气顿时像冰冻了一样，「原来是方太太啊。不好意思，我们太太说不大方便接待你，请你以后不要来了。」 挂了电话，她还呸了两声。 「真当我们好骗呢？」 昨天晚上是她做的饭，那菜端上来，说是方太太送来的，本来大家都很期待，结果是个假货！ 餐桌上，关先生也在，那印象立刻就留下了。 「以后不要和方家来往了，这种态度，求上门的时候小心讨好，回头就直接送点儿假的，我们真缺这点儿东西不成！偷奸耍滑，熘须拍马，他们家上下都是这种风气，公司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问题！」 再联繫，别哪天把自己都牵扯进去了！ 到最后，忙活了大半个月，方太太不仅没能搭上线，反而是先把自家的问题捅了出去，留了个极差的印象。 还有一笔债务。 魏特助那边花了几十万，都还需要她报销！ 哪怕钱不算太多，方太太也捨不得拿自己的钱去填这个坑。 魏特助再找到之前签合同的村民，人家还不乐意了，「我们的菜你们可是先尝过了才买的，怎么这会儿就敢说是我们的问题？你们都认定了！」 这狗咬狗的一嘴毛，愣是把魏特助和方太太气了个好歹，好不容易才解决，但是在泉省的圈子里也成了笑柄。 「方家那位办事也太不妥帖了。怎么送礼还送个假的？」 「下属办事出了错，她还真就不检查一下，这可怪不得别人！」 「方太太哪里是不肯检查，这告诉我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等消息快平息下去，已经是四五月份了。 竹溪村这边，孙叔他们因为魏特助来来回回扯皮，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最后解除了合同，名声也没了。 周妈妈听说孙叔是拿他们当初给的菜骗人家的，险些没晕过去。 周爸爸也是满脸悔恨。 他们都是老实人，哪里做过这种事儿？哪怕是面对不怀好意的投资商，也觉得心里发慌。 周娅气得上门撕扯了一通，「孙叔，我爸妈看你是邻居才一直照顾你们，结果你们就这么回报我们家？」 魏特助他办事不利，要是直接被辞退，哪里还好找工作？下一家公司一做背景调查，什么都知道了。 哪怕是方太太逼得太过，到底是他自己没有办好事儿！ 这事他便一直撕咬着不放，扒出来是孙叔那边最开始样品都不一样，然后找到了周家头上，怀疑他们，甚至是合作社，是不是故意一起合伙骗他的。 竹笙没想到这个麻烦最后从这里掉下来，天降黑锅了简直。 她可太冤了！ 好在事情最后还是解决了，有几个律师找来帮他们解决了事情。 村长十分欣慰地想着，估计是竹笙那边的人脉吧？ 竹笙也欣慰地想着，之前村长就告诫过她了，还说有事儿就找他，估计是村长早就联繫好的吧？ 第125页 得知两人想法的纪年：…… 他这是说还是不说？？？ 分明是他跟外婆要来的人，还特意嘱咐他们掩饰一下身份，怎么功劳全都没了！ 哪怕他之前没有想着认领这份功劳，感觉也怪不是滋味的…… 事情是没有牵扯到其他人头上，但孙家还是糟了不少罪。 他们以为自己的菜能瞒天过海，心存侥倖，觉得也不差什么，人家怎么吃得出来。可是买家偏偏就吃出来！ 闹到最后，孙家跑到村长门上、竹笙门上，甚至是合作社门口，「竹笙啊！你就帮帮我们吧，让我们现在就加入合作社！不然我们家还得赔钱，哪里赔得起啊！」 一家人都哭得十分悽惨，惹来好些围观的人心疼。 「竹笙，要不……要不帮他们一把？」 他们自己带入一下，要是自家得赔那么多钱，他们也赔不起啊！ 但是这回，竹笙可不惯着了。 她甚至找村长借来了锣鼓、大喇叭这些东西，把全村的人都喊过来，「大家都来看一看，听一听了啊！」 孙家之前就是想借着这种场合，让人都瞧见了，把竹笙架起来好帮他们。 竹笙她赚了不少钱，帮一把怎么了？ 他们家这么惨，要不是竹笙，哪里会到这个地步！ 可是竹笙真的把全村的人都喊来了，丝毫惧怕都没有，反而让孙家人心慌。 她这是要做什么？ 全村都来看热闹了，竹笙就拿着大喇叭，大声地把孙家人做过的事儿说了一遍。 「我知道有些人觉得他们可怜，现在还要赔钱，也受到教训了。那我告诉你们，真要可怜他们，还不如先可怜可怜你们自己！ 你们也不想想，让人家知道我们竹溪村的菜农，都是这样弄虚作假，以次充好，信誉没了，以后你们还怎么卖菜出去？ 哪怕种得好，人家也会问：是不是没那么好的？他们竹溪村的是不是在骗钱？他们可是有先例的！」 好些还在可怜的人，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可怜归可怜，他们也就是现在吃饱了发散发散多余的同情心。一旦牵扯到自己了……那可算了吧！ 「我还告诉你们。合作社是我一手拉扯起来的，整天忙着帮大家想办法种收益高的，外面多找渠道售卖，你们自己收入高了多少心里有数。村子里难道没有光明正大赚钱的机会吗？有！但是孙家他们不满足，不肯靠勤劳赚钱，非得走这种邪门歪道。人家这是发现了，找上门来，说白了，孙家就是活该！」 呸！ 竹笙看着原本哭闹的几人，狠狠地骂了一通。 以为她怕众人说不敢骂？ 她还就非要骂了！ 「原本我是期望大家都加入合作社的，但是孙家做出了这种事儿，那我不得不说，我不欢迎孙家加入进来。咱们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大家本来可以靠自己勤劳致富，就不能让别人觉得能像孙家那样靠坑蒙拐骗赚钱！」 …… 竹笙这一通话骂得孙家那几人无地自容，他们倒是还想闹，可是声音哪里喊得过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拿着电动大喇叭的竹笙？ 动作起来，全村这么多人看着，撒泼撒够了就算有理也是没理了，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理！ 纪年和合作社其他几人站在人群后面听竹笙在那里骂。 他又是觉得新奇解气，又是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他过往的认知，大家都是私底下各种使坏，搞什么收买人心、挖人背刺、合同设坑、偷偷收购股份……当面都还言笑晏晏，只是不动神色地放几句狠话。 竟然还能这样骂！ 只是骂还不够，还敲锣打鼓用大喇叭把其他人喊来听着骂。 竹笙可真是不同寻常。 牛莉、周娅在旁边激动地挥舞着拳头给竹笙鼓起，「社长说得对！」 「社长说得好！」 时不时还敲两下锣鼓，震得纪年耳朵疼。 他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瞧瞧牛莉他们的模样，偷偷举起手，试探着也跟着喊来一句。 声音刚开始有点小，不大适应。 但是那个氛围很快就把他带入进去了。 竹笙说的有错吗？ 没错啊！ 要不是他早有准备，这事儿指不定闹成什么样了。大家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久，万一名声尽毁，不就白忙活了？ 该骂！ 「社长说的太对了！」 「社长说得好！」这几声喊得声嘶力竭，胳膊高高举起。 不远处，还没走的律师木然地看着这一幕，拍下照片，发给那头的纪家主，一边还在电话里回应，「对，小少爷似乎玩儿得很开心……」 纪家主收到微信传来的照片，放大了仔细看了又看，才从那充满乡村风格的衣服中确认那个傻里傻气激动吶喊的青年是自己那个孙子。 这孩子，怎么在乡下呆两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她欣慰地保存照片，对律师说，「好，这回麻烦你了，延年玩儿得开心就让他接着在哪儿玩儿吧。」 她还宝刀未老，与其让外孙回来整天冷冰冰的没个人气，不如就这样算了。他们纪家做农业这行，接地气点没啥不好的。 纪家主想起自己吃了好一段时间的竹荪、大米、蔬菜鸡肉等等，顿了顿，又交代道，「邀请函你带了吧？可以给他们了。」 第126页 其他家族都能吃出来这东西好，她难道吃不出来？ 不过外孙就在那儿，也不用急着做什么。 方家折腾的那一通实在是太难看了，不是正经发展的路子。 这种好东西，人家能种出来，就有人家自己的诀窍，该扶的时候扶一把就好。 纪家在农业这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 她瞧竹溪村那边就一个网店，虽然搭上了玉华餐厅的线，但人家到底不是这一行的，帮助不大，他们现在的发展都是瞎摸索。 既然是种的作物好，要推介，只是走那些小辈的路子宣传能宣传多少？ 要宣传，就直接参加展会，尤其是高端展会，业内各家专门展出优质产品，推销给上下游高档公司的那种。 他们没有邀请函，她给一个就是了。 第48章 .设施好了留下人来 好消息接踵而至。 竹笙敲锣打鼓大骂了一通,还把全村人都喊来看，孙家就是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住，原本的哭喊做戏都做不下去,脸上羞愧得火辣辣地疼,一想到往后哪怕是走在路上都可能被其他人指指点点,他们收拾收回干脆就搬家了。 除了孙家人受到了这些教训,周家心满意足,村民们也受到了教育。 原本就加入合作社的，经过这件事,越发觉得合作社好。 「社长那天说的话可太有道理了，咱们加入合作社，就有了能光明正大赚钱的方法，决不能让孙家的人破坏我们的生计！」 「对,不能让他们那些老鼠屎，坏了我们这锅粥！」 「我那天就说不该同情的，有些人真是难得吃好了，就忘记过去的日子了！」 「唉……我这不是……好吧好吧，我现在明白了。那些人就是白眼狼，周家之前那样帮过他们,还险些被反咬一口,多亏了合作社和村长他们哩！」 而村子里原本可还有1/3的人没有加入合作社。 他们本来是和孙家一样,自己售卖,亦或是还想坚持种水稻之类的。 可是自己辛辛苦苦，用脚想都知道秋收后粮价高不到哪里去，别人种其他的，这会儿光是菜都收了一茬卖出去了，好些钱入帐了！ 自己要是卖菜,又没有合作社的技术指导，看孙家就知道了，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不然人家怎么大老远跑来买，买了发现货不对板还认出来了？ 质量一般，没有贴标籤，找菜贩子又容易落在下风被压价…… 这些困难堆在一起，他们都有些后悔了。 眼看着孙家坑蒙拐骗还赔了钱，更是没有人敢打那些主意。 但是竹笙都那样说了，现在还能加入合作社不？ 怎么加入？ 其他人会不会看不起他们？ 现在都开始春种了，会不会有点晚了？ 好些人家晚上翻来覆去地想着，第二天挂着黑眼圈，跑去找村长。 怕被村长教训，又都提着篮鸡蛋之类的，期期艾艾地问，「村长，我们现在想加入合作社还来得及不？」 「你能不能帮我们去和竹笙说一下啊？」 「那天瞧她的态度，我怕她一点都不肯让人加入了，我也是竹溪村的村民，也没像孙家那样干过坏事，您帮帮我们吧！」 这些人还不是一个两个。 他们偷偷摸摸地跑到村长这儿，都想趁着天还没亮人少/天黑了人少的情况，单独说明一下。 可是吧……大家都这样想，又有好些就凑到一起去了。 他们本来就焦虑得慌，在门口一弄不好就呛上了，「你找过来干嘛？也想让村长说情加入合作社？」 「咋地，我不行？我还说你不行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和孙家走得近！」 「我们住得近，村子里就这点儿人，谁日常没说过几句话？呸！村长，他这态度就不端正，你可别帮他！」 …… 村长被折腾地烦得不行，赶快找到了竹笙，「我琢磨着，他们这些人也没犯过什么错，要不你就让他们加入？」 竹笙听村长这语气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他们加入了？过年那会儿我恨不得揪着每个人问要不要加入，他们那会儿不愿意罢了。」 「那现在？」 「想来就来吧，本来就是为大家服务的合作社。」 那些村民一得知消息，赶快就来了，瞅见竹笙，还恨不得多说两句，「竹笙，社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支持你！」 「没错，你带着我们赚钱，我们就支持你！」他们照旧提着鸡蛋等东西。 竹笙努力推拒了半天没推下，好些人往合作社房间里一丢就跑了，只能把这些留作大家的夜宵加餐。 随着他们的也签下土地流转合同，合作社拥有经营权的土地变连成了片。之前竹笙和村长设想过的什么山上种果树、弄一座专门的山修成梯田种水稻、稻田里养鱼、山下土地种菜…… 这些几乎都可以开始规划实施了！ 当然，合作社才经营了这么几个月，帐上的钱还不多，只能一步步来。 竹笙在先做哪个的抉择之间犹豫时，又有一个好消息来了。 那些律师们眼看着竹溪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也和村长他们告辞，离开前把纪家主给的那份邀请函转交给了竹笙。 当时竹笙正在办公室里，面前铺着竹溪村的地图。图是她自己画的，有附近的小山包、山上的林木示意、山下的少量田地、还有穿过村子的竹溪等等。 第127页 律师们过来时，竹笙只以为是道别，「这次多谢几位了，竹溪村欢迎你们来做客！」 那些律师其实也对这里印象不错，虽然基础设施还有些差，但是环境很好，案子解决后休息的这两天也足够放松，食物还好吃。 「如果以后有机会，肯定会来的。不过我们这次是要转交一份邀请函给你。」 领头的律师笑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邀请函。 邀请函上赫然写着：第十三届华国国际农产品展览交易会。 竹笙先是一愣，她的唿吸屏住了一瞬，进而是一股喜悦。 华国国际农产品展览交易会！ 「这应该是国内最大的农产品展会了，届时国内知名农业品牌、上下游厂商都会参与，包括外国客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推介农产品、打出自家品牌、连结更多渠道的机会。」 律师按照自己了解的，稍微介绍了一番，他瞧着眼前这个仿佛才成年的少女，不得不感慨世事奇妙，又有些担心她不理解其中含义。 竹笙怎么会不理解呢？ 只是她现在才刚刚创建合作社几个月，才有了竹溪村的品牌，才开设网店…… 虽然她也知道自家种的东西好，但是这种展会，完全没想过现在就有机会参与！ 喜悦过后，竹笙飞快地冷静下来，问道，「不知道这份邀请函是谁给我的呢？为什么会选择我？」 律师是纪家的人，他当然不会把纪家主的决定瞒着，「是纪女士给你的，纪家在泉省也有自己的农业品牌，比如泉花牌食用油等等，这些都是纪家的。一方面，是感谢你对纪年的照顾，另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你这些种得好。」 竹笙想起了纪年，恍然大悟。 「麻烦替我向纪女士问好，感谢她的邀请函。」竹笙瞧了眼日期，郑重地收好。 展会没有那么快，今年要举行的第十三届华国国际农产品展览交易会，现在还在筹备当中，日期大概只是在十一月前后。 届时，秋收结束，大量农产品都能参展，将会是一场显而易见的盛宴。 她要带着什么去参展？ 蔬菜？竹荪？灵鸡？亦或是水果？ 总觉得已经种出来的似乎不错，但是要参展，竹笙又觉得可以更好！ 她现在充满了动力，送走律师，立刻就埋首进入工作当中。 就在这时，第三个好消息也来了：村子里的水利设施好了。 徐鹤道长他们来了大半个月，前几天是在山上山下搞测量，后面看着差不多了就开始炼制法器。 竹溪村山地多田地少，在山上需要修水库、使用喷灌设施等。 徐鹤他们都是修仙者，竹笙既然能使用灵气，他们当然是使用法宝来做这些了。 和竹笙确认过需要她支付的材料等费用后，两个小山包上都修筑了水库、建好了灌溉用的喷灌设施。 材料直接由青山观先出，和之后一年他们宗门的灵蔬、灵米供应相抵消。 徐鹤带着两个师弟师妹在山上山下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个月，给蔬菜地建立的是大型固定式喷灌设备，竹笙划定的果园一块则是小型移动式喷灌设备。 当然，用的是修行界一种能吸水含水的灵木——润泽木。管道、喷头这些也都有，同样是施过法术、刻画了法阵的灵木制成。 到时候只要有人守在关口，就能控制田地内的灌溉水量。 小型移动式喷灌设备像是一个木车，可以推着走，它会将水分喷到空中，类似小范围降雨，通过这样的方式灌溉，就不会造成太多水分流失。 竹笙一接到消息，带着牛莉立刻过去查看验收。 纪年因为有招待任务，每天都会过去一趟，今天已经先过去一会儿了。 等竹笙赶到时，徐鹤示意师弟放下手，打开开关。 一道水雾从喷头上霎时喷出，将周围一小片果树都笼罩在内，水雾如烟似幻，在眼光下折射着七彩光芒，哗啦啦地浇在叶片上，让果树惬意地抖了抖身体。 「怎么样？」徐鹤问道。 竹笙看着那木制的水车，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徐道长，你太厉害了！有了这个，一个小山包日常只需要一两个人就能轻轻松松灌溉完了。」 哪像过去，她第一次种水稻时，竟然还需要挑水上来灌溉！ 科技促进进步啊。 徐鹤其实也是第一次接触喷灌这种东西，他当然不会说你这要求一开始提出来时还让我琢磨了好久，只是淡然道，「这种小事，对我们青山观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竹笙一听这话，就想得寸进尺了，「徐道长，既然是这样，我们村子还准备修梯田呢，你看能不能干脆一起修了？对了，最近又有些村民加入合作社，我们的土地连成片了，山下这一块也可以开始修了……」 竹笙忍不住拿出地图，对着徐鹤一通输出，听得徐鹤脑子都嗡了。 什么？ 还有？ 竹笙眼尖地看出徐鹤道长推拒动作下的为难，她立刻体贴道，「没事儿，不急，慢慢来就行，这一年内弄完，你要是忙，把师弟师妹留下来也行……」 实不相瞒，她知道徐鹤道长不可能留下来，看中的就是这两个师弟师妹嘛！ 纪年见缝插针地重复了一下，「届时两位在竹溪村想吃什么都行，敞开了供应。」 第128页 竹笙又跟着补充，「你们看，这个小山包上已经种下了桃树和梨树，桃子可能得等到明年，但是再过几个月就能吃到梨子了。」 润肺止咳、清甜爽口的梨子！ 咕咚，两个师弟师妹光是想想到时候咬一口清脆的梨肉，吸吮一口甜蜜的梨汁，顺带还有灵气进入体内的感觉，就忍不住心动。 「大师兄，这边灵气程度也不比我们宗门内差……」 「我和师弟今年要是不回去，也不用和大家争那些有限的灵蔬灵米份额了！」 他们三两句话一说，连徐鹤都有点点心动，但他是不可能留下来的，还得回去復命。 「好吧，你们在这里要好好干活，懂吗？」 「我们明白的，大师兄！」五师妹和九师弟立刻激动应下。 第49章 .中心小学的春游计划去竹溪村看看吧~…… 徐鹤走了,他的师弟师妹却留了下来。 五师妹名为张岚，九师弟名为牧声，他们俩日常除了主要修习的心法,也在炼器、培养灵植这方面小有造诣,因此才被选来到竹溪村。 人留下来了,竹笙立刻给他们安了个合作社技术部门的职位,算是把这个空壳部门拉了起来,之后又几次去探望，看看他们还有哪些地方生活不便。 张岚和牧声也住在山上。 之前竹笙的竹屋旁边,已经又修了一排竹屋，都是为之后可能招募的员工做准备。 经过这几个月的发展，竹溪村的格局都有些不一样了。 村子原本是四面环山，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山涧中沖刷而出,在谷地渐渐由几条支流汇聚成竹溪，从低处的村落当中直接穿过去。 村子是有些松散地从山坡、山腰处一路向下散居到谷地，下面沿着竹溪两岸建了不少木质房子，有的都有百年歷史了。山坡、山腰处则是点缀着零散独居的几户。 村落近处有好几个小山包，大家一直放任他们生长，没有经过开发,只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杂草。 但是现在,村口处直接开闢出一条路来,虽然环绕着山蜿蜒了一段,却能顺利地从村子中出去，向东北方的镇子延伸，从山顶上看下去就像是翠绿的林地上镶嵌了一条浅黄色的带子。 村落旁的左后方一个小山包前年才被竹笙承包下来，山顶上有一片竹林，下方一直快到村子的地方开闢了菜地,农人们在里面忙碌地穿梭耕作，翠绿一片。 右后方也有小山包，去年年末被承包下来的，如今已经修了水库，修了喷灌设施，冬季就种下的一片果树在开春后因土壤解冻，迅速生根发芽生长起来，乍一看树木还显得有些稀疏，但枝头上已经挂起粉色、白色的花苞。 正是四月份，山上气温稍低一点，种下的桃树、梨树花朵将开未开。 合作社新加入了不少人，竹笙重新规划了一下工作，调动一批人从菜地来到山坡上，负责这些果树的照料。 山下蔬菜地上从去年开始就陆陆续续搭建起了蔬菜大棚，从山上看下去也能看到一块块白色的地方。 除了蔬菜，竹溪村仍留出了一小部分地种植水稻，育种后插秧的嫩苗组成了一片青色，映衬着蔬菜地的白色、村落的棕色黑色、道路的黄色、溪流的纯澈透明、山上的翠绿和粉白…… 春天的竹溪村，充满了生机勃勃的色彩。 每天在山上的竹屋中醒来，洗漱一番，往下面看过去时，看见这些色彩、看到那一块块被田埂划分得整整齐齐的土地，竹笙的心情就格外明媚起来。 这些改变，都是在她手下一点点发生的。 从第一次耕种，到承包了第一座小山，渐渐竹溪村通了路，到后来办起了合作社，将村子的土地连成片，统一规划各个地块上种什么…… 那股成就感在看到这一切时油然而生。 春天的竹溪村太美啦。 竹笙乐了半天，换好衣服继续去合作社办公了。十一月她准备去参加农展会，今年如果在秋季能收穫到更好的作物，拿去参展就更有信心了。网店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尝试，也可以增加点儿产品了。今年村子里种了那么多蔬菜，总有不少味道挺好但是长得不好的，她准备拉几个村民做腌菜榨菜…… 盘算盘算，还有好多事儿呢！ . 「竹溪村好不好玩儿啊？」 此时此刻，竹山镇中心小学内，不少孩子也在想这个问题。 去年秋末冬初播放的那挡综艺，让竹溪村出了一回名。 大家一说起来，你们看过那个节目没有，拍摄的村落就是我们镇子下面的哦！ 其他小朋友顿时就会自豪得不得了。 要是有来自竹溪村，或是去过竹溪村的孩子，更是会被好多小朋友包围着追问：「竹溪村是不是真的有熊猫？」 「竹溪村的鱼真的可以用萝蔔钓上来吗？」 「竹溪村的饭菜真的那么好吃吗？」 他们往往对于熊猫和鱼也是茫然的，但是蔬菜这个，他们可太自豪啦！ 「我家种的就是竹溪菜！下周我带给你们尝尝！」 有些小朋友吃到后惊为天人，在家里撒泼打滚要吃好吃的，把家长都快烦死了，好在竹溪菜镇子上也有，并不难买。 不仅是这些小孩对竹溪村充满好奇，老师、学校的领导们又何尝不是呢？ 第129页 好不容易附近有个出名的地方了，离他们竹山镇又近，不少人都偷摸着惦记上了。 每年春天和秋天，竹山镇的中小学都会陆陆续续开展春秋游。 去年竹溪村出名的时候，秋游已经过了，错过了机会。 但是现在可是春天，生机盎然，万物復甦的时间，这时候的竹溪村一定很好看吧？ 「校长，我们今年要不春游就去竹溪村？」 「竹溪村我们还没去过呢！」 「附近其他地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对于学生们来说，春秋游是一年一次，年年不同。 对于老师们来说，天哪，在这里教书几十年，简直是无尽轮迴，那些老地方不知道去了多少遍，烦都要烦死了。 好不容易有个新地方，绝对不能放过！ 学生们也想去，老师们也想去，中心小学的校长想了想，摸着自己的秃头，对大家承诺道，「既然大家都想去，那我和那边联繫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待吧。」 几个电话一打，辗转联繫上了竹溪村。 正美滋滋地在村子里巡逻的毛德旺就接到了这个喜讯：「我们是竹山镇中心小学，今年春游考虑去你们竹溪村，不知道方不方便接待呢？」 接待小学来春游！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毛德旺盘算了一下，村子里有小山可以给那些孩子们爬，这种小山上都没有大型野兽，顶多有些狐狸之类的，有菜地、果树可以给孩子们看，顺便搞搞教育，还有溪流可以玩水、钓鱼，村子里也有一些空房子可以拿出来安置让大家坐下来吃饭…… 「方便！」 毛德旺精神抖擞地回復了，又和中心小学谈好什么时候接待他们来先考察一下，随后赶快回到办公室，拿出了地图，想了想，又拿出了大喇叭、锣鼓，找了个空闲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大家： 我们竹溪村终于有游客啦！ . 「游客？」 好些村民听到这话，都有些茫然。 「我们村子有啥好游玩的？」林奶奶摸不着头脑。 「不都是那些花花草草破木头房子啥的？」 要说好玩吧……这些东西大家看了几十年，司空见惯，真没觉得有什么好玩儿的。 竹笙和纪年他们也被喊了过来，他们俩一个是见过外面世界的，一个是知道未来趋势的，都有着不同看法。 纪年先说道，「大家是看惯了，外面的人却没有。像是镇子上那些，或者再进一步，生活在城市里的，他们日常看不到这些山水，自然会新奇。」 村民们回头一看，哦，是纪年，那个外地人。 对啊，他是外地人！ 「你们外地的真的这么想？」 纪年点点头。 毛村长大力点头，「纪年说的是！咱们自己的村子难道不好看？我们是见惯了，人家村子外头的可没有。再说了，附近能有几个村子和我们一样，种的出这么好吃的竹溪菜，上过综艺，甚至附近还有大熊猫出没？」 《平平生活》一提起来，大家顿时与有荣焉了。 可不是嘛，去年拍摄的那会儿，再到播放的时候，可把他们的自信都炒起来了。也就是一整个冬天没啥动静，他们才平静下来。 现在想想，哎呀，肯定还是那个节目的作用，人家想来的大冬天的也不至于过来，现在春天了，就来了！ 竹笙则是已经开始想要怎么配合，利用好这波人流把名声传出去了。 这是什么？ 是第三产业，是旅游业的发展啊！ 在未来，随着大城市节奏进一步加快，农家乐、乡村游、周末的周边游都会渐渐火起来。 城市太挤、太冷、太远离自然了。 人们迫切地想要丢开工作，回归自然的怀抱，哪怕只是摘摘菜、尝尝地道的农家饭，在自然的包围下睡一觉，都会觉得放松了身心。 之前赵明雅他们来，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村长，我们得赶快准备起来了。」 现在村子里的基础设施还不足呢！ 「对，村长，你说我们还得准备啥？」 「和去年接待那个节目组一样吗？」 大家本来有些紧张，再想起去年，又多了几分淡然。 他们也是接待过不少人的村子哩！ . 四月底，竹山镇中心小学的师生们坐上大巴，向着竹溪村出发了。 沿途，他们就看着熟悉的建筑远去，渐渐进入荒野，车窗外树木、山体飞速滑过。渐渐的，一条溪流出现在道路不远处，一个个好奇的小脑袋顿时抵在了车窗上，叽叽喳喳地喊道，「我知道，这个就是竹溪！」 「那边是田野！」 「里面长满了草！」 老师坐在大巴最前方，笑呵呵地纠正，「那是水稻，你们想想，农民伯伯们怎么会在田地里种草呢？这些水稻到了秋天就会变成稻谷，被收割下来，最后变成我们餐桌上的米饭。」 「原来种的是米饭啊~」小朋友们心满意足地感慨道。 大约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将近上午十点时，在晃晃悠悠的山路上他们逐渐到达竹溪村。 车门打开，周娅和牛莉她们已经站在外面，举起了旗子对着大家喊道，「欢迎来到竹溪村！」 「请大家带好小黄帽在这边排队哦！」 第130页 第50章 .春游的一天真好玩 为了这次招待,全村都被动员了起来。 村民们都知道，这次要是办得好了，指不定以后还有其他学校来,只要来了游客,大家游玩、吃饭、买点儿东西带回去,不都是让他们赚钱吗？ 刚开始还只是商量着相对清闲的几个大爷大妈带着这些小朋友,脑子里一转明白过来那个道理,他们纷纷上心起来：「我这形象就算了，那些个小孩子不是都喜欢大哥哥大姐姐吗？」 「哎,是这个道理，我家丫丫就天天喜欢粘着姐姐，这次让大丫他们带领小朋友吧？」 …… 于是这么一通说，在长辈们不容置喙的目光下,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被拉出来带一天小朋友了。 周娅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她有些紧张，挥舞着小旗子，清点人数。 一个个小萝蔔头从车上蹦下来，好奇地往四周张望着。 「哇！好大的树呀！」 竹溪村村口的那棵大树足足需要六七人环抱，看在小朋友们眼里非常高大威严。 周娅数了几遍,确定没错后,招唿起来,「我叫周娅,大家可以喊我周娅姐姐。接下里我带着你们进去玩儿，上午我们会参观农田、菜地、鸡舍等等，我会给大家一一介绍，午饭会用大家自己採摘的食物制作，下午是自由活动,可以去附近的小山上看果园，也可以在小溪边看看鱼，下午三点半会在这里集合，大家都明白了吗？」 小萝蔔头们会意地喊道，「我们明白啦，周娅姐姐！」 「山上有大熊猫吗？」 「我最喜欢吃桃子了，有桃子可以摘吗？」 一个又一个新奇的问题冒了出来，周娅快要应付不住了，只能僵着脸介绍。 「这里没有大熊猫，山上也许有，但是大家不要太靠近打扰他们生活……」 「前面就是我们的竹溪，这条溪流在竹溪村建立前就存在了……」 人数不少，分了好几个路线走。 周娅带着她身边这几个班的小萝蔔头从竹溪旁边走过。不同颜色石块垒砌起来的堤岸带有几分古朴的趣味，堤岸下是清澈的水，各色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有的小萝蔔头手上拿着面包，碎屑掉进溪流中，好几条鱼好奇地涌上来，他们就惊嘆地哇了一句，「鱼过来了！」 不过发现只是面包，鱼儿绕着游了两圈，一个摆尾再次离开。 沿着竹溪往前，渐渐走到菜地附近。 这一片菜地前有扇门，门扉上立了一块牌子，写着竹溪菜园。 走进去，两边可以看到各色蔬菜，有的还在成长中，有的已经成熟了。 第一眼被看到的是番茄，对小朋友们来说宛若一个绿色迷宫，因为这些番茄树，竟然比他们还高！ 嫩绿色的枝叶中挨挨挤挤地垂着些青色的番茄，大约是三四个长在一处，似乎伸手就能碰到。 小萝蔔头们兴奋地在比自己还高的番茄树中穿梭起来，周娅停在一处给大家讲解： 「这是今年第一批番茄，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要成熟了。它们的生长周期大约是60天……」 小朋友们赶快又问道，「周娅姐姐，番茄会开花吗？」 「当然，它会开黄色的小花。」 「番茄的花是黄色的！」小朋友们记住了，忍不住伸手在番茄上摸来摸去。 「那番茄现在可以吃了吗？」 「还不可以，大家看，它们还是青色的，大多数果实没有成熟时都是这个颜色，有些吃起来就是酸涩的，不好吃，有些还有毒素，不能吃……」周娅耐心讲解道。 说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她心中的紧张慢慢散去，说得也越发流利了。 他们还没离开这一片种番茄的地，后面牛莉又带着几个班跟上来了。 两方人马相遇，有小朋友惊唿道，「你怎么拿着一个篮子？」 「我发现门口有篮子。」那个小男孩得意地说道。 「周娅姐姐，我们也能拿篮子吗？」小萝蔔头们赶快拉着周娅问道。 周娅探头过去一看，哎呀，原本打算走一圈讲解完再发篮子让大家自己採摘的！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拿了篮子的小朋友放回去？ 还是干脆都提前给发篮子？可是还没讲解完，小孩子们瞎摘一气破坏了苗怎么办？ 牛莉也瞧见了，她伸手拍了拍那个小男孩，「小朋友，先把篮子给姐姐怎么样？我们要听完讲解再採摘，不然你在前面摘了，后面再有想吃的就放不下了。先看一遍，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对不对？」 小男孩想了想，同意了。 牛莉又夸了他几句，他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两拨人合併到了一起，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接下来又看了好几种蔬菜，黄瓜、南瓜、辣椒等等。 小朋友们对这些都十分新奇，原来黄瓜长在这样细小的苗上，还需要有竹竿撑着爬上去。青椒原来是长在这样低矮的小树上，有的长得很大，比他们巴掌都大，往下垂着，但有的很小，只有小拇指大小，挨挨挤挤的一团竟然还是朝着天的。 转完一圈，重新回到门口，周娅和牛莉把篮子一一发放给各个小朋友，「大家要量力而行哦，摘掉的今天都要吃完，所以每个人可以选自己最想吃的蔬菜……」 第131页 小朋友可喜欢这个环节了！ 他们飞速地冲进去，念叨着，「我要不要摘一个番茄？要不还是摘黄瓜吧？」 「哼，我就要尝尝这个青色的番茄！」 「这个花能不能吃呀？」 折腾了好一会儿，大家才依依不捨地把篮子交给门口的人。他们摘下来的菜现在就会被拿去烹饪，毕竟他们还太小了，无法自己烹饪。 再等待食物烹饪的时间中，周娅又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 菜园前方还有一片油菜花地，这会儿金黄色的油菜花开了，几乎是漫山遍野，看着金灿灿的，漂亮极了。 好些小朋友小心翼翼地摘了几朵花，高兴地拿在手里玩儿。 眼看着时间还来得及，周娅他们也带着小朋友们去看了竹林和鸡舍。 战斗力极高的灵鸡们咕咕咕地冒出来，有小朋友被吓了一跳，险些坐倒在地上。 大公鸡对这些柔弱的人类幼崽没有什么兴趣，咕咕两声，就招唿小弟们离开了。 倒是好几个小孩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跟在大公鸡屁股后面追上去，一时间鸡飞狗跳地闹腾起来。 大约十二点多时，山下传来唿唤，「饭菜好啦！」 当小朋友们下山时，就看见颇有些壮观的一幕。 因为中心小学几个年级的师生都来了，大几百人呢，村子里就算有一些空房间也无法一次性坐下，好在今天天气不错，于是村长直接招唿村民们挨家挨户搬出了桌椅，在村子最宽敞的那条路上铺开，那一条从村头几乎要摆到村尾，看着热闹极了！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去，小朋友们摸着自己的肚子，都迫不及待地坐下开始吃饭。 菜是一批一批上来的，为了给这么多人提供饭食，全村的人今天都忙活了起来。 小朋友们举起筷子，看了看桌子上的菜，颇有几分惊喜地发现：「啊，这个是我摘的！」 有个小朋友摘了一个形状奇特的蔬菜，这块儿哪怕是切成块了他也还认得出来。 旁边的几个小朋友顿时围观过去，十分羡慕，「你这种还能认出来，真好！」 有个小男孩摘了青色番茄，他赶忙对大家说道，「我摘了一个青色的番茄，肯定也有！」 可惜带番茄的菜里面都是红色的番茄，没瞧见青色的踪影。好半天，才有人在旁边找到，「哎，是不是这个？」 「它为什么没有被做成菜呀？」 小男孩瘪瘪嘴，觉得有些委屈。 上最后一个菜的大婶被其他小朋友喊住，「阿姨，为什么这个没有炒成菜？」 大婶一拍脑袋，「哎呦，瞧我这忙昏头了，都忘记和你们说了。这个青色番茄是不能吃的，吃了会头晕呕吐。你们也别摘这种了，这些都没炒呢，不过谁摘了的倒是可以带回去。」 原来是这样！ 小男孩重新高兴起来，把那个番茄拿过来，「我还可以把它带回家，你们都不行。」 「但是我们都吃到肚子里了！」 大家还是第一次吃自己亲手摘的菜，更是觉得新奇。有点小朋友吃着吃着，还会来两句，「这个不好吃，肯定是那谁没摘好！」 「才不会，我选的就是最有特色的。」 「要最好看的才最好吃！」 嘴上是这么吵着的，实际上，大家觉得每道菜都很好吃，和家里做出来的饭菜一点都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们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好吃！ 下午，懒得跑远的小朋友们就在树下、溪边、村子里转悠。 精力旺盛的还跑到旁边另一个小山包上去了。 这个小山包上是果园。 这会儿还没有什么果子，但是果树从去年冬天种下，经过这么几个月，其中又有灵泉灌溉、又有月华滋养，营养充足，今年都开起了花儿来。 桃树开的花是粉色的，花期快结束了，但还没有全部落下，在地面上只是浅浅地铺了一层。 梨树的花则是白色的，才刚开始开，挂在枝头，白色的花瓣中是嫩黄色花蕊。 小朋友们在这个树下看看，那个树下看看，瞧着没谁注意，再偷偷摸摸折一小根花枝，拿下去故作大方地送给女同学。 周娅瞧着只觉得好笑，不过笑完了还是得教育一下，她过去抓住那个小朋友，「这支花是从哪里来的？」 还在显摆送花的小孩儿一惊，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 下午，重新坐上大巴回程的孩子们都十分不舍。 他们吃了不少好吃的，见到了好多蔬菜，了解到原来蔬菜都是长在这些地方的，还上山看花，和大公鸡打闹，在溪边瞧鱼。 这里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春游的作业照旧是写一篇游记。 晚上，小萝蔔头们摊开作业本，磕磕绊绊地混合着拼音写下了今天的感想： 我今天和大家一起去竹xi村玩。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cai，我还带回来一个青色的fanqie，准备晚上给爸爸妈妈吃…… 至于结果，爸爸妈妈给了他一顿竹笋炒肉。 哎，他还以为能显摆一下自己新学到的东西呢！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写给老师看。 小萝蔔头把这两句话划掉，在后面写上：爸爸妈妈可高兴了！他们说这是一个ji能亲近自然，又具有jiaoyu意义的活动。 第132页 第51章 .游记投稿了 同学们的游记陆陆续续交了上去。 三年级以下的小萝蔔头们写的往往还带点拼音,老师们有时看见奇怪的拼写，得想好半天这到底是什么字。 三年级以上的大孩子们就好多了，虽然也有不少流水帐,但五六年级的游记,竟然也出来了几篇还不错的。 办公室内,语文老师对着一个作文本上娟秀的字迹读了半天,继而露出会心一笑,招唿同事们，「我们班上的菲菲写的游记真不错,你们瞧瞧？」 薄薄的作文本在几个老师之间传来传去，时不时惊讶地说一声，「哎？真不错啊，这个排比句用得好。」 「景物描写很到位。」 「我最喜欢的还是这种朴素的情感,语言并不华丽，甚至还有些稚嫩，但情真意切……」 「有思想啊！」老师感慨道。 只见那作文本上，几乎是从头到尾被老师用红笔勾勒起来，一条条红色的波浪线甚至是大大的感嘆号彰显出老师们的惊嘆。 菲菲写到竹溪村的风景，她看到了快要落完的桃花,看到了刚刚绽开的梨花,也写到隔壁桌小弟弟摘了一个青色番茄,没能吃到嘴本来要哭,最后却学到了知识，破涕而笑。这些在结尾，都升华成了一种感悟： 【正如花朵在四季更替中盛开，掉落，人类也在日月轮转中成长,老去。小弟弟从阿姨那里学到了新的知识，这种传承，就像是梨花取代桃花接着盛开，我们就在这样一代代的传承中努力前行着，人们的知识也在这样一代代口耳相传中积累更替着。】 老师们看了都啧啧称奇，其他人写的都是流水帐，三四句话就能概括：风景好看，饭菜好吃，真好玩儿，下次有机会我还去。 但是菲菲这篇文章，就能悟出来什么道理！ 有老师欣赏了半天，忽而提议道，「要不投稿试试吧？」 其他老师一愣，欣然同意。 「不错，这篇作文再好好修改一下，可以投到报纸上试试。」 「县城里的《少年文摘》也不错！」 正好有课代表来办公室报作业，语文老师把他喊住，「课代表，来，帮忙把菲菲喊过来一趟。」 . 镇子上的惊喜还在酝酿，竹溪村的大家已经体会到发展旅游的好处了。 大几百人来游玩一趟，中午一顿饭二十五元，参观游览三十元，摘菜三十五元，总共九十块钱，再乘以这大几百人，就是大几千块钱了！ 虽然平分到四十户人家身上不多，也就两百左右，但是这才一天呀。要是以后人多了，一天准不只是这么点儿。 而且他们还有些额外的收益，比如村口开的小卖部，再比如有老师干脆一起买走的地道农家菜、鸡鸭鱼…… 有老师看见竹编工艺品，问起来有没有干净的，才做好的，他们都深恨自己做的准备还不够。 过去编的那些都自己用了，谁想到来这里玩儿的人还会想买呢！ 也有老师吃了菜，想买些榨菜带回去。可是村子里这会儿还是没有多少，竹笙之前有过这个念头，但是现在还腌制着在，没有玻璃瓶包装，只是村民家里自己用大大的瓮封存的，带都不好带，只能作罢。 还有老师问起来这边能不能留宿，以后说不准带朋友来晚上住几天，大家才发现村子里还少了些住宿的地方，自己家里都还没把空屋子收拾出来呢！ 至于老师们最感兴趣的两种房屋，一个就是竹笙的竹屋，坐落在半山腰或者山顶上，往外看风景极好，竹林、云海、悬崖，走一小段就能看见山下面村子里大片大片的农田菜地；另一种就是村子里古朴的宅院，有那么几家祖上富过的，家宅像是电视剧中一样，里面还有小池塘和迴廊。 奈何，竹笙的房屋是留给员工住的，她不大乐意接待游客。 下面的大宅院，家里都有些老人，也不愿意把自己家打开做生意。 村长了解到之后有些发愁，这真是，想做这个生意的，游客不一定看得上这种房子，游客喜欢的房子，屋主又不想做这个生意。 竹笙想了想，对村长提议道，「如果以后游客多的话，要不我们直接建一栋客栈吧？三叔会造竹屋，建个大点儿的或者多建几间做客栈肯定没问题。」 可是村长又难免有些犹豫，「以后会有那么多人吗？」 把自己家里的空房间收拾出来，和重新建一栋屋子可不一样。 前者只是费个打扫的功夫，愿意和游客共享一部分空间，后者可就得花不少钱了，还需要有人看守。 竹笙笑眯眯说道，「那就合作社出资，作为合作社的资产怎么样？员工也可以是合作社的。至于游客，我们可以和旅行社谈好这条线路，肯定会有的。」 村长点点头，「行，那就之后建！」 这回要建造的房屋更大，需要的竹子更多，就不可能是竹笙和张大年提前处理好竹子好建造了，一切都得按照流程，上山砍些竹子，处理好了再接着建造，少说也得好几个月。 刚好，在这之前游客也不会有那么多，真有想住宿的在村子里住就足够了。 竹笙继而又提起另一件事，「村长，我们村子是不是可以开个专门的小店，方便游客购买东西带走？」 以这次的学校师生春游为例，有提出想买蔬菜的，想买榨菜的，想买竹编手工艺品的…… 第133页 这还只是他们接触过的，其他没接触到的，说不定还有！ 连合作社的网店，把一些东西放上去都有不少人买，那游客来这里看到实体了会不心动吗？ 村长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是放哪里呢？ 「之前收拾出来的两间屋子，我觉得就可以。」 竹笙指的是之前村长原本打算用来做饭店的，因为中心小学师生来的太多，最后变成搬桌椅出来了，最后没有用上。 可是现在用来放这些东西，就刚好了。 村长点点头，「那就也交给合作社运作吧，合作社从村民手中收东西，放在那里统一售卖。」 大家晚上闲了的时候就可以做点，也不用自己拿出来卖，还方便些。 「那我之后召开社员大会通知下去。」竹笙说道。 还是合作社来收，诸如榨菜就可以再购买玻璃瓶之类的进行简单加工处理了。 . 五月底，《少年文摘》当月第四期刊发。 少年文摘上多是一些美文、故事、作文素材之类的，是专门给青少年看的读物，在青少年中还很受欢迎，不少老师也会推荐学生有时间可以阅读。 米佳航是凤竹县初三的学生，眼看着中考没多久了，他最近也开始看《少年文摘》之类的东西，补充作文素材之余稍作放松。 这一期《少年文摘》上出现了一篇竹溪游记，他好奇地翻了下去。 「……竹溪村是隶属于凤竹县竹山镇下面的一个村落。春季，正是花开的季节，我们来到竹溪村的路上……」 前面的景物描写他兴趣不大，随意往后翻着，但是眼睛快速往下扫过几行，就看到了这些他没见过的东西。 「……我们被带着进入菜园，看见了各色蔬菜，可以亲手採摘……」 「……溪水里的鱼儿灵活极了……山上的鸡也非常活泼……」 「我们摘下来的菜被放入锅中烹饪，再次回到我们面前……」 米佳航快速从中挑出了自己喜欢的字眼：上山，下河，偷鸡摸狗，摘菜钓鱼吃饭！ 要是地方远，他也就看看。 可是开篇就写明了地址，就在凤竹县下面！ 这么近的距离，原来乡下有这么多好玩儿的吗？ 傍晚放学回家，米佳航就开始和父母说起这些，双眼亮晶晶的，「爸妈，你们去过竹溪村吗？那里是不是很好玩儿？」 …… 不只是《少年文摘》，连中心小学的老师都没想到，投稿到本地报纸上的也过了。 竹溪村这个熟悉的名字被大家看见的时候，年前的综艺、竹溪菜这些相关联的东西很快让他们回想起来：「哦，原来是那个竹溪村！」 「哎？现在都可以去玩儿了？」 「周末要不去试试？」 这么近的距离，看文章上写的，既有桃花、梨花，还可以体验採摘，有地道的农家菜，可以钓鱼摸鸡，而且还能教育孩子！ 不少家长是农村长大的，一想到自己孩子就在城市里长大，竟然连蔬菜那些都不认识，顿时觉得应该带孩子见识见识。 怎么能连这些基础知识都不懂呢！ 第52章 .桃子熟了开始售卖 夏季的炎热一点点取代春季的温暖惬意,空气中温度蒸腾，人们换下春装，渐渐穿上轻薄的夏衣。 庞秋实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几家旅行社,不由得心生怯意。 他是竹溪村的人。 往年这时候,都外出打工了。但是今年村子里竟然开了个合作社,还招人,他一瞧那工资，也不比在外打工低,留在村子里还能时不时照顾家里，就没有外出打工。 他入职了最近新分出来的一个市场部，其实他也搞不懂这些什么销售部市场部的区别，反正他只知道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是和旅行社谈合作，增加一条去竹溪村的旅游路线。 「你怎么还没走？快滚开，别挡在我们门口耽误别人进来！」后面旅行社中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端着茶杯，残茶往地上一泼，眼神却是看着庞秋实的,双目鼓胀,好似他再不走,还要追上来打！ 庞秋实颇有些难堪,最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走进前面一家旅行社。 他身后，那个中年男人还继续骂了两句，「什么小地方来的，真当我们做慈善呢！大言不惭就想让我们加一条路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庞秋实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那么生气，他走进下一家店，前台坐着的女子笑容温和，当他说明来意后，很快帮忙喊了下能做主的经理。 庞秋实松了口气，拿出自己准备的资料，见到经理来了，寒暄两句，赶快递了上去。 这位经理看着是一位精明干练的女性，穿着商务风的衣服，她在沙发上坐下，手指在资料上翻过两页，很快又把资料丢在一边。 「只是这些吗？」 庞秋实手心里又出了汗，他拿出自己练了半个月的话语，背诵了一遍竹溪村这边可以给出来的条件，大致费用，折扣，分成等等。 他说完了，经理只是点头道，「抱歉，我们旅行社没有合作意愿。」 再次被客客气气送走，庞秋实经歷着这熟悉的场景，实在不忍不住问了句，「请问，你们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吗？条件我们还可以再谈！」 第134页 那位经理有些讶异，眼神轻蔑地打量了两下，直接转身了。 庞秋实忍着这种挫败，再次往前走。这会儿，他接到了同事的电话：「秋实，咱们村儿，上次来的小学生写的什么作文，在报纸和杂志上刊登了！」 庞秋实往街道拐角的报刊亭走去，果然看到其中一本杂志和一份杂志上有竹溪村的名字，他欣喜若狂地把这本买下，翻看了半天，琢磨着往自己的话术中重新添加了几句。 他再次走向这条街最后一家旅行社。 这次的胜算肯定更大！ 这家旅行社的老闆是个戴着金鍊子、墨镜，穿着花色衣服的男人。他倒是直白多了，庞秋实刚说明来意，递过资料，他只是扫了一眼，就伸出手，两指搓了搓。 庞秋实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那个男人便低骂了一声，「怎么这么不上道？还非要我说？要我们推广宣传你们，就这点儿分成哪够！你们准备给多少钱？」 庞秋实把新想好的话术又说了一遍，什么亲子游，教育游，金鍊子听得不耐烦了，「你们懂不懂，竹溪村？这个破烂地方我们听都没听过，周围乡村那么多，有什么值得过去看的？教育，谁出去玩儿是为了受教育！就算你们全把分成给我们，还不一定能覆盖我们的成本。要是那么真想搞，钱，给钱，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什么都好说！」 庞秋实忍不住指着资料上的图片、刚刚的那份报纸，「我们村子上过综艺，最近也有学校来春游过，现在还上了报纸，并不是不知名的地方！」 金鍊子嗤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综艺？现在周围有人提起过吗，有人说想去吗？要是刚刚播完那会儿你跟我们说指不定还能试试，现在？」 可去特么的吧！ 一份报纸，本地的，豆腐块儿大点儿个地方，还是人家顺带提的，能吸引到多少人？ 金鍊子拿起那份报纸，咔嚓两声，直接撕成了碎片。 「别跟我说什么互利共赢，你们现在一点名声都没有，赢个屁！轰走！」 …… 竹溪村的旅游线路谈得并不顺利。 他们实在是太新了，对县城的旅行社来说，本地的什么庙啊、什么文人墨客题词过的地方，都比这个普普通通的村子要好。 没事儿把钱往这边花，疯了？ 什么教育意义、见识下农村之类的……城里谁家往上数两代不是农村的？ 他们怎么想，都不觉得有人会因为看了那个报纸，就想跑到这地方去！ 桃树、梨树城里没有不成？ 就算是为了看风景，周边也不是没有知名的自然风景区，看个村子有什么好看的！ 好些市场部的员工出去跑完一圈，都有些挫败。自家的村子，在他们眼里都是最好的，那些人都没来看过，凭什么那么说呢？ 竹笙安慰他们，「不急，慢慢来。你们要是闲着，也可以先到其他部门帮忙干点儿活。」 眼看着六月了。竹笙本以为今年吃不到桃子，但是没想到，大概是今年重新用过灵泉灵壤，营养更加充足，冬天移栽过来的一批桃树竟然结果了。 三四月份桃树花期开过，小小的果实一点点长出来，到了六月份，刚好成熟。 硕大的桃子白里透粉，两只手才能捧住，水果特有的清香在空气中逸散，整座果园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竹笙趁着自己有神识，率先发现，赶在前几个成熟的时候就摘了一篮放在合作社里。 那天下午所有员工都在不断地咽口水，时不时轻轻嗅闻两下，然后喝口水努力遮掩下自己的意图。 直到纪年光明正大地去拿了一个，问道，「老闆，这些是给我们的下午茶吗？」 「对。」 竹笙话音刚落，大家都勐地从桌子前站起，扑了上去，眼疾手快腿长的那个率先抢到，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口咬下去！ 甜！ 这桃子是脆甜的。 稍稍有点硬，但是一咬开充沛的汁水便盈润在口腔当中，桃子特有的馥郁芳香好似把整个人都浸染了一道，咔嚓咔嚓咀嚼两下，舌尖恋恋不捨地让桃块滑下喉咙。 再咬一口，口舌生津。那甜并不是过于充沛的糖分，只是清甜，甜的恰到好处，既有桃子的清香，又有丝丝缕缕无法断绝的甜蜜。 不知不觉中，员工手上那个就吃完了，好些人依依不捨地看向篮子，里面已经没了！ 「社长，这桃子咱们怎么卖啊？」 竹笙慢条斯理地说，「这批不多，就不往外找渠道了。网店上一点，村子里咱们新开的竹溪村特产店也上一点，差不多就够了吧。」 这段时间除了旅游路线还在努力找旅行社商谈，特产店已经开起来了。 虽然没有旅游路线，但是中心小学还是很好地帮忙传了一下口碑，吸引不少学校过来春游。 周边的学校不算少，往年那些景点老师们都去过了，这忽然冒出来个新的，谁不新奇？ 再一打听，「我朋友，她在竹山镇中心小学，他们上次好像就去了这地方，和我说那里可好了，吃的舒服！」 年年春秋游，对老师们来说，简直是换个地方劳心劳力，风景看过了不知道多少遍，还得操心学生安全，拦着不要打架冒险。 但是竹溪村，他们自己就有人带那些学生，还搞点什么教育活动，算是解放了他们。 第135页 再者，那里听说吃得好，他们就在村子里晒晒太阳，欣赏风景，吃点好吃的，多舒服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我朋友说，她去过之后，身体舒服多了，人还是要多去自然走动走动。」 「行，那就去吧。」 …… 去过竹溪村之后，就不只是一个老师有那种感觉了。 真的舒服。 过去什么嗓子容易干涩疼痛，天天伏案工作久了肩颈腰背不舒服，不说消失了，但是也缓解了不少。 大家都以为是因为在大自然中走动了，还晒太阳了，多运动总归是对身体好嘛！ 后面几所学校去的时候，特产店已经开了起来，他们还大包小包地带着好吃的蔬菜、当地的什么腌菜、竹制工艺品、什么茶之类的回来。 日常用着，晚上睡得好，白天吃得好，幸福度都不知不觉上升了不少。 学生再因为出去玩儿过写出两篇能投稿的文章，哎呀，那真是美滋滋！ 也有老师打听到了，竹溪村还有网店。 他们买的吃完了，就上网店瞧瞧。 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买到，但每天看看总能抢到一些。 眼看着快期末考了，学校里师生都绷着，学生怕考不好，放暑假日子不好过，老师也怕学生考不好，自己的工作不好做。 汪老师就是其中之一。 自从在竹溪村买过一个竹叶灯芯茶，她晚上睡觉舒服多了，觉得这些中药还是挺有用的，也成了这家网店的粉丝。 因为竹溪村网店的东西也不好买，她养成了每天时不时刷一下网店，看看有没有新产品的习惯。 这天一刷新，她的目光一下子被页面当中的那一篮桃子吸引。 这篮桃子看着格外诱人，仿佛是洗干净了装在篮子里拍摄的，水珠从桃子粉白色的果皮上滑落，仿佛隔着屏幕都能体会到那股甜蜜，让她口水都出来了。 再看价格，有点小贵。不过她知道这家店的东西都是真材实料，质量很好。 都是期末了，工作这么辛苦，不如买点吧？ 班上的孩子这段时间也辛苦了，要不干脆多买点儿，鼓励一下他们？ 汪老师家里算是有点小钱，她来当老师，主要是喜欢这种教书育人的感觉。 虽然头疼的时候也很多，但是孩子们都很可爱。 她果断下了单，直接把库存的那些一口气买光了。然后才敲开客服页面，问道，「送到凤竹县这边，能保证是新鲜的吧？」 「放心，我们有冰袋~」 两天后，汪老师收到了桃子。 在期末考前动员班会上，她直接带着这几篮桃子过去，给同学们每人发了一个。 「吃了老师买的水果，你们期末可要好好考啊！」她调笑着对同学们说道。 她带的不是快班，是学校里成绩靠下的一个班级。 这回也不指望大家分数有多高，及格率在70%，年纪前五十名他们班上能有那么一两个，她就要烧高香了。 两周后，期末考考完，这回还是联考，好几个学校一起出题，交叉阅卷。 成绩一出来，好些人都震惊了，纷纷找凤竹县二中询问，「你们学校最近怎么做到的？竟然一下子杀出来那么多黑马！」 几所学校靠前的分数段并不明显，好似只是多了几个凤竹县二中的，可是再看中间那部分，好傢伙，直接多出来一段！ 凤竹县二中的差生，好像一下子变成中等生了！ 第53章 .怎么你们连这都没有难怪做不大…… 「这次的成绩好像整体提高了一点。」 「难道是卷子出简单了？」 二中老师们说笑着,一边整理着手上的一沓数据。 试卷被发了回来，连带着成绩一起，他们粗略扫了一眼,很快又要下发到各个年级、班级。 可是这一眼,就足够让人发现不对。 多少分的档次大概多少人,看了十几年数据的老师们心中都有数。 突然出现了一整块不一样,就像是白纸上多出了一道黑笔划痕,站得远好像不怎么能看出来，一旦凑近了,那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是所有人一起提高，而是其中一个班级，在原本差不多的差班平均分五六十的时候，他们达到了七十多！ 其他收到成绩的学校也有相同感觉。 这平白无故的,怎么二中成绩就提搞了？ 这些学校老师找二中，二中就找相应的年级主任，年级主任最后忍不住把汪老师喊过去，问问她考前用了什么秘诀，竟然让学生们一下子认真起来，把成绩提高了！ 学习都是越往后越难提分,前期什么都不会,学一点往往就能提高一点。而这些差生基础可能都不大牢固,真的提升起来,一开始直接就是几十分的飞跃，非常吓人！ 当然，分数能飞跃得高，也并不是真就那么容易。 这种不容易，都得是经歷过的人才懂。 这个年纪的孩子,他们成绩差到不一定是学不会，大多就是没有那个心思，还不够努力，沉不下心去学。 说再多，他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根本就不听。 一个个跟皮猴子似的，要让他们提升成绩，谁理会？ 教导主任看着那张成绩表，都忍不住浮想联翩，按照这个趋势，再来几次，学校的升学率准得上升！ 第136页 可是被喊来的汪老师摆着同款震惊脸，「真的？」 她找了一圈，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和往年不一样的举动。 非要说的话……给学生顺带买了点水果吃？ 那桃子不仅味道好，吃了似乎对身体也确实不错。 汪老师支支吾吾地说出来了想法，很快又补上一句，「我也只是猜测……」 口上说着猜测，汪老师想起自己春游回来后的感觉，语气反而越发坚定了。 这不是错觉，竹溪村的吃的，是真的不一样！ 教导主任想了想，「没事，咱们多试试！」 他往日烧香拜佛都不是没搞过，这点水果怎么了？ 明天他就自掏腰包给年纪前十奖励点看看效果！ . 尽管当事学校自己都没搞清楚，但是其他学校已经纷纷打听起来了，家长会上也透露出一点风声。 凤竹县就这么小的地方，谁家没几个熟人？ 而这事儿简直太又戏剧性了，本来学□□无奇，老师考前一番关怀，送了个桃子，吃过之后就感恩回报，认真学习，全班竟然一次性提昇平均分二三十分。 一些人听完了就当个故事，一笑了之。 但也有不少家长忍不住想，我给我家孩子是不是能照做？ 往年状元笔记、状元课本、状元的种种东西都能被炒个高价，这提分神器虽说怪了点，但吃到肚子里总不会亏的。不差那点儿钱！ 很快，就有些人弄来了给自家孩子吃。 这一批桃子，不得不说效果确实好一些。竹笙之前怕移栽过来的果树难存活，灵泉灵壤用了不少，加上晚上张大年还搞点月华之类的，一个个长得不似凡果。 本身好吃不说，吃完了也能让人心情愉悦，能沉下来学习了。 基础那些东西，老师往往都是来来回回讲几遍，汪老师的学生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刚好补上来不少。 这些实验的家长，也发现自家孩子吃了不说明显提高，但学习的劲头看着都不一样了。 要是报了暑期补习班的，效果看着更明显，老师都直夸几句，听得家长们更是觉得有效！ 他们一个个口耳相传，有点小钱都想着买点儿。 可是竹笙这一批果树结的果实也没多少，上新两次之后，直接没了！ 好些家长就急，怎么他们想买还买不到啊？ 找老师一打听，才得知这都是竹溪村产的，网上要是没有卖的了，说不定去当地能买到。 竹溪村在哪儿？ 就是他们县城下属的村子呢！ 刚好期末考完了，放了暑假。这些家长们就盘算起来，是不是直接带孩子去一趟乡下。 刚好吃点好吃的，看看自然风景，据说还能摘菜，体验农家生活，自己也能放松放松。 家里有车的，陆陆续续就自驾着去了。回来了就大吹特吹： 「竹溪村真漂亮啊！你们也该去的，就算是不为了买那些特产，也能让孩子长长见识，我们也能放松放松。吃的菜也好，菜园子里新鲜现摘，能自己做，也能让民宿老闆处理。採摘过程还能让这些小子丫头们见识下生活，免得整天都生活在象牙塔里。而且那边特产店，没得说，网上买不到，现场都有呢。我装了一后备车厢的东西带回来，如果效果真的那么好，这可是赚大发了！」 其他人被说得动心得不行，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时间。有些人工作太忙，准备让老人带着孩子去玩儿一趟，就去旅行社打听有没有什么团，好歹旅行社有人能照看一下。 小县城中，繁华的街道也没几条，好几家旅行社的位置都还有些相近。 几周前才赶走了竹溪村来人的旅行社，这段时间总是听到顾客询问： 「你们这里有去竹溪村的路线吗？」 「对，去竹溪村。你们怎么连这地方的路线都没有？之前我们家孩子还过去春秋过呢！」 「去竹溪村干嘛？为了寓教于乐啊！你们怎么这么傻，多好的学习专线都不开一个？」 一个个消费者找上门来，看着旅行社的眼神充满怀疑。 走的时候还啧啧几句，「难怪就这么小个旅行社，做不大都是有道理的。」 连他们消费者的市场风向都抓不住，这怎么做生意的？ 前台听了都尴尬，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 还有消费者会措不及防地杀个回马枪，「你们真的没有名额？不会是已经安排满了骗我们的吧？」 「……没有，真没有，您放心，我们会尽快推出这个路线的。」 当初经理、金鍊子、中年男人他们是怎样高傲拒绝的，这会儿就是怎么后悔，尤其是消费者的话，简直就像是他们当初的翻版。 一想起他们曾经说的「怎么会有人想去竹溪村？」、「这种寓教于乐谁想去啊！」，这会儿脸皮都烧得慌。 可不就是有人想去了，还偏偏就是为了学习！ 这些都和当初来推销的那个小哥手上策划的对上了。 要是有哪个旅行社抓住机会，这会儿简直是站在风口潮流上，躺着赚钱！ 可是这机会，偏偏被他们亲手推了出去，甚至还把关系搞僵了。 他们不得不翻箱倒柜，找找当初被扔了、撕了的资料，运气不好就是找不到，运气稍微好点儿，在垫菜盘子的茶几倒是能找到，亦或是攒了一个月的废纸篓中还有。 第137页 顾不得其他脏污，赶快拿出来，擦干净，客客气气地打回去，「喂，请问是竹溪村的庞先生吗？哎，我们是凤凰旅行社的，想和您谈谈上次说过的合作线路……」 但是这回，地位已经反转了。 「抱歉，我们社长说，像这种不尊重人的旅行社估计服务质量也不怎么样，没有必要合作。」 啪，这回是那头的电话挂了。 这些人一下子傻眼了！ 第54章 .危机潜藏 期末过去,暑假到来，正是不少家庭带着孩子出去游玩的时间。 竹溪村在不少家长眼中一炮而红，成了今年出门旅游的新选择。 对不少家庭来说,隔两年去一次远一点的名胜古蹟还是得攒攒钱。可是竹溪村这么近,只是去游玩儿的话,票价也不贵,说起来还是今年的流行,于是很多家庭纷纷带着孩子去了，就算买不起多少吃了能让人耳清目明提高效率对身体好的蔬果,长长见识也行啊！ 他们带着遮阳帽，或是拿着钓鱼竿在河边消遣，或是在山上果园中体验摘水果，或是带着孩子在菜地里转转。哪怕只是在村子里走走,清风吹过，也觉得格外舒坦。 凤阳县一部分旅行社上次没有抓住机会，现在都成了业内笑柄，只能看其他抢着抢着合作，开通了一条条专线，送人过去游玩。 但竹溪村的接待能力到底是有限的。 暑假一到,人唿啦啦地来,村子里的人刚开始挺高兴,没两天矛盾爆发弄得焦头烂额。比如,房间不够住了怎么办？大老远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家没地方住吧。可是没住到他们听说的竹屋，游客又不乐意。再比如村子里厕所不够用、垃圾桶不够等等。 这几天光是处理这些事情就把竹溪村的人折磨得够呛，毛村长和竹笙商量后赶快控制了起来，只是每天放出定量的门票,一部分给旅行社，一部分留给自己过来的游客，才缓解了问题。 同时，村子也在不知不觉地改造中。进一步平整道路，增加这些基础设施，督促村民们讲卫生…… 要是有不乐意的村民，村长也不说多的，就告诉他们，你们不乐意，游客就不去你们家的民宿了，整天搞得脏兮兮的，谁想花那个钱？ 在收入提高的刺激下，别说是听话了，他们恨不得主动搞更干净漂亮点，好吸引游客。 另一个甜蜜的烦恼，就是竹溪村的纪念品店了。 不少游客是听说这里的食物好，走之前都想买点儿带上。 于是他们不得不经歷： 「听说每天早上九点，那个纪念品店就开门了。」晚上睡前，导游小声交代道，「要是有想要购买的朋友，记得早点去排队。」 有的游客不以为意，不就是个小村子的纪念品吗，还能有什么不好抢的？ 可是等他第二天早上十天去的时候，只看见了空荡荡的柜檯。抓住前面的柜员一问，「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他老娘还嘱咐了好几遍多给孩子点回去的！ 柜员也是合作社培养后分到这里工作的，她有些紧张，又似乎习以为常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每天能提供的数量有限，早上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 完了！ 智慧型手机自从去年开始在人们手中飞速普及起来，上网，尤其是图片传输的便捷，让好些游客就忍不住拍照后在社交平台上吐槽。 「有必要吗？」 「我草草草草草！」 「都怪我昨天没有听导游的话，允悲.jpg」 刷到这条信息的本地人看两眼就懂了，哈哈大笑一番，「今年这东西可火着呢。」 也有不知情的外地人，忍不住就好奇地问，「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名声一来二去，在网上就留下来一点印记。 但感受最直观的，还是竹溪村前头的那个村子——溪头村。 因为……去竹溪村的车子，总得从他们门口经过。 溪头村可不就是守在山口附近吗！ 好傢伙，本以为竹溪村去年上个综艺就没啥了，今年一看：早上过去一辆车，十分钟后又过去一辆大巴，二十分钟后又过去一辆…… 村子离得不算远，消息也好打听：竹溪村发展农家乐旅游了！ 他们顿时心里就别扭起来，总觉得不得劲儿。 好些人自驾游摸不清楚路，跑到他们村子，就为了问一句，「竹溪村怎么走啊？」 刚开始，有些人还带着点儿好奇和探究指路。 每天听个三四五六七八次之后，他们心里就只剩下一种愤怒，混合着嫉妒：你们竹溪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开着车的都是去给你们送钱？ 我们溪头村也不差啊！ 试探着挽留一下游客：「竹溪村不好走，农家乐不都是一样的吗，要不在我们溪头村试试？」 游客不可置否，下车跟着进去打量了一番，没几分钟赶快跑了出来，连连拒绝，「不用不用，我要是想看这种钢筋水泥房子，在城市还看不够吗？」 坐上车，游客一熘烟儿地跑了。 溪头村的村民们被车尾气呛了一嘴，面面相觑，只能在心里又咒骂竹溪村半天。 「等着瞧吧，我们村后山那片要是建好了，哪儿还有竹溪村他们的事儿！」 好几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溪头村过去几十年确实发展得都比竹溪村好，交通更加便利的地理位置，背靠大山风景，也让他们这里被一个富商看中了，去年就签了合同，说是要搞一个什么度假山庄。 第138页 算算，也差不多快建好了。 . 暑假的人流不少，但是过了暑假，甚至是过半之后，就开始慢慢减少。 一方面，六月份出名那会儿，很多人跟风过来。附近的游客其实也就那么些，来过一次的不会说几个月内立刻再来一次。另一方面，到八九月份，学生要赶暑假作业，要准备开学，这几个月竹溪村也算是靠他们开闢出一个新的旅游市场，他们不来，人肯定就少了。 八月末，天公不作美，时不时就下起暴雨来，进一步锐减了游客数量，惹得不少村民抱怨。 竹溪村今年靠着这几个月旅游，人均收入都增加了不少，大家高兴地不行。但竹笙很快也发现一个问题：大家的心有点过于放在这上面了。 今天看到新收蔬菜的统计数据后，竹笙特意去菜地里转了一圈，她缓步走着，眉头不知不觉皱起，时不时在一些蔬菜前停下，放出神识感知一番。 八月份成熟的这批菜，高品质的数量和前几个月那一批相比，只是持平。 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今年土地经过改良，尤其是白鹤道长他们过来帮忙改善水利灌溉设施之后，一切应该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才对，持平本身就已经是后退了。 地里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这已经能说明部分问题。 而眼看着人流减少，最近很多合作社社员也或明或暗说过这种想法： 「咱们能不能继续搞什么宣传，再吸引一批人来？」 「这虽然也累，不过钱来得真快啊……」 蔬菜已经算是比水稻之类的成熟快很多了，最快的也至少要半个月长成。可是旅游，游客今天来了，今天就把钱给花了。 他们村子的风景就在这里放着，招待起来虽然打扫卫生做饭有点累，可是这钱来得多快多容易啊！ 这种声音，当然也传到了竹笙和毛村长耳中。 发展旅游业不是不行，但只发展旅游业…… 「轰隆！」 天空中响过一个闷雷，没过两分钟，暴雨就下了起来。 十分钟前还是艷阳高照的天气，竹笙也没带伞。她左右看了看，正想着是不是用下法术，一把雨伞已经遮挡在了头上，足足比她高半个头的男人默不作声靠近，只是将伞更加倾斜向竹笙。 「纪年，你来了。」 竹笙瞧见头上的雨被遮住，就不紧不慢地继续走了起来。 纪年左手撑着伞，右肩很快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部分。 暴雨沖刷下清新的空气涌入鼻尖，让竹笙稍微冷静了点，「你觉得，村子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还不错，但也有不少问题。」纪年直言不讳。 竹笙能看出来的，他自小耳濡目染，同样能看出来。 风险。 如果说种植不得不面临天灾这种风险，旅游同样如此。 而村子里发展的只是农家乐这一块儿，可替代性其实很强。尤其是重点还有一部分放在游学上，这也让竹溪村旅游业的季节性更强了。 没得选择的时候，先赚钱吃饱了再说。但有选择之后，两个都是风险产业，而且还是关联性很强的风险产业，这就代表了危险。 那就必须得分散一下了。 竹笙没有多说，只是沿路慢慢走着，纪年也陪着竹笙。 他忽而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一块地方问道，「那里……我记得原本是菜地？」 竹笙一直在默默想事情，没有关注这块儿，顺着纪年的手指看去，不远处确实有一块地方，原本应该是菜地，但是现在上面的蔬菜收穫完了，却立下了几根木头，像是正在搭建房屋，却又因为下雨不得不搭了一半就放弃，还有一个人影在努力地忙活着什么。 「李叔，你在做什么？」竹笙记得这个人，也是合作社的社员。 但是她走进一问，对方就一个哆嗦，身上披着的雨衣都掉在了地上。 「社长，我，我……」那个中年汉子紧张地抹了抹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我再搭一间房子，这样下次就能招待更多游客了……」 竹笙捡起雨衣递给对方，眉头皱得更紧，但是在李叔小心翼翼的目光下，什么都没说。 这片菜地，就是人家家门口的，自己的地，他不种菜了想搭建一下她也不好说什么。 「穿着吧，别把自己弄感冒了。」 李叔接过雨衣，重新穿好，脸上的纹路都舒展开，仿佛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社长你不乐意呢……」 「我确实不希望大家只想着怎么扩大房子好接待游客。」 李叔一愣，双手都有些无处安放起来，「可是，我们只是想多赚点钱……」 第55章 .意外终于发生 多赚钱,这本来没什么，只是大家朴素的愿望。 可是只是通过多接待游客，能多赚多少？ 村子就这么大片地方,承载能力到底有限,人数过多反而更容易破坏环境。之前牛莉她们就抓到过好几次有人在山上折桃花枝,这折多了,哪里结得出桃子？ 随着九月到来,来的人越少，村民们越急。而一旦有一个人开头,其他人不甘落后跟着，整体情况很容易下滑。 但这全然是村民们的问题吗？ 也不尽然。 第139页 只是这种紧迫的环境，让他们不敢看得长远，只会想着先抓住眼前。 「我没怪你,李叔，这是一个需要大家一起解决的问题。这样吧，后天我会再次召开社员大会，记得来参加。」 . 三天后，社员大会准时召开。 竹笙趁着这几天和村长那边也商量过，刚好,从半年前开始村长就持之以恆地推销村子,努力拉投资,虽然之前遇到过骗子,但最近随着竹溪村名声上涨，渐渐也有真正想投资的富商来过，村长把他们的电话都记下，也带着看过村子，现在需要,自然也可以进一步接洽谈谈。 不过村民们都还不知道这事儿。 开会前又是一场暴雨，好在很快停了，大家踩着水渍急匆匆赶来，想到这两个月的收益，心情却还不错。他们一个个找好位置坐下，手上还拿着些细竹篾准备一边听一边做些手工艺品。都是一个村子的，前两个月因为游客很多，连拉家常的时间都没多少，这会儿见面了一个个话匣子打开，说个不停： 「高叔，你们家最近去的游客可不少，我看这两个月收益不错吧？」 「是不错，不过哪比得上你啊，你才是真的勤快，那一天三顿饭，那么多人，太累了，我们家坚持不了……」 「不过最近游客少了，其实也没那么累了，不过说真的，我还是希望人多点，多了我们才能赚钱不是？」 「我觉得今天开这个会说不准就是要给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之前咱们村子来过一个小学搞春游后，不就是社里面出去，干什么……跑市场？旅游线路弄好了之后，人一下子就多了嘞！」 不少村民都是这样幻想的。 但很遗憾，竹笙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她清了清嗓子，拿着大喇叭，和大家讲一下之后合作社的安排： 「今天有两件事和大家说一下。 第一，是咱们新收上来的菜。我知道这两个月大家很忙，但是这块儿才是我们的根基，尤其是年初我们就签了合同，再过两三个月还要去参加展会的，按这个趋势下去，到时候我在展会上怎么拿订单？你们越来越不用心，品质下降了，这一年就白忙活了！咱们到时候去参展，一个订单也拿不到，你们嫌不嫌丢人？啊？」 很多这段时间没用心的人都默默低下头，有一点点愧疚。 可是也有人小声说道，「嘿，这有啥好心疼的，种菜才赚多少钱，要是我们能招待更多游客，不就赚得更多吗？」 他声音不算大，竹笙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去一圈，大家都已经闭上了嘴，她便按下没说。 「第二件事，最近，不少富商来我们村子考察过，对我们这边水土、风景、农作物品质很满意，也有想要投资的。因为我们村平整的土地少，之前是全拿来种菜了，不过村子南边还有一块，在河流下游，可以拿来建厂房……」 这话一说，好像村民心头就嗡地一下，怎么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社长，那块地真要拿来建厂？」有人忍不住问道。 后面接着又有人说，「那块儿还离村口也不远，咱们多盖几个旅馆不是更好？好些去我家的游客都说还是更想住竹屋，可是就那么一栋，根本抢不到！」 也有人小声嘀咕，「我觉得没必要把那块地给他们建厂房用，咱们菜地那么多，直接划分出来几块不是更好？反正空地还是建这些更划算吧？要是社长有先见之明一点，咱们两个月前就该扩大规模，这两个月可是少赚了好多钱！」 好些人竟然还贊同起来。 和种水稻相比，种菜轻松一些，可是和种菜相比，好像又是招待游客更轻松一点。要是能把菜地划分过去……哎呀，那还种什么菜？ 很多这样说的人，本身种菜也是不怎么出众的。他们鲜少能种出最高档品质的，这么一比，对他们来说还真就是旅游更赚钱了！ 「安静！刚刚是谁说把菜地划过去的？」竹笙冷声问道。 下面一下子没声了，但竹笙已经敏锐地发现这两回都有同一个人在说话。 「我知道你们都想的啥，觉得做其他的更轻松是吧？人之常情，我能理解。要是你们谁能回答我这几个问题，真这么做也不是不行。平二哥，刚刚是你喊的吧？你的声音我记得。」 被竹笙称为平二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也是过年时回来，干脆就留下来发展的人之一。他本来也想去合作社，可是他一看要出去跑什么市场，就犹豫了，没有去面试，好在村子里现在机会多，他跟着爹妈种菜，虽然累了点，日子过得和出去打工相必倒也不算差。 但他是出去见过世面的人，一直种菜怎么甘心？他回乡，可不是为了在地里继续刨食一辈子，起码……起码也得像竹笙这样，能搞个什么社长噹噹吧？ 村里很多村民都尊敬竹笙，但他并不是其中之一。要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他肯定能做得更好！竹笙只是运气好，先种出来一批菜，赚了钱，又被人家看重签了长期合同而已。 「行，你说。」他不顾母亲拉扯着自己衣袖，站起身来，双手抱臂斜睨过去。 「第一，之前是以游学为一个宣传点的，过了暑假，没有家长带学生来了，人流量减少要怎么办？」 高平一愣，很快答道，「那就再宣传呗！」 第140页 「怎么宣传？宣传什么？怎么让游客觉得来我们这里更值得？」 高平头脑中一片空白，双手不自觉握起，他咬了咬牙，半天想不出具体办法。这……这要他想干什么？不应该就是合作社解决吗？之前不就是他们干的！ 竹笙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接着问，「咱们村到底比其他村子更靠近山里，前面的几个村子也搞农家乐了和我们抢人怎么办？」 高平赶忙说，「敢和我们抢生意，那我们就带人抢回来，直接派人在那几个村子前头等着。」 「嗤。」这回是坐在旁边的村长瞪了高平一眼。这小子，做生意就想着带人出去挑事儿打架，这能做个屁的生意！人家不得以为他们是强买强卖的？ 竹笙仍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接着问道，「那如果出现天灾等因素，游客怎样也不可能过来，你开设的旅馆、僱佣的员工，每天只要开门就要花出去的成本，你要怎么解决？」 如果说前面两个问题，高平还能勉强回答一两句话，听到这个，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游客无论怎样也不会过来……这不是为难他吗？ 「竹笙，你不要胡搅蛮缠，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高平，正如种田时可能出现病虫害、蝗灾、寒潮、降水过多等问题，要做旅游同样得面对这些。你连想都没想过，盲目扩大规模了，全村都要跟着一起没饭吃吗？你可以自己干，但是合作社是全村一起入股的，不可能来承担这个风险！」 高平只觉得竹笙的话噼头盖脸打来，让他在全村人面前丢了面子。他脸色涨得通红，怒气沖沖地捏着拳头，母亲在旁边拉着他，劝他服软，可是他偏不！ 「竹笙，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肯把握住，老子看你这个社长当的就是个睁眼瞎！溪头村的人都说了，他们村子在山上建了什么度假山庄，我们再不做，人就要被他们抢光了！还怕什么天灾……怕来怕去，怎么赚钱啊？看着别人赚，我们喝西北风？你不肯搞，老子自己搞！」 他勐地甩开手，直接沖了出去。 有些人想上去追，又被竹笙喝住，「停下，在咱们村子里他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他想干就让他干。」 刚刚站起的人只好又坐下，只是从他们的神情来看，有不少人的确更贊同高平，只是竹笙这两年带着大家赚钱，大家又更尊敬她，最后还是继续听她说。 溪头村里竹溪村不算很远，尤其是修路后就更近了，他们也知道那边的消息，最近那什么度假山庄修好了，时不时就能看见特别漂亮的车开过去。 「要是我们也能搞一个就好了，我们山上有那么多天然竹林，要是建了岂不是比他们的更好看？」他们也有不少山在周围环绕着嘞！ 旁边坐着的长辈登时拿拐杖打了一下，「不成！咱们竹溪村是竹神保佑的，怎么能随便挖山搞这些！」 那度假山庄，他听说可是挖了小半座山，建筑几乎是镶嵌进去的，搞什么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奇观。 哪有这种搞法的？ . 那天的社员大会匆匆落幕。尽管不少社员心里隐隐贊同，或者说羡慕高平描绘出的情况，但他们也还是能听进竹笙所说的，接受了会有人来建厂的事实。 说到底，竹笙带他们赚过钱，威望就摆在那里。 这建厂，是合作社与投资商共同入股，可能赚得没有高平说的那么多，可是也是赚到的钱，谁会嫌弃呢？ 不过高平自觉丢了面子，还是一心想找回场子。他在家闹了好几天，终于说服爸妈，把攒的钱拿出来让他干一番事业。 「爸，妈，你们放心，之前两个月不就证明这行很有前途吗？我自己搞是累了些，但是收益也都是我的了！要是合作社开旅馆，钱还是大家一起分，哪有我这样赚得多？」 高老头和妻子坐在那里唉声嘆气，高母尤为不安，「你这么搞都和竹笙闹僵了……这多不好啊。」 「是我要闹僵的吗？分明是她在针对我！爸，妈，让大姐也别去合作社上班了，回来帮我吧。我们都已经撕破脸了，我的姐姐还在她那里干活像什么样子！对了，爸妈，你们也别种菜了，咱们可不稀罕那点钱，要搞就好好搞，弄一场大的……」高平被竹笙的话刺激得几乎有些偏执，恨不得家里和她都断了关系！ 高老头刚要骂高平竟然还想霍霍他大姐，再听连他们种地也不允许，气得哆嗦了半天。 高亚楠就是这会儿回来的。她在合作社里也负责登记收菜这一块儿，这几天正是忙的时候。 一进家门，就听见父母和弟弟这样的争吵。 高平看见姐姐回来了，更是理所当然地使唤起来，「姐，明天你就去跑市场，想想那什么……新的宣传点，再给我拉一批游客回来。」 他有些别扭地用着竹笙说过的词，心里恨恨地，冷哼一声，这词儿谁都能用！ 高亚楠一向沉默寡言，她抬头看了眼弟弟，又看向父母，老两口不自觉避过去目光，高老头打圆场道，「我和你妈一辈子就只会种地，这地还是得继续种，不然我们吃啥？亚楠，你弟弟要创业，你就跟他一起，多帮衬帮衬吧……」 高亚楠心里闪过一丝寒意。 又是这样。 她和弟弟是双胞胎，但是当初她成绩更好，没能继续上学，弟弟却被继续供着，只是他自己读不出来个名堂，想出去闯荡，才没读了。 第141页 如今，又是要她牺牲自己的工作。 「我不同意。」高亚楠说道。 高母很不满地瞪过去一眼，「亚楠，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不帮他！」 「我帮不了。」高亚楠冷硬地回答。 她大小就常年在地里劳作，晒得有些黑，皮肤也有些粗糙，这会儿冷着脸说话，在高母看来更是没个好脸色。 这丫头长大了，还给他们甩起脸子来了！ 「你是姐姐，就应该多帮着你弟弟一点！」高老头吹鬍子瞪眼，脚在地上跺得直响，一锤定音，「要是再不听话，你就别当我们高家的人了，你弟弟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肯帮忙，我和你妈真是白把你养到这么大的了！」 高亚楠心里难过的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她只能说一句，「我知道了。」 高平见事情终于解决，笑嘻嘻地，「姐，这才对吗，你早点答应还不用费这么多口舌。」 . 接下来好几天，高亚楠都在外面跑。 她去合作社辞职了，被竹笙特意问起，她狼狈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什么也不说。 但村子里消息传得很快，哪怕她不说，竹笙也能听到。 高亚楠现在是和高平一起做事儿，在大家眼里，就是在和竹笙对着干。 但竹笙还是去市场部那边，拿了一份资料给高亚楠。 「你没有出去过，先看看吧，别在外面被人给卖了。」 高亚楠接过资料，烫得几乎拿不住，手上一个哆嗦又把这一沓纸散落在桌子上，用带着些鼻音的声音说道，「社长，我不能拿。」 「拿着。我是说过合作社不能承担这个风险，但是你们想试一试我也不反对，如果能趟出来一条路，能带着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的村民一起做就行了。」 高亚楠怀着一种深切的愧疚，收下了，她狠狠地点头，「我会的。」 之后好些日子，高亚楠就出去跑，她硬生生从高平那里要来一笔经费，笨拙地学着资料，出去傻乎乎地尝试，垂头丧气地回来。 一连几天什么成果都没有，高平急坏了，骂了好几次高亚楠。 高亚楠也硬气，她干脆住在外面，只是时不时用她那个又老又破、还是高平不用了给她的手机和高平联繫。有之前竹溪村的例子，这片的旅行社对高亚楠态度都好了不少。他们本以为就是一家的，一听才知道不是。刚要翻脸，想起前车之鑑，再看看高亚楠的模样，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还有人听完了高亚楠拙劣的话术，给她指了个方法： 「诺，附近就有个学院，你看着也还算年轻，还是多读点书，进去蹭蹭课吧。」 那是高亚楠第一回 知道，原来外面还可以蹭课！ 这不啻于给她重新打开了一条路。 她过去了，如饥似渴地学着。在外面呆这么久经费肯定不够，她就学会了自己摆摊卖点东西，刚好还能把销售课上学到的东西活学活用。 这所学校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只是个杂牌子学院，管的也不严，老师每节课都能看见高亚楠，还以为她就是本校学生。 她时间不多，打听到课表就找自己最需要的课去听，还找别人买了二手书先通读一边，渐渐也有了点成果。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她知道自己和旅行社谈肯定没有用，后来干脆只找散客，聚集了带过去，靠更好的服务让他们觉得比旅行社更值得。 而越是学习，她好像也越了解到了之前为什么竹笙不继续再扩大规模。原来这行季节性影响很大，原来之前的旅游产品卖点就是针对那一部分细分游客…… 她便开始想，要是她来做，要怎么做得更有特色一点？ 论豪华，肯定是比不了溪头村那边富商投资是度假山庄。只是单纯农家乐，这一片村子不少，人家凭什么来他们这里？靠高品质蔬果，人家也能在网上买到，即使是来这边，还不一定抢得到，那何必来呢？ 如果想继续发展，得有新的地方能吸引游客才行，最好还是平时也能有游客来。 高亚楠一边想着，一边坐车往竹溪村那边走，到了她该回去一趟的时间了，她考虑要不要和高平说一下，不过高平很可能也不想听她的…… 车子很快路过几个县城城郊的村子，慢慢驶向群山，从这段高速公路上，已经能看到仿佛就在不远处的溪头村，还有路边他们树立的度假山庄招牌。 这趟车次的人不多，司机也有几分谈兴，见高亚楠良久地看向那块招牌，便主动介绍道，「那个度假山庄建设得还挺特别的，他们搞了什么温泉，庭院内瀑布，好像还挖了一小块儿山，据说特别美，就是很贵，像我们这样的穷人估计是没什么机会去了……」 轰隆！ 天上雷鸣电闪一番，似乎又是一阵暴雨。 夏秋之交的雨水不少，很多人都见怪不怪了。 但这这场，却似乎有些不一样。 它比以往的暴雨好像更大，更勐，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就像是冰雹一样，啪嗒啪嗒作响，好似玻璃都无法抵抗住，飞溅起的水滴让她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高亚楠看着不远处闪烁着灯光的山体，好似听到了一丝嘎吱声。 轰！ 又是一声巨响。不，这回不是一声了，那根紧绷的弦仿佛再也拦截不住，骤然崩断，连绵不绝的巨响不是天上的滚滚雷声，而是从不远处的山体上传来！ 第142页 高速路离溪头村还有好一段距离，但是那奔涌的土石、泥沙、混合着水流，在他们视线中从山上浩浩荡荡翻涌而下，气势磅礴。 那土黄色的洪流速度极快，它先是淹没了半山腰上方的一片枫叶林——那是为了度假山庄好看特意把原本的植被移走，移栽过来的，然后吞噬了闪烁着彩灯的招牌、室外娱乐设施，最后是拥挤到那个几乎被镶嵌在山体内的山庄上，高高扬起的泥浆张开了血盆大口，高亚楠仿佛能听见里面的尖叫！ 最后，淹没了一切的洪流，以冲垮了山庄下的那段路为结束。 这条路，被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第56章 .得救终于能出来了 事发当天,竹溪村，连带着不远处的溪头村都还是一片宁静祥和。 早上还是个艷阳高照的天气，丝毫看不出临近中午时会下那么一场大雨。 溪头村度假山庄一开业就饱受好评,好些本地的富商、名流被邀请过来,时不时开个什么宴会,搞个什么团建。 大家在山庄里走来走去,惊嘆于这奇特的构造,鲜少有人怀疑会不会出问题。 当然，也有那么零星一两个怀疑过,但是同伴总是会笑话道，「别在那里杞人忧天了，这里建造的好好的，这两个月不都没有出过事儿吗,我们怎么会那么倒霉？」 那都是小概率事件。 他们理所当然地想到。 竹溪村最近则是忙着加工厂这块。村子里已经划好了地盘，加工厂也不拉扯得太远，就做些榨菜，扩大规模。竹溪村本就以高品质蔬菜闻名，菜好、水好，做出来的榨菜吃着也有滋有味,好些来旅游过的游客买了一次都还恋恋不捨地买第二次。看着不起眼,却足够细水长流。 富商投资一笔钱,连带着招人、管理、在外开拓市场,竹溪村则是以那片空地的经营权入股，负责蔬菜供应。 想到这里，竹笙不由得嘆息一声，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啊。 如果他们村子里自己能出人负责管理，在外开拓市场,这个厂子直接由他们自己办都行，钱不够还可以去贷款。 可是竹溪村会这些的人几乎没有，寥寥几个算得上有点经验的，还是合作社这两年培养出来的，在合作社里都干不完活了，更别说再搞其他的。 必须得培养人才。 竹笙默默记下这一条，准备之后和村长商量。 人才这事儿先押后，这一个月的时间，工厂也开始慢慢建设起来了。 打地基，联繫购买机器，那位方老闆也和合作社这边商量好了要他们每个月供应什么蔬菜，数量多少。 这一个月竹溪村都在忙这些。 除了这件事，村民们一直关注的就是高家了。 高家的二小子，高平，那天和竹笙槓上闹翻后，竟然还真就自己开了个旅馆！ 高平也不是完全没有调查过市场，他特意砍了竹子，找竹三叔做了竹屋——不过竹三叔一直不肯让别人知道那是他做的。 这竹子都不肯杀青，看着是青翠了，比那黄色的更好看，可是这哪里放得久？到时候还容易生虫！ 但是高平坚持必须赶快搞完，竹三叔没办法，只能先这么做了。 不得不说，青翠的竹子，看着就比那些处理后变成黄色的还要好看一些，也成了他那高家旅馆最吸引游客的地方。 高亚楠成天在外面跑，也靠着更好的服务拉回来一些游客，这一个月看着高家旅馆竟然还真就做一起来一点，和其他农家乐比，人都多了不少！ 其他人家里只能等着旅行社或者游客自己过来，要是从旅行社来，费用还有旅行社的抽成。 可是高家旅馆这边，价格直接低一些，又好看，游客们来得就更多了。 高平前两周还天天打电话骂高亚楠，现在则是洋洋得意，逢人就说，「看见我开的旅馆没？我跟你们说，要赚钱还是得像我那样，之前竹笙拦着我们赚钱，也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思！」 刚开始大家还听两遍，听多了都烦死了，反问他，「你家里正忙着，你怎么还在外头瞎逛？」 高平轻蔑地瞧他们一眼，「你们懂什么？大老闆都是这样的。那些事情自然有我招来的人去干，我只用负责把控大方向就好了！」 其他村民撇撇嘴，不和高平争论。 高平僱佣的也是村子里的一个小姑娘，他们都知道，那丫头前两天还骂过高平不管事儿，她被游客刁难得没办法，最后还是打电话给高亚楠让她解决的。 但凡知道这个内情的，谁能看得起高平？那旅馆能做起来，他最大的付出就是让他大姐、爹妈一起跟着干活！ 但是高平也看不出其他人眼神中的鄙夷，他觉得，这些人都是在嫉妒他挣钱挣得多，挣得轻松，来得快！ 「轰隆！」天空中闷雷阵阵，又要下雨了。 高平可不喜欢淋雨，他跑回去坐着，不仅不希望这雨停，还希望它多下一会儿，下到明天早上。 这么大的雨，游客肯定不好回去，那岂不是又留在他这里多住一天？那就是多一天的消费！ 这雨也算是如他所愿，没有停。 可是雨在本来就大的基础上还越来越大了，到中午那会儿，外面大雨倾盆，瓢泼而下，在高家旅馆住着的几个游客坐在一楼厅堂中看着外面，担心不已： 第143页 「这么大的雨，我们今天怎么回去？」 「路上会不会堵啊……」 啪嗒……啪嗒…… 丝丝缕缕的雨水竟然忽然从房顶上滴落下来，吓了游客们一跳，「老闆，你这里怎么还漏水了！」 是竹子被蛀出了虫洞，无法再拦截住雨水了。 「多大点儿事！你们好好坐着，我找个东西堵一下。」高平不以为意。 但是他才走到门口，外面已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巨响就在近处，毕竟竹溪村和溪头村隔着的是同一座山，只是一个在外头山口，一个在里面靠近山谷处，如此近的距离让那声巨响在耳畔直接炸开，紧接着就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山顶处，原本青葱的山林开始晃晃悠悠，下面一大片山体龟裂开来，顺着那个山坡滑落了下去！ 太近了。 拉赫 近到他们仿佛都感受到那股震动，地脉将那边的动静一同传了过来，一时间好些人惊声尖叫起来，更有不少人惊吓到嗓子失声，只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三四年前，溪头村那边也发生过泥石流，只不过不是这座山，竹溪村大部分的人也只是事后去看到。 可是现在，就是他们两个村子之间的那座山，而且他们还知道溪头村就在山上搞了度假山庄！ 这要出人命了啊！ 高平一个哆嗦，耳畔仿佛响起了上个月竹笙说过的话。 风险，风险……这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毛德旺从他这旅馆门前急匆匆走过，高平一把拉住他，「村长，前头没发生什么事儿吧？那巨响……都是假的吧？」 毛德旺急死了，他只匆匆批了件雨衣，这会儿一把甩开高平，飞溅过去一滩雨水，冰冷地打在高平脸上，「什么真的假的，山上泥石流了！你有空就来帮忙，没空就管好你这边的游客，安抚好他们，别添乱！」 说着，他又拿起手中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出去，然后招唿村里的青壮年，「大家穿好雨衣，带上工具，咱们得过去帮忙救人！」 哪怕过往和溪头村有再多矛盾，这会儿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竹笙这边有一些青壮年，她也招唿着让他们过去了，同时，她还喊来住在另一座山那小山包上的两位玄门弟子，来自青山观的张岚和牧声。 「我们这边出了点事故，人命关天，不知道能否麻烦二位协助一番？」竹笙言简意赅地讲明了情况。她会的法术都偏向种植这一块儿，这会儿还不一定有本地修士能发挥的作用多。 青山观也是正道的门派，张岚和牧声立刻抱拳应下，「义不容辞。」 . 这场意外事故超乎了所有人预料，但并不能说没有徵兆。 溪头村早年就把山上的竹子挖完了，后来为了搞这个度假山庄，还挖了一部分山体，那一面山坡的植被被他们都重新移栽了好看的树木，根系尚未长起来，最近又是接连好久的瓢泼大雨…… 上面接到消息，立刻就派人过来救援，对于毛村长的反馈，还赶快问道，「竹溪村和溪头村隔着同一座山，竹溪村那边有没有徵兆？」 如果也出现了一点徵兆，那更是得赶快想办法转移了！ 好在，竹溪村这边没有这个情况。 竹溪村封闭了太久，竹子都不好运出去，也没谁天天大量地砍树。最近山上也没有搞过什么夸张的工程，该在那里的植被、树木也都好好地长着在。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让上面也松了口气。 竹溪村太靠近里面了，外面溪头村那边泥石流已经把公路给堵住了，要是里面再出事，他们进去救援就十分麻烦，势必会耽误不少时间。 这种时刻，早一分钟，就多一点希望。 毛村长招唿不少人去了，上面派来的人也尽快赶到了，两边一齐努力起来。 这会儿，谁但凡看一眼这边的结构图，都想骂一句建那什么度假山庄的富商。 怎么能在这样的山上瞎搞！ 这泥石流一下来，直接把那一片给吞没了，他们都不抱什么希望还有人能活着了。 好些接到消息的亲友也赶过来，看到那一片的场景，或是当场晕倒，或是嚎啕大哭，「我的囡囡啊，你怎么这么不幸……我就说你不该来这边的！」 「哥，哥！你听得到吗？」 也有人义愤填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捏紧了拳头到处找溪头村的人问道，「这里的度假山庄是谁开的？我要告他！建造成这样，怎么一点安全都不顾了！」 投资开发这里的富商根本不敢露面。他自己知道前期为了赶快搞起来自己有哪些地方没有达标，可是……往常其他人搞不都也没出事儿吗？怎么轮到他就这么倒霉？ 晦气！ 一听说这事故，他派个下属出面配合，自己反而先一熘烟跑了。 亲人还在下面埋着，连罪魁祸首也跑了，好些赶来的亲友目露绝望，只能一个劲儿地恳求救援队，一遍又一遍地问道，「找到了吗？」 「我听见了，我儿子还在下面，他跟我说，他好冷……」 「阿姨，您冷静一下，我们都在努力，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 「好冷啊。」黑暗中，有人孱弱地呢喃道。 山上的泥石流，是因为这度假山庄而产生，可偏偏也是因为这度假山庄一部分都在山体里面了，当他们听见山上巨响躲进类似山洞的几个房间时，反而没有被直接压在那无情的泥石流下。 第144页 但是，外面的路全被压住，他们暂时也出不去。 水电都断了，厨房也被掩盖住了，没有阳光，还有些水从前面一点点渗透进来，寒冷与飢饿无时不刻地侵袭着他们。 一天半了，外面还没有完全挖通。他们从庆幸逃过一劫，到患得患失，再到现在的低迷消沉。 有些人身体不好，在这里闷久了更是难受，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就不该来这里的……」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呜呜呜……」 「我好饿……」 有些人受不住，顿时大声嚎哭起来。 这里构造类似山洞，才让他们存活下来。可是这么多人，这里又不通风，时间一久，氧气也不那么足了。 缓慢唿吸还勉强能行，但是这会儿一哭起来，体力消耗加上氧气消耗，有人险些哭晕了过去，还是身边的朋友发现的： 「怎么办，我朋友她身体不好，这会儿受不住了！」 「快让她停下，深唿吸！」 那边嘈杂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听着这些声响，大家心中绝望更甚。他们能坚持到出去吗？这里太靠近里面了，他们会被发现吗？ 在被发现之前，会不会也像这样出事，根本就坚持不过去？ 在这里的人，除了零星几个附近富二代和朋友，还有当地一家上司公司的初创团队，公司上市后大家实现了财务自由，但是公司事务又很忙，才挑这个近处来团建。 其中有人听见那边的动静，从自己的包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罐头推过去，「我这里还有点吃的，吃点，保存力气吧。」 那一刻都是为了逃命，大家除了身上穿戴的，就只来得及随手拿个手边的东西跑来。迟敬也算是幸运，他跑的时候背包就在身边，里面还装的有些东西。 「谢谢……」那边虚弱的声音呢喃道。 「要不我们聊聊天吧。」也有人说道。 这会儿确实更应该保存体力，但是情绪过于低迷反而可能造成更大内耗。 「敬哥，你那罐头哪里来的？咱们来这里度假，你怎么还带着罐头？」 同一个团队的朋友问道。 迟敬笑了，「第一天来的时候买的。我们这旁边，不就是那什么竹溪村吗。我妈听说那里的蔬菜水果好，还有什么奇效，特意让我给她带点儿，回头她好送给我那些表弟表妹们。」 他从不拖延，所以来的第一天就买了，然后把东西塞进背包里。 「所以敬哥你买的是水果罐头？」 「不，是榨菜。水果抢不到。」 这话一出，大家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原本紧绷焦躁且低沉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刚刚险些哭晕过去的女生，被同伴照顾着打开罐头，伴随着这个笑话吃下去一口。 太黑了，她根本看不清自己拿出来了多少，塞进嘴里就是纯然的咸味，咀嚼两口，似乎有点点滴滴暖流汇入身体，好似补充了一点体力，也缓解了不少肚子中的飢饿。 她觉得自己又能坚持一会儿了。 罐头被默默递了回去，又在众人之间传了起来。 大家相互鼓舞着，「我们肯定能等到救援的。」 「吃一点补充体力。」 「没想到这榨菜还挺好吃，出去了我一定要多买点……」 在这片黑暗中，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大家累了就睡会儿，醒了或是闭目养神，或是定定地望着应该是出口的方向。 他们刚开始也尝试挖过一点，但是缺乏合适的工具，也不知道有多深，只能作罢。 不知道是第三天，还是更久，外面忽而传来了一点响动声。 咔…… 那一声在耳畔响起，无异于是什么仙宫妙音，一下子将众人唤醒了！ 「我没听错吧？」 「是不是有动静了？」 「来人了！」 他们屏住唿吸，又等了几秒，那声音果然还有。 每天顿时欢唿起来，高声起来，「我们在这里！」 「救救我们！」 「救命！」 伴随着又是几阵咔嚓声，一个小小的光洞出现在了眼前，那原本被压得坚实的土层崩开，一点点剥落，细碎的土块落下，光洞扩大，越来越多的光线照射进来，刺眼极了，却让众人都忍不住那边多看几眼。 「下面有人！」他们听见上面唿喊道，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人说什么「那方法真神奇，指着这里竟然真的就在这边」。 「你们还好吗？有没有人受伤？」 一把手搭了进来，很快，有人跳下来了。 他们得救了。 第57章 .易主这个旅馆，从此属于高亚楠了…… 这场泥石流事故很快上了新闻,引起不少人愤慨。 「我就说要出事儿的，那些人就建这种工程，太没良心了！」 「还好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这要是受伤了,那老闆真是万死不辞！」 …… 新闻片段的画面闪过被困人员出来时的场景,他们孱弱地走着,有人手上还抱着个榨菜罐头,在后续採访中深情泪下： 「当时我又急又累，都快饿晕过去了,还好有人带了这个，分享给我们……」 分享罐头的迟敬也被採访到，他站在镜头前，不无感慨,「真的，我买这个本来只是家里要求，谁能想到最后成了救大家一命的东西？」 第145页 连带着其他从这场灾难中逃生的人狠狠地点头，要不是那罐头补充了他们的体力，以当时的情况，有些身体差的都不一定坚持得了多久！ 在暗处,他们什么都看不清,这一出来,人人都下意识瞧了眼自己吃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长这个样子…… 回头再买点儿！ 他们下定了决心。 但是在这之前,他们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做：找度假山庄的老闆追责。 能来的人，要么是家里有钱的，要么是自己有才干人脉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是这接连几个机缘巧合,他们都栽进去了，必须得追责！ 不过这事儿和竹溪村的关系也不大，竹笙他们都没有关注，只是偶尔听溪头村的人说起来进度。 对竹溪村而言，最大的变化有三个： 首先，他们村子的榨菜厂，还没完全建好，之前卖出去的产品都是小规模人工制作的，现在竟然已经收到了好几个订单，名声还在进一步往更广阔的范围内蔓延。 第二，溪头村的态度变了。 他们原本把竹溪村看做和自己竞争的村子。但是这回发生泥石流，分明是在他们村里，山这边有竹溪村的毛村长带着一众青壮来帮忙，外面高亚楠也帮了些忙，他们这会儿再给竹溪村的甩脸子，自己都得唾骂自己两句。 人家可是恩人！ 「德旺啊……之前我们村子和你们竞争，搞得那些个事儿，我自己都不好说出来。」溪头村村长深情地握着毛村长的手，脸上满是愧疚。 「这回你们村子来帮忙救灾，以德报怨，我们决不能再做出忘恩负义的事儿，以后我们溪头村就听你们竹溪村的，你们要搞旅游、要往外运东西，我们都给你们帮忙，要是有其他啥事儿我们能帮上忙的，也千万别客气！」 毛村长听着这个和自己互相对骂过不少次的老头这么说话，都要掉出来一身鸡皮疙瘩了。 「我们帮你们可不是为了这，那是我们村子心善，晓得要互相帮助，当然，力出了，该回报的你们可不能少，我们村子也不会客气的。」 「应该的，应该的！」 双方氛围逐渐走向友好。 …… 第三，大家终于从那种有些盲目狂热的状态中醒过来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大家切实看到了风险，外头溪头村的路一堵，修缮又是几个月，游客怎么还会过来？ 之前竹笙还说有风险，不能扩大，他们还不信，只是靠着竹笙过去的威望才听她的话。 可是这回，他们只是少了游客，前头溪头村可是整个度假山庄都被埋下去了，连村子都受到了一点波及！ 前几个月，谁不羡慕溪头村那边的度假山庄？ 要是能说服竹笙，他们恨不得自己村子也搞一个。那种格局看着就吸引游客，肯定能赚不少。 哪怕竹笙否决了，后面看着高平开旅馆，他们一个个心里也是羡慕的。 这多出来好几个房间，一晚上就是好几百块钱，真是躺着也赚钱！ 可是现在都没了。 度假山庄那种，投资都不知道花了多少，这一埋还得赔偿，简直亏大了，连山体都搞坏了。这些天村子里不少老人都在骂，那一定是因为他们触怒了竹神。 而高家旅馆…… 「高平这小子也要亏惨喽！」 「我听说他之前还想让他爸妈也跟着搞，得亏他们没听高平的话，不然这会儿怕不是都没饭吃了？」 「竹志友也惨啊，他帮高平做的竹屋，这还能收到钱？白出力了！」 当初赶得急，高平又推脱说没多少钱，分期付款。可接下来几个月，甚至更久可能都没收益，门一开又是无数花销，任谁都觉得以高平的性子，还会拖！ 村口大树下，几个老头老太太说得起劲儿。 兴头上来，都觉得这旅馆要不了多久就得倒闭，还提议道，「走，咱们再瞧瞧去。那屋子质量是差了点，不过也确实好看，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一行人晃晃悠悠过去，在附近站定，刚好看见那旅馆前，原本写着「高家旅馆」的招牌竟然被高亚楠取了下来，随即换上了另一块！ 村民们对之前高平的嚣张印象深刻，谁不知道高平那性子？竹笙劝他风险大，他都要对着干，高亚楠这忽然换了招牌，那不得被骂？ 至于另一种情况——高家把旅馆卖给别人了，大家都没有想过。 还是在高家的地上，咋可能呢？ 况且高平之前那样坚持要做这个，他咋会忽然不做了？ 「亚楠，你这是咋做啥子呦！快停下！」一个老太太忙喊道。 高亚楠先把新的招牌摆放好，然后才从梯子上下来，对几人解释道，「高平把这个旅馆卖了。」 卖了？ 后面的老头上下打量半天，都想不出来以高平的性格怎么会愿意，不，不对，是怎么可能有人买。 都这会儿了，就算是买下来，有什么用？接下来大半年恐怕都是在白白往里面贴钱！ 「谁买的？」 「不会是又坑了哪个富商吧？」 「他可别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高亚楠听着身后的问题，沉默半晌，不禁回想起了两天前她刚刚回来时的场景。 她之前被堵在路上，眼睁睁看着溪头村那边发生泥石流。之后几天，直接过去当了志愿者，帮忙搜救、照顾伤员。 第146页 两天后，那边结束了她才回来。 而家中，一切也尘埃落定。 当她推开门，父母坐在桌子前，弟弟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姐，你之前辛苦了，我和爸妈说过了，就把这个旅馆给你，我不做了。」 那一刻，高亚楠脸上的震惊难以描述，她愣了好半晌才反问道，「给我是什么意思？」 高父有些等不及了，他率先解释道，「就是这个旅馆，一切相关事务都由你负责，赚钱了也归你，你弟弟不做了。」 高亚楠出去歷练了这么久，都是靠嘴皮子功夫，哪里听不出来这话语里的陷阱？ 赚钱了归她，言外之意可还包括亏损了也归她！ 都这个时候了，任谁看来，这都是要亏的。 高父这话，无异于：你弟弟不能亏，所以还是你来背债吧。 简直荒谬！ 高母也劝道，「亚楠，以往可没有这样的事儿，家里的东西都是要留给你弟弟的才对。高平也是看你之前在外面跑来跑去太辛苦了，才主动提议的，你要多感谢你弟弟！」 高亚楠又看向高平，问他，「……你之前不是说要好好做这个吗？」 高平烦躁地站起来，「姐，你别提这些了。都怪竹笙，这分明走不通，她就眼睁睁看着我花钱，这不是故意坑我吗？」 高亚楠看着弟弟，有些震惊，又有些理解，他确实是这个性格，根本吃不了苦，受不了累，还喜欢把一切都推到别人身上。 她不想同意。 凭什么她就只能捡弟弟不要的东西？ 但是再一想，这旅馆分明是她自己盯着做起来的，高平在里面花的心血，连她十分之一都不到，凭什么她不要，把这个拱手让人？ 「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高母很是不满，「一家人你还提什么条件？」 高父也十分不满地看过来。按照他们的观念，这些东西给女儿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咋还这么多毛病！ 但最后，他们还是签了合同。 这一切，都堂堂正正归属高亚楠所有了，她立刻去换了个招牌，态度强硬地把高平赶了出去，然后开始规划接下来的发展路线。 她还记得社长说过的话，也记得自己出去见过的，学到的东西。 包括前两天，在溪头村那边帮忙，做志愿者，她有幸和度假山庄被救出来的人接触，帮了个小忙，搭上了话，获得了两句指点。 她想试一试，光明正大地为了自己的事业试一试。 她觉得这条路还有希望。 第58章 .新的规划直播 高家的事情像是一阵旋风,飞速在竹溪村颳了起来，没两天都人尽皆知了。 大家的统一观点都是：高亚楠这丫头，太傻了啊！ 「她爹娘偏心平小子,也不能就这样让女儿背债啊！」 「之前那旅馆我看都是亚楠一个人跑起来的,这孩子只知道死出力,哎呦,也难怪这会儿还是犯傻了！」 「之前高平要搞,以咱们村儿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但现在,外头溪头村那边还修着在，咋可能有游客进来？」 把家里的产业接过去看似光鲜亮丽，实际上这几个月都是纯亏损，以后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赚回来呢！ 但高亚楠顶着这些目光,不为所动。 高家其他人未必不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可是谁要是在他们面前说，吵吵起来了，高父也不是吃蒜的，「这是我家事儿，你们一个个大嘴巴子地说啥？」 高母也不乐意,「她一个丫头能有这傍身,够不错的了。」 高平更是能举起拳头,「找打是不是？」 好些人这才讪讪地闭了嘴,但是转头，准要更加大声骂一通：「我就知道高家当初不是偶尔！」 要不然，怎么就他们家当初就要和合作社对着干？ …… 高亚楠几个月前是从合作社辞职出去的，许多人都为她惋惜。今天看见她来了，更是好奇,「亚楠，你怎么来了？」 「我找社长。」 竹笙的办公室在里面一间，高亚楠敲门进来，她也不由问道，「你真的要坚持做下去？」 下午的日头还带着些燥热，高亚楠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深吸一口气，把几张纸放在了竹笙面前，「社长，之前还得谢谢你给我的资料。我出去后也学了一些，我觉得咱们村子其实条件不错……」 高亚楠还是那副有些瘦黑高挑的模样，但是头没有低下看着脚尖，而是带着一点点忐忑却坚定地看向竹笙的眼睛。她把自己学的、自己计划的、自己的方案全都说了出来，最后问道，「社长，你觉得可行吗？」 高亚楠出去见识过很多，她读了一些书，了解到课本上的理论，也细细研究过很多旅行社的旅游产品，知道那些东西的优缺点，而且她亲自找散客，带他们过来，可以说又深入接触了一线…… 这一切，在此刻汇合起来，带给了高亚楠一种他人无法想像到的奇妙化学反应。 更是让竹笙在此刻感受到惊喜！ 高亚楠的计划，是给竹溪村这条旅游线路重新定位。 过去是以游学为卖点，所以放假后带着孩子的游客多一些。 但是高亚楠出去看过其他村子，她敏锐地发现了竹溪村好像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一样在哪里，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些模煳，但她已经悄然在具体计划中运用起来了： 第147页 「我之前了解到双鱼直播，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宣传，我看到村子里有很多更传统、古老的东西，外面的人其实很喜欢……」 她摆摊的时候，不少同学都找她买，让她顺利地赚到一笔小钱。带游客来旅游的时候，她也推销过，同样卖出去一些。 既然实物喜欢，那大家愿不愿意多了解一点呢？ 既然了解了，外面都没有，那会不会想亲身体验制作呢？ 既然制作了，那会不会想带走呢？ 在高亚楠对过去部分游客的聊天中，她知道，他们的愿意的！只要有时间，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呢？ 一旦能做到，竹溪村就不会是单纯以游学和乡下风景吸引大家，而是吸引到更多想要亲身体验的游客，继而扩大游客群体，实现良性循环！ 而高亚楠也不是纯粹只考虑这一块，正如现在这段时间，因为多种原因，很难有游客过来。 「但是我们还可以通过直播宣传，我听迟大哥他们说，直播好像也能赚钱，只要我们能有热度和名声，就能赚到其他收益，如果遇上淡季我们也不会完全没有收入……」 竹笙听着高亚楠的计划，脸上不禁一点点露出笑意。 高亚楠看竹笙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说对了，也笑了起来，「……所以，我想先通过直播吸引大家过来，然后让他们体验。忙时专注接待游客，闲时多做宣传，直播赚钱。社长，你觉得可行吗？」 「当然可行。你的计划，就是给大家带来原生态体验，我们村子本就离城市相比其他村子远一点，但这反而让我们这里保存地最完善……」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高亚楠激动地点点头。 竹笙又指点道，「但只是你说的那些简单手工艺品还不够，这样吧，我们村子其实这些人都身怀绝技，像竹三叔他对竹制家具很有一手，蔡婶的刺绣也很漂亮，宋阿公家的竹神偶很有特色……」 高亚楠知道竹笙是在告诉她可以找谁，立刻拿出随身带着的一个小本子和笔，激动地记录下来。 不一会儿，竹笙说得口干舌燥，还把纪年也抓过来让他说两句，高亚楠手上就记录得更多了，写了满满三五页。 竹笙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最后问道，「亚楠，你为什么要把旅馆接下来？」 前面竹笙没有问，高亚楠也一直避开了这个问题。实际上，她们都明白，尽管计划得不错，但是这几个月直播也还没做起来，旅馆是不可能有多少收益的。 高亚楠完全可以在这几个月先做宣传直播，而不是现在接过来等着亏损。 这时，高亚楠脸上的喜悦已经渐渐淡去了，反而染上一层苦涩，一层愤怒。 她的睫毛颤动，问竹笙，「社长，我就一定比我弟弟差吗？」 「不，你不差，你比他优秀很多。」 高亚楠听见竹笙斩钉截铁地回答，自嘲道，「是啊，我不差，我甚至比他更好，那凭什么我做的就只能归他所有？我不甘心。」 目前有的成果，旅馆是她去求竹三叔做的，游客是她在外面辛辛苦苦拉来的，旅馆里的活计是聘请的员工做的，实际上高平除了天天催一下，骂两通，到处跑着炫耀，根本没有做什么！ 「所以，我接了下来，还和他们谈了些条件。我要证明就算是这样，我也能做得更好。社长，之前的那栋竹屋并不是完全没有用的，您等两天就知道了。」 高亚楠这会儿也卖了个关子。 「好吧，我等着。但是这样，你的钱应该不够吧？」竹笙指出了这个问题。 高亚楠点点头，她这回过来的目的也终于显现：「社长，我是来寻求投资的。您也看过我的计划书了，也觉得确实可行，那么，合作社有没有意愿投资一笔，入股分红呢？」 竹笙错愕地看向高亚楠，这才明白她之前的铺垫都是为了什么。没想到仅仅是这几个月，高亚楠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 她哑然失笑，拍板道，「当然可以！」 即使高亚楠不说，她本来也有打算把她重新吸纳回来负责这一块。不过如今合作社入股也不错，合作社本就是为了集聚大家的力量增加收益，如果多出来几个高亚楠这样的人，哪里还用发愁怎么带着大家致富？ 「我期待你未来的表现。」竹笙对高亚楠伸出手。 高亚楠站直了，同样伸出手，和竹笙的手在一起上下握了握。 「合作愉快！」她认真地说道。 . 三天后，竹笙接到高亚楠的邀请，去看她的第一场直播。 竹笙随手捞了两个员工跟自己一起去，纪年主动跟上了。 其实，他两个月前就能走了，但是他没走。 这个村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让他忍不住想留下来看看会发展成什么样。 竹笙这个合作社的社长也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正如之前教训村民，这次高亚楠找来，他竟然也被拉去给了点建议，甚至还旁听到竹笙愿意投资。 要是放在他那两个舅舅管着的公司里，简直是不可思议。跳出去对着干的，还想要投资？ 但是竹笙竟然同意了。 一路上纪年总是欲言又止，竹笙不得不回头，「你想说什么？」 纪年双手插在兜里，眼中充满疑惑，「你为什么要给她投资？不怕她把生意抢走了吗？」 第148页 竹笙倒是笑了，「我缺钱吗？这世界上的生意，本就做不完。我要是都揽在自己身上，恐怕才累死了。」 她倒是恨不得多几个高亚楠这样的人，大家都来分担，她就不用干活啦！ 「况且，我拉着大家向上，和他们自己努力向上是不一样的。」竹笙再次说道。 之前大家爆发出的激情其实很好，只是他们懂得不多，方向稍微有些偏差，也把握不好这个度。如果有了高亚楠这个例子呢？ 竹笙没有说完，但是纪年也不笨，立刻想了过来。 风险和收益都在那里摆出来了，敢冒险的自然就会想高亚楠一样去做，不敢冒险的就老老实实种菜、做手工，或者是进厂工作。 是了，如今的竹溪村，已经不是过去一穷二白只能种地的村子了。 大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前面不远处，已经挤满了村民，但是又被高亚楠隔开一点点。 她拿着自拍杆，举着手机，面向镜头打了个招唿。 「大家好，我是竹溪村的主播，我叫高胜楠。」她非常自然地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听得旁边群众一愣。 咋回事儿啊？ 竹三叔也站在不远处，想到高亚楠和自己说过的，一会儿要做的，心里更是打了个哆嗦。 这会儿，直播间内也渐渐进来几个人。 双鱼直播就是之前来度假山庄那个创业团队的产品。仅仅是这么一两年，网际网路的发展已经超乎所有人预料，随着智慧型手机下沉，4g网络普及，直播开始展露头角了。 可以说，高亚楠，不，高胜楠，她现在选择的这个进入时机刚刚好，恰是一片蓝海！ 一些新的观众进来，好奇地问，「主播，你这是要做什么？」 高胜楠在直播间上简简单单地写了一行字——直播基建：迅速拆除竹屋并重建。 她微微拉进镜头，对准了后面那个鲜亮的竹屋，说道，「大家可以看到，这里有一间已经建好的竹屋，但是这种保质期不长，可以说是一个失败产品。今天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拆掉，然后用处理好的竹子，重建。」 「？？？」 「卧槽，一上来就搞这么大？太刺激了吧？」 「真要拆，这看着还挺漂亮的？」 如今直播竞争还不算激烈，高胜楠一开播抛出这个卖点，迅速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妈呀，我来看拆迁了，快拆！」 竹三叔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他手里拿着一个锤子——竹笙细看，才发现是青山观友情贊助的法宝，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去拉的贊助。 竹三叔抬起了手臂，狠狠地往下一砸——「嘭！」 第59章 .砸了刺激 「嘭！嘭！嘭！」接连几声巨响！ 现场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丫头真的把自己才接过来的旅馆给砸了！ 而这巨响也像是响在高平他们心头。高家这几人本来就一直在暗戳戳窥视这边,一看高胜楠这动作，恨不得冲上去。 好好的竹屋，她砸什么？这不是糟蹋钱吗？ 高平打小就知道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虽然这旅馆之前给了大姐,但是他也不觉得以后如果有需要自己拿回来会多麻烦。 大姐的钱同样被他看作自己的,这会儿看着对方浪费,简直跟看自己亏钱一样,那么大一栋房子，当初找竹三叔也花了不少钱的！ 自己留给她,她还好意思说不合格？这岂不是在内涵他当初开的旅馆有问题吗？ 但是高胜楠之前和他们签合同，就是为了防备这一天。旅馆原本的员工被高胜楠留了下来，此刻就拿着合同，拦在他们面前：「诺,白纸黑字，你们当初可同意了决不能干涉任何事情，现在要是违约，按照合同条款，你们得赔一百万！可别觉得我们老闆请不起律师，你们要是真的敢纠缠,哪怕不做了,老闆说她也要把这官司打下去。」 一百万？ 高家的三人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高母头晕目眩地扶住旁边的树。他们当初没有仔细看合同,只是料想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必要。 可是律师，那不就是外人？ 当初孙家的事儿，律师一来就都解决了，竹溪村村民自此对律师留下深深的忌惮。这丫头竟然为了这房子，还要找律师解决他们！ 三人憋屈地不行,但是看着那张轻飘飘的合同，那个小丫头单薄的身影，愣是不敢再过去一步，只能伸长了脖子，任由心里滴血。 竹屋是竹三叔自己建造的，他也知道哪些地方是薄弱点，拆除将竹子牢固构建的地方，剩下的就好拆一些了。 高胜楠知道竹三叔不善言辞，就自己在旁边介绍。 那一声声砸下去，竹屋一点点晃动起来，最后一下砸去，一根根竹子噼里啪啦地散落下来，整栋房屋轰然垮塌！ 那一刻，高胜楠看了眼垮掉的房屋，又回头看了眼高平那边，心里好似也解开了一层桎梏，骤然轻松不少。 他们不敢过来。 哈，原来要摆脱他们，对付他们，根本没有想像得那么难，只要自己硬气一点就行！ 观众们不知道主播复杂的心绪，但他们看着这房屋倒地，那一刻的感觉，比搭了许久，摆满一地的多米诺骨牌倒地还要爽，原本完整的、坚固的东西，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的，庞大的建筑，在同一时刻彻底毁灭，轰隆的声响听在耳畔像是有电流舒适都窜过头皮，让人浑身发麻。 第149页 「爽了！」 「真的塌了，太舒服了！」 「主播好魄力！」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纷纷留下，还忍不住回味着刚刚那一刻。毁灭，总是能释放出一种力量，甚至让人上瘾。 「接下来，就是重建，竹三叔，又得麻烦你了。」高胜楠对竹三叔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竹子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刚好能用。」竹三叔动起身来。 …… 重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高胜楠当然也没让竹三叔一个人干活，要到投资后她手上也算有一笔钱了，精打细算半天，就又请了三个人帮忙。 之后，就是每天直播一段建设过程。 有些观众走了，但也有一些留下来了，他们看着原本青翠却被腐蚀的竹子运走，处理后的竹子搬来，紧接着一点点被搭建起来…… 他们看得津津有味，高胜楠每天还会过来送饭菜，他们就跟着一起吃饭。 「总觉得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我这饭也更香了。」 「真不是错觉吗，我觉得他们的饭比我的午饭好吃一点。」 「告诉前面的，那不是你的错觉。我前天也被馋得不行，私信主播问了一下，主播给了我一个购买连结，好傢伙，这不就是那个竹溪村的菜吗！难怪了！」 很快，又是一条弹幕飘过，「多谢前面告知，已下单榨菜。其他的吃不到同款，这个还是可以的！」 于是高胜楠竟然真的在第一个月赚到了佣金。虽然不多，但是后台的流水已经足够让人欣喜。现在还只有几百的粉丝就能有这些流水，那要是再多一点呢？ 她还接到了迟敬那边团队的电话，对方欣喜若狂，「高女士，你的后台有流水了！」 他们刚开始只是收到一封建议书，希望有这个内部加连结的功能。出于之前在度假山庄被照顾过的一点点人情，团队稍微加了会儿班给高胜楠弄上了，仅仅是她有的这种。 当时，他们可没想过这个功能真的能有多大作用。在他们看来，主要的盈利模式还是得靠打赏和gg等，可是没想到，第一个月高胜楠这个新帐号就能有佣金产生，那转化率和gg比起来也不逞多让，让他们一下子就动心了！ 必须赶快研发完善，全面加上这个功能！ 高胜楠不敢居功，「我也是听了别人的建议，如果对你们也有帮助就太好了。」 …… 直播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进行着，一直到了年前，竹屋建造好了。 高胜楠的直播在现在的直播网站中可谓是别出新意，乍一看很枯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就是有时间了忍不住去看！ 「竹三叔好厉害啊，其他人解决不了问题他都能解决。」 「人也挺好，之前我们说想看看竹子砍伐到处理的过程，他也同意主播带我们去看了。」 还有人问道，「如果我想也盖个这样的房屋，能不能请他来盖？我家在农村的宅基地，原本正考虑盖个小楼房，现在看来这种竹屋分明住着更舒服！」 也不能怪有人出现这样的念头，实在是那竹屋一盖好，就惊艷了大家。他们之前哪里见过这样的旅馆？ 一想到要是能住进去，都快乐极了！ 可是再一问主播位置，知道现在还不怎么方便，得等明年，就都有些遗憾。 高胜楠同样看到了这个问题，她谨慎地回復道，「这得看三叔的意愿了，稍后我会帮忙问问。」 这一问，结果是毫无悬念的。 竹三叔一直以自己的本事为傲，现在有人认可了，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双方一联繫，很快敲定了时间，年后过去。 竹三叔之后便时常往镇子上、县城中的图书馆去，他要多看看书，再努力学一下怎么给人把那竹屋建得更漂亮点。 哎呀，没想到机会真的来得这么快，高家这丫头真是…… 竹三叔喜不自禁。他感谢了好几次，不过高胜楠还是对他说，「三叔，我其实也没做啥，还是社长喊我来找你们的，不然我也不会想到这个主意。」 竹三叔可不计较那些，都要谢！ 不过这会儿，他们还见不到竹笙。在高胜楠忙着做直播，同时联繫村子里其他手艺人准备出境的时候，一整个秋天悄悄过去。 十一月到了，竹笙已经带着今年收穫的一批农作物，还有牛莉、纪年、石厚这几个员工，去参加展会了。 十一月上旬，第十三届华国国际农产品展览交易会，在南省s市正式举行。 他们需要提前一周到达，找好自己的展位，登记、布场、摆好各种产品等等。 来参展的人很多，布场这几天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全国各地，农业这行的龙头企业有哪些，大家看一眼标识就心知肚明了。 都是老朋友了。 但是今年，当他们看见一个崭新的logo经过时，不由得疑惑起来，向旁边打听到，「刚刚那是哪家公司，主要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我瞧着似乎也有点眼熟，我记得是不是……哎呀，不就是西省那边一个本土的农村蔬菜品牌吗？」 还是来参展的西省人认了出来。 一问到消息，所有人都十分吃惊。 「一个农村合作社？」 「他们也能有足够的资金来参展？」 第150页 「他们也能有好的产品？」 好些人，尤其是在竹溪村旁边展台的，特意还找工作人员问了一遍，「你们真的没弄错吧？这种场合，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放进来的！」 能来参展的，大多都是资金雄厚，在业界有着一定名声，有自己特色产品的企业。毕竟这可是国际农产品展会，还会有外国客商过来的！ 可是这里面，怎么就混进来一个……这么土的品牌？ 工作人员登记时也有些惊讶，不过他核对了半天名册，还是说道，「没错，今年邀请参展的确实有竹溪村。」 那些人只好纳闷地回去了，只是瞧了一眼他们的台面，冷笑两声，和自家工作人员交代道，「你们之后注意点，离他们远一点，免得他们用什么手段把我们的客户抢过去了。」 非要来参加也行，带着他们的破烂来自取其辱，也别怪到时候他们两边签下无数订单，就他们中间一个小可怜无法成单了。 第60章 .参加展会打开局面 一大早,各个公司的参展人员已经赶到现场，做好了准备。 本次展会分了好几个展馆，一个展馆展出种子、果木等,一个是农业相关技术,还有专门展出农机的,像蔬果肉蛋菜等,在c展馆。 「摆好了吗？再检查一遍！」 「哎呀,还有个产品呢？我记得早上刚运来的……」 「插座插座！这里不行，太远了……」 各家工作人员们手忙脚乱地做着最后检查。 这些食物到底都是要进口吃的,看品质，除了看外形、闻气味，最重要的就是品尝。 不少展台上还放置了电磁炉和平底锅，只等开场,就能现场烹饪一下。 和其他公司的忙碌不同，竹溪村的人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竹笙拿着清单做最后核对。在前方要招揽客商的牛莉再次拿出随身的小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衣着，她身边还放着一沓宣传资料。石厚站在锅前，旁边是处理好的鸡肉。纪年则是左右看看，查探一下敌情，估算一下场内哪几家会是较有力的竞争对手。 很快,开场了。 展会的门大大打开,一批客商进来。他们之中,有的是黑髮黑眼,但其中也混杂不少红色、金色、棕色等发色的人。 「滋啦……」 肥厚适中的五花肉被均匀地涂抹上蜂蜜等调料，腌制片刻，放入锅中。在高温加热下，油脂迅速分解出来，五花肉一点点被炸香,混着腌制入味的调料，浓郁的香味顺着走道往外蔓延。 是隔壁那家张氏土猪，现在就直接开始用烤肉先声夺人了！ 吱…… 带着些苦涩馥郁的柑橘香味在空中炸开，极其细微的水珠从果皮中一点点挤出，果味分子在空中迅速运动着，渐渐将这一片空间完全占据。 是左边的松山果品不甘示弱，现场就打开了一个橙子。 先一步涌进来的客商们眼睛在各个展台上来回巡视着，目不暇接，被什么香味勾住了，就会停下脚步走过去攀谈几句。 没过多久，张氏土猪和松山果品这两家公司前面已经站了几个客商，或是看资料册，或是品尝一下食物味道。 但是竹溪村前面却还没有多少人，好几个人走过来，观望一下牌子，抬头看一眼展台上放的东西，不等牛莉主动上前介绍，就继续往前走了。 这就是新参展展商的劣势。 竹溪村第一次参展，根本没有什么老客户，也并不是多知名的牌子，很多客户哪怕提前看宣传册做了准备，也并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中第一个要看的位置。 就这样，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张氏土猪？ 严经理签下一个新订单，和那位老客户握手寒暄道，「多谢您长久以来的支持，这是一份小礼物，还请笑纳！」 他递出去一个小巧的手提袋，里面是公司的猪肉铺和宣传册。 「我们买过不少次你们家的猪肉了，很放心。」客户也挺高兴，在这样的展会上，货比三家，价格可以压得更低。 对双方来说，皆大欢喜。 送走客户，严经理缓慢踱步到两家公司的交接处，慢悠悠地晃一圈，露出了笑容，嘴里啧啧两声。 牛莉就站在这一块，听见声音，抬头看向严经理。 严经理抬手从她手上拿过一本宣传册，一看价格，霎时喷笑，「我还说你们就算是新公司，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这价格……难怪，难怪了！」 宣传册上有着竹溪村展出产品的大致价格。 严经理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这价贵成这样，谁买啊！展会这种地方，货比三家，价格能压低到被称为血泪，大多走的是薄利多销路线。 这家什么竹溪村，也太不懂事儿了！ 牛莉经过几天培训，这会儿脸上表情倒是控制住了，不过嘴上却没有咽下这口气，「毕竟我们品质高，实在不忍心和大家抢低端市场。」 严经理脸上笑意敛去，「张口就是这种大话，看来你们还挺自信啊？那等着瞧吧，我作为好心前辈告诫你们两句，还不肯听，最后一单也成不了，你们这可别是最后一次参展了！」 他撂下狠话就转身，但目光还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牛莉挺直了腰板，愣是不回头看。 其实定制印刷这手册时，她也有点忐忑。价格会不会真的有点高？ 第151页 参展名额定下后，展会方也发布相关信息，方便来参展的客户先行了解。当时他们就看到好几个展商有着类似产品，但是价格都比他们低多了！ 但要真的降价，牛莉也不愿意。 竹溪村今年带来参展的样品，都是合作社里收到的最高品级，质量最好的。平日都能卖出个高价，凭什么来参展反而价格低了？ 可是他们真的没什么人…… 牛莉嘆了口气，怀疑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努力，没能留下什么人。 她不知道，其实展会刚刚开始，来的一些人都是展商提前联繫好的老客户。像张氏土猪肉那样，一方给一方增添点人气，同时也能拿到点优惠，过去都合作过了，看看新产品还能不能合作，省时省力。 但竹溪村……也不是完全没有老客户。 「小竹老闆？」一行人忽而在展台前停下，领头的男人略带两分讶异地喊道。 是郑经年，程氏集团的郑经理！ 是了，他本就是负责採购的，这样的展会怎么会错过？ 「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竹笙起身，和对方握了握手。 「你们来参加怎么不联繫我一声，要不是我刚好从这里过，指不定都错过了！」郑经年饶有兴致地看了圈样品。 程氏集团的採购商同样吸引了旁边张氏土猪肉严经理和松山果品宋经理的目光。 之前严经理说展商大多是薄利多销路线，也没错。来观展的大多不就是为了同等质量下好比价能便宜点儿吗？ 这种情况下，能给出高一点价格的客户谁都欢迎。程氏集团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名下高端餐饮线也算是比较有名的，竟然是从竹溪村採购了食材？ 不过郑经年早就和竹溪村签了长期合同，竹溪村有什么新产品他也第一时间看过，这会儿没什么要採购的，他过来寒暄几句就走了。 两边松了口气，果然就是巧合吧？说不准只是过去买过，这会儿抹不开面子交谈两句，这会儿不是没有成单吗！ 但是郑经理的到来，也渐渐让一些人注意到了竹溪村。 其中就有和玉华餐厅是竞争关系的一家西餐厅。 按理来说，菜系不同，没多大竞争才对。 可是一座城市能容纳的高档餐厅有限，有钱人就那些，一个人也就一个胃，去这家的多了……去那家的可不就少了？ 凯特西餐的採购经理詹姆斯慢慢走到竹溪村这边，先是抬眼打量了一下他们展台、展厅的布置，通体碧绿，採用了不少竹子装饰，然后又看向摆出来的样品。 竹溪村今年带来参展的，有过去的经典产品，灵鸡肉，几种灵蔬，却也有今年新成熟的产品——桃子和梨，还有柚子和猕猴桃。 詹姆斯伸手，拿起了一个梨细细查看，轻轻嗅闻，然后又看向旁边的鸡肉。 他心中好几种菜谱迅速闪过，水果沙拉、鸡肉沙拉、香煎鸡扒、柠檬鸡胸肉…… 外表上看，似乎不错。但是他可太了解不少公司了，能把外表用药水弄得好看，吃起来没味道的也不少，还是得亲口品尝一下。 不然，他可不敢相信这家的食材品质真的好一些。 牛莉立刻上前介绍起来，石厚收到示意，也开始倒油，现场煎制一块。 展会开始的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上午耽搁一会儿，现在已经快中午了。 在这个展馆参观的客户大多已经品尝过几种食材，肚子半饱，闻味道都快闻够了。 但是这会儿，一股清新的香味渐渐传了出来。 竹溪村带的样品不多，没有打算一整天都烹饪。这些可都是充满灵气的蔬果，今年品质最高的就那么些，要是展会这几天都那么造作，还没卖出去多少估计一半都要被品尝完了。 直到这会儿饭点，客户似乎又有意愿，他们才开始制作。 饱满多汁的梨子被削去果皮，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犹如水晶般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柚子被轻轻划开，浓郁的香气席捲开来，光是看到剥出来之后一粒粒饱满的果肉都能想像得出它们在嘴中炸开后的感受。 鸡肉只切了一小块放入锅中，它相对易熟，等水果剥好，差不多也熟了，调料撒上，石厚还顺手挤了两滴柚子汁，奇妙而清新的香味霎时勾引得人口中津水分泌，恨不得赶快品尝两口。 以詹姆斯的眼光来看，这个厨师手艺实在平平无奇，但是就是这样的手艺，切下来一块鸡肉给他时，他忍不住细细咀嚼起来，心中还隐隐想要再来一块！ 「竹溪村？」 旁边很快又挤过来一个金色头髮的人。 他问詹姆斯，「嘿，伙计，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詹姆斯这会儿完全无法昧着良心说一般，他矜持地放下叉子，「还不错。」 而那位老兄已经等不及了，赶快对石厚喊道，「哦，给我也煎一块，要比他那个大一点！」 他瞧见了，刚刚那人吃的就一小块，一口就吃完了，能吃饱……不是，能尝到什么？ 但是石厚不为所动，还是切了一小块。 金髮男人等待的间隙先去拿了一块柚子。一口咬下去，饱满的果汁在口中绽开，微微酸涩中带着一股甜，但是那酸又沖淡了过甜而可能带来的腻，酸甜的口感混合在一起，像是要把人的灵魂冲上天堂！ 第152页 身为客户的矜持让他不好意思大喊一声太好吃了（毕竟等会儿还得砍价），可是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伸过去，又拿了第二块！ 但是牛莉往后推了一小步，「抱歉，数量有限，只能尝一块。」 金髮男人抓了抓头髮才想起来，这里不是餐厅啊？ 第61章 .检测哪里来的？ 竹溪村在这边的局面终于打开了。 正是快到饭点的时刻,不少人准备吃饭。 不过说实话，上午在这个展馆转过一会儿的客户，多多少少吃过点东西,又闻了那么久香味,不怎么饿才对。 可是那股带着一点点清新的味道,好似把他们的食慾都渐渐勾了出来,哪怕还在两条过道那边,也忍不住往这边走，瞧瞧到底是哪家的东西。 好几个人从张氏土猪前路过,但是看都没有看他们的猪肉。从松山果品前路过，也没有去瞧那水果。 严经理愣是想不明白，怎么上午瞧着竹溪村都还没多少人关注，这会儿就是让客户体验了一下样品,就能有这么多人了？ 「经理，咱们现在还要避开一点吗？」张氏土猪的员工小声问道。 早上严经理还交代着要看着点隔壁，小心他们过来抢客人。 可是这会儿…… 她看了看自己几乎被挤到一边，脸上不由显露出两分尴尬。 别说防着对方过来抢了，去那边的人都要把他们前面这块儿空地给挤占了！ 「人家不会误会我们在抢客户吧？」也有店员幽默地说道。 严经理听了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跳起来喝止,「胡说什么！这些还不算是他们的客户！只是看看了解一下罢了,单都没成,可不一定真的买！」 「是，经理说得对！」 那些员工立刻绷紧了，点头称是，不敢多说。 …… 而隔壁，也确实进行到这个环节了。 詹姆斯尝过之后,颇为满意。 那个金髮男子名为加斯顿，他接连被拒绝，这会儿恨不得赶快採购了好多吃点。 「多少钱？」他问道。 牛莉眼疾手快地把资料塞了过去，「您看想要哪一种？我们有这些产品，数量不同价位也不一样……」 纪年站在一旁，充当着一会儿可能需要的翻译角色。 加斯顿翻开那册资料，看到第一页时，脸上的轻松稍微褪去一些，看到第二页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表情。当他看到第三页时，恨不得叫起来，「你们这价格也太不合理了！」 无他，竹溪村可不是量越多，价格越低的那种。 相反，要是一次性採购超过了某种数量……他们的价格还会高一点。 也就是说，他们搞限购。 但这对加斯顿过去的採购经歷来看，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个国家的东西，不都是非常便宜的吗？ 「我们的品质好，您看，我们有这些认证，您要是不放心，也可以现场去检测……」牛莉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一听他的喊话，其他人也要来一份册子看，看完瞬间了悟，原本还有的一点採购念头都没了。 太败兴了。他们都做着几块钱一斤的准备，可不是为了高价购买的。 和其他几块钱一斤的放一起比较，这看着确实品质好不少，可是这个价格，谁都不会觉得值得！ 「我是认真想要购买的，请你们不要耍我，给我一个严肃的价格，ok?」加斯顿再次强调道。 他还以为竹溪村这边在开玩笑。 牛莉有一点犹豫，看向竹笙，小声问道，「社长，他可是我们今天的第一个客户……要不给他就降一点价格？」 竹笙摇了摇头，「降一点和他的心理价位也差得太多了。他大概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 好吃的不少，便宜的也不少，但好吃又便宜却和他们的产品无关。 牛莉只好对加斯顿摇了摇头，加斯顿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 f**k！他低声咒骂两句，走了。 「算了算了，走吧。」 「听说这家公司今年第一次来？怪不得……」 「那他们可就只能等着亏了。我可不觉得有谁会买。」 当那些人陆陆续续散去，严经理露出了一切都瞭然在胸的神情。 果然又被他猜中了。 他就说嘛，这家新来的放着大家趟出来的路不走，要搞这一套，没用！ 「你好，请问你愿意接受我们的採访吗？关于刚刚那种情况，你怎么看？」 一名记者举起话筒，对着严经理採访到。 展会上，新闻媒体也是少不了的，这个记者没想到自己跟着食物香味过来，还能看到这一幕。 不管之后用不用得上，反正先採访了积累点素材吧。 严经理一看有记者採访，立刻美滋滋地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对着镜头说道，「隔壁是新来的，这种情况我能理解，谁不希望自家的产品能卖个高价呢？但是我还是得说，不好高骛远，才能在展会上收穫更多订单，走得更远……」 言下之意，你不降价，一切都白搭！ 「哦，可以详细说一说你的理解吗？」记者努力深挖一下。 严经理便高兴地展开了一点，「我们来参展的，其实都是做薄利多销的，我认为这也是最能体现多方共赢的方法。客户来了可以以实惠的价格买到更多产品，我们利润低一点但是能卖得出去，总利润也不错，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第153页 他说的倒也不是假话，不少展商的确是靠薄利多销赚钱的。 国内农业这块儿，高端的产品还比较少，粮食如果说还能自给自足，那水果这些就可谓是差距一年比一年大了，进口的都是什么z国车厘子，m国蛇果，出口的却都是苹果、柑橘这种，而且并不是出口到欧美，只是周边东南亚国家，那边物价比国内还低，出口价可想而知。蛇果说白了也是苹果，但是进口价格能比国内出口的苹果贵五倍多！ 很多人都已经像严经理这样有共识了——先卖出去再说，薄利多销就薄利多销吧，总比挤压着滞销要好吧？ 记者若有所思地记录下来，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还挺不错的观察点。不过还需要再深挖一下。 严经理其实还有一点没说出口——大家是不想多赚钱吗？ 怎么可能！ 但是国内在技术上这块确实又发展慢一步。 当国外高端产品进来，国内原本的中端产品不得不掉到低端，甚至是甩卖出口了。产量虽然大，却显得过剩，每年甚至还可能滞销。 他暗含的，其实是一点都不觉得竹溪村的产品，真的能赢过那些高端产品。 要是什么大公司他指不定还信一下，这种小破合作社，咋可能?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记者看向旁边竹溪村，过去要来一份样品。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旁边a展馆中展示最新技术，就有能做检测的。 要不她也过去试试？ 说不定之后就用上了。 . a展馆和c展馆不大一样，这会儿挤着更多媒体。 这边毕竟都是一些高新技术，挑几个出来报导都是很不错的素材。 其中有一个就是检测的机器，有工作人员负责现场检测，让大家体验高科技带来的便捷。他们在旁边放了不少可以用于检测的样品，当然，也可以自己找一些过来。 赵记者过去的时候，因为上午差不多结束，很多人都去吃饭了，正是要休息的时候。 她便先把样品贴了个标籤也放在旁边，准备下午人家继续工作的时候再来。 恰巧，这会儿有相熟的朋友过去了，拍着工作人员的肩问道，「之前就听说你们公司这个新产品了，效果怎么样？让我见识见识？」 这工作其实并不麻烦，主要是等的时间长。那名工作人员随手挑了一个样品放进去操作一会儿，说，「行了，等着吧，再过一小时差不多就好了。」 「要这么久？」 「这还久？够快的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起吃着盒饭。 朋友走的时候，都把这个还检测中的东西给忘了，下午工作人员继续干活的时候才拿出来。 当时后面就一个客户，瞧见报告单就顺口先问道，「这上面数据怎么看？」 「哦，这样看的，一般各类产品数值都在这个区间内……」 「哎，等等，你这个上面怎么有几条这么高？我记得刚刚拿出来的样品不就是一块柚子吗？」 工作人员一愣。 「你们机器没问题吧？」 工作人员又详细对比了半天，甚至翻开操作手册对应了一下，还找来旁边同事，「你们快看这个数值！」 「怎么？又检测出什么农药残余了？」对方习以为常地说道，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高到不可思议的数据。 不是污染相关指标，反而是其他的，他们觉得波动不了多少的那一块！ 「再检测一遍！」别真是机器弄坏了吧？ 他们心里都忐忑着，因为这个数据，怎么看怎么不可能，他们都要以为谁调整了后台数据！ 可是没事儿做这个干什么？ 有工作人员先对后面等着的客户致歉，带他去使用另一边的机器。 这边赶快又试了一下。 还是那个数据。 他们赶快换成另一台再试，还是那个数据！ 只有水分因为放了一下午稍微少一些了。 这事儿已经惊动了公司高层，好几个技术人员并总经理都过来了。 他们检测了一遍机器，又问了一下工作人员情况，其中一个人推着眼镜认真说道，「我认为机器没有问题。」 「所以……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高？」工作人员喃喃道。 对方点点头，「也并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 他记得自己有朋友在泉省好似就检测过这种，之前聚会时还当十分新奇的事情说给他们听过。 但是他们这些科研技术人员知道，不代表其他人知道。 好些人因为这边折腾了一下午，都怀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总经理总得出来说明一下，说不是他们的机器有问题，只是这个样品比较特殊，属于罕见情况。 而这一说明，消息立刻传开，很多人就惊奇起来，纷纷打听，「所以检测的样品是哪里来的？」 「哪家的？回头我也买点儿！」 可是这打探来打探去，竟然没有多少人知道，一直到赵记者下午过来，大家才恍惚摸到一点线索——这数据，可能来自c展馆的竹溪村！ 第62章 .消息传出我要下订单 赵记者来的有点点晚了,以至于那张满是数据的单子被好些人好奇地瞧了一眼，然后得知了那个令人震惊的数据。 对现场的从业者来说，他们得知是标籤为竹溪村的样本被检测出这个数据,都在搜肠刮肚找哪里听过,看看是哪家公司这么有实力。 第154页 「你说什么？」 「竹溪村。」 「抱歉,我没听清楚这个牌子,你刚刚说的是？」 「竹溪村。」 …… 这样的对话在a展馆内几次发生。 大家都是做好了准备,要最大程度利用这次展会时间的，可是他们看了看自己专门列出来的清单……上面根本就没有竹溪村！ 这是什么牌子？ 「是不是东粮集团旗下的公司？」 「名字听着像是华胜集团旗下的,他们最近不是重点开闢南方市场吗？」 农用机械，尤其是智慧农业需要的设备、技术这些可都不便宜，来这个展馆的要么是关心前沿科技，瞧一瞧同行实力的,要么就是自家财大气粗，准备卖或者卖相关器械的。 他们数来数去，言谈之间都是顶尖公司，偏偏完全没有竹溪村。 而现场原本是报导前沿科技的新闻媒体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们不是负责这一块儿新闻的，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先採集点素材，或者把自家同事喊过来啊！ 「快,小蔡,你去跟进一下那个竹溪村数据,看看是哪个公司的！」 「大新闻,a展馆这边突然冒出来一个柚子被检测出极高数据，你去c展馆找一找是不是那边的。挖掘一下真假，还有背后的故事。」 「速度，老张，找一下那个样本是谁提供的,跟着对方肯定能挖出什么东西来！」 但赵记者怎么可能把自己好不容易挖出来的新闻让给别人？ 她一发现很多人在说这事儿，就知道监测数据出来了，而且还十分出色！ 赵记者赶快找到工作人员，拿走那张检测单，连带着样本，快步往b展馆那边走去。有上来打探的，大家一瞧身前挂的工作证，得，同行，再一瞧她的方向，也拿不准是不是真的，但只能先进去晃一圈。 当然，也有不死心的，或者说状况都没搞清楚的，看见赵记者就上来噼头盖脸问道，「朋友，你那个样本是从哪里来的？你要是能提供详细线索，我可以给你一百元……」 赵记者又气又笑地晃了晃自己的工作证，「一百元？你是哪家新闻，这么小气？」 来找她买消息，少数也给个500元吧？这种新闻要是能挖出来的东西多，价值何止这么点！ 对方瞧见工作证，脸色一变，讪讪地退下了。 赵记者可不是真的去b展馆，她绕了一圈，又悄悄回来观察情况。 果然，她带着东西走了，这边的同行也没放弃，还在人群中挖着。 可是了解竹溪村的太少了，不少人稀奇地说一下，但又不知道更多信息了。 还是泉省那边来的，勐然啊了一声，「我们那边之前好像就流行过购买他们家的蔬菜！我尝过一回，味道确实不同寻常，但这数据，竟然能这么出彩？」 一听还有人知道，大家顿时也围过去问两句，尤其周边的媒体。 听到什么限购，排队抢商品，快速售罄……大家听得一愣一愣的，内心不断咋舌。 如果只是这样，他们也只能感慨一句：真是好一个营销手段。可是数据一出来……别说什么手段了，他们自己都想买点儿！ 到他们这个年龄了，谁不关注着保养品？ 一个个的顿时心念一动，暗地盘算起来。 而赵记者在一旁，就像是掉进了瓜田里的碴（划掉），咳，是发现了大量蜂蜜的熊，她听着这些新闻，犹如吃了蜜一样快乐，奋笔疾书，听到什么就写点什么下来，要是看到哪个了解多的，还赶忙抢着过去採访一番！ 如果数据不好，她大概只能写什么：今年农展会出口数量再创新高，但价格之疡何日摆脱？ 可是如今这数据好的出乎预料，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抱有一个新的期望！ 赵记者唇边露出笑意，内心的激动简直压抑不住了。 …… 当然，a展馆下午发生的事情，很多人还是不知道的。 那里毕竟多是科技展览，像加斯顿他们都懒得去看。拜託，说到科技，华国难道能比得过他们灯塔国吗？他们唯一能看中的，就是这里低廉的价格，便宜的成本，还有因为人口众多带来的广阔市场。 晚上，加斯顿他们回去还开了个会，大家把自己白天看过的展商情况都拿出来说一说，探讨一下有哪些可以再接触了试试，要是能压下来价格就採购。 多佛是他们的领队，他们来自灯塔国的一家农业公司，原本是打算进口一点柑橘之类的水果罐头，当然，要是有其他好东西，进口一点也行。 不得不说，华国低廉的价格还是很让他们心动的，来到这里简直像是进了批发超市，价格比其他时候能接触到的货商给的还要低！ 「加斯顿？加斯顿？」多佛喊了加斯顿好几句，嘴唇拉下，露出几分不满，他用笔敲了敲桌子，「你今天找到什么好的货源了吗？」 「哦，抱歉，我……」加斯顿勐然抬起头，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刚刚听别人说起来其他东西，他的思绪就渐渐飘回了中午才尝过的竹溪村柚子，梨，还有他们的鸡肉…… 美味。 除了这个词，他找不到别的形容。 哪怕是过了这么一下午，那滋味都还让他魂牵梦萦，刚刚有莎莉说到柑橘罐头，他都忍不住想这种水果要是做成罐头好不好吃，其他人会不会喜欢。 第155页 毫无疑问，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回答：喜欢！ 但是那价格实在是太贵了。他要是提出来，多佛会同意吗？ 加斯顿想了想，还是咽下了这个话，他可不想冒着被呵斥一顿傻瓜的风险。 但是莎莉见加斯顿半天什么也没说，忍不住质问道，「加斯顿，我们是来工作的，你今天不会就逛着玩儿了吧？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杰弗里来！」 「莎莉！」加斯顿受不了她那质疑的眼神，「我有找到一家极好的货源，你绝对想不到那滋味有多美妙！」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多佛也用严肃的目光看了过来。 「它……」加斯顿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严肃道，「听着，多佛，莎莉，我保证它的味道绝对是你们能尝到的，最好的，但我们都知道，一个高品质的东西，也总会有一个同样高的价格……」 「多少？」莎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一千刀。」 嘭！ 多佛勐地往椅子后一靠，莎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加斯顿，我希望你知道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没开玩笑，真的！我认为如果我们公司能採购它，将有机会为上城人供应水果……」 多佛根本就不听加斯顿说完了，自顾自地总结起来，「刚刚莎莉说的那家公司不错，明天大家继续跟进，我们尝试把价格再砍下来一点……好，散会。」 加斯顿懊恼地站起来，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 他觉得……也许真的可以试试。 . 和加斯顿那边遭遇不同，这会儿，已经有其他客商注意到了。 詹姆斯是凯特西餐厅的採购经理，他今天品尝后，等众人散去了，又绕回去签了一单。 笑话，人多的时候指不定就被对方仗着想买的人多抬起价格来了，当然是等别人都不肯买的时候去了。 一想到玉华餐厅总是排在他们前面，詹姆斯就不肯放弃这回的採购。而合同签订后，他的一个心事也了结了，晚上还有空和朋友出去一起吃饭交流感情。 餐桌上，朋友说起了a展馆发生的事情，「詹姆斯，我觉得一定是华国人在造假，这也太戏剧性了，怎么可能真的有样品突然冒出来这样的数据？」 当然，也因为戏剧性，这位朋友下午听了不少故事，关键点也记得十分牢固，竹溪村这个名字都能脱口而出。 詹姆斯听见熟悉的名词，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大卫，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去尝试一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尝过了？那是真的？」这位朋友忍不住三连问，紧紧地盯着詹姆斯的眼睛。 詹姆斯不可置否地举起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噢，s**t！伙计，多谢你的提醒，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可太重要了！」他做的恰好就是高端食品这一块，这次来展会本来也没报太多希望，所以第一天才去a展馆逛了逛。没想到竟然突然冒出来一个竹溪村！ 不行，他明天早上可得赶快了，得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先签下订单！ 根据他下午了解到的信息…… 该死的，这家公司似乎就是没多少产量，很喜欢搞限量那一套！ 当展会第二天来临时，一切仿佛和昨天没有多少区别，却又有一种紧张的氛围在部分客商之间传递。 他们眼神相接，露出温和的假笑，转过头来就再看两眼昨晚紧急找到的地图，尤其是上面特意用红笔圈出来的，位于拐角的那个展厅。 一条从入口处过去的路线已经画好了。 甚至连大致时间都估计好了。 随着时间到来，开始入场，好些人走着走着脚步就忍不住快了起来！ 他们有着各色的头髮，穿着笔挺的西装，手上提着公文包。 而另一边，则是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虽然赵记者不肯把具体信息共享，但是竹溪村这个名字，也足够让他们找到点东西了。 敏锐的目光让他们快速发现了今天到c展馆客商中的猫腻，他们快速奔跑着，努力抢先一步到竹溪村的展厅附近，然后悄然将镜头对准过来，拉长，把更多人容纳进镜头—— 「你好，我要下一笔一百万的订单！」 最前方那古怪的口音一出，无数人在心中扼腕。 还是慢了一步啊。 第63章 .抢购上报纸了 「你好,我要签一笔一百万的合同！」 这句话隐含的一点意思，是「你们有多少我就都要了！」。毕竟一百万，哪怕是一千的价格,也足够买一千斤了。 海曼自然有这个底气,他不图便宜,就图质量好。 比他动作晚来一步的人都嘆息一声,灼热的目光恨不得把海曼身上戳出来一个洞。 听到这话,站在最前方的牛莉一下子就愣了，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旁边张氏土猪肉的严经理一大早也关注着这边,甚至在开始前他还特意又过来转了一圈，嘲笑两声。 瞧见这架势，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你们不至于吧？昨天我不就说了两句实话,你们至于跟我来这套，还专门找演员来演一场？」 真是心脏啊，跟他玩儿心理战呢！ 但天知道牛莉真没准备，她这会儿心慌极了，下意识看了眼竹笙，然后又看了眼纪年,在海曼严肃而认真的目光下,嘴巴上一秃噜,就说道,「抱歉，我们库存不足，无法提供这么多……」 第156页 严经理一愣。这不是在演戏？ 隔壁的松山果品也悄然探过头来。 排在海曼后面的就更是心惊肉跳了，什么？你们连这都没有？ 海曼要买那么多，说归说,大家还是觉得都能来参加展会了，总该供应的了吧？ 可是连海曼的都供应不了，那轮到他们，哪里还有可以买的了！ 海曼见牛莉是认真的，脸上不禁也带出几分不可思议，最后只能点点头，「那你们有多少？我都要了。」 牛莉尴尬地看了眼竹笙，见社长没有其他指示，便还是只能按照之前培训时的要求，硬着头皮说，「抱歉，我们限购，您也无法把所有的都买走。」 这话再一次出乎海曼预料，更是让一旁的严经理恨不得走过来，取代牛莉的位置，代替她答应那个外国人。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哪有这样的！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给他，他恨不得把所有库存都卖出去，甚至合同预定到明年的产能，你怎么还能限购呢？ 早就猜到这边会有新闻的记者们激动寄来，咔嚓咔嚓拍着照片。 早早准备好的赵记者更是激动地把这一段都录下来，内心已经构思好好几个问题了，就等着过一会儿上去採访！ 只有排在海曼后面的人，听见这话激动起来，甚至拍拍海曼的肩膀，「先生，如果你还没想好，也许可以让我先开始？」 反正是限量，那他们不就有机会了吗！ 海曼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来，他怎么能甘心这样！ 深蓝色的眼眸此刻如同静谧的大海，严肃地看向牛莉，「女士，你确定要限购吗？以你们的价格，我想恐怕……」 「当然要限购，我们都愿意买！十分感谢你们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后面的人忍不住了，走上前来并排和海曼站着，「噢，天哪，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吗？我迫不及待了，能不能先来招待一下我？」 试图摸鱼的纪年不得不被竹笙指挥过去。 海曼脸上显露出愕然，不得不被挤开两步，回头左右看了看，所有人都是这个神情！ 「我……」 「别听他的了，快来招唿一下我吧！」 原本竟然有序的展台前顿时嘈杂起来。 拟好的合同拿出来，大概商量一下价格、数量、运输方式、包装等等，黑笔沙沙作响，一份份合同签好。 上面那金额的数字，被「一不小心」从旁边路过的严经理看到，霎时触目惊心，浑身一颤，颤巍巍倚靠在柱子上，被自家员工扶回去。 他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小声说道，「你们看到了吗？」 「那个金额，一份就有这么多！」他努力用手比划着名，眼里说不出的震惊，尤其是想到后面还有那么多人，他们都想签单，每一笔都是这个合同，加起来少数数十个合同，而签下这么多单的人，还是他之前才嘲讽过的，毫无名气、不懂规矩、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一个小小合作社！ 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 严经理浑身颤慄着，忍不住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味那个数字，幻想着要是自己能拿到该多好，一阵阵电流仿佛从头皮滑过，让他眼神失去焦距，空茫一片，全然沉浸在颅内空间。 但是不可能了，偏偏就是他怎么也瞧不上的对方，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对他们来说，前两天还是可以嘲笑的存在，如今已经要创造新的歷史了。 而严经理还一片茫然，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就过了一天，就成这样了？ . 才过了一天，怎么就成这样了？ 加斯顿他们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们今天去了之前看好的展厅，零零碎碎的签了订单，随后才发现今天的人流好像有点不对，有一处人特别多。 等他们挤过去，就看见几个记者在旁边拍照，另有一部分人围在展台前，大家嘴里念叨还是什么： 「晚了一步，可惜了，没抢到。」 「早知道我就早点过来了！」 「我刚刚看见里昂他们也买了……」 多佛好奇地喊住一个人，打听两句。 对方笑了，「你们怎么连这都还不知道？」 多佛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 那人嘆息着摇摇头，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两个数据，下一刻，多佛脸上是难掩的震惊，还有一种暗含着紧张激动的决心。 效果这么好，他必须也买一点！ 但是对方显然一上午见过不少像多佛这样的人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伙计，你来晚了，这家竹溪村还限量限购呢，别看它的价格是一千刀……」 熟悉的名词忽然让多佛脸色一变，想起了什么，他有些不确定地打断，再次询问道，「抱歉，那个价格，真的是一千？」 「一千怎么了？刚刚海曼先生他们都买了！你想想，这都是能卖到哪里去的，一千算什么！」 知道了数据，多佛对一千刀这个价格并没有过多想法。 但是这个数据实在是太熟悉了，以至于他忍不住想起了昨天晚上开的那个会，当时会上，加斯顿说的是多少来着？ 「莎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哦，多佛，你没记住，我记得昨天晚上加斯顿说的也是这个价格。加斯顿，求你了，现在可千万被告诉我就是这家！」 第157页 这简直要让她心都碎了！ 但很遗憾，加斯顿在旁边只能点点头，「我昨晚想说的就是这家。看来是他们的数据被检测出来了，大家都想购买，我们晚了一步。」 多佛这会儿眉头皱得几乎能夹住苍蝇，他焦躁地用脚尖摩擦着地面，迟疑着是该想办法再找其他人买点还是先和老闆汇报。 如果只是昨天那样，没多少人知道，他做的决定便也不能算错。 可是今天这消息都传开了，这样的产品，老闆要是知道他们曾经有机会买最好的产品却没买……天哪！ 他这位置是不是都已经坐到头了？ 他的老闆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小心眼多了去了！ 但此刻，看着前面的人群，多佛不得不承认，他的反应太慢了，根本就没有抓住之前的先机！ 「加斯顿，你快和我说一下你昨天是怎么发现的……」 「哦，s**t！你都品尝到嘴里了，就差签字了？该死的，我怎么就这样错过了！」 团队内部顿时一片兵荒马乱，捶足顿胸，懊恼不已。多佛都快把自己的皮鞋踩烂了，满脸懊丧。就连旁边凑过来听了一耳朵的人也忍不住评价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们怎么回事啊？」 其他人是不了解详情，等数据出来了才反应过来。 可你们这是提前了解到了。 哦，看来有些人真的是无法抓住机会，只能看着它从眼前流失。没眼光啊！ . 咔嚓！ 又是一张照片被拍摄下来。 今天c展馆的热闹，加上昨天下午a展馆的突发新闻，已经让不少媒体都赶快过来收集素材，试图报导一番。 但这会儿人挤人的照片谁都有，昨天冷冷清清的照片却不是谁都有的。 赵记者当天晚上加班加点，写好了新闻稿，配合着两张对比极其强烈的照片拿给主编审阅。 这天晚上，晚报就直接把这条新闻放在了头版，两张照片从报纸的正面一眼就能看到。 【减量提价，农展会首次高价出口农产品，引起外商抢购！】 硕大标题下，左边是一张冷冷清清的照片，四个人在展台后方，这块儿几乎无人问津，照片下方是一行小字：农展会开幕第一天。 右边的照片则截然相反，还是那个绿色的展厅，满是竹子装饰的展台，同样的四个员工，以及展台周围放着的产品。但是前方，已经变成了一堆拥挤着的金髮、红髮、棕发的外国人，照片下面写着：农展会第二天。 「今年农展会首次杀出一匹黑马，以高达一千刀的价格出口了他们的农产品，其中包括柚子、梨、鸡肉以及部分成品罐头、榨菜等初级加工产品……」 这个高昂的价格，鲜明对比的照片，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买下一份报纸。 他们的心里充满了强烈的好奇，都想知道这家公司是怎么做到的，他们怎么能卖出这个价格？为什么有那么多外国人竟然还真的愿意买了？ 一千刀的价格，哪怕他们对汇率不熟悉，也下意识知道这显然贵极了。 而购买的，可是以往总是出口给他们高价水果，却鲜少进口回去的那些外国人！ 第64章 .回村子旅馆焕然一新 「根据往年数据,我国出口农产品以劳动密集型产品为主，包含水产品，蔬菜,水果等等。其中水产品价格最高,出于我国对海洋环境控制不严……而水果一类,多面向东南亚国家……」 报导中对于过去的情况进行了大致总结。往年不能算差,出口的量确实不少,但从价格上来看，从整体的结构上来看却不容乐观。 如果说本就是国外产的物以稀为贵,价格高也就罢了，偏偏就连猕猴桃等原产于国内的水果，竟然最后还是在国外转了一圈落地生根，变成从外国进口的价格更高,任谁看了都得痛心一下！ 但报导很快口风一转：「然而，这个局面眼下正在被打破。今年首次出现了高价出口农产品……」 记者显然也没忘记竹溪村，抓紧时间採访了，对他们的产品、他们的合作社方式等等进行了详细介绍。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合作社，而不是其他公司有这样的成绩？ 「先进的技术，精耕细作,合作社的开展方式……」 整篇报导看下来几乎都是夸赞,写满了赞美之词。 「这是否意味着国内行业渐渐找到了新的方向？让我们拭目以待……」 竹溪村这回,不是以什么综艺的背景,或是什么奇特产品的商家，而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以高端农产品出口公司的形象，出现在了大众视线里！ . 一整个展会下来，竹溪村或许不是订单数量最多的,但绝对是金额最高的那一批，也是最出风头最知名的。 竹笙他们几人这几天忙得团团转。最开始，只是有检测数据、并且大家也尝过的水果最先签下订单卖完，可是很快，在鸡肉被大家亲自拿去检测后，一齐售卖完了，紧接着是他们带来的其他产品，什么榨菜、茶叶……几乎是有什么就卖什么，这些人抢着抢着努力从竹溪村这里压榨出更多产能。 但是竹笙只能冷酷无情地告诉他们：没有了。 除了这些人热情地下订单，还有很多公司抢着和他们交换名片交好。 这些东西竹笙都让牛莉收好了，以后如果有合作机会都可以问问。 第158页 等竹笙他们忙完，几乎脱了一层皮。 但还有一件事没做，竹笙看过名单，知道纪家主这次也来了，特意过去打个招唿，亲自感谢一番。 邀请函是人家给的，来了可不能当做没看到。 纪家主是一位髮丝半百的老夫人，但是常年掌控权利让她看着依旧精神抖擞。 竹笙送上礼物，「不知道您身体是否好些了？」 纪家主打量着竹笙，又移开视线看向躲在后面的孙子，心里恨铁不成钢，但面上还是一片威严慈祥，「好多了，这可还得感谢你那些蔬果，效果真不错！」 「哪里，您过誉了。」 「我能过誉什么？你们这几天出的风头，我可都看在眼里。」 纪家主指的就是这几天的报导，她十分乐意看到新人崛起。不是她说，但有些人确实是没有那个毅力，抗不过激烈的竞争就只会摆烂，宁可靠多种点来赚钱，哪怕价格会下降，也不肯尝试研发下新技术。 面对纪家主这样的前辈，竹笙适时提出不少自己在经营中的问题，两人交谈得十分愉快，中午也是一起吃的饭。 不过走之前，纪家主把纪年喊住了，「延年，你再留一会儿，陪外婆说会儿话。」 竹笙适时先离开，自从邀请函那回，她就知道纪年总有离开的时候了，现在看来，也到时间了？ 她看向身后的青年，微微有些怅惘，但是也没有阻拦。 等竹笙走了，纪家主正眼看向自己的外孙，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纪延年在竹溪村呆了快一整年了。 纪家的麻烦早就解决了，可是每次纪家主问外孙什么时候回去，纪延年都会迟疑，沉默，要求再等等。 这等啊等，她这个亲外婆竟然现在才见到外孙！ 这莫不是去了竹溪村，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纪家主瞪着自己外孙，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一个猜想。 在亲眼看见竹笙之前，她是不敢这样想的。她这个外孙整日冷冷清清的，谁都瞧不上眼。她从不歧视乡下出生的人，毕竟她也从那片土地里成长起来，但是她不得不说孙子的生长环境和那还是有不小差别，难有共同语言。 可是现在看来…… 「还是说，你不打算回来了？」纪家主缓声问道。 纪延年慢步走上前，坐在了外婆对面，轻轻地点了下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外婆。」 即使有过猜想，纪家主心中还是颇为震惊，「你真的习惯得了？」 「外婆，这片地方是不一样的。」纪延年说道。 . 十一月出发，回来时已经是十二月了。 正如纪年所说，竹溪村是不一样的。 仅仅是这么一个月，甚至可以说是大变样了！ 在竹笙他们出发前，溪头村那边的路差不多就修好了。 重现连通的路不仅是畅通的车流，人流，也给山里带来的新的生机。 高胜楠那边的竹屋在这个时间点建好，她在直播中亲自给竹屋挂上招牌，开始正式营业。 而这几个月，直播也未曾断过，竹三叔亲手打造竹屋、蔡婶高超的刺绣技艺，村子里的竹神偶、临近年关时一系列拜神等民俗活动…… 高胜楠做了详细的规划，一一直播过去。 在竹溪村的人看来，这些都是普通日常，他们被邀请上镜的时候都是害羞又腼腆地问道，「高丫头，我们这真的有人看？」 高胜楠用力地点点头，「当然，大家都很喜欢。」 大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闹不懂高丫头怎么非要搞这个，但想想她那旅馆，大家嘆息一声，还是十分乐意帮个忙的。 不过当镜头真的靠近，就连蔡婶也是迟疑半天才按照自己过去的习惯开始刺绣。 蔡婶伏案刺绣时是十分认真的，她架好了布，花样都不用先描绘一番，二十几年的功底让她几乎闭着眼睛都知道针线要往那边走，纤巧的手指在布匹上灵活穿梭，安静的竹屋内只能看到穿着精美服装佩戴银饰的女子手指翻飞，窗外是一片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竹叶上奏出一曲秋意，不远处的炉子上正煮着茶，咕嘟咕嘟的水声、裊裊升起的白烟将镜头浸染出几分暖意。 看着蔡婶动作时，仿佛连心都静了下来。 弹幕先是沉寂片刻，继而是忍不住的一句句小声感慨： 「好美。」 「随手一截都能做壁纸了。」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 每次直播后高胜楠也会学着将直播视频剪辑一番，再上传网站，继而收穫更多评论和打赏。 她直播了很多。 大家是怎样用不同的手艺谋生的，在通路之前，因为太穷他们又是怎么自给自足的，山上有哪些好东西可以採摘利用，不同时节会有怎样的风俗习惯…… 她既是在为大家展示，也是在为竹溪村做一个记录。 高胜楠还在后台还收到过观众私信： 「我的家乡曾经也是这个样子，很美，风景很漂亮，叔伯阿姨们似乎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自己制成。但是后来，大家挣得钱越来越多，村子却也越来越糟糕。河水被造纸厂污染了，山上的树秃了，那些技艺渐渐失传了，原本古朴的小楼都换成了一模一样的砖房，我们村子好像变成了和其他人村子一模一样，毫无特色的地方。我很遗憾那些东西都不见了……希望你们能在改善生活的同时，保有这些。至少，能留下影像有个纪念。」 第159页 高胜楠也不知道竹溪村未来会不会变成那样。 她想了很久，想起了之前和竹笙聊过的，和村长谈过的，想到了自己要做的，自己还没做的，最后认认真真回復，「谢谢你的建议，我们会尽力保留的。」 再次回想之前竹笙的扶持，她好像又明白了一点。 怪不得除了让大家种地，开工厂，也同意了她这边继续做旅游。 只种地，难富起来，只有工厂，又容易破坏环境，只发展旅游这些，风险又太大。 但竹溪村现在并不是只发展了一条路。 竹溪村的未来也绝不会变成那样的。 新建好的竹屋旅馆正式挂上招牌的那天，高胜楠在直播间里抽奖，抽到的观众可以体验竹溪村免费三日游。 有五位观众抽中了。 但其中两位平时比较忙，只有快过年时有时间，他们商量好了到时候再带着家人来。 另外三位相对自由，和高胜楠说好了很快就来。 在竹笙他们回来之前，这些人就来了。 第65章 .新游客散了 舒安然是一个旅游达人。 她的工作常常是一忙好几个月,但是忙完了项目又能放一段时间的假，她往往会利用这个时间出去旅游，好好放松一下身心。 抽中竹溪村的免费体验游实属巧合。 她往日工作累了,有时就会打开那个直播间,亦或是剪辑好的视频,里面是竹溪村的人在静静工作,她便也安静地处理着文件。 看到主播给之前做好的竹屋挂上招牌,开始正式对外营业，舒安然就想好了过几天放假了去一趟。 不料生活实在巧妙,她还没做好准备，免费的机会就来了！ 舒安然赶快处理好手上的工作，等假期开始，收拾好行囊,充满期待地踏上这片土地。 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好久没时间相处的男友这次和她一起来了。 下车时，男友帮忙拉着行李箱，狐疑地看了看这个偏远的村落，回头皱着眉问道，「安然,这真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竹溪村的位置,哪怕通了公路,也相对有些偏。他们坐着大巴车绕了好大一通才进来。 但舒安然一下车,就心满意足了。她面前是宛若水洗后的苍翠山色，古朴的木质房屋疏落在山间，纯粹自然的景观在第一眼就俘获了舒安然的心，她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里，我们现在去竹溪客栈住宿。」 他们没走几步，就看到已经在村口等着的高亚楠了。 高胜楠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一路迎接至客栈，介绍道，「你们现在这个时间来的可巧了，蔡婶的作品就快绣完了，刚好有时间可以带你们体验一下。快过年了，宋阿公那边也正在做竹神偶……」 高胜楠早就和蔡婶他们说好了，这些都是按旅游项目收费的，以后来了人就可以有分成。 舒安然的工作是艺术方面的，她对这些民俗文化特别有兴趣，尤其是竹溪村这种还是原生态，没有过多开发的。 在客栈中放下行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开始舒安然就拉着男友迫不及待地去体验。 他们率先去了蔡婶那边。 自从前两年解决了儿子身上的问题，蔡婶的心情一下子开阔起来，连做绣活儿都越发有灵感了。最近，她刚刚刺绣完的就是一副竹林熊猫图，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或坐或卧，手上扶着长长的竹子，嘎吱嘎吱啃着，好似不经意地往外面一瞥，给人一个漫不经心的神情。 舒安然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立刻缠着蔡婶，「这是怎么绣成的？我有机会用这两天速成一下吗？」 要想绣成这个样子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蔡婶也有准备其他的东西。她拿出彩线和软缎，「也许你可以学着绣一根竹子，到时候这样剪裁一下……你瞧，这不就是一柄团扇了？」 舒安然当即坐下，开始学着怎么绣。 男友游吟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百无聊赖地在旁边等着，默默玩手机，蔡婶问他要不要试试，或者去村子其他处转转，他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行了，别打扰我，这里能有什么好玩儿的？」 还不如他在这里玩会儿手机游戏呢！ 舒安然静静地学了一下午，勉强绣出来一支有些歪歪扭扭的竹子，但是在她看来却别有趣味，之后就是制作成团扇了。 当天晚上，两个人睡在竹屋中，闻着竹子清新的味道，连梦境中仿佛都是憨态可掬的黑白糰子。 第二天，舒安然又去瞧竹神偶是怎么制作的，她了解到不少这边祭拜竹神的习俗，还十分欣喜地获得了一个机会，可以制作自己的竹神偶带回去。 「游吟，快来，瞧我捏出来的这个形状！」舒安然手上满是调配好的泥巴，旁边还放着一个用作参考的形象——半个小时前她自己画的。 那张画是足够精美了，可是从画到成品，尤其是这样精细的成品，中间有着无数疏漏之处，看见自己捏出来那粗粗的脖子、圆滚滚的胳膊腿儿，舒安然都忍不住笑出来，这烧制后该变成什么样了呀！ 游吟还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嘴上适时嗯了两声，连往那边看一眼都不乐意。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好玩儿的，过去他们飞到国外，去峇里岛，去大堡礁，去北海道……吃着顶尖美食，享受无数人的服务，那才叫旅游。 第160页 眼下这种，能花几个钱？ 他连拍照发条朋友圈都嫌弃丢人！ 到了最后一天，舒安然拉着男友去拜访了竹三叔，迫切希望能体验一下自己做竹制的家具。 要求不高，做个小小的竹椅之类的就行。 好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这种体力活儿舒安然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干，她对男友喊道，「游吟，快，你扶着那边，我来砍断这根竹子！」 这回，游吟没机会再坐在一旁了。 舒安然喊了他好几次，铁了心要让他一起动手，「我们出来旅游，你别一直坐在那儿看手机了，快来吧！」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男友的不对劲儿，但她还是希望能和男友分享自己感受到的美好与快乐，让男友切实参与进来。 但是前几天游吟好歹还能在旁边坐着，现在舒安然竟然喊他拿着工具，去做这种城里人都不会亲自动手做的木工！ 游吟噌地一下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眼中透露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对着舒安然喊道，「舒安然，你疯了吧？真要动手做这个？你不嫌丢人吗？」 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天哪…… 他的女友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舒安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声音有些低落，「游吟，我知道你可能对此不大感兴趣，但是我很喜欢这些，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爱好吗？之前我陪你去了那么多地方，难道你就不能陪我一下吗？」 竹三叔听见这边动静，赶快走过来打圆场，「缺个人？那喊我吧，我来给你们帮忙！」 但是两人都没有理会竹三叔。 「舒安然，请你搞清楚一点，和你在一起后你有多少时间陪过我？之前的旅游，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舒安然的工作是一忙起来完全没有什么时间，游吟对此十分不满。之前几次出去旅游，都是游吟挑选的地方，舒安然抱着愧疚也没让他花钱，全程付费。 在游吟看来，这是舒安然对他理所应当的补偿，怎么还能拿到这会儿说事儿了！ 「够了，游吟，我不想和你吵架。」 舒安然按揉着太阳穴，试图冷静一下。 竹三叔也赶快说道，「对对对，两位冷静一下，咱们是过来玩儿的嘛……」 可是游吟几乎已经被舒安然过去的退让惯坏了，他这会儿还变本加厉起来，「安然，这次我陪着你来已经是对你很体贴了，但是你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的体贴，那我告诉你，我希望你能把你那份工作辞掉！之后……」 「游吟，我没有干涉过你经常换工作，麻烦你也不要干涉我的工作行吗？」 「舒安然，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我女朋友的自觉？你根本就不应该找那样的工作，你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家里！况且你那工作有什么好的？画这些假清高的东西……」 「游吟！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舒安然没想到自己三番两次从游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们是大学时就在一起的，那会儿游吟还不是这样。舒安然并不认为自己有照顾家里的义务，甚至是要放弃工作来换取照顾家里的时间。而且她十分喜欢自己的工作，可是现在她从游吟口中听到的是什么？全都是贬低！ 「舒安然，我和你的工作，你只能选择一个！」游吟怒气沖沖地撂下狠话。 在过去，他这一招无往而不利。舒安然总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他而愧疚，所以更愿意为他花钱，在其他事情上退让。 但是游吟这回估计错了。 舒安然心中的怒火冲上去之后，霎时间怒气反笑，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冷冷地看向游吟，「那就如你所愿，我们分手吧。」 游吟脸上的坚定霎时间裂开，他不可置信道，「舒安然，你确定？」 那工作有什么好的！ 「我确定，行了，既然你不愿意呆在这里，赶快把你的东西收拾了走吧，别打扰我。」 「舒安然，你，你！」他拿着手机，整个人在原地又是跺脚又是哆嗦，快被气得不成样子了。最后恶狠狠地瞪了眼竹三叔，转身撂下一句狠话就走了，「你以后可别后悔！」 「我怕你先后悔了。」舒安然对此嗤之以鼻。 默然站在一旁的竹三叔：……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咋游客刚来，就被他拆散了呢？ 第66章 .集聚海外来的人们 舒安然狠话是放了,但是心一直阵阵抽疼，之前的精气神好似一下子没了，整个人受到重大打击。 高胜楠下午就看见舒安然的男友回来拉着行李就走了,当时她还想这是什么人啊,现在再一了解详情,更是气得不行。 「你做的对,这种人就不能和他妥协！」 舒安然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样的经歷到底让她难受极了。正是因为付出过，妥协过,沉没成本已经很多，这一刻才会更觉得难受，即使她理智明白早点摆脱才是对的。 高胜楠干脆拉着舒安然出去玩儿。 在竹溪村，要亲近大自然是一件在容易不过的事情。 近处的小山包或是梯田,或是果园，或是茶山。但再往深处一点，树木便更加葱郁起来，鲜少有人走过的痕迹。 高胜楠在凌晨四五点就把舒安然喊起来，穿好便于行动的衣服，带好装备,她们向山岭间走去。 第161页 刚开始,走在乡间小路上,天边稀疏地垂坠着几颗星子。越是往山上走,天色也逐渐翻滚起来，一抹鱼肚白不知不觉浮现在朦胧的深蓝天色上，下方的黑暗逐渐淡去。当她们踩着山路上的石阶，耳畔是落叶和树枝嘎吱嘎吱的响声，时不时有松鼠在树梢上跳过,鸟雀婉转啾鸣。 这片自然的山岭仿佛也清醒了。 她们加快步伐，奔向山顶。不断抬起放下的脚步让血液快速循环着，后背微微发热，额头的髮丝粘在脸侧，贴身的衣物好似渐渐沾染上汗水，越发沉重起来。小腿处酸涩感堆积，每一步都是那样胀痛且麻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重复而机械的动作让她们快要忘记时间，陡峭的山路也一度让人心惊胆战。 当最后一个台阶踏上，前方只剩下广阔的平台时，舒安然愣了。 没有路了。 但是此刻，这片美丽的山岭才第一次将全貌展现在她眼前。 巍峨的群山峻岭在眼前大片大片铺开，当山风吹过，树木微微低头髮出沙沙的低语。 远方的绿色仿佛和天际线融为一体，从浓郁的绿过渡到浅淡的蓝，而在那片蓝天上漂浮着层层白云，一抹红色的光线从云层破开的口子中温柔而有力地投下，那层层叠叠的云像是再也遮挡不住太阳的力量，它勐然一跃，从云层间跃了出来！ 刷！ 大片大片的阳光洒遍全身，暖洋洋地缓和着被山风吹冷的身体。 所有的忧愁、烦恼、痛苦，好似都被阳光晒化了，随着风飘散到远处。 这里也能看到不远处的果园、茶山、梯田、菜地，甚至工厂，还有在这些地方勤恳劳作着的人们，但只是一个个小小的黑点，在绿色之中移动。 此刻，人也只是这片山岭中渺小的一员，被高悬于空中的太阳一视同仁地温暖着，关照着。 舒安然缓缓闭上眼睛，眼角闪过一抹晶莹。 她静穆地站着，不言不语，仍由脑海中无数灵感跳跃，沖刷，垂于身侧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想要快速将这一片都化于纸上。 这个上午过后，她没有在沉浸于此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了。 舒安然开始每天早出晚归，拉着竹溪村的村民们聊聊天，亲自去体验，去拍照、录像，把这一切激发自己灵感的东西全都记录下来。 她画了很多画，绘制了很多设计图，写了好几篇文章，用文字、用画笔、用线条、用颜色，将自己的感悟全然落于纸上，落于她所设想的实体之中。 所有的悲痛都被她化作动力。她走访这边的文化，了解大家身上的故事，体味这片山林间的树木、动物，在这片大自然中和谐共生的人们。 在外面走累了，她就尝试亲手做一做绣活儿，努力捏几个憨态可掬的泥偶。 在舒安然的假期结束前，她已经有了一些新的作品。 是时候了。 其实她本来只是受到高胜楠的邀请来旅游，大概也只会呆三四天。 但是之前的经歷，让她又多停留了两天，继而是干脆和老闆请假在这边多呆了半个月。 项目组已经重新开始工作，但是她也没落下进度，充足的灵感让她迫不及待地回到项目组里面，和其他同事再次并肩工作。 她敢肯定，这次的设计，一定会让他们惊艷！ . 十二月，竹笙他们回村。高胜楠邀请来的游客们也陆陆续续离开。 但是这好似只是一个开始。 舒安然离开前专门找村子里谈了一次合作。也有其他游客留下了他们的照片，或者是其他小礼物。 在网上，一篇又一篇真实体验发出，一个又一个游客们拍的小视频，渐渐吸引了原本就动心的观众。 但是点燃这一切的，是舒安然的作品。她的主业是做文创产品设计的，重新回到团队之后，这次经歷带来的灵感让她的作品别出心裁，获得了上司赏识，仅仅是放出概念图，就有无数人对此心动留言，纷纷询问。报名参赛后更是一骑绝尘，直接拿到了第一名，再次将她设计的文创产品火出圈了！ 舒安然设计了不少趣味产品，兼具美观和实用性。 朝阳檯灯：以灰色山巅为基座，高悬的太阳处为灯罩，灯光打开，好似是阳光洒下。 熊猫抱竹首饰盒：憨态可掬的熊猫卧倒在地，手里抓着好几根竹子塞进嘴里，每个竹节都是一个小小的格子，轻轻一抽就能抽出来，十分适合放耳环、戒指之类的东西。 竹神偶抽籤玩具：竹神偶身前捧着一个小小的竹筒，里面满是竹籤，只要在旁边轻轻按下，竹筒翻转，就会掉出来一根竹籤，上面写满了吉、小吉之类的话语。 树叶风扇：风扇扇叶做成了树叶形态，摆在桌子上乍一看像是盆栽，一旦开启，树叶扫动便会将清风送来。 …… 每个产品背后，还会有他们各自的小故事，亦或是上面也会雕刻着几句话。 比如朝阳檯灯，是触控开关，需要在灰色山体上连点几下，点到最上面才会打开灯，寓意经过艰苦的攀登才能看到光明的一切。 好些人买回去才发现这个设计，看到了那句话，顿时觉得趣味横生。进而迫不及待地找其他产品背后的独特设计或者故事，然后又了解到了竹溪村。 第162页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而高胜楠适时蹭上热度，再次放出了竹溪村过年时会有的活动，当地的交通住宿等情况等等，原本就有些冲动的人们一看春节假期要到了、他们本来就要出去玩儿，纷纷和家里人商量起来：「要不，我们春节就去这个地方过吧？到时候可以体验这些活动，看起来很有意思啊！」 . 过年前，不少游客拖家带口地来了。 四五个月前，村民们都还在看笑话，觉得高胜楠不可能再做起来，纯粹是瞎折腾。 而高平亲手把旅馆转给了姐姐，就更没想过还会有这个可能。在他的设想中，大姐能还清债务就不错了。 可是最近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高胜楠那边旅馆住满了，哪怕是分流到他们的这边的旅客，都还遗憾自己没有及时抢到机会！ 「你们都是怎么想的？」他们这不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吗？ 但是在游客眼里却不大一样。他们是来体验民俗活动，来感受自然风光，来放松身心，以及来吃美食的！ 真的要到过年那会儿，他们就不得不更加庆幸自己来得早了。 竹笙他们之前参加过展会的影响渐渐体现出来了。 他们第一批出口农产品在十一月就开始交付。经过物流运到海外，继而上了餐桌，并且大受赞赏。 可是竹笙他们搞这种限量抢购，每家都抢到一点，却也都不多。 这滋味，没吃过的还能忍，吃过之后再吃其他的就总觉得差了些。又不是没钱，这凭什么忍着？ 买，再买！ 可是买不到了。 竹溪村别看现在菜地、果园、茶山之类的都是一大片地方，真的收成放在整个高端市场上课不算多。他们卖出去的都是最顶尖品质的，这在总体产量中又只占一部分了。每家又都只限量了那么点儿…… 哪儿还有多的？ …… 白雪皑皑的山腰处，坐落着一座古堡。冬日的宴会上少不了新鲜食物，其中就有管家採购来的竹溪村水果。 盛装打扮的客人们跳着舞，累了到旁边歇歇脚时，叉起一块水果，甜蜜馥郁的滋味在口腔中瀰漫开来，口舌生津，吃了一块就会忍不住吃第二块。 菲灵小姐也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就把这水果给吃完了，她小心翼翼地探头在餐桌上寻找，可是半天都没有找到第二块，一时之间竟然遗憾地嘆了口气。 坎特少爷在旁边看见菲灵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菲灵回头娇俏地瞪了他一眼，「真正的绅士可不会嘲笑淑女！」 坎特少爷忍俊不禁地点头，手指捏成拳放在唇边轻轻遮掩笑意，「是我的错，菲尔斯，请给这位淑女再上一份水果。」 管家上前一看，为难地对坎特少爷说道，「抱歉，少爷，这种水果我们今年採购的数量有限，现在储藏室里没有了。」 「哦？那就赶快再买点，让可爱的菲灵小姐尽早能吃到。」 「少爷，这恐怕有些难……」 …… 「哥哥，我想吃这个！你没发现我吃过之后皮肤就更好了吗？」 「哦，萨斯，我的孩子，最近我睡眠不好，你让人买回来的东西可真有用，还有吗？」 「先生，根据您最新的体检报告，您体内的细胞寿命在最近半个月有延长趋势，请问您最近有尝试什么干预疗法吗？」甚至有私人医生这样询问道。 类似的场景在不止一处地方都发生了。 许多富豪都纳闷儿了，怎么想买还有买不到的？是缺会员资格？还是无法加钱走特殊通道？ 最后打探清楚，因为这家神奇的店铺就是限量的，他们现在对外面不售卖了！ 可是，这吃着真的有用，而且还是他们想像不出来的绝好作用！ 这怎么能断？ 「管家，这个重要的任务我不得不交给你了，麻烦你亲自过去一趟，一定要买到！」 「是的，先生，我一定会成功的。」 好些家族都派出了人，他们漂洋过海，打听着，辗转着，纷纷聚集到了华国西省南城这个小小的地方。 「洛佩兹管家，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哦，劳伦，真是好久不见了！」 他们纷纷露出虚伪的笑容，有些嫌弃的走过乡间泥土小路，挤进高胜楠的旅馆，皱着眉，趾高气昂地喊道，「麻烦给我一个最好的房间。」 高胜楠忙得头都没空抬起，「抱歉，人已经满了。」 第67章 .心动大概是因为，这人还挺有意思吧…… 冬日的竹溪村刚刚下过一场小雪。 竹笙从村长那边出来,双手揣在厚厚的棉袄口袋中，脖子在围巾中缩了缩，温暖厚实的靴子在一层薄薄的积雪上踩过,嘎吱嘎吱的。 她刚刚和村长商量了村子里修建学校的问题。 这两年竹溪村发展得越来越好,原本出去打工的人回流起来。但合作社需要培养过的人,工厂需要熟练的工人,如今正在蓬勃发展的旅游业也需要人手,需要更多懂得专业知识的人…… 从外面招聘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愿意这么远过来的可不一定多,而且村子里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能就留在家门口工作呢？ 竹溪村是时候修建学校了。 「竹笙。」纪延年在门口等着，看见她出来了，举着伞走过来。 第163页 他是从合作社过来的，出门前,张大年刚从山上下来蹭网摸鱼，瞧见纪延年的模样就和石厚嘀咕：「那小子一定不怀好意！」 张大年之前给纪延年找过几次麻烦，后来他玩网游总是掉线断网，才咂摸出来这小子满肚子坏水。可是他和竹笙签订的合同中有要求他不能随意动用法力找别人麻烦，不然他哪里会这样憋屈？ 他一消停，纪延年也消停了。但张大年还记着在,总觉得纪延年现在是想勾引老闆,好正大光明地骑到他头上去。 石厚对张大年这些话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只是又盘算了一圈自己这边的工作,问张大年那边的灵鸡照料好了没。张大年无趣地撇撇嘴，「哎，你这个呆子！」 纪延年其实对张大年的情况也心知肚明。 他在竹溪村差不多也一年了，渐渐摸清楚张大年不是人，但是人有的坏习惯他可都有,不过这人小肚鸡肠却也怂的够快，不难对付。石厚在他看来颇为大智若愚，做事简单，也不会牵扯过多，甚至是让他有些羡慕的状态。 至于竹笙…… 他有时觉得竹笙很好懂，有时又觉得很难懂。分明拥有特殊的力量，做的事情大头却在种菜上。 他现在也摸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但是他很喜欢呆在这边的感觉。 「刚刚和村长商量好了？」 竹笙打了个喷嚏，点点头，纪延年很自然地帮她把围巾拢了拢，将伞再次往竹笙头顶倾斜了一下。 每次大规模使用完灵力，竹笙暂时就没有多余的灵力来施加防风等法术了，不过在竹溪村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竹笙还是兴致勃勃地选择把灵力都用在地里。 「我和村长说好了，我们村子肯定不能只有小学，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希望联繫到附近的一些职业学校，给我们定点培养人才……」 竹笙盘算起来，嘴里叭叭叭说个不停。 自从农展会回来，竹笙已经较为放心地把合作社交给牛莉来管了，她瞬间从繁忙的事务中摆脱出来。而旅游业这块有高胜楠带头，不用竹笙操心太多。至于工厂，来投资的商人也挺满意，还不用他做什么宣传，竹溪村就自己打出了不少名气，省了他一大笔宣传费用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小路走去。 如今的竹溪村到处都是人，尤其是修缮过的几条主干道。 这几条路并没有修成水泥路那样，只是铺了石板，青石板和古树、木屋相映成趣，在冬天又都被一场雪覆盖。 村子里现在很多游客，但凡是靠近一下那几条路，人们的欢声笑语就传了出来。 今年竹溪村还专门请了戏班子表演竹神的传说故事，又有村内的竹神偶游街等活动，小孩子们跟在表演队伍旁边跑前跑后，游客们也惊喜连连。 但之前光是排练是竹笙他们就看了不少，这会儿要是走过去，说不准还会被前面牵头表演的两位叔伯抓过去配合，他们便心照不宣地走上了没有多少游客的小路。 这条小路通向菜园子，也可以上后面的小山，不过他们这会儿只是回下面的竹屋。 往这边走时，那些欢声笑语仿佛都被甩在身后，只有静悄悄的脚步声。 竹笙搜肠刮肚地试图再找点什么出来说，却发现都说完了，只好把话题转移到纪延年身上。 「都要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展会最后两天，纪延年被他外婆喊住，竹笙当时就觉得这员工可能没了吧。 不过没想到对方还是跟着他们回来了。 竹笙猜测是不是因为展会还没算完全结束，以她这段时间和对方共事的情况来看，纪延年显然是一个很守约定且负责的人，他会把事情都做完，好好收尾之后再进行下一件。 当时他手上还有竹溪村的网店，又还有展会的后续交接，所以才跟着回来的吧？ 纪延年反问道，「老闆希望我留下来吗？」 竹笙不喜欢被别人掌控话语权，她皱了皱鼻子，「你想不想留下，我怎么知道？」 纪延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好吧，他还是有点急了。 「我会留下来。」 「嗯，毕竟你这段时间都还没有交接工作，也还没有找好人接替你……」竹笙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好似又微微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纪延年还是很好用的。 无论是工作，还是最近各种讨好她…… 哎呀，她又不是瞎子，纪延年那些小动作她当然看到了。 别说是她，蔡婶甚至林奶奶都发现了。林奶奶遗憾地嘆了好几次气，竹笙又听到一耳朵什么，「看来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没机会了。」 而蔡婶还偷偷问过竹笙，「你喜欢他吗？」 竹笙也说不清楚。 大概就是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 她之前有同意纪延年去做过收集鸡粪、施肥这些事儿，就是想看看他做不做得来。当时纪延年因为无法接近灵鸡，以失败告终，但是他后来也和石厚打好关系，甚至搞定了张大年，现在也能进去顺利地摸一摸灵鸡了。 从一个豪门少爷，做到这个程度，竹笙相当欣赏这种能屈能伸的本领。 嗯，用歷史上哪个名人的话来说，就是「类她」，她上辈子还是菌菇的时候不就也是这样的嘛！ 有段时间竹笙拿不准纪延年到底知不知道她和张大年的不同。说是不知道吧……这人分明那天晚上都亲眼看见他们使用法术了。 第164页 说是知道，偏偏他又能装得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相处久了，竹笙又不可能时时刻刻演戏，她不知道不小心漏了多少次馅儿。甚至还有两回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纪延年的反应。 之前有一次，是大家一起吃火锅的时候。 同桌的还有张大年、石厚、蔡婶，都是或多或少知道点什么的。 竹笙很喜欢喝米酒，从竹爷爷那里学过之后，她隔一段时间就酿制一些喝。那天她喝干净碗里的酒，举手又要倒一些，但是米酒放得离她稍稍有点远，她手指一勾，灵力驱动下，那米酒就晃晃悠悠的飘过来。 张大年刚开始还没看出来不对，眼神从纪延年身上一扫过，顿时吓得清醒了。 据他所知，让人类知道了事情可能变得十分麻烦！ 纪延年的反应也很妙。 他刚开始大抵是没注意到，等看见的时候，眼神一愣，赶快转移视线。 但是竹笙要用法术把米酒弄过来，纪延年面前是必经之路。而装着米酒的直接是一口小锅，锅都从他面前飘过了，他就算是装作没看见也装不下去了！ 于是他果断地抓住那锅米酒，自己抱着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感慨，「我怎么觉得这屋子在晃呢？」 他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似乎真的不胜酒力。 竹笙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也将计就计，「没想到你也喜欢米酒，来，干杯，咱们多喝点！」 于是那一锅米酒最后都灌进了纪延年的肚子里。 米酒度数不高，但是后劲儿绵长，纪延年红了一下午的脸，眼神却柔和而包容。 好似是在对竹笙说，我知道你在试探什么，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如果你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 那一刻，竹笙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好似被轻轻撩拨了一下，有一点点愧疚，又有一丝丝心动。 之后她再也没有这样试探过了。 而她给纪延年的信任，也越来越多，多到能让纪延年一起接待青山观的道士，让他承担更多核心工作，甚至是现在的自由选择。 如果纪延年选择回去，那他们之间当然就没可能了。 所以听到纪延年干脆利落地说留下，竹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高兴的。 为了庆祝一下…… 「今天我们吃火锅吧！」 冬天吃火锅，再舒服不过了。 第68章 .悄声告白希望明年可以得到一个机会…… 火锅就是要人多了一起吃才快乐。 竹笙兴致勃勃地去菜地里拔些青菜出来,指挥着纪延年去处理肉类。其他人倒是好喊，现在人人都用上智能机了，直接在微信里喊一声就行。 【竹溪大家庭 竹笙：中午做火锅,有空的可以过来吃！ 高胜楠：来了！ 张大年：吃火锅？那我去买点羊肉！ 蔡婶：我这里还有早上新做好的豆腐,那些游客抢着抢着给我帮忙,一会儿我也带一些过去吧。 牛莉：泪流.jpg我也想吃！可是好多人找我,希望大家还能给我留点儿吃的,我尽快！ ……】 竹笙在群里喊一句，霎时热闹极了,好些人响应。 过去，过年前的忙是忙于准备过年，现在却是因为游客而忙了，但是大家都不愿意错过这个一起吃饭的机会。 村子里的食材都好,但是要说谁那里的最好——不用问，肯定还是竹笙！ 蔡婶住得近，是最先到的。 她已年过四十，但是近日梳妆打扮起来，风韵不减。她穿着色彩艷丽的服饰，臂弯间挎着一个竹篮,里面就是之前说好的豆腐。她一来就走进厨房,嫌弃地把竹笙往外面推了推,还给她塞了把花生糖。 「去外面玩儿吧,好食材可不能被你糟蹋了。」 竹笙有些不服气，看了看那嫩滑的豆腐，最后还是放弃了。 没必要争着一时之气，还是等会儿吃到嘴里的更重要！ 张大年紧随其后，他是在村头别人家那里买的羊肉。 如今,竹溪村种植业和养殖业都发展得不错。两三年前竹笙带头开始种菜养鸡，随后村子大多数都加入合作社跟着种菜，或多或少自家也养了些鸡，赚到钱后，有些脑子活络的村民今年就开始琢磨着再养点儿其他的，比如牛羊之类的。竹溪村周围这么多山，也不怕没地方吃草。 张大年拎着羊肉一进来同样直奔厨房，那鼻子到处嗅闻来嗅闻去，闻到食材中蕴含的灵气就忍不住舔舔嘴唇。 牛莉紧随其后，一进门就大嗓门地嚷嚷开了，「最近人可真多，累死我了，我这回赶上了吧？」 她眼珠子一转，奇道，「胜楠还没来？她不应该比我快点吗？」 等食材差不多准备好了，锅炉中的红汤咕嘟咕嘟泛开，热辣鲜香的气味直冲鼻尖，高胜楠才姗姗来迟。 「别提了，今天又来了几个外国人，那话真是说不清楚。」 高胜楠看了看还剩下的空位，挨着牛莉坐下了，和大家解释起来。 最近竹溪村来了好些外国人，都是想订明年的蔬果。竹溪村一直搞限量，之前在展会上都把这块的份额签完单了，他们这会儿再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 虽然他们是上门求购，思想却完全没转变过来，之前一来竹溪村，就趾高气扬地不行。 第165页 高胜楠还记得对方走进她的旅馆后，又是嫌弃地看向桌面，又是皱眉没有健身房之类的配套设施，在前台愣是操着一口难懂的话和她鸡同鸭讲了半天，好似疑惑她怎么连外国话都不会说。 嘿，那她还不伺候了！本来想着是外国友人，还在头疼房间不够，怎么安排住宿。都进村子了，也不可能大老远地让人家直接走吧？ 结果他们还就嫌弃，高胜楠干脆直言不讳，「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多余房间了。」 「什么？没有套间了？好吧，有普通的房间也不是不行……」 「抱歉，我是指，四人间那种房间，多出来的床位都没有。」 对方似乎被气到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走。高胜楠猜测对方大概是找其他住宿去了。但村子里除了旅馆，就只剩下民宿。而那些民宿的条件……大抵是比她这个旅馆还要稍微差一点的。 第二天，那人果然灰熘熘地回来，通过重金收买一个游客的方式，终于在旅馆住下了。 之后就是其他类似的人陆陆续续过来，高胜楠都快习惯这个流程了，偏偏要是提前劝他们一句，他们还不听！ 「牛莉，你那边什么时候能把他们打发走？我可不缺这几个人住宿。」 牛莉现在一听工作上的事情也头疼，「别提了，人家非说不买到就不走，我能怎么办？」 往前两年，竹溪村还是忙着找销路。 之前农展会一亮相，在同行眼中他们犹如一匹黑马突然杀出来，收割了诸多订单，现在则是艰难平衡着卖给谁。 灵蔬生长过程中都需要灵气，哪怕有青山观的弟子们辅助帮忙修了些法阵，灵气总量也有限，不可能让灵蔬无限制生长下去。 开年播种前，合作社差不多就规划好了最顶尖质量那一批，多少份额是可能出口的，多少是供给高档餐厅的，多少是零散着售卖的还有多少是自留的。 如今还能买到的，无非就两个渠道，一个是竹溪村的网店，一个是村子里的特产店。 当然，如果接受稍微次一级的，在这里吃饭也是能吃到的。 但那些千里迢迢跑来的人显然是只想要品质最好的，那能怎么办呢？ 他们来到竹溪村，都是一边磨着合作社要求购买，一边抢购特产店里的，一边在网上抢购。 起初，竹笙他们也担心会不会高品质的都被他们抢购走了，反而本地的、或者是来游玩的游客根本买不到。 后来他们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那些人哪里体会过国内人山人海抢票之类的活动？网购他们都还没玩儿转要怎么操作，等他们起床之后，特产店的抢购也都结束了。 牛莉还记得前几天自己被人喊过去，说是那几个外国游客在特产店前喊着不公平，希望他们给一个交代。 那牛莉只能把这个情况交代给他们，告诉他们记得早上五六点就起来，早点过来排队。 当时场面之尴尬……她每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回头牛莉就问跟来的其他人要了照片，发在群里共赏。 「石厚，辛苦你了。」牛莉对石厚真情实感地说了一句。 原本在特产店守着的都是合作社的年轻小姑娘。她们经过培训，说话轻声细语，更方便和游客沟通，安抚。 但是遇到不讲理的人的时候，她们可能就扛不住了。最后还是石厚过去帮忙，他往那里一站，块头又大，看着也不好说话，说是啥就是啥，情况一下子反而好了不少。 眼看着人差不多来齐了，竹笙和纪延年帮着蔡婶把剩下的食材从厨房端上来，在其他人专门留给他们的座位上坐下，准备开始吃饭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把两个靠在一起的座位留给两人。 竹笙挠了挠脸颊，似乎有点发烫，但她还是坦然坐下，轻咳两声，打开了电视。 这两年，竹溪村家家户户都赚了不少钱，也都安得起电视了。 最近，随着技术进步，直播间也可以投屏到电视上看。竹笙轻车熟路地转到高胜楠的直播间，因为这几天的活动，每天都会有直播，从早上直播到晚上，无论是游街还是戏剧之类的都播，不过高胜楠并不是时刻出现，她会在有的活动时出现，其他时间都让助手帮忙拍摄。 现在，画面上就是竹神偶游街结束，大家跟着进了竹神庙祭拜的场景。之前舒安然制作抽籤道具的灵感就从这里来。 高大的竹神偶放在上方，人们虔诚地祭拜，希望竹神保佑明年继续风调雨顺，诸事皆安。 餐桌上的人们虽然不在现场，此刻看到这一幕，也放下筷子，跟着祈祷两秒。 张大年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舔舔嘴边的油，想的大概还是明年吃什么。 石厚的愿望很朴素，希望母亲和身边其他人继续过得好。 牛莉的祈愿自己能做好工作，不辜负竹笙的嘱託。她自从升职后，老爹可是在村子里到处夸耀。这让她又害羞，又忍不住自豪，希望自己不会堕了名声。 高胜楠则是希望明年事业发展更上一层楼，顺便完全摆脱家庭困扰。 蔡婶最近开始操心下一代了，她希望儿子能开始谈个恋爱。 竹笙闭上了眼，但是她的睫毛轻颤，很快又忍不住睁开，悄悄看向旁边的纪延年。 纪延年就坐在她旁边，用一种很小声，但是她可以清楚听见的声音说道，「希望明年竹笙能给我一个机会。」 第166页 竹笙忍不住在桌子下踩了纪延年一脚。 这种话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呀！万一被其他人听见了怎么办？ 纪延年睁开眼，做出疑惑的表情，「我是说升职加薪的机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竹笙尴尬地收回脚，又听见纪延年靠近，悄声说道，「竹笙，那你能给我一个升职成为你男朋友的机会吗？」 温热的唿吸轻轻扫过耳畔，似乎连耳朵上的绒毛都被拂过。竹笙脸上渐渐浮现出一层红晕，耳尖红得要滴血，她总觉得眼角余光瞥见蔡婶在偷笑，又觉得周遭安静地像是只有她和纪延年两人。 这个傢伙……刚刚竟然还故意那样说！ 「我不高兴了，现在我要宣布，你失去了这个机会！」 「那我可以明年再申请获得一个成为丈夫的机会吗？」 「你想得太美了，连男朋友都不是，怎么可能？」 纪延年忍不住露出一个后悔的神情，「竹笙，我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重新许愿。」 竹笙觉得纪延年想得太好，刚刚都许过了怎么能重来，但是她又忍不住好奇，「你要重新许愿什么？」 「许愿竹笙天天开心，永远快乐，总是能吃到喜欢的的，晚上睡到喜欢的竹床……」 纪延年张口就说出了一大堆，听得竹笙羞赧不已。 她确实是有点认床——认做成床的竹子。这种习惯怎么都被这傢伙观察到了？ 「你快别说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 他也终于停下了嘴，缓缓勾起唇角。温热的手反过来包住了竹笙的手，放在手心摩挲。 一旁的蔡婶露出了目睹一切的欣慰笑容。 「刚刚下的食材都煮好了，咱们开始吃吧！」 第69章 .市场下沉白家的争端 吃过了暖唿唿的火锅,新年悄然到来。 越是接近年尾，放假的人越多，竹溪村的游客就也越来越多。高胜楠的旅馆生意爆火,村子里的民宿也要住满了。 人们笑闹着玩耍着消费着,今天在这边买个零食,明天在那边买个工艺品,村民们收入上涨,一个个喜笑颜开，恨不得把这些游客留下来不让他们走了。 但在这些开心的人当中,高家却有些不一样。 高平紧了紧自己的棉袄，从菜地往村子里走，脸拉得老长，见着谁都没给个好脸色。 冬季竹溪村的菜相对少一些,毕竟气温低，只有少数蔬菜能生长，合作社冬天就没有多少事儿，也没有那么多人种地。不少村民现在钱越赚越多，这会儿干脆歇一歇，主要做旅游的生意。 高平看着其他人家的地,再想想自家的地,忍不住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眼里闪过几分不满。 如果他的旅馆还在,这会儿钱就是他们赚着了，哪里还有他大姐什么事儿？他更不需要大冷天的还偷偷摸摸出来种菜，就为了多一点收益。 「小哥，能帮我们拍个照吗？」 有游客喊住了高平，递过来一个相机。 高平胳膊一挥,险些把相机挥到地上，「滚你妈的！别给老子碍事儿！」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游客气愤不已，高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回去，游客到底不想惹事儿，勉强咽下这口气，只是记住了模样随后就去投诉了。 其实冬天还有其他事情能做。 自从食品加工厂建起来了，也招了一批人进去，高平这会儿完全可以过去打工。 但是他不愿意。 高胜楠重新把旅馆做起来，还带着村子里其他人赚钱，在高平看来，那些人都站大姐那边去了，他要是和其他人一起工作，他们准得嘲笑他！ 但看着别人年终拿回去的钱…… 「平子，你这样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和我一起进厂吧？今年生意好，老闆给我们发了这么厚的红包！」对方比了比那半指宽的厚度，高兴坏了。 高平相熟的几个人有这样劝过他。 竹溪村的食品之前只能辐射省内，自从加工运输出去，渐渐抢占起全国市场，销售们经歷了从腿要跑断了开闢市场，到口碑良好、全面打开市场后、天天接电话签合同的变化，如今厂子生意非常火爆，年终发了不少奖金。 高平的视线从红包上扫过，喉结滚动，咽下两口唾沫，还是没有答应。 他就不信了，难不成没有其他赚钱的方法？ 突然，电话响起，高平刚接起来，那头村长的声音已经顺着信号传了出来，大得刺耳，连一旁的其他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高平！你个小兔崽子成天不好好干活，净惹事是吧？村子里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还给大家找麻烦！刚刚有游客来投诉你恐吓他们，快过来给我道歉！」 啪地一声，电话挂断了。 高平抬起头，就看见那几个小伙伴微微有些异样的眼神，他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逃似的那边走去。 . 其他赚钱方法当然有，但还是和高平无关。 技术一旦突破，进步起来很快，市场拓展得也很快。 两三年前还是郑经理亲自拿着新上市的智能机过来送礼，今年智能机渐渐下沉到农村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新的消费市场，也是新的供给方。 其他村子有远见的农民先跟着做起了电商，但要说哪一家做的最好，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着「竹溪村」。 第167页 大家都知道，这家销量和总销售额不一定最高，但是那单价在同类产品中绝对能看得人心惊胆战！ 而在这个智能机普及下沉的过程中，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竹溪村的存在。 毕竟秋天，竹溪村才因为进出口贸易上过新闻，前两年还有综艺打下的底子，再加上人们之间的口碑，它成了相当特别的一个存在。 今年过年，有些已经开始追求健康养生生活的人，就买了竹溪村的农产品作为年货，走亲访友。 「过年好啊！」 「新年快乐！大吉大利，虎年吉祥！」 大人们客套地说着祝福语，把礼物推来推去，「亲家，收下这个吧，这可是好东西！」 「竹溪村农产品？这是什么……」 白家的人接过年礼，眼角眉梢不由得流露出两分不满，但是当面也没说什么。 但是送礼的人哪能让自己大价钱艰难买到的好东西随随便便送出去了？ 当即就开始委婉地透露道，「这农产品可不一般。之前不是有过新闻报导，农展会出口的高价商品吗？这是一家的！据说现场还检测出里面蕴含了这些物质，对身体特别好……」 白家人笑着听完了，只是神色估摸着是还不信，来人也急了，「这东西可不好买，听说之前出口了，不少国外的人都抢着买呢！」 他们保持微笑，只是人送出去了，回头立刻变脸。 白老太太一脚把这盒农产品踢开，十分不满地喊道，「这送的是什么破东西，我们再转手送人都拿不出手！」 她回头看一眼站在旁边吶吶的儿媳，更加不满了，「你们家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种破烂玩意儿哦！」 闫佳玉咬着下唇，回头看向丈夫。 但丈夫只是默默低头，皱眉道，「佳玉，你家这回送的确实不像样子。」 白家和闫家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真说起来，闫家还算是有那么一点家底，白家就是一穷二白了。闫佳玉当初被丈夫追求时一度非常甜蜜，婆婆对她也还好，她爸妈怎么劝都没办法，只能咬咬牙在同一个小区给女儿买了婚房，住的近一点。 可是婚后，闫佳玉的生活就变了。婆婆整天挑三拣四，丈夫总是站在婆婆那边，她事事不顺心，如今就连这都被挑刺起来。 「这应该是什么绿色食品，不是破烂东西，我之前见宋叔叔那边……」 「什么宋叔叔？你喊人家叔叔，他连一个经理的职位都不肯给我们家白城，这算哪门子叔叔！」 白老太太说着，一脚就把那盒农产品踢远了，哐当哐当两声。 闫佳玉知道爸妈肯定是为她好，送的绝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一片心意被这样糟蹋，她就是泥人也忍不住上来三分火气。 宋叔叔和她家只是旧识，肯给一份工作就不错了，哪有这样大大咧咧非要找人家要管理职位的？ 「妈，这好歹我家的一份心意……」 「哎呦，哎呦，白城你快看看你媳妇，我人老了啊，她这就要开始作践我了！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她就顶嘴起来，照这样下去以后餐桌上哪里还能有我的一口饭吃？」 白老太太牙尖嘴利起来，愣是把闫佳玉要气疯了。她还没说什么都成这样了，丈夫怎么就跟个木头似的！ 她抹了把眼泪，当场呛声回去。两人吵着吵着就动起了真火，白老太太站起来叉着腰大骂，「像你这样不孝顺的儿媳，在我们村子里都别想进屋！」 她毫不示弱，「你们现在住的就是我的房子，要滚也是你滚出去！」 啪嗒！ 白老太太脑子里那根弦霎时就崩断了。这房子一直是她的心病。儿子找了个家境好一点的女生，不用花钱买房，她是高兴的。但是对方父母也难缠得紧，愣是不同意只把房子记在她儿子名下。 怎么说都说不通，她只能以后再慢慢图谋。 现在又被闫佳玉挑起了这茬，她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捂住胸口，嘴巴张开，唿哧唿哧地喘着粗气，眼前白茫茫一片，「你，你个混帐！我……」 咚！ 白老太太愣是把自己气晕过去了！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白城这才发现事情大发了，慌得不知道怎么办，「佳玉，佳玉，我妈她晕倒了！」 闫佳玉也慌了神，但她还记得打急救电话。救护车过来要一会儿，她忍不住又给爸妈打了个电话，那头，她爸妈也是吓了一跳，在那头商量了两句，对佳玉说，「我们刚刚送过去的那盒农产品，你拆了给她吃一点试试！」 闫佳玉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爸，你刚刚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 「说不定有用，你试试！这盒不一般，我们花了大价钱的……」 两个人都六神无主，闫佳玉肯定是更信任自己父母的。她拆开了那盒子，哆哆嗦嗦把东西拿出来要试试。 白城可不相信那东西有用，一把拉住闫佳玉，「你要做什么！」 「我试试这个……」 「不行，我妈要是出事儿了，你负得起责吗？」 都这会儿了白城还这幅口吻，闫佳玉恨得牙痒痒，她有些闹不明白，自己一直忍着，忍着，到底是在忍什么？ 她干脆放开手，「那我不动，你就自己负责吧。」 闫佳玉不无恶毒地想，要是救不活了，她的日子说不定还松快些！ 第168页 白城看见闫佳玉这样反而又犹豫起来，他也慌，又拿过来那盒子仔仔细细地看，也不知道那些字这会儿还能不能进入大脑，最后咬咬牙，把那瓶果汁靠近了白老太太的嘴边，半扶着她，餵了一点点进去。 就是这么一点点，白老太太的眉头肉眼可见地舒展了几分。 白城一下子有了信心，缓缓多餵了几口，就看见白老太太眉头完全舒展开，脸色从苍白渐渐红润起来，难受的神情消失，甚至还砸吧了两下嘴！ 「再……再来……两口……」她结结巴巴说道。 第70章 .天外飞锅意料之外的新闻走向 救护车来到时,人看着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还是拉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 奇妙的是，这数据反而比之前体检过的还好,就连医生都纳闷了,委婉地劝道,「医疗资源紧张,哪怕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你要体检挂号预约了来就行,非要救护车把你给送过来，这是什么毛病？ 白老太太面对捏着自己小命的医生时,态度还是挺好的，被这样说了竟然也没有怼人家。 回去了，她再看那瓶果汁，再看那盒农产品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有不少皱纹的脸上盪开了一个笑容,甚至还殷切地给闫佳玉倒了杯茶，「佳玉啊，这个东西……」 闫佳玉婚前婚后就体验过白老太太的变脸绝技，她现在心知肚明，人家是等着算计她呢！ 「妈，瞧您这说的,这东西就是破烂,不值一提,拿出去都嫌丢人！」 丢人？丢什么人？ 白老太太现在可不觉得这丢人了,她觉得这是绝好的东西！ 到了她这个年龄，生老病死似乎近在咫尺，哪能不让她牵肠挂肚？ 她都晕了过去，那会儿的感觉还有印象，怎么能说这东西是破烂呢！这分明是能救她命的宝贝！ 「可别这么说,之前是妈不对，不该朝你发脾气……」 竟然能从白老太太嘴里听到道歉，闫佳玉哪怕知道这是做戏，还是有种天上下红雨的荒谬感。 她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原本心中带了不少刺，被这几句话说的都快要软下去了。 但是白老太太着实有些按捺不住，竟然立刻图穷匕见，眉飞色舞道，「这东西好用啊，佳玉，你看亲家能不能再弄来个十盒八盒的……」 那她可不用发愁了，留一半自用，还有一半能拿出去做人情哩！ 这话一出，立刻把闫佳玉软下去的心又给硬化起来。 她可没忘记半天前白老太太是怎么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家，连不让她进屋的话都能说出来，能安什么好心？ 她爸妈之前那样强调这东西难得，白老太太还一脚给踢远了，如今这幅惺惺作态简直令人作呕！ 闫佳玉又不由得想起刚刚和爸妈通过的电话。 白老太太做检查时，她爸妈也说要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儿。闫佳玉那会儿正委屈着，忍不住把所有事情倾吐出来。爸妈没有多说，只是支持她离婚。 她要离吗？ 闫佳玉瞥了眼旁边跟没事儿人一样的丈夫，又看向面前眼巴巴等着占便宜的恶狼。 离！ 她下定了决心。 . 新年后，网友们还没从过年的快乐中回过神来，就要准备上班了。 上班第一天大家都忍不住摸鱼，热搜末位一个新闻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女子为一瓶果汁竟拼命离婚！ 好傢伙，就为了一瓶果汁？时间还早，闲得无聊的众人顿时点了进去，刷刷刷留下一番「婚姻不能当做儿戏」、「一瓶果汁有什么不能让的」之类的留言。 本来，这样一个不算很劲爆，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奇葩的新闻也就到此为止了。等人多了，大家点其他新闻，就会把这条慢慢挤下去。 可是有人认出了那瓶果汁，留言道，「我去！这可不是普通果汁，根本就不好买好吗！」 也有人认出白老太太，「这老太太我认识，她儿子在外面公司工作，她之前天天上门闹事儿，试图让我们公司给她儿子升职，简直是个奇葩！」 但是更多人也忍不住回应，「人家在儿子工作上奇葩，这事儿上也没错吧。再难买也是一瓶果汁，为了一瓶果汁儿媳妇要离婚，哪怕我是她，我都要疯了，才过年这折腾的什么事儿！」 「你们不懂的别瞎说，我是同一个小区的邻居，我听说那果汁是救了那个婆婆一命的，当天救护车都开进来了，诺，我还在楼上拍了照片。而且他们家确实一堆烂事儿，这离了也好……」 「楼上在搞笑？？？一瓶果汁救命，为一瓶果汁离婚，实话实话，你们是不是那家饮料公司买来的水军？这个营销方向也是我没想到的……」 开年第一天，工作哪里有吃瓜快乐？况且这一天的工作也还不多，大家都慢慢悠悠做着，一边偷偷摸摸吃瓜，愣是把这个话题挂在那里没掉下去，于是很快又不断又新的人进来，渐渐就有更加了解的，甚至是刻意带节奏的人出现了。 刚开始发言的确实有一些真客户，但就像是他们说的，能买到的人可不多。但对竹溪村这个牌子嫉恨的人就多了——去年竹溪村销量节节高升，市场可都是从别人那里抢过来的，利润眼睁睁地熘走，谁受得了？ 没找到机会就算了，这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机会砸过来，要是还不知道利用，他们可太蠢了。 第169页 「不懂的别瞎说，这可是竹溪村的果汁！」键盘后，一些人按计划开始引导了。 「竹溪村的果汁怎么了？竹溪村的果汁就能活死人肉白骨了？」 「……支持楼上，不懂的别瞎说，你们怎么知道不能？」 这条新闻下的评论顿时歪了，从女子离婚原因奇葩，歪到了这果汁真特么厉害，请来了这么多水军吹嘘。 「我是买过的，这东西不好买，效果也是真的好，买得到的都懂。」 「吹，你们就接着吹！我还就不信了，这家公司这么虚假营销骗人，竟然都没有被查过？」 一旦双方对立起来，这事儿就跟滚雪球似的闹大了。 引导这些言论的是一家营销公司。不过这家公司的收的服务费不多，服务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客户的要求只是引起众人对品牌的反感，再进一步……那得加钱。 但是事情既然闹大了，又会有其他人为了流量出手。 有个营销号动作飞快地查了一通消息，甚至还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当天晚上，就有一篇文章发了出来，让事情的走向越发迷离起来。 《起底「活死人肉白骨」竹溪村果汁，背后之人竟然是！》 这样一个震惊党标题，这两年已经渐渐看过类似套路的网友们都做好看见一堆废话的准备了。 但这篇文章竟然不是车轱辘话。 里面先是放出来了一张农展会现场照片，介绍道，「经查证，竹溪村这个品牌目前有两条相关新闻，一个是去年农展会上高价出口农产品，一个是前两年一档综艺，在竹溪村拍摄。」 竟然还是有图有真相！ 一众网友们来了兴趣，哗啦啦往下翻看着。 晚上这个时间点，大家下了班，在线的人比白天摸鱼的还多。 很快就有些人想起来自己前两年确实看过那样的一挡综艺，也有人想起来依稀在新闻上见过这样的一个名字。 文章上接着写到：「这样一家似乎很有水平，有资歷的公司，怎么偏偏做出了这种gg？#女子为一瓶果汁竟拼命离婚#。其中甚至出现多人引导，称这个理由没问题，果汁确实不一般，能『活死人肉白骨』。这不禁让我们怀疑，是否是这家公司本身就不同寻常。」 好傢伙，吃到大瓜了！ 网友们心中激动不已，接着往下看去。 「于是我们查了一番，他们当前的主事人，就是照片上这个小姑娘。但显然，这么年轻，她怎么可能真的管得了这些？可是我们暂时无法找到更多关于她的信息，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照片还是前面那张照片，只是圈出了竹笙，又放大了一点。 不得不说，这个调查能力也算是有点水平。 「但天无绝人之路，这时，我们一位来自西省的员工说她的面容十分眼熟，我们再仔细一瞧，这岂不就是安氏集团总裁夫人年轻时的样子吗！」 作为安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出席过的场合可就多了，下面很快来了几张照片，放在一起，还真挺像！ 「这代表着什么，里面的水有多深，我们暂且不知道，也只能说到这里，但我们会尽力为大家带来更多新消息！」 文章到此结束，还是刻意地戛然而止。 但是阅读下来的人们看得意犹未尽，心绪蓬髮。 这篇文章其实也属于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奈何……安氏集团一搜，还能搜到三四年前的丑闻。 大家这下子可就把一切串联起来了，既然当初就能做出那种烂尾工程，现在再「骗钱」也没什么说不过求，一定就是安氏集团「狗改不了吃屎」！ 情绪起来的众人，那股恶感顿时像安氏集团涌去。 「安氏集团沆瀣一气！噁心！」 正准备回应的竹溪村：……？ 天外飞来一口大锅的安氏集团：？？？ 好哇，这是哪个对手公司干的？ 第71章 .身世她竟然是我女儿？ 这天晚上一下子都热闹起来了。天降黑锅,那不得赶快澄清？ 安氏集团总部，公关部门内所有员工无论是回家的，没回家的都被电话叫过来,加班加点工作。 正如那篇文章中所说,安氏集团4年前就有了那样的丑闻,时间过去了痕迹却还在。这会儿要是处理不好,好不容易挽回的企业形象又要重新一落千丈,股价再一下跌，董事会就要气疯了。 「快去找肖助理,把这件事汇报上去！」公关经理这样吩咐着。事关董事长，他们不了解的事情也不能随便回復。 而好些员工面上严肃，其实内心也在默默地嘀咕，这女生和他们总裁夫人还真挺像,这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是和他们集团董事长像，他们还能猜测是不是董事长在外的私生女，按年龄算算，那可就得和他们董事长家里的孩子差不多时间出生了。 可偏偏这女生是和他们董事长夫人像。难道是董事长夫人在外面有了孩子？这可太劲爆了！ 不单是下面员工怎么想，有些人看到文章的网友们也这样想。 那篇文章出来没多久，竹溪村和安氏集团都发了公告,表示彼此之间没有关系。双方只是长得相似,并且他们还会保留追究的权利,将要对造谣的人追究法律责任。 但说是这么说,拿不出证据谁信？能这么像，地理位置又相近，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还有隐情！ 第170页 这一会儿安氏集团董事长已经下班回家了，安家四口都在家里呆着，同样看到了消息。 「真是奇怪……」安日耀不明所以,只是这样感慨的。他是单纯什么都不知道。 安董事长怀疑的眼神，时不时就往自己夫人身上飘去。但两人婚后一直生活在一起，这孩子要出生也不可能更早。说不定真的只是很像？但这未免太像了，还是得查一下…… 倒是安星语看到这个消息，只有一种靴子落地的安定感。 她等这一天也等了好几年了。 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每天都在想着怎么阻止竹笙回到安家，怎么让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发现自己好像很坦然，安家是什么好东西吗？ 嗤！ 安夫人就百口莫辩了，「赶快查一下，这和我们肯定没什么关系。」 但这事儿难就难在只看着长相就很难说。他们要摆脱这个黑锅，最稳妥的、能堵住所有人嘴巴的方式，是帮对方一起洗清，证明即使他们真的有关系，也没干坏事！ 一想到这里，安董事长就觉得胃疼。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查吧！ 安室集团毕竟是本地的老大，哪怕因为几年前的丑闻股价跌了不少，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事情很快查了出来，买营销的公司也找到了。 大家在网上等到证据，一部分人遗憾地离开。 但是这澄清证明反而像是给竹溪村的又一个gg，证明是敌对公司故意抹黑之后，这份证据也证明竹溪村的产品虽然没有活死人肉白骨那么夸张，但的的确确是对身体有极大好处。 不少真实客户的唿声这会儿也终于被翻了出来，「我家老人原本躺在床上身体不舒服，但是喝了这个以后慢慢就有劲儿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竹溪村的产品最开始出名就是几年前那个综艺吗？他们那个竹荪的减肥效果在综艺里面可都体现了。」 「展会会上的报告可都还在呢，人家这数据是真实的！」 话说到这里，聪明人已经不会继续留言，大家都知道效果好了，那还在这儿等着干什么？他们家里有钱的肯定是先去抢购一下了。 好些反应慢的，看到回復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什么，但是等他再点开店铺页面时，上面赫然显示着库存为0。 他们只能继续哀嚎一番，「天哪，我去晚了！」 「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试一试这个效果吗？不试试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网友们或是嘆服或是哀嚎的同时，另一件事也慢慢进入了安家人视线。 肖助理在这个周末走进了安家别墅书房，神秘的拿出了一份报告。 这是一份亲子鑑定。 早在两三年前，安董事长就曾怀疑过安星语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但他那会儿只是说气话，可如今这个情况出现，他却不能不多想一下。 竹溪村的位置毕竟还隔着几百里，没有那么快拿到材料。但是安星语天天都在家里，拿一根她的头髮可就方便了。 安董事长打开了那份报告，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他看了半晌，跟助理点头示意他出去一会儿。但是人真的出去了，他的神情骤然变为愤怒。 这上面结论写着，两人并无亲缘关系。 照这么说，在农村的那个女生反倒真有可能是他的女儿了。 但是那个女生给他找了这么大的麻烦，而且还是在农村长大，毫无教养，怎么能做他的女儿！ 他简直要怀疑这次事情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他没查到的，比如就是竹溪村那边自导自演，想要上来讹诈他的钱呢？ 他现在在西省南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整天就只会想这些歪心思。」安父这样冷声评价着。 安父打开门，对外面守着的人喊道，「把夫人喊来，我有事情和她谈。」 重新看着报告，安父眉头紧缩，犹豫了一瞬，终于下了决定。到底是流淌着他的血，也不能让她整天就混在那泥巴堆里面。但到底要不要带回来得再看看，开春了有时间的话，他们也过去看一眼吧。 要是实在难教养……那他们安家从始至终就只有安星语一个女儿。 这个孩子就不是他们的女儿。 . 竹笙还不知道安父的决定。竹溪村这边刚做完澄清，还在想万一网友们不信怎么办，很快安氏集团就伸出援手，帮他们把事情查清楚了。现在大家一看，都觉得，嚯，这是好人啊。 而网上的动态，和从去年秋天开始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也让竹溪村村民们的心态悄然变化。 「我就说嘛，这能有什么大事儿？咱们村子里的东西，就是厉害！他们就是找上门来我们也不用怕！」大婶们这样嚷嚷着。 这几天，他们别的做不到，蹭着高亚楠那边的直播间说几句都还是行的。 眼下事情解决，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的努力也算是有点作用，翻开其他人的留言，要是有提到自己的，那叫一个与有荣焉。 眼看着开春了，年前竹溪村联繫好的施工队也陆陆续续来了。 之前村子里就做好了决定，要再修两所学校。 一个是小学，方便村子里的孩子去上学。这两年回村的人越来越多，出生的小孩也多了起来，这是村子里人口兴旺的证明，村长看着高兴的不得了。 第171页 另一个就是他们谈好的职业学校，会在这边也开设了一个分校。竹溪村需要的劳动力越来越多，能自己培养点肯定还是自己培养。 同时村子里也设立了教育基金，鼓励村里的孩子们考出去上大学，毕业后回来帮忙建设家乡。 这次来的施工队，还是几年前给他们修过路的那支，双方都是老熟人了。施工队那边一来还十分惊奇，过了这么两三年时间，竹溪村的变化可真是太大了。 外面他们修过的路已经升级成可以开车的沥青路，村子里的路面由青石板铺就，走起来不会站得满脚是沙土，下雨后也不用担心裤脚上都是泥水，看着还漂亮。 房子还是木质的，但是水电线路等都重新做了装修，看起来漂亮又规整，既有着古朴的意趣，又有着现代化的方便。 村子里除了住所，现在多了不少其他设施，公共厕所，商店，旅游纪念品店，饭店，旅馆，诊所等等都有。他们来的路上还看到了不远处的工厂，大片的菜地和农田。路上还能看到附近的山也开发修建起来，上面种满了果树，这会儿花期早的，都已经开了。 这里原生态的风景还在，但是设施却更便利了。 有队员在路上这样感慨着，施工队长却摇摇头，「你们看的还是太表面了，网上的新闻都看了没？人家现在最厉害的还是那些农产品呢。」 一说到这个，好些人顿时都想起来了，不由得摸了自己嘴边可能会有的口水。 几年前他们在这里施工的时候，就知道竹溪村的菜好吃东西好吃，环境也好。 这会儿农产品都在外面打出偌大一片名声，他们再看到那些产品时，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回来帮忙修学校，回家了说不定还能带上一些，也可以和家人说起，「想当初我就去这个地方工作，都是他们送的呢！你们别看现在这么难买，我还是有点面子可以拿到的！」 那该有多自豪！ 大家嘿嘿嘿幻想完，也开始对接进入工作了。 也就在这时，安氏集团的董事长和夫人，终于要来竹溪村这个地方看看了。 第72章 .到达竹溪村把她喊出来谈谈 春天正是竹溪村最忙的时候。 作为一个农业起家的村子,春天一到，合作社就分配起了任务，要下地干活,要翻土育种,移栽植株,山上的果园要照料,茶山要照料,剩下的菜地、梯田水稻，鸡鸭羊鱼…… 乱七八糟的事情忙起来没完没了。 除了地里的事儿,竹溪村现在工业和旅游业也发展着。 过年时对手的一通反向宣传，让本就难买的产品更难买了，反应到竹溪村这边，就是工厂收到的订单更多了,忙得不行，招聘gg快往外开了一茬又一茬，到处找人干活。 至于旅游业，游客比过年那会儿要少，算是慢慢进入淡季。但是很快又到了可以春游的时候，还有一些工作相对清闲的人也有时间过来,再加上还有的一批人——去年末就来到竹溪村的那些外国人这会儿都还没走,村子里的人可不少！ 村子开春了又在修学校,各类事情杂七杂八的混杂,能看到的就是一个字，乱。 安董事长和夫人难得的抽出一天假期，坐着小轿车来这个地方看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们白天过得也并不顺利，准备不充足,车子开到半路上就抛锚了，还好有其他车路过时施加援手。等他们到竹溪村时，几人又累又饿。 车子开进村里，不少人好奇地看过来一眼，安夫人更是为这目光嫌恶地皱眉，「他们难道连小轿车都没看过吗？果然是穷地方……」 这倒是冤枉那些人了。不说去年好些外国人开着豪车过来，就说前两年，郑经理来签收购蔬菜的合同时，也是照样开着小轿车的。他们只是少见事前毫无了解，开着并不方便走山路而折腾得有些破破烂烂的车。 进了村，他们看到一家可以休憩的旅馆大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车子折腾了一番，其实安氏夫妻二人甚至都不想下车。他们是来见竹笙的，这可是能改变她命运的机会，主动权在他们手里，他们只要把人喊过来就行了，何必沾染这破烂地方更多气息？ 但没有如果，他们只能先进旅馆歇息一下，看看招牌，点一壶茶。 助理下车后先拿着抹布把桌椅擦拭一遍，等茶上来了，还细心地烫过一遍茶杯，才将澄澈的茶汤倒入杯中，推至安氏夫妻两人面前。 安董事长看了看在柜檯后似乎是算帐的老闆，示意助理过去打听一下。 「你们这里，是有个大概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叫竹笙对吧？」 高胜楠手一停，抬头看向助理，「你们有什么事儿？」 助理事前就了解到了情况，这会儿自然是为老闆着想，身先士卒，「麻烦你把她喊过来一下，是关于她的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足以改变她后半辈子人生。」 助理笑得很自信。 作为南城数一数二富豪的助理，他的确能这样判断：如果那位真是被抱错的千金小姐，回到安家，岂不就是一步登天？怎么看都比在这个破烂村子要好！ 高胜楠还没回应，一旁坐着的老大爷就轻轻啧了一声，似乎是有些看不惯这行为作风。 安父回头看了一眼，隐约觉得这面容有点眼熟，却又没想起来是谁。大抵是什么不重要的人吧。 第172页 高胜楠这会儿是忙着的。 她很确定，竹笙也是忙着的。 于是她只是重复了一遍，「有事儿说事儿，社长很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没时间过来。」 这话一出，安父安母都笑了。 社长这个词，他们之前搜集资料时看过。竹笙似乎是这个村子什么农业合作社的社长。 但是农业合作社，能是什么厉害的组织吗？他估计不过就是一个种菜的领头人，说来说去，还是个种地的！ 助理回头看了安董事长一眼，安父点点头，助理于是再次强调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改变人生的机会，我们也是希望这位竹笙小姐能抓住。如果能抓住，她就有可能从种地的一步登天，过上好日子……」 「没空。」 助理的话没说完，高胜楠已经直接打断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说什么事儿，在这里装什么？ 还一步登天…… 她现在觉得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两个傻子！ 要是谁说竹笙在竹溪村的日子过得不好，大家都会觉得在说笑话。 要说赚钱，这几年下来，谁也不知道竹笙到底赚了多少，但她可是村子里第一批富起来的，后面一口气还承包了好几个山头，过年时光是给村里小孩儿发红包就发的数额不小，能没钱？ 要说生活，她又不是没出去过的人。外面的房子又小又侷促，没有风景，没有菜地，哪有在他们竹溪村住得舒服？没瞧见这两年从外面跑回来的人都越来越多了吗？ 就刚刚，旁边那个喝茶的老头，可是在她这旅馆直接住了三四个月了，据说好像也是什么富豪，就是喜欢他们这儿的环境，每天到处转转唠嗑，早上按时去纪念品店排队抢优质果蔬，白天到处想方设法蹭饭。 助理出师不利，接连被拒绝，脸色都微微变了，他好似不经意地展示一下自己的腕錶，再次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这件事的确非常重要，和她的身世有关，哪怕再忙……也得抽时间来看看吧？」 都说道这份儿上了，高胜楠没好气地看这人一眼，「身世？早说啊。燕子，你带他们去合作社见一下社长。」 「去见？不，把她喊过来……」 被称为燕子的小姑娘似乎是旅馆的员工，她都忍不住开口了，「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是来专门摆架子还是来办事儿的？就开个几十万的破车，怎么好意思……」 这会儿，在一楼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自安氏夫妇进来，好些人就注意到这边动静了——他们实在是不像来旅游的。因此这会儿大堂都没多少人说话，燕子的话语听着十分清晰，清晰到让还坐在那里喝茶的安氏夫妻尴尬极了。 「咳，那就我们过去一趟吧。」他们俩站起身来，就准备往外面走。 「稍等，还没结帐呢！」高胜楠赶快拉住助理。 . 来的路上，又是抛锚又是车子刮擦，还坐了很久的车，浑身酸痛，安氏夫妇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会儿也只是被人落了面子，勉强撑住往前走。 但刚开始的两条路还好，靠近旅馆，游客多，从田地里回来的村人都不会特意往那边走。但是合作社就不一样了，离农田不远，安氏夫妇路上就遇到不少衣角沾满泥土的农人，擦肩而过时恨不得离得再远点，经过正在修筑小学的地方，好些灰尘扬起，他们更是吓了一跳。 助理给老闆解围，就问带路的那个燕子，「请问竹笙每天大致都做些什么？」 「社长当然是工作了。」 「她就没想过要上学？」安夫人跟着问了一句。 燕子理所当然地回復道，「太忙了，没必要。」 虽然他们社长没有读书，但是大家都不会觉得竹笙学识低。 今年开春，外面还来了几个什么农业专家，天天在社长背后跟着问东问西的。要是让他们来回答，都得头疼死了，但是社长竟然都能答出来。 能给专家解答问题，那社长该有多厉害？ 社长明确给他们说过，她不去上学，是因为她懂这些，现在也没时间，但也还有继续学习。 他们哪里能和社长比？ 村子里也不是没有过小孩，想像竹笙那样学习，高中不用读了直接干活赚大钱，多好！ 但是竹笙动作也很干脆，趁着暑假给每人发了两百块启动资金，告诉他们，谁能用这个赚到百倍的钱，就可以考虑一下。 最终当然是……没有人做到。 高胜楠还出来现身说法，还是要多读书，就把这些毛孩子挡回去了。 安夫人听到这话，眉头就跟着皱起来。 其实之前查到的资料上有，她还记得，竹笙别说是上大学了，连高中都没有上。 穷成这个样子，现在还在打工，就过的这种生活？ 这未免太低端了，和他们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安父想了想，眉头反倒是舒展开了，和安夫人小声说道，「看能不能培养着学点才艺吧，她长得应该还不错，仪态好好纠正一下，用来联姻也行。」 这几句对话很快，声音又小，燕子没有听见。她脚步轻快，指着前方的建筑说，「到啦！我们社长就在里面。」 第73章 .你会后悔的！安家有什么好的？…… 这会儿,竹笙还在办公室里忙着，纪延年在一旁陪着办公。 第173页 合作社的事情本来已经慢慢转交给牛莉了，竹笙清闲不少。 但是随着竹溪村的名声越来越大,海外来试探着想要合作的、想独家採购的、来交流的专家……这类人也数不胜数。其中一部分牛莉能学着处理了,还有一些,比如专家们,问起是怎么培育的时候,还是得竹笙出面。 她并不介意提供一些果蔬给专家们研究，说来说去灵气起了不少的作用,他们要是能研究出来，普及化，那还是大功一件了。不过这估计得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成果要能达到竹溪村现在最顶级食材的级别,大概需要…… 竹笙算了算，如果够顺利且幸运，应该要三百年吧？ 「竹社长，我们刚刚发现这植株里面蕴含了这样一种物质，它似乎是从土壤中汲取的……」专家们好似又发现了什么，这会儿都从原本为他们分配的一处院落跑来,激动又新奇地问道,「我看你们种植的时候,会先这样处理土壤,是不是就是发现有这种物质？我们能不能把全村土壤都採集一部分……」 说着说着，旁边同伴拉了他一下，那话语声自然而然低下去，两个老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们这些搞农业研究的，耐心,运气，缺一不可。大自然是神奇的，有时候能培育出与众不同的植株，他们加快过程也可以自己培养，但是什么时候能得到就不知道了。驯化作物，按人类需求培养到最适合的程度，耗费的时间可不少。 要是普通人找到了这种植株，他们花几千几万买了就是了。但竹溪村，谁不知道这名声？ 去年农展会上那些数据，在他们这个领域都传疯了，这成果实在惊人，都还没人能培育到这个程度，竟然就有人能扩大规模商业化种植了！ 可也正因为是已经商业化大规模种植，他们这行为总有点跟刺探人家商业机密一样，弄得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 「两位这说的是什么话，要是过意不去，我们签个合同好了，以后研发出来什么新种子、肥料都优先供应给我们村子，要是有新型农机这些也可以……」 竹笙盘算着能从这几位专家手里薅到多少羊毛。别看他们这会儿就带着几个学生来了，一个个的可都是有各种背景，反正研究来研究去到运用少说也要上百年，这会儿先换点好处也不错。 这事儿合情合理，两个老头还生怕竹溪村吃亏了，在合同上让步不少。纪延年对他们的背景了解就比竹笙更多了，时不时提出一点新的可合作地方。 正谈论着，门外一阵动静。 「竹笙就在这里？」 「我们社长应该还在接待别人，麻烦你们稍等一下。」 外面响了两声，竹笙本来都把注意力转移回来了，可是门忽然打开，一对夫妻走了进来。 看见办公桌前的两个老头，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尴尬，原来刚刚那个叫燕子的姑娘没说谎，这里还真有人，不是故意摆架子？ 「哎呀真是……」燕子和另一个社员跟着后面，愣是没把人拦住，只能道歉，「社长，都是我们没拦住，他们这会儿非要进来。」 闯进来的一男一女扫视了一圈屋内，在那两个衣袖、裤腿处还沾染了泥巴的专家身上扫过，脸上那一丝尴尬很快就消失不见，只剩下矜傲。 也难怪，搞农业的，天天得去试验田里看作物，乍一看和普通农民区别可不算大。安父安母一个在商场上经常被追捧，一个在贵妇圈也是被捧着的，他们去哪儿的，都是别人赶快放下手上的事情来迎接，就两个农民……这打断就打断了，岂不是理所当然的？ 「你就是竹笙？我们有重要的事情通知你，麻烦让无关人等先离开。」 都不用安氏夫妇开口，跟着的助理再次先站出来，示意竹笙清场。 竹笙看了眼安夫人的面容，从脑海中艰难扒拉出原着剧情，恍然这是什么情节。 那原着被她魔改了这么多，没想到这两人还有来的一天！ 就是打断她的事儿，挺烦的。 纪延年从竹笙身侧站起来，瞧了两人一眼，只是对燕子他们说道，「既然刚刚没拦住，现在还是把人先请出去吧，我们也有重要事情正在谈。」 两位专家平日醉心科研多一些，这会儿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地尴尬，他们试探着问道，「要是急事儿，我们这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稍后再谈也行……」 「不用，他们那边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竹笙笑着回应。 不是什么大事儿！ 安氏夫妻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人看轻。他们可是坐着车，大老远才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安父满是怒意的眼神从竹笙和旁边那个年轻人身上扫过，冷哼一声。 真是不知者无畏，竹笙难得不知道他们只有稍微动动手，就能改变她一辈子的命运？ 安父再次示意助理，助理会意地说道，「我们老闆是安氏集团董事长，之前看到竹笙小姐的照片有些疑惑，这次前来也是希望能解开谜题。这对竹笙小姐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希望您也能尽量配合，免得空欢喜一场……」 他在暗示竹笙，我们都找上门来考虑认你了，你还不配合一下？要是不配合，指不定我们老闆不高兴了，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纪延年面容古怪，似乎也是被这无耻的话语震惊了。他瞧这倨傲的模样，就算是认回去了，能过得好？ 第174页 「是吗？不过是西省南城的首富……抱歉，好像已经不是首富了。之前还听程大说……」纪延年好似是刚刚回想起来一般自言自语，但是这话一出，助理那边就要招架不住了。 三年多以前和程家的竞争败落，确实让安氏集团地位下降了点，安家也不再是首富家庭。但是在这个小地方竟然都有人知道，这又是谁？ 安父脸色一点点沉下，他接连被人下了两次面子，这回就差被挑明指着鼻子说你们连个首富都不是，在这里骄傲什么，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他看向竹笙，理所当然要求道，「竹笙，这可是我们的家事。你还要让其他外人在这里看笑话吗？」 身份压不住，那他就拿血缘压。 今天要是不杀一杀这丫头的脾气，以后怕是都不听管教！ 竹笙见他们执意不走，惹得专家们都起身想走，只好直接回绝道，「抱歉，我没有找一个像您这样脑子可能不大好使，喜欢莫名其妙跑出去耍威风的人作为父亲的想法，请先离开。」 安父先是一愣，紧接着勃然大怒，胸腔一起一伏。安母扶住安父，双眉紧蹙，「竹笙，你是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你就是这个教养吗？」 「果然是乡下长大的，连星语都比不上！」 两位专家在一旁听得十分尴尬，但是这几句一出渐渐也搞清楚点状况了。 合着，这两人是终于找到自己孩子上门来认亲的？ 竹笙这丫头，他们这段时间相处过，人还挺不错的。这两人莫名其妙跑过来本就不可能让别人都迁就他们，这会儿就更可笑了，他们自己把孩子弄丢了，怎么这会儿反倒怪起来对方没教养了？ 其中一个专家都忍不住嘀咕，「别人忙着就闯进来，也不知道是谁更没有教养。」 「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安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气着了，转头就把怒火也对准这两个人。 两位专家竹笙都好言好语地谈着，安父这一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 竹笙冷着脸站起来，她倒也没做多的，就是打开后面的窗户，往下面喊了一声。紧接着，没过半分钟，十几个扛着锄头身强力壮的人就跑了上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安父一行。 安父刚刚敢嚣张，说白了仗着自己的身份。 但是这会儿人一多，一围上来，他心下也多了几分慌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既然说人话你们听不懂，那也不用多说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现在没有再认一个父亲的想法，你们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就行了。」竹笙转头就对着后面喊道，「麻烦大家把他们送出去。」 「竹笙，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安氏集团的董事长，你就不怕我不认你，不让你回安家了吗？你现在好好道歉，再补习一段时间礼仪，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让你回去。」 竹笙遗憾地嘆口气，「果然是听不懂人话，我就不该和你们交流，你们安家有什么好的，让我应该想回去？」 「你……你会后悔的！」安父气得要疯了，他一把推开还试图架住他的手，「我们自己会走！」 第74章 .发现其他大佬药丸 安氏夫妇离开了合作社,心里头那口气却压不下去。 这像话吗？ 他们大老远跑过来，竹笙就是这样给他们甩脸色，还真以为他们治不了她了？ 之前他们公司就替竹溪村背黑锅还不得不帮忙洗清,这会儿一个小小的竹溪村,当真能庇护她不成？ 「小王,你一会儿就联繫孙老……」 重新坐上自己的小轿车,安董事长冷声吩咐道。 孙老也算是他早先有交往过几次一位农业方面专家,虽然主要是研究能商用的，但正好更面向竹溪村面对的客户。 只要他先从中作梗,然后再断了竹溪村的生意，就等于断掉了他们的臂膀，到时候竹笙就该知道他们安家的厉害了…… 安董事长的目光落在还没来得及拿出的计划书上，心中冷哼一声。 这条款,看来还能再增加几条。 . 合作社内，竹笙看着那两人离开，转身给两位专家道歉，「抱歉让他们打扰到二位了，还因为我受了番委屈。」 专家们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这也是飞来横祸。」 「不出名估计都不会有这一遭,现在看来,还是出名惹的祸嘛！」更有一位幽默地调侃。 「不过瞧那人应当颇为小心眼,如果有什么事儿我们能帮上忙,你可别推辞。」 几位专家这块儿弱，到底有几十年的阅歷，见过不少，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放心，我们这里也不是好惹的,有事儿一定找二位求助。」 …… 那位孙老来得很快。 他的水平一般，主攻商业化方向，但就连商业化也没有做出过多少成果，只能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是拉关系搞手段的功夫不浅。 接到安董事长的邀请，立刻狼狈为奸，到竹溪村来实地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动动手脚。作假的最高境界就是所谓的九真一假，他总要找个好用的突破口。 但是这一找……就有些不得了了。 他也是打着研究的幌子来的，之前几位专家来时就是这个藉口，好些村民都熟悉了，熟悉到什么程度呢？ 「专家，是这个不？」 第175页 那位孙老面皮抖了抖，「对，你们怎么知道……」 「你们不都是要这些玩意儿吗？我们熟！」 孙老沉默地接过那株蔬菜，和一点点土壤，给了一笔钱。 不得了，看来前面有人研究过这个，万一别人手中还有数据，他从这会儿动手脚就要被看出来了。 他很快试图换一个。但还是同样，话题才开了个头，被他喊住的村民就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这个啊，这个我知道，在山脚那块儿长了好些呢！」 孙老沉默地跟着对方过去，接过东西，并按照惯例给了钱。 …… 如此循环往復，孙老还没找到什么突破口，自己钱都花不少了。 他在心里破口大骂，前面到底是谁来了？怎么这些地方都研究了一遍？ 他这都要没东西可以找了！ 好在混了几天混熟了，他渐渐了解到另一伙人在哪里。 听说他们专门租了一个院落，在这里时间不短了。 孙老决定亲自上门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同流合污，咳，合作一番。 「笃笃笃。」 孙老敲了门。 一个年轻的学生来开门了，孙老看着隐约觉得有点眼熟。 「请问你是？」 「哦，我是孙民，也是做农业这块儿的，听说这里有同行，特意过来拜访交流一下。不知住在这里的是？」 「老师姓徐，在转基因技术等领域……」学生稍微介绍了几句。 孙民顿时浑身僵住，险些连进去都不敢进了。 他算什么孙老？里面那位徐老才是真正的大牛，这会儿不应该是在科研院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没想到竟然是徐老在这里……」 「还有几位教授，张老……」那学生接着介绍几句。他知道老师们都很愿意提携后辈，也愿意和上门拜访的人稍微说两句交流一下。 但是孙民不敢啊！ 「鄙人学识浅薄，不敢叨扰……」 他擦擦额头的汗水，赶快找了个藉口熘了。 当天晚上，他连多逗留一会儿都不敢，飞快收拾了行李就走，还打电话把安父骂了一通，「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我？徐老张老等人都在这里，还让我大老远跑来做手脚，我是这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没人发现就算了，这么多厉害的人在这里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到时候他的名声就在全行业臭不可闻了！ 安董事长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这样骂了一通，他抹了把脸，面色难看。 安氏夫妇这会儿也还没走，暂时住在了旅馆内，等着竹笙来求他们。 没想到等几天就等来这个结果。 「那个老匹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亏他之前收钱收的那么痛快！」 但话语中的说法也不由得引起安董事长注意。这里竟然还有别人？ 他们俩住在这里几天几乎不和旁人交流，这会儿也只能吩咐道，「小王，你查查竹溪村这里现在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人。」 他本来觉得根本不会有。一个小小的村子，农产品卖出一点微薄的名声，搞搞周边旅游，能有什么人物？ 但这事儿未免有些奇怪。 他们这几天在楼下吃饭也觉得旁人看他们的眼神很奇怪，尤其是一个老头。 小王接到任务，赶快动身去查了。 但安董事长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又不知道这不安从何而来。 他似乎已经忘了，在找孙民搞事的同时，他还从另一边插手了——竹溪村的销售渠道。 安氏集团到底也算是地头蛇之一，他可从来没想过这方面还能失手。 但确实失手了，而且一不小心失手得有点大。 . 「没有买到？怎么回事？」 「我找了半天，好像从货架上消失了……」 竹溪村的产品渐渐铺货向全国，他们的新鲜蔬菜还是本地销售为主，空运在外地销售为辅，加工产品就是全国各地销售了，而最顶级、功效神奇的得抢，或是网店上抢或是现场抢。 大家有时候买不到最好的，次一级的也行，贵点儿就贵点儿吧，能贵多少？和这效果相比，贵的那一点还是划算！ 但是安氏集团最近试图切断销售渠道。最直接的，就是不让这个品牌在自己旗下零售渠道售卖。然后，切断物流，不接单、不给运输。 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呢？库存积压还是小事，新鲜的蔬果放一放就很容易放坏了！ 竹溪村这边发现情况，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茬，但他们还有程氏集团那边的渠道，也没那么急，运不出去的先在本地附近售卖或者网上售卖也行。 毕竟这真说起来，竹溪村现在还是卖方市场，生产都来不及跟上，先歇口气吧。 可是客户着急啊！ 眼巴巴地看着要到了，正想买，这一搞又得等，他们得气死！ 「哪家做的？太不地道了！」 有些人没办法只能再等等，但是有些人就查到了后面情况。 好嘛，你敢坏我的事儿，我就也敢坏你的事儿！ 在南城安家算是叫得上名号数一数二的，在西省也不容小觑，但是范围一放大，比安家厉害的就越来越多。 他们也不搞多的，就是同样噁心噁心安家。 而有心和竹笙这边交好，看能不能换到更多顶级食材的更是有些感谢安家，「真是个傻子，我们家要是能搭上关系不知道得多高兴，他们还这样糟蹋！给安家找点麻烦吧，让竹溪村看到我们这边的态度。」 第176页 刷好感的机会来了，安家不抓住，他们怎么能不抓住？ 安董事长在坐立难安的情况下又等了两天。 他等到了两边一同传来的消息。 「董事长，我们旗下公司已经切断了竹溪村的销售渠道。」 「董事长，我们公司被程家、林家、周家……一同攻击了！」 「什么？」安董事长勐地站起来，「我们好好的可没招惹他们，他们怎么来招惹我们了？」 「据说……都是为了竹溪村。」 安董事长觉得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被自己忽视了。 安家过去是没有买过竹溪村产品的。安星语有心避开，安董事长之前还被扣了口黑锅，他自认为是自己帮对方洗白的，那效果肯定存疑。安夫人倒是依稀见过几次竹溪村的高端产品，但她不相信这些，也从未想过效果能好到其他公司都刻意交好的程度。 「董事长，我查到了，竹溪村里还有……」助理紧张地敲开门，颤抖着递来一份资料。 安董事长充满疑惑地翻开。 第一行，靳氏集团上任董事长，全国富豪榜排名前十，已退休，在竹溪村已小住半年。 第二行，梅勒斯家族管家，来自西欧，在竹溪村住了几个月。 第三行…… 啪嗒。 文件夹掉到了地上。 他忽然想起了为什么吃早饭时总觉得后桌的老头眼熟。 靳氏集团现在是人家儿子在当董事长，他只有幸在宴会上远远地见过两面，靠近都未曾靠近过。 这样一个老头，早上就坐在他后桌喝粥吃小菜，还穿着跨栏背心去抢购蔬菜，到处蹭饭，白天拿着钓竿去钓鱼? 他是不是在对方面前，做过很多……很多有损形象的事情？ 第75章 .上门赔礼不行了 坏了！ 安父此刻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坐立难安。 他拿着那份文件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做过什么？唿来喝去，试图背后给竹溪村找麻烦，甚至想断了这边的生路。 较真起来都不是小事。 这么多公司都出手了,足以证明他之前的行为大错特错,竹溪村根本不像是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这会儿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停止,不然就不是竹溪村被斩断生路,而是他的公司不行了。谁能一口气招惹这么多家？就是每家踩一脚,也不好受。 赔礼道歉？给靳老先生赔礼道歉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给竹笙赔礼道歉,他可是竹笙的父亲，哪里有老子给孩子道歉！ 但要是不赔礼道歉…… 文件夹上一连串的人名看得安父心中震撼。靳老先生他平日连拜访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一位大人物特意隐姓埋名住在竹溪村，和竹溪村交好,他哪敢什么都不做？ 之前的行为必须停了，而且还得有所补偿说不定才能挽回一点！ 安母走过来，同样看到了文件夹上一连串人名，还有他们所属势力对安家进行的打击，吃惊地半捂住嘴，「怎么会这样！这,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不住地看着安父,希望他能拿出来一个方法。 安父想了想,「你是那孩子亲生母亲,你觉得，她还需要什么？」 安母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她没想到安父竟然真的有这个打算。 但说是这么说，她哪里知道？ 安母随即恼怒地看向安父，「说的跟你不是她亲生父亲一样！」 两人顿时尴尬起来,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说是那孩子的父母，以对待孩子的标准来要求对方，可是却从未以父母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既然她想留在这里，那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村子需要的……」 如果他们能搭把手帮上忙，应该也算是赔礼道歉，能让其他公司的人稍稍松下手吧？ 安父这会儿真心希望着。 . 安父安母走出了旅馆，开始第一次认真看起这个村子来。 他们都还记得之前看到的工地，走过去，那边还在建设中，但是已经能看出房屋的雏形。 安氏集团自己在房地产就有不少的产业，这会儿看见他们修建，安父立刻凑上去，找到疑似是在一旁监工的村民，打听道，「你们这建造的会不会太小了？」 要是差钱，他完全可以补一点！ 要是差人，他们安氏也有足够的人，完全可以帮忙修的更好。 那村民摇摇头，「咱们村儿的娃就那些，建个忒大的有啥用？还占地方！」 安父赶忙又问，「那质量上……」 村民忽然警惕起来，「这工程队可是我们村子合作几年的程氏集团的，我知道你，姓安，你们公司的房子质量都不好，之前还上新闻了！」 安父顿时尴尬地不好再提这茬了，安母倒是想到了一个新方法，「学校还缺贊助吗？」 那村民斜睨他们两眼，不屑地摇摇头，随手打开旁边的一个本子，「你们想贊助就贊助吧。」 那本子上写着一串串贊助商，有公司的，也有个人的，后面跟着的金额还都不是个小数。 要是前两年，肯定没有，但是自竹溪村去年名声渐渐起来了，今年要建设学校，一群人都跑出来拉关系了。 安母本来还考虑什么奖学金，一看这几十万几百万的金额，就知道人家根本不差她这点儿。 第177页 不过她转念一想，要是能用竹笙的名义捐，那岂不是比他们直接捐赠更好？ 但是那村民一听更是笑了，「竹笙她早就捐过了。」 他说着，翻到其中一页，里面赫然是竹笙的名字，还有后面跟着的金额。 安母不是没考虑过竹笙捐赠了点，毕竟她也算是个什么社长，但在她想来，能捐赠个几千上万就不错了，再多的肯定没有。 可是看到那一页上面的数字，她眼神顿时一变，「竹笙她可真是……有爱心，竟然把自己的钱都给捐了…」 村民就猜到别人会有这误会，他啪地一声把本子合上，「那你可说错了。这么点钱，别说是竹笙了，就是我们村子里都有些人家拿得出来。」他抓头放下本子，还在嘀咕着，「穿着瞧着也不错，怎么这观念这么扣扣搜搜的？」 安父安母尴尬地不行，快步走开了。这个村子怎么好像根本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贫穷！ 学校不行，再想其他的。 他们一路往前继续走着，游客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也出现一间手工艺品的铺子，还能看到有人拿着刺绣的绣品。 安母忽然想到是不是能给竹笙买点新衣服，打打亲情牌。 她赶快联繫了自己常买的几家，让他们把当季新款送来。这位置太偏远了，电话那边刚开始还不同意。但那头好似又有人说了什么，最后对她说道，「送到竹溪村？刚好我们的设计师也需要过去一趟。」 「设计师过来？」 其实品牌那边也觉得很奇怪，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在说竹溪村这个地方？ 他们顺势打听到，「安夫人，那边是新修建了别墅区吗？刚好也有家族请我们的设计师过去为年轻小姐设计衣物。」 「哦，这样……」安夫人想了想，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是给竹笙设计吗？」 「抱歉，安夫人，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详细信息。」 对方拒绝了，但是这语气让安夫人觉得自己并没有猜错。她也就是买买新款，请设计师都还要提前预约，怎么这边还有人能这么简单地把设计师喊上门？ 她还说竹笙可能缺衣物，这显然……也不会缺！ 那送点吃的？ 他们刚和助理这么吩咐着，就瞧见周围人奇异的眼神。 助理也尴尬地提醒，「董事长，竹溪村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其他营养品都赶不上。都到这里来了……」 您这说要从外面买点吃的送给这里的人，真就只能用班门弄斧来形容了。 衣服不行，食物不行，房子……对，房子！ 现在哪有人不想多买几套房子的？ 他的地产公司有那么多房子，送几套总该可以吧？再有车，也可以送一辆。 不过看周围这住房，他们还不能送得更差，那至少就得送一套别墅的，最好还是好地段的。 夫妻俩都没注意到，他们越是这么转悠，原本想送的东西价值就越高。 终于想好，他们这回就是老老实实上门去拜访了。 竹笙忙得没空见他们，让合作社的下属处理好像也不是事儿，她干脆抓了纪延年的壮丁。 两人等啊等，这回连助理都在外面守着了，终于等到纪延年进来，惊讶极了。 纪延年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纪延年，二位这回来还有什么事情吗？我们社长正忙着与研究所合作，如果没有要事就交给我全权处理。」 与研究所合作！这话再次提醒了他们之前试图请人来搞破坏的事儿。看过助理收集的资料，他们才知道那天在办公室里看见的就是两位专家，鲜少在外露面罢了。他们当初都做过什么？当面辱骂！ 而被他们以为学都没上完的竹笙，偏偏这会儿已经能和他们合作了，多少出来创业的公司都还做不到！ 他们越发忐忑不安，姿态和上次比放得低多了，哪怕这会儿连竹笙都没出面，还是先说明了来意。 「之前多有得罪，这次我们特意带着礼物前来赔礼，希望竹笙能和其他人说一声……」 只是一家两家，他们安氏集团倒也不怕，可是这么多一起，其中还不乏比他们厉害的，谁能扛得住！ 第76章 .交锋纪延年和安父安母 屋子里静悄悄的,纪延年坐在前面，双手交握，唇边不带一丝笑意,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本应该是他岳父岳母的两个人。他在竹溪村呆了这么几年,早就能融入这边的集体了,但是特地坐好时,自小培养出来的仪态、气质就显露无疑。 安董事长开了个头,安母在旁边垫话补充，两人看着纪延年也是越看越吃惊。 这样的年轻人,和他们儿子比都不差，甚至可以说是略胜一筹！ 在这里，竟然是给竹笙当……下属？ 门口不知何时悄然打开了一条缝，好几个社员站在外面好奇地瞧着。 安氏夫妇再次来这边,他们都还记得上回他们说过怎样难听的话，这回恨不得把人拦下，没想到他们态度倒是变了。 果然还是纪延年厉害，镇得住啊。 「别站这儿了！都让让！」 有社员端着几杯茶走进，推开门，将茶杯放在安氏夫妇面前。 茶水滚烫,安父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端起来喝了一口,唇角瞬间烫得抽搐两分,但他还是忍下了。 后面偷看的几个社员心中继续惊嘆。 第178页 晾了安氏夫妇一会儿，纪延年才接着说道，「既然是赔礼道歉，想来二位也知道上次的事情有多荒谬了。我们社长自己是不怕被说几句，但是合作的专家可不能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安董事长一听就懂了,这是不能只对合作社道歉，还得安抚专家那边。 他有些心疼，但一想到他找来的人连夜跑路，那专家估计更厉害，能借这个机会有个交情也不错，顿时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稍后我们会专门登门拜访。」 安母接着就说道，「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一下竹笙？我和我们家安董都说好了，那孩子过得不容易，回去了也不一定住得惯，不如先给她一套房子，让她能自己安排……」 这是委婉表示会给竹笙一套房。虽然就是上门赔礼的，但是说的太直白了也不好听。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纪延年的神色，对方似乎没什么意见，应该是接受这种示好，她放下心来，原本的一些打算也跟着脱口而出，「她也差不多二十岁了吧？都是订婚的年纪了，该好好相看一下，到底是我们安家的孩子，乡下也没有什么……」 纪延年先是微微颔首，听到后半句骤然挑起眉来，手上茶杯一放，清脆的一声，安母止住话头，不知道哪里触了纪延年的霉头。 一套房子不够？ 还是到了年纪相看不行？ 亦或是…… 安母还没看出来，安父看着那眼神，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猜想。但不等他先抓住，纪延年就转移开了话题，「两位可能还不大了解竹笙，不如由我来代为介绍一下。」 话题忽然被纪延年绕过来，安氏夫妻确实也不算很了解，就点点头，听他继续说。 「竹笙现在是我们这里合作社的社长，但她同时也承包了村里这些地方……」纪延年走到窗边，指着不远处的几个山头。 「最开始，我们的竹社长就是通过种地取得第一笔资金。两位既然有一定身份地位，想来对青山观之类的玄门也有所了解。当时竹社长种出来的作物品质好到让青山观上门求购……」 安父的手抖了抖。 青山观就在西省，他哪能不知道这地方？ 这些大师他们往日都是捧着的，他这个女儿，还能让人上门求购？ 瞥了安父一眼，纪延年接着说道，「此后，竹社长种植起更多作物，和程氏集团旗下高档餐厅有了合作，并且参加过综艺，一举打开娱乐圈明星的市场，获利不菲。当年火爆的《平平生活》就是在竹溪村拍摄的。」 安母被这么一说，渐渐也想起来贵妇人中流行过的干货竹荪，听说减肥效果极好。 纪延年还没停歇，「竹社长自己富起来了，也没有忘记其他人。在她的带领下，全村大部分村民加入合作社，并创立了竹溪村这个农业品牌，开闢线上线下渠道，产品销售至全国各地。就在去年，我们也参加了农展会，签下不少海外订单。这几天两位在村子里应该也有看到一些外国人，他们都是来求购我们的产品的。」 安父和安母这会儿几乎是把纪延年说过的话都放在脑海中仔细揣摩。 他们都能串联起竹笙这边的人脉了，玄门、娱乐圈、程氏集团乃至靳氏集团、海外…… 这个女儿，可比他们想像的要厉害得多！ 一想到这里，不用纪延年多说，他们就能明白过来：到了竹笙这个程度，还缺认回你们，回去联姻？ 两人再想起之前提过的房子，这会儿脸上都烧得慌。 一套房子对她又能算什么？ 他们集团在西省也算是排头的，可是真要说起来，他们岂不是还差了些？ 纪延年说到这里，话风一转，「两位对我可能也没什么了解。我是纪延年，来自泉省纪家，之前竹笙对我多有帮助，特意留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抚平衣服上褶皱，努力把气质在突显一点，「我是纪家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家主是外祖母她老人家，我们纪家主要产业在农产品、农用这一块，去年营业收入达97亿美元……」 这话题好似是顺理成章地转过来，但是安父听着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对。 说是给他们讲讲竹笙，怎么忽然讲到他自己身上去了？ 他没打住，纪延年就顺势接着讲了下去，「我家里人口简单，虽然有两位叔伯，但他们只持有部分股份……」 「我自小虽然受过精英教育培养，但是家里毕竟是农业相关行业，也时常实地考察……」 安父听着这话，之前一闪而过的灵感忽然就抓住了。 这话实在是耳熟，每次宴会上，其他人人家带着孩子来和他交谈，说的不都有这些吗？就连他自己，把儿子推出去介绍的时候也会说学过什么、爱好什么，后面一定会加一句「有共同话题」！ 再想想之前他们谈到哪里了，安父几乎是恍然大悟。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纪延年这花枝招展的模样，心理上已经开始摆岳父的谱了。 难怪，难怪！ 这傢伙是早就看上他女儿了！ 安母原本还忐忑着，听了一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 两人慢慢放松下来，坐在沙发上，现在也敢大大方方地靠着背靠，用一种挑剔的眼神开始看纪延年，心里盘算着对家族来说这桩婚姻的利益。 第179页 不得不说，从外貌上，家世上，哪怕说到性格和共同话题，纪延年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安父面前的茶杯有些空了，他端起来，微微敲了敲，然后眼神看向纪延年。 一个需要讨好岳父岳母的女婿，这会儿恐怕就会赶快帮忙续上茶水了。 纪延年看得好笑，这两人也算是本事，前后变脸如此之快。 但他可不是为了徵求这两人的同意，才说这些的。 他在对面重新坐下，伸手拿了茶壶，一手高抬，浅褐色的茶汤飞溅入杯中，茶水渐渐满了，安父重新端起放在手中，轻啜一口。 纪延年放下了茶壶，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因此，我和竹笙正好适合。」 安父刚刚那会儿已经想到可以要什么好处了，他微微张嘴，还没说，纪延年再次打断， 「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同意。」 「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下，凭你们的家世，恐怕不能安排上比我更好的人选了，就不用费那个心思了。」 「以及，作为竹笙的男朋友，我暂代她告知二位一声。既然以前都没有找上门来，以后也当做不知道就好。作为你们上次闹事的礼物，我们会收下，但是进一步认亲，乃至于回安家，就不用了。」 纪延年还是那个慢条斯理的语速，平静的面容，只是这回的话语，全然出乎安父安母预料，甚至是直接揭了他们面子！ 「婚礼的时候，我们会记得给二位发邀请函的。现在要是没有其他事，还请早点离开吧。」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微微抬眸看着两人说道。 第77章 .评选会世界级顶尖水果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安父安母脸色骤然一变，之前的轻松自在，甚至是想要刁难一下纪延年的趣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浓浓的羞辱感,和凝重。 他们自认为算是很配合了。 专门登门赔礼道歉,付出一套房子。身为竹笙的父母,到这一步做的不就够多了吗！ 竹笙,还有眼前这个纪延年，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是,他们交好无数公司，现在就连靳先生都在这里呆着。 可是这事儿拿出去，也未必是他们不占理，该道歉道歉了,该给礼物安抚地安抚了，他们安家的血脉，哪里有不肯认的道理！ 纪延年倒是不意外他们的神色。 从之前的变脸时就能看出，这些举动不过是因为当前局势的虚与委蛇，实际上内心还不一定承认了。他们的道歉，只是想用暂时的「委屈」自己,换来更大的收益——无论是藉助竹笙这边的人脉,还是用她来联姻,这时的「委屈」可太值了。 纪延年也不觉得他刚刚说的话有什么过分的,这都算过分，这对夫妻来的时候态度岂不是更过分？ 断了他们的念头，才是狠狠一击。 「两位请早些离开吧，我们这边还忙，恕不招待。」 . 安父安母被纪延年打发了,怒气沖沖地连夜坐车回到省城。 安日耀和安星语都在等他们这边的消息。 安日耀从未想过自己的妹妹不是亲生妹妹，这未免太过荒谬了。 可是父亲拿出了鑑定报告不说，就连星语自己也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一周以来，他都鲜少回家，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今天父母回来了，他的亲生妹妹很有可能也回来了，他必须回家等着。 车辆缓缓驶入车库，安父安母下车，安日耀在别墅门口等着。 他定睛看去，父母都是满脸怒火，好似此行并不顺利，而他们身后，除了跟着的助理，好像……没人了？ 「爸，妈，我那位妹妹呢？」 安父一听儿子提起竹笙，脸色又是沉了沉，黑得要滴出水来了。 安母拍拍儿子的胳膊，「你可别提她，她把你爸气得够呛。」 话是这么说，但星语也在家里，还不知道之后怎么样，怎么可能不提呢？ 「是她不愿意回来？」不等父母回答，安日耀就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他们安家可是豪门，妹妹怎么可能不想回来？ 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了，「她的养父母不愿意？不肯放人？」 安父安母忽然一怔。 养父母…… 他们之前在资料上也看过竹笙的养父母，一个是农民工，另一个是在家里种地，都没什么钱，过去十几年对竹笙也说不上好。 这份资料，就是最开始他们笃定自己一过去，竹笙就会高兴地和他们走的原因。 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大多穷苦，要是忽然出现一对富豪父母，谁不乐意跟着回去享福？ 但竹笙，偏偏不一样。 她对他们的示好置之不理，甚至言辞上羞辱，连见一面都不肯，把他们的礼物也从未放在眼里！ 他们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他们可是她父母，她却偏偏翅膀硬了不肯听话！ 两人心中的恼火，也不知道更多是自身的权威被顶撞，还是无法操控竹笙，亦或是两者都有。 之前其他公司对竹笙那边示好就敢对他们家的公司动手，安父安母这会儿也不敢再明目张胆搞什么。 但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做什么……那其他人呢？ 儿子可是提醒他们了，竹笙还有养父母呢！ 第180页 也许这里有什么可以下手的地方。他们可不相信，竹笙现在有钱了，她的养父母还能受得了自己和过去一样贫穷！ 安氏夫妇想到这一茬，心情都诡异地好了一点，安日耀后面再提起了安星语都没有让他们生气。 「爸，妈，星语毕竟也在我们家长大，如果对方也不想换回来，妹妹就还是留在家里吧？」 安日耀上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父母回答，他就当是默认了。但安星语在安家这会儿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还是需要他们俩表态决定。 有了竹笙的对比，夫妻俩都觉得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贴心，太顺眼。 「我们安家又不是什么小户人家，连多个女儿都养不起？星语当然还是我们家的孩子了，让她安心呆着。」 . 纪延年和安氏夫妇在里面谈话的时候，竹笙也处理完的其他事情，慢悠悠熘达到这边。门口围着好几个人，似乎都在瞧瞧观察里面情况，竹笙轻巧地拨开其他人，小声道，「给我也留个位置，让我瞧瞧！」 社员们一看到竹笙来了，都打趣道，「社长，你可得管管纪延年。瞧他那模样，连家产都介绍起来了！」 「我家里关系简单，虽然有为叔伯，但是……」还有人站直了，故作姿态，小声学着纪延年刚刚那些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竹笙脸上微红，但还是故作大方道，「想要成为我的男朋友，这是必须的。」 「你们瞧啊，社长还得意起来了！」 大家说笑几句，还是把位置留给了竹笙。 竹笙就看着纪延年似乎是在讨好岳父岳母，结果最后又讥讽了他们一顿，硬生生把人气走。 她微微躲避了一下，等人走了，才站出来调笑地看着纪延年，「某人刚刚好大的威风哦！」 竹笙清了清嗓子，「作为竹笙的男朋友，我暂代她告诉两位一声……啧啧啧，后面还说道婚礼，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转正结婚了？」 纪延年走来，自然地牵过竹笙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社长说的对，我现在还只是社长的秘书，只能晚上帮社长暖暖被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一个名分……」 旁边偷听八卦的人都忍不住悄声「哇！」了一声，可是人一多，这悄声也成了大声了。 竹笙忍不住掐了纪延年好几下，这个坏蛋，又败坏她名声！ 「那么我平平无奇的小秘书，我郑重宣布你暖被窝的特权也没有了。」 「社长，我错了！」纪延年一看把人逗急了，赶快伏低做小认错，好一会儿又把竹笙闹笑了。 笑闹了一阵子，纪延年说起了正事。 「竹笙，你也知道，我家里就是做这一行的。之前我们竹溪村的产品在农展会上表现很不错，但那只是一个交易会。今年马上要开展一个世界水果评选会，评选各个品类世界范围内的优良水果，你想不想参加？」 「世界水果评选会？这个和之前的农展会有什么区别？」竹笙都没怎么听过这个。 「之前的农展会主要还是展览和推销，但这个重点是评选。哪个国家、地区的水果能被称为世界第一？过去大家觉得自己的最好，缺乏统一标准，因而有了这个评选会。届时将是全世界多个国家共同参与，竞争的对象就不只是我们国内的果品产业了。」 之前在农展会上有记者报导过的，国内水果在进出口贸易上并不占多少优势，甚至是面临从高端降到中端的局面。 那国际市场上高端的是哪些？ 各国都有自己的拳头产品。像智利的车厘子，泰国的榴槤，灯塔国的蛇果，澳洲的牛油果……或是精心育种，或是先进技术培育，都打出了赫赫名声。 但这些也只能说是高端，因为这些产量可不小，也说不上太贵。在这种评选会，会出现更多产量小，但是也更加昂贵，贵到更少流通的水果。 如果竹笙要带着竹溪村的产品去，就会面临这样的竞争局面。 但竹笙几乎想都不用想，「当然要参加了！」 她种出来的可是灵气蔬果，这要是过去，岂不是降维打击？ 第78章 .评选波折 这场世界水果评选会由几个跨国贸易组织合办,今年第一届，流程是填写报名表，通过初步筛选,带着水果前去参赛,同步会有在线直播,最后当场评选颁奖。 报名表从网上就可以下载,竹笙填好后发回去,就等着回復了。 然而这个等待时间似乎有点漫长。 开春忙完的时候竹笙填写提交了，但一直到到夏天,审核时间眼看着快过了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復。 她试探性地发过去一份询问的邮件，很快得到了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结果： 「来自种花国的竹女士，我们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水果并没有通过我们的初步筛选。 本次世界水果评选大会仅聚焦于世界范围内名贵优良品种水果,参赛的水果包括来自阿联绿洲的珍贵椰枣，来自灯塔国的草莓阿诺，来自樱花国的夕张王甜瓜以及罗马红宝石葡萄等等，您的水果在名气、价位、珍稀度，背景等方面并不具备我们所需要的品质。我们也不欢迎编造的虚假数据。」 竹笙读了好几遍，才明白他们的评选标准。不仅仅是要求味道,营养价值,名声,还有更重要的背景。 好比那阿联椰枣,说珍贵，好像也不怎么珍贵，大家日常也都听过。但它偏偏长在一个特殊的位置，阿联的沙漠绿洲之中。在这样一个沙漠国度，绿洲是极其罕见的,那里面的椰枣有的有多珍贵可想而知。阿联可是一个以石油生的土豪国家，作为当地产出的少数新鲜水果，那怕味道一般，价格、名气珍惜度都不小。 第181页 再比如樱花国的罗马红宝石葡萄。随便查一下资料就能查到，这葡萄说起来味道很好，甜份高达118%，但让它出名的是在一场拍卖会上以一颗两千多元的价格卖出。是这个水果本身很珍贵，还是拍卖会上炒作的珍贵，没有人说得清楚，但这价格记录无疑抬高了它的身价。 和这些水果相比，竹溪村在报名表上填写的就显得平平无奇了，只是一些桃子，梨，猕猴桃，橘子，柚子之类的日常水果，有过的事迹，更是平平无奇的一颗一千元，在农展会上售出，勉强算是上过新闻。哪怕竹笙在邮件末尾附上了一份营养价值报告，也并未得到一个理想的结果。 如果评审员只是觉得竹溪村的水果太过平平无奇、不相信这份营养价值报告，竹笙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毕竟总还有尝试的一环，可偏偏邮件中列出来一些其他水果，同时又是直接拒绝，让她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樱花国……竹笙的目光在这个词上停留片刻，随后拿起电话打给大洋彼岸的人。 那头，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检查最近才採购回来的新鲜蔬果，他看了看来来电显示，颇有些稀奇地接了起来，「竹笙女士，真是难得你给我打来电话。」 竹笙也笑了，「这次倒是有些小事需要你帮个忙，我最近了解到世界水果评选会，不知道能否从你们那边参加评选?」 接电话的人是今年春天才从竹溪村离开的一位管家。去年竹笙卖出去的水果吸引了不少家族，偏偏能买到的数量又太少，以至于他们纷纷派人来到竹溪村就等着抢先购买今年第一批，双方早就建立起来了良好的生意伙伴关系。 管家刚开始有些不解这个世界水果评选大会怎么要从他们这边参赛，转念一想，对里面的弯弯绕绕就瞭然了。他问道，「要我这边出手打通前面的环节，直接进入决赛吗？」 这类评选说是绝对的公平公正，实际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更何况是这种能带来巨大利益的评选会呢？届时，无论是电视传播、还是被评为第一之后带来的名声效应，都足够让一些人心动，在其中做那么一点手脚。 而对有权有势的或者是有关系的，稍微少那么两步，直接进入后面的评选也不过是常事。 竹笙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只要确保能报上名，公平参与，我有信心我的水果能一步步走到后面的环节。」 管家点点头，他已经明白竹笙的意思了，不过他很快又问道，「那么届时亲自带着水果去参加评选的人是？」 这话是再问，竹溪村的人是否准备露面。 「如果方便的话，也麻烦管家帮我们准备了。」 这种拉近关系的小事，管家很快点点头同意。 他安排下去，将竹笙准备参选的水果从另一个通道走，很快通过了初筛的几轮，而另一边负责对亚洲水果评选的几个尚且还不知情。 「佐藤君，你刚刚是不是打回了一份报名？我还没仔细看。」 「哦，那不要紧的，我看完了，十分普通的水果，附带一份过于夸张的报告，一看就是编的，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原来是这样，辛苦佐藤君了。」 「都是小事！」 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竹溪村的水果反而通过欧美的渠征服了好几个评选人的口感，把它放在了推荐位上。 本次评选大会也有同期进行的节目，前面几期是剪辑录播，但最后两轮将有主持人带着评审员在直播进行最终评审。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世界水果评选大会，我是主持人琳达！」 这档节目一播出，渐渐就吸引了一部分观众的目光。不少人抱着一饱眼福口福的机会观看。 节目的前几期都是录制剪辑后播放的，因为海选初选实在太多水果了，只是从节目组评委会的视角带领剪辑了一部分。 现在在线上直播的已经是倒数第二期了，经过评委会筛选，来自世界各地参赛的水果一一亮相，包括阿联椰枣，来自樱花国的夕张王甜瓜，黑皮西瓜，罗马红宝石葡萄，来自东非的猴面包树果实，来自灯塔的草莓阿诺，来自中美的黑肉柿，来自雪梨的北领地芒果等等。 观众各国都有，大家纷纷为本国的水果下注，同时是也稀奇地看着其他国家水果。 「我不能理解黑皮西瓜不就是长的圆了点，黑了点，味道真的有那么好吗？价格竟然能卖到6000多刀一个。」 「我还想说那个什么阿联椰枣了，这玩意儿无非就是占着地利吧，要不是长在沙漠绿洲还是阿联王国，没有那么有钱，有没有资格参加这个比赛评选都不好说。少见是少见了，味道真的有那么好吃？」 「其实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沙漠绿洲昼夜温差大，我觉得真的有可能糖分应该很高，说不定很好吃。」 「大家也不用争了，好不好吃另说，这些是你我能吃得到的吗？」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最后一轮不是说还会请大众评委让我们亲口品尝吗？说不定我就被抽中了。」 发言背后的蔡司翻了个白眼，他可不信真有人那么好运。 而这些争论的观众中，只有极少数一两个留下好奇的言论，「后排是不是还放着几个普普通通的水果？」 但这并未引起其他人注意。 第182页 画面上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了 「前面几集大家已经看到，凡是在营养、价格，背景、名声等方面能算得上珍惜，珍贵的水果都被我们挑选了下来，并且层层打分，终于来到了这里。」 摄像机从主持人脸上滑过，很快拉进展示台上放着的水果，镜头一拉到底，再高高抬起，将所有水果都包含其中。 之前只是评审从一个方面打分。 到这一轮，就是所有的放在一起综合评比。只有名声、背景，价格，或者是营养价值的都不够，这会儿比的就是谁各方面更多了。 第79章 .怀疑过于普通，怎么混过来的？…… 「一号,来自樱花国的罗马红宝石葡萄。」 主持人一边念着，一边走到摆放着水果的桌台最前方。 「虽然出自罗马，但在常年培育中,它最后在樱花国扎了根,这个葡萄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有请樱花国的参赛选手为我们详细介绍。」 侧边很快走上来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他面对大家鞠了一躬,用一口口音有些奇特的日落国语言说着,「我们的罗马红宝石葡萄被誉为『石川珍宝』，在当地的果园内,工作人员悉心栽培，经过十五年的优化，才诞生出这种葡萄。罗马红宝石之名，即使是同一棵树上的葡萄,也不是每一串都能被授予。它要求每一颗品相上有桌球大小，重约30g，含糖量不低于18%，颜色纯正如红宝石般鲜艷，不含一丝杂色，吃在嘴里,甘甜的汁液会迅速炸开……」 伴随着他的叙述,镜头很快拉进了,就放在那串葡萄上。如此近的距离,屏幕前的观众们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串葡萄只有十几颗，旁边还摆放了一个桌球作为参照物，大小上看着确实很不一样。而在现场高光的照射下，那葡萄看着甚至比叙述的还要漂亮，纯粹的红色鲜艷欲滴,灯光似乎能照射进果肉，透出一种莹亮的红，硕大的一颗葡萄就像是大块的红宝石躺在绒布之中，这会儿还堆成了一堆，让任何喜欢珠宝的人看了都要心动！ 「如此高品质的葡萄，我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到？」主持人表情夸张地围着葡萄新欣赏一番，抬起头来问道。 说道这个，后面的樱花国人就十分自豪了。 「这种优质的罗马红宝石葡萄，我们的果园每年只能产出一两串，甚至是没有。每一串我们都会拿到拍卖会上，最近一次的拍卖价格，是一串26颗的罗马红宝石，拍出了1.1万刀，合每颗423刀。」 「oh my god！」主持人立刻惊嘆起来，嘴巴大大张开。 屏幕前的观众们很多没有细看前面的海选，这会儿也跟着嘆服。一颗就423刀了，在市场上能买上百串普通的葡萄！ 「看来这串葡萄把我卖了都买不起，我这个人能不能一斤卖到423刀可不好说，观众朋友们，有愿意以这个价格买我的吗？我需要的不多，一串罗马红宝石就行！」 观众们跟着大笑起来，间或夹杂着几句，「买不起！」、「算了吧琳达，比起买你我更愿意买一串罗马红宝石尝尝！」 「大家可真是让我伤心。好了，现在有请评审员们为罗马红宝石葡萄进行综合打分。当然，最重要的味道会留在下一轮，我们会挑选五名观众和评审员们一起品尝……」琳达说着，看向另一边。 录制现场另一边就是评审员们的坐席。他们很快在自己面前的计分板上，写下了一个满意的分数。 随着音乐声响起，几块计分板一同翻转过来，分数汇总，平均，琳达高声报出，「名气7.2分，价格7.7分，营养价值6.3分，味道待定……罗马红宝石的综合珍惜度是——7.1分！」 「感谢罗马红宝石的到来，让我们来接着看看下一个珍惜水果！」 伴随着一阵掌声，樱花国人下去，灯塔国的人走了上来。 「名气7.5分，价格8.7分，营养价值6分，味道待定……草莓阿诺的综合珍惜度是——7.9分！」 「名气7分，价格8分，营养价值7分，味道待定……北领地芒果的综合珍惜度是——7.6分！」 「名气8.1分，价格8.3分，营养价值5.5分，味道待定……阿联椰枣的综合珍惜度是——8.0分！」 …… 一系列珍贵水果被一个个评点过去。 介绍水果的时候，参赛选手也不忘详细描述一下味道，吸引得大家恨不得立刻尝尝。可惜他们还吃不到，只能在那里干看着，有些人则是开始寻找下一轮能被选上成为大众评审员的方式。 就在所有人看过了这么多珍惜水果，即将麻木的时候，最后一种出场了。 「竹溪村水果。哦，这真是个奇怪的名称。」 随着主持人走到末位，摄像机拉进，把这一片的梨、桃子、柚子、柑橘等等全都拍摄下来。 大家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定定地看着这画面两秒，主持人似乎才反应过来，「等等，这么多都进入了最后一轮吗？真的，全部？」 她神情夸张地看向场侧，那边似乎点了点头，琳达就只能带着满脸不可思议重新面对镜头，「好吧，导演说是的，全部。这个村子送来的水果都进入了最后一轮！让我们来看看它们的特别之处在哪里。」 这次上台的是一个普普通通日落国人，他对着镜头笑笑，似乎是在背稿子一般说道，「竹溪村水果，经过三年培育，在天然的水土滋养下诞生，品质优良，口感独特，每种都具备不同寻常的营养价值……」 第183页 「oh，my god……这位先生，我没有听错，只是培育了三年？」 琳达这会儿可谓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前面的水果动不动就是十几年的培养，三年，能做到那么出色吗？ 对方点点头，「水土好。人工优化就是为了达到最好的环境，既然自然已经有了，是不是人工的有什么关系？」 「emm，好像有道理。」琳达点点头，但立刻言辞锋利地问道，「我在刚刚的介绍中似乎没有听到什么出彩的地方？」 「品质好，口感独特，每种都具备不同寻常的营养价值。」 对方重复了一遍，想了想前面水果或是上过拍卖会，或者产地就是阿联那种土豪地方，就加上一句，「现在专门供给给各个贵族家庭。」 但是当镜头在放到那些水果上时，说服力显然有限。 供给给贵族家庭，他们就当是真的吧。 可是营养价值还有口感这里…… 前面不是没有出现过所谓营养价值更高的水果。比如黄火龙果，人家外表和红色的截然不同，说自己特别，大家都能理解。内部不一样，长得也不一样嘛！ 再比如什么指橙，黑肉柿。前者和普通橙子比起来，是橄榄型，只有巴掌长，瘦的跟手指一样，外表也呈黑褐色。后者和普通柿子比起来，从果皮到果肉都黑不熘秋的。这类体型、颜色不一样的，说功效独特、营养价值更高，大家也能理解。 但是这个竹溪村水果，怎么看，和普通的比起来也没有多大差别啊！ 稍微大一点，却也不多。 看着似乎好看一点，但也没有到截然不同的特殊程度。 主持人想再问，又不知道问什么，对方拿出来一个营养价值报告，她干巴巴地解读了半天，好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家的目光都是怀疑。 这个真的效果好？ 要不是台上站的是日落国的人，恐怕下面都会忍不住直接喊他们是不是在骗人了！ 即使是这样，樱花国的参赛选手——他们进入最后一轮的水果还不少，但也是到这个环节才知道除了自己家还有哪些入围，他们立刻找到主办方，即使是在镜头前也毫不犹豫地举报了，「我们怀疑那个竹溪村的水果有作弊嫌疑！」 主办方很不高兴，「请你们拿出证据来！」 「大家都在怀疑，这还不算证据吗？如果不能说服所有人，你们就算评选出第一，也没有任何可信度！」 樱花国选手据理力争，恨不得赶快把对方排挤出去。 营销名气这一套他们玩儿得最多，此刻看竹溪村水果，只觉得辣眼睛。手段太粗糙了，这种几乎没有什么遮掩的手法都能上来，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但他们也足够谨慎，现在能抓住机会把它搞出局最好，竞争对手少一个是一个。进入最后一轮的可就这么十几二十种，他们本国的准备了那么久，就等着这次机会再一鸣惊人，怎么能让别人把热度都抢走了？ 主办方并不喜欢他们这样顶撞的，但他们自己也有些拿不准这个是什么情况。过了两分钟，有工作人员过来汇报了，主办方才立刻松了口气，义正言辞地回答，「我们前面的流程合乎规范，竹溪村水果是评审员们综合各类数据选出来的。刚刚也说过了，它最珍惜的地方在口感和营养价值等效用上，下一轮品尝了就能见分晓！」 但是等樱花国人走了，他们还是赶快开了个小会。 「竹溪村水果怎么回事？下一轮不会让我们丢脸吧？」 「放心，味道真的不错！」 「该死的，要是下一轮效果不好，让我知道是谁收了钱办事，我会让他在这一行混不下去的！」 在主办方的忐忑、不少参赛选手和观众的怀疑，还有无数人报名现场品尝之后，最后一轮评选终于到来。 口感、味道、功效……上一轮说不清的东西即将在此见分晓。 第80章 .颁奖高分 「欢迎大家来到最后一轮评选！我是主持人琳达。现在,在我身后的就是价格昂贵，品种珍惜，日常难得一见的水果,它们即将被本场幸运儿们品尝,并且和裁判们一起给出一个分数！谁,会取得最终的奖项呢？」 琳达穿着一袭礼服裙,拿着话筒,笑得豪放。 镜头从她身前拉开，缓缓移动到她的身后,从鲜艷欲滴的红宝石葡萄、黑黝黝的黑柿子、圆滚滚的黑皮西瓜、饱满多汁的草莓等水果上一一滑过，等待已久的大众评委都迫不及待地地咽下一口口水。 蔡司就是其中之一。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幸运地抽中了，这会儿就站在现场,鼻尖可以嗅到浓郁的水果香气，甜美的像是在梦中！ 咕咚…… 蔡司咽下了一口口水，眼睛不着痕迹地看向最想品尝的那几个。草莓阿诺肯定是要尝一尝的，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当初卖出百万刀高价的那一种，然后要尝尝红宝石葡萄，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甜,之后可以再尝尝椰枣,体验一下阿联土豪的日常…… 主持人在前面继续一通废话,评委上似乎也跟着说了句什么,但是蔡司的心思一点也没有放在那上面，他就等着后面的品尝环节。 因为水果数量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但是现场有这么十个人要品尝，很快就有人上来拿着水果刀,将那些水果先切成小份。 第184页 但即使是小份，有些水果实在是太小了，分量也太少了。 品尝环节在蔡司焦急的等待下很快来临，评委的会被送到他们的桌子上，而他们几个大众评委则是可以走到桌子前慢慢品尝。 当主持人喊下开始的那一刻，蔡司立刻往前迈了一步！ 但他还是太慢了，离草莓最近的那个人，蔡司记得他叫菲洛夫，抢先一步走了过去，捻起用牙籤插好的草莓，放入嘴中。 他的眼睛瞬间张大了！ 酸爽甜美的口感层层袭来，入口先是果肉微微有些硬的外层，随着牙齿咬下，酸甜的果汁沁出，充盈了口腔，舌尖在那一瞬间的酸上微微退缩，但是很快被那甜美的后调抚平，忍不住细细抿一下，再咀嚼两口…… 菲洛夫激动地咽了下去，又觉得还没有尝够味儿，于是他又拿下了第二个！ 该死的，这不公平！ 蔡司在后面一下子急了，他左边是红宝石葡萄，右边是这个草莓，两者他都想品尝，可是不遵守规则的课不止是菲洛夫一个，再这样下去，他就只能吃到一个了！ 蔡司犹豫五秒，选择了草莓。那酸爽甜美的感觉再次击中了他，让他也失神片刻，等回过神来，红宝石葡萄已经被品尝完毕了。 蔡司只能匆忙地在自己的手卡上写下什么，然后又看向剩下的水果。 西瓜太大了，稍后再说，甜瓜也可以往后放，椰枣得先尝尝，然后是…… 他一个个品尝过去，有些水果让他面露苦色，甚至怀疑是怎么卖到这个价格的。但有些真的绝美，虽然价格高得不可思议，但确实还是要好吃一些。 一圈走过去，蔡司除了西瓜、甜瓜没品尝，就剩下最后一处的普通水果了。 它们真的很普通，过来品尝的没有一个人看向这个，似乎不约而同地把它放到了最后，除了——「艾米莉亚？」 「哦，要来尝尝吗？我喜欢桃子，全场就只有这个桃子，不得不说，味道出乎意料的好，比我日常买的好吃很多！」 蔡司将信将疑地走了过来，随手拿起半个桃子放入口中，轻轻咬下。 清甜。 不是像红宝石葡萄那样糖分多到有些甜腻，而是恰到好处的清甜！ 蔡司一开始没有太在意，只是慢慢吃，但是他越吃越是认不住多吃两口，没两下，这个桃子竟然让他吃完了不说，手也不知不觉伸向了下一个！ 「蔡司，我喜欢桃子，这个给我留着怎么样？你可以挑其他你喜欢的！」 「艾米莉亚，吃独食不是个好习惯。」 「得了吧，刚刚都让你吃了半个了。」 艾米莉亚翻了个白眼，恰好被镜头捕捉到，他们两人的争论声很快也吸引了其他人，又有人顺手拿起了一块儿梨——好甜！ 喉咙瞬间被拂过，清清凉凉的感受，似乎被过去吃过的润喉糖还好很多！菲洛夫是教师，有时上完课口干舌燥，打听来打听去吃了润喉糖好像也没多少用。但是这个滋味，天哪…… 他也在这里停住，忍不住又拿起其他的水果。 大众评委本来就只有五个，三个人站在这里不肯走，甚至没有人去吃樱花国的黑皮西瓜和夕张王甜瓜，另外两人和评委观众们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了。 樱花国的人觉得有些不妙，但是他们这会儿能说什么？你们该先去品尝我们的水果？这种话放在这里太奇怪了，人家只是慢了点。 但是，这慢了一点，似乎隐隐约约透露出对哪种更加期待，哪种更加上心。 艾米莉亚最后还是没能拦住，不得不分享了自己原本拦截下来的一个桃子。 站在这里吃完的人，都是之前吃过其他水果的。可是吃完后的感受，那种身心舒畅回味的感觉，除了这个水果，竟然其他几种都没有能提供！ 瞧着毫不起眼，但是味道……怎么就这么好呢？ 大家默契地展开一番争抢，愣是把这一块难得分量并不少的水果都吃完了。 他们最后才去勉强品尝半块夕张王甜瓜——然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太普通了。 很难说到底是果味差一点，还是甜味差一点，亦或是口感差一点。反正就是……就是觉得不像竹溪村的水果那样，原滋原味，又格外好吃，自然而甜美！ 在自己手上的分数卡上，他们一一写下分数。 樱花国的人交头接耳，总觉得有些不妙。 「佐藤君，他们似乎并不喜欢我们的水果……」 「我们的瓜最大，放在最后很常见。」 「可是他们……」 「没事，评委也有我们的人不是吗？」 他们稍微安下心来，等着主持人的统计汇总。 「很好，经过大家一轮品尝，相信观众朋友们看到他们表现心里也有数了。让我们来看一下具体的分数吧！」 「现在是我们的专家评委，有请来自果味研究实验室的弗兰克研究员、来自农业研究所的希拉教授，来自……」 主持人报出一大串名字，他们或多或少带着些头衔。 镜头打向那边，有穿着华美裙子的礼仪小姐将剩下的水果端起来，站在舞台中央。 「首先，是来自灯塔过的草莓阿诺。」 弗兰克先举起自己的牌子，「口感7分。」 第185页 紧接着希拉教授也举起牌子，「8分。」 「8分。」 「6分。」 …… 在这些人之后，大众评委们的分数也一一亮出。 主持人点头，「很好，草莓阿诺的总分是，7.7分！」 这个结果并没有超出预料，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草莓偏酸甜的口感。 一个个水果接着往下被打分，「阿联椰枣6.8分！哇哦，看来大家更多是吃金钱的味道。」 「黑肉柿6.5分。」 「北领地芒果7.9分。」 「樱花国的夕张王甜瓜……」 所有樱花国人都紧张地抬起头。 「8.2分！不敢相信，虽然大家吃的不多，但是其实口嫌体正直，还是很喜欢这个滋味的不是吗？」主持人调侃了两句，下面的好几人暗暗捏紧手掌。 这个分数，应该稳拿第一了！ 但是到了最后，轮到竹溪村水果时，「well，这些水果似乎只能综合评分了。营养价值够高弥补了他们在外形和名声上的不足，那么它的口感是否能让它前进几名？它的最终得分是——9.1分？！！」 主持人的声音难掩那一瞬间的失态，后面更是站起来好几个樱花国人，就连专家和大众评委这会儿也有些吃惊！ 「这个分数，高的超乎寻常啊……」 蔡司惊讶地看向艾米莉亚，「我是打了九分没错，难道你也？」 「我打了十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我同样打了九分。」 …… 那几个樱花国人，这会儿更是冲到一旁「协助」确认，悄声问道，「你们怎么打了这么高的分数！」 连他们的水果，付出了那么金钱，都没有这个分！ 弗兰克有点尴尬，「我猜想我给的可能是最高分，会不起效。」 统计总分时往往会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最后再平均。 可是每个人都是怎么想的。 希拉很不满他们的态度，「你们给的钱，只包括给你们『包容性』的分数，稍微对其他人的分数严格一点，可不包括给你们都打最高分让你们拿第一。」 要是评委都这么干，谁都能看出来其中有问题了！ 弗兰克贊同地点点头，「这个分确实不算高。」 来质问的佐藤君面目扭曲一瞬，如果现在不是镜头就在旁边，他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这个女人。 可是没有如果，镜头不仅在旁边，现在还是直播，那个分数一出来，他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重新改分！ 失策了。 收了他们的钱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没有违反规定，也都觉得自己打的分不会有影响，偏偏就一下子把第一名影响没了！ 主持人从评委们前方一一走过确认，最后不得不承认，「观众朋友们，没错，今年的黑马出现了，以所有人无可抵御的口味、超乎寻常的营养价值受到认可的竹溪村水果，拿下了今年最高分，9.1分！」 「现在，有请获得前三名分数的个人或组织上台，我们将颁发最后的认证和大奖！」 舞台很快被重新布置一番，原本是桌台撤下，迎宾小姐拿着奖项和证书在旁边站好。 一个澳洲人上去了。 一个樱花国人也上去了。 但是最应该上来的人还没有上来，现场观众忍不住窃窃私语，主持人和台上其他人眉头皱了半天。 就在这时，有个工作人员飞快地跑过来汇报，「不好了！我们内部有工作人员收钱的事情曝光了！」 导演脸色霎时一变，「和台上的人有关系吗？」现在还是直播，只要没关系，那就问题不大…… 「和第二名有关。」对方苦着脸回復。 完了完了，这下子还怎么颁奖？ 真的颁发了，信誉也没了。可要是不颁发，都到这会儿了，难道直接承认吗？ 导演脑海霎时一片晕眩。 第81章 .五年后新人新面貌 「话说当时啊,节目组主办方就急了，他们没办法了啊！」 茶馆内，一个穿着布卦的年轻男人站在台上,他带着一副眼镜,手上还拿着把扇子,讲起话来口若悬河唾沫横飞,脸上表情之生动让人忍不住驻足旁听。他说的正是几年前,竹溪村还没有自己举办展会，而是把水果送出去参加其他组织联合举办的评选会那事儿。 「然后呢然后呢？现在是我们竹溪村举办,他们肯定是败露了对吧？」 「要我说，这事儿都被人把证据放在网上了，除了承认还有什么办法？」 「这怎么能承认呢？那岂不是一点威严都没了？」 台下，坐在桌前喝茶的游客,还有些本地人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开口探讨起来。 年轻男人呷了口茶，中央空调吹下来的凉风带走他身上的汗意，他脸上露出两分得意，摇了摇头，「下面有听众猜对了,他们不敢承认。但是这年头,处理方法除了承认、否认,还可以不正面回应,但就是报警，然后高喊：有人造谣！」 嘿！ 下面听众顿时乐了，一个个咔嚓咔嚓地嗑起瓜子，勐地灌下一口茶。 「群众的眼睛当然是火亮的。他们不承认不否认，无非就是想留点面子,只要消息传不出去，那就没人知道了嘛！但是现在是什么年代？网际网路的时代！想我初中那会儿，什么智能机，听都没听过，网际网路通讯工具也啥都没有，但是现在一条信息出来，可太容易留下痕迹了，就算普通人不在意，人家有本事的，谁不膈应得慌？我要是能清清白白拿个奖，干嘛要去凑你这个热闹！」 第186页 「好！」 「有道理！」 「你这话，明里暗里不就在夸竹溪村嘛！不老实！」 观众们一边鼓掌贊同，一边笑骂道，还有人扔几枝花上去，旁边也有穿着古朴衣衫的服务生唱名：「二楼丁区壬九号雅座客人，打赏凉茶一盏！」 「三楼甲区庚五号雅座客人，打赏四色果盘一个！」 说书人拱手答谢，「多谢打赏，诸位破费了，破费了。」 「刚有人说我不老实，这个我可不认，我自己就是竹溪村长大的人，偏着咱们村儿一点这是天经地义！再说了，我这话可没半点水分不是？当时，咱们竹溪村可是第一名。但是消息一出来啊，社长摇摇头，这个奖没必要领。」 「去都去了，还能不领？」下面有人奇道。 「怎么不能？」说书人勐地一合扇子，「要不怎么说咱们社长聪明呢？她根本就没去，只是请人帮忙报了名，把材料和水果送了上去！那导演当时就想拦住不让走，必须配合着把直播给拍完了，我名声坏了，你们也得跟我捆一起才行，大家要死一起死！可是拦来拦去，哎呦喂，人都没来，这拦个啥啊！」 台下顿时吭哧吭哧的笑声一片，损，这招太损了！ 下面还有抬槓唱反调的，「要我是导演，那我就直接找人假装竹溪村的上去，把这个领奖坐实了。」 「坐实？」说书人摇摇头，「谁不想坐实呢？能煳弄过去，好歹留个面子。但是啊，咱们社长没去，又不是在这边闲得慌。那头消息刚出来，啧啧！你们想想今年是我们竹溪村联合农业协会、水果协会等组织举办的第几届评选会？再想想距离那件事发生有几年了？」 下面还真有人掰着手指算起来。 「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 哎呀！ 大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说书人，心中激动不已。说书人这回是勐地一拍惊堂木，啪地一声！ 「没错！那头消息出来，咱们竹溪村也放出消息，同样举办这个评选会了，竹溪村就是主办方！你们说这，这，都在这边主办了，那头颁奖不颁奖的……谁在乎了？」 「而且呢，咱们还公公正正地放出各项评选标准和数据，给参加那边评选的都发了邀请函。我不得不再次强调，网络时代了。消息出来，全网看得见，导演他们看得见，参赛者同样看得见！一边是黑幕重重，自己被打压了，就算领个奖也是一身骚，另一边是清清白白，标准明确……选哪边，还用问？」 「当时啊，导演还在找竹溪村的人呢，一个不留神，其他人干脆也跟着跑了！」 「好！」掌声再次响起。 「一楼丙区辛七号雅座客人，打赏竹神偶一对！」 …… 听着源源不断的打赏，说书人唇角笑意都压不下去。 「哎，我说，他们这跑了不怕得罪主办方吗？那边应该也是好几个协会组织联合举办的吧？」 「此言差矣，」他摇动着手中扇子，微微躬身，「评选会上，主办方看似强势，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这还是第一届，这种评选会是评奖的，要办起来，需要双方互相成就，品质高的去参赛，主办方也确实能选出最好的颁奖，缺一不可，再有今年累月的积累名声，才能拥有足够的权威。 但如今，还没办起来，主办方自己就毁了一半权威，别人不认，那这权威根本就积累不起来，能有什么威胁？」 「当然，我知道大家也担心，主办方好歹能管一下贸易这块儿，难道就不怕他们故意使绊子？」 「这就要从两个角度来说了。一方面，是咱们国家综合实力提高。我们自己主办新的评选会，可不仅仅是相关协会参与，官方也有人呢！咱们这回可没什么不占理的，又是最大的市场，高端出口上咱们也崛起了，就凭他们想卡我们脖子，回去了怕不是得先被骂一顿！『你们几个尸位素餐的不让我们赚钱，干脆也别在这个位置上干了！』」 说书人学那些国家的资本家们学得活灵活现。 「另一方面，跑的实力也算不上弱。大家参加这个评选会本来是想给自己再添点儿光彩，你们搞得让一个水货上去了，还不准我们说？呸，想得美！我们就是要跑！你还能和我们这些国家都不贸易了不成？」 「说得好！」下面再次鼓掌，掌声雷动，打赏一片，说书人一一拱手道谢。 …… 楼上，除了来听书的游客，闲着的本地人，还有一伙人。 面容秀美的女子站在栏杆旁，时不时向下扫一眼，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有穿着制服，上面绣有竹子标识的男男女女，也有西装革履的几个人。 其中一人就开口问道，「竹社长，怎么样？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毕业生还是挺不错的吧？」 竹笙听下面那人好几次夸竹溪村，忍俊不禁，「确实很好，这是新开的专业？」 她记得当初只谈了旅游专业的合作，怎么毕业后出来这么一个……说相声的？当初似乎没看见这个学校有这个专业。 穿西装的领头人用帕子微微擦了擦脑门，脸色也有些古怪，但还是语气坚定地说，「他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我们这也是结合个人兴趣爱好培养的……」 简称，放养。 第187页 但穿着西装的教务人员也不得不说，这学生有两把刷子，瞧这选题选的多好？ 这两年竹溪村的发展有目共睹，各种和高大上的什么实验室合作、拿什么先进的称号牌子之类的，不说别的，蔬果农业这块儿都举世闻名了，千金难求！ 来的游客，不就是想听听这个神奇歷程吗？ 当然，遐思散去，他还是认认真真地放在了工作上。 竹溪村发展太快了，当初就和他们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学院签了合同，如今他都怕留不住。 外头真正的大学生都抢着来，什么海外名校出身的都不少，要是不肯再接着签合约，他们这侥倖抱住的大腿就要飞了！ 多少人听说他们这里的毕业生有机会对口进竹溪村工作，特意考进来的？ 甚至是绕了几个弯专门想办法考进来的老师都不少，就为了更近距离接触一点。 如今的竹溪村，家家户户都富了起来。瞧这茶楼，刚建好一年，就是为了给村民们一个休闲的地方，还不是为了游客。 村子里头什么剧院也有，庙宇也有，商业街也有。 环境又好，吃的更好，他都忍不住想要住过来！ 奈何……机会难得啊。 「其他毕业生都学过什么？」竹笙接着问。 「哦，他们，主要是旅游这一块儿的，比如导游，或者是民宿运营管理……」 …… 「胜楠姐，这样可以吗？」高高的木质招牌上正蒙着红绸，等着第二天开业仪式上正式揭下来。 一个小姑娘对着招牌比划了半天方位，问旁边的高胜楠。 高胜楠的客栈，在村子里扩张到了三家了，这是第三家。 她的客栈都算不上大，三家各有各的装修风格。当初第一家是竹制的，第二家是木质的，这第三家甚至是悬于竹溪上的。 高胜楠满意地看着另一个小姑娘拍了半天照，「行，这间以后主要就是由你们运营了。」 「胜楠姐，我还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这些都是机会来了赶鸭子上架，赶快学，哪有什么不行的？你们好歹还去学校里进修过，也在另外两家干过两年多的活了。」 两人只好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她们可不能辜负了大家的期待！ 「新招的人来了吗？」高胜楠接着问道。 「老闆你放心，咱们村要招人，还不都是抢着抢着来？」 高胜楠当初开了个头，竹溪村渐渐也重视起网上宣传。除了高胜楠一直有直播团队拍摄，竹溪村也有经营自己的官方帐号。 虽然有一些竹溪村可以自己慢慢培养的，但前期还是需要人带着，所以时不时就会对外招聘。 不过这招聘，对求职者来说，也是一年更比一年难了。 第82章 .尾声结局 很难说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竹溪村已经广为人知。 「我记得他们最开始是做农产品起家的吧？那些果汁，榨菜……」网络上，有人讨论到这个话题,不确定地说道。 「还有罐头、果干、茶叶……吸熘。我又馋了,怎么能那么好吃！就是价格不大美丽,但穷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什么农产品啊,我记得七八年前竹溪村就是一档综艺节目拍摄的地方了！肯定是旅游业起来的。之后当地不就慢慢开发了吗？就是现在门票太难抢了，艹！隔壁500强公司尾牙抽奖中特等奖竟然是竹溪村7日游,羡慕死我了。去养七天身体，还能见到诸多大佬，说不定结交了什么人脉就一飞沖天了！」 「如今网上真是换了一批人，五年前,在竹溪村举办那什么评选大会之前，程氏集团就搭上线了，竟然能从竹溪村买新鲜蔬菜，供给他们旗下的餐厅，就此稳固住了他们那个高档餐厅的地位。之后我记得有个西餐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同意争取到供货，但是已经太晚了,市场早就被对方用品牌护城河稳固住了。」 「呵呵,楼上就别倚老卖老了,你要是真的知情,就该知道那会儿竹溪村还不出名，我不是说他们够早的投资没眼光，但当时竹溪村总得有什么东西，能让程氏集团注意到吧？」 「我是西省本地人，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大家,应该是竹溪菜。」 「我也是西省本地的，听我奶奶说，我们这边最开始知道竹溪村，应该是嘉裕广场美食节那会儿，当时的食物真的好吃，好多人都忍不住问问什么菜。」 「不巧，在下溪头村人，离竹溪村很近，我们村子即将有幸与竹溪村合併，共同奔向富裕生活。你们以为是那些？no、no、no，最早，是竹笙种水稻起来的。在普通大米就一块二的收购价时，她能卖到百倍价格，这谁能做到？当然，现在我们都知道是青山观买的，他们这些人逢年过节恨不得把竹笙请过去。但在那会儿，就一个人，一亩田，啧啧啧！我爷爷每回都嘆息我怎么没人家厉害，现在只能躺平等着村子合併了享福。我也不想的啊！」 「好傢伙，欧洲人来了，大家快打他！」 「找打！你们都特么能躺着等合併了，还非要出来炫耀？」 「这是什么运气啊！只恨我没投个好胎！今年好不容易等到竹溪村招聘，还想着能不能过去生活，结果竞争也太激烈了。我以为有个海外学位我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还有海外本土长大藤校毕业的，还有家产上亿的，还有什么贵族后裔的……拼不过，这实在是拼不过。他们何必与我这样的普通人抢？」 第188页 「你说，要是住进去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延年益寿，谁不乐意？」 大家顿时唏嘘起来，继而又觉得这招聘严格点也好，怎么能谁都放进去？总得给他们一点机会。 「楼上也别见我们溪头村人就喊打喊杀的，瞧你们那样子，我告诉你们，竹溪村在现在发展起来前是真的艰难，连去省城的车道都没有，你们谁乐意早个几十年投胎过去过苦日子？」 「苦尽甘来，这不挺好？」 「我乐意！但凡你能做到，给我这个机会也行啊！」 「我乐意！但凡你能做到，给我这个机会也行啊！」 「我乐意！但凡你能做到，给我这个机会也行啊！」 …… 下面的回覆就跟排楼机一样打上来一长串一样的。 那个溪头村人被怼得没话说了，愤愤不平地放下手机，这群无耻的人！ . 网上吵吵闹闹，线下的竹溪村也是熙熙攘攘。 这几年竹溪村发展得很快，刚开始只是大家重新修了房屋、改造水电煤气、修了路、买了新家电，渐渐地，除了村子原本就最富有的几户人家，有人买车了。 当同村的小汽车开进来的时候，不少村民都稀奇地围了上去。 他们见过来旅游的人开的小轿车、越野车，也见过每天拉货运输的货车，还有早期旅行社的大巴车，工地上的车，农用机械中的拖拉机等车也不少。 但是……这车可不是别人的，也不是买来的生产工具，就单纯是自己用的、为了享受的！ 大家过去赚钱，都是一心想着怎么多赚一点。 现在停下来看看，才发现他们好像已经摆脱贫困了。 村子里有合作社，每年土地经营权和种植都有收入。村子外面还有工厂，也可以进厂做工。同时旅游业也发展起来了，有本事的像高胜楠那样专门干这一行，没本事的就把房子打扫干净，开个民宿。要是家里连空房间都没有，再不济还能出门当导游，倒卖手工艺品。 多个收入渠道，一年年积攒下来的钱也越来越多，可以再提高一点生活品质了。 买车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平日吃穿用度，也捨得再多花点钱了。 但之后，随着竹溪村真的名扬海外，村子里种出来的东西品质越来越好，大家心里的底气也越来越充足。 之前搞旅游业，来的游客都是捧着，生怕赚不到钱。 现在嘛……大家都是平等的，你们来玩儿，我们接待，不缺你那一点钱了！ 当国内外的一些富豪、知名明星也渐渐进驻竹溪村之后，村子里的人渐渐也养出了一种超然的气质。 晓得不，早上跟我一起钓鱼的，身家千亿，到头来还不是要找我要一块儿水果才能钓上来？ 傍晚去我家蹭饭，硬生生赶在大黄吃饭前抢走一个鸡腿的，还是之前演过哪个角色的大明星！ 大家初始还惊慌失措一阵，后来发现这些人过去的日子过得还真没他们好，都不由得生出一点点同情。 气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问理想生活是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要亲近自然时随时就能去，每天做点有趣的小事，悠哉生活。 哎呀，这不就是他们现在的生活吗？ 村子里回流的人多了，劳动力更加充足了，加上单价的提高，外面市场的扩大，大家的收入越来越好，需要辛苦操劳的活计却也越来越少。 早上习惯性早起，一家人做点好吃的吃个早饭。 去菜地里忙会儿。 然后可以到处熘达熘达，能上山，能去溪边玩儿，能钓鱼，还能几个人凑一起下棋、打麻将。什么时节就把应季时蔬倒腾一下，品尝大自然的馈赠。哎呀，这滋味，舒坦！ 晚上唠唠嗑，家里有电视有电脑，就是想要运动，这么大地方也够跑的。 折腾一天了香甜地睡个觉。 想要购物或者出去玩儿，开着车跑不了多远就到镇子上了。 竹溪村发展得快，镇子也不逞多让，该有的设施都有。随着竹溪村发展，也渐渐往外扩张，别说是溪头村现在要并进来了，之后说不准还要併入其他地方，一切都欣欣向荣。 生活自由自在，想折腾了也可以在村里折腾着搞点什么，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的。 不少老人闲下来还开始当红娘，给村子里年轻的姑娘、小伙折腾着相亲介绍。 竹溪村的名声现在够大了，十里八乡的都想着过来。 村长闲的时候就在村子里到处逛，瞧见了好几次。 以前他们村子穷啊，连他儿子结婚都是个难事儿，好不容易读书出去了吧，大城市呆的艰难。回乡下吧，人家姑娘也不乐意啊，这过得还没人家在家舒服。 现在好了，想闯能出去闯，累了也能回来休息。 留在竹溪村的年轻人渐渐多了起来，其他村儿的也想嫁过来，还有想做上门女婿的。 之前毛村长瞧见过一对，那姑娘是他们村儿的，男方本来听说是乡下就不大乐意来，一瞧见是竹溪村，立刻不想走了。 不是他毛德旺说，城里头那些个年轻人，整天也不知道搞啥成天掉头髮，真没他们村儿现在的那些过得舒坦！ 毛村长走着走着，就瞧见一对有些眼熟的夫妇。 他眯着老花眼，还特意把眼镜摘下，再重新戴上，恍然。 第189页 竹笙那丫头的亲生父母来了。 夫妻俩这回低调很多，没有带着助理，趾高气昂，几乎是淹没在人群中。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安日耀和安星语，两人来之前听过诸多嘱咐，同样低调。 事实上也由不得他们低调点。 走两步，就能认出来旁边钓鱼的是靳老先生。 经过一片竹林，就能看见里面正穿着古装的是什么大明星，旁边还有人拍摄，似乎是友情出镜。 走过村子里几个农家饭馆，还能瞧见几撮金毛、红毛的，那脸仔细瞅瞅也能辨认出什么什么外国大家族子弟。 往前要是有人打架，险些要出事儿了，还能看到莫名其妙地飞起，勐然一惊后啥话都忘记说了，这齣手的大抵是村子里的玄门中人，偶尔路过时会帮着维持一下秩序。 之前他们不懂，还想硬来。 现在是懂了，都认识了，还敢来什么？ 一看就前头的是毛村长，两人愣是挤出个笑脸，「毛村长，我们是来参加竹笙婚礼的。」 毛村长冷淡地瞥了他们半晌，嘴巴上叼着的菸斗抖了抖，才给他们指路，「那边。」 呵，之前对他们村儿的竹笙那种态度，就别怪他们态度不好。 这对夫妻也没什么不满，道了谢就带着两个孩子往那边走去。 . 竹笙这段时间还挺忙的。 验收了之前在教育上合作的成果，她就要准备婚礼了。 这几年，她还是抽空把学歷补了一下。刚来时要忙着改善生活，现在闲一些了，倒是可以想再学点什么学什么。 纪延年陪着她读书，工作，身体力行实践着当初的承诺。 竹笙不喜欢那种纯粹利益往来觥筹交错宴会，不喜欢奢华和人工打造的自然，正好他也不喜欢，他就陪着她，竹笙想做什么他都先一步准备，每当竹笙回头时也永远在旁边。 如此几年下来，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刚开始还有人拿他们开玩笑，逗竹笙，想让她脸红。 后来都默认他们老夫老妻了。 有一年七夕，纪延年试探着求了次婚。 他并不抱很大希望，只是尽力做好了准备。 当时竹笙还有些惊讶，问他，「你似乎一直没有问过我一些事情。」 纪延年依旧是那个态度，「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就好。」 两个人其实都很习惯独处的滋味，也相对独立。 纪延年是失去父母早，外婆操心家业，其他亲戚到底隔着一层，早就习惯了。 竹笙是上一世的经歷，无论是否是被迫，那段日子到底塑造了她。 看着纪延年坦然地似乎没太把这次放在心上的模样，竹笙玩味一笑，点点头，「行啊。」 这回轮到纪延年傻了，他耳朵好似动了动，脸上不由流露出两分后悔，抓心挠肝地想让竹笙重复一遍，又觉得会不会太突兀。 「你刚刚，答应了？」他似乎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竹笙刚刚的话语打破纪延年的冷静，她捻着那一束桃花枝，微微嗅闻一下，又用桃花枝戳了戳纪延年，「怎么好事反而让你傻了？这么笨，我可不嫁了。」 「不行！你刚刚答应过我了。」纪延年态度反而强硬了起来，换成死皮赖脸的模样，「我刚刚听到你同意了。」 「嗯，我同意了，然后？」 纪延年的脑子再次宕机，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准备婚礼……」 竹笙瞧见过很多次纪延年精明的模样，现在的呆傻实在少见，让她忍不住捧腹笑起来，看着人真的同手同脚往外面走去，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傻子，那我告诉你好了，我曾经是竹荪。」 纪延年这回反倒是一点也没有吃惊，他跟着竹笙身边这么久，其实能观察到很多喜好，这会儿只是有点紧张地抬头看看竹笙，轻咳两声，「那我……新房就再盖个竹屋，用你最喜欢的那根竹子？」 他偷偷找竹三叔学过，技艺都练得挺熟的了。 而那根竹子，他盯得可就更久了。跟在竹笙身边五六年，竹笙简直是风雨无阻，每天都要去看看，看得他心里酸得冒泡。 说他嫉妒竹笙天天给那竹子养护，关心得比对他还多，他都怕说出来让人觉得自己太小气，可是竹笙真的每天都去，他都怕竹笙喜欢上那竹子了！ 「唉，你这个傻子，那根竹子我用的灵泉最多，就等着它的竹笋吃，你啊你……算了，砍吧，看完了你得给我再照料个品质更好的！」 竹笙恨铁不成钢，男人的小心眼有时简直奇了！她都没想到纪延年惦记到这个上面来。 纪延年嘴角高高上扬，以一种他自己都没想过的弧度。 「我会给你培养出更好吃的竹子。」 之后半年，纪延年亲自砍了竹子，做了一栋更适合他们居住的竹屋。竹笙最喜欢的那根竹子被做成了竹桌，吃饭时就能看见，也算是……画饼充飢了？ 建好后，两人举行了婚礼。 很多人来参加，既有竹溪村的各个生意伙伴，也有来这里凑热闹的游客，还有决不能缺少的诸多本地人。 林奶奶、竹爷爷，蔡婶、毛村长、高胜楠、牛莉……大家都把竹笙当亲人看待，在这个日子，眼眶都微微有些红了。 竹笙看见了养父母，他们在角落里看着，神色有些唏嘘，但是默默地没有打扰。 第190页 竹笙也看到了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他们态度平和，甚至有些拘谨地和同桌其他人大人物交谈着。 她还看到了安日耀和安星语，两人私下分别来找过她一回。安日耀大抵还是觉得有些愧疚，塞给她一个大大的红包，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安星语和她说了声对不起，还说了句谢谢。 「你谢什么？」竹笙知道对不起大抵是对方做过对她不好的事情，虽然她并没有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但是谢谢，是她没想到的。 安星语想了想，「谢谢你让我看到生活能过成什么样。」 她以为进入豪门，生活就会好了。 但是没有，前几年她一边恐慌地享受，一边生怕竹笙回去。后几年她又要付出，为家族联姻，甚至有时被放弃。 再看看竹笙，虽然在乡下真的很难，但是竟然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安星语猜测竹笙说不定和她一样，也有系统之类的外挂。 她自己有，是用在改变别人态度上，用完了，还引起了警惕，反而没用了，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对方就这样坦然地走了上来，用外挂不仅改善了自己的生活，还影响了周围整个村子，甚至更多人。 安星语很难说对当初的选择后不后悔，她得到了金钱，现在却丝毫没有自己以为的快乐，看似占尽先机，实则一事无成。 再看竹笙现在的自由，平和，强大，无数人崇敬，她由衷地感到羡慕。 「希望你以后一直这么幸福。」安星语好似放下了什么，真诚祝愿道。 竹笙看着她，目光澄澈而平和。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两人擦肩而过，似乎有一缕执念不知不觉中消散了，让人有些失落，又一阵轻松。 哗啦啦…… 安星语曾经看过的那本电子书，书名上字迹再次模煳起来，最后凝固成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不是安星语看过的《豪门大小姐来自乡下》，也不是竹笙看过的《团宠的幸福生活》，而是简单的五个字《竹溪村纪事》。 翻开书，能看到竹笙在田野上来回走动的身影，能看到毛村长板着脸的怒骂，能看到相关工作人员的来回奔波，能看到村民们从忧愁到轻松的神情，能看到竹溪村从古朴而落后的小村落，渐渐发展起来的缩影。 「竹笙！」一个清脆的声音好似传了出来。 「哎，怎么了？」 「咱们村儿有你真好。」 「咱们村儿每一个人都好。」她轻声纠正道。 天助自助者。 每一个人都付出努力，再有人推一把，就起来了。 再好的道具，再神奇的金手指也不能一蹴而就，但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总有实现的一天。 再细小的沙子，也能聚沙成塔；再轻柔的水滴，也能滴水穿石。 竹笙很庆幸，她成了那个推力，将那些点滴努力聚集起来，也看到了这一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