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重生：开局先救小青梅》 第1章 赵警官，现在是什么时间? “余佑，这几天你抽空回来一趟吧。” “琪琪，出什么事了？” “你回来，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我过够了现在这种日子。” 电话那头，顾雨琪的声音无悲无喜，平静中甚至有些冷淡。 余佑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此时的他正开车行驶在西南某省境内一条盘山县道上。 天色近晚。 时间是六月中旬，当地已进入多雨季节。 雨后的山路虽然有些湿滑，但好在大都是柏油铺就。 余佑戴起蓝牙耳机，两手稳扶方向盘，车速并不低。 “琪琪，我在催款要账的路上，我会尽快把债务问题解决掉，最迟年底，就把这边的公司关停，回北安发展。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居两地了。” 余佑的声音极尽温柔。 “这话你自己信吗？” 顾雨琪的情绪突然崩溃，隐隐带着哭腔。 “余佑，我们结婚五年，两地分居了五年！我给了你时间和空间去拼事业，可等来的是什么？你的一败涂地！如今你公司经营亏损，债务缠身，这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情！我最好的青春都浪费在你身上了，你还想让我再赔上第二个五年吗？” “不会的，你相信我，我没有一败涂地，公司也没有亏损，只是外账暂时收不回来，要不是这三年疫情……算了，说到底还是我没用，我对不起你。” 余佑满腹的委屈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成功失败，都是时也命也，他又有什么好抱怨，好解释的呢？ 顾雨琪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冷笑出声。 “我不怪你没用，你也别怪我绝情，我的生活里，有你没你一个样儿！我想要的，你已经给不了了，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等离了婚，你在外面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家里剩下的那点儿资产全部过到我名下，你听到没有？” “你是想通过假离婚帮我规避诉讼风险？没必要，你放心，公司这边的债务不会牵扯到你头上的。” 余佑的眼神一亮，压抑的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 “余佑你个混蛋，醒醒吧！老娘要和你真离婚！” “为什么？琪琪，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余佑眼含悲伤，无力问道。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吗？你是看不清楚，还是死不承认？这五年的婚姻，早把我们本就不深的感情消耗得一干二净，放过彼此吧，好吗余佑？” 顾雨琪强撑着一口气说完，便挂了电话。 心有不甘的余佑拿起手机，准备回拨过去。 恰在此时，一通新的电话打了进来，联系人备注为“云妈”。 耳中突起的铃声把余佑吓得一个激灵，本能地按了接听后，将手机放了回去。 “喂，小佑，你在哪儿？” 一道略显沙哑的中年女声响起。 “哗……” 余佑还没来得及跟来电之人打上招呼，便惊觉车子的方向已经跑偏，蹭到了路旁山体上的藤蔓树枝。 听响声，怕是车漆都刮花了。 他赶紧往左打了小半圈方向盘，车子才算回正。 经过这么一晃，手机也从手扶箱滑落到了副驾驶那一侧的地板上。 不过余佑戴着蓝牙耳机，对通话并无影响。 此刻的他也无心下车查看，只管踩着油门继续向前。 “云妈，我还在外地呢，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没事，是你媳妇有事！我不管你在哪儿，现在立刻马上连夜给我回北安一趟！” 云妈的声音很肃重，很着急。 “琪琪怎么了？” 余佑也慌了。 “我今天在单位看见她了，离得远，没说上话。刚才我用电脑查了一下，发现你媳妇预约了一台手术，就在明天上午，她要……” 正是信息传递的关键时刻，蓝牙耳机却突然没电了。 余佑赶紧探身去捡掉在副驾地板上的手机。 心神俱乱的他都没注意到车子已经进入急弯下坡路段。 而他手中的方向盘还保持着原本的角度未变。 “嘟嘟……” 前方的弯道处突然响起大货车粗犷的鸣笛声。 气动喇叭的声波震耳欲聋，将还在偏头侧身捡手机的余佑惊得心头一颤。 暗道一声：完了。 他的反应还算快，立刻扣紧方向盘，将车身往右边路肩上拉，同时用脚狠踩刹车踏板。 可是该着出事儿。 车子紧急制动的时候，右侧两个车轮正好碾在路边震荡标线上。 又是恰逢雨后，下坡右转大弯的山路，7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毫无悬念的，车子甩尾了。 在与对向上来的大货车相碰前，余佑的越野车无比丝滑地旋转了180度，飘向公路对面。 “砰”的一声，撞到半米高的隔离石墩上。 石墩砌的很坚固，可惜高度还是不够。 重心高的越野车在惯性作用下，贴着石墩来了个背翻，哗啦啦掉下数百米高的山崖。 余佑只听到噼里啪啦落石砸铁，只觉着眼花缭乱头晕脑眩。 钻心碎骨的疼痛过后，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 他的视线也变成了黑暗一片。 ……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 余佑脑海中的黑暗渐渐退去，思维也重新变得清晰明亮起来。 入耳之音便是一首既熟悉又陌生的农业重金属歌曲。 “哎哟我去，幽冥地府里也流行跳广场舞吗？” 余佑缓缓睁开眼，想看看传说中的阎罗殿到底几层楼。 嗯？这么高？ 还一排好几栋，栋栋灯火通明！ 等等，这不是自己家所在的雅和小区吗？ 躺在一张木椅上的余佑翻身而起，呆呆地看着街道对面的小区高楼，满眼迷茫。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身后体育广场上震天响的歌声戛然而止，接着便听到有人在用小喇叭喊话。 “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姨们，我是咱们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且不说现在已经晚上八九点了，难道你们不知道明天高考吗？大家都别跳了，赶紧散伙儿回家吧。” “高考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家里又没人高考。”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站出来跟警察犟嘴。 “大爷你格局小了吧，现在没有，那以后呢？你的孙子孙女早晚有一天也是要高考的呀，到那个时候，你能容忍一帮老头老太太在楼下又唱又跳，影响孩子备考？要懂共情的嘛。” 那位民警三十来岁，脾气好，会说话，片刻间便把聚集在广场上的嘈杂人群全部驱散。 而站在广场边缘发呆的余佑还没缓过神来。 什么情况？ 高考前几天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最近两三个月他没回北安，难道这里的高考日期推迟了？ 不太可能！ 除了时间对不上，这空间也对不上啊！ 自己明明是在数千里外出的车祸，怎么一睁眼，回老家了？ 不对劲，这事儿不对劲！ 那个民警余佑也熟得很，不正是两年前北安发洪水时因公殉职的赵启亮吗？ 往上数八辈儿，赵家和余家的当家人还是拜把子的连襟关系。 到了余佑这一代，按辈分来算，赵启亮得喊他一声叔。 妈呀，这是阴曹地府还是平行世界？ “小佑？真的是你！傻不愣登的站这儿干嘛呢？你明天就要高考了，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赵启亮提着小喇叭在广场上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余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佑大惊失色，差点儿瘫坐到木椅上。 “我考……我高考？你是人是鬼？” “屁话，我要是成了鬼，还会当警察？怎么着也得换个轻松点儿的差事才行。你小子是不是学傻了，想出来透透气？也好，赵叔陪你溜达溜达？” “我是你叔好不好，辈分上你不要乱搞啊。” 余佑突然想起两年前北安市民为赵启亮送行的场景，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赵启亮嘿嘿一笑，背起手。 “我喊你叔，那是伦理。你喊我叔，那才是亲近。这样吧，如果今年高考你能考700分，以后见面我都喊你一声叔，干不干？” “干，干……干毛线！总分才七百五，你让我考七百？” “这对你还不简单吗？听你爸说，除了语文，其他几科你平时经常考满分的。怎么，一上战场就怂了？” 怂？ 余佑当然怂！ 他都离开校园多少年了，脑袋早已空空，那些语数英、理化生的知识百不存一呀，如何再考高分？ 不对！他为什么要去参加高考？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呀，谁给他报的名？ 后知后觉的余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赵警官，现在是什么时间？” 赵启亮抬手看了看表。 “九点零三分。” “说具体点儿！” “北京时间晚上九点零三分。” “我问你是哪一年，几月几号啊？” 余佑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看得赵启亮直咂嘴。 “完了完了，小柚子怯场了，这小迷糊犯的，啧啧啧，我得赶紧跟老余通个气儿！” 赵启亮说完，掏出警务通手机就要给余佑的爸爸打电话，却被余佑一把夺了过去。 “你装什么装，这鬼地方能有信号？” 手机抢过来后，余佑忐忑不安地点亮了屏幕。 很好，锁屏界面上就有详细的时间信息。 2013年6月6日21点04分。 第2章 重生先救小青梅 “老赵你别动。” 强作镇定的余佑声音发抖，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惊惶不安。 “我没动啊，你要干嘛？” 赵启亮满眼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帅气少年。 这小子不会真因为高考压力大，魔怔了吧？ 余佑机械式地抬起手，突然在赵启亮的脸上狠狠捏了一把。 有温度！有质感！还很油腻！ “你……真是个人？” 赵启亮好悬没被余佑这番骚包的言行给气晕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你小子在说什么梦话？走，我送你回家，回去就给我躺床上睡觉，不准胡思乱想！” 赵启亮说完，拉起余佑就要往对面雅和小区走。 余佑却一屁股坐回到木椅上，面带瘆人的微笑。 “真好，如果这是个梦，就让我一梦到底吧。老赵，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我要在这里坐到天亮，坐到我睁不开眼！” 余佑不傻，眼前的一切都是十年前的场景。 阎罗王在收人之前竟然还会给一次梦回故里的机会，他可不敢睡。 怕睡着了，梦就断了。 他也不敢到处走动，甚至连家都不敢回。 万一除了赵启亮，周围的一切人和建筑都是虚幻泡沫，一戳就破怎么办？ 他在这里，念念过去，忆忆往昔，就知足了。 余佑的话真把赵启亮给吓着了，赶紧也坐下来，伸手摸了摸余佑的额头。 “没发烧啊，你这犯的是哪门子病？” “我没病，你才有病！” “挺好，还知道骂人，可你这状态不对呀。这样，明天一早你在家等着，叔亲自来送你去考场！” “你送什么送，明天我俩都……” 说到此处的余佑突然脸色大变。 他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 2013年6月6日晚，九点十分左右，在龙腾路与凤翔路的交叉口处会发生一起车祸。 一辆满载混凝土的搅拌车在路口转弯时，车速未减，前轮爆胎，最终侧翻。 五十多吨的重量压扁了两辆出租车，事故造成四人死亡，搅拌车驾驶员却安然无恙。 而这死亡的四人中，就有余佑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云澄，一个长得漂亮，性格开朗还古灵精怪的花样少女。 因为云澄的突然出事，余佑缺席了第二天的高考。 后来在云澄妈妈的开导规劝下，他才憋着一口气参加了最后两科考试。 所以当年余佑的高考成绩为：语文0分，数学0分，英语145分，理综300分。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要复读一年，谱写北安高考传奇的时候，他却以这勉强挂上二本分数线的成绩直接上了北安师范大学。 他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北安师范大学是云澄一直想去的学校。 余佑只是想替自己的好朋友走一段她本应该走的人生路而已。 当然了，也是在这所大学里，他遇上了自己未来的老婆顾雨琪。 先不想顾雨琪了，既然知道云澄大难临头，余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老赵，你还记得云澄吗？” “废话，我俩下午还在通电话呢，虽然她家从咱们辖区搬走了，但澄澄的学籍不还在你们学校吗？我听她说，明天考试你们俩前后桌？这么有缘的吗？” 赵警官竟然也有一颗八卦心！ 余佑的话一问出口，就后悔了。 警务通还在他手里，时间已是九点零八分。 现在他俩多说一句废话，云澄就多一分危险！ “快快快，手机解锁，给云澄打电话！” “干嘛？你自己没手机啊？” “我没带！快打！云澄有危险！” 余佑青筋暴涨，几乎是咆哮出声。 赵启亮身为民警，对形势的判断能力还是很强的。 也不再多问，立刻接过警务通，解锁后找到云澄的号码，拨了过去。 随后，他又将手机交回到余佑手里。 电话通了。 “喂，赵叔，怎么啦？” 云澄那甜美俏皮的声音传来。 余佑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恍惚。 十年了，他已经十年没听过这个声音了。 本以为自己已将云澄遗忘，却发现只是将她藏在了心底深处。 如今这一道隔空的问候，再次把那个长发大眼、灵气十足的小女孩从沉睡的记忆中唤醒。 “云澄，是我。” “大柚子？你怎么跟赵叔在一块儿呀？你们在哪儿？” “先别管我在哪儿，你现在是不是在凤翔路上？” “对呀，你怎么知道？” “离龙腾路口还有多远？” “两三百米吧，这会儿路上车不多，我很快就到……” “下车！小橙子，立刻下车！不要再往前走了！” 余佑这次的咆哮声音更大更急，身子都不自觉地往前倾着。 云澄愣了片刻后才有所回应。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听我的……你让司机马上靠边停车，我和老赵就在凤翔路，你快下来！” 余佑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干脆扯了个谎，先把云澄骗下车再说。 “你们在凤翔路？好吧……师傅，麻烦你靠边停一下，我朋友在这儿等我呢……” 电话那头响起云澄与出租车司机交涉的声音，有些嘈杂，余佑将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都没办法听得清楚。 他脸上紧张到快要窒息的表情让一旁的赵启亮都跟着不敢大声出气。 几秒钟之后，云澄的声音再次传来。 “大柚子，我下来了，你们在哪儿呢？我没看到人呀！” “你别急，站在原地不要动，等一会儿，等一会儿。” 余佑紧绷的心弦并没有松动，仍是皱着眉头，焦躁地等待命运的篡改结果。 他能救下云澄吗？ 能改变云澄身上的命运轨迹吗？ 自己泄露天机，老天爷会不会生气？ 独立街头的云澄等了一会儿，有些急了。 “你俩在搞什么东西？大半夜的让我一个女孩子在马路上等你们，不怕我被人拐跑……” “砰！” 一道沉闷却清晰的轰响从话筒里传出来。 接着便是云澄的尖叫声。 “天呐！柚子，前面出车祸了！你快让赵叔过来帮忙！我挂啦，我要去救人！” “云澄，不许去！你给我回来！” 余佑的喊话没一点儿用，云澄早已挂断了电话。 赵启亮神情严肃，两道凌厉的目光紧盯余佑。 “发生了什么事？” “凤翔路和龙腾路交叉口，一辆搅拌车翻了，还好云澄躲得及时。” “有没有砸到其他车？” “呃……不知道。” 余佑有点懵。 他只是把云澄拦了下来，那辆出租车司机被这么一耽搁，没准儿也能躲过一劫。 可是另外一辆出租车上的司机和乘客呢？ 他们的行驶轨迹可没受余佑影响，想活命，难！ “别愣着了，跟我去现场，到了以后你先把澄澄带回来！” 赵启亮收回警务通，不由分说，拉起余佑就往警车停靠的方向跑去。 余佑高频率迈着小碎步，生怕自己一个大动作，就把这场梦给撞醒了。 然而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周围的一切安然无恙。 脚下的路没有消失，路上的人们也都栩栩如生。 等到被赵启亮塞进警车副驾，车门“哐”的一声关上。 他却突然有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还活着！ 活到了十年前！ 可这十年来的生活又算什么？ 难道是老天爷看余佑可怜，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这死老天，还挺会玩儿，挺有人情味儿！ 第3章 小橙子，好久不见 事故发生地紧邻赵启亮所在辖区边缘，警车开了十多分钟才到。 附近的交警和派出所民警都来了，吊车、救护车也开进了封锁现场。 由于处在十字路口正中间，再加上横竖两条街道并不宽阔，往来交通受到了很大影响，各个方向已经开始堵了起来。 赵启亮将车在路边停下，带着余佑徒步来到了封锁线前。 封锁线外的边边角角处站着不少的围观群众，封锁线里面倒是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云澄在哪儿呢？ 趁着赵启亮跟负责警戒的民警沟通的空档，余佑极目四望，终于在对面封锁线外，看到了那个他十年没见，却依旧一见如故的漂亮女孩。 “老赵老赵，小橙子在对面呢，你快带我过去！” 余佑此刻急切的心情谁能懂？ 他恨不能原地来上一段野狼disco啊！ 有了一身警服的赵启亮带路，余佑顺利穿过了封锁区，两腿打颤地站到了云澄的面前。 “小橙子，好久不见。” 要不是这些年来生活多有磨难，余佑早有一颗坚强的心，此刻的他一定哭给云澄看！ 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绷着嘴，木着脸，看热闹正起劲的云澄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余佑，立刻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拉。 “你们怎么才来？好像真死人了呢，警察把我赶出来了，不让群众靠近，赵叔你快过去帮忙啊。” 赵启亮也不废话，跟二人打了个招呼后，转身又进了封锁现场。 余佑反过来紧握住云澄略显冰凉的小手，带着她挤出了围观人群。 “云澄，你还好吗？” 余佑还没从久别重逢的情绪中摆脱出来，说话瓮声瓮气的。 云澄嘿嘿一笑，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 “疼不疼？” “不疼。” 余佑傻傻地摇着头，云澄瞪了他一眼，手上多加了几分力道。 “啊……疼疼疼！” “疼就对了，说明你没做梦，我也没做梦，咱俩都好好着呢！大柚子你是不知道啊，刚才我靠近现场的时候真是越看越心惊，越想越后怕！” 云澄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在余佑眼里，真是越看越可爱，怎么也看不够。 “后怕什么？你不是没事吗？” “我当然后怕啦，之前载我的那辆出租车离事故现场只有十来米，要不是我提前下车，说不定今晚咱俩就要天人永隔了！这么一想，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呐……咦，不对呀，你那会儿为啥非得让我下车？你跟赵叔明明不在凤翔街的，难道……” 云澄疑惑的小眼神瞥过来，余佑紧张地挠了挠腮帮，思维飞快运转。 “难道什么？你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待着，还到处乱跑，你爸妈知道吗？你这是要去哪儿？凤翔街离我家不远，我当然得先把你截下来再说！” “屁呀，你这个借口好烂！我就是要去找你的呀，你不打电话拦我，我这会儿都到你家了……呃，也可能半路升天了。” 云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发烫，今晚的事发生在谁身上，都得心有余悸。 她这会儿还能站着说话，只能说明她命大！ 余佑却傻在了原地。 “你说什么？你今晚是过来找我的？你是因为来找我才出的事？为什么云妈从来没跟我说过……” “云妈是谁？” “云妈是你……你不需要知道了。说说吧，明天就要高考，你今晚大老远的跑来找我干嘛？” 余佑努力缓和自己的心绪。 目前的情况已经很好，云澄既然被救了下来，那些他经历过，却又还没发生的伤心事，可能就不会再发生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云澄撇了撇嘴，委屈巴巴的。 “我紧张嘛，怕发挥不好，考不上北安师范，就想到你家借宿一晚，沾沾你这位高材生的福气呀。” “你还是想报师大的学前教育专业？” 一说起这个，余佑又皱起了眉头。 当初他不但替云澄上了北安师范大学，还替她上了学前教育专业。 结果全专业两个班七十个学生，就他一个男子汉，阴盛阳衰呀！ 搞得其他专业的男生暗戳戳的骂他是一坨招苍蝇的牛粪。 简直放屁，他明明是一朵招蜜蜂的红花好不好！ 毕业之后，余佑陪着自己当时的女朋友顾雨琪去考教师编制。 结果顾雨琪考上了，他却落了榜。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余佑决定彻底放下云澄，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他开始创业，并在机缘巧合之下，做起了工程机械贸易。 一年后，他和顾雨琪结了婚。 两人当初在北安师大都是风云人物，顾雨琪更是师大校花。 可那又如何呢？ 没有什么强势的家庭背景，性格又都有些偏执懒散外加倔强。 如果不懂得对生活妥协，社会终将把他们的脸啪啪打肿。 人生想开无敌挂，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既然生来不是富二代，那就只能拼了老命去当富二代的爹咯。 婚后的余佑为了挣大钱，直接将销售公司开在西南山区。 越偏远的地方，对他这种白手起家无根基的人来说，才越有机会。 也就是从这时起，夫妻俩便开始了两地分居，一年到头他也回不了北安几趟。 甚至结婚五年了，他们连孩子都没要上。 余佑只觉得自己亏欠顾雨琪太多太多。 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怎么着他也得好好表现，弥补给顾雨琪一个完美的婚姻生活！ 想着想着，余佑不自觉地就将微笑挂上了嘴角。 云澄轻叹了口气，颇显无奈。 “谁让我错过了艺考，没法儿报音乐教育专业呢。不过学前教育也挺好，反正我喜欢跟小孩子打交道。可就怕没了艺考成绩加成，我这半吊子的文化成绩难以出头啊。怎么办呀柚柚，快抽点儿你的脑细胞给我，让我考个五百分就妥了！” “我现在的脑细胞抽给你，估计你连五百分的一半都考不到，我还愁着呢！不过你要是想报师大的学前教育，只要考443分就行……不对，444吧，稳妥一点。” 余佑之所以给出这么准确的分数值，是因为2013年北安的高考二本线就是443分，而师大学前教育这个专业这一年的招生最低分，也是443分。 如果云澄能考444分以上，肯定被录取！ 云澄捂着小嘴，惊讶不已。 “大柚子，你到底是在吹牛还是真能未卜先知？我汗毛都被你给炸起来了！” “你母老虎啊，还会炸毛？我这么一说，你是不是对明天的考试有信心了？” “嗯，五百分对我来说有点儿难，但450分还是没问题的！” 自信起来的云澄简直像个小精灵。 余佑忍不住摸了摸她满头的秀发。 “没问题就回家休息去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考呢。” “我不回！我都跟爸妈说好了今晚在你家过夜的，半路返回算怎么个事儿？况且你家离考场比我家近多了，我不想跑来跑去的，这两天都要住你家！” “啊？可是琪琪……嗯，好。” 余佑及时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憋回了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他还以为这是十年后的世界。 他还以为家里有顾雨琪在等着自己。 不是了，一切都变了，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琪琪又是谁？” 云澄差点儿把自己的丹凤眼挤成了三角形，气势汹汹的眼神杀向余佑。 余佑顾盼四方，就是不与她对视。 “琪琪是只小野猫，来我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又走了……也可能是被我给弄丢了。” 第4章 大胖子想走独木桥 余佑和云澄没聊多久，赵启亮便打来电话。 “你俩跑哪儿了？快过来，我们回去了。” 两人手拉手，再次挤过人群，来到封锁线边上，赵启亮已经等在那里。 好奇的云澄刚要询问车祸情况，便被他出言挡下。 “这边警力足够了，你俩先跟我回辖区，路上再说。” 上了警车后，余佑也忍不住了。 “老赵，死了几个人？” “一个，都被砸成肉饼了，铲都铲不起来。还有两个轻伤。” “死的是谁？” 余佑心里一突，这跟他预想的有出入啊。 “搅拌车的驾驶员！” “他怎么会死？” “就是啊，他自己开的车翻了，还能把自己砸死？” 云澄也接了话，这事儿连她一个女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赵启亮打开车窗，探出头来点了根烟后，狠狠地抽上一口。 “谁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车子快翻的时候，他竟然打开车门跳车了！但凡他在驾驶室里多待两秒钟，都不会死！出租车上的那两人，也是运气好，车头都被砸没了，要是再往前蹿个一两米，一样成肉饼！也许这就是命吧。” 警车里一片安静，余佑心情最复杂。 赵启亮说的没错，这真的是命啊。 前世那个驾驶员一脚油门毁了四个家庭。 今生因为余佑的插手，救下了那四个人，却把他给害了。 这算什么？报应还是不幸？ 浑浑噩噩的余佑和云澄一起被送回了雅和小区。 赵启亮对两人还不放心，亲自把人送上楼，交代了余佑的父母一番后才离开。 余佑的爸爸余天水，妈妈周雪，两人在小区里开了一家便利店，名字就叫雅和便利店。 夫妻俩算是晚婚晚育，三十多岁才有了余佑这个独生子。 上一世，等到余佑结婚时，老两口已年近六旬。 为了给儿子儿媳留下足够的私密空间，他们以养老为由搬离了北安，回农村老家去了。 并直言等余佑有了孩子之后再回来。 那时的余佑一心扑在事业上，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想想，自己真他娘的不是个人！ 看着眼前五十岁不到，且依旧活力满满的父母，余佑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把眼都眯成了两条缝。 余天水老两口可没心思管他，全都围着云澄嘘寒问暖，好不殷勤。 余佑的父母和云澄的父母都是一个县里出来的，还是高中同班同学，几十年的老朋友了，知根知底。 余家不大的三室一厅里专门留有一个房间，就是给云澄住的。 云家一样，也给余佑留了专属客房。 这两个小家伙从小一块儿玩到大，青梅竹马，感情不比亲兄妹差多少。 不过一年前，云澄的父亲云彬被查出得了尿毒症。 云澄的母亲孟慧乔本来是城东北安妇幼保健院的妇产科主任，为了方便给丈夫做透析治疗，跳槽到城西北安人民医院做了一名普通的科室医生。 他们在医院附近租了套小房子，云澄也转到了那边的中学借读，但学籍还保留在城东的北开中学。 算起来，云澄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来余佑家借宿了，老两口自然稀罕得紧。 客厅里三个人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余佑先回了自己房间。 看着挂在墙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愁得他直挠头。 只有一夜的时间，他该如何把高中三年的知识点重新拾起来？ 北开中学的第一高材生难道要在这次高考中折戟沉沙，露出原形？ 此刻的余佑最需要的不是二十八岁的记忆，而是十八岁的呀！ 可偏偏他对当年的高考试题，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种重生实在太坑人了！ 怎么办？ 想考七百分，那是做大梦。 但无论如何也得保住444分吧，否则他跟顾雨琪这辈子可能就要错过了。 至于父母这边，虽然也有亏欠，但只要他能靠着一定的预知能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错，就是对老两口最好的报答。 444，这个数字可真难看呀！ 余佑坐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开始推演规划。 语文应该还好，只要不考太多需要死背硬记的东西，如今的他反而比当年还有优势，目标120分！ 数学就惨了，解题思路，答题过程他早已忘得干干净净，就算临时抱佛脚，突击恶补，也拉不了多少分上来，目标暂定60吧。 理综，呵呵，争取100分！ 这么算下来，还差164分呢！ 只剩一门英语了，怎么搞？总分才150啊！ 不行不行，数学和理综必须往上提！ 最终，经过顶格估算，余佑总算将各科的考试目标分数确定了下来。 语文120，数学80，理综114，英语130。 余佑心中大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北安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朝他飞奔而来。 正当他闭目摇头得意时，云澄突然推门而入。 “大柚子，干嘛呢？” “畅想一下未来，舒缓一下心情，你们聊完了？” “嗯，聊完了，我想跟你聊一会儿，再去休息。” 云澄进了屋，把门重新关上，熟练地往余佑床上一躺，来来回回伸了好几个懒腰后，才摆出一副葛优瘫的架势准备开始聊天。 余佑放下手中纸笔，静静地看着她，似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 “说吧，想聊什么？” “聊以后的人生呗。也许过了这个夏天，我们就没有机会再像今天这样心无芥蒂地相处了。我们的未来注定不同路。” 云澄的语气少有的端正平静，却能让人感受到这份平静后面的失落与沉重。 余佑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故作轻松反问道。 “什么是同路，什么是不同路？” “高考就是个岔路口啊，你成绩好，走的是阳关大道，我成绩不好，就只能走独木桥了，这就是不同路嘛。路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咱俩还是各活各的，相忘于江湖吧！” 云澄正经不了两分钟，言语间又皮了起来。 余佑苦笑摇头。 “万一我也想走独木桥呢？” “那你就是不要脸，俺们的独木桥上已经拥挤不堪了，你这个大胖子还来抢地盘，我第一个鄙视你！” “你！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也有可能发挥失常的嘛！” 余佑被怼急眼了，他愿意陪云澄一起走独木桥，这女瓜娃子不应该感动得哭天喊地吗？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云澄从床上一撅而起，隔空指着余佑的鼻子，杏目圆睁。 “你敢！这次不给我考个七百分，本姑娘剥了你的柚子皮，砍了你的小马蹄！” 第5章 初遇前世妻 这一夜，余佑熬灯补数学，直到半夜两点钟以后才强迫自己去睡觉。 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是他能保证第二天精神不倒的极限了。 躺到床上，他还有点儿不放心，生怕再睁眼时，看到的是生火熬汤的孟婆，那就扯淡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纠结的，至少他补全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遗憾——云澄。 第二日早上七点整，余佑被云澄用头发刺挠醒了。 “懒猪起床！赵叔都来接咱们了！” “嗯？哦。唉！” 短短三个语气词，道尽了余佑此刻复杂的心情。 嗯的是，梦没断，理论上他还能以十八岁的年纪继续生活。 哦的是，老赵昨天值的夜班，现在又来这么早，估计下了班之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过来了。 唉的是，这场准备不足的高考之战还是躲不过去呀！ 既然躲不过，那就上吧！ 匆匆洗漱完毕，吃过早饭，收拾好一应考试用具，余佑云澄坐上赵启亮的二手桑塔纳赶赴北开中学。 八点三十分，二人结伴准时进入第九考场。 云澄的座位号和余佑差了四个数，却正好坐在了他后面，说起来的确缘分不浅。 考生们陆陆续续在往教室里进，云澄闲来无事，用笔戳着余佑的咯吱窝跟他聊天。 “大柚子，敢不敢让我抄你几道大题？” “你可拉倒吧，从小到大我哪次给你传答案没被你举报？要不是哥哥我成绩好，早就被开除了，你还想坑我？” 想起这些往事，余佑感觉好气又好笑。 云澄嘴一咧，咯咯出声。 “算你长记性！本姑娘天生当自强，从不吃那嗟来之食，从不行那苟且之事。活到现在，全凭自己的乖巧可爱！你好好答自己的题，别前顾后盼的，给我老实点儿！” “小的遵命！” 余佑心头一暖，云澄这个小丫头，对他人生价值观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想，自己入了社会之后很多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里，其实都有云澄的影子。 她是个让人无法真正忘怀的良师益友。 和云澄打趣了一会儿后，余佑开始观察起门口的监考老师来。 嗯，没见过，不是他们北开中学的。 突然，一个迟来的考生引起了余佑的注意。 那是个女生，扎着马尾辫，个子高挑，身材苗条。 单从背影看，绝对是个美女。 她露侧脸了，带着个粗边黑框的大眼镜，素颜朝天。 可这也没能挡住她那精致五官的魅力，教室里顿时起了不小的议论声。 余佑却傻了。 那女生是谁？ 是他未来的老婆顾雨琪呀！ 什么鬼？顾雨琪高考和他同一个考场？ 当年怎么没发现？ 等等，顾雨琪要干嘛？ 她为什么朝自己这边来了？ 余佑真慌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难道顾雨琪也遭遇了穿越重生？ 要和自己相认？要带自己回家？ 随着顾雨琪越走越近，余佑手心冒汗，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老……” 老婆二字喊到一半，余佑赶紧捂住了嘴，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只见顾雨琪斜看了他一眼后，径直坐在了他正前方的位置上。 天呐，顾雨琪不但和他同一个考场，竟然还和他前后桌！ 这是什么缘分？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道是因为当年自己沉浸在云澄去世的悲痛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没关注？ 一定是这样！ “那位站着的男同学，你是有什么事吗？” 余佑被监考老师的一句问话惊醒，赶紧摆手坐下，低头抠起了橡皮泥。 身后的云澄从桌子底下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好你个小流氓，看见漂亮女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羞不羞？” 云澄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也足够传到顾雨琪耳朵里，余佑尴尬得两手握拳，两脚抠地。 “你别胡说，我只是认错人了！” “嘁，骗小孩子呢？” 云澄嗤之以鼻，又踢了余佑一脚后才算罢休。 九点整，考试正式开始。 果然不出所料，语文试题余佑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特别是大作文，那是他的强项，洋洋洒洒八百字写完，一点都不卡文，一个错别字都没有，卷面工整干净。 120分，绝对没问题！ 提前半小时答完题的余佑并没有急着交卷，而是两手撑着脸颊，静静地看起了顾雨琪的背影。 这是自己上辈子追过的，爱过的唯一一个女人啊。 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虽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却也浪漫美好。 只是步入到婚姻生活后，浪漫成了遥远的奢侈品，美好演变为一地鸡毛。 是什么造成了这种令人沮丧的结果？ 是钱！ 余佑想挣钱来改善家庭的生活品质，却在挣钱的路上颠散了自己的家庭。 这是多么大的一种讽刺！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活得如此荒唐！ 他要用自己的优势，把挣钱变成此生最简单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爱人近在眼前，余佑好想给她来个爱的拥抱。 可惜时间不对，他要是敢这么做，晚上就等着去老赵单位过夜吧！ “叮铃铃……” 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结束。 余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他被铃声吵醒，才发现前排位置已空。 余佑怅然若失。 云澄帮他收拾好东西，揪着他的耳朵把人提溜起来，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别瞅啦，人家十分钟前就已经交卷走人了。你想看美女，下午还有机会，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好不好？我看着都想吐！” “云小橙，我瞅瞅怎么了？又没瞅你。” “余大柚，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这是高考现场，不是勾栏瓦肆，你搁这儿选美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有本事你坐我前面挡着我啊？” 余佑摇头晃脑，模样十分欠揍。 云澄咬牙切齿直瞪眼。 “好，你给我等着，本姑娘就让你嘚瑟这两天，等高考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闻听此话的余佑顿时后悔不已，自己好像疯过头了。 这才是真正的威胁呀！ 来自云澄的报复有多可怕，二十八岁的他，早已没了多少概念。 可他十八岁的身体却还有着清楚的肌肉记忆。 自己这副小身板儿，能扛得住吗？ 第6章 备药救急 中午，余佑带着云澄到学校附近他们以前经常光顾的那家面馆吃了午饭。 “找个地方歇会儿？” 余佑提议，他手机里拍了好几张自己做过的数学模拟卷，想着趁中午这段时间再温习温习，否则80分的目标完成起来心里没底呀。 云澄却是个静不下来的性格，扯住余佑的半截袖，拉起就走。 “哎哎哎，干嘛去？” “我好像要来事儿了，陪我去买姨妈巾！” “你自己去，我一个大男人跟着干嘛呀？” 余佑本能地有些拒绝。 云澄回头，眉眼一瞪。 “你什么时候成大男人了？破处了吗你？” 余佑惊了。 “这话是你一个女孩子能说的吗？咱不要这么彪悍好不好？” “那你去不去？” “我去我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防止云澄再说出什么流氓话，余佑只能悻悻地当起了小跟班。 两人来到便利店，竟然遇上了顾雨琪。 顾雨琪已经结完账，手中提着一只黑色塑料袋，低着头和他们擦肩而过。 余佑目送她走了一程后，回头便对上云澄审视的目光。 “你认识她？” “嗯？认识啊，不就是坐我前面的那位吗？”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我问的是你俩之前认不认识！” 云澄要发飙了，余佑有点心虚，又有点难以置信。 自己表现的很明显吗？ 还是说云澄的直觉准得可怕？ “不认识，第一次见！云小橙你何出此言？” “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你在哪个女生面前走过神，今天倒好，对人家你是见两次，呆两次！她长得有那么好看吗？比本姑娘还好看？” “别开玩笑了，她怎么能跟你比？你俩一个女神，一个女神经，你的称号分明比人家多一个字，更显霸气！” “余大柚子你找死！” 云澄一点青春美少女的包袱都没有，直接在便利店门口对余佑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疯够闹够，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余佑陪着笑脸，跟在云澄后面继续逛超市。 其实云澄的容貌也是校花级别的，奈何她的性格太过跳脱，不符合大众对校花应该端庄得体的定位。 之前还在北开中学就读的时候，整个校园里除了余佑，她对其他男生皆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臭脸。 有些小迷弟剑走偏锋，想在她面前讨一顿骂都无法得逞。 她的所有有价值的情绪似乎都给了余佑。 “小橙子，你要来例假怎么不早说，姨妈巾我家店里也有啊，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余佑知道，因为云澄爸爸生病的原因，她家现在的经济情况很困难，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云澄挠了挠头，略显烦躁。 “我也不知道啊，这个月来早了嘛！你要是真认识刚才那个女生就好了，还能帮我跟她借两片先用着。” “什么意思？她带的有姨妈巾？你怎么知道？” 余佑对这事儿可好奇了。 云澄白了他一眼。 “傻不拉几的，没看见她走的时候手里提了个黑袋子吗？那里面肯定是姨妈巾，估计她也是突然来事儿了！” 余佑呆立在原地。 他想起来了，顾雨琪来例假的时间正是每个月的上旬偏后那几天。 今天七号，能对得上！ 还有，顾雨琪有原发性痛经，这个毛病据说从她初潮时便有了。 每次例假来的头两天最是难过，痛感强的时候，若是不吃止痛药，能疼得她在床上直打滚。 而今天的顾雨琪，买止痛药了吗？ 自己要不要去买一盒备着？ 这个念头一起，余佑便收不住了。 如果顾雨琪真在考场上痛经严重，势必会对她的考试造成影响。 万一她因为这事儿发挥失常，没考上北安师大怎么办？ 不对不对，上辈子她应该也在高考期间来了例假，结果还不是考上了？ 这次如果因为自己帮忙，导致她超常发挥，最后考上了更好的学校，岂不是弄巧成拙？ 余佑纠结万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决定，止痛药先备上，到时候见机行事。 陪云澄买完卫生巾，余佑果断去了药店。 没想到止痛药还能按粒买，既然如此，备上两粒便足够用了。 多了怕是也送不出去呀。 “你买止痛药干嘛？你哪里不舒服呀？” 云澄关切地问道。 余佑有些不好意思，强作镇定地笑了笑。 “下午考数学，脑子转得快，我怕我头疼，你有没有什么地方要疼的？要不给你也备上两粒？。” “你神经病啊，我哪儿都不疼，就是揍你揍得手疼！” 云澄拳打脚踹，赶着余佑回了校园。 下午三点整，数学考试开始。 余佑磕磕绊绊地做完选择填空题后，时间便已过半。 后面都是解答题，这是上分的重点之处。 听说只写个“解”字也能得一分，不知道是真是假。 管它呢，余佑先在六道大题上写了六个“解”字，附带了六个冒号。 冒号点完，审了一遍题目后，他的脑子立刻卡壳，不敢轻易下笔了。 便在此时，他感觉自己的桌子有点儿摇晃。 抬头看去，发现顾雨琪低头伏案，捂着肚子浑身发抖。 不好！顾雨琪痛经犯了，而且看情况，痛感还很强！ 吃止痛药啊你个傻丫头！ 余佑也没心思答题了，紧张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心里暗自着急。 然而顾雨琪始终没有抬头，甚至已经痛哼出声。 她的异常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 一位女考官走了过来，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两句什么。 顾雨琪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女考官无措地原地转了个圈后，手搭在她的背上不停上下抚摸，试图帮其缓解疼痛。 然而毫无效果。 余佑彻底坐不住了，举手起立。 “老师，怎么回事？她已经影响到我考试了！” “这位同学，你体谅一下，她身体不舒服，肚子疼得厉害，过一会儿就好了。” “肚子疼吃止痛药啊，强忍着干嘛？” “她没带止痛药，咱们考场也没准备……” “我有！你就问她吃不吃吧。” 女考官回头朝另一名男考官看了看，得到了对方的点头示意。 那意思就是，余佑带进来的止痛药他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随后，女考官又轻声询问顾雨琪。 “姑娘，你后排的这位同学有止痛药，你要不要吃？” “嗯……我吃……谢谢，对不起……” 顾雨琪尝试着转身向余佑致谢致歉，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她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了。 女考官端来一杯温水，顾雨琪抠下一粒止痛药，正要吞服时，余佑却再次开口。 “一粒不够，你得吃两粒才行！” 发现自己的话似乎引起了误解与怀疑，余佑赶忙接着解释。 “你痛得那么厉害，一粒根本止不住的。你放心，这个牌子的止痛药副作用很小，我的经验之谈。” 余佑所谓的经验不是空穴来风，前世的顾雨琪在家里常备的止痛药就是这个。 而两粒的剂量也是她在经历了多次强痛之后总结出来的。 顾雨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两粒止痛药全部送进了嘴里。 不等药效起来，她便在自身意志的强撑下，半趴在桌子上继续答题。 这来来回回折腾的几分钟时间里，余佑一直没听到身后的云澄有什么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却看到一张楚楚可怜充满哀怨的俏脸…… 第7章 那小子是谁? 下午五点差十分。 余佑还在埋头狂算。 这道大题他灵感爆发，会解！ 能不能考八十分，就看这十分钟了。 此时的顾雨琪抬头看看时间，突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这可是数学呀，中间她因为痛经耽误了那么久，竟然还能提前交卷？ 余佑不禁为自己的未来老婆感到骄傲。 想想也对，顾雨琪大学时的专业就是数学，还是她们系里的第一名，数学底子当然好。 在她起身离座的瞬间，余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她的答题卡。 最后一道分值最重的题竟然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 不会做？ 不可能！ 以余佑现在的水平都能解出第一小问，何况是她？ 顾雨琪走得匆忙，余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或许是大姨妈来了，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余佑只能这么想。 第一天的高考结束，余佑自觉达成了既定的考试目标，还意外见到了顾雨琪，心情很是舒朗。 离开肃穆压抑的考场，云澄也恢复了该有的好动活泼。 来接他们的还是赵启亮，一坐上车，云澄便开始叽叽喳喳的讲不停。 一会儿跟赵叔抱怨今天的题目有多难，一会儿拉着大柚子对答案。 余佑越听越糟心，没想到自己在数学考试上，竟然还有被云澄这个小丫头碾压的一天。 “嗯，不错，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也是这么写的……” 余佑口不择言地应付着，脸蛋儿臊得红扑扑。 “老赵，开空调啊，热死我了！” “余大柚！你是不是当我傻？” 云澄突然的一声怒吼，把那叔侄俩吓得不轻。 余佑一指头点在云澄的脑门上，把她从自己眼前推开。 “你干嘛？显你嗓门儿大呀？” “我每说一个答案，你都说对，没错，就这么着，那我数学岂不是也能考满分了？你觉得可能吗？” “嗯，不太可能。” “那你就是敷衍我，看不起我，不想跟我对答案！” 余佑无语了，他倒是想对，可惜没那个能力呀！ “往事不要再提，过去的已经过去，管它对错，安心去做接下来的备考才是关键。云小橙，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咋还不领情呢？” “澄澄啊，小佑说的没错，心态放平，别想那么多，往前看。今天我请客，带你们去吃大餐怎么样？” 赵启亮插话进来，力挺余佑。 “我不吃！大餐还不如家常便饭呢。” “我也不吃！没时间！” 余佑二人瞬间又成了同一战线上的队友了。 赵启亮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还想着帮我省钱呢？不行，这顿大餐我必须请，说吧，想吃什么？” “中国汉堡！” 余佑云澄异口同声，相当默契。 最后，根据二比一的投票结果，赵启亮真将车子开到了汉堡店门口。 刚一下车，余佑再次呆住。 他又看到了顾雨琪！ 要不要这么巧啊？ 顾雨琪坐在汉堡店里紧靠落地窗的位置，面前小桌上除了一大一小两个书包外，别无他物。 她不停地回头往取餐处看。 突然，她站起身来紧跑两步，接过了一名男生手中的餐盘。 那个男生瘦瘦的，高高的，同样戴着黑框眼镜，长相说不上帅气，但很干净，给人的感觉就是平和温暖。 男生的腿似乎受了伤，走路有点跛脚。 顾雨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回到座位上，嘴里一直在说着什么。 脸上担忧心疼的表情十分明显。 余佑心里突然感觉堵得慌。 那小子是谁？！ “怎么了？走啊，进去点餐。” 赵启亮先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来，立刻扭头喊话。 余佑还在发呆，云澄也早发现了顾雨琪，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赵叔，这家不好吃，咱们换一家吧。” 云澄说完，硬拖着余佑钻回了车里。 “不好吃？这不是你俩以前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的店吗？” 赵启亮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无法，只好重新发动车子赶赴下一家。 这顿大餐，余佑吃得心不在焉。 这个夜晚，余佑过得郁郁寡欢。 有了云澄做挡箭牌，他在家里也有了更多的空间，至少可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黯然神伤，没人会注意到他情绪的异常。 除了云澄。 “大柚子，你怎么了？” 哄完余爸余妈的小橙子光着脚就跑进了余佑的房间，一脸担忧。 “没什么，矫情病犯了。” 余佑自嘲道。 “你不会真对那个女生一见钟情了吧？看见她跟别的男生在一起，你吃醋了？” 云澄基本上猜中了余佑的心思。 “什么狗屁一见钟情，那都是临时起色心！我可是个长情专一的人，不会轻易对谁动心的。再说了，那小子一看就很普通，根本配不上那个女生！” 余佑不承认自己吃醋，说的话却是酸溜溜。 云澄一副万事了然的神情，轻哼一笑。 “别想那么多了，回头我让赵叔帮你打听打听那小子的底细，看看够不够资格当你的情敌。” 情敌？笑话！ 余佑上辈子的情敌可不少，但没一个能打的。 顾雨琪冷起来，北极熊都近不了身！ 整个北安师大能撬开她心门的就只有余佑一人。 她可不是个貌美心呆的花瓶，主意正着呢，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不攀比，不矫情，不放纵，简直是个贤妻良母中的极品典型。 可惜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余佑给耽误了。 今晚的余佑之所以心里难受，是因为他不知道顾雨琪身边还曾有过这么一个人。 这个男生他从未见过，绝对不是顾雨琪的亲友。 最可气的是他和顾雨琪竟然走得那么近，已经突破了余佑的心理警戒线！ “我没有情敌，我的情敌只可能是我自己……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老赵能打听到那小子是谁？这么做违规了吧？” “违什么规？那小子我见过，在隔壁辖区派出所应该留的有案底，赵叔去问一下就知道了。” 云澄翘着二郎腿，目光灼灼地盯着余佑看。 “那家伙犯过事儿？” 余佑激动地跳了起来。 怪不得顾雨琪从没跟自己提过此人，原来那小子的过去不光彩呀，没准儿以后直接蹲监狱去了！ 身为一个男人，自己的心胸还是太狭窄了，怎么能不相信自己未来的老婆呢？ 该死该死！ “你笑个啥？有病啊？” 余佑的嘴角越咧越大，看得云澄极为不爽，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是是是，我有病，小橙子说啥都是对的，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嘿嘿。” “你嘿啥嘿，谁说人家犯事儿了？之所以在派出所留底，是因为他是昨天晚上那场车祸的当事人之一！他腿上的伤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什么？他……他是那辆出租车上的乘客？” “对呀，我亲眼看见他从出租车里爬出来的。” 余佑再难淡定。 难道这就是乱拨命运齿轮的后果？ 他救下自己青梅竹马的同时，也救了个情敌？ 这死老天，真他么会玩儿呀！ 第8章 来自云小澄的报复 次日八点四十分，余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考场。 顾雨琪今天来得比他们早。 看见余佑进来，还朝他点头致意了一下。 闷气未消的余佑没理她，傲娇地别过头去，特意绕了一圈才坐到自己位置上。 跟在他后面多走了一段冤枉路的云澄不干了。 “余大柚，你有病吧！再敢作妖，我让你今天晚上睡不着觉！” 嗯，这话一说，余佑立刻老实了。 没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俩身上盯了吗？云澄这妮子真是口无遮拦，说话不计后果的。 余佑接不住，也玩不起呀！ 上午的理综考试，两个半小时。 顾雨琪再次提前了十分钟交卷。 余佑忙着抠手指头想答案，也没理会她。 下午最后一门英语。 四点五十分，顾雨琪又开始收拾东西了。 余佑再也忍不住，准备跟着提前交卷。 云澄自然也不落后，反正题目做完了，也检查过了，提前一会儿走，还能避免路上拥堵。 顾雨琪出了教室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她没有直接离开校园，反而朝着另外一栋教学楼走去。 余佑还站在楼上走廊口，踌躇不前。 云澄戳了戳他的肩膀。 “想不想跟过去看看？” “不想。” “不，你想！” “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要是蛔虫，先咬死你！不用看啦，她肯定是去接自己男朋友了，毕竟人家受伤了嘛。” “你怎么知道那是她男朋友？” “女生的直觉，你服不服？” 云澄把下巴抬得老高，眼神极具挑衅意味。 余佑心里那个堵啊，恨不能找个风炮往自己身上打两枪！ “走吧，我们回家。” 余佑转身准备下楼，却被云澄一把拉住。 “等一下，余大柚，还记得本姑娘昨天说的话吗？” “什么话？” 余佑心里咯噔一下，暗呼糟糕。 云澄两手掐腰，邪魅一笑。 “嘿嘿，高考结束了，我可以尽情的收拾你了，吃俺一记，排山倒海！” 从楼上到楼下，云澄打出一百零八掌，掌掌直击余佑要害。 两人你追我赶，挤开密密麻麻翘首以盼的众多家长，出了北开中学校园。 赵启亮将车停在老地方等着他们。 “赵叔，你先去雅和，我跟大柚子溜地走回去！” 云澄拍着车窗吩咐道。 “为什么呀？好几公里呢！” 余佑立刻抗议，昨天晚上他可是一夜没有睡好，哪还有力气走那么远的路？ 赵启亮也是一脸诧异。 “澄澄，你们要走回去可得个把小时呢，去老余家吃完饭，我还要把你送回城西，时间上可是有点儿晚了。” “不晚不晚，大不了我明天再回城西嘛，大柚子也舍不得我今天走，是吧柚柚？” 云澄朝余佑眨了眨眼，就差把“威胁”二字刻在自己脸上了。 “云大侠，你内力耗尽，行动不便，咱们还是坐车吧！” 余佑还想再争取争取。 谁知云澄一个绕后起跳，直接蹦到了他背上，两只胳膊一拢，余佑顿时有了一种窒息的快感。 “你说对了，本姑娘确实很累，特命你余大柚背我回家！起驾！赵叔，你快走快走……” 余佑还没反应过来，赵启亮已经一脚油门开着车跑了。 他掂了掂挂在自己身上的云澄，小丫头怎么这么轻？ “这大热天的，你真要我一路背你回去啊？” 不知为何，此刻的余佑突然没了和云澄斗嘴耍闹的心思，他很珍视两人现在的状态。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背过云澄多少次，每次必摔。 云澄不是个老实人，总在背上扭来扭去，只要没玩尽兴，两人就算摔成狗吃屎，她也不愿下来。 十年生死相隔，这种纯洁无瑕的感情怎能不让余佑怀念？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背云澄一次。 余佑决定，今天就算累死，也得稳稳地把这丫头背回家！ “怎么，你不愿意啊？还是时间久了没背我，天天偷摸干坏事儿，身子虚了？” “打住打住，云小橙，你现在流氓话是张口就来，跟谁学的？” 余佑还没动身，脑门上便已见汗。 云澄突然把小嘴凑到了余佑耳边，吹气如兰。 “没跟谁学，我这都是想你想的……赶紧走赶紧走，我还等着吃雪姨做的红烧蹄髈呢！” 北开中学距离雅和小区，大概三公里的路程。 余佑百米一停，咬着牙就是不喊累。 走到半路，云澄反而开始心疼起来。 “柚柚，要不你放我下来吧，这次算你过关。” “不生我气了？” 余佑没放手，依旧稳步向前走着。 云澄慵懒地往他肩头一趴，声音糯糯。 “我本来也没生气呀，都是跟你闹着玩儿的……我就是拿那个女生当借口而已，她还影响不了咱俩的感情，嘿嘿。” “你还挺自信，早晚我是要给你找个嫂子的，男人娶了媳妇以后，连自己的亲娘都能忘，何况是你这个女流氓？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余佑说者无心，云澄的脸色却变了不少。 “你会忘了我吗？” “我……至少可以假装把你忘了吧。” 这也是余佑十年来的经验之谈。 这粘人的小丫头，忘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大柚子，你将来会跟什么样的女生结婚？” “这个我跟你说不清呀，只要是我认定的，哪怕是坨狗屎，我也得把她娶回家！” “那你喜不喜欢那个女生？” “哪个？” “别装傻！” “哦，她呀，不确定，也不排除。” 余佑故作轻松，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背上安静了许久的云澄突然又开始乱动了。 只见她打开自己的小书包，掏出一张用过的草稿纸，以及一根固体胶棒。 草稿纸被她折了好几下之后，撕成了十多张又窄又长的纸条。 “你干嘛呢？” 余佑看不见她的动作，只感觉背上动静不小。 云澄拿起一张小纸条，抹上固体胶，用手指在抹胶处捏了捏，感觉不是很黏。 于是又张嘴呸了一口唾沫星子上去，才算满意。 “余大柚，想追大美女，必须脸皮厚，今天本姑娘就磨磨你的脸皮！你不是喜欢传纸条吗，我让你传个够，来来来，脸扭过来，我给你贴上！” 云澄一手捏着余佑的下巴，一手揪着抹过胶棒吐过口水的纸条往他脸上一拍！ 还好那纸条没拍在额头上，不然余佑还真有几分白脸僵尸的样子。 一张贴完，还有第二张。 十几张纸条贴下去，余佑除了两只眼睛还露在外面，已经彻底见不着他的脸了。 大功告成，云澄拍拍手，歪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怎么样，效果立竿见影吧，是不是感觉脸皮厚了几分？” 余佑哭笑不得，只能无奈摇头。 “云小橙，你可真是我的天敌呀！你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抓稳了啊，无脸男要起飞了，嗖……” “啊，余大柚你跑慢点儿，哈哈哈……” 初夏晚阳斜照的街道上，紧随那道臃肿的光影传来的，是年少青春的他们快乐无忌的笑声。 第9章 这碗鸡汤，够浓够香够毒! 余佑背着云澄，顶着一脸的白纸条进了雅和小区。 路人回头率居高不下。 到了家门口，他才将云澄放下来，自己往地上一瘫，两腿直打颤。 “橙子开门，让柚子歇会儿……” “傻蛋！咋没累死你呀！” 云澄心疼地骂了一句，赶紧伸手去按指纹锁。 只是还没等她的指纹验证通过，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周雪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 “哎哟澄澄可回来了！快进来……嘿，余佑你这演的哪出啊？是不是考砸了没脸见人？” 云澄的脸先红了，转身搀起余佑。 “雪姨，柚柚脸上是我贴的，我俩闹着玩儿呢。” “贴的好！下次记得到咱家店里拿强力胶贴，让他撕不下来！” “嘿嘿，还是雪姨疼我。” 云澄笑得只见眉毛不见眼，余佑却是一副苦相。 “周雪同志，你到底是谁妈呀？敢不敢再偏心点儿？” “要你管？少废话，赶紧进屋，胡老师他们来了！” 周雪的声音稍微有些压低，摆了两双拖鞋在门口后，便先返回了客厅。 胡老师？ 胡玉琴？ 余佑高三的班主任？ 她来干嘛？ 两人换上拖鞋，绕过玄关柜，发现不大的客厅里竟然已经坐了六个人。 除了余天水夫妇和赵启亮外，还有二男一女。 女的就是胡玉琴了，另外两个男的，余佑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云澄也在呀？都过来坐吧。余佑，这两位你应该还没见过，一个是京华大学淮南招生办的负责人冯老师，一个是北清大学淮南招生办的负责人巩老师，他们想跟你再聊聊。” 胡玉琴当先站了起来，激动地做着介绍。 那两位男老师也跟着离座起身，面朝余佑看了过来。 一个个的像看见猎物的老虎似的。 “淮南招生办？省里下来的呀？” 余佑小吃了一惊。 北安虽是淮南省的省会城市，但招生还用不着省一级的负责人亲自上门来吧？ “你们聊，我先回房间待一会儿。” 云澄知道这些人的到来和自己没有关系，于是主动提出回屋避听。 余佑却拉着她的手不丢。 “一家人都在这儿呢，你也坐下来听听。冯老师，巩老师，你们好，欢迎到我家做客！” 余佑大大方方地跟两位招生负责人握了握手，表现友好且得体。 旁边的赵启亮眼中一闪。 众人重新落座后，经过几番推让，最终还是由胡玉琴开口代言。 “余佑，之前你拒绝保送，也没给出具体理由，我们且当你是想通过参加高考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现在高考结束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改变主意？” “改变什么主意？走保送还是走批录吗？你们不看高考成绩就愿意收我？” 余佑脑子有点短路，他还真不记得当年自己为何要拒绝国内最好的两座大学伸出的保送橄榄枝。 如果能上京华或者北清，那他的人生肯定完全不一样。 上天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难道是为了让他走一走保送之路？ 不不不，余佑重生的意义不在自己，而在顾雨琪！ 他是为了弥补顾雨琪而来的，至于能不能考上一流的大学，他并不在意。 他不想成为什么国家栋梁，报效社会的事儿他上辈子也算是做过了。 往高尚了讲，他可以算是为西南山区的经济发展献出了自己年轻宝贵的生命，还想要他怎么样？ 除了顾雨琪，他不曾辜负社会上的任何人，反而是那些欠他钱的客户辜负了他的信任！ 今生，他只想守护好自己小家庭，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有亲有友，有妻有子，不缺钱，人生就算美满了。 其他的，一概不去多想！ 胡玉琴以为余佑的想法有所松动，立刻趁热打铁。 “看什么高考成绩？看你平时的表现就足够了！冯、巩两位老师都已经表了态，高考成绩出来之前，只要你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帮你申请保送名额！这已经算是不合规矩的特事特办了，可见人家对你的看重，机会难得呀余佑！” 余天水夫妇一直没说话，但从他们炙热的眼神中也能看得出来，老两口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上这条通天大道。 十八年的养育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一朝幼子成龙，飞上云霄吗？ 夫妻俩文化不高，儿子却是个学习天才，从小被人夸到大，他们对未来的期望可能比任何人都要高。 但让余佑最感动的却是，父母一直以来都很尊重自己的意见和决定，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的问题，老两口会坚定不移地维护儿子的主见。 今天这事儿，也不例外。 余佑没有表态前，余天水和周雪甚至连话都不去接！ 客厅里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外表最冷静，内心最纠结的当属余佑。 他得想好了再开口。 现在的他少了十八岁的热血冲动，多了二十八岁的思前虑后。 怎么办，怎么办？ 谁能告诉他答案？ “爸，妈，你们希望将来的我过什么样的生活？” 余佑突然问向余天水夫妇。 老两口愣怔了一会儿，四目相对之后，周雪站了出来。 “第一，身体健康，家庭圆满，夫妻和睦，儿孙满堂。第二，工作稳定，没有危险，不求钱多，够花就行。第三，不被人骂，不遭人恨，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第四……尽量离我们近点儿吧，最好别出国，外边哪有咱们国家好，再说了，澄澄你也得照顾着，否则别怪我跟你爸不认你！” 这番话真的是肺腑之言了，那两位招生办的老师都忍不住悄悄给周雪点赞。 有个如此深明大义的母亲教养，儿子绝不会差！ 余佑眼睛有些发热，云澄却已红了眼眶。 “妈，这四条我都可以保证做到，并且一定会做得很好！但是我接下来的决定可能不是你们希望的，你们还愿意相信我吗？” 这话一出，内含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客厅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胡玉琴先发了话。 “余佑，你怎么那么犟呢？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不懂得珍惜，你还在等什么？” 北清大学的巩老师立刻跟上。 “余佑同学，你来北清，我帮你申请最高额的奖学金，专业任你选。如果你的表现优异，大一开始我们就可以安排专门的研究导师带你，一定把你往高精尖人才方向培养！” 京华大学的冯老师也不甘示弱。 “北清能做到的京华也都能做到，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帮你解决京户问题，包括你的父母，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安排！余佑，来京华！” 赵启亮坐在一边，闭口不言。 且让他们先争一会儿吧，最好能打起来，到时候他这个小民警就有用武之地了。 云澄也是一脸的不解。 “柚柚，你在想什么啊，以你的成绩，保送和批录不是一个样吗？早定早安心啊！难道你不想去京华和北清？你有了其他的目标大学？是哪个？” “对啊，国内最好的就是这两家了，你不至于选个更差的吧？还是说你想直接去国外就读？” 胡玉琴跟着提出质疑。 “国外不能去，我可没钱供养你！” 余天水冷不丁地插话进来。 余佑等到众人声息，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起身对着三位老师鞠了一躬。 “对不起了各位，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活法。对我来说，最好的未来可能与上哪所大学没有太大关系，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披荆斩棘一辈子弓着腰往山顶上爬的。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停在半山腰，去看人世间的美丽风景，无拘无束无压力，轻松惬意。” “余佑，你要有斗志，要对得起你在学习上的天分！” 胡玉琴急眼了，只恨自己嗓门小，不能一句话把余佑震醒。 “胡老师，有天分的人多了，我很庆幸自己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我也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报效祖国，流芳千古吗？奔着这个目标活着的人太多太多，他们的结局都是好的吗？他们的理想都实现了吗？我把自己的目标定得很小，这辈子，我只要做到生能报答父母，死有亲朋纪念，就算成功。但就是这种小目标，试问全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你还认为我没有斗志吗？” 客厅里一片安静，众人瞠目结舌。 许久之后，云澄第一个鼓掌。 “柚柚，你这碗心灵鸡汤熬得够浓够香够毒，我干了，你随意！” 第10章 对不起了，筷子兄弟 好说歹说了半天，余佑终于把三位老师送出了家门。 晚上八点，余家才开始吃饭。 没了外人，饭桌上的气氛也活跃了许多。 余天水夫妇倒没有闷闷不乐，他们可以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儿子，相应的，儿子也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夫妻俩年纪大了，别无所求，儿子开心最重要。 云澄的好奇心忍了这么久，终于逮到机会爆发出来。 “大柚大柚，快跟我说说，你的目标大学到底是哪个？” 余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盯着云澄看了一会儿。 “小橙子，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上北安师范？” 云澄一愣，把碗筷放下，歪头想了想。 “不是我一定要上，是以我的成绩，在北安也只有这么一所勉强看得过去的大学能让我选。其他杂牌学校，配不上我的身份嘛。”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北安？” “你说为什么，因为我爸呀。他身边离不开人，我在北安上学，还能经常回家帮帮我妈。还有水叔雪姨，你要去外地上学，没准儿以后就留在外地工作了，我得帮你照看着他们老两口嘛。” 云澄说得认真，余佑听得心酸。 “我爸妈不用你照看，你少操点心吧，否则老的快！” “你干嘛？这么快就要跟我分道扬镳了？余大柚，你好狠的心……” 云澄撅着小嘴泫然欲泣。 余佑眉头拧成了疙瘩，举起筷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结果还没等他把筷子收回来，啪啪啪，三声响，余佑伸出去的手差点儿被余天水夫妇和赵启明打肿。 以多欺少！不讲武德的以多欺少呀！ 余佑悻悻然地认了这个亏，装作啥事儿也没发生过，目光柔和地看着云澄。 “你别胡说，我不是要跟你分道扬镳，我的意思是，余天水和周雪同志我来照顾就行，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分心。”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照顾？你不会是……” “没错，我不打算去外地上学，我也要留下来。” “你要留下来？那你是上淮南大学还是北安大学？” “我这次发挥严重失常，怕是这两所学校都上不了……要不我去跟你当校友如何？” 啪啪啪啪！ 四双筷子同时敲在余佑头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余佑，你是想上天吗？” “兔崽子，老子打断你的腿！” “老余，要不我把这小子带所里关几天算了！” “余大柚，我今天非剥了你的柚子皮不可！” 余家客厅顷刻间鸡飞狗跳，餐桌上也变得乱七八糟。 疯了，都疯了！ 余佑躲无可躲，被四个人围起来一顿暴捶狂揍。 等到他们打累了，情绪稳定下来，浑身皆是暗伤的余佑才从沙发垫子下面爬出来，擤了一把鼻涕。 “都激动个啥呀，难道我那碗心灵鸡汤白给你们熬了？讲好的信任呢？说好的支持呢？你们都不懂我，都不懂我呀！” “我懂你大爷，给我回屋闭门思过去！” 余天水难得发火，把余佑赶回房间后，自己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赵启亮又待了一会儿，他值班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只好告辞离开。 周雪也是愁眉苦脸，无心收拾残局。 这下可忙坏了云澄，洗碗刷碟，擦桌扫地，端茶倒水，开导安慰。 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余天水夫妇哄回了屋。 随后，手持擀面杖的她便凶神恶煞般冲进了余佑的房间里。 “余大柚，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你要什么交代？” “你为什么自暴自弃？” “我上北安师大就是自暴自弃了？” “就是就是！反正我不准你跟我上同一所大学！” “那我就只能上那些你看不上的杂牌学校了。” “你敢！等成绩出来了，你的高考志愿必须让我来填，你要是敢拒绝，就等着承受本姑娘的熊熊怒火吧！” 云澄的愤怒值已经拉满，余佑却还是一副笑呵呵没心没肺的样子。 就是笑的时候脸上的肉有点儿疼。 “好好好，到时候我上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都由你来定，满意了吧？” “真的？” 云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余佑凑到她脸上，狠狠地点了点头。 “真的！骗你是小狗！” “这还差不多！今天就先饶了你，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本姑娘将对你施加双倍惩罚！睡觉吧，晚安……等等，你看的啥？” 云澄收起武器，刚要转身离开，却发现余佑手中捧着一本又宽又厚的书。 她将书夺过来一看，书名为《乐理基础知识》。 “什么鬼，你想学音乐？” “不想。” “那你怎么看上这种书了？” “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我当课外书来看不行啊？” “你能看得进去？跟鬼画符似的，我看起来都费劲！” 云澄表示难以理解。 “本来看不进去，不过想想以后还得靠着它来挣大钱，也就能看进去了。” “靠它挣大钱？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余大柚，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打的什么歪主意？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其实也没啥，就是刚才被你们敲了几筷子，让我来了点儿音乐灵感，脑子里面一直有段旋律，我想把它补全。回头你帮我把曲子写成乐谱，咱们寄到唱片公司去，没准儿就能被选用，得一大笔稿费呢！” 余佑说的轻描淡写，却把云澄惊得目瞪口呆。 “柚柚，你没事儿吧？你这是奔着作曲家去的呀，你还有这种天赋？” 天赋？嘿嘿，不好意思，他余佑没有。 但他有未来十年的曲库呀！ 虽然前世没专门学过音乐，但他天生音感极准，记性也好。 又因为受到云澄影响，爱听歌，那些流行的不流行的，好听的不好听的旋律只要被他听上两三遍，就跟刻在脑子里一样。 刚才他被一顿筷子敲头，脑海里突然就冒出了四个大字：筷子兄弟！ 这是一个成立于2007年的双男乐队组合，已经火了有一段时间。 但是真正让他们火出亚洲的那首神曲《小苹果》要等到明年夏天才会问世。 这个时间差要是不拿来打一打，岂不是可惜了？ 余佑当机立断，决定抓紧时间学点儿乐理知识，先用音乐理论把自己包装一下。 至于怎么把脑子里面的歌变成曲谱，有了专门上过几年音乐课的云澄帮忙，他才懒得去研究什么do,re,mi呢。 不过，歌词他可以包办！ 有了词曲草稿，等到将来这些歌大火的时候，他才能毫不脸红地站出来说：我是“原创”！ 咦，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很不厚道的。 不过为了能挣点儿零花钱，为了更美好的生活，也为了对得起老天爷给他的这次重生机会。 他只能说：对不起了，筷子兄弟！ 对不起了，各位词曲作者！ 第11章 吹不响的鹤骨笛 第二日上午，余佑和云澄美美地睡了个懒觉。 余天水夫妇将早餐留好后便双双去便利店忙了。 日上三竿时，两人才打着哈欠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 “柚柚，我今天得回去了，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嗯，赶紧刷牙洗脸去，吃完饭我送你。” “不要，来来回回的太麻烦，还浪费钱。” “小橙子，你现在对钱这么敏感吗？放心吧，很快哥哥就能挣大钱了，彬叔的病也一定能治好的！” 余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上辈子因为云澄的意外离世，身体本就半垮的云彬伤心过度，到了后来，基本上属于摆烂放弃治疗的状态，熬了两年之后也走了。 他走之前，一直也没匹配到合适的肾源。 而当时的余家，已经帮他备好了足够做手术的钱，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场噩耗。 余佑参加工作之后，再回想起此事，心里又有了不一样的遗憾。 如果他当时有大批人脉，或者大把金钱，肾源的问题也许就能轻易解决了。 可惜前世的他，这两样都没有。 但今生不一样了，哪怕做个歌曲剽窃员，他也要尽快以金钱立身，为彬叔续命！ 实在不行，反正云澄还活着，从她身上摘一个腰子下来给她爸装上，也不是不可以嘛。 想通了这一点，余佑心里顿时释然。 他给自己定下目标，一个星期之内，必须把《小苹果》的词曲整理出来寄走。 寄给谁？ 当然是筷子兄弟！ 自己已经窃取了人家的着作权，就不能再剥夺人家的演唱权了。 这是余佑的底线！ 虽然还是很不要脸，但为了治病救人，哪里还能管那么多？ 吃过早饭，余佑带着云澄，打了个顺风车，直奔城西而去。 孟慧乔一早先去医院上班了。 昨晚她便打电话交代过云澄，先回家接上云彬以后再去医院找她。 今天云彬要做透析。 云家租住的地方在一片破旧的老城区。 这一年间，余佑也来过好几次，本应该熟门熟路。 但对现在的他来说，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他能记得清才怪！ 在云澄的带领下，两人七拐八绕地进了一栋小破楼。 楼房不高，不超七层，也就没有电梯。 爬上六楼，气喘吁吁的云澄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扑面而来。 身材已显瘦削，唯有脸上略带浮肿的云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听到开门声，他扭头看过来。 “澄澄回来了……小佑，我正念叨你呢，快快快，过来坐。” 余佑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没动。 此刻他的心情可比那晚重见赵启亮时复杂得多，也激动得多。 云彬曾是一名小学语文兼音乐老师，生病之后便辞去了工作。 这个男人待余佑比余天水还好，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和云澄小时候是不是被两家人抱错了，或者是故意换着养的？ “彬叔，你身体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佑放下手里提的两盒礼品，甩掉鞋子直接光脚走了过去。 云澄拿着拖鞋跟在他屁股后面追。 “你那两只大臭脚，别到处乱踩，把鞋子给我穿上！” 余佑撇撇嘴，却也只能乖乖听话。 云彬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略显浑浊的目光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我很好，老余有事儿没事儿就给我打电话，烦得很，还是小佑看着顺眼。怎么样，高考感觉如何？” “还行吧，应该能完成我的既定目标。” 余佑大言不惭。 要是云彬知道他的既定目标是444分的话，怕是也要在他头上敲几筷子！ “那就好，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二十五号左右吧，还早呢，我也不急。” “目标学校定好了？想学什么专业？”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得听小橙子的。” 余佑回头看了云澄一眼，得了她一声傲娇的轻哼。 云彬会心一笑。 “行吧，你俩都是有主见的人，我就不掺和了。昨天晚上听澄澄打电话说，你现在对音乐感兴趣了？” 余佑闻言，脸上一红，顿时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云彬年轻的时候是真的正儿八经拜师学过音乐的，虽然受限于当时的经济条件，没有机会入学进修深造，但在小初高学校里面客串个音乐老师还是够用的。 云澄的音乐天分就来自于自己的父亲。 而余佑所谓的对音乐感兴趣，不过是想用它来投机取巧，剽窃别人的创作果实，给自己换取经济利益罢了。 在云彬这种对音乐怀有敬畏之心的人眼中，他就是个跳梁小丑，令人不齿！ 如此大的道德压力之下，余佑不自觉地瑟瑟发抖，哪敢接云彬的话。 “爸，柚柚对音乐可不只是感兴趣，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作曲家呢！反正我相信他，看好他，他做什么肯定都能成！” 云澄看出了余佑的窘迫，忙出声帮他解围。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只会让余佑心里更慌。 云彬轻轻拍了拍余佑的肩膀后，两手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很吃力。 余佑上前来扶，被他摆手拒绝了。 “算了，我还是老实坐着吧。澄澄，去屋里帮爸爸拿个东西，在衣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一个长条小木盒。” “我去拿吧。” 余佑自告奋勇，结果云澄一个回眼瞪，他也只能老实坐着了。 小木盒很快被拿出来，从外观上看，是个老物件。 木盒材质普通，盒体上甚至有了几道微显的裂缝，看起来像桐木，但却十分沉手。 云彬接过木盒，低头摩挲了一会儿后将其交给了余佑。 “拿着，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放在家里也没用，送给你了。” “彬叔，这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不是什么传家宝贝之类的，你别失望就好。” 余佑手捧着木盒，心情相当激动。 满眼好奇的云澄也跟着凑了上来。 哼，连自家女儿都没见过的东西，还说不是宝贝？ 木盒缓缓打开，现出里面一根二十厘米左右长的细棍。 细棍圆润光滑，两头略粗，中段直径约一厘米，开有七个分布均匀的圆孔。 “这是……笛子？” 余佑虽未见过此物，但从结构上也能大概猜出它的用途。 云彬点了点头。 “不错，这是一只骨笛，鹤骨笛。” “骨笛？那岂不是文物了？” “上了千年的才叫文物，这支还不到百年，你不用担心小赵会把你抓起来。这是当年澄澄的外公送给我的，算是对我学音乐的一种鼓励。今天我把它转赠给你，你可要好好保管。” “一定，一定！” 余佑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一旁的云澄急了。 “老爸，我的嘞？你不能只鼓励大柚子，不鼓励小橙子啊！” “这就是个没用的摆件，你要它干嘛？你要是实在想要，回头让你妈买根猪大骨，我给你现做一个！” “怎么会是没用的摆件儿？鹤骨笛和猪骨笛吹出来的响儿能一样吗？你就是偏心！” “你要是这么比，那猪骨笛可能还要略胜一筹。” “为啥？” “因为这支鹤骨笛是吹不响的，我找了很多人检查过，骨笛没坏，开口结构也都正常，但就是发不了声。所以，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摆件儿呀。” 第12章 顾雨琪预约的手术 这么好看的鹤骨笛，却吹不出响儿，难免令人遗憾。 余佑却不怎么在乎，反正他又不会吹。 对他来说，这支笛子的赠予意义比它本身的价值要高得多。 这是云彬对他的一种偏爱，而这种偏爱，可以温暖他一生一世。 聊完骨笛，收拾好东西，他们要带云彬去人民医院做透析了。 出了门，余佑立刻蹲下身来。 “彬叔，我背你下去。” 现在的云彬，经常会全身骨痛，行走十分不便。 所以除了去医院，平时他都不出门的。 偏偏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六楼，每次上下楼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孟慧乔一直留意着周边低楼层的出租信息，可惜这里房源实在紧张，根本找不到更合适的房子。 还是没钱呀！ 余佑很清楚金钱的可怕之处，更清楚金钱的可爱之处。 此刻的他，更坚定了要努力尽快多搞钱的决心。 来到医院，挂完号，余佑陪着云彬在肾内科外等待，云澄则到一旁给她妈妈打了个电话。 很快，一身白衣、面有惫色的孟慧乔便赶了过来。 孟慧乔气质很好，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云澄的容貌有七成来自于她。 这本应该是一个幸福快乐的三口之家，前世却因种种令人崩溃的变故而最终支离破碎。 女儿和丈夫双双离世之后，孟慧乔成了孤家寡人，老无所依。 在余家夫妇及赵启明的建议和帮助之下，她搬回了雅和小区，辞去了北安人民医院的工作，重新回到妇幼保健院上班。 余佑毕业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母亲周雪带着他去认了孟慧乔当干妈。 他手机里面备注的“云妈”，就是孟慧乔。 按照余佑上辈子的打算，他肯定是要给孟慧乔养老送终的。 这辈子虽然没这个必要了，但看见她，还是感觉很亲切。 寒暄过后，导诊台也叫到了云彬的号。 孟慧乔让余佑云澄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陪着丈夫进了透析室。 每次透析，短则两个小时，长的话就得半天了。 云澄闲得无聊，慵懒地靠在余佑肩膀上，盯着天花板数灯珠。 “柚柚，我爸会死吗？” “当然会，他又不是老神仙，还能长生不成？” 余佑知道云澄情绪不高，估计又在胡思乱想，便想通过胡说八道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云澄果然上了当。 “老神仙就算了，给他一身法力他也不会玩，还是让我当个小神仙吧，我保证能让你们个个青春不老，帅气逼人！” 余佑把云澄的情绪捞起来了，他自己却陷了进去。 “小橙子，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你会给我爸妈养老吗？” “不会。” 云澄答得毫不迟疑，余佑心里一痛。 “为什么？” “没有本姑娘允许，你敢死一个试试？看我不把坟给你掘了！” 两人正斗着嘴呢，孟慧乔却从透析室里出来了。 云澄一骨碌爬起来，跑过去询问。 “妈，是需要什么东西吗？我回家去拿！” 孟慧乔帮女儿理了理耳边乱发后，拉着她走到余佑跟前。 “走吧，差不多已经中午了，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彬叔呢？” “这次透析得三个小时，他还有行动能力，脑子也清醒，不用我们一直陪着。小佑难得来一趟，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啊。” 北安人民医院食堂，比起那些大学里的网红食堂也不遑多让。 各种菜系，各类菜品，应有尽有。 关键是价格实惠，味道还好，又干净卫生，比下馆子强太多了。 三人打了几份荤素搭配的菜，找了个靠角落的小桌子坐下开吃。 “澄澄，你这两天在雅和，有没有回咱们家看看？” 孟慧乔平时和同事一起吃饭很快，且从不多言。 只有在和家人一块儿的时候才喜欢边吃边聊。 云澄摇了摇头。 “没有，我又不住，去看它干嘛？” “你个臭丫头，真把小佑家当你家了呀，不回去住，就不能去打扫打扫卫生？” “我没时间。” “你就是懒！” “云……乔姨，你家干净着呢，我上周刚去打扫过。” 余佑结结巴巴地插话进来，也算帮云澄解围了。 孟慧乔脸上顿时有了笑意，夹了两块纯瘦肉到余佑碗里。 “快吃，姨奖励你的！” 被冷落的云澄眼巴巴地看着，只有气哼哼的份儿。 余佑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一事来。 “乔姨，我想咨询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在北安妇幼保健院，有什么手术是今天预约，明天就能做的？” “那可就太多了，你问这个干嘛？” “呃……我在写小说，故事情节需要嘛。” 创业那几年，余佑扯谎的本事见长，各种合理又应景的借口张嘴就来。 一旁的云澄惊呆了。 “余大柚，你这一会儿写曲子，一会儿写小说的，挺能耐呀你！” “你管我？能者多劳不行啊？” “行行行，i服了you！” 孟慧乔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个年轻人闹了一会儿后，才接着说道。 “小佑，你再说细一点，比如患者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有什么外显特征等等。” “女的，二十七八岁，外显特征嘛，漂亮算不算？” “当然不算，这是看病，不是选美。二十七八岁，结婚了没？” “结了。” “她丈夫有没有陪她一起去？” “没有。” “结婚多久？有孩子没有？” “五年，没孩子。” “婚姻幸福吗？” “还行吧，就是经常两地分居。男的在外创业，不是很顺利。” 余佑聊着聊着，突然感觉这一问一答的场景有点儿怪异。 孟慧乔停止了问话，低头思考了片刻。 “如果是这种情况，最合理的剧情设定就是，那姑娘预约了人流手术！” 哐啷！ 余佑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他的脑子里面嗡嗡响，犹如一道雷霆劈在了脑门上。 震惊，惶恐，痛苦，后悔，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一瞬间翻涌而出，使得他的脸色难看无比。 不！这不是真的！ 顾雨琪痛经还没调理好，哪能轻易就怀上？ 就算怀上了，到他死的那一天，胎儿也差不多有三个月了，琪琪为什么从没提过这事儿？ 那是他们俩的第一个孩子呀！ 性格温良贤淑的顾雨琪能有那个狠心自作主张把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抹杀掉？ 还是说她已经把余佑恨到了骨子里，孩子只是被自己不争气的父亲连累？ 余佑感觉自己的信念都要崩塌了，这种臆想结果他实在无法接受。 “乔姨，除了人流手术，就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当然有，我只是说人流手术最合理而已嘛。” “我不要最合理，给我来个最不合理的！” “那你可得忍住，我说出来，你别吃不下饭。” “没事儿，你尽管说！” 余佑急乎乎的，像尾巴着了火一样。 孟慧乔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他们说话后，才往前探了探身，并将声音压低至只够余佑云澄两人听到。 “最不合理的就是，痔疮手术！” 噗~ 云澄一口饭没憋住，全喷在了余佑脸上。 余佑愣了好大一会儿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好！这个剧情我喜欢！” 第13章 高考估分会 从云澄家回来，余佑的心态变了。 手术的阴影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重生前，顾雨琪要做的是人流手术，但这个想法一旦起了，压都压不下去。 他可以自欺欺人，却改变不了自己上辈子是个不合格的丈夫这件事实。 他多么希望随着自己的死去，十年后的那个世界能够暂停甚至消失。 如今他有机会重新来过，绝不会再重入那个失败的人生局！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不用上学，余佑也没有任何出行计划，他只想待在家里陪陪父母，顺便狂补乐理知识。 他想了一夜，终于以一种近乎癫狂的思维成功将自己麻痹。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有些事情没有道理，也难讲公平，自己想活得轻松，就应该做个洒脱不羁的玩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人的眼睛看到的世界都是虚幻，只有自己才是相对真实的存在。 每个人的世界里都有无数过客，我们没有必要非得照顾别人的感受，只需要取悦自我，让自己感到幸福就够了。 这不是劝人自私，真正有大爱的人本就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快乐之上，他们会通过很多无私之举来实现人生价值，赋予生命意义。 余佑没那么高尚，他只想家人朋友身体健康，生活无忧，只想自己无拘无束，不留遗憾。 当然了，能顺便发点儿小财就更好了。 人生嘛，来来去去，皆为名利。 余佑早已斩断了对虚妄之名的念想，因为他知道，太噪的名声带来的并不一定是幸福，反而可能让人身陷舆论漩涡，迷失自我。 只有利才能帮他实现此生梦想。 都说金钱是万恶之源，但它同时也是幸福之源，就看你怎么用了。 这一通心理建设下来，余佑彻底解开了心结。 管它前世今生，他要活在当下！ 管它厚不厚道，他要卖歌搞钱！ 于是他从自己的十年曲库里又选了几首爆火曲目出来，准备到时候一并发出去。 毕竟他也没有重生的经验，谁知道历史的轨迹会在他的篡改下往哪个方向偏呢。 万一原本该火的歌没火，那他岂不是白忙一场？ 广撒网，多捞鱼，多一份投递，就多一份希望。 总之为了能让自己尽快挖到第一桶金，这脸他不要也罢！ 那几首歌只要有一首被选中发行并流传开来，他就坐等收钱吧！ 嘿嘿…… 躺在床上做梦的余佑差点儿半夜笑醒。 次日，也就是高考后的第三天。 余佑接到学校通知，今天所有同学都要回北开中学参加高考估分会。 云澄的学籍没有转走，还算是北开的考生，自然也要来这边参会。 但她要照顾父亲，脱不开身，也不想来回奔波，于是便让余佑帮她请假，回头拍几张试题答案的照片给她就行。 前世的余佑此刻正在准备云澄的葬礼，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些。 这一世他心无挂念，倒是想去再看一看自己的老同学。 进了校园，余佑又懵了。 他记得自己高三的时候是在二班。 高三的班级都在行知楼，可是二班在几楼？ 从小聪明到大的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记性在入了社会仅仅六年之后，竟变得如此糟糕！ 难道是那几年酒喝多了，烧坏了脑子？ 他正挠头无语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余佑！你来干嘛？” 余佑扭头，看见一个个头比自己略矮，但眉目之间很是清秀帅气的小男生。 “韩年展？” 这货正是余佑高三的同桌，一个严重偏科于数学的理科男。 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以前并没有太多交集。 自从云澄转学走了之后，这家伙就像突然冒出来一样，没事儿就在余佑跟前晃悠。 后来，也不知道他跟胡玉琴之间做了什么交易，竟然以班级三十名开外的成绩和余佑成了同桌，并且一坐就是一年！ 这一年里，韩年展的成绩倒也有所提升，只是提升的并不明显，区区百分而已。 不过也算可以了，至少比云澄强。 那丫头以前可是天天围着余佑转，恨不能贴他身上，结果成绩还不是垫底？ 再见老同学，还是自己的同桌，余佑心中还是很欢喜的。 “韩年展，你现在看起来比以前顺眼多了嘛！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不是不能来，是没必要来嘛。以你的成绩，还用得着估分？你自己就是标准答案了好不好？” “那可不一定，我这次发挥失常了，怕是还没你考得好。” “真的？咳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就是来刷存在感，来虐我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哈。” 韩年展面色潮红，整个人显得都很精神，看来这次考得还不错。 余佑也记得当年这家伙是上了淮南大学的，成绩应该在六百分以上。 “你知道个屁，快点儿走吧，估分会马上要开始了。” 余佑顺势推了韩年展一把，想让他在前面给自己带路。 韩年展却犟着身子刹住了车，回头朝余佑身后望了望。 “云澄呢？没跟你一块儿来？我……胡老师应该也通知她了吧？” “她家里有事，来不了，你怎么管那么宽呢？走不走啊你？” “噢，走走走，你先走……” “你先走！” “好好好，我先走我先走，你别急嘛。” 韩年展藏起眼中的失落，带着有点心虚又有点紧张的余佑爬上了三楼。 从楼梯口右拐过来第二间教室，就是高三二班。 余佑一进门，原本闹哄哄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种出场自带消声器的感觉，余佑已经久违了好多年，再次体验到，还是很爽呀！ 余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班长呢。 胡玉琴暂时没到，那他可得上台先讲两句才像话。 黑板擦往讲桌上一拍，荡起一片粉笔灰。 “同学们，好久不见了呀，你们好吗？” 余佑这句话发自肺腑，情感饱满，寄托了他十年来对高中生活的无尽想念。 可惜换来的却是同学们的一片嘘声。 “班长，你这话分明是在拉仇恨呀，跟你比起来，我们能好得了吗？” “就是，本来我对自己的高考表现挺满意的，可是一看到余佑你，算了，我还是回家撞墙吧！” “高考一结束，我就给胡老师建议，拿一套试题让余佑再做一遍，传到咱们班级群里，那就是参考答案呀，哪还用得着专门跑过来开这个估分会？” “余佑，既然你来了，那咱们也就不用等学校的统一安排，完全可以先开始了呀。快快快，把你的答案写出来，数学比较拉分，就先讲数学！”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亦乐乎。 余佑听得头皮发麻。 看来起点高了并不一定是件好事呀，一朝摔下来，消防气垫都接不住！ 余佑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悄悄地又熬起了鸡汤。 “同学们，没有谁能一直站在高山之巅，站久了是要被冻成冰棍儿的！说实话，这次高考我的成绩会很糟糕，绝对出乎你们所有人的预料，我希望大家不要老是揪着我的过去不放。我是个正常人，会叛逆，会发神经，会有不顺心，也会遭遇人生的滑铁卢，我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大家觉得我是哗众取宠，故作姿态，那就静待高考成绩公布吧。到时候你们权当我是在以自己的人生为代价，来诠释什么叫天道公正，众生平等！高三二班，万岁！” 第14章 抄首歌献给母校 啊呸！ 余佑都被自己熬的毒鸡汤给恶心到了。 天道有个毛公正，众生有个球平等！ 然而，同学们对这碗汤的反应却是极好，个个甘之如饴。 教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高三二班万岁！” “班长万岁！” “余佑万岁！” “天道公正，众生平等，万岁万岁！” 砰！ 虚掩的教室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威风凛凛的胡玉琴怀抱一摞白花花的试卷，傲然地站立在门口。 余佑见状，赶紧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亢奋躁动的同学们瞬间冷却下来。 “吼什么呀？上朝呢？当这是乾清宫还是金銮殿啊？一个个的都能考上京华，考上北清？是不是以为高考结束就万事大吉了？觉得自己的成绩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爸妈？还想不想毕业了？” 胡玉琴声音不大，却是字字诛心，就像凭空下了一场霜降。 每个人蔫得都像霜打过的茄子。 唯有余佑欣欣向荣，生机勃发。 这种小儿科的心理施压还影响不到他。 胡玉琴将试卷往讲台上一丢，半掐起腰，继续无声显威了好一会儿，直到整个教室里变得落针可闻，才算满意。 “各组组长上来领卷子，一人一套。参考答案都给你们印上了，好好估一估自己的分，估完后把各科成绩登记下来，学校要统计数据，都给我认真点儿！余佑，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在一片压抑的起哄声中，余佑被喊出了教室。 走廊上，神情严肃的胡玉琴已经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 “胡老师，怎么了，如果还是保送的事儿，那您免开尊口啊。” 余佑实在不想多费口舌，只能先声夺人。 胡玉琴无奈的撇了撇嘴，倒也不是很在意。 反正只要余佑的分数够高，她的教学功劳就到手了。 至于有没有被保送进京华北清这种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那是校领导该操心着急的事儿。 大不了等高考成绩出来，自己跟着校长再去余佑家一趟，做做他父母的思想工作嘛。 “你放心，不是保送的事儿。余佑，今年正好是咱们北开中学建校50周年，学校准备趁这段时间拍一个招生宣传用的短片，你是北开的活招牌，整个片子都会以你为主角来拍摄，可能得需要一个星期左右，你把时间安排好，等我通知。” “不要！我可干不了这活儿，拍戏的都是美女帅哥，你们还是找那些校花校草来演吧。” 余佑当场拒绝，只因前世他在上大学的时候帮北安师大也拍过一次短片，前前后后被折腾了一个月，成片却只用了他三秒钟的镜头。 短片发出来后，他不但要承受众生的评头论足，还被学校论坛上的一帮网络黑粉骂的体无完肤。 这完全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况且他自认没有什么演戏天赋，还是不要丢这个人，做这个显眼包了吧。 胡玉琴却以为余佑只是害羞，便继续温言细语地开导。 “你不就是校草吗？而且还是有里有面儿的北开校草！你放心，这次学校花重金请了专业的拍摄团队过来，一定把你们拍得美美的！另外，谭校长还给了你一个特权。” “什么特权？” “女主角可以由你来定！” “真的？” 余佑听到这话，顿时心动了。 若是可以，他还真想跟顾雨琪一块儿拍点儿东西，毕竟上一世他们俩除了几张婚纱照外，基本上没有别的合影。 “胡老师，我能不能邀请外校的女生来帮忙拍摄？” “外校的？你是说云澄吧？她不算外校的呀，如果你想让她来当女主角，我觉得没问题！” “云澄？不不不，我说的不是她，是真正其他学校的学生，跟北开没有关系的。” 师生俩的想法一时间没对上线，各自愣在原地。 胡玉琴沉思了一会儿后，面带难色。 “余佑啊，如果不是云澄，可能不行。毕竟这是北开中学的宣传片，一旦里面出现外校的学生，怕是后患无穷。” 余佑也意识到了不妥。 先不说顾雨琪愿不愿意来，就算她来了，云澄这边也饶不了他呀。 到时候就不是背着那丫头从北开回雅和了，估计得从城东背到城西！ “哈，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胡老师，这个短片我真拍不了，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 一件本该水到渠成的事情竟然被余佑两次拒绝，以胡玉琴对自己这个学生的了解，这事儿怕是要黄啊！ “你为什么不愿意拍？对一个学生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毕业礼了呀，你知道有多少班级在抢这个名额吗？你以为我帮你争取下来容易吗？” 一向以强势威严立身的胡老师竟然打起了感情牌，余佑简直大开眼界。 “胡老师，多谢你操心，但我的确不适合上镜，我怕会起到反作用……” 余佑心里清楚得很，一旦高考成绩出来，他的分数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惹来质疑声一片。 到时候，以他为主角拍出来的宣传短片，恐怕非但不能帮北开中学招来高质量的新生，还有可能把本来有意愿的好苗子给吓走。 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这些话现在没办法跟胡玉琴说，说了她也不相信。 看着胡老师殷切中带着不解的目光，余佑心头突然一动，有了主意。 “这样吧，胡老师，宣传短片不是需要背景音乐吗，我来写一首应景好听的歌儿，献给母校，也算是我尽了心意。对了，这歌就让云澄来唱！” “你，你还会写歌？你写出来的能听吗？” 就算胡玉琴对余佑再喜爱，此刻也忍不住要吐槽他一番。 余佑嘿嘿一笑，故作高深。 “两天之内，我会把云澄清唱的录音发给你，到时候你让校领导们听一下。如果觉得可以，那学校就掏钱找人编曲，再带我们去录音棚录制正式版的，如何？” “你来真的呀？靠谱吗？” 胡玉琴没见过这么会吹牛说大话的余佑，心里还有些不习惯。 余佑却是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既然以后想靠卖歌挣钱，没有名气，没有公开作品的话，他可卖不出好价钱。 现在是网络时代，好音乐传播速度快，但前提也是得有人帮你传播才行。 这次北开中学的50周年招生宣传短片就是个很好的机会，至少也能让他在北安本地打开名声吧。 “靠不靠谱，咱们用事实说话。等歌曲录制出来，再配上学校的宣传片，效果绝对超出预期。到时候，说不定全网都会因为这首歌而知道北安有一所北开中学。胡老师，我相信自己的品味，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信我的，没错！” “什么信你信我的？都把我给绕糊涂了……你真能两天之内写出一首完整又好听的原创歌曲？” 胡玉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实在是因为音乐圈的事儿对她这种普通人来说，显得神秘又高雅，她理解不了余佑是怎么敢夸下如此海口的。 一听“原创”二字，余佑的脸顿时变成了红扑扑一片。 “这么跟你说吧胡老师，从我脑子里面出来的歌，必须完整，必须好听，必须前无古人！” “那你写的歌准备叫什么名字，总得跟短片的主题契合吧？” 胡玉琴妥协了。 余佑嘴角一勾，答得毫不犹豫。 “歌名就叫，《星辰大海》，情真意广，恢弘大气，励志！” 第15章 送你一片星辰大海 胡玉琴被那四个字的歌名打动了。 她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好，那你现在赶紧回去，和云澄一起尽快把清唱版本做出来，我好找校领导谈。” 余佑反而愣了，怎么这就下逐客令了？ 他还想跟教室里的同学们好好叙叙旧呢！ “我现在就回去有点儿早了吧，估分会才刚开始，我还没估分……” “你估什么分呐？写歌才是你现在最当紧的任务！赶紧走！对了，带一份答案给云澄。” 不让自己估分，这正合了余佑的心意，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坡下驴吧。 “那我可真回啦？胡老师，写歌这事儿你得替我保密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让我保什么密？快去快去。” 余佑被胡玉琴直接从教室门口赶下了楼。 没出校园，他便给云澄打了个电话。 “小橙子，帮我誊个曲谱录首歌，怎么样？” “给钱吗？” “你这丫头掉钱眼儿里了呀，我找你帮忙，你竟然敢跟我提钱？” “亲兄妹，明算账，不给钱不干！” 电话那头的云澄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 余佑气结。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的命不值钱，再说了，那本来就是我的。” “你……那我把这首歌送给你行不行？” “真的？什么歌？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你！” 云澄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惊得余佑一愣一愣的。 “你不用过来，在家里等着，我去找你。” 挂断电话，余佑的心情也变得急切起来。 他不打算再去坐慢悠悠的公交，而是咬咬牙，直接打了个出租车前往城西云澄家。 一进云家门，依旧是浓浓的药味儿扑鼻。 孟慧乔上班去了，云彬父女俩在家无事唠嗑。 等余佑换过拖鞋，云澄直接将他拉到了自己房间里，顺手将门反锁了起来。 留下老父亲云彬独坐客厅，苦笑摇头。 云澄房间里的书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笔和五线谱练习本。 “来吧，让我听听伟大的柚柚同学写的歌着不着调！” “你怎么听？干听啊？我还没来得及录音呢。” 余佑手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云澄噗嗤一笑，把他拉到自己旁边椅子上坐下。 “我不听录音，就要听你现场哼，这样记录下来的谱子才比较准嘛。” “只能哼吗？能不能带词儿唱呀？” “你连歌词都写出来了？那敢情好，快唱给我听！” 云澄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激动万分。 余佑五音不是很全，算起来已有十来年没当着云澄的面唱歌了，此时不免有些难为情。 “这首歌调有点高，比较适合你们女生唱，我唱的不好听，你可不准笑话我！” “废话真多，从小到大你唱歌，哪次高音上去过？哪次我笑话过你啦？快快快，赶紧的。” 云澄转过身执笔伏案，憋着笑，故作不耐烦。 余佑清了清嗓，正儿八经地准备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口。 “听好了哈，我只唱一遍……我愿变成一颗恒星，守护海底的蜂鸣……穿过人海，别停下来，趁现在还有期待……会不会我们的爱，像星辰守护大海，不曾离开……我向你奔赴而来，你就是星辰大海……” 一曲终了，余佑中间几次破音，脸憋得通红，感觉嗓子都快要冒烟了。 云澄原本在纸上快速滑动的手早已停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柚柚，这歌真是你写的？” “怎么了？不好听？” 余佑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不同时代的人审美标准差异大的问题。 这首2020年以后才火起来的歌放给现在的人来听，会不会太超前了？ 余佑还深陷于自我怀疑中，云澄却已给出了答案。 只见她轻咬薄唇，眼含嫉妒，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是歌不好听，是你唱的不好听！老天爷是真不公平呀，就你这破锣嗓子，凭什么能写出这么好的歌？天理何在，公道何存？我小橙子不服，我不服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 余佑心中大定，喜上眉梢。 “我唱的不好听，你唱的好听不就行了？再说了，这首歌现在都送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云澄闻言一愣。 “对哦，以后你写的歌，都给我来唱，哈哈，那我岂不是发了？嘿嘿。” “嘿你个大头鬼！你算哪根葱啊？要名气没名气，要背景没背景，再好的歌给你唱，也没人听呀，我们怎么挣钱？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老老实实画你的五线谱去！” 这事儿余佑想得很明白，他也有过把那些火爆的歌曲都留给云澄唱的心思，只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第一，按目前的情势发展来看，云澄是没有机会进修音乐专业的。一旦她选择以歌手的身份出道谋生，就算能成名，必然也会被无所不能的网民扒出过往履历，承受山崩海啸般的质疑。 第二，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没有几个人能出淤泥而不染。余佑上辈子只是跟这个圈子最外围的几个人打过交道，便感受到了满满的阴谋与恶意。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信心能保云澄平安顺遂。 第三，他的“作曲天赋”只有十年的保质期， 甚至可能都不到十年。等到他无歌可抄的时候，云澄怎么办？一个上过云端的人，能受得住断崖式的坠落吗？ 就是因为想通了上面这三条，余佑才硬下心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云澄走上当歌手的这条路。 不过，像给学校宣传片唱背景曲这种事倒是无妨，权当是满足一下小丫头的音乐梦吧。 况且余佑早想好了，到时候学校在给这首歌的词曲及演唱者署名的时候，一定不能写他和云澄的真名。 在没有任何实力背景的情况下，他们必须隐藏自己，也只有这样，他们的正常生活才不会被外界所破坏。 公众人物不好当，这一点他在大学里便深有体会。 想当年，他把校花顾雨琪追到手的消息一传出来，可是在北安师大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试想，一个学校里的舆论生态已是如此驳杂难控，更何况是整个社会！ 十八岁的云澄哪里能想到这些，被余佑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怼了一顿，小嘴立刻撅了起来。 “柚柚，你写的第一首歌就这么好听，以后肯定还能写出更多更好的来，都要给别人唱吗？除了这一首外，我是不是再也没资格唱你写的歌了？” 云澄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扑簌簌掉下来。 余佑的心立刻软了。 “不是不给你唱，很多歌可能不适合你啊，配不上你的身份！” “那就是说，如果有适合我的，你还给我唱咯？” 小丫头的眼泪说收就收，一点儿没往外漏。 余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云澄的计了。 “你又跟我耍心眼儿，行行行，给你唱给你唱！但是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 “我还没说呢。” “说不说都一样，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云澄开心的小情绪已经满到要溢出来的地步，恨不能原地转圈跳支舞来。 余佑却没跟着她发疯，神情依然十分冷静。 “云小橙，我要你答应我，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不准去做歌手，不准因为我给你写的歌而暴露自己的身份信息，你能不能做到？” “你怕我出名？” 余佑严肃认真的样子让云澄也变得安静下来，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发问。 “不是怕你出名，是怕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名，那种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至少现在的你承受不了……我暂时也还没那个能力保你安稳，替你遮风挡浪，你懂不懂？” 云澄看着余佑，突然笑了。 笑得很暖很由心。 “我懂，我听你的。” 第16章 我会编曲，很合理吧? 在余佑一句一停地重新又唱了两遍之后，这首《星辰大海》终于在云澄的笔下“问世”。 有词有曲，而且十分完整，甚至连中间如何哼唱，如何重复，余佑也安排得清清楚楚。 “行了，小橙子，从现在开始，这首歌就交给你了，试唱一下吧。” 余佑检查了一遍带谱歌词，确定无错后，交到云澄手中。 云澄怀着激动的心情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端身而立，脆声清唱起来。 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 虽然云澄在音乐方面也算不上专业，但比起余佑这个低级业余者来说，她就是高级业余。 如果把专业门槛设为一百分，余佑只能得一分，云澄却是九十九！ 她一开口，余佑的两只胳膊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颇有林籁泉韵、鸾吟凤鸣的绕梁质感。 更难得的是，云澄的小身板里竟然藏着震撼人心的大能量。 高音说上就上，毫不费力，而且气势十足，一点不比这首歌的原唱差，甚至在某些音节上比原唱还要透亮有力。 曲终收尾，余佑如痴如醉，总算忘掉了之前这首歌被自己的破锣嗓子糟蹋时的样子。 云澄的情绪还没从歌曲里面完全收回来。 两个人无声地傻傻站着。 “咚咚咚。” 房间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余佑打开房门，把身形有些晃动不稳的云彬迎了进来。 “小佑，这就是你写的歌？” 云彬撑着余佑的手臂，还没落座，便开口询问。 云澄立刻将曲谱交给父亲，脸上笑容十分得意。 “爸，快用你专业的眼光，评价一下柚柚这首歌写得怎么样！我反正很中意，太好听了！” “我哪有什么专业眼光，不过我刚才在外面听着确实很有感觉，这首歌的完成度相当高啊，不错不错！” 云彬握纸的手有些微颤，眼睛盯在曲谱上的字里行间，来来回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始终不肯将视线移开。 云澄等了半天，有些着急了。 “爸，你看也看了，给句话呗。” “给什么话？” 云彬抬起头，眼神迷茫。 “再好的曲子也总有不足之处吧，你好歹提点儿建议呀。” “哦，不足之处啊？有，但是瑕不掩瑜，我认为那些不完美的地方反而恰到好处，不改也罢！这首歌还没编曲吧？” 云彬看向余佑，余佑立刻摇头。 “没呢，我打算让学校出钱找个专业的人来帮忙编一下曲，然后再去正式录制。” “让学校出钱？为什么？” 云澄父女俩都是一脸不解。 余佑赶忙将招生宣传短片的事情解释给他们听。 “原来如此，这倒是好事，而且这首歌也算应景，反响应该会很不错。这样吧，既然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出力了，我这个老东西也得参与参与，编曲的事儿就交给我，怎么样？” “彬叔你会编曲？” 余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彬手往腿上一拍，眉眼一瞪。 “你一个五音不全的家伙都能作出这么好的曲子，我好歹也是拜过名师、学过曲艺的，会编曲，很合理吧？” “老爸，我就没见你碰过几样乐器，你怎么编曲？” 云澄也加入到质疑的队伍中来。 云彬不乐意了，感觉自己被孩子们鄙视了，难受。 “我没碰过是因为咱家里没有，不代表我不会！再说了，这几年网络发展那么快，各种编曲软件的功能也是越来越丰富，我想学编曲，还不简单吗？” “那你现在是什么水平？” 云澄才不管自己的老爸难不难受，这首《星辰大海》现在可是属于她，她得对歌曲的质量负责。 云彬放下曲谱，两手交叉，虚捧腹部，脸上挂出自信的笑容。 “不高不低，勉强也就能达到出版级的水平吧。” “吹牛！” 余佑、云澄异口同声。 他们作为年轻人，还知道谦虚呢，怎么眼前这个老年人这么不要脸啊？ “爸，你知道出版级的水平是什么概念吗？你要是真有那份本事，咱们家还能这么穷？你还能窝在小学里面当老师？” 云澄作为一个有音乐细胞，从小对音乐感兴趣的人，音乐圈里的各种职业对她来说都有一种天然的神圣感。 其实说白了，那是一个爱音乐的小女孩对梦想生活的一种向往。 云彬的眼中再次泛起浑浊的光。 “会编曲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你有兴趣，自学上几年，也不会别人差。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一半靠天赋灵感打底筑基，一半靠经验见识扩充眼界，并不比人民教师的工作光鲜多少，还不如我的收入稳定呢，你有什么可捧高踩低的？” 这话说得有些严厉了，云澄顿觉委屈无比。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们不就是看不起我，不相信我，害怕我把你们的好歌曲给糟蹋了吗？” “彬叔，我们真没有这个意思，你别生气呀！” 余佑也慌了，他还没见过云彬这么黑的脸色。 难道是因为病的久了，好脾气变坏了？ 云彬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想让我不生气，那就把这首歌的编曲交给我，两天时间，不，一天！一天之内，我要用我的双手让你俩尝尝被打脸的滋味，同不同意？” “同意同意！” 余佑忙不迭地点头应承。 云彬朝他翻了个白眼，扭头瞪向云澄。 “云澄澄，你呢？” 云澄挠了挠额头，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 但是随着老父亲逼视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她也只有认怂的份儿。 “我，我也同意吧……不过云彬同志，你编完曲，必须先给我们听一遍，得到我跟柚柚的认可才行！” “那是当然，你们俩永远是我的第一批听众，嘿嘿，合作愉快！” 云彬突然大咧的嘴角和脸上再也止不住的笑意，看得余佑、云澄牙根发痒。 “彬叔，你逗我们呢？你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吧？” “老爸，你越来越不老实了，我要跟妈告你的状……” 老少三人在房间里尽情耍闹了一通，最后因为云彬笑得咳嗽停不下来才收场。 余佑忽然又想起一事来。 “小橙子，如果这首歌被选中，我准备让学校给咱们签个保密协议，不能把我们的真实信息透露出去。” “好，我只要能唱歌就行，其他的都听你的！” 云澄应得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余佑满意一笑，继续说道。 “那你给自己取个代号呗，歌曲后面总要署名的嘛。” “你的代号是啥？” “我？我打算叫‘柚子新生’。” “什么意思？一个叫柚子的大一新生？” “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余佑没想到云澄能把代表自己重活一世的“新生”二字理解到这个方向上来，不过听起来也算合理，干脆将错就错的认下了。 云澄脑袋一歪，计上心来。 “我马上也是大一新生了呀，你叫‘柚子新生’，那我就叫‘橙子新生’，绝配，哈哈……” “那我呢？编曲作者也有署名权的吧？你俩帮我也想一个，看看我叫什么水果新生比较合适！” 云彬玩心大发，也来了兴趣。 余佑脑子转得快，立刻接上了话。 “彬叔，你叫新生就不妥了，得叫老师才行。另外，再取你名字中的一个‘彬’字，你的代号就是——林三老师！” 第17章 老爸，你是最棒的! 聊完代号的事儿，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云彬把自己锁进卧室，戴着耳机在电脑上尝试编曲，忙得不亦乐乎。 云澄则拿着余佑带回来的参考答案开始估分。 最后估出来的结果，在460到480分之间。 “柚柚，你估了多少？有几科满分的？” 云澄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如果余佑对招录分数线的预估偏差不大，那她考上北安师范大学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余佑当然也偷偷地给自己估了分，总分在450左右，各科成绩和他的目标分数基本一致。 就从这一点上看，他也是个考试人才呀！ 不过现在实话还不能跟云澄说，不然从今天开始，他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小橙子晚一天知道，大柚子就能少挨一顿胖揍。 “嗯，全部加起来，理综算一科的话，至少够满分两科的，三科有点儿悬。” 余佑可没撒谎。 中国语言博大精深，满分两科和两科满分还是有区别的。 四百五的总分数，确实够满分两科的了。 云澄没听出他话里的漏洞，眼神先是一亮，接着又略显失落，不过最后还是表现得很开心。 “就知道我们家柚柚最棒了，今年北安的理科状元非你莫属！既然你不愿意上京华或者北清，那我可就得下功夫认认真真帮你挑一所好学校了，唉，压力山大呀！” 当夜，余佑便留宿在了云澄家，坐等编曲结果出来。 因为这边是云家临时租赁的房子，面积较小，仅有两个卧室，他就只能睡在客厅沙发上。 孟慧乔晚上回来后，母女俩分工合作，炒了一桌子余佑爱吃的家常菜。 云彬特意交代过，在编曲完成之前，《星辰大海》这事儿先不要让孟慧乔知道。 云澄也想给母亲一个尽量完美的惊喜，自然是一口答应。 不过现在看着母亲在自己眼前来回晃悠，憋得她实在难受。 终于，她憋不住了，便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哼了两句。 谁知声音刚从鼻腔里喷出来，便遭到云彬和余佑从两个方向投来的严厉瞪视，吓得她赶紧捏鼻捂嘴，不敢再发声。 第二日一早，孟慧乔出门上班，屋里三人也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云彬坐到电脑前，继续未完成的编曲。 云澄开始一遍遍地熟悉曲谱歌词，争取尽快做到能脱稿演唱，顺便在此过程中，不断完善一些声音细节上的处理。 余佑则负责打扫卫生，下楼买菜，搞起了后勤保障工作。 中午，当他一个人热火朝天地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隐约听到云彬的大呼小叫。 “澄澄，马上用录音笔录一版完整的纯声清唱给我，我要开始剪辑混音了！” 半个小时之后，饭做好了。 余佑进到云澄房间喊人吃饭，却扑了个空。 父女俩这会儿都围在主卧里的电脑前，一人一副耳机，屏气凝神，听得好不认真！ “编完了？” 余佑冷不丁地在云澄耳边问了一句。 “呀！大柚子你想死啊，走路都不知道出声？” 云澄捂着心口直喘气。 余佑两手一摊，撇了撇嘴。 “我就差没在脚底下踩个尖叫鸡了，还要怎么出声？你俩耳朵全捂着，当然听不到了。有那么好听吗？让我听听！” 余佑上手就去夺云澄头上的耳机，却被她闪了开。 “你等会儿，我还没听够呢，排队去。” 呵，看这丫头的反应，云彬的编曲水平果然不是吹的呀，值得期待。 眼看着歌曲时间轴走完了，云澄抱着自己的耳机，还是不肯往下摘。 “老爸，再来一遍！” “云小橙，该我了，你不要太过分啊，这歌可是我写的！” 余佑为了尽快听到编过曲的《星辰大海》，脸也不要了。 云澄将耳机捂得更紧。 “你写的又怎样？你都送给我了，啥时候让你听，我说了算！现在给我闭嘴。” 余佑无法，只能打起了云彬的主意。 “彬叔，你的耳机借我听听呗。” 云彬闻言，将脸往旁边一扭，假装啥也没听到。 好你们父女俩，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被逼急的余佑捋起袖子，弯腰钻到电脑桌下面，把那两个耳机连着的转接线从主机音频输出孔上一拔，音乐声立刻从电脑的内置音响里传了出来。 余佑心中一震，僵在原地。 他仿佛重新回到了未来，回到了初听这首歌的那一刻。 那种感觉无法描述，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加入了云彬编曲之后的《星辰大海》，与若干年后的那首原曲竟然颇为相似，甚至更能让人心神激荡。 而云澄清澈透亮且充满青春活力的声音更是与这一版的编曲相得益彰。 如今的这首歌不说比原曲升华许多，至少也不比原曲差。 而这还是没有加入和声，没有进录音棚，且人声部分的音轨是经过隔段裁剪拼凑后便有的效果。 等到正式录制下来，怕是还要再动听上几分！ 余佑满意地笑了。 虽然只听了一小段，但他知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感觉没错！ “余大柚，你别捣乱，用音响根本听不出来细节上的好坏，你赶紧把耳机重新插上，我让给你听。” 云澄急得直跺脚。 余佑嘿嘿一笑，再次弯腰将耳机的转接线插了回去，同时对云澄递过来的耳机摆了摆手。 “我不用听了，细节上的事儿我又不懂，你们爷俩商量着来就行了。反正这套编曲很对我的胃口，我觉得可以用，不需要再做什么大的改动。好了，你们慢慢听，我先去吃饭，今天有猪蹄儿哟，哈哈哈……” 余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房间，留下一路公鸡打鸣般的笑声。 此刻云彬脸上的表情也很激动，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澄澄，在小佑那儿，爸爸这套编曲算是及格了，你这边呢？能给爸爸打多少分？” “你想要多少分嘛？” “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看在我是你爹的份儿上，给个八十分不过分吧？” 云彬像个期盼得到大人夸奖肯定的小孩儿，既兴奋，又紧张。 云澄看着他，笑着笑着，眼眶便红了起来，两手抬起，从身后揽住了父亲的脖子，头枕在他的肩上。 “老爸，你是最棒的，我给你打一百分！” 第18章 帮老师推荐个人 吃过午饭，云澄根据编曲后的音乐节奏重新录了一版纯声清唱。 云彬也将编曲中的部分细节进行了微调。 这一次，声曲完美融合，整首歌听起来更加自然。 至此，《星辰大海》毛坯版算是定稿了。 云彬将音频文件传给余佑，余佑在手机上又试听了一遍后，果断转发给了胡玉琴。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突然闲下来的三人还有些不适应。 云澄支使着余佑，把家里那台颇有年份的老音响搬到了客厅。 调试一番后，开始循环播放这首归属于她的歌。 歌曲音质虽然略显粗糙，但却丝毫不影响整体旋律的优美。 云澄的心绪由澎湃激昂到最后归于宁静。 在这个聆听自我的过程中，她的心境似乎完成了一种很奇妙的蜕变。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听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就要到了孟慧乔下班回家的时间。 云澄突然起身，将音响电源线拔了下来。 “柚柚，把音响收起来吧。老爸，我想再等等，等这首歌从录音棚里出来后再拿给妈妈听。如果学校不采用这首歌，那我就攒钱自费去录，总之不能就这么粗制滥造的放出来！你觉得呢？” 云彬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不成熟的版本，连你妈都不给听，看来你对这首歌是真的喜爱呀！这样也好，不管是做音乐还是做其他事，就得有这种苛刻认真，追求极致的精神，老爸支持你。” “余大柚，你呢？” 云澄习惯性地顺嘴问了一句。 余佑把音响收拾好放回原位，脸上带着调侃打趣的微表情。 “你的歌，你做主，我肯定听吩咐，就怕你憋不住呀，别等乔姨回来，你又在她跟前瞎哼哼，漏了馅儿！” “我不会了，我保证！” 云澄红着脸抬手立誓。 就在这时，余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胡玉琴！ 这么快学校就有回复了？ 余佑立刻接通电话，打开外音。 “余佑，那首歌谭校长很喜欢！你和云澄明天上午就来学校一趟，聊聊后期录音的事儿！” 胡玉琴略显沙哑的嗓门很有辨识度，听得出来她很亢奋。 这个结果已在余佑的预料之中，此刻的他应该是客厅里最冷静的那个人了。 “明天上午可能不行，我和澄澄要带她爸爸去医院做透析。” “这样啊？也对，你们来来回回的跑，太不方便了，我这就去跟谭校长说，让他明天下午亲自上门找你们去。” “你们要到澄澄家里来谈？我现在可确定不了明天透析需要多久，你们想过来，得等我电话通知，免得白跑一趟。” “没事没事，我等你消息！” 胡玉琴的姿态放得有点儿低。 余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约好了时间，便准备挂电话。 “余佑，等一下，我还想跟你说个事儿。” 胡玉琴的声音忽然压低了许多，语气也有些急促。 余佑手指立刻僵住，眉头微皱。 不会又是保送的事儿吧？这个胡老师，最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您说。” “你确定不去拍学校的这个宣传短片了？” “当然确定，不然我干嘛要写这首歌？你跟谭校长说，让他不要太过分啊，不能让我一个人出两份力！” 余佑嘴上表达着不满意，心里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的胡玉琴似乎也如释重负了一般，声音都亮堂了不少。 “不出不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确定不拍，能不能在谭校长面前帮我推荐个人？” “推荐谁？” “你也知道，这次拍摄名额我是以咱们班的名义争取下来的，现在你不愿意当这个男主角，其他班的老师肯定会过来抢，我怎么甘心嘛。我想的是，既然谭校长对这首歌如此看重，你能不能借此机会跟他说说，让他把男主角的名额还留在咱们班。” “留给谁？” 余佑好歹创业经商了几年，与人谈话还是能准确抓住重点的。 胡玉琴说了这么一大堆，对男主角的备选之人肯定已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她推荐的人选合适，余佑也不介意帮她这个忙。 胡玉琴停顿了一会儿后，语调恢复到了平时的冷静端庄。 “留给谁都可以，只要是咱们班的就行……我觉得你的同桌韩年展就不错，你俩关系也挺好不是吗？” 果然！韩年展这家伙挺有本事呀，这是给胡玉琴送了多大的礼才能换来如此偏心对待？ 余佑朝身边的云澄眨了眨眼，表情很是无语。 “胡老师，韩年展虽然够帅，但他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啊，还代表不了北开中学的学生，反映不出北开中学的教学水平吧？” “你要这么说，那整个北开就没人比你更合适了，可你不是不愿意拍嘛。既然如此，适当降低点儿要求，我相信谭校长应该也能接受。” “你真觉得韩年展合适？” “怎么？你觉得他不合适啊？” 胡玉琴反将一军，弄得余佑很难受。 他能说不合适吗？ 好歹两人也有一年的同桌情谊，韩年展对他还算照顾，虽然两人性格不是很相投，但并无矛盾。 这种得罪人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胡老师，我也觉得韩年展合适，不过这事儿我可没有什么发言权。等见了谭校长，看情况再说吧。如果有机会，我就跟他提一提，如果没有，你也不要埋怨我。” “不埋怨，不埋怨！余佑你办事最靠谱，老师对你永远放心！行了，就这么说，明天我等你消息！” 心情愉悦的胡玉琴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 余佑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提示音，一脸无奈。 云澄憋到现在，总算可以发泄一下心里的痛快了。 “柚柚，我唱的歌终于有人认可了，我好开心呀！” 云澄毫不避嫌地搂着余佑的胳膊蹭了一会儿后，又跑到老父亲身边腻歪起来。 云彬曲指一个暴栗敲在她头上。 “什么叫终于有人认可了？我跟小佑不是人啊？我们没认可你啊？” “对对对，对不起啊老爸，我说错了，你们是家人，我刚才想说的是外人嘛。终于有外人认可我了，哈哈……” “别哈了，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我们早点去医院，争取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接待他们，五点之前把人送走，不然你的小秘密怕是要被你妈妈撞破咯。” “好嘞，林三老师，柚子新生！今天的晚饭本姑娘包了，你们谁也不准插手帮忙！” 云澄激动之下放出豪言，余佑一听，这么好的机会，若不提点儿非分要求，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我要吃橙皮排骨！” “我给你做个生煎柚子皮，爆炒柚子肉，你吃不吃？” “那我还是喝白米粥吧。” 第19章 版权卖不卖? 第二日一早，孟慧乔前脚出门，云彬、云澄、余佑后脚便跟了出来。 “你们干嘛？” 孟慧乔疑惑问道。 “去做透析啊。” 三人做贼心虚，能勉强在孟医生面前保持镇定的也就只有云彬了。 “做透析去那么早干嘛？早上是我最忙的时候，我可顾不上你！” “你忙你的，有他们两个小家伙在就够了，今天用不着你，快走吧。” 在孟慧乔审视的目光下，云彬利索的爬上余佑后背，唤上云澄，落荒而逃。 来得早，医院里排队的人就少了许多。 这次透析用了将近四个小时。 结束时，刚好到了中午，三人会合了孟慧乔，在食堂简单吃过饭，便匆匆离开了医院。 余佑掐着时间提前给胡玉琴发了信息。 他们刚到家不久，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来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胡玉琴和谭校长外，还有一个文艺范儿十足的戴眼镜青年。 经胡玉琴介绍后才知道，此人原来是本次宣传片拍摄团队的导演。 将人迎进了屋，余佑切洗水果，云澄烧水沏茶，客套寒暄的事儿就落到了云彬头上。 待到众人分宾主落座后，胡玉琴再次担起了主持角色。 “余佑，关于《星辰大海》这首歌，学校领导有几个问题想要跟你再确认一下。” “嗯，胡老师请说吧。” “这首歌确定是你的原创，没有任何故意抄袭或版权争议，也没有在任何公众平台发表过？” “我确定，学校可以放心用。” “好，第二个问题，你确定要将这首歌献给母校，献给北开中学？” “胡老师说的‘献’是什么意思？” 余佑本能地感觉到胡玉琴口中所说的“献”和自己理解的“献”有偏差。 果然，语文老师出身的胡玉琴思索了片刻后，谨慎地给出了解答。 “我说的‘献’是指这首歌的所有权免费交由学校管理，以后这首歌便是独属于北开中学的校园之歌了。” “那不可能！” 余佑脸色未变，声音却已冷了下来。 一旁的云澄也是心急如焚，这首歌可是余佑送给她的呀，还没捂热就要被人夺走了？ “我可以给北开中学包括所有在校生开具无限期的免费使用授权，哪怕你们商用都无所谓，但是这首歌的版权我不可能交出来，希望学校能理解。” 胡玉琴闻言，转头和谭校长对视了一眼。 四十多岁的谭校长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转让歌曲所有权的要求自然是他提出来的。 只因他实在太喜欢这首歌了，很想把这首歌收下来，也算是自己在北开中学任职期间的一项政绩，一份遗产了嘛。 如今这个要求遭到了余佑的拒绝，换个人估计脸上就下不来台了，可他不会。 活到这么大岁数，他识人的眼光还是很毒的。 余佑身上有可预见的光明未来，没必要因为一首歌的版权问题闹得两方不愉快。 作为一校之长，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取，什么时候该舍。 他清了清嗓，决定亲自下场谈判。 “余佑同学，你的要求很合理，我能理解，我也代表学校感谢你赠予的免费使用权。不过我还是想再冒昧地争取一下，如果学校愿意花钱把这首歌的版权买下来，不知道有没有商谈的余地？” 买版权？ 这次轮到余佑和云澄面面相觑了。 余佑抄歌的本意就是为了卖钱，等钱攒得足够多，就可以斥巨资给云彬寻找肾源了。 云澄也知道他的想法，并且和他保持着统一的观念。 现在谭校长愿意出钱买下这首歌，他们是卖还是不卖嘞？ “你们能出多少钱？” 余佑试探着问了一句。 谭校长将两只手掌摊开，举了起来。 “十万！这是我能顶格申请下来的资金了，一分都多不了了。” 十万啊？不算多，可也不少。 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嘛。 蚊子肉也是肉啊！ 余佑再次扭头看向云澄。 云澄的嘴唇都咬蜕了一层皮，终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卖了！ 什么都没有给父亲攒钱治病重要！ “好，我们同……” “我不同意！” 半天没说话的云彬突然开了口，而且声音非常洪亮，掷地有声。 只见他捶了捶有些酸胀的膝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众人。 “谭校长，这首歌的词曲是我大侄子写的，歌是我闺女唱的，编曲是我作的，我应该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吧？” “当然，您请说。” “小佑、澄澄，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如果我硬要替他们拿主意，相信他们不敢不听，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星辰大海》是小佑写出来的第一首歌，也是澄澄演唱的第一首歌。这首歌不止对你们北开中学有用，对他们俩的意义更是非凡，本可以皆大欢喜的一件事你们为何要把它当成买卖生意来谈呢？的确，我们是缺钱，别说十万，就是五万三万，对我们家现在的情况来说，也是能解燃眉之急的。但总有一些东西，一旦用它换了钱，就再也换不回来了……” “云老哥！你别说了，我懂了！” 谭校长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跨前一步紧紧握住云彬的手，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冷冰气氛顿时被突然惺惺相惜的两人融解掉。 余佑云澄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跟什么呀？这歌到底还卖不卖了？ 谭校长将云彬扶坐回沙发上，转身大手一挥。 “我决定了，这首歌的版权，我们不买了！但是后期的所有录制及宣发费用全部由北开中学承担。还有，如果以后这首歌被学校或在校生商用，所得收益将拿出五成来付给版权所有人！” 不买了？自己的卖歌第一单就这么黄了？ 余佑不知道该喜该愁。 云澄的心情也差不多。 她愁的是，眼看到手的十万块钱治疗费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飞。 她喜的是，这首被她视若珍宝的《星辰大海》还是她的！ 谭校长回到自己位子上，对着那名文艺青年交代了起来。 “小林呀，我突然有个想法需要你帮我完成。我看过很多其他中学的宣传片，几乎都是在介绍自己的师资力量有多强，学生拿过多少奖，上过几次光荣榜，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就没有一个片子关注过正值青春的学生们心里到底装着什么梦想，有没有踏上自己的追梦之旅，有没有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过努力！我们这次一定要通过《星辰大海》这首歌，走进学生们的内心世界，梦想世界，引领激励他们勇敢筑梦，勇敢逐梦！” “谭校长，你的意思是把宣传片当成文艺片拍呗？这事儿我在行啊！之前还怕你们嫌我拍的太朦胧呢，看来咱们志同道合，想一块儿去了！您放心，回去我就重新设计剧本，保证成片出来让你们眼前一亮！” 姓林的导演眼中露出了火热的光。 谭校长情绪正高，言犹未尽。 “剧本是要改，并且还要把那些乱七八糟毫无感情的旁白配音尽量减少，凸显这首歌出来，让短片里的学生放飞梦想，随着歌曲的旋律尽情飞扬吧！” 此话出口，音未落地，文艺青年突然噌的一下站起来，手脚发颤，情难自已。 “谭校长……真乃鄙人知己也！” 第20章 签订保密协议 谭校长和林导演也来了一番惺惺相惜之后，歌曲版权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余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尤其是谭校长针对宣传片的剧本设计发表的那番指导性意见，很合他的胃口。 如此一来，这个宣传片基本就相当于《星辰大海》的mv了，对歌曲的传播影响更有利。 谭校长激情过后，突然换了个话题。 “余佑，你为什么不愿意出演这次的宣传片？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不方便？余佑方便得很！ 就怕等高考成绩出来了，不方便的是学校！ 他可不想招人恨，被人骂。 这个露脸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谭校长，我晕镜头，还不只是身体晕，心理上也晕，不能入镜的。” “这是什么说法儿？小林，你给解释解释，什么叫晕镜头啊？” 谭校长听着稀奇，林导演却很懵逼。 “晕镜头这三个字还是很好理解的吧？晕镜头，什么叫晕镜头？这个要怎么跟你解释什么叫晕镜头呢？面对镜头就发晕叫晕镜头！” “哦，解释的不错，我懂了。那云澄同学能不能出演呢？难道你也晕镜头？” 谭校长笑眯眯地看向云澄。 云澄立刻挺胸抬头，往余佑身边挪了挪。 “我是不晕，但柚柚不能演，我当然也不会去演啦，否则他得多伤心，我才舍不得呢！”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竟然当着老师家长的面，赤裸裸地炫耀她和一个男孩子之间的亲密感情，这样真的好吗？ 谭校长和林导演的脸色都很精彩。 云彬和胡玉琴却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余佑更是泰然处之。 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谭校长假咳两声后，只好自己找台阶下。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小林，回去我再喊几个成绩好的学生来给你挑，这两天就把参演人员确定下来，一个星期之内要完成短片的制作，再加上走流程、上报审批的时间，我们争取赶在高考放榜当天把片子推出去！” “行吧，我尽量。不过说实话，谭校长，余同学和云同学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男女主角，最关键的，他们还是背景音乐的唱作人，若是能够出演，可谓相得益彰，堪称完美，唉，可惜了。” 余佑看着摇头叹气的林导演，恨不能拿拖鞋敲他一头包。 自己好不容易把拍摄的事情给应付过去了，这家伙还拱什么火，捣什么乱呀！ 好在云澄对这种露脸的事儿也不是很上心，她最大的兴趣除了唱歌，就是欺负余佑。 余佑突然感觉有一道隐晦的目光不停地在自己身上刮来刮去。 抬头一寻觅，发现是胡玉琴在朝他使眼色。 对了，自己还答应过她帮韩年展争取男主角的事儿呢，差点儿忘球！ “谭校长，林导演，北开学子千千万，卧龙凤雏应该很常见呀。既然你们打算拍一部有新意的宣传短片，那就不能再把选角目光局限在成绩好的学生里面了，学习不好或者没那么好的同学难道就没有梦想了吗？相反，他们对梦想的渴望也许比那些尖子生更强烈！” “余同学这话说得有水平啊！” 林导演郑重其事地拍了一句马屁。 谭校长眉头紧拧，若有所思。 “余佑，你继续说！” “我觉得吧，这男女主角的挑选，可以要求帅气漂亮，但是成绩的话，就没必要过分看重了。毕竟尖子生是个小群体，任何一所学校永远是中等生、下等生居多，我们总想着用极个别的尖子生来代表庞大的中下等生群体，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这话一入耳，谭校长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说得没错，不知何时，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的理念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偏差，我身为北开中学的校长，纠正这种教育思维上的错误，义不容辞，责无旁贷！我决定了，这次宣传片的男女选角，不看过往成绩，只看人品风貌！小林，要辛苦你啦！” “林导演若是觉得扩大选角范围之后，时间太紧，我倒是可以先推荐一个人，你们就以他为标准去选。如果有比他更合适的，就把他换了；如果没有，让他顶上也不会差。” 余佑这番话说得可比胡玉琴有水平多了，至少不会让人第一时间觉得他在假公济私继而心生反感。 谭、林二人果然没多想，双双往前探身询问。 “谁？” “这个人是我的同桌，我对他还算了解。学习成绩中等偏上，相貌清秀阳光，有朝气有活力，并且人缘口碑也不错，总体来说，很标准！” “他叫什么名字？” “韩年展。” “这个学生我倒是没什么印象……” 谭校长揉搓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胡玉琴突然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起来。 “谭校长，林导演，我手机里有几张韩年展同学的生活照，都是他朋友圈里发出来的，我感觉拍得不错，就保存了下来，要不你们……” “有照片？快给我看看。” 林导演抢先接过手机，仔细翻看起来。 余佑和云澄悄摸摸地对了一眼，相视一笑。 片刻之后，林导演放下手机，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 “余同学的眼光不错，这个韩年展我可以考虑见一面。” 妥了！ 余佑长舒了一口气，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能不能被林导演选上，就看韩年展的表现了。 聊完这事儿，下面就要聊聊歌曲署名的问题了。 余佑决定主动出击。 “谭校长，关于这首歌的创作者信息，我希望学校能够给我们签一份保密协议。” “保密协议？为什么？这是帮你们扬名声的好机会呀，为什么要保密呢？” 谭校长很是不解。 余佑心里直叹气，看来这个老学究对娱乐圈是一点认知也没有啊！ “说句不要脸的大话，我觉得这首歌通过网络传播，可能很快就会火起来，到时候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来追本溯源，为了各自的目的，想要找到我们。可是我和澄澄还是学生，我们需要一个安静平和的氛围去学习，去生活……” “余佑同学！你别说了！我懂了！” 余佑的话头被打断，一副便秘的表情僵在脸上。 什么鬼？这家伙又懂了？ 只见谭校长大手又是一挥，情绪再次高涨起来。 “胡老师，林导演，这份保密协议我们都要签。大家要记住，以后不管任何人问起这首歌的来源，一概推给北开中学，推到我身上！余佑云澄，你们两个尽管放心，外界的那些阿猫阿狗，网上的那些粉丝面条，我和学校都帮你们挡了！” 这话不管是否出自真心，但听起来的确霸气，的确让人心里舒坦呀！ 余佑不禁暗赞，能当上中学校长的人，果然都不简单！ “那个，谭校长，既然是要保密，那歌曲署名的时候就不要留我们的真实姓名了。回头我把我们三个的代号发给你，只要能守住这几个代号不被破解，我们就不会暴露。” “你们还取了代号？叫什么？” “呃，我叫柚子新生。” “嗯，我叫橙子新生。” “哦，还有我，林三老师！” 第21章 重生有bug 下午四点半，距离孟慧乔下班回来还有一段时间。 在云家客厅举行的这次六人小会宣布结束。 歌曲授权书签了一份，保密协议却签了三份。 谭校长代表北开中学，林导演代表拍摄团队，胡玉琴则代表她自己。 因为她算是个中间人，地位比较特殊，而且全程参与，对余佑云澄又知根知底，还喜欢啰嗦，泄密的风险最大，必须重点照顾！ 协议签完，林导演给他开录音棚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预约了一个星期之后去录音。 这个录音棚就在北安市中心，倒是方便。 正事办完，宾主尽欢。 谭校长三人起身告辞，余佑也准备搭他们的顺风车回城东。 连睡了两天硬邦邦还带坑的劣质沙发，硌得他腰酸背痛，老受罪了。 云澄很想他下来，不过小嘴噘来噘去，最终也没说什么话。 回到雅和小区的余佑，没去便利店给父母帮忙，独自窝在房间里静思冥想。 前世的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最喜欢这样躺在床上享受那份孤独。 没错，独在异乡为异客的余佑，虽然结婚了，有家有媳妇，但还是很孤独。 顾雨琪应该也有同样的感受。 或许她就是因为无法忍受那份孤独，才提出的离婚吧。 此刻的余佑翻来覆去，心情很烦躁。 总感觉周围太安静了些，安静到不找点儿声音来听听，他的耳朵都要自动打鸣的地步。 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他想起来了！ 就在前世云澄葬礼结束后的那段时间，他所处的环境越是冷清安静，就越是睡不着。 只因为身边突然少了个叽叽喳喳的人闹他，让他很不适应！ 可现在云澄不是没死吗？自己这病怎么又犯了？ 被逼无奈的余佑只好拿出手机，将云澄送的那副头戴式耳机插上，开始循环播放起《星辰大海》来。 随着云澄清甜的歌声入耳，余佑的嘴角渐渐上翘，一曲未尽，房间里便只闻鼾声。 第二天，吃过早饭，余佑等余天水夫妇出门后，立刻将房门锁上，窗帘拉上，躲进房间，厚被蒙头。 一切准备就绪，他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开始扯着自己的破锣嗓子录歌。 第一首当然是《小苹果》，为了尽量唱出原曲的那种韵味，他是录了又删，删了又录，足足折腾了一上午。 六月份的大热天，好悬没给他捂出痱子来！ 《小苹果》录完，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接下来的备选歌曲就很顺利了，最后两首更是一遍就过。 到了晚间，初步计划投出去的五首歌全部录完。 余佑心情激荡之下，手一抖，把五个音频文件打包后一股脑都给云澄发了过去，顺便在微信上留了言。 “小橙子，抽空把这几首歌的曲谱帮我整理出来呀，回头请你吃饭！对了，不要让彬叔知道，免得他又忍不住动手动脚，我怕他身体吃不消。” 十几分钟之后，云澄打电话过来，几乎是扯着嗓门在喊。 “余大柚，你哪来的曲子？” “从我脑子里搬出来的呀，怎么了？吓到你啦？” “你真不是人呐，你就是个变态！” 云澄的妒火烧得越旺，余佑越是开心。 “甭管我变不变态，你就说好不好听吧！” “好听个屁！你是不是故意的？这四首一听就是男生的歌，我一首都唱不来！” “你唱不来就对了，这都是给别人量身定制的……等等，我不是给你发了五首吗？你听完再来评价！” “哪里有五首？你是发了五个音频过来，可是第四个里面没声音呀，你耍我呢？” “怎么可能？” 余佑很吃惊，二话不说挂断电话，点开自己传给云澄的第四个文件。 还真是！ 长达三分半的音频里连一点儿滋啦声都没有。 估计是录的时候手机系统或者软件有问题，没把自己的声音录进去。 云澄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余大柚，你敢挂我电话！” “你先等会儿，我马上把第四首重录一遍发给你，挂了。” 再次挂断电话，余佑立刻钻回被窝，开始补录。 几分钟后，满头大汗的他一边喘气，一边试听刚录制的音频。 然而，音频里依然没有声音。 搞什么？不会是手机坏了吧？这可是最新款的小米2s呀！ 在确认手机扬声器正常，音乐播放器也正常的情况下，他又录了一遍。 结果竟然还是一样！ 余佑不甘心，决定再试一次，说什么也要把问题找出来。 为了节省时间，这次他不录歌了，直接背起了《静夜思》！ 开始录音…… 停止录音…… 播放录音……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唱歌没声音，心里憋得慌……” 真是见了鬼！ 当这首魔改后的“诗”从扬声器里清楚地播放出来时，余佑傻眼了。 歌录不进去，诗却能？ 一个破手机还挑起题材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不是题材的问题！ 余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抹去脸上的臭汗，开始了新一轮的录制。 这回他录完了那首歌之后，立刻又接唱了另外一首。 十分钟后，结果出来了。 音频的前半段静默无声，后半段却清晰无比。 余佑一副痴呆模样，坐在床上，眼神飘忽。 原因找到了，就是歌曲的问题！ 那首歌录制不成音频！ 这是什么新世纪的人间bug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社会主义的红旗下竟然还能发生如此离奇之事？ 不对！ 和自己死后重生相比，这一点也不离奇！ 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关系？ 余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那首歌。 歌曲的原唱者，是从一档明年夏天才会录制播出的选秀节目里出道的草根创作歌手。 也就是说，这首歌很可能早就被那名歌手写出来了，只是没有那么好的发表机会，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古有陆游诗：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一首好曲子，既然已经被别人先到先得了，那他余佑还得个球呀！ 看来老天爷还是很讲规矩的嘛。 为了验证这个荒唐的想法是对是错，余佑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终于从自己的十年曲库中找到两首本该于2013年7月份发行的冷门歌。 这两首歌虽然曲调平平，却韵味十足，越听越有感觉，绝不是作曲人仓促之间就能写出来的，此刻必然已经存于世间。 这就是他要找的共同点！ 两首歌分开录完之后，余佑紧张地带上耳机，颤抖的手对准手机屏幕上的播放键按了下去。 第一首。 “……” 没有声音！ 第二首。 “……” 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吁，吁，吁…… 余佑修仙似的连做了十几次深呼吸，心情才算平静下来。 已经被别人写出来的歌，自己就抄袭不了，这是坏事吗？ 当然不是！ 这分明是件好事儿呀！ 他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避免以后的版权争议。 这死老天，对他还真不薄，这不是变着法儿的提醒他，帮他避坑，鼓励他作弊嘛！ 余佑惬意地靠在床头上，吹起了流氓哨。 忽然，一个大胆到可以让他脸都不要的想法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既然老天爷讲究先到先得，那还有谁能比他更具优势？ 如果他现在就把未来十年的好歌全部写出来，是不是以后这些曲子的原作者就再也得不到相应的灵感了？ 这事儿可能性很大呀！ 不管靠不靠谱，反正值得一试！ 第22章 我要当歌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余佑也没空再搭理急得跟猴儿似的云澄了。 他把房间里的空调开到最大，抱着手机躲被窝里一首接一首地录音。 从早录到晚，饭都懒得吃，就煮绿豆汤喝。 不喝不行啊，嗓子受不住！ 他把未来十年间发行的所有广为流传的歌全录了一遍，甭管是流行、摇滚，还是民谣、蓝调，统统拿下。 甚至他还录了几十首外文歌曲，曲曲都是当年的大流行！ 要是能再往前重生一年，鸟叔的那首《江南style》怕是也难逃余佑毒手！ 录到后来，手机的充电速度都跟不上用了，直接自动关机。 三天之后，余佑终于把自己的曲库筛了个遍，脑子里面再也翻不出什么能让人耳目一新的旋律了。 除掉一小部分已经被原作者抢走的曲子外，他数了一下，竟然有五百余首！ 这简直太不要脸，太不厚道，太刺激，太疯狂啦！ 紧接着，余佑又花了两天时间，将这些曲子对应的词全部敲在了电脑上。 最后一统计，总字数竟然超过了十万！ 幸亏歌词多有重复，幸亏他会复制粘贴！ 忙完这一切，余佑给自己煮了一大盆泡面，美美地吃了起来。 从今以后，华语乐坛在他的捣乱下，怕是要走上一条未知的不归路了。 《星辰大海》正式录音的前一天，余佑放空脑袋，睡了个昏天暗地。 直到云澄打来电话把他吵醒。 “柚柚，今晚你来我家住呗，明天我们一起去录音棚。” “怎么，你紧张啦？” “有点儿吧，看见你我就不紧张了。你来嘛，那四首歌的曲谱整理好了，我也好几天没见你啦，怪想得慌哩。” 电话里云澄的声音又娇又糯，激得余佑浑身打了个摆，立时清醒无比。 “云小橙，你这态度不对劲儿呀，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以余佑对云澄的了解，这妮子只要一跟自己撒娇，必有所图！ 果然，云澄的声音马上变得野性十足起来。 “余大柚，你要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我怎么你了？” 余佑懵了，这话歧义有点儿大，他可不敢乱接。 “本来我对唱歌已经死心了，现在你又用几首破曲子把我心里的那团火给拱起来了，我好想当歌手，我好难受啊！你赶紧给我过来，帮我灭火！” 云澄下完死命令，直接挂了电话。 完蛋！ 这火怎么灭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云澄从小就有歌手梦，这事儿余佑比谁都清楚。 可当歌手就意味着要进娱乐圈。 套用一位已逝巨星的话来说就是：国内没有乐坛，只有娱乐圈。 余佑之所以花心思，费口舌地让谭校长他们签了那几份保密协议，最大的目的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保护云澄。 他要在云澄与娱乐圈之间设置一堵墙，不让娱乐圈里的污杂沾染到云澄的生活里来。 可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不慎，挑动了云澄那颗本就不安分的心。 如果没有人开导约束，这丫头绝对会主动撞破那堵墙，一头扎进那片淤泥里！ 这是余佑不愿意看到的，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至少现在不能！ 必须给云澄来一记当头棒喝！ 跟还在便利店忙着的父母电话打过招呼之后，余佑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城西。 一路上，他三思五虑，终于在到达目的地前想好了这一棒子该从哪个角度往下抡才最有劲。 于是云澄在开门迎客的那一瞬间，便听到了这么一句让她难以置信的话。 “小橙子，你想当歌手，我支持你啊！” “什么？你，你，你再说一遍？” 云澄脸上的表情有多夸张，她心里就有多震惊。 这些年来，父母从不阻挠她对音乐的爱好，甚至给她报过几年的课外兴趣班。 直到十六岁生日那天，她一激动，把心里许下的愿望说了出来：她要当歌手，她要当天后！ 从那以后，云彬夫妻俩便有意无意地开始捣乱。 今天不经意弄花了她的签名唱片，明天不小心抠断了她的吉他琴弦。 原本音乐氛围感很足的家里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所有能跳动的音符。 后来，云彬尿毒症确诊，家里变得更乱了。 云澄也再没提过要当歌手的事儿。 直到去年年前艺考，她自己悄悄报了名。 然而考试的当天早上，云彬突然开始吐血，吓得云澄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守了他两天两夜，成功错过了艺考时间。 至此，云澄的歌手梦彻底灭了。 她的吉他还有那些珍爱的乐器全都摆放在雅和小区的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再碰过。 可是余佑突然写出来的这几首歌，却让她心中对音乐的热爱之火重新燃了起来。 此刻的云澄才明白，音乐早就融进了自己的血液里，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是为音乐而生，为音乐而跳动。 没有音乐，她虽然也可以活下去，却活不精彩，活不开怀。 只有音乐能让她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只有音乐能让她看清楚未来的方向！ 余佑这个大傻子竟然敢跟老爸老妈唱反调，支持自己当歌手？ 这家伙活腻歪了吧？ 余佑被云澄傻愣愣地挡在门口不给进，只好将话又说了一遍。 “我说我支持你当歌手，云澄澄！” “真的？你疯了吧？我跟你闹着玩儿的！” 云澄心虚地打起了退堂鼓。 余佑却借势而上。 “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还能不知道吗？我可以支持你，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问题？什么条件？快说快说。” 余佑从门缝里看到云彬夫妇正躲在玄关拐角处偷听，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我问你，你到底是想当歌手，还是想唱歌？” “这……有区别吗？” 云澄疑惑问道。 “当然有区别。会唱歌的不一定是歌手，歌手也不一定就会唱歌。你是喜欢歌手这个身份，还是喜欢唱歌这件事？” 余佑这么一解释，云澄立刻懂了。 她挠了挠头，只思索片刻，心中便有了答案。 “我喜欢的是唱歌！可是不当歌手，我就没歌可唱，总不能一辈子唱别人的歌吧，那顶多叫学习，叫模仿！我想唱独属于我自己的歌，就像这首星……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我就很喜欢，唱的也不赖，但它永远也不可能属于我。” 云澄差点当着孟慧乔的面把《星辰大海》说漏出来，紧张得声音都低了下去。 可她声音这么一低，在身后的云彬和孟慧乔听来，却是满满的无奈与委屈。 夫妻俩四目相望，对女儿大感心疼怜惜。 余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费了好大劲总算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云澄还堵着门，他得赶紧把这丫头解决了好进屋，外面太热太闷了。 “小橙子，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下面我要提的这个条件，如果你能答应，能做到，我保证你以后不但有自己的歌可唱，还有机会成为一名正儿八经的歌手！” “什么条件，你快说呀！我能不能先答应啊？” 云澄的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急得直跳脚。 余佑也不再啰嗦，直接交底。 “这个条件就是，在彬叔的病没有完全治好之前，你把自己对音乐的执着与热爱从十分减到只保留一分，在唱歌的事情上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不许撒娇，不许胡闹。等到彬叔的病痊愈的那一天，就是你以歌手身份出道成名之日！” 第23章 听风少年 控制住了云澄心里面的野火，余佑得到了云彬夫妇的眼神肯定。 只不过孟慧乔脸上还是有不少的担忧之色，云彬却释然得多。 又睡了一夜的硬沙发后，第二天一早，胡玉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谭校长的商务面包车已经到了云澄家楼下。 来这么早有什么用？ 孟医生还没去上班，他们三个谁敢出门？ 一直等到八点钟，两拨人才终于汇合。 这次来的还是谭校长他们三个，一行人寒暄过后，由林导演驾车，径往市中心录音棚赶去。 “云澄啊，今天状态怎么样？” 谭校长看起来比谁都紧张，两只手在腿弯处不停地搓来搓去。 云澄经过昨夜和余佑促膝长谈之后，信心满满。 “谭校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太好了！小林这边的短片已经拍摄完成，时间紧，任务重，咱们争取今天出歌！” 片子拍好了？谁是男主角？ 余佑不由得八卦心起。 他扭头瞅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胡玉琴，得，看她那喜气洋洋的样子，必定是韩年展那家伙不负众望，入选了！ “林导演，短片的女主角是谁？” “说起这事儿，我还得感谢余佑同学你呀！感谢你给我推荐了韩年展同学，而韩同学又给我推荐了白安澜同学，他们两个在我的镜头下，简直是金童玉女，绝世无双啊……咳咳，当然了，比起你和云澄同学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短片的整体质量已经达到了我最初的预期，我很满意，相信也会给你们带来惊喜！” 林导演讲起自己这次的作品，心潮澎湃，激动得手在方向盘上不停拍。 余佑装模作样地呵呵一笑。 “我就说嘛，我的同桌不会差的。胡老师，这个白安澜是哪个班的呀？该不会是韩年展的女朋友吧？” 胡玉琴闻言，一脸着急地在余佑的座椅靠背上拍了两下。 “你别胡说，咱们学校可是禁止在校生谈恋爱的，那个白安澜是五班的，他俩平时根本没什么交集。” “你紧张个啥？反正老韩现在也算准大学生了，北开的校规可以适当对他放开点嘛，对不，谭校长？” 今天余佑心情不错，见谁都想逗一逗。 谭校长不应显得不礼貌，应了影响更不好，只能手指抠着车窗玻璃上的隐私膜，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林呀，还有多远？开快点儿……” 终于到了录音棚，云澄就像小鸟初入山林般，既开心，又好奇，东转转，西摸摸。 余佑却淡定得多，毕竟上辈子他陪着生意上的朋友还是去过几次录音棚的。 云彬反而是他们三人中最紧张的那个，明明啥都想问，啥都想知道，就是拉不下老脸，开不了口。 因为林导演提前打过招呼，录音室里除了他那位做音乐的朋友外，并没有其他外人。 只要这个人有基本的职业素养，云澄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以及歌曲信息会泄露出去。 云彬的编曲已经较为完整，只需要加入一些电子和声，并在其基础上进行音质上的调试升级即可开始录音。 录音过程整体来说还是很顺利的，云澄在尝试唱了几遍之后，渐入佳境。 到了后面，云彬也参与进来，开始与那位音乐人探讨往编曲里面加入更丰富更巧妙的乐器元素，以使得整首歌曲更显层次感。 这种创作过程太专业了点儿，余佑表示听不懂。 谭校长他们三个却听得津津有味。 装吧你们就！ 转眼间过了两个小时，余佑终于熬不住了，隔着透明玻璃跟云澄打了个招呼后，便暂时退出了录音棚。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若是能点上一根烟，那感觉就太美妙了。 说来也奇怪，重生前余佑的烟瘾大的不得了，一天至少一包半。 重生后，竟然一点儿抽烟的欲望也没了。 录音棚外狭长的走廊上，余佑透过窗子看向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有一种很温暖的眩晕感。 走廊另一头的入口处，有一张长条靠椅。 此时椅子上正安静坐着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口罩遮脸，稚气未脱。 余佑随意瞄了一眼后，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晃晃悠悠地往那三小只方向走去。 越走近，他的眉头皱得越深，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终于，他走到了三人面前，嘴巴大张，两眼瞪得溜圆。 “你们，你们是听风少年？” “前辈认识我们？” 中间那名个头最高，年龄应该也是最大的少年赶紧起身。 其他两人立刻跟上，一起朝着余佑弯腰行礼。 果然是他们，这个将在今年夏天横空出世，并在短短一两年内红透国内半边天的少年偶像组合！ “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的经纪人呢？” 余佑不敢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前世只见过几个十八线明星的他，今天竟然偶遇了三个未来的当红炸子鸡！ 接话应答的还是中间那名少年。 “前辈，我们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北安训练，下午要在这边录音，来早了……经纪人还没到。” “不要叫我前辈，我才比你们大四五岁而已，我很喜欢你们，算是你们的粉丝！” 余佑没说瞎话，这三个少年成名得太快，被很多人喜爱的同时也被不少人抵制，甚至抹黑谩骂。 他们未来的路并不好走。 好在截止到余佑重生前，三小只并没有犯过什么重大过错，至少没有成为劣迹艺人。 这在复杂水深多诱惑的娱乐圈里，已经算是难得。 就冲这一点，余佑也要给他们点个赞！ “多谢前辈！” 三人又是齐齐地鞠了一躬。 这么有礼貌的少年，余佑打心眼儿里喜欢。 “你们的组合名字还没对外公布吧？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您肯定有您的方法，我们不能乱打听的。这也是我们要叫您前辈的原因。” 呵，还挺聪明，挺会说话！ 余佑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成了三个少年眼中的圈内人，这误会可是够大的，不过他也无心多做解释，索性将错就错。 寒暄过后，余佑突然想起了正事儿。 他囤的曲库里也有几首听风少年的歌，今天既然见着真人了，不如顺便把生意做了。 记得前世三小只因为版权被原作者收回的原因，导致最后连自己的成名曲都不能轻易再唱。 这事儿干得可不地道！ 如今版权握在余佑手里，他绝不会让这种恶心事发生！ “我们加个微信吧，我有一首歌，词曲都填好了，是专门写给你们的，回头等我整理出来，帮我转给你们的经纪公司，看看能不能用。如果能用，就让你们的经纪人联系我。” “前辈还是创作型歌手？” 三个少年脸上惊讶崇拜的表情毫不掩饰，看得余佑心里飘忽忽的。 “我只会作词作曲，不会唱歌，也不会编曲，你们好好努力，以后肯定比我强！我叫余佑，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余佑友好地伸出手。 少年们突然后退了一步，随后又一个个轮流上前以双手和余佑相握。 “前辈，我是听风少年组合里面最萌、最阳光、最可爱的高远，请多指教。” “前辈，我是最酷最帅的庄文杰，请多指教。” “前辈，我是年龄最小，个子最小，但是舞蹈最棒的伍万里，请多指教。” 第24章 头号铁粉孟医生 中午十二点，《星辰大海》录制完成。 最终确定下来的发行版本，相比之前的毛坯版，简直是豪华精装！ 就连林导演的那位朋友都忍不住求了个优先授权。 他要把这首歌设为自己的手机铃声！ 余佑也邀请了听风少年组合的三人进录音棚试听了一遍，反馈相当好。 最开心的是云澄，最激动的却是谭校长。 “小林呀，歌已经录好了，你那边成片什么时候能出来？” “谭校长放心，我的团队正在加班加点的做后期剪辑，争取今天先出个试看版。” “今天就能出？带背景音乐的吗？” 云澄关切地问道。 “当然！” “那能不能先给我发一份？我想拿给我妈妈看，有了视频画面，歌听起来也舒服嘛。” “我也要……可以吗？” 说话的却是胡玉琴。 她要短片的目的怕不是为了听歌，而是为了看里面的韩年展吧？ 这两人难道是亲戚？余佑忍不住想。 那三个少年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开口，余佑也不便过分热情，毕竟后面双方还有生意要谈，关系进展速度要合情合理合适。 离开了录音棚，余佑跟着回到了云澄家。 按照计划，今晚是和孟慧乔摊牌的时间，余佑也想看看她对这首歌的反应。 傍晚时分，林导演那边果然将剪辑好的试看短片发了过来。 云澄将视频保存到电脑上之后，没有立刻打开来看，反而将电脑熄屏休眠了。 “云彬同志，余佑同学，两位先忍耐一下，等我妈回来，咱们再一起看哈。”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然而坐卧不安，忍耐力最差的反而是云澄自己！ 只见她不停地在主卧与玄关之间来回走动，一会儿擦擦电脑屏幕，一会儿开门听听楼道里的动静，就差直接跑医院去接孟慧乔了！ 五点半，随着门外脚步声起，孟医生终于下班到家。 她还没来得及换鞋，便被女儿拉进了主卧，摁坐在了电脑前。 余佑和云彬争先恐后地跟了进去。 三人围站在孟慧乔身后，个个紧盯着她，却又都不开口说话。 “你们爷仨吃错药啦？这是要批斗我吗？” 孟慧乔一脸迷惑，忍不住揶揄道。 云澄赶紧晃了晃鼠标，电脑屏幕瞬间被点亮。 “妈，我们学校拍了个招生宣传短片，要求必须和家长一起看，不然不给发毕业证啊！” “你们学校？” “北开中学！” 云澄怕母亲误以为是她现在借读的那所学校，便赶忙解释。 孟慧乔撇了撇嘴。 “你都高考完了，我还看这个干嘛？咱们家又没有第二个学生，难道北开中学想让我跟你爸生个二胎给他们当生源？无聊不无聊啊？我上了一天班，累死了，我要休息会儿，都别来烦我！” 孟慧乔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云彬一句话拦住。 “慧乔，我们要支持女儿的工作嘛，听她的。” 这话不知道有什么魔力，竟然十分管用。 孟慧乔手往桌上轻轻一拍，脸上的疲惫顷刻间一扫而光。 “行吧，就当陪咱们闺女看一场小电影了！” 一旁的余佑差点儿憋出内伤。 孟慧乔她们大概还不知道，要不了多久，随着网络的发展，“小电影”这个词将会变得很烫嘴。 云澄心怀忐忑的点开视频，开始播放。 为了保证音质，她早就让余佑将那台老音响连接到了电脑上。 此刻，随着画面由暗变亮，《星辰大海》那宛转悠扬的前奏曲调逐渐响起。 该说不说，那位林导演确实是个有才之人，原本单调无趣的北开校园在他的镜头下，变成了水木清华，如诗如画。 画面里的学生也好，老师也罢，个个朝气蓬勃，充满活力。 而作为男女主角的韩年展和白安澜，经过一番高明的化装打扮之后，就如林导演所说，简直是金童玉女，绝世无双！ 若是不知情的人一看，还以为他俩是大明星呢。 这短片拍的，一旦大规模宣传推广起来，北开中学能不能招到更多优质生源不好说，但很有可能把韩白二人直接送出道！ 不错不错，有了如此高品质的画面相配，这首《星辰大海》听起来更有感觉，更抓人心。 短片播完，主卧室里恢复安静。 云澄三人重又将目光紧盯在了孟慧乔身上。 “你们干嘛老是这么看着我？怎么？看完还要发表评论的吗？” 孟慧乔被盯得浑身刺挠，感觉很不自然。 “嗯！” 三人齐声点头。 孟慧乔蹙眉认真想了一会儿。 “挺好，里面的学生长得好看，笑得也好看，就跟偶像剧似的。你们要是不说，我还真不觉得这是一个中学招生的宣传片。嗯，你们学校有能人啊，拍得不赖！” “还有吗？” 云澄满怀期待地追问道。 “还有就是我在里面好像没看到小佑啊，澄澄你转学了，没有拍成可以理解，小佑成绩那么好，长得也不差，总该让他露个脸吧？” 孟慧乔还是没说到点上。 云澄又着急，又失落。 她若再继续问下去，怕是要露馅了。 万一被孟慧乔猜出点儿什么来，这场精心准备的惊喜也就失去了意义。 余佑趁机接过话头。 “学校找过我，被我推了，站在镜头前面摆造型，我别扭得慌。乔姨，这个宣传片里，你最喜欢的是哪一部分？” “最喜欢的？说不好！北开中学校园里的角角落落，我基本上都熟悉，没啥特别的。片子里的那些学生我又都不认识，不能乱说喜不喜欢谁，容易得罪人。不过这片子整体画面挺美的，尤其是配上它的背景音乐……如果实在要说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它里面的那首歌。” “那歌有什么特别的吗？” 余佑见孟慧乔终于聊到了正题上，便继续发力引导。 “好听！有劲儿！哎呀我一个医生也懂不了太多，这方面得问你彬叔呀，我就是个外行，听个热闹而已。对了，唱这首歌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大明星，我听她的声音跟澄澄还有点儿像嘞，你觉得呢老头子？” 孟慧乔把皮球踢给了自己的丈夫。 云彬一瞪眼，梗起了脖子。 “俩孩子都在呢，叫谁老头子？看来孟医生的耳力不错啊，品味也上来了，晚饭给你加鸡腿！” “妈，你真觉得这首歌好听？” 云澄激动地蹲下身子，抱着母亲的腿不舍得撒开。 孟慧乔被她的反应弄得更迷糊了。 “好不好听，你这么激动干嘛？又不是你唱的……云澄澄，这首歌不会真是你唱的吧？” “对呀对呀，就是我唱的，妈妈，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在心里埋了一个多星期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云澄兴奋得脸都红了。 孟慧乔原地呆住，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澄澄，这一首歌录下来，得花不少钱吧？这钱是我们出，还是北开中学出？” 云澄没想到母亲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简直哭笑不得。 “妈，我们不用花一分钱，全部由学校承担！而且这首歌的版权是属于我的哟，我是原唱！” “你们学校这么大方？竟然把买来的歌直接送给你了？” 孟慧乔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以她的思维方式，听到这些话，也只能这么想。 云澄越聊越高兴，扭头在余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哪里用得着买呀，这首歌就是由余大柚同学作词作曲，云彬同志编曲，云小橙同学演唱的，咱们一家全包了，哈哈，厉害吧？” “那我呢？” 孟慧乔两眼迷蒙，还没有完全理解云澄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本能地接了一句。 “你当听众，当粉丝啊！你必须当你闺女的头号铁粉！” “头号铁粉？好好好，我当，我当！澄澄，快把宣传片打开，妈想再听一遍……” 第25章 买罪受，还想付全款? 在这个略显闷热的夜晚，云澄一家三口带着余佑在电脑前观摩那部时长三分半的宣传短片，一遍又一遍。 视频看腻了，歌却没听够。 当孟慧乔得知云澄手机里面还有这首歌的纯音频时，立刻要了过来，之后便把三人赶出了主卧，赶进了厨房。 她自己则躲在屋里慢慢听去了。 吃过晚饭，在余佑的建议下，云彬带头，给孟慧乔宣读了几段为她量身定制的保密条例。 至此，《星辰大海》初步问世，顺利落地。 准歌手云澄在自己家里举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粉丝见面会。 而此刻，城东还有三个被忽略的大人物：余天水夫妇和赵启亮。 不过他们都是音痴，对音乐上的事情比较迟钝，当不了铁粉，顶多给云澄的亲友团凑个人数，回头让云彬把这事儿捎带嘴地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第二天，余佑将云澄整理好的那四首歌连词带曲分别寄了出去。 在没有那些歌手的私人联系方式之前，他只能把东西寄到他们的经纪公司。 万事开头难，等以后打开局面就好了。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通过这些经纪公司来找他邀歌。 把这些事情处理完，余佑想起了那三个听风少年。 在云澄如鞭如刀的眼神瞪视下，他把一首名为《青春练习册》的音频和歌词文件拿了出来。 “瞪什么瞪？赶紧干活！这首歌很可能是我们最快变现的一首了，给那三小只唱的，你太老，唱不了！” 一听这首歌是拿来卖钱的，云澄虽然委屈，却也不敢造次。 她有什么办法呢，想实现自己的唱歌梦，还得指望这只变态大柚子。 为了以后当歌手，本姑娘忍了！ 看着腮帮子鼓起来跟河豚有点儿撞脸的云澄，余佑既好笑又心疼。 “放心吧，适合你的歌我都给你留着呢，够你唱一辈子的。” “唱一辈子？那得是多少首呀？” 云澄吐出嘴里的那口气，立刻笑眯了眼。 她的这种变脸速度，余佑早就见怪不怪了。 “要按数量算的话，倒是不多，也就够出十几张专辑的。可要是按质量的话，顶级歌手算她一年火两首歌吧，我能让你火到寿终正寝！” 《青春练习册》的曲子谱出来后，余佑直接微信给听风少年传了过去。 此时距离6月25日高考成绩公布只剩下三天时间了。 余佑索性继续在云澄家住了下来。 他想的是，一旦成绩出来，自己的老爸老妈倒是好摆平，可云澄这边就恼火了。 谁知道那丫头会发哪门子疯。 余佑决定，到时候一定把彬叔乔姨都喊上，有他们两个在，云澄揍自己的时候应该就不敢下手太狠了吧。 6月24日晚，深更半夜，云家依旧灯火通明。 四个人围坐在电脑前，眼睛紧盯着屏幕，焦急地等待25日零点零分的到来。 “时间到，查！” 云彬一声令下，担当操作手的余佑立刻打开查询网站，登录之后输入云澄的身份证和准考证号。 “余大柚，你查我的干嘛？先查你的呀！” “不能先查我的，我怕吓着你们。” 云澄怎能知道余佑此时心里的想法，看他这么骚包嘚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查询界面卡得不行，估计这会儿正是流量高峰。 终于，在经过了多次刷新之后，云澄的成绩出来了。 语文101，数学79，英语88，理综177。 总分445。 “呀，好丢人，我估分的时候竟然估到了480！我不活了！” 云澄捂着脸，看样子很受打击。 余佑嘿嘿一笑，也不多话，拿出手机把云澄的成绩拍下来后，立刻刷新网页，开始查自己的。 半分钟后，余佑被挤离了电脑屏幕前。 云家三口一个个的脖子伸得比长颈鹿都长！ “考生姓名，余佑。” “语文，120！” “数学，80？” “英语130？” “理综，114？” “总分，444？！比我还低一分？” “澄澄你快看看，会不会是跟小佑同名同姓的呀，别弄错了。” “妈，这就不是按名字查的，是按准考证和身份证号呀，错不了！” “错不了？那是哪里错了？” “是我错了！” 被挤在后面的余佑举起手，大喊了一声。 等到把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后，他才放下手，接着说。 “澄澄，还记得那天胡老师家访时我说的话吗？我这辈子不愿再披荆斩棘往山上爬，只想躲在半山腰处看风景。” “所以，你是故意考砸的？” 云澄脸上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难以置信。 余佑闻言，摆了摆手。 “这怎么能说是考砸呢，我定的目标总分就是444分，并且现在每科的成绩都和我的计划分数一模一样，我简直是个控分天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澄的脸色渐渐变了，越来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母老虎。 余佑对此早有预料，虽然心里还是怕怕的，但今天有彬叔乔姨在，这只小老虎还能翻天不成？ “没有为什么，我的人生我做主，你少管我！不过彬叔乔姨，我还是得跟你们说声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可这就是我选择要走的路，请理解我，支持我……顺便帮帮我，管管你们家的小橙子，我感觉她要对我施暴了！” 暴怒之下的云澄此刻已经站到了凳子上，居高临下就要朝余佑扑杀过来。 云彬果断挺身挡住了她。 “老爸，你还护着他？我都要被这家伙气死了！余大柚，今天咱俩没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澄澄，冷静冷静，莫激动。” 张牙舞爪的云澄在父母的合力压制下，瞎折腾了半天后，总算安静了下来。 余佑拍着胸口，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就在这时，云彬孟慧乔突然咬牙切齿地相视一笑，双双走出了卧室。 “哎，彬叔，乔姨，你们别走啊，我的危险警报还没解除呢！” 余佑急了。 突然被放开手脚的云澄也愣了。 “爸，妈，你们就这么放过这只臭鼬了？你们不管，我可下毒手啦？” “澄澄别急，看好那小子，别让他跑了！我去找木棍搓衣板……” “我去楼下垃圾桶捡几块榴莲皮……” 夫妻俩冷冰冰的声音传回来，余佑脸色煞白。 深藏不露，后发制人，这才是狠角儿啊！ 本想引狼拒虎，没想到引来的却是虎父虎母。 自己今天算是掉进老虎窝里了，小命休矣！ 便在此时，余佑的手机响了，是父亲余天水。 余佑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接通。 “小佑，成绩查好了没，你妈妈等着呢。” “爸，我没考好，你快点儿来接我回去吧，我认打认罚，绝无二话……” 还想多说两句卖卖惨的余佑被云澄一把推倒在床上，手机也被夺了过去。 “天水叔，我是澄澄，大柚子这次的考试成绩比我都低，还不知悔改，嚣张得很呢！我打算好好教训教训他，你跟雪姨支持我不？” “什么？这小兔崽子，别让我逮到，逮到了非把他腿打断！澄澄，你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打坏了算我的……” 余天水咆哮如雷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进了余佑的耳朵里。 完了！ 前面刀山火海，身后退路断绝，这顿胖揍怕是躲不过去喽。 余佑哭丧着脸，翻身下床，往凳子上一趴，撅起了屁股。 “来吧，云小橙，看在《星辰大海》的份儿上，你可打轻点儿，别抓头发别打脸啊。长痛不如短痛，今天就让你一次打过瘾好了！” 云澄挂断电话，扔掉手机，嘴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 “哼，买罪受，还想付全款？做梦去吧！本姑娘非给你办个八十年分期！看我排山倒海，我打！” 第26章 别人舔狗你舔猫，傻蛋! 2013年6月25日。 余佑度过了重生后最痛苦，最难熬的一个不眠夜。 记忆深刻！ 当他和云澄还在家里补觉的时候，外界却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上午九点钟，淮南省本科录取分数线公布。 北开中学本次参加高考的学生总数约一千人。 本科过线率超过百分之八十，其中成绩在一本线以上的学生就有近四百人，达到了历史最高。 在对外张贴喜报的同时，主题为《星辰大海：逐梦北开》的招生宣传短片上线，开始往各类媒体平台上投放。 此时，北开中学办公楼顶层会议室里的谭校长看着手下二十余名毕业班的班主任，他表面上意气风发，但其实内心直冒冷汗。 “胡老师，你们班那个余佑怎么搞的？本指望着他至少拿一个北安市理科状元的荣誉回来，结果连一本线都没挂上，考了多少？只比二本线多两分对吧？有没有搞错啊？” 这番话立刻在会议室里掀起了议论狂潮。 高三二班余佑同学，哪个老师不关注？ 大考小试回回第一，哪个学生不眼红？ 这样一个平时模拟考轻轻松松上七百的天才学生，竟然考砸了？ 说出去谁敢信？ 可是白纸黑字的高考成绩单摆在那里，再看胡玉琴愁眉苦脸的表情，这事儿怕是真的了。 胡老师手撑桌面慢慢起立。 “谭校长，高考后的当天晚上我就去余佑家做过家访，那天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也没多想。现在看来他是早有预谋，我怀疑他在故意控分！” “故意控分？为什么？图什么？他疯了吗？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谭校长本来情绪还算稳定，现在却是越说越生气。 幸亏没让这家伙来演宣传片的男主角，不然还不被他给坑死？ 胡玉琴脸色也很难看，却又不能逃避这个话题，只能硬着头皮替自己的学生解释。 “年轻人嘛，或许是到了叛逆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余佑这事儿做得确实出格了些，我想他的父母应该也被蒙在鼓里。谭校长，我准备这两天再去做一次家访，应该能说服余佑复读再考。” “好，到时候叫上我，咱们一起去会会这小子！” 余佑那异常扎眼的成绩先是通过张贴在北开中学校外院墙上的“高考英雄榜”被平时关注他的学弟学妹们捕捉到了，并很快传遍整个校园。 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蔓延到了校外毕业在家的应届生群体里，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天还没黑，“余佑”这个名字这个人却先黑了。 这可是百年一遇的反面典型！ 曾经高高在上，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天之骄子，如今被高考打回原形，坠落尘埃，可惜可叹可怜呐。 当然了，还有不少人觉得：该！ 这件事在本地师生家长中间受关注的程度远远比招生宣传短片高得多。 而在没有地域限制的网上，这部短片却在悄然传播，点击量逐渐呈指数级增长。 这里面有视频拍摄手法及内容剪辑的原因，但更多的人是因为对那首名为《星辰大海》的背景音乐起了兴趣。 孟慧乔今天请了假，没去上班，早早地和丈夫云彬一起回了雅和小区，去了余家。 余佑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两家人得好好坐下来商量商量怎么办。 外界发生的这一切，余佑和云澄都还不知道呢，两人睡得一个比一个香！ 日头偏西时，余佑热醒了。 当他发现云彬夫妇都没在家，云澄还跟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悄悄进了主卧，打开了电脑。 他要查一查顾雨琪的成绩！ 顾雨琪的身份证号码，前世的余佑背得滚瓜烂熟。 准考证号他也在高考期间用自己5.0的视力偷瞄后记了下来。 成绩查询的高峰期已经过去，网页打开得很快。 所有信息输入之后，顾雨琪的成绩立刻便呈现了出来。 总分：666分！ 余佑这次是真懵了。 什么情况？ 上辈子顾雨琪的高考成绩明明才500出头，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去上北安师范大学的地步。 这辈子是怎么回事？作弊了？ 不可能啊，顾雨琪不仅没作弊，就连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她都懒得写，明显是在刻意压分。 压分还能考出六六六，不压的话，岂不是要上天？ 恋爱两年，结婚五年，以余佑对顾雨琪的了解，她应该没有这么恐怖的实力才对。 “难道真被我说中了，就因为那两粒止痛药，导致了她超常发挥？可这也超得太长了吧？” 余佑心里有苦难言，欲哭无泪。 顾雨琪这分数，差不多都能上京华北清了，他还怎么跟人家做校友？ 死老天，你坑爹呀！ 余佑越想越难受，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束手无策。 如果顾雨琪真报考了更好的大学，他再想追人家，就只能留级复读，迎战明年高考。 可这还用得着如果吗？有这么高的分数，傻子也不会去上北安师范呀！ 上辈子两人就因为分居两地闹离婚，难道这辈子还要搞个异地恋？ 不行不行！此事行不通，余佑做不到，也没信心。 思来想去，留给他的，只有复读这一条路！ 可是云澄怎么办？ 这段时间自己没少在那丫头面前瞎许诺，还没开始兑现呢，就要食言了吗？ 余佑刚刚有点顺溜的头绪又乱了。 云家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云澄再耽误一年。 若是她的分数没达到二本线还好说，既然达到了，今年她肯定是要进大学的。 怎么搞来搞去，自己反而两头不是人了？ 余佑想不明白。 看着电脑上顾雨琪的成绩单，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云澄醒了。 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后，闻着味儿也来到了主卧。 “柚柚……余大柚，你在干嘛？” 云澄本来还有些犯迷糊的脑袋在看到余佑的瞬间，顿时清醒无比，张口就来气。 余佑手忙脚乱地关掉网页，掉转身子，面朝云澄，低下了头。 “小橙子，你别说我了，我现在比谁都难受，都后悔。我知道错了。” “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你别又是忽悠我的吧？” 云澄一脸怀疑。 “没忽悠你。我的人生计划出了很严重的偏差，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余佑的情绪很明显地低落下来。 云澄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悲伤气息扑面而来。 这家伙真伤心了呀？不像装的！ 她轻轻地走过去，伸手在余佑的头顶上揉了揉。 “嗯，头发软塌塌的，从小到大，你一难过就这样。说吧，你迷茫啥？说出来我和你一起想办法嘛，遇到事情不要总憋在心里，都把自己憋成老酱坛子了。听话，乖哈。” 云澄手上的动作轻慢，说话的语气温柔，就像在哄一个局促不安的小孩子。 余佑安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 “我弄丢的那只小野猫，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追她……” “小野猫？” 云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了一会儿后，突然一巴掌拍在余佑脑袋上。 “追什么追？你要是能给它盖个金不换的小窝，再备上吃不完的猫条，它还不主动跑回来？余大柚你可真行，别人舔狗你舔猫，你个没出息的傻蛋！” 第27章 这死老天，真招人稀罕! 夜幕降临，云彬夫妇带着他们四个老伙计商量出来的决定从雅和小区归来。 决定很简单：余佑必须复读一年。 当这个消息送达当事人时，躲在云澄房间里萎靡不振的余佑默然无语，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胡玉琴代表学校跟余天水夫妇通了电话，想再约个时间家访，结果被周雪拒绝了。 从云澄偷偷反馈回来的情况看，自己的儿子现在情绪很糟糕，也有了悔过之心，没必要再让外人来给他增加心理负担了。 而且现在外界对余佑有很多不中听的议论和评价，让人既无奈，又沮丧。 遇上这种事，如果父母都不包容理解，不出面维护，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因此，余佑被允许继续留在云家躲清静，云澄更是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住，自己则睡起了沙发。 然而，心魔难消的余佑当夜便发了高烧，做起了噩梦。 梦里，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坠落山崖的过程，而顾雨琪就站在崖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两人一次次的聚首，又一次次地分离。 终于，顾雨琪看够了，厌倦了，头也不回的离开原地。 视线逐渐模糊的余佑似乎看到她跑向了山崖的另一头，纵身一跃而下…… “琪琪，不要！” 满身大汗的余佑惊醒，只感觉浑身虚脱了一般，脑袋又沉又痛，十分难受。 很快，房门被推开，灯被点亮。 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柚柚，你发烧了！” 余佑听出了这是云澄的声音，可他却无力回应，心里一松，不知不觉间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然浑浑噩噩地睡了三天三夜。 有了孟慧乔的诊断，他倒是没有因此而被抬进医院。 高得吓人的体温在第二天便降了下来，只是意识还不清醒。 从症状上看，大概率是他在精神层面出了问题。 换句话说，余佑崩溃了，心理防线决堤了。 这个傻蛋，至于么？ 云澄恨铁不成钢，却还是得守着他，照顾他，甚至直接在床边打了个地铺，寸步不离。 第四天上午，余佑彻底苏醒了。 他仿佛经历了二次重生，清澈的眼神里带着点点迷茫。 此时的云澄跪地而坐，半趴在床头上睡得香沉。 客厅和主卧里也没有一点动静，算算时间，云彬今天应该是去做透析了。 余佑起身缓了一会儿劲，轻轻把云澄扶躺到地铺上以后，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要去找顾雨琪。 今天是6月29日，明天就要开始填报志愿了，他想问问自己的那只小野猫准备逃到哪里去。 问清楚了，他才有追的方向。 顾雨琪的家在城南的绿筑小区。 这里是自己未来岳父住的地方，上辈子的余佑前前后后却没来过几次。 顾雨琪大二那年，她的父母离婚了。 母亲直接出了国，她只能跟着父亲过。 半年后，父亲另娶他人，从此她便很少再回家，也不许余佑去。 虽然很少来，但具体位置余佑还是记得很清楚。 他进了绿筑小区后，直接来到了顾雨琪家楼下，寻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开始耐心蹲守。 顾雨琪有个养成多年的好习惯：饭后必须要出来走一走，散散步。 按她所说，这也是自己保持好身材的秘诀之一。 现在时间已接近中午，要不了多久，顾雨琪应该就会下楼。 然而，只等了十分钟不到，余佑便看见一抹熟悉的窈窕身影。 是顾雨琪！ 她没在家里待着，而是刚从外面回来。 余佑赶紧起身，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迎着她走了过去。 眼看着两人就要擦肩而过，顾雨琪也没有任何表示。 这是没认出余佑啊。 “同学，这么巧？” 余佑没办法，只能厚着脸皮主动搭讪。 顾雨琪扭身看了他一眼，秀眉微蹙。 “你是？” 还没认出来？ 考场上的赠药之情难道还换不来一点儿深刻的印象？ 余佑心里那个不爽啊，却又无可奈何。 “高考的时候我们前后桌呀，你忘了？” “哦，是你！” 顾雨琪并没有多兴奋，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余佑很尴尬，硬着头皮没话找话地聊。 “你家是住在这个小区吗？还是过来找朋友玩？” “嗯，我找朋友玩。你呢？” 顾雨琪竟然说谎！ 这是在防着他余佑啊！ “我来走亲戚，没想到能遇上你。我叫余佑，北开中学的，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交个朋友吧。” 余佑主动出击。 追女孩子嘛，脸皮该厚的时候一定要厚，不然你永远没有机会。 顾雨琪纠结了一会儿，才扭捏开口。 “我叫顾雨琪，南川中学。” “好，我记下了！对了，你高考考了多少分？我看你每次都能提前交卷，成绩一定很好吧？不像我，考砸了都不敢回家，跑亲戚这儿就是为了躲打来的。” “提前交卷并不能说明什么，我考得也不好，就不拿出来丢人了。余佑，我得走了，咱们回头有机会再聊吧。” 顾雨琪一点面子也不给，话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余佑急了，他都忘了自己的未来老婆曾经也是个冰山美人，对主动凑上来的男生肯定会冷脸相待。 现在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已经是顾雨琪看在那两粒止痛药的份儿上特殊对待了。 可余佑这次过来的目的还没达到，怎能轻易放她走。 兜来转去也不是个办法，余佑干脆直奔主题。 “顾雨琪，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你……我还没想好，你也没必要知道吧？” 顾雨琪的眉头皱得更紧，本想生气发火的她最终选择了忍让，只是眼里对余佑的厌烦已经掩饰不住了。 这个男生好不知分寸啊！ 余佑自然知道自己的问话不讨喜，可他大病初愈，心结却一直卡在这件事儿上，不问清楚了，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怎么会没想好？你放心，我的成绩和你差了十万八千里，咱们又不可能上同一所大学，你还怕我纠缠骚扰你？” 顾雨琪没想到余佑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她反而有些难为情了。 “我是真没想好……你准备报哪所学校啊？” “我？以我那耀眼夺目的成绩，勉勉强强也就能考上北安师范吧，再好一点的学校就没戏了。” 余佑苦笑自嘲。 顾雨琪的眼睛却突然瞪大了许多。 “你也要上北安师范？” “我也？什么意思？还有谁要上？你吗？你别开玩笑啊！” 余佑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此刻的他脑子里压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顾雨琪却没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直接砸出话来。 “我是有报考北安师范的打算，不过还没最终确定，你得帮我保密啊，说不定咱们真能成为校友呢……” “不可能！你怎么能上北安师范？” 余佑大喝出声，将顾雨琪的话打断。 666分啊，一本线上的好大学差不多都能随意选择了，为什么要考虑一个二本吊车尾的院校？ 这不是胡闹吗？ 顾雨琪疑惑地望着他。 “我为什么不能上北安师范？这个学校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限制吗？” “你的分数……肯定超过一本线了吧，上这个二本大学太亏了！” “谁说一本线的分数不能上二本线的大学呀？再说了，我的成绩也没超一本线几分，亏得不算多。” 没超几分？亏得不多？ 余佑真想把顾雨琪的脑子扒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短路了！ 今年淮南的一本线只有505分，这都超了161分了，还嫌少？ 以这种成绩去报考北安师范，那简直是亏到姥姥家了！ 是什么让顾雨琪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决定呢？ 是天意吗？是命运吗？ 难道是老天爷可怜他余佑，强行插手把顾雨琪这只小野猫又送回到自己身边了？ 这死老天，真招人稀罕！ 第28章 听风少年来电 从绿筑小区出来，余佑准备叫个网约车回城西去。 却发现手机里面竟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全是云澄打来的。 余佑病倒的这几天，为了避免他被外界打扰，云澄把他的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这丫头估计是醒来之后找不着人，急了。 余佑正要拨回去，云澄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余佑！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云澄的声音很大很急，隐约还带着点儿哭腔。 “你醒了呀，小橙子？我在城南呢，来办点事儿。” 心结被解开的余佑情绪也恢复了开朗，只感觉头顶上火辣辣的日头都变得温柔许多。 顾雨琪打算报考北安师大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余佑暂时无心去查证，估计他也查不出来。 只要结果符合他的预期，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自己不用再留级复读了。 高三备考的压力可不小，他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多遭一年的罪。 余佑这边若无其事的语气似乎点燃了云澄的怒火。 “余大柚，你跑城南办什么事？你醒了为什么不喊我？你出门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个混蛋，我还以为你寻短见去了！” “我好好的寻什么短见？云小橙，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余佑很无语。 云澄咯吱咯吱的咬牙声通过话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余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对，我马上回去。” “半个小时！我见不到人，要你好看！” 二十分钟后，余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云澄面前。 一顿毒打是免不了了，好在云澄念及他病刚好，下手也就没那么刁钻。 即便如此，余佑也是鬼哭狼嚎，只有装惨求饶的份儿。 6月30日到7月4日，是二本以上院校收集考生志愿的时间。 第一天，云澄便果断把自己的志愿填报好，提交了上去。 她听从了余佑的建议，只报了第一志愿：北安师范大学，学前教育专业。 本来说好余佑的志愿也由她来填的，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那家伙还得回炉重造一年呢。 这几天挨的揍有点儿多，余佑实在不想给自己雪上加霜。 因此，他要放弃复读，继续报考北安师大的打算暂时还是别让云澄知道了吧。 又过了两天的休闲假期，在云澄鸡汤鱼肉的投喂下，余佑的身体彻底恢复了活力。 经过这一个星期左右的发酵传播，北开中学的那部宣传短片在网上的点击播放量已经突破千万，收获好评如潮。 而这些好评，一半是冲着片子里养眼的男女主角，还有一半就是给那首背景音乐的。 “这宣传片拍得是真不错，里面那首歌也是真的好听啊，有没有纯享版？我要不带旁白解说的那种！” “橙子新生是谁？新人歌手吗？她还有没有其他作品？我要听！” “北开中学这是下了血本呀，竟然能买到这么好的歌曲版权，让其他中学怎么活？” “请网络大神出手，追查橙子新生的真实身份，这么好听的声音，人长得一定漂亮，求图求真相……” 余佑有点儿不开心，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演员、歌手身上，却少有人提及他这个幕后词曲作者。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高考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刚刚吃过早饭的余佑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是听风少年的队长庄文杰打来的。 “前辈，我是庄文杰，您今天有时间吗？我们的经纪人想约您见个面。” 余佑一听，便知道那首《青春练习册》应该是被对方的经纪公司看中了，生意这不就来了嘛。 “我有时间，在哪儿见面？” “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来我们在北安的训练基地，顺便参观考察一下我们的团队嘛，这样您也能放心一些。” “好，你给我发地址。” 余佑挂断电话，一旁的云澄立刻扑了上来。 “你要见谁？” “听风少年，就是上次录音棚里的那三个小家伙，应该是约我去谈歌曲授权的事儿。” “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 “万一你被人骗了怎么办？我得帮你看着点儿。” 云澄这话一说完，自己都觉得脸红。 余佑反而不好打趣她了。 “那咱得说好，到了地方，你多看少说，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不许自作主张。” “可以，我这么乖，你完全不用担心啊！” 云澄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余佑斜了她一眼，懒得反驳。 “还有，来回的打车费，咱俩一人一半，谁也不许赖账。” 没过多久，庄文杰那边便发了位置信息过来。 他们的训练基地在城北三环边上，距离云澄家大概二十多公里。 两人编了个借口应付过云彬之后，两手空空地下了楼。 所谓的训练基地，其实就是一栋各种培训机构相对集中的办公楼。 里面有舞蹈培训、声乐培训、器乐培训、表演培训、美术培训、书法培训等等，简直是艺术生学习的天堂。 云澄一进这栋大楼，便被各种各样的宣传海报吸引。 这里有好多她想学的呀，可惜费用都太高了，她承受不起。 余佑陪着她在大厅里耗了一会儿后，才搭乘电梯上了十二楼。 据庄文杰说，这一层都被他们的经纪公司给包下来了，只有他们三个学生，各课程的老师都是随用随请。 是个大手笔的公司！看来那首歌应该能卖出个好价钱。 十二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听风少年组合的三人竟然已在门口等候。 “前辈，云澄姐姐。” 三小只见到来人，立刻弯腰礼貌问好。 余佑只感觉脑门一紧，眉眼都要挤到一起去了。 “三位小哥，咱能不能不搞区别对待？我并不想当前辈，我也不是什么前辈，我跟你们的云澄姐姐同辈同岁，以后叫我哥，记到了没？” “好的，余佑哥。” 三个少年果然乖巧听话，齐齐的一声“哥”把余佑喊得心花怒放。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如此待遇，重生不亏，简直血赚呀！ “你们的经纪人呢？又没到？” “悦哥在里头泡茶等着您呢，我们这就带你们过去。” 庄文杰领头，三人前呼后拥地把余佑云澄送进了走道尽头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不大，里面只有一个戴着眼镜，长相其貌不扬的青年男子。 他果然是在泡茶，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水也已经烧开，只是人还在丁玲咣当翻箱倒柜地找茶叶。 看到余佑进来，他尴尬地笑了笑，忙伸手迎了上去。 “快请坐，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有失远迎了，我叫黄悦。” “余佑。这是我的助理，云澄。” 两人边握手，边互相介绍。 云澄扭身偷偷翻了个白眼。 众人落座后，黄悦还想再去找茶叶，被余佑制止了。 “我不爱喝茶，白开水就行。咱们还是先聊正事吧。” 余佑简练的言谈举止让黄悦吃惊不小。 这年轻人，不简单啊。 “好，你看要不要让他们三个回避一下？” 黄悦指的是听风少年。 余佑瞄了三小只一眼，看得出来他们很想留下来旁听。 “你决定，我无所谓，我还挺喜欢他们的。” “那就留下来听听吧，反正也都不是外人嘛，哈哈。” 哈哈？谁跟你不是外人？哥们儿跟你谈的可是生意，要付钱的！ 别想跟我套近乎！ 第29章 吹牛并不能让生活更美好 余佑暗自腹诽，脸上却是笑意满盈。 “黄总先说说你们公司的意思吧，我的那首歌，你们是要还是不要？” “余老师，是这样的，我找朋友给那首《青春练习册》试编了曲，让他们三个唱了几遍。感觉还不错，很有少年感，符合公司对听风少年这个组合的定位。因为他们今年的出道专辑已经录制完成，计划下个月就要往市场上推送，这首歌只能放到明年再发行了。你对这一点有没有什么异议？” 专辑录好了？ 怎么可能！ 若是余佑记得没错，听风少年的第一张专辑要到十月份才能发出来，八月份推出的只是这个组合的宣传片而已。 黄悦这番话的潜台词就是：歌我虽然看上了，但并不是那么急需，你可别想漫天要价！ 此人还是有些谈判技巧在身上的嘛，余佑表示很欣赏。 “只要价格合适，我什么异议都不会有。” 黄悦扯了扯嘴角，暗赞对方这招太极拳打得漂亮！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一家成立不久的新公司，文杰他们三个是第一批也是目前唯一的一批艺人学员。公司培养他们，完全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都是未知数，看不到任何收益的。为了节省开支，我作为合伙创始股东，都得亲力亲为给他们当经纪人，因此，我们在歌曲版权采购上面的投入可能不会太多……” “我不卖版权，只给你们提供独家的使用授权，价格不高，所以你不用一上来就跟我哭穷压价。” 余佑打断了黄悦的话。 “不卖版权？那你能提供多长时间的独家授权？” “这就要看你们以后发展的方向和选择了。我会授权给两个并列主体，一个是你们经纪公司，一个就是听风少年这个组合。只要你们双方还是友好的合作关系，我的授权就可以是无限期。相反，一旦他们三个从公司脱离或者跟公司闹掰了，授权会跟着他们走，与你们公司再无关系。黄总懂我的意思吗？” 余佑话里有话，他知道经纪公司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用各种手段操控艺人，为了不让这首歌成为三小只身上的一道新枷锁，他只能这么做。 黄悦愣了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 “你授权的真正主体是他们三个，你想用这种方式来保证他们在公司里的地位和话语权？” “如果真能起到这种作用，我也很乐意。” 余佑的表情淡定冷静，黄悦却由衷地笑了。 “余老师，你放心，他们三个是我亲自发掘培养出来的，只要我还在公司一天，就绝对不会亏待他们。你的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 “那就好，你报价吧。凡是在商业运作上有需要用到的权利，我都可以独家授权给你们，所以，请黄总想好了再开口。” 如果真像余佑说的可以无限期授权，那跟直接买断版权也没多大区别了。 这个价格还真不好报。 黄悦沉思了许久，端起面前的白开水猛啜了一口。 “余老师，报价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授权期间的商业及版权收益你还参与分成吗？” “参不参与都行，你可以报两个方案给我嘛。” “那好，如果你还想要后期收益，那就五万元的授权费加百分之十的分成比例。如果不要，我可以一次性付你二十万。” 一旁的云澄激动得小手在余佑腿上不停地掐。 他们俩加起来也不过只花了一天的时间而已，搞出来的东西竟然能卖二十万？ 挣钱这么容易的吗？ 余佑忍着腿上的痛，依旧面无表情。 “黄总果然慧眼识珠，应该是相信这首歌能流行起来吧？巧了，我也认为此歌必火，听风少年必火！所以，我要抬价了。” “你想要什么价？” 商业谈判本就是你来我往，黄悦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的。 余佑悄悄将云澄的手从自己腿上扒拉开，暗自松了口气。 “二十万的授权费加百分之二十的分成比例，或者，一次性付给我一百万！” “一百万？不可能！余老师，你不要狮子大开口，小心谈崩了，你一分钱都收不到！” 黄悦直接站了起来，看那架势，离拍桌子送客也不远了。 云澄和庄文杰等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余佑反而云淡风轻地翘起了二郎腿。 “黄总，你急什么？我这个报价还低了呢，怪只怪时间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你们根本想象不到这首歌会有怎样的未来。” “再有未来也值不了一百万！” “我说值，它就值。你不愿意赌，我也没办法。不知道国内还有没有像文杰他们这样的少年组合，回头我得找朋友打听打听。就算没有，我想有了这首歌，总有实力雄厚的经纪公司愿意尝试一下，三五个月应该就能训练出来一批不错的新人吧。到时候你猜，国内少年偶像组合这块市场，谁能独占鳌头？” “余老师，除了我们公司之外，我不信还有其他人愿意买你这首歌！你这是在危言耸听！” 黄悦这次是真拍桌子了，只是力气用得有点小，没发出什么响声来。 余佑呵呵一笑。 “我可不得吓唬吓唬你吗？写歌太不容易了，我是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呀，怎能贱卖？” 旁边的云澄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余佑呕心沥血？还披肝沥胆？ 还有比他写歌更容易的人吗？ 这种自带外挂还不要脸的人，幸亏是自己的队友！ 会议室里冷场了，谈判僵持了下来。 余佑掐着时间，感觉把大家的心态熬得差不多了，突然一笑。 “行了，既然是初次合作，我就让让步吧。” “你要怎么让步？” 黄悦毕竟是个文艺工作者，斗心眼儿，玩心理战比起余佑还差了一点，此时的表现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黄总，我刚才想了个新方案，你且听我说完，再做决断如何？” “余老师，你请说。” “授权费二十万，是不能少的，因为这首歌就值这个价！至于后面的收益分成，我也不按比例算了。等这首歌发行出来以后，我们以全网的播放量为准，每达成10亿播放量，你们付我一百万，达不成不用付，怎么样？” “10亿播放量？” 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都惊了。 刚坐下的黄悦又站了起来。 “你知道10亿播放量是什么概念吗？ 余老师，吹牛并不能让生活更美好，咱现实一点好不好？” “我还不够现实吗？都说了达不到十亿播放量，我不收钱呀，你到底敢不敢赌嘛。” 余佑不傻，这首歌前世全网总播放量超过了50亿次，这一世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吧？ 冷静的余佑和躁动不安的黄悦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杯凉掉的白开水倒进嘴里后，黄悦终于下定决心。 “好！我赌了！不过余老师，这二十万的授权费还是有点高呀，能不能再降点儿？” “那你给十万好了，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你得答应。” “太好了！什么条件你说！” “第一，这首《青春练习册》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要放到听风少年的出道专辑里；第二，听说你们还要在这边训练一个月左右，那就把我这个小助理也安排进来，跟他们三个一起学习学习。” 余佑突然提起的这件事儿不但让黄悦感到惊讶，云澄更是一脸懵。 “柚柚，我还要照顾我爸呢，没时间过来训练呀。” “那都是借口，彬叔又不是瘫痪了，离不了人，等你上了大学他不还是要一个人在家？再说了，这段时间有我在，我帮你照顾！” 两人说着悄悄话，黄悦听得心焦难耐。 “余老师，我们这里安排的课程都是针对艺人的，你这位小助理，她来能学啥？” “就学怎么当艺人啊，助理只是兼职，她以后的身份是歌手。” 看着黄悦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余佑也懒得解释。 半天没说话的三个少年眼看歌曲授权的事情尘埃落定，立刻变得活跃起来。 “悦哥，云澄姐姐唱歌可好听了！” “没错，而且是让人过耳难忘的那种！” “其实悦哥你听过云澄姐姐唱的歌。” 三小只话连话的一梭子扫过来，黄悦也懵了。 “我听过？什么时候？什么歌？” “就是这几天网上很火的北开中学招生宣传片里面的那首歌呀，《星辰大海》，云澄姐姐唱的！” “嘶……橙子新生是你？那柚子新生呢……是你？” 第30章 多管闲事多吃屁 终于有人关注自己这个词曲作者了，余佑差一点就涕泪横流。 “黄总，我和云澄的身份希望你们能保密，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学生，主业是学习嘛。当然了，如果有人想找我约歌，还得麻烦你帮忙搭线。怎么样，我刚才提的那两个条件你考虑考虑，如果没问题，咱们今天就可以签合同。” “必须没问题啊！余老师，早知道你是柚子新生，我都不能还价！以后文杰他们三个，还得仰仗你多多提携呀！” 一番互相吹捧的场面话过后，歌曲授权合同顺利签订。 黄悦当场便将十万块钱打进了余佑的账户。 余佑转手给云澄转了五万过去。 “见面分一半嘛，以后哥哥挣的钱，都有你一份儿。” 云澄到嘴边的拒绝话被余佑直接堵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哈哈。 这一刻的云澄，简直幸福得要死！ “柚柚，我一定在这里好好训练，好好学习，绝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 “知道就好！文杰、高远、万里，带你们的云澄姐姐去训练室里转转，我跟黄总再谈点儿其他事。” 余佑此时再说这种撵人的话，众人无不欣然照办。 等到三小只带着云澄离开会议室，余佑活动了一下筋骨，整个人都显得放松许多。 端了半天，累死了！ 黄悦看得有趣，忍不住出言调侃。 “余老师还是很在乎自己形象的嘛。” “没办法呀，那三个小家伙又喊前辈又喊哥的，把我都喊虚了，不装得成熟一点，都不好意思应他们！” “哈哈，我也一样，感同身受啊！好了，现在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余老师还想谈点儿啥？” 黄悦往椅子上一靠，也瘫了下来。 余佑端起茶壶，给两人的杯子里都添满了水。 “其实也没什么，我知道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再有实力的人也挡不住资本的玩弄摧残。现在听风少年名声未显，资本还没有露出獠牙，我想问的是，如果有一天他们背后的资本走歪了，和这个组合创办之初的理念背道而驰，黄总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刁钻呀，黄悦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 余佑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前世的他多少还是看一些娱乐新闻的。 眼前这个黄悦应该就是听风少年组合三人的伯乐，只是这个伯乐在几年后因为经营理念不合，与现在的合伙人分家了。 离开之后的他成立了一家新的经纪公司，只是让广大歌迷不解的是，他并没有选择把三小只带走。 这也导致了后面几年，听风少年组合在资本的控制下难以合体，名存实亡，令人惋惜。 此时的余佑想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改变这个令人沮丧的结局。 然而，他等了半天，依旧没等来黄悦的答复。 “算了，黄总可能还在揣测我这个问题背后有没有什么企图，那你就冤枉我了，我换个方式问吧。如果有一天，听风少年因为各种不可预测的原因被现在的经纪公司左右操控，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作为他们三个最信赖的人，在自己全身而退的同时，有没有能力解救他们，或者说，把他们带走？” “我，带他们走？” 黄悦这次听得明白，却更显疑惑。 不过他终究是个有一定阅历的成年人了，很快便明白余佑真正的担心所在。 “余老师，虽然我不认为你说的事情会发生，但也无法排除这个可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肯定会用尽全力保他们，至于能不能把人带走，就不好说了，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复杂，反正很难。” “你要是嫌难，还有个简单的方案。” “说来听听？” “那就是把这家经纪公司控制下来，抓到你自己手里，你来做这个资本，做一个不会走歪，不会吃人的资本。如果你有这份抱负，这份胆量，这份野心，那从现在开始就得早做规划了，估计要不了三年时间，我担心的这些事情就会发生。” 余佑本不该把这个话题聊得这么透，毕竟听风少年未来怎样，和他并没有太大关系。 可一想到那三个如今还是满脸纯真带笑的小家伙，他内心深处虚荣的正义感就会爆棚，总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才安心。 黄悦眉头紧锁。 “三年？不可能吧？三年后他们都还未成年呢！” “这跟成不成年有什么关系，我能给的建议就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一句话，你只要能把他们三个培养好，保护好，树立成年轻人的榜样，对内娱来说就是功德无量，就能保你一辈子吃喝不愁。说到底，我们国家走的是社会主义道路，理论上资本服务的对象应该是人民，而不是资本家。”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黄悦还在认真思考。 余佑却后悔自己一时没忍住，说得太多了。 也许对方根本不会领情，甚至认为他是个神经病。 “唉，多管闲事多吃屁，少管闲事少拉稀啊！我就那么一说，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对了黄总，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我高考志愿还没填呢。” 余佑突然转换的话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黄悦赶紧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打开后推到了余佑面前。 “连着无线网呢，余老师你慢慢填，我再好好想想……” 趁着云澄没在身边盯着他的空档，余佑做贼一样快速填好了自己的报考信息，完成之后立刻点了提交。 不知道这一世的顾雨琪是不是还会选择数学专业，反正余佑现在的成绩肯定是挂不上的。 无法可想之下，他只能再次填报了北安师范大学的学前教育，先和未来老婆混成校友再说。 只是这样一来，他和云澄就是同校同系甚至同班的同学了，等到两人在大学校园里见了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余佑填完志愿，云澄四人也回来了。 她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看来对这里的课程安排很是满意。 和还在走神的黄悦打过招呼后，余佑便带着云澄先离开了。 他要先回去跟云彬夫妇说一声，才好让云澄过来上课。 听风少年把他们一直送到楼下，才挥手告别。 今天收获满满，余佑既定的目标全部达成，忍不住有些嘚瑟。 “云小橙，哥今天帅不？” “帅！柚柚，你今天的表现可迷死我了！” 云澄两眼直冒星星，声音甜得齁人。 余佑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 “那你能奖励我点儿啥不？” “你想要啥？本姑娘今天就大方一回，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我要的东西你肯定有，而且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值钱，不过对我却很重要。” “啥嘛，你快说呀。” “我想要一张你签发的……免打金牌。” 第31章 赖皮吵架，无敌! 余佑的奸计被心思敏锐的云澄识破，最后不但没能得到免打金牌，反而当场讨了顿胖揍。 从训练基地回到城西，余佑让云澄在楼下等着，自己先上去跟云彬沟通沟通去参加培训的事儿。 云彬听完后，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反问了一句。 “小佑，你知道澄澄为什么没有参加艺考吗？” “是彬叔你那两天发病了吧，我听澄澄说起过。” “其实我那次吐血，是装的，是我和你乔姨联手演的一出戏。” “啥？” 余佑简直要惊掉下巴。 云彬却很淡定，说话的语速也没有任何改变。 “我们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是想断了澄澄要当歌手，要进娱乐圈的念头。我知道，歌手这条路太难走了，要么永无出头之日，要么陷身失去自由。我和你乔姨没有那个能力给她提供任何支持与保护，所以只能委屈她了。” “那我写的歌你还让她唱？还有那天我说要支持她当歌手，你们也没反对呀？” 余佑心里五味杂陈。 云彬和孟慧乔的出发点没有错，他自己当初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只是因为后面他感觉有能力用自己重生的先知优势给云澄铺一条通往歌手舞台的康庄大道来，这才在设置了一定的前提下，许了她那番诺言。 云彬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笑了。 “小佑，你知道在我心里，澄澄要当歌手最大的劣势是什么吗？是她的性别，是她的单纯，是她那没有本事的爹娘！她一个缺少阅历，没有背景的小姑娘，天赋一般，也就会唱唱歌，想在人情复杂的娱乐圈里闯出一片天地来，谈何容易？还不如安安稳稳，平平凡凡过一生。不过，这都是我们之前的想法了。” “现在想法变了？” 余佑被云彬的话给整迷糊了。 “是啊，变了，澄澄现在相比于之前，多了一个很大的优势。” “什么优势？” “那就是你啊。我没想到你在音乐上还有那么高的才华，如果你能带着澄澄走上歌手之路，我们还是很愿意把女儿交给你的。当然了，你还是要以自己的学业为主，一切等你们从校园里走出来后再说……” 等等！ 余佑甩了甩脑袋。 这话听着怎么有一种别扭的熟悉感啊？ 这不是老父亲嫁女儿的时候才会说的台词吗？ “彬叔，我也是一穷二白，啥也不会，啥也没有啊，你们凭什么认为我能护得住小橙子？” “就凭你是我大侄子，是我唯一能放心将澄澄托付的人。我的病，我心里清楚得很，怕是没几年好活了。余下的时间里，我希望能看到一个对梦想有希望，天天都笑得开心的女儿，而这样的澄澄，应该只在唱歌的时候才会有吧。” 云彬眼中闪着泪花。 余佑吸了吸鼻子，情绪差点儿被带偏。 “你可拉倒吧，抛妻弃女非大丈夫所为，你想闭眼躲清闲，再等几十年吧！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发达，尿毒症完全可以通过肾脏移植来治愈，咱们现在缺的只是钱而已。只要钱够多，就一定能找到合适的肾源。实在没办法，还有小橙子呢，让她割一个腰子下来也能保你不死！” “不行！你敢！” 云彬语气严厉，目带威胁。 余佑反瞪了他一眼，完全不买账。 “你看我敢不敢。到时候把你往病床上一摁，我让医生给你来个全麻！” 叔侄俩小孩儿斗嘴似的，围绕割不割云澄腰子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余佑一句话把云彬彻底ko。 “彬叔，你要是不同意这个备选方案，等你死了，我就天天拿着你的照片儿在小橙子跟前晃悠，问她为啥不摘肾救父，让她一辈子活在愧疚中！” “你缺不缺德啊？老余怎么会生出来你这么个逆子？” “怎么生出来的，那是我们的家事，你管不着。” 余佑誓要将赖皮耍到底。 老姜最终还是没辣过新蒜。 被治服的云彬脾气竟然平和了许多。 话题再拉回到云澄参加训练一事上，他不但表示支持，还主动请缨负责搞定孟慧乔。 这结果不就很完美嘛。 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到位，云澄的歌手之路，必将是一片坦途！ 第一天，吃过早饭的云澄便和母亲孟慧乔一起出了门。 她现在手上有了余佑给的五万块钱，打起车来也不那么心疼了。 雅和小区那边，余佑暂时是不打算回去了。 反正余天水老两口天天都在便利店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还不如待在云澄家里，没事儿陪云彬下下象棋聊聊天。 看着棋盘上被云彬一炮吃掉的车，余佑突然脑子一转，拿起手机给赵启亮打了个电话。 “老赵，你有熟悉的驾校不？我要考驾照。” “再有一个多月就开学了，你考什么驾照？好好复读，明年考个七百分才是正事儿！” 从赵启亮的口气中明显能听得出来，他想揍余佑很久了。 “考试对我来说从来不是正事儿，我现在就想考驾照，你不让我考，我就不复读。” 余佑发现耍赖挺管用，有点上瘾了。 斗嘴方面，警察果然怼不过赖皮，赵启亮反被将了一军。 “行行行，让你考，你是大爷，驾校我给你找！” “我不是你大爷，我是你叔！记住了啊，我要一个月内拿到驾照，你让驾校把科目考试时间给我安排紧一点。” “一个月？你以为考自行车驾驶证呢？开学前你能把科目二学会就不错了！别急于求成，出来后当个马路杀手！” “那你别管，我负责逢考必过，你负责一个月内让我考四科就行了。对了，学费该多少就多少，我手里有钱！” 敲定了考驾照的事儿，余佑也没心思下棋了，在手机上装个驾考软件后，拉着云彬开始翻起题库来。 酷热难当的七月份，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流淌了过去。 云澄有了专业的老师指导，加上她不低的悟性，以及说是一般其实顶尖的音乐天赋，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是一天一个样，每天都有大进步。 余佑的科目一满分通过，科目二和科目三他连车都没练，只在网上看过几个监考视频，温习了一下科目流程后便直接上了考场。 现在的他只等八月初再考过科目四后就能拿驾照了。 到了七月底，陆陆续续已经有很多人收到了各自的录取通知书。 余佑云澄的还没到，不过按前世的经验来看，应该也快了。 与此同时，《星辰大海：逐梦北开》这部招生宣传短片在网络上掀起的围观浪潮终于反卷到了北安本地。 越来越多的北安市民通过年轻人的口口相传，知道有这么一部宣传片拍得很不错。 而那些年轻人除了对片中男女主的形象观感极好外，也都因为对背景歌曲印象深刻，爱屋及乌地盲夸起了北开中学。 如此传播之下，北开中学一夜之间名声大噪，已经连续多日冲上本地新闻热搜榜。 谭校长乐得合不拢嘴。 只是没过两天，他就笑不出来了。 在网络大神的深扒之下，先是韩年展与白安澜的学生身份以及在校日常被曝光。 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还带起了一波新的流量。 毕竟当初很多人都在讨论这对俊男靓女是不是请来的专业演员，以及那首背景歌曲会不会是女主唱的。 现在从这两人的履历上来看，人家就是正儿八经的普通学生，没演过戏，没唱过歌。 “橙子新生”的身份依旧悬而不明。 紧接着，作为北开中学的第一负责人，谭校长的电话号码很不幸地被泄露了出去。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陌生人给他打电话，基本上都是在问《星辰大海》这首歌到底是谁唱的，可不可以让歌手出来露个面，给热情的网友们一个回应。 还有就是，这首歌能不能发个纯享版，因为短片里面还有一些有关学校的解说旁白，这完全就是噪音呀，严重影响了网民们对歌曲本身的无障碍欣赏。 可把谭校长气的哟。 好你们这些假粉丝，半点儿不关注我北开中学，全是冲着歌来的，还想要纯享版，我就不发！ 想听歌？哼，先看我北开中学的广告吧！ 第32章 老赵，你相信天命吗? 八月初，听风少年的训练课程结束。 他们要马上回到北京总部，筹拍《青春练习册》的mv。 按三小只透露过来的消息，他们公司准备把这首歌作为出道专辑的主打曲，之前策划的宣传主题也要全部更换。 好在组合现在的曝光量还很小，调整起来相对简单许多，应该不会影响专辑既定的发行时间。 云澄回归到正常生活，每天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上网看评论。 《星辰大海》没有与任何商业利益团体绑定，原唱歌手又隐藏不出，暂时倒是没招来什么恶意评价。 余佑寄出去的那四首歌都还没有回复消息，他也不着急， 反正自己在听风少年那里已经算是开过张了，越往后拖，他手里出的歌就能卖得越贵。 考科目四的时候，他故意错了一道题，最后以98分的成绩顺利拿到c1驾照。 也正是这一天，他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通知书的收件地址是高考前就上报过的，那时候的余佑还没重生，留的是家里的详细地址。 幸亏那名邮递员提前给他打了个电话，否则直接送到家门口，老爸老妈的心态怕是要炸。 不过这事儿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他们，早晚都要说。 只是余佑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切入口。 在车管所门前交接完录取通知书，云澄的电话刚好打了过来。 “柚柚，我的通知书到啦！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一起拆！” 小丫头还挺仗义，知道喜事要和好朋友分享。 余佑把自己的邮件撕开，拿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瞄了一眼后，卷巴卷巴揣进了屁股兜里。 “小橙子，我今天就不过去了，明天老赵不上班，我准备把他的桑塔纳借过来，带你去北安师大转转，怎么样？” “你驾照拿到啦？你会不会开车呀，咱们还是打车去吧。” 云澄对参观北安师大的计划很感兴趣，只是不放心余佑的车技。 她可不知道，十八岁的余佑已经有了至少二十万公里的驾驶经验，妥妥的老司机！ “打什么车呀，老实在家待着，明天早上我去接你！还有，录取通知书等乔姨回来后就拆了吧，给我发照片就行。” 离车管所不远，就是赵启亮所在的单位：安东派出所。 这段时间他上白班。 时值正午，太阳正是火辣的时候。 余佑远远便看到汗流浃背的赵警官蹲在派出所院子里的一棵树下纳凉，便准备直接过去开口借车。 “老赵，我驾照到手了！” 隔着院墙栅栏，余佑炫耀似的喊了一声。 赵启亮两根手指端着发热严重的手机，开着扬声器，正在打电话，也没工夫回应。 他还在调解辖区内的一起家庭纠纷，可谓是温言善语，苦口婆心，说得嗓子都冒烟了。 余佑自觉地蹲到他身边，听了一会儿后，不禁感慨万千。 人民警察不好当呀！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余佑感觉自己都要被院子里热腾腾的空气给烤熟了，赵启亮终于调解成功，结束了通话。 他看了看浑身泛红发光的余佑，嘿嘿一笑。 “小伙子皮肤就是嫩，还出了这么多汗，热坏了吧？走，到我屋里吹空调去！” “不吹了，我还得回家吃午饭呢。” “回哪个家？” 赵启亮挤眉弄眼，调侃意味十足。 余佑瞪了他一眼。 “废话，我就一个家，还能回哪个？” “哦，我还以为你入赘到老云家了呢，这一个多月就没见你回来过几次。哈哈，你小子可以啊，这么短的时间，真把驾照考出来了？” “当然，把你的车钥匙给我，云澄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明天我准备先带她去北安师大转一圈儿，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余佑伸出了手，却被赵启明一把打了下去。 “你现在就想自个儿开车？你开玩笑还差不多！钥匙不能给你，想去的话我送你们，正好明天我休息。” “我驾考四个科目全部一次过，你要相信我的开车技术啊！” 余佑无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赵启亮撇了撇嘴。 “我相信你没有技术！少啰嗦，上车，趁着下午上班时间还没到，我送你回去！” “不如这样，回雅和这段路我来开，你坐副驾看着，顺便评估一下我的水平能不能独自上路，可行？” 这倒是可以。 赵启亮同意了余佑的提议。 两人打开车门，坐进了蒸笼般的汽车车厢。 主驾上的余佑熟练地插钥匙点火，先把四个车窗全部降下来，空调打到最大。 屁股下面的椅垫烫得人坐不住，这种情况不能死等空调降温，还是先把车子跑起来比较靠谱。 脚踩离合手挂挡，加起油门松手刹。 自吸1.8的桑塔纳带着前劲凶猛、后劲不足的推背感直接蹿了出去。 出了派出所大院，一顿流畅的加速换挡，车子毫无顿挫地跑到了60码。 余佑没再往上提速，一路稳稳当当地开向五公里外的雅和小区。 副驾上的赵启亮嘴巴全程张着，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到了小区门口，余佑在路边找了个前后夹击的车位，直接侧方位停车一把倒了进去。 “小佑，你真是个学习天才，开车技术竟然比我这个老司机还厉害！我服了！” “放心了？” 余佑嘴角微翘，心里暗道：比驾龄可能不如你，但我那几年开车走的可都是山区险道，技术绝对过硬！ 赵启亮尴尬的抿了抿嘴。 “那必须的！我现在不但对你开车放心，对你复读后明年的高考成绩更放心，以你的本事，只要不作妖，700分还不是轻轻松松？” 提到复读的事儿，余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赵启亮虽然说不上伶牙俐齿，但在调解矛盾纠纷上经验十足。 自己要去北安师大上学的事儿说到底还是要跟父母磨嘴皮子。 既然如此，那不如先把赵启亮搞定，然后再让他去帮忙做老两口的思想工作。 这事儿靠谱！ “老赵，我想请你帮个忙。” 车厢里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余佑不熄火，也不下车，开始忽悠起赵警官来。 赵启亮还没意识到他的险恶用心，困意有些上冲，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什么忙？” “嗯，什么忙等会儿再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天命吗？” “天命？什么意思？你小小年纪，给我搞封建迷信呀？” 赵启亮眯着眼，打趣道。 余佑却故作严肃。 “天命不是迷信，而是真实存在的，我可以作证！” “你怎么作证？” “因为我接收过天命呀。” “真实越说越扯，你到底在口出什么狂言？” 赵启亮的困意全消，这小家伙又魔怔了？ 余佑的表情越发神秘。 “你忘了高考前一天晚上我给小橙子打电话的事儿了？如果我没打那通电话，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第33章 我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 “嘶……” 赵启亮一撅而起，两眼放光，瞪着余佑。 “你是说，你预感到了云澄那晚有危险？” “不是预感，是天命正儿八经告诉我的！” “什么狗屁天命，那不就是人的第六感吗？也许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你不要夸大其词，自己吓自己。” “一个是巧合，那两个三个呢？总不可能都是巧合吧？” “两个三个？你还预感到了什么？” 赵启亮稍微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了起来。 余佑挠了挠鼻子。 “那天晚上，天命还跟我说，小橙子高考成绩会比我高一分，结果你看，果不其然！” 赵启亮被气笑了，一拳头捶在余佑大腿上。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儿正形儿？真以为我那么好糊弄啊？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干嘛？” 余佑咧嘴呼了一声痛，满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这个好像是没什么说服力，那我说个关于你的天命预言吧。” “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扑棱出什么幺蛾子！” “按时间来推算，就在八月初的这几天，你应该会接到一份来自城南航空港区的平调令，你的本意是拒绝，但是我希望你能同意……” 车厢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赵启亮惊住了。 就在今天上午，所长真的找他谈过这事儿，并且明确说了，只要他同意，调令两天内就到。 虽然那边的工作更轻松，工资补助也相对更高，但他的本意，确实是不想跨区域上班，毕竟自己的家在东区。 这事儿他还没跟任何人说过，余佑是怎么知道的？ “你为什么希望我同意？” “因为，离开了东区，也许八年后，你就不会出事……” 赵启亮能问出这句话，就表明他已经对余佑预知天命这件事信了一半。 这不是离了个大谱吗？ 他都没心思去问清楚八年后自己会出什么事，只想找出余佑话中的破绽将其打落神坛。 可这件事说起来是没有破绽的呀，愁得他脑仁疼！ “我还是难以相信，有本事你再摆一条证据出来！” “再摆一条？” 这回轮到余佑犯了愁，他绞尽脑汁去想2013年的这个八月份，在赵启亮身上都发生过哪些让人印象深刻的事儿。 嗯，有了！ “这台破桑塔纳你是不是嫌它油耗高，准备卖掉了？想换个小日产开开？我劝你还是买个皮厚点儿的新车，否则不出一年，就得被自行车撞个稀巴烂。” “你……小佑，你不会是被什么巫婆附身了吧？” 赵启亮心乱如麻，慌得一批。 如果说调岗的事儿还有可能是外界走漏了风声，但他想换车，而且计划换个日系车的想法可就没人知道了呀。 他跟自己的老婆都还没提过呢！ 余佑这小子，简直神了！ “附什么身？我阳气这么重，哪个小鬼敢靠近？有了这两条证据，你总该信这世间有天命了吧？” 浑身解数使尽的余佑眼巴巴地望着赵启亮。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还不能把赵警官忽悠瘸了，那他就真没办法了。 赵启亮挺着腰板，原地消化了好一会儿后，突然摇了摇头。 “天命对我来说，就是封建迷信，作为人民警察，自然是不能言信的，不过我信你！小佑，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余佑暗自好笑，明明已经信了八成，还非得嘴硬不承认！ 不过，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些细节都可以不用在意。 “老赵，我要你帮我一起拯救小橙子！” “什么意思？澄澄又怎么了？你不是已经把她救下来了吗？” “天命预知我，云小橙的厄运还没结束，死神随时可能把她带走。” 这话说起来很不吉利，但对余佑这个重生者而言，人之生死，就是一场游戏而已，自己作为游戏中的角色，还没那个本事言出法随。 为了能上北安师大，在言语上亏待一下云澄应该也无伤大雅。 赵启亮闻言，果然忧心不已。 “那她的厄运有什么办法可以破掉？” “其实也简单，我只要再守她四年就行。” “怎么守？寸步不离地守？” “那倒不用，只是她接触的陌生人，交的新朋友都得经过我的过目筛查才行。因为危险就藏在这些人当中，唯有我能替她阻挡伤害。” “这怎么可能嘛，你要复读，她要上大学，她跟什么人接触，你哪里能知道？” 务实的赵警官发现了问题，立刻指出。 余佑故作纠结，砸么了两下嘴。 “老赵，我是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有点儿大逆不道，我们家那两位估计会跟我闹，你得从中调解调解。” “调解纠纷我在行啊，什么办法先说来听听。” “我不复读了，今年就跟着小橙子一块儿上北安师大去，一直到她毕业……” 余佑把说话的尾音拉得很长，时刻关注着赵启亮的反应。 砰！ 赵启亮一巴掌拍在手扶箱上。 “胡闹！你的前途不要了？” “我要前途可以，那小橙子的命可就丢了，这事儿放你身上，你会怎么选择？” 余佑没胡子可吹，只能瞪眼。 两人僵持了片刻后，终于还是赵启亮的态度先软了下来。 “澄澄的命当然更重要，可是你也不该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我们再想想，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没办法了，只能这么干！你要相信，这个决定我是综合评估，慎重考虑过的，我的前途并不会因此而黯淡，毕竟金子放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嘛。” 老掉牙的心灵毒鸡汤，对于赵启亮这个年龄段的人，效果反而相当好。 他的想法有了些许的松动。 “这事儿澄澄怎么说？以她的性子，会同意你这么干？” “她还不知道。答卷解题，先易后难嘛，只要你帮忙把老余两口子搞定了，小橙子那边我来说，不用你操心。” 余佑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想想云澄暴怒之下的恐怖，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赵启亮还是不肯轻易表态，余佑眼珠子一转，又添了一句。 “老赵，这个忙你一定得帮，天命安排我去北安师大是有其他深意的。那里不但有小橙子的未来，还有我下半生的幸福！” “下半生的幸福？你是说娶媳妇吗？你未来的女朋友……哦，我懂了！” 赵启亮恍然大悟一般，嘴角挂上了一抹贱兮兮的笑。 “你懂了？你懂什么了？我怎么不懂了？” 这抹笑把余佑瘆得不轻，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赵启亮一拍大腿，哈哈笑出声来。 “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行了，我先回去上班，明天你开车路上慢点儿，等我好消息吧！” 话一说完，赵启亮便推门下车，扬长而去。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余佑。 “哎，老赵，你说归说，天命的事儿可不能往外抖呀，你得想其他理由来劝他们俩。” “我晓得，天机不可泄露嘛，我有的是办法！” 第34章 顾雨琪的青梅竹马 第二天一大早，余佑驱车来到城西。 车屁股上那张大大的实习标很是醒目。 接上云澄后，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直奔安北开发区而去。 安北开发区位于北安市西北角，核心地带就是大学城。 经过政府多年的规划，北安市几乎所有排上号的大学都搬迁到了这里。 就算有的学校历史悠久，不愿轻易弃用，也会在大学城里建一处新校区。 北安师大在城里的原址早已被征用拆除，安北这边如今就是它的本校。 八月份，正是大学生放暑假的时候。 余佑散了两根烟，亮出云澄的录取通知书照片，和门卫大叔说明来意，简单登记过后便进了校园。 将车放到停车场，余佑熟门熟路地带着云澄逛了起来。 “这条路走到头就是宿舍区，左边住男生，右边住女生。女生宿舍晚上锁门的时间要比男生宿舍早一个小时，十点就进不去了，你以后可得注意……” “这你都知道？余大柚，你是不是来过这儿？” 余佑对北安师大的熟悉程度终于让云澄起了疑心。 “哪有，我都是从网上翻帖子看到的，你没时间管这些，我不得先替你了解清楚啊？” 余佑摸着下巴，心虚地回应道。 这个理由找的好，云澄不信都不行，没准儿还得感动一把。 果然，云澄小嘴一噘，两手攀上了余佑的胳膊。 “柚柚，你真好，以后身边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呀！” “怎么会没我？只要你想见，我随时出现，总可以了吧？” 余佑心里还在偷笑，云澄却别过了头，甩了两颗泪珠子下来。 “算了，你不用哄我，从今以后，我要做一个坚强独立的大学生，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调侃的话到了嘴边，余佑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有了合理的借口做挡箭牌，余佑再无顾忌，把自己四年大学生活了解到的有关北安师大的信息全部倒了出来，讲得绘声绘色，有条有理。 云澄听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一圈逛下来，两个小时没了。 云澄累得脚脖子生疼。 “柚柚，我走不动了，你是背我，还是找个地方咱们歇会儿？” 余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他也很累的好吧，关键还口渴得不行。 他朝不远处的操场看台指了指。 “你先到那边等我，我去买两瓶水。” 余佑闷着头跑开了，云澄一瘸一拐地朝着操场方向走去。 今天运气不错，难得是个有风的多云天，室外温度让人很舒服。 操场上零零散散的也有那么几拨人，或在跑道上散步，或在球场上踢球。 至于周边的看台上，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凑在一起腻歪。 余佑带着两瓶冰镇饮料回来的时候，云澄正坐在看台的最后一排，托着下巴盯着面前几米开外的一对男女的背影看。 其实她也没看，因为她的眼睛是闭着的。 她只是在听。 那个男生抱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唱，充满磁性的声音悦耳动听，让人陶醉。 只是唱的歌，云澄没听过，歌词也很拗口。 “夜风翻卷灯，渐闻窗外洒寒声。伏案尝一梦，梦中人去楼也空。花残叶落，不知秋冬，书房推窗小儒生……” “一夜相思雨，珠泪挂天明，青春空貌好，别有意难平。” “梅酸掩悲欢，爱恨入旧笛，漂泊无羁旅，一身游子衣。” “三生难赎四目情，七弦难奏久别离……” 歌声还在继续，云澄大概听懂了，这是一首离别诉相思的古风歌曲。 曲子还不错，歌词也勉强通顺，不过配上那个男生独特的嗓音，整体听来就很有感觉了。 云澄正沉迷于美妙的音乐之中，突然感觉胳膊上一凉，惊得她立刻睁开了眼。 余佑把几乎要结冰的冷饮贴在她身上，面带坏笑。 “赶紧喝吧，消暑解渴，喝完我们就回去。” 云澄接过饮料，发现瓶盖已经被拧开过了。 抿了一小口，啧啧啧，酸溜溜，甜滋滋！ “柚柚，前面那个人会唱歌耶，唱的还挺不错呢，我想多听一会儿再走。” 穿透力那么强的吉他弹奏声，余佑在回来的路上隐约也能听到，只是具体唱的什么，就分辨不清了。 等他来到看台时，人家早已唱完。 对自己不擅长的事儿，余佑通常都很反感。 会弹吉他了不起呀？会唱歌了不起呀？ 还不都是为了撩妹子？ 余佑对这种喜欢在校园里当着女生的面儿卖弄歌喉的男生非常鄙视，有本事你到大街上唱去？ 鄙视归鄙视，但他没想到云澄竟然也被那家伙吸引住了。 这还得了？ 此人什么来路？到底是何方神圣？ 余佑抬头细细一瞧。 这一瞧不要紧，他的心脏差点儿没罢工！ 那个男生，看背影，有点熟悉，但应该不认识。 可他旁边的那个女生，云澄没认出来，余佑却是死都不会忘啊。 那不是顾雨琪，还能是谁？ 而那个男生，就是汉堡店里的那个瘸子！那个被余佑阴差阳错从车祸中救下来的小子！ 这货真跟琪琪谈上了？ 自己还没入场，就成备胎了？ “顾雨琪？你怎么在这儿？” 心烦意乱的余佑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质问的话随口而出。 前面的那两人扭头回望。 真是顾雨琪！ “咦，柚柚，这不是高考坐你前面的那位美女吗？旁边那是她的小男友啊！你们好！” 云澄难得跟不熟悉的陌生人主动打招呼，看的都是余佑的面子。 顾雨琪看见余佑，略有吃惊。 但随后听到云澄的话，脸上不禁一红，眉头也蹙了起来。 “余佑同学，让你朋友不要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嘛，这两回见你，你都是跟他在一块儿，不是吃饭就是唱歌……” “云澄！” 余佑用少见的严厉语气打断了云澄的话。 那名男生始终面无表情，一副酷酷的模样，傲得很。 上次见他不这样啊，难道他的平和温暖都是装的？ 还是说，只有面对顾雨琪的时候他才那样？ 好嘛，又是个双面人！ 男生扭头看向顾雨琪。 “琪琪，你认识他们？” “嗯，那个男生就是高考的时候借给我止痛药的人，他叫余佑，上次在我们小区还碰到过他。他旁边的女生我不认识，应该是他朋友吧。” 顾雨琪说完，开始低头收拾座位上的东西。 看那样子，是又准备走了呀！ 余佑心头莫名火起。 云澄刚被他吼了一顿，正酝酿情绪打算撒个娇呢，听到顾雨琪的话，情绪顿时断了。 “柚柚，她说不认识我！她不认识我？高考的时候，我跟她之间就隔了个你，凭什么她认识你却不认识我呀……你什么时候去他们小区的？他们小区在哪儿？” 呆萌的云澄也不傻，字里行间的关键信息她还是能抓得住的。 余佑心头却是咯噔一下。 要糟！ 再这么攀扯下去，啥都要露馅了！ 他努力说服自己，今天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一切等开学后再说。 “顾雨琪，你这位朋友唱歌很好听，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 这话顾雨琪似乎很爱听，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他叫楚相生，是和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青梅竹马？！” 余佑暗呼不妙。 前世的他，和顾雨琪相爱七年，竟然不知道她还有个青梅竹马！ 若不是知道这家伙上辈子死的早，余佑肯定怀疑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可这辈子怎么办？这家伙没死啊！ 活蹦乱跳又多才多艺的青梅竹马，那可是个劲敌！ 要不要找个机会弄死他？ 余佑想着想着，思路就跑偏了。 算了，违法乱纪的事儿不能干，他堂堂重生者，还竞争不过一个死里逃生的货？ 顾雨琪对“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并不否认，而且还一脸骄傲。 “相生音乐天赋很高的，已经被北安师大音乐系录取了，我相信他以后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歌手！” “那你呢？你被哪个专业录取了？” 余佑才懒得管那个楚相生以后是唱歌还是刷碗，他只想知道顾雨琪是不是真的报考了北安师大。 “我？我……通知书还没到。” 顾雨琪似乎很紧张，隐晦地朝余佑使了个眼色。 妙啊！ 余佑立刻懂了。 顾雨琪这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操作呀，瞒着所有人，偷偷报了北安师大！ 果然是老夫老妻，心有灵犀！ 然而再一细想，余佑就开心不起来了。 看样子，顾雨琪高分低就的原因很可能就在楚相生身上。 她对这小子竟然用情如此之深，那以后自己的机会岂不是更加渺茫？ 不行了，这地方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他想回家找妈妈…… “没到好呀，我的也没到！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撤！” “等等。” 一直被无视的云澄突然有话要说，还对着楚相生递了个谄媚的笑。 “楚同学，你刚才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呀？” 楚相生斜了她一眼，神情淡淡。 “那首歌不是唱给你们听的，你没必要知道！琪琪，我们走！” 哈？ 云澄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要不要这么傲？ 被强势拉走的顾雨琪扭头对云澄歉然一笑，同时嘴唇无声蠕动，似乎在隔空说着什么。 “柚柚，那女的说啥？” “她在告诉你那首歌的名字。” “那是她哑巴了，还是我聋了？我怎么听不到啊？” “我听到了，那首歌，叫《相思雨》。” 第35章 家庭审判 余佑怎么可能听得到！ 他也不会读唇语，但看顾雨琪的口型，三个字，什么雨…… 《相思雨》！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歌名突然就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余佑笑得苦涩。 这是上辈子顾雨琪最喜欢哼唱的歌，在自己的死缠烂打之下，才问出歌名来。 然而这首歌，他搜遍整个网络，都找不到出处。 还以为是什么小众歌曲，没想到原作者竟然是那个楚相生！ 怪不得，怪不得！ 顾雨琪，你瞒得我好苦啊！ 余佑心里怨气丛生，回去的路上，开车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他即将误闯第二个红灯之前，云澄一把掐在他的大腿上。 “嗷呜！你掐我干嘛？” “余大柚！你昨天才拿的驾照，今天就想被吊销是吧？没看见前面是红灯啊？” “哦。” 余佑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说，趁着等红灯的空闲，准备刷会儿手机掩饰尴尬。 正好这时母亲周雪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佑，跟澄澄在一块儿呢？” “嗯，刚从师大出来。” “你先把澄澄送回家，然后回来一趟，我和你爸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余佑如惊弓之鸟一般，肢体语言表现出来的是满满的拒绝。 电话那头的周雪轻笑一声。 “你说什么事儿，启亮来了，都跟我们说了，你赶紧回来吧。” 周雪利索地挂了电话，前方路口的绿灯也刚好亮起。 余佑边挂挡起步，边暗自思索。 老赵动作挺快呀，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听周雪同志的语气，好像也没生气。 这个家，应该可以回！ 把云澄送到城西她家楼下，余佑也不上去打招呼了，直接调头回了雅和小区。 一进门，他便被余天水夫妇堵在了玄关鞋柜旁。 “爸，妈……老赵呢？我先把车钥匙还给他。” 余佑想借这个由头从老两口的气场威压下逃离，奈何房子太小，走道太窄，他还绕不过去。 余天水掐着腰，表情严肃。 “他回去了，明天再还！现在是你老老实实接受审判的时间！” “接受审判？好好好，我就知道老赵这家伙不靠谱，事儿没办好就先跑了！你们审吧，我一定坦白不抗拒，争取二位法官的宽大处理！” 余佑心里还是有点儿慌的，早知道先跟赵启亮串串口供了，也不知道那货把事儿办到了哪一步，走的是哪条道。 夫妻俩强强联手，直把余佑身上放荡嚣张的气焰全部灭干净之后，才收功返回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余天水立了下马威，唱的依旧是黑脸。 那周雪就只能唱白脸了，她指了指自己斜对面的位置。 “小佑，坐下说。” 余佑哪敢不听，立刻乖乖落座。 周雪先来一波慈祥的微笑，然后才正式发问。 “录取通知书收到了？不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屁股刚挨着沙发的余佑马上弹了起来。 这种直奔主题的审判方式，是从哪个电视剧里学来的？ 吓死个人！ “啊？哦，嗨，我藏小橙子家里了，回头再给你们看吧。” 余佑现在可不敢真拿出来，他得先看看老两口的态度，万一不对，也好不落把柄地跑路。 周雪却不放弃，继续追问。 “藏澄澄家哪儿了？告诉我，我让你彬叔找出来，拍个图片先发给我。” “彬叔？别呀，他们一家都还不知道我这事儿。等你们开庭审判完，我还得去他们家接受二审呢。” 余佑的姿态摆得很低，态度极尽卑微。 没办法呀，都是他的顶头上司，惹了谁，自己都免不了一顿打，甚至可能被群殴。 周雪噗嗤笑出声来，这次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彬叔乔姨都知道你的事儿了，现在也就澄澄被蒙在鼓里，回头你自己跟她说吧！” 余佑懵了。 老赵在搞什么？ 让他先放个两响炮听听声儿，他怎么直接点了个四响的呀？ “彬叔乔姨怎么知道的？老赵说的？还是你们说的？” “当然是我们说的！这么正式的事儿，哪能让启亮一个晚辈来当传话人？” “正式？晚辈？这事儿还得看辈分吗？” 余佑脑子乱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废话，自古说亲就没晚辈做媒的道理，就算咱们两家再熟悉，再不拘礼，也不能乱来！” “说亲？！” 余佑这回连站都站不住了，直接蹦到了沙发上。 “说什么亲？谁要说亲？” 周雪没想到余佑反应这么大，紧张地伸出手隔空虚扶着，生怕他一不小心摔下来。 “当然是给你和澄澄说亲呀！你高考故意考低分，不就是想和澄澄上同一所大学吗？还说什么要守着她，事关你下半生的幸福！你这傻小子，没想到情窦开窍的还挺早，老实交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澄澄起了歪心思的？” “啊？啊！” 余佑彻底抓狂了。 “这都是老赵跟你们说的？” “对呀，儿子，你别紧张，别害羞。年龄到了，有恋爱的想法很正常，别过线就行。我们和你彬叔乔姨都是很开明的家长，对你们两个在一起也很满意，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没当着你们俩的面说过而已。现在你为了澄澄，甘愿放弃自己大好的人生，其实我跟你爸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但是一想到将来澄澄能进咱们家当儿媳妇，心里又美的哟，啥都值了！儿子，妈支持你！” “老子也支持你！” 余天水皱着眉头，也咧了个笑脸出来。 余佑欲哭无泪。 六月飞雪窦娥冤，他比窦娥还要冤！ 自己只是想去北安师大追自己前世的校花老婆顾雨琪而已，怎么就被人冤枉成想跟云澄一双两好女唱男随了呢？ 托人办事儿不靠谱啊！ 老赵你个糊涂蛋，这次被你害惨了！ “妈，你们跟彬叔乔姨是怎么说的？” “就实话实说了呗，这件事儿上，我们早有心理准备，你不用担心。但是说好了，你必须尊重澄澄的想法，不许乱来，而且上大学期间，还是要以你们的学业为重，感情方面，则顺其自然。我们都看好你哟，儿子，加油！” 周雪笑得眼睛都要眯到一起去了，余佑简直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为人父母的。 “人家都哄着自己的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们倒好，逼着自己的儿子找媳妇儿？” “谁逼你啦？这不是你自愿的吗？” 周雪一句反问把余佑顶得只能扶额苦笑。 怎么办？ 老赵把坑挖得这么深，自己爬都爬不上来啊。 关键是，还有四个老头老太太帮他一起挖。 余佑一个人说啥也干不过五个人，而且还是五个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都比他高的人。 缴械投降，将错就错吧。 至少有了这个误会，能把眼前这关平安度过。 等把顾雨琪追到手，他和云澄之间的界限自然就分明了，误会也能慢慢解开。 权宜之计便是这样，余佑的心思逐渐稳定下来。 “妈，你跟彬叔乔姨再说一声，我和小橙子的事儿，你们就当啥也不知道，还跟以前一样对待我们就行。谁要是先漏了馅儿，可别怪我以后不给他除坟头草！” “你个小兔崽子，又胡说八道！” 余天水一破鞋扔过来，正砸在余佑头上。 啪！ “余天水同志，法庭重地，请控制你的情绪！你再乱来我可要申请休庭了呀！” “休了休了，今天老子非得给你上点儿私刑不可！” “老妈，救我！” 第36章 韩年展请吃饭 直到第二天中午，余佑还躺在自己的床上，哼哼唧唧。 老余同志下手真是稳准狠呀，表皮没留一点儿痕迹，伤痛全在看不见的骨肉里。 这老头儿上辈子怕不是酷吏出身吧？手段够隐蔽的呀。 在家养伤的余佑突然接到了韩年展的电话。 “余佑，干嘛呢？” “保外就医，卧床不起。” “卧槽，你犯什么事儿了？判了几年？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啊？” “去你的，我是被我老爹审判了，在家面壁思过呢！” “因为啥呀？” “高考没考好呗。” 两人扯了一通闲话后，韩年展才表明来意。 “你跟云澄今天有空没，我想请你们吃个饭。” “无缘无故的，你请我们吃什么饭？” 余佑很好奇。 韩年展那边压低了声音。 “《星辰大海》是你写的吧？是云澄唱的吧？就冲这首歌我也得表示表示啊！” “我去，谁告诉你的？” 余佑大惊，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胡玉琴。 韩年展哈哈大笑。 “换成别人，还真不一定往你俩身上想，毕竟云澄都走一年了……” “什么走一年，你才走一年了呢！她那叫转学！” 余佑急眼了。 有关云澄生死的忌讳话，他说无所谓，别人说，就不行！ “对对对，转学转学，是我口误，我错了！我第一次听到那首歌，就感觉歌手的声音很熟悉，仔细一品，这不就是云澄嘛。最后再看歌曲署名，一个橙子新生，一个柚子新生，以我多年看侦探小说的经验推理，肯定是你俩没跑了！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 没错是没错，余佑却心塞得不行。 看来靠代号伪装并不是万无一失啊，至少在熟悉他俩的人眼里就有很大的破绽。 可韩年展这家伙也太鸡贼了吧。 首先，云澄唱歌的声音和她平常说话的声音是有很大区别的，音色、音调都有不同，就连乔姨初听之下，都不敢轻易下断论。 而且云澄在学校公开场合也没上台表演过，顶多没事儿的时候自己哼两句，韩年展不可能知道她的唱腔。 其次，余佑学习成绩再好，也没在作词作曲上表现出过任何哪怕一丁点儿天赋出来。 这也是他大胆取名柚子新生的底气所在，因为他自认不会遭人怀疑。 也许这件事最大的漏洞就在于云澄的代号了。 单单一个柚子，还不显眼。 要是再带个橙子，那他俩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对儿显眼包。 唉，女人真麻烦呐。 “韩年展，你到底想干什么？” 余佑出于保护自己和云澄隐私的考虑，准备亮刺刀了。 韩年展还是一副很随意的语气。 “你着什么急呀，我又不会跟别人说。实话告诉你吧，因为那部宣传片，加上那首《星辰大海》，哥现在火了，都有自己的粉丝团了！为了表达我的谢意，请你们两位大功臣吃顿饭不过分吧？” 韩年展走红，余佑并不意外。 互联网就是这样，只要有了合适的机会，想破浪而出，乘风而起，很快很简单。 但是同样的，如果后续没有新的话题，新的作品，一落千丈泯于众人也不过瞬息之间。 韩年展如今正在浪尖上，春风得意时免不了沾沾自喜。 余佑经过深思熟虑后，打算赴约，准备敲打敲打这家伙，省得他昏了头脑走上歪路。 “老韩，你火了，那白安澜呢？” “她？也差不多吧，我们俩各火各的，我不想跟她扯上太多关系。” 韩年展的语气瞬间凉了许多。 咦？这是怎么回事？ 白安澜不是他韩年展推荐的吗？ 余佑还以为这两人在耍朋友呢，怎么现在听起来好像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里面有故事！ 不管男人女人，都挡不住自己对八卦新闻的好奇心，余佑自然也不例外。 “说吧，到哪儿吃？” “去城里吧，合记饭店，那边离云澄家比较近，她过去要方便一点。” “靠，韩年展你个小贱人，怎么不想着方便方便我呀？重色轻友的家伙！” 重色轻友？ 余佑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 自己为啥会用这个词儿？ 韩年展那小子对云澄有想法儿？ 不会吧？ 自己好像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毕竟云澄转学之前，韩年展在班里就是个路人甲，一点都不起眼。 倒是高三这一年，原本个头不高的他突然发力开长，不但身高猛蹿，脸骨也变得有棱有角。 稍一打扮，妥妥的帅哥一枚，整个人的气质也上去了。 没想到世上还真有癞蛤蟆变青蛙王子的稀罕事发生。 现在这个披着青蛙皮的癞蛤蟆竟然打起了云澄这只白天鹅的主意，余佑心里挺不是滋味。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要去追求顾雨琪，那云澄这边最好的善后方案就是给她找个如意郎君。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那四位老头儿老太太也就无话可说了。 哪怕到时候跳出来闹腾，也不会紧着他一个人祸祸。 此事可行！ 想通了这一关，余佑顿时心情开朗许多。 跟韩年展约好了时间地点后，便挂断了电话。 韩年展没有云澄的联系方式，只能让余佑代为邀请。 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肯定会遭到云澄的抵制，余佑也不敢讲实话。 只是说有同学请吃饭，可能要喝酒，让她过来看着自己。 下午六点半。 西二环附近的合记饭店。 一身素净的云澄竟然和脚步蹒跚的余佑同时到达。 “你离得这么近，还到得这么晚？” 余佑忍不住打趣道。 云澄像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搀着他一步步往饭店门口挪。 “我算着你出门的时间呢，你没到，我一个人多无聊呀。请客的是谁？我认不认识？” “以前的癞蛤蟆，现在的红青蛙，韩年展！你那首歌的mv男主角！咱俩的身份被他猜出来了，我得叮嘱叮嘱他。” “韩年展啊？那你不早说？” 云澄突然闹起了情绪，余佑很不解。 “早说又怎样？早说你是不是早来了？你不会也成他粉丝了吧？” “什么呀，早说我就不来了！” 气急败坏的云澄直接撒手，余佑突然失了借力点，差点儿晃倒。 “为什么？他惹你了？” “嗯，他抢了我的位置！” “抢你什么位置？” “他没经过我同意，就和你坐了一年的同桌，我能给他好脸色？” 云澄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看得余佑哭笑不得。 “你都转学走了，还管我跟谁坐同桌？” “当然得管！不管你都要上天了，看看你的高考成绩，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这张底牌一亮出来，余佑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 “行吧行吧，那现在怎么办？都到门口了，你是进还是不进？” “当然得进！不把打车的钱吃回来，本姑娘岂不是亏大了？” 撂下这句话，云澄雄赳赳气昂昂地当先走进了合记饭店。 余佑仰天长叹。 “老韩呐，你行行好，努努力，把这妮子收了吧！” 第37章 明星难当 合记饭店205小包厢。 屋里的灯光全打开着，显得十分亮堂。 油头粉面一身新衣的韩年展正抱着手机刷微博。 不用想，肯定是在看关于他的话题网评。 云澄和余佑一起推门而入。 韩年展立刻收起手机，起身迎客。 “云澄也来啦？快坐快坐！” 余佑斜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人都是你让喊的，还装什么装？ 云澄果然没给他好脸色，傲娇地哼了一声，扶着余佑走到餐桌最里面，两人挨着坐下后，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玩了起来。 她今天只负责吃饭看人，不准备说话。 韩年展也不尴尬，给包厢外面的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先上一壶好茶来，半个小时后再起菜。 三人全部落座后，余佑先开了口。 “韩年展，你今天这身打扮很吸引眼球啊，还真有点儿明星范儿。” “没办法，咱现在勉强也算个小小的公众人物了，出门得注意形象嘛。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刚才那个服务员就是我的粉丝，还让我给她签名了呢！” 有那么夸张吗？ 余佑很无语。 一个中学的招生宣传片而已，还真能造出受人追捧的明星来？ 要是这都行的话，只能说明娱乐圈的门槛也太low了。 不是圈中人，不好瞎评论，余佑赶紧换了个话题。 “你请我们吃饭，白安澜知道吗？回头她是不是也要请一顿？” “那我可管不着，请不请是她的事儿，我把自己的心意尽到就成了，你别老在我面前提她好不好？” 韩年展似乎很不乐意聊起白安澜。 这让余佑更好奇了。 “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她演女主角不都是你推荐的吗？那肯定是认识的呀，怎么，现在两人刚有点儿火，就闹掰了？” “闹什么掰？我俩平时就这样，谁也看不惯谁，谁也不干涉谁。” “你俩什么关系？” “她是我异父异母的妹妹。” “组合家庭？” 本打算装聋作哑的云澄两分钟不到就破了功。 没办法，八卦消息是她的软肋嘛。 点的茶水端上来了，韩年展先倒了两杯，端给余佑二人后，才接上云澄的话。 “没错，我和白安澜都是离异单亲子女，我妈和她爸现在重组了一个新家庭，我俩现在是兄妹。” “什么时候的事儿？” 余佑忍不住问。 “就今……算了，你管这么多干嘛？喝茶喝茶。云澄，这家店有一道特色菜就叫红烧蹄髈，我给你点了！” “哦，谢谢。” 云澄淡淡地回了一句，转头就悄悄怒瞪起了余佑。 自己爱吃红烧蹄髈的事儿，韩年展怎么知道？ 肯定是这只大柚子泄露出去的！ 余佑也懵啊，自己有跟这家伙提过云澄饮食上的爱好吗？ 不记得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谁能说得清？ 眼看着云澄表情不对，余佑怕韩年展没有分寸，弄巧成拙，只好出言缓冲一下气氛。 “老韩，你点了云澄爱吃的菜，有没有点我爱吃的？” “有有有，你爱吃啥？我马上加！” “咳咳咳！” 余佑差点儿被茶水给呛死。 “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没了呀，就我们三个。” “那你为啥要半个小时后再上菜？你不饿吗？” “我中午吃的晚，不饿……哦，我是有件事儿想找你聊聊，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十八岁的青少年，社会经验不足，待人接物时表现出来的情商普遍较低。 余佑表示可以理解。 “什么事，你说。” “我考上淮南大学了，专业是计算机，本来想着以后毕业了就去当个软件工程师之类的。但是最近有一家经纪公司的星探一直在跟我接触。” “星探？” 余佑、云澄同时惊呼出声。 这小子还真要出道当明星啊？ 韩年展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别以为被星探盯上了是什么好事，他们提的条件我根本接受不了，所以，我想当明星，基本上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第一，我要先休学至少一年，参演他们投资的小成本网剧，趁着这一波流量潮，聚拢更多的粉丝，在大众面前混个脸熟。第二，我要转专业，尽量往演艺相关的方向上去转，哪怕转到文学、历史专业都行，一定要给粉丝留下底蕴厚重的人设印象。这不是扯淡吗？我一个理科生，怎么转文学，转历史？” 韩年展说着说着，就生了一肚子闷气。 余佑倒是一点都不奇怪，这应该都是娱乐圈里的常规操作。 “接着说，还有没有第三条？” “有！第三，我要和他们签订十年的经纪合同。这期间，我要听从他们的一切安排，永远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否则，违约金就能让我赔的倾家荡产！那些条款我细看了，这他妈哪里是经纪合同，分明是卖身契！我话不能随口说，事儿不能随心做，还要天天生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韩年展苦水倒了一地。 一旁的云澄听得目瞪口呆。 余佑最冷静，双臂环抱，像个旁观者。 “老韩，你抱怨也没用，这就是娱乐圈新人的现状，甚至很多已经走红的明星也还是这样，就看你能不能适应得了了。” “我适应不了！” 韩年展果断应道。 余佑笑了笑。 “适应不了，那就不要去当明星，从此以后，断了这个念想。” “可我也断不了呀。” 这才是韩年展最纠结的地方。 他受不了那种牢笼般的约束，又渴望聚光灯下的万众瞩目。 当断不断，左右摇摆，这样的人最容易走偏走极端。 聊到这儿，余佑心里才真正开始犯愁。 韩年展这小子，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呐。 “你的家人什么态度？你自己拿不定主意的话，不妨参考参考他们的意见。对了，还有白安澜，星探都找上你了，难道就没找她？你俩又是一家的，开个家庭会议，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儿呗。” “白安澜牛批的很，这种合同她闭着眼睛都敢签！那是她没脑子，等着以后哭去吧！本来我妈不想让我签的，觉得男孩子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就因为她签了，我妈就反过来劝我也跟上，以后也好照应着她白安澜。我照应个屁！凭什么？” 韩年展看起来真的是一肚子牢骚和不满，否则也不至于当着云澄的面儿说那些粗俗话。 余佑眉头紧锁。 他现在不光头疼韩年展，还头疼韩年展背后那个老妈！ 这女人也是个奇葩呀！ 至于白安澜，那就不管了，反正他也不认识，爱咋咋地。 “老韩，你妈到底是谁呀？不会是胡玉琴吧？” 这话一出，整个包厢里立刻静了下来。 云澄眼睛瞪得最大，似乎看到了一个大瓜。 韩年展则是呆坐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这时，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 回过神来的韩年展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嗨，我妈就是一家庭主妇，胡老师可是知识分子，是我心目中最敬重的人，你别胡说啊。我先去开门……” 第38章 白安澜的表白 包厢门打开。 门口站着的不是服务员，而是个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大美女。 美女面戴口罩，头戴鸭舌帽。 “白安澜？你怎么来这儿了？你跟踪我？” 韩年展堵着门，语气相当恶劣。 白安澜摘了口罩，露出青春娇美的容颜。 “韩年展，我可没跟踪你，是你妈告诉我的。” “我妈？我真服了！” “让开，我要进去！” 白安澜不由分说，推开韩年展挡路的胳膊，挤进了包厢。 一见到余佑，她那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立刻换成了一张笑脸。 “余佑，好久不见呀！云澄，你好，我叫白安澜。” 余佑迷糊了，和云澄四目相对，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个白安澜，一副和余佑很熟的样子，但又明显和云澄不认识，这说不通啊。 余佑单独接触过的女生，屈指可数，而且个个被云澄登记在案，其中绝对没有白安澜。 “白安澜，你说的好久不见是多久？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为了不让自己受伤的身体雪上加霜，余佑必须得跟眼前这个女子撇清关系。 白安澜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余佑的另一边，身体微倾，嘴角含笑。 “高考前我们天天见嘛。” “咦，白同学，请慎言，我什么时候跟你天天见了？你是大宝sod蜜呀？” “不，你是大宝sod蜜，你是我的大宝sod蜜！余佑，我喜欢你好久了，天天都会偷偷地去看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余佑和云澄闻言，同时惊坐起身。 就连刚坐下的韩年展也跟着站了起来。 “白安澜，你要点儿脸吧，你跟余佑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人家会看得上你？” “你给我闭嘴，我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不像你，怂包一个！” 余佑这个正主还没说话，兄妹俩先互怼上了。 云澄惊过之后，反而一笑，当先坐回到椅子上，同时朝韩年展挥手示意。 “韩年展，你妹说得对，你还是闭嘴吧，让人家两个当事人自己谈，咱们看热闹就行。” 云澄的冷静出乎意料，韩年展立刻乖乖坐好。 余佑挠了挠头，他当然知道云澄的意思。 从小到大，他们俩都不缺少盲目的追求者，也从来都是自扫门前雪，各管各的。 除非真遇到那种死缠烂打劝不听的，才会互相借力出手。 眼前这个白安澜段位应该不高，余佑自信能够搞定。 “安澜同学，谢谢你对我的喜爱和认可，我很感动，也很感恩。但是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我最近发现，我好像是个同性恋……” 噗！ 云澄一口茶水喷在余佑脸上。 喷完之后，那眼神跟刀子似的直往他身上戳。 让你自己解决，你就找了这么个烂理由？鬼才信！ 白安澜却很淡定，往回收了收身子，目光依旧热切地盯着余佑看。 “同性恋就同性恋呗，我也没说要跟你在一起呀，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至于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跟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 嘶…… 包厢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白安澜反客为主，成功控场。 “好了，不说这个了，余佑，《星辰大海》那首歌真是你写的吗？你好有才呀！” “韩年展！你个大嘴巴，我就不该信你！” 也怪不得余佑羞恼。 这才多久啊，自己的身份就已经暴露到如此程度，后面还怎么玩？ 韩年展一脸苦相，委屈不已。 “余佑，你得相信我，我真没跟她说过呀。” “嗯，这种事他确实不会主动告诉我。” 白安澜抿了口茶，点头附和道。 韩年展如蒙大赦，喜不自禁。 这一刻的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捡来的妹妹还是有点可爱，有点人情味儿的。 “你听听，你听听，跟我没关系啊！” 韩年展还想着再表表衷心，却被白安澜接下来的一句话噎得直接原地傻眼。 “跟你还是有点儿关系的，你在家给余佑打电话的时候，说话声音那么大，我想不听都不行。我只能说你不是故意的，但这事儿你也不能赖我！” “白安澜！你是不是有病啊！” “韩年展！你嗓子眼儿里塞马桶了吧……” 好端端的请客吃饭，差点儿演变成兄妹相残。 余佑心里堵得不行，云澄却一直都是看好戏的状态，惬意得很呢。 “柚柚，让服务员上菜吧，看他们两个斗嘴，我都看饿了。” “你等会儿的，危机还没解除，我可吃不下！” 余佑所说的危机就是白安澜。 这个女生突然跑过来，又是套近乎，又是假表白的，到底什么目的？ “停停停，你们俩要吵回家吵去！韩年展，你给我收着点儿，小心被你那个服务员粉丝给偷录下来发到网上去！白安澜，我问你，你今天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我来找你呀。” 白安澜只要不面对韩年展，立刻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青春美少女模样。 余佑看了都没脾气。 “找我做什么？” “你先说《星辰大海》的词曲作者柚子新生是不是你。” “你不都从韩年展那儿听到了吗？” “他满嘴跑火车，瞎话张嘴就来，我不信他，我要听你亲口承认。” 真是头疼，这女子绝对是个会磨人的小妖精！ 照这个趋势再长几年，妥妥的绿茶婊呀！ 余佑不自觉地将身子往云澄那边靠拢，想尽量里此女远一点儿。 “柚子新生就是我，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也写一首歌，不用太好听，跟《星辰大海》差不多就行！” “嘿，柚子老师又来生意了，还不赶紧接着？” 云澄在一旁，撇着嘴嘲讽。 到了这会儿，余佑大概摸清楚了白安澜的脾气，商场征战几年磨炼出来的沉稳立刻显现出来。 “想让我给你写歌，没问题，但是你得满足下面几个条件才行。第一，先学会并熟练掌握三种以上乐器；第二，到ktv里随便点十首歌，首首唱到九十分以上；第三，准备好钱，我的歌卖得都很贵的，当然了，咱们是校友，你又是我同桌的妹妹，我一定给你友情价；第四，如果你已经签了经纪公司，那就让你的经纪人来找我谈，我不和没决定权的艺人谈生意。” 余佑的表情很微妙，恰到好处地让白安澜觉得自己并没有被轻视，却也无法与他将关系再拉进一步。 这是一种很有艺术性的拒绝呀。 白安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余佑，你提的这四点，云澄都做到了吗？” “你要跟她比？” “怎么？我比不过她吗？我比她漂亮，比她学习好，比她善解人意，我未来的路，也比她更宽广！你大可不必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 “你错了，云澄比你漂亮，比你善解人意，她未来的路也会走得比你顺，比你远，唯一比不过你的可能是文化课成绩，但她在音乐上的学习能力比你强得太多了。所以，在我面前，你没资格和她比，比也比不过，何必呢？” 余佑说起狠话来毫不留情，白安澜脸上青红一片，若不是顾忌淑女形象，怕是已经恼羞成怒了。 云澄眼里又冒起了小星星。 此刻她心无旁骛，就想盯着眼前这只大柚子一直看！ 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余大柚啊，你咋这么招人稀罕呢？本姑娘真想抱着你啃上一口！” 第39章 偶像来电 照着三个人的分量点的大餐，结果四个人都没吃完，还剩下一多半。 只有云澄把自己偏爱的那份红烧蹄髈啃了个干干净净。 出了合记饭店，余佑把韩年展单独拉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老韩，我和云澄的身份短期内不能在网上曝光，我信你，也不让你签什么保密协议了，但是白安澜你得给我搞定，别让她到处乱说去！” “哼，她现在想当公众人物，就不敢乱说话，否则我随便爆她几条料，她就受不了！你放心吧余佑，我想拿捏她，简直不要太轻松。” 韩年展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竟然已经做好了大义灭亲的准备。 这个办法够稳妥，余佑还真没想到。 “那就拜托你了。至于你签约的事儿，我的建议还是不要冲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安稳平静、幸福可见的正常生活，还是人前光鲜、人后辛酸的戏子人生。” “嗯，我回去再跟我妈商量商量，咱们有时间再约。” 韩年展嘴唇上都咬出牙印来了，可见他内心的纠结。 余佑突然玩心大发，贱兮兮的问了一句。 “老韩，你妈真不是胡玉琴？” “胡你妹！” 把萎靡不振的韩年展和满脸哀怨的白安澜送上出租车，余佑打算走两步消消食再回去。 前世每次和顾雨琪打电话，她最后交代的一定是：在外面少喝酒，吃完饭散散步，别老坐着，对身体不好！ 这么体贴的关怀，余佑却总是一笑而过，从不照做。 如今想想，时光不复，多少有些令人唏嘘。 “柚柚，今晚去我家住吗？” 余佑一个行动不便的内伤患者想轧马路，云澄当然得陪着。 “不去了吧，老余同志的气儿还没消，我再哄他两天。” 其实余天水的气早就撒完了，余佑之所以这么说，是有点儿不知该如何面对云彬孟慧乔。 以那老两口的性格，对待大侄子和准女婿的态度肯定有天壤之别，他怕自己绷不住，再当着云澄的面露了马脚。 “你到底说了啥呀，天水叔怎么下手这么狠？” 云澄还从没见过余佑被揍成这样，不禁又好奇又心疼。 余佑只能一声轻叹，掩盖无尽辛酸。 “其实也没说啥，就是不小心骂了他一句。” “哦，那你活该！” 两人晃晃悠悠地走了一段路后，余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准备打车回家。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喂，哪位？” “你好，是余佑先生吗？我是濮树。” “谁？” 余佑怀疑自己听错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音量也提高了几分。 “呃，濮树，歌手濮树。我收到一首歌，那个，是你写的吧？” “什么歌？” “歌名叫……《平凡之路》。你寄到我原来的经纪公司了，他们转寄给我，费了点儿时间，所以到现在才联系你，抱歉啊。” 对方很有礼貌，余佑却还在犯迷糊。 这个濮树对他来说可是个遥不可及的大名人啊，虽然比不上那些流量明星有热度，但人家的歌是真的走心，传唱度和艺术水准甩十年后的口水歌n条街！ 此外，濮树也是云澄的偶像，而且是唯一的偶像。 余佑首批寄出去的那四首歌里面确实有《平凡之路》，虽然这首歌的潜力很大，但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因为濮树发行的歌基本上都是自己作词作曲，别人写的，他不一定愿意唱。 也正是有了这个顾虑，余佑不想云澄空欢喜一场，所以当初才没有提及这事儿。 而今这首歌竟然先得了回应，想想都让人激动。 余佑缓过劲儿来后，把手机递给了云澄。 “小橙子，你帮我听听这个人的声音，我感觉不太像濮树啊。” “濮树？哪个濮树？” 云澄很懵，她可不记得余佑的朋友圈里有叫濮树的。 “还能是哪个濮树？你的偶像啊！快说话，别让人家等急了！” 余佑一声喊，把云澄惊得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忙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你是濮树吗？” “你好，我是濮树。” “啊？你真是濮树？” “嗯，好像是真的。” “啊！大柚子，是濮树！我听得出来！我偶像耶！我跟偶像通电话了！哈哈哈哈！” 云澄原地鬼跳起来，那股兴奋劲儿简直比让她啃十个猪蹄髈还上头。 疯了几秒钟之后，她突然安静了下来，喘着粗气，声音发抖。 “濮树你好，我叫云澄，是你的超级歌迷！还有我爸，也是你的超级歌迷！” “还有我，我也是呀。” 余佑在一旁提醒道。 云澄睇了他一眼。 “你顶多算半个，想当濮树的歌迷，你得先过我这关！哎呀，你别打岔了，濮树老师，你找我们家柚柚啥事儿呀？” “你们家柚柚？你俩是一家的呀？” 濮树的声音很温暖，很有磁性，云澄也开始犯迷糊了。 “差不多差不多，他的事儿我都能做主，您说吧。” “是这样的，余先生写的那首《平凡之路》我很喜欢，想约他见个面。今天晚上我就到北安市了，接下来会在我朋友家住一段时间。” “《平凡之路》是写给你的呀？太好了！可以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找你！” “我的时间都还好，就是我朋友家在郊区，怕你们过来不方便。要不我去找你们吧？” “不行！我的偶像，我必须亲自上门拜访！大不了我俩蹬个自行车就过去了，您说时间和地点吧。” 云澄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接话一点都不带考虑的。 余佑也只能笑笑，不敢插嘴。 濮树轻咳了两声，语带歉意。 “蹬自行车倒不至于，那边还是有出租车愿意去的。我们就约在明天吧，你们打个车过来，路费我报，地址我待会儿发到这个手机上，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濮树老师，爱你哟！” 云澄隔空比了个心，还来了个飞吻，膈应得余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场梦幻般的通话结束后，云澄的心情彻底放飞，大呼小叫地绕着余佑转了足足一百零八圈，直到最后两个人相扶着蹲在路边隔离带旁，吐得昏天暗地。 云澄毕竟还是有舞蹈底子的，最先从眩晕中缓过来。 “柚柚，我今晚怕是睡不着觉了……我爸估计也够呛！” “那我还能睡得着吗？” 余佑抹了一把嘴，神情哀怨。 云澄笑嘻嘻地把他的手机来电铃声音量调到最大后才还了回去。 “你尽管睡，有事儿我会跟你打电话的。你慢慢吐，我先回了，拜拜，做个好梦哦。” 梦个鬼哟！ 根据以往的经验，云澄失眠，从来不会一个人。 不闹得余佑跟着一起失眠，她就不是云小橙！ 余佑一咬牙，做了个决定。 “你回哪儿去呀，跟我一起回雅和吧！反正老赵的车我还没还给他，明天我们开车去见你的濮树老师。至于彬叔那边，暂时还是不要说了，老年人，容易瞎激动。” “不说就不说，跟你回雅和也行，可是你走路都成这样了，明天怎么开车呀？” 云澄心思简单，只要不耽误明天见偶像，怎么安排她都行。 余佑发愁的却是云澄进家后余天水夫妇的反应。 毕竟某些人对待大侄女和准儿媳的态度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嘛。 虽然他舍命说了那番威胁的话，但老两口听不听，给不给面子，他根本左右不了。 这事儿想想都委屈。 “云小橙，只要我能踏踏实实地睡一觉，这些小伤明天就都能好！” “真的？那我晚上给你守门。” “你阴气太重，容易招鬼。” “那我给你暖床？” “大热天的你暖个屁的床！” “我总得为你做点儿什么，表示表示吧？” “你闭嘴，别闹我，别骚扰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哎哟腿麻了，扶我一把……” 第40章 想唱但不能唱 云澄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后，便跟着余佑回了城东雅和小区。 让余佑觉得意外的是，余天水夫妇对云澄的到来表现得相当正常，和以往的态度没有任何两样。 这么沉得住气？ 余佑总算心中大定。 当晚，濮树便将位置信息发了过来。 从地图上一查，那地方竟然在北安以北，千米宽的熊儿河对岸。 果然够偏，可以说是郊区的郊区了，距离雅和小区足有四五十公里，开车也得将近一个小时。 第二天一早，余佑二人匆匆吃过早饭，碗都没收便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一路上，坐在副驾的云澄不停抖腿，借以缓和内心的激动紧张。 车子顺着外环路，拐上跨河大桥，转过不知多少弯后，开进了一座风景优美的平原乡村。 北安市的城区规划已经覆盖到了这里，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搬迁走了，空出来的房屋被夷为平地。 但还有几处院落是住着人的，看起来也并不像钉子户。 余佑根据濮树给的信息，很快找到了他所说的青瓦红墙之地。 这是村里唯一还有院墙存在的人家。 此时院门大开，院子里停着一辆老款的黑色奥迪tt。 “就这儿就这儿！那是濮树的车！” 云澄跺着脚，咬牙切齿地嘟囔着。 余佑直接将车开进了院子里。 两人还没下车，便见一名个子瘦高板寸头，t恤短裤人字拖的中年大帅哥端着饭碗，啃着馒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濮树！ 这身打扮可真够朴素的！ 云澄激动坏了，立刻推门下车，跳着脚打招呼。 “濮树老师，我是云澄！我终于见着活的啦！” 濮树艰难地将口中的馒头咽下，笑了笑。 “你们来这么早？吃了没？” “吃了吃了，您慢慢吃，我看着就行，嘿嘿。” 云澄傻呵呵地往那儿一站，也不觉得尴尬。 余佑把车熄火后，赶紧跟着下了车。 他一露面，濮树眼中立刻多了几分惊奇之色。 “你是……余先生？这么年轻？” “濮树老师，我们都是高中生，当然年轻啦，你也很年轻嘛。” 云澄想抓住一切机会和自己的偶像多说两句话。 至于余佑，先当会儿哑巴吧！ 濮树的性格是真的又稳又静，脸上除了平和的笑容外，基本上对什么都是波澜不惊的状态。 “年少有为，不错。” 濮树还在想接下来要聊点儿什么的时候，从厨房里又走出一个壮壮的带着黑框眼镜的光头男。 光头男满脸花花道道的柴灰，看来濮树今天的早饭就是他给做的。 这应该就是濮树的那位朋友，见自己家里来了客人，光头男立刻热情地打招呼。 “来啦？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到屋里坐去，我烧点水给你们泡壶茶。” 不等余佑云澄的客气话说出口，光头男扭身又钻进了厨房。 濮树很听劝，咬了口馒头后，朝二人招了招手，带路往正房堂屋走去，边走边介绍。 “他叫程新，是我乐队里的吉他手，也是你们北安人，这里是他家，不过很快也要搬走了。” “濮树老师，你经常来北安吗？” 云澄像个小迷妹，对偶像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心里有一大串的问题想问，却又怕自己言行冒昧。 “以前没来过，就这两年吧，到了夏天会过来住一阵子。这旁边不是有条河吗，我喜欢游泳。” “你到河里游泳啊？不怕被人拍到吗？” 云澄惊了，这个偶像真是一点儿不拿自己当明星呀，竟然敢跑到大河里去洗澡？ 濮树把两人引进屋，让到沙发上。 “白天我不会去的，我都是夜游，谁也看不清谁，所以不用怕。” “夜里游泳，岂不是很危险？” “人活着，才是最大的危险。” 这话禅机太深，云澄一时理解不了。 她这个超级歌迷与偶像又唠了一会儿闲嗑后，主动结束了无关的话题。 有了今天这番对话，她已经很知足了，也够她吹一辈子了，不能太过贪婪，还是余佑的正事当紧。 “柚柚，你跟濮树老师谈吧，我去厨房请教程新老师吉他去啦。” 临走前，云澄偷偷朝余佑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很清楚：好好谈，拿出诚意来，这可是我偶像！ 余佑当然有诚意，要知道，他录下来的那五百多首歌里，属于濮树的只有那一首《平凡之路》。 就是怕自己抢了对方的创作灵感，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对一个创作歌手最大的迫害。 他主要是想通过《平凡之路》来结识濮树，这样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云澄以后的发展都有好处。 至于其他的，无关紧要。 当然了，如果濮树非得让他发点儿小财，也不是不能接受。 两个真性情的男人面对面，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濮树直奔主题。 “余佑，你写的歌我很喜欢，那些旋律还有歌词我只看了一遍，就跟烙在脑海中一样，这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有。” 余佑拳顶额头，低了视线。 心说：你可别说了大哥，那是你写出来的歌，你当然熟了。 悄悄骂了自己几句后，余佑调整好心态，开始正式谈判。 “濮老师，我知道你喜欢，那你想不想唱嘛？” “想，但是不能。” “为什么？” “你应该也知道，我以前发的歌，词曲都是我自己写的，只有年初那首《送别》，是用来致敬弘一法师。所以这首《平凡之路》，我虽然很喜欢，却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拿来唱。如果你有其他备选的歌手，不妨让他们试试，我也可以帮你从中牵线，怎么样？” 这是铁了心要拒绝呀。 对余佑来说，濮树的回答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麻烦濮老师了，其他歌手我不会考虑的。这首歌暂时放着吧，说不定等我百年之后，也能有一个骄傲的音乐才子愿意用它来致敬我呢，你说是不是？” “你不发表了？” 濮树很意外。 余佑淡然一笑。 “除了你的声音，没人能配得上它，濮老师，我也是个骄傲的人，这首歌，更骄傲。” 两人四目相对，似要比一比谁的眼神里藏的感情更深更复杂。 此时云澄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一看气氛不对，还以为两人谈崩了，立刻瞪了余佑一眼，嘴角蠕动，悄声憋出几个字来。 “余大柚，这是我偶像，咱该让就让！” 余佑哭笑不得，这哪是让不让的问题，是你的偶像根本不愿意唱这首歌呀。 果然如外界传言，濮树是个骄傲洒脱又拧巴的歌手。 等云澄抱着放在墙角的那把吉他再次退出去后，余佑决定，为了那丫头的追星梦，自己还是要主动一点。 “濮老师，如果我把这首歌的词曲署名权都让给你，你愿意唱吗？” “那我更不会唱了，你这是在侮辱我。” 濮树没有生气，只是在陈述事实。 余佑心中了然，看来问题的根源不在这里。 “你说你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唱我写的歌，除了因为我在你心里没有弘一法师那样的分量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有。” “是什么？” “这首歌如果由我唱，给你带不来任何经济效益。现在不是唱片时代了，我的歌卖不了什么钱的。我又不接商演综艺，想把这首歌推起来，有点难，对你来说，这也不是个好选择。” 余佑听到这儿，脑子忽然有点儿转过弯来了。 他眉头紧锁，一脸的不可置信。 “濮老师，你该不会是因为手里没钱，感觉买不下这首歌的版权，才拒绝我的吧？” 第41章 清白之年 濮树的脸色一红，低头抿了口茶，笑得更腼腆了。 “确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的钱都花在乐队上了，下一笔版权费要到年底才会打过来。你现在让我花钱买你这首歌，我还真没底气。” “我没想让你买呀，也没想过要用这首歌来挣钱。我免费送给你，只要你帮小橙子签几个名儿就行了，对她来说，那比什么都值钱！” 余佑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立刻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开始狂轰滥炸。 濮树却连忙摆手。 “不行，《平凡之路》在我看来，就是你孵化出来的一个精致小孩一般，我乐见其成长，却又不敢亲自去养。你要免费送给我，我更不可能接受。”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似乎没什么好办法。”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余佑还就不信了，今天不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算他白活两世。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要不这样，濮老师，我们一起养这个孩子，你看怎么样？” “一起养？你是说……合唱？” “对呀，这样一来，我有歌曲，你有名气，咱们互惠互利，合作共赢，谁也不欠谁，皆大欢喜多好。” 濮树认真思考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 “听起来是不错，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我还没与人合唱发过歌，你唱两句来，让我听听你的音色怎么样。” “我？不不不，不是我唱，我五音不全的，我说的是云澄，让她跟你合唱。” 余佑赶忙解释。 开玩笑，他前后两辈子，都没有唱歌的命。 要不是因为云澄，他应该也不会对那些音乐才子们未来的作品下手。 濮树一愣，眼神明显地又暗淡了下来。 “余佑，这首歌是你写的，你应该知道，它词和曲里面的情感需要通过男声才能够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不适合女生来唱，更不适合男女对唱。要不，你还是把它收起来吧。” 眼看要谈成的事儿，突然又没戏了。 余佑心里很郁闷。 关键这事儿还不能让云澄听去了，否则她那小心灵估计得受永久性创伤。 毕竟是被自己的偶像亲自嫌弃了一把，换谁谁能受得了？ “濮老师，借份纸笔来。” 余佑突然话锋一转，他又有了新主意。 濮树拿来纸和笔，余佑趴到桌子上，开始唰唰唰地写起来。 他要把另外一首歌写下来，一首相对来说适合男女对唱的歌。 歌名就叫，《清白之年》—— 故事开始以前 最初的那些春天 阳光洒在杨树上，风吹来，闪银光 街道平静而温暖 钟走得好慢 那是我还不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我情窦还不开 你的衬衣如雪 盼着杨树叶落下，眼睛不眨 心里像有一些话 我们先不讲 等待着那将要盛装出场的未来 人随风飘荡 天各自一方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勉强 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数不清的流年 似是而非的脸 把你的故事对我讲 就让我笑出泪光 是不是生活太艰难 还是活色生香 我们都遍体鳞伤 也慢慢坏了心肠 你得到你想要的吗 换来的是铁石心肠 可曾还有什么人 再让你幻想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遗忘的清白脸庞 此生多寒凉 此身越重洋 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大风吹来了 我们随风飘荡 在风尘中熄灭的清澈目光 我想回头望 把故事从头讲 时光迟暮不返，人生已不再来 …… 歌词写完，余佑撂笔，长出了一口气。 濮树早已离开自己的座位，站在一旁围观。 那张密密麻麻写满歌词的a4纸被他拿起来，半天没有放下。 “这是什么？你写的？新歌？” “嗯，这是歌词部分，你先看看适不适合男女对唱。如果可以的话，回头我再把曲子整理好给你。” 余佑甩了甩因为握笔太用力而略显发酸的手腕。 濮树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未动，像个站着入定的老僧。 “余佑，你能现在就把曲子写下来吗？或者给我清唱一遍也行。不可思议，我好像又有了那种感觉，你这个家伙真的太可怕了。” 余佑当然知道濮树说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他也很惭愧呀。 不过他可以保证，这辈子就只抢濮树两首歌，《平凡之路》和《清白之年》，其他的绝不再碰。 余佑不识音律，又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这才打算回去以后再让云澄帮忙整理曲谱。 但濮树想听他清唱，这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于是一口应了下来。 谁知他刚要开腔，濮树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紧接着，院子里传来他急切的呼喊声。 “程新，带着你的吉他快过来！云澄也来！” 片刻后，院子里仅有的四个人便全部聚在了一起。 云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眼睛一会儿瞄瞄濮树，一会儿瞅瞅余佑。 濮树将那张歌词递给程新。 “这是余佑写的另外一首歌，他来清唱，你估摸着给他配个和弦，安静一点的那种就好。云澄，你认真听，待会儿你也要唱一遍的。” “我？柚柚，你啥时候又写新歌啦？” 云澄就算再努力，这会儿也淡定不下来了。 这个余大柚，简直不是人！ 被三个重量级的听众围着，余佑还真有点儿放不开，只能呵呵一笑，自我打趣。 “云小橙，我这辈子最满意的两首歌可都要献给你的偶像了，以后记得对我好点儿，别动不动就揍我！” 在三人期待的目光和流水般清脆柔和的吉他伴奏中，余佑扯开了他的破锣嗓子。 一曲终了，果然不出所料。 听众们的眉头是皱着的，因为余佑的嗓音条件实在太差了。 可他们的眼神却个个发光，只因歌曲旋律经过他们的主观过滤后，那份田园牧歌般的淳濮自然便凸显了出来。 “云澄，你学会了没有？” 濮树显得迫不及待。 此时此刻，流畅婉转的旋律在他脑海里不停回响，真想自己痛痛快快地唱一唱！ 云澄凭借自己音乐上的极品天赋，闭目冥想了片刻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濮树的示意下，她开始接力演唱。 果然，五音全与不全，是有云泥之别的。 同样的歌，分别经由余佑和云澄唱出来，那就是乌鸦与百灵鸟的对决。 就连吉他的伴奏声都显得灵动了许多。 这才是令人享受的音乐。 这才是《清白之年》该有的样子。 云澄唱完，四人皆静默无声。 濮树身为乐队领导者，歌坛老前辈，还是得由他先开口点评。 “余佑，这首歌我要了！就让云澄和我一起唱！” “什么什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云澄轻车熟路地在余佑大腿上掐了一把。 嗯，大柚子龇牙了，说明这不是梦！ 程新作为旁观者， 只负责在一旁姨母笑。 濮树能遇到这么好的歌，他也开心。 余佑知道大事已成，思维立刻开始发散起来。 “濮老师，《清白之年》就先这么定，《平凡之路》我也不收回去了，我想用它从你这儿换点东西。” “你还是要给我唱？” “当然，不过我对这首歌也有自己的规划，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就暂时帮我保存着，如果哪天有什么拍电影的导演来找你邀歌，你不妨推荐一下《平凡之路》，说不定就能卖个好价钱呢，到时候所有收益咱俩一人一半，你看怎么样？” “我谈生意可不在行，别给你贱卖了。” 被《清白之年》洗礼之后，濮树现在对余佑的这个提议已经不是那么抗拒。 其实他坚持的并不是自己的什么原则，好歌谁都想唱。 但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别人辛辛苦苦的的劳动成果，在他手里被埋没。 余佑察言观色，心里也有谱了。 “放心吧，贱卖不了。再说了，如果到时候你不方便出面，还有我呢。” “那行，这歌真要给别人唱了，我还有点儿舍不得，我就先留一段时间，有消息了通知你。对了，你说要从我这儿换东西，换什么？” 解了心事的濮树笑容真实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个邻家大哥哥。 余佑扭头朝云澄望了一眼，小丫头还迷瞪着呢。 这泼天的幸福砸在脑门上，是得晕一会儿。 “濮老师，你在这里还要住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十月份我在北京有个主题演唱会要办，到时候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玩，我给你们留票。” “真的？我要去！柚柚，带我去带我去！” 云澄又疯了。 余佑好一番手忙脚乱才把她按住。 “我想换的就是您这一个月时间。我这个傻妹子从小爱音乐，但是受限于家庭条件，没能参加过很专业的训练……我想让您教她一段时间，还有程新老师，你们都是歌坛最优秀的前辈，一定能让云澄受益匪浅。九月一号我们开学，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么多的时间和这么好的机会，两位老师，拜托了！” 余佑话语中的真诚令人动容。 朴粟和程新对视了一眼后，微笑着互相点头，算是把这事儿应承下了。 云澄直接呆住。 她的眼眶渐渐红了。 她两手捧起余佑的脸，撅着小嘴看了半天，突然在他额头上啄了一下。 这次轮到余佑直接呆住。 “云小橙，你个女流氓！” “略略略，你能把我怎么着？这里可是我偶像的地盘，你敢放肆，本姑娘灭了你……” 第42章 濮树发新歌了! 在余佑的交换下，云澄获得了这个暑假的第二轮培训机会。 两人经过商量，决定合伙把赵启亮的那台二手桑塔纳给买下来。 兹事体大，必须得经过四位家长的审核通过才好操作。 这样一来，云澄跟着濮树学音乐，并且两人还要合作发歌的事儿就没办法再瞒下去了。 云彬对此反应最是强烈，倚老卖老地要求给个机会让他也和偶像见上一面。 见面当然没问题，余佑甚至打算让他去跟濮树学几天编曲。 作为云澄的父亲，又是她音乐上的启蒙老师，云彬对女儿的声线和唱腔特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因此余佑大胆决定：以后云澄独唱发行的歌，都交给云彬来编曲。 除了濮树的事情没瞒住，余佑一首歌卖了十万块钱的事儿也得撂出来。 对云、余两家来说，这才是大新闻。 为了避免以后多费口舌，余佑一股脑把自己关于未来的大体规划和盘托出。 当然，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是避开云澄的。 谁让那丫头是自己规划中的核心主角呢，要是让她知道了后续的剧情发展，那就没意思了。 最终，四位家长被成功洗脑，上了余佑的贼船。 赵启亮旧车出手，拿着三万块钱乐呵呵地去订了台国产品牌的新车。 余佑任劳任怨，每天车接车送，当起了云澄的专职司机。 而云彬只要不是做透析的日子，就跟着女儿一起去濮树那里蹭课，几天下来，笔记本上写的满满当当，看来收获不小。 一个星期之后，濮树趁着空闲时间完成了《清白之年》的编曲。 他和云澄试着合唱了几遍，又做了些微调，才算最终定稿。 这首歌，他打算以单曲的形式尽快发行。 为的便是可以将其纳入到10月份那场演唱会的歌单中。 这也算是一种最直白的推广吧，毕竟他打心眼里不想把这首歌埋没掉。 上次录制《星辰大海》的时候，余佑留了市里那家录音棚老板的电话，约好时间后便带着众人进了棚。 这次录音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只因濮树对细节要求很高。 云澄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差点儿崩溃。 好在经过自我调整，总算撑了下来，勉强达到濮老师定的及格线。 濮树这个大歌星，眼下是真的穷，竟然连万把块钱的录音费用都付不出来，最后还是余佑咬牙买的单。 追星追成云澄这样能和偶像合唱的，可以说是值了。 可卖歌卖成余佑这样倒贴钱的，估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歌曲录制完成后，当晚便被濮树传到了网上。 随之一起发布的，还有歌词以及着作人署名。 《清白之年》—— 词\/曲：柚子新生 编曲：濮树 演唱：濮树、橙子新生 …… 这就算是发行了。 从这天起，云澄的学习任务倍增，每天练歌练到声嘶力竭，弹乐器弹到手脚酸软。 那个爱笑的小丫头再也笑不出来了。 濮树全身心地沉浸于传道受业解惑之中，手机一关，屏蔽了外界的一切繁杂。 只有余佑这个闲人在默默关注着《清白之年》的传播状态。 歌曲发行后的第一天，播放量只有数百。 到了第三天，已经破万。 并且微博上出现了一个热门话题。 “濮树发新歌了！” 一个星期之后，播放量达到十万加。 而此时，又多了个新的话题。 “濮树新歌首度尝试男女合唱。” 再看濮树微博下面的最新留言，除了对《清白之年》的高度评价外，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歌曲里面的女声部分。 有人说女声情感不够饱满，唱功和濮树差距很大，有些拖后腿。 也有人说女声轻灵自然，没有太多技巧，唱的就是真实，更能打动人心。 总之好话歹话都有人说，这才是一首歌面世后正常的听众反应。 让余佑感到欣慰的是，没有人质疑云澄的歌手身份，这就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要知道，她可是没有经过系统的歌唱训练，仅仅靠着小时候几年兴趣班的培养，再加上她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便获得这么多人的认可，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相信经过濮树这段时间的专业指导和调教，云澄的歌唱实力一定能有质的飞跃！ 歌曲传播到这种程度，基本上才算是步入正轨。 随着第一批歌迷的口口相传，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受众出现，直到这首歌被放进所有爱听此类风格曲子的人的歌单中。 当《清白之年》的受众和《星辰大海》的受众终于出现交叉重合时，余佑知道，真正属于他和云澄的话题要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两天，微博热点又有刷新。 这次直接出了两个标星话题。 “濮树新歌《清白之年》背后的创作者，你知道是谁吗？” “柚子新生与橙子新生，会不会是今年华语歌坛最神秘的黑马？” 余佑拣最火的几个帖子翻了翻，结果实在看不下去了。 关于他俩的身份，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全都是脑补瞎扯淡，没一个靠谱的。 这倒是正合了他的本意。 眼看着距离开学报到的时间越来越近，余佑开始疯狂网购。 他要把自己和云澄住校所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 在此之前，云澄从未在学校留宿过，让她自己买，估计也是缺东少西的，不如自己一式准备两份，省得麻烦。 到了八月底，听风少年突然打来电话。 他们已经在月初官宣，正式出道了。 《青春练习册》的mv也按计划拍摄完成，同名出道专辑有望在九月底或十月初发布。 三小只还顺嘴八卦了一顿，都是来打听那首《清白之年》背后故事的。 余佑少不得以一个成年大叔的思维勉励叮嘱了他们一番。 八月结束九月来，桂花香尽菊花开。 北安师大留给新生报到的时间有三天。 为了让云澄尽可能的多学点东西，直到九月二号傍晚，余佑才买来好酒好菜，在程新家的院子里摆起了谢师宴。 这顿饭吃得畅快又略带伤感。 余佑整理好《清白之年》的传播数据向三人做了汇总报告。 因为还要开车回市里，他不能喝酒，云澄豪爽举杯替饮。 爱唱歌的女孩子多半感性，看她那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丑样就知道了。 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了解，濮树对两个小家伙也越来越喜爱。 饭桌上，正式邀请他们去参加自己10月底的演唱会。 酒足饭饱，曲终人散。 高考后的暑假，十八岁的夏天，终于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第43章 开学啦 九月三号上午。 余佑在家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新衣服。 把准备好的一应行李物品全部装进父亲进货用的编织袋里，塞到了桑塔纳的后备箱。 余天水夫妇破天荒地把便利店歇业半天，就是为了给他送行。 虽然家与学校在同一个城市，但是为了不脱离集体，也避免来回奔波浪费时间和油钱，余佑打算最多一个星期回来一趟。 辞别了父母，他驱车来到城西。 接上云澄后，把她的行李箱放在后排，两人直奔北安师大而去。 比起上一次过来，现在的北安师大人流涌动，热闹非凡。 各种迎新标语把校园主干道两边的树缠得严严实实，一棵都没放过。 开车来送学生的家长很多，学校大门敞开了出入，无需登记。 余佑找了个最偏僻的停车场，将车停起后，拉上行李箱，带着云澄往新生报到处赶去。 至于他的编织袋，还是先藏在后备箱吧，等把云澄安顿好了再说。 由于是报到的最后一天，而且已经是下午了，人不是太多。 凭着前世的模糊记忆，余佑很快找到了学前教育专业的报到台。 报到台后面坐有一名年轻女子，正低头玩着手机。 这人余佑当然认得，她就是学前教育系两个班的辅导员：肖芳。 当年余佑被分到了一班，这次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动。 “老师好，我来报到。” 云澄主动上前打招呼。 肖芳抬头看了她一眼。 “叫什么名字？” “云澄。” “云澄？这名字我有印象，除了你，咱们系应该就剩两个人没到了。” 肖芳很兴奋，开始在学生名册里快速翻找云澄的档案页。 找到了！ “云澄，学前教育系一班，我是你的辅导员肖芳，把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给我吧，我给你登记。” 登记完成后，肖芳从档案页上撕了一截纸条下来，递给云澄。 “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有你的住宿信息，以及接下来的军训时间安排。背面是学费的缴存说明，你只要在军训结束前把费用缴清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肖老师。” 云澄乖乖地收起纸条，道了声谢。 肖芳收起登记表，起身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 “云澄啊，你很苗条，但是个子高，估计得穿l码的军训服才行，鞋子平时穿多大的？” “三十七，三十八都可以。” “那就三十八，大一点，还能往里面塞个软乎的鞋垫，军训踢正步的时候不伤脚。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肖芳转身去了旁边的物资存放处。 说是拿军训服，谁知她转悠了一圈后，竟然抱了一大堆的东西回来。 除了迷彩衣和解放鞋，还有被子枕头，脸盆茶壶，以及宿舍钥匙。 东西齐了，肖芳拿出手机，开始翻找号码。 “这些都是学校发给你们的，有点儿多，你自己不好拿，我找个人来送你去宿舍。” “不用了肖老师，我朋友会送我的。” 云澄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余佑。 肖芳侧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行吧，不过别让你朋友在你们宿舍里逗留太久，毕竟夏天嘛，不太方便。” “好的，我知道了，肖老师再见。” 所谓的报到流程就是这么简单，和云澄预想的不太一样。 预想中，这场报到好比是她的成人礼，应该光鲜亮丽，意义非凡。 然而真实经历过之后，却让人有些失落。 现实总是平淡无味的，或许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了吧。 离开了报到处，云澄拉着行李箱，余佑抱着学校统发的物品跟在后面，两人直接去了六号女生宿舍楼。 三楼303，云澄手握钥匙，却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先敲了敲。 她来得这么晚，宿舍里的其他人肯定已经入住了。 余佑好歹是个男生，不好带着他直接闯进去。 房门很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个素面净颜，姿色平平的短发女孩探出了头。 “你……你好，你是要住进来吗？” 女孩的性格似乎有些内向，说话也是傻萌傻萌的。 云澄对她的第一印象却挺好，脸上立刻挂出了迷人的笑容。 “你好，我叫云澄，也被分到了这个宿舍，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握个手吧。” “哦，欢迎欢迎，我叫，沙懒依。” 两个女生的手轻轻地握在了一起。 沙懒依？ 被怀里抱着的东西挡了视线的余佑心里不禁好笑。 这个女生他印象极为深刻。 那可是他们班里的金刚芭比呀。 别看她长得文静，性格也不活泼，但人家从小练散打，身上每块肉里藏的都是爆发力。 前世的余佑有幸见过一次她出手。 那是一个练田径的体育生在操场上把她的室友撞倒了，还拒不认错道歉，最后又招来两个大个子同学帮忙装门面，想要以势压人。 结果嘞，那三个家伙被路过的冯满连出三拳打趴下了。 从那以后，在北安师大，此女再无一人敢惹。 没想到这辈子云澄竟然能和她做室友。 不知道这两个性格爱好完全不接壤的女孩子凑到一起，会有什么让人惊喜的事情发生。 宿舍门被完全打开，云澄当先走了进去，余佑踉踉跄跄地紧随其后。 沙懒依眼里有活，还知道帮他拿东西。 宿舍里一共四张床，左右各两张。 上面住人，下面是书桌。 此时，靠近门这边的两个铺位已经被占据，左边那张床上还躺着个人，看起来是睡着了。 沙懒依压低了说话的声音。 “她叫冯满，淮北省的，好像是个富二代，她说自己昨天才从美国旅游回来，这会儿正在倒时差……” 噗。 余佑憋住了上面，却没憋住下面，一不小心放了个屁。 冯满啊？ 富家女！爱整容！ 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一掷千金祸害良家少年，平均三个月就要换个男朋友。 而每次和男朋友分手，她都要去整一下，美其名曰，要以新的面貌迎接新的男人。 这是个心理严重空虚，已经到了畸形程度的可怜女子。 前世的余佑对其避而远之，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倒是没有多少交集。 不过此女除了交友心态上有些问题外，为人倒是爽快坦诚，大学四年好像也没传出过什么龌龊的绯闻来。 加上云澄，这个宿舍已经到了三个人，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 余佑把怀里的东西往右边靠近阳台的那个铺位上一放，甩了甩酸疼的胳膊。 “小橙子，你就睡这儿吧，这个铺的风水好，夏暖冬凉，有利于你成长。” 之所以胡诌了这么一句，他是想让云澄和那个沙懒依挨得近一点，方便培养感情嘛。 毕竟有了金刚芭比护持，以后云澄在校园里的安全也就有了保证。 云澄今天很听话，乖得反常。 她把行李箱放好后，从背包里拿出一瓶饮料，拧开后递给余佑。 “柚柚，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能收拾。” “我给你铺好床再走。” 余佑大概知道云澄这会儿的情绪是个什么状态，却还是故意撩拨她。 云澄果然受不住这种熬磨，小嘴一撅，眼泪便扑簌簌地开始往下掉。 “你赶紧走啊，人家复读生都开学好几天了，你就仗着自己成绩好，还天天陪着我乱跑！告诉你，明年不考个省状元回来，我饶不了你！” 第44章 情敌室友 哄好了伤春悲秋的云澄，顺便把她的东西都整理好以后，余佑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他得赶紧走，自己的入学报到还没办呢。 云澄把人送到男女宿舍区前面的交叉路口后便被劝返了回去。 余佑再次来到学前教育系的报到台处。 肖芳犹在。 她对余佑的印象还很新鲜，一眼便认了出来。 “云澄那边都安排好了？你是还有什么不清楚或者需要帮忙的吗？” “呃，都不是，肖老师，我来报到。” 余佑说完，从屁股兜里掏出早已被折压成纸块的录取通知书，连同自己的身份证一起递了过去。 肖芳的表情困惑又吃惊。 “你也是我们系的新生？那你刚才怎么不直接和云澄一起报到？” “女士优先嘛，我得先把她伺候好了才能安排我自己。” “这样啊，冒昧地问一句，你俩……啥关系？” 这话一听就很八卦，而且听肖芳的语气，估计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 余佑挠了挠头，他不想用“青梅竹马”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和云澄，那样很容易让人误解。 “我俩啊？是代代相传的拜把子关系。” “哦，你们两家是世交！怪不得，你就是余佑吧？我还以为你不来报到了呢。你要是不来，我可不好跟其他同学交代。” 涉及两人关系的话题，肖芳一问即休，也没再深究，笑着接过余佑的身份证和通知书后，开始登记。 余佑很奇怪。 “肖老师，我来不来，和其他同学有什么关系？你要跟他们交代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今年咱们整个学前教育系，两个班，七十一名学生，就你一个男宝。你要是再跑了，女宝们万一在外面受了委屈，班里连个站出来撑腰的都没有，她们还不得被别人欺负死？” 肖芳正年轻，思想也比较开明，加上她爽利的外表形象，说出这种不严肃、不正经的玩笑话来一点都不违和。 余佑这才了然，也不好出言反驳，但心里着实有不同的看法。 估计很快肖芳就会知道，班里最生猛，最能给人安全感的不是他，而是那位沙懒依同学！ 和前世一样，余佑还是在一班。 除了多出个云澄来，其他的同学名单应该全都没变。 办理好了登记手续，领完统发物品，余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云澄报到的时候，肖芳说系里还剩两个人没来，一个是自己，那另一个肯定就是云澄的最后一位室友了。 “肖老师，我不会是最后一个来报到的吧？” “你是倒数第二个，还有一个叫徐子娇的，我等到五点，她再不来，我就要往她家里打电话了。” 徐子娇？ 余佑嘴角一撇，不自觉地耸了耸肩。 这个女生，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纵观她大学四年的表现，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心机女！ 这下小橙子可有事儿干咯，免不了得跟这位位矫言伪行、佛口蛇心的室友好好过过招。 余佑离开了新生报到处，直奔男生宿舍。 如果一切未变，他应该是没有室友的，自己单身独住四人间。 谁让他是系里唯一的男生呢。 北安师大每年的招生名额不算多，学生床位并不紧张，因此很少出现拼盘宿舍。 余佑来到八号楼412，勉强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正要准备开门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屋里有人！ 他听到了吉他琴弦拨弄的声音。 门打开，他往屋里瞅了一眼，整个人立刻僵在原地。 楚相生！ 这是什么鬼缘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余佑把怀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 “楚相生，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我们曾在操场上见过，你叫，余佑。” 楚相生停了手上的动作，神情淡定，不喜不怒，不卑不亢。 余佑看着就来气。 “你记性倒是好！你怎么在这儿？难道音乐系也只有你一个男生？” “不是，算上我，我们班就有十七个。怎么，你是你们系里的独苗？那你艳福不浅呢。” 楚相生轻飘飘一句反问加调侃，把余佑噎得很难受。 上辈子他可没少因为这事儿被人明着暗着说三道四，本以为自己经过了几年的社会磨炼之后，心态应该放开了。 谁知那都是表象！ 曾让你愤怒忧伤喜悦遗憾的事情，就算再重复来过几遍，依然能轻易影响你的情绪。 这个哑巴亏，余佑可不准备吃。 君子不留隔夜仇。 想借力打力diss我？那就都别好过！ “行行行，不说这个了，你哪天来的？” 余佑摆出一副和谈的架势。 楚相生抬了抬眼，没搭理他。 “要不要这么高冷啊大哥？琪琪怎么受得了你？” “你不要自来熟，乱称呼，琪琪不是你该叫的，你要喊她，顾雨琪。” “我就喊琪琪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余佑真不想当个赖皮呀，奈何自己在顾雨琪的问题上，现在是没有一点点优势。 楚相生也不生气，扯了扯嘴角，缓缓吐出两个字。 “佑佑。” “啥？” 余佑脸色大变。 楚相生挺直了背，与其对视，毫无惧色。 “我不知道那天跟你在一起的女生叫什么，没法儿拿她的名字来膈应你，那就只能用你的了，不过效果似乎更好。以后你每叫一声琪琪，我就叫你一声佑佑，绝不让你吃亏。” 余佑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 这家伙深谙膈应之道呀，如此对手，还怎么玩儿？ “我缴械！我投降！咱们有事好商量！顾雨琪！在没得到她本人的授权之前，我绝对不再冒昧喊她琪琪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的室友，欢迎入住。其实我觉得佑佑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打住！楚相生，你真是说到做到，一点儿都不肯吃亏呀，算你厉害！” 余佑出师不利，但复仇的念头怎肯轻易放弃。 没办法，还是得拿顾雨琪当跳板，也不知道她最终是不是报考了北安师大。 如果报了，以余佑的推测，她应该还没将这事儿跟楚相生坦白，否则这家伙提起她的时候，怕是不能如此淡定。 “楚大帅哥，你来报到，谁送的你？” “我自己送的自己。” “顾雨琪呢？她没一起来？她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收到？” 余佑准备了一全套的问题，定要把楚相生的疑心勾起来。 “当然收到了，这和你有关系？” “收到了她为什么不来？” “她为什么要来？她报的又不是这个学校！” 楚相生微微皱起眉头，这就算是换了表情。 余佑手里也没证据能证明顾雨琪真报了北安师大，想落实这个消息，只能引诱楚相生去核查。 “你有见过她的录取通知书吗？是哪个学校？哪个专业？本地还是外地？什么时候报到？她去了吗？” 第45章 难兄难弟 “你什么意思？” 楚相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余佑呵呵一笑，基本可以确定顾雨琪还在瞒着眼前这家伙。 而且顾雨琪极有可能真报考了北安师大！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刚才来的时候，在校园里看到一个女生，可像顾雨琪了，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确认确认？问问她是来遛弯儿还是来上学的？” 这话纯属胡编乱造，目的就是为了让楚相生胡思乱想，睡不着觉。 不管他给不给顾雨琪打电话，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 不过这种事顶多瞒到军训那一天，就得揭晓，就像他跟云澄一样。 可是顺其自然的摊牌和被人半道捅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余佑就是要当这个坏人，就是想看楚相生惊愕炸裂的表情，那一定非常精彩！ 呃，这种心态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啊？ 余佑强按下丰富的内心活动，故作平静地盯着楚相生。 过了许久，楚相生缓缓拿起手机，拨通了顾雨琪的号码。 电话通了。 “喂，琪琪，你现在是不是在北安师大？” “……” “你报考的不是哈工大？” “……”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回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上我这个破学校？为什么？” 楚相生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相生，你听我说……” 顾雨琪终于开了口，却被楚相生直接打断。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 “相生……我在宿舍，六号楼，101。” 点着了楚相生的屁股，余佑也坐不住了。 他突然有一种预感，自己来北安师大上学的事儿很可能会在24小时内被云澄发现。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他还没有想到一个完美的借口来避免被那丫头胖揍。 他的预感，是准的。 此时的六号楼303宿舍内，迎来了最后一名入住新生：徐子娇。 她一进屋，便亮起嗓门打招呼，还顺便摆了个自认可爱的pose。 “嗨，姐妹们，我来晚了，没错过什么吧？” “你错过了我美妙的呼噜声！” 时差还没倒够的冯满被她吵醒，半眯着眼坐了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睡觉，我闭嘴了，你接着睡吧。” “你嘴好闭，我觉难续，那是想睡就能睡的吗？” 冯满言辞虽然犀利，但语气并不强势怪异，也许这就是她说话的习惯吧。 看到宿舍里的人都到齐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叫冯满，淮北人，你们呢？” “我叫徐子娇，北安本地人！” 云澄和沙懒依也都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原本正在合看金庸老师的武侠小说《神雕侠侣》。 此刻两人眼神纠缠了一会儿后，沙懒依先开了口。 “我叫沙懒依，淮南驿城的。” “我叫云澄，现住北安，老家也是驿城的。” “咱俩是老乡？你怎么不早说？” 沙懒依惊奇道。 云澄抿嘴一笑。 “我一听你口音就知道你是驿城的啦，可我不会说老家的方言，怕你不认我。” “认认认！有你这么漂亮的老乡，说出去我多有面子！” 她们两个头抵头聊得火热，却是把另外两位室友晾在了一边。 徐子娇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是转瞬间便恢复如常。 冯满却对这些细节无感，穿好鞋袜，手往桌子上轻轻一拍。 “你俩别唧唧歪歪了，赶紧下来，本小姐饿了，走，咱们出去吃顿聚伙饭，我请客！” “冯满，我们aa吧，你们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收拾好，很快的。” 徐子娇言语很体贴，行为却不是很利索。 她在仅剩的那个铺位下站了一会儿后，扭头在其他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最后咬着嘴唇来到了沙懒依床前。 “沙懒依，你可以把你的铺位让给我吗？” “为什么？” “我皮肤比较敏感，怕晒，靠近阳台的话，夏天会很难受的。” 这个理由太低级了吧。 云澄暗暗撇嘴，对徐子娇的印象分立刻大打折扣。 沙懒依一副懵懂模样。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两天我观察过，太阳照不到屋里来的。” “我还怕风，一吹风我就头疼。” “也不会，阳台上的门窗密封得严实着呢。” “我怕光，光线太亮了我睡不着！” “咱们都是晚上睡觉，熄了灯，哪来的光线？你那个位置离灯还最远呢，岂不是正好？” 徐子娇连找三个借口，都被沙懒依有道有理有根据的给挡了回来，气得她一跺脚，只能扭头走开。 云澄捂着嘴，扬了扬头，好像是在打哈欠，其实是在呜呜大笑。 冯满很有大姐大的风范，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立刻找了个有趣的话题出来。 “你们听说了吗？学前教育系两个班，拢共只有一个男生！好家伙，那可是咱们的系宝儿啊，就是不知道是丑男还是靓仔。” “就一个男的？阴极盛，阳极衰呀，那学校还招他干嘛？来享福还是来受罪的？” 沙懒依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不禁对那个独苗男生深表同情。 一提到男生，云澄便想起了余佑。 为了避免情绪再次失控，她自欺欺人地决定不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 徐子娇却似乎找到了台阶下，积极举手发言。 “我知道那个男生长什么样！肖老师的学生名册上有我们准考证的照片，那个男生的档案就在我上面，我看到了！” “是吗是吗？长得帅不帅？” 冯满表现得最急切。 徐子娇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指。 “帅！虽然算不上惊艳，但也绝对是个美男子，而且锋眉俊目，很有男子汉气概呢！” “真的呀？那本小姐可有福了，哈哈。” 冯满笑得很猥琐。 云澄和沙懒依对其好色的表现都是一脸嫌弃。 徐子娇等三人消化了这个信息后，又开始卖起了关子。 “你们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吗？” “不知道。” 三人同时摇了摇头。 “想知道吗？” “不想。” “我想！” 这次三人有了分歧。 想知道帅哥名字的当然是冯满。 徐子娇似乎也更在意她的答案。 “最近我们北安有一所中学在网上很火，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叫北开中学。” “这个我知道，是因为他们拍的一部招生宣传片吧？我就喜欢里面的那首歌，叫《星辰大海》，建议你们也去搜一下，相当好听！可惜网上没有纯享版。” 沙懒依对这个话题又有了兴趣。 云澄心里一紧，更不敢开口说话了，生怕自己的声音被她听出来。 徐子娇给了沙懒依一个肯定的微笑，接着说道。 “那个男生就来自于北开中学，他叫——余佑！” “谁？你说谁？” 云澄突然就裂开了，声音一度达到了八十分贝以上。 徐子娇被吓了一跳。 “我……我说那个男生呀。”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云澄已经坐到了床帮上，随时准备往下跳。 徐子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说话声音直接收小一半。 “他叫余，余佑……” “呀！余大柚，今天我不扒了你的皮，我就跟你姓！” 气急败坏，怒火攻心的云澄从床上一跃而下，袜子都来不及穿，踩着鞋子就跑出了宿舍。 等其余三人反应过来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云澄先去了新生报到处，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马上又给肖芳打电话，编个理由问出了余佑的宿舍位置。 第46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八号楼412宿舍。 余佑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他刚去车上取那只编织袋了。 编织袋倒是不重，里面多是衣服。 奈何车子停得远，这一路扛着走，也把他累的不轻。 楚相生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顾雨琪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闲下来一想，他就总感觉心烦意乱。 便在此时，宿舍外响起了哐哐的砸门声…… 云澄看准了412的门牌，也不管走廊上来往男生异样的目光，手脚并用地往门板上使力。 砸了一会儿后，屋里毫无反应。 被逼急了眼的云澄捋起袖子，开始喊门。 “余大柚，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这儿！你有本事来师大，怎么没本事开门呀？开门！” 这一嗓子吼出来，整个四楼都要炸了。 一排二十多个宿舍里的男生全都趴在门口往这边探头瞅热闹。 “那美女是谁呀？她在演雪姨吗？” “嘁，雪姨敲的是傅文佩的门，傅文佩是个女的，咱这里可是男生宿舍！” “看样子美女的火气不小呀，412的哥们儿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我谴责他！” “唉，估计又是一出陈世美忘恩负义的经典好戏呀，这么漂亮的妹子，都舍得抛弃，可见412的那位兄弟志向远大，我给他点赞！” …… 云澄一通发泄之后，身上没了劲儿，气性也消了不少。 就在她准备开始第二轮发飙时，宿舍门开了。 门后站着一个臃肿的肉球。 只见余佑上身穿了两件鼓囊囊的羽绒服，下身套了两件紧密厚实的大棉裤。 他的这副打扮直接把云澄看呆，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而来。 “余大柚，你这是搞哪样？你又发烧啦？” 云澄见他额头上已经冒汗，还以为他又生病了，顿时心疼起来。 余佑眨巴了几下眼睛，也不说话，把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往头上一罩，遮住了半张脸。 “我没发烧，你先进来。” 云澄被拉进了宿舍，房门随即关上。 走廊里响起嘘声一片。 进了屋，云澄的视线也是一刻不离余佑。 “你没发烧，干嘛穿这么厚？” “穿厚点儿……挨打的时候，比较不疼……” 后知后觉的云澄这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向余佑后背。 “啪！” 这一下好似打在了气垫上，反震得她手掌生疼。 “你个臭柚子，处心积虑地欺负我，我要跟雪姨天水叔告状！” 余佑自知理亏，两手揣在袖筒里，想在地上蹲一会儿，结果因为棉裤太厚，还蹲不下去。 “这个状咱就别告了吧，他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什么？” 云澄都被气迷糊了。 “知道我来北安师大上学呀，包括彬叔乔姨，还有老赵，他们的思想工作我都已经做过了。” 云澄两眼瞪得直接让眼泪都挤不出来。 “合着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们联合起来瞒着我？为什么？凭什么？我犯了什么错你们要这么欺负我？” 这话听着就委屈，云澄再也绷不住了，跟着往地上一蹲，双手捂脸哇哇哭了起来。 这下余佑慌了。 脸上身上开始大规模出汗。 “你哭啥呀，谁说你犯错了？这事儿都是我的错，你得揍我才对。我不就是怕挨你揍，才一直憋着不跟你说的嘛。现在不说也得说了，我也准备好了，你快来揍我……小橙子，快来呀！” 余佑把身子凑到了云澄面前，摆出一副任君鞭打欺辱的架势。 结果发现没什么用，云澄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最后实在无法，他把屁股撅了过去。 “来来来，今天赏你个大的，本少爷肥嘟嘟的屁股给你打，总行了吧？” 噗嗤。 云澄没忍住，终于破涕为笑。 余佑回头看了她一眼，差点儿又憋出内伤来。 美女哭泣，向来是梨花带雨，云澄更高一筹，不但带雨，还带出了鼻涕。 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后，余佑实在热得受不了了，悄悄脱了一件羽绒服下来。 “好啦，小橙子，我来师大上学，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嘛，你就不要替我纠结了。” “什么原因？我是替你不值，替你可惜！” “没什么值不值，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你要相信，我既然能说服他们五个，那我给出的理由一定是站得住脚的，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那可是五个人精呀。” “呸，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到底什么原因？你说给我听听！” 经过这么一闹，云澄彻底没了力气，撑着余佑的胳膊站起身，找了个椅子坐下。 余佑本就蹲的不稳，被她这么借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在棉裤够厚，就跟窝在沙发上一样，他也就懒得起来了。 “这个原因暂时还不能跟你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是因为我吗？” 云澄的声音突然柔了下来，略带沙哑。 余佑一愣，有些不知该如何往下接了。 “嗯，有一半是因为你吧，还有一半与你无关，所以你不要想太多，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自己负责……” “还有一半是因为谁？是那个叫顾雨琪的吗？” “什么？” 余佑大骇，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自己的追妻计划还没开始，怎么就露了痕迹呢？ 云澄突然笑了，只是笑得很不自然。 “我就知道你对那个女生不一般，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重视她，看来我们余佑同学的心彻底被人偷走啦，这是好事儿，我替你开心。她也是我们学前教育系的吗？你准备什么时候表白？人家可是有个青梅竹马的，你想追的话难度有点儿大，要不要我帮忙？” “呃，我不知道她是哪个系的，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报考师大。小橙子，你是怎么猜到她身上的？” 余佑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发虚。 “有时候女生的第六感，比算命的还准。你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了，我又不会吃了你，更不会阻挡你去谈恋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瞒我干啥嘛。” “我……我也不是要瞒你，只是八字还没一撇呢，不想说出来丢人现眼。” “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人可丢？还有什么眼可现？搞笑吧你！赶紧的，给我介绍介绍我那位未来嫂子的基本情况，也好让我死心……塌地的支持你们发展爱情事业！” 话说到这里，云澄明显已经是在强颜欢笑了。 余佑脑子却跟少了一根弦似的，还在一心想着顾雨琪和楚相生的事。 “一切随缘吧，到目前为止，其实有很多事情超出了我原本的计划，脱离了我既定的掌控。我现在对顾雨琪的认知已经变得很有限，我也不知道未来我们会走到哪一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愿是好的吧，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柚柚，你累不累呀？” 云澄突然问出的这句话让余佑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我不累呀，你为什么这么说？” “是不是你们天才的脑子跟我们普通人的不一样，所以想事情才会这么复杂，说出来的话才会这么深奥？你刚才说的也是人话呀，我句句都能听懂，却又句句都不懂。谈个恋爱而已，至于想那么深，谋那么远吗？” “我有吗？” 余佑被云澄的反馈问住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自我认识。 或许真如云澄所说，是他把这个世界看复杂了。 复杂的世界最终困住了他的身心，让他学会了患得患失，畏首畏尾。 尤其是感情！ 重生后的当天晚上，他便立志要用今生来弥补前世对顾雨琪的亏欠，给她一个完美的婚姻生活！ 可这段时间，他却多次出现自我怀疑的情况，是他的道心还不够坚定？还是他对顾雨琪爱得还不够深？ 靠！又在自我怀疑了！ 管他丫的，不装了，我摊牌了！ 顾雨琪，无论如何，我都要追到你，娶到你，用这一辈子来善待你！ 第47章 宣示主权 云澄很快便离开了412，在余佑还没想好怎么哄她之前。 回到宿舍后，她往床上一躺，凉枕蒙头，沉沉睡去。 任凭她的三位室友如何追问，也不说一句话。 冯满组的聚伙饭也没法去吃了，只能往后推。 楚相生直到宿舍楼下的大门将要落锁时才回来，带着满脸的疲惫。 余佑一直撑着眼皮等他呢。 “什么情况？顾雨琪真来北安师大了？” “嗯。” “什么专业？” “和我一样，音乐系。” “不可能吧？她又没参加艺考，怎么能进音乐系？” 余佑的心在往下沉，不过很快又被他强行提了上来。 毕竟一晚上的心理建设不是白做的，现在的他道心坚定，对顾雨琪矢志不渝，志在必得！ 楚相生似乎还没从这件事中缓过劲来，整个人都显得没精打采。 “我们音乐系下面还有一个主修音乐艺术理论的小系，可以不需要艺考成绩。琪琪的高考分数非常高，她想报这个专业，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是余佑之前最想知道又最怕知道的，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见招拆招，遇水搭桥嘛。 有个像样的情敌和自己竞争，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楚相生伸出手指扫了一把放在桌子上的吉他，叹了口气。 “她是为了我。” 余佑心里又梗起来了。 虽然他有思想准备，但楚相生这家伙说话不知道拐弯的吗？ 还是他故意要在自己面前宣示主权？ “什么叫为了你？你俩在谈朋友？她不想跟你分隔两地所以才追过来的？” 余佑的语气酸溜溜。 楚相生皱眉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在胡说什么？我和琪琪本来就是朋友，还用得着谈？你好歹是个大学生，思想不要那么龌龊。” “我龌龊？” 余佑无语了，不过楚相生的这句答复倒是让他心里舒服了些。 只要两人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从道德上来讲，自己就是有机会的。 “那你说说，她以那么高的分来上这所破学校，如果不是为了跟你在一起，还能是为了什么？” “她想用这种方式帮我。” “帮你？帮你什么？” 余佑心痒难耐，上辈子有关楚相生的事情，顾雨琪是一个字儿都没跟他透露过呀，自己这个老公当的，真是太失败了。 楚相生把鞋子一甩，扭身爬上了床，只撂下一句话。 “你管得着吗？我睡觉了，你关灯！” 留宿大学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根据时间安排，军训会在报到时间结束后的隔天正式开始，为期半个月。 这中间空出来的一天是为了让新生们采买生活用品，熟悉校园及周边环境的。 一大早，余佑便给云澄打电话，准备喊她一起去把学费缴了。 可是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那丫头估计还生着气呢，且给她一天的缓冲时间，反正明天军训场上就能见面。 这么一想，余佑也就释然了。 他查了查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当初的五万块钱，买车出了一万五，录音棚里又刷去了一万三，加上平时的零散花销，现在还剩两万左右。 学费一人六千多，为了向云澄表示歉意，余佑决定帮她代缴了！ 缴费要到学校指定的那家银行去，就在师大校园里面，也很方便，只是人有点多。 等到余佑办完手续，拿到两张缴费回单时，已是中午。 云澄却在这时回了电话。 “柚柚，你起来了没？我在小食堂打了饭，你过来吃吧。” 咦？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你不生我气啦？我还准备受你两天冷暴力呢。” 无论如何，两个人能快速和好，余佑都很开心。 云澄的声音也听不出有什么异常，还和平时一样清脆动听。 “生气老得快，我才不上你的当呢！快过来，我的室友也在，都想见见你这位大帅哥。” “好嘞，等我五分钟！” 挂断电话，余佑甩起了竞走的步伐，往小食堂方向赶去。 北安师大共有一大一小两个食堂。 小食堂在宿舍区旁边，大食堂在操场附近，紧邻校园的交通枢纽点。 小食堂其实并不小，上下也有两层，只是今天还不算正式开学，二楼就没开放。 这样一来，就显得一楼有些拥挤了。 余佑到了以后，很快便在人群中发现了云澄。 她们四个女生占了一张六凳餐桌，桌上摆了五个餐盘，云澄一人守俩。 对余佑来说，沙懒依三人都是老同学了，他是一点都不带羞涩的，也懒得打招呼，直接坐到了云澄对面。 “你从哪儿过来的？怎么跑得一身都是汗？” 云澄把自己喝过的水往前推了推。 余佑一把抓起来，拧开瓶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 他搓了搓手，笑逐颜开，只因餐盘里打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我缴学费去了呀，排了一上午的队，差点儿没把我给热死！你的我也交了，回单就先放我这儿，免得你弄丢。” “行吧，回头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这是我犯了错的赔礼，出点儿血才能长记性嘛。” “哼，算你识相，吃饭吧。” 云澄也不客气，这事儿在他们两人之间太正常了。 可是对沙懒依三人来说却很不正常呀。 冯满先受不住了。 “云澄，你俩这旁若无人的样子是真的欠，不行了，这饭我吃不下去了！” 徐子娇撩了撩耳边发，满脸笑意。 “是啊云澄，你别光顾着自己聊，也帮我们介绍介绍呀。” 沙懒依倒是没说话，她在外面，就喜欢表现出一副老实巴交的社恐模样，其实心里住着一头暴力怪兽。 余佑对她们三个的性格都很了解，也没什么好奇心，只是嘴角含笑地埋头吃着自己的饭。 今天这个场子得让云澄主持，且看她怎么说吧。 云澄嘿嘿一笑，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他就是余佑啊，你们不都知道他了吗，还要我怎么介绍？” “废话，我们知道他，他不知道我们啊，有你这么单向介绍的吗？” 冯满就是这么爱怼人。 云澄扭头偷笑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恢复到正常表情。 “单向介绍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该干嘛？在宿舍里，一个个的大话说了一堆，这会儿怎么怂了呀？沙懒依，你不是说要替我揍余佑一顿的吗？人我给你喊来了，尽管揍，我保证他不敢还手！” 沙懒依闻言，忙丢了筷子，连连摆手。 “我刚才想了一下，食堂重地，还是不宜动手，等哪天咱们约个人少的地儿，我再帮你报仇吧。” 云澄“嘁”了一声，接着点名。 “徐子娇，你还说要帮我号召师大的全体姐妹们一起封杀余佑呢，那就赶紧拿个章程出来呀，我得让这家伙知道该怎么配合咱们！” 徐子娇一脸拧巴相，哭笑不得。 “哪有当着人的面谈怎么封杀人家的呀？还想让人家配合？你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云澄越说越兴奋，翻了个白眼，最后指向冯满。 “冯满，你最猛！你可是答应我一个星期之内把余大柚追到手再甩掉，让他尝尝痛哭流涕的滋味，一定得说到做到啊，不然我鄙视你！” 冯满直接懵了。 “你个憨包儿，把我的底儿都给撂出来了，我还怎么玩？我不追了，谁爱追谁追去，你鄙视我也没用，我还鄙视你呢！” “你鄙视我什么？” 云澄不恼反笑，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冯满也想学着她来个翻白眼，可惜翻歪了，成了斗鸡眼。 “鄙视你早上还蔫了吧唧，这会儿一见到你的小柚柚，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让我们帮你报仇，反而有点儿像是当着我们的面来宣示主权的……对，你就是在宣示主权！” 冯满似乎无意中抓到了核心重点，脸色立刻变得精彩起来。 沙懒依和徐子娇一听此言，也都恍然大悟。 三人六手齐齐朝着云澄身上抓来，有掐有拧有挠，好不欢乐。 只有余佑呆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第48章 军训第一天 军训第一天，余佑却睡过了头。 楚相生早就不见了踪影，整个宿舍楼上下一片寂静。 手忙脚乱地套上迷彩服，穿上解放鞋，余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操场上跑去。 一进操场，他傻眼了。 绿油油的一片呀。 此时各专业以班级为建制早已完成了集合，誓师大会也开完了，正在各自找场地训练呢。 三千多人穿着统一的服装，茫茫人海中，让他到哪儿找学前教育系的老同学去？ 余佑拿出手机，给云澄打了个电话，许久之后才接通。 “小橙子，咱们班的队伍在哪儿呢？” 云澄没有回复，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噪音以及隐约传来的教官整队的口号声。 余佑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穿梭于各方队间挨个寻找。 突然，云澄那边说话了，声音压得很低。 “柚柚，你咋还没来呀，咱们的队伍在操场东北角，教官个头儿最高的那个就是，我在最后一排，快来快来……” 有了方向上的指引，余佑很快便找到了学前教育系的军训队伍，也看到了云澄。 教官还是当年那个教官。 如果让余佑凭空去想，他还真想不起来教官的模样，可一旦见了面，还是能和过往的记忆对得上。 想偷溜进队伍是不可能的，只因余佑的个子显眼，性别更显眼。 学前教育系两个班放在了一起训练，七十个女生独搭他一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生，想不露脸都不行！ 他的出现成功引起了女生们的关注和议论。 “他也是我们系的？” “应该是吧，我还奇怪咱们两个班为啥一个男生也没有，都成娘子军了！” “就他一个，还不如没有呢，搁咱队伍里也太扎眼了吧？” “有总比没有强嘛，而且他好帅呀，这质量不比十个丑男强？” “越帅越轮不到你，还不如来十个丑男呢，至少咱们机会还大一点儿，对不？” …… 这些议论声，云澄都听着呢，不参与，也不评论。 倒是她的三个室友不停的朝她使眼色。 教官一声吆喝，拦住了余佑。 “干什么的？哪个班的？” “报告教官，学前教育系，一班新生余佑，向你报到！” 余佑老老实实地敬了个礼。 前世他在生意场上交了个好朋友，是一名退伍军人，帮过他许多。 因此余佑本能得对这些年轻的武警战士们抱有敬畏之心。 教官对余佑的配合很意外，脸色也缓和了些。 “你迟到了，队伍里也没了你的位置，你说该怎么办吧？” 余佑看了看整整齐齐列成七排的娘子军，也是头疼。 先不说他是个男生，跟女生站一队有点不伦不类，问题是现在每排都是十个人，他插进哪一排里都不合适。 军训结束后是要举行阅兵比试的，一个队伍里少一两个人还不怎么显眼，可如果单独多一个人，就等着扣大分吧。 唉，这辈子班里有了云澄，自己反而多余了，可怜啊！ “报告教官，我可以自己一队，跟着训练但不参与最后的阅兵表演，或者……我不参加训练也行。” 余佑打的其实是逃训的主意，能回宿舍睡大觉，谁愿意站在操场上风吹日晒呀。 教官愣了一下，揪着衣服把他拽到队伍前面。 “你想得倒挺美，不参加训练，你岂不是比我还舒服？” “那不能，我可以跟教官同甘共苦，教官走两步，我绝不走三步！” 这句不过脑子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引得女生们哈哈大笑。 余佑暗叫糟糕，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场合这个时候跟这个人耍嘴皮子呢？ 这不是找虐吗？ 果然，教官脸色一沉。 “跟我同甘共苦？好啊，从现在开始，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也不用入列了，就站在我边上，当我的副手。” “啊？” 余佑心里不知该悲该喜。 这是让他当助教呀，地位肯定比列兵高，也不用站军姿踢正步，按说应该要轻松不少。 可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教官怕是不会让自己好过。 “啊什么啊，除了别跟着我说话，动作上要尽量和我保持一致，听懂了没？” “报告教官，听懂了！” 余佑舍命陪君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学着教官的模样，来了个标准的跨步站立，双手背于身后，面朝队伍。 云澄在后排踮着脚对他龇了龇牙，余佑只当没看见。 教官开始训话。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教官洪玉林，旁边这位，是你们的副教官……你叫什么来着？” “报告洪教官，我叫余佑，多余的余，保佑的佑！” 反正已经捅到马蜂窝了，余佑索性放开了胆子玩儿，谁怕谁呀是不是？ “好，余副教官，我们的军训第一课是转体训练，咱俩先给同学们示范示范？” “洪教官，没问题呀，放马来吧！” 余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洪玉林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坏笑。 “大家都知道，转体包括向左转、向右转和向后转，怎样才能转得又标准又好看呢？我们先来给大家做一个错误的动作示范，向左转！” 口令发出后，洪玉林却来了个向右转，与听话向左转的余佑正好面对面。 “洪教官，你转错方向了！” 余佑好心提醒。 洪玉林两眼一瞪。 “你认真听了没？我做的就是错误示范，你能不能行啊？” 这可把余佑给气坏了，赶紧右转了回去。 “你这是回原位了，再转一下！” 余佑只好再次右转，背对着洪玉林。 “哎，对喽。这种方向上的错误是最低级的，大家一定不要犯，不要学咱们的余副教官！好，接下来是第二种错误示范，向左转！” 又是向左转？这次到底是向左还是向右啊？ 余佑懵圈了，最后一咬牙，又往右转了半圈，背对着队伍。 可他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的却是洪玉林的后背。 什么鬼？ “洪教官，这次是你忘了错，还是我又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余副教官，这次我们示范的不是方向错误，而是动作错误，你得往左转！” 脸红脖子粗的余佑一声叹息，直接来了个向后转，再次回归原位。 洪玉林又有话说了。 “大家注意了啊，刚才余副教官顺便给我们做了第三种错误示范，那就是向后转的时候，他是从左边直接转回去的，而正确的向后转动作，应该是从右边转回去……” 这一连串的错误示范下来，余佑被折腾惨了，女生们却是个个乐得不行。 整个操场上，唯有她们这个方队里一片笑声，引来万众瞩目。 错误示范结束，该到正确示范了。 洪玉林讲解完动作要领后，又打起了余佑的主意。 “余副教官，这次听到什么指令就做什么动作，跟我一起转两圈怎么样？” 余佑来了脾气，错转玩的是心眼，正转玩的就是反应能力了，本少爷还能怕了你不成？ “来吧，转错一次算我输！” “有志气，听我口令，向左转！向后转！向右转……” 十余个口令喊出来，两人动作整齐划一，丝毫无差。 洪玉林脸上带笑，朝余佑挑了挑眉。 “哟呵，可以啊，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接着来？” “来嘛，好歹让我多出点儿汗呀！” 已经被汗水蛰得睁不开眼的余佑死要面子，简直大言不惭！ 洪玉林硬憋着笑，重新整衣肃容。 “准备，向左转！向左转！向左转！向左转……” 太不要脸了！ 余佑只感觉头晕目眩。 洪玉林竟然连喊了近百次的向左转！ 还不停？ 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呀？ 这跟原地转圈有什么区别？ 余佑都要转吐了！ 可他不能认输！ 吐了都不能认输！ 这是一个合格的军训生应该具备的信念与精神！ 终于，在跟了两百多道口令，转了五十多圈之后，余佑一个旋转，扑倒在地。 倒地的他还不老实，开始在地面上有节奏地打滚儿。 每次滚半圈，越滚越远…… 第49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洪玉林转着转着，突然发觉身边没人了，便晃晃悠悠停下来，甩了甩昏胀的脑袋。 转了这么久，就算他再厉害，大脑也该缺氧了。 等他看清余佑的状况时，立刻就想追过去，结果身子走着走着就歪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那个谁，快过去两个人把余副教官拦回来，别让他再滚了……” 洪玉林的话音尚未落地，最后一排的云澄已经蹿了出去。 沙懒依也立刻跟上。 两个女生连拉带扯，总算是把人成功截停了。 再看此时的余佑，眼珠子都是斜的。 附近的几个方队全都停下了训练，嘻嘻哈哈地在看他的热闹。 “余大柚，你二百五啊？那个洪教官明显是在整你，你看不出来吗？” 云澄心疼地帮余佑抹去头上的汗，间或掐一掐他的人中，生怕他晕过去。 余佑缓了好大一会儿后，脑子才算清醒过来。 “看出来了我也不能停啊，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你不懂。我俩谁赢了？” “行行行，我不懂，你厉害！你都滚出二里地了，还想赢？” 云澄没好气地在他身上拍打了两下。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余佑不甘心，扒开挡了他视线的沙懒依，扭头去找洪玉林的身影。 “哟，洪教官，你怎么也坐地上了？你这赢得也不明显嘛，要不咱俩再开一局？这回向右转？” “别了，我也没赢，你滚的圈数不比我转的少，咱们算打平！你们两个，带余副教官到边上歇会儿去，其他人列队，准备训练！” 洪玉林经过短暂的休息，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起身开始整队。 他能感受到余佑对胜利的渴望与执拗，自己身为教官，总不好跟学生一般见识，便打算放水了结此事。 余佑却不干了，这是看不起谁呢？ “沙懒依，你带云澄归队去，我不用你们扶。” “你能行吗？你从小一转圈就得晕半天，今天都破了好几倍的记录了！” 云澄难以放心。 “既然是破纪录，那我就破得彻底一点。他洪教官是人，我也是人，他现在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我也不能被他看扁了！你俩快回去吧。” 余佑把两个女生赶回了队伍，而他并不打算去一旁休息。 说好的洪玉林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前面遭的罪都白瞎了。 余佑在地上又坐了一会儿，他的脑子是够清醒了，只是身体还在不自觉地往左边歪。 他调整好呼吸，两手撑地，尝试着先站起来。 哇塞，天旋地转呀！ 砰！ 余佑仰面朝天，摔了个四仰八叉。 本来已经被教官们约束住的数百道目光又齐刷刷投在了他身上。 真他娘的丢脸呀！ 余佑毫不停顿，再次站起。 这次他先半蹲着身子，慢慢抬升自己的重心。 很好，总算是稳住了。 等他终于适应了站立的姿势后，对着十余丈开外的洪玉林傲然一笑。 洪玉林也及时给了回复，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哼，服了吧？知道怕了吧？本少爷自己站起来了！ 余佑定了定神，大踏步朝着洪玉林的方向走去。 他要立刻归队，要继续做他的余副教官，今天说什么也要找机会把丢的面子给挣回来！ 然而，砰！ 没走出两步的他再次摔倒。 这回没有四仰八叉，而是来了个狗啃泥。 好吧，挣面子的事儿往后缓缓再说也不是不行…… 余佑连滚带爬地挪到了操场边上。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气温也爬上来了。 外围路边的树只能投下一小片荫凉到操场上，余佑就躲在那片荫凉里，唉声叹气。 就在他等待体内旋转魔力消解的时候，辅导员肖芳出现了。 远远的她便看到自家队伍旁边坐着个偷懒的家伙。 “余佑？你怎么不去训练啊？生病了？” 军训期间，学生各种真病假病一大堆，肖芳还是有一定分辨能力的。 他一看到余佑苍白的脸色，便知道这家伙不是装的。 余佑却不认为自己有病，并且心血来潮打算给洪玉林穿个小鞋。 “我没生病啊，是洪教官说队伍里没我的位置了，让我歇着的。” 肖芳皱眉看向不远处整整齐齐的方队，点了点头。 “洪教官说的没错，确实没你的位置了，但你总歇着也不好。这样吧，你跟我走，我买了几箱水，你搬过来发给大家，这两天气温高得离谱，多喝点水，免得中暑。” 就这样，肖芳跟洪玉林打了声招呼后，便把人给带走了。 四箱水，九十六瓶，将近一百斤，余佑一个人可搬不动。 经过大食堂的时候，他顺手把食堂后门口的小推车给拉走了，也没人管。 这辆小推车，在北安师大可是个传奇。 它的主人，是学校大门口的那位门卫大叔。 不知道从哪一年的哪一天开始，小推车天天早上丢，晚上回来，从不在外过夜。 关键偷它走的和送它回来的永远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一辆名副其实的共享小推车！ 不夸张的讲，它是真正的走遍了师大校园，停留过师大每一个角落。 这个时间点儿，小推车出现在食堂后门，看来今天的偷车贼是个厨子呀。 余佑从肖芳车上把水搬下来后，独自拉着回了操场。 水还都是冰的，应该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不久。 一人一车组成的这道看着就解渴的身影，顿时成了热火朝天的训练场上最亮眼的风景。 大热天的，虽然很多学生都带了水杯，但八成以上都是保温杯呀！ 谁不想喝点儿凉的？ 余佑跩开了王八步，走得慢悠悠。 “多看两眼吧，给你们一个望梅止渴的机会，哥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从来自认中正无私的余佑没想到自己还能这么贱，不过这种感觉，倒是挺好玩儿的…… 走着走着，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楚相生。 仔细一瞧，嗯，确实是他！ 音乐系的男生数量不少，而且个子都不矮，女生全被挡在了后面。 余佑原地停住，踮着脚找了一会儿，没找着顾雨琪。 楚相生却是一眼就盯上了他，一边跟随教官的口令做着转体动作，一边朝他抛着询问的眼神。 那意思很明显：你小子拉着一车冰水又不给我们喝，在这儿看什么热闹呢？ 余佑嘿嘿一笑，转身从小推车上拿了两瓶水下来，往地上一摆。 “楚相生，练得不错，奖励你两瓶水，一瓶你喝，还有一瓶你知道该给谁的哈，可别独吞了！” 话一说完，余佑扬长而去。 “谁是楚相生？出列！” 身后传来音乐系教官嘹亮的喊声。 “报告教官，我是！” 楚相生再高冷，也得乖乖听令。 “你朋友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也不是我朋友。” “不是你朋友？那他是谁？他怎么认识你？” “他只是我室友，拼盘宿舍里的室友。” “哦，室友不是朋友的一种吗？现在的大学生已经把朋友的门槛提得这么高了？” “是我的门槛比较高而已。黄教官，他要送水，我也拦不住吧？要不我给他还回去？” 楚相生没搞懂自己被要求出列的原因是什么。 黄教官扭头看向已经走远的余佑，叹了口气。 “还什么还，你怎么那么老实呢？还有你们！眼睁睁看着那一车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水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去，都不知道去抢？其他队伍是没办法，不认识那位同学，不好意思下手。可你们不一样啊，有楚相生在这顶着呢，咱就算把水全部抢过来，那小子还能说啥？唉，错失良机呀！” 这番话震惊了众人，不但楚相生接受不了，其他同学也难以理解。 “教官，抢人家的东西不好吧？” “你们啊，就是脸皮薄，人家都站到咱门口看热闹了，还要跟他假客气？楚相生我问你，这两瓶水你自己留一瓶，另外一瓶准备给谁？那小子明显在给你出难题呀，在挑拨你跟同学们的关系！” 第50章 一车水引发的两军对垒 楚相生醉了，这个黄教官是真会胡思乱想！ 余佑送的这两瓶水，他很清楚要给谁喝。 那家伙不就是想通过自己讨好顾雨琪吗？ 可是这事儿又不好往外讲，黄教官怕是因此误会了。 “黄教官，余佑应该没想这么多，另外一瓶水是给你的。” 楚相生心里老不舒服了，余佑惹的是非，却要自己帮忙擦屁股，说好话。 黄教官闻言，连忙摇头。 “我不喝，你最好也先别喝。待会儿中途休息的时候，我带你们和那小子所在的队伍比一场，争取把他们那车水都给赢回来，好不好？” “好！” 音乐系的同学们顿时来了精神，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回到队伍中的余佑还不知道自己辛苦拉来的一车水已经被人盯上了。 中场休息的哨声陆陆续续响起，所有的队伍都就地有序解散开。 唯独音乐系方队在黄教官的带领下，整编跑步朝着学前教育系方队而来。 洪玉林的哨子吹得有点晚，余佑还没来得及把水给同学们分发下去，便被黄教官指派的几个男生给堵住了。 “洪玉林！” 黄教官在人群之中一声喊。 正捣鼓自己腰上皮带的洪玉林立刻原地立正，随后转身至声音传来的方向，敬了个礼。 “到！黄班长，有什么指示？” 音乐系七十多号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黄教官身后，引得周边几支队伍议论纷纷， 学前教育系的女生们更是好奇不已，看对方汹汹而来的气势，这是要打架吗？ 余佑也懵了，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竟然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这还了得？ “哎，哥们儿，你们把我围起来是几个意思？劫财还是劫色？” “劫水！老实点儿，不许动！” 其中一个男生直言不讳。 余佑两眼瞪得溜圆，一时不知该如何驳斥。 洪玉林这边，也和黄教官接上了头。 “玉林啊，要不咱们两队来场拉歌比赛，有奖品的哟。” “什么奖品？” “那小子拉回来的那车水，怎么样？” 黄教官指了指余佑所在的方向。 洪玉林嘿了一声，差点儿原地跳起来。 “那些水本来就是我们队的东西，凭什么拿来当奖品？” “没本事守住的东西就不是你们的，你就说敢不敢比吧，别让我瞧不起你啊！” 黄教官厚颜无耻地用起了激将法。 洪玉林虽然识得破，却逃不脱。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班长，每次都用老一套来激我！能不能换点儿新鲜的？” “哎，兵不厌诈，激将法对你百试不爽啊，我为什么要换？赶紧的吧，一会儿水就不凉了，喝起来不得劲。” 军队里拉歌比赛是很常见的娱乐活动，此时已经有别的队伍在进行了。 洪玉林被架了起来，没有办法，只能组织队伍迎战。 但他事前明显不知道黄教官带的是音乐系，余佑想出言提醒，结果直接被那几个男生捂住了嘴。 两队之间的拉歌竞赛就这样在信息不对等、实力不相当的情况下仓促展开。 女生音高调尖，在叫阵板块，学前教育系还有点优势。 可一到真正唱歌的环节，她们就乱套了，要么跑调，要么跟蚊子夜行似的，嗡嗡声不绝于耳却毫无节奏和气势。 反观音乐系这方，不论是军歌还是民歌，乃至流行口水歌，他们都是张嘴就来，声音整齐划一，有腔有调。 这还怎么比？ “不比了不比了，黄班长你不讲武德呀，怎么没告诉我你带的是音乐系的学生？” 发觉情况不对的洪玉林被其他队伍里来看热闹的人提醒了一句，这才幡然醒悟。 黄教官笑得嘎嘎响。 “也没人规定音乐系的不能参加拉歌比赛吧，愿赌服输，那车水我可拉走了哈！” 眼看大局已定，那几个负责控制余佑的男生立刻把他从包围圈里送了出来。 小推车上的水现在由他们接管了！ 余佑恨得牙痒痒，脑子一转，计上心头。 “等等！拉歌比赛我们输了就输了。但是你们也先别走，这车水你们可以赢过去，我们就能赢回来！” “哦，你们还想比？说吧，比什么？” 黄教官乐呵呵的盯着余佑，他心里一点都不虚的。 单看洪玉林带的这支队伍里只有一个独苗男生就能知道，不管比啥，他的队伍都是赢家！ 余佑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娘子军，心中顿时涌起万丈豪情来。 “这次不比唱歌了，太没意思。我来提个规则，咱们两队轮流出题，并各推选一人出来比试。每赢一局得一分，哪方先得五分即为胜者。为了比赛公平，双方都不能出音乐方面的题目，同时为了节省时间，每局最好是能在一分钟之内决出胜负。” “你确定？你们这边除了你，应该没其他男生了吧？” 黄教官来了兴趣，这种比试，他还没玩过。 余佑甩了甩头，笑得很自信。 “黄教官放心，我是系里的独苗男生，而且我只负责出题，不会下场的。” 黄教官一愣，随即笑眯了眼。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结果毫无悬念呀。 他能保证自己出的题对方绝对赢不了，而余佑肯定也会出一些对女生更有利的题目。 可音乐系里也是有女生的呀。 如此看来，这场比试，他要用男生来守，女生来攻了！ “好！那你们就做好再输一场的准备吧！对了，这次你们赢了可以把水拿回去，那如果是我们赢了呢？” “黄教官，你们刚才提出拉歌比赛的时候可没带着奖品过来，为什么？因为你们有必胜的自信！我们现在，也一样！” 余佑将自己的战斗情绪拉满，气势能抵三分战力嘛。 黄教官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话说得没毛病！开始吧，咱们谁先出题？” “远来是客，当然是你们先！”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出的第一题是，一分钟之内，谁做的俯卧撑最多谁就赢！音乐系的男生们，来一个臂力好的！” 黄教官话音落地，音乐系里立刻站出来一位身材精瘦却肱二头肌凸起的小个子男生。 余佑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一笑。 “沙懒依，出列！” 第51章 打的就是信息差 沙懒依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浑浑噩噩的起身来到队伍前。 “余佑，你想让我上场做俯卧撑啊？” “嗯，你看那小子的嚣张劲儿，给我灭了他！” “我是女生哎！” 沙懒依似乎不愿意在人前显露自己的实力，言语中故作柔弱。 余佑拧了拧眉，面带不解。 “我知道啊，我也没把你当男的呀。” “你见过哪个女生做俯卧撑能赢得了男生的？”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无可反驳。 要不是余佑知道沙懒依的底细，还真就信了她的鬼话。 “沙懒依，你不觉得女生做起俯卧撑来很有吸引力吗？那种娇柔中展现出来的力量感是所有优质男生们无法抵挡的魅力，你也将因此获得优先择偶权，不考虑考虑？” “真的？” 沙懒依心动了。 她不愿上场的原因就是怕有损自己的淑女形象。 在家里的时候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别打架，别逞能，一旦凶名传出去，可不好嫁人！ 余佑却不这么认为，前世沙懒依暴露实力前倒是交了个小家子气十足的男朋友，结果三天两头挨那家伙的欺负。 在沙懒依以铁拳为她室友出头后，那个男生直接被吓跑了，怂货一个！ 像她这么好的女孩子，应该值得更优秀的男生追求。 余佑自信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因此并不担心沙懒依会孤独终老。 大不了这丫头的终身大事自己包了呗，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将来云澄要往歌手行业发展，必须把沙懒依带上，当个保镖或者助理都行。 茫茫娱乐圈，还给她找不来一个优质男？ “你不信我，总该信云澄吧？听哥的，绝对让你吃不了亏！” 余佑拍着胸脯打保证，沙懒依回望了云澄一眼，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好，看在云澄的面子上，我信你了！” “两方选手，卧倒就位，一分钟计时，现在开始！” 被临时抢了指挥权的洪玉林只好当起了裁判，随着他一声令下，一男一女并排趴在地上，开始快速地做起俯卧撑来。 起步阶段，沙懒依的速度与那名男生旗鼓相当，谁也不落后谁。 然而半分钟之后，女生在耐力上的优势渐渐凸显。 男生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沙懒依却依然保持着原有的节奏。 一分钟时间到。 结果很明显，却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男生做了八十五个， 沙懒依却做了九十九个！ 学前教育系先得一分！ 黄教官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女娃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跳出来的？体力这么强？ 第二轮，余佑出题。 “我这题简单，比赛吹口哨，中间不能断气换气，谁吹的时间长算谁赢。冯满，出列！” 余佑光明正大的作起了弊，学前教育系的七十个女生，每个人擅长什么，或者有什么特殊技能，他不说全部记得，也能想起个大概。 不过因为时间久了，有些对不上号。 但云澄的三个室友各有各的奇葩，他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冯满的流氓哨吹起来可是一绝，不但气息绵长，而且中间各种转音，能把听的人都给憋过气去。 果不其然，音乐系的学生虽然肺活量都不小，但这事儿还是很讲究技巧的。 冯满吹足了一分钟，音乐系派出的女生却连三十秒都没坚持到。 学前教育系又得一分！ 第三轮，再次由黄教官出题。 “这一局我们比倒立行走，就在地上那两条十米线内往返，一分钟内谁来回的次数多，算谁赢，如果中间有人倒地，直接判输。” 黄教官也不傻，这次他选择了以人为本，按需出题，队伍里那个擅长倒立行走的男生早已经原地待命。 余佑丝毫不惧，扭头嘿嘿一笑。 “沙懒依，出列！” 怎么又是沙懒依？ 黄教官不干了。 “这怎么能行？你们的选手重复出场了，赶紧换个人！” “怎么不能行？赛前也没说不允许选手重复上场呀，这个人我不能换，能者多劳嘛。能以实力碾压你们音乐系的，还得是我方沙懒依！” 余佑这番漂亮话一说，原本有些抵触情绪的沙懒依顿时被捋顺了毛毛，兴高采烈地再次上场。 对她这样一个现实中的武林高手来说，倒立行走简直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以掌为足，以臂为腿，别人是稳步向前，她是健步如飞。 一分钟之后，音乐系的那名男生不知道被套了多少圈，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学前教育系再下一局，总比分3:0。 黄教官傻眼了。 这个叫沙懒依的女生，怎能如此变态？ 太气人了！ 第四轮，余佑出了让人更无语的题。 “这一局比吐口水，谁吐的远谁赢！徐子娇，出列！” “我不，吐口水太不文明了，你找其他人吧。” 徐子娇直言拒绝。 余佑一想也是，吐口水确实会对女生的形象有影响。 “那就不吐口水了，我兜里正好有两颗陈皮糖，咱们吐糖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但我不保证一定能赢啊。” 徐子娇心里还是很想抓住这个露脸机会的，既然余佑给出了替代方案，她也就不再拒绝。 不一定能赢？ 余佑可不这么认为，这一场他势在必得。 一口唾沫一个钉，这话用来形容徐子娇再贴切不过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练出来的，上下嘴唇一嘟，那就是个机关枪炮口，指哪儿打哪儿，又稳又准又狠，堪称人体远程物理攻击的天花板！ 黄教官这回对音乐系的女生们毫无信心，直接派了个男生上场。 结果还是被虐的体无完肤。 两颗糖果，一颗飞上了天，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另一颗从那名男生嘴里翻出来，却粘到了他的下巴上。 徐子娇傲气十足地允许他再吐一次，结果那家伙一紧张，竟然把糖给咽了下去。 这还比个球球呀，音乐系直接弃权认输。 连输四局，黄教官彻底坐不住了。 如果眼神能吃人，余佑肯定被他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接下来的第五轮，如果学前教育系还能赢下来的话，那他们就得够五分了。 这是决胜局啊。 后知后觉的黄教官终于意识到，这个游戏规则里是有漏洞的。 自己出的题目表面上看虽然对音乐系的男生有利，可学前教育系出了个沙懒依，就使得这一切都变得未可知了。 反观余佑出的题目，很偏门，很奇葩，针对性非常强！ 正常人谁会专门去练吹口哨，吐口水呀？ 而这个游戏的漏洞就在于，余佑对挑出来的人选熟悉度远比自己要高。 这是在打信息差，玩小人伎俩啊！ 第52章 请让我输得体面些 黄教官怎能甘心吃这个暗亏。 “暂停暂停！我觉得这样不公平，自己出的题目还要自己选人，会让双方都有作弊的嫌疑。不如这样，题目出来后，我们互相帮对方选人，怎么样？” 余佑笑了。 这黄教官反应还挺快，没有一条道走到黑。 这种规则调整确实起到了限制余佑作弊的作用，不过他这边已经有了四分打底，再得一分便能锁定胜局，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可以，那就还是黄教官你先来出题吧。” 一说到出题，黄教官又犹豫了。 现在双方都没了投机取巧的可能性，所有的压力全都集中在了出题人身上。 题目出得太简单，输赢就是各对半。 可如果题目出得太难，谁知道自己这边被挑出来上场的会是个什么货色？最后很可能自己坑了自己。 余佑等了半天，不见黄教官开口，心知他应该是被自己新定的规则给难住了。 现在音乐系只剩下一分的机会，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这事儿搁谁身上压力都大呀。 而直到此刻，余佑才在席地而坐的队伍中找到顾雨琪的身影。 她还戴着那副没什么度数的黑框眼镜，素面朝天，有点故意扮丑的嫌疑。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朵花！ 看在未来老婆的面子上，余佑决定放放水。 “要不这第五道题就我来出吧，反正我们输了也不怕，权当给黄教官你打个样儿？” “好，你先出！” 黄教官求之不得。 “那我就考考大家的心算能力，我会随机出一道数字间的加减乘除题，谁答得又快又准确，算谁赢。黄教官，咱们开始选人吧。” 这道题一出，黄教官总算定了神。 心算考验大脑的逻辑思维能力，女生在这方面普遍较弱，而且据说越漂亮的女生，算术越不好…… 于是，他开始在学前教育系的队伍里找那个最漂亮的女生。 这一找，就找到了云澄头上。 “别傻呵呵在那儿笑了，就你啦，出列。” 在云澄被黄教官揪起来的同时，余佑也在楚相生的死亡凝视之下把顾雨琪招了出来。 双方选手一入场，他这个出题人愣了。 怎么这么巧？ 他出这道题是要给音乐系送分的，顾雨琪前世之所以报考数学专业，就是因为她的计算能力相当强。 跟她比心算，整个学前教育系的人全都得当炮灰。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炮灰会是云澄啊！ 关键这座大炮还是自己架起来的。 怎么办？ 这枚炮弹还要不要装填？要不要击发？ 而此时的黄教官见了顾雨琪，顿时心中一喜。 看吧，余佑这小子也知道挑最漂亮的出来，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 云澄却是场上情绪最复杂的人。 她扭头看向余佑，脸上写满委屈。 “柚柚，我数学成绩最差，这把肯定输，怎么办呀？” “你想赢吗？” 余佑尴尬地问道。 云澄瞪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顾雨琪。 “唉，赢是不可能了，我可以输，但请让我输的体面些……” “怎么个体面法儿？” “你傻呀，把题出难一点儿，出得大家都答不上来，我不就体面了？” 云澄白眼一翻，说得理所当然。 黄教官却急了，立刻上前隔开二人。 “你俩搁这儿串题呢？” “嘿嘿，黄教官你别急呀，我可没跟柚柚串题，就是简单的提了个小建议而已嘛。” 云澄摆出一副人见人爱的笑脸来。 有了她的这个小建议，余佑心里有谱了。 这一局顾雨琪肯定会赢，就看怎么才能帮云澄保下面子。 黄教官把余佑往后拉退了好几米远，这才放手。 “选手已经准备就绪，开始出题吧！” 余佑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脑中很快蹦出几个数字来。 “两位听好了，咱们一步一步来。第一步先算，666减444。” 这两个数字是他和顾雨琪的高考分数。 “222！” 两位选手同时应答。 这也太简单了，云澄还很不满意地瞪了余佑一眼。 “第二步，乘以101。” 这是顾雨琪的宿舍号。 “！” 顾雨琪想都没想便给出了答案。 云澄手指抠着裤缝，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算出来了，就是嘴慢了些，顾雨琪，下次你说答案的时候小声点儿，别让我听到嘛，！这一步咱俩算打平！” “第三步，乘以412。” 这回乘的是余佑自己的宿舍号。 云澄彻底歇菜，再抠裤缝也没用！ “好吧，我算不出来，顾雨琪你可以大声说了！” 顾雨琪没先出声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 “哇，一字不差呀，这也太牛了吧！” 人群中早有不少人拿着手机计算器在对答案。 顾雨琪单靠脑力，短时间内便准确算出如此复杂的数字，就算是用了什么技巧，那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技巧，值得为其喝彩，对其称赞。 余佑怕云澄心里落差太大，也不敢再往上乘数了。 “第四步，加365。” 这次他明显是偏向云澄的，只随意加了个三位数。 谁知云澄依旧愁眉苦脸。 “柚柚，你就别白费心思了，第三步顾雨琪算出来的那个结果我压根儿没记住，怎么往上加？我放弃了，你俩玩儿吧，你接着考她，往难了考！” 顾雨琪闻言笑了笑，淡定地给出自己的答案。 “！” 云澄弃赛，余佑也就没了顾忌，决定再出两题让顾雨琪多露露脸。 “第五步，减。” 2023年6月12日，余佑车祸坠崖。 “！” “第六步，减。” 2013年6月6日，余佑重生于世。 “！” 顾雨琪全程无顿挫，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算得又快又准，让人叹为观止。 黄教官嘴角的笑已经挂了起来，随时准备鼓掌。 音乐系总算扳回来一分了吧！ 余佑习惯性地假咳两声。 “行了，结束吧，这一局你们赢了。” “结束了？我还以为你要再往上加个303呢。” 顾雨琪似乎很诧异。 可她说的话让余佑更诧异。 303？ 那不是云澄的宿舍号吗？ “为什么要加303？” “因为……嗯，当我没说。” 顾雨琪关键时刻闭了嘴，准备归队。 云澄却在这时举了手。 “柚柚，我知道我知道！加上303，就是啊！哎呀，我要是成撑到第六步就好了，加上我的宿舍号，竟然是一串这么有意思的数字，哈哈……” 第53章 今天六号了 在一片热闹的起哄声中，心算比赛匆匆落幕。 余佑没想到自己随意编的几个数字竟然能支棱起来这种效果。 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如果是天意，这死老天，存的到底是什么意？ 没工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既然已经让了音乐系一分，余佑也不再客气，决定只要机会合适，立刻结束战斗。 再耗下去，那车冰水真变常温了！ 第六轮，轮到黄教官出题，他也早已想好了稳妥的题目。 “比投掷准度！十米线外，谁先把水扔进我的帽子里，算谁赢！” 黄教官说完，便摆放自己的帽子去了。 余佑差点儿笑出猪叫声。 刚打了个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这题目对左撇子应该不是很友好吧？ 巧了，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正好知道音乐系里有个左撇子，就是他那个拼盘室友！ 黄教官这次从学前教育系里挑了个身材最瘦小，还带着厚厚近视眼镜的女生。 余佑也懒得揭穿他的小心思，直接把楚相生喊了出来。 黄教官乐了。 这小子放水放得也太明显了吧？ “余佑同学，你确定要找个男生来跟你们队的女生比？我们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呀，要不你还是换个女生吧。” “不用，就他了，输赢我都认！” 余佑十分坚持。 黄教官也不多劝，从小推车上拿了两瓶水交给两位选手后，便退到一边，宣布比赛开始。 那名女生自认胜算不大，反而一点儿都不着急，每次出手都很稳。 虽然前几次不是距离近了，就是方向偏了，但她的手感却是越来越好，投出的水瓶也是越来越接近目标点。 反观楚相生这边，他用左手吃饭、写字、弹吉他，都不在话下，可用来远距离抛物，就有点儿勉为其难了。 左手试了几次后，他也用上了右手。 可惜右手更不习惯，好几次水瓶偏离路线，直接砸进了人群中。 这让一旁的黄教官没了脾气。 该输呀！ 这是实力的问题吗？这明明是自己运气不行呀！ 防来防去，还是没防住余佑这家伙钻空子！ 楚相生是个左撇子，余佑肯定知道， 自己怎么偏偏就出了这么个题目呢？ 失策呀！ 终于，在经过十多次的尝试后，学前教育系的女生成功将自己的那瓶水投进了黄教官的帽子里。 而楚相生却连帽子边儿都没沾到过一次。 这就是差距，不服不行！ 五比一，学前教育系大胜音乐系，夺回了那车水的所有权。 此时，中场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用完了。 黄教官唉声叹气地带着音乐系的学生们回到了自己的训练场地。 学前教育系这边开始狂欢庆祝。 小推车上的水顺利地发放到了每个人的手中。 多余出的二十来瓶，余佑直接散给了围观看热闹的同学。 因为有了这个小插曲，女生们士气大振，很轻松地便扛过了第一天的军训。 第二天。 昨日训练造成的影响就显现出来了。 女生们走路没几个正常的，个个龇牙咧嘴。 余佑已经适应了副教官的身份。 洪玉林一般会把基本的动作要领示范几遍，然后便交给余佑来带着学生们训练，他则跑到一边儿树荫底下偷闲。 这家伙，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余佑感觉自己的皮都要晒炸了。 此时队伍正在分排练习踢正步，云澄突然朝他招了招手。 “云澄同学，有事要举手喊报告！” 余佑假模假样地训斥了一句后，还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云澄以左手半遮口，附到他耳边，声音轻巧。 “柚柚，今天六号了！” “我知道六号了呀，怎么了？” 余佑有点摸不着头脑。 云澄嗔了他一眼。 “你说怎么了？每次都要我主动提，你脑子不记事儿的呀？” 余佑本能地感觉云澄要说的事情应该很严重，可他实在不知道是啥事儿嘛。 “到底怎么了？今天是谁的生日吗？” “生你个大头鬼！是我大姨妈的生日！” 云澄气急败坏地在他耳边吼了一句。 附近的几个女生都听到了，冯满也在其中，而且数她笑得最大声。 余佑脸上一红，窘得不行。 他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应该是云澄来例假的日子，这次又提前了？ “那怎么办？我帮你跟老洪请个假？” “请假倒是不用，不过你训我们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别再像昨天那种强度就行。另外，除了我，应该还有其他女生这几天也来事儿了，要不你把我们编到一队里，特殊照顾一下下？” 这个建议很有突破性啊。 估计洪玉林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学员竟然要按大姨妈的来临日期来编队。 余佑觉得此事可行，立刻照办。 小规模的队伍调整，他这位副教官还是有权限的。 姨妈小队建成之后，刚好十人，云澄还是个小队长。 “柚柚，干得不赖，中午给你买肉吃！” 一听到吃，余佑突然想起了顾雨琪。 顾雨琪也是这几天吧？ 她有痛经，再碰上军训，估计又得吃止痛药啊！ 如果在训练场上痛经严重到一定程度，那是连路都走不动的，根本来不及去医药室。 不知道她这次备药了没。 以余佑对她的了解，怕是够呛。 那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不长记性。 用她自己的话说，并不是每次痛经都很严重，忍忍就过去了，止痛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可余佑莫名地很笃定，她这次的痛经绝对不比高考那次来得轻！ 没准儿这会儿已经开始发作了！ “小橙子，你真的不用请假吗？我看你脸色不是太好，要不我带你去医药室打两瓶点滴解解渴？” “你虎啊？人家亲戚来了，都是劝喝热水，你让我打点滴？你脑子有包！” 云澄来了例假，情绪说变就变，立刻开怼。 余佑还是不甘心，他必须得找个借口出去一趟，顺道经过音乐系方队的时候，看看顾雨琪是否还在。 如果在，那他就去医药室里买盒止痛药回来，交给楚相生也好。 如果不在，估计大概率也是被送进医药室里打点滴去了。 “云小橙！你能跟人家比吗？你忘了自己将来的身份了吗？这大热天的，你万一中暑了怎么办？中暑可毁嗓子，可伤声带了。” 余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胡编乱造，以谎言来进行恐吓。 云澄果然被吓住了。 虽然她家里有个妇产科医生，但声带好像不归妇产科管吧。 “真的吗？有那么严重？” “嗯，也就一半的概率吧，你自己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了，余副教官，我突然感觉头好晕呐，浑身没劲儿，嘶，还有点儿冷，估计是中暑了……要不你带我去医务室打个点滴吧？” “好嘞，你等着，我这就找洪教官帮你请假去……” 第54章 顾雨琪昏迷 有了云澄家的亲戚当幌子，加上洪玉林本来对这些女生的麻烦事儿就有心理准备，余佑很快得到了批准，装模作样地扶着云澄往操场外走去。 经过音乐系方队的时候，他偷偷扫了一眼，发现顾雨琪还在队伍中，面色尚好。 他悬着的那颗心也就暂时放了下来。 云澄不知道安得什么心，特别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余大柚，你不会是借着送我去医务室的名义，跑过来看美女的吧？” “怎么可能？你别胡说，快走快走！” 来到医务室，没伤没病的云澄却被医生训了一顿。 直言学校备的点滴药水是留给那些真正中暑的人，像她这么活蹦乱跳的，出去再晒两天吧！ 最后经过余佑的死磨硬泡，总算帮她求来了一瓶纯生理盐水，啥解暑的药剂也没加的那种。 纯解渴！ 吊针挂上，五百毫升的生理盐水，一秒一滴，差不多也要两个小时。 余佑陪着云澄坐了一会儿后，借口上厕所的功夫，让医生帮忙开了一盒止痛药。 可是这药怎么送出去，又是个问题。 “小橙子，你饿不饿？” “不饿。” “渴不渴？” “我挂着生理盐水呢，比啥都解渴！” 云澄今天的脾气真是一点就着。 余佑自讨没趣，闹了个脸红。 “那我回去给你拿件我的衣服来，这屋里开了空调，我怕你坐久了再冻着。” “你可拉倒吧，余大柚，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说的是哪里方言！你不就是想一个人跑出去看顾雨琪吗？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本姑娘心情不好，就是不许！” 余佑的小心思被云澄一句话扒了个精光，索性不再隐瞒。 “你别闹啊，我得给她送药去。” “送什么药？她怎么了？刚才咱们过来的时候她不还好好的吗？” 云澄一听是送药，脾气立刻降了一大半。 余佑也沉下气来耐心解释。 “她这会儿是没事，可谁知道什么时候那病就犯了呢。你忘了高考那天，她疼得死去活来直哼哼，还是吃了我的止疼药以后才有所好转。你的亲戚今天来了，她的估计也不远！” “哦，她是痛经啊？我还以为她肠胃有毛病呢。” 云澄恍然大悟。 余佑扶额无语。 “你个傻丫头，肠胃有毛病，那得吃止泻药！” “嗯，也对。不过，她痛经干嘛要你去送药呀？她自己不知道备着吗？就算她忘了，不还有那个姓楚的吗？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云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不想轻易放人。 余佑一声轻叹，愁怨上脸。 “我怀疑楚相生根本不知道她有痛经的毛病。” “怎么可能，人家两个可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又怎样？咱俩也算青梅竹马，你知道我每次洗澡的时候都得先哆嗦两下吗？” “啊？你为什么要哆嗦？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毛病呀，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澄第一次听说这种奇葩事，好奇心顿时爆棚。 余佑白了她一眼。 “为什么哆嗦？我要排水啊！听我妈说，这习惯就是从和你不在一个浴盆里洗澡那天开始的。” 云澄一听，更好奇了。 “怎么还跟我扯上关系了？跟我一个浴盆里洗澡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排水？” “废话，你是女生，当着你的面儿，我不得憋着？久而久之，小小年纪的我，这不就憋出毛病来了？而且我还不敢跟你说！所以啊，青梅竹马也不可能互相了解对方全部的生活习惯，尤其是那些涉及男女隐私方面的，你懂不懂？” “行行行，你最有理，你叫余大理！去吧去吧，给你的梦中情人送药去吧！” 云澄没好气的下了逐客令。 余佑目的达成，却总不能安心，还想再为自己解释解释。 结果被云澄一顿连环踢给赶出了输液房。 出了医务室，还没下台阶，他便与迎面而上的一个身影差点儿撞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楚相生！ 而楚相生身上，竟然背着昏迷不醒的顾雨琪！ “她怎么了？” 余佑急切喝问。 “突然晕倒了，应该是中暑，医生呢？你别挡路！” 楚相生虽然也急，但还算镇定。 那是他不知道顾雨琪还有痛经的毛病。 如果顾雨琪不是因为中暑，而是因为痛经才晕倒的话，问题就有些严重了。 余佑立刻带着他们闯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还是那名女医生，当她再次看到余佑时，竟然有了笑脸。 “这才对嘛，以后可别再带没病的人过来了，完全是浪费咱这儿有限的医疗资源！” 余佑心知她说的是谁，也不敢反驳，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是是是，医生你快帮这个病人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晕倒？” “还能什么原因，女生军训，中暑晕厥，太正常不过了。” “也不一定是中暑啊，她有痛经！” 余佑凭借多年的中暑经验判断，顾雨琪的中暑症状，应该还达不到晕过去的程度。 要问他哪来的经验，呵呵。 他那五年往西南山区跑工地，谈业务，在夏季平均气温不超30度的地方都能把自己晒得不省人事，对中暑当然有经验了！ 女医生听到他这话，脸上笑意立刻收了起来，拿出听诊器开始给顾雨琪做检查。 楚相生也是一脸茫然。 “琪琪痛经？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学着点儿吧！你别说话，医生听诊呢！” 刚才被楚相生吼了一声“别挡路”，余佑现在还回来了，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 女医生很快有了初步的判断结果，她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两手还不停地在顾雨琪腹部来回揉按。 “病人晕厥的主要原因确实不是中暑，她的痛经很严重，腹部还在一直痉挛……我怀疑她现在的意识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甚至随时可能休克。你们最好马上叫一辆救护车来，把她送到城西的人民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以防万一！” “痛经还能让人休克？那得是多痛？” 楚相生情感大爆发，好似感同身受一般。 女医生停了手，推着余佑、楚相生往外走。 “你俩赶紧出去打电话吧，我要检查一下她的经血量，如果经期失血过多，时间久了就会贫血，严重的话也是会造成昏迷休克的！” 怎么又贫血了？ 楚相生被接二连三的消息震懵了。 余佑却是眉头一锁，想起了往事。 顾雨琪还真可能贫血！ 虽然她从没跟自己说起过这事儿，但现在想想，她爱吃豆类制品，爱吃动物内脏，以及鱼肉蛋奶，这些都是补血的食品。 而且每次来例假的那几天，她的脸色也会比平时显得苍白许多。 参加工作之后，她学会了化妆，加上余佑一年回来不了几趟，也就没有留意这些细节。 谁知道她平时有没有因为贫血晕倒过？ 反正和余佑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很正常。 这个顾雨琪，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余佑牙齿咬得咯吱响。 “楚相生，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去开车，带琪琪去人民医院！” “你去哪儿开车？医生不是让打120吗？” 楚相生明显没经历过这种事，有些慌乱。 就连余佑越权使用了不当的称呼，他都没发现。 “120一来一回的太慢了，我的车就停在学校里，十分钟之内我就回来！” 第55章 小橙子的外公 没过十分钟，余佑便将车开到了医务室门口。 医生办公室里，云澄举着自己的输液架也来看热闹了。 “柚柚，你要送她去人民医院？” “嗯，你留在这里好好输液，输完了就先自己回去。” 余佑一边应着，一边与楚相生合力抬着依旧昏迷的顾雨琪往外走。 云澄亦步亦趋地跟着。 “让我也去吧，你们两个男生有些事情不一定方便。” “人命关天，你还吊着水呢，就别跟着捣乱了！” 出言呵斥的却是楚相生。 云澄立马不干了，咬着牙将手背上的吊针一拔，输液架也往地上一放。 “我怎么捣乱了？我妈可是人民医院妇产科的医生，我去了能帮很多忙的！” 楚相生闻言，脸色一顿。 “我们去的是急诊，又不是妇产科！” “你给顾雨琪挂了急诊后，还是要找妇产科的医生来看，我让我妈提前准备着，到了直接找她不是更能节省时间吗？” 云澄说完，也不再和两个男生商量，直接先钻上了车。 余佑从她说出要跟着去的时候，就没起过拦她的心思，知道拦也拦不住。 顾雨琪被平放在了车子后排，头枕着云澄的腿。 楚相生只好坐上副驾驶。 那名女医生在交代了云澄一番后，便拍了拍车窗，示意他们赶紧走。 余佑铆足了劲，拿出自己看家的驾驶技术，一路驰骋。 有些没人的路口，他也不管扣不扣分，直接闯了红灯。 云澄一边帮顾雨琪按揉腹部，并时刻留意她的呼吸状态，一边抽空给孟慧乔打了个电话。 “柚柚，我妈说顾雨琪的症状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她那边现在开始安排，咱们直接去住院部就行。你稳着点儿开呀，别路上再出了事故！” 有了这番言语安抚，余佑急躁的心才平静下来一些。 红灯他是不闯了，但车速还是处于城市道路的极限之上。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北安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孟慧乔带着两名护士，拉着担架床，已经等在了电梯口。 顾雨琪被护士接上后，拉到了三楼诊疗室。 一路上，孟慧乔对她的症状有了初步判断。 “澄澄，你的同学应该无大碍，我先带她去输血，然后再做相应的检查，可能要挺长时间。做完检查后我就直接送她回病房。马上中午了，你们待会儿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在附近转转，等我电话就行。” “我想留下来等。” 楚相生闷声闷气地开了口。 孟慧乔也算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得出来他和顾雨琪关系匪浅。 “你跟上去也进不了诊疗室，帮不上忙。先去吃饭吧，下午可能有一些缴费单子出来，到时候我再通知你们。对了澄澄，吃完饭你抽空回家一趟吧，拿一套你的干净衣服来，我那衣柜里还有两件没拆封的新内衣，也一起拿来，好给你同学换上。” 顾雨琪的经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裤腿，确实要换了。 离开了住院部，楚相生的眉头反而锁得更紧。 云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把这事儿告知顾雨琪的父母。 “楚相生，你快给顾雨琪家里打个电话呀，她这一住院，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学校那边也得通知。” “我不能打这个电话，至少在琪琪醒来之前，没有她的同意，我不好跟她爸妈联系。” 楚相生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他这么一说，不但云澄好奇，余佑也是不解。 “为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为什么，这是琪琪的家事，你们不用管。” “嘿，楚相生，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是不用我们管，还是你觉得我们没资格管？” 余佑已经基本适应了楚相生的性格，云澄却不惯着，加上她也是特殊时期，谁还没点儿暴脾气呀。 楚相生还算有分寸，一见云澄生气了，立刻软了口气。 “不是我不说，是这件事确实涉及到了琪琪的隐私，你们还是不要问了。走吧，我请你们吃饭去。” 一说到隐私，云澄立刻想起了余佑洗澡前先哆嗦的毛病，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往顾雨琪家里打电话的事儿就此搁置。 在医院食堂吃过午饭后，余佑开车带着云澄回了趟家。 楚相生先上了住院部大楼。 云澄家离医院很近，开车五分钟，走路也是五分钟，但她今天身上乏得很，一点闲路都不想走。 云彬同志一个人无聊在家，正用音响循环播放着《星辰大海》和《清白之年》，满脸的惬意享受。 余佑陪他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云澄前天上午打电话回来好一顿痛哭抱怨，吵得云彬两耳发鸣，到现在还有幻听。 “帮你背了这么大一个锅，顶了这么大压力，你小子得补偿我！” “彬叔你想要什么补偿嘛，只要我做得到，都无条件答应！” 余佑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他深知，若不是云彬摸着云澄的脾气好言相劝，那丫头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原谅自己。 云彬想了想，忽而一笑，压低了声音。 “啥时候有时间了，帮我和你乔姨写一首送给澄澄的歌呗。” “你俩送给小橙子的歌？” 余佑在脑海中快速翻索，片刻后便有了目标歌曲。 “彬叔，这歌我有，就怕你俩听了要哭。” “能让人听哭的才是好歌嘛，你小子真能写？还是已经写出来了？” 云彬两眼放光，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他不过就是顺口一提，并未抱太大的希望，哪能想到余佑竟然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家伙开挂了吧？ 余佑被他的情绪感染，语气也傲了起来。 “你大侄子啥歌都能写，只要别让我唱……这歌我是有眉目了，可是给谁唱呀？既然是送给小橙子的，总不能让她自己唱吧？” “我跟你乔姨唱呀，我是不用说了，唱歌咱也是练过的，业余中的专业选手。你乔姨的歌声，你没听过吧？” 云彬神秘兮兮，满脸得色。 余佑惊愕地摇了摇头。 “乔姨也会唱歌？我还真没听过，她不是医生吗？” “医生怎么了？医生就不能唱歌了？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支骨笛是谁的吗？” “记得啊，小橙子的外公嘛……哦，那不就是乔姨的爸爸了，他老人家也是玩儿音乐的？” “对也不对，岳父大人不玩音乐，但他有一肚子的好音乐，可惜没传下来……” 云彬的神情突转暗淡。 余佑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什么意思？” “据我岳母说，岳父年轻时曾经哼唱过无数好听的曲子给她，那些曲子可比那个时代的其他歌新鲜有趣得多。可惜老两口虽然有一定的音乐天分，却都没学过音律，那些曲子也就没能记载下来，成了绝唱，随着老两口的相继离世，尘归尘，土归土了。” “彬叔你能不能哼一首出来给我听听？” 余佑想到了一种很荒谬的可能性。 小橙子的外公，不会也是重生而来吧？ “我哼不出来，因为我也没有听过。岳父的曲子从来只哼给岳母一人听，而我和你乔姨结婚的时候，老两口已经失语了……” 第56章 借我一百块钱 从云家出来，余佑还一直想着云澄外公的事儿。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如果孟老爷子真和自己一样也是个重生者，那余佑的离奇经历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了唯一性。 既然不唯一，那唯几？ 会不会所有人都是重生者，只是有些人的记忆还没觉醒而已？ 细细一想，便知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不但人类的世界观要被颠覆，时空都有可能因此而变得混乱不堪。 世道艰难，重生者都不得安呀！ 余佑佛了。 不佛不行啊，时空大局他没能力掌控，只能过好自己当下的日子，嘻嘻哈哈穷开心，求个寿终正寝，入土为安吧。 就像孟老爷子一样…… 返回人民医院的路上，云澄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顾雨琪的情况比预期中要好，检查项目也就没做那么多，已经被送回了病房。 住院部大楼八层，11号病床上。 顾雨琪的脸色恢复了红润，腹部也不再痉挛，只是依旧没醒。 不过她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昏迷了，而是久病之后的大昏睡。 余佑和云澄赶来的时候，楚相生不在，只有孟慧乔一人守在床边。 这间病房里共有三张床，其他两张都空着。 “澄澄把衣服给我，你俩先出去，我帮她换好之后你们再进来。” 刚进病房的两人就被赶了出去。 “我也是个女的，老妈干嘛不让我留下来帮忙呀？” 云澄还有点不服气。 余佑却看得很透彻。 “如果床上躺的是你，你愿意让顾雨琪来帮你换衣服吗？” “那不行，我跟她不熟……好吧，你又有理了一回！楚相生呢？” 云澄知道了自己理亏在哪儿后，便赶紧转移话题。 “估计是缴费去了吧。小橙子，回头让乔姨估一下顾雨琪这次住院大概要花多少钱，我好心里有个数。” “怎么，这个钱你也要出？” 云澄嘴撇得老高。 余佑只能靠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却忘了人类有一种表情描述就叫：尴尬的笑！ “我不是要出这个钱，现在楚相生不愿意把这事儿告诉顾雨琪的家里人，那住院费肯定就得他们两人自己承担了。这刚开学才交了学费，我怕他们身上的钱不够用。” 云澄听他这么一解释，倒是附和着点了点头。 “说的也对，不过你放心，就算他们暂时钱不够，我妈在医院里也是有额度的，可以帮他们挂账。” 住院费的忧虑解除了，余佑的心却依然不能安定。 前世他和顾雨琪在一起七年，到底都在干什么？ 自己的老婆曾经贫血到要休克的地步，就算经过治疗调养，也不可能轻易痊愈的呀。 而他竟然毫无察觉，从未上心！ 重生前，顾雨琪说的那句话看来真的是她憋了许久的肺腑之言：我的生活里，有你没你一个样儿！ 余佑还在暗自神伤的时候，楚相生回来了。 “你缴费去了？多少钱？要不要我们借点儿给你？” 云澄大大咧咧地问了一句，也算是在帮余佑问吧。 楚相生扯了扯嘴角，神情舒缓了不少。 “没多少钱，我身上的就够用了。要不你俩先回去吧，学校那边我已经请过假了，琪琪住院期间，我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今天谢谢你们啊。” “我不回，412就咱们俩，你在这儿守着顾雨琪，让我回去守空房？想得美！” 余佑漏洞百出地打着马虎眼。 开玩笑，让楚相生留在医院里陪着顾雨琪过夜，他可以不吃醋，但是必须得盯着！ 云澄看了看他，歪头一声轻哼。 “我也不回！回去就得晒太阳，哪有躲在这儿凉快！柚柚，你给咱们辅导员打电话请假，就说我也住院了……嗯，不好不好，还是说顾雨琪吧，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病倒了，我得照顾她呀！” 为了躲军训，云澄也是拼了。 刚才还说跟顾雨琪不熟，现在两人又成好朋友了。 “你照顾谁？” 孟慧乔突然拉开病房门，走了出来。 云澄的话她都听到了，她那突然冒出的一冷嗓子可把门外三人吓了一大跳。 “乔姨，衣服换好了？顾雨琪醒了没？” 余佑熟练地帮云澄打掩护，转移孟慧乔的注意力。 这是他俩多年磨合出来的默契。 孟医生岂是等闲之辈，一眼便识破。 “别转移话题，你们三个，待到五点钟就都给我回去，谁也不许在这里过夜。” “孟医生，这不行啊，琪琪夜里必须得有人照顾！” 楚相生立刻提出抗议。 “你不是病人家属吧？” 孟慧乔言辞犀利，大有针锋相对之意。 楚相生这才弱了气势，有那么一点点的怂。 “我不是，可我是和琪琪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朋友！她家里人有事来不了，我有义务有能力也有资格照顾好她。” “你怎么照顾？你是能帮她换衣服，还是能帮她端屎端尿？澄澄留在这儿都比你合适！” 孟慧乔似乎很生气，也不知道她生气的源头在哪里。 其实顾雨琪根本没到要人帮忙端屎端尿的程度，等她睡醒之后，是完全能够生活自理的。 痛经发作一两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贫血只要平时注意调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次她之所以严重到昏迷要住院的地步，是因为高强度训练加中暑加痛经加贫血集中到了一起，爆发了。 一旁的云澄却逮到了母亲话里的漏洞。 “妈，你同意我留下了？” “你留下干什么？今晚回家睡去，帮我照顾你爸，我在旁边护士站找个床睡一晚，看着她就行。小佑，你带你同学回学校住，明天再过来。” 孟慧乔的这番安排很合理，而且面面俱到，余佑三人谁都说不出反驳话出来。 下午五点钟。 孟慧乔从门诊部下班，直接来到了住院部。 余佑先把云澄送回了家，调转车头，准备回学校。 刚出小巷，拐上大路，楚相生突然拍了拍他的手，示意靠边停车。 “怎么了？” “余佑，我不回学校了，我想回家一趟。”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家有点远，你今天也累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余佑以为楚相生是不愿让自己知道他家的位置，也就不强求了。 “那行吧，你路上小心，这里出租车挺多的。” “嗯，余佑……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 楚相生为了说出这句话，脸都憋红了。 余佑很吃惊。 “一百块？你身上连一百块钱都没了？” “是，我那几千块钱刚好够交检查和住院费的，现在想打车，确实是个问题。你放心，我明天回来就能还给你，我爸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打过来，否则我平时不会这么缺钱的……” 楚相生似乎很怕余佑想多了，努力解释着。 余佑其实真没想这么多。 “我说你是真傻呀，住院费应该都是预存的吧？你少存个几百块钱不行啊，非得把身上的钱掏得干干净净？” “哦，我不知道啊，那个收费员好像没跟我说……” 第57章 楚相生的脸肿了 一百块钱借到手后，楚相生便下了车。 余佑往学校方向开了一程后，又掉头回到了云澄家。 今晚他也不回去了，就在这边睡沙发吧。 云澄无所谓，反正早就习惯了他在自己家里来来去去。 云彬却是最开心的，只因还惦记着他手里的歌。 父母唱给女儿的歌，余佑最喜欢的其实有两首。 一首是他的偶像刀神为自己的女儿创作的《黄玫瑰》，可惜这首歌已经在2011年发表过了，没法儿偷。 另一首就是2021年一部现象级电影的主题曲——《萱草花》。 这本是一首母亲唱给女儿的歌，让父亲掺一脚进来也没什么大问题，说不定还能唱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余佑吊足了云彬的胃口后，趁着云澄不注意，把早就存好的音频文件以及歌词发给了他。 “彬叔，你知道的，我是不懂音律，只会哼哼。你赶紧回屋去，带上耳机，把这首歌的曲谱写下来，编曲的事儿还得是你自己来。” “当然当然，你都把主体楼盖好了，装修我还不会吗？萱草花，母亲之花，又名忘忧草，不就是黄花菜吗？哈哈，这名字起得好，有意境，你小子这些年书没白读呀！” 云彬乐呵呵地抱着手机进屋了，路过云澄房间的时候，他还悄咪咪瞅了一眼。 发现女儿正戴着耳机躺在床上摇头晃脑，他舒心一笑，脚落地的声音更轻了。 客厅独留余佑一人。 倍感孤独的他，情不自禁地想着顾雨琪，却发现总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动不动就从脑海里跳出来，打断他的忧伤情绪。 那个白胡子老头身上有个自带光环的标签：疑似重生者——小橙子外公。 第二天一早，云澄亲手做了爱心早餐，把余佑喂饱后，给母亲孟慧乔装了一份带上。 云家就一套饭盒，余佑没办法，找了两个干净的塑料袋，帮顾雨琪也盛了一份。 两人来到医院病房时，孟慧乔正在和顾雨琪聊天。 顾雨琪半夜就醒了，身上挂满了吊针瓶，她也不敢乱动。 最后还是护士来拔针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学校医务室，而是被送到了人民医院。 护士走后不久，孟慧乔便来了。 她先做了自我介绍，并把前因后果也讲给了顾雨琪听。 到了这会儿，两人已经相处得很融洽了。 “琪琪，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余佑一激动，亲近的称呼又忍不住脱口而出。 云澄只当没听见，绕过他，给孟慧乔送饭去了。 余佑掂着两只塑料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顾雨琪撑着身子往上坐了坐，露出了一张友好的笑脸。 “余佑，我没事了。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你又帮了我一次，回头我一定请你和云澄吃饭，还有孟阿姨。” 余佑难得碰上这么窘的场面。 也不知道云澄有没有把他觊觎顾雨琪的事情捅到两家四口老人那儿去。 从昨天彬叔乔姨对自己的态度上来看，应该还没有吧？ 既然这事儿还没捅破，那就再瞒一段时间，总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毕竟在享受了云家老两口多年的偏爱之后，余佑上瘾了，不忍直愣愣地去拂他们的意，伤他们的心。 现在顾雨琪和孟慧乔有了接触的机会，而且看样子两人聊得还不错。 等大家熟络了之后，他再公开自己对顾雨琪的追求，这帮亲友们应该就不至于那么难以接受了吧。 这个想法很余佑！ “行了，你们聊吧，我要去门诊上班了，雨琪的检查结果今天能陆续出来，有什么问题我会跟你们说的，我先走了。” 孟慧乔提着云澄带给她的饭盒，离开了病房。 她一走，余佑才敢大声出气。 “小橙子，你别傻站着了，快去帮我找个能装饭的盒子来呀，不然琪琪怎么吃？” “还琪琪呢？叫得这么亲热，你知道拿筷子，拿勺子，怎么就不知道把家里的碗端一个过来？” 云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 顾雨琪莫名躺枪，很是尴尬。 “余佑，不用找盒子了，我就着袋子就可以……” “馒头包子你能直接吃，可这小米粥你怎么办？要不我帮你撑着，你直接用勺子舀着喝。” 余佑想了个最笨的办法，结果还没坐到病床上，手里的两只塑料袋就被云澄抢了去。 “你起开，我来撑！毛手毛脚，啥也不是！” 顾雨琪在云澄的帮助下吃过了早饭，吊针又挂了起来。 药水一入体，她立刻有了困意，没能闲聊几句，便又沉沉睡去。 云澄和余佑躲在病房里又吹了一上午空调，舒服的嘞。 不过奇怪的是，楚相生今天一直没来。 中午余佑在食堂打了饭，顺便多买了几个简易饭盒上来。 云澄也不用再帮顾雨琪撑塑料袋了，自己抓着两只大鸡腿啃得不亦乐乎。 孟慧乔趁着午休的时间过来了一趟。 已经出结果的检查显示，顾雨琪确实有失血性贫血，原因就是月经量多。 她又有原发性痛经，痛经和经血过多互相影响，双重加重。 这不是个一下就能治好的病，却也不是什么动不动就危及生命的病。 这是真正的公主病呀。 得养，得调，得补！ “雨琪再输两天药水应该就能出院了，以后要注意饮食，特别是生理期，不要做剧烈运动，女孩子一定要懂得照顾好自己。还有你，云澄澄，见肉跟见了亲娘似的，你咋就吃不胖呢？胖死你算了！” 孟慧乔正交代着顾雨琪呢，话锋一转就劈向了身旁坐没坐相的云澄。 病房里顿时响起一片欢乐笑语。 就在这时，楚相生肿着半边脸推门而入。 “相生？你的脸怎么了？” 顾雨琪先发现了他，急得差点儿拔针跳床。 楚相生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前，笑得很别扭。 “没什么，跟我爸吵了一架。” “你去你爸那儿了？你去做什么？” 什么叫去他爸那儿了？ 他爸不在家？ 还是和他不一家？ 余佑的关注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楚相生挨着床边坐了下来。 “很久没去看他了，怕他想我嘛。” 顾雨琪心疼地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却又怕弄疼了他。 “你的脸是他打的？他为什么打你？” “还能为什么，嫌我考得学校不好，我又没按他的要求去复读呗。” “那也不能打你脸吧？他凭什么？” 顾雨琪本就情绪不稳，这会儿更是怒火攻心，比起发飙的云澄来也不遑多让。 楚相生按住了她的两只手臂，语气很稳很冷静。 “凭他是我爸，他怎么打我我都应该受着。我不怨恨，你也不要替我委屈，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人生，逃避不了的不是么？琪琪，你好好养病，以后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和我说，别跟我妈一样……” “相生……对不起。” 第58章 激活账号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从哪个角度找到的情绪共通点，竟然抵头痛哭了起来。 好在楚相生只流眼泪不出声，否则那场面才怪异了呢。 孟慧乔可受不了这个，她对别人的家长里短也没什么好奇心，在和云澄余佑递了个眼色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这一晚，楚相生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 借余佑的那一百块钱，他也没提要还的事儿。 余佑无法，钱还不还无所谓，关键自己不能真跟这家伙一般见识，留在医院里盯着他。 有了楚相生陪房，孟慧乔也就没必要再在医院留宿。 因为第二天是云彬要去做透析的日子，云澄索性多旷一天的军训。 反正顾雨琪的情况再留院观察一晚，如果没问题，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出院了。 到时候大家一起回学校岂不热闹？ 云澄要回家住，余佑只能跟着。 吃过晚饭，云彬夫妇就躲进主卧里，反锁房门不出来了。 这让云澄很纳闷，老两口搞什么东东？ 一把年纪了，难道又对彼此来了兴趣，躁动起来了？ 余佑倒能猜到他们在干嘛，肯定是合计《萱草花》的事儿去了。 此刻的他有些心神不宁。 加上夏末傍晚的天气闷热难当，让人坐立不安。 云澄似乎也有心事，在自己的房间和客厅里来回蹿了几遭后，终于按捺不住，拉着余佑坐下来开始谈话。 “柚柚，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呀？” 余佑见云澄一副欲言又止，有口难开的样子，怕是要说的事儿不小。 “我想……嗯，我想抽空回雅和一趟，把我的吉他还有其他乐器带过来……” 云澄的声音很轻，语气小心翼翼，说完就紧张地盯着余佑的脸色看。 “就这事儿？可以啊，明天咱们先送彬叔去医院，他做透析的时候，我再带你回去一趟，时间应该刚好能来得及。” “真的？你答应了？” 云澄激动万分，似乎不敢相信。 余佑心中一动，这才意识到有些事情自己没及时纠正过来，让云澄误会了。 还记得《星辰大海》录音的前一天晚上，他从城东跑到城西，当着云家人的面提了个条件，那就是在云彬的病没有完全治好之前，云澄在日常生活中要远离音乐，压抑自己对音乐的热爱。 他当时的想法是，尽量不让云澄往娱乐圈的方向走。 就算要当歌手，也得等云彬的病好了，大家都没了后顾之忧以后再做打算。 否则云家本就艰难的生活会变得更加混乱难理。 可是后来和云彬的一席谈话让他观念有所改变。 原来彬叔乔姨一直知道云澄的梦想是什么，怕她在音乐的道路上吃亏吃苦，撞得头破血流，所以想尽办法地设置障碍，只为让女儿换一条安稳的生路走。 可他们又觉得这样一来，对女儿太不公平，太过亏欠。 因此，当云彬发现余佑在音乐上的“天赋”能让云澄既实现梦想，又少走弯路的时候，老两口就已经放开了对女儿的限制。 只是这话好像谁都没有明说过。 云澄哪里知道他们态度的转变，依然老老实实地守着自己的承诺。 除了余佑给她安排的事情外，平时绝不在人前谈论音乐，更不会去碰乐器。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在濮树那儿跟着程新学了一段时间的吉他后，手瘾被勾起来了吧。 这几天憋得她实在难受，冲动之下，就跟余佑提了这么个“非分”的要求。 没想到余佑竟然真答应了！ 这让她如何能信？ 信了又如何能不激动？ “柚柚，我保证，我只在周末回家的时候摸摸那些乐器，平时在学校里，我一定好好学习，认真听课，洁身自好，绝不和音乐沾边儿！” 余佑被云澄一本正经的态度给逗笑了，心思一转，打算反逗她一下。 “要我说，你以后就算当歌手，也只需要会唱歌就行了，你不练嗓子，练什么乐器呀？” “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哟，练嗓子是职业需要，炼乐器，那是我的个人爱好！不冲突不冲突，本姑娘双管齐下，都能做好，你放心吧，哈哈。” 要求被满足后，云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缠着余佑玩了一会儿幼稚小游戏后，跑回自己房间里偷着乐去了。 余佑躺在沙发上，开始了新的盘算。 他六月份寄出去的那四首歌，除了濮树那边，其他三首杳无音讯。 他查过快递单号，显示早已签收。 这都两个多月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回复？ 难道这条路走错了？ 余佑不想再死等下去，主要是手里的钱快花光了。 再不挣点儿回来，自己又要当啃老族了，那可不行。 况且云彬的病也耽误不得，早一天筹到足够的钱去找肾源，彬叔就能少受一天罪，少担一份风险。 自己老是这么隐身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没有名气，寄出去的歌，别人可能听都不会听，又怎么会花钱来买？ 听风少年和濮树这边完全就是靠自己的运气才实现的合作，这种机会不是天天有的。 既然有了这两次机会打底，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浪费？ 这个年代的人，还都喜欢玩微博。 余佑决定，就从微博入手，先帮自己和云澄聚拢一波人气再说。 想到就做，他立刻翻身而起，掏出手机。 习惯了十年后的流畅系统，再用这十年前的“古董机”，余佑只感觉浑身难受。 之前他只用手机来打打电话，发发微信，也挺流畅。 现在一开网页，一刷微博，顿时显得运存不足了。 那软件的启动和登录速度让他抓狂，每点一个按钮，就得反应半天。 好几个半天之后，账号终于登上了。 登录的微博账号名就叫“柚子新生”。 他还算有商业头脑，在《星辰大海》录制之前，就已经把“柚子新生”、“橙子新生”、和“林三老师”三个微博账户名全都抢先注册了下来，只是从来没登陆过。 今天他就要把这三个账号全部激活，并申请加v认证！ 打开柚子新生的个人主页，余佑懵了。 一个僵尸账号，怎么会有一千多个粉丝？ 不会是系统自带的僵尸粉吧？ 那也不可能啊，僵尸也是要领工资的，自己这个账号里啥也没有，僵尸主人想在他这儿摆个广告摊儿都没地儿，怎么挣钱养僵尸？ 余佑略一思索，便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这一千多个人估计都是听过了《星辰大海》或者《清白之年》，寻着词曲作者的名字找过来的。 但因为自己的账号一片空白，而且没有认证，他们也没法确定是不是本人，反正先粉了再说。 这是个好消息啊，余佑心里舒服了不少。 只要能给账号加v，他相信自己的粉丝数量肯定还会大幅度往上涨！ 被人期待的感觉是真的爽呀！ 余佑缓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动，随后便去搜索橙子新生的账号。 果不其然，橙子新生也有粉丝了，而且超过了五千！ 看来唱歌的就是比写歌的能吸粉！ 余佑倒也不在意，反正账号密码都在他手里，这些粉丝原则上也都算是他的粉丝。 接下来是林三老师。 这个账号就逊色了不少，只有三百多个人主动关注，毕竟很少有人去粉一个编曲家嘛。 余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将三个账号切换登录了一遍。 每登录一个账号，他除了完善账号的基本资料外，就是去濮树和听风少年三小只的个人微博里加关注。 这四个人都是加v用户，只要能和他们互粉，自己申请认证的基本条件就满足了。 完成这一切后，趁着时间还不太晚，余佑开始挨个给他们四人打电话，电话没打通的就发信息留言。 最终在午夜之前，四人那边都有了回复。 余佑手里的三个账号他们已经全部回关，并且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账号上发了一条@林三老师@橙子新生@柚子新生的欢迎微博。 这可比加v认证来得还要靠谱。 尤其是濮树那边，因为他的粉丝都知道他和橙子新生、柚子新生合作了《清白之年》，被他@的新生账号，必然是橙、柚本人呀！ 余佑又忙活了一会儿，切换登录三个账号，分别提交了认证申请之后，便关灯睡觉去了。 第59章 开发区命案 第二天早起，又是忙忙碌碌，平平淡淡的生活。 上午余佑和云澄先把云彬送进了透析室，又到住院部病房和顾雨琪、楚相生打了个招呼。 根据早上查房医生的回复，顾雨琪的身体状态稳定，今天再输几瓶药水即可出院。 楚相生被他父亲打过的那半张脸在用医院食堂里的茶叶蛋冷敷了两次后，也基本消了肿。 病房无事，余佑便抓紧时间带着云澄回了趟雅和小区。 云澄尘封起来的乐器有十多种，最终她只选择了带走一把吉他、一支竹笛和一台坏了喇叭的电子琴。 “你这电子琴哑很久了吧？回头我帮你拆了修修？” 余佑自告奋勇。 云澄摸了摸键盘，莞尔一笑。 “不用修，这样就挺好。反正我弹的时候都是插耳机的，省得扰民嘛。” 因为时间紧，余佑都没让父母知道自己回来。 两人取了乐器，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人民医院。 云彬今天的透析只用了两个多小时，中午之前，刚好做完。 趁着在食堂吃饭的功夫，余佑悄悄点开了微博。 他现在登录的是橙子新生的账号，蓦然发现这个账号的加v认证竟然已经通过了！ 不是说要三到五天的吗？这才十二个小时都不到吧？ 再看粉丝数量，破万了！ “消息”按钮上还挂着鲜红的“999+”！ 余佑有点慌，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那些消息他不用看，也知道说的是啥。 既然认证已经完成，趁着这波热度，余佑得帮橙子新生多吸点儿粉才行。 他果断将《星辰大海》完整的录音版本上传到了音乐平台，并发了一条附带链接的微博。 微博配文：纯享版《星辰大海》，送给你们…… 接着他又切换到了柚子新生的账号，不出所料，这个账号的认证也通过了。 余佑想了想，发了一条纯文版的微博：本人急需用钱，欢迎付费邀歌，本广告长期有效…… 吃过午饭，把云彬送回去，把乐器搬上楼后，余佑云澄再次返回医院。 楚相生已经去办出院手续了，顾雨琪身上挂着的是最后一瓶药水，输完就能走。 “云澄，我身上这套衣服你是花了多少钱买的呀，穿着挺舒服，我就不还给你了，我转钱给你好不好？” 顾雨琪的美貌属于冷艳的那种，会让陌生人感觉难以亲近。 而只有熟悉了她的人才知道，这是个多么温柔多么心思细腻的女孩子。 性格简直不要太好！ 余佑当年就是看破了这一点，才顶风冒雨地对她死缠烂打，并最终将其追到手的。 想想自己那时做过的事儿，傻归傻，却也是个传奇。 毕竟现在的顾雨琪还没到她的颜值巅峰。 大二那年，她的父母离婚，似乎给她的性情带来了一定的冲击和改变。 从那以后，她会打扮了，也不怕出风头了，与之相应的，给人的感觉也更冷了。 可男生们有时候就喜欢犯点儿小贱，就喜欢女生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秘感。 你不冷，他对你还没兴趣。 你一冷，他反而有种求之不得，朝思暮想的百爪挠心之感。 也是从那时起，她才由班花系花一跃升级为师大校花，并由此引起了余佑的注意。 余佑从大三开始追求顾雨琪，掏空心思的差点用光了三十六计，陆陆续续花了一年时间，才算走进她的内心。 两人在大四开学不久后确定了恋爱关系，引起全校师生的轰动与围观。 现在想想，那两年竟然是自己人生中的最高光时刻！ 出了校园的余佑，没能续写自己的传奇，反而在现实生活的压力之下泯然众人。 当年在顾雨琪面前许下的那些海誓山盟，基本上也都没有兑现。 两个字来形容他上辈子的人生，那就是：失败。 如果要给这两个字加上一个符号，那一定是感叹号！ 余佑走神了，云澄却清醒着呢。 “又不是新衣服，你不用给我钱，送给你穿了，就当是我来看望你这个病人时带的果篮吧。” 云澄这么一说，顾雨琪也就没再客气，反正她想好了，回头找机会要请大家吃个饭的。 下午两点钟，楚相生办好了出院手续。 和孟慧乔电话告别之后，四个人轻车简从，回到了北安师大。 这次因为顾雨琪生病，他们沾前带后的等于少参加了三天的军训，捡大便宜了这是！ 在余佑的建议下，顾雨琪直接回了宿舍，剩下他们三个却准备到训练场上露了个脸。 “余副教官，你可回来了，这两天他们音乐系又要来抢咱们的水，你不在，我都不敢应战！” 洪玉林笑着调侃道。 余佑也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袖子一捋，霸气回应。 “怕什么，明天咱主动找他们宣战去，非打到音乐系见了学前教育系就绕着走不可！” 吹牛不用上税，但听起来是挺解气的。 女生们呜哇乱叫，蔫了两天的势头立刻翘了起来。 全场只有云澄在撇嘴。 哼，音乐系里有个顾雨琪，人家可不绕着你走吗？ 但架不住你老是自己往上凑呀，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这谁拦得住？ 训练结束时间马上到的时候，肖芳过来。 包括其他系里的辅导员，也陆续来到了自己的队伍边。 这是有什么事情要通知吧。 教官们立刻整队，将一天的训练内容简单总结后便宣布解散。 肖芳走到了队伍前面接力讲话。 “同学们稍等一下哈，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说。刚才接到学校通知，安北开发区今天下午发生了一起命案，凶手在逃，而且目前警方还没有任何线索。从此刻起，学校将加强进出人员的管控，也希望大家这几天晚上尽量不要出校园，尤其是不能一个人出去。” 此时操场上一片哗然，闹哄哄的。 学生们对这种事情本能地会产生一定的好奇与恐惧心理。 余佑心中一个激灵。 对呀，当年开发区这边确实发生了一起命案，是一个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一处荒废的桥洞里用石头把一个流浪汉给砸死了。 后来那个精神病好像也没判刑，这事儿当时在本地以及网上都吵得沸沸扬扬。 大家争论的点无非就是精神病人杀人到底应不应该负刑事责任。 其实法律上对此都有很详细的解释说明，可这种事情，合法它不合理呀。 余佑知道那个凶手要不了两天就会去主动自首，而且这期间他也没有再行凶伤人。 因此，他对这事儿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肖芳见学生们讨论得一直停不下来，再放任下去，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了。 “大家也不要太担心，首先，案发现场离我们这里比较远，从时间上推算，凶手在隐身潜逃的状态下，这会儿应该还到不了咱们大学城。其次，咱们学校也是有保卫处的，这几天会加强校园巡逻，校外各路口也都有警察值守，咱们很安全！” 等到把学生们的情绪稳住之后，肖芳又立刻引出别的话题来帮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第二件事，我们的课本教材今天都到了，待会儿已经交过学费的同学可以带着缴费回单到我办公室里去领。第三件事，今晚七点，小食堂门口，你们的学长学姐自发组织了一场迎新晚会，大家没事的话可以去放松放松，听听歌，看看舞，毕竟咱们学校的音乐系和舞蹈系还是很有实力的嘛。就这么多了，解散！” 第60章 云澄的第一个野粉丝 从训练场上解散后，余佑先回了趟宿舍。 他和云澄的缴费回单都在编织袋里藏着呢。 云澄还在楼下等着自己，余佑想赶紧拿了东西就走。 楚相生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你也是回来拿单子的？” 余佑随口问了一句。 楚相生却很疑惑。 “拿什么单子？” “学费的缴纳回单呀，不是说今天可以领教材了吗？你不去领？” “哦，我晚点再去吧，我们系的教材好像还没到全，等到全了我再一起领。” 楚相生说完，开始打包整理自己的吉他，看样子似乎是要背着吉他出门。 “你要干嘛去呀？” “不干嘛，出去一趟。” 楚相生的反应还是那么冷。 一般废话都比较冷…… 余佑两眼一眯，来了兴趣。 “你不会是在今天的迎新晚会上有演出吧？不可能啊，你这几天都跟我们在一块儿，哪有这个时间参与排练？” “你不用瞎猜了，不是的。你该干嘛干嘛去，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不用你管。” 楚相生说完，背起吉他，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了宿舍。 等到余佑找着了回单下了楼，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云澄迎了上来。 “柚柚，我看到楚相生背着吉他出去了，问他去干嘛，他也不说。” “嗯，我也是没问出来，那小子能憋得很，管他呢。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去领教材吧。” 今天晚上在小食堂吃饭的人很多。 小食堂门口侧方位，搭了个简易的临时舞台，一群人正在那里搬东西，调设备。 看起来还是蛮专业的。 舞台周围零零星星的也挤了不少人，凡是吃完饭从小食堂里出来的，都得凑过来看一会儿热闹，不过很快又都走了。 现在才五点多，离演出开始时间还早。 在场的各位都是大学生，今晚又没有什么明星到场，谁会傻了吧唧的提前一个多小时来抢位置呀。 小食堂里，余佑负责打饭，云澄负责找空座。 等到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云澄一抬头，却发现了她的三位室友刚从外面进来。 今天回校之后，她还没机会跟沙懒依等人说上话呢。 这会儿有时间了，怎么也得聊上一顿饭的。 沙懒依眼神敏锐得很，还没等云澄招手，便已经发现了她。 这女汉子饭也不打了，甩开冯满徐子娇，直奔云澄跑来。 “云澄云澄，我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沙懒依的热情让云澄感觉如同春风扑面，很舒怀，很亲切。 余佑吸了吸鼻子，两条锋直的浓眉拧成了波浪形。 上辈子可没见这位金刚妮儿对谁这么热情过呀，这性格不能叫不活泼吧？ 果然人的眼睛最会骗人，眼睛看到的永远是片面的。 没有上帝视角，你连个人都看不透，何谈看透人间？ 这虚妄的世界呀！ 余佑口咬饭勺，继续着自己的人生感悟。 两个女生这边已经叽叽喳喳聊上了。 “什么好消息呀？” “其实有两个，先说那个小的吧。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的舞台上贴出了今晚的节目单，有两个我最期待的节目，你猜是啥？” 沙懒依好歹是练家子，自控能力应该还是很强的，却也没能忍住自己激动的心。 云澄被她感染，也在那儿瞎激动。 “啥嘛，快说快说！” “一个是女生独唱《星辰大海》，还有一个男女合唱《清白之年》！” “啊？” 云澄呆了，余佑的耳朵也被吸引了过来。 这个沙懒依，难道会是云澄遇到的第一个野粉丝？ 沙懒依以为云澄没有get到自己的兴奋点，于是继续解释。 “这两首歌都很好听的，《星辰大海》你知道吧，我跟你说过的，北开中学宣传片里面的主题曲！” “我知道啊，我就是北开中学毕业的。那歌不是背景曲吗？怎么成主题曲了？” “啊？” 这次轮到沙懒依发呆了。 “你是北开中学的？你又不早说！那你知不知道橙子新生是谁？我好喜欢她！我要当她的头号铁粉！” 沙懒依狂躁了，抓着云澄的手摇来摇去，恨不能把她当成橙子新生来表白！ 云澄有点受不了这种看起来错位，其实又没错位的热情，苦着脸和余佑对视了一眼。 余佑的表情很淡定，想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吧。 云澄调整好呼吸，下压丹田之气，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橙子新生是谁，我也挺喜欢听她的歌，她好像就这两首歌吧？” “两首歌怎么了，就这两首歌能顶别人两个专辑！我反正粉定她了！” 没得到自己想要答案，沙懒依也不失望。 毕竟一个有才华的新生歌手，既然选择了以代号示人，那就说明她不想让外界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至少暂时不想。 作为头号粉丝，应该尊重自己的偶像。 沙懒依正自我激励的时候，却被云澄泼了一盆冷水。 “你粉归粉，但是想当人家的头号铁粉估计不行。” “为什么？” “因为她的头号铁粉肯定是她身边的亲人嘛，比如……她妈妈，对吧。” 云澄竟然在这种事情上较真，余佑也是有种重回茅台镇的感觉：醉了醉了。 为了不打击沙懒依的积极性，他必须得出面圆场。 “沙懒依，要不我给你取个称呼，保证没人跟你抢，而且够响亮。” “什么称呼？” “党派中有执政党与在野党之分，按云澄所说，你想当橙子新生的头号铁粉，对标的就是人家的亲友团。亲友团可以说是执政粉，那你就是在野粉了。你不如去当橙子新生的第一野粉。” “野粉？有这个说法吗？” 沙懒依表示怀疑，不过她确实有了那么一点心动。 余佑自信一笑。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才显得你独特嘛，并且以后野粉的定义将由你来谱写，这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 好吧，这回沙懒依彻底心动了。 “行，我听你的，回头就把我微博账号名字给改了，就叫橙子新生第一野粉！对了，云澄啊，我还有第二个好消息，也是关于橙子新生的，你想不想听？” 云澄当然想，被“陌生人”喜爱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她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对这个沙懒依很好很好才行！ “想听，你说。” “今天中午，橙子新生在微博上线了！我关注了她好久，还以为是个冒牌账号呢，结果今天不但官方给她认证加v，就连濮树还有三个什么听风少年都@她了，已经可以确定是她本人！” “微博上线？怎么可能？还认证了？谁干的？假的吧……” 云澄皱眉不解，一脸的不可思议，还要继续质疑的时候，余佑拦下了她的话头。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她是不是还发了个纯享版的《星辰大海》？” “对对对，这就是我要说的，纯享版的《星辰大海》我等了好久呀，再也不用为了听这首歌一遍遍地去看那北开中学的招生广告了，看得我都直想吐！” “咦咦咦，这话可不敢乱说，歌好听，人家的宣传片拍得也不赖嘛，况且里面还有帅哥美女。” 余佑生怕沙懒依再说出什么对北开中学不利的话来，赶忙制止。 此时的云澄也反应过来了，微博账号的事儿估计是余佑在操作。 沙懒依有点虎，牢骚没发完，谁也拦不住。 “那里面的帅哥美女我也关注啦，一个叫韩年展，一个叫白安澜嘛。我本来还以为韩年展会是柚子新生，那白安澜应该就是橙子新生了。可是后来发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这事儿余佑和云澄都爱打听。 “我给你们分析啊，单从他俩平时发的微博上看，那就不是高文化、有底蕴的人！加上他们现在的微博账号也都认证了，两个人的粉丝加起来都没有橙子新生一个人的多。关键我们家橙子是今天才正式开始涨粉，后续潜力无穷啊，岂是他们两个能比的？” 这话说得余佑和云澄心里舒服极了。 虽然他们知道这种阴暗心理要不得，但谁不爱被别人夸？谁不爱听别人说好话？ 偶尔被人拍拍马屁，有益身心健康嘛。 余佑决定给这妮子来点福利。 “沙懒依，我建议你立刻把微博名字改了，说不定橙子新生会回关你哟。” “借你吉言，我不敢想！云澄，赶紧吃饭，晚上陪我一起来看演出。” “我吃完了啊，是你还没吃吧？” “对哦，那你等我！” 第61章 派出所传唤 四女一男吃完饭，结伴到肖芳的办公室里领了教材。 晚上的演出云澄要去看，余佑自然也不能缺席。 他也想听听那两首歌从别人嘴里唱出来是个什么味儿。 七点整，迎新晚会准时开始。 舞台前早已围满了人，里面不只是大一的新生，其他年级的学长学姐也有不少。 毕竟能在大学校园里看到的娱乐节目不多，机会难得。 余佑没想到《星辰大海》竟然是晚会的开场曲。 音乐一响，美女学姐歌喉一亮，瞬间将现场气氛拉满。 通过暗中观察，余佑发现十个学生里面，竟然有五六个能跟着哼唱几句。 这首歌的受众竟然这么广了？ 自己怎么毫无感觉？ 这段时间他也曾一次次的走过大街小巷，没听到哪家店里的音响播放过这首歌呀。 完全没有当红歌曲那种让人被动从街头听到巷尾的压迫感。 是因为这首歌之前没有纯享版的原因吗？ 云澄最是激动，加上身边有个狂呼乱叫，偶尔还要吹上几声起哄口哨的沙懒依，想不疯都难。 “柚柚，这个学姐唱的真好，比我好！” 云澄得空在余佑耳边喊了一句。 余佑嗤鼻一笑。 什么欣赏水平嘛，还原唱嘞。 “你自信点儿吧，这是现场，气氛容易炸，你上比她还炸！” 一曲终了，场子成功热起来了。 接下来其他的节目也都顺风顺水，波澜不惊。 中间倒是有个节奏比较激昂的街舞又带起了一波狂欢。 直到《清白之年》的前奏响起，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这首歌就适合静静地听，慢慢地品。 余佑的手机铃声却在这种氛围之下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赶紧挤出人群去接听。 来电的是北安本地的一个固话号码。 “哪位？” “你好，安北开发区派出所，你是余佑吗？” 派出所的？ 自己犯事儿了？ 余佑第一时间反省了一遍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除了偷歌之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触底线的事情。 闯红灯那是交通违章，应该不归派出所管。 “我是余佑，啥事儿呀？”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楚相生的学生？” “算认识吧，不过不太熟，怎么了？” 在情况不明之前，余佑本能地给自己的话里留了余地。 “楚相生和别人起了纠纷，现在在我们所里。情况有些复杂，我希望你能过来和他沟通一下，劝劝他。” “我劝他？调解纠纷不是你们警察最擅长的吗？我去能起什么用？再说了，他那个人，我可沟通不了！” 余佑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明确表示拒绝。 楚相生已经是成年人了，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实在不行，他还有爹有妈有辅导员，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个拼盘室友出头吧？ 何况两人还是情敌！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依然坚持。 “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他只愿意提供你的号码。而且这事儿不但复杂，还有关人命。你尽快来，我等你。” 电话被挂断了，在余佑反应过来之前。 什么情况？ 楚相生杀人啦？ 余佑不敢再多想，更不敢耽搁，踮脚看了看人堆里的云澄，也懒得再挤进去和她打招呼了，发了条微信留言后，转身直接往停车场跑去。 出校门的时候，他被门卫大叔拦下了。 “我说你这位同学，前两次就算了，看你带着病人呢就没拦你。这都几点了，你还往外面跑？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吗？戒严时期呀！” 余佑心里着急，也不废话，直接翻出通话记录给他看。 “大叔，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开发区派出所的电话号码，他们传唤我呢，我不去能行？” 辖区派出所的号码，作为学校的门卫，大叔还是很熟悉的，一看果然没错。 “传唤你？你犯了什么事儿？你是哪个专业哪个班的？我得给你们辅导员说一声，这还得了？” “大叔，我要是犯了事儿，那就不是传唤，是抓捕了！我就是去接个朋友，人家派出所都没通知辅导员，肯定是有什么深层考虑，你可别好心办了坏事儿！” “咦，有道理！那你赶紧去吧！” 门卫大叔被成功忽悠住了，二话不说，立刻放行。 余佑油门踩起，一路狂飙，十分钟不到便来到了安北开发区派出所。 一进大厅，隔离门处站着的一名民警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你是余佑？” “是我，楚相生呢？” “跟我来吧。” 民警转身录了指纹，打开了隔离门，率先走了进去。 余佑赶紧跟上。 此时他的心里暗叫不妙。 据他了解，一般的民事纠纷在大厅里就能调解，很少有到隔离门后的警务办公区的。 除非牵扯到了刑事案件！ 这个楚相生是真能折腾呀！ 余佑被带到了二楼，走廊拐角处有几个没贴门牌号的隔间，门的材质都是铸铁，还被刷上了灰不溜秋的的颜色，那场景一看就很肃重。 在其中一个房间外，民警主动停了下来。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基本情况。你的同学楚相生和一名醉酒男子在‘相约酒吧’后门的巷子里发生了碰撞，他的吉他被摔坏了，要让对方赔偿五千块钱……” “五千？就他那把破吉他顶多值一千块钱，这不是讹人吗？” 余佑火了。 如果楚相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留置在派出所，那自己也不用去见他了，直接调头走人算球！ 民警神情淡淡，未置可否，而是接着说道。 “五千块钱不是重点，他把人闹到我们所里之后，就改口了，说他的吉他价值也就八百左右……” “那你们让对方赔他八百块钱不就行了？” “同学，你相声听多了吧，我说一句，你捧一句？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 那名民警被气笑了。 余佑很尴尬，自己明明没有碎嘴爱插话的毛病，这不都是被楚相生给刺激的？ “您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本来我也是想让对方赔他八百块钱了事，可楚相生突然又说那个人是个杀人凶手，他是听到对方给别人打电话说自己杀人了，这才故意背着吉他往上撞，闹出个民事纠纷来好把那人扭送到我们派出所里……” 民警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 余佑等了一会儿后，又忍不住了。 “警官，怎么了，继续说啊。” “你还是接着捧吧，你不捧，我感觉说不下去呀。” “哦，那你们有没有核查那个醉汉的身份？他到底有没有杀人？” “核查了，那人刚迁来我们辖区不到一年，四十多岁的一个单身汉，平时靠打零工挣点儿小钱，家里还有一个老年痴呆的母亲，也挺不容易的。要说杀人，估计他还没那个胆，也没那个动机。而且我看了他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今天他没给任何人打过电话，也没接过电话。” “那微信呢？” “他用的是诺基亚！” 好吧，余佑听懂了。 这位民警根据自己的职业经验判断，不认为那个醉汉会是个杀人凶手，反而比较偏向于是楚相生在造谣诬陷，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说，讹诈五千块钱而不得，心生怨怼…… 比如说，年轻气盛，愤世嫉俗，心理扭曲，有一定的精神问题…… 等等！ 精神问题？ 四十多岁？ 单身汉？ 母亲老年痴呆？ 第62章 协助破案 这几个标签很显眼，很特别呀。 如果没记错，这就是当年新闻报道中那个杀人犯的背景特征吧？ 不得了，余佑只感觉这事儿离了个大谱！ 他现在很担心楚相生的安全！ “警官，你不会把楚相生和那个醉汉关在一起了吧？” “那倒没有，这事儿一闹出来，我就把他俩分开了，虽然是无凭无据的指控，我们也要审慎对待，不敢马虎。” 这还差不多，够专业！ 余佑心里有了底，打算给这位警官指条明路。 “今天下午开发区不是刚好发生了命案吗？凶手还没找到吧？现在我同学指了个嫌疑人出来，你们就没往那个案子上去查？” “查也要有线索才行啊，总不能随便什么人出来说谁谁谁可能是凶手，我们就把人抓起来吧？再说了，那个案子现在已经移交给了刑警队，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派出所不好再插手。” 民警同志似乎也很苦恼，脱了警帽把头皮挠得哗哗响。 “你们在案发现场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余佑对当代民警的办案能力很失望，这跟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呀。 “找到了作案工具，是一块大石头，不过被凶手扔到了桥洞旁边的河水里，已经无法从上面提取指纹了。现场也没有发现除了受害者以外的人的毛发，无法获取dna信息。” “那附近没监控？” “荒得很，除了一条小路，方圆百米内都没什么建筑。” 这么偏的地方，流浪汉往那儿跑就算了，凶手过去干嘛？ 正常人谁没事儿会往野外的一个桥洞里钻？ 不过那家伙也不能算是正常人。 余佑想了片刻，突然灵光一闪。 甭管凶手正常不正常，能让人主动往偏僻的地方跑的，最大的可能原因就是内急！ “警官同志，案发现场附近很臭吧？” “还行，受害者把那个桥洞当成了家，布置得还挺温馨。周围河滩上还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这些花丛草丛里你们有没有找过？” “找什么？” “大便或者小便的痕迹呀！” “咦，你别提了，所里去的几个人，个个走大运！怪不得那些花草长势喜人，都是被天然肥料养起来的！” 那名民警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眉心都拧成了疙瘩。 余佑却急得跳了起来。 “你们也太不专业了吧？竟然把证据破坏了？” “什么证据？那几泡屎吗？” “对呀，粪便里不是可以提取dna的吗？” “那都是受害者的排泄物，受害者的身份我们已经确定了，不用再提dna比对。” 民警笑着解释。 余佑却憋屈得要死。 “谁让你们提取受害者的dna了？你们好好找一找，那里面最新鲜的一泡，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拉的！” “你说什么？凶手还敢在杀人现场拉屎？不管是杀人前拉的还是杀人后拉的，这种人都太嚣张太蠢了吧？我对你的推断表示怀疑。” 民警眯着眼直摇头。 余佑呵呵一笑。 “那你有没有怀疑过，杀人凶手可能是个神经病呢？他就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你能把他怎么着？” 嘶…… 民警沉默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啊，他们之前是不是过于经验主义，先入为主了？ 余佑见他想法有了松动，赶紧又补了一句。 “我建议你们想方设法先把那个醉汉给留下来，采集他的dna样本。另外赶紧通知刑警队去现场寻找新鲜的粪便，等结果出来后对比一下不就清楚了？” 民警闻言，立刻反应过来，眼神一亮，拳掌相击。 “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打电话！” “那我同学怎么办呀？” 这才是余佑最关心的。 他只想赶紧把这边的事情了了，把楚相生捞出来，好回去睡大觉。 这两天脑子里乱糟糟的，天知道他有多困！ 民警想了想，很干脆地给了回复。 “你先把人带回去吧，等我们将事情查明后，如果对方不是凶手，我会让他付了赔偿款后再走，回头你们来领就行。如果对方是凶手，那就不提赔偿款了，我会帮你们申请线索奖励，奖金绝对比赔偿款多得多！” 这个好啊！不过为了保持自己身世背景的清白，余佑不想跟这种刑事案件扯上关系，哪怕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警官同志，如果那醉汉真是凶手，人是我同学抓的，案子是你破的，跟我无关呀。要是有奖金，除了你的那部分，剩下的都给楚相生吧，他家穷，为了挣点儿小钱，昨天还被人打了一巴掌，你看他半边脸还有点儿淤青呢是不？也挺不容易的。” 余佑瞎话张嘴就来，要是被楚相生听到了他这么埋汰自己，估计两人要在这派出所就地来一场决斗了。 那名警官却很受震动，原本冷峻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许多。 “行，我知道了，楚相生能交到你这么个朋友，也算是走大运了！” 咦，这警官小心眼儿呀。 听出了余佑最后那句“也挺不容易的”是在嘲讽自己之前的偏心，立刻回了颗糖衣炮弹夹带私货，暗指余佑是让楚相生走大运的那泡狗屎！ 高手过招，剑意到了就行，面上还是得谈笑风生。 在门口聊了半天，民警终于打开房门，把余佑让了进去。 屋子里布置得简简单单，一张歪了腿的桌子，一张焊在地上的铁椅。 除此之外，就是墙上两行血淋淋的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楚相生抱着他那把被摔成两半的木吉他，欠着屁股坐在桌子上。 听到房门被打开，他赶紧站了起来。 “楚相生，跟你同学回去吧，电话保持畅通，等我消息！” 民警说完，转身就走了。 楚相生想追上去，却被余佑伸手拦住，急得他两手握拳不知道该往哪儿砸。 “你拦我干嘛？那家伙真是杀人凶手，不能就这么放走了！” “谁说要放走了？人家警官就是帮你调查去了呀，你放心，没查清楚之前，那家伙走不出派出所。这次你可能立了大功，回去等好消息吧。” 余佑基本可以确定楚相生举报的这个人就是杀死流浪汉的那名凶手，这个案子估计要换一种方式破了。 前世那家伙选择了自首，因为认罪态度良好，加上有精神类疾病，最终被免除了刑事责任。 可这辈子由于楚相生的出现，使得他没了自首的机会，并且因为情绪受到刺激影响，说不定还会来一通死不认账，不知道这对最终的判罚会不会有影响。 管他呢，判刑了才好！ 反正余佑是不太认可过分保护施暴者权益的。 受害者丢的可是命！ 流浪汉的命一样珍贵，一样值钱，凭什么说没就没，连个说法都不给？ 这不是欺负人吗？ 楚相生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软了下来，要不是余佑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都有可能直接摔倒。 “你晚上没吃饭呀，站都站不稳？” “废话，你去跟一个杀人嫌疑犯吵上一架试试，看看你还能不能站得稳！” 第63章 室友有余，朋友未满 这话倒是在理！ 楚相生的胆量以及今天晚上的表现，让余佑不得不佩服，不得不点赞！ “你怎么会出现在相约酒吧后门？是卖唱去了还是卖酒去了？” 余佑这会儿心情不错，便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楚相生缓过了劲儿，开始收拾自己的“破”吉他。 “卖唱，也卖酒，怎么挣钱快，怎么干。” 他突然的老实交代让余佑很意外。 这是干什么？ 逗你玩儿呢你怎么还讲起真话来了？ 不讲武德！ “你很缺钱？” “谁不缺钱？你不缺？哦，你可能缺其他东西。” 果然聊不过三句话，楚相生就得怼人。 余佑正呵呵冷笑，突然脸色一变。 “楚相生，你不会是把自己的学费拿去给顾雨琪看病了吧？” 楚相生收拾吉他的手顿了一下。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走吧，你开车了没，我可没钱打出租。” 话音落地，楚相生背起吉他包，当先走了出去。 余佑好似被人踩了尾巴。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脑子，不会察言观色，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智商比你高好不好？别用你那烂透了的演技在我面前秀了，我膈应得慌！” “你智商高，还考北安师大？还报学前教育？你怎么不上京华北清啊？” 楚相生头也不回地反击。 余佑被气到近乎无语。 “你你你……你牛逼，装什么装呀，我看你没钱交学费，等军训一结束，等着被学校清退吧！” “你放心，谁也清不退我！对了，借你的一百块钱，本来今天能还给你的，现在出了这事儿，只能等明天了。” “什么意思？你现在身上又是一百块钱都没有啊？你现挣现花呀？” 余佑再吃一惊，也顾不得斗气了，追上楚相生，直接把他拉停。 楚相生的目光有些躲闪。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明天肯定能还你钱，这次不会再食言了。” 余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脸色逐渐恢复平静，扭头走在了前面。 “行吧，我不管你。我晚上帮小橙子搬书，错过了饭点，到现在还饿着呢。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小地摊，你想坐顺风车回去，得先陪我去吃点儿！” “余佑，想请我吃饭就直说，你的演技也很烂的好不好！” 跟在后面的楚相生对着余佑的背影喊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没错，他现在身上的钱确实少得可怜，所以他晚上没有吃饭。 而这件事儿应该被余佑看出来或者猜到了，所以那家伙才会故意这么说，目的也是为了顾及他的颜面。 可在生存问题上，颜面不值一文。 况且他把自己所有的尊严都撑在了顾雨琪那边，背对顾雨琪的时候，哪怕活得不如一条狗，他也不会有任何抱怨。 两个大男生，点了一桌子的烤肉烤串，要不是还要开车，余佑都想整两瓶啤酒来。 经过一晚上的地摊闲聊，这对拼盘室友之间的关系似乎步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界。 室友有余，朋友未满，有些事情上可以心照不宣，一旦扯上顾雨琪，依旧敌意未减。 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半。 门卫大叔兴奋地把他们拦停。 “小伙子，你说去派出所接你朋友，就是他呀？有点儿面熟嘛。是不是他犯什么事儿了？” 余佑哭笑不得。 “大叔，你这么八卦，不怕哪个有故事的领导把你给撤了？” “那不能，我爱听马路新闻，但只传播好故事，我这张嘴呀，出了名的又紧又甜。你们在派出所待了这么久，有没有听到点儿啥消息？下午那起命案的凶手找着了没？” “应该找着了，现在正在落实证据呢。” 余佑也不隐瞒。 门卫大叔一听，更有精神了。 “真的？怎么找着的？人抓起来了没有？啥时候枪毙？” “你这话问得就过分了啊，警察来了也不能回答你呀。我只能给你透露一个小秘密，我这位朋友很可能在那个案子上立了大功，你且等两天，应该就会有确切消息公布出来了。到时候我还得带着朋友去派出所领奖呢，如果有锦旗什么的，我在大叔你这儿挂两天怎么样？” 余佑是会聊天的，几句话就把门卫大叔撩拨得合不拢嘴。 “那感情好！真要是咱们师大的学生立了功，我一定帮着宣传宣传，哈哈……” 将车放到停车场，余佑二人徒步往宿舍区方向走。 夜已深，校园里已经没几个人在走动。 余佑见楚相生背上的吉他包已经变了形，心感好奇。 “你的吉他都摔成那样了，应该没法儿修复了吧？” “嗯，琴体裂了，指板断了，琴弦崩了，没什么修复价值了。” “能当废品卖吗？” “哪个废品站会收木头？” “那你还不扔了，背回去干嘛？供起来呀？” “不能扔，这是我百年之后的陪葬品。” 噗…… 余佑差点儿吐血。 艺术生的想法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楚相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说吧。” “帮我从音乐系的学长学姐手上买一套你们大一的课本教材，越全越好，越新越好。如果买不到，帮我列个清单也行，我从网上买。” “你买这个干嘛？你想转音乐系？” 楚相生疑惑满满，结果被余佑瞪了一眼后，立刻止住了话头。 他俩现在的相处状态是：能帮的就帮，不该问的不问，想怼就怼，谁怕谁…… “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预算多少？” “不能超过新书定价。” “我有佣金吗？” “你还想吃我回扣？太过分了吧？” 余佑好似见了鬼。 楚相生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应下你这件事，就算帮你忙了。如果我再把事情做成，做好，那就是有价服务，你得付我服务费。这不叫回扣，你表述有误，而且一点也不过分，你说呢？” 我说你姥姥！ 余佑心里止不住暗骂，脸上却又不能表露出来。 “你想要多少服务费？” “你看着给吧。” “我给你个大鸭蛋！你自己说！” “我说了怕你不同意。” “你别整得比我买书钱还多就行，我只当花钱买教训了！” “那就把我欠你的一百块钱账给抵了吧，这样我今晚还能睡个好觉……” “楚相生，你是真不要脸呐！” “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我同意！从今以后，咱们两不相欠，谁也不认识谁！” “那不行，你还得给我转钱，我还得帮你买书呢……” 安静的校园里，两个人边走边斗嘴。 远远看去，倒像是两个老朋友在随心所欲地畅聊。 虽然其中一位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 但另一位，总是微笑面对…… 第64章 蓝色火焰音乐团 翌日军训，中场休息时间。 余佑果真撺掇起洪玉林，带着队伍主动杀向音乐系。 拉歌比赛肯定是不能搞的，那属于学前教育系必输的项目。 在余佑的言语刺激下，黄教官决定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还是之前的规则，还是先得五分者为胜。 这次音乐系运气不错，开局竟然连得三分。 不过后面就崩了，被学前教育系连扳五局，再次跌倒。 黄教官也不气馁，至少比起上一次他们进步了两分，胜利的希望已经触手可及。 音乐系赔了几箱水后，约定好明日继续开战，定要一雪前耻。 两队的这种竞技方式很快在训练场上传播开来，几乎所有的队伍都在效仿，学生们乐在其中，教官们也乐见其成。 中午在大食堂吃过饭，余佑本想回宿舍补个觉，却被云澄拉着来到了附近的小广场上。 同行的还有沙懒依。 经过了昨天的迎新晚会后，这两个丫头的关系似乎更进一步，颇有点速成闺蜜的势头。 余佑很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毕竟有了沙懒依分散精力，云澄就不会时时刻刻粘着自己了。 他以后想和顾雨琪走得亲近，总不能老是让云澄跟在屁股后面当电灯泡。 今天的小广场上热闹得很，那是因为社团开始招新了。 前世的余佑参加过戏剧社，成为了编导组的一员，结果发现自己根本融入不到那个群体里去。 你能想象，一个戏剧社的社员每次开会啥也不干，先玩半个小时的狼人杀吗？ 你能想象，戏剧社所谓的演出就是穿上各种cosy的衣服，在校园里游行示威吗？ 你又能想象，倾全社团之力排练的节目，竟然毫无自己的创意，照搬网上的剧本素材吗？ 编导组存在的意义，就是文能裁剪抄袭，武能打杂卖力。 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所以现在的余佑对社团毫无兴趣，他也不准备让云澄参加。 不过今天闹着要报名的是沙懒依。 而她转了一圈，最终决定参加的竟然是个音乐社团！ 蓝色火焰音乐团！ “沙懒依，凭你的身手，不去武术类的社团，岂不可惜？你又不是学音乐的，去音乐社能干嘛？” 余佑白活了两辈子，都理解不了女生的思维方式。 沙懒依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社团嘛，就是玩儿，就是培养兴趣的地方，又不是专业干嘛的。指望在社团里面能学到什么真正的技能本领，那纯属痴心妄想，人傻梦多！我就是图个热闹。” 余佑只感觉心口一痛。 这小妮子是在嘲讽前世的自己吗？ “澄澄，你想不想参加这个音乐社团，咱俩一起呀。” 沙懒依确定了目标，便开始招朋唤友起来。 云澄把目光投向了余佑，这事儿她得听安排。 余佑果断地摇了摇头。 “你不要去，你没有那么多时间。” “怎么没有，大一的空闲时间很多的好不好？” 沙懒依跳出来替云澄说话了。 余佑狡黠一笑。 “多也不去，我们有更好玩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能不能带上我呀？” 沙懒依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明亮的眼神里带着小谄媚。 “那得看你以后的表现，看你对小橙子好不好了。” “好！一定好！澄澄是我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朋友，说不定也是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你准备拿什么对她好？” 余佑较了真。 沙懒依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回复。 “我拿拳头行不行？只要有我在，保证没有任何人能欺负澄澄！这话我沙懒依今天就撂这儿了！” 漂亮！ 余佑等的就是这句话！ “行，你在我这儿算是过审了！走吧，我们陪你去报名，看看这个蓝色火焰有没有烧起来的潜质！” 三人结伴来到音乐社团的展位前，云澄长得漂亮，立刻吸引了两个着装休闲的男生围上来。 “同学同学，你们是想来蓝色火焰吗？咱们可以当场面试，绝不耽误大家的时间，面试没通过还有礼品相送！” 当场面试倒是新鲜，据余佑了解，大部分社团都喜欢摆谱搞形式主义，学人家企业招聘，弄个二轮三轮的面试显得自己高大上。 这个社团还挺务实，不错不错。 当沙懒依发现那两个热情满满的学长往云澄身边越凑越近的时候，立刻挺身而出，把他们挡了下来。 “学长，是我想入社，他们两个暂时没这个打算，你们不用费心了，带我去面试吧。” 一旁的余佑被沙懒依的表现惊到了。 这妮子保护欲这么强的吗？ 简直是天生给云澄当助理的料呀，并且还有保镖的实力，可以好好培养！ 那两名男生明显有些失措，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把三人带到了展位后面一名打扮成熟，画着淡妆，扎着马尾的女生跟前。 “学姐，这位同学来面试。” 其中一名男生慎重地指了指沙懒依，羞涩的他这会儿连看云澄一眼都不敢了。 学姐坐在方凳上，手中折扇不停地打风驱热。 她挑眉看向旁边另一条方凳，示意沙懒依坐下。 沙懒依还挺义气，见没有多余的位置，便想站着说话，却被云澄一把摁了下去。 “面试呢，好好的！” 云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便和余佑走到了一边。 那名学姐对二人的自觉行为报以赞赏的微笑，随即立刻开始了面试流程。 “学妹哪个系的？” “学前教育。” “那就好，只要不是音乐系，我们都欢迎。会唱歌吗？” “唱的少，我好像高音上不去，不过我会听！谁唱的好，谁唱的坏，我一听就知道！” “嗯，学妹天赋异禀！会跳舞吗？” “我可以学，我有武术底子的，武舞相通嘛。” “算了吧，咱们社团里也没舞蹈老师能教你。识乐谱吗？” “不！那音符一个个跟小蝌蚪似的，在我看来都是天书！” 沙懒依实事求是，一句婉转的话都不会说。 学姐笑了笑，继续提问。 “那你会不会弹奏什么乐器？” “弹腿算吗？哦，应该不算。你们音乐社要求怎么这么多呀？我还以为只要热爱音乐，能卖力气就行了呢。” 沙懒依有些不耐烦了，她这番不知深浅的话让那位学姐很是尴尬。 “学妹你误会了，我问的这些并不是强制性的要求，但你好歹也要占一样吧。要不你唱两句拿手的歌给我听听，如果你的嗓音条件好，我也可以破格录取你！” “唱什么？就唱我最喜欢的一首《星辰大海》行吗？” “当然行，那首歌我也喜欢听。请开始你的表演！” 学姐做了个请势。 沙懒依清了清嗓，准备开唱。 “我愿变成一颗恒星，守护海底的蜂鸣……算了，我直接唱副歌部分吧……会不会我们的爱，咳咳，像星辰守护大海，哈，哈……不好意思，调起高了……” “不不不，你没起高，你还低了两个key呢。学妹很勇敢，但是学姐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了，咱们这个社团可能不适合你呀。对了，我们不是音乐（yuè）社，我们是音乐（lè）团，蓝色火焰音乐（lè）团！” 第65章 下一任社长非你莫属 管你是音乐社还是音乐团，敢拒绝沙懒依，余佑第一个不干！ 虽然刚才的歌声的确有些刺耳，但余佑临时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要把沙懒依往云澄助理的方向培养，先让她接触一些演出方面的事务总是好的。 这个蓝色火焰既然敢明文规定不招收音乐系的学生，说明他们自信有与之抗衡的本钱。 以业余对抗专业，如果不是社团成员的个人实力比音乐系的学生强，那就肯定是集体组织能力上有优势了。 毕竟一个社团如果没有了特点和竞争力，是会被取缔的。 就像当年余佑参加的那个戏剧社，到他大三的时候，直接被学校一纸批文解散了。 而这个音乐团，好像一直存在，而且每年大大小小的活动不断。 沙懒依入社被拒，有些难以置信，又很不服气。 正要起身跟那位学姐理论，一旁的余佑收起手机，走到了她的身前。 “学姐贵姓？” “免贵姓慕，慕晓兰。” “慕学姐，我想问一下蓝色火焰每年大概会组织多少场演出？” “校内五场，校外五场。” “公益还是有偿？” “校内公益，校外有偿。” “社团里有专业歌手？你们的演出能卖出去票？” 余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有偿演出那就是商演啊，先不说歌曲版权的事儿，就这些业余选手出去当流浪歌手估计都费劲，社会上还有傻子愿意买票看他们这群小屁孩儿在台上呜呜渣渣？ 穆晓兰苦涩一笑。 “其实我们的校外活动不是去演出，而是去为演出服务的。说难听一点也就是在舞台后面打打杂，做好后勤服务，大家挣点儿零花钱。真正想唱歌，想上台表演，只有在学校里我们才有观众。” 原来如此！ 不过这正是余佑想要的，沙懒依就得通过这种方式多出去锻炼锻炼，否则她那习武之人心直口快的性子，以后少不了要吃大亏。 “你们觉得自己的唱歌水平能登台表演吗？” 余佑继续发问。 “那得看跟谁比了，其实很多歌手的唱功并不怎么样，包括音乐系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不见得比我们社团里的人唱的更好听。唱歌除了是一门专业艺术外，更是人类情感的一种表达方式。我们的社员对音乐都是真正的热爱，没有把它当成一个冷冰冰的职业来对待，所以从现场感染力上来讲，我们不比大舞台上的那些人差，我们差的只是登台的机会。” 单从这番见解言论上来看，慕晓兰不是一般人呀！ 余佑似乎又发现了一枚遗珠，不禁喜上眉梢。 “慕学姐在蓝色火焰是个什么身份？” “忝居社长之位，我已经大三，再干完这个学期，就准备退位让贤了。” “那你让给沙懒依吧，就是这丫头，你多带带她，让她做你的接班人！” 余佑指了指一旁目瞪口呆的沙懒依。 慕晓兰也是一脸无语。 “我没说要收她入社呀，怎么带？” “你为什么不收？你不是想给社团找登台的机会吗？我相信有了沙懒依，你们的机会很快就会来的。” 余佑笑得又贱又神秘。 就连云澄都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了。 慕晓兰的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怀疑。 “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学妹能联系到演出资源？” “那倒不是，不过她和一个最近有点儿火，以后会更火的神秘歌手有特殊关系，我想这应该能给你们社团带来一定的便利吧。” “谁？” “就刚才那首歌的原唱。” “你是说……橙子新生？” 慕晓兰两只睡凤眼撑出了杏仁眼的效果。 余佑装腔作势地打了个响指。 “没错，就是她，你不觉得她以后必然会大火吗？” “什么以后会大火，我感觉她现在就已经够火了好不好？她要是敢出来开演唱会，我第一个买票！” 慕晓兰的激动一点都不像装的。 一旁的云澄羞赧地低下了头，心中窃喜不已。 余佑打了个哈哈。 “就唱了两首歌，开个屁的演唱会！她以后的路长着呢，可不能骄傲自满！” 这话明显是在敲打云澄。 不过在慕晓兰听来，全是废话。 “你的意思是，沙学妹认识橙子新生？还和她有特殊关系？” “哎哎哎，我可不认识啊，跟人家也没啥特殊关系，我只是她的一个粉丝而已，嗯，第一野粉！” 沙懒依手忙脚乱地替自己解释，生怕余佑说大话挖坑把她给埋了。 余佑也不理她，依旧直面慕晓兰。 “慕学姐，你有微博吧，有没有关注橙子新生的账号？” “我有啊，也关注了，她的粉丝量现在应该涨到三万多了吧，我看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那你现在打开微博，看看她都关注了谁。” “她不就关注了听风少年和濮树吗？我还是从三小只的微博上转粉过来的呢。” 慕晓兰掏出了手机，但并未听劝打开微博。 余佑却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 “你还是听风少年的粉丝？你喜欢他们三个里面的谁？” “都喜欢好不好？我就不乐意看网上那些偏执唯粉，动不动就比来比去，三小只明明都很好，干嘛要分出个高低贵贱出来？大家在一块儿开开心心地唱歌不好么？” 这个女生思想很有深度呀！ 余佑不禁感叹。 “你说得对，不过你还是打开微博看看吧，没准儿以后你也有机会和三小只见面呢，但前提是得先和橙子新生搭上关系。” “你不是在逗我吧？” 慕晓兰终于开始正视余佑的话了。 她立刻将手机解锁，点开微博，一番操作后，进入到了橙子新生的微博首页。 赫然发现这位神秘歌手的关注人数不知何时竟然从4变成了5！ 再打开橙子新生的关注列表，除了原本的那四个人外，多了一个叫“橙子新生第一野粉”的账号。 余佑眼瞥到她的操作已经完成，反手戳了戳沙懒依。 “你，把你的微博账号也打开，让穆学姐看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早上刚改的呀，就叫橙子新生第一野粉，不是你给我取的吗？” “什么？沙学妹，快把你手机拿给我看看！” 慕晓兰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失不失礼了，等沙懒依将手机一解锁，立刻上手去夺。 不明所以的沙懒依看着她在两个手机屏幕之间来回对比了半天，话是一句没说，嘴巴倒是越张越大。 “真是你啊，我的老天爷，回头我也改个名字算了！沙懒依同学，我现在正式代表蓝色火焰音乐团邀请你加入，只要你愿意来，下一任社长非你莫属！” “啥玩意儿？” 第66章 十八岁半的生日 在慕晓兰的授意下，小广场上的蓝色火焰社员里三层外三层地紧紧围成了一个小圈。 圈里是他们社团今后最大的秘密。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沙懒依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也太梦幻了吧？ 橙子新生竟然回关她了！ 而她是唯一一个粉丝素人！ 她得赶紧截个屏，万一是人家误点了，回头一发现，再给她取关喽。 不过经余佑一句话的提醒后，她顿时将这份担心放下了一大半。 “肯定不是误操作，你没发现柚子新生和林三老师都回关你了吗？” 这下更不得了。 难道“野粉”的称号真有这么大魔力？ 嘿嘿，沙懒依笑得下巴都要脱臼，口水都要下流了。 在余佑云澄的见证下，沙懒依正式加入蓝色火焰，与社员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才半搂着云澄腻腻歪歪地离开了小广场。 云澄一直没说话，但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余佑搞的鬼。 趁着沙懒依没注意的功夫，两人互朝对方扮了几个鬼脸，这事儿就算沟通过了。 下午军训继续，沙懒依跟打了鸡血似的，走正步的时候步子迈的比谁都大，把她所在的那一排人都给带偏了。 洪玉林训斥纠正了无数遍，依然不起作用。 最后还是余佑出马，一句话让她回了魂儿。 “点个关注就激动成这样，以后你还怎么见偶像？丢不丢人？” 为了以后和橙子新生见面的时候不出丑，沙懒依强迫自己从极度亢奋的状态中冷静下来，这让她的心态素质有了一次质的蜕变。 下午训练结束，刚吃过晚饭，余佑突然收到云彬发来的一条微信，就俩字儿。 “私聊。” 他说的私聊那指的肯定就是避开云澄了。 余佑把云澄送回宿舍后，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 “彬叔，想聊啥，说吧，小橙子没和我在一块儿。” “小佑，你12号能不能带澄澄回来一趟？晚上回来就行，白天你们该军训还是要军训。” “12号？可以啊，是有什么事吗？” 余佑抠着手指算了一下，今天是9号，12号就是大后天。 虽然知道余佑边上没人，云彬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我跟你乔姨啊，准备在那天给澄澄再过一个生日！” “过生日？小橙子不是三月份就18岁了吗？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日？” 余佑是真不能理解，要说他记错了云澄的生日时间，那就是扯淡。 他俩同一天生的，一早一晚，有黑白照片为证，两个丑不拉几的小东西头抵头嗷嗷待哺，还能错得了？ 云彬没让他继续乱猜，立刻给出了解释。 “我们想给她过个十八岁半的生日。你可能还不知道，十八年前的九月十二号，在澄澄整半岁的那天，经历过一次灾行，差点儿丧命，要不是有我岳父在，她怕是躲不过去的。所以那一天，也算是她的渡劫之日，重生之日吧。” 又是云澄的外公？ 他也救过云澄的命？ 渡劫之日？ 重生之日？ 多么离谱的往事！ 多么熟悉的名词！ 余佑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了。 现在他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确定，孟老爷子就是个重生者，和自己一样一样的！ 剩下百分之零点一，留给巧合。 云澄被自己的外公救过一次，又被余佑救过一次，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丫头！ 可是，这种生死劫，还会不会有第三次？ 如果有，第三次又该由谁来拯救她？ 余佑不敢再想下去了。 自己没有对云澄下一次劫难的任何预感，这说明要么没有第三次，要么他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可太坑爹了呀，本想着重生回来能好好享受一下人生呢，结果自己竟然还有英年早逝的风险！ 不知道孟老爷子重生之后是不是比重生前活得久一些。 唉，要是他能多撑几年，余佑也好找他咨询咨询，取取经，现在就只能看天命了。 不过作为重活一世的年轻人，余佑对生死的看法与普通人又有不同。 此刻的人生场景，也许就是一场梦呢。 如果自己再死了，那梦说不定就醒了，醒后他还能继续自己前世的生活，比如躺在医院里当个植物人…… 又或者这一世结束后，下一次的重生又开始了，轮回轮回，无限循环…… 总之他不怕死，也不相信自己会那么轻易就死！ “彬叔，我懂了，你看我要不要提前回去一趟，跟你们碰个头，给云澄准备点特殊礼物啥的，毕竟这个日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嘛。” “你哪有那个时间呐，礼物的事情我和你乔姨来搞定，到时候你爸妈也会过来帮忙布置场地，你只要负责把人给我带回来就行。记住了啊，12号晚上七点左右到家，别回来太早了，免得我们还没准备好。” 云彬把事情交代得详细又审慎，看来心里已有章程。 留给余佑的也没啥发挥空间了，只剩乖乖配合。 “对了，小佑，你把那家录音棚老板的电话发给我一下，我和你乔姨这两天抽空去把歌录了。” 将要结束通话的时候，云彬突然提起了录音的事儿。 余佑挺诧异。 “《萱草花》的编曲你做好啦？” “那还不快？两天搞定。” “我那歌发给你也不过才三天呀！你跟乔姨都会唱了？都达到录音水平了？别等到了录音室里再临时抱佛脚，那里面一小时一千多块钱呢，不是闹着玩儿的！” 余佑生怕云彬夫妇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键，尤其是金钱方面。 录音棚里的时间可是要花钱买的，以云家现在的经济情况，还浪费不起。 电话那边的云彬笑声十分爽朗。 “我又不傻，好歹也跟着你们去过两次了，这点门道儿我还能不清楚？放心吧，我们一个小时之内绝对能搞定，花上一千多块钱给澄澄准备这么个礼物，还是值得的。你赶紧把号码发过来，我还有事，再见！” 自信满满不听劝的云彬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恍恍惚惚往宿舍方向走的余佑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云澄打个电话，问问她最近两天有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外出计划。 防患于未然嘛，万一那丫头背着自己溜回家去了，彬叔乔姨辛辛苦苦准备的惊喜岂不是要泡汤？ 谁知还没等手机解锁，云澄倒先呼叫起他来了。 “柚柚，刚才顾雨琪来找我。” 云澄上来一句话就把余佑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完全忘了自己本来要干嘛。 “她找你做什么？” “她让我跟我妈说，帮忙查一下她这次住院一共花了多少费用。好像是楚相生不给她看收费单据，也不收她的钱，两个人因为这事儿僵着呢！” “这个楚相生，死鸭子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去跟顾雨琪说，让她过来找我，我在宿舍区岔路口那儿等她！” 第67章 礼物 没过多久，叉腰站在宿舍区岔路口的余佑便等来了顾雨琪。 晚风轻拂伊人发，颜娇气雅无需夸。 “余佑，你找我啊？” 顾雨琪走得有些急了，显得气喘吁吁，泛红的脸颊让这一刻的余佑再次心动了。 “咳，你不是想知道这次住院花了多少钱吗？我虽然也不清楚，但是大概能猜出个数。” “多少？” “六……” 话到嘴边了，余佑突然收了回去。 他凭什么要帮楚相生收买顾雨琪的人情？ 那家伙喜欢装，就让他装好了，怎么说两人也是情敌关系。 一旦把楚相生拿学费去填住院费的事情抖了出来，顾雨琪还不得感动地稀里哗啦？ 这对自己的追妻计划会造成很大的困扰。 如此蠢事，怎么能干？ 想到这里，余佑立刻改了口。 “留到以后让楚相生自己和你说吧，反正应该不是很多，毕竟有我乔姨在，怎么着也能给你打个折不是。” 余佑这话说得就不要脸了，完全是胡说八道，赤裸裸的抢功。 医院的治疗费用是一个医生能随便打折的吗？ 哎，他就是想膈应一下楚相生！ 顾雨琪表情略带失望。 “那你喊我出来是有什么其他事吗？” “你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我怎么感觉楚相生一说到你爸妈，语气和表情，都怪怪的。咱们好歹也算朋友了吧，能不能跟我说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这才是余佑最关心的事。 从顾雨琪被送到医院，楚相生却不愿意打电话通知她的父母过来的那一刻起，余佑便感觉这背后有大事！ 可惜前世的他，这个时候还不认识顾雨琪，没法靠记忆去判断，去猜测。 顾雨琪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我家里没事，就算有事，你们也都帮不上忙，你看看相生就知道了，他不也是束手无策？余佑，谢谢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等，顾雨琪，你是不是也缺钱？” 余佑不想让人轻易走掉，找个能接着聊的话题还是很简单的。 顾雨琪果然顿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我不缺钱呀，我每个月都有一千五的生活费，除此之外，我攒的零花钱还有一些。” “如果你突然有大额的花销呢？这个钱你父母会不会出？”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我这次住院费用很高？” 顾雨琪的眼角翘起来了，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余佑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踩到她的心理红线，难道这辈子两人之间注定是一场孽缘？ 管他呢，反正踩都踩了，踩一脚和踩两脚也没什么区别。 “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你父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能帮到你。” “我不用你帮，也不用任何人帮，包括他楚相生！你回去告诉他，他不是不要我的钱吗？我回头就从网上买一堆男士用品寄到你们宿舍，用不完可别赖我！” 顾雨琪怒气冲冲地说完，扭头就走。 余佑咂舌不已。 女生的报复手段果然千奇百怪，让人防不胜防。 “顾雨琪，你别胡来呀，412就我跟楚相生两个糙人，你买一瓶两块钱的雪花膏都是浪费。你要想还他钱，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先回来嘛！” 余佑的召唤还是有作用的，顾雨琪扭扭捏捏地又转了回来。 “什么主意，说！” “你千万别买什么男士用品，你给他买一把吉他，他肯定要！” “吉他？他不是有一把吗？那把吉他不弹报废了，他是不会换的。” “为什么？” 余佑反而好奇了。 “那是他妈妈给买的，虽然便宜，但很有意义。” “哦，怪不得。不过那把吉他已经烂掉了，报废了，他现在没吉他可弹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顾雨琪明显着急了起来。 余佑舔了舔嘴唇，想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给自己降降温。 “你不知道就对了，他没主动跟你说，不就是怕你花钱给他买新的吗？你偏要买，也不用太贵，千把块钱的就行了，再好点儿的估计他又要婆婆妈妈心里起疙瘩了……” “你才婆婆妈妈，相生性格很直爽的好不好？” 余佑正埋汰着楚相生呢，冷不丁被顾雨琪回怼了一句，立刻闭了嘴。 顾雨琪后知后觉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唐突冲动了，声音跟着柔了下来。 “我对吉他不是很了解，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好，什么型号的适合相生，万一我买来的他不喜欢怎么办？余佑，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呗？” 这是在撒娇吗？ 根据余佑对顾雨琪的了解，她这种语气，相对于平时的说话方式来讲，就是撒娇！ 顾雨琪跟自己撒娇了，余佑很开心。 可她是为了帮楚相生买礼物，才对自己撒的娇，这就让人很心塞了。 “你去找云澄吧，就说我说的，让她陪你一起去选，你听她的就行。” “云澄懂吉他？” 顾雨琪也是会抓重点的。 余佑揉着闷闷的胸口，有气无力。 “懂不懂你去问她，我反正知道她爱逛吉他店，还特别会讨价还价！” 和顾雨琪分开后，余佑一个人在校园里转了许久，直到心中的那口闷气全部排解干净后才回宿舍。 一进门，楚相生就把他堵了起来。 “再给我转一百三十六块八毛钱！” “干嘛？你抢钱还有零有整的？” 余佑刚下去的火气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苗头。 “我给你买书，超预算了！现在书我拿回来了，钱还没给人家付够呢！” 楚相生指了指桌子上厚厚的一摞教材。 余佑赶紧收起自己抽出了一半的四十米大刀，推开他，走到桌子旁翻了翻那堆破旧不堪的课本。 “这是哪一年的呀？我不是说越新越好吗？” “你说的新是指年份新吧，又没说要书的版面新，这些都是去年的教材，我可是从一个大二学长手里死皮赖脸求来的！。” “去年的书就被磨成这样了？你别是被坑了吧？” 余佑表示很怀疑。 “你真是外行不识货！书上都有印刷时间，你不会看？你再翻翻这些书，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有很详细的课堂笔记？那个学长可是个尖子生，他的笔记不比老师现场讲的差，这是千金难买的东西，你懂不懂？” “真的？” 余佑被楚相生的话一语点醒。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笔买卖绝对超值！ 他的计划就是把这些书送给云澄，让她利用业余时间自学音乐系的课程。 虽然和真正的实践课堂还有很大差距，但至少能为她补足一部分的理论知识，对她以后的歌手之路肯定是有很大帮助的。 以云澄在音乐上的理解与悟性，加上课本原主人的随堂笔记，效果必然能够翻倍！ 楚相生这次帮了大忙，立了大功！ 余佑毫不犹豫地转了两百块钱给他。 但是很快，被他退了六十三块二毛钱回来。 “多余的你收着呀，算是加的服务费，我对你这次的服务相当满意，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余佑乐呵呵地把教材搬进了自己的柜子里，反手锁了起来。 正愁过两天云澄十八岁半的生日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好呢，这不就有了吗？ 就是这么重一摞书，到时候得先搬回去，当面送给云澄后，再帮她搬回学校来，有点儿费劲，有点儿折腾人。 楚相生接着余佑的话，正气凛然道。 “服务费说多少就是多少，不存在多退少补，我这都是无本买卖，诚信经营，不收小费，不受施舍，请你以后注意！” “你厉害！你有骨气！行了吧？今天没机会了，改天我请你出去搓一顿，怎么样？” “这个可以有！” 第68章 谭校长请客 军训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每天都有学生因为中暑而被送到医务室去，但九月的炎炎烈日似乎一点手下留情的想法都没有，一天更比一天热。 云澄和余佑还好，其他同学早就被晒得黑不溜秋。 一支姨妈小队已经无法满足女生们的生理需求了，洪玉林只好扩建了第二队。 今天音乐系的人又跑过来找学前教育系比试，最终以四比五惜败，再赔冰水四箱。 “明天我们还来！不喝上学前教育系的水，誓不罢休！” 音乐系众生放出豪言。 余佑带领着学前教育系的女生们对他们的执着精神报以热烈的掌声与放肆的微笑。 从概率学上来讲，只要有他在，就能保证学前教育系每场比赛赢多输少，音乐系想最终获胜，可没那么容易！ 中午十二点整。 解散的哨声一响，操场上立刻人群奔涌，往大食堂方向流动。 余佑兜里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好一阵子，这会儿才敢拿出来接听。 “喂，余佑同学，我是谭松林。” “谭校长？你怎么换号码了？” “没办法呀，天天打我电话找你们的人实在太多，都影响到我的正常工作了，这不又从教育局申请了个新号码下来嘛，图个清静！” 北开中学的一把手这个时候来电话，还是很让人意外的。 曾是学校公认第一尖子生的余佑，首次高考失利，不选择复读，反而直接报考了北安师大。 作为一校之长，谭松林怎么着也该象征性地出面来找余佑谈谈心，了解了解具体情况才对。 可北开中学似乎不愿将此事公之于众，被舆论放大，估计是嫌丢人吧。 也不知道余天水夫妇当时怎么跟胡玉琴沟通的，反正做出如此叛逆决定的余佑，从始至终过得都很安稳。 除了云澄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来跟他啰嗦。 现在谭校长突然找来了，难道是有什么想法？ “余佑啊，你们这几天正军训着吧？累不累？” 谭松林没有一开口就表明来意，倒是先嘘寒问暖起来。 假情假意，大可不必。 “别人肯定是累，不过我不累。谭校长有什么事儿尽管说，不用跟我客气。” “也没什么，正好今天我来师大办事，这不到饭点儿了吗，想请你和云澄吃个饭，你俩在一块儿没？” 余佑停下脚步，朝着不远处跟沙懒依走在一起的云澄招了招手，并指了指手中的电话。 沙懒依也是个有眼色的人，立刻放云澄过去，自己不再跟随。 “在一块儿呢，谭校长你在哪儿，我们去找你。” 余佑爽快地应下了，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没被拒绝，谭松林似乎很开心。 “那好，你们到操场出口那里等我五分钟，我开车来接你们！”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商务面包车疾驰而来。 在数百道学生目光的注视下，余佑带着云澄上了车。 车上只有谭松林一人。 “谭校长怎么亲自开车？没带司机？” 余佑屁股还没坐稳，就开始打趣。 “来办点私事，带司机不方便嘛。包厢我已经定好了，咱们边吃边聊。” 这是有备而来呀。 车子挤出人流后，径直往校外开去。 北安师大附近有一家生意挺好的湘菜馆，三人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小包厢。 点过菜品之后，谭松林关上包厢门，并提醒服务员不要随意来打扰。 余佑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一切，知道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云澄则是啥也不关心，自顾自地喝茶。 只要有余佑在的正式场合，她基本上就是个打酱油的，负责听话、吃饭就好。 “余佑，你直接走北安师大，可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呀，这事儿连教育局的领导都在过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了？” 谭松林笑眯眯的，语气里却并无问责的意思。 余佑心道果然，上来就聊的话题一般都是无关轻重的，看来今天要谈的事情还挺大。 “谭校长，咱们北开中学今年的招生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好，那部宣传片功不可没呀！” 谭松林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骄傲之情。 余佑嘴角一勾。 “那不就得了，只要招到了好生源，你还有什么交不了差的？咱就别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正事儿吧。” “嘿，被你小子看穿了！那好，我就不说废话了。今天约你们出来，确实是有一件挺重要的事情，你们应该会感兴趣。” 谭松林拉着椅子往余佑跟前凑了凑。 “谭校长，我现在只对钱感兴趣，你可别想再让我免费帮你写歌啊。” 余佑的脑袋不是白长的，智商高度也不是虚标的。 谭松林对他的了解只能通过两方面，一个是学业，一个是音乐。 学业的话题已经排除了，能让谭校长笃定余佑会感兴趣的，那就一定是音乐方面的事。 “你的脑子怎么转这么快？我一个字都没提呢，你就知道我要说写歌的事儿了？” 谭松林惊讶不已，反正他是没绕过这个弯儿来。 余佑喝了口茶，淡定地敲了敲桌子。 “瞎猜而已。谭校长，你不能逮我一个人薅羊毛呀，我的脑细胞是有限的。想让我再帮北开写歌也可以，这次得付钱。” “付付付，肯定付！不过，这次不是帮北开写，北开有那一首《星辰大海》就够了，我是受人之托，帮其他学校来邀歌的。” 谭松林着急忙慌地解释。 不是给北开中学写？ 那余佑就不客气了！ “你早说嘛，哪个学校？想要什么类型的歌？能出多少钱？先说好啊，钱出的越多，歌曲的质量越好，便宜没好货这个道理你得跟对方讲清楚。” “我懂我懂，余佑啊，是这样的，歌曲的质量肯定是要最好的，价格呢，对方同样只能获批十万元的专项款。不过你也不要嫌少，我会私人再补十万，一共是二十万，你看合不合适？” “你私人补？为什么？” 余佑不能不问清楚。 其实二十万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学校不比娱乐圈，没有办法通过歌曲来获得大量的商业利益，能出这个价格就不错了。 可是谭松林愿意自掏腰包替别的学校出钱，这就让余佑很困惑了。 帮北开中学买歌的时候，咋没见他这么大方？ 谭松林两手在膝盖上揉搓了半天，似乎在组织语言。 “实不相瞒，对方是我的老领导，我正有事求他帮忙，如果能从你这儿帮他邀到一首满意的歌，也算是我送出去的人情吧，但是这事儿一定不能他老人家知道。” “你的老领导？不会是我们师大的高校长吧？你想让我帮北安师大写歌？” 余佑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 谭松林却被惊得直接原地起立。 “你你你，你这脑子也太可怕了吧？我和高校长当年在淮北共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俩的这层关系整个北安都没几个人知道，你又是从哪儿猜出来的？” 余佑当然有自己的线索来源！ 前世的他大一期间不止一次在北安师大校园里碰见过谭松林陪着一个老头儿谈笑风生。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老头儿就是北安师大的时任校长高明。 两人一个大学校长，一个中学校长，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原则上应该没有太多交集往来，既然能平和融洽地像朋友一样相处，必然是有一定的私人关系。 再联系谭松林今天的言行举止，余佑若是还猜不出来，那他就是猪脑子了。 “谭校长，你别紧张，就算你跟高校长的关系见不得光，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你别忘了，我和云澄的身份还需要你帮忙保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合作伙伴，没有互相拆台的必要，对吧？” 第69章 北安师大邀歌 余佑的这番话隐约带着两分威胁、三分示好的意思在里面。 他得先声夺人，先下手为强。 谁知道这个秘密会不会关系到谭松林的仕途地位。 一旦两人闹僵，撕破了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谭松林把椅子往后又撤了回去，脸色阴晴不定了半天。 “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不过是怕别人说闲话，给高老带来困扰罢了。” “那你直接跟我明说就好了呀，我和云澄又不是爱多嘴的人，好歹咱们也合作过一次了，这点信任都没有？” 余佑可不信谭松林的鬼话。 老领导和旧部下本来是很正常的关系，既然费尽心思地选择隐瞒，那就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信任当然是有的，我本来也是打算跟你们说的，可能因为这次夹带了私心，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怕被你们年轻人笑话吧。” 谭松林情绪逐渐平复，还玩起了自嘲。 余佑是真不怕捅娄子，反正已经聊到这份儿上了，索性问个清楚。 “你夹带什么私心了？” “省教育厅最近在开发区批建了一所新的专科院校，我是首任校长的提名人选之一，但是最终由谁来当选，还需要参考淮南所有高校一把手的意见。” “你想让高校长投你一票？” “高老肯定会投我的，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主要是想通过他来搭线到其他学校的校长或书记，哪怕见个面，吃个饭，聊聊天，留个好印象也足够了。我自认有担当高校校长的能力，可也要有机会让别人看见才行呀。” 这话在云澄听来，谭校长就是想走后门，搞不公平竞争。 可余佑却不这么认为，他深知这里面的门道，市场经济下，就没有百分之百的公平竞争。 你不走后门，别人会走，到最后你连跟别人站同一起跑线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社会弊病，却也是人之常情。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高校长既然是你的老领导，我相信这些事他肯定都有帮你考虑吧，直接让他带着你约人送礼就完了，干嘛还要绕这么一大圈来？再说了，你们花钱给北安师大邀歌，对你当选的事能有什么帮助？” 余佑没搞明白的是这一点。 按谭松林所说，他和高明的私人关系应该相当不错，有些话完全可以摊开来说。 两个人既然是同盟，一致对外就好了，没必要再内耗互送人情了吧？ 谭松林笑了，面带赞赏之意。 “余佑，你很聪明，对人情世故也有自己的思考，但这件事情上，你想错了。” “哦，请谭校长指教。” “首先，你不了解高老的性格，他自己能帮上我的，绝无二话，可要让他带着目的上门求人，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他不情愿。其次，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高老就要退休了，他一生清白，洁身自好，在北安教育界里可称得上是德高望重，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小事让他的一世清名有污点，我不忍心。” “所以呢？这和你们邀歌有什么关系？” 谭松林的话还没说透，余佑心里的疑惑依然待解。 “当然有关系，你知道自从那部宣传片发布之后，我接了多少电话吗？这里面不只是找我打听你们身份的网友，还有很多教育界的同行。我统计了一下，不说外省，单就淮南，差不多百分之七十的中学校长想跟我约时间见面，你晓得这是什么概念吗？” 谭松林的激动肉眼可见。 余佑顺着他的话细细一想，顿时了然。 “你们是想在师大复制这样的漩涡效应，让淮南各大院校的一把手主动来找高校长？” “不错！如此一来，高老便可顺水推舟，将我引荐给那些人。这样既不违规，又能达到我们的目的，说不定效果比上门送礼还要好！” 这个算盘打得精明啊！ 余佑不得不佩服。 “我懂了，这事儿我应下了，你先说说高校长对歌曲的要求吧。” “我刚才也说了，高老只剩一年任期，这首歌可以看作是他留给北安师大的一份遗产，一厢寄愿，所以歌曲基调一定要积极向上，有情怀，有力量。另外，高老还是个老党员，正好下个月的一号就是就是国庆节，他也想把这首歌作为对党和祖国的献礼发布出去，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这样的话，又需要歌曲足够大气，有一定爱国情怀的表达……你可懂？” 谭校长一口气把对歌曲的要求说完，心里却突然打起了鼓。 这些要求加起来，可是不低，余佑能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是个大问题呀！ 余佑眉头紧锁。 其实他是装的，他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备选曲目。 “懂是懂了，就是难度有点大，得加钱！” “加多少？只要不超出我的承受能力范围，我都认！” 谭松林也是干脆得很，余佑摆了摆手。 “等歌写出来之后再说吧。曲子你们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因为还要根据歌曲内容拍摄相应的献礼短片，这一切都要在国庆节到来之前完成，算起来，也就只有二十天的时间了。” “好吧，我尽量。对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首歌的版权我依然不会转让，卖的只是不限期的使用权，你们没异议吧？” “这个我知道，就跟那首《星辰大海》同样的模式嘛，你放心，到时候我让高老也给你们签个保密协议！” 大事谈成，谭松林喜不自禁。 余佑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谭校长，不能让高校长知道我和云澄是北安师大的学生。” “为什么？” “要是让他知道了，我还好意思收这个钱吗？那我不又白干了？亏本的生意绝不能做第二笔！” 一直旁听着的云澄忍不住笑出声来。 “柚柚，你说等到有一天，我们的身份瞒不下去了，高老知道后会不会来找我们讨要这笔钱呀？” “他敢来要，我就敢不给！” 余佑手往桌子上一拍。 他可不会滥送人情，濮树想唱他的歌，都得给云澄当一个月的老师，一所普通的二流大学，凭啥白占他的便宜？ 谭松林见这两个小家伙两句话就把话题带偏了，生怕定好的事情再出变故，忙接口道。 “不会不会，这个钱我们必然是要支付的，以后也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你俩尽管放心。余佑，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和高校长他们见面了？” “最好不见吧，你做中间人就行了。另外，你让高校长找个会编曲的老师，这首歌可能要你们自己编曲了。” 余佑考虑到云彬的身体情况，决定这次不让他参与。 既然编曲不是云彬，那就说明，这首歌也不会由云澄来演唱。 余佑心里早有想法，只等歌曲交付的时候再说。 北安师大有音乐系，并且师资力量还不差，想找个懂编曲的老师出来应该不是问题。 谭松林爽快地应下了。 “那我和高老就等你消息？” “嗯，准备好钱，等我消息！” 第70章 准备交易 九月十一号，军训第七天。 气温达到了近一周来的峰值。 热到什么程度呢？ 热到音乐系都不敢来找学前教育系打比赛了。 生怕如果再输一场，好不容易从学校超市清仓抢购来的水又得赔出去，那他们今天估计就买不到水喝了。 到了下午，操场上人仰马翻，有一大半的学生都已经站不住了。 奈何军训就是这么残酷，就算天上下冰雹，没有上级指令，教官们也得狠着心来继续训练学生。 四点半，操场观礼主席台上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同学们注意，同学们注意，我来宣布一条最新通知。鉴于最近气温偏高，学生中暑现象明显增多，经多方考量后，学校与武警总队一致决定，将于九月十二号停训一天。希望大家能充分利用这个时间调整好自己的身体状态，不掉队地完成后半段的军训任务，各教官现在整队，即刻解散！” 这个通知简直是场及时雨呀，操场上欢呼声一片。 余佑却笑不出来。 搞什么？ 为啥偏偏要选在12号放假？ 以云澄的性子，今天晚上估计就得闹着回家。 那彬叔交给自己的任务岂不是完不成了？ 倒霉催的，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队伍解散后，余佑第一时间跑进拥挤的人群中，甩开了云澄。 他要给顾雨琪打电话。 “顾雨琪，我让你找云澄带你去买吉他，你跟她说了没？” “说了呀，我们约的是今天晚上，但是现在又放假了，我估计云澄要回家吧，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喽。” “等什么等，你再不买，楚相生都要自己买啦！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拉着云澄把大学城附近的吉他店逛个遍，争取逛到夜深人静！” 余佑没办法了，只能指望顾雨琪先把云澄拖住，让她今晚回不了家，至于明天白天怎么办，他回去再想办法。 然而，顾雨琪不干了。 “怎么逛到夜深人静？我都打听过了，整个大学城，就我们学校旁边那一家吉他店，我和云澄总不能赖到人家店里不走吧？” 这么寸？ 余佑头大了，难道连今天都撑不过去？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余佑突然一拍脑袋，有了解决方案。 这个方案不但能把今天晚上熬过去，明天白天也有了理由不让云澄回家。 他刚结束与顾雨琪的通话，屁股上便挨了一脚。 “余大柚，你跑什么跑？想一个人溜回去不带我是吧？” 云澄掐腰瞪眼，怒气冲冲。 余佑赶紧赔笑。 “我哪有，刚才不是接了个电话嘛。我跟你说啊，今天咱们不回去，趁着这一天的假期，先把那二十万挣了！” “歌你写出来啦？” 云澄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眼里又冒起了小星星。 “嗯，差不多了，你不是答应今天陪顾雨琪买吉他吗？你们先去，买完吉他后你来找我，今天晚上咱们把曲谱整理出来，明天就去交易！” “我的小乖柚呀，你咋这么棒呢，我真想……” 云澄两只手已经捧住了余佑的脸颊，看那架势又要有不轨的行为了！ 余佑一个跳脚后撤，逃出她的魔掌。 “不！你不想！你什么都不要想！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去找顾雨琪，我在宿舍等你电话！” 支走云澄后，余佑拨通了谭松林的号码。 “谭校长，歌已经写出来了，正好明天我们停训休息，你把高校长约到北开中学去吧，最好把编曲老师也带上，我和云澄当面和他们聊聊，可能要聊一天。” “没问题，我来安排！不过这样的话，你俩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了？” “暴露不了，我们会做好伪装的，你帮忙打好掩护就行。”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后，挂断电话，余佑直接去了停车场。 他要出去采买一些伪装用的东西。 比如口罩、墨镜、鸭舌帽、以及纯色无特点的套装衣服等等。 第二天上午，余佑把那摞二手书藏进车尾箱后，接上云澄，两人先回了雅和小区。 既然要伪装，自然不能开着那台桑塔纳去北开中学。 将车停进地下车库后，他给谭松林发了个消息，让对方过来接他们。 这都是昨天下午规划好的。 谭松林的商务车很快便来到了雅和小区门口，已经在车库里换过一身纯色休闲新衣服的余佑二人裹着长袖外套钻上了车。 “高校长他们到了吗？” 余佑打开云澄背的双肩包，一边往外掏备好的伪装用品，一边询问司机校长谭松林。 “一大早就过来了，还是在我办公室里吃的早饭呢，可见高老对这件事儿有多重视，你俩一定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这我可保证不了，万一他审美趣味特殊呢，对吧？” “你放心，只要能有不输《星辰大海》的品质，高老绝对满意！” “那没问题，陶校长你慢点儿开呀，我和云澄还没装扮好呢。” 谭松林油门踩得飞起，恨不能下一秒钟就回到北开中学，晃得余佑手忙脚乱。 此刻的云澄，黑色防晒3d口罩一戴，直接遮住了大半张脸。 再来一副深色偏光蛤蟆镜，面部特征基本上就没了。 单看这张脸，怕是连云彬孟慧乔都认不出来！ 还不够！ 余佑帮她准备的还有橙色卡通鸭舌帽，以及两颗闪闪发光的迷你耳钉。 本来还想买一只假发套的，后来想想，天气这么热，云澄怕是不愿意戴，干脆直接把马尾给她解了，来个长发披肩也不错。 捯饬好云澄之后， 余佑抓紧时间收拾自己。 他的装扮和云澄差不多少，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没有打过耳洞，没法儿戴耳钉。 等两人全部收拾妥当，脱去闷热的外套，谭松林立刻来了精神，车速再次飙升起来。 几分钟后，商务车开进了北开中学校园，直接停到了办公楼大门口。 谭松林熄火下车，一溜烟儿地跑到右侧滑门处，做出迎宾接客的架势来。 车门打开，余佑率先亮相。 云澄带着墨镜还有些不适应，下车的时候一脚踩空，差点儿扑到他身上。 谭松林丝毫不顾及来往师生诧异好奇的目光，笑呵呵地领着他们来到了顶层六楼。 六楼那间大会议室的对面，就是校长办公室。 此时，一个年近六旬，身材瘦削但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和一名三十多岁，容貌清秀，体态端庄的女子正坐在办公室的待客沙发上边喝茶，边聊着天。 这个老头儿就是北安师大的现任校长高明。 谭松林人未到，声先至。 “高老，人我给您请来啦！” 第71章 组建合唱团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谭松林引着头脸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余佑云澄走了进来。 高校长和那名女子立刻起身打招呼。 余佑大方上前，主动和二人握起了手。 谭松林则在一旁给两方做着互相介绍。 “高老，这两位就是柚子新生、橙子新生，他们这几天正好在北安有活动，特意腾出一天时间来和我们见面，也算有心了。” “后生不凡，前途无量啊，不错不错！” 高校长态度和蔼，笑声爽朗，中气十足。 身上自有一股教育家的质朴和威严在，倒是没有什么身居高位的架子。 待他言毕，谭松林才接着介绍。 “两位，这就是我们北安师大的高明高校长，还有师大音乐系的副教授方楠方老师，她在编曲上的造诣很高，一定能给歌曲锦上添花！” “高校长，方老师，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和橙子的身份现在还不方便公开，不得已只能这副打扮了，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场面上的应酬话余佑信手拈来，说得极其顺口。 高明人老成精，对他这般超越自身年龄的成熟表现很是赞赏。 众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后，结伴来到了对面的会议室，开始正式谈判。 余佑给云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复印过的带词曲谱拿出来，给对面三人各发一份。 “这首歌名为《万疆》，是一首抒发家国情怀，引导青年学生们树立民族信仰，以青春之声唱出对祖国壮美山河的热爱与向往，大气有情怀，积极正能量的歌曲，应该能符合贵校的要求。” 两位校长看不懂乐谱，只能看歌词。 方楠却是懂的，她跟着曲子不自觉地哼了几声，脸上很快露出惊叹喜悦的表情。 余佑没等他们给出反馈，继续说道。 “这首歌的后期编曲以及和声处理也很重要，不然很难表现出那种荡气回肠的气势来。我先让橙子清唱一遍，好让大家对歌曲基调有个大致的了解。” 云澄闻言，立刻起身，手拿曲谱，开始清嗓发声。 她昨天已经连夜把这首歌练了十多遍，包括今天来时的路上都在不停试唱，但效果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不过余佑也说了，这首歌不太适合女生独唱，演唱人选他另有安排。 云澄虽然舍不得将这么好的歌曲拱手让给别人，但还是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余佑，服从余佑。 清唱开始。 云澄的嗓音明亮且有穿透力。 “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我何其幸生于你怀，承一脉血流淌；难同当，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吾国万疆，以仁爱，千年不灭的信仰……” 虽是清唱，少了伴奏乐器的音色共鸣，云澄依旧把歌曲里那种清澈真挚的爱国情怀唱了出来。 歌声结束许久之后，会议室里才响起凌乱但有力的掌声。 “我虽然对音乐一窍不懂，但基本的好坏我还是辨得清的，小谭，这首歌绝对不比你们北开那首差呀！甚至我认为，从歌词内涵、曲调意境上来讲，还要更胜一筹！” 高明毫不掩饰自己对这首歌的态度，能看得出来他是相当满意。 谭松林自然也是赞不绝口。 作为在场唯一的正规专业人士，方楠最后一个发表意见。 “两位校长身为普通听众，能对这首《万疆》做出如此高度的评价，足以说明此歌的品质之高！况且这还只是清唱，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把这首歌拿回去进行编曲了，柚子老师，您真是大才呀！” 方楠一个“柚子老师”的称呼把余佑喊得坐不住了。 “方老师您这是要捧杀我呀，我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年轻，没本领济世，没能力渡人，写两首歌也是为了卖钱取利，俗人一个，哪里有资格被您喊作‘老师’？您叫我柚子就好，咱们就跟朋友之间拉家常一样，交流起来也轻松嘛。” “真是不可多得的清醒少年，了不得，我喜欢！既然如此，我就占个便宜不跟你俩客气了。橙子，你的气息很稳，音色也非常好，但是唱这首歌的时候，有两段我觉得可以往下降一两个key……” 方楠行事干脆利索，直接就要和云澄探讨起歌曲演绎的事情来。 余佑反应过来后，立刻出言打断。 “方老师，这首歌我不打算让橙子来唱。” “不让橙子来？那你准备给谁唱？” “我希望能为这首歌组建一支合唱团，团员就从你们师大的学生里面挑。” “合唱团？” 方楠和那两位校长同时惊呼出声。 余佑淡然一笑。 “不错，合唱团，而且是要有男有女的合唱团！方老师可以在脑海中设想一下，这种演唱方式出来的效果是不是比个人独唱更有感染力，更有意义，也更能代表北安师大？” 方楠真的开始闭目冥想起来。 片刻后，她猛地睁开双眼，神情激动。 “这个建议好！高校长，我看行！” “那就听你们的，专业的事情肯定是要交给你们专业的人来做，我只负责掏钱，哈哈……” 高明和谭松林相视一笑，这就算是放权了，让方楠和余佑他们自由创作。 “柚子，你还有其他什么想法，都说来听听。” 方楠有了领导的点头，热情愈发高涨。 余佑之所以提议组建合唱团，自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听说师大有一个叫蓝色火焰的社团，是一群热爱音乐但并非音乐系专业的学生创办的。” “蓝色火焰？是有这么个社团，你认识他们？” “也不算认识吧，我曾在一次商业演出上和他们打过交道。这些学生还是有一定音乐底子的，对音乐也是发自内心的自然热爱，然而到了外面却只能做一些幕后工作，没有机会登上舞台。这对一个音乐爱好者来说，或许就是一辈子的遗憾。所以我希望咱们学校这次组建合唱团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优先从这个社团里选人？” 这事儿方楠可做不了主，而且她身为音乐系的老师，本能地想为自己专业的学生多争取一些机会来。 “合唱团一共需要多少人？” 高明作为师大方面的决策者，立刻出面着手解决问题。 方楠思考了一下后，给出答复。 “三十到五十人足矣，再多了训练时间上也来不及。” “蓝色火焰有多少社员？” “这个我知道，三十三个！” 云澄举手发言，她昨天刚听沙懒依说起过，数字绝对准确。 余佑扭头隔着墨镜瞪了她一眼。 云澄隔着口罩吐了吐舌头。 高校长也没多想，立刻做出安排。 “方老师，合唱团人数就按顶格五十人来组织，这其中暂定音乐系和非音乐系的学生各占一半，非音乐系的名额优先从蓝色火焰社团里选。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这话不只是问方楠，也是在问余佑云澄。 方楠当然服从领导的安排，同时她对这个蓝色火焰社团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人。 余佑知道想把名额全部下放给蓝色火焰不太现实，那三十三个人也并非都适合参加合唱，现在高明的这种安排已经足够给自己面子了，就这样吧。 “我同意。高校长，合唱团的事情咱们先放下，一会儿再接着谈，现在聊聊授权费吧。谭校长和我们是老朋友了，这首歌我如果拿到外面去卖，完全可以叫价三十万甚至五十万，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最终的报价是二十万。” “咦？这可超出了我们的预算不少呀！” 高明懵了，谭松林也在不停地给余佑使眼色。 不是说好了二十万是实付金额，明面上的报价不能超过十万吗？ 余佑笑了笑，只当没看到。 “二十万是我的底线，一分都不能少，但是！” 高明和谭松林的心头同时一颤，两双眼睛齐齐盯向余佑。 其实二十万也好，三十万也罢，以他们的个人经济实力来说都是能接受的，可是学校的规章制度不接受啊。 这不是私人买东西，可以灵活讲价。 这是公务采购，差一分钱，项目就谈不成。 余佑把会议室里的气氛压至极点后，轻吁了一口气。 “但是，谁让谭校长帮过我一个大忙呢，这份人情，我不能不还。所以高老，我给你们北安师大的最后报价是，十万块！如果能接受，咱们就签合同付款吧。” 第72章 骆骨镯 合同是在谭松林的办公室里签的，他还当了一把余佑的委托代理人。 高明一个电话打完之后，北安师大的十万块钱很快转到了谭松林的私人账户上，再转出去的时候，就成了二十万。 老规矩，余佑分给了云澄一半。 在谭松林的建议下，高明先回了北安师大，方楠留下来和云澄探讨歌曲后续创作上的细节。 这都是余佑提前打过招呼的事情，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云澄拖到晚上六七点再回去。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下来，云澄和方楠的嗓子一个比一个哑，但两人都很开心。 《万疆》的编曲方向以及合唱团的结构框架已经基本确定，只等方楠回去再补充一些细节，便可开始选人排练了。 晚上六点过。 方楠自己打了个车先走，谭松林则把余佑云澄送回了雅和小区。 云澄本来还想着到余佑家里蹭顿饭吃，结果却被告知余天水夫妇一大早便去了城西。 云澄一上车就扯掉了身上的伪装。 “妈呀，憋死我了！早知道把头发盘起来多好，背上都是汗！柚柚，天水叔和雪姨去我家干嘛呀？这个点儿都不回来？咱们是回家看看还是直接回学校？” 为了给云澄降温，余佑把空调开到最大。 “回什么学校，回家！今天咱挣钱了，不得回去吃顿好的？” 一提到挣钱，云澄开心的不得了，一路上小嘴叭叭叭的就没停过。 七点钟，车子准时回到云家楼下。 余佑磨蹭了半天才下车，这期间他悄悄给云彬发了条消息：已到。 后来又怕云彬没注意看手机，便给其他三人也各发了一条。 两人爬上六楼，云澄敲了敲门，却半天听不到屋里有动静，只好掏出钥匙来自己开门。 门一打开，一段轻柔悠扬的旋律响起。 外面的天还有余亮，只是照不进拉了窗帘的客厅。 灯没开，十八根红蜡烛的光亮把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烘托得暖洋洋。 到处都是彩带气球，绿叶红花。 吊顶上挂满了云澄从小到大的各种美照糗照。 餐桌上摆满了云澄最爱吃的各种零食水果。 正中间，是一块三层小尺寸公主人偶蛋糕，蛋糕顶部只插了半根生日蜡烛。 客厅背景墙上，贴着夸张的“happy birthday”字母气球。 这场景，这布置，以余佑十年后的眼光来看，就一个字：俗！ 但对现在的云澄来说，却极具视觉冲击。 云彬夫妇居右，余天水夫妇居左，四个人抬手搭出两道人形拱门来，笑呵呵的示意云澄从拱门里穿过去。 余佑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跟云澄并肩而行。 开玩笑，他俩要是再拉个手，一起走，那不成婚礼现场了吗？ “爸，妈，天水叔，雪姨，你们在搞什么？今天谁过生日呀？” 走过拱门后的云澄还是一脸懵，但她的脸蛋儿早已激动得泛红。 “恭喜我们漂亮可爱的澄澄长大成人！” 四位家长的手里竟然都抓了不少的碎花纸，随着他们这声齐喊，同时往云澄头上抛洒。 云澄还没来得及扎起来的披肩长发上顿时变得亮闪闪，像个羞涩的小精灵。 一直旁观着的余佑笑而不语。 这四个老头儿老太太，也太幼稚了吧？ 欢迎仪式就这么多，云彬上前一步，开始带头发言。 “澄澄，十八年前的今天，不是你的出生之日，却是你的重生之日。如果没有你外公，可能你当时就离开我们了。所以在我和你妈妈心里，9月12号和3月12号一样重要。今天我们就给你过一个十八岁半的生日，爸爸祝你永远开心快乐，心想事成！” “妈妈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雪姨祝你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天水叔祝你吉星高照，年年好运！” 四人接力说完祝福的话以后，齐齐看向了余佑。 “我也要说吗？” 余佑挠了挠头，想找两个应景又与众不同的成语出来，却发现好词儿好寓意都被他们抢了，自己这个高材生竟然一时词穷！ “那我就祝小橙子金玉满堂，早生贵子吧！” 噗…… 云澄眼眶里的泪水直接笑喷了出来。 “余大柚，我就知道你憋不出什么好屁来，你是不是也参与这事儿了？我又被你们联手欺骗了？” “这怎么能叫欺骗？这明明是惊喜好不好？我就问你开心不？” 余佑可不想背锅挨揍，都是彬叔策划的，关他什么事儿呀。 云澄吸着鼻子原地转了两圈，笑得很难看却还是忍不住在笑。 “我开心呀，我当然开心！爸，妈，谢谢你们，谢谢雪姨，谢谢天水叔，我今天好感动，好幸福啊，我们切蛋糕吧，我饿了……” “等等，我们的礼物还没送呢！” “我还有礼物收？” “当然，没有礼物收的生日有什么意思嘛。” 云彬说完，示意孟慧乔带着众人到沙发上落座，自己则跑到音响旁边，拿起连接在音频线上的手机，摆弄了起来。 云澄左右分别攀着孟慧乔和周雪的胳膊，脑袋一会儿靠靠这个，一会儿靠靠那个，快活极了。 很快，原本舒缓的纯音乐被切掉，换上了一首新曲子。 余佑一听前奏就知道正是那首《萱草花》——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摘一朵送给我 小小的姑娘 把它别在你的发梢 捧在我心上 陪着你长大了 再看你做新娘 如果有一天 心事去了远方 摘朵花瓣做翅膀 迎着风飞扬 如果有一天 懂了忧伤 想着它就会有好梦一场 遥遥的天之涯萱草花开放 每一朵可是我 牵挂的模样 让它开遍我等着你回家的路上 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你的身旁 …… 一曲终了，云澄泪眼模糊。 余佑在一旁看得直咧嘴。 至于么，是不是玩音乐的人情绪都这么丰富，这么容易起伏呀？ 云澄接过母亲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收拾好心情。 “爸，妈，你们从哪儿找的这首歌？我怎么没听过？” “好听么？” 云彬带着满脸期待等着女儿的评价。 “不但好听，还好哭呢！谁唱的呀，谁写的呀？我感觉这个词曲作者跟柚柚不相上……” 云澄说着说着，突然从众人微妙的神情中品出了一丝异样。 “别告诉我这歌是柚柚写的，你们唱的……真是这样？我就说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妈，你竟然也会唱歌？还有天水叔，雪姨，你们是不是也在里面？别以为我没听出来，副歌部分的和声就是你们俩！对不对？” 云澄甩掉鞋子，直接光脚站到了沙发上，居高临下审问四位家长。 余佑坐得远，暂时倒没被她的气场波及。 不过余天水夫妇竟然也出声献唱了，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余佑天生五音不全，可想而知他的父母应该也全不到哪儿去。 云澄发了一通快乐飙之后，闹着让云彬把《萱草花》又重放了一遍。 余佑趁着这几分钟的时间赶紧下楼去把后备箱里的那摞书给搬了上来。 刚进门，他便听到母亲周雪的讲话声。 “澄澄，这只镯子是用骆驼的骨头做的，叫骆骨镯，是我当年的嫁妆，一直没舍得戴。现在送给你了，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它能保你顺遂平安，我给你戴上之后就不要轻易摘下来了，记到了没？” “嗯，记到了，谢谢雪姨，mua……” 第73章 警察叔叔办事，你放心! 余佑的礼物最重！ 虽然云澄知道这是他的一番苦心，也正是自己最需要的。 但作为一名学生，一想到要额外多学那么些教材，脑子都大了。 因此余佑的礼物也是最不受待见的。 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分了蛋糕，云澄故意使坏，怂恿余天水和云彬摁住了余佑，自己肆意在他脸上用奶油作画。 聚会结束，已是晚上十点钟。 云澄借口学校宿舍已锁门，打算在家逗留一晚。 余佑则开车把余天水夫妇送回雅和小区后，又连夜赶回了城西，这样能方便明天一早回学校。 将近十二点钟，云家人都还没睡，今天的主角云澄本来话就多，这会儿小嘴更是跟机关枪似的，嘟嘟嘟的说个不停。 余佑也是越听越精神，好不容易瞅准机会插了个话。 “彬叔，你把《萱草花》的音频给我发一份吧，我传到小橙子微博上，给她多吸点儿粉。” “澄澄有微博？多少粉丝了？” 云彬虽然没玩过微博，但也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余佑把自己关于微博的大致计划以及目前的初步进展给三人做了简单汇报。 “林三老师”这个账号暂时起不到太大作用，余佑便将密码告知了云彬，交由他自己去运营。 橙子新生的粉丝数量已经突破五万，可以算是个小歌星了。 余佑当着众人的面，把《萱草花》上传后，发布到了橙子新生的账号里。 并配文：柚子新生新作，《萱草花》，我的生日礼物！谢谢林三老师和我的头号铁粉孟女士，下辈子还要做你们家的小姑娘…… 第二天，余佑云澄起了个大早。 早饭都没来得及在家吃，直接回了学校。 余佑把那摞书帮着送到303宿舍门口后便赶紧回去洗漱换衣服了。 一进412,他便看到楚相生正穿着拖鞋大裤衩，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把新吉他隔空狂扫。 “嘿，买了新吉他，这么开心？” 余佑一边洗脸刷牙，一边打趣他。 楚相生来到洗手间门口，倚门而立。 “余佑，这都好几天了，派出所那边还没有消息，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把那个人给放了？” “放不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肯定还在落实证据，你不要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公布出来了，我们要相信警察叔叔嘛。你的学费攒的怎么样了？” 余佑知道楚相生这几天下午军训一结束就往校外跑，踩着宿舍锁门的点儿才回来，肯定是打零工挣钱去了。 可是想在短短几天内挣够六千多的学费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去卖…… 卖啥也不可能！ 楚相生的神情略显焦躁。 “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到了，加上这几天卖酒挣的钱，将近小两千吧。” “那还差的多着呢，要不要我给你凑齐了，咱先把学费交上，把教材领了，回头你再还我。” 如果没有顾雨琪，余佑还是很愿意跟楚相生做朋友的。 这是一个偏执且纯粹的大男孩，没什么坏心思，甚至有时候还挺讲义气，挺有道义。 楚相生难得纠结了一秒钟，立刻便摇起了头。 “我不想依赖任何人，一旦你们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动力了。我的问题，还是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余佑心里一乐，也不多说。 楚相生应该还不知道派出所那边自己将有一笔线索奖励等待领取，只要那笔钱下来，交学费肯定是够了，没准儿还能有不少结余。 有些事儿不能念叨，有些话也经不住说。 这不刚吃过午饭，余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一看号码，安北开发区派出所的！ 还是那个警官，语气比上次柔和许多。 “余佑同学，案子出结果了，你提供的破案思路完全正确，杀人凶手就是那个家伙，昨天晚上他已认罪。今天下午会有都市报道的记者过来，我希望你和楚相生同学能抽出时间接受他们的采访……” “不不不，我们不接受！” 余佑忙不迭地果断拒绝。 “为什么？我知道你们还是在校学生，怕被凶手报复。你放心，记者报道的稿子会先经过我们审核，确保你们的身份信息不被泄露。那家伙杀了人，刑期至少十年起步，有这十年的时间，国家还能改造不好他？” 那名民警诚意相劝。 余佑反而疑惑了。 “你们能让他坐十年牢？他不是有精神病吗？不是可以免除刑事责任吗？” “谁跟你说他有精神病的？一般人确实喜欢拿这个当挡箭牌，装傻充愣，但我们也有自己的识别方法。经过审讯，基本可以判定，那家伙是个正常人。” “那他为什么杀那个流浪汉？” “两人因为拉屎的问题吵起来了呗，最后吵到了娶媳妇的问题上，两个单身汉估计都受过不少感情的伤，说出来的话互相扎心，情绪激动之下就造成了冲动杀人……” 这不对呀！ 前世的报道中说的是凶手杀人没有任何合理动机，完全是精神病发状态下的无意识行为。 后来的司法鉴定也证实了那人的确患有间歇性精神病。 怎么现在又有合理动机了？ “这是凶手自己说的？” “不错，这份口供来之不易，刑警队的同志们熬了几个通宵才击溃凶手的心理防线。别看那家伙不起眼，心理素质是真强大呀！” 余佑听懂了，脑子里直接蹦出俩字儿：无语！ 原来那家伙是个正常人！ 原来还真有人能把自己装成精神病！ 原来司法鉴定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准，也有出错的时候！ 那他和楚相生这次岂不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正义不会缺席，虽迟但到，哪怕隔了一世的时间。 “警官，谢谢你们为人民主持了正义，下午的采访我还是不去了吧，我晕镜头。” 余佑拿出自己的“老毛病”来当拒绝采访的理由。 “可以不安排你上镜，只做录音采访也行。” “我也晕话筒！” 余佑这么一胡扯，那名民警便知道这家伙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过来了，也不戳破。 “那行吧，我再给楚相生打个电话，你们俩总得来一个人嘛。对了，线索奖励的申请我已经写好了，准备今天报上去，你确定不加自己的名字？确定要把本属于你的功劳白让给我？” “我确定啊，但是警察叔叔，我想替楚相生提个小要求好不好？” “你说。” “请你跟领导们说说，尽快把这笔奖金发下来，楚相生为了帮同学看病，学费都花出去了。如果九月十九号之前他没有办法补齐学费交上去，那就只能等着被学校劝退。” 余佑说完这些，感觉自己真是个人间活菩萨，竟然帮自己的情敌说起了好话！ 那名警官颇受感动。 “我知道了，如果十九号之前奖金还没下来，我私人帮他垫！” “那你说话的时候可得注意着点儿，这家伙傲得很，大言不惭说自己不想依赖任何人，我呸！” “警察叔叔办事，你放心！” 第74章 去你的吧! 卡上有钱，心里不烦。 下午军训的时候，余佑大方请客，买了十箱冰水来，给音乐系送去了一半。 两系之间的对决，老是学前教育系一边倒的赢，太不像话了。 这五箱水，有安抚对手的意思，也有刺激对手继续战斗的意思。 “军训时间已经过半，留给你们的机会不多了，加油哦！” 余佑最后是被音乐系几个男生张牙舞爪地追着跑回队伍的。 “这小子，太贱了！” 黄教官恨得牙痒痒。 楚相生被忽悠去了派出所，他还想着拿回自己吉他的赔偿款呢。 谁知到地方后，直接被拉去做采访了，一直耗到下班时间。 气不过的他，厚着脸皮在派出所食堂里打包了两大碗饭后，扭头就跑。 经过这几天的熟悉，余佑在学前教育系的女生们心里已经有了一定地位。 只要云澄不反对，就总有人凑上去和他聊天逗趣。 余佑谨守男德，不敢沾惹一丝窝边花草。 沙懒依作为云澄当下关系最好的同学室友兼保镖闺蜜，时常劝她把余佑看紧点儿。 云澄却毫不在意。 “柚柚在咱们系里，我是一百个放心，我不放心的只有音乐系的那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沙懒依经过跟踪排查之后，已经锁定。 “澄澄，要不要我去给那个叫顾雨琪的来点儿校园暴力，让她知难而退？” “顾雨琪就没那意思，是我们不争气的大柚子上赶着人家，你要暴力，就去帮我暴力余大柚吧，我看他不顺眼好多年了，奈何力气小，揍不疼他……” 沙懒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本能地对余佑有些敬畏之心。 让她去暴力余佑，她还真有点不敢。 “澄澄，晚上想吃啥，我请你啊，吃完饭你陪我去一趟10号教学楼，我们社团今天晚上要开迎新会。” 沙懒依挎着云澄的胳膊，手不自觉地总喜欢捏她上臂软乎乎的肉肉。 她俩在前面走，余佑在后面埋头跟着。 没办法，学前教育系里没有男生陪他吃饭，唯一的室友天天晚上见不着人影，顾雨琪那边又不能追得太紧，他也就只能跟着云澄混了。 三人跟着大部队走出操场，正准备往大食堂方向拐。 “云澄！余佑！” 侧后方突然有人在喊他们。 声音有点熟悉。 余佑扭头一看，竟然是韩年展！ 这家伙不是应该在淮南大学吗？怎么跑这儿了？ 余佑和云澄结伴迎着他走了过去，这次沙懒依跟在后面。 “老韩，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们不用军训的吗？” “军训着呢，不过我不打算再参加了，我已经办好了休学手续。” 韩年展回答了余佑的话后，两眼便一直盯着云澄看。 余佑心里老不舒服，扯着他的袖子就要把人往空旷的地方带。 韩年展却硬气地甩开了他。 “余佑，你去忙你的，我今天是来找云澄，我有话想跟她说。” 好小子，翅膀硬了呀！ “韩年展，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办了休学手续，签了经纪公司，就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明告诉你，我不看好你选的这条路，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余佑毫无征兆地发起了脾气，一旁的云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韩年展却清楚得很。 可他却只有苦笑的份。 “其实我也不看好，但是没有办法，谁让我活在那样的家庭里呢。既然是其中的一员，我就有义务把它维持下去，尽量不要再散……” “白安澜也休学了？” 余佑的语气依旧很硬很冷。 韩年展收回放在云澄身上的目光，揉了揉眼，以掩饰眼角的轻颤。 “嗯。” “你俩现在算什么？兄妹？同事？还是竞争对手？” “同期不同组的训练生吧，应该没什么竞争关系。” “这条路你们能走得出来吗？” “她长得漂亮，看得开也放得开，只要不犯大错，应该还是能博出一点名气的。至于我……暂时没什么信心。” “那你干嘛还要去？” 余佑感觉简直不可理喻！ “还是之前我说的那个原因，我没有说服我妈，我妈反而说服了我，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我让我妈说服了我。” “那意思就是，你觉得自己很委屈呗？你韩年展舍己为人，顾全大局，家里人都不懂你，不在乎你，所以你今天跑这儿找云澄倾诉来了？” 韩年展的心思，余佑已经猜出了八九不离十。 这家伙就是狗急了要跳墙，临死之前找陪葬，一腔愤懑不顾后果地来跟云澄表白的！ 这么不负责任的冲动行为，余佑怎么可能容忍？ 韩年展见他一直拦在云澄和自己中间，心里不由得烦闷异常。 “余佑，看在我们同桌一年的份儿上，请你先让开，我和云澄说几句话就走。” “我劝你现在不要说，此刻的你也根本没资格说！” “那我什么时候才有资格说？” “等你找准自己的定位，活成一个独立的人时，你再来吧！”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你明知道我未来十年都不可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那就等十年后再说！谁让你手贱签了那个合同？是我吗？是云澄吗？” 两个男生面对面地剑拔弩张。 身后的云澄一句话都不敢说，这热闹看得也是心惊肉跳。 她还从来没见过余佑发这么大火。 沙懒依早已来到她身边，并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避免被未知的战斗波及。 韩年展的脸上潮红一片，就连眼睛都充了血。 “如果我今天非要说呢？” “那你就试试看我敢不敢把你的两颗大门牙给打掉！缺了门牙，我看你还怎么当偶像，等着给你的经纪公司赔钱吧！” 这话对没有社会经验的韩年展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他本不是个怂人，也算是敢想敢干，奈何如今的他，有了许多顾忌。 被余佑打掉门牙这事儿他越想越觉得后果严重，越严重他越害怕，最终他选择了低头。 “余佑，我明天就要去北京报到了，我想和云澄道个别。” “没有必要，你跟她不熟！” “她是我这六年来，唯一……” “闭嘴！那两个字，你说出来一个，我敲掉你一颗门牙！” 余佑逼近韩年展，拳头已经伸到了他的面门上。 “好，我不说，请你照顾好她，一年后我就会回来，我会带着足够耀眼的成绩重新站到你们面前！” “我等着你！” “再见！” “去你的吧！” 第75章 你个傻橙子 韩年展走了，余佑在原地伫立了好久后才回头。 云澄和沙懒依一直站在他的身后。 “吓到了吧？走，我们吃饭去。” 余佑大手一挥，抬脚便走。 云澄还没跟上，沙懒依却先拦住了他。 “余佑，那个人是澄澄的追求者吧，你为什么不让他跟澄澄表白？你意欲何为呀？” “你个小丫头，我跟你说得着吗？好狗不挡道啊，我烦着呢，你别惹我。” “惹你又怎样？要不咱俩练练？” 沙懒依一亮胳膊，余佑顿时反应过来。 练肯定是不能跟她练的，只能智商压制！ “你们社团不是要开会吗？几点开始？” “六点，你别转移话题呀！” “很好，现在五点五十，从大食堂跑到10号楼去，最快也要五分钟，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用来吃饭。要不咱们边走边聊？” “呀，我要迟到了，澄澄，我不陪你吃饭啦，也不让你陪我开会了，咱们晚上宿舍见！” 沙懒依说完，头也不回地直奔教学区10号楼方向跑去。 没了电灯泡，云澄立刻变得活跃起来。 韩年展的突然出现以及隐晦表达出来的明显意思，似乎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困扰。 她自然也见不得余佑烦恼。 “柚柚，你干嘛这么生气呀，从小到大，觊觎本姑娘美貌的人多了，你又不是没帮我挡过，这次你的表现很反常嘛。” 余佑心里一惊。 是啊，为什么？ 自己帮云澄处理这种事情，应该得心应手，心平气和才对呀。 难道是因为中间有了十年的空白期，自己业务生疏了？ 余佑甩了甩脑袋，放空思想，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 “你说得对，我最近脾气有点儿见长，回头得买本佛经念一念，静静心。” 云澄闻言，两掌交叉往前伸，手指关节咔咔响。 “不用念佛经，让我揍一顿就好咯，嘿嘿……” 这一晚，余佑难得失眠了。 第二天，他顶着半隐半现的黑眼圈上了训练场。 好在经过这几天的曝晒，他的脸皮也已经黑了好几度，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上午的训练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操场上突然闯进来几个高年级的学生。 其中一个余佑认得，正是蓝色火焰的社长慕晓兰。 那几个人进了操场之后，立刻散开，各自负责一片区域，开始一个队伍一个队伍的找起人来。 学前教育系的训练场地刚好在慕晓兰负责的区域里。 当她来到队伍附近时，一眼便看到了跟洪玉林站在一块儿的余佑。 “同学，沙懒依是在这支队伍里吗？” 正军训着呢，余佑可不方便随意跟人搭话，只能悄悄点了点头。 不曾想，慕晓兰竟然直接跑到了洪玉林面前。 “教官，麻烦您帮我喊个人出列。”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帮你喊人？” 洪玉林酷酷的样子很教官！ “我是蓝色火焰音乐团的社长，我叫慕晓兰，教务处刚下的通知，要我召集全体社员去开紧急会议，你们队伍里有个叫沙懒依的，也是我们社团的，请放行。” 这理由来头儿不小，洪玉林不敢阻拦，立刻召出沙懒依，目送二女快步离开。 “音乐（lè）团的社长？怎么不叫团长呢？” 洪教官还是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忍不住跟余佑嘟囔了一句。 余佑别过脸，懒得看他的糗样儿。 “估计是怕叫了团长，你会忍不住给人家敬礼！” 很快，闯进操场来的那几个人又各自带着一个或两个人出去了。 军训继续。 直到当天上午的训练结束，被带走的那几个人也没有回来。 到了下午，音乐系的整个方队都被带走，操场上顿时空出一大片位置来。 学前教育系整整齐齐的七排十列方队因为少了个沙懒依而显得不是那么完美了。 洪玉林本想把余佑编进队伍里先顶替一下，谁知遭到了对方的拼死抵抗。 余佑说什么也不干。 他可是知道沙懒依干嘛去了，肯定是《万疆》的曲已编好，合唱团开始选人排练了。 一旦沙懒依确定入选，后面几天的训练也会缺席，甚至最后的阅兵表演都不能参加。 余佑如果现在顶了她的训练位置，阅兵的时候不上也得上。 到那时，在数千人的观礼之下，学前教育系万花丛中只他一木独秀，想想都让人难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摆烂到底吧。 晚上十点。 女生宿舍区，6号楼303。 消失了一天的沙懒依终于回来了。 云澄虽然也知道怎么回事，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依依……” “澄澄！我不行了！憋了一天没人跟我分享，我都要疯了！” 沙懒依夸张的表情震惊了整个303宿舍。 冯怼怼立刻上线。 “疯是一种间歇发作的精神类疾病，到你这儿怎么成常态了？” “你才常态疯呢，我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世上就没有语言形容不出来的高兴，你先说说什么事儿，徐子娇语文好，让她给你找个词儿，我还就不信了！” 本来已经准备上床休息的冯满又坐了回去。 听个热闹再睡，美梦不断嘛。 沙懒依接过云澄帮倒的一杯温水，一口气喝完后，身心舒爽。 “你们都知道我进了蓝色火焰音乐团吧？本来以为就是玩玩，没想到撞了大运！教务处今天喊我们过去，你们猜是啥事儿？” “猜不着，你快说，别卖关子！” 冯满挺不乐意。 听热闹呢，痛快点儿讲出来不好么？ “咱们学校要组建一支五十人的合唱团，其中音乐系和非音乐系的学生各占一半。” “那还挺好的，至少我们都有机会了，学校什么时候发通知啊，我也想去报名。” 徐子娇面带向往。 虽然她没什么音乐特长，平时也就听些耳熟能详的大众口水歌，但是参加合唱团是能登台露脸的，现在又有这么个低门槛的机会，她干嘛不去争取一下？ 沙懒依嗨了一声，两手直拍大腿。 “你想什么呢？非音乐系的二十五个名额已经满员了，全是我们蓝色火焰的！小女不才，被方老师选任为女中音的一员，哈哈，见笑见笑了各位！” 沙懒依嬉皮笑脸抱拳作揖的时候，徐子娇的脸色却很难看。 “凭什么呀？师大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学生都是非音乐系的，你们蓝色火焰何德何能抢走全部名额？” “就凭人家歌曲作者亲自点名，非音乐系的名额优先从我们蓝色火焰音乐团里选，选不够的话，才会考虑从外面招。但是很遗憾，我们的社员个个有实力，名额占满了！” “歌曲作者亲自点名？这作者是你们蓝色火焰的亲戚呀？” 冯满也觉得这事儿有点离谱。 沙懒依白了她一眼，搬着凳子挪到云澄身边。 “澄澄，你知道合唱团要排练的那首歌是谁写的吗？” “是……蓝色火焰的亲戚？” 云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顺着冯满的话就问了出来。 沙懒依白眼翻不动了，又是一声嗨。 “是柚子新生啊，你个傻橙子！就是专门给我的偶像橙子……橙子新生写歌的那货……” 沙懒依嘴角还挂着狂放的笑，眉头却不自觉的微微拧在一起，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 云澄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微笑。 “这么巧啊，那你可有福了，羡慕羡慕！” 沙懒依半眯着眼，深深地盯着云澄看了一会儿，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呃，是吗？我也觉得我挺有福的……” 第76章 ktv盗版歌曲 此时的男生宿舍区，八号楼412。 楚相生推门而入，把正在想事情的余佑吓了一跳。 “你们音乐系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整个下午都见不着人？” 这是余佑作为室友应该提出的正常问题，楚相生不疑有他。 “没什么大事，学校要临时组建一支合唱团，挑人呢。” “挑中你了没？” “嗯，男低音比较少，就让我先凑个数了。” 楚相生的凡尔赛发言让余佑忍不住生起了自己的闷气。 “顾雨琪呢？她有没有被选上？” “琪琪唱歌不行，她的音乐底子薄，以后学习的主要方向也只是艺术理论和音乐市场，合唱团不适合她。不过她也被方老师留下来了，为这次的大合唱做宣传企划。” 都进去了呀？ 余佑拿出这首歌的本意是为了惠及蓝色火焰，培养沙懒依，却没想到把楚相生和顾雨琪也给带上了。 这么一来，他和云澄反而落了单，只能在操场上风吹日晒。 这事儿干得利人损己呀！ “那你们以后每天都得去排练？” “军训这几天应该是吧，等正式开课以后，就只有晚上去了。” “呵呵，看你还怎么出去打零工，攒学费！” 余佑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楚相生还能不能继续傲下去。 结果出乎他的预料。 楚相生不傲了！ “周警官说会帮我申请一笔破案奖金下来，明天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儿办，争取赶在军训结束前把学费凑齐。” “如果奖金短期内下不来呢？” “那就先借你的用用呗，你不是有钱吗，余少爷？” 余佑简直被惊掉了下巴。 “楚公子，说好的不依赖任何人呢？是什么让你失了傲气，丢了节操？” “是音乐，是理想，是这次的大合唱，是那首献礼歌曲《万疆》！” 第二天，音乐系大部队重回训练场。 被合唱团选中的大一新生不多，主力军还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 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艳阳天，老天爷终于肯变脸了。 上午训练开始不久，便起了一阵乱风，聚云遮日。 很快，淋淋的小雨不负众望地落了下来。 教官们抖擞精神，口令喊得震天响。 对他们来说，雨中军训，特别有劲！ 老天爷似乎感觉挺没面子，半个小时后，直接把小雨连成了粗线，把乌云压出了闪电。 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瞬间在训练场上浇出数千只落汤鸡。 观礼台上的大喇叭再次响了起来。 “同学们注意，同学们注意！军训暂停，各队原地解散，等候辅导员通知。” 片刻后，操场上已是空空如也。 新生们都跑回了宿舍，排队洗澡换衣服。 大雨持续了十多分钟后，转成中雨并稳定地下个不停。 看天色，这场雨不把干得裂巴的地给浇透，怕是不会罢休。 下吧下吧，最好下它个三天三夜，天晴之后，直接阅兵汇演才叫好！ 独守空房的余佑无聊地翻着手机，偶尔打开微博刷一刷。 自从《萱草花》发布之后，橙子新生的微博粉丝便以每天一万左右的数量往上增长。 到了今天，已经八万加了。 云澄突然打来电话，故意压着声音。 “柚柚，我想去看他们合唱团排练。” “还是别去了，那个方楠和你接触过一整天，你一说话，估计她就能听得出来。” “我不说话不就行了？” “有些事情是不可预料的，还是稳妥点好。怎么了，想唱歌啦？” “可不是么，我都快被憋死了！” 云澄委屈巴巴地抱怨着。 余佑猜出了她的心情，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你在宿舍等我，我去开车，带你去个地方。” 挂断电话后，余佑穿着大裤衩，踩着人字拖，撑伞蹚水去了停车场。 驱车接上云澄，他们直接来到了大学城附近最大的那家ktv练歌房。 两人开了一间小包厢，点上各种零食饮料。 云澄对余佑的这个安排简直不要太满意！ “柚柚，以后每个星期你都带我来一次好不好？就当让我练嗓子了嘛！” “那下次我得找个量贩式的，这家太贵了。” 余佑小气的模样逗得云澄乐呵呵。 她也不客气，反正余佑五音不全，唱歌难听的要死，那自己当个麦霸应该很合理吧？ 云澄手机上有一个长年积累下来的歌单，里面是她从小到大听过的所有能让她产生共鸣的好歌曲，足有数百首。 拿起话筒，她开始挨个点唱。 余佑往沙发上一躺，嗑着瓜子，喝着雪碧，翘着二郎小腿，听着云澄唱歌，好不惬意！ 偶尔云澄也会点一首男女合唱的歌，余佑当仁不让，勇敢登场。 可惜气势是有了，调跟不上。 破锣嗓子不是吹的，搭上云澄之后，那就是美女的呼唤与野兽的嘶吼…… “对了，小橙子，找找看这个点歌系统里有没有《清白之年》，我自己写出来的歌，我就不信我唱不及格！” 云澄闻言，立刻跳下沙发，来到点歌台，搜了一下，还真有！ “柚柚，濮老师这歌才发了一个月，这里就有了，不会是盗版吧？” “应该不会，名气大一点的歌手都有专门的人或者公司帮他们打理版权，那些点歌系统的开发者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盗来商用。这首歌之所以上线快，只能说明它足够火，到了年底，我得找你偶像分钱去！” 余佑似乎看到了大把大把的财源滚滚而来。 写歌的收入，大头一般都在后期的版权收益上。 只要他把版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早晚能成千万富翁！ “柚柚！” 云澄突然一声惊叫，打断了余佑对未来财富的美丽幻想。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星辰大海！这上面竟然有我的《星辰大海》！你看你看，歌手名字就是橙子新生！我能点这首歌唱吗？” 云澄兴奋不已。 在这种商业场合中，看到自己演唱的歌曲被收录并且榜上有名，那种成就感是真实且令人无比满足的 余佑却变了脸色。 他还没有被虚荣心冲昏头脑，刚聊到版权的事儿，自己就成了受害者。 《星辰大海》除了北开中学可以无限期免费使用外，他和云澄可没授权其他任何人或公司商用！ 这是妥妥的侵权！ 余佑怒了，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不主动出面，那些娱乐公司就算想付版权使用费，也找不着人不知道该付给谁。 柚子新生现在唯一能与外界沟通的窗口就是微博账号。 此前余佑一直觉得自己的影响力还不够大，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人来找自己写歌。 因此账号里的留言信息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是个极大的失误。 余佑决定晚上回去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人要找自己买版权的。 趁着云澄嗨唱的功夫，他跑到点歌台，把点歌系统的开发者信息以及机器设备的供应商铭牌都给拍了下来。 这些家伙可都是他的债务人，得付他钱的！ 可是转念一想，余佑又犹豫了。 对于合作的歌手，他和云澄可以坦诚相待，不惧身份暴露。 毕竟那些人也是公众人物，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这些娱乐行业的经营者，背景就复杂得多，一旦直接跟他们打上交道，再想隐姓埋名当老六，怕是难了。 怎么才能既把版权使用费收上来，又避免平静的生活被打扰呢？ 余佑很快有了主意。 那就是自己开个经纪公司，把云澄签下来，以公司的名义去收版税！ 这条路早晚要走，他本来想等到毕业以后再着手去办，现在看来，得大幅度提前了。 然而，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 这个经纪公司，谁来当法定代表人？ 第77章 微博约粉 意犹未尽的云澄还要再唱《清白之年》，却被余佑拎小鸡似的拖离了练歌房。 既然已经有了注册公司的想法，他就要尽快落实。 回到车上，余佑并没有立刻启程回校。 连绵不绝的阴雨是最好的隔音墙。 “小橙子，我打算注册个经纪公司，以后你就是这个公司的艺人了，怎么样？” “注册公司？谁当老板呀？能行吗？” 云澄大惊。 她对开公司一窍不通，活了十八年半，从来就没想过这事儿！ 余佑自信满满。 虽然前世他没接触过经纪公司，自己经营的也只是一个小规模的汽车贸易公司，但异流同源，还是有很多经验可以借鉴的。 “我当大老板，你当二老板嘛。你放心，一切经营事务我来管，你只负责安心唱歌就好，不过得先找个人来当法定代表人，至少要帮我们撑过这段潜伏期。” 云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吧，等军训结束了咱们回去跟我爸妈商量一下，让他俩或者雪姨天水叔来当嘛。” “不行，未来几年内，公司的法人基本上是要跟着我们天南海北去跑的，他们四个老人家根本吃不消。” “那就让赵叔来帮忙行不行？” “他有编制在身，不能经商。” 云澄心里的备选人就这五个，结果全被余佑给否了，无奈耸了耸肩。 “那咋办？咱俩最信任的人就这么多，难道要找外人？” 余佑也头疼，他心里的最佳人选其实是顾雨琪，但对方很大概率会一口回绝。 因为在她眼里，和余佑的关系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 “找外人也行，但是一定要值得信任，你现在除了他们五个，除了我，还信任谁？” 云澄歪头想了想，眼前一亮。 “依依啊，沙懒依！虽然我对她还不是很了解，但她给我的感觉很踏实，很值得信赖，你觉得呢？” “沙懒依？” 余佑如醍醐灌顶。 对呀，沙懒依的人品没有问题，而且自己本来也打算培养她以后当云澄的助理。 如果让她兼任法定代表人，那以后每次出门，他们三个就够了，省心又省钱！ 余佑努力翻找前世的记忆，回想沙懒依大学四年里的种种表现。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背景审查吧。 审查的结果就是，此人当用！ “沙懒依可以！我来想想怎么找她谈。” 云澄悄悄舒了一口气。 “柚柚，我之前没敢跟你说，我感觉依依好像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份了，昨天晚上她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如果请她来当法人，是不是就要跟她坦白我们的身份了呀？” 沙懒依这么快就起疑心了？ 不符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理论嘛。 余佑对此并没有很惊讶，以这两个丫头近期的亲近程度，沙懒依绝对会是第一个发现云澄身份的师大学生。 “既然如此，那就不隐瞒她了，这样的话我谈起来也容易些。走吧，先去吃点热饭，然后回学校，等我想好了怎么谈，给你发信息，你配合我就行。” 在校外吃过午饭，雨依然下个不停。 把云澄送回宿舍后，余佑也回到了412。 下午的军训估计是无法继续了。 合唱团的排练在室内，丝毫不受天气影响。 看来想约沙懒依出来聊聊，时间上还有点儿不好把握。 余佑想了想，决定先以橙子新生的身份来和她接触。 微博账号互相关注后，便有了专属的聊天对话框。 余佑直接给沙懒依留言。 “你好，你是大学生吗？我看到了你微博里拍的视频，里面的人唱的我的歌，很好听。” 这里说的视频，是迎新晚会那天，沙懒依拍的《星辰大海》和《清白之年》两个节目。 余佑刚从她的微博主页上翻到，忍不住又看了一遍，的确还不错。 留言发送出去之后，余佑便跑到阳台洗衣服去了。 然而，还没等他把第一盆水放满，微博新消息的通知声便连珠炮似的响了起来。 「橙子新生？！！！」 「我的天呐！」 「我沙懒依何德何能？」 「得你临幸！」 「我好开心呀！」 「我好喜欢听你的歌！」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是大学生！」 「淮南省北安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系一班的大一新生！」 「我还是蓝色火焰音乐团的社员！」 「就是柚子新生写歌给我们唱的那个社团！」 「我也参加了这次的《万疆》合唱！」 「你会来看我们演出吗？」 「柚子新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呀？」 「你们怎么知道的蓝色火焰？」 「我从来不追星的。」 「就只追了你一个！」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不是很啰嗦？」 「可我忍不住呀！」 「呜呜呜……」 「求回复……」 余佑看着那一串几十条信息，哭笑不得。 擦干了沾水的手后，他回了沙懒依四个字。 “这么激动？” 「嗯啊！」 合唱团这会儿难道在休息？ 余佑见沙懒依的信息是秒回状态，便想赶紧把见面时间和地点定下来。 为了保险起见，他现在还不能直接表明身份，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考验一下沙懒依。 “北安师范大学在哪儿？离北开中学远吗？” 「你在北开中学？你是北开的学生？」 “算是吧，不过我已经离开那里一年多了。” 「那你也是大学生喽？你在哪里上学呀？」 “不告诉你。你的微博名字很特别，什么叫野粉啊？” 「那是我同学帮我取的，相比于你的亲友团，我就是个连你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在野党，但是这一点也不耽误我做你的粉丝，听你的歌！」 “你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 「那当然！不过我也不急，反正早晚有一天你能大红大紫，到时候你肯定要露面的嘛。」 “你不想提前知道？” 「可以吗？」 「可以吗？」 「可以吗吗吗吗吗？？？？？」 这个沙懒依，估计又疯了！ 余佑由此认定，她就是个女逗比！ “还是算了吧，我怕你太激动，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发誓！」 「我赌咒！」 「我给你签生死状！」 「卖身契！」 「保密协议！」 「反正让我干啥都行！只要能和你见上一面！」 “你太疯狂了，你就这么相信我是个好人？” 余佑都无语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 「你愿意信我，我为什么不能信你？」 「我虽然音乐天赋不高，但从你的声音里，我能听出两个字来：干净！」 「你一定很漂亮！」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其实很丑，否则也不至于不敢露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有一个好朋友，要不是你俩的年龄和生日时间对不上，我都怀疑她就是你了，她那么漂亮，你肯定也不差，我相信我的直觉！」 云澄说的没错呀，这个沙懒依果然起了疑心！ “那好吧，正好我这段时间都在北安，我也想见见你，咱们约个时间吧。” 「真嘞？」 「你莫逗我。」 「我可不识逗。」 「我可当真啦！」 “当真当真！时间你定，地点我定。” 「这几天合唱团排练正当紧，我的时间太零碎了，不够来回往市里跑的。你能先定地点吗？我再想办法请假。」 “那就定在你们学校吧，我的时间自由些。” 「橙子新生！」 「我爱死你了！」 「mua！」 “明天晚上，我住到你们学校附近去，到时候给你发酒店位置，行不行？” 「行行行，太行了！」 余佑一声长叹，这个傻妞到底是防范意识低下，还是艺高人胆大呀？ 陌生人约在酒店见面，那是能随便去的吗？ “那咱们就明天见喽。我来找你的事儿，请帮我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你最好的朋友也不行，能做到吗？” 「能能能，太能了！」 第78章 保密考验 结束了与沙懒依的微博对话，余佑立刻将两人的聊天内容全部截图发给了云澄。 之后便是打电话，对口供，安排明天的见粉行动。 整个下午，云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瞎激动。 手边的音乐系教材也看不下去了，净想着和沙懒依酒店见面后会是个什么场景。 余佑本想今天就去把酒店给定好的，后来想想还是等明天再说。 他给云澄安排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等晚上沙懒依回宿舍后，用尽一切办法套她的话，看她能不能藏住橙子新生的秘密不往外说。 如果能通过这次考验，那说明沙懒依的自控能力没有问题，以后就可以让她慢慢地参与到云澄的音乐活动中去。 如果通不过，别说法定代表人，就连助理，余佑都得考虑重新物色人选，酒店见面的事情自然也没必要了。 晚上十点钟，沙懒依准时回到宿舍。 外面的雨已经很小了，但还是把她淋得满头短发湿漉漉。 云澄递了条毛巾给她。 “依依，今天排练得怎么样？你说的那首《万疆》到底好不好听？你给我哼唱一段呗。” 云澄竟然也会借鸡生蛋下小套了！ 因为她知道，在《万疆》正式发布之前，所有合唱团的成员应该都被要求了对词曲保密。 这是她跟方楠共同商定下来的意见。 沙懒依果然面带难色。 “澄澄，不是我不给你唱，是方指挥不允许呀，她那人，表面上不显，其实凶得很嘞。” “我想听嘛，你哼给我一个人听，反正我又不会往外传，她也不知道。” 云澄卖力地怂恿着。 沙懒依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表情傲娇。 “不行，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给你哼，哼！” “行吧，那我睡觉去了，今天晚上你别跟我说话！明天也别跟我说话！” 云澄故作生气，打算以退为进。 沙懒依两手支棱着跟在她身后，目送她晃晃悠悠爬上了床，一脸的委屈。 “澄澄，你咋还是个小气包呀？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无聊烦躁了一天，就等你回来说点儿啥高兴的事儿让我跟着开心开心呢，结果你嘴巴比防盗门关得都严实，没意思，睡了睡了！” 云澄倒头蒙被，偷偷笑得花枝乱颤。 站在她床边地上的沙懒依纠结得不行，却始终不发一语。 就连冯满都看不下去了。 “多大点儿事儿呀，沙懒依，就咱们这个破学校，还能出什么红透半边天的好歌吗？你就唱两句给云澄听又能怎样？” “你懂什么，怎么不能出好歌？我都说了《万疆》的词曲作者是柚子新生，人家可是给濮树写过歌的人，你们动脑子想想也不可能差得了啊！” 沙懒依对橙子新生身边的人无条件维护，一句歹话都听不得。 云澄发现这种曲线下套的办法不起作用，便准备直接开大。 “依依，那个橙子新生和你微博互关之后，有没有找你聊天呀？” 这话问得够直白了吧？ 就不信你还能忍得住！ 云澄裹着小凉被，只露个圆圆的脑袋，瞪着大大的眼睛，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看着沙懒依。 沙懒依只感觉呼吸急促，脑子发懵，呆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没有，绝对没有！” “那她为什么要关注你？” “谁知道呢！” “她不找你聊天，你可以找她聊呀，问问她在哪儿，没准儿她还是咱们北安人呢。” “我不问！” “你不问，我问！把你手机拿来，微博给我打开！” 云澄步步紧逼，沙懒依退如山移。 只不过这座山长了腿，退得有点快。 “我不拿！” “为啥不拿？你是手机里有秘密，还是微博里有啥见不得人的消息？你放心，不该看的我啥也不会看，就只给橙子新生发个留言就完，行不？” “不要，万一你哪句话用词不当，再让人家把我给删喽！” 沙懒依扛到这一步，实在有点受不了了。 为了守住心里的秘密，她今天算是把云澄给得罪死了，回头不定得花多少功夫哄呢！ 云澄突然笑了，按她的评判标准来说，沙懒依已经算是通过了这次考验，结果完全符合预期。 不能再继续了，再追问下去，怕是连她自己都要露馅儿。 “沙懒依！我今天很生气，但是我决定原谅你了！” “真的？我就说澄澄不能是个小气包嘛，哈哈。” “你哈个屁呀，记住了，下次如果我惹到了你，你也得马上无条件地原谅我，听到没？” 云澄这是先给明天的见面会投个保呀！ 沙懒依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依旧笑得龇牙咧嘴。 “听到啦，言犹在耳，句句入心！我可是今天刚掏的耳屎，要不我也帮你掏掏？嘿嘿……” 守秘成功的沙懒依和完成任务的云澄心无阻碍，放肆地嬉闹起来。 她们的笑声响彻整个303。 从这一刻开始，两个女生之间完成了友情的升华，命运的连接。 而促成这一切的，是余佑，是重生后的余佑。 时间的齿轮还是以原来的速度在转，只是有些人行进的方向已经被悄悄改变…… 玩累闹够的云澄躺进被窝里，给余佑发了个消息。 “依依过关，明天就看柚柚你的表现咯，晚安……” 第79章 法定代表人 次日，雨过天晴。 训练刚开始，气温便攀升到了令人窒息的高度。 一天的正步踢下来，学生们狼狈不堪。 余佑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出去订了个房间。 下午训练一结束，云澄饭都没胃口吃，拉着他就往酒店跑，只为能赶紧吹上空调。 上次去北开中学时采买的那些伪装物品也被带了过来。 余佑计划的是两人先以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的身份与沙懒依见面，表明想请其当法定代表人的意图后，如果对方感兴趣或不拒绝，他们再坦白身份接着聊。 这样也免得事情没谈成，反而影响了云澄与沙懒依的私人关系。 两人换上衣服，点了个外卖，坐等天黑。 为了不过分耽误沙懒依排练，余佑把见面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半。 微博信息发出之后，沙懒依又是秒回。 「no problem！」 外卖送到，云澄正大快朵颐的时候，沙懒依的电话打了进来。 “澄澄，你跑哪儿去了？” “呃，我跟柚柚回家一趟，怎么啦？” 云澄顺嘴扯了个谎。 沙懒依哦了一声后，不说话了。 云澄只好主动追问。 “啥事儿你说呀。” “也没啥，就是晚上八点半我要去学校门口的朗月酒店见个网友，想着让你在外面给我做个接应呢。你不在就算了，我自己也能行，咱可是练过的，嘿嘿……” 一旁的余佑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大晚上的小女生出来见陌生人，不留个心眼儿怎么行？ 云澄也笑眯了眼。 “我在家也能接应你嘛，到时候我看着时间，五分钟给你打一次电话，打不通我就报警，行不行？” “别别别，那样显得我多不体面……十分钟吧，十分钟打一次，刚刚好。如果情况不对，我接了你的电话就跑！” “那行，八点半是吧？把你们见面的房间号发给我，我做好随时拯救你的准备！” 挂断了沙懒依的电话，云澄突然灵机一动。 “柚柚，你说待会儿如果依依来了，只看见你，没见着我，她会不会扭头就走？” “你又想玩什么？” “我想看看她十分钟后接了我的电话，会是个什么反应。如果她对当法定代表人的事儿不感兴趣，肯定会趁机离开。如果她不走，我再出面嘛，后续你谈起来也容易些。” 这倒是个好办法，能保证沙懒依做出的决定没有勉强的成分。 毕竟在偶像面前，很多人会抹不开面子说拒绝。 “那你准备躲到哪儿去？” 余佑想的是要不要再另外开一间房。 云澄却早有目标。 “门后衣柜挺大，你把我藏那里面就行！为了避免吓到依依，我也不伪装了，到时候我和她出柜即相认！” 晚上八点二十九分，云澄抱着两个大枕头，钻进了门后的大衣柜里。 余佑戴好口罩、墨镜、鸭舌帽，卡了一口唾沫在嗓子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一些。 八点半，门铃准时响了起来。 房门打开，兴高采烈的沙懒依笑容僵在脸上。 “你，你是……对不起，我可能走错房间了！” “小野粉？你没走错，你不是来找橙子新生的吗？” “对呀，可她不是个女生吗？” 转身要走的沙懒依又折回了头。 余佑把房门完全打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先进来吧，她下楼吃东西去了，还没回来……你不用怕，我是柚子新生，你应该也听说过我。” “你就是柚子新生？我的天呐，你也来啦？” 这下沙懒依再也没有顾忌，左右看看走廊两边没什么人后，立刻大踏步进了屋。 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着，依然不够明亮，这也方便了余佑的伪装。 两人相对落座后，沙懒依屁股上跟扎了针似的，总也老实不下来。 余佑朝她虚抬了抬手。 “你冷静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你问，我很冷静的！” 才怪嘞！ 余佑隔着口罩，忍不住撇了撇嘴。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哪里人？有什么特长？” “我叫沙懒依，今年十八，淮南驿城人，特长是……散打。” “听橙子说你的专业是学前教育，毕业以后想做什么？” “当幼儿园老师呀！或者自己开个托儿所，不过不太好实现，因为需要很多钱……” “你家庭条件怎么样？” “小县城里的小普通，比上大不足，比下略有余的那种。” “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我爸开了个很小的拳击馆，我妈无业游民。”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个爱冒险的人？” “那肯定的，不然今天晚上我也不能单刀来赴会不是？” “你社恐吗？” “我喜欢装社恐，其实骨子里很野，毕竟我是学散打的嘛，不野一点，干不过人家！”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清爽利索。 沙懒依还以为这是见偶像前必要的背景调查。 事实上余佑只是想再多了解她一些，后面做决定的时候才能更稳妥。 十分钟的时间转眼便已过半，可以切入正题了。 “沙懒依同学，我现在代表橙子新生再问你几个问题，每个问题你都要慎重考虑以后再回答，可以吗？” 沙懒依瞅了瞅自己手机上的时间，正襟危坐，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和橙子新生做同事？” “嗯？没想过！我可以想吗？我唱歌不行的呀！” “不是让你当歌手，是有其他事情给你做，比如当橙子新生的助理……” “我愿意！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啦，而且我还能保护她的安全，只要有我在，那些脑残粉，私生粉别想近我偶像的身！” 沙懒依对助理的职位表现出了疯狂且浓厚的兴趣。 这也在余佑的预料之中。 “你要考虑好，毕竟你还在上学，当助理可能要经常出差，会影响你的学业。” “这个不怕，我最擅长的就是自学成才，高中我就是这么过来的。高二那年训练受伤，我都休学了大半年，课程不也没落下嘛。” 要休学半年才能养好的伤，怕是不会轻。 沙懒依讲起这事儿来，却是乐呵呵眉头都不皱一下。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谈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了。” “什么事？和橙子新生有关吗？” “当然。我打算注册个经纪公司，专门管理我和橙子新生的歌曲版权……你知道什么是法定代表人吗？” 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了吧？ 沙懒依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知道啊，高一政治课上好像学过。” 余佑无语。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知不知道法定代表人应享应尽的权利与义务，以及可能要承担的责任与风险？” “不就是公司盈利的时候帮人数钱，公司亏损的时候帮人背锅吗？这种事情，我们小县城里多的是，很正常。” 沙懒依神色平静，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倒是把余佑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呃，你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并非普遍现象。是这样的，因为我和橙子新生现在都不方便露面，所以想找个合适的朋友来帮我们做一段时间的法定代表人，你……” “你们想找我？” 沙懒依的反应能力还是挺快的，立刻听出了余佑的画外音。 “没错，不过你放心，等到公司步入正轨后，我就会找人把你换下来。在此之前，我们都是小规模经营，进多出少，不可能亏损，也不会让你承担任何法律风险！你不用着急回复，慢慢考虑。” “考虑啥呀，我又不傻！” 第80章 野粉见面会 沙懒依突然话锋一转，两手插兜，翘起了二郎腿。 余佑心里一咯噔。 “你不愿意？” “我要见橙子新生！” 沙懒依没作明确回复，反而转移了话题。 余佑一时有些摸不准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她一会儿就上来了。” “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我要马上见到她！” 沙懒依的语气又犟又硬，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金刚芭比要发飙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让你见她！” 余佑也来了脾气。 沙懒依斜了他一眼，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一分钟之内，如果见不到我的偶像，我可走啦！” 一分钟之内？ 再过一分钟，云澄的电话就该给她打过来了吧？ 这妮子到底想什么呢？ 是愿意当这个法定代表人，还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就直接走呗，为啥还非得要见一下橙子新生？ 见了之后岂不是更难为情？ 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又是闹哪样儿？ 想要好处，谈条件，提要求？ 这也没问题呀，直接说不就行了？ 余佑百思不得其解。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在两人无声的僵持中过去了。 八点四十分，云澄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 沙懒依却并未第一时间接听。 她扭头盯着余佑看了一会儿，缓缓起身。 “看来橙子新生是不肯见我了，我还有事儿，要不我先走？” 余佑隐约感觉这里面有什么自己没看透的猫腻，也不接话，皱眉目送着她往房门口走去。 沙懒依抓着手机，却是一步三回头。 “我走啦……我真走啦……你跟我偶像说一声，下次再约……你不留我一下？算了，我不装了！” 沙懒依突然回身，直接冲到余佑面前。 “柚子新生是吧？你能不能摘下口罩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你只要摘了，我就考虑给你们当法定代表人！” 什么意思？余佑懵了。 “你愿不愿意当这个法定代表人和我长什么样子有关系吗？你放心，我没有强求你的意思，这是一件需要双方自愿的事儿……” “怎么没有关系？我怀疑我认识你！” 嘶…… 余佑这口凉气吸的，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抽过去！ 他现在这副不要脸的伪装，要是连沙懒依都能认得出来，那可就太扯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呢？不可能的。” “那你把口罩摘了呀！” “我为什么要摘？我的身份暂时不能暴露！” “你就是怕被我给认出来！如果互不相识，正常人谁会在不露脸的情况下谈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傻还是当我傻？” 沙懒依气势不减，余佑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智商竟然受到了压制！ 他心里苦啊！ 都怪自己太为对方着想了，生怕沙懒依碍于自己和云澄的面子，做出违心的决定来，这才有了先谈公事，再叙私情的安排。 结果没想到被沙懒依发现了这个不算破绽的破绽，不但反过来逼问他的身份，还狠狠地diss了他一把！ “别管到底是谁傻，就说这个法定代表人你愿不愿意当吧，你只要给出了最终答案，我马上摘口罩！” 余佑也是拼了。 身份暴露就暴露吧。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坦白局，如果沙懒依选择了拒绝，大不了再弄个保密协议让她签呗。 “这话谁不会说？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可以马上给你最终答案！” 沙懒依后撤一步，以示诚意。 余佑又不傻。 “那不行，你要是直接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回答？” “我不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打蛇打七寸，我喜欢直捣黄龙。你，是不是余佑？” 砰！ 大衣柜的门被踹开，云澄喘着粗气爬了出来。 “哎哟我的妈呀，憋死我了！” 得，这下也不用余佑回答了，云澄买一送一，直接把自家老底儿给掀了起来。 “澄澄？真是你？你们两个老六！” 沙懒依大叫一声，跑到衣柜前，把那个趴在地上，脸埋在枕头里笑得咯咯响的家伙抱起来扔到床上，然后便上下其手，开始整治。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求饶声。 好在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否则定要惹人来敲门警告了。 嬉闹过后，三人总算能心平气和地围坐在一起。 沙懒依脸不红气不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云澄被她抓挠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厚厚的被子裹在身上，不敢下床。 余佑刚才一直在扮演一个无用的和事佬角色。 三个人来回互相对视了几眼后，沙懒依心里藏的话最多，便先开了口。 “云澄澄，你藏的可真够深的呀！我是有过一点点的怀疑，但已经被自己给劝服了，你现在又整这一出，我要不是体质好，心脏都受不了！” 云澄笑得脸都僵了，嘴角一咧就抽筋，只好嘟着嘴唇“呼呼呼”。 沙懒依赶紧上手帮她揉了揉。 “你不是说你三月份的生日吗？怎么微博上又变成九月份了？你是不是骗了我？到底哪个是真的？” 云澄脸上的肌肉被她揉了几下后，舒缓多了。 “我没骗你呀，我跟柚柚都是三月十二号。前几天是我十八岁半的生日，这辈子就过那一次。” “十八岁半？你们家还有这风俗？好吧，除了这个，昨天你微博里跟我说，你已经从北开中学毕业一年多了，害得我以为橙子新生是个大二学姐，这回你总是骗了我吧？” 沙懒依明显是气没撒够，接着算旧账来了。 云澄瑟瑟发抖，指了指余佑。 “这事儿你找柚柚去，都是他跟你聊的，我连微博密码是啥还不知道呢。” 余佑因为被云澄毫不犹豫地出卖而震惊。 沙懒依则是因为自己网聊被骗而碎了三观。 “余佑同学，你可真有才呀！我好想听你解释解释呀！” “嗯，我记得我说的不是毕业一年多，是离开一年多吧？小橙子高三转到了城西中学借读，时间上我没算错呀。” “我想听的是这件事的解释吗？” 沙懒依拳头握得咔咔响。 余佑见势不妙，奈何去路被堵，想跑都跑不出去。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我就好奇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是听出我的声音了吗？” “听什么听，你那嗓子压得跟卡了一口痰似的！是最后咱俩吵架那一瞬间，你身上发出来的气势让我最终确定是你。” “什么气势？这玩意儿还分人？” 余佑惊声反问，就连云澄都来了兴趣。 “那可不，心气内敛为质，心气外放为势，每个人的气质都可以不同，气势当然也有分别，只是区别不是那么明显罢了。” “那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余佑呢？” 沙懒依紧握的双手突然松了，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抓了抓，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最后才给出答案。 “因为在我们这个年龄段里，所有人的气势都是乱，都是莽。只有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气势沉且稳的年轻人。” 这话余佑爱听！ “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当我们这个公司的法定代表人？” “当了这个法定代表人，我还能给澄澄当助理吗？” 此时的沙懒依恢复了一个练家子应有的冷静，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余佑也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严肃又正经。 “当然可以，助理才是你的实际职务，法定代表人只是一个虚位，我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日常经营管理都由我来。另外，你的助理工作暂时没有工资，但是作为法定代表人，我会给你预留百分之十的股份，那可比工资好拿多了，你看怎么样？” 沙懒依摇了摇头。 “无所谓呀，我就当跟着你们见世面了嘛，只要公务花销能给我报账就行。其实股份多少我也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能陪澄澄多久。等到公司步入正轨，我是不是就会被辞退？”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余佑被问住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我现在还能帮到澄澄，等她成了大明星，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到时候也不用你们赶我走，我会自己离开的……澄澄啊，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我天天盼着你早点儿红，现在知道了，我又不想让你红得太快，我还想多陪你几年呢，呜呜呜……” 沙懒依神情落寞，连被子带人的把云澄紧紧揽在怀里。 余佑啼笑皆非。 这个沙懒依，神经病啊？ 怎么会有这么刁钻的脑回路？ “嘿，你小点劲儿，我们家橙子都被你勒出橙汁儿了！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微博账号‘橙子新生第一野粉’的名字不改，就可以一直陪着云澄！” 第81章 暗中相助 成功将沙懒依收入麾下后，余佑详尽细致地把公司注册流程以及日常注意事项和她交代清楚。 直到此时，云澄身份真相的后劲才慢慢显示威力。 沙懒依晕晕乎乎，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她还需要点儿时间消化一下。 余佑啰嗦到十点多，已是口干舌燥。 再看两个女生，头抵头好似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要不这样，你们两个就在酒店里住一晚吧，别回宿舍了。沙懒依，从明天开始，你不能再是今天晚上这个状态，你要继续把云澄当云澄，就当自己从来没见过橙子新生，懂不懂？” “懂懂懂！老板请慢走，我们就不送啦！” 沙懒依起身就要把余佑往门外推。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注册公司的事儿我明天就找人去办，你随时等我消息。另外，十月份我们可能会到北京出差，你趁着这段时间多了解一下助理都需要应付哪些工作，给自己也做个人生规划。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代替我成为小橙子的经纪人……” 从朗月酒店出来后，余佑没能走出两步，便被热浪卷了回来。 这都快十一点了呀，外面怎么还跟桑拿房似的？ 如此高温之夜，在没有空调的学生宿舍里，要怎么才能睡得着？ 余佑一狠心，返回酒店前台给自己也开了个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悄悄退房回了学校。 此时的云澄沙懒依还在睡懒觉。 军训已经进入倒计时，后天便是阅兵汇演。 因此这两天的训练内容多是集体走正步。 余佑本以为自己没去顶替沙懒依的位置，阅兵那天就能免服“兵役”，谁知被洪玉林安排了个队首扛旗的角色，还专门找来一根废弃的桌子腿给他练习举旗姿势。 中午吃过饭，余佑找地方打了几通电话，很快便联系到一个代办工商注册的老黄牛。 公司的名字他已经想好了，而且也在国家企业信息系统里初步查过重。 就叫：北安橙柚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除此之外，他还把沙懒依的身份证照片和拟定的公司经营范围发给了对方。 定金付过之后，剩下的就是安心等消息了。 云澄昨夜和沙懒依聊到了后半夜，趁着中午休息，赶紧回宿舍补觉。 余佑一个人在校园里闲逛，偶有小风袭来，树荫下还能得一丝清凉。 无意间的一个抬头，他看见了迎面而来的谭松林，正陪着高校长谈笑风生。 多么熟悉的场景，前世有过好几次。 谭松林也看到了他，但是两人没有互相打招呼，只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悄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余佑不往前走了，就近找了条长椅坐下。 不多时，谭松林独自跑步返回，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佑，你找我有事儿？” “谭校长，坐下歇会儿吧。” 余佑往旁边挪了挪。 谭松林抹了一把脸上的虚汗，一屁股坐下去，长椅上的木条都弯了好几度。 “我今天过来是看看合唱团排练的进度，顺便帮高老在短片拍摄上出出主意。” “排练的怎么样了？” 余佑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竟然没跟沙懒依打听合唱团的事儿，亏了亏了。 “一切顺利！说起来，这首《万疆》可比咱们学校的那首《星辰大海》气势足得多，我听了一上午，愣是没听够！” “五十个人唱肯定比一个人唱得有气势，不是一个类型的歌曲，没法儿比的。” 《星辰大海》毕竟是云澄唱的，余佑打死不能承认她的唱功比不上一群乌合之众。 谭松林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对对对，云澄还是很厉害的，以后绝对有出息！哎，云澄呢？没跟你在一块儿？” “我俩又不是连体婴儿，哪能时时刻刻在一起？谭校长，当初北开中学那部片子的后期宣传是谁负责的？” 余佑的话不是随便问的，楚相生说顾雨琪被方楠安排做了宣传企划，他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谭松林嘿嘿一笑。 “实不相瞒，正是在下！那些电视台，广播台，广告公司……广告公司就算了，给钱就行，反正北安本地有流量又需要托关系找人的平台，都是我去联系的。” “你一个中学校长，人脉这么广啊？” 余佑吃惊不已。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任何一个中学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家长或者亲戚基本上也都在本地工作。我只要多认识几个中学校长，还怕找不着想要的关系？” “你对这个倒是精通！等以后到了更高层次的岗位上，你帮我留意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 “你也知道，云澄的父亲得的是尿毒症，最终肯定是要换肾的。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先攒钱，却没有门路帮他去寻找肾源。如果你能打听到这方面的消息，不用你出面，更不用你出钱，把消息告诉我就行，我会记下这个大恩情的。” 余佑言辞诚恳，令谭松林动容。 “好，我记下了！这事儿估计得往北安甚至淮南之外的地方打听，你给我一些时间。” “那是当然，以彬叔现在的身体情况，再撑个三五年应该不成问题，谭校长还是先以自己的事业为重吧。对了，你既然有经验又有人脉，那这次合唱团的宣传企划，高校长是不是交给你了？” “没错，这也是我今天过来的原因之一。讲真的，北安师大学生会的宣传部真是形同虚设，一点本事没有，倒是先学会了官僚，我看着都来气！也怪不得人家方教授从音乐系里另找了个人备用。” “那个人是不是叫顾雨琪？” “好像是吧，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你认识她？” 谭松林的眼神里，内容很丰富。 余佑也没工夫跟他解释。 “她是我朋友，有机会的话你多带带她。” “怎么带？她负责校内，我负责校外啊。” “校内能有多少事儿？你出去找关系的时候，让她跟着学学看看，见见世面，反正她以后的就业方向应该也是那些传媒娱乐类的流量平台，早熟悉，早接触，对她有好处。” 余佑真是抓住机会，为身边人操碎了心。 谭松林眉眼含笑，有点儿老不正经了。 “听这意思，你俩关系不一般呀！行吧，我回头跟方教授说一声，让那小姑娘跟着我跑一段儿时间试试。对了，我还准备把小林的团队介绍给高老，要不要给你这位好朋友多推几个镜头？” 余佑一听，差点儿炸了。 还搞？ 上次的短片把韩年展和白安澜两个根本不是艺术类的好学生硬生生推成了前途未卜的练习生，简直造了大孽！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在顾雨琪身上发生！ “谭校长，你跟林导交代好，一定不能让顾雨琪出镜！她将来是要做幕后的，学的是音乐艺术理论，不是音乐表演！如果林导想推人，合唱团里有个男低音叫楚相生，也是我朋友，你让他使劲儿推，把镜头推那家伙脸上都行，就是别碰顾雨琪！” 第82章 顾雨琪家变 为期半个月的入学军训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天公作美，有风有云，气温刚刚好。 巧的是，这一天还是中秋节。 不过因为刚开学不久，学校并没有出正式的放假通知。 九月十九日上午，各队伍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热身准备，之后便整队集合。 余佑扛着穿插了“学前教育”系旗的小竹竿，站在队伍最前头，排队等待入场。 观礼台上的大喇叭再次被打开，慷慨激昂的《分列式进行曲》一响，那感觉立刻就有了。 洪玉林绕着队伍来回转圈，不停交代着什么。 上午十点钟，随着武警总队领导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喝，阅兵仪式正式开始。 所有方队开始依序入场接受检阅。 学前教育系排在了三十名之外，还有的等呢。 洪玉林绕来绕去，绕到余佑跟前时，停了下来，扭扭捏捏地和他打听起了“那天那个扎马尾的女生”。 哪天哪个扎马尾的女生啊？ 余佑半天没反应过来。 最后他才弄明白，洪玉林说的是慕晓兰！ 哟，洪教官竟然还玩起一见钟情来了！ 有点儿意思！ 余佑正想着怎么利用这事儿好好报复整蛊一下洪玉林，免得军训结束后就没了机会。 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是谭松林打过来的。 洪玉林正有事相求余佑，况且这会儿离学前教育系入场时间还早，便示意这个电话可以接。 余佑往旁边走了几步。 “喂，谭校长，我在军训阅兵呢，你有事快说。” “你那朋友好像遇上事儿了，这会儿正坐在城南区民政局门口哭呢，你看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谭松林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我哪个朋友？顾雨琪吗？你带她到民政局干嘛去？” 虽然知道这事儿肯定有合理的解释，但余佑的脸色还是变了。 说实在的，民政局一辈子去一次就够了，他真不想去第二次。 谭松林似乎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说话依旧不急不缓。 “我们的目的地是城南文旅局，正好路过民政局。雨琪看见两个熟人，也没上前去打招呼，等那俩人走了以后，她就开始哭，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关键她待的地方太不是个地方了呀，我这会儿都不敢往她身边凑，生怕那些无聊之人说些没底线的闲话。你要是能脱身，还是来一趟吧，我是没办法了。” “我来我来，你看好她，等我！” 余佑匆匆挂了电话，把竹竿小旗往洪玉林手里一塞。 “洪教官，帮我顶一下，我得去趟城南。你找云澄要我电话，回头慕晓兰那边我帮你牵线……” 不等洪玉林有所反应，他已经甩开两条大长腿，跑出了操场。 半个小时后，身穿军训迷彩服的余佑出现在城南区民政局大门口。 放眼四周，并未发现哭泣的顾雨琪。 他立刻给谭松林打电话。 “谭校长，你们人呢？” “你到啦？民政大楼背面，我们刚挪过来，雨琪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了，你再来劝劝她吧。” 当余佑站到顾雨琪面前时，惊讶地发现这个美丽知性的女孩脸色苍白，两眼肿得跟被马蜂蛰过一样，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她还是在哭，身体抖得不行，只是因为眼睛肿得太厉害，眼泪流不出来了而已。 “你管这叫情绪稳定？” 余佑指着蹲坐在地上的顾雨琪，质问谭松林。 谭校长摊摊手，嘴都撇错位了。 “你是没看见之前她怎么哭的，比起那会儿，她现在情绪是相当稳定了，至少我们说的话她能听见。” 余佑心痛得不行，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多大的委屈？ 他蹲下身来，伸手撑住顾雨琪的额头，与其对视。 “琪琪，我是余佑，你刚才看见谁了？” 顾雨琪木讷地摇了摇头，嘴唇都咬出血来，却是一个字也不说。 余佑只能自己去猜。 其实也不难猜。 只是他不敢相信罢了，因为时间点不对。 “你是不是看见你爸妈了？” 顾雨琪本已睁不开的双眼突然很努力地睁了睁，不过最终还是徒劳。 “你怎么知道？” 总算是开口了！ 只是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清。 余佑揪着自己的衣袖，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鼻涕。 “能让你哭成这样的，除了你的家人，还能有谁？你确定他们今天是来办离婚的？” 余佑还有一丝侥幸的想法存在着，也许那两人只是过来咨询问题的呢。 顾雨琪的头又低了下去。 “我看到他们手里拿的红本本了，应该就是离婚证。” “结婚证也是红的吧？” “他们的结婚证是蓝皮儿的，我见过。” “那万一他们是来换结婚证的呢？” 余佑不管真相如何，只想先把顾雨琪哄住再说。 否则以她现在这个状态，继续下去，怕是离住院又不远了！ “余佑，你不用安慰我，我爸妈之间什么情况，我心里很清楚，我也不想自欺欺人，反正早晚都会有这一天。” 磕磕绊绊说了几句话的顾雨琪，情绪反而真的稳定了许多。 至少身子不抖了。 谭松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买了两瓶常温水回来，余佑接过一瓶，打开递给了顾雨琪。 半瓶水下肚后，顾雨琪的眼睛很快又变得湿润起来，不过倒也没有再往外流眼泪。 “我没事了，谢谢你啊余佑。还有谭校长，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还耽误了学校的正事儿。” “不耽误不耽误，我已经跟文旅局说过了，咱们改天再来拜访。你跟余佑多聊聊，回头直接让他送你回学校吧，我还有点小事，就先走了，咱们电话联系！” 谭松林极有眼色，招呼打完，立刻就撤。 民政大楼的背墙根上，只剩下余佑和顾雨琪肩并肩坐着。 身处阴影之下，还有点儿显凉。 体力透支的顾雨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余佑把军训服的长袖大褂脱了下来，给她披上。 顾雨琪本能地侧身想要躲开，结果肩膀被两只大手按住。 “我是你认识的余佑，不是陌生的豺狼，你躲什么？” “我……我不冷，我不用。” 顾雨琪略显局促。 余佑抬头四十五度望天，神情惆怅。 “唉，男女感情之事，真就说不清道不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未经他人苦，莫论他人非，莫劝他人善，当初说这些话的家伙们，一定都是善于以己度人的大和尚，不知道他们出家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父母离婚没劝住，导致心灰意冷……” “噗嗤……” 顾雨琪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家当尼姑吗？” “当尼姑也挺好呀，如果你看不开，那就只能遁入空门，让佛主来拯救你了。” “我为什么要看开？这件事难道不能挽回吗？” 顾雨琪刚有的一点笑容又消失了。 余佑咂了咂嘴，歪头故作苦恼状。 “我很为你将来的孩子们担心呀，你这种心态，以后势必也会插手他们的恋爱与婚姻，名义上是为他们好，其实是为你自己好……每个人骨子里都是自私的，你会发现我们做的所有决策兜兜转转都偏向了自己的私欲，不过这也合情合理，天经地义。比如今天这件事，对你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你爸妈复合，可对他们来说不一定。这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纠缠下去，无非两个结果。要么他们牺牲自己继续守护你，要么你自食其苦成全他们。”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余佑把自己都说渴了，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拿起地上顾雨琪喝剩的半瓶水就往嘴里灌。 魂不守舍的顾雨琪也没发现，把他的这番言论细细品味消化之后，眉头微皱。 “难道就没有第三种结果吗？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不可能说散就散，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余佑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低头看着顾雨琪哀怨的小眼睛，温柔一笑。 “据我所知，没有什么误会是能让一对结婚将近二十年的夫妻走到离异这一步的。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对婚姻的态度要比年轻人审慎得多。所以，如果你的情绪还没崩溃，那就想办法早点接受这个事实。走吧，我们先回学校，过两天你再回家。到那个时候，他们跟你说的话，就是他们的最终决定。” 第83章 逃票进梅岭 顾雨琪低头紧跟在余佑身后，遮遮掩掩上了车。 虽然她平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但此刻心情沮丧，不想因为两只肿眼泡惹来旁人的指点围观。 余佑先到附近小卖部里买了一条新毛巾和两瓶带冰的水来。 冰敷一下，消肿更快。 随后他又从后备箱里翻出和云澄用来伪装的物品，找到那两只蛤蟆墨镜。 本想着把云澄的拿给顾雨琪戴，后来一思索，还是算了，戴自己的吧。 有了墨镜遮挡，顾雨琪总算恢复了点儿正常模样。 “余佑，今天中秋节，听说下午会放半天假，我暂时不想回学校，你能带我去散散心吗？” 送上门的机会，余佑岂有拒绝的道理？ “你想去哪儿？” “我不知道，除了城南区，我对北安其他地方都不是很了解。你随便往哪里开吧，在城里转圈圈也行，就是别回去。” 顾雨琪的心绪还是有些乱，也不去用冰水敷眼睛，毛巾往头顶上一搭，扭头看向窗外，似乎一点聊天的欲望都没有了。 余佑却是兴奋异常，他心里已经有了目的地。 “那你系好安全带，我带你去个散心的好地方！” 梅岭。 位于北安市城西以西，岭群西部的边缘线，基本就是北安与相邻县市的分界线。 这里可不是两年后的热播电视剧《琅琊榜》里梅长苏坠崖，身中火毒的地方。 而是北安市辖区内唯一一个国家森林景区公园。 门票每人一百元，所有景点尽情游玩。 前世余佑所在的学前教育系曾多次组织到这里烧烤、划水、爬山。 余佑实习期违禁上高速，绕了半个北安城，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午饭时间来到了梅岭景区入口。 景区附近有个职专，名叫大宇学院，在校学生不少。 因此，来这里做小生意的人很多，甚至一些有头脑的学生也参与其中。 两人在一家学生开的小饭馆里吃了碗土豆粉后，便准备爬山。 顾雨琪正要掏钱去买门票，却被余佑一把拉住。 “你从小到大，当惯了乖乖女，想不想叛逆一回，逃个票啥的？” “逃票？怎么逃？” 顾雨琪没有直言拒绝，此刻的她确实对这种刺激行为心动了。 余佑神秘一笑，不再多话，带着她就往景区斜对面的一处小村落里跑。 穿过村落，从几间破旧的民房后面拐上一条杂草丛生的乡间小路，兜兜转转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两人竟然真的钻进了梅岭山区。 “余佑，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顾雨琪表示很惊讶。 想找一个国家级森林公园景区的管理漏洞，可是不容易。 “之前一个本地老乡告诉我的，这是景区留给他们的福利。” 余佑信口胡诌，其实这条路线是他前世从一个小卖部老板手上花五百块钱买来的。 消息买来之后，他自己蹚过一次路，后来又带着顾雨琪来过一次，总共省下三百块钱，算起来还亏着一小半呢。 今天总算是把本钱给捞回来了！ 这条路线现在应该还没被那个老板拿来贩卖，一看就是少有人走的野路子。 余佑打头，顾雨琪努力跟上。 好在梅岭区域里的山峰海拔都不算高，坡度也比较缓和，因此并不难爬。 但还是把两人累的满头大汗。 顾雨琪也不扭捏，直接把余佑的军训服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否则以她的细皮嫩肉，早就被两边的树枝野草给划伤了。 半道上，他们还遇见了一位下山的本地村民。 “你们两个小娃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小心山上有蛇，挺毒的嘞！” 就这一句话，吓得顾雨琪不敢再往前走。 那名村民满意地对她笑了笑，扛着自己的竹柄铁铲，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余佑气得牙痒痒。 “琪琪你别听他的，这附近的蛇早就被他们本地人逮光了，再毒的蛇都不敢轻易露头。爬过这一段就没什么灌木了，前面都是大树，蛇更藏不住，你不用怕，回去的时候我们走景区大路。” 顾雨琪闻言，心知现在退回去也不现实，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不过让余佑暗喜的是，经过这么一吓，顾雨琪几乎是贴身跟随着他。 偶尔遇上个小爬坡，顾雨琪还会悄悄伸手拽住他的衣角，生怕自己被落下。 终于到了半山腰，前面没了明显的路，但视野要开阔许多。 余佑突然拐了个弯，沿着山腰横向走了起来。 “我们不是要往山上爬吗？这是去哪儿？” 渐感不妥的顾雨琪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还是有安全隐患的。 余佑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记得这边有棵野核桃树，现在正是果子成熟的时候，我给你摘点儿尝尝，味道还不错……到了！” 顺着余佑手指的方向，顾雨琪果然看见一棵长得歪歪扭扭却高达十余米的灰皮大树。 树上挂满了猕猴桃大小的绿皮果子。 掉落在地上的都有许多。 这就是核桃树？ 顾雨琪新奇不已，她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吃过核桃，却从未见过核桃树，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嘛。 核桃除了壳，竟然还有皮！ 余佑从地上捡了一颗品相还不错的果子剥开后尝了尝。 味道对了，就是不够甜！ “琪琪，你在下面等着，我爬上去给你摘新鲜的！” 话音刚落地，余佑已经跟个猴子似的蹿到了树上。 饱满圆润的核桃果子连叶带枝地砸落下来，让顾雨琪有一种喜获丰收，纳果囤粮的错觉。 刚下树的核桃，果皮与外壳都还很软，稍一用力便能剥开。 顾雨琪学着余佑刚才的样子，挑了一颗大果试吃。 甜！脆！香！ 像是发现了人间美味，她索性往地上一坐，开始一颗接一颗，吃得停不下来。 等到余佑感觉采摘的差不多了，从树上跳下来时，蓦然发现顾雨琪已经变成了个大花脸。 她的嘴唇周围黑乎乎的，两手更是像染了墨。 那都是核桃皮里的汁液氧化后产生的效果。 这丫头怎么也成了个吃货？ 余佑憋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别吃啦，看看自己都成啥样了？早知道我再给你带两个口罩来了！” 后知后觉的顾雨琪这才发现并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在余佑面前再次失守，后悔不迭。 好在他们带的还有两瓶水，一番冲洗之下，总算趁着汁液还没凝固，把手和脸洗了个干干净净。 在余佑的建议下，顾雨琪把军训外套脱了下来。 两人挑了几十枚大果子，用外套兜起，准备带回去慢慢吃。 有了这个小插曲，顾雨琪的心情彻底放松，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把这一切收拾好后，余佑往山上一指。 “吃饱喝足，咱们继续冲顶！” 第84章 梅岭定情 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爬上了山顶。 这座山并不是梅岭主峰，但却是整个景区视野最好的地方。 可惜因为附近没什么能吸引人的景点，又处于景区边缘，暂时就被景区开发部门忽略了。 山顶没什么遮眼的大树，高度还可以，放眼往梅岭深处望去，也是一片云山雾罩，景色迷人。 再加上几乎没有游客会朝这个方向来，使得此地更显清幽。 是个约会表白的绝佳场合。 山顶空地上，还突兀立着一块光秃秃的巨型方石。 方石一人多高，有些难爬。 但从理论上来说，那上面才是这座山的顶点。 余佑充分发挥了自己个子高的优势，连蹬带跳地爬了上去。 下面的顾雨琪有些无语。 “你爬那么高干嘛？我又上不去，你自己在上面待着吧！” 余佑在方石边缘盘膝而坐，傻乐了一会儿后，朝她伸了伸手。 “这上面的空气都是甜的，不信的话你上来试试，我拉你。” 顾雨琪斜了他一眼。 空气是甜的？ 这么幼稚的话，哄哄恋爱脑的女孩子还行，她顾雨琪可不上这个当！ 不过都爬到这个位置了，不站到最高点感受一下，始终是个遗憾。 “我不用你拉，我自己爬！” 顾雨琪个子也算高挑，但奈何力气太小，身手也比不上余佑的敏捷。 尝试了好几次后，掌心在石头上都磨脱了皮，还是没能成功登顶。 余佑再次朝她伸出了诱惑之手。 “来嘛，搭把手的事儿。” 顾雨琪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妥协。 “我可以让你搭手，但是你别多想啊！” “我多想什么？是你多想了吧？” 余佑虽然不是情场高手，但对撩女孩子的手段也并非一窍不通。 此时此刻的场景，和前世已经有了许多重合。 顾雨琪的俏脸果然红了。 但碍于面子，说出去的话不好再往回收，她还是缓缓抬起自己的胳膊，仅用四根手指勾住了余佑垂下来的那只手。 两手相触的瞬间，余佑浑身跟过了电似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琪琪，重活一世的我，终于再次抓到你了…… 方石顶部平整光滑，被拉上来的顾雨琪转了一圈后，并排坐到了余佑旁边。 他们面朝的方向正是梅岭深处。 耳边只有低吟的风声，山林不语，虫鸟不惊。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让人沉醉。 “琪琪，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出神了望远方的余佑突然开了口。 顾雨琪自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绝不可能是“梅岭”那么简单，便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这座山，这块石头，是上辈子我和我的爱人定情的地方。” “咳咳咳……” 顾雨琪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又在胡说八道？上辈子的事情你能记得住？” “怎么记不住？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好不好？” “那你说说，你上辈子是干啥的？” “也曾是个书生。” “哦？后来呢？” “后来为了生存，为了给我爱人更好的生活，投身商贾。” “唉，可惜了，结果呢？” “结果生意失败，车祸身亡。” “古代出车祸还能死人？那你得是被多大的马车给撞了？” 两个人聊得牛唇不对马嘴，却也兴致勃勃。 “谁说我上辈子生在古代了？我生在未来行不行？” 余佑这种不合常理的前世之说把顾雨琪给整不会了。 “你上辈子活在未来？做梦的吧你？照这么说，那就不叫上辈子了，那是你的下辈子！” “我上辈子就是活在未来呀，那时的科技比现在发达，车也比现在多，我被撞死很正常，你不信算了。” 擦边泄露天机的话，余佑不敢往深了讲，怕遭天谴，便有意结束这个话题。 顾雨琪却来了兴趣。 “那你上辈子所在的世界和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是同一个吗？相差多少年？” “你想问什么？” 余佑本能地警惕起来。 以他对顾雨琪的了解，这丫头怕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我想知道，你说的那个未来世界里，我，相生，还有云澄她们，是不是存在？你认不认识我们？” “不存在！不认识！那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脸上没汗，余佑却忍不住抹了一把。 顾雨琪略有失望，从嘴角吹了一口气出来。 “嘁，我还以为你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呢，原来是个白日梦患者！” 患者就患者吧，余佑也认了，先把话题转开再说。 “琪琪……” “余佑，你为什么要叫我琪琪？而且还叫得那么顺口？” 这个问题顾雨琪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在四野无人，他们两个经过这次爬山，也算是建立起了不错的信任关系，此时再抛出这话来，就没那么尴尬了。 余佑愣了愣，一时语塞。 “我……叫得很顺口吗？那就对了！我本来就是顺口一叫嘛，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改口。” “不用，我没那么矫情，只是有些不适应而已。” 顾雨琪也摸不准自己的想法了。 她本来是打算让余佑改口的，毕竟“琪琪”这个称呼，除了父母和亲戚长辈外，平辈里就只有楚相生一人这么叫她。 她和余佑的关系还不足以支撑起这么亲昵的称呼。 哪怕叫她“雨琪”，都比“琪琪”来得让人容易接受。 顾雨琪的确有些适应不了，可她这会儿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真是荒谬至极！ 余佑得了官方许可，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此刻的他恨不能跑到楚相生跟前跳支霹雳舞，来表现自己的嘚瑟。 “我这么叫你，楚相生会不会有想法儿？” “他能有什么想法儿？” 顾雨琪露出不解的神情。 突然，她眼神一亮，抓住余佑的胳膊晃了晃。 “余佑，不用管他，以后你就叫我琪琪，当着相生的面叫！他要是不服气，让他来找我！” 余佑刚刚飘扬起来的心瞬间开始往下沉。 顾雨琪这是要拿他当发酵粉、蓝药丸，刺激楚相生去了呀！ 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家伙多吃醋，好反过来更加珍惜在意她顾雨琪。 这个算盘打得好！ 余佑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没事儿提楚相生干嘛来着？ “琪琪，不聊这些了，我们还是静下心来看风景吧。” 顾雨琪哪里静得下来，撑着身子往他跟前挪了挪。 “余佑，你不是说这里是上辈子你和爱人定情的地方吗？今天咱俩也在这里定个情怎么样？” “你要跟我定情？” 余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刺激楚相生，也不用下这么猛的药吧？ 顾雨琪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笑得开怀。 “嗯！上辈子你们在这里定的是爱情，这辈子我们在这里定友情！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发现你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你这个朋友，我顾雨琪交定了！希望我们的友情能像这块方石一样，青山不老，万古长存！” 第85章 中秋聚餐 两人心情迥异，却又各怀心事地结伴在方石上静坐了两个小时。 顾雨琪勉强消除了上午民政局事件对她的影响。 有些情绪，发泄出来后反而能让人变得更加坚强。 余佑被一句“定友情”给搅和得心烦意乱，不过他的心态早已不是年轻小伙子了，一番自我调节后，比谁看得都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嘛。 “山那边还有一座弘福寺，你想不想去看看？” 吹了这么久的山风，还有点儿冷了。 加上今天气温不高，处处多云，余佑怕顾雨琪身体吃不消。 顾雨琪揉揉自己冰凉的胳膊，摇了摇头。 “不看了，今天来梅岭，能赏此一景足矣，寺庙反而显得俗气了，我们回学校吧。” “哦，那事儿看开了？我还想着带你到寺里转转，给你增增佛缘呢！” “你什么意思？真想让我出家当尼姑啊？余佑，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坏……” 两个人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打打闹闹下了山，大摇大摆的从景区大门走了出去。 刚回到车上，云澄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余大柚，你这一天跑哪儿去了？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该不会是找顾雨琪去了吧？” 虽然手机没开免提，坐在副驾上的顾雨琪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余佑连忙假咳几声做掩饰，同时把手机听筒挪到了左耳边，身子也往一旁斜了些。 “我这不是遇到了突发状况，没来得及跟你说嘛。阅兵结束了？” “废话，上午就结束了，走个过场能用多长时间？我还想着下午回家看看呢，毕竟今天是中秋节嘛，可我妈嫌来回坐车浪费时间又浪费钱，她还得给我做好吃的，就不许我回去了。都怪你，要是你在，你来打这个电话，她肯定同意！” 云澄的失落与生气毫不掩饰，余佑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怪我怪我，你在宿舍等着，我马上就回去了，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要你带，我们宿舍晚上有聚餐，想吃什么吃什么！你跟你的心上人腻歪去吧，再见……等等别挂，是余佑吗？喊上他一起呀，把手机给我，我来跟他说……” 话筒里传来的后半段声音明显不是云澄的。 余佑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花心大萝卜冯满在乱叫。 一阵噪音之后，冯满那让人听了酥酥麻麻的声音响了起来。 “余大帅哥，晚上六点，学校门口宴苗乡大排档，带上你的室友，咱们来个宿舍联谊怎么样？” “我就一个室友，不够你们三个分的！” 余佑对冯满的不良意图一清二楚。 “一个就够了，云澄有你，沙懒依和徐子娇都不需要，刚刚好嘛。就这么说定了啊，不见不散，拜拜！” 电话挂断，余佑很尴尬。 顾雨琪面朝着他的方向，也不知道墨镜后面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的。 “你……你都听到了？” “嗯，我耳力还行。你去赴你的约嘛，把我捎回学校就可以了。” “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两个宿舍的联谊，我去干嘛？再说了，我眼睛还肿着呢。不过相生那边，你得提前跟他说一声……” “我不准备带他……我是说，你不去的话，我就不叫他了，免得他去了不自在。” 车里的氛围在余佑看来，微妙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顾雨琪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双臂环抱，扭头看向窗外。 “你说的对，他确实不太擅长交际，这种聚餐，估计是喊不动他的。走吧，我们先回去，再磨磨蹭蹭的，你就要迟到了。” 余佑像个偷腥被抓了现行的小野猫，一路上没话找话想再逗顾雨琪笑，却发现对方已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考验他车技的时候到了！ 下午六点过十分，汽车稳稳当当开进了师大校园停车场。 车一熄火，顾雨琪一蹶而起，打开车门当先走了下去。 “余佑，今天谢谢你啊，我先回宿舍了。墨镜我借用几天，回头再还你。” 说完这些，顾雨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余佑站在车旁，挠出了一身的头皮屑。 当他不紧不慢地来到宴苗乡大排档的时候，303宿舍的四个女生已经坐下开吃了。 他正要往云澄身边凑，却被冯满一把拉了过去。 “怎么来这么晚？你室友呢？楚相生呢？” “他有事儿，来不了……你怎么知道我室友叫楚相生？小橙子跟你说的？” 余佑挺好奇，看来冯满今天是有备而来，组的这个饭局有很强的目的性啊。 “云澄嘴巴严得很，她才不会跟我说这些，是徐子娇找人帮我打听来的。” “你打听他干嘛？” 余佑更好奇了。 冯满嘴角一翘，拿起两串烧烤大腰子递了过来。 “还能干嘛？本小姐要脱单呐，这半个月的军训可要我的老命了，怎么都打扮不起来！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了，你们三个清纯小姑娘最好离我远点儿，免得被本小姐的美貌误伤！哈哈……” 余佑咬了一口流油的腰子，悄摸摸地挪到了云澄坐的那张长凳上。 云澄只顾低头吃东西，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是还在生他的闷气呀，至于么？ 一旁的沙懒依递了个眼神过来，示意他稍安勿躁。 行吧，那就等这丫头饱了口腹之欲后再说。 一个大男生，陪着四个小女生吃饭，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突兀，余佑只好继续与冯满聊起了有关楚相生的话题。 “冯大小姐，你应该知道楚相生长什么样子的吧？还没我帅呢，你确定他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帅不是我的最高标准，气质才是。从咱们和音乐系的第一场比赛开始，我就被楚相生那份独特的忧郁气质给吸引住了。后来一打听，他竟然和你是一个宿舍的，这不巧了吗？简直天助我也！今天就算了，回头你一定得帮我把他约出来吃个饭，不然以后你想找云澄，我们宿舍可不放人！” 冯满一副花痴模样，余佑的腰子吃不下去了。 “你说他气质忧郁，我认可。但要说你是在扔水比赛那天对他一见钟情，我就有异议了。你不觉得他那天的动作很娘炮吗？” “废话，他是左撇子，用右手扔东西肯定不习惯。有本事你用左手扔东西试试，绝对比他还娘炮！” 第86章 我怎么办 余佑当然不可能去试，因为他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算了，当我没说。你想追他，我没意见，但是指望我助纣为虐，那也不可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好吧？” “你这人，真没意思！不帮算了，反正云澄也认识他，我让云澄帮我约，一样的！” “我也不能帮你约，冯满，要不你还是换个人追吧。” 一直没说话的云澄突然咬着鸡腿开了口。 冯满手中的烤肉签往桌子上一撂，眼睛瞪得溜圆。 “云澄澄，你说什么呢？帮我约个男人你都不干，你就这么听你家柚柚的话？” “跟柚柚没关系，是我不想帮你约。” “为什么？” “就是不想嘛，你别问了好不？” 云澄的目光有些躲闪。 徐子娇拧眉看了她一会儿，两眼突然放出光来。 “冯满冯满，我知道了，肯定是云澄也喜欢楚相生，吃你醋了！” “嗯？” “哎？” “啊？” “我去！徐子娇，你脑子有包吧？不懂不要乱说，天天鬼话连篇的，早晚你得吃大亏！” 沙懒依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作为云澄的闺蜜兼隐形助理，先不说这事儿靠不靠谱，就算是真的，她也得出面维护云澄，肃清绯闻。 徐子娇被驳斥，丝毫不慌。 “我怎么乱说了嘛，云澄要是不喜欢楚相生，干嘛拦着不让冯满去追呀？你能给出个合理解释吗？” “我，我……余佑，你来说！” 斗嘴不太行的沙懒依直接把皮球踢给了余佑。 余佑正准备来一发远射，云澄却在半路把球拦了下来。 “冯满，今天过节呢，咱们喝点儿啤酒吧。我喝赢了，你就放弃追楚相生。你喝赢了，我不但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还能答应帮你约人，怎么样？敢不敢？” “啧啧啧，情根深种呀！” 徐子娇故作惋惜，脸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余佑恨不能把手里的两只大腰子甩她嘴里去！ 心知情况不对劲的冯满皱起了眉头。 “澄澄，你确定？” “我确定，今天晚上，咱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姐姐陪你！子娇，依依，你们也都给我喝上！余佑，还傻坐着干嘛，搬酒去呀！” 啤酒搬来了，一整箱，十二瓶，没有余佑的份儿。 云澄和冯满主喝，沙懒依、徐子娇陪饮。 余佑负责开瓶倒酒。 四个女生咋咋乎乎，誓要举杯同醉，引来无数猎奇的目光。 要不是边上有个人高马大的余佑坐镇，怕是会有不少胆大的男生过来拼桌搭讪。 桌上的烧烤饭菜成了摆设，主食只有啤酒。 余佑看得直摇头。 劝是劝不住了，索性又帮她们点了两盘花生米下酒。 四个女生中，沙懒依的酒量最好。 她的眼神一直都很清澈，只是故意在那儿摇头晃脑。 不用余佑交代，今晚照顾云澄的任务她也是要扛起来的。 冯满的酒量也不小，看她那不过瘾的样子，估计平时在家也是偷喝白酒的主儿。 徐子娇作为陪客，反而最先喝饱了，捂着肚子一趟又一趟地往厕所里钻。 钻了几次后，再回来，往桌子上一趴就不动弹了。 按余佑的估计，云澄顶多也就两瓶的量。 今天喝了三瓶半，竟然还能撑住不倒，甚至都没起一下身！ 余佑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小肚子，看看是不是变成大皮球了。 一箱啤酒喝完，云澄已经是醉眼迷离，喝到位了。 她还想让余佑再去搬一箱来，被果断拒绝。 “小橙子，咱认输吧，喝多了对嗓子不好。” “我没输！我还没醉，我还要喝！” 余佑本以为云澄会立刻乖乖听话，谁知竟然再次激起了她的好胜心，非要跟冯满喝出个一二三来。 冯满也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该适可而止了，立刻接过话头。 “云澄澄，你说你没醉，那你起来走两步？来来来，跟我学。” 身材本就不错的冯满扭着腰直起身，对着大排档里的顾客们来了一圈儿的飞吻…… 这么豪放的动作可不能乱学！ 不等余佑和沙懒依出言阻止，云澄已经抽出一张餐巾纸，往沾了水的筷子上一裹，举“白旗”表示投降。 冯满这才在一片起哄声中重新落座。 “怎么样，云澄澄，你认不认输？” “我认输，你无敌，本姑娘在此，随你处置！” “好说好说，那咱就结一下账，兑一下奖吧。” 冯满隔着桌子用手托住云澄点来点去的下巴。 “结什么账？兑什么奖？” 云澄眼看着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冯满立刻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小脸。 “嘿，你可不兴赖账啊，说好的我赢了，你要给一个不让我追楚相生的合理解释。” “哦，这个呀，好吧。本姑娘今天开心，就解释给你听，你可听好了……” 云澄的声音迷迷糊糊，越来越低。 冯满干脆和沙懒依换了位置。 “本小姐把耳朵贴你嘴上听，行了吧，快说快说。” “因为啊，楚相生有个青梅竹马，长得可带劲了……” “青梅竹马又不一定是男女朋友，难道他们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知道，那女生很喜欢楚相生……” “这是好事儿啊，说明本小姐的眼光没错！大家公平竞争嘛。” “你要是把楚相生拐跑了，那个女生怎么办……” “她爱怎么办怎么办，关我什么事儿？” “她会伤心，会难过，会需要安慰，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喜欢她的人有了可乘之机，万一她想不开，转身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那不正好？有情人终成眷属，大家各自欢喜嘛。” “屁呀，你知道喜欢她的人是谁吗……” “谁呀？” “余大柚啊！我们家柚柚啊……” “唔……” 冯满吃了个大瓜，立刻闭了嘴，隔着云澄，偷偷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余佑。 徐子娇醉梦之中惊坐起。 “谁？你们说谁？谁喜欢谁？我要听我要听！” 云澄彻底不清醒了，闭着眼睛傻笑。 “我说，我喜欢我们家柚柚，我们家柚柚喜欢顾雨琪，顾雨琪又喜欢楚相生，所以冯满不能去追楚相生，否则会让顾雨琪想不开的。她要是想不开，万一和柚柚在一起了，我怎么办……” 第87章 可怜的孩子 中秋聚餐在云澄和冯满的抱头痛哭中结束。 云澄为什么哭，不知道。 冯满却是为她那段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布终结的感情而叫屈。 沙懒依和徐子娇反而成了最冷静的两个人。 余佑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从小到大，云澄酒品一向很好，喝醉了从来不胡说八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他看来，云澄说的喜欢自己，那是一种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心理，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也不会乱想。 可这丫头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劲，难道就因为乔姨没让她回家过中秋，郁闷了？ 四个女生，喝到最后，反而只有云澄一个人醉到不省人事。 在其他三人的掩护下，余佑直接把她背回了303宿舍，扔到了床上。 “沙懒依，你上半夜辛苦一下，多看着点儿，别让她蹬被子，到了下半夜她就老实了。” “好，你放心，我保证照顾好澄澄，你先回吧。” 离开了女生宿舍，余佑又到小卖部买了一桶泡面后才回去。 今天晚上净听她们四个吹牛了，饭都没吃上几口。 回到412，楚相生竟然在。 “你没回去？” “回哪儿去？” “回家啊。我听沙懒依说，今天下午合唱团也放了半天假，你不回去过个中秋节？” “中秋节有什么好过的，你不也没回去吗？” 楚相生安静地坐在自己桌前，开着台灯看书。 余佑把泡面泡上，往他跟前凑了凑。 “我是因为云澄没回去，这不得留下来陪她嘛……咦，你教材领回来了？学费凑够了？派出所的奖金下来了？” “嗯，今天下午周警官通知我去领的。” “奖了你多少钱？” 余佑拉过自己的椅子来坐下，打算正儿八经地和楚相生聊上几句八卦。 楚相生合上书本，转身面对着他。 “一万。本来打算请你吃饭的，后来想想，算了。” “哎哎哎，怎么就算了呢？一万块呀，减掉你的学费还能剩四千呢，请我吃个饭都舍不得？” “上次帮你买书，你还说要请我吃饭呢，不也没请？现在咱俩算扯平，你不会有意见吧？” “呃……我没意见。” 余佑脸上大写的尴尬。 这段时间他过得又忙又乱，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楚相生也不在意，很快换了个话题。 “我听琪琪说，你今天带她去梅岭爬山了……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嗯？这是什么脑回路？ 余佑惊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正常来讲，你不是应该吃醋并质问我有何意图吗？怎么会联想到她是不是遇到麻烦？” “我晚上喊她吃饭，她不去，声音也不对，一听就有心事。她今天本来是和你们北开中学的谭校长出去联系宣传的事儿，结果却被你拉到了梅岭。你对琪琪有想法，我知道，但琪琪绝不可能放下正事，无缘无故的跟你这么一个不太熟的男生去爬山，除非她心情不好，又不能跟我说……你告诉我，那个姓谭的是不是欺负她了？” 楚相生的眼睛里藏着两团压抑的怒火，烧得余佑浑身难受。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但是也不能胡说八道呀，琪……顾雨琪今天的确是心情不好，但和谭校长没有关系，也没有任何人欺负她，这个你放心。她遇上的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看开就好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儿？” 楚相生的怒火熄了一半，剩下一半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亮出来逼视余佑。 余佑迎其目光，对其一笑。 “她都没跟你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回头自己去问吧……不好意思，我的泡面好了，等我吃完，咱们再聊。” 说好的吃完再聊，余佑却先管不住 自己的嘴了。 “楚相生，你对顾雨琪，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能不能跟我明确一下？” “什么什么态度？” 楚相生的语气重又恢复了冷静，像个冰冷生硬的机器人一样。 余佑最受不了他这个。 平时聊天也就算了，但现在他们在谈顾雨琪呀，这家伙能不能带点儿感情色彩出来？ “你到底喜不喜欢顾雨琪？” “我喜不喜欢，都和你没关系。” “你这话说的就不要脸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大方一点，不求你帮忙，只求把路让开，好让我痛痛快快的去追她。你要是喜欢，也没关系，咱们和平相处，公平竞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别天天一副谁也不爱的样子吊着人家顾雨琪行不行？” 余佑是真的很恼火。 从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顾雨琪明显对楚相生有意，可却一直得不到对方的正面回应。 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永远只能停留在青梅竹马阶段，而楚相生正是那个不愿再往前迈一步的人。 这对余佑来说，本是好事儿。 却苦了顾雨琪。 前世因为楚相生意外身亡，也许还没给她留下什么情感心结。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这事儿没个合理的说法儿，余佑怕是再难走进顾雨琪的内心。 楚相生瘫卧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泡看了老半天，直看到自己头晕眼花。 “清水佳人，谁不爱？余佑，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和我做对手。我希望琪琪是我的，但现在的我，没资格拥有她，你如果想趁人之危，我也没办法……” 趁人之危？我去了！ 余佑手里的泡面盒子直接被捏扁。 晚上云澄刚在他身上用过这词儿，现在楚相生也这么说他？ 凭什么？ 他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楚相生的不要脸把余佑逼到了想转专业的地步。 他当初就应该去报考心理学，这样才能分析出楚相生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病态心理！ “什么叫没资格拥有她？你这近水楼台都戳到天上去了，还想要什么资格？” “我十岁那年，父母离异，我爸净身出户。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妈突发恶疾，当天离世，从此我成了一个孤儿……” “你爸不还在的吗？” 余佑没想到楚相生的家庭身世竟然这么曲折艰难，顿时同情心泛滥，内心不住暗骂自己不是个人！ 楚相生道出了心事，眉头反而舒展许多。 “我已经成年了，不再需要监护人。他过他的，我过我的，没必要牵扯不清。” “你爸另组家庭了？” “那倒没有，只是他过得也不顺心，我不想再成为谁的负担。上次要不是因为琪琪生病，我也不会去找他要生活费，毕竟他对我已经没了抚养义务……” “可怜的孩子……不过，这跟顾雨琪有关系吗？” 余佑虽然知道这话不妥，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相生眼眸晶亮，似有泪光。 “当然有关系。只有经历过家庭分裂的人，才知道家的重要性。我已经是个没有原生家庭的人了，未来的事业会怎样，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和琪琪在一起？如果没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来支撑，再深再浓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消散，最终痛苦两个人……” 第88章 班副的第一个任务 楚相生关于家庭的一番言论把余佑刺激得不轻。 前世的他不就是因为对自己的小家庭不够重视，没时间顾及，才最终导致的顾雨琪离他而去吗？ 看看人家楚相生，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悟性，孺子可教也！ 不出意外的，这一夜，余佑又失眠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快亮，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结果还从噩梦中惊醒，飙出一身冷汗。 失眠多梦，难道这就是重生留下的后遗症？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天上午，所有专业的新生全部来到教学区，在辅导员们的带领下，各自寻找空闲教室，开班会！ 老套的流程，新鲜的面孔。 肖芳治下，学前教育系七十一名学生，单是轮番上台的自我介绍，就用去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里，余佑成功把这些老同学的名字和样貌重新对上了号。 可以说，此刻的他，是唯一能够叫出在场所有同学名字的人。 然而，这又有什么卵用？ 余佑作为系里唯一的一棵草，当然得压轴出场。 “大家好，我叫余佑，北安本地人，毕业于北开中学，高考成绩444，是个名副其实吊车尾的差生。我没啥优点，缺点倒是一大堆，比如，穷！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还望各位美女们嘴下留情，饶小生一命……” 好歹干过几年销售，余佑还是能耍几句嘴皮子的。 女生们被逗得哈哈大笑，教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等他下了讲台后，肖芳抬手看看时间，立刻开始下一个流程。 “接下来咱们选一下班干部吧。从头开始，先选班长，一班二班，各选一个。大家通过军训，也都接触了解半个月了，可以互相推举，也可以毛遂自荐。一班先来……” “我选余佑，我觉得他挺有能力的！” 一个貌不惊人的胆大女同学当先举手发言。 紧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十来个女生表示附议。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云澄宿舍四人。 最扯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二班的！ 看来军训期间和音乐系打的那几场比赛，让余佑收获了不少好感。 支持他的呼声如此之高，让那些本打算自告奋勇上台拉票的同学望而却步。 余佑神色从容，处变不惊，坐在位子上双臂环抱，丝毫没有要起身回应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肖芳不会允许他来当这个班长的，理由既荒唐又合理。 果不其然，啪啪两声响后，教室里安静了。 “大家认可余佑同学的能力，这是好事儿，但让他当班长就算了吧，他不合适。” “为什么呀肖老师？” 支持者们齐声发问。 肖芳背起手，走下讲台。 “因为他是男生，你们是女生。班长的职位是用来服务大家的，会涉及到学习与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咱们这一届的性别结构太特殊了，为了方便，还是找一位女生来当班长吧。包括接下来的其他职务，也都要从女生里面选，至于余佑同学，我另有安排。” 所谓的另有安排，直到两个班级的所有班干部全部敲定之后，才被揭晓出来。 余佑被肖芳叫到了讲台上，像个大熊猫一样享受着台下的万众瞩目。 “就咱们师大而言，各班基本上都不再设置副班长的职位。但鉴于大家对余佑同学的信任与推举，我这次打算破个例，任命他为咱们学前教育系两个班共同的副班长，专门负责处理那些女生应付不来或不方便出面的对外事宜，同学们觉得怎么样？” 这可是个出其不意的新招呀！ 余佑不知道自己刺激到了肖芳的哪根神经，竟然让她做出这么个前世没有的决定来。 接，还是不接？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既然是临时增设的职位，有没有实权不知道，至少没有动到别人的蛋糕。 这对一心向佛的余佑来说，也还能接受。 众女生更无异议，教室里很快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 肖芳再次抬手看了看时间。 “马上十一点了，余佑，我现在就有一个任务要布置，你要是对副班长的职位没意见，这就走马上任吧。” 余佑撇了撇嘴。 有意见又如何，有用吗？ 反正怎么着自己在学前教育系里也逃不了被奴役、干苦力的命。 唯一的区别就是，上辈子没名没分，这辈子倒好，还知道给他个副班长的头衔顶着，也算肖芳有良心了。 “肖老师，我没意见，什么任务你说吧。” “大家这段时间应该也听说了，今年的十月一日，咱们学校会发布一首为国庆献礼的合唱歌曲。校领导对这件事很看重，除了组建合唱团外，现在还要为这首歌拍摄校园短片。因为短片时间有限，不可能所有的学生，所有的班级都有机会出境，所以教务处决定每个年级以系为单位，只给两个名额。” 肖芳的背景介绍太长，余佑有些等不及了。 “肖老师你是想让我去给咱们学前教育系挣个名额回来？” “能挣到当然最好，挣不到也没关系，毕竟每届都有四十来个专业呢。不过这次国庆献礼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儿，而且短片拍摄也不会耽误大家太多时间，我们当然应该争取一下。” “万一我真争取到了怎么办？能不能赏我一个小特权？” 余佑对名额的事情还是很有信心的，手到擒来的功劳不拿来换点儿条件怎么行？ 肖芳立刻眉开眼笑，有奖励才会有动力嘛，这个她懂。 没准儿这事儿在余佑手上真能成呢。 “你想要什么小特权？” “以后咱们系里的所有集体活动，我都有权自由选择参不参加，谁也不能逼我。如果是学校派下来的任务，肖老师你得替我兜着。” 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前世的遭遇给余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当年的他就是通过一次学校组织的集体表演活动出的名。 万花丛中一点绿呀，想不当个显眼包都不行！ 也是从那以后，他在师大成了中央空调的代言人，各种荒唐没来由的编排诋毁、闲言冷语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余佑也没精力跟那些无聊龌龊的小人计较。 所以，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辙了。 他得从源头上下手！ 肖芳大概理解了余佑的意思，可让一个学生公开发表不参与集体活动的言论，还是有些欠妥。 “你有多大把握挣来名额？” “只要您把我的小特权批下来，我的把握就是百分之百！” 余佑把胸脯拍得咣咣响。 肖芳也不敢再小觑他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那你别管了，我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把名额给大家弄过来！” “好，你去弄，弄回来之后我马上给你批特权！” 第89章 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妙! 上午十一点整，教务处大会议室。 陆陆续续到场四十多名大一新生。 这些人都是各系的学生代表，也是各班新选出来的班长。 余佑可能是其中唯一的一名副班长了。 不过只要他不说，这里谁能知道？ 这场会议，美其名曰“剧本讨论会”，其实就是来抢参演名额的。 名额抢不到，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讨论拍摄剧本呢？ 另外三个年级的名额已经确定下来，大一新生作为小弟，被安排在最后，当然合理。 很快，教务处的领导带着摄制组的人员走了进来。 一看来人，余佑笑了，这回名额彻底稳了。 和他预想的一样，来给师大拍摄献礼短片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北开中学拍招生宣传片的那个林导。 林导往会议室里扫了一眼后，很快也发现了余佑。 从他惊讶的神情上来看，这货应该还不知道余佑在这里上学。 笑眯眯的教导处主任待众人落座后，开始清嗓讲话。 “有关这次献礼短片的拍摄，相信各系的辅导员都给你们做了基本介绍，我就不多说了。刚才我们和林导合计了一下，决定听取前面三个年级的一些建议，对拍摄剧本稍作调整。调整后的结果就是，留给你们大一年级的参演名额由原来的两个，变为一个。” “领导，为什么要这么调整？这明显对我们大一新生不公平啊！”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人跟上。 会议室里顿时显得乱糟糟的。 余佑也挺不服气，这是哪个王八蛋给的建议？ 两个名额的时候，他找林导要去一个还好说。 现在只剩一个了，不管落到谁头上，都得成为众矢之的。 教导处主任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敲着桌子，直敲到会议室里重新变得落针可闻才罢手。 “各位好像弄错了一件事，这次拍摄不是什么选秀，也不是什么比赛，为什么要讲公平？你们已经是大学生了，差不多都成年了吧？不能再用小学生的思维来看待这个社会。很快你们就会发现，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绝大多数人只有被动地参与竞争，主动权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你们要是觉得委屈，以后就在学业上多多努力，成为那部分少数人，而不是今天在这里跟我讲公正，求公平！” 这番杀人诛心的言论顿时把学生们给镇住了。 大家各自低头，反思自己为什么如此幼稚急躁，看把主任都给惹生气了，真是不懂事呀！ 余佑却是银牙紧咬。 这他娘的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儿，其实都是歪理！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还不让人说了？ 这跟成不成年，入不入社会有个毛关系？ 到了社会上，遇见这种事儿，该质疑还是要质疑的呀，凭什么啥事儿都由少数人说了算，年轻人还不能有点儿傲气么？ 想是这么想，不过余佑现在可不会站出来当这个冤大头。 眼看同学们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主任满意地搓了搓手，把桌上的话筒递到了林导面前，示意由他接手下面的议程。 林导拍了拍话筒，先偷偷朝余佑瞄了一眼。 余佑也不客气，当场回了他一个挑逗的眼神。 “咳咳咳……同学们听我说哈，我是这次短片拍摄的导演，我姓林。其实最后这个名额交给哪个系来参演都可以，因为大家的精神面貌都差不多嘛，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谈不上谁更优秀，谁更平庸。所以待会儿落选的同学不要气馁，被选中的同学也没什么可骄傲的。接下来我想先听各位介绍一下你们本系都有哪些别人没有的特点，或许能让我从中找到相应的创作灵感，只要能打动我，参演名额自然非君莫属！好了，咱们按座位顺序来，开始吧。” 这个鬼精鬼精的家伙！ 余佑忍不住要给他点个赞了。 林导没有提出摄制组的要求，反而先让各家介绍自己的优势特点。 如此一来，最后选谁，不但由他说了算，那些落选的还都没法儿有意见。 谁让你没给人家带来灵感呢？ 这明显是在给余佑留操作空间呀，不错不错，此友可交！ 第一个发言的是离林导最近的数学系代表。 这是前世顾雨琪的班长吧？ “我们数学系是师大平均录取分数最高的专业，是咱们学校的智力担当，也能表现出师大的生源质量……” “我们舞蹈系，人人有才艺，民族舞、芭蕾舞、古典舞、现代舞、国标舞、爵士舞等等，最适合展现当代学生的精神风貌……” “要说精神风貌，谁能比得上我们体育系？要身材有身材，要力量有力量，健康阳光，活力四射，我觉得这才是献礼短片里需要的正面形象……” “我们音乐系，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次组建的合唱团里有一半来自音乐系，我觉得林导可以在合唱团的基础上，推衍拍摄一些我们专业其他学生的日常生活，也挺不错的不是么……” “我们历史系，身负华夏五千年传承使命，为国献礼名额，本系必得，不服者来战……” 教导处主任给每个学生代表只留了半分钟的时间，前面发言的同学都还算正常。 到了后面，就越来越扯了。 会议室里牛皮满天飞，一个个的接力斗起了嘴。 终于轮到余佑了，他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思维拉回到正常线上来。 “我们学前教育系，呃，很普通，没啥好说道的。就是有一点，除了我，其他都是女生，这种男女比例，在师大怕也是史无前例了吧？不知道林导有没有想法拍一段娘子军的献礼视频，为了保证画面纯粹，我可以不出镜……” “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妙！给祖国母亲的献礼，自然要从突出女性的魅力处着手！我有灵感了，我有创意了！王主任，就这么定了，名额给他们学前教育系，你来宣布，我先撤！” 林导一顿咋呼之后，拍拍屁股就跑了。 余佑愕然。 这家伙，给自己走后门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好歹等剩下的那些代表们都说完你再表态呀！ 王主任更是一脸懵。 就这么敲定了？ 怎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呀？ 眼看着会议室里又要炸锅，王主任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都别吵了，就这么着吧，散会！” 第90章 有本事告我去! 当余佑把拿到唯一参演名额的消息传到班级群里的时候，肖芳的电话却被打爆了。 其他系的辅导员都想知道他们学前教育系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走了谁的关系人情。 这可把肖芳给气坏了，本就有些彪悍的性子哪能压得住这种火气。 到了后来，谁打电话问这事儿，先受她一顿臭骂再说。 大一年级的学前教育系莫名其妙在师大校园里火了。 甚至有几个想浑水摸鱼的同系学姐，抱着不纯的目的，主动接近她们。 余佑可没闲工夫管这些。 代办工商注册的老黄牛回了电话，公司手续已经走得差不多，可以约个时间，带着法人去工商局签字刻章领执照了。 于是，在某个工作日的上午，余佑带着云澄、沙懒依，旷课来到了北安市工商管理局。 和老黄牛接上头后，只花了半个小时，便将注册流程全部办完。 紧接着，他们又在老黄牛的带领下，来到附近的一家国有银行，开通了基本账户。 至此，北安橙柚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正式成立。 老黄牛不是一般人，他手下还有个财务公司，专门给人代账。 余佑付清了代办尾款后，索性又给他交了一年的代账费用。 这样一来，公司前期就可以轻车简从，只靠他们三个人，就能撑起一片天。 拿回了公司资料及各种备案鲜章，余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从今往后，他手里出的每首歌，都会给橙柚公司带来一份收益，而且是长期收益。 只要自己不偷税漏税，这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呀！ 中午，余佑做东，三人找了一家茶餐厅，吃了一顿小资情调十足的大餐。 云澄也不吝啬，当场就给沙懒依转了一万块当开业红包。 沙懒依推拒不过，最后还是嘻嘻哈哈地收下了。 反正她不想让云澄跟自己客气，那自己也就没必要跟云澄客气了嘛。 吃过午饭，余佑带着二女来到了电脑城。 不管是出于学习还是工作的考虑，他们三个都得配上一台笔记本电脑才行。 余佑深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因此专挑薄的贵的配置高的看。 “余老板，你这给的员工福利也太好了吧？” 沙懒依乐得不行，哈喇子都要蹭到云澄身上了。 “你可不是普通员工，你是元老级的股东，现在倒没什么，等以后公司发展起来了，人多的时候，你得摆正自己的位置。让你给小橙子当助理，是因为她是我们公司的核心所在，把她护好了，你就是大功臣，我都得敬你三分，懂了没？” “懂了懂了，多谢余大老板看重，以后还请云二老板多多提携呀，嘿嘿……” “就你嘴贫！看掌，排山倒海……” 好久没发功的云澄追着沙懒依在电脑城里窜来窜去，留下一路欢笑声。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各背了一只电脑包，走出了电脑城。 “柚柚，接下来我们去干嘛？” 逛嗨了的云澄生怕余佑即刻带她回学校，内心无比期待新公司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去办。 余佑果然也没让她失望。 “公司注册好了，账户也开通了，接下来当然是打电话收钱啦。走，先到车上吹会儿空调去。” 在云澄和沙懒依各自抱着自己的新电脑好奇摆弄的时候，自信满满的余佑翻出了那天在ktv里拍摄的照片。 点歌软件的开发者信息里有公司名称及客服电话。 余佑二话不说，直接拨了过去。 “喂，哪家？什么问题？” 一个粗犷沙哑的男声传来，把余佑吓了一跳。 这声音能当客服？ “那个……kk点唱软件是你们公司开发的吗？” “废话，不是我们开发的，你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 嗯，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你们系统里的那些歌，都有正规授权吗？” “当然，我们可是正规的大公司，每年几百上千万的版权费往外交着呢，你们尽管用，出了事儿算我的！” 男子的语气可以斩钉截铁，余佑差点儿就信了。 “你们公司在哪儿？注册地址是真实的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到底是老用户反馈问题，还是新用户咨询费用？” 男子竟然起了警惕之心。 余佑不担心他会跑，跑的老和尚也跑不了庙！ “我都不是，又都是。我发现了你们系统里的一些问题，现在就想针对这些问题咨询一下相关的费用。” “什么问题？什么费用？” “据我所知，有那么几首歌你们是确定没有交过版权使用费的，这个事情怎么说？不经授权把别人的歌曲拿来商用，这个费用怎么算？” 为了引起对方的重视，余佑特意夸大了盗版歌曲的数量。 男子一听不乐意了。 “你是来找事儿的吧？你怎么知道我们没交版权使用费？那些歌都是你写的呀？” “哎，你差不多说对了，那些歌虽然不是我写的，但歌曲版权是我们公司的，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公司交过钱呀？” 余佑的反问不知道有没有起到作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你说的是哪几首歌？报个名字给我。” “你想干什么？” 余佑本能地感觉到情况不对。 正常来讲，对方不应该是先问自己是哪家公司的吗？ 怎么先问起歌曲名字了？ 难道这个客服通过歌名就能知道有没有付过版权使用费？ 一般的版权商都是将旗下的歌曲打包批量授权出去的，这些软件公司做账的时候也不可能把每首歌分开来计算版权使用费。 所以只要问清楚对方的公司名称，很快就能查出来有没有获得相应的歌曲授权，完全没必要从歌名上倒推嘛。 客服男子越来越没好气。 “还能干什么？你不是说那几首歌没授权吗？歌名告诉我，我马上下架！” 余佑懵了。 这可不是他的本意呀。 他是来谈生意的，如果对方把歌曲下架了，那还怎么谈？ “哎哎哎，你别急呀，我们公司的授权费都很便宜的，而且歌曲的点唱率老高了，你们肯定有的赚！” “赚个屁！想从老子手里收什么版权使用费，门儿都没有，有本事告我去！” 客服男子撂下这么一句狠话后，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余佑坐在车里，呆若木鸡。 他奶奶的，一个搞盗版的这么嚣张？ 余佑严重怀疑那套点歌系统里的所有歌曲都没拿到授权！ 不行，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这都什么年代了，一个正儿八经有注册信息的公司，竟然知法犯法？ 好好好，你给我耍横，我找你的上游厂家治你！ 余佑一番查询之后，找到了那台点歌机器的设备供应商电话。 奇怪的是，他前后拨出的这两个手机号码都没有显示归属地。 “喂，是……” “怎么又是你？你到底想干嘛？我都说了，要么把歌名告诉我，我给你下架，要么你就去起诉我，老子不怕！拜拜了您呐！” “操！” 第91章 受邀助阵 第一次催收版权使用费碰壁，让余佑意识到自身存在的两大问题。 一是他在版权盈利渠道上的认知贫乏，没手段也没经验。 如果十月份真有机会去北京，一定要找濮树手底下的人多学习学习。 二是他的版权库太小了，到现在为止，只面世了三首歌。 虽然传唱度都还不错，但想通过打官司来起诉侵权者，时间和金钱成本太高，根本划不来。 而且一旦牵扯到官司，对云澄和公司的发展都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这个亏不吃也得吃了。 谁让他们背后没资本呢。 余佑正胡思乱想着，手里的电话响了，他下意识地按了接听键。 “喂，余佑哥，最近忙什么呢？” 是听风少年里的庄文杰。 余佑立刻把烦心事甩到脑后，和对方聊了起来。 “还能忙什么，上学呗。不过今天旷课了，带你云澄姐姐来逛逛电脑城。你们三个怎么样，还在北京？” “没，我们都回山城了，晚上训练，白天也是要去上学的。” 庄文杰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一听就是在校园里。 余佑很欣慰。 “你们还小，学习一定不能丢……其实不用我说，你们也会做得很好。对了，你们的出道专辑发布时间定下了吗？” “嗯，定下了，十月四号，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另外，那一天我们会在山城日月广场同步举行首唱会，悦哥已经开始邀请线上粉丝了。余佑哥，我们三个想邀请你和云澄姐姐也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 “去山城？” 余佑心中一动。 山城也在西南地区，前世的他还算熟悉。 听风少年的首唱会，他当年没有关注过，也不知道场面是大是小。 若是今天以前，余佑很可能就拒绝了庄文杰的邀请。 但此刻，因为受了那个客服汉子的刺激，他决定要帮云澄快速聚拢更多的人气。 有了人气，才有底气，才有流量，才能挣钱！ 这是个很现实的想法。 如果能让云澄在听风少年的首唱会上露个面，两方之间相互借力，应该能产生不错的传播效果。 余佑当机立断，就这么干！ “文杰，这事儿你们跟黄总沟通了没？” “沟通啥呀，这就是他授意的！他想让云澄姐姐来给我们当助阵嘉宾，又不好意思开口，就指使我先来探探你们的口风，嘿嘿。” 庄文杰的笑声干净爽朗，余佑听了都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当助阵嘉宾啊，可以是可以，但是就怕你们的粉丝到时候有意见，毕竟大家都是专门去看你们的嘛。” “不会！余佑哥你还不知道吧，云澄姐姐的微博里有好多粉丝都是从我们这儿顺着网线摸过去的，他们早就期待橙子新生露面了！而且这次悦哥在线发出的邀请函里，至少有一半是我们两家的共粉，所以云澄姐姐大可放心过来，粉丝们绝对热情！” 庄文杰的大实话让余佑哭笑不得。 也难为他们想得这么周全了。 既然如此，这场首唱会对云澄来说，倒是个不错的试炼机会。 “行吧，我知道了，回头我们订好了票再跟你说。算起来也没剩几天时间了，我和你云澄姐姐要好好准备准备。替我给黄总还有高远和万里带个好，咱们国庆山城见。” 余佑挂了电话，才发现坐在后排的云澄耳朵早就贴了上来。 车里空间狭小，沙懒依找不到合适的窃听位置，在云澄撅起的屁股后面急得嗷嗷叫。 “都听到了？” 余佑收起手机，身子往前倾了倾，躲开耳边的吹气如兰。 云澄趁机跨过手扶箱，坐到了副驾上。 “国庆咱们要去山城？” “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火车票……飞机你敢不敢坐？” 余佑知道云澄恐高有些严重，因此一开始根本就没考虑坐飞机出行。 而这个时候，山城与北安之间还没有能联通直达的高铁。 一想到国庆期间火车站的人山人海，他能不动声色地抖三抖就已经算是镇定自如了。 云澄也跟着抖了三抖。 “还是坐火车吧，我怕飞机会掉下来……” 余佑也怕呀！ 虽然都说飞机的事故率比汽车火车低，但只要出了事故，那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前世的余佑就是因为有这个想法，所以能在地上跑的时候，绝不从天上飞。 虽然飞机票比高铁票还要便宜不少。 “那行，沙懒依，我要给你安排几个任务，你记好了啊。” “大老板，先别说任务了，你们去山城，带不带我嘛？我也想见见听风少年三小只呀，搞几个签名回来，卖给我们慕社长，还能挣点儿零花钱，哈哈。” 作为助理，该沙懒依知道的事情，云澄或余佑都已经跟她说了。 还好她言行一致，除了粉橙子新生外，对听风少年和濮树都不太感冒。 这要是换了慕晓兰过来，怕是此刻车厢里已经炸了锅了。 对于沙懒依的诉求，余佑想都没想。 “当然要带你，那里不是我们的主场，你可得把小橙子看紧点儿！”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大老板请吩咐吧！” “第一，订票，咱们三个的，最好是火车卧铺，最迟十月三号到达山城，早个一两天没关系，但是一定不能晚！第二，帮小橙子设计制作一款既讨喜又有辨识度的面具来，不用把整张脸都遮住，能掩盖掉她的主要面部特征就行，记得嘴巴要露出来，回头还得唱歌呢。第三，帮我印点儿名片，数量不需要多，但质量一定要好。” 说到这里，余佑顿了顿，努力去想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沙懒依扳着手指头嘟嘟囔囔把他的话悄悄复述了一遍，似乎这样能记得更快更深刻些。 “这三条，我都记下了，还有吗？” “还有就是一些出行前的行李准备了，我们应该会在山城待上三到五天。对了，回头你俩再去买两身简约得体的衣服，首唱会那天换上，平时就不要穿出来了。先这么多吧，争取在十一之前完成。” 第92章 羡慕风羡慕雨 安排好了沙懒依，余佑又看向云澄。 云澄大眼睛闪来闪去，好不迷人。 “柚柚，我这段时间需要干点儿啥不？” “给你买的音乐系教材，你看了没？” “看了看了，虽然理论知识偏重，但我还是受益匪浅，收获良多，嘿嘿。” “有啥进步没？” “进步谈不上，但我最近在练一项绝技，略有小成！” 云澄语气神秘。 余佑也很买账。 “什么绝技？” “变声啊！没想到吧，我也是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变换好几道声线，书上说一般人都做不到，得有天赋才行！” “你能用变换后的声线来唱歌吗？” 余佑的心情不由得紧绷起来。 这可是个好消息！ 他正愁自己的曲库里有很多受众广却不适合云澄音色的歌。 那些歌曲如果找不到对的人来演唱，效果会大打折扣。 云澄脸上的笑意终于藏不住了。 “你个傻子，不能唱歌的声线，我要它干嘛？你想听什么音色的声儿，本姑娘给你来两句！” “不急不急，你先听我起个调儿，然后你用甜中带伤的少女音唱出来，我听听是不是那个味儿。” 余佑真的紧张了。 他心知想要获取大批流量，还是要从年轻人爱听的口水歌下手。 这种歌的词里不一定有太多内涵或深意，多是情爱之说，但旋律却轻快流畅，让人一听即会。 就像听风少年的那首《青春练习册》一样，词曲都没什么高大上的，但就是让人忍不住跟着哼唱。 这不就是流行的本质所在吗？ 云澄轻轻在余佑胳膊上拧了一下。 “你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少女音好不，放马过来吧！” “听好了啊……我好羡慕风啊羡慕雨，它们可以经常见到你，而我就算走上千万里，也不一定看到你；我想化作风啊化作雨，这样才能勇敢去找你，希望没有我的坏天气，会有人陪着你……” “我好羡慕风啊羡慕雨，哈哈，好听哎！” 后排的沙懒依竟然先复唱了一句。 余佑心中暗喜，自己想得果然没错。 这首《羡慕风羡慕雨》的副歌部分，连沙懒依都能听一遍就会，可见其已具备了广为传唱的基本条件！ 只要这首歌能借橙子新生的身份发出去，必然会在情感活跃期的年轻人群体中带动一波跟唱潮流！ “小橙子，你好好酝酿一下情绪，一定要把这首歌唱出它该有的味道来，让人听了还想再听，不管是为了曲调，还是为了你的声音，总之三遍之内，要让听众欲罢不能！” 这是什么鬼要求？ 云澄白了他一眼。 “咳咳……我试试哈，不就是声音甜美一点嘛，看我甜不死你！我好羡慕风啊羡慕雨，它们可以经常见到你……” “停停停，你见不到自己的爱人，怎么感觉很开心似的？甜中带伤懂不懂？这是一首异地恋诉相思的情歌，都被你唱成幸灾乐祸了！” 余佑扶额无语。 沙懒依笑得前仰后合。 云澄小嘴一噘。 “我又没谈过恋爱，哪来的爱人？我怎么知道异地恋是种什么心情嘛！” “就是一种想不能见，求而不得，聚也聚不到一块儿，分手又不甘心的纠结感嘛。甚至你可以认为故事里的男方爱得不够深，这也不是一段双向奔赴的爱情，你作为女方，是不是很委屈，很忧伤，可又舍不得……” “余大柚！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唱了。” 话被粗鲁打断的余佑惊讶地发现云澄两眼泛红，且有泪光闪动。 这丫头可以啊，共情能力不错，情绪说来就来，这事儿有谱了！ 在余佑和沙懒依屏气凝神的注视下，云澄泪眼婆娑地开了口。 “我好羡慕风啊羡慕雨，它们可以经常见到你，而我就算走上千万里，也不一定看到你；我想化作风啊化作雨……” 副歌结束后，云澄没有停下来，而是从头又唱了一遍。 她的情绪越陷越深，气息也越来越不稳。 余佑慌了，再次出言打断。 “可以了！小橙子，咱就按刚才第一遍的情绪来，第二遍伤得太重，感觉你是在那家伙的坟头上许愿一样，有点儿过分了啊。” 噗嗤…… 云澄破涕为笑。 沙懒依看着前排两个大活宝，啧啧称奇。 余佑等云澄平复好情绪后，帮她系上安全带，随后挂挡起步。 “小橙子，回去我就把这首歌的音频传给你，你誊出谱子后让彬叔赶紧编曲，咱们争取在国庆前进录音棚。” “这首歌要在文杰他们的首唱会上唱吗？” 听风少年，国内第一支养成系的少年偶像组合哎，他们的首唱会，肯定有很多人关注。 要是能在这种场合下登台演唱，想想都觉得刺激。 而云澄自从幼儿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登上过正式的大舞台。 心里难免有些虚得慌。 余佑顺手递了一瓶水给她。 “当然要唱，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可难找了，而且这首歌也和到场的受众群体相符。你别紧张嘛，想想人家三小只，才十三四岁的年纪都不怯场，咱们小橙子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输给他们？刚才你都听到了，那些观众里面至少有一半也是你的粉丝，你唱跑调都没事儿，大家不会笑话你的。” “你才跑调，看不起谁呢？我就是哭，也能哭在调子上！” 讲真的，余佑最喜欢的就是云澄这份不服输的犟嘴精神，激将法对她来说简直百试百灵！ 三人回到学校后，各忙其事。 云澄在把《羡慕风羡慕雨》的曲谱传给云彬后，突然脑洞大开。 “柚柚，既然我能给听风少年当助阵嘉宾，是不是也可以在濮老师的演唱会上助唱了呀？我记得他当初提过这事儿，不过被你拒绝了。” “北京那一场，你也想上？” 其实余佑也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此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现在他需要在保证身份不暴露的情况下给云澄增加曝光量，那就得抓住每一个可利用的机会。 濮树在北京的主题演唱会，流量虽然可能没那么大，但是不蹭白不蹭嘛。 云澄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我不但想上，我还想多唱两首歌呢。除了《清白之年》和《星辰大海》外，柚柚，你能不能再写一首濮老师的粉丝爱听的歌呀？这样一来，每家演唱会上咱都献送一首新歌，谁也不偏袒，嘿嘿。” “你倒是会合计！放心吧，我给你备着呢，等从山城回来再说。” 第93章 国庆倒计时 合唱团的排练已经进入尾声。 为了给摄制组留出足够的时间进行终版拍摄，他们需要在九月二十七日前达到预想中的和声效果。 这可忙坏了沙懒依。 晚上她要到合唱团练歌。 白天结束了正常上课，还得抽空完成余佑交代下来的任务。 除此之外，献礼短片合唱团外的群体拍摄也在同步进行。 林导为了表示对余佑的看重，特意给学前教育系增加了一倍的镜头。 也就是说，虽然大一级只有一个系的参演名额，但他们在短片中的出场时长却和其他三个年级一样。 九月二十六日。 群体拍摄结束。 合唱团整体定音。 沙懒依不负余佑所托，终于抢到了三张北安开往山城的卧铺火车票。 十月二号晚上走，三号下午到，历时近二十个小时。 三张票在同一个车厢，只是号码并不相连。 与此同时，余佑的名片也印出来了。 共有两版，一个抬头为“词曲创作人——柚子新生”，另一个为“北安橙柚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余佑”。 九月二十七日。 合唱团开始正式录音录像。 因为师大礼堂的收音条件太差，高校长最终听取了林导和谭松林的建议，待影像素材采集完成后，准备斥“巨资”让合唱团进录音棚！ 这样一来，合唱团的表演场景就可以多元化了。 从门牌楼到校训石，从小礼堂到大操场，从图书楼到校史馆……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合唱团走过了师大每一个有特色的景点，《万疆》的歌声在校园里被他们无伴奏地唱响了一十八遍！ 九月二十九日。 林导的朋友开的那家录音棚。 在经过了一整天的录制后，献礼短片《万疆》的所有拍摄任务终于结束。 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是因为林导想把录音棚里的这段场景放到短片的末尾，这样显得更真实一些，不至于被人过分质疑声画分离。 距离国庆节还剩下一天的时间，林导拍着胸脯保证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出成片。 谭松林这几天带着顾雨琪把北安市所有能联系的媒体平台以及相关部门都拜访了个遍。 可以说，只要短片一出来，整个北安市的民众都会在十月一日那天看到或听到《万疆》这首献礼国庆的合唱歌曲。 至于网络上，也有相应的传播渠道。 除了各平台自家的网络账号外，余佑也主动向谭松林提出，他会在国庆节当天把短片发到橙子新生的微博账号上，并请濮树和听风少年进行转发。 有了这股明星力量的加入，对于一个不入流的师范大学发布的献礼短片来说，其传播效果必定会远远超出预期。 从录音棚回来后的沙懒依废寝忘食，开足马力。 一个标准的女汉子，愣是拿起了绣花针，给云澄缝出一个毛绒带花眼罩加串珠流苏面帘的古风面具来。 云澄试戴了一下，既能遮脸，又不耽误唱歌，关键是把她整个人的气质都衬托了出来。 “依依，你可真厉害，要不咱开个淘宝店吧，我感觉这款面具要火呀！” “火就火呗，还能有我们家澄澄火吗？我抱你这个大腿还忙不赢呢，哪有时间开淘宝店？” 根据教务处安排，本次国庆节共放假七天，十月八号返校上课。 沙懒依是没法儿回驿城了，云澄索性邀她去自己家里玩两天，反正二号晚上就要出发去山城了，没必要再来回跑。 余佑把两人送到城西后，也不急着回雅和小区，跟着上了楼。 已经一个星期了，云彬竟然还没给《羡慕风羡慕雨》编好曲，他得问问是怎么回事。 “彬叔，你不会江郎才尽了吧？” “我的才还多着呢，这几天我可都没闲着，给那首歌编了好几种风格的曲子，就等你们回来，听听哪个合适，咱们就用哪个。” “你不是最了解云澄的声线和唱腔特点吗？怎么还拿不定主意了呢？” “废话，那丫头这次不是变声线了嘛，我有点儿不太适应！” 云彬一脸的不服气，余佑却是乐出了猪叫声。 “那行吧，你把编好的曲子都给我听听，我来选。” 余佑唱歌水平不行，欣赏音乐的水平还是有的。 想想前世那二十万公里的驾驶里程期间，他能听多少歌？ 云彬余佑爷俩儿躲到主卧里商量编曲的事儿去了。 客厅里，孟慧乔拉着沙懒依不住口地瞎聊。 从小到大，自己女儿还没往家里带过除余佑之外的同学回来，况且眼前这丫头还是驿城老家的人，能不招她稀罕么。 而她在得知沙懒依以后还要陪着云澄闯荡歌坛的时候，心里更是欢喜不已。 “依依啊，澄澄不是个矫情有心眼儿的孩子，所以我不怕她吃苦，就怕她吃亏。小佑虽然也能照顾她，但毕竟是个男孩子，粗心大意不说，有些时候还不怎么方便。有你在就好了，你多管着这丫头，别让她冒冒失失，毛手毛脚的。她要是敢不听，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回来收拾她！” 这种不护犊子的母爱反而最是深沉，成年后的云澄在情感认知上的蜕变很迅速，她读懂了母亲言语中对自己的牵挂与担忧。 一阵撒娇扑棱后，她就钻到了孟慧乔怀里，“质问”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卧室里，余佑从几支备选编曲中挑了一版最符合自己预期的出来。 出发山城前已经来不及预约录音棚了，只能等到国庆回来后再说。 正好到时候和另外一首同时录，说不定还能让林导那朋友给他打个折。 将编曲伴奏往自己手机上拷贝了一份之后，余佑便把云澄换了进来。 得让她抓紧时间熟悉一下整首歌曲的节拍，免得登台演唱的时候手忙脚乱翻了车。 刚吃过晚饭，谭松林便把剪辑好的献礼短片及参考文案都发了过来。 余佑赶紧跟濮树及听风少年们联系，反正这种人情越用越熟，不用反而生分。 至此，随着九月份最后一天进入倒计时，余佑三人做好了出征山城的准备，也对即将到来的十月份充满了新的期待…… 第94章 火车偷拍事件 2013年10月1日。 一个正常且普通的国庆节日，天安门广场没有阅兵式。 各路明星都在自己微博上发出了对祖国母亲六十四岁生日的祝福。 全国各地企事业单位拉条幅，贴标语，举国同庆。 淮南省北安市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这是本地第二所以校园短片加原创歌曲为模式进行自我宣传的学校了。 鉴于之前北开中学取得的良好传播效果，这次北安师大的献礼短片得到了当地政府部门的大力推荐。 不但有媒体平台第一时间转发，甚至直接被挂到了政府的门户网站上。 这么一来，不看其他地方，单就北安市来说，《万疆》这首歌算是一日之内家喻户晓了。 再加上歌词寓意应时应景，曲调优美大气，在民间已经被定义为北安市的一张对外宣传名片。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万疆》占尽，想不火都难。 当初《星辰大海》的影响力是从网络上反卷回北安本地的。 而这次《万疆》则是由北安本地疯狂向外网输出。 不过这一切暂时和余佑没太大关系，毕竟歌曲在传播前期，少有人会留意词曲作者是谁。 就算碰巧有人知道柚子新生是谁，以他现在不到三万的粉丝量，应该也掀不起太大的波浪。 自己想出名，还是得和橙子新生绑定。 只要把橙子新生推火了，柚子新生自然也就能跟着涨身价。 国庆假期头两天，余佑在便利店里当了一天半的老板。 云彬夫妇趁着这个难得的休息机会，到北安市区附近的某个景点小公园游了一整天。 结果第二天说啥也不往外跑了，躲在家里补了一上午的觉。 十月二号下午，余佑收拾好行李箱，驱车来到城西。 在云澄家吃过晚饭，三人便结伴打车来到了北安火车站。 火车站节假日的人流量不是吹的，是真的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他们乘坐的班次始发于北安，终点就是山城。 晚上八点整，检票口开放。 余佑带着云澄、沙懒依远远地站在汹涌的人群外围，没敢往前挤，也没必要。 等前面的人进的差不多了，他们再走也不迟，反正都是卧铺票，又不用抢地方支板凳。 三人从容上了火车后，余佑出面，用沙懒依的下铺票换了一张和云澄面对面的上铺票。 而他自己的中铺票则没人愿意跟他换，不过也不影响，反正两个隔间离得也不远。 卧铺车厢十点钟便熄了灯，这一夜，三人在火车轮击打铁轨焊缝的咣当声中晕晕乎乎，竟然都睡得香甜无比。 第二日清晨，余佑被车厢里的争执声吵醒。 大早上的，跑到火车上来吵架，有病啊？ 他翻了个身，正要接着去睡，却越听越不对劲。 余佑一屁股坐起来，跳下床铺，反踩着鞋子就跑到了云澄她们所在的隔间。 果然，是沙懒依和别人起了冲突。 “怎么回事？” 对方是个年轻小伙，看模样应该也是个大学生，但肯定不是大一新生。 这人个头不高，相貌还算端正，有点儿文艺范儿，但又给人一种很阴翳的感觉。 余佑的突然到来，打断了双方的争吵。 云澄弓着腰坐在上铺，想下来却没地方落脚。 沙懒依堵在隔间门口，气势汹汹。 “余佑，你来的正好，这家伙偷拍澄澄！” “你们不要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我有什么好偷拍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儿吗？怕被人拍就不要出门啊，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装什么大家闺秀！” 小伙的气势也挺足，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还倒打一耙。 余佑没理他，给云澄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躺回去，别露头。 随后他接管了沙懒依的位置。 “依依，他用什么拍的？” “手机！他还有个手提包，里面好几种大大小小的相机，我怀疑这家伙就是专门搞偷拍的！” 余佑原本对这事儿还不太上心，可是一听这话，立刻警惕起来。 “哥们儿，你是干什么的？” “你管我干什么的？我是大学生，不行吗？” “大学生带这么多相机，你卖呀？” “国家哪条法律规定不许大学生带相机了？你搞笑的吧？我知道你们想翻我手机，嘿，我就是不给，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小伙的态度十分嚣张，笃定了余佑拿他没办法。 “好，我不翻你的手机，我翻我自己的，总行了吧？” 余佑说着，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地对着那家伙拍了一张照片。 小伙立刻炸毛了。 “你拍我干嘛？你给我删掉！” “你删我就删。” 余佑很淡定。 小伙突然也不急了，冷冷一笑。 “你爱删不删，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还怕你这个？” “你现在不是名人，但我可以让你出名啊。” 余佑笑得比他更冷。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想让我出名？我看整个火车上数你最能装！” 小伙嘲讽得毫不掩饰。 余佑扭头看向沙懒依。 “依依，这家伙什么时候上车的？” “早上五点钟左右吧，上来以后就在那儿噼里啪啦没个消停。他是中铺，就在我的正下方，澄澄起来洗漱的时候我没跟着下去，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这家伙已经坐在过道上，抱着手机在那儿偷拍了！” 沙懒依的拳头握得咔咔响，要不是余佑挡在前面，她怕是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小姑娘，注意你的言辞啊，既然国家允许我们的手机带摄像头，那就说明拍照无罪。只要不用拍来的照片干违法的事儿，咱们谁也管不着谁！你说我就是不小心打开了相机，又不小心按了一下，也没从你们身上薅一根汗毛下来，我有什么错？” 小伙的话越说越不要脸了。 围观群众越聚越多。 大家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余佑吸了吸鼻子，他也有点儿受不了想出手揍这家伙一顿了。 “行吧，你有拍照自由，我也有发帖自由。早上五点钟，经停的车站应该是康州，据我所知，康州的大学不多，回去我就找计算机专业的朋友到那几所大学的校内论坛上发上几百贴防狼启事，配图就用我刚拍的那张。或者我还可以再大胆地往深了猜测一下，你随身带着那么多相机，很大概率是某个新闻传媒专业的学生。如果康州真有这么一所传媒类的大学，那估计就是你的母校了，这样的话，你出名的速度应该还能再快一点……” “你，你……你敢！” 第95章 到达山城 “你看我敢不敢！” 余佑对小伙的愤怒视若无睹。 耍无赖嘛，谁怕谁啊？ 从小伙的反应上来看，余佑这番话明显抓到了他的命门。 这样就好，小人难缠，不以毒攻毒是治不了他们的。 “哥们儿，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是准备跟我握手言和，还是两败俱伤？如果再闹下去，说不得，我只能跟着你一起下车了。不管你是回家还是去哪儿玩，只要有我在，保证你头上自带光环，反正这个假期，我啥事儿不干，也得帮你扬名。你今天要是不把偷拍我朋友的照片给删干净了，我可跟你没完。” 余佑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硬气的话。 小伙的脸色变了又变。 “都别围在这儿了，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的吗？” 气急败坏的他朝着隔间外走廊上的吃瓜群众大喊。 这是打算和谈了呀。 不用余佑说，沙懒依开始劝离人群。 一直躲在上铺不露脸的云澄可憋坏了。 下面的动静听着就热闹，苦了她的八卦心呐！ 人群散场后，小伙不情不愿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当着余佑的面点开相册。 “把你的相册也打开，我们一起删！” “你先偷拍的，当然你先删。” 余佑说得理所当然。 小伙不干了。 “我删完，万一你不删怎么办？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你不用信我，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删。” 此刻余佑的表情比之前小伙还要欠揍。 “什么？你诓我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么跟你说吧，你如果保留我朋友的照片，那我就按刚才说的方式帮你扬名。你如果主动删掉，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后也不会对你做任何事。但是你的这张照片，我会一直留着，就当是对你的惩罚与威慑吧。” 余佑做出的这个决定，让云澄和沙懒依都没有想到。 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万一对方不认同，不屈服呢？ 最后不还是要两败俱伤？ 余佑却有自己的考虑，而且在他眼里，对方没有拒绝的余地。 小伙不肯吃这个明亏，当场反驳。 “你这是欺人太甚，别以为就你会在网上造谣，我手里有你朋友的照片，我同样可以让她身败名裂！” “那你就是选择两败俱伤喽，尽管去，我还可以让你拍两张我的照片，要不要再帮你策划一下文案？” 余佑反常的冷静让小伙有些心慌意乱。 “你，你不怕？” “怕肯定是怕的，但这局我必胜，反正吃不了亏。” “你哪儿来的自信？你凭什么赢？” “就凭我能先打到你的老巢里！你一个学传媒的，应该知道先入为主的可怕吧？只要我把你在学校里的名声搞臭，就算你脱光了衣服说自己是男的，别人都不见得相信。到那个时候，你造的谣对我们来说又能有多大伤害？我还可以趁机告你诽谤，而你发出来的我朋友的照片，反而证实了你就是个有偷拍癖好的流氓色狼！” 小伙懵了。 余佑的话听起来句句都是胡说八道，可细想之下，又句句有理。 舆论和名声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他还真不敢赌。 终于，在经过几番纠结之后，小伙妥协了。 他直接把手机交给了余佑。 “算我倒霉，你自己删吧！” 余佑一点都不跟他客气，删完了相册，把文件管理器里面的缩略图也给清得一干二净，随后还把手机给他强制重启了一遍。 这回应该没法恢复了吧。 做完这些，余佑还不罢休。 “你到哪一站下车？” “你想干什么？” 小伙被余佑之前的话给整出阴影来了。 余佑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他。 “你别紧张嘛，偷拍的事儿已经了了。我就是想跟你换个铺，发生了刚才的不愉快，如果让你继续留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对吧？” “你们到哪儿？” “我们到终点站山城，我的票也是中铺，所以你可以放心睡大觉，睡到你到站为止。” 小伙也算个俊杰，很识时务，立刻收拾自己的东西，跟余佑换了位置，并且很听话地脱鞋上床，倒头就睡。 直到下午火车开进山城站，余佑都没再见那家伙下来走动。 临下车前，云澄三人蒙上了口罩，戴上了鸭舌帽。 余佑早就把班次信息发给了庄文杰，黄悦有安排车子来接他们。 出了车站，都不用打电话，余佑便一眼看到停在站前广场路边的那辆黑色商务车。 这种玻璃上贴满隐私膜的车子在车流中还是很显眼的。 对过了车牌号，和等待的司机打过招呼，三人陆续上了车。 此时的他们都没有注意，身后的出站口处，那个年轻小伙正一脸不忿，举着长焦相机对他们一顿抓拍。 “哼，瓜娃子，搞老子，早晚有一天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车上。 余佑先给黄悦打了个电话，寒暄表达了一番谢意。 当得知对方及其另外一名合伙人此刻正在酒店里等着他们的时候，余佑立刻意识到，待会儿怕是要有一场谈判较量了。 听风少年所在的公司里，如果黄悦代表是旗下充满梦想的艺人，那他的合伙人代表的则是唯利是图的资本。 正常来讲，资本是看不起艺人的，资本只想通过梦想操控艺人，为其赚钱。 所以，橙子新生也好，柚子新生也好，都不可避免地会成为资本觊觎的目标。 “澄澄，依依，这几天没有我的授意，你们的口罩都不要摘下来。酒店房间入住前，好好检查一遍，吃饭就在屋里，没事不要出去。对了，回头找个纱巾把澄澄手上的骨镯给包住。” 余佑郑重谨慎的语气让云澄心里有些咯噔。 “柚柚，怎么了？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有那么严重吗？” “就因为你还不是大明星，表面上看又是无主之宝，才会让某些人有想法儿。” “我有主了呀，我不是已经签到咱们公司了吗？” 云澄不解，余佑苦笑。 “在大资本眼里，咱们那个小小的皮包公司根本不值一提，往好了讲，也就是个蜗牛壳，怎么配拥有你这颗大珍珠？” “你是说对方要挖人，想把你们给签走？” 沙懒依多少也悟出了点儿东西。 余佑点点头。 “不错，这几乎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跟他们谈。刚才之所以交代你们那些，就是怕双方谈崩撕破脸。以资本家的尿性，得不到的他会想办法抢，抢不来的，他就会毁掉……” 第96章 和资本初交锋 半个小时后，商务车开进了山城市中心的贝尔酒店。 黄悦一人等在大厅。 房间已经开好，都不需要余佑他们再实名登记，这种安排还是很细节的。 双方有说有笑，直接来到了二十二楼的一间套房里。 “余佑，就让云澄和她的小助理住这间吧，你的房间在隔壁。你们先收拾一下，十分钟后，我带我的合伙人上来找你们聊聊。” 黄悦交过门卡后，便先下了楼。 沙懒依从行李箱里拿出网购来的几样仪器，拉上窗帘，熄了灯，细致检测起房间内是否有偷拍设备。 余佑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略显成熟的正装，之后便打开房门，坐等访客。 不一会儿，云澄和沙懒依先过来了。 “柚柚，依依检查了，我们房间里没有问题，你的房间里要不要也看一下？” “时间来不及了，你找位置先坐，依依，烧水泡茶。” “好嘞，余总！” 沙懒依俏皮地朝余佑眨了眨眼。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短期内沙懒依对外的身份就是个小助理。 私底下大家地位平等是好友，正式场合还是要有高有低，这样才能凸显出余佑云澄的所谓“高贵”来。 没办法，有些圈子就是这么喜欢装。 你不装，别人低看你一眼都是轻的，转身回头说你几句不合群的话，问题就大了。 余佑此生强闯娱乐圈的目的只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装清高，博清誉。 装就装呗，只要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赚钱机会，让他装孙子也不是不行。 有了钱，他才能保护云澄不受资本要挟，才能在这吃人的娱乐市场中站稳脚跟。 很快，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黄悦带着一个短发方脸，阔鼻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柚子，橙子，这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兼财务董事徐飞徐总……” “哎呀，两位辛苦了，欢迎来到山城！这段时间我听阿悦提了你们不下百遍，久仰大名啊！” 徐飞不等黄悦再做反向介绍，已经大步走过去和余佑云澄握起了手。 就连端茶倒水的沙懒依他也没有放过。 看起来是相当热情的了。 余佑把人让到沙发上后，揪了揪自己脸上的口罩。 “徐总你别介意哈，我们刚结束了半个月的军训，脸上晒得有些脱皮，没法见人，只能……” “没有关系！你就是不说，我也要提醒你们注意身份保密。阿悦有跟我说过，你们还是学生嘛，不想现在的生活被打扰。娱乐圈太乱，如果背后没有一个实力强悍的公司平台护着，很容易被搅得人仰马翻，你们的想法是对的！” 徐飞表现得很是大气，余佑却感觉很棘手。 这家伙是个笑面虎啊，已经开始往他们身上下注危机感了！ “谢谢徐总体谅，我和橙子毕竟是初出茅庐，什么也不懂，以后在圈子里还得靠您照顾提携。” 余佑懒得跟徐飞绕圈子，索性直接甩钩，刺激对方赶紧说明来意。 徐飞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水。 “来前我特意到微博上了解了一下，柚子你的创作水平很高呀！除了《星辰大海》、《清白之年》、《萱草花》以及给我们家听风少年的《青春练习册》，前两天你们北安一所大学的献礼歌曲《万疆》也是你写的吧？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创作出这么多优秀的作品来，可以说是首首流行，曲曲经典，你真是个音乐天才，不得了不得了！” “您过奖，那都是以前的存货，可不是我现写的。” 经历过了一遭生死，余佑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感觉有些臊得慌。 自己要真是个音乐天才就好喽，可惜他只是个剽窃者，搬运工。 徐飞哈哈一笑，似乎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谦虚。 “存货那也是从你脑子里出来的东西呀，最让我佩服的是，这几首歌，曲风各有不同，能俗能雅，这就太厉害了！” “徐总上来就把我一顿夸，夸得我心里直发虚。咱们也算是有业务合作的老朋友了，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既然对方摆明了不想放下身段先开口，那余佑便给他这个面子，自己先把台阶搭出来再说。 徐飞脸上的笑意更浓。 “那我就直说了啊……我想把你们家的小橙子给签下来。” 事儿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儿，但徐飞这种急转弯的谈判方式还挺新颖。 前面逮着余佑点了半天赞，结果却突然说要签约云澄，一般人碰上这个还真可能被带乱节奏。 余佑只是一瞬间的惊讶，随后便淡然如初。 “徐总说笑了，你们是专门培养少年偶像团体的公司，橙子已经成年了，不合适吧？” “这你就太死板了，少年少女的定义可不只局限在十八岁之前，而且以橙子现在的水平，完全不需要太长时间的训练，稍作包装，马上就能出道。这样一来，年龄刚刚好。” “哦，您是想直接以艺人的身份签橙子，而不是练习生？” 余佑的反问让徐飞愣了一下。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总之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内把她打造为新生代实力女歌手，粉丝破百万！” “那您就以艺人的规格报个价吧，我来对比一下。” “对比？和谁对比？” 徐飞的身子往前探了探。 余佑的身子往后缩了缩。 “说起来也巧了，前段时间刚好有另外一家公司想签我，而且只签我，还报了个马马虎虎的价格，我还没给他们回复。如果徐总给橙子的签约报价比那家公司给我的报价高，那我觉得橙子可以考虑一下。” “你俩不打算签到同一家公司来？呃……我是说，你俩不是一起的吗？不是异姓兄妹应该也是世交好友吧？干嘛要分开发展？” 徐飞的思路明显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余佑搓了搓手指。 “在不在一起都无所谓，想必您也看到了我唯一发过的那条微博，我急需用钱，而且是非常大额的钱。这笔钱橙子也有义务出一半，所以只要有人能出高价，把我俩分开卖了是最合理的。” 余佑的这番卖身言论把云澄和沙懒依都惊得不轻。 不过很快两人便意识到，这应该是他的一种话术。 徐飞也不傻，本能地对这件事情抱着怀疑态度。 “柚子，我说实话，可能不太好听。我之所以想签橙子，就是看中了她和你的关系，你给她提供优秀的原创歌曲，可以让她的成名之路事半功倍。如果你被别的公司签走，她也就没有太大价值了。就像刚才你说的，那家公司为什么只愿意签你？你才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呀！” “那你怎么不提签我的事儿呢？想低价把橙子签了，然后通过她来白嫖我？” 余佑毫不留情地顶了一句。 徐飞的脸白里透红。 “我，好吧，是我自作聪明了，我道歉！你先说说，那家公司给你的报价是多少？” 第97章 我跟你好好谈，你跟我瞎扯淡! 屁的报价！ 余佑不得不承认，哪怕重活一世，身负先知buff，想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上白手起家创伟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网文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他们给的现金倒是不多，重头在股份。只要我敢和对方签对赌协议，保证每年写出不低于十首播放量上亿的歌曲，就能拿到他们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权。” “十首播放量上亿？百分之二十股权？你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徐飞再难淡定。 这次轮到余佑气定神闲地喝茶了。 “要不怎么叫对赌呢，您说是吧？” 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比例，余佑不是随口说的。 他研究过徐飞公司的股权架构，黄悦持股41%，徐飞持股59%，如果来个第三者从他们二人手中分走20%的股权，原则上不管怎么割让，都能把徐飞的股比拉到50%以下。 这对一个控制欲望极强的资本家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只要徐飞不糊涂，这事儿就谈不成。 余佑本来就是冲着谈不成去的。 他这辈子可没有给人打工的计划，饿死也要自己当老板！ 徐飞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柚子，你说的话我肯定相信，你说对方愿意转让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也的确有可能。只是这样一来，我就很怀疑对方公司的实力了。他们的注册资本多少？市场估值多少？你有可靠的数据吗？” “徐总想差了吧，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以我的能力，就算是一家濒临倒闭的经纪公司，我也能在短期内让它扭亏为盈，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更何况对方目前的经营状况十分良好，我还真有点心动呢。” “你确定要和橙子分开签约？” 徐飞一时间无法在余佑的事情上下定决心，只好调头先从云澄身上下手，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余佑摇了摇头。 “不是一定要分开签，只要价格合适，我们俩也可以都来你们公司啊。” “那橙子的报价是多少？” “不能比我的低。” “那不可能！哪个公司愿意拿出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来签两个新人？你这是在做梦！” 徐飞的情绪明显躁了起来，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 余佑呵呵一笑。 “橙子可以不要股权，用现金抵嘛。就按你们公司十年内的最高预估值等比例折算呗，分期付款都没问题……” “柚子，我跟你好好谈，你不要跟我瞎扯淡！你的身价，在签了对赌协议的情况下，我是认可的。可你家小橙子，如果分开算的话，别说和你等价，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的价格我都嫌高！不光我嫌高，市场上就没有一家有脑子的公司能接受这个价！” 要不是云澄和余佑关系近亲，很多事情不分你我，就徐飞的这番话，估计能把她打击得好一段时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余佑虽然知道云澄不在意这些，但也不能放任别人如此肆意贬低她。 “徐总，你的思维逻辑很商人，不愧是当大老板的料。我就不行了，认死理儿，我就觉得橙子值这个价，现在没人接受，没关系，她还年轻，又在上学，至少可以等上三到五年再签约。三到五年内，我会把她的价值提升到我报出的高度，不信咱们走着瞧。” “哼，你不找公司签约赚钱，拿什么来提升她？可你一旦签了约，有对赌协议压在头上，你还能有余力给她写歌？就算你能写，估计也是些劣质糟粕，吸不了粉不说，别掉粉就好！” 徐飞都有点儿幸灾乐祸了，但他的眼神里还是透露出趋利的精明之光。 眼前这个小家伙比预想中要难缠得多，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 不把这俩人低价打包收入麾下，他不甘心，也咽不下这口气。 总体来讲，此刻的他，内心深处还是明智冷静的。 余佑却不得不接着刺激他。 “徐总，你刚才可说过我是音乐天才，你觉得一个音乐天才，一年就只能写出十首流行好歌吗？而且还是在他思维最活跃，情感最澎湃的年纪？” 徐飞不说话了。 是啊，什么是天才？ 天才的世界，凡人看不见，也摸不准的。 谁能断定余佑一年就不能写出十一首、十二首、甚至二十首播放量上亿的歌曲呢？ 在完成了对赌任务后，他每年随便帮云澄写那么两首足够大热的歌就够了。 三到五年后，就算云澄还没有签约经纪公司，没有明显的商业价值，可她的人气绝非今日可比。 想把人气变现，那还不简单？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敢说她橙子新生不值今日的报价？ 可问题是，这个余佑到底是不是天才？ 他现在对自己的创作能力看得如此之高，到底是有真材实料，还是盲目自信乱吹牛？ 这他娘的也是个对赌呀！ 而且主动权完全在余佑手上！ 从投资的角度来讲，这事儿成本高，风险大，且不可控，无保底。 总之一句话，行不通！ 徐飞简单衡量过后，还是决定坚持自己之前的想法：要么把橙柚二人打包以一个人的价格签下来，股权可以给，但绝不可能是百分之二十；要么再等等，等这俩人出点儿事，翻翻船，再下手抄底…… “柚子，我是真心想把你们两个培养起来，你们也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不要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失了大局。我相信我们峻峰公司未来的发展空间会无限大，而现在正是我们的起步阶段，你们要把握好机会，及时上船，免得以后后悔。” “徐总的意思是让我们自降身价，一起签过来？” 余佑两眼微眯，因为有口罩遮脸，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个什么表情。 徐飞放下手中茶盏，看那架势是准备结束谈判了。 这是自认为掌控了主动权的商人惯用的心理施压手段。 “不错，我要签的话，肯定是把你们两个一块儿签下来，但你们的报价我无法接受，咱们都回去考虑考虑吧。当然了，不管这事儿最终结果如何，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好合作。明天听风少年的首唱会还是要辛苦你们，大家早点休息吧，晚饭阿悦会安排，我还有事，得先走，就不陪你们了。” 徐飞果真起身。 余佑也不挽留。 “徐总尽管去忙，离开山城之前，我会给您一个明确的回复。” “好，但愿不要让我失望！” “我尽量……” 第98章 午夜备战 徐飞走了，黄悦留了下来。 没了外人，余佑三人便都摘了口罩。 黄悦哭笑不得。 “看来时的架势，我就知道你们是不想多露脸了，还好从始至终我都没跟徐飞提过你俩的真名，要不然今天还不好跟你们交代了。” “黄总办事，我放心。我和云澄的身份，能瞒多久瞒多久吧。你也看到了，一个徐飞我都够呛应付，要是再闻腥过来几个，我可扛不住。” 余佑也不避嫌，脱光了上身，换回来时的休闲服。 沙懒依转身捂眼没脸看，云澄却是早就习以为常。 黄悦低头发了个信息后，自己动手倒了杯热水，看了看端坐一旁的云澄，再次笑出了声。 “云澄啊，你就别在我面前端着了，累不累？文杰他们都跟我说了，当初你在训练营的仪态管理课上表现最好，天天被老师夸。待会儿等他们三个过来，你跟他们秀去，我是受不了这个。你这么坐着，我都不好意思跷二郎腿！” “三小只要过来？” 云澄和沙懒依同时惊喜问道。 黄悦点了点头。 “嗯，我让他们今天提前下课了，早点回酒店跟你们联络联络感情嘛。晚上我们一起去日月广场看看场地，试试设备。对了，你明天准备唱哪首歌？我要提前把伴奏导过去。” “我，能唱两首吗？” 云澄问得小心翼翼。 来之前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自认为想唱就唱。 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听风少年的主场，她得服从人家公司的时间安排，不是自己想唱几首就能唱几首的，万一喧宾夺主了可不好。 黄悦却不计较这个，反而很开心。 “你能唱两首当然最好，我还正发愁表演时间不够长呢。这次的出道专辑是一张迷你专辑，只有四首歌，就算加上现场互动交流的时间，也才勉强够上半个小时，有点寒碜了。现在加上你的两首，我再给他们安排两首以前的翻唱，怎么着也能凑足一个小时，这才体面！” 云澄闻言，欣喜不已。 差点儿就要接话说自己还有备用歌曲了，幸亏被余佑用眼神及时拦住。 开玩笑，人家发专辑的才唱四首自己的歌，你一个助阵嘉宾要是也来个三四首，那还得了？ 黄悦不炸，三小只的粉丝也要炸了！ “黄总，橙子唱的两首，一个是《星辰大海》，一个是新歌《羡慕风羡慕雨》，两个伴奏音频我待会儿都发给你。” “橙子又有新歌了？还是你写的？嗨，我多余问这一句！余佑，你俩真不考虑进我们公司？” 虽然余佑在徐飞面前针对签约的事儿留了余地，但黄悦很清楚，这两个小家伙根本就没打算上峻峰公司的船，甚至也没打算进任何其他有资本控制的经纪公司。 在这一点上，他尊重且佩服二人的选择。 余佑换好了衣服，坐回到黄悦对面的沙发上。 “黄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说呢？别拿忽悠徐飞那一套来忽悠我啊。你放心，当初在北安你跟我说的那番话，我一直记着呢，也在慢慢推进中，只是效果暂时还不太理想。” 徐飞所指，就是余佑那时提的夺权之事。 能毫无顾忌地说起这个话题，足以表明他已经把余佑当做了自己人。 既然如此，那就礼尚往来吧。 “黄总应知我心，如果现在峻峰公司是你在掌控，我还有可能会认真考虑。但是徐飞嘛，讲句不好听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未来几年，我们也只能是要好的合作伙伴了。” 余佑毫不避讳，直接给双方之间的关系定了调。 徐飞早知答案，因此并无失落感。 “那行吧，我不劝你。不过，回头你拒绝徐飞的时候婉转点儿，尽量别让他心里起毛……” “他身上就没毛！都是刺儿，怎么捋都扎手！你放心吧，我有心理准备，也不怕他搞小动作，就当入行前的练手了嘛。”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啊！” 不多时，庄文杰、高远、伍万里三人全副武装，结伴而来。 他们都是山城本地人，这两天因为准备首唱会，几乎也没时间回家，天天住酒店。 此刻的山城里，除了一部分听风少年本地的粉丝外，还有至少数百名受邀而来的外地粉丝在大街上转悠，三小只被认出来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众人欢喜重逢，畅聊到晚饭时间，酒店送来七份精致餐食。 水足饭饱后，直等到晚上十点过，黄悦才打电话约人约车。 日月广场位于山城cbd核心区域，占地面积不小，周围全是高耸林立的写字楼。 到了这个点儿，写字楼里，大街上，反而都没什么人了。 首唱会的简易舞台在今天白天的时候便已经搭好，期间有不少粉丝前来探班，希望能提前遇着自己的小偶像。 可惜全部失望而归。 谁能想到三小只大半夜的才跑过来看场地呢？ 今天夜里十二点整，听风少年的首张专辑《青春练习册》会在各大网络平台准时上线，粉丝们这会儿估计都已经躺被窝里等那个去了。 因此，日月广场上清静无比。 庄文杰他们的彩排都是在训练室里完成的，而且已经排练了不下百遍。 今晚过来主要是校正一下音响效果。 反正附近没有居民区，又在辖区派出所备过案，轻轻地嗷呜几声也无伤大雅。 最紧张的莫过于云澄了。 她把黄悦现场交代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里，生怕自己出了纰漏，给三小只的出道形象造成不好的影响。 最后实在记不住了，把沙懒依拉过来顶上。 两个脑袋同时记，不信记不全！ 余佑躲得远远的，他才不想浪费这个脑细胞。 直忙到午夜钟声响起，黄悦拍了拍手，把大家召集到了一起。 “各位，今天晚上到此为止，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上午十点半，迎战首唱会！” 第99章 首唱会现场 九月四日上午十点钟。 山城日月广场。 首唱会舞台后面的空地上并排停了两辆黑色商务车，前后车牌都被布套遮挡。 左边车上坐着的是听风少年三人，右边的是云澄和沙懒依。 余佑则早早地潜入到了观众席中去。 说是观众席，其实根本没地方坐。 因为预估到场的粉丝数量超过一千人，派出所批给他们的活动场地却只有那么大，如果都摆上椅子，怕是五百人都装不下。 为了尽可能地容纳更多粉丝进来，峻峰公司的组织者只用弹性绳带隔离出几个方块区域来，中间留上一米宽的通道。 大家一视同仁，都站着看吧。 反正顶多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站累了就朝台上喊两嗓子，眨眼就扛过去了。 粉丝们到得比预想中要早，也比预想中要多。 粗略一算，大概得有两千人了。 看来听风少年的号召力已经不容小觑了，妥妥的未出道先出圈啊！ 余佑拍了几段现场视频发给云澄，也算是让她提前对台下的观众数量有个心理准备。 橙子新生作为本次首唱会的特邀嘉宾，峻峰公司此前没在网上传出任何消息。 这事儿说不好是对还是不对，不过余佑也不在乎，更不会为此纠结。 十点三十分。 随着音响通电后的一阵刺耳电流声划破长空，两千余名粉丝瞬间沸腾了。 “庄文杰！你给我出来……” “高远！我的小可爱……” “伍万里！姐姐喜欢你……” “听风少年，勇往直前！三生三世，永不解散……” 在一片呼天抢地的应援声中，三小只身穿简约礼服，打开车门，活力满满地从临时通道登上了舞台。 “大家好，我们是——听风少年！我是庄文杰！” “我是高远！” “我是伍万里！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出道专辑《青春练习册》的首唱会！” 三人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后，齐齐朝台下观众鞠了个躬。 随后，作为队长的庄文杰向前一步，临时承担起了报幕员的角色。 “我们首先将为大家演唱本张专辑的同名主打歌——《青春练习册》。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是柚子新生老师，相信在座……在场的各位应该有不少人听过他写的歌。比如濮树老师的《清白之年》，橙子新生老师的《星辰大海》，以及近期传唱很广的母爱之歌《萱草花》，还有前两天北安师范大学刚发布的国庆献礼歌曲《万疆》，大家有时间都可以去听一下。话不多说，我们马上开唱，再次感谢大家的到来与支持！” 台下的余佑笑呵呵地直摇头。 庄文杰这小子是在给自己打广告呀，这个人情，他领了！ 动感的音乐声起。 “你有没有爱上我……” 庄文杰正拍前先起的一句把现场氛围拉至第二个高潮。 “有有有，我早就爱上你了……” “我也爱了我也爱了……” “我没有爱上你，我爱的是伍万里……” “都别跟我抢，高远是我的……” “要爱大家一起爱，三个都要爱，不要偏爱……” 粉丝间的对话可比台上的表演还要有意思，余佑的注意力全在周围的年轻男女身上。 只是这男女的比例有点严重失调。 虽然还比不上他们学前教育系的那种夸张，但也差不多是一男九女了。 以余佑的个头站在一堆以20岁以下女生为主力军的粉丝群里，突出得比较明显。 不过好在他站的位置靠后，倒也没什么人留意他。 但他很快留意到了一个人。 是火车上偷拍过云澄的那个年轻小伙！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余佑心里突然有种很膈应的感觉。 从这一刻起，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移开过，死死地盯在那家伙的身上。 舞台上，三小只已经随着伴奏起舞开唱。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隔离绳很快被扯开扔在地上，粉丝们尖叫着往舞台前面围去。 幸亏大家都是站着的，而且本来互相之间的距离就挺小，就算有人想往前冲，也提不起速度来。 在现场安保人员的努力下，总算没造成踩踏事故。 只是原本还算整齐有序的观众席变成了晃晃悠悠的一堆肉。 这种挤法儿，谁还能跟着左一个慢动作，右一个慢动作地重播呀？ 首唱会热热闹闹地进行着，虽然有些乱，但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连唱了两首专辑里的新歌后，听风少年又翻唱了两首别人的老歌。 这样下来，半个小时差不多过去了。 全程又唱又跳的三小只需要休息一下。 这次由高远进行报幕。 “接下来，我们有一位神秘的特邀嘉宾，大家知道是谁吗……错错错，这位嘉宾，大家可能听过她的名字，但肯定没见过她的真人，网上有很多她的传说，却没有一张她的照片。我还可以再透露一点，今天现场我们的粉丝里，差不多有一半也是她的粉丝，至少是微博关注过她的。没错，她就是我们听风少年的好姐姐——人美歌甜的橙子新生！大家掌声欢迎！” 第三波高潮来了。 “谁谁谁？我没听错吧？真的是橙子新生吗……” “我家远远怎么会说谎呢？这个橙子新生真的好神秘呀，都跟濮树一块儿发歌了，竟然没人知道她是谁！今天这算是她第一次公开露面吧？我得拍下来……” “我是真的粉橙子新生呀，可惜她也是女的，我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听听她的歌来支持她啦……” “你们都忘了庄文杰刚才说的那个叫柚子新生的词曲作者了吗？一个橙子，一个柚子，这两人关系必定不一般呀！我有预感，在柚子新生的支持下，这个橙子新生必火，三小只能和他们搭上线，以后不愁没有好歌唱，同样必火……” “橙子新生是谁？柚子新生又是谁？我怎么一个也没听说过？” “是你妈，是你爸！你个假粉丝……” 这一波高潮的主力军却是为数不多的男生们。 果然异性相吸。 男生粉少年，就算再喜欢，也不好意思跟女生一样嗷嗷叫。 可是男生粉美女，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相比之下，疯狂了半个小时的女生们虽然也激动，但明显在克制，在节省体力，以便为待会儿听风少年的后半场贡献声波。 云澄带着流苏眼罩走上了舞台。 忐忑的心情在看到人群后方站立的余佑时，瞬间安定了下来。 台下还是闹哄哄的一片，她没有立刻示意后台的工作人员播放伴奏，而是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大概是她的呼吸声有点重，台下的粉丝无意识间被她带动，也跟着来了几次有氧吐纳。 现场竟然逐渐安静下来。 起哄的那些男生也闹不下去了。 氛围好奇妙。 《星辰大海》的伴奏声起。 从她开口唱出第一句，现场那些听过这首歌的人便立刻咬牙切齿地肯定，此人真的是橙子新生！ 一曲终了，口哨声，叫好声，都被持续的掌声给淹没。 余佑暗暗点头，这才是正常的听歌现场嘛，前面那半个小时，理论上应该叫追星。 紧接着，台风逐渐稳住的云澄准备开唱第二首歌。 “下面要唱的这首，是我的好朋友柚子新生帮我写的新歌，《羡慕风羡慕雨》，今天拿来在听风少年的首唱会上首唱，算是我们送给三个弟弟的出道礼物吧。希望三小只专辑乘风大火，人生一路攀高！请大家多多支持他们，谢谢！” 这段话可不是余佑教的，云澄说得大方得体，不错不错。 “我好羡慕风啊羡慕雨，它们可以经常见到你，而我就算走上千万里，也不一定看到你；我想化作风啊化作雨……” 这次云澄的声音一出来，原本安静的台下顿时又乱了。 完全不同的音色！ 甜中带伤的少女音感！ 琅琅上口的旋律曲调！ 男生们惊呆了，女生们也沉醉了。 所有怀了春或怀过春的人心里都在啾啾响。 有人听出了无奈，有人听出了委屈，有人听出了不舍，有人听出了释然。 这是一首表面欢快，内里伤感的情歌…… 我要听，我要学，我要唱！ 唱给我那远在天边的爱人，唱给我自己！ 余佑还在兢兢业业死盯着那个喜欢偷拍的小伙。 却没发现，舞台上的云澄在唱这首歌的时候，目光一直往他所在的位置游离。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我站在楼上看你…… 第100章 五星酒店里的安全问题 听风少年的首唱会十一点半准时结束。 随后安排的是小规模的现场签售。 云澄在沙懒依的护持下回到了车上，有不少热情的粉丝跟着追到了舞台后面，堵着她们的车子不让走。 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云澄有些慌，但好在车里还坐着个司机大哥，人家可是淡定得很。 “你们不用怕，这都是小场面，我车门锁着呢，没人能上得来。等会儿就有安保人员过来清场了，到时候我直接送你们回酒店……” 此刻的余佑也在这一小堆人群的外围站着。 他是跟随那个偷拍小伙过来的。 只见那人贴着车身转了一圈，不喊不叫，也不往车里瞅，就那么挤来挤去。 余佑起初还以为这家伙耍流氓，故意用这种方式占那些女粉丝们的便宜。 后来才发现，车子牌照上蒙着的布袋竟然被他扯了下来。 这货想干嘛？ 还想通过车牌号追踪车子的行驶轨迹？ 可这两台商务车是黄悦他们临时租来的呀，过两天就还给租车公司了，记车牌号有个屁用？ 那小伙在看清车牌号以后，突然扭头挤出了人群，匆匆离去。 余佑一脸懵逼。 安保人员在将签售会的秩序稳定下来之后，立刻抽调一部分人出来，帮云澄所在的那辆车清场开路。 余佑给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躲着的黄悦发了信息，随后便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先回了酒店。 房间门一打开，云澄就想把憋人的口罩先摘掉。 余佑赶紧拦下，并朝沙懒依使了个眼色。 沙懒依愣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立刻关灯拉窗帘，掏出检测设备一顿操作。 “昨天我可是检查了好几遍，什么有线的无线的摄像头都没有，难道今天突然就有了？你也太谨慎了吧？” 沙懒依忍不住吐槽。 余佑的脸色却一点也没放松，他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谨慎点儿没什么错，以后你们到外面住，每次回酒店，都要做一次检查，记住了吗？” “记住啦，大老板，你这么有才，要不帮我把助理守则写成歌，再让澄澄帮我录出来，我当手机铃声啊。” 沙懒依异想天开。 “你想什么呢，录歌不要钱啊？录音棚……” 余佑突然止住了话头，他知道自己心里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别查摄像头了，查一查单体的录音设备，比如录音笔，录音挂件之类的。澄澄，你负责用手机把过程全部录下来。” “柚柚，你是怀疑有人在我们房间里安装了录音设备？不会吧？谁这么无聊？依依，昨晚咱们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云澄有点小心慌，这种事情她不理解也不敢相信。 这可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啊，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儿吗？ 余佑暂时没法解释太多，他和沙懒依一起，从入门玄关处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不忽视每一样东西。 随着心里的那种焦躁感越来越强，余佑知道，不是自己小题大做，这个房间里绝对有东西！ 二十分钟后，套房客厅里。 三人并排而坐，呆呆望着眼前桌子上的一支崭新圆珠笔，一只空调遥控器。 没错，这两个东西都是录音设备，从外形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圆珠笔还可以正常书写，重量和普通钢笔差不多，而且被放在酒店的菜谱书里，一点都不违和。 不过空调遥控器就有点过分了。 这家酒店的客房里，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却没有室内挂机或者柜机。 想开关空调，调节温度，也只能通过壁装控制面板来操作，你整个遥控器来算怎么回事？ 关键这个遥控器，昨天根本没有！ 余佑心里有了底，他回到卧室，拿起座机给酒店前台拨了个电话。 “我是2210的房客，我遇上了很严重的安全问题，让你们的大堂经理到我房间来。” 挂断电话，两分钟不到，门铃声响。 沙懒依打开房门，把气喘吁吁的大堂经理和两名保安让了进来。 “先生，两位女士，我是当值经理郝明，请问您遇到了什么安全问题？” 郝经理的态度还是很真诚的，脸上着急的神情也不似作伪。 余佑表情冷淡，并未给他让座，而是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两样东西，语气十分阴沉。 “它们是怎么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郝经理拿起笔和遥控器细细打量了一番，很快也看出了问题。 “先生，这不是我们酒店的东西，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 “不是你们的东西，难道是我们的？” “这个，也不一定，或许是您同伴的呢？” 能当上五星酒店大堂经理的人，什么奇葩事没见过，此刻郝明的心里已经给这件事情定了性。 这三个小年轻，人人带着口罩鸭舌帽，连个正脸都不敢露，明显是来讹诈的嘛。 总之，无论如何酒店肯定是没责任的，这一点他可以保证，也必须保证。 余佑看出了对方态度上的转变，也不着急，换了个坐姿。 “你们酒店的套房给客人发几张门卡？” “如无特殊需求，一般都是一张。” “那我们这间呢？”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也是一张。” “那就好，我和我的同伴都在这儿了，你说说，这东西是我们谁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先生，我们酒店的管理很严格的，客人不在，任何人都不准私闯客房，包括保洁员。这两样东西，您昨天入住的时候应该都没有吧？我们每间客房在交付前以及清洁后都是有摄像留证的，如果您需要，我可以调出来给您看。” 郝经理越说底气越足，以他们酒店如此规范严格的管理制度，想钻空子玩套路，简直是白日做梦！ 余佑笑了。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们出去办事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进过我们房间？” “是的，只要您没把房卡交给别人。” “我有那么蠢吗？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正巧今天早上出门前我让你们的保洁员帮忙打扫了一遍隔壁的2211房间，我跟那位大姐还是一起出的门，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要不这样，咱们一起过去找找看，如果那个房间里没有这些东西，我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如果有，那你们酒店就得给我个说法儿了。” “可以，三位请吧。” 第101章 您的要求，合情合理! 郝经理虽然心里感觉不太对劲，但他也不虚得慌，大不了调监控嘛，他还真就不信对方能在自己面前玩出什么幺蛾子来。 2211的房门被打开。 有了之前的排查经验，余佑带着人直奔菜谱本及遥控盒而去。 当圆珠笔和空调遥控器再次摆放到郝明面前时，他的脸色终于忍不住难看了起来。 “查，给我查！你们两个，一个去安保室调走廊上的监控，一个到保洁部调今天早上的留证视频！” 两个保安走了之后，房间里的气氛略显压抑。 郝经理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服气，把那两样东西摆弄来摆弄去。 余佑哼了他一声。 “你可真行，上面留下的指纹证据估计都被你搞没了吧？你这是想包庇谁呢？” 郝明闻言一惊，赶紧把东西放下。 “先生您不要误会，这件事情我们酒店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您一个交代！” “我还能信你们吗？别的也不说了，待会儿把你们调出来的监控视频给我发一份，我也要留证，免得回头再被有心人给抹了！” 这才是余佑最终的目的。 其实他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了，八九不离十，就是徐飞那家伙。 不过余佑也不准备把这事儿闹大，能留个视频在手里就行了，不至于以后太被动。 而且以他对徐飞性格的判断，对方真正的手段还没开始上呢，今天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左右，余佑三人没吃午饭，云澄早就饿了。 郝经理还算有魄力，事情的结果虽然没出来，但极有可能对他们酒店不利。 因此，他亲自给餐饮部打电话，免费送了一桌好餐食上来。 余佑也不客气，直接让送到了云澄沙懒依的房间里。 他们三个把房门一关，痛快开吃，留郝明一人待在2211等消息。 又过了十多分钟后，那两名保安返了回来。 去保洁部的那个人两手空空。 “郝经理，2211早上的留证没有异常，视频里没有发现那两样东西。” 去监控室的那个人手里抱着个大平板。 “走廊上的监控视频导出来了，是有人刷房卡进了这两个房间。” “刷房卡？哪来的房卡？” 郝明惊叫出声。 如果余佑没说谎，房卡一直在他们自己身上，那就说明酒店的门禁系统出问题了，这可了不得！ 他一把夺过平板，翻看起了监控录像。 视频中，果然看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带着墨镜，大摇大摆地先后刷开了2210和2211的房门，每个房间里各待了五六分钟后，便扬长而去。 此时，听到动静的余佑也从隔壁走了过来。 “找到证据了？有视频？那太好了，赶紧先发一份给我！” 余佑不由分说，拉着郝经理坐下来，打开平板电脑上的蓝牙，把里面的那段监控录像传了一份到自己手机上。 郝明想阻止，却又没什么正当理由。 这个时候，再拿酒店的规章制度出来说事儿，怕是也站不住脚。 余佑的目的达成，接下来酒店怎么处理，他都能轻松应付了。 “咦，这人是谁？” 心情放松下来的余佑突然发现视频里的男子面生得狠，不是徐飞，也不是他这两天见过的峻峰公司任何一个工作人员。 “您不认识？” 郝明慌了。 余佑眉眼一瞪。 “我应该认识他吗？你赶紧问问前台怎么回事，我看人家拿的可是正儿八经的房卡。” “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如果真是这人擅闯了您的房间，我马上帮您报警！” “嗯，打吧，就在这儿，手机开外音。” 余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和云澄沙懒依住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到前台办理任何入住手续，那就说明俊峰公司已经提前安排人做了登记。 视频里的这个家伙估计就是负责登记开房间的人。 他以入住人的身份随便找个理由就能从前台拿到新的房卡，刷开房门后再还回去，这种事情太常见也太合理了。 郝明的电话打到前台，对方查询之后给出的回复正如余佑猜测的一样。 而余佑之所以让郝明把通话开启外音的目的，就是想在他们交流的过程中获知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的名字他听到了，叫徐行。 徐飞，徐行。 这两人该不会是亲兄弟吧？ 余佑忍不住去想。 看来自己要应付的对手有分身呐。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徐飞和徐行两人，一定是一明一暗，一正一邪，互相配合，狼狈为奸！ 有条件的资本家不都喜欢这么玩么？ 郝经理的脸上终于有了笑。 “先生，这两间客房不是您开的？” “不是，我朋友帮我们开的，那个徐飞估计是我朋友的朋友，我是真不认识。” “哦，原来如此，那您看还要不要我帮忙报警？” “你想报就报喽，我无所谓。” 余佑特别看不惯郝经理的阳奉阴违。 估计这家伙心里早就在骂：不在前台登记，那就不算是我们酒店的客人，被人算计也是活该，装什么大尾巴狼？ 场面略显尴尬。 作为五星酒店的形象代表，郝明大堂经理的身份不允许他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件事，说到底是客人之间的私事，他们酒店还是少掺和为妙。 “先生，要不这样，我马上让前台上来，把您和您同伴的身份信息录进系统里，替换掉之前的登记人。这样的话，就绝对不会再有人能私自进入你们的房间了。” “不用了，我们今天就退房。不过我还有个忙需要你帮。” “给您带来了不好的入住体验，我们非常抱歉，您需要什么帮助，请尽管说。” “我们走后，你把两个房间里的这两样东西都先放回原位，再喊个得力的保洁员过来，将东西清理销毁掉。记住，这一切操作都要留下视频证据，等回头那个徐飞来追问的时候，你把留证视频翻给他看。总之要让他相信，我和你们酒店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而那几个录音设备只是被保洁大姐误认为非酒店常规用品，给当机立断处理了。” “您的这个要求……” 郝经理有些犹豫，余佑的话让他有一种朋比为奸的感觉。 他还在想，这么做酒店有没有什么风险，会不会承担什么责任。 余佑却并不打算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 “郝经理，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不算是你们酒店的客人？你不会以为我没去前台登记，就掏不起这几千块钱的住宿费吧？” “不不不，您当然是我们酒店的客人，您才是真正有入住需求的人，钱谁都可以来付，这一点我还能拎得清楚。” “那就好。你知道我们三个为什么一直戴着口罩吗？” “这个，应该是你们的身份有些特殊吧，或者是公众人物？” 郝明的眼力还可以，他已经看出来了，以余佑三人不到二十岁的年龄，把自己裹得那么严实，不是小网红，就是小明星。 余佑扭了扭发酸的脖子，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我的微博粉丝不多，也就几十万，明星朋友倒是有几个，还都有点儿群众基础。今天这事儿如果你不帮我把善后工作做好，那我就只能跟这个叫徐行的家伙在网络上打一场公开赛了，到时候恐怕会误伤到你们酒店的生意……” “先生，我懂了，您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我答应了！” 第102章 我找你们家小老板 余佑三人收拾好行李退了房，悄悄打车去了山城汽车站。 没办法，这个假期的火车票没有一天是好买的，他们到现在都抢不到回程的票。 当然了，一千多公里的路，如果全程坐汽车也太磨人了些。 余佑想先往筑城拐一下。 筑城，就是前世他创业待了五年的地方，距离山城只有四百多公里。 坐汽车也就四五个小时，不比火车慢。 关键是票比较好买一些。 云澄和沙懒依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一是酒店的事情让她们心里很不舒服，二是这次来山城，本想着首唱会结束以后可以痛痛快快地在本地玩两天，尝尝地道的山城火锅。 谁知现在说走就走了，还走得悄悄摸摸，像做贼一样。 余佑看出了二人的不开心，立刻出言开解。 “别丧着脸了，等到了筑城，我带你们去找我一个好大哥，他那里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 “柚柚，你在筑城有什么好大哥？我怎么不知道？” 云澄奇了怪了，余佑熟悉的人里，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 这个假期之前，余佑根本就没出过淮南省，怎么可能在这偏远的西南地区有朋友，有熟人？ 还是个好大哥？扯的吧？ 余佑笑了笑。 “你不知道就对了，是不是感觉我很厉害，很神秘？隔三差五地给你来个惊喜不好么，也免得你对我厌烦。” “呸，你就给我在这儿卖关子吧，早晚有一天，本姑娘一咬牙，就把你踹了！” 云澄的心情很容易满足，余佑短短几句话，就能让她把在山城的烦恼尽抛，转而向往起筑城的风景美食来。 沙懒依是没话说的，一切听从大老板安排就是！ 到了长途汽车站，三人险险买到了当天最后一班车票。 等车的空闲时间里，余佑给黄悦打了个电话。 “黄总，签售会结束了吗？” “刚刚结束，我们正在收拾东西，马上就回酒店，你们晚上不要乱跑，我来安排，咱们找地方搞个庆功宴！” “我们怕是去不了了。” “别呀，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放心，徐飞临时有事，中午已经回北京了，其他工作人员我另做安排，晚上就咱们几个，没外人……” “黄总，我的意思是，我们马上也要离开山城了，澄澄父亲的病情出了点状况……咱们回头再聚吧。” 余佑为了不让黄悦起疑心，多纠缠，只好拿云彬的身体来编了个谎。 一旁的云澄闻言，立刻伸手在他头上削了一巴掌。 黄悦果然没法再多说留人的话。 “那好吧，替我给云老叔问个好，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也尽管说，哪天我去北安了给你们打电话！” “嗯，保护好三小只，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面的。” 挂断电话之后，余佑授意云澄分别给听风少年三人发信息，说明了不辞而别的原因并附上对他们的祝福与鼓励。 沙懒依得空买了一堆小零食，就怕路上错过饭点儿忍饥挨饿。 余佑也不管她，只坏笑着在云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下午三点钟，汽车准时从山城出发，翻山越岭走高速，一路向着筑城方向行去。 山区沿途的风景很美，隧道一个接着一个，高速公路都架在山腰上，半空中。 偶尔往路肩下方看一眼，吓得云澄沙懒依惊叹连连。 晚上八点多，汽车终于进了筑城市区。 余佑看着窗外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心里五味杂陈。 半道上，他们便下了车。 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酒店，而且离他明天要去的地方很近。 今晚住在这里正合适。 酒店楼下，余佑停住脚步。 他看了看沙懒依手里提着的一兜零食包装纸，忍不住打趣。 “依依，这一路上你的嘴就没停过，吃饱了没？” “嗯，饱了，谁让你俩都不吃的？东西在手边，我可忍不住，你们饿肚子，也不能怪我啊。” 沙懒依放下行李箱，打着饱嗝，傲娇地找垃圾桶扔垃圾去了。 余佑给云澄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把三个箱子并排放在一起，然后转身就跑。 “依依，开房的任务交给你喽，我跟柚柚去找点儿东西吃！” “你们……你们两个老六！故意坑我是吧？有好吃的不早说……” 也怪不得沙懒依气急败坏。 是谁在车上一直说自己晕车，看见吃的就想吐，一点胃口都没有，打算到了筑城找个宾馆即刻躺尸的？ 是余佑啊！是云澄啊！ 就她沙懒依是个大傻子，竟然信了这两个家伙的鬼话，先吃了一肚子歪嘴零食！ 筑城作为一个省会城市，虽然地处偏远，但该有的夜生活还是有的。 这一晚，三人打打闹闹，在酒店附近逛到十二点多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余佑早早地下楼，买了一碗豆花面，一碗肠旺面，一碗羊肉粉，一碗老素粉上来。 三人把四碗粉面当菜，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都不剩。 吃饱喝足，再睡个回笼觉。 上午九点整，余佑带着云澄沙懒依来到五百米外的一栋商务大厦。 在一楼登记拜访信息的时候，余佑填写的拜访对象是：二十四楼，筑城玉茅酒业。 “柚柚，你那个朋友是卖酒的？” 云澄实在压不住心底的好奇。 余佑回眸一笑。 “卖酒太委屈他了，那家伙是个商业奇才，家里的小酒厂他有点儿看不上。” “他家里还有酒厂？那他岂不是很有钱？” 沙懒依对此人也来了兴趣。 富二代嘛，谁不爱？ 余佑撇了撇嘴。 “他有个屁的钱，酒厂现在还归他老爹管着。不把婚结了，孩子生了，他别想拿到一分财产！可这家伙又是个单身主义，宁死不屈，估计这会儿正在自家公司里当实习生呢，我是来拯救他的。” 闲话浅聊，三人乘坐电梯，直接上了二十四楼。 这一层只有两家公司，各占一半面积。 来到玉茅酒业前台，余佑敲了敲桌面。 “先生，您找谁？” “我找你们家小老板，冉俊宏。” 第103章 我是你上辈子的兄弟 “冉俊宏？” 前台小姐姐愣了一下后，随即噗嗤笑出声来。 “谁说他是我们的小老板？就因为他也姓冉？他进我们公司销售部，还没过实习期呢，就敢在外面吹这么大的牛？” 余佑脸色一沉。 “美女，你这么揭公司销售员的老底，真的好吗？我就是因为他说自己是你们公司小老板，才过来下订单的，既然没这回事，那这个单子我可没法儿再下，走了！” 余佑招呼云澄沙懒依，气哼哼扭头就走。 前台小姐姐反应过来后脸色大变，踩着高跟鞋追了出来。 “帅哥帅哥，等一下，我跟您开玩笑呢，冉俊宏……确实应该是我们老板的亲属，至于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他也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既然他说自己是小老板，那估计他真是小老板！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 余佑心中觉得好笑，没想到冉俊宏竟然在自家公司玩起了隐藏身份这一套。 这是有多看不上自己老爹的产业呀？ 怪不得当年他实习期一过，就以半年零业绩自请离职，跑出去创业了。 眼前这个小姐姐弥补措施做得还算到位，编的理由也不算荒唐，余佑决定放她一马。 “能帮我们找个小会议室吗？我想跟小冉总单独谈谈。” “没问题，三位请跟我来。” 把余佑三人带到一间私密性还算不错的会议室后，前台小姐姐茶也没来得及给他们倒，便着急忙慌地跑出去找冉俊宏去了。 看那意思，是怕这批客户突然反悔，再跑喽！ 等人的功夫，余佑自己接了一杯白开水冷上。 此刻的他，也有一点点小紧张。 冉俊宏是谁？ 就是前世帮过他许多的那名退伍军人，两人的关系非常之好。 冉俊宏甩开家族企业的约束后，白手起家，空手套白狼，什么都干过。 每干一行，瞅准时机，赚一笔就走，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准狠，短平快。 他用五年的时间，积攒了丰厚的身家资本。 当余佑千里迢迢来到筑城创业的时候，冉俊宏已经是两家汽车4s店的老板。 一个豪华品牌，一个大众品牌。 余佑前世出车祸时开的那辆越野车，就是从他家店里提的。 提车前一晚，冉俊宏喝多了耍酒疯，一屁股把那辆车的尾灯给怼烂了一个。 于是第二天，他给余佑特批了个六折的优惠政策。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余佑懂他的好意，也默默接受了。 不过余佑也有自己的原则，就比如后来的债务问题，冉俊宏多次想要出手相助，都被委婉拒绝了。 现在想想，那时我们的余老板，真是个大傻x！ 装什么个性，把老婆都装跑了，命都装没了，爽了吧？ 所以这辈子，余佑打算好好抱一抱冉俊宏这只粗大腿，趁他还没发迹之前，骗也得把他骗到自己手里。 算起来，今年的这个时候，冉俊宏应该刚刚结束五年的军旅生涯，退伍回乡。 现在正是他迷茫叛逆不适应的特殊时期，最是好骗！ 没过多久，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打开。 前台小姐姐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名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五官立体，风华正茂，英气逼人。 正是年轻时的冉俊宏！ 和五年后余佑见到的那个挺着啤酒肚，迈着八字步的家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云澄和沙懒依的脸上都没做任何遮挡，余佑却特意戴了个口罩。 “先生，冉……冉总来了，我给你们沏茶……” 前台小姐姐正要忙活，却被余佑拦了下来。 “不用了，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会议室只剩下四个人的时候，冉俊宏在沙懒依花痴般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开了腔。 “三位认识我？可我不认识三位，我也不是这家公司的小老板，你们找错人了吧。” “冉大哥，你看看我像谁。” 余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但很快便被克制住了。 他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冉俊宏先是眯眼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两眼圆睁。 “你你你……你是阿峰什么人？不可能！阿峰没有兄弟，我去过他家不止一次两次，也从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冉俊宏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激动到眼球都在瞬间充了血。 余佑的眼眶也红了。 “我叫余佑。” “余佑是谁？！” “余佑是你上辈子的兄弟，也是你这辈子遇到的第二个阿峰……” “胡说八道，满嘴鬼话！你再敢乱提阿峰，我废了你！” 冉俊宏的表情狰狞可怖，眼看着情绪就要失控。 云澄紧张地来到余佑身边，想把他往后拉。 沙懒依慢了好几拍后，才赶忙护到二人身前。 余佑却不管不顾地绕开她们，又往前迈了一步。 “冉大哥，你相信这个世上有人可以重生吗？如果我说我是齐峰重生回来了，你愿不愿意相信？” “不可能！我不信！你只是和阿峰长得像而已，你根本不是他！” 冉俊宏的声音沙哑沉闷，如一头受了重伤的雄狮在低吟嘶吼。 余佑苦涩一笑。 “我确实不是他，可我也曾是你的兄弟啊。你和阿峰哥之间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你告诉我的啊。” “你……住口！你个疯子！” 冉俊宏错乱了。 云澄和沙懒依也是一头雾水。 余佑在说什么？ 什么齐峰？ 什么重生？ 这俩人搁这儿演话剧呢？ 还是个鬼片儿！ 余佑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口出狂言。 “要不要我讲几个你们之间的秘密来证明一下自己？” 冉俊宏猛地抬头，凝视着余佑。 “你讲！” “你跟阿峰哥服的不是普通兵役，是特种兵役。你们翻过两次脸，打过三场架，一起受过四次罚，拿过五次最佳组合，出过六次高风险任务。而第六次任务完成后，阿峰哥没有再回来……牺牲前，他跟你说的四个字是：别管我，走！” 砰！ 冉俊宏青筋暴起，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上辈子的兄弟！” 第104章 你的感觉，还挺准…… 余佑在冉俊宏的逼视之下，眼都不眨一下。 今天他是铁了心，不把眼前这个宝贝家伙忽悠瘸了，他就对不起自己重生者的身份！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个女生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场面别说云澄了，就连沙懒依都罩不住。 还是坐下来好好看戏吧，瞅余佑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应该能应付得来。 冉俊宏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精神在一瞬间萎靡了下来。 “小兄弟，求求你，不要搞我了好不好？实打实的告诉我你是谁，大家还是好朋友，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拿出来的，都给你行不行？” “冉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怂了？这可不像你啊！” 余佑喜上眉梢，嘚瑟之情溢于言表。 冉俊宏像看见了个神经病一样，满脸嫌弃。 “你别老跟我套近乎，咱们不熟！” “现在是不熟，以后都会熟的嘛。你那股激动劲儿过去了？” “过去了，你说吧，给我个痛快！” 冉俊宏拉过两把椅子，甩了一把给余佑。 两人站着对峙了半天，也没对峙出个什么结果来，不如坐下慢慢谈。 余佑端起自己冷好的那杯白开水一口喝干。 冉俊宏咽了咽唾沫。 “两位小美女，麻烦帮我也倒一杯来呗，渴得架不住了。” 沙懒依闻言，动如脱兔，麻溜地兑出一杯温水给他端了过来。 余佑等他解了渴，把嘴里的水都咽下去以后，才悠悠开口。 “其实，是阿峰哥给我托梦了……” 噗…… 冉俊宏嘴里没水可喷，只能喷余佑一脸唾沫星子。 “你还搞我？” “我哪里搞你了？托梦可比重生靠谱多了吧？不然你怎么解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阿峰哥的遗言，这世上除了你们两个，不应该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吧？接受现实吧我的哥！” “不不不，我接受不了！你肯定是通过什么被我忽略的途径打听到的！” 冉俊宏还在做无力的挣扎。 余佑拉着椅子直接怼脸而来。 “你的初吻是在初二的时候被一个小胖妞夺走的；你在高中一共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写过两封情书，一封被扔进了垃圾桶，一封被老师当众朗读，这也是你高中毕业后决定参军的主要外界因素。还有，从小到大，你爸给你的零花钱根本不够花，都是你妈偷偷往你书包里塞现金。后来被你爸发现了，才改为塞裤裆……” “停停停！不要再说了，你让我冷静冷静！” 冉俊宏的脸像刚蒸过桑拿一样，不但冒汗，而且红得均匀。 余佑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叹了口气。 “唉，让你相信我，咋就这么费劲呢？你先缓一缓，我还有料呢，待会儿接着爆？” “别爆了！我信你了还不成吗？阿峰真给你托梦了？” “看来你还是没信我，那我接着爆！” “好好好，我不问这个了，我换个问题行了吧？阿峰……梦里跟你说了什么？” 冉俊宏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眼里却挡不住的悲情流露。 余佑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神情肃穆。 “他说，他怕你一个人走不出来，想让我拯救你。” “拯救我？我有什么好拯救的？我好得很！” 冉俊宏嗤之以鼻的同时，两滴眼泪抛洒了出来。 余佑鼻子也有些发酸。 “你要是好好的，刚才就不会那么失态了。不过嘴硬比失态更丢人，你还是想好了再说话吧。” 冉俊宏沉默了，沉默了许久许久。 “好了，我承认，我还没走出来……阿峰想让你怎么拯救我？” 这话可算是问到了正题上，余佑立刻来了精神。 “他在茫茫人海中单单选中了长相和他酷似的我，就是为了让你把对他的兄弟情感转移到让我身上。还让我给你找个正事儿干，一个能让咱俩互帮互助的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干的不是正事儿？” “你干的屁正事儿，退伍入职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你卖出去一瓶酒了吗？我看你就是故意想以零业绩结束实习，然后出去自己浪！” 此刻两人之间的关系处于一种很融洽的氛围中，余佑对这种交流方式很熟悉，很适应。 冉俊宏也莫名其妙地感觉很舒服。 他皱眉挠了挠头。 “这你都知道？你搞情报的吧？” “搞什么情报！冉大哥，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年轻的时候是很爱听歌的……” “我什么时候在哪儿跟你说过这话？还我年轻的时候？我现在很老吗？” 冉俊宏及时纠正了余佑话里的漏洞。 余佑一拍大腿。 哎呀，一激动说漏嘴了！ “不老不老，我就问你，爱听歌不？” “爱爱爱，赶紧入正题，废话咋这么多？” “爱听就好，那你愿不愿意入行音乐圈？” 余佑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把冉俊宏这个商业奇才拉到橙柚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船上来。 其实之前他并没有这个想法。 是徐飞徐行二人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势单力薄，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大一新生，就算脑子好使，很多事情也没法出面去做。 况且为了保护云澄，他还要时刻注意隐藏自己柚子新生的身份，这就更让他显得束手束脚。 而沙懒依还需要时间成长，暂时难堪大用。 是他低估了未来形势的复杂。 他需要一个值得信任，又能给自己带来巨大帮助的伙伴。 这个人，非冉俊宏莫属！ 冉俊宏眉眼挑了挑。 “音乐圈？不就是娱乐圈吗？现在哪里还有音乐圈这一说？唱歌的不去演两部戏就对不起歌迷，演戏的不来唱两首歌更对不起自己，都乱套了！不过我最近还真有想法从这些唱歌的人身上挣点儿快钱。” “你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余佑反倒被冉俊宏的话带起了兴趣。 “离我们不远的山城，最近刚出了一个三人组合，叫听风少年，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听过听过！” 余佑还没接上话，云澄沙懒依倒是忙不迭地点起了头。 冉俊宏瞄了她们一眼，继续说道。 “我挺看好他们，我预判这个组合在学生群体里会掀起一波狂热的追捧。巧的是，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正好能和这三个小家伙接触上，我打算搞点儿他们的签名照、签名海报、签名唱片之类的拿去卖，肯定有市场！” “就这？” 余佑嘴角一撅，颇为嫌弃。 冉俊宏脖子一梗，很不服气。 “就这！怎么了？你有本事搞吗？我告诉你，搞定了他们，我下一步准备搞另外一个我更看好的组合，到时候挣钱不要太简单！” “哪个组合？” 余佑倒是奇了。 当今乐坛里还有比听风少年更有潜力的组合吗？ 他以一个未来人的身份回顾往后的十年，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冉俊宏学着余佑的模样，慵懒地往椅子上一瘫，翘起二郎腿晃个不停。 “这个组合应该不算正式出道，或者是没有签约经纪公司，总之还没资本大力推他们，不过我相信他们的前景比任何新人都要好！” “到底是哪个组合嘛？你废话咋这么多？刚才咋没渴死你？” 余佑急眼了，已经分不清现在的冉俊宏和数年之后的冉大哥了。 冉俊宏也不是嘴上能吃亏的主，手往靠椅扶手上一拍。 “你急什么，我又没喝你家水！听好了，这个组合其实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组合，我是从商业角度认定他们是个组合，姑且称之为橙柚组合吧。你们如果经常关注听风少年，应该也知道他们俩，一个叫橙子新生，负责唱歌，一个叫柚子新生，负责写歌。这俩人，一听名字就是一伙儿的，我感觉从他们身上，绝对能发一笔大财！” “哥，你的感觉，还挺准……” 第105章 你们养我啊 “我的感觉当然准……你什么意思？” 冉俊宏虽然没上过大学，但文化基础还是有的。 加上他情商智商都不低，阅读理解能力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品出了余佑话里有话。 余佑心中欢喜无限。 双向奔赴的感觉果然很妙啊！ 他们对冉俊宏感兴趣，冉俊宏正好也对他们感兴趣…… 现在只差揭晓自己和云澄的身份了！ “冉大哥，你见过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吗？” “没见过。不过他们昨天应该到山城参加了听风少年的首唱会，要是早知道他们会去，我说啥也得往山城跑一趟！” 冉俊宏一脸懊恼。 余佑摇摇头。 “你不用往山城跑，他们来找你了。” “嘶……余佑是吧？你小子能不能正常点儿？真想让我报警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冉俊宏也不瘫着了，挺直了身板，捋起了袖子，准备拿人。 此刻的云澄大概猜出了余佑此行的目的，主动走到冉俊宏跟前。 “冉大哥，我就是橙子新生，柚柚说的都是真的，他很正常！” “对喽，我就是柚子新生，我们俩就是你口中的橙柚组合！” 余佑笑呵呵地补了一句。 冉俊宏恍惚了片刻。 “什么什么？你俩不会还是病友吧？我嘞个天！” “跟你说了，我俩都很正常，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们嘛！” 云澄急了。 冉俊宏脸色一沉。 “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证明？” “要不我唱歌给你听？” “现在会模仿的人多了，橙子新生的声音也没有唯一性，这个方法行不通！” “那，要不我给听风少年打电话，让他们帮我作证？” “打电话也没用，我又听不出来是不是他们。” “视频电话呢？” “也不行！现在人的电脑技术都厉害得很，搞个软件换脸也不是什么难事！” 靠！这家伙在这个年代竟然已经想到了ai换脸！ 余佑心里对冉俊宏的推崇又多了一分。 云澄明显应付不来这种程度的对话，气势早就弱了下来。 “冉大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提个能行的方法来嘛，我们配合就是。” “这可是你说的啊，除非……你们带我去找那三个小家伙当面对质！” 好你个冉俊宏，果然是个人精啊！ 这一招，要么敲山震虎把骗子吓退，要么一箭双雕，既认证了橙柚二人，又结识了听风少年。 反正他总是不吃亏的。 云澄脸色有些为难，不是她不愿意去对质，而是她左右不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没办法，她只能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投向了余佑。 “柚柚，救命啊……” “行了，你先坐回去歇着，我来跟小冉总掰扯掰扯。” 余佑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往冉俊宏面前一放。 “哥，你玩微博吧？” “嗯，上周刚注册的，怎么了？” “你能登上橙子新生的账号吗？” “废话，我又不知道她的密码，怎么登？” “哎，我就能登！” 余佑说完，当着冉俊宏的面，点开了微博软件，把橙子新生的账号后台展示给他看。 冉俊宏先疑后惊，突然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是电脑黑客？可以啊，你这技术挺牛的嘛！” 什么什么？ 余佑心里如万马奔腾而过。 “我黑你个大头鬼！这个账号就是我注册的！还说我呢，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我的想法儿不正常吗？作为一个退伍军人，谨小慎微是我的习惯！你如果是个黑客，确实有可能盗取别人的账号密码，这依然不能证明你们是橙子新生、柚子新生吧？” “你就是在胡搅蛮缠！我叫余佑，她叫云澄，那两个代号就是从我们名字里来的！现在有n种方法能百分之九十九地证明我们的身份，你非得要个百分之百的？你有病吧？” 冉俊宏似无意又似刻意的刁难把余佑的脾气也给激了起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眼看就要再次僵起来。 “我……我能说一句吗？”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沙懒依突然开了口。 余佑冉俊宏两个当事人都在赌气不作声，那应该就是默认了。 沙懒依把自己的手机也掏了出来，递给云澄。 “我这里面有澄澄昨天参加首唱会的全程录像，从带妆下车开始到上台表演结束，听风少年三小只和现场两千多个粉丝我都有拍进去。冉大哥，这个录像肯定做不了假，你可以到网上搜索现场照片或者视频，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你早说啊，快拿来给我看看！” 冉俊宏终于展露笑颜，接过沙懒依的手机，一丝不苟地看了起来。 余佑趁他不注意，隔空朝他比划了两拳。 这家伙，人好说话的时候是真好说话，拧巴的时候也是真拧巴！ 那条录像足有十来分钟，冉俊宏一秒没落下地看完后，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住。 “嗯，唱得还挺好听。” “现在信了？” 余佑的语气多有不善。 “我早就信了，你以为这五年的特种兵我是白当的吗？从小云澄说她是橙子新生那一刻，我就确定了你们的身份，刚才都是逗你们玩儿的。” 冉俊宏这话还不如不说。 余佑被气得差点儿吐血心梗。 “算你狠！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入行音乐圈？” 解除了身份上的质疑，正事儿还是得抓紧谈。 冉俊宏也整容肃面，恢复到不苟言笑的样子。 “先跟我介绍介绍你们的基本情况，我得评估一下。” “你们这会议室里没有摄像头或者监听设备吧？” 余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来。 “你现在才知道问？放心，我来实习的前一天，就让我妈安排人全给拆了。不然我怎么在我老爹眼皮子底下划水混日子……” 没了后顾之忧，余佑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他和云澄的现状以及未来的发展计划，包括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都跟冉俊宏交代得明明白白。 云澄和沙懒依都惊了。 这个冉俊宏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得余佑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哥，这件事说到底，是我需要你的帮助更多一些，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 冉俊宏陷入了沉思，没有立刻回话。 沙懒依一杯接一杯地给他兑温水。 他也下意识地端起就喝。 终于喝到憋不住了，才抬头看了看余佑。 “需要我投钱吗？” “你有钱投吗？” “当然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只要负责把公司经营好，把能收的钱收回来，我把我的股份拿一半出来给你！” 余佑觉得自己开的条件应该还算不错了，谁知冉俊宏却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的股份，你觉得我像是个缺钱的人么？我老爹手里那一摊子早晚还不是要落到我头上？我不喜欢钱，我只是喜欢挣钱的那个过程而已。” “那你怎么生活？” “你们养我啊！” 第106章 做客冉家 白捡了个职业经理人，余佑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养你可以，你别学坏就行。还有其他问题没？” “有，你准备给我什么职位？低了我可不干。” 冉俊宏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 余佑想了想，牙关一咬，狠下心来。 “我把董事长让给你，行了吧？” “可以可以，那我手里有多大权限？” “财务和经营上的事儿你都可以做主，只要大方向上别跑歪，我才懒得管你！不过，我对你的重大决定有否决权，当然了，我轻易是不会用的，而且以你的本事，估计也不会让我有机会用出来。” “你这么相信我？” 冉俊宏知道这番话意味着什么，这种接近无条件的极端信任让他有了压力。 余佑嘿嘿一笑。 “我喊了你这么多声哥，可不是白喊的。你要是敢背刺我，我就让阿峰哥给你托梦，把你带走！” “滚一边儿去！” 会议室里难得响起了一片笑声。 余佑和冉俊宏之间，这份玄乎离奇又诡异微妙的兄弟情就这么认下了。 两人都不觉得有任何突兀，反而相当适应。 只留下云澄和沙懒依一肚子问号。 冉俊宏重重地拍了拍余佑的肩膀，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兄弟，还有两位妹子，以后有哥罩着你们，保证前路畅通无阻！” “有哥哥这句话，弟弟我就放心了！那好，今天你就办离职，过两天跟我们一起回北安去！” “这么急？我还以为要过段时间才能上岗呢，要不……我先回去跟老头儿商量商量，看他能不能放行？” 冉俊宏的表情明显有些紧张发憷。 怕爹的儿都是孝子啊！ 同在一片蓝天下，同处水深火热中，余佑颇有共情。 “哥，你有多大把握说服老爷子？” 冉俊宏闻言，头立刻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那你把我们也带上，人多力量大，众人划桨开大船嘛。” “人多有个毛用，开个屁的大船！你们去了又能有多大把握？” “反正比你耍光棍儿强的多……” 在冉俊宏打电话确认过父母都在家之后，四人立刻动身下楼。 临走时，前台小姐姐不停朝冉俊宏挤眉弄眼使眼色，看那意思，大概是想问订单有没有谈下来。 可惜没得到任何回应。 四人很快坐上了宽敞的五菱宏光面包车。 “哥，你低调过头了啊！” 余佑忍不住出言调侃。 冉俊宏熟练地挂上档位，一脚油门轰起，车子嗷嗷叫着蹿了出去，推背感极强。 “在军队里，我啥车没开过？不都是四个轮子一个座？能跑就行。你放心，只要今天能把我老爹老妈搞定，回头去北安的时候，把我那辆奔驰大g开上，给咱们公司撑撑门面，要得不？” “要得要得！” 有钱就是让人舒坦。 余佑本想着半路上买点儿什么礼品带着，结果冉俊宏说他后车厢里有刚从战友那儿顺过来的两盒好茶叶，拿给冉老爷子，他指定开心。 那还客气个啥？ 至于冉老夫人，沙懒依包里有两支礼盒装的限量版口红。 那是前天三小只在酒店的时候送给云澄的礼物，还没拆封，正好可以拿来转赠。 这样一来，好几千块钱不就省下了？ 冉俊宏对三人的勤俭节约精神表示了高度的赞扬与肯定。 “该花花，该省省，这才是社会主义正确的消费观！” 不到二十分钟，车子便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里。 小区里面全是独栋别墅，这条路余佑也很熟。 前世的他经常会到冉家做客，每次清醒而来，微醺而归，好不惬意。 冉俊宏的大五菱没资格停到自家院子里，只能随意扔在小区路边。 二男并排走，二女随其后，四人心情各异地进了冉家大院。 冉老爷子名叫冉良绪，妻子余盼，说起来和余佑还是本家呢。 夫妻俩其实年轻得很，虽然都已经五十多岁，但因为心态好，加上会保养，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岁。 此刻他们正在客厅里泡茶聊天。 冉俊宏一进门，便先扯开嗓子喊起来。 “妈，来客人了！” 余盼闻声，赶忙起身迎了出来。 “什么客人？你这孩子，来客人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这是？” 见余佑三人面生得很，余盼只好询问自己的儿子。 冉俊宏笑得有点儿傻不愣登。 “妈，这是余佑，这是云澄，还有这小妮子，名字更好听，沙懒依！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别愣着了，快请人家进屋吧。” “哦，进进进，快进来快进来。” 云澄和沙懒依瞅准时机，一起把准备的口红礼物拿了出来，送给余盼。 推让之下，一老二少三个女子在门口就地寒暄了起来。 冉俊宏则带着余佑，提着茶叶先进了屋。 沙发上，冉良绪象征性地欠了欠身，示意二人入座。 “爸，这是我朋友余佑，淮南北安人，还是个大学生呢。” “大学生好啊，有知识，有文化，你看咱们家就没出过大学生，你爷爷死不瞑目，我怕是也要死不瞑目了！小余啊，在筑城哪所大学读书啊？” 冉良绪先入为主了，还以为余佑在筑城求学。 “冉叔，我上的是北安师范，这次是趁着国庆假期过来玩儿的。” “你没在筑城上学？那你是怎么和俊宏认识的？” 冉良绪说话的语调很随意，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斟好了四杯茶一字摆开。 此时余盼也引着云澄二女进了屋，众人分宾主落座。 冉俊宏理所当然的成了陪客，没资格再和父母同席。 “爸，我们怎么认识的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儿子认的朋友，肯定错不了！这点自信你应该还是有的吧？” “哼，就你屁话多！” 父子俩似乎先杠上了。 余佑搓搓手，捋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叔，我是俊宏哥战友的弟弟，以前去军队里看我哥的时候，经常能碰上他，后来发现我们还挺聊得来，就留了联系方式，我俩属于臭味相投。” “噢，你要这么讲就对上了，我就说嘛，俊宏在外面哪有什么朋友，都是战友！哈哈，你哥呢，也退役了？” “没，他可能一辈子都不准备退役了……” 第107章 爱上哪儿浪上哪儿浪 余佑随口说出的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差点儿把冉俊宏给整破防。 冉良绪却没想那么多，放下手中茶壶，挺了挺自己的脊梁。 “不退役的军人，都是大才大义之人，了不起呀，我向你哥哥表示敬意！” 余佑还没反应过来，冉俊宏的头已经低了下去，身子还有轻微的颤抖。 “俊宏，你怎么了？” 还是余盼先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 冉俊宏立刻抬头，眼中含光，脸上带笑。 “没啥，妈，我有个挺重要的决定要和你们说，希望能得到你和我爸的支持。” “什么决定？” “我想离开筑城，去北安发展。” “你说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我……” 冉良绪的好心态仅限于儿子不在家的时候，面对冉俊宏，他的脾气还是要多暴躁就有多暴躁。 气急败坏的他起身就要上手来捶人，结果被余盼一巴掌拍回了沙发上。 “你凶什么？你再给老娘凶一个试试？儿子话都没说完呢，我看你敢动手！” 冉良绪果然不敢再动手，甚至都不敢动了。 “好好好，冉俊宏，算你有背景！你说你说！” 冉俊宏得了这一刻的喘息，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爸，妈，余佑和云澄除了是大学生外，其实还有另外的身份。云澄是个歌手，余佑是个词曲作家，他们开了一家经纪公司，想交给我来经营。” “什么经纪公司？你们有多大本事？有资金，有背景吗？就敢去混娱乐圈？冉俊宏，他们三个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你可是已经到了法定要结婚的年龄，能不能长点儿脑子？” 冉良绪身子不敢动，劲儿全使在嘴皮子上了。 冉俊宏突然莫名其妙的炸了毛。 “什么法定要结婚的年龄？那是法定能结婚的年龄好不好？冉大老板，请你用词严谨一点，别想潜移默化给我灌输你那先成家再立业的思想，我就是要先立业再成家！而且我还非得把这业立到娱乐圈里不行！”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父子俩这回是真杠上了。 旁边看热闹的云澄心里突然一晃神，这对话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 她忍不住悄悄瞅了余佑一眼…… 有余盼在中间压着，冉氏父子虽然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却只能干瞪眼，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种情况下，余佑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手。 最终，还是当儿子的冉俊宏先软了下来。 “爸，我们是没资金，没背景，但不是没本事。我是你儿子，我在生意上有没有头脑，你比谁都清楚。至于余佑云澄，你更可以放心。可能你们平时不关注娱乐圈的事，不知道他们是谁。余佑写的几首歌，首首爆火，云澄更是和大明星濮树一起合唱过，以他俩现在的人气和发展态势，未来可期呀！” “云澄跟濮树都合唱过？唱的什么歌？” 余盼突然发话了，却把冉俊宏给问得一愣。 “妈，你知道濮树？” “废话，濮树出道的时候我才三十多岁，那个年代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就是比谁听的歌多呗。濮树好像也就发过两张专辑吧，他的那些老歌我可都会唱！” “那他最近又发了一首新歌，你听过吗？” 冉俊宏激动得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在母亲的眼神警告下，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没听过，在哪儿听啊？” 余盼的话刚问出口，这边沙懒依已经打开手机，点进濮树的微博首页，找到《清白之年》的音频链接，直接播放。 手机的扬声器音质有些糟糕。 冉俊宏再次起身，一把夺过沙懒依的手机，找了根连接线，插到了客厅的立体音响上。 美妙的音乐前奏响起，余盼缓缓合上了眼睛。 冉良绪很没眼色地拍了她一下。 “这个濮树，很有名吗？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给我闭嘴！” 四分三十三秒后，曲尽声消。 余盼睁开眼，目光柔和地看向云澄。 “里面的女声部分是你唱的？” 云澄略显局促地点了点头。 余盼脸上笑意渐浓。 “不错，能和濮树的声音搭起来而没有违和感，很多歌手应该都做不到吧，你做到了。濮树写歌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啊，俊宏，帮我把这首歌下载到我手机里，我要多听几遍。” 冉俊宏却无动于衷，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 “妈，这首歌可不是濮树写的，词曲都不是，只有编曲是他。” “嗯？不会吧？这明明就是濮树的曲风，濮树的笔意啊，除了他，谁还能写出这种水准的歌来？” “嘿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 在部队里向来以冷酷立身的冉俊宏此刻都有点憋不住了，真想直接把话捅开了讲。 可他难得有机会看一看母亲经历反转剧情后的表情，今天说什么也得把气氛拉满。 余盼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声中，脑子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只说了跟濮树合唱的是云澄，可没说词曲是谁写的……不会是，不会是余佑写的吧？” 余盼错愕的表情被冉俊宏及时抓拍到了自己手机上。 “你猜对喽，妈，我再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云澄，艺名橙子新生，余佑，艺名柚子新生。他们两个最近在网上已经很有热度了，回头你可以去搜搜新闻，自己补补课。怎么样，现在你们对我的决定还有没有什么异议？” 冉良绪瞄了还在发怔的余盼一眼，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敢先表态了。 冉俊宏等了半天，没得到任何回复，有些着急。 他晃了晃自己的母亲大人。 “妈，你说句话呀。” “哦，好，说，说什么呀？生意上的事儿我也不懂，让你爸跟你说呗。” 这算什么类型的表态？ 同意还是不同意？ 有意见还是没意见嘞？ 父子俩都懵了。 余佑却是福至心灵，猜到了余盼的心事。 “阿姨，你跟冉叔尽管放心，我可以答应你们两件事。第一，等公司度过了起步阶段，稳定下来后，俊宏哥会有大把的时间回来陪你们。他要是敢不回来，反正我家里有人在公安局，你们一声令下，我立刻把他遣送回筑城。第二，我会让他尽快走出退伍后的不适期，并且在五年之内给你们带个儿媳妇回来！” 一提到儿媳妇，余盼和冉良绪的眼睛都亮了。 “老头子，你什么意见？” “你先说说你的意见。” “只要能有儿媳妇，我就没意见。” “只要你没意见，我更没意见！” “那就这么着？” 余盼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放儿子走。 冉良绪却仍显得不情不愿，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气。 “不行，我总觉得心里不爽，我得提个要求，你们满足了我，我才能答应这事儿！” “爸，只要你能答应，什么要求我都想办法满足你！” 希望就在不远前方，冉俊宏激动之余，豪气顿生，忍不住口出狂言。 冉良绪斜睇了他一眼，无声冷哼。 “我的要求就是，你们四个小家伙，有个一算一个，只要今天能把我喝倒，从今以后你冉俊宏爱上哪儿浪上哪儿浪，我都由着你，临死的时候别忘了回来就行……” 第108章 拼酒之战 冉良绪提的这个要求让余佑和冉俊宏同时变了脸色。 开玩笑，想把一个酿酒厂的老板喝倒，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根据余佑前世的经验估判，冉老爷子至少是三斤的酒量。 白酒！ 五十三度的白酒！ 他们四个小鸡仔子轮番上阵，一比一的对拼也拼不过人家呀！ 云澄和沙懒依虽然不知道冉良绪酒量深浅，但这事儿稍微一想，也知道不简单。 加上她们两个是女生，估计在对方眼里就是来凑数的，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客厅里瞬间陷入了一片落针可闻的安静中。 这活儿没法接！ 余盼看不过去了，拧了拧丈夫的胳膊。 “你这不是欺负孩子们吗？有本事把我也算上，我们五个喝你一个！” 冉俊宏闻言，脸上一喜。 母亲的酒量不说多，半斤八两没问题呀。 他自己今晚拼上半条小命，应该能拿下一斤半。 剩下的让余佑他们三个随意发挥，怎么着也能凑够一斤吧？ 这样一来，还是有希望和老爷子拼一拼的！ 谁知冉良绪根本不同意这个方案。 “我跟孩子们拼的是饯行酒，你凑什么热闹？难道你也准备离我而去？” 这话说的，老不正经又老有道理了！ 余盼一时竟无法反驳，可她身为此刻唯一能在冉良绪的偏执下说得上话的人，必须得出面帮帮几个孩子。 “那你也不能跟他们拼酒呀，这还有两个女娃呢，喝伤了身子怎么办？” “我调的酒只醉人，不伤人，我有分寸！要不这样，两个女娃我特殊照顾，她们喝一杯，我喝两杯，总行了吧？” “不行，三杯！” 冉俊宏合计了良久，还是没什么胜算，只能寄希望于借着母亲的东风从老爹身上刮下更大的便宜来。 冉良绪一跺脚，急了眼。 “你当老子憨批呀？就两杯，爱搞就搞，不搞拉倒！” “搞搞搞，冉叔，你去打酒，我跟俊宏哥拿杯子。澄澄、依依，你俩跟阿姨一起帮忙弄点下酒菜来，我们先喝着……” 余佑突然拦腰做主，宣布接下这一战。 现在整个屋子里，只有他对所有人的酒量最清楚，而这里面最大的变数，也是他们这一方最有可能的赢面，就在沙懒依身上。 如果余佑没估错的话，这妮子的酒量应该小不了。 只要她能喝上半斤，一杯顶两杯，就可以耗掉冉良绪一斤的量。 这样一算，他们四个加起来保底能喝三斤半。 冉老爷子虽是酒徒中的极品，但这个量也到位了吧？ 拼酒之战即刻开启，冉良绪摆开门户，独挑两位后生大将。 这顿酒从中午直喝到夜幕拉黑，余盼带着云澄沙懒依，几乎就没出过厨房。 筑城本地的各种特色精美小食陆续出锅，一盘盘端上了酒桌。 然而，三个男人连酒带菜吃下去，肚子竟然不见饱。 冉家别墅里响了一下午的吹牛声，到了晚间，终于渐渐消停下来。 最先倒下的是冉俊宏，作为本次对阵的主力军，他明显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节奏，前期冲得太凶，结果被老爷子连扔几个绊马索，落下阵来。 余佑稳扎稳打，和敌人你来我往杀得不可开交。 奈何自身血条没有别人长，拼死一战仍不见对方显现疲态。 这就很扎心了…… 把两个醉汉抬下去后，云澄沙懒依接力上场，余盼站在她们身后压阵监军。 云澄啤酒三瓶，白酒一两。 一瓶小歪郎都够她喝三天的。 因此没过多久，就丧失了战斗力。 场上只剩下沙懒依独撑大旗。 略显惺忪醉眼的冉良绪喝嗨了，自食其言，挑衅地朝余盼努了努嘴。 “夫人，看了一下午，眼馋了吧？别站着了，你也上桌一起喝，老子不怕……” “啪！” 余盼一巴掌拍在冉良绪裸露出来的肚皮上，差点儿把老头儿给拍吐了！ “你跟谁老子老子的？信不信老娘今晚让你睡酒缸里！” 冉良绪本有些醉意的脑子立刻清醒了，老老实实地自罚了三杯。 沙懒依愁得不行。 敌方好不容易见了点儿迷糊，怎么还一下给拍醒了呢？ 这还怎么玩儿？ 余盼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笑着附耳过来。 “别怕，你叔被我这么一刺激，醉得更快！” “真的？” “我是谁？我是他老婆！我还能不了解他？听我的，给他来一波高山流水，连绵不绝，别让他喘气儿，再有个半斤八两，他指定趴窝！” 有了高手的技术指导，沙懒依再无畏惧之心，左一杯，右一盏，和冉良绪拼得人仰马翻…… 一旁的沙发上，还躺着三个不省人事的战损人员。 余佑虽然闭着眼，但他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他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也没多想。 可靠近他的那个人又似乎站在原地不打算走。 这就有点诡异了。 余佑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余盼正弯腰盯着自己看。 “阿姨……” “小余，醒了啊？要不要喝点水解解酒？” 余盼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脸上笑容依旧温和。 余佑晃了晃脑袋，还好，沉而不疼。 不得不说，冉良绪调酒的技术还是一流的。 “喝点儿也行，心里烧得慌……您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嗯，是有件小事，你还能坐起来不？咱们到院子里去，我给你泡点翠芽。” “好嘞！” 在余盼的帮扶下，余佑晃晃悠悠地起身来到了院子里的凉亭下。 前世每餐酒后，他最喜欢坐在这里喝一泡冉家自制的翠芽茶，那简直是人间享受。 翠芽茶端上来，余佑猴急猴急地品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儿！ “阿姨，什么事情您说吧。” “小余……你认识齐峰吗？” 余盼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感伤与担忧。 余佑浑身一抖，玻璃茶杯在石桌上磕出一连串的声响。 “您知道齐峰？俊宏哥跟您说过这事儿？” 余盼摇了摇头。 “那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怎么会跟我说？还不是因为他退伍退得太突然了，我总不放心，最后从他带回来的行李中反推出来的这件事。齐峰应该是俊宏已经牺牲的战友吧，我见过他的照片，白天的时候我还没看出来，刚才突然发现，你俩长得挺像。小余，齐峰就是你说的一辈子不准备退役的哥哥吗？” 这话余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阿姨，您是不是担心俊宏哥看见我就想起阿峰哥，一直陷在伤情里走不出来？” “嗯，我就是怕他死心眼儿，钻牛角尖。你们一起去创业，我其实很支持。但他是我和你冉叔唯一的孩子，我们不想让他一辈子带着这么重的心事生活下去。跟你在一块儿，这个坎儿，我怕他会迈不过去……” 这是来自一位母亲出于对自己儿子的保护做出的合理质疑，余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审慎对待。 “阿姨，如果您还愿意相信我，就请记住我一句话——我不是俊宏哥心里的那道坎，而是那道坎边上另外一条绕行的路，给我五年时间，我会还你们一个身心健康，幸福开朗，事业有成的冉俊宏！” 第109章 顾雨琪求救 冉家客厅里，沙懒依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又是猜枚，又是划拳，吆五喝六地跟冉良绪斗起了酒。 双方都在强撑着一口气，谁也不肯先往桌子底下钻。 胜利在望，怎能甘心功败垂成？ 沙懒依凭着最后一丝清醒，使出攻心之计。 “冉叔，你是打算一点儿余地都不给自己留呀，不怕喝多了之后阿姨真让你睡酒缸？” “嗯？她敢！” 冉良绪的舌头已经大了，此刻的他也是强弩之末。 “你看我敢不敢！” 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冉俊宏突然闭着眼睛嗷了这么一嗓子，随后又吧唧了两下嘴，继续沉沉睡去。 这误打误撞的一声吼，却直接吼进了冉老爷子的心里。 只见他的脸色迅速变得潮红一片，两眼往上一翻。 “哎呀，不行了，我要倒了倒了，今天算你们厉害，我先眯会儿去……” 成功登顶，笑傲众生的沙懒依有点懵，自己又倒了一杯小酒，悄咪咪抿了一口。 “啧啧啧，酒厂老板，也不过如此嘛……” 当天晚上，余佑三人便在冉家别墅住下了。 余盼把两个女生扶进了客房里，至于那三个男的，则任由他们在大沙发上自己折腾。 第二天一早，被尿憋醒的冉俊宏急吼吼地要复盘昨夜之战，当得知最后是沙懒依把自己老爹喝倒时，恨不能把人家小姑娘举起来在院子里跑两圈。 北安之行即刻被冉家提上了日程。 此时已经是十月六号，国庆假期只剩最后两天。 余佑给出了自己的时间安排：六号、七号，他带云澄沙懒依在筑城周边随便转转，给冉俊宏留出足够的时间来收拾东西，辞别亲友；八号早上，他们正式出发回北安。 只是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开车的话估计得走两天。 两天就两天吧，这个假他来跟肖芳请。 他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玩，就是逛，就是吃！ 冉俊宏把那辆奔驰大g甩给了余佑，自己则开着五菱宏光走亲访友，采买东西去了。 一天下来，云澄沙懒依玩的够嗨，累得也够呛。 晚上回到酒店，脑袋一沾枕头，立刻睡成了死猪。 余佑眯了个把小时后，突然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索性打开电脑，看起了微博娱乐新闻。 听风少年首张专辑的推出，果然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十条热点里，他们占了四条。 而每一条的文案中，都会出现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 不过有一条，原则上应该说是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的热点文案里出现了他们。 总体而言，橙柚组合的热度比起听风少年来还是差着很多。 这就是有资本推和没资本推的区别。 余佑正想着有关未来公司发展的规划，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顾雨琪来电！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是有什么急事吗？ 电话接通，余佑先听到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 这是通讯信号不好造成的。 “喂，琪琪，我这边信号可能不好，你能不能听到？” “余佑，你在家吗？” 顾雨琪的声音很软，确切的说，应该是很无力。 而余佑也通过她这句话得出结论：不是自己这边信号不好，是顾雨琪那边信号差！ “我没在家，怎么了？你在哪儿？” “那你在北安吗？你能不能开车过来接我一下……” 隔着话筒，余佑似乎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儿。 他惊慌失措地站起身。 “琪琪，你别怕，我在北安，我离你很近！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去接你！” 电话那边的顾雨琪似乎做了几个深呼吸。 “我不怕，就是有点冷。我在梅岭，就是那天我们逃票爬的那座山上，那块大石头上，我一个人不敢下山，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描述我的位置，只能打电话给你……” “梅岭？你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我今天下午过来散心，走得太累了，就在石头上睡了一觉，结果醒来后天已经黑透了，我不是故意要给你们添麻烦，我也不是想不开……” 顾雨琪说着说着，竟然压着嗓子哭了起来。 余佑不用再问，也知道肯定是她父母离婚的事儿惹得祸！ 这个楚相生，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还青梅竹马呢，顾雨琪人都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了，他在哪儿？ “琪琪，你听我说，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百分之二十多吧。” “那应该够了。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把闪光灯打开，给自己照点儿亮出来，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做，就在那块大方石上等着，不要下来，也不要下山。最多一个半小时，我的人就会到。这期间，我每隔十分钟给你打一次电话，你要接，知道吗？” “嗯，知道了，谢谢你，余佑……” “好了，我先挂了，你把手机网络都关掉，能省点儿电就省点儿电。” 安抚好顾雨琪后，余佑立刻给赵启亮打了个电话。 “老赵，帮我去救个人！” “救谁？你又接收到天命啦？” 赵启亮实在是忍不住想调侃一句。 余佑没工夫跟他扯闲话。 “我一个朋友，是个女生，现在被困在梅岭，天黑不敢下山。你帮我去接一下她，最好别超过一个半小时，她的手机快没电了。” “一个半小时？梅岭？我得从城东绕到大城西呀，路上飞也得飞一个小时吧，还得爬山！你舍近求远又这么着急，干嘛不让她直接报警，那地方不也有派出所吗？” “她在的那片区域还没有开发，没法儿准确描述位置，我倒是知道怎么抄近路上山。可是你确定那边的警察愿意大半夜地听我一个毛头小子瞎指挥，往黑布隆冬的深山老林里去跑？” “所以你就来找我这个大冤种呗？行行行，我欠你的，我马上出发，到了给你打电话！” 安排完赵启亮，余佑心绪依旧难平，忍不住又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楚相生，你在哪儿？” “我在家。” “你在家？呵呵，顾雨琪呢？” “应该也在家吧，中午吃过饭以后，她就说要回去看看……她这两天都在我这儿住。” 楚相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余佑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复杂了。 “这两天？她为什么这两天才往你那儿跑？” “她爸妈离婚了。” “这个我知道！我问的是除了离婚，他们家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妈妈要出国。” “这个我也知道！就因为这个？” “这个你也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了，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她妈妈想带她一起走……” 第110章 回北安 坐立不安的余佑睡意全无。 在给顾雨琪打了六次确认安全的电话后，他终于等到了赵启亮到达梅岭的消息。 经过沟通，警车直接开进了景区。 余佑在电话里遥控指引着赵启亮来到了距离顾雨琪所在位置最近的一条断头路尽头。 此时通话信号已经时断时续。 为了避免二人中途失联，余佑将接下来行走路线的大致方向以文字形式略写出来，先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电话那头的赵启亮一声长叹。 “唉，终于到了！行啦，小佑，我看到人了，放心，没事，待会儿再跟你联系。” 余佑悬着的那口气也缓缓吐出。 顾雨琪在坐上警车后主动给他回个了电话，报了平安，并再次表达了谢意。 赵启亮把人送回城南绿筑小区时，已经凌晨一点多。 余佑直等到确认顾雨琪进了家门，才重新躺回到酒店床上。 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岳母竟然要把女儿一起带出国，这让余佑有些措手不及。 前世的顾雨琪是不是也遇到了这方面的困扰？ 当时的她又是怎么面对，怎么解决的？ 那夫妻俩此时离婚，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两年，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自己是插手介入好，还是袖手旁观好呢？ 余佑纠结了。 他真想连夜赶回北安去…… 第二天早上，顶着通红双眼的余佑正准备打电话给冉俊宏商量更改行程。 然而，当雀跃兴奋的云澄沙懒依跳着脚跑过来询问今天要去哪儿玩、要吃什么时，他又犹豫了。 他不忍心再扫了这俩丫头难得的兴致。 顾雨琪那边已无大碍，只是心中烦闷，无处排解而已，她真的需要自己吗？ 需要自己自作多情地千里迢迢赶回去吗？ 关键是，两人见了面，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 他到现在都没拿定主意，自己是该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发展，还是参与其中。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就这么在他的胡思乱想、摇摆不定中消磨掉了。 好在云澄有沙懒依黏着，分散了不少的注意力。 余佑的不在状态倒是没被她看出太多端倪。 这一晚， 众人在冉家别墅里再次聚首，包括冉俊宏邀请来的几位亲朋好友，大家推杯换盏，一起吃了顿真正意义上的饯行饭。 气氛热闹又隐藏着淡淡的伤感。 十月八号一早。 一辆车，四个人，行囊满满，离开了别墅小区，离开了筑城，离开了西南。 朝着中原，朝着北安，朝着未知的将来，疾驰而去。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在半路上某个旅游城市经停一晚，边走边玩地回北安。 结果车子一上高速，余佑再也憋不住了，随口扯了个想家想爸妈的理由，非得连夜赶回去。 好在他也是有驾驶证的人，可以和冉俊宏轮换，不至于疲劳驾驶。 于是这一千五六百公里的路程，人歇车不歇，终于在九号凌晨两点钟到达北安城西云澄家楼下。 把后座睡得香甜的云澄沙懒依叫醒后，余佑来到了正帮忙卸行李箱的冉俊宏跟前。 “哥，待会儿你就在这附近先找个酒店住，明天早上还得麻烦你送她们两个小丫头去学校。” “你干嘛去？” “我明天上午有点私事要处理，处理完之后就来找你，咱们把接下来这段时间需要做的工作对接好。” “行吧，我等你电话。今天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回头我再正儿八经的到你和澄澄家里做客。” 冉俊宏先离开了，余佑帮着二女把行李箱提上楼，简单和云彬孟慧乔打过招呼之后，便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桑塔纳车上。 接下来，他要去哪儿？回城东雅和小区，还是去城南绿筑小区？ 这大半夜的，自己跟个孤魂野鬼似的。 余佑心里烦躁，索性下车到附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包烟。 拆开之后，烟都叼到了嘴上，才发现兜里没有火。 折回去买了个打火机，烟点着，狠狠地抽上一口。 “咳咳咳……” 曾经的瘾君子竟然被烟呛出了眼泪水儿！ 余佑不服气，不信邪，又来了两口，还是呛。 自觉颜面扫地的他把还剩大半支的烟头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齿地踩了几脚。 走，去城南！ 这个决定做得莫名其妙，不过余佑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家伙。 说去就去，至于去了要干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过管他呢，先去了再说！ 凌晨三点半，余佑将车停在了绿筑小区大门对面的街边上。 下车又烧了两根烟后，满身疲乏的他彻底没了精神，钻回车上，屈膝抱臂，蜷缩在副驾位置上沉沉睡去…… 当刺眼的阳光透过前挡玻璃直扑到脸上时，余佑轻轻打了个喷嚏，悠悠醒来。 有人在敲他的车窗。 余佑抬眼一看，是楚相生。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两人互诉疑肠。 “废话，我家就住这个小区，我出现在这儿不正常吗？倒是你，大老远的从城东跑过来，来找琪琪的？” 楚相生眉头微皱。 余佑满脸不爽。 “要你管？昨天都开学了，你不去学校，在家待着干嘛？” “你管我？你应该也没去学校吧？这个假期跑哪儿浪去了？” “你管的着吗？既然你和琪琪住同一个小区，这两天你们应该都有见面吧，她情绪怎么样？” “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事儿，亲爱的佑佑同学，你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吧！” 两个人围着谁管谁的话题瞎扯了半天，都没从对方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余佑下了车，把车门一摔。 “楚相生，顾雨琪的爸妈之间到底因为什么突然离婚？” “突然吗？他们早就有这个苗头，有这个打算了。琪琪知道，我也知道。他们只是选择了在琪琪顺利考上大学后才办理手续而已……” 楚相生的话没什么特别的，却让余佑陷入了沉思。 既然这对夫妻早就没了感情，为什么前世他们没在顾雨琪上大学的当年离婚，而是拖到了两年以后呢？ 这中间有什么事情能让已经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继续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坚持了两年的婚姻生活呢？ 想来想去，这个原因还是要着落在顾雨琪身上！ 只有儿女的幸福才能给父母的任性带来一定的约束。 那么，前世今生的顾雨琪，在这个时间点上，又有什么不同呢？ 余佑想破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明悟。 楚相生！ 前世的顾雨琪，此刻身边没有楚相生！ 一夜之间，失去了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就像余佑一样，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内心里，都会极度消沉颓丧，甚而变得神经质。 余佑当初就是用了两年时间才勉强驱散云澄留下的那片阴霾。 同样的，顾雨琪应该也需要差不多的时间。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前世她的父母直到两年后才离婚。 因为他们在等女儿忘掉那晚的悲剧，等女儿从对楚相生的伤情里走出来！ 这么一算，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反而是他余佑了。 离了个大谱！ 第111章 楚相生，你给我老实点儿 “顾雨琪会出国吗？” 找到问题根源的余佑问出了自己此刻最关心的事情。 有了前车之鉴，他还真不敢保证顾雨琪会不会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做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决定。 楚相生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琪琪对她妈妈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如果不出意外，她们母女俩应该会在一起生活。” “她妈妈到底是要去哪个国家呀？” 这个问题余佑前世只问过顾雨琪一次，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后来也就再没问过。 那个女人在当时的顾家，似乎是个不曾存在过的存在。 这回逮到了楚相生，不知道能不能从他口中打听点儿消息出来。 结果如他所愿，楚相生竟然毫不隐瞒。 “东南亚，马来西！” “哦，她去那边干嘛？有熟人还是怎么？” “琪琪的外公在那边定居。” “她外婆呢？” “早几年去世了。对了，琪琪的外公外婆年轻时就离了婚，她妈妈一直和她外婆在国内生活。这次估计她妈妈也是死了心，想离开这个伤心地，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琪琪。” 余佑两眼瞪得溜圆。 如果按照前世的人生轨迹来看，顾雨琪竟然连续三代家庭都走上了离异的道路。 到底是她们命途坎坷，还是因为初代人的不幸婚姻给后辈造成了负面影响？。 原本对此事还算看得开的余佑心里像压了个大石头。 “顾雨琪愿意跟她妈妈一起走吗？她有没有跟你透露过自己的意愿？” “没有，不过我猜她应该是不太想出国吧……我接个电话。” 楚相生的手机响了。 余佑不经意间看到来电显示，是顾雨琪。 他二话不说，拉开后座车门，把楚相生推了进去，自己也赶紧跟上。 “开外音开外音！回头我请你吃饭！” 余佑一脸谄媚相。 楚相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打开了手机扬声器。 “喂，琪琪。” “相生，你在家吗？我来找你。” “我在小区门口，准备给你买点早餐回去，正好碰到个熟人。” “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吃完早餐我们直接回学校吧……” 通话很快结束，顾雨琪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余佑探询的目光看向楚相生。 “她什么意思？回学校？她不出国了？” “谁知道呢，出国手续应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好的，待会儿我问问她。走了，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加个人你没意见吧？正好吃完还能搭你的车回学校……” 几分钟后，顾雨琪走出绿筑小区。 当她发现楚相生说的熟人是余佑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勉强挂出了一抹笑容。 三人碰头后，却是谁也没主动提那令人沮丧的事儿。 他们竟然安安静静、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开车回学校的路上，余佑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琪……顾雨琪，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你指哪方面？” 顾雨琪的话接得很利落，一点都不像有心事的样子。 余佑被反问住了。 “我指的是，学业上，生活上。你会继续现在的学业，继续在北安生活吗？” “当然。” 这次更利落！ 不但余佑，就连楚相生都憋不住了。 “琪琪，你不准备出国了？” “不出了，我的根就在这里，我不想客死异乡。” “那红姨呢？她也留下来吗？” “她走她的，我拦不住，也不准备再拦。”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雨琪还能保持冷静，这事儿就明显的不对劲了。 这丫头要么在赌气，要么就已经彻底死心。 而以余佑的观察来看，死心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楚相生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接着问道。 “卫叔就这么放任她走？” “那是他们俩的事儿，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了，想怎么着怎么着吧，跟我都没有关系。相生，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我想搬到你家去，咱俩搭伙过日子，行不行？” “什么？” “啥？” 楚相生失了冷静。 余佑一脚刹车急停，离合器都没踩，直接把发动机给憋熄火了。 “顾雨琪，你什么意思？” “琪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个男生同时发问。 顾雨琪被他们之间这种别扭的默契给逗笑了。 “你们干嘛这么大惊小怪？从今天开始，我也是个孤儿，是个没家的人了，找个地方收容此身，不应当吗？” “你……” “你……” 余佑和楚相生的话又打了架。 两人四目相对，较劲了一会儿。 最终，余佑强忍着自己内心的焦灼，把提问的优先权让给了楚相生。 “琪琪，你怎么会没家？就算红姨出国了，卫叔还在，你不要这么悲观。” “相生，我记得你说过，你已经成年了，不再需要监护人，我也一样……我也不想再和他们牵扯不清。” 顾雨琪的冷静终于有了少许的破防，鼻尖和眼眶都开始泛红。 楚相生两手握拳，不知道该抓些什么。 “你不要冲动！” “我没冲动！我想的很清楚！他们的生活中可以没有我，我的生活中同样可以没有他们！你别说了，楚相生，我就问你，我要搬到你家去，你同不同意？” “我不同意！” 这是余佑抢着给出的回复。 楚相生和顾雨琪同时看向他。 “关你什么事儿啊？” “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就是不同意！” 还有比这更废话的对白吗？ 车厢里的三人一时间僵持了下来，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题该往哪个方向转移。 余佑将车子重新发动，挂上二挡缓缓前行。 “顾雨琪，我不说别的，就你们俩非亲非故，丑男靓女的住一块儿，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青梅竹马，你住我家，我住你家不是很正常吗？你就没在云澄家住过？” 顾雨琪再次用反问句将余佑ko。 “那能一样吗？你住个一天两天没问题，可我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长住下去呀。现在你们年纪小，还好说，等你以后谈朋友结婚了怎么办？难道你要从楚相生家里出嫁？” “不行吗？” “当然不行！” “凭什么不行？” “这对你的另一半不公平！” “那就别来娶我！我当一辈子老姑娘总行了吧？” “你，你……” 余佑真想把楚相生扯进来，把这事儿跟顾雨琪挑明。 可他又知道，有些话一旦给两人说透了，自己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 从理论上来说，天降想干过青梅竹马，其难度不亚于在野党盛世夺权。 他还是先猥琐发育，徐徐图之吧。 “楚相生，你给我老实点儿，我会盯着你的……” 第112章 包厢会议 浅尝失恋滋味的余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大概是知道以楚相生和顾雨琪两人的性格，就算同住一个屋檐下，只要还有一点点理智，就不会发生什么越界的行为来。 就像他和云澄一样…… 呃，这个对比好像不太恰当。 不得不说，有青梅竹马的人，想跟别的异性谈个恋爱结个婚，难呐！ 车子无声驶入安北开发区，进了大学城。 余佑突然扭头往窗外长长地看了一眼，随后踩起油门，加速朝北安师大行去。 他的这辆破桑塔纳早就在门卫大叔那里混了个脸熟，都不用再登记，直接开进了校园。 把楚、顾二人送到宿舍区后，余佑立刻调头又出了校门，来到当初他带云澄唱歌的那家ktv。 下车后，他拨通了冉俊宏的电话。 “哥，你来ktv干嘛？你在几号包厢？” “你怎么知道？哦，是不是看到我车了？正好，你也上来吧，我在205取证呢。” 取什么证？ 取软件公司盗用歌曲版权的证！ 从筑城回来的路上，余佑曾顺嘴提过几句这事儿，没想到冉俊宏竟然记到了心上。 余佑推开205包厢门的时候，冉俊宏正撅着屁股给那台点歌设备拍照录像。 “小佑，我刚才看了一下，除了前几天澄澄在山城唱的那首《羡慕风羡慕雨》之外，你写的其他四首歌这上面都有。《萱草花》最可恶，盗用咱的音频，配的却是一群沙滩比基尼的影像，就冲这一点，我也得干他！” 冉俊宏退伍不久，又是真正经历过浴血沙场的人，身上凌厉的气势一旦发出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余佑懒散地往沙发上一躺。 “你准备怎么干嘛，起诉？还是曝光？” “你就只能想到这两招？” 冉俊宏也坐了过来，嘴角含笑。 余佑耸耸肩。 “不然呢？我可不会走涉黑的路子，你也不能走！” “涉什么黑？你也太小看哥哥我这个优秀特种兵了吧？这事儿你不用管，我顺带手的就搞定了，而且这也不是我的主要工作，纯属消遣娱乐。我有几个打算，想跟你说一下。” “好，你说，我听着呢。” “第一，我准备在开发区这边找个合适的地方租一套房子，能住能办公的，到时候你要把公司的注册地址迁过来。” “行，预算多少？我转钱给你。” 余佑掏出手机准备转账。 他卡里的十万块钱还剩六万多，如果不够，云澄那里还有。 冉俊宏却直接把他手上的动作给拦了下来。 “这钱暂时不用你出，我有地方借。” “借？为什么要借？你借谁的？” “不借不行啊，我可不准备小打小闹，青春不能虚度嘛，我得尽快把公司扶上正轨，早日做出成绩来。所以，咱们的前期投入有点大，靠你那点儿私房钱根本不够。正好我妈手里有闲钱，非得让我拿来用，不用她还不开心，你说气不气人？不过你放心，所有支出我都会记账，等咱们公司挣大钱了，还给她就是，利息都免了！” 这个人情有点大，余佑不知该接受还是该拒绝。 “你们娘儿俩这么搞，冉叔知道么？” “不知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管他呢，反正我又没用他的钱，他要是不爽，找我妈去！” 哎呀，有妈的孩子就是好啊，要是这个妈还有钱，那就更好了！ “既然如此，那我还能说啥？盼姨威武！回头我一定给她弄几张濮树的签名唱片来，聊表谢意！” “这个可以有！哈哈” 哥俩相视一笑，全无拘束。 “行了行了，我接着说。第二，我可能要看情况招几个专职人员，把你和澄澄经手的以及没经手的杂事全部接过来。包括你们的微博账号，我也会找专人来运营。从今以后，你就负责安心写歌，澄澄就负责安心唱歌，其他的一切有我。” 冉俊宏这番话说得很大，覆盖面也很广，若是放在一般的合伙人身上，很容易被对方歪曲解读。 可余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是因为他很清楚冉俊宏的本性。 “哥，这些事情你做主就行，还有吗？” “当然有！我刚才说的第二条，就是为了第三条准备的。你得抓紧时间多写点好歌出来了，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资本来推澄澄，就只能靠发歌量来取胜了。我所有的营销方案，也要靠新歌来配合推行。” “这个我懂，歌曲不是问题，只要时机契合，我随时能让小橙子发歌。总之一句话，好歌我管够，你尽管定你的营销方案！” “这么牛？” 余佑的“大言不惭”让冉俊宏感受到了什么叫迷之自信。 不行，他得敲打敲打这小子。 “你别跟我玩套路啊，我可是要实打实地看到作品才行！”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嚣张的小子！ 冉俊宏来了兴趣。 “我试试？好，你们不是说这个月底要去北京参加濮树的演唱会吗？什么时间？” “26号。” “今天几号？九号了吧？那就只剩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听澄澄讲起过，她想再带一首新歌去唱，你同意了。那新歌呢？写出来了吗？” “还没。” “你准备什么时候写？我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推一波流量呢，你不是牛吗？我就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写出一首能和濮树的民谣风舞台相配的好歌来。如果能按时完成，我就服你！” “那不行。” “怎么了？怂了？牛皮吹破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够用？那我再给你加一天，够义气了吧？” 冉俊宏在笑，余佑也在笑。 冉俊宏摇头，余佑也跟着摇了摇头。 “时间不是不够，是太久了。我今天写，明天你就可以给小橙子打电话，让她唱给你听。” 冉俊宏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余佑却是变本加厉。 “小佑，你莫不是在诓我？你不会早就把歌写出来了吧？” “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每次出歌都是这个节奏，不信你问小橙子去。” 第113章 云烟成雨 在ktv的包厢里，余佑和冉俊宏想到哪儿说哪儿，既随意又不偏离主题地聊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公司近期亟待解决的问题都聊透了。 余佑暗叹冉俊宏的脑子果然跟正常人长得不一样。 这家伙现在还没经过商呢，那歪门道、正主意就已经一套接一套的了。 以后还得了？ 正事敲定之后，余佑看看时间，才上午十点。 他本来为顾雨琪和冉俊宏预留出了一整天的时间，结果前后也就用了三个来小时。 这个点儿，回去估计还能赶上上午的两节课。 学业永远是不能丢的，哪怕仅仅看在大学毕业证的面子上。 冉俊宏掏了一上午的包厢钱，不想浪费，便点了几首军旅红歌嗨唱起来。 余佑起身，准备和他打个招呼后就先回学校了。 “哥，你自己唱着，晚上六点在小橙子家楼下碰头，我带你去见见咱们的编曲师傅林三老师。” “好嘞，不见不散……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这一天的校园生活，在久违的宁静中很快过去了。 随着献礼歌曲《万疆》的流传，北安师大在网上小火了一把，风评良好。 校内莘莘学子，与有荣焉。 似乎经过了短暂的国庆假期之后，整个师大的校园风貌和学生们的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了。 谭、高两位校长按部就班地推进着他们的计划。 合唱团宣布暂时解散，但每个人的名字都被登记在册，看那样子，如果后期还有表演需求，随时可能重启征召。 云澄和沙懒依带了很多筑城特产回来。 303宿舍的姐妹们有口福了！ 下午五点，最后一节课结束。 余佑喊上云澄，云澄喊上沙懒依。 三人驱车直奔城西而去。 五点半，他们便到了云家楼下。 冉俊宏竟然比他们到得还要早，正靠在车门上嗦牙签。 这家伙不愧是富二代出身，就算手里没钱，花起来也是大手大脚。 越野车的后备箱里，装得满满都是礼品。 云澄说什么也不肯全拿，最后无奈发了飙，才让冉俊宏答应只卸一半下来，剩下一半留到去余佑家时用。 云彬孟慧乔早已得了消息，对这个客人诚心欢迎。 一番客客气气的寒暄是少不了的，不过以冉俊宏嘴甜舌巧的高情商，十分钟不到，众人之间便没了宾主之分，热热闹闹的像极了一家人。 云澄和沙懒依今天饭量小得离谱，那是因为她俩在学校里零食吃多了。 余佑朝她们使个了眼色，二人便结伴先回了次卧房间。 至于回房间干什么，当然是誊谱子去了。 精挑细选的那首新歌已经发到了云澄的手机上，饭后就能让冉俊宏见识一下什么叫重生者开挂！ 半个小时后，云彬余佑冉俊宏，酒足饭饱，三人状态微醺，刚刚好。 云澄的房间门恰在此时打开，二女先后走了出来。 沙懒依手执沾了胶带的曲谱，往之前她坐的那张餐椅靠背上一贴，含笑对餐桌上的四人施了一礼。 “大家晚上好，接下来有请着名歌星橙子新生为我们带来柚子新生创作的最新歌曲《云烟成雨》，鼓掌！” 掌声呱呱想起来，就是有点稀稀拉拉的，不齐。 冉俊宏还在发懵中。 什么情况？ 真写出来了？ 真有啊？ 真唱啊？ 来吧！他倒要看看这次的新歌是不是还能保持余佑一贯的高水平！ 于是，他的掌声虽然起得最晚，却响得最久。 云澄出场了，背着她的那把木吉他。 嗯，木吉他配民谣，有那味儿了！ 琴弦一扫，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这次云澄没有再变声线，只是把自己本来的声音处理得更柔更慵懒。 《云烟成雨》—— 你的晚安，是下意识的恻隐 我留至夜深，治疗失眠梦呓 那封手写信，留在行李箱底 来不及赋予它旅途的意义 若一切，都已云烟成雨 我能否变成淤泥 再一次沾染你 若生命，如过场电影 让我再一次甜梦里惊醒 我多想再见你 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路灯下昏黄的剪影 越走越漫长的林径 我多想再见你 至少玩笑话还能说起 街巷初次落叶的秋分 渐行渐远去的我们 站台汽笛响起 想念是你的声音 我们提着过去走入人群 寻找着一个位置安放自己 …… 吉他尾音散去，云澄谢幕退场。 冉俊宏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在了余佑的大腿上。 “嘶……哥，你练九阴白骨爪的吧？手上这么大劲儿？” “哎呀，有点儿小激动，你忍忍就过去了，快把谱子拿给我看看！” 冉俊宏急不可耐地指着贴在椅背上的那张纸。 云彬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曲谱揭下来，笑呵呵眯着眼先看了一遍，之后才给他递过去。 余佑难得见到冉俊宏的猴急模样，忍不住打趣。 “装什么装啊，看得懂乐谱吗你？” “我看歌词行不行啊？你闭嘴，你个老六！” 说是看歌词，冉俊宏的眼睛却明显是在那些跳动的音符上巡视。 难道这家伙懂音律？ 余佑不淡定了。 这可是他前世没发现的一个秘密呀，藏得够深！ 冉俊宏把曲谱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点了点头。 “嗯，276个数字，181个汉字，加起来就是……457！按照一字千金来算，那就是四十五万七千块，问题应该不大……” 冉俊宏的自言自语把一众人都给听傻了。 “哥，你看了半天，合着在这儿数字数呢？什么四十五万七？你要干嘛？” 余佑张口就怼。 冉俊宏将曲谱递还给云彬后，咧嘴一笑。 “你说我要干嘛？当然是给这首歌估个价喽，不用它挣够这么多钱，我都对不起澄澄今天晚上的表演！” “有你这么估价的吗？” “那你别管，反正我就靠这个给自己定目标。对了，彬叔还没编曲呢，编曲也是得加钱的，就按一秒千金来算，又是二十多万！这么一来，差不多有七十万了吧？我很有压力啊，不过不怕，哥哥我最擅长的就是重压之下创奇迹！小佑、彬叔、乔姨，澄澄依依，你俩也来！我提一个，为了这即将变现的七十万，为了我们橙柚组合的美好未来，大家一起努力，勇往直前，干了！” 冉俊宏端酒起身，可惜他的话太过跳脱，余佑还好，其他几人明显跟不上他的思路，脸上都带着尴尬的迷茫。 看来筑城的酒桌文化和北安的区别很大呀。 余佑率先起身，端起酒杯，深深地看了冉俊宏一眼。 “哥，你扯来扯去说这么多，我是不是可以总结成一句话？” “什么话？” “我很开心，我开心死了，大家都来陪我喝一个！”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干杯！” 第114章 招兵买马 特种兵雷厉风行，执行能力相当强悍。 两天之内，冉俊宏便在大学城附近找到了合适的房子。 当余佑被拉去做合同签订之前最后的选址确认时，直愣在眼前那座商住两用的四层临街小别墅外。 “哥，你要干什么？搞这么大房子，养猪啊？这一年租金得多少钱？” “你跟澄澄可比猪值钱多了！我都是有规划的，咱们一楼办公，二楼会客，三楼住宿，四楼嘛，回头我把隔音做好点，就留给澄澄做训练场地了。你放心，这套房子的租金非常便宜，一年才一块钱……” 冉俊宏装模作样背着手，眼睛却在偷瞄余佑的反应。 余佑反应大了去了！ “一块钱？要不是我上过学，差点儿就信了你的！咱还能好好对话不？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 “我骗你干啥，你知道这套房子未来的房东是谁吗？” “是谁？等等……什么叫未来的房东？” “现在的房东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马上要买下这套房子的人我倒是挺熟。” “你爸？不对，是你妈！盼姨？” 余佑脑子还是很灵光的，立刻知道了冉俊宏的意之所指。 冉俊宏吃惊过后，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情。 “小家伙脑子转得还挺快，不错，就是我妈，余盼女士。她很看重北安的发展潜力，打算把这栋楼买下来当做固定资产投资，坐等房价飙升。至于租金嘛，人家不靠这个挣钱，咱看着给就行了。” “买这房子要花多少钱？” “还好，三百多万吧，不过这么一来，她的嫁妆老本算是被我掏空了，搞得我还挺有压力，嘿嘿。” 冉俊宏嘴上说有压力，却笑得云淡风轻。 余佑被这对母子的胆大妄为给吓到了。他们和自己才认识几天？就无缘无故花出去大几百万？ 虽然这些钱表面看并没有花在余佑身上，但却都和他有关，冉家的一切决定也都因他而起。 真正有压力的不应该是冉俊宏，而是他余佑啊！ “哥，你就这么信我？” 余佑不得不问出这句话，他希望对方能慎重考虑两人目前的关系。 自己基于前世的接触与了解，可以对冉俊宏释放高度的信任。 可冉俊宏是基于什么原因而如此大胆放心地和自己推诚相待呢？ 难道就因为那番荒谬的齐峰托梦之言？ 若真如此，只能说他们母子也太草率轻信了些。 冉俊宏笑意满满地扭头看了余佑一眼。 “小佑，我不是单纯的信你，从根源上来说，我是在信我自己。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又正好是个敢想敢干，愿意为自己的决定买单的人。你懂了吗？” 余佑懂了，可他不说。 否则一定会被冉俊宏回骂一句“你懂个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余佑便没再管冉俊宏，他和云澄安安心心地当起了师大的好学生。 《云烟成雨》作为一首民谣，编曲自然应当简单一些。 可是越简单的编曲，反而让云彬越为难。 单凭那些自学而来的理论基础以及为数不多的创作经验，已经不能让他编出自己满意的曲子。 这事儿还得靠天赋！ 好在云彬天赋是有的，只是从未深入挖掘过，这回可算是把他折腾坏了。 废寝忘食的他，夜以继日地忙活着，期间被孟慧乔骂了n遍，云澄和余佑都赶回来劝其悠着点儿，大不了濮树的演唱会上换首歌唱都行。 可林三老师就跟走火入魔似的，和自己摽上劲儿了。 终于，在拿到谱子的十天之后，《云烟成雨》编曲出炉，简约而不简单，清新而不清淡，正宗且悦心的民谣风。 孟慧乔都没敢跟两个孩子说，为了编这首歌，云彬都累到尿血了！ 云澄拿到编曲定稿的时候，脸上的开心根本无法掩饰。 这也让云彬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时距离演唱会的举行日期，掐头去尾只剩六天了。 冉俊宏招了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小姑娘，许其职位为行政主管。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短期内她在的工作就是监工别墅改造。 从内勤事务中脱身出来的冉俊宏又有时间浪了。 他用自己的方法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家kk点唱软件的开发商，也是那套点歌设备的生产商。 其实就是个深藏于北安边郊农村的小作坊。 老板加员工，竟然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怼过余佑的客服男！ 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 在冉俊宏的特殊手段下，客服男当场认怂，并答应立刻关停公司，另谋正经生路去。 “你既然能开发出几万块钱一套的软件，那说明你的计算机技术很高啊，怎么不去大公司上班？” 冉俊宏起了惜才之心。 客服男表情尴尬。 “实不相瞒啊小老板，我年轻的时候跟朋友一起创业，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身上还背着几百万的债务呢，既是银行黑名单又是失信执行人，哪个大公司敢用我？就算用了，一个月几千、万把块钱的工资，我就是上一辈子的班，也还不完那些债呀！” “所以你就铤而走险，做这种无本生意？” 冉俊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说话语气虽然严厉，但表情却缓和了许多。 客服男按了按眼角，擤了一把鼻涕。 “说起来，我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若非走投无路，谁会干这种违法乱纪，扰乱市场秩序的事儿？我不想光明正大地活着吗……” “那我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活路，怎么样？别的不敢说，至少不会让你为了那几百万的债务赔上一辈子。十年，最多十年，我保证你的人生由负转正，你敢不敢在我身上赌一把？” 冉俊宏字字铿锵，客服男的眼神中短暂闪出一抹亮光。 “老板你是哪家娱乐公司的？公司地址在哪儿？” “北安，橙柚。” “北安？我还真没听说过咱们北安有这方面的大公司，你们旗下都有哪些歌手艺人？” “有且只有两个，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这家公司就是专门为他俩开的。” 冉俊宏展现出了军人特有的果断干练，他今天势必要把此人收入麾下。 “谁？你说谁？” 客服男眼睛瞪得溜圆。 冉俊宏呵呵一笑。 “别废话，你听到了的。不瞒你说，我们公司刚起步，没什么人，你现在来，我还可以给你安排个不错的岗位。如果再等个一两年，怕是我也不会用你了。给你十秒钟的时间，你自己考虑清楚。” 身为北安本地人，又是时刻关注歌坛方面最新消息的客服男怎么可能不知道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 而他作为一个音乐专业方面的外行人，娱乐市场方面的“内行人”，自然清楚从这两位手上出来的歌曲热度如何，市场潜力如何。 他们要是能一直保持现在的音乐质量和发歌速度，往后必火，而且是大火！ 那是妥妥的一支潜力股啊，自己真能搭上这条顺风船？ “三，二，一……” “我去了能做什么？” 客服男在倒计时最后一刻以提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冉俊宏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作坊。 “你能做的可太多了。第一，以后公司的网络运营都由你来负责，包括各种账号管理，舆情监控，热点宣传等等；第二，版权应用跟踪也交给你了，以后发现谁不掏钱就盗用我们的版权，干他！第三，把你这套设备往咱们公司整一套，给小橙子练歌用……” 第115章 暴瘦的程新 冉俊宏以极低的初始价格，极高的前景许诺，成功把客服男挖到了橙柚公司。 此时他才知道，客服男名叫康奎，这也正是那套点唱软件名字中“kk”的由来。 有了康奎和行政小姑娘留守北安，冉俊宏就可以放心跟余佑云澄一起去北京转悠了。 他有预感，这次的北京之行应该会有不少故事发生，毕竟那是一国之都，是文化中心。 而娱乐行业，也属于文化的一种。 中心之地，定然卧虎藏龙…… 北安距离北京只有八百公里左右的路程。 冉俊宏打算开车去。 为此，他下血本给自己那辆奔驰大g全部换上了隐私玻璃。 还是他们四个人，计划出发的时间是25号，反正全程高速，几个小时就到了，不耽误第二天晚上的演唱会。 十月二十号，周日。 傍晚时分，余佑从雅和小区出发，开车来到城西，准备接上云澄一起回学校。 为了过几天方便请假，他俩和沙懒依现在是一节课都不敢逃，生怕给肖芳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否则到时候就算有正当理由，条子也难批下来。 当学生嘛，还是要得个学生样儿的。 怕老师，敬老师，就是最好的学生样儿。 云澄刚要上车时，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的竟然是濮树的吉他手程新！ 云澄从他那儿学到了不少的吉他技巧，对其十分尊崇。 “程老师，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是想我了还是有啥事儿？” 云澄还是少女心态，逗趣儿的同时也不禁好奇。 有关演唱会的安排，一直是濮树或者他的经纪人小健跟自己和余佑联系，乐队里的其他人可都是神隐状态。 程新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嘛？ “想倒是不想，你话太多了，在你跟前儿弹吉他，我准跑调！你在哪儿呢？跟余佑准备什么时候去北京？” 程新的声音略显沙哑，不过情绪应该是高的，还故作严肃地开起了玩笑。 云澄笑得咯咯响。 “我跟柚柚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回学校。我们定的是25号出发，开车自驾去。” “自驾不错，到时候记得把我也带上，咱们一起走。” “程老师你回北安了？” “嗯，送我妈回来。北京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待下去了，说是租的房子，住着不踏实，还是老家舒服，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那敢情好，回头我们接你的时候一起去看望她老人家……”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程新突然顿声了挺大一会儿。 “云澄，我记得你爸好像说过，你妈在人民医院上班。我想请她帮个忙。” “对呀，什么忙？你说嘛。” 提起母亲的工作，云澄向来都很骄傲。 程新也不再扭捏，道出了自己的烦心事。 “是我妈，这几天总说她心里不舒服，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儿不舒服。她也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又没什么基础病，按说照顾自己应该不成问题，但我这长期不着家的，还是有些担心。我想趁着这几天给她做个全身体检，可是问了几家医院的体检中心，最快的预约时间也排在了一个星期之后，我等不及，所以……” “我懂了，程老师，我这就跟我妈说，让她帮忙尽快安排，你等我消息。” 云澄觉得自己有了大用，兴奋地挂断电话后，招呼都忘了打，甩下余佑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独坐车内的余佑，闲来无事，把玩起了云彬送给他的那支鹤骨笛。 这支笛子无论从外观还是内里看，都没有任何毛病，结构和开孔也都合理。 可为什么就是吹不响呢？ 这是个正常人百思难得其解的问题。 既然用正常的思维解不出答案来，那就只能往不正常的方向想了。 说不得，这支鹤骨笛也许是云澄的外公从未来世界带过来的，为天道所不容，因此才没办法吹响…… 可这也说不过去啊，重生怎么能带东西呢？ 原则上那只是灵魂穿越了时空而已，说到底还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精神错乱，不应该有实物参与其中才对。 有关这个问题，余佑想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次去北京，他打算带上鹤骨笛，找濮树身边的乐器大师给好好鉴定鉴定，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没过多久，云澄便蹦蹦跳跳地再次下了楼。 孟慧乔虽然费了些周折，可还是帮程新的母亲拿到了两天后的体检预约号。 再加上两天的体检报告出具时间，他们前往北京之前，刚好能把程新的这桩心事给了了。 助人为快乐之本，这话对于云澄来说，真是一点没错……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过得既快又慢。 在某个没有排课的下午，余佑带着云澄进了录音棚，冉俊宏也跟来了。 等云澄把《羡慕风羡慕雨》和《云烟成雨》录制完成后，余佑正准备跟老板寒暄几句，付钱走人，他俩却先被冉俊宏给撵了出来。 “你俩开车先回去吧，我晚上陪许老板喝一杯……” 于是，从那天起，这家录音棚就成了橙柚公司的第一个战略合作伙伴。 此后云澄演唱的所有歌曲全部都是在这里录制，并且完全免费！ 十月二十五日一早。 冉俊宏安排好公司的一应事宜后，驱车到北安师大接上余佑三人，随后又来到北安以北的熊儿河对岸，青瓦红墙的程新家。 当余佑云澄见到程新的时候，两人齐声惊呼。 “程老师，你怎么瘦这么多？” 眼前的程新和一个多月前分手时所见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的他不说瘦得脱了相，至少是没办法再说他壮了。 而且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如以前，原本光光的脑袋上也长出了头发茬子，显得邋遢许多。 余佑上前一步，把他拉到一边，悄声低语问道。 “程大师，你不会走歪路，去吸du了吧？” “去你的！我就是最近睡眠不好，可能工作压力大，再加上我妈这事儿给闹的吧。” “阿姨的体检结果不是出来了吗？没什么大毛病啊。” 余佑不肯轻信，如果程新真有不良嗜好，那后果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别的不说，这次北京肯定是不能去了，他们宁可马上打道回府。 从此以后，他也不会让云澄和濮树再有任何往来。 程新似乎意识到了他的担忧，苦笑摇头。 “你这家伙，怎么还怀疑起我来了？你就算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老濮吧？如果我吸了，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我们可是天天待一块儿的，情同夫妻，哈哈……” 第116章 压轴歌曲 辞别了对儿子念念不舍、满眼担忧的程母后，五人一车奔赴北京而去。 这座在皇城古道中彰显霸气，在琼台楼宇中诉说故事的古都，对所有华夏儿女来说，都充满着神秘与诱惑。 下午六点钟，在程新的指引下，车子直接开进了濮树乐队的排练场地。 这是一处废弃于五环之外的半封闭式汽车修理厂，院落与外墙显得斑驳不堪，里面却很干净饱满。 想必濮树他们也是花了大力气做的内部重装。 一下车，余佑等人便感受到从厂房内部传来的音波震荡，偶尔低频，偶尔高亢。 程新走在前面引路，回头对四人笑了笑。 “老濮在音乐上就是个疯子，都这个点了，不放大家伙儿去吃饭，还排练呢。走吧，带你们去会会这帮老家伙！” 厂房的大门早就被焊死了，只留了一道不显眼的小门供人出入。 进了小门，是一条幽暗弯曲的通道。 走在通道里，乐器敲打的声音反而没那么震耳了，只是更清晰了些。 余佑愣了一下，他似乎听到有女生在唱歌。 当五人转出通道后，映入眼前的是一座整体布置像极了小型演唱会现场的排练舞台。 舞台上，鼓手、贝斯手、键盘手、吉他手、歌手，一应俱全。 其中吉他手由濮树暂代程新的位置，而歌手，则是一名三十四五岁的花衣长发气质美女。 余佑一时没认出来，云澄却激动得小脸红扑扑。 台上五个人和台下五个人，十目对十目，歌声、乐器声戛然而止。 “柚子橙子，你们到啦？快上来。” 濮树放下吉他，走到舞台边沿，蹲下身去迎接众人。 当他看到程新时，眉头却是一皱。 “阿新，你好像又瘦了。” 程新笑着摆摆手，先把余佑云澄等人推到了台上，才凑到濮树跟前低声回复。 “我没事，紧赶慢赶，总算把老妈给安顿好了。等演唱会结束，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看我能不能重新吃成个大胖子！好了，赶紧招呼客人吧，我到旁边定点儿饭菜回来，你跟小佑他们好好聊聊明天演唱会的事儿。” 程新说完，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濮树引着余佑四人分别和自己的乐队成员做了互相介绍，当轮到那名女歌手时，云澄终于绷不住了。 “你是戴妮老师吗？” “嗯，是我，小橙子同学，见到你很高兴！” 戴妮说话的声音比唱歌还要好听，并且主动朝云澄伸出了手。 余佑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 戴妮，马来西籍华语歌手，创作型才女，和濮树一个类型，她的身上也承载着一代人的青春回忆。 余佑早知道这场演唱会的主题是“树与花”，树自然是指男歌手濮树，而花则是指某位受邀而来的女歌手。 云澄没有正式出道，还担不起这个花名。 现在看来，北京的这朵花，应该就是戴妮了。 云澄和戴妮两手相握，笑得傻呵呵。 “戴妮老师，你可是我爸的超级偶像啊，我也很喜欢听你的歌，你的歌我都会唱！” 一旁的濮树难得急了眼，立刻出言打断。 “你爸的偶像不是我吗？怎么又变成阿妮了？” “濮老师，你别吃醋嘛，我的偶像，有且只有一个，就是你。至于我爸，他就比较花心了，有两个偶像也正常，回头我替你说说他……” 云澄的逗趣可爱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活泼轻松了许多。 排练暂停，众人围坐成一圈，聊起了天。 冉俊宏的主要功能是对外，在余佑云澄和这帮朋友交流期间，他则甘愿当个小透明，坐听了一会儿后，便拉上沙懒依，参观起濮树的这个排练基地来。 作为临时增加的助阵嘉宾，主办方起初对云澄并不重视，甚至要对她验资后才能考虑安排其上场。 是濮树的强硬表态以及戴妮的合力举荐才让主办方最终妥协。 “橙子，我和阿妮原本只帮你争取到了一首歌的上场时间，也就是跟我合唱《清白之年》。后来主办方从网络上看到了你在听风少年首唱会的表现，才算认可你的场控实力和市场影响力，同意安排你再独唱一首成名曲《星辰大海》……” “那《云烟成雨》怎么办？我更想唱这首歌。” 云澄急了。 这次助阵，一首合唱一首独唱的安排，她是知道的。 但她最近迷上了《云烟成雨》，就想着把这首新歌在濮树的演唱会上好好表现出来，至于现场的观众爱不爱听，会不会唱…… 唱肯定是不会唱的，但听应该都爱听吧？ 毕竟这是专门为濮树的粉丝准备的民谣歌曲。 于是在《云烟成雨》完成录音的第一时间，她便征得余佑同意，把音频传给了濮树，希望能用这首歌替换下《星辰大海》。 然而直到他们今早从北安出发前，北京这边也没有回复确认消息。 难道这事儿要黄？ 濮树神秘一笑，朝戴妮点了点头，示意她来接着说。 “橙子，你不要急，听到你那首新歌的第一时间，我跟濮树就跑去见主办方了。他们当场敲定，再给你多留一首歌的时间出来，《云烟成雨》将作为整场演唱会的压轴歌曲。” “压轴歌曲？不不不，不能这么安排，最后一首歌肯定是你和濮树老师来唱，我上去算怎么回事呀？” 云澄着急忙慌地拒绝，余佑和其他人更是一脸疑惑。 于情于理来说，都不应该由助阵嘉宾来做谢幕演唱吧？ 这个主办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戴妮好像也没听懂云澄话里的意思，秀眉微蹙，摊了摊手。 “你笑什么？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戴妮戳了戳一旁低头捂嘴偷笑的濮树胳膊。 其余众人也将目光尽皆投向了他。 濮树又咯咯了两声之后，清了清嗓，抬起头来。 “你们谁也没说错话，就是对‘压轴’这个词的理解上有偏差而已。咱们国内一般都认为压轴歌曲是最后一首歌，而阿妮是马来西人，她说的压轴，指的是倒数第二个……” 第117章 再拜一师 解开了关于“压轴”的误会，云澄受宠若惊。 这可是上万人的大型演唱会啊，自己竟然能唱三首歌，想想都不可思议！ 而这一切，追根究底，都是余佑带给她的。 “濮树老师，戴妮老师，谢谢你们帮我争取到这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对得起观众，对得起大家，也对得起我们家柚柚，嘿嘿。” 说到余佑，戴佩妮似乎早有想法，顺水推舟地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柚子，我这两天可是把你写的几首歌都听了个遍，包括被濮树当做宝贝一样藏起来的那首《平凡之路》。说实话，在词曲创作这方面，我甘拜下风，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用濮树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太可怕了！橙子有你帮助，以后的路必然能走得很远。” “阿妮姐，我能这么叫你吗？” “当然，我的荣幸！” “那我就直说了，你跟濮老师都是纯粹的人，尤其在音乐上。小橙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你们一样，做个简单又快乐的音乐人。可惜她没有你们那么高的创作才华，只有拉上我一起，才能勉强挤进这个圈子里。你们愿意捧她，我很开心，也很感激。但是作为朋友，我更希望你们能多给她一些专业上的意见和指导，这是我给不了她的，也是她现在最缺乏和最需要的。” “好家伙，你这是又带着橙子求学来了？” 濮树实在是头疼。 他还从没遇见过这种逮着机会就想拜师的人。 云澄很感动。 戴妮很懵。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虚心好学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教橙子唱歌？当然可以，不过你们不是在上学吗？而且也没在北京，时间上怕不好安排吧？” “这个阿妮姐放心，现在网络已经很发达了，完全可以视频授课嘛。而且我们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每个星期一到两节课足矣。” 说实话，初次见面，余佑便提出这种要求，有些不合适了。 戴妮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濮树却再次把话头接了过去。 “柚子，你不会也想用歌来跟阿妮换时间吧？” “只要阿妮姐愿意，我当然没问题。” 余佑的计划被提前揭穿，却是一点都不脸红。 戴妮把二人的话品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濮树，柚子这是要帮我写歌，来作为我教橙子的条件吗？” “是这么个意思。” 濮树点点头，笑看戴妮作何反应。 毕竟这位也是个全能型的创作歌手，在音乐上应该和自己一样，有一定的洁癖，不会轻易去拿别人的歌来唱。 “是什么类型的？民谣吗？” 戴妮这话一问出口，濮树便知自己失策了。 余佑愣了一下，细想了一遍心里准备好的歌曲，却发现以他贫瘠的音乐知识，还真不知道那首歌该归为什么类型。 “呃，应该不是民谣吧，不过肯定适合你。” “我多久能拿到谱子？” “多久？这么说，阿妮姐你同意教小橙子了？” 余佑喜出望外，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想当初，为了让濮树唱自己手上的歌，他费了多少口舌呀！ 这个戴妮却是干脆多了，一点都不矫情。 濮树怕她是一时冲动，赶紧出言相劝。 “阿妮，你可想好了，柚子的歌好听但不好唱啊！这家伙就没安好心，他一首歌能抢走你前面十几年的才女风头。别跟我一样，就因为唱了他的《清白之年》，现在都有人怀疑我江郎才尽了！” 濮树的这番话引得众人一片哄笑。 戴妮的情绪更高。 “抢就抢呗，现在的乐坛里，刮的都是他们年轻人的风，我不甘心就这么沉寂下去。如果柚子能帮忙写一首年轻人爱听的歌，我有什么理由不唱？老濮，你手里可还握着《平凡之路》呢，我早就眼馋得不行，现在机会终于轮到我了，我不好好抓住，岂不是傻得可以？你别想从中捣乱！” “好好好，我不捣乱，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马上给阿新打电话，让他买瓶红酒回来，今天晚上给你们师徒俩摆一桌。” 濮树笑着蹦下舞台，给程新打电话去了。 戴妮急切的目光再次落向余佑。 余佑知道她什么意思，挠了挠头。 “阿妮姐，为了不影响你们明天的演出，要不我后天再把谱子给你？” “后天？成交！” 这一晚，十个人在排练基地连吃带喝的聊到半夜十二点，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冉俊宏把云澄三人又送回来后，便独自开车出去溜达了。 余佑知道他这次跟着来北京，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和事情要做，也不多问，兄弟俩会心一笑，便是默契。 整个上午的排练时间，濮树全部交给了云澄。 好在乐队之前便已自行练习过《星辰大海》和《云烟成雨》的曲子，现在只需要云澄适应这种现场伴奏即可。 戴妮也过来了，和余佑、沙懒依一起坐在台下当观众。 偶尔中间休息的时候，她就跑上去跟云澄说一段悄悄话，这是已经开始扮演起老师的角色了。 冉俊宏踩着中午的饭点儿赶了回来。 吃过午饭，众人开始收拾乐器，打包行囊。 濮树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经纪人小健也终于露了面，还开来了一辆厢式小卡车。 此前他和余佑云澄都是电话联系，属于不曾谋面的朋友。 这回互相见了真人，少不了一番寒暄问候。 待到东西都搬上车后，小健来到濮树跟前。 “师傅，要不你跟阿妮姐坐橙子他们的车先走，我这小卡车，装了那么多贵重乐器，可不敢跑快。” “我的好师弟啊，不是让你借辆保姆车过来吗？这么多人，一辆车怎么坐得下？” 濮树语重心长。 余佑很是无语。 合着这些人今天都是打车过来的呀？ 难道赶巧了今天他们的车都限号？ 小健略一思索，立刻有了解决方案。 “我那车上副驾还能坐一个，要不柚子你那边留下个人帮我押车？” “我留下吧。” 冉俊宏自告奋勇，反正他对演唱会的流程还不是很懂，先过去也帮不上云澄什么忙。 余佑却不这么想。 “哥，现在时间还早，我去了也没什么事儿。倒是这一路上的安全很重要，毕竟车上坐着三个大歌星呢，还是你跟着稳妥点。” 这话说得在理，冉俊宏一听，也就没了异议。 确认了余佑留下后，小健转头看向剩下的乐队成员，一脸坏笑。 “至于你们几个老哥儿，就别想着往轿车上坐了，都给我钻车厢里扶着点儿吧，厢门咱不上锁，还会留点缝，保证憋不死你们！” 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二话不说，把小健围起来就是一顿胖揍。 濮树把人从八只铁拳下拯救出来后，一时玩心大起，忍不住也上手来了一拳。 众人闹腾够了，一切收拾停当，两辆车一先一后出了汽修厂，出发前往本次演唱会的举办地——北京工人体育馆。 第118章 和资本抢人 北京工人体育馆。 这座足以容纳六万八千人的椭圆形建筑，今天显得特别庄严典雅。 场馆内中心区域的足球场上，靠近南边的看台处，工人师傅正在做最后的舞台搭建。 各种电子设备陆续入场。 根据售票情况来看，今晚的演唱会观众将近两万人。 体育馆的外墙上，悬挂着大大小小各种以“树与花”为主题的宣传海报，不过歌手影像却只有濮树一人。 之前主办方一直没有公布这次的“花”是谁，看来是想等到演唱会开始后再揭晓了。 此时距离开唱时间还早，体育馆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从外地赶来的粉丝。 冉俊宏开车带着濮树、戴妮、云澄、沙懒依，从特殊通道进了场馆内部。 舞台的正后方，临时搭建了几个简易帐篷，这就算是乐队成员和歌手们的休息室、化妆间了。 冉俊宏正准备把车子直接开过去，眼尖的云澄突然指着舞台旁边的两个人大叫。 “俊宏哥，停停停，先别过去！” “怎么了，橙子？” 坐在副驾的濮树当先问道。 云澄眯眼朝那俩人站立的方向又看了看，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没看错，真的是徐飞，他怎么在这儿？” “徐飞？峻峰公司的老板？就是他在打你跟小佑的主意？” 冉俊宏的眉目瞬间冷冽了起来。 沙懒依挤着脑袋也往前面看了一眼。 “嘿，还真是那家伙啊，他不会是这次演唱会的主办方吧？” “不是，你们说的这个徐飞我不认识，他旁边那个戴帽子的才是我们的主办方。” 濮树冷静地解释道。 冉俊宏把车子拐停到球场边上，扭身对着云澄笑了笑。 “澄澄你别怕，有哥在呢。那家伙不是还不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吗？你跟依依先把口罩和帽子戴上，让我来会会他！” 原本因为余佑不在身边而显得有些慌乱的云澄，顿时像是吃了定心丸。 沙懒依赶紧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口罩和鸭舌帽。 戴妮摸了摸自己只画了淡妆的脸，也要了一套过去。 待三人装扮好后，冉俊宏重启车子，直奔舞台后方而去。 硬朗的奔驰大g 开上球场，立刻引起了那二人的注意。 当濮树和冉俊宏走下车时，那个戴帽子的中年男人也已中止与徐飞的交谈，快步走了过来。 “濮树，怎么就你一个人？阿妮呢？” “肖总，我在。” 跟着下车的戴妮闻声，马上主动打了个招呼。 云澄和沙懒依则从车子的另一侧绕了过来。 站在肖总后面的徐飞看到她俩时，眼神明显一亮。 濮树把云澄拉到自己身边，替她整了整鸭舌帽檐。 “肖总，这位就是我的朋友橙子新生。她现在还没出道，不方便露脸。橙子，风华公司老板肖平，肖总。” “肖总您好，请多多关照。” 云澄避开徐飞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跟肖平握了个手。 肖平笑意盈盈，上下打量了云澄一番后，扭身把徐飞往自己跟前请了请。 “橙子，这位徐总你应该认识吧？我听说你和你的搭档柚子新生都准备签到他们公司？对了，柚子呢？” “柚子待会儿跟小健一块儿过来。” 濮树替云澄回了一句。 可是有关徐飞的问题他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云澄正想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偷换掉，一旁的冉俊宏却先朝徐飞伸出了手。 “徐总，你好，我是橙子和柚子的哥哥冉俊宏，有关经纪合约方面的问题以后都由我来负责，这是我的名片，请惠存。” 冉俊宏说着，还真掏出两张金灿灿的卡片来，给徐飞硬塞了一张后，剩下一张双手托举，递给了肖平。 肖平立刻回赠了一张自己的名片。 徐飞却看着冉俊宏那张金卡上的信息直发愣。 “北安橙柚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就你？这么说，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已经跟你们公司签约了？” “算是吧。不过只要徐总能满足我们提出的条件，这两个小家伙随时可以是你们峻峰公司的人。” “什么条件？” “咦，徐总贵人多忘事啊，月初在山城的时候，小佑不是刚跟你说过的吗？” “他说的条件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开出的条件！” 徐飞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冉俊宏却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巧了，我们好像也不记得你开出的是什么条件。哎呀，要是当时酒店里能有个录音笔或者录音遥控器之类的就好了。小佑前两天还在跟我说，怎么徐总考虑了这么久都不给回复，是不是价钱给不起呀？现在看来，这就是一场乌龙啊，咱们连签约条件都没谈明白，就在那儿一个等娶，一个等嫁，这不扯淡吗？” 冉俊宏的这番话说起来隐晦，但听在久经娱乐商场的肖平耳中，却是直白得露骨！ 他皱眉朝徐飞看了一眼后，抬手便招呼濮树到帐篷里说话去了。 很快，戴妮和云澄也被喊走。 沙懒依作为三个大歌星此刻共用的助理，自然得跟上。 徐飞和冉俊宏就此落了单。 没了旁观者，两人顿时不再收敛各自的气势，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年轻人，你哪儿来的底气跟我抢人？你有多大的资本？” “我资本不大，不过我能出起的条件，你出不起。”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橙柚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吧？甚至那两个小家伙在里面都有股份！你们想自己玩？想两手空空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娱乐圈里谋得一席之地？实话告诉你，做梦！” “呦呵，徐总好大的口气呀，看来是已经把娱乐圈里的潜规则摸得透透的了。不知道贵公司旗下有多少艺人？能否占据娱乐圈半壁江山？” “你少给我贫嘴！我不需要摸透娱乐圈的潜规则，我只需要摸透市场的潜规则！你且等着看，未来的娱乐市场绝对是我峻峰的天下，和我作对，你们会死得很惨！” “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不过我还是想奉劝徐总一句，心气儿可以很高，但步子一定不要迈得太大，小心扯到蛋！” 第119章 破锣嗓子给你加油 当余佑坐着小卡车晃晃悠悠地赶来时，徐飞已经和肖平一起离开了。 冉俊宏趁着观众检票入场前的这段时间，把整个体育馆上上下下转了个遍。 以他特种兵的视角来看，小问题有不少，不过倒是不存在什么严重的安全隐患。 和徐飞之间的对仗，他一字不落地讲给了余佑听，哥俩抵头合计了一会儿，觉得问题不是很大，反正早晚要跟对方杠上，见招拆招呗。 工作人员将所有设备安装调试完成后，除了留下必要的安保及后勤人员外，其余人全部退场。 冉俊宏把他的车子开到了一条不会开启的入口通道里藏了起来。 下午五点钟，小健安排人送来了几箱盒饭。 简单地吃过晚餐，很快便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过来给云澄化妆做造型了。 “姐姐，你随便帮我弄一下就好，反正到时候还要戴眼罩的，你就是把我画成花儿，别人也看不到啊。” 云澄觉得那名漂亮的女化妆师比较面善，便忍不住与她撒娇闲聊起来。 女化妆师闻言，立刻笑了。 “这可不能随便，就算别人看不到，我也应该把我的工作做好。就像你一样，虽然无法用自己真实的身份获得粉丝的关注与认可，可你还是会尽心尽力地去唱好每首歌，对不？” “对对对，姐姐懂我！” 下午六点半，检票通道开放，观众陆续入场。 体育馆里逐渐热闹了起来，半个小时之后，规划好的看台区域便已坐满。 从现在开始，直到受濮树邀请登台演唱，期间云澄都不能再从帐篷里出来了。 余佑还是老样子，戴着口罩藏到了观众席里。 反正他手里有前排的vip票，不用白不用。 冉俊宏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帐篷外面。 反观戴妮那边，也就一个经纪人，一个小助理的配置。 濮树的帐篷里闹哄哄的六个人分成两班，竟然还有闲心斗地主！ 这么一对比，云澄身边的班底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七点半，夜幕降临。 体育馆上方的灯光缓缓熄灭。 现场观众也跟着安静下来。 紧接着，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灯牌被点亮。 演唱会要开始了。 乐队成员趁着模糊的夜色摸到舞台上，找好了各自的位置。 濮树临上场前，还到云澄的帐篷里看了一眼，说了些鼓励安抚的话。 随着聚光灯打向舞台正中央，背着木吉他的濮树出现在人们面前。 现场响起一片尖叫声。 余佑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原来不只听风少年的粉丝们会嚎，濮树这个中年大叔的粉丝嗓门同样很亮啊！ 濮树背后，硕大的横向电子显示屏上，两边定格的是“树与花”的宣传海报，中间部分，则是舞台上的实时投影。 “大家晚上好啊，感谢各位买票来看我的演唱会，我已经尽量让主办方压低票价了，如果你们还是嫌贵，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这样吧。” 濮树的开场白果然另类，但他的歌迷还就好这口，真诚而又实在。 现场气氛立刻活了起来。 “这次演唱会的主题还是‘树与花’，树是我，花是谁？都别急，等我唱完开场歌曲，就给大家介绍。我希望你们听完这场演唱会后，都能觉得票有所值……” 开场歌曲不是余佑所想的濮树的成名曲，反而是一首比较冷门的歌。 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现场的观众竟然绝大多数都能全程跟唱。 看来今天到场的都是真铁粉呐！ 这让余佑羡慕不已。 开场曲唱完，戴妮隆重出场。 显示屏上“树与花”的海报同时做了切换，左右两边分别定格着濮树与她的写真影像。 同属于一个时代的歌手，戴妮虽然没有濮树的名气大，但影响力也不容小觑，而且走的同样是文艺气质路线，濮树的这些歌迷们倒是有不少人都听过她的歌。 从观众的反应上来看，主办方的这次策划应该说是极其成功的。 现场的氛围全程热烈。 濮树与戴妮轮番上阵，一树一花，把演唱会推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半场过后，濮树再次上台换下戴妮，却并没有急着开始演唱下一首歌曲。 “接下来，我还有一位新朋友要介绍给大家，我很看好她的未来，希望你们也能多多支持她。有请橙子新生！” 简单的介绍却引起了不简单的歌迷反应。 和上次听风少年首唱会的现场不同，这里的所有人基本上都知道有个叫橙子新生的女歌手搭档濮树演唱了一首《清白之年》。 可作为资深歌迷，有乐意的，就有不乐意的。 每个人对云澄的评价也都褒贬不一，但就现场这群人来说，持否定和怀疑态度的还是占据了大多数。 他们觉得以橙子新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根本配不上濮树的才华。 而那些给予肯定的人则多是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单纯地相信濮树看人的眼光不会差而已。 戴着流苏眼罩上台的云澄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冷场。 她有点慌了。 濮树看出了她的紧张，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舞台中央。 “别怕，待会儿等你唱出《云烟成雨》，保证惊掉他们的下巴！我相信，今晚过后，这些质疑你的声音将不会再有，加油。” 《清白之年》的前奏声起。 云澄看不到黑暗里余佑的身影，只能自己给自己鼓气。 好在她对音乐的执念够深，只要能唱歌，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怕。 “故事开始以前，最初的那些春天，阳光洒在杨树上，风吹来，闪银光……” 体育馆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整个歌曲的前半段，没有一人跟唱。 然而到了后半部分，不知道人群中谁先起的头，那种万人大合唱的场面再次出现。 不知不觉间，这些挑剔的歌迷们似乎已经接受了云澄的声音，甚至还觉得有那么点儿好听…… 舞台上的云澄泪眼朦胧。 虽然带着耳返，但她还是听清了。 观众席上最先扯着破锣嗓子跟唱的那个人，是她的柚柚！ 第120章 树与花与新芽 《清白之年》演唱结束，看台上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声。 只是这一回，歌迷们口中喊的名字除了濮树与戴妮外，还多了个橙子新生。 云澄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后，才和濮树结伴退场。 回到帐篷里，她眼中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泪花儿。 原来被不认可自己的人认可的感觉，和被喜欢自己的人喜欢一样令人上头。 沙懒依帮她摘掉眼罩后，发现妆容都被哭花了。 “澄澄，你怎么回事？上回在山城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呀？难道是因为今天人多？” “才不是……因为今天风大！” 云澄最终也没有说出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她发现根本无法总结。 两次演出下来，她的心情起伏都差不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现场就是比较好哭。 或许真是因为人多气氛足？ 还是因为余佑的那一句跟唱，唱到了她的泪点上？ 沙懒依待云澄情绪稳定后，赶紧找来化妆师帮她补了妆。 外面的舞台上，戴妮与濮树继续轮番献唱。 很快，云澄被再次邀请上台，独唱《星辰大海》。 作为自己的第一首代表作，成名曲，她在这首歌上下的功夫最多，演唱起来也最是得心应手。 加上歌曲本身曲调激昂，舒张有度，听来让人心生振奋。 余佑当初在师大迎新晚会上说的果然没错，云澄拿这首歌唱现场，气氛果然很容易炸！ 之前在山城，炸得还不明显，这回可以说是把现场快炸翻了。 毕竟被生活压弯了腰的人，如果能从一首歌中感受到梦想的方向，汲取到坚持的力量，谁不激动谁不嗨？ 橙子新生彻底在濮树的歌迷心中扎了根，有了一席之地。 至此，演唱会已过大半，接近尾声。 濮树和戴妮接下来唱的每首歌，都有一段感人至深的心灵故事要讲。 现场的氛围逐渐进入了平静期。 观众们的情绪随着两人的歌声或喜悦，或悲伤，或苦涩，或甜蜜。 这正是濮树和主办方打造这场主题演唱会的本意：让大家静下心来，在“树与花”的自然意境下，追忆自己的青春，对话彼此的爱情。 “天儿不早了，还剩下两首歌的时间。我和阿妮去准备一下最后的谢幕曲，接下来的舞台我会再次交给橙子，她有一首全新的民谣歌曲要唱给你们，歌名叫《云烟成雨》，听说是专门为这次演唱会，为现场的你们准备的。大家可以闭上眼睛静静地听，我相信你们大概率会喜欢上这首歌，喜欢上橙子的声音……” 这次为云澄报幕，濮树难得地说了一大堆话，把台下观众的心都撩得痒痒的，恨不能立刻赶他下台，好听一听他口中赞不绝口的这首歌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云澄换了一套更素净，更显朝气的衣服，背着程新的木吉他上了台。 这首歌适合她自弹自唱。 而她的程老师，则沦为了帮忙搬椅子，调话筒的工作人员。 聚光灯的照射范围缩小到了极致。 整个舞台上，只有云澄一人身上有光有亮。 就连身后的电子显示屏都处于熄灭状态。 这是在极力凸显她的唯一性啊！ 台下的余佑忍不住给濮树和主办方点了个大赞。 这才是有格局的音乐人，有眼光的好资本！ “你的晚安，是下意识的恻隐；我留至夜深，治疗失眠梦呓；那封手写信，留在行李箱底，来不及赋予它旅途的意义……” 作为新人，云澄没有资格去讲故事，道心情，直接开唱才是最大的诚意。 观众席上静了，静得只闻呼吸声。 歌迷手中那些举起的灯牌都纷纷埋了下去，甚至直接被关了电源。 体育馆里的夜色越来越浓。 舞台上，聚光灯下的云澄看不清亮光之外的场景，她也无心去看，只沉醉在自己的歌唱之中。 当伴奏进入到第二遍副歌的一瞬间，电子显示屏被点亮，聚光灯的光圈迅速扩大，并重调了角度，开始顺序扫过舞台前方的所有观众区域。 没了强光照射的云澄恢复了视距，看清了她想看的人。 原来两万人这么显多呀！ 原来濮树的歌迷也很年轻啊！ 原来柚柚坐在那儿呀！ 这个显眼包，全程就他自己戴了个口罩！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路灯下昏黄的剪影，越走越漫长的林径；我多想再见你，至少玩笑话还能说起，街巷初次落叶的秋分，渐行渐远去的我们……” 跟歌词这么应景的安排一看就知道是主办方有意为之。 安静了半天的观众席上再次沸腾起来。 关掉的灯牌再次被打开举起。 当聚光灯扫过全场，熄灭后，体育馆里依然显得灯火辉煌。 那是来自两万名歌迷眼中的亮光…… 人群中，有些眼尖的观众发现，电子屏两侧的主题海报，又变了。 这次变得不多，依然是左濮树，右戴妮。 不过主题文字已由“树与花”变成了“树与花与新芽”。 新芽是谁？ 自然是云澄，是橙子新生。 大屏中央区域的实时投影上，流苏眼罩遮脸，只露一抹青涩笑容的云澄用自己的歌声催眠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那最后一抹躁动。 “橙子新生，我爱你！” 又是那道破锣嗓子！ 余佑戴着口罩，没羞没臊地哇哇大叫。 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谁，这么疯，这么傻，估计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是托儿。 喊完之后的他发现没人跟上自己，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这可是濮树的演唱会，想让人家的铁杆粉丝在这种场合下对另外一个歌手喊出“我爱你”，几乎是痴心妄想。 就连戴妮，今晚都没享受到这种待遇的好不？ 此路不通，那就再换一条。 “橙子加油，我们支持你！” 哎，这话就好开口得多。 很快，余佑周围陆续有按捺不住的年轻人跟着喊了起来。 起初女生比较多，后来男生也放开了，声浪一波一波地传来，把余佑都给吓闭嘴了。 有了今晚这批歌迷的口碑传播，相信云澄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吸引更多的流量关注，此次北京之行的目的也算是超预期地达到了。 功成身退的余佑悄悄摸摸地绕了一大圈，回到了舞台后方。 刚进帐篷，他便被迎面而来的一股香风扑了个满怀。 云澄抱着他的脖子，几乎要挂在他身上。 “柚柚，我今天好开心，谢谢你，我也爱你……” 第121章 捧杀 云澄的情难自已让余佑的心扑通扑通如小鹿乱撞。 怎么回事？ 这丫头今天疯了不成？ 说的什么话？ 可他转念一想，云澄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一家人相亲相爱不是很正常吗？ 自己刚才在台下不也说出了那三个字？ 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啊。 难道是自己疯了？ 不不不，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喊的是“橙子新生我爱你”，橙子新生！ 那是云澄的另外一个身份，一个虚拟出来且并不饱满的身份。 余佑从未将她与现实中的小橙子等同。 而云澄此刻的言情对象却直接是他余佑，不是柚子新生。 嗯，说来说去，还是这丫头的问题！ 口无遮拦，胡言乱语，那就不能怪自己胡思乱想了。 余佑红着脸把云澄从自己身上拉下来。 “今天的表现不错，晚上回酒店给你加俩鸡腿儿！” “你也不错啊，我给你加俩鸡爪儿！” 兴奋的云澄根本坐不下来，在帐篷里来回兜圈圈，身后的沙懒依想让她换衣服卸妆都抓不到人。 余佑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到外面把正在打电话的冉俊宏喊了进来。 这下云澄立刻老实了！ 此时，前面的舞台上，濮树和戴妮正在合作演唱最后一首谢幕歌曲，歌迷们的跟唱声空前统一且响亮。 演唱会真正到了要结束的时候。 体育馆上方的顶棚灯陆续打开，所有观众也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挥舞双手，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和今晚的青春一梦做着告别。 帐篷里，冉俊宏挂断电话，眼神犀利。 余佑感觉有事儿。 “哥，怎么了？” “刚才康奎给我打电话，说网上突然出现了几篇关于澄澄的推文，转发量正在快速攀升。” “推文？黑稿？” 余佑眉头微皱。 他知道一个人的成名之路上必然会伴随着无数的诋毁与恶意，只是没想到针对云澄的网络攻击会来得这么早。 他们应该还没有动到谁的蛋糕吧？ 就连现在关系最紧张的峻峰公司，明面上也还是保持着合作的。 徐飞就算再小人，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下手。 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论起，初起势的听风少年都需要他们俩的助力。 资本趋利避害，没理由打翻和自己同船而行的人。 冉俊宏摇了摇头，嗤鼻一笑。 “要是黑稿就好了，我管都不会管。问题是这几篇推文都是捧澄澄的，而且捧得都很真诚，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什么意思？你买水军啦？” 余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网络时代，想让别人说你一句好，那是得花钱做营销的。 冉俊宏两眼一瞪。 “我买什么水军？我能有那个闲钱？” “你没买，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总不能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到我们头上吧？” 余佑疑惑了。 以云澄现在的名气，难道还真有无私奉献的自来水粉丝帮她做宣传？ 有点儿让人难以置信呐。 冉俊宏站了一晚上，也累了，拉来一条板凳坐下。 “你也知道天是不可能掉馅饼，那就对了啊，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准备给我们挖坑。” “挖什么坑？” “你品，你细品。” 帐篷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云澄在沙懒依的帮助下，收拾妥当后，两个女生也各自搬着凳子围坐过来。 “俊宏哥，网上那些人都是怎么捧我们的？” 云澄的情绪还沉浸在幸福喜悦之中。 不得不说，余佑为了能让她无忧无虑的唱歌，不受外界纷扰的淤泥沾染，做了充足的准备。 除了他自己以词曲作者的身份陪着云澄一起从艺外，对内找来了身手不错又值得信任的沙懒依做助理，对外找来了特种兵出身且有经济头脑的冉俊宏做商业上的运营管理。 有了这个团队配置，只要云澄够争气，不做蠢事，不掉链子，以后在歌坛，必然前途远大。 冉俊宏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其中有一篇，说你声音空灵干净，简单自然，一听就是来自纯善的乡野民间，而且能驾驭各种风格的歌曲，实力相当不俗，未来必定能成长为天后级的歌手。” “嗯，这个评价还算合理吧，哥你认为这篇推文有什么问题吗？” 余佑虽然觉得不太对劲，可也没能从这段话里品出什么来。 冉俊宏摸了摸自己冒须的下颚。 “问题不在于对澄澄如何评价，而是这篇推文里只字未提你——柚子新生！另外几篇也是如此。不过倒是有一篇专门推你的，对你的评价也很高，同样的，那篇文章里也只字未提橙子新生。” 这话一出，余佑立刻感知到了情况大有不妙。 “这是在有意割裂我和小橙子的关系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冉俊宏淡定地把二郎腿翘起来。 “如果我是这背后的操盘手，把你们两个分别捧高了之后，就能以路人吃瓜的言论造出很多恶心人的谣言了。比如，橙子自视甚高，觉得没有柚子自己也能成名；柚子因为名利不均，对橙子也是各种看不惯，甚至还要靠给别的歌手写歌来挣钱。再比如，以你们橙柚组合的实力，完全可以横扫娱乐圈，拿奖拿到手软，所有明星大咖在你们眼里，都是菜鸟弱鸡，不值一提，谁敢反驳，就是妒忌……” 冉俊宏简单举了这两个例子之后，便不再多说了。 余佑怒目圆睁。 “这是先捧后杀，要摔死我们呐？这些谣言一起，根本就洗不清啊，再努力的解释都会有大批的人选择不相信！” “没错，敌人还是很狡猾的，摸透了大众的心理，先把你和橙子打造为能代表平民发声的乐坛黑马，让你们背负着全民的高期望前行。这一路上，但有瑕疵失足，那些家伙便会将其无限放大，一举让你们永难翻身！” 云澄和沙懒依惊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余佑还算冷静。 “哥，你打算怎么应对？” “不要急，现在谈应对还早，对方的这波操作才开始，前期的手段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何不坐享其成？等到他们把你和橙子推得差不多了，我再去截胡摘桃子，反将他们一军！” “你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了？” “废话，你不知道吗？除了徐飞那家伙，还能有谁？” 哥俩相视一笑。 “原来他还是个喜欢放长线钓大鱼的主儿，那就别怪我剪他的鱼线，掰他的鱼钩了！” 第122章 民谣味儿的《飞云之下》 晚上十点钟，演唱会完美落幕。 观众们陆续退场，濮树带着乐队及工作人员将自带的乐器整理装车后，喊上戴妮云澄等人，先行离开了体育馆。 主办方没有安排庆功宴。 这些虚头巴脑的排面，以濮树的性格，就算有，应该也不会参加。 众人找了家相熟的夜市菜馆，躲在小包厢里畅快地吃了一顿物美价廉的夜宵。 原本戴妮的行程安排是今晚连夜赶回马来西的，但是为了能第一时间拿到余佑承诺的曲谱，她决定多留两天，顺便趁着这个机会和云澄多一些音乐上的交流。 余佑四人的归期暂时未定。 反正他们跟肖芳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目的就是要在北京多转转。 特别是冉俊宏，他的工作安排是最满的，不过具体都是些什么工作，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当晚，回到酒店后的余佑便把备好的歌曲音频及歌词发给了云澄，让其誊出曲谱。 第二天一早，还在迷糊之中的余佑被敲门声吵醒。 开门一看，是云澄。 “柚柚，你为了帮我，亏不亏？” “亏什么？什么亏啊？” 余佑被问得莫名其妙。 云澄甩了甩手里的曲谱，小嘴微微撅起。 “你为了帮我找老师，把这么好的歌都送人了，我都替你亏死了！” “噢，你说这个呀？不亏不亏，能给你找个合适的老师不容易，一首歌算什么……你是替我觉得亏，还是替你自己觉得亏啊？” 余佑脑子一清醒，立刻意识到，这丫头估计也看上这首歌了。 云澄果然嘟唇扭捏了一会儿，娇声娇气地开始坦白。 “你手里出来的歌都太好听了，你送人又送得那么大方，放眼整个歌坛，就没你这样的人！我是怕在我成为一名真正的歌手之前，你就江郎才尽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呀？” 云澄的这番话虽然带着些小自私，却很真实。 从她的角度来说，柚柚在音乐上的才华应该独属于她。 如果余佑这辈子只能写出十首歌，那这十首歌就应该全部由她来唱。 因为别的歌手要么有自己作词作曲的能力，要么有专业的团队帮其创作，再不济也能从外面买歌，而她，只有柚柚。 她这辈子也只愿意唱余佑写的歌…… 余佑顺手帮她捋了捋耳边垂发，笑容温和。 “傻丫头，别这么小气嘛，你放心，我的曲库里好歌还有很多，用不完的。再说了，现在咱们不是还在起步阶段嘛，万事开头难，以歌来交朋友是见效最快的。等你以后在歌坛站稳了脚跟，我保证不再给别的歌手写歌了好不？至少不再给别的女歌手写歌！”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啊！” 云澄脸上的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合着她是故意来套余佑话的！ 吃过早饭，冉俊宏把余佑三人送到汽修厂排练基地后又开车跑出去浪了。 戴妮早早地等在那里。 当她从余佑手中拿到《飞云之下》的曲谱时，立刻招呼濮树和乐队成员开起了小会。 一个小时后，简易版的伴奏编曲便新鲜出炉了。 迫不及待的几个人马上开始尝试排练。 略带民谣味儿的《飞云之下》在余佑听来，有些怪怪的。 但在其他人耳中，戴妮的声音配上这首歌的词曲，却彷如天籁。 磕磕绊绊地唱完一遍后，戴妮激动得跳下台，分别给了余佑云澄一个大大的拥抱。 濮树在台上笑呵呵地直摇头。 “阿妮，这回你不眼馋我了吧？” “不馋你了不馋你了，以后我只馋我们家橙子，哈哈，柚子把这个好的歌送给我了，你心疼不？” 戴妮打趣着云澄，还伸手在她娇嫩的脸蛋上捏了捏。 云澄挠了挠鼻头，斜了余佑一眼。 “心疼也没用啊，这家伙说我现在撑不起这首歌。戴妮老师，你得好好教教我，等我学成归来，用歌声灭了他！” “好，灭了他，敢轻看我们家橙子，哼！” 两人的师徒关系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正式确立。 云澄像个在音乐世界里独自游荡许久的浮萍，终于在此刻找到了那片能让自己借宿容身的净土，找到了那条维系生存的根。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云澄和戴妮一起，在濮树的乐队里如鱼得水，玩得乐不思蜀。 余佑和沙懒依就这么看着她笑，由着她疯。 这样的机会，对以后的云澄来说，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演唱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戴妮辞别众人，暂回了马来西。 她在那边有自己的工作室，有专业的音乐团队。 那首《飞云之下》她要带回去细细打磨，做成精品。 等她再回来时，就是这首歌的面世之日。 云澄这两天，在唱功上，在对音乐的理解上，都有不小的进步。 这不只说明了她在音乐上的天分高，也意味着她原本的瑕疵和不足就有很多。 看来余佑安排她拜戴妮为师的决定是正确的，一点都不亏！ 冉俊宏今天没有出去，四个人在酒店里开起了座谈会。 “哥，你这两天在外面跑，有什么收获？” 余佑先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抛了出来。 冉俊宏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那是他的工作笔记。 “嗯，第一个，我找了一家风评不错，专业做唱片的公司，再接触两次应该就能签合同了。现在由澄澄独唱的歌曲一共只有三首，我的计划是，今年年底就发行她的出道专辑。按十首歌来算，小佑，你还差着七首呢，元旦之前你得完成，至少给我预留出一个月的时间来找团队拍摄mv。” “七首歌没问题，拍摄团队你有目标了吗？” “还没，那个不是很急，我就放在后面了。” “回头我来介绍一个，你去接触一下试试看，合适的话可以考虑长期合作。” 余佑打算介绍的正是帮北开中学和北安师大拍摄宣传短片的那个林导。 此事议定，冉俊宏继续下一个话题。 “第二，徐飞请的水军这两天又发新推文了，都是关于这次演唱会的。他们的步子迈的比我想象中的大，这才第二波，就开始给澄澄拉仇恨了。说什么橙子新生的风头已经盖住了过气的戴妮，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做那朵‘花’，而不是做一颗胆小受气的新芽。这帮兔崽子真是说人话不干人事儿啊，我要不是局中人，都得给他们这篇推文点个赞！” “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准备回击了？” 余佑知道冉俊宏必有安排，因此也不急躁，只顺嘴问了一句。 冉俊宏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用不着回击，船跑快了，我就踩刹车，船跑歪了，我就转舵修方向嘛。正好我一个战友的女朋友在北京一家报社上班，下午她会过来给澄澄做个专访，采访的问题和答案都由我们来准备。小佑，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记住，要有针对性，要让橙子新生这个乐坛新人能稳稳接住这波蹭来的流量……” 第123章 失落的韩年展 座谈会开了半个小时便结束。 余佑被冉俊宏锁在房间里写采访稿去了。 有针对性，指的当然是针对水军们发的那几篇推文。 余佑把文章全部搜索出来，认真拜读了一遍。 他们不提橙子和柚子的关系，那就自己来提。 世交好友，青梅竹马，大大方方的，有什么嘛。 他们说橙子来自乡野民间，是平民歌手，这个倒是没错。 否则余佑也不会想着靠卖歌挣钱来积攒资本了。 他们说云澄的风头压过了戴妮，这个更好解释。 云澄现在是戴妮的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应该是一段美谈佳话吗？ 至于说戴妮已经过气了，且等她带着《飞云之下》卷土重来，定把这些人的脸打得啪啪响！ 抠了一个上午的手指头，余佑总算把采访稿编排好了。 拿给冉俊宏审查了一遍，略作微调后便交到了云澄手上。 毕竟采访的时候需要脱稿，她得先熟悉一下。 中午饭还没吃，余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又反锁了起来。 “喂，韩年展，找我有事儿？” 余佑的语气不冷不热。 自从上次师大一别后，他对这个本来交情就不太深的老同学已经没有了多少好感。 这次来北京，虽然知道对方也在，但他就当根本没有这回事。 现在韩年展主动来了电话，他还真想听听对方有什么话说。 “余佑，你们还在北京吗？我是今天才知道云澄参加了濮树的演唱会，没能到现场支持你们，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这都是临时做的决定，除了家里那几位，外人都不知道。我们在北京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过两天再回北安。怎么着，你也在？” 余佑的话把韩年展噎得不轻。 什么叫外人都不知道？ 什么叫你也在？ 他余佑不知道他韩年展在北京做练习生吗？ 老同学叙个旧而已，要不要这么扎心？ 电话那头的韩年展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算把情绪稳定下来。 “嗯，不但我在，白安澜也在，你没想到吧？” 余佑愣了，这小子竟然顺水推舟，借杆子上爬，想用魔法打败魔法，还要点儿脸不？ “我是没想到，哎呀，好巧啊，说吧，什么事儿？” 嘴皮子再扯下去没什么意义，余佑赶紧收了功。 韩年展也正经了起来。 “你中午有时间吗？我们想请你吃个饭。” “又请吃饭？上次你可以说是我们帮了你，那这次呢？你给个请吃饭的理由先……等等，请我吃饭？就请我一个人？不请云澄？” 余佑挺意外。 “她要是愿意来，我们当然欢迎。不过我估计你也不会带她，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至于请吃饭的理由，谈业务算不算？” “你别扯淡，我跟你有什么业务可谈的？” 余佑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屑一顾。 韩年展也不着急。 “跟我没业务可谈，那跟我们公司呢？你别忘了我们也是个娱乐公司，练习生里也有要以歌手身份出道的人。你不是缺钱想卖歌吗？我这里有人想买，你来不来嘛。” 说实在的，余佑手里的歌还真不想卖给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他虽然缺钱，但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韩年展半天没等到余佑的回话，立刻又补了一句。 “你快过来吧，我保证只要价钱谈拢，今天你就能带着定金回去！” “这么有诚意？看来你们身边真坐了个能拍板的人呐。好！给我发位置，我马上过去！” 余佑才不会跟钱过不去，不管多少，挣点外快回来，总好过坐吃山空。 饭店的位置很快发了过来，距离酒店十来公里，不算太远。 云澄下午的采访有冉俊宏盯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余佑直接从酒店里打了个车过去。 首都别称“首堵”，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春夏秋冬，不管朝九晚五，堵就对了！ 前前后后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余佑才来到韩年展指定的饭店包厢。 桌子上的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就你俩？” 余佑看着眼前大变样了的韩、白兄妹二人，一脸诧异。 难道是因为自己来的太迟，对方等不及，先撤了？ 到嘴的鸭子飞了，可让人难受得很。 韩年展起身，把他硬摁到座位上。 “什么就我俩？本来就我俩啊，你还想见谁？” “那个拍板付钱的人呢？” “都在这儿呢，我拍板，白安澜付钱！” “什么意思？” 余佑大感不妥，自己这是着了韩年展的道儿了吧？ 画了浓妆的白安澜凑上来对他魅惑一笑。 “余佑，之前让你帮忙写歌，你提的条件，我现在勉强都能满足了。过段时间，我们公司会抽一批人参加一个歌唱类的选秀比赛，我其他条件都符合了，唯独没有一首拿得出手的原创歌曲，你一定得帮帮人家呀！” 咦，这娇撒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余佑赶紧往后撤了撤。 “什么歌唱比赛，还要原创歌曲？就算要，一首能够？” “这你别管了嘛，反正我只要一首，你的一首，比别人的一百首还好听……” 余佑这回直接把凳子撤到了包厢门口。 “你别再过来了啊，退回去，让老韩跟我说话！” “哼，退就退，不解风情！” 白安澜嘟嘟囔囔地坐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了。 韩年展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拉着余佑屁股下面的椅子腿儿，把他拽到自己跟前。 “余佑，实话跟你说吧，这次找你买歌是我们的私人决定，和公司无关。”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找一条出路呗，给白安澜找一条出路。买歌的钱公司不会掏一分，我妈还有她爸，俩人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积蓄全拿出来了，一共五十万。我也不知道请你写一首歌需要多少钱，你看着开价吧，反正就这么多，花完了去球。” 韩年展的态度让余佑感觉很不舒服。 “你们一家，把老底儿都掏出来，就为了给白安澜买一首歌？你觉得她凭着一首歌就能走红，就能翻身当上大明星？” “他们觉得能就行，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 韩年展眼眸深处浓浓的无意识的失落被余佑捕捉到了。 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这位老同学可怜得让人心疼。 “这些钱如果都花在了白安澜身上，你怎么办？” “我不需要，我还是靠自己的能力往前走吧，走到哪儿算哪儿，至少这样睡得踏实，也不用天天想着对不起谁谁谁了……” 第124章 你还是把报价降点儿吧 “白安澜，你知道单靠一首歌在娱乐场上是站不住脚的吧？你确定要举全家之力在你并不擅长的领域上博这一次？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余佑很无语。 韩年展已经有点摆烂的态度了，他只能从白安澜身上下手，想办法劝退这一家子。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高中校友，而且余佑严重怀疑韩年展的母亲就是自己高三的班主任胡玉琴。 所以，从真实的内心想法上来讲，他不愿意看着眼前的两人冲动行事，把本就不牢固的家庭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白安澜抿了一口茶水，沾了沾擦着口红的嘴角，笑容依旧灿烂。 “余佑，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的嘛，哈哈，你放心，我也没想过能在这次选秀比赛上拿多高的名次，我只想抓住这个机会，增加自己的曝光量而已。练习生这条路，以前我不清楚，现在才知道竞争有多么激烈，简直比高考还要残酷！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拿到你写的歌，就凭你跟云澄现在的网络热度，绝对能让我沾上光，脱颖而出。这样的话，我的起跑线就站在了别人的前面，我以后能得到的机会也会比别人多，这就够了。” 白安澜的思路还是挺清晰的，她的想法也说不上错。 可惜她对互联网的记忆时间太乐观了。 今天她靠一首歌火了，出头了。 明天，下周，下个月，会有更多的新人带着属于自己的热度流量把她淹没。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说的就是她这种没资本没背景还没实力的人！ “你们公司给你的发展定位到底是唱歌还是演戏？” 余佑摸不准现在的演艺公司玩的到底是什么套路，让一个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学过音乐的人去参加歌唱比赛，除了能露个脸外，又能砸出多大水花？ 白安澜竟然在这个问题上犹疑了。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现在我们唱歌、跳舞、演戏，都学。” “老韩，你呢？” 余佑皱眉转头看向了韩年展。 “我们也是，学的东西可能比她们女生组还要杂。” 韩年展的眼神故作坚定，其实内心迷茫得很。 余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呵，这分明就是个偶像加工厂啊，大家学的东西都一样，会的东西也都半斤八两，同质化太严重了。你们想出头，确实难。” “谁说不是呢，所以啊，余佑你这次一定得帮帮我们，帮帮我……” 白安澜摆起架势又要上来撒娇，被余佑一眼给瞪了回去。 帮，是可以帮，可帮了之后效果不大呀。 一旦白安澜把这波流量红利吃完后，再次回落到之前普通练习生的状态，对她的职业生涯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 余佑沉思良久后，做了决断。 要么不帮，要帮就多帮一些。 “老韩，白安澜，你们真打算把这五十万全部拿出来买曝光量？” “当然，反正我跟我爸说了，这些钱优先从你这儿买首歌，如果用不完的话，就在比赛期间买点水军流量。总之要把这次机会给充分利用了，争取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白安澜意气风发，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辉煌未来。 余佑真想一盆冷水给她泼过去。 韩年展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着苦丁茶。 包厢里一直也没服务员进来，餐桌上空空如也。 余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偏那兄妹俩充耳不闻。 看来不把买歌的事情谈好，他是吃不着这顿午饭了。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歌？”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余佑便直奔主题。 韩年展眼中的失落有些外溢。 白安澜闻言，却是喜出望外。 “余佑，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我想要一首和我的气质比较搭，而且琅琅上口的歌！”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气质？” “我这么清纯可爱，你看不出来吗？” 白安澜立刻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大秀了一把自己的身材。 余佑简直没眼看。 “不好意思，你这种清纯可爱我写不出来，你还是换个要求吧。” “那就写一首和我本人反差比较大的歌，我研究过现在的网络，越是有反差的东西越能吸引大家的眼球。” 这倒是个好点子，余佑忍不住点了点头。 白安澜的脑子还是有点儿机灵的嘛。 “怎么算反差比较大？给你写一首夕阳之恋还是军中绿花？” “那反差有点儿太大了，我驾驭不了……” 白安澜既尴尬又无辜地朝余佑眨了眨眼。 韩年展的情绪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听到这番话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余佑，你就别拿我们逗乐子了，我觉得对于白安澜这种女生来说，最好的反差就是古风歌曲或者带点儿戏腔的歌曲，不过也不能太难太复杂了，她唱功不行。” 虽然被韩年展揭了老底，但他给的意见正合自己的心意，白安澜也就忍住了没做反驳，甚至对其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 “古风？戏腔？还不能难不能复杂？” 余佑被韩年展的要求给将了一军。 这种歌还真不好找。 “你赶紧让服务员先上菜，我边吃边想，我都快饿死了！” 余佑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韩年展见事情基本敲定，立刻支使白安澜出去点菜。 余佑傻眼了。 “老韩，你们来了这么久，菜都没点？” “不敢点嘛，万一五十万不够买你一首歌的钱，那我们岂不是要吃霸王餐？现在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说明五十万是够用的，我手里的零花钱请你吃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韩年展的真诚相待让余佑浑身刺挠。 这货怎么总给人一种悲情压抑的感觉？ 开朗点儿，乐观点儿，不行吗？ 余佑再次有了韩年展和云澄不合适的想法。 真不知道如果将来云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还能不能天天无忧无虑地笑出声来。 三人东拉西扯地吃了一顿价格不菲的北京特色饭菜，余佑也从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了合适的曲目。 接下来，他要把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说给二人听。 “白安澜，歌我给你定好了，古风，有戏腔，歌词里面的主人公还是个下山小和尚。” “这个好这个好，小和尚招人稀罕，可爱无边！” “嗯，刚好跟你形成反差……” 余佑暗戳戳地怼了一句后继续说道。 “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这首歌的编曲我也找人帮你们一起做好。包括后期录音，回头你安排个时间回北安一趟，我们有合作的录音棚可以免费给你用。” “余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白安澜感动得都要哭了。 韩年展却很冷静。 “这么大方，费用都含在歌曲报价里面了吧？说吧，这首歌多少钱？” “五十万！” 余佑伸出左手，把五根手指一个个地捋得笔直。 韩年展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白安澜气苦难掩。 “余佑，你好狠的心呐，一点余钱都不给我留吗？” “留给你干嘛？让你花钱买水军去？你别想了，那是烧钱且不可持续的无底洞，咱们这种普通人家玩不转的。我这五十万也不白收，你们不是需要曝光量吗？我来提供行不行？我可比那些水军靠谱多了吧？” “你怎么提供？你哪儿来的曝光量？” 白安澜立刻提出质疑，韩年展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从他的微表情上还是不难看出，他也很在意，很关心这个问题。 余佑将左手握指成拳，傲然一笑。 “年底前，云澄会发布首张专辑，暂定有十首歌。我打算每首歌都给她拍个mv，这五十万刚好用来作为拍摄资金。至于你们，如果想要曝光量，那就来当 mv的男女主角，你们考虑考虑。” 余佑提的这个方案可以说是在尽其所能地帮韩年展二人了。 兄妹俩恍惚之后，抵头悄声商议了一番。 最后由韩年展做主给出答复。 “余佑，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现在不是自由身，无法自主去接商业演出……虽然是无酬劳的演出。而且我估计公司为了方便管理，应该也不会同意我们现在去参演云澄的mv。要不，你还是把歌曲报价降点儿吧……” 第125章 好一只大鸵鸟! 余佑没想到韩年展竟然会不同意这事儿。 他最根本的想法完全是偏向于那家伙的呀。 如果按他们自己的打算，这五十万会全部花在白安澜身上，韩年展得不到一点好处。 而现在，两人有同时出镜的机会，有相等的曝光量。 唯一不同的就是白安澜多拿到了一首歌。 这事儿让谁来评理都是他们兄妹二人占了大便宜呀！ “如果只是因为担心经纪公司那边不放人的话，大可不必，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去你们公司谈……” “还是算了吧，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合作，我还是觉得留点钱花在营销号上比较见效……” 韩年展很委婉地打断了余佑的话。 可是很快，他的话也被白安澜给打断了。 “韩年展，你什么意思？如果余佑真能跟公司那边谈妥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去？云澄首张专辑带来的流量难道不比从营销号手上买来的强？咱俩刚才商量的时候，你可没拿出别的理由啊，你到底想干嘛？” 余佑迷糊了。 这兄妹俩搞什么？ 韩年展在搞什么？ 一个同意，一个不同意？ 偏偏那个不同意的人是原本最应该同意的人！ 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余佑八卦心起，来了兴趣。 “老韩，今天你这板儿拍得不怎么响嘛，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放弃这么好的露脸机会？”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白安澜如果想去，那就让她自己去好了，反正我不去。” 韩年展的态度十分坚决。 这让余佑感觉很不正常。 因为他的坚决里面似乎有赌气的成分。 赌谁的气？ 不像是在赌白安澜的，那就是在赌他余佑的气喽？ 这是怎么个说法儿？ “你嫌我五十万的报价高了？” “废话，我还能嫌低吗？” 韩年展没好气地回顶了一句。 余佑终于确定，这家伙确实是在和自己置气。 “我的报价虽然高，但是我可以提供你们所有想要的东西啊，而且物超所值，你生什么气呢？” “谁说我生气了？我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参演mv？还是说你认为云澄的专辑销量会很差，给你们带不来预想中的曝光量？” “我也没这么认为。” “那你就是在无理取闹了，今天你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给白安澜准备的这首歌，我不卖也罢！” 余佑精准拿捏到了韩年展的软肋。 白安澜果然是懂配合的，立刻在一旁造起势来。 “韩年展，你要是敢把我的事儿给搅黄了，我可饶不了你！到底是什么原因，你现在不跟余佑讲，我就不信回头我爸你妈问起来，你还不讲？我数三个数，一，二……” 对于有责任感的男生来说，女生数一二三还是很有用的。 甭管这个数数的女生和他什么关系，反正乖乖听话就对了。 韩年展愁眉苦脸地一跺脚。 “好，我说！余佑，让我参演云澄的mv也可以，不过能不能是有酬劳的那种？” “什么？你还想要钱？” 白安澜先不干了！ 她一个女生都能绕过这个弯儿来，现在余佑愿意找他们俩来演mv的男女主角，那明显是在帮他们，韩年展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敢跟人家提酬劳？ 他咋不上天呢？ 余佑也是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那股劲。 “老韩，你想要多少钱？” 余佑想的是，这家伙估计手头缺钱了，想通过这种方式挣点零花。 男人嘛，兜里没钱，脸上没光，可以理解。 只要韩年展的要求不过分，他可以适当满足，反正自己要从人家手上拿五十万过来，这就算是给中间人预留的回扣了。 韩年展大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随便多少钱，你看着给吧，哪怕一块钱都行！” “一块钱？” 余佑和白安澜再次同时被他的话给惊到了。 一块钱能干嘛？ 买俩馒头？坐趟公交？ 余佑大概猜出了韩年展内心的想法。 “这一块钱我是不是还要明明白白给你写在合同里？” “当然，我要和你们签正规的演出劳务合同，你最好找个能露真名的人来跟我们公司谈。” “这个你放心，我们在北安有自己的经纪公司，会以公对公的形式接洽此事。” 余佑的话让韩年展内心触动不已，脸上神情都显得黯然了许多。 “你们有自己的经纪公司了？” “嗯，北安橙柚，刚注册不久，不过签个合同还是可以的。好了，你提的条件我答应了，可是说来说去，你还是没说出之前拒绝参演的真正原因，你知道的，我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的耐性……” 余佑说完，给白安澜使了个眼色。 想让韩年展主动招供，还差她一把火。 白安澜会意，伸手在韩年展胳膊上拧了一下。 “赶紧说啊，裤子都脱一半了，拉屎还是放屁，你给个准话行不？” 这把火烧的，把余佑刚吞进嘴里的半口茶水都给顶喷了出来。 韩年展对白安澜偶尔爆出的粗俗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不想无酬参演的原因就是……我不想蹭云澄的流量……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低她一等……” 余佑看了看手里端着的茶杯，这水是无论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给你一块钱，你就不是蹭云澄的流量了？” “那不一样，只要有酬劳，那就是合作共赢，谈不上谁蹭谁……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好一只大鸵鸟！ 余佑恨得牙根直痒痒。 大男人，矫情如斯，岂有此理！ 把心里话说出来后，韩年展总算轻松了不少。 余佑都懒得调侃他，此刻反而觉得白安澜还更可爱讨喜一些。 “白安澜，那你怎么办？你要不要也签一份合作共赢的合同？” “我才不要，我就是明摆着来蹭云澄流量的，谁爱说谁说去，别人不说，我还不开心呢！” 对喽，这种心态才正常嘛。 余佑越看白安澜，越顺眼了！ 韩年展也知道自己的纠结无趣了些，便想着转移话题。 “余佑，云澄会在自己的mv里出镜吗？” “应该不会，我还没打算这么快让她揭晓身份。” “她可以继续带眼罩，做伪装啊，我说的不是让她露脸的那种……”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第一，mv拍摄和专辑录音是分开的，两班人马基本不会碰面；第二，就算有需要云澄出现的镜头，也不会和你们同框。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男主角吧，这次如果表现不好，以后咱们可再没机会合作共赢了……” 第126章 制衡徐飞 当余佑开开心心带着白安澜支付的十万块钱定金回到酒店时，云澄的采访早已结束。 黄悦来了。 “余佑，你们可不厚道啊，来北京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徐飞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冉俊宏的房间里，余佑一露面便遭到黄悦一顿抱怨。 “黄总你平时不都在山城吗？这是刚下飞机？” 余佑见黄悦脚边有个大行李箱，箱子拉杆上还挂着个电脑包，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而来。 “那可不，就怕你们又回北安了，还好还好，总算没扑空。” “文杰他们三个最近怎么样？” 余佑把黄悦重新让回到椅子上，挨着冉俊宏坐了下来。 云澄和沙懒依也不急着回自己房间，就待在一边旁听。 黄悦刚到不久，才和冉俊宏互相认识上，大家都还没开聊呢。 “过两天我们要去湘城，录一档综艺节目，值得期待呀。” 黄悦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看来这档综艺节目名气不小！ 余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哪一档。 徐飞果然还是很有实力的嘛，竟然这么快就帮听风少年安排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综艺。 以前的余佑对资本的定义或许只局限于有钱。 现在他知道了，真正的资本是广阔的人脉，是大把大把的好资源，相比之下，金钱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徐飞手里的钱说不上多，但他的娱乐资源绝对不少，怪不得敢跟冉俊宏放出那些狠话来。 想想他们橙柚公司，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经验还没经验，怎么跟徐飞对着干？ 这事儿不能往深了想，想多了就是作茧自缚。 管他呢，金字塔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人往上爬，谁也不是一出生就站在顶峰的。 余佑堂堂一个开了重生挂的玩家，难道还怕他徐飞一个关卡小boss不成？ “三小只的专辑销量怎么样？《青春练习册》的播放量有多少了？” 之所以先问这个，是因为这关乎到余佑什么时候能拿到他的第一笔百万分红。 黄悦把眼镜摘了往小桌子上一放。 “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你们汇报这方面情况的。这次的专辑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一张ep，目的也只是为了探探市场的反应，结果市场反应出奇的好！截止到现在，专辑销量已经突破五万张，同名主打歌《青春练习册》的全网播放量也已经破了一亿！余佑，照这个趋势来看，年底前，我还真得给你准备一百万的过年红包才行啊！” “怕是等不到过年，你就得付我钱了。你们不是马上要录综艺了吗？等节目一播出来，这些数据的增长速度估计要往上翻个好几倍了，你跟徐总就坐等收钱吧。” 余佑自信满满。 黄悦就算再矜持，也爱听这话，嘴巴笑得都合不拢了。 “余佑，我自认为我们的第一次合作还是很成功，很愉快的，我也一定会保证后期合同的正常履行，该你得的，一分都不会少。那么，接下来我想跟你谈个更深入的合作……我跟你的合作，怎么样？” 黄悦特意强调的关键点让余佑意外的同时，又很好奇。 “你跟我的合作？和俊峰公司无关？” “也不能说无关吧，至少是和徐飞关系不大。” “说来听听。” 这个话题不但余佑感兴趣，冉俊宏也竖起了耳朵。 “你知道徐飞在资本市场上是有很强的人脉，很深的根基的，我没办法和他抗衡，也不愿与他撕破脸，毕竟我们现在还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三小只以后的发展也需要靠他。但是为了防止你之前说过的那种事情发生，我的确有必要未雨绸缪，防患未然。所以我打算单独成立一个版权代理公司，收纳管理峻峰旗下所有艺人的音乐版权。” 黄悦的语气铿锵有力，看来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余佑却是眉头紧皱。 “你把版权这一块儿的业务拆分出来，徐飞能同意？他能不掺一脚？你俩会不会因为这事儿提前闹掰？” “那倒不会，我跟他之间还有一个隐藏的第三人，虽然没什么实权，但说的话在徐飞那儿挺管用，至少目前还是管用的。这个版权代理公司早开早好，否则一旦等峻峰发展壮大，我再想虎口拔牙就难了。” 黄悦和徐飞之间竟然还有第三者，这是余佑没想到的。 如果这事儿真能办下来，倒是与他对三小只的初衷契合。 他之前最担心的不就是听风少年被资本卡脖子，不听话就没演出，甚至没歌唱吗？ 只要黄悦能把音乐版权抓在自己手里，就算有一天徐飞代表的资本想操纵三小只，也少了一个大筹码，甚至要和黄悦商量着来，而不是独断专行。 可是，他余佑能想到的问题，徐飞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会想不到？ 他会允许一个能掣肘自己的公司存在？ 虎口拔牙，就算那只老虎身上骑了个武松，这牙也不是那么好拔的呀。 “你有多大把握能让徐飞同意？”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听风少年的经纪合同原件一直都在我手里，他这次喊我回来，估计就是要把那几份合同收走。版权公司的事儿不落地，合同我是不会给他的。” 文质彬彬的黄悦难得露出了几分霸气。 余佑大为心动。 他真想让黄悦立刻把三小只的经纪合同给撕掉，重新找个更良性的资本来签约，实在无法，先签到他们橙柚公司也行啊。 可他转念一想，换了资本背景，听风少年还能重现上一世的辉煌吗？ 况且现在徐飞手里的资本还没有做出什么错事来，自己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让三小只毁约重签？ 这事儿估计黄悦都不会答应。 “黄总，你是真觉醒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我怎么听你话里话外一肚子的怨气啊？”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冉俊宏突然插了一句。 机敏的他在情绪感知上比余佑强多了。 至少余佑没从黄悦的言语中听出怨气来。 黄悦往椅背上一靠，笑容略显苦涩。 “不是我怨，是我越来越相信余佑的判断没错了。听风少年才刚起步，开了个还算好的苗头，徐飞那边就已经迫不及待在筹备第二组和第三组少年团了，负责人是谁我都不知道，反正不会是我，我也没那个精力。所以，现在我和三小只都是如履薄冰，感觉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取代，这种滋味儿并不好受的，不是吗？” 原来如此！ 余佑恍然大悟，看来峻峰公司和韩年展所在的公司一样，走的也是偶像加工厂的路线。 只不过峻峰的胆子更大，目光也更独到，开创性地去培养少年偶像，就这一点都让人不得不服。 “你的版权公司成立以后，准备怎么跟我合作？我说过，我的版权都不卖的呀。” 疑惑得解后，余佑立刻对黄悦前面说的深入合作来了兴趣。 “你卖我也买不起啊，跟你们说实话，我这个版权代理公司就是个空壳，我所有的积蓄全都放在峻峰了。” “没钱你跟我谈什么合作？” 第127章 骨笛响了，也废了 余佑急眼了，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黄悦如果腆着脸让他白送一首歌出来，都有的商量。 可既然摆明了说是合作，那就别怪他张口银子闭口钱了。 黄悦表情略显尴尬，把眼镜重新戴上后，扶了扶。 “没钱先欠着嘛，歌发出去之后收的版权使用费我打算跟峻峰七三开，那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到时候分一半给你，怎么样？” 七成的一半，那就是百分之三十五的分成比例。 说实话，余佑相当满意了！ 要知道，他几乎没什么成本，更不用操什么心，只需要让云澄把自己准备好的词曲誊成曲谱交上去就行，这才是真正的坐等收钱啊。 余佑故作迟疑，和冉俊宏对视了一眼，挑了挑眉，算是提前告知对方自己的态度。 “黄总，看在三小只的份儿上，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所有约定好的付款时间，你都不能给我往后拖啊，你也知道，我一直很缺钱的！” “不拖不拖，这一点我百分之百保证！” “那行，等你什么时候把公司注册好了，需要新歌了，咱们再签合同。” “能先签个意向合同吗？有了意向合同，我说服那个第三人的把握更大些。” 黄悦的心情很激荡，余佑闻言愣了一下，细想之后，感觉也无不可。 “可以，合同内容你跟我哥商量着拟出来，公章也在他身上，我跟小橙子现在都归他管，以后生意上的事儿你找他就行。” 余佑这是彻底放权了。 黄悦立刻起身和冉俊宏再次握了握手，算是重新认识了一遍。 没了自己什么事，余佑便想回房间里躺一会儿。 今天由他出面谈成了两桩业务，按说应该是个心情不错的一天。 可他没来由地觉得精神不佳，心慌得很。 这几天睡眠质量明明都很好啊，该不会是在大首都待了几天，水土不服了吧？ 正好这时濮树的电话打了进来。 余佑知会了众人一声后，赶紧跑回到隔壁自己房间里接听。 “喂，濮老师。” 对于濮树，余佑亏心又尊敬，所以在两人交往的过程中，他在称呼上一直不敢唐突。 他可以叫戴妮为“阿妮姐”，却不能叫濮树为“阿树哥”。 濮树这两天估计是烟抽多了，嗓子有点沙哑。 “柚子，你让我帮你问那支骨笛的事儿，我找到了一个制作古典乐器的老匠人，也给他看了照片。” “他怎么说？他知道笛子为什么吹不响吗？” 余佑精神大振。 是啊，他和云彬之前只想着找弹奏乐器的大师来看看问题出在哪儿，却没想过去咨询一下制作乐器的匠人。 听濮树那边的声音，好像是又点上了一根烟。 “他说，你这只笛子是用丹顶鹤的翅膀肱骨制成的，原则上应该有一对儿，一支来自右翅，就是你这支，另外一支来自左翅。左右两笛，和鸣对奏，才是天籁之音。水水山山，古古今今，爹娘儿女，全在曲中，是骨笛中的精品上品。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吹不响，你知道左翅笛在哪儿吗？那个能不能吹响？” “左翅笛？我没见过啊，我手里只有这一只。” 余佑相信云彬应该也不会有第二只，否则对方不会不告诉自己的。 这事儿估计只有去问云澄的外公——孟老爷子了。 和濮树又闲聊了一会儿后，余佑挂断电话，心事重重地躺到床上。 装骨笛的木盒此刻就在床头柜上摆着，他伸手拿了过来。 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笛子取出。 今天的鹤骨笛入手的一瞬间，感觉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那种如玉般的冰凉感了，发而有些热乎乎的。 余佑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没出汗，体温正常。 那笛身哪里来的热量？ 余佑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阻止自己继续魔怔下去。 他笨拙地用两只手分出六根手指，分别堵住笛身上紧挨着的六个音孔。 随后撮嘴嘟唇，对准不合群的第七个音孔，按照云澄教给她的方法，让口中吹出的气流平贴着音孔表面流过。 可惜他没将嘴巴上的门儿把紧，口气吹出来后立刻就散了。 重新调整了一番嘴型后，余佑再次尝试。 这次气流方向是对了，劲儿却使小了，还不如小孩放屁来得实在。 第三次，终于口型完美，气劲稳巧。 然而，鹤骨笛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余佑不甘心，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今天他还就跟这玩意儿摽上劲了！ 第四次，无声。 第五次，无声。 …… 第十次，好像有了点回响。 …… 第十五次，回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了。 …… 第二十次，余佑听得真切，那不再是气流乱窜时贯出的噪音，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声短促而清亮的笛音！ 他吹响了鹤骨笛！？ 余佑从床上一蹶而起，还没来得及到隔壁跟云澄等人显摆。 “咔！” 突然一道微弱的骨裂声传来，余佑的心头一疼，一颤。 他将双手举至眼前。 鹤骨笛裂了！ 他才刚吹响了一声，笛子竟然裂了！ 这到哪儿说理去？ 余佑简直要发疯，他把骨笛重新放到嘴边，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开始第二十一次吹奏。 然而，鹤骨笛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就连之前的回响声都没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因为自己用力过猛了吗？ 可是再猛他也不可能靠一张嘴就把骨头做的笛子给吹裂吧？ 这玩意儿可是彬叔送的礼物啊，在自己手上还没待够半年，就被玩废了？ 此刻的余佑心也不慌了，而且倍儿精神。 可怜巴巴的他把骨笛重新放进木盒里，临脱手时，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原本热乎乎的笛身在他手里握了这么久，竟然恢复了之前的自然冰凉！ 好诡异的事。 余佑相信这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为了求证，他把骨笛贴到了额头上。 嘶…… 骨笛的温度还在不断下降，激得他眉心发寒，头皮发麻。 等他再次把骨笛放回到木盒中时，笛身上下已经结满了冰霜。 整个房间里的热气似乎都被这一支小小的笛子给吞噬了。 余佑浑身打着寒颤，呆立原地。 很快，随着一阵轻微而细密的“咯吱”声响起，鹤骨笛顷刻间碎成了一堆冰末。 余佑身上暖意回流，房间内气温恢复正常。 而鹤骨笛留下的那堆冰渣，却直接气化，消失无踪了…… 第128章 程新病发 算起来，余佑四人这次来北京已经五天。 冉俊宏该摸的门道也都摸得差不多了，但想马上立功见效还不可能，他以后还要再过来跑几趟才行。 云澄现在满脑子都是唱歌的事儿，自从知道了自己要发行专辑的计划后，她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消失过。 当晚，余佑做东，在排练基地摆了一桌辞行宴。 他们准备第二天一早去天安门广场看完升旗仪式后就回北安了。 濮树和他的乐队成员以及经纪人小健都在，只有程新因身体突感不适没来参加。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依依惜别。 十月三十日清晨。 看罢升旗后的余佑一行吃完鸡蛋汤配的小笼包后，满怀爱国之情，一路高歌地踏上了离京之路。 眼看着已经走到高速口了，余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小健。 “柚子，你们走了吗？” “嗯，走了，马上上高速，你还有事？” 余佑知道小健是个实干主义者，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情要说。 冉俊宏听声会意，把车子往路肩上一拐，停了下来。 小健的声音顿了片刻。 “如果你们还没上高速，那就先回来一趟吧。程新生病了，今天凌晨送的医院，我刚拿到检查结果，挺严重的……” “你们在哪儿？” 余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 能用“严重”二字来形容的病，就算要不了命也八成是疑难杂症！ 他很感谢小健能打来这个电话，把他们喊回去。 别的不说，单对云澄而言，程新就是个良师益友。 他病倒了，云澄如果不能及时知晓并去看望，以后怕是要成为一个难解的心结。 “京华三医，机场这边的院区。我马上把住院楼号和病房号发你手机上……” 余佑不等电话挂断，便给冉俊宏做了个掉头回去的手势。 一个小时后，四人赶到了程新的病房外。 病房门口围的人不少，还是昨夜聚会的那帮好友。 濮树胡子拉碴，针织帽戴得歪歪扭扭，靠着走廊扶手，无精打采地站着。 打眼一瞧，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当余佑等人出现时，他的表情略有惊讶，瞪了旁边的小健一眼后跨前两步才迎上去。 “你们应该都已经出北京了吧？又被小健给拽回来了？” “走得不远，都没上高速。阿新哥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病？” 余佑从濮树的表情上感觉到大事不妙。 程新的病很可能不是疑难杂症这么简单啊，怕是真会要了那家伙的命！ “胰腺癌，晚期。” 濮树答得干脆，一点都不隐瞒。 云澄的眼眶瞬间红了，唇角很快咬出了血。 “程老师人呢？” “在里面，昨天叫疼叫了一夜，这会儿刚睡着。” “这病有的治吗？” 余佑看云澄情绪不对，便接口问道。 反正事情已经摆在了眼前，总要面对，先把最坏的结果问清楚了，再慢慢想办法吧。 濮树艰难的摇了摇头。 “胰腺癌晚期，理论上是无法临床治愈的，全世界到目前为止，连一例奇迹都没发生过。除非他被误诊了！” “误诊？有这个可能吗？” 余佑不可避免地起了几分侥幸的心理。 然而濮树的冷水很快朝他泼了过来。 “他做的是多片病理组织穿刺活检，误诊的概率基本为零。况且他现在所有的症状和胰腺癌晚期完全符合。” “他还能活多久？” “活不了多久了。他的癌细胞已经开始往其他脏器扩散转移，无法再接受有效的手术治疗，这种情况下的病人，平均生存时间只有三到六个月。而他，就是最短命的那个……” “三个月？这病怎么会那么凶？” 余佑吃惊的同时，也在脑海中努力搜索有关程新的记忆，可惜一片空白。 前世云澄车祸丧生之后，他就没再怎么关注过濮树的新闻了，顶多听听对方发的新歌。 因此，他还真不知道濮树乐队里的吉他手程新是不是得了胰腺癌，又是不是真在三个月后离世。 可癌症和车祸不一样啊，就算他余佑提前知道了又如何？ 难道他还能妙手回春，把一个胰腺癌晚期的病人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濮树似乎难以再用两腿支撑自己疲惫的身子，贴着墙壁缓缓蹲了下去。 “凶点好啊，我只恨这病凶得太晚了，要不然阿新那个家伙还死撑着呢。身体上出了这么大的毛病，你说他怎么就能一点儿感觉都没呢？但凡早个一年来查一查，至少还有希望活下去，可现在……” 情绪压抑到了极致，濮树终于低头无声哽咽起来。 余佑没有他与程新那般深厚的交情，却也心里堵得难受。 “检查结果你们告诉阿新哥了吗？” “没有，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觉得暂时不告诉他比较好，至少能让他多过几天安心日子。” 小健揽住濮树的肩膀，一边安抚着他，一边代为回话。 余佑点点头，不再多问，也不再多说。 此刻，悲伤的沉默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情绪上的放松。 无论如何，等到程新醒来，他们几个就算硬装，也要装出笑脸来。 “柚子，橙子，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北安吧，给你们打完电话我就后悔了，一旦程新看到你们为了他专门又跑回来，肯定会多想的……” “小健你干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把人家喊过来，跟阿新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又让人家走，换成你你愿意吗？” 濮树突然红着眼，抬头怒斥小健。 小健被他凶巴巴的表情给吓住了。 “我，我……我不愿意啊，我这不是怕程新怀疑吗？” “怕他怀疑就告诉他真相！你们想怎么瞒他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他实话实说，我认识的阿新，还没那么脆弱！我宁愿让他用剩下的三个月时间来了却自己的遗憾，也不想他每天浑浑噩噩的躺在病床上，被一帮朋友欺瞒糊弄，虚度人生！” 这番振聋发聩的言语把在场几人都给震住了，小健先是脸红，随后眼也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就你对他好，就你最坚强！我告诉你，濮树，将来如果有一天，我躺在了里面那张床上，你要是敢告诉我我得了癌症，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我就是要没心没肺地生活，安安心心地赴死，谁也不准给我的人生装上倒计时！” 第129章 你想今天死，我也有办法 濮树和小健之间的争吵，没有谁对谁错。 他们都想以自己的方式对程新好。 余佑看得透彻，也知道现在想让大家冷静下来是一件不可能而且不人道的事情。 自己的多年好友都要没命了，人家凭什么冷静？ “濮老师，小健哥，这样吧，我跟橙子、依依、俊宏哥先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等阿新哥醒来，你们确定好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以后，我们再决定过不过来。” “也好，让阿辉带你们去吧，他对这一片比较熟悉。” 小健作为经纪人，此刻还能保持一定的理智，对余佑的自我安排给出了该有的回应。 闻言起身的是乐队里的鼓手，由他带着余佑等人去找酒店休息。 临走前，云澄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想看一眼程新，却只看到一片素白。 这一天，时间过得好慢。 一直等到夜半时分，医院那边还是没有传来程新苏醒的消息。 濮树他们几个有点撑不住了，也到酒店开了两个房间，轮番休息，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程新这一睡，竟然连睡了三天三夜。 十一月四日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时的他，眼窝深陷，皮肤松弛黯淡，一副死气沉沉的病态。 濮树从始至终一直守在医院里，没有去酒店轮休过，困了就在程新的病床边上趴一会儿。 作为一个大歌星，公众人物，他这种不顾自己形象的态度让人又爱又恨。 哪能这么糟践自己呢？ 小健也不甘示弱，反正濮树在哪儿，他就在哪儿，累死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程新稍有异动，濮树立刻惊醒。 “阿新，你醒了？” “老濮，我怎么了？我这一觉睡得好难受……” “你没事，你没事！来来来，我刚买回来的豆汁儿小笼包，老程你要不要尝尝？” 提着早餐正巧推门进来的小健忙不迭地把话接了过去。 他跟濮树的意见还左着呢，谁也说服不了谁，可不能让那家伙嘴一秃噜把真相跟程新说出来。 濮树斜了他一眼，竟然没做反抗。 他接过小健递给自己的包子豆汁儿，起身趴阳台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程新看了看他的背影，歪头朝小健笑了笑。 “我好像不是很饿，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本来也没买你的！” 小健故意扮出一副嬉皮笑脸。 程新看着他吃了一会儿。 “小健，我这一觉睡了挺长时间吧？梦都做了好多个，跟看连续剧似的。” “还好吧，不过你这次睡觉没打鼾，表现不错！” “我记得医生给我做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哦，出来了，你有胃病，而且很严重，以后吃东西可得注意啊！” 小健严肃认真的表情并没有让程新脸上的笑容改变半分。 “只是胃病吗？我怎么感觉自己摊上事儿了？” “胃病不算事儿啊？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胃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轻视不得，咱得好好调养，抓紧治疗。” 小健说完，把头埋进了豆汁儿碗里，吸溜个不停。 程新也不想跟他聊了，目标缓缓转向濮树。 “老濮，你怎么瘦了？” “我没瘦。” 濮树背对着他，吃着小笼包，头也不回地望着窗外的漫天朝霞。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我没白。” “你干嘛躲着我？” “我没躲！我在吃饭。” “小健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 “我没说！不不不，我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满嘴豆汁儿的小健连喷带咽地清空了口腔，迫不及待地解释着。 程新回看了他一眼后，依旧将目光紧紧盯在濮树后脑勺上。 而濮树似乎知道对方在盯着自己，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僵立于原地不动了。 “老濮，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对朋友说谎，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我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病房里静得压抑，连一丝风都吹不进来。 小健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瘫坐在脚边的凳子上。 程新太了解濮树了，他的这句话无法可破，只要濮树不是个哑巴，就没人能阻止他获悉自己的真实病情。 果然，濮树没撑过半分钟，便扛不住了。 他两眼泛红地转过身来，看着病床上自己那瘦脱了人样的知己老友，言未出口，便已失声。 “你……你……你，你活不长了，想想后事怎么安排吧。” 虽有准备，小健的心还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噌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紧张地盯着程新，生怕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然而程新冷静得让人心疼。 “我就知道，这次不但摊上事儿了，摊的还是个大事儿！我还能活几天？” “最多三个月。” “最少呢？” “你想今天死，我也有办法。” 濮树赌气的一句话把程新给怼得笑出声来。 “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听你的，按三个月来活吧。我现在光棍儿一个，也没什么后事，只是放心不下我妈。” “我知道，等你走后，我会把她接到北京来，当自己家人一样对待。” 濮树用最轻的语气诉说着最重的承诺。 程新却摇了摇头。 “逢年过节，你帮我回去看看她就好了，不要再把她往北京折腾了，北安才是她的归宿，她的家。” “我怕她一个人会……” “她不会的，我妈可不是一般人，她比我还看得开。另外，柚子和橙子不都在北安的吗，回头我再拜托他们一下就行了，你还是先把自己的日子忙活好吧。小健……” 程新的精神渐显不济，声音已经比之前低了许多，眼看着又想沉沉入睡。 小健扔掉手里的小笼包，抹去嘴上的豆汁儿，俯身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老程，我在呢，我在呢老程！” “你……你轻点儿，把我手都抓疼了。我离死还早，又不是交代后事，你急什么？” 程新努力撑着眼皮想要做出一副怒视的表情出来，可惜事与愿违，他的睡意越来越浓。 “给你个任务，等我睡着后……把老濮带回去休息……别让他老在这儿待着了……我看着心烦……睡不踏实……” 第130章 不辞而别 程新睡去不久后，乐队便有其他成员过来换班。 这次不用小健劝说，濮树主动要了酒店房卡，离开了医院。 回到酒店的他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敲响了余佑冉俊宏的房门。 云澄沙懒依就住在隔壁，听到声音后也开门走了出来。 濮树熬了几天，两眼早已充满血丝。 “橙子，你俩也过来吧，我有事要说。” 冉俊宏衣衫整齐地打开房门，把三人迎进了屋。 倒是余佑，还穿着背心裤衩，正准备下床迎客。 当他看到云澄沙懒依跟着进来时，赶紧又缩回到被窝里去了。 濮树也没管他，自己找椅子坐下，拿起旁边小桌子上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后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程新醒了。” 这是他的开场白。 余佑四人只有表情，没有言语，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把检查结果告诉他了，他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很冷静，很坦然” “那我们可以去看他了吗？” 余佑代云澄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濮树掏出早已空了的烟盒，捏了捏，舍不得扔。 冉俊宏不抽烟，但兜里备的有，掏出一根给濮树点上后，把剩下的都留给了他。 “再等等吧，他只醒了一小会儿，现在又睡着了。” “没关系，既然事情已经说开，我们就可以跟辉哥他们换班了，你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待会儿回房间好好睡上一觉，别把自己的身体先拖垮了。” 冉俊宏言语周到，云澄沙懒依附和着朝濮树点了点头。 余佑裹着被子挪到床边。 “濮老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挣钱，我要送阿新去最好的医院，给他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做最好的治疗，我要让他活得久一点，哪怕多活一天都行……” 濮树一阵吞云吐雾，房间里很快变得灰蒙蒙一片。 云澄的嗓子和眼睛呛得有些难受，却又不忍心开口说什么。 一旁的沙懒依替她朝余佑递了个求救的眼神。 只是还没等余佑有所反应，濮树已经站起来打开了身后的窗户。 有了新鲜空气的流入，屋子里顿时清亮了不少。 濮树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戳，又点上了一支。 “你少抽点儿，好歹是个歌手，不需要保护嗓子吗？” 余佑忍不住开口拦了一句。 濮树笑了笑。 “我抽很多年了，嗓子不也没坏？今天烟瘾是有点大，主要心里空得慌。” “你说你要挣钱给阿新哥看病，你准备挣多少？怎么挣？治疗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我不知道，只能尽量往多了准备。回头我先把家里的房子抵出去，换来的钱应该够支撑一段时间，以后再靠唱歌慢慢挣，慢慢还呗。柚子，那首《平凡之路》，我可能等不到什么电影导演来邀歌了，我想提前发……” “发！你如果已经编好了曲，录好了音，现在就可以发！俊宏哥，澄澄出道专辑的发行时间也尽量往前提，争取早一天拿到收益，让阿新哥有足够的资金做治疗！” 碰上这种事情，余佑也没什么可含糊的。 当务之急，没有什么比给程新续命更重要了。 云澄家里有个大病之人，深知无法祛除的病魔会给一个家庭带来多大的苦难。 她想到了程新的母亲。 “濮老师，程老师的妈妈怎么办？她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濮树仰头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啊，阿新也没说要不要告诉她，我想阿新应该很纠结的吧，这个就先放着。你们已经出来一个多星期了，再不回去，怕是要遭学校处分。这样，明天上午八点之前，期间不管阿新有没有再醒，你们都回北安去，留在这儿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就按柚子说的，我们分开挣钱才是当紧。” 这个道理一想就通，现在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余佑和其他三人目议了一番，点头表示同意。 “濮老师，你让阿新哥放宽心，好好配合治疗，北安那边家里有我们照应着，不会有事。” “嗯，不用我跟他说，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常阿姨就交先给你们了，阿新这边你们暂时也不用管，我们几个老伙计相依为命了多年，不是家人，胜似家人，会把他照顾好的……” 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与分工后，濮树回房间休息去了。 冉俊宏这两天都没怎么出去跑，明天就要离京，他打算把之前联系过的关系再拜访一遍。 余佑三人则直接去了医院。 一直待到傍晚入夜，程新仍旧毫无醒转迹象，不过生命体征都还正常。 鼓手阿辉把大家的晚饭买回来的时候，余佑兜里的手机刚好震响起来。 “喂，楚相生。” “余佑，你们还没回来吗？” 这次请假，余佑让冉俊宏p了几张婚纱照，弄了三张电子邀请函，以表亲戚的关系邀请他和云澄、沙懒依过去参加婚礼。 西南山区，千里之外，来来回回，一个星期是合理的。 只是没想到突然出了个程新的事儿多耽误了几天，他都还没想好回去怎么跟肖芳解释。 楚相生怎么先急了？ “明天就回，你有事？” “琪琪走了。” 楚相生简短的四个字让余佑愣住了。 “走了？什么走了？走哪儿去了？” “马来西！” “什么？！” 余佑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立刻逃离病房，躲进了无人的楼梯间里。 “她不是不出国的吗？怎么突然又要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事前她没跟我透露一点消息。” 楚相生的语气冷中带着委屈。 看来他也被顾雨琪弄了个措手不及。 余佑急红了眼，才不会去照顾他的情绪。 “她现在人呢？什么时候的航班？你死也要给我拦住她，我马上连夜赶回去……” “来不及了，她已经走了！下午她还在学校正常上课，我们一起在小食堂吃的晚饭，然后各回宿舍，那时候差不多五点半。两个小时之后的现在，她就已经坐上了去马来西的飞机，手机也关了，只给我留下一条两个字的短信——保重，呵呵……” 楚相生疯了一样，笑声从电话里传来，无比瘆人。 余佑也疯啊，这顾雨琪玩的是哪一出？ 抛开前世不谈，现在大家好歹是朋友一场，有必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你出国就出国，理由不好讲的话，说一声，告个别总可以吧？ “琪琪的外公在马来西亚哪个城市？” 余佑的冷静速度比楚相生快得多，他知道眼下形势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先问清楚顾雨琪的去向，以后再想办法。 然而楚相生的回答让他失望不已。 “琪琪从来没跟我说过，以前她应该也不知道……” “那她爸呢？她爸不是还在国内吗？她爸肯定知道啊！” “我问过卫叔了，只是琪琪特意和他交代过，不许跟我说，否则就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第131章 梨园弟子常阿姨 余佑重新回到病房时，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其他人的晚饭早已吃完。 云澄把留给他的那份捂在自己怀里。 “柚柚，楚相生找你什么事儿？你们聊了好久啊！饭我已经帮你热过一遍了，现在温度刚刚好，快吃快吃。” 要不是之前看余佑跑出去的时候急吼吼的，云澄才不会多嘴去问二人的通话内容。 该让她知道的，余佑会主动跟她说。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顾雨琪跟她妈妈一起出国了，以后咱们在学校里就少了一位朋友。” “顾雨琪出国了？那你……你怎么这副样子？” 余佑的淡定冷静让云澄感觉很奇怪。 这个大柚子，不是挺喜欢顾雨琪的嘛？ 现在人家走了，他怎么不难过，不失落呢？ 云澄不知道的是，余佑刚才在楼梯间里，把防护栏上拇指粗细的钢筋都跺弯了好几根，这会儿脚心正疼着呢。 “我应该是什么样子？难道我要跪下来挽留她？她走之前连楚相生都瞒着，可见决心之大，由她去吧。” 余佑随意且自然的态度成功将此事带来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其实这件事情要说影响，整个病房里估计也就只能影响他一个人。 他被影响，别人才会因他的情绪转变而受到波及。 他没事，别人自然可见晴天。 当晚，云澄主动提出要留下守夜。 这样一来，如果程新半夜苏醒，她就可以第一时间和对方说上话，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沙懒依当然陪着她。 余佑则因为第二天要和冉俊宏轮换开车，被赶回了酒店。 闷睡了一整天的濮树和小健过来把其他人替换了回去。 时间在并不好闻的消毒水的味道刺激下，缓缓流逝。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 余佑和冉俊宏收拾好行礼，退了房。 开车来到医院，接上满眼血丝与不舍的云澄沙懒依，和濮树等人一一辞别后，再次踏上通往北安的归途。 傍晚时分，车子进入了北安境内，前方就是熊儿河大桥。 四人在看到桥头不远处的高速出口时，同时有了同样的想法。 “下高速，咱们先去阿新哥家里看看常阿姨！” 十天之前，他们从那个院子里接走了一个虽然消瘦，但依旧活蹦乱跳的程新。 而十天之后，程新蹦不动了，也跳不起来了，躺在异乡的病床上，甚至连醒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家里的那位老母亲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该有多伤多痛多无助？ 临进门前，车子在路边停了一会儿。 四人一边串供，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得绷住了。 总之不能让常阿姨从他们身上看出程新的任何端倪。 还是那处青瓦红墙的院落，大门落锁，小门虚掩。 云澄沙懒依叩门喊人，余佑冉俊宏则拎着一堆从北京买回来的特产跟在后面。 院子里有人应和，有脚步声传来。 常阿姨腰上系着围裙，拉开了小门。 看到四人后，她愣了一下，随即便认了出来。 “你们是小新的朋友！这是从北京回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从常阿姨的扮相上看，她刚才应该正在厨房里忙活。 云澄笑容甜美，搀住她的胳膊。 “常阿姨，我们刚下高速，程老师让给你带点儿特产回来，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你这儿蹭顿饭呀，嘿嘿。” “饭随便蹭，特产就免了啊，我在北京也待过一两年，啥东西没吃过？小新肯定舍不得花这个钱，这些都是你们自己买的吧？还想骗我？快拿回去，给你们家里人吃……” 众人在门口客气推让了起来，常阿姨拦住了余佑，却拦不住冉俊宏，那一箱箱的东西最后还是搬进了正房堂屋。 一番寒暄过后，云澄沙懒依跟着常阿姨进了厨房，帮她打下手。 余佑则带着冉俊宏参观起了程新的家。 暑假的时候，他和云澄几乎天天都来，对几个房间里的布置早已熟悉。 只是那个时候常阿姨人在北京，她的卧室当时就显得很空荡。 现在她搬回来了，除了把家里上下打扫得干干净净之外，整个屋子里也多了几许温馨。 余佑在厅堂上首的长条供桌边，突然发现了一张之前没见过的老旧合影照片，应该是常阿姨新摆出来的。 他拿起来看了看，若有所思。 等到夜色逐渐笼罩下来，家常便饭摆上餐桌，五人围坐一团，有说有笑。 余佑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常阿姨夹了一筷子菜后，并没有立刻坐下。 “常阿姨，你以前是唱戏的？怎么阿新哥从来没提起过？” 常阿姨愣了一下，随即转头朝供桌上看了一眼，这才恍然。 “你是看到那张照片了吧？没错，我以前是在剧团里待过，前前后后也唱了差不多三十年的戏。不过现在不唱了，早就不唱了。” “为什么？你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吧？再说了，戏曲演员不是唱得越久越吃香吗？你干嘛不唱？” 余佑好奇不已。 从事一个行当三十年，说放弃就放弃，这里面是有大问题的。 常阿姨神情淡然，又略显落寞。 “唱不动喽，年轻的时候太卖力，不知道保护自己，加上那时候的条件不好，久而久之就把嗓子给唱坏了。剧团的生存本来就很艰难，从来不养闲人，我再死皮赖脸地待下去，早晚也是被人撵的命，干脆主动退团了。” 这个解释倒是合理，而且对那个年代的戏曲演员来说，应该也比较普遍。 云澄小脸红扑扑的很激动。 怪不得程新吉他弹得那么好，原来是有遗传的艺术细胞啊。 唱戏可比唱歌难得多了，单看从业人员数量就知道。 又难又挣不到大钱的事，若非极度痴迷，有一腔热忱，谁会愿意干？ 余佑缓缓坐回到椅子上。 “那您现在的基本功还在吗？” “对梨园弟子来说，基本功是一辈子的事儿，丢都丢不掉，你说在不在？” 常阿姨笑得和蔼，眉间一股英气透出，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再不是一个忙碌普通的农村妇女，而是一个隐于凡尘的戏曲大家。 “常阿姨，你能不能即兴给我们唱一段啊？我想听。” 云澄最会钻余佑的空子，接余佑的话茬。 她相信余佑在饭桌上提这事儿肯定也是想过一把戏瘾。 常阿姨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却并未直接开唱。 “退下来的这几年，我可是学到了不少别家的东西，才知道咱们中华的戏曲文化有多精深。就算现在听戏的人少了，真要细说起来，各类戏种依然是百家争鸣啊，可想而知在曾经的巅峰年代，我们的戏曲影响力有多大！我现在的状态虽然不适合上台表演，但给你们唱两句还是能拿得住的。说吧，你们想听什么角儿？什么剧？或者什么腔？” 第132章 你是来拉屎的吧? 余佑他们哪里懂得什么角儿，什么腔？ 这种知识上的差距让他们想点唱都不知道该怎么点。 常阿姨对这种情况似乎早有预料，也不失落，按着自己的兴趣随意来了几段。 她一开嗓，云澄的眼神立刻亮了。 余佑却比云澄还要亮！ 一个新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慢慢形成。 听罢戏，吃罢饭，四人又陪着程阿姨打了一会儿小麻将后，才赶着夜色开车回了北安城西。 公司那边的房子里已经整理出了几间卧室，余佑让冉俊宏把沙懒依带过去先住一晚，他则留宿在云澄家。 既然发专辑的事情已经提上了日程，他今晚就要跟云澄把曲目确定下来，好让云彬尽快编曲。 七首歌，按一个星期编一首来算，也需要将近五十天，离冉俊宏给的元旦期限已经剩不下多少时间了。 濮树的演唱会上，余佑拍了很多视频和照片，早早地就发给了云彬和孟慧乔。 他还记得答应过冉俊宏的事，弄了一套濮树的签名唱片给余盼寄了过去。 云澄受他启发，给自己的父亲弄了一套戴妮的。 濮树的她家里已经有了。 因为没能避开孟慧乔，云彬遭到妻子好一顿醋意浓浓的白眼。 行李物品归置好以后，余佑组织云家人开起了小会。 “乔姨，彬叔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嘿，我在这儿呢，你问你乔姨干嘛？你不会直接问我啊？” 云彬很委屈，很生气，很不能理解。 余佑笑了笑。 “你又不是医生，我问你有用？而且你还可能报喜不报忧，我现在需要听到对你病情的客观评价，你别打岔啊！” 看余佑说得那么正式，云彬撇了撇嘴也就不再反驳。 孟慧乔思量了片刻。 “还好，你叔这段时间心情不错，病情很稳定，虽然没见好转，但也没有恶化，能保持下去，等到肾源的希望也就更大了。” “现在医院里的肾源这么紧张吗？如果我们愿意多花钱，能不能插个队？” 余佑在重生之前，只是个高智低能的学生，没想过这么多。 虽然云彬生病他也很难受，但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并且那时的他和云澄都傻傻的本能地相信父母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他们只需要孝顺听话就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让他找到了快速获取肾源的方法，他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往那个方向上去努力。 程新的突然病倒和顾雨琪的决然离去给他敲响了双份警钟。 一是病魔无情，随时会要人命！ 二是经验无用，重生后的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作所为已经产生了蝴蝶效应。 他没有办法再预估云彬的寿命还有几年了！ 孟慧乔苦涩一笑。 “想插队的人多了，全世界的肾源都紧张，有的人多花钱确实有用，可你彬叔想要等到合适的肾源，花钱都不一定行。因为他是o型血，必须接受来自o型供体上的肾源，单单这一点，就让他比别人少了很多很多机会……” 还有这种说法？ 余佑愣了，看来这件事情更得抓紧去办了。 云澄嘴唇嗫喏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必然会遭到父母的严厉批评。 那就不说好了。 反正她早就下定决心，只要父亲的病情恶化到了一定程度，外界的肾源又没等到，她立刻割个腰子下来！ 余佑把事情记到心里后，便回归正题。 “乔姨，你感觉彬叔还能继续给小橙子编曲吗？” “可以啊，让他编，这几天没事儿干我看他都闲得发慌了，只要注意按时休息，适当活动，我觉得对他的病情可能还有帮助呢。” 孟慧乔的这番话对余佑和云澄来说，相当于是一种变相的鼓励和支持。 云澄亲昵地搂着母亲的腰，在她胳膊上蹭来蹭去。 余佑这下放心了，把谈话对象换成了云彬。 “彬叔，接下来你要有的忙了。我们准备给小橙子发专辑，除了已经完成的三首外，还有七首新歌，编曲都交给你来做，怎么样？” “真的？这么快就要发专辑了？还是十首歌的大专辑？什么时候发？都是什么类型的歌？你写出来几首了？” 云彬激动万分，两腿不停抖动，两手都要搓出火来。 孟慧乔照着他的手腕上拍打了一下，他才老实。 云澄虽然早知道自己要出专辑的事，可那七首新歌会是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她也很好奇。 余佑不敢卖关子。 “歌我是备的差不多了，待会儿会和你们细说，今天咱们先把曲目定下来。至于专辑的发布时间，不急，彬叔你就按照乔姨定的规矩来，在优先保证自己的身体不受影响的情况下进行编曲工作。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小橙子的歌你可就没机会再插手了。” 这一句威胁可比百句规劝有用！ 云彬立刻举手立誓。 “请同志们放心，革命尚未成功，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我不会让它出问题的！” “那好，小橙子，你坐过来，该交代你了。” 云澄闻言，离开母亲的怀抱，坐到了余佑身边，手不自觉地放在了余佑的大腿上。 余佑一惊，打了一通寒颤后，轻轻把她的手扫了下去。 谁知这丫头还挺执着，悄不楞地又摸了回来。 余佑有点儿受不了。 “你干嘛？” “你管我干嘛？我瞎激动行不行？你快说！” 云澄直接曲指一抓，把余佑抓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来。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你……你最近还有练习变声线吗？” “有啊，你想听什么声音？” 云澄一分心，手上的劲儿顿时小了不少。 余佑得空喘了一口粗气。 “我想听小女孩的声音，十岁以下的小女孩！” “口味这么重？” “你变不变？” “我变我变，不过我还不是很熟练，而且想学童声发音很难的，我暂时没办法用来唱歌，说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先说几句给我听听。” 余佑满脸期待。 原因无他，这次的专辑里，他准备放一首儿歌进去。 毕竟小朋友的群体基数还是很大的，只要云澄能俘获小朋友们的心，那些家长们必然会受影响。 这样一来，就等于多了一个名气传播的渠道。 云澄揉了揉自己的玉颈，坐姿端正。 “让我想想说点什么……听好了啊……哥哥，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哦，我知道了，你是来拉屎的吧？” 第133章 卖剩的酒，不喝浪费 余佑卷着差点儿被自己给咬断的舌头，磕磕绊绊地总算和云澄把整张专辑的待选曲目一一定了下来。 除了之前的《星辰大海》、《羡慕风羡慕雨》和《云烟成雨》外，另外七首新歌分别为：《匆匆那年》、《路过人间》、《飞鸟和蝉》、《人世间》、《追光者》、《桃花笑》以及《你笑起来真好看》。 如果时间和经费允许，余佑还准备把《清白之年》和《萱草花》也附带着收录进去。 这些歌在当年可都是爆款大流行，有品质有热度。 只是对云澄的唱功要求有些高了。 原本由十个风格不同的人演唱的歌曲现在放到她一个人身上，还能不能达到曾经的效果，谁也不知道。 当晚，余佑便把准备好的音频歌词全部传给了云澄。 包括给白安澜预留的那首古风戏腔歌曲《下山》。 云彬和云澄父女齐上阵，一共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八首歌全部誊抄出了纸质曲谱。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余佑不敢多耽误云彬休息，大致把每首歌的编曲方向说了一遍后，就匆匆结束了这次小会。 云彬夫妇回主卧了，余佑从阳台储物柜里抱出自己的专属被褥，准备铺“床”睡觉，却发现云澄还赖在客厅里没回屋。 “你干嘛？还有事？” “我没事啊，我怕你有事。” “我有什么事？神经病！快睡觉去！” “你看你看，还说自己没事，都敢骂我神经病了！” 云澄没有生气，脸上反而带着暖暖笑意，走到余佑面前。 “柚柚，我知道你喜欢顾雨琪，现在她出国走了，你应该难过的。难过就发泄出来嘛，不用憋着，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还怕被你笑话？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那点儿小情绪我早就发泄完了，你别没事儿再给我拱火啊！” 余佑经历过人生巨变，在自己的情感管理上和常人还是不一样的。 此时的他，已经走出了昨日刚收到消息时的迷茫和失落。 他现在的身体年龄才十八岁，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顾雨琪只要还存在于这个星球上，这方世界里，就不怕找不到她。 人在跟前的时候，总是猴急猴急地想贴上去。 现在人走了，自己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云澄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余佑看了老半天，最终确认对方的确没有说谎。 这家伙真是没心没肺呀！ “行吧，你能看开了最好。她走就走了，你不还有我嘛，本姑娘绝对不会离你而去的，哈哈，睡觉了，晚安！” 这一晚，余佑没有失眠，失眠的却是云澄。 除了那几首新歌带来的惊喜让她无法安睡外，顾雨琪也不停地在她脑海中重复出现，挥之不去。 “这个臭柚子，竟然把他的梦中情人赶到了我的梦里来，安的什么心……” 第二天，余佑早早地把云澄从床上拉起来，随便吃了点饭后，两人便开着桑塔纳直奔大学城。 经过公司的时候，顺路把沙懒依也给接上了。 回到学校，一进412宿舍，余佑立刻皱起了眉头。 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 十几个被喝空的啤酒瓶子散落在地上。 楚相生的床脚下，还有一堆碎玻璃渣。 应该是有一瓶没喝完的从床上掉了下来，啤酒汁流了一地。 余佑赶紧放下自己的行李，踮着脚把门窗全部打开通风，后又拿起扫帚拖把，把地上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掐着腰往楚相生的铺位上瞄了一眼。 楚相生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面朝墙壁，睡得死沉。 余佑咬了咬牙，两手抓起床铺护栏，开始大力摇晃。 咣咣当当几声之后，楚相生被摇醒了。 “嗯……你回来了？” 迷迷糊糊转过身来的楚相生把余佑吓了一跳。 这家伙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像两只破了皮的注水红提！ “你酒精过敏啊？” 余佑担心问道。 楚相生摸了摸自己的脸，摇摇头。 “我喝酒就是容易脸肿，一天就消下去了，其他地方都没事，不算过敏。” “怎么着，伤心过度，准备自暴自弃了？” “没有，这是酒吧里卖剩的酒，不喝浪费。” 酒吧还能有卖剩的酒？蒙鬼呢？ 余佑撇了撇嘴。 “几顿没吃了？” “不知道。” “饿不饿？” “你说呢？” “饿死你活该！下来洗洗吧，我去给你买饭！” 余佑转身就要出门，楚相生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怎么没事？你不是也很喜欢琪琪的吗？” “因为我不傻！她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就是不回来了……她已经申请了移民。” “你听谁说的？” “卫叔，红姨。” “你联系上她妈妈了？” “嗯，只是琪琪一直不肯接电话，她之前的所有联系方式也都注销了……她是真的不准备再回来。” 楚相生带来的这个新消息不大不小。 余佑之前也没想那么细。 他最关心的是顾雨琪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走了，可这个问题暂时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至于顾雨琪是永久移民还是短期的出国留学，对他来说都一样。 “你别这么多愁善感犯矫情了，她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要是真想改变这个现状，就想办法弄清楚她不辞而别的原因，其他的都是扯淡！” “我怎么想办法？怎么弄清楚？就连卫叔红姨都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说她好像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性情大变？呵呵，这话你也信？还不是被那老两口给逼的？” 余佑心中冷笑。 前世的顾雨琪不也是在父母离婚后性情突变吗？ 只不过那次变得轻一些，这次变得重了而已。 反正肯定是他们家庭矛盾导致的结果！ 楚相生挤了挤眉，若有所思却不置可否。 “余佑，我是不是很窝囊？” “是！你不但窝囊，而且懦弱无担当，顾雨琪怎么会看上你？” “我还没那么不堪，你不用激我。” 楚相生突如其来的反驳让余佑略显尴尬。 “激你是为了你好，赶紧振作起来，别天天一副丧气样儿，我看着难受！” “嗯，知道了，现在的我才算是成了真正的孤儿，感觉还不错，以后咱们做朋友吧。” “做你妹！我要是你爸，听到这句话，非打断你的狗腿！” 第134章 低调开业 十一月十日，一个天朗气清的周末。 冉俊宏为橙柚公司组织了一场小型且低调到极致的开业仪式。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整修重装，小别墅内部格局焕然一新，各楼层预设的功能区皆已备齐。 受邀来观礼的人员名单是余佑和冉俊宏共同拟定的，都不是外人。 余天水夫妇、云彬夫妇和赵启明自然是少不了的，远在筑城的余盼也赶来了。 正好她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把房屋的过户手续给办了。 除了这六人外，还有熊儿河畔的常阿姨、北开中学的谭校长、拍摄团队的林导以及他那位开录音棚的朋友许老板。 而在开业当天，原本说请不出假赶回来的韩年展和白安澜也准时出现了。 冉俊宏心思细腻，憋了个大招，不知道他是怎么忽悠的，竟然把沙懒依的父母都从驿城老家给接了过来。 这下算是齐活了，加上康奎和那个行政小姑娘以及他们四个，小别墅里热热闹闹地挤了二十人。 这种场面，对于一个新开的小公司来说，也不算寒酸了。 关起院门，放完礼花礼炮，众人在冉俊宏的带领下开始参观新公司的布置。 “一楼办公区，这是咱们公司对外的门面招牌，现在显得还有点空旷，不过等澄澄的首张专辑一发，最迟到年后，这里将坐满了人……” “二楼会客区，这里就是我和小佑的主战场了，以后少不了会有各路明星过来喝茶聊天，你们想要谁的亲笔签名，记得提前跟我说，我帮你们留……” “三楼休息区，共六个卧室，不过五个都有主了，我，橙子，柚子，依依，老康各占一间，还有一间留作客房……” “四楼训练区，主要是给澄澄练歌和练习乐器的，另外还有健身房，可能我用的比较多一些……” “我也可以用啊，我正愁没地方耍呢！” 沙懒依今天的心情无比舒畅，父母理解并支持自己的选择，没有认为她在不务正业，这里面，冉俊宏肯定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 现在她觉得眼前这个特种兵哥哥真是哪哪儿都好啊，越看越顺眼，越聊越亲切！ 参观完毕，众人回到二楼喝茶。 冉俊宏朝余佑递了个眼色，把聊天的主导权交给了他。 余佑确实有话要说，今天到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无缘无故请来的。 “谭校长调任的事情怎么样了？” “和我预想的一样，一切都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年后我应该就能走马上任了，余佑云澄，你们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谭校长的嘴都要咧到耳根上了，看来的确是顺心顺意。 余佑点点头。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我拜托您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高老也在使力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你想听的好消息！” 余佑知道，肾源的事情虽然自己着急，但现在也无能为力，除了门路不通外，他现在的资金状况也很紧张。 想从非常规渠道获取肾源，付出的经济代价必然很高，当务之急，他还是要抓紧时间挣钱才行。 “林导，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叫什么呢。” “叫我林导就行了。” “不方便透露真名？” “我真名就叫林导啊，没想到吧？哈哈……” 林导的话引来满堂笑声。 余佑扶额无语。 “好吧，是我单纯了。之前咱们电话里简单聊过拍摄mv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有什么好考虑的，只要你们认可我的拍摄风格，价钱上把我打骨折都行！” 余佑征询的目光看向冉俊宏。 冉俊宏放下手中茶具。 “我看了林导的过往作品，没有问题，可以合作，具体的我待会儿会和他详谈。” 此事定下后，余佑把话题转到了韩年展和白安澜身上。 “老韩，你俩这次请了多久的假？” “我今天晚上就得回去，白安澜倒是可以多待几天。你不是说她的那首歌编好曲了吗？她正好留下来录音。” “你这几天有请老师学戏腔吗？” 余佑问白安澜。 白安澜神情有些扭捏不自然。 “本来在北京联系好了一个的，可她临时有事去了外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就是没练咯？” “没练也没事吧？戏腔还不简单，不就是捏着嗓子唱嘛，我能行！” “你能行个屁！这话要是搁以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现在这屋里可是有个戏曲大家，等你听了人家真正的戏腔，估计就没脸再说这么无知的话了。” 余佑的训斥还算委婉，白安澜非但不生气，反而眼睛一亮。 “戏曲大家？是谁？我能跟她学几天吗？” 余佑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闻言立刻看向由云澄陪坐着的常阿姨。 “常阿姨，您这几天方不方便？我想请您来当白安澜的戏曲老师，不用教她太多，帮她找个适合她音色的戏曲腔调，能把那几句副歌唱出来就行。至于教学费用，公司就按目前市场上的家教行情来支付，您看行不行？” 常阿姨眉眼一瞪。 “我教可以，给钱不行啊，你这不是拿我当外人吗？” “外人可就不是家教的价格了，那得往上翻好几倍呢。您就安心收着，不然这个忙我可不好意思请你帮。” “那我也不能要，这钱你爱给谁给谁去，反正别给我！” 常阿姨脾气还挺倔。 余佑嘿嘿一笑。 “行，我不给您，我给阿新哥，反正我有他账号！” 常阿姨被逼得无法，只好妥协。 一旁的云澄早已急色上脸，好不容易等他们聊完，立刻举手。 “柚柚，我也想跟着常阿姨学戏，行不行？另外，我这次的专辑里怎么没有古风戏腔的歌曲呀，给白安澜的那首太魔性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 “再羡慕也不能急，白安澜是要参加比赛的，时间上比较仓促。你想唱古风戏腔，至少要跟着常阿姨学上一年半载才行。等明年吧，你的第二张专辑，我准备拿出十二首古风歌曲，让你一次唱个够。” 余佑关于古风戏腔专辑的计划，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皆来了兴趣。 一时间，常阿姨成了屋里众星捧月般的人物，乐得她恍惚间彷如重回了当年的戏曲舞台。 冷静旁观的冉俊宏知道，余佑这是在创造机会给常阿姨找事情做，分散她的注意力，以便于将来她能平安度过程新的噩耗期。 接下来和其他人聊的其他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基本就是围绕着云澄这次的出道专辑给各家分配相应的任务。 到了中午时分，余佑率先起身，大手一挥。 “各位，今天的开业仪式就到这里，咱们出去吃个饭后就散了吧。从今天开始，北安橙柚正式启航，各位亲友都是见证者，让我们共同努力，劈波斩浪，把这条船开向光明的未来之海！” 第135章 高调借人 一个星期之后，白安澜的《下山》录音完成。 云澄新歌中的《路过人间》也已完成编曲，同步录了出来。 冉俊宏喊上林导，带着白安澜再次赴京。 为了节省专辑的制作时间，他们没必要等所有歌曲全部录制完成后再进行mv的拍摄，完全可以出一首，拍一首。 只是这样一来，占用韩年展和白安澜的时间就要多出不少，并且还很碎片化。 对方的经纪公司怕是更不肯轻易答应了。 一路上，白安澜的心情又激动，又忐忑。 “俊宏哥，你有多大把握能说服我们公司放人？” “那就看你们公司领导的眼光和魄力怎么样了，要真碰上个短视肚量小的，我也没办法。” 冉俊宏这么一说，白安澜心里更没底了。 经过这次的录音之后，她现在对余佑的未来更有信心。 那家伙在写歌方面简直像是开了挂！ 云澄有他支持，还愁专辑没销量？ 专辑有了销量，作为mv主角的她和韩年展不就有了流量？ 这个机会别说五十万，五百万别人也买不来！ 要是不能达成合作，她可要后悔死了！ 后悔什么？后悔当初手贱脑残签了那么一家破公司呀，早知道再等几个月，直接签到橙柚公司岂不更好？ 可是她也不想想，以余佑现在的眼光，可能签她吗？ 到了北京，接待冉俊宏和林导的是白安澜的经纪人方源。 这也是他们公司所有处于练习生时期签约人员的经纪人。 三人进了一间小会议室。 冉俊宏表明了身份及来意后，方源先是很感兴趣。 然而，当听到对方打算以一块钱的价格签用他两个练习生的时候，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冉总，你当我这儿是菜市场，你捡白菜来了？韩年展和白安澜虽然是练习生，名气还不大，但想用他们，那也是有明码标价的。看在你们认识的份儿上，我可以帮忙申请个不错的折扣下来，怎么样？” “我不需要折扣，就一块钱。而且这一块钱是给韩年展的，白安澜免费。” 冉俊宏含笑抱臂，态度坚决。 方源气不打一处来，手往桌子上一拍。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两位请回吧，我还有事，恕难相送！” “方总知道我请他们两个是给谁拍专辑mv 吗？” “爱给谁拍给谁拍，给谁拍也得掏钱！” “我们公司有个歌手叫橙子新生，有个词曲作者叫柚子新生，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啊？谁？你再说一遍？” 正愤愤难平，已经离座起身准备走人的方源绕了一圈又坐了回来。 一旁的林导忍不住接话。 “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看来你是听说过他们俩了，我也是冲着他们来的。哥们儿你可别意气用事，错过了这么好的合作机会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代表的歌手是橙子新生？” 方源脸上再无怒气，此刻的他才算是有了点认真谈事的态度。 冉俊宏从余佑那儿学了一招来，想让别人认可自己和橙子新生的关系，没有什么比打开橙子新生的微博后台更有说服力了。 方源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立刻喊人重新冲泡了两杯好茶。 “冉总，你应该早说呀，想当初我去北安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他们两个，可惜没找到人。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韩年展和白安澜给签了回来。没想到那两个宝贝竟然被你先下手为强，收入囊中，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是我收的他们吗？我怎么感觉好像是他们收的我呀。” 冉俊宏有点恍惚。 方源只当他在凡尔赛，不愿与自己说实话，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能换个话题。 “橙子新生这么快就要发首张专辑了？还是和柚子新生合作？” “没错，还有林三老师，歌曲创作方面，他们三个全包，mv拍摄还是交给林导，男女主角也暂定为韩、白二人。这都是当初北开中学那部宣传片的老班底，如果能再次聚齐，还是挺有意义的，就看方总能不能行这个方便了。” “行倒是能行，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小韩和小白毕竟已是有约在身的艺人，咱们在商言商，既然是合作，也得让我们公司看到利益才行吧？” 方源的态度虽然温和了不少，但言语之间还是没做任何让步。 冉俊宏也不急，表情依旧淡定。 “我留给你们的利益，你们看不到吗？” “还不够！” “帮你们公司捧红两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这还不够？” 冉俊宏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方源也太贪得无厌了些！ “冉总是不是在京圈里得罪什么人了？” 方源突然转变的话题让冉俊宏心里一咯噔。 “这话怎么说？” “最近橙柚两人在网上的话题有点多，舆论走向看起来正常，其实暗藏危机。再看那几个推波助澜的大v账号，基本上都是混京圈的，不知道冉总有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你说这个啊，我注意到了，而且我也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你跟那个人有关系？” “当然没关系，我也不想打听他是谁。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跟你们合作还是有风险的，我自然要提高价码。” 方源似乎掌控到了谈判的主动权，脸上露出迷之自信。 冉俊宏嘴角上翘。 “方总想把价码提到多高，不妨说来听听？” “合同金额上有的谈吗？” “这个真没有。” “那好，钱我不要了，我要歌！他们两个，每帮橙子新生拍一部mv，就让柚子新生帮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写一首新歌。当然了，这些歌可以先欠着，等我们需要的时候再交付即可。” 好大的胃口！ 冉俊宏脸色变了变。 余佑现在写的歌，单单前期的授权费，随随便便卖个二三十万也不在话下。 更何况随着他和云澄的名气提升，这个价格肯定还会上涨。 这次的出道专辑一共十首歌，如果再把《萱草花》和《清白之年》算上，那就需要拍摄十二部mv。 一部mv，一首新歌，加起来就是大几百万。 韩年展和白安澜还没那么值钱！ 把他俩卖了都不值这个钱！ “方总，你要是真有诚意，我就替柚子做主，给你们留一首歌的额度，多了这事儿也不用谈了，我们去找其他人，说不定还能收点钱。作为演艺公司，你们不愿意担风险是对的，我们可以再去找学生嘛，韩年展他们不也是从学校里出来的？我就不信拍个mv还需要什么厉害演技不成？” 冉俊宏面色冷酷，说得毫不客气。 这话在任何一个外人听来，都没有任何问题。 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要是不把韩年展和白安澜谈下来，回头余佑那边至少损失三十万甚至更多。 这笔钱是云澄出道专辑的启动资金，可不能出岔子。 方源果然被唬住了。 “一首？冉总，你这砍价砍得也太厉害了，直接拿刀往脚脖子上搂啊！” “不是我往脚脖子上搂，是他俩就长这么高，你非得狮子大开口，哪个愿意跟你谈？” “那也不能一首啊，五首怎么样？我都自行腰斩了，够诚意吧？” “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没意思，一和五，你干脆直接报个中间数得了。” “中间数？三？也行，三首就三首，这个亏我认了！” “你认什么认？你报了三首，我还没报呢！你三我一，咱们各让一步，两首，就这么定了，签合同！” 第136章 帮程新背锅 从白安澜所在的经纪公司出来后，冉俊宏给小健打了个电话。 程新已经转到了协和医院，那里在胰腺癌的临床治疗上更有经验。 距离上次见面不足半月，此时的程新真是瘦得皮包骨头，彻底没了人样。 他的两只手臂上，到处都是针孔，让人不敢直视。 但比之前好的是，他现在不会再一睡好几天了，作息时间最多也就是个正常人颠倒过来而已。 并且他的精神状态也有所改善，虽然说话有些费力，但思路清晰，单从声音上听来，已经和常人无异。 这也是常阿姨那边近期和他通过几次电话却未发现端倪的原因。 冉俊宏这次过来，也算是作为他们母子俩的中间人，互相传话的。 “阿新哥，常阿姨给你做了不少的手工面食，都在我车上，晚上我煮好了先给你拿点儿过来尝尝。” “好，多煮点儿，你们吃，我现在吃不了。我看着你们吃，闻闻味儿就算解馋了。” 程新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 冉俊宏拉着椅子往他跟前挪了挪。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常阿姨有没有跟你说。” “教橙子唱戏的事儿？她跟我说了的。” “你，同意吗？” “废话，我怎么会不同意？我还要好好感谢你们呢！这件事柚子干的不错，你是他哥，回头替我夸夸他。” 程新的眼中闪过一丝晶亮，一旁的小健和乐队其他成员也各自带着姨母笑，都为此事感到高兴。 冉俊宏心中一松。 “你同意就好，这样一来，我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安排常阿姨了。你放心，只要我们几个还在北安一天，常阿姨就孤单不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她的孩子。” “俊宏……谢谢你们。小健，你们几个先出去待一会儿，我有私房话跟俊宏说。” “你俩大老爷们儿，说什么私房话？真够矫情的！” 小健笑骂着，却还是带人走出了病房。 “阿新哥，你要跟我说什么？” 冉俊宏剥了根香蕉递了过去。 程新艰难地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橙子爸爸的病怎么样了？” “还好，没怎么恶化。” “肾源还没消息吗？” “没，听小佑说彬叔是o型血，肾源不好找，我让我妈在筑城那边也帮忙联系着呢，等等看吧。” “我也想出份力呀。” 程新轻叹了口气后，脸上又挂起了笑。 冉俊宏一愣。 “你要出什么力？你有找肾源的门路？” “那倒没有。如果我得的不是癌症，或者癌细胞没有扩散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把自己的肾捐给他。” “你开什么玩笑，就算你的肾是好的，也用不着你捐，否则你让澄澄以后怎么面对常阿姨？再说了，你的肾跟彬叔也不一定能配上型，别胡思乱想了！” “我也是o型血，配型成功的希望总是大一些嘛。算了，现在说这个确实没用，我身上的器官估计都已经被癌细胞占满了，捐出去只会害了别人。” “对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咱得珍惜。”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程新吃完香蕉，将蕉皮递还给冉俊宏。 “俊宏，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能不能行。” “嗯，什么想法？你说。” “等我死后，我想把自己的遗体整个捐赠出去，给科研机构做研究也好，给民间组织谋私利也罢，只要他们能答应我的要求就行。” “你……你疯啦？你还让不让常阿姨活？” 冉俊宏内心深处的传统观念极强，对这种死后不能入土为安的自我处理方式非常抗拒。 程新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 “我妈会理解我的，你先听听我的要求嘛。” “我不听！” “那我只能喊小健进来了，反正这事儿你俩去办最合适，其他人没这个能力，我也不放心。” 程新说得认真而且坚持，冉俊宏闹了一通脾气后，终于低头。 “你说吧，什么要求？如果是想用自己的遗体来换钱，可以，你说个数目，我来办！” “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会让我去卖肉？有老濮和你们在，我相信我妈不会缺钱花的。我的要求是，接收我遗体的单位，要能给彬叔提供合适的肾源，哪怕给个排队优先权也行……”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云彬！ 冉俊宏呆住了。 “这，这事儿我可不敢接，我也不能接！你，你找小健也没用，除了常阿姨，没人能做的了这个主，你自己都不行！”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和她说的。现在老濮对我的病还不死心，天天往医院里砸钱折腾我，谁都拦不住。我也想通了，且让他再疯一段时间吧，等他疯够了，消停了，手里的钱花完了，我就回北安去。不能入土为安，我总要落叶归根嘛。在我跟我妈坦白之前，希望你能帮我联系好接收单位，让我最后为你们做点什么。否则独留我妈在这人世间，我也无法安心上路。” 铁血汉子冉俊宏眼酸了，热了，红了。 “阿新哥，你不必如此，彬叔的肾源很快就能找到的，用不着你这么糟蹋自己。” “别说了，你们没得过大病，不知道我们这种人过的什么日子。哪怕我的这个决定只能让橙子爸爸早一天得到肾源，少受一天的病痛折磨，对我来说都是功德无量。” 程新的语气很轻柔，却无比坚决。 看似商量的谈话，其实是在交代后事。 冉俊宏心头压力如巨山般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不我还是把小健喊进来吧，或者我跟他说说，看他什么反应，什么态度。” “你既然接下了这事儿，就别跟他说了，那家伙大嘴巴，他一知道，老濮他们几个就全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顿吵我，烦得很，你还是让我多清静一段时间吧。等我快撑不住的时候，我再一一跟他们坦白，看谁还敢拿捏我，哼！” 程新傲娇地笑了起来，冉俊宏却是一脸苦色。 “阿新哥，合着你是让我当这个坏人呗，听你这意思，澄澄小佑那边我也不能说咯？” “当然，这事儿暂时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吧，没办法，谁让你是特种兵出身，心理素质比别人强呢？这个锅你不帮我背着，还想甩给谁？” 第137章 谁为谁心疼 北安师大。 此时的云澄正在课堂上打着瞌睡。 坐在后排的余佑拿笔在她头上敲了敲，一旁的沙懒依跟着把她晃醒。 “小橙子，起来吃肉肉去。” “走！” 睡懵了的云澄站起来就要给自己下课，被捂嘴偷笑的沙懒依一把拉回了座位上。 “虎不虎啊你，余佑骗你的，离放学还早！” 反应过来后的云澄立刻回瞪余佑。 “大柚子，你皮痒痒了是吧？” “谁让你睡得跟猪一样？老师都往你这儿瞅好几次了，小心期末让你挂科！你敢挂科，常阿姨那边我就敢给你停课！” 余佑笑眯眯地以权谋私，吃定了云澄。 云澄的气势顿时泄去了一大半，手挡着口鼻，半扭着身子跟余佑说起了悄悄话。 “别呀柚柚，你看我现在，每周二周四晚上，是阿妮姐的视频课，周末两天呢，是常阿姨的戏曲课。平时我还要练歌录歌学乐器，自修音乐系的教材，再加上咱们本专业的课程，可把本姑娘累得不轻哟，偶尔课堂打个盹儿，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对不？”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所以你这是已经给期末挂科找好借口了对吧？” 余佑不依不饶，云澄一愣，急了。 “我没说我要挂科呀，我有这个意思吗？” “嗯，你有！” 沙懒依毫不客气地补刀。 云澄都被自己暗藏的小心思给惊呆了，满脸无辜地看了余佑一眼，吐了吐舌头。 余佑突然往桌子上一趴，附到她耳边低语。 “要不我给你转专业吧？” “啊？转……转哪儿去？” “转音乐系，这样你课程上就能轻松些。” “能，能转吗？我都没参加过艺考的。” 云澄真的心动了，可余佑的语气让她捉摸不定，不知道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 “顾雨琪不也没参加过艺考，你可以转到她那个音乐艺术理论的小系里，应该不用艺考成绩。” “她是因为高考成绩好，特招进去的，我够呛！” “这个你别管了，你就说想不想去吧。” 余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但既然提出来了，总不好话说一半，无论如何也要尝试一下才行。 云澄犹豫了半天，和沙懒依打了好几个马虎眼。 “那柚柚你呢？你转不转？还有依依怎么办？” “托关系转你一个应该没问题，如果再加上我和依依的话，怕是难了。” “那我也不转！这事儿以后别提了，现在的课程我能应付得了，保证不挂科！” 云澄说完，收起杂念，挺直腰板，开始聚精会神地听讲起来。 从那节课开始，她再不敢有一丝懈怠，绷紧了神经，掐红了大腿，以确保在每堂课上的清醒。 余佑看得心疼不已，真想给自己来几个大耳瓜子，没事儿提什么转专业呀，这下好了，把云澄刺激得觉都不敢睡了！ 今天周二，下午放学后，在小食堂吃过晚饭，余佑便开车带着云澄去了公司。 每次和戴妮的视频连线都要在小别墅里进行，学校宿舍毕竟不方便。 三个小时左右的在线教学结束后，他们还要赶回学校去。 平时大都是沙懒依陪着云澄一起过来，今晚蓝色火焰社团要开大会，作为内定的下任社长，沙懒依自然不能缺席。 离开小别墅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半。 云澄一上车，和余佑没说上几句话，便沉沉睡去。 今天硬撑了一天，她太累了。 余佑关上车窗，把车速尽量放慢，一路开得平缓稳当。 然而，在距离学校大门口还剩一公里的地方，车子突然熄火了。 仪表盘上亮起了好几个故障灯。 余佑多次尝试，仍然无法使车子继续运行。 云澄被异响声吵醒。 “柚柚，怎么了？” “车子坏了，点不着火。” “那怎么办？这附近有修车的吗？” “太晚了，明天再修吧，我打个车，咱们先回学校去。” 余佑说着就要拿出手机呼叫网约车。 云澄看了看周边景物，拦住了他。 “离学校没多远了，咱们走回去吧，别浪费钱。” “这能浪费几个钱？要是走着回去，你们宿舍楼可就锁门了呀。” “没事，我们宿管阿姨人好得很，会给我开门的……人家就是想跟你一块儿轧轧马路嘛。” 云澄竟然撒起了娇，这余佑可招架不住。 两人合力把车子推到路边不碍事的地方停好后，锁上车门，步行朝着北安师大走去。 余佑腿长步子大，云澄晃晃悠悠的有点跟不上。 加上她刚才睡的短短一觉，把体内的乏都给勾了出来，只觉得全身慵懒，软绵绵的没有多少力气。 余佑突然屈身往地上一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上来吧，我背你，看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别一头撞到树上，掉进下水道里！” 云澄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一个助跑起跳，蹦到了余佑身上。 “嘿嘿，算你有眼色，本姑娘正想这事儿呢，哈哈，驾！” 云澄得意忘形，一手搂着余佑的脖子，一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这一巴掌把余佑给拍懵了。 “云小橙，你都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能稳重点儿不？哪能随便拍男生的屁股？” “我又不是第一次拍，而且我也只拍过你的，我哪里随便了嘛！” 云澄不服气，余佑更无语。 “我的你以后也不能随便拍了呀，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有损你的淑女形象！” “我才不怕……我也不要当什么淑女，我本来就不是……” 云澄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余佑托着她的腿，把她往背上颠了颠。 “你怎么了？我话说重了？” “没有……柚柚，你是不是只喜欢顾雨琪那种性格的女生？” “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她的性格？” 余佑本能地反问出声。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自己是因为顾雨琪的性格才喜欢她的吗？好像不是。 可如果不是，那她除了性格好以外，还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喜欢？ 漂亮？ 不可能，自己绝不是外貌协会的低俗之人，怎会因为一副好看的皮囊就对一个女生念念不忘？ 前世自己卖力去追顾雨琪的初始动机，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今生的他之所以放不下，或许是对那五年婚姻生活的愧疚与不甘。 而最让他无法释怀的，应该是顾雨琪预约的那台手术。 到底是不是人流手术？ 谁又能给他答案？ 云澄的情绪愈发显得低落。 “因为除了性格以外，其他方面我不觉得自己比她差呀，可你就是喜欢她而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我还这么疼你照顾你？还大半夜的背你轧马路？”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余大柚，你到底是情商低下，还是故意装傻？” 云澄恨恨的在余佑背上锤了几下。 这丫头今天要疯啊？ 余佑当然是在装傻！ 这话怎么接，怎么回呀？ “你别乱动，小心我把你扔下来。” 云澄闻言，两臂立刻紧紧搂住余佑的脖子。 “你敢扔我，我勒死你！” “勒死我了你不心疼？” “不心疼！反正我要给你殉情嘛，咱俩都死了，还心疼个屁，让你的顾雨琪心疼去吧！” “她？她这辈子怕是不会为我心疼了，至少目前不会……” 第138章 龙湖音乐节 等余佑把云澄背到女生宿舍楼下时，那丫头在他身上早已经睡得呼呼香。 沙懒依下来喊宿管阿姨开的门。 两人交接的时候，死猪一样的云澄都没被折腾醒，可见她这段时间有多累。 第二天，余佑和云澄正常上课，沙懒依却请假外出搞活动去了。 她们社团接了个大单子。 北安市政府有意借着国庆期间那首《万疆》的东风，提一提自己城市文旅产业的质量和形象。 于是在11月20日到22日期间，策划举行为期三天的龙湖音乐节。 每天下午三点开始，持续到晚上九点左右。 蓝色火焰音乐团在社长慕晓兰的运作下，成功签约成为本次音乐节的幕后团队之一。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活动。 沙懒依本来还好奇为什么云澄没有受邀，后来才知道是余佑让谭松林帮忙拒绝了主办方的邀请。 原因其实很简单，云澄最近的嗓子已经被拉到极限了，戴妮和常阿姨现在都不敢让她轻易开腔，课程也多是以理论和示范为主，就是为了保证她新专辑的录音质量。 以音乐节上的疯狂气氛，云澄一旦上台，怕是一唱就停不下来了，嗓子一旦唱破，不休息个十天半月的，难缓过来。 这种事情上，云澄很听话，余佑很欣慰。 蓝色火焰这次共派出十五人，都是出来活动的老手了，唯一的新人只有沙懒依。 和往常一样，他们的分内事还是幕后打杂，做些不露脸的细节工作。 一大早，他们就到了现场，帮着主办方和其他幕后团队一起排场布景。 忙到中午，一切准备妥当，受邀过来表演的乐队和一些小有名气的本地歌手开始陆续先行进场。 慕晓兰怔怔地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走来走去，摸这儿摸那儿，眼热得很。 突然她拉住了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那个人。 “越哥，能把这次音乐节现场导演的活儿给揽下来，你可以啊！” 那个叫越哥的男子停了一下，看看慕晓兰，脸上的笑容还算和煦。 “这都是人家主办方看得起我，你们好好干活啊，别给我掉链子，以后哥还用你们！” 越哥说完，就准备离开，慕晓兰却不放行。 “越哥越哥，你等一下嘛。” “你有事？” “嗯，你看咱们也合作这么多次了，还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不知道这回方不方便给我们的人也安排个节目上呀？唱一首歌就行，你们缺什么类型的歌，我们就唱什么类型的，绝对保质保量！” 慕晓兰的低姿态让沙懒依看得很不舒服。 要知道这位社长学姐平时在学校里可是个很桀骜的人，何曾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 然而越哥丝毫不给面子，眼睛一瞪。 “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次音乐节是多平台网络直播的吗？先不说你们唱的怎么样，我就问你，你们带歌来了吗？” “带什么歌？” 慕晓兰被问懵了。 “上面要求，这次音乐节上所有歌手表演的曲目，要么是自己的原创，要么是拿到了原作者的授权，不是你想唱什么歌就唱什么歌的，这是真正的商演！” “这么严？” 慕晓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越哥表情略显狰狞。 “小穆啊，版权问题可大可小，哥是干大事的人，没空陪你们在这儿玩小孩儿过家家。你们想上台，也可以，先花钱找人买个歌曲授权回来再跟我谈吧。我先跟你们说好，没名气，不好听的歌，我可不用！” 越哥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慕晓兰在原地发愣。 其他社团成员也逐渐围了上来，三三两两地开始议论纷纷。 有人提议把《万疆》拿出来唱，却被指出那首歌只授权给了北安师大校方，而没有像北开中学的《星辰大海》那样，授权给每个在校学生。 沙懒依静静地听他们乱谋了一会儿，嘴角微翘，伸手拉了拉慕晓兰的衣服。 “晓兰姐，你别愁了，我有办法呀。” “你有什么办法？你找谁买授权去？对哦，你能不能问问橙子新生，看看我们唱她一首歌需要多少钱，如果能给个友情价，咱们大伙凑一凑，再加上社团经费，说不定能够呢！” 慕晓兰的眼睛亮了，其他成员往二人身边围得更紧。 沙懒依嘿嘿一笑。 “你们想唱哪首歌嘛，现在橙子新生的微博上一共发了四首，再加上濮树的《清白之年》以及听风少年的《青春练习册》，这六首歌的版权应该都在柚子新生手里，我可以找他要授权。” “还有还有，濮树最近又发了一首新歌，《平凡之路》，火的趋势很明显呐，好像也是柚子新生写的，沙懒依，那首歌你能不能搞到授权？” “你要这么说，那《万疆》也可以选唱咯？” 社团成员们兴奋地补充着。 沙懒依傲娇地弹了个响指。 “都没问题！这八首歌，随便你们选哪一首，把人和歌确认好以后告诉我就行，我保证十分钟内拿到授权书！” 听了这番激动人心的宣言，慕晓兰都有点压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很快，经过众人商议，决定由十五人中唱功最出色的那名女生来代表蓝色火焰音乐团登台表演，歌曲就选橙子新生的成名作《星辰大海》，应景且容易调动现场气氛。 沙懒依拿到需要的信息后，立刻躲起来打电话去了。 余佑现在在学校，没法办这事儿。 公章又在冉俊宏身上，可他人还在北京没回来，估计也忙。 那就只能找康奎了，反正公司里留的有备用章，写个授权书，盖个红戳，拍照发过来做做样子就行。 五分钟不到，沙懒依的微博账号里先后来了两条消息。 康奎分别用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的账号同时给她发了授权书的扫描件，这老哥办事儿可够细心严谨的呀。 沙懒依赶紧把授权书拿给慕晓兰看。 “这么快就拿到了？还是免费？” 小伙伴们惊呆了。 慕晓兰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抓，拉起沙懒依直奔越哥而去。 “越哥！给你看样东西！” 慕晓兰直接把沙懒依的手机怼到了越哥的脸上。 “什么玩意儿？授权书？北安橙柚？什么鬼？橙子新……新生？《星辰大海》？免费授权！慕晓兰，你刻个假章就敢拿来糊弄我？” 沙懒依心中一惊，不禁好奇。 “你怎么知道是假章？” 备用章可不就是假章么？这个叫越哥的难道是火眼金睛不成？ 慕晓兰眉头一拧，把手机直接塞到越哥手里。 “什么假章？你好好看看这张授权书是谁发过来的！对方的微博账号可做不了假！” 越哥沉默了，他的手指翻动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 “这个陈淼淼是谁？在现场没有？赶紧带她过来让我听听她唱的怎么样！” “人我马上给你喊到，越哥，这回能安排我的人上台了吧？” 慕晓兰眼含期待。 越哥把手机一放，两手拍着大腿。 “安排安排！只要她现场唱功没问题，我要把这首歌排为开场曲！真没想到，橙子新生竟然是咱们北安本地的歌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作为自家人，她的歌必须支持啊！” 第139章 再遇偷拍男 下午两点半，音乐节开始检票入场。 期盼已久的本地市民和闻讯赶来的外地游客足有上万人，已经超出了主办方的首场预期，规模完全可以媲美大歌星的演唱会了。 公安、武警、消防甚至医院全部派了人手到现场做安全保障，可见政府对这次活动的重视。 三点钟，舞台上的低音炮一声炸响。 “尊敬的各位来宾dies and 乡亲们！欢迎来到北安龙湖音乐节，让我们来一曲炸裂的开场吧！有请北安师大蓝色火焰音乐团的陈淼淼同学，为我们带来北安新星歌手橙子新生的代表作《星辰大海》！各就各位，go！” 磁性十足的主持腔调把现场氛围瞬间点燃。 《星辰大海》曲调由低到高，很快便引发了万人大合唱。 躲在后台盯着直播监控器看得起劲的现场导演越哥嘴角渐渐挂起了笑。 “去把小穆给我喊来。” “哪个小穆？” 他的助手一脸迷茫。 越哥两眼一瞪，指着监控器里舞台上的陈淼淼。 “你说哪个？她家社长！我那位漂亮妹子！快去！” 慕晓兰很快被请了过来，她还带着沙懒依。 越哥示意两人落座后，便直奔主题。 “小穆，之前哥哥可能还有点低估了橙子新生的影响力，照现在看来，她的歌一亮相，其他歌手根本就没法儿开口了呀！难道咱们这场音乐节要虎头蛇尾地办下去？” “越哥你什么意思？” 慕晓兰眉头微皱。 难道选的歌好听还是一种错了？ 这家伙不会因为陈淼淼唱了橙子新生的歌而找他们蓝色火焰的麻烦吧？ 越哥眉眼一挤，笑出声来。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你们能免费拿到橙子新生一首歌的授权，那就能拿第二首，甚至第三首！要不你帮哥哥联系一下，再要两首歌的授权过来，付费都行，我来找主办方谈。” 慕晓兰闻言一愣，她忍不住看向沙懒依。 “依依，这事儿得你做主，我听你的。” 沙懒依当仁不让。 “越哥，歌曲授权拿过来后，你准备让谁唱呢？” “那就说不准了，如果是主办方出钱的话，估计会把歌交给他们合作的歌手来演唱吧。” “不行，我们谈下来的授权，必须由我们的人来唱。授权费也不用主办方出，我们自己解决，如果可以，我现在就去联系！” “呃，行吧。你们能谈下来几首歌？报个数目给我，我好安排登场时间。” 不得不说，这次主办方给现场导演的权限还是可以的，至少初步达到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的地步。 沙懒依挑了挑眉。 “其实这些歌主要是柚子新生写得好，你看他给别人写的不也都火了吗？我们统计了一下，目前发出来的一共有八首，除了《星辰大海》外，剩下的越哥你能安排几首嘛？” “废话，这又不是春节晚会，时间上自由太多了，我想安排几首就能安排几首，只要你有好歌，我来者不拒！” “那就妥了，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待会儿给你消息。” 沙懒依说完，拉起慕晓兰跑开了。 陈淼淼结束了开场曲的演唱之后，蓝色火焰音乐团的十五名成员重新聚到了一起，开起了小会。 “大家听我说，这三天的音乐节上，我们一共可以出八个节目，要唱的就是柚子新生写的那八首歌。晓兰姐可以分配一下，尽量让大家都能有机会登台。” “依依，你真能把剩下那几首歌的授权书全部拿到吗？” 慕晓兰忍着内心的激动，声音颤抖地问道。 其他成员也好不到哪儿去，个个兴奋得直接说不出话来。 沙懒依拍拍胸脯，自信洋溢。 “放心，包在我身上，而且不用咱们花一分钱。” “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跟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真的认识？” 慕晓兰话问出口后，陷入了沉思。 幸亏她没想过去网上查一查北安橙柚的法人信息，否则沙懒依今天怕是就要露馅。 不过随着橙柚公司逐渐走进公众视野，这件事怕是也瞒不了太久了。 且不想那些，沙懒依现在只想给眼前这帮志同道合的社友们谋些力所能及的福利。 慕晓兰的人曲分配表很快拟定了出来，不多不少，十五人刚好都有一次登台献唱的机会。 找个理由打消了慕晓兰的疑虑后，沙懒依又跑开了。 现在舞台前前后后都是人，想找个清静空旷的地方打电话都难。 她转了一圈，没地方可去，只好来到舞台的侧方位，在音响噪声的掩护下，给康奎作了一番细致沟通。 正准备回后台的时候，她顿住了脚步，两眼眯了起来。 在舞台前方密密麻麻的观众群里，似乎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人正是当初他们去山城的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偷拍云澄的家伙！ 这货还真够浪的呀，康州离北安可是不近，他竟然也跑过来凑这个热闹？ 沙懒依立刻举起手机，调整焦距，拍下一张模糊的照片来。 回到后台以后，她总感觉心里不得劲，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那张照片传给了余佑，并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余佑，我在音乐节上又碰见那个偷拍男了，你跟澄澄这两天千万别过来探我班，免得被那家伙盯上。” 收到消息后的余佑脸色有些阴沉。 沙懒依担心的只是云澄再和那家伙碰面。 而他担心的却是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奔着云澄来的！ 下课铃声一响，他立刻跑出教室，给康奎打了个电话。 “老康，我微信上给你传了两张照片，我再给你几条信息，你看能不能定位到这个人的身份，或者把他的微博账号扒出来也行。” “这个人犯什么事儿了？” 康奎听余佑说得严肃认真，也跟着紧张起来。 余佑顿了顿，好好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才开口。 “他偷拍过云澄，被我威胁了一顿，可能心里气不过，我怕他存了小人心，会有报复行为。” “那你把信息说给我，我马上着手查。” “第一，他应该是康州某个传媒大学的学生，喜欢摄影拍照，有很多相机；第二，他在10月3号从康州坐火车到的山城，并且去了4号听风少年的首唱会现场；第三，我听他说话的口音，应该就是西南那边的人；第四，他现在人在龙湖，在音乐节舞台正前方，如果他玩微博，应该会把现场照片或视频传到网上，回头你查他账号的时候，可以从拍摄角度上进行筛选。” “好，我知道了，只要这家伙喜欢上网，我就一定能把他给揪出来，等我信儿吧。” 第140章 洪教官出马 安排完康奎后，余佑依旧不能安心。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他和云澄打了声招呼，直接开车去了龙湖。 音乐节的场地早被两三米高的铁皮围了起来。 即便如此，沿途经过的时候，还是能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好在这地方是一处人工湖心岛，没有居民区，到了下班时间以后，周围的商务办公楼上很快便空了。 因此，就算场地里的人疯到半夜，也不至于扰民。 余佑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地把车停下，手中还在不停地跟沙懒依发着信息。 他要确定那个偷拍男还在。 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他已经让沙懒依推掉了上台唱歌的机会，没事就在后台待着，尽量少露面。 在售票处买了一张门票后，戴着口罩的余佑正准备检票入场，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余副教官！嘿，是你吧？怎么还戴着口罩？” 余佑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身武警执勤装备的洪玉林。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他也就没必要再摘口罩露脸。 “洪教官？你调到龙湖了？” “没有，这不是音乐节人太多了吗，我们从安北临时借调过来的，刚到没多大会儿。怎么，你也凑热闹来了？” 洪玉林拿过他手中的门票看了看，笑呵呵问道。 离开了军训场的洪教官看起来顺眼多了，至少性格给人感觉是温和的，是平易近人的。 余佑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初对他的那个承诺。 “你刚到，有没有碰见什么熟人？” “熟人？你说的是谁？你们师大的学生吗？” 洪玉林不禁好奇。 余佑心里有事，也没空卖关子了，拉着他的胳膊把人带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你当初不是对我们学校一个学姐有意思吗？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认真的？” “你是说慕晓兰？她也来了？我没看到她呀！” 洪玉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余佑心里有谱了。 “你没看到她很正常呀，人家是音乐节的幕后工作人员，没空出来溜达。这样，你帮我一个忙，我想办法给你创造见面认识的机会，能不能行？” “什么忙？” 洪玉林摩拳擦掌，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挺直腰板一本正经道：“先说好，犯纪律的事儿我可不干。” “你干我还不让呢！”余佑白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就是让你帮我去里面找个人，找到以后，查问一下他的身份信息，最好能把他的身份证拍个照片给我……” “还说不是犯纪律的事儿，这不是明显的侵犯别人隐私吗？不干不干，你换个条件。” 洪玉林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余佑等他摇够了，往他跟前又凑了凑，把那个偷拍男之前的“恶行”和与自己的过节有声有色地描述了一遍。 洪玉林的抗拒情绪这才有所缓解。 余佑趁热打铁，继续劝说。 “你们作为音乐节上的安保队伍，查看现场人员的身份证很合理吧？大不了你多查几个人的给那家伙做做样子嘛。我只是想掌握到他的身份信息，以防万一罢了，绝不会主动对他做什么，这一点你还信不过我？” “我，应该信得过你吗？” 洪玉林龇了龇牙，那表情摆明了就是在说：你余佑可不是什么良人呐！ 余佑一昂头，似乎来了脾气。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又不是没人，我大侄子就在安东派出所当民警，大不了喊他过来帮忙嘛。不过以后，你可别再找我打听慕晓兰的事儿了，回去我就给他介绍几个倍儿棒的男朋友……” “别，我认怂，我干了！你要给慕晓兰介绍男朋友，还是优先介绍我吧。” 武警说话办事爽快利索。 既然决定了要帮这个忙，洪玉林立刻找同事借了套查验身份证的便携设备来，带着余佑直接进了音乐节内场。 根据沙懒依的位置描述，余佑很快便在拥挤的人群中发现了目标。 他把人明确指给洪玉林后，便准备先撤到一边躲起来。 “洪教官，看你的了，能不让对方起疑心最好，总之一定要把他的身份信息拿到手。我先去后台给你探探路，一会儿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我让你去哪儿你去哪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一定要听话啊。” 余佑此番言语大有深意，弄得洪玉林心头痒痒得很。 “你可别在慕晓兰跟前胡乱编排我呀，好的坏的都不要说，我就希望能和她顺其自然。如果人家看不上我，也没关系，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 难得看到洪教官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余佑忍不住悄悄掏出手机拍照留念。 洪玉林锋眉一竖，笑骂道：“你还说别人呢，我看你才是个偷拍男！” 晚上六点半，慕晓兰正在后台排练着自己的节目。 明天下午的开场曲，是她的独唱《云烟成雨》，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民谣歌。 音乐团的其他成员都在各忙各的，只有沙懒依被大家特殊照顾，有空陪着她。 余佑来了半天，早和她俩打过招呼了，这会儿正在跟越哥吹牛聊天。 手机消息铃声一响，他看了一眼后，立刻起身告辞，回到了慕晓兰、沙懒依身边。 没过多久，全副武装，精神抖擞的洪玉林提着两份香喷喷的盒饭走进了后台。 不用余佑举手招呼，他便直奔三人而来。 “余佑，还没吃饭吧？我们那儿多送了两份，都是旁边派出所里的大厨做的，可比你们的工作餐强多了，来来来，尝尝尝尝。” 洪玉林故意目不斜视地朝余佑吆喝着，趁着慕晓兰没注意，两人悄悄对上了眼。 余佑哈哈一笑，赶忙推辞。 “玉林哥你太客气了，我在学校里吃过饭才来的，依依，要不你跟晓兰姐拿去吃吧。” 沙懒依已经知道内情，憋着笑从洪玉林手中接过饭盒。 “谢谢洪教官！” “洪教官？” 慕晓兰起初对来人并未在意，听闻这个称呼后才仔细地打量了洪玉林一番。 “你是我们学校今年的军训教官，我们见过，我记得你！” 慕晓兰的好记性让洪玉林喜忧参半，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军训场上，他是绝对的王者，哪个学生不服，他能把对方训哭之后还得跟自己说感谢。 可是出了校园后，他只是一名没有高学历的普通武警，如果不是身上的这套衣服，大学生们怕是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说到底，在慕晓兰面前，他自卑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尴尬到余佑都没法打岔接话。 终于，洪玉林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爽朗一笑，朝慕晓兰伸出了右手。 “你好，穆同学，我叫洪玉林，我也记得你……” 第141章 冰糖雪梨甜又甜 拿到偷拍男的身份信息后，余佑的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偷拍男名叫胡烈，竟然还是筑城人。 这下余佑更不慌了。 那家伙以后要是敢乱来，冉俊宏估计能打到他老家去。 把胡烈的信息给康奎发了一份过去后，余佑跟沙懒依又密聊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音乐节现场，返回学校。 洪玉林也跟着一起走出了后台。 他不是个腻歪的人，今天能和慕晓兰正式认识，就知足了。 第二天，整个上午，学前教育系都没课。 余佑便借此机会带着云澄去录音棚把第二首新歌给录了。 中午回程的路上，云澄突然说自己不舒服。 余佑手往她额头上一摸，烫的厉害。 “怎么突然发烧了？夜里又踢被子了？” 余佑半是责怪，半是心疼地说了一句。 云澄本没有哭的心思，却架不住体温太高，把眼眶都给烧红了，一看见余佑那紧张的脸，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也不想的嘛。咳咳……我的嗓子好像也有点哑了。” “好了好了，我没怪你，这段时间确实把你累的不轻，咱们回家，让乔姨给你抓点药，很快就好了。” 余佑再不敢多言，给孟慧乔打了个电话后，加起油门直奔城西。 到了云家楼下的时候，云澄已经烧得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了。 余佑抱起她，爬上六楼，累得气都要断节儿。 今天正好又是云彬做透析的日子，夫妻俩听说女儿病了，中午饭都没在医院吃就赶了回来。 退烧的药已经准备好了。 云澄勉强吃完药以后，连句话没说，便躺到床上彻底昏睡过去。 “彬叔，乔姨，你们先看着小橙子，我去买点儿雪梨回来给她熬个汤。” “她嗓子坏了？” 云彬对这事儿也是很敏感。 余佑摇了摇头。 “不算坏，就是有点哑，烧一退，估计很快就能好。我是怕她多想，也怪我，最近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余佑的自责让云彬深以为然。 “你给她布置的任务确实不少，我都心疼得慌。不过也没办法，歌手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想比别人走得快，走得远，不付出超常的努力怎么行？更何况，有你在，已经是帮她走了很长的捷径了，她要还是承受不住，那只能说明她没这个命，干脆就去当个幼儿园老师吧！” 余佑腼腆地笑了笑，自信道：“你们放心，有我在，她能行！” 云澄的这次发烧比预想中严重得多，和余佑当初知道了顾雨琪的高考分数后犯的那次病有一拼。 从中午一直到晚上九点，期间她一次没醒，体温也是降了又升。 要不是家里有个孟医生，余佑早就把人抬医院去了。 人不醒，就没法主动喝水。 余佑的雪梨汤算是白熬了。 孟慧乔则直接给女儿挂起了生理盐水。 这种持续的高烧，如果不及时给病人补充水分，后果不堪设想。 当云澄地睁开肿胀的眼皮时，发现余佑正拿着一根筷子在往自己干裂的嘴唇上抹东西。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甜甜的。 “柚柚，这是什么呀？” 云澄的声音比中午沙哑得多，不过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余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醒了呀，这是冰糖雪梨水，润喉润肺的，你想喝吗？” “想。” “那你等着，我给你热一下，中午熬的，现在都凉了。” 余佑起身准备去热汤，却被云澄用手指勾着衣角拽了回来。 “我心里热，就想喝点凉的。” “那不行，乔姨特意交代过，给你沾沾唇还行，想喝，没门儿！” 余佑把手里的碗高高举起。 云澄强撑着慵懒的身子，竟然撒起了娇。 “就一口，你就从了我吧柚柚！” “你再说一遍？” “你就从了我吧柚柚！” “不是这一句。” “就一口？” “你说的啊，只能喝一小口，喝完不许再闹，等热好了再给你解馋。” 余佑难得在这种事情上对自己如此宠溺，云澄开心得简直要飞起，点头如捣蒜一般。 只是等她尝到了冰糖雪梨水的甜头后，小嘴便收不住了，一个咕咚，掰着余佑的手把那大半碗凉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嗯，甜！” 云澄甩袖擦嘴，一脸满足。 余佑又气又急。 “云小橙，你不想好了呀！我真不该信你的鬼话，上了鬼子的当了！” 等他愤恨地跺脚走出房间，云澄舒服地往床上一躺，抖起了二郎腿。 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啊，说不得，以后没事儿生个小病啥的，也是一种享受嘛。 等热好的雪梨汤端上来，云澄却又不想喝了。 最后还是在余佑的逼迫下，硬吸溜了小半碗下肚。 “嗝……饱了。” 云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笑得咯咯响。 单从她此刻幸福洋溢的表情上看，哪里像个生病之人？ 要不是见她脸色还很苍白，余佑真怀疑这丫头在装病忽悠自己。 “饱什么饱？你喝的都是水，很快就消耗掉了，一天没进主食，饿不饿？” “不饿，没胃口。” 云澄老老实实交代着。 余佑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 “那就吃点水果，再接着睡一觉，明天早上应该病就能好了。” “我不吃，我也不想睡。” “那你想干嘛？” “我想跟你聊天呀。” “我可不想跟你聊，你个骗子。” 余佑嘴撇的老高。 云澄吸吸鼻子，拉着棉被枕头往他跟前挪了挪。 “不聊天也行，就让我这么看着你，看累了，我就睡着了。” “你要是看不累呢？” “那说明你长得可以，让我很有精神呐。” 这番话一说，两个人都笑了。 在余佑的记忆里，他俩已经多少年没这么逗趣过了，真让人怀念！ “小橙子……” “大柚子……”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余佑绅士地抬了抬手，客气道：“你先说。” 云澄坐在床上虚执了个古代女子的福礼，优雅回复：“你先说。” “我说就我说，能的你！我要说的是，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想把楚相生拉到我们队伍里来。橙柚公司单靠你一个人撑，太辛苦你了。” “可以呀，我听你的，不过我可没觉得辛苦，我很享受现在的日子呢。” “再享受的日子也会有疲倦厌烦的一天，我这是为以后做打算。好了，该你说了。” 余佑把手中的汤碗放下，看着云澄。 云澄竟然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啊？我想说……大柚子，谢谢你陪我度过的每一天，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想永远做你的小橙子。” “你，什么意思？” 余佑脸色微变，他怕自己想歪了。 云澄低头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再抬起头时，已是神情坚决。 “我的意思就是……此生此世，你不婚，我不嫁，你若成家，我可能还是会去找你，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你……” 第142章 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 音乐节现场。 临时搭起的照明灯光只有一半在亮着。 今天的入场人数比昨天还要多出不少，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的音乐节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 此时已是晚上近十点，观众和歌手们早已离场，只有少数幕后工作人员还在现场在清理垃圾，收拾道具。 沙懒依和慕晓兰把蓝色火焰的其他成员早早地支回了学校。 反正又不只她们一个幕后团队，各家留两个人下来就足够了。 谁知九点半的时候，沙懒依突然说云澄发烧病得厉害，想先回去。 慕晓兰当然很爽快地放了行。 沙懒依一走，她们团队承包的那部分活计就显得多了起来。 当慕晓兰把事情全部干完时，才发现整个场地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关了灯，断了电，锁了门，走出会场，大街上空空荡荡。 只有隔三差五的路灯陪着她。 慕晓兰掏出手机看了看，附近竟然无车可打。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这里是湖心岛呢，平时晚上哪有人？ 之前等在这里的出租车司机，估计早就随着九点钟那波散场观众走得干干净净了。 九点半的时候，可能还有车，而十点钟，鬼影子都没有！ 慕晓兰无法可想，只能沿着主路往前走，准备先出了湖心岛再说。 刚经过第一个丁字路口，黑暗里突然亮起两束泛黄的灯光。 是汽车大灯。 慕晓兰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台挺大的巡逻警车，起毛的心里顿时安稳了下来。 有警察叔叔在，自己就算一个人走夜路，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正准备继续迈步向前，巡逻车上的人却开门走了下来。 “慕晓兰！” 有人叫她。 声音有点耳熟，再一联系对方的身份，她好像知道是谁了。 等那人走到车灯前面，露出正脸，慕晓兰一看，果然不错，是洪玉林。 “洪教官？你们还没下班呀？” 慕晓兰站在原地，有些意外，还有些惊喜。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作为一个娇弱的女生，能遇上熟人，谁不激动？ 洪玉林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慕晓兰面前。 “下班了的，其他人也都收队回安北了……” “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慕晓兰好奇问道。 洪玉林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晚上散场后，就一直没见你出来。我知道这里晚上不好打车，没有人来接你吗？” “谁来接我？我家又不是北安的。” “你男朋友呢？你男朋友可以来接你吧？” 洪玉林扭捏了半天，咧着嘴，舌头盯着门牙缝才小声小气地把这两句话问出口。 这个套路，可都是余佑教他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慕晓兰哭笑不得。 “我哪有男朋友？我要有男朋友，就天天去逛街了，还来这音乐节上打什么工，凑什么热闹？” “啊？” 慕晓兰的话让洪玉林想得有点多，有点深。 听她的意思，有了男朋友，她就可以享清福了，不准备再出来做事。 难道她是个拜金女？ “你，你勤工俭学挺好的呀，我很佩服你们这样的大学生。特别是有理想有抱负，有事业心的女孩子，对男生来说，很有吸引力。” “什么呀，我都勤工俭学三年了，也没见吸引到什么优质男生，倒是招来不少苍蝇。女生太要强，男生就会有吃软饭的心理，我才不要。如果恋爱双方必须一强一弱，那我宁愿做那个弱的，我来吃这碗软饭！” 慕晓兰的这番理论让洪玉林大开眼界，细想之后，又颇为认同。 “你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这个话题过于私密了吧？ 慕晓兰警惕地盯着洪玉林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洪教官，你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呃……可以吗？” 洪玉林慌了，手心里全是汗。 “当然可以！我对男朋友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第一，要有阳刚之气，有容人之量，有孝顺之心；第二，勤劳上进，敢于冒险，敢于担责，有勇有谋不脑残，够聪明但也不要太聪明；第三，原生家庭幸福和谐，父母健在，有兄弟姐妹最好。就这么多，你看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我呀。” 慕晓兰的这三个要求简直了，句句合理，又句句出人意料。 洪玉林的心躁动难安。 “你不看对方的经济情况？” “我要找的，肯定年龄跟我差不多，大家都是年轻人，未来可期嘛。现在谈事业，谈经济能力都是虚的假的，除非我找个三四十岁的老头子去！只要是能满足我这三个条件的人，我相信他的未来不会太差。” 慕晓兰聊着聊着，心思也沉了进去，她还真有认真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而她此刻说的这些话，就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真心话。 洪玉林黝黑的脸庞泛着红光。 “如果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没有高学历，没有好背景，没有……” “可他有好运气呀！” 慕晓兰突然打断了洪玉林的话，脸上的笑意如阳春白雪，让人如沐春风。 洪玉林愣了。 “什么好运气？” “他的好运气就是能遇上我呀。我不看重学历，我也不需要什么背景，我只要一个能支持理解我的梦想，愿意为我们以后的家庭努力打拼的男人就行。至于他在事业上的成就，若能登峰是我幸，若遇坎坷是我命，我不会抱怨的，我只想过好我们未来的小日子……” 慕晓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和一个还不怎么熟悉的人说了这么多的心里话。 而洪玉林则听得晕晕乎乎，恍如做梦一般。 他多么希望慕晓兰口中的“我们”，指的就是和他！ 情感澎湃到了几近失控的地步，余佑交代的话突然又在耳边响起。 不能急！慢慢来！别吓到人家！ 冷静，冷静，吁…… 洪玉林硬逼着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吓得慕晓兰还以为他哮喘病犯了呢！ “洪教官你还好吧？” “嗯，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走吧，正好我也要回安北开发区，我送你回学校。” “这，不合适吧？那可是公务警车，能拉私活儿？” 洪玉林闻言，脚跟一并，端正地朝慕晓兰敬了个军礼。 “你是需要帮助的合法公民，我为人民服务，义不容辞！上车！” “哦，好嘞，谢谢兵哥哥！” 第143章 你是不是偷亲我了? 周五下午，冉俊宏终于从北京出差回来。 和他一起回北安的还有韩年展、白安澜。 至于林导，早就一个人坐火车跑回来了，这几天都在安排自己的团队联系场地布景，制定拍摄计划。 冉俊宏这次去北京，除了把韩白二人的演出合同签下来外，与之前联系过的那家唱片公司也达成了合作协议，只等这边拍摄录音完成，便可联手进行专辑的制作宣发。 这两件事倒是没花费多少时间，冉俊宏那几天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程新交代的任务上。 可惜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说来说去，还是他在北京的人脉浅薄，这种不算出格但很擦边的操作不是没人愿意干，只是关系没处到位而已。 云澄的病情在余佑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反正她的录音进度远在mv的拍摄进度之前，就算休养生息个几天也不碍事。 沙懒依来家里陪她过了个周末后，周日晚上，两人便结伴回了学校。 随着龙湖音乐节的圆满结束，北安市在网络上又小火了一把。 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来自北安的消息得到了官方确认，橙柚公司也被有心人扒了出来，逐渐走进大众视野。 不过相对来说，关注这家经纪公司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偶有嗅觉灵敏的狗仔循着注册地址找到了小别墅，都被行政小姑娘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屋，在一楼交流，到二楼喝茶，至于三楼四楼，就不对他们开放了。 只是这种情况一出现，云澄过来上课就显得有些不方便了。 余佑无法，只能亲自车接车送，但他那辆桑塔纳已经不能直接往小别墅里开了，必须先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起来，再和云澄全副武装地走路过去。 可这法子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关键还很憋屈。 余佑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帮云彬找到肾源，等他换了肾，病情稳定下来，自己和云澄的身份就不怕暴露了。 到时候就算有无聊之人来骚扰，他也能从容应对。 一个月之后，圣诞节前的平安夜。 云澄首张专辑的十首歌曲全部录制完成。 mv也已经拍摄了七部，再有十天左右，应该就能完工，交付给唱片公司刻录制碟了。 余佑这几天得空就往公司跑。 专辑发布前的准备工作太多，冉俊宏一个老板带俩员工根本忙不过来。 无奈之下，兄弟俩暂时做了分工。 余佑让冉俊宏主要出差跑外地的关系，他自己则把北安本地的事务都揽了过来。 累是累了点，但他似乎重新找回了当年初创业时的激情。 相比之下，云澄反而显得清闲许多。 今天又是周二，和戴妮视频连线的日子。 从中午开始，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是北安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分量十足。 下午放学来公司的时候，路边积雪已经很深，余佑为了方便，把车子直接开进了别墅小院。 这种恶劣天气下，应该没有人会躲在附近偷拍他们吧？ 冉俊宏今天回不来，余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后，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 云澄的视频课还没结束。 余佑被屋里的地暖烤的燥热难当，便索性先去车上等着了。 谁知他往车里一坐，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嘴唇上沾到了一丝温热。 沉于美梦中的他强行把自己唤醒。 睁开眼，便看到云澄如苹果般白里透红的脸凑在近前。 “下课了？” 车里的温度接近冰点，余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两手交叉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地揉搓起来。 云澄如受惊的小鹿般坐回到副驾位置上，挺不自然地扭了几下。 “嗯，你怎么跑车上睡了呀？外面这么冷，你别感冒了！” “没事，我身体好，还没那么娇弱，走吧，我们回学校。” 余佑说完，便发动车子，也不等水温上来，先把空调给打开了。 云澄被这冷不丁吹起来的凉风给激得浑身一抖。 余佑似乎才发现自己操作失误，赶忙又把空调给关了。 “不好意思，有点走神……” “你不会真病了吧？” 云澄关切的眼神投过来，同时把略显冰凉的小手按在了余佑的额头上。 “没发烧，那应该就是感冒了。你等一下，我上去找康奎哥拿点感冒药，你吃完咱们再走！” 云澄说着就要开门下车，却被余佑一把拉住。 “我没感冒，你别瞎忙活了。” “那你为什么走神？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了呀！” 云澄急眼了。 余佑哭笑不得，立刻回怼。 “你脑子才有问题！我走神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云小橙，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偷亲我了？” 余佑一句话把云澄炸得差点儿从座位上滑落下去。 “我没有！你别胡说啊，我还是个纯情少女，你别跟我说这些少儿不宜的话呀！” “那刚才是什么东西贴到了我的嘴唇上？” 余佑不依不饶，这件事他必须弄清楚，如果真是云澄胆大包天干的，他得及时纠正，严厉制止！ 云澄故作淡定地来了个假笑，随后从兜里掏出一只又大又红的苹果来。 “看到没，是苹果！今天是平安夜，逍逍姐给我留的！我看你可怜，想着分你一半呢，还是算了吧，我一个人吃，刚刚好！” “我不信，拿给我看看！” 余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苹果抢到手，趁着云澄还没反应过来，张开血盆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下来。 嗯，甜！ 和他熬的冰糖雪梨水一样甜！ 云澄气急败坏，小拳拳不停地往余佑胸口上砸去。 “余大柚你不要脸，你赔我苹果！” “好，我赔你，但是你得先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个苹果明明是凉的，可贴到我嘴唇上的东西却是热的？” 云澄瞬间心虚，安静了下来，眼珠子不停乱转，一看就是在找借口，编理由。 至此，余佑已经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不等云澄再扯谎，他的脸色很快严肃起来。 “云小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歌手，一个公众人物？” “歌手就不能谈恋爱，公众人物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生活了吗？” 云澄低了头，俏眼含泪，一脸不服气。 余佑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我，我是说你别不分场合地胡来！你可以有自己的感情生活，可以谈恋爱，但前提是要注意形象，考虑影响！现在你名气不大无所谓，将来呢？千万双眼睛会盯着你的！今天我就是要给你敲个警钟，以后不准再犯！等等，还有，你要谈恋爱，找别人去，别找我！” 前面的话云澄都听进去了，可最后一句却让她破了防。 “我为什么不能找你？我就是要找你，除了你，我谁都不爱！” “可我不爱你！” 余佑只感觉血在往脑门上直冲，狠心话顺着嘴就出来了。 云澄蓦然抬起头来，满眼惊痛。 “余佑，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 余佑后悔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错话，却又不知该如何补救。 云澄的眼泪还在无声流淌，让人看得心疼不已。 余佑一咬牙，狠了狠心。 “云澄，我说，从男女关系的角度，我不爱你……或者说，我不能爱你……” 第144章 肾源消息 平安夜的争吵，表面上看并没有对余佑云澄的关系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内里，有些事情好像变了。 云澄依旧和余佑一起上下课，有说有笑，但她的笑容明显短了。 她也不再有事没事就缠着余佑，粘着余佑。 两人之间虽然偶尔还是会开玩笑，但玩笑深度比起以前差太远了。 这种变化沙懒依起初没注意，后来才逐渐发现端倪。 她问云澄，云澄什么也不说。 她又去问余佑，余佑只告诉她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吗？ 两个怪人！ 公历2013年的最后一天。 谭松林突然打来电话，还没接听，余佑心里便开始狂跳不止。 一旁的冉俊宏倒了一盏茶放到他面前。 “愣着干嘛，接呀。” 余佑这才回过神来，按了接听键以后，顺手又开了扩音。 “谭校长。” “余佑！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你让我留意的那件事我也应该先给你做个交代才对……” “你找到肾源门路了？” 余佑紧张得呼吸都要停止。 “是找到了一个，不过那边情况有点特殊，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先把那半撇讲给我听听！” 余佑迫不及待地一再打断谭松林，此刻的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想听！ 谭松林那边静默了片刻后，哈哈一笑。 “那是一个民间组织成立的互助平台，可能还不怎么合法，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管它合不合法，只要能有我需要的肾源就行，难道为了合法，我就不要彬叔的命了吗？不过有一点，提供肾源的供体必须得是自愿的才行！” “那当然，要不怎么叫互助平台呢。说白了，其实就是器官交换。你应该也知道，很多病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正规渠道的适配器官，从黑市买又没那么多钱，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出卖自己，把身体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做交换。很庆幸的是，人有两颗肾，摘一颗下来也要不了命，所以那个平台上拿肾来换其他器官的人有很多。” “我可以用钱来和他们交换吗？” 余佑大概理解了谭松林的意思。 可他很快又犯了愁。 如果对方不要钱，只要器官，那他怎么办？ 果不其然，谭松林立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花钱买不到的，愿意把信息挂到那个平台上的人，都是走投无路，想着最后搏一把，拼拼运气的可怜人。你就是有再多钱，如果不能给他们换来健康，谁也不会答应。” 余佑还不死心，正准备再做详细询问，冉俊宏突然示意让他把手机拿给自己。 电话递过去以后，冉俊宏清了清嗓。 “谭校长，我是冉俊宏。我想问一下，那个平台提供肾源交换的人里，有没有适合彬叔的供体？” “我今天打这个电话，主要也是为了跟你们商量这事儿。前些日子我就把云老哥的适配信息传了过去，今天那边给回复了。初期筛查比对之后，还剩下三个候选人。这三个里面到底有没有真正合适的，就得到医院里抽血做详细的比对配型了。” “这三个人是哪里的？” “都是外省人，如果要配型，还得安排他们过来一趟。另外，非亲属的话，一般医院都不给做配型检查，这也是个大问题，我暂时还没能力解决。” 能把事情考虑到这个程度，谭松林是真的用心了。 冉俊宏表情肃重，手往桌子上一拍。 “谭校长，你等我几分钟，稍后我给你回复。” 挂断电话后，冉俊宏竟然躲着余佑跑回了楼上。 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十分钟后，冉俊宏返回二楼，立刻让余佑回拨了谭松林的号码。 “谭校长，你马上让平台帮忙联系那三个人，通知他们在后天，也就是1月3号八点之前，到达筑城，我们在那边统一做配型检查。他们的来往路费以及一切花销我们全部承担。如果配型没有成功，我们也会给每个人五千块钱的补偿费用。” “如果配型成功了怎么办？你有他们需要的器官吗？这种事情，听起来是挺不错，但实际的交换成功率相当低，因为没那么巧，刚好互相需要。” “这你先不要管了，事在人为嘛，先把咱们需要的东西找到再说！” 这话倒是没错。 无论如何，只有先找到合适的肾源，才能知道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 剃头挑子一头热总比两头都凉凉要好吧？ 万一对方需要的东西自己刚好能搞到呢，那不就两头都热了？ 冉俊宏和谭松林又做了一番细致沟通后，才结束通话。 余佑的心也跟着急迫起来。 他得先把这事儿跟云彬孟慧乔说好才行。 冉俊宏抿了一口凉透的茶水，拍了拍余佑的肩膀。 “小佑，别在这儿坐着了，去彬叔家一趟吧，让他们收拾好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回筑城！” “我知道，还是开车对吧？” “嗯，开车，路上彬叔一旦有什么情况，咱们也能及时做出反应。另外，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哄哄澄澄，听到了没？” 嗯？余佑愣了。 “没事儿我哄她干嘛？我俩没吵没闹，不是挺好的吗？” “你觉得你俩现在好吗？” 冉俊宏用凌厉的眼神刀了他一眼。 余佑顿时心虚不已。 “还好吧，可能是这段时间都太忙了，没工夫联络感情……” “屁！你俩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感情还用得着联络？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俩之间肯定是出问题了！我不管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都是你的错，你给我低头道歉去！” 冉俊宏的语气霸气又严厉。 余佑摇头苦笑。 “哥，你太不讲理了。我跟小橙子之间的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可也没那么简单，顺其自然吧。” “好一个顺其自然，我跟你谈感情，你跟我念佛经是吧？不以解决问题为目的的顺其自然不就是逃避吗？不就是耍流氓吗？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啧啧啧……” 冉俊宏好一顿扼腕叹息，嗤鼻咂舌，搞得余佑都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了。 “哥你别这么说，我不是不解决问题，我只是没觉得有多大问题呀。” “你瞎吧？” 冉俊宏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余佑皱眉不解。 “我瞎哪儿了？” “你瞎在看不到澄澄对你的心意！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把澄澄当家人了！” “我把她当家人，我还有错了？” “你凭什么把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当成自己的家人？你俩结婚了吗？你俩领证了吗？你俩有夫妻之实吗……” 第145章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2014年元旦。 新年第一天。 北安市积雪深重，政府组织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清雪开路。 但高速入口还是封闭了大半天。 冉俊宏一行五人到了下午才出发前往西南筑城。 余佑坐在副驾，云家三口坐在后排。 一路上，云澄都没怎么说话，倒把云彬凸显成了话痨。 活体器官交换，从内心深处来讲，他是抵触的。 但他架不住女儿殷切的目光，并且在余佑的诱导下，换位思考了一番。 如果两个病入膏肓之人能通过交换的手段，互相延长对方的寿命，为什么不去做？ 谁都有求生的欲望，谁都不想坐着等死。 车子走走停停，因为天气原因，速度本来也不快。 再加上云彬不能久坐，所以他们基本上见服务区必进。 行至半夜，他们才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哥，咱们待会儿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路上赶一赶，应该来得及。” 余佑看云彬似乎有些撑不住了，便提议道。 冉俊宏点点头，当即把车子开下了高速。 找了家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后，云彬夫妻俩先上了楼。 三个年轻人准备出去买点热乎饭菜回来吃。 冉俊宏一伸手，把余佑二人给拦了下来。 “你俩歇着，我一个人去就行！” “你一个人拿不下！” 余佑还要辩驳，却被冉俊宏一个挑眉瞪眼给劝退了。 “行行行，你慢点儿，我跟小橙子就在楼下等你。” 冉俊宏走后，云澄当先坐到了酒店大厅供客人临时休息的沙发上。 余佑默默地跟着。 “柚柚，谢谢你跟俊宏哥操心。” 云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挎包，幽幽开口。 余佑感觉很别扭。 “我是彬叔看着长大的，他的事我操心不是应该的吗？说什么谢不谢的……还生我气呢？” “我生你气干嘛？你又没做错什么。” 云澄笑得有点干，有点勉强。 余佑又不傻，哪能把她的话当真。 “不，我错了。” “你错那儿了？” “我……我不该拒绝你拒绝得那么生硬……” “你什么意思？合着快刀斩我不过瘾，还想来个钝刀子割肉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能处就处，不能处拉倒，我觉得你那天的做法就挺好，够干脆，够利落，也让我够死心！” 云澄嘴上倔强，眼泪却出卖了她内心的脆弱。 余佑手足无措地往她身边挪了挪，并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你别哭呀，咱们以前打打闹闹的那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做不成情侣，咱们还是一起穿过开裆裤的好朋友啊。” “噗……” 哭腔还没憋上劲儿的云澄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挥手打了余佑一拳。 “谁跟你一起穿过开裆裤？你要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要你……这个好朋友！” 余佑暗恨自己嘴瓢得厉害，真是该打！ 云澄收了哭，收了笑，迷蒙的两只大眼睛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情渐转凄然。 “柚柚，我可能太高估自己了。我说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做你的小橙子，哪怕你和别人成家了，我也还是会去找你……可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心无所虑地面对你。所以我们，还是做个普通朋友吧，哪怕同事也行……” 余佑傻了。 他没想到云澄把这件事看得那么重，想得那么深，给的反应，做的决定也都那么决绝。 这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更不是他能接受的。 那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要云澄继续当自己的青梅竹马好朋友？ 当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妹妹？ 还是当自己追求顾雨琪时的备胎？ 备胎？ 余佑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这两个字给吓得不轻。 如果自己的潜意识里真有这个想法， 那他也太渣了！ 简直不可原谅！ 不不不，云澄不能是备胎！ 呃，是不能，还是——不是？ 余佑彻底把自己给搅迷糊了。 云澄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胡思乱想，继续说道：“柚柚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你可以自由追求自己的恋爱对象，我保证不当电灯泡，甚至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给你助攻。总之，我会做好一个朋友分内应该做的所有事，绝对不让你失望，不给你添麻烦。” “别呀……别。” 余佑嘴又瓢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个什么劲儿。 云澄的这番表态不正是自己追求顾雨琪时所需要的吗？ 可为什么他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突然丢了一样。 他遇到了两辈子以来最大的挑战：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出问题的根源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云澄知道！ “柚柚，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嗯？” 余佑闻言，如雷贯耳，心神俱震。 是啊，他舍不得云澄“离他而去”。 他习惯了云澄闹他，缠他，揍他。 也习惯了和云澄之间那种若即若离刚刚好的亲密感。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了，他的小橙子岂不是又像前世一样，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按照经验来预判，他要在痛苦迷茫失落无助中挣扎至少两年之久，才能解脱。 那他重生回来的意义何在？ 难道只是为了顾雨琪一个人？ 前世云澄丧生，顾雨琪就是他在人生路上唯一的精神伴侣。 可这辈子云澄是活着的呀！ 如果没有前世，只有今生，把云澄和顾雨琪放在一起让他选，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云澄！ 这会不会就是自己心乱的根源？ 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余佑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此刻的他，对自己的重生产生了质疑，以及恐惧！ 云澄见他情况不对，立刻上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柚柚，柚柚？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担忧的语气，温柔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那么自然，那么动听。 余佑的心渐渐静了。 他的小橙子还在，还没有消失，没有离开。 他略显突兀地抓住云澄伸来的那只手，眼神朦胧中带着一丝清亮。 “云小橙，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舍不得你，我想要你一辈子都做我的小橙子，可以吗？” 云澄惊讶地想把手抽出来，却徒劳无功，只能任由他紧紧抓着。 “我不做！等你将来成了家，我可不想被你媳妇儿当小三在背地里骂我！我还想要点儿脸呢！” “我不成家了。” “啊？” 余佑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云澄给听愣了。 这家伙想干嘛？ 打一辈子光棍儿，当一辈子钻石王老五吗？ 还是准备出家当和尚去？ 余佑逐渐理顺了自己的思绪，低头静思了片刻后，眼神坚定地看着云澄。 “也许这辈子上天安排我回来，不只是为了让我弥补遗憾，也是为了给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吧，对我，对她，都是如此……” “什么玩意儿？” “小橙子，不要离开我，再给我一点时间，也许我就可以爱上你了。如果这辈子我要成家，家里的那个她，一定是你……” 第146章 匹配上了! 2014年1月2日晚上十点钟，冉俊宏一行人到达筑城。 下了高速后，他们没回冉家，而是直接去了冉良旭帮忙联系好的那家私人医院。 云彬撑了一路，身体已经有些不适，得赶紧住院。 第二天一早，冉俊宏便按照谭松林发来的联系方式，开始挨个打电话，准备接人。 那三个候选人也是行动不便的病人，身边都有亲友随行。 好在冉家不止一辆车。 冉氏父子和余佑各开一辆，分头行动。 上午八点半，众人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齐聚。 四位病友互相简单寒暄过，便开始做配型检查。 趁着这个时间，冉俊宏和余佑一起翻看起了那三人的病历信息。 “一个得换肺，一个得换肝，还有一个，得换眼角膜，看来大家都病得不轻啊……” 冉俊宏感叹道。 余佑皱眉思索了片刻，接道：“哥，如果这三个人里面有和彬叔配型成功的，那我们就必须要帮那个人找到和他适配的目标器官。据我所知，除了眼角膜以外，其他两样都对血型有要求，这几位还都是o型血，难度一点没降啊。” “先不管这些，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有办法的。再不济，对我们来说，也是多了一个选择嘛。” 因为走的是很硬的私人关系，原本需要两到三天才拿到的配型结果，当天中午就出来了。 院长办公室里。 冉良旭看了一眼手中的检查报告，笑呵呵地将其递给了身后的冉俊宏和余佑。 “真配上了？” 余佑拿着检查结果，手抖得不行。 冉俊宏则坐回到沙发上，陷入沉思。 和云彬配型成功的那个人想交换的器官是肝脏。 因为肝脏有很强的再生功能，所以并不需要供体把整个肝脏给切下来。 可即便如此，国内的肝源也是相当紧缺的，不比肾源好多少。 到哪儿去给这个人找合适的肝源呢？ 余佑也在想这个问题。 冉良旭暂时没管他们两个小家伙，和自己的好朋友——这家医院的院长，热聊了起来。 聊的话题，当然也是这次配型。 “现在国内的器官移植确实面临着很严峻的器官资源短缺问题，谁也没能力解决。特别是这位云老哥，还是o型血，想找个合适的肾源更难。相应的，匹配成功的那个人需要的肝源也不好找，他要是跟另外一个人一样，需要眼角膜就好了。眼角膜虽然也很缺，但因为它里面没有血管和淋巴管，所以都不需要配型，只要有关系有钱，并不难找。” “谁说不是呢，可现实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两人之间的对话清晰地传进了冉俊宏的耳朵里。 他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 他先随口编个理由把余佑给支了出去，然后才来到冉良旭二人跟前。 “刘院长，我想咨询一下，胰腺癌晚期的患者，在癌细胞已经扩散的情况下，他的眼角膜还能不能给正常人用？” “只要没有其他传染性疾病，是可以考虑使用的，因为就像我说的，眼角膜里没有血管和淋巴管，不会感染癌细胞。” “啪！” 冉俊宏激动地一拍手，赶紧把检查报告递回给刘院长。 “刘院长，你先帮我看看，这两个人如果做肝脏配型，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哪两个人？” “就是需要肝脏和需要眼角膜的那两个人！” “你是有什么想法了？” “嗯，如果他们的肝脏匹配，我就去说服那个需要眼角膜的人，让他捐一半的肝脏出来，反正捐肝捐肾对他来说，应该也没多大区别。” “人家能同意？” “他会同意的，因为我可以帮他找到眼角膜！” 冉俊宏的话让二人吃惊不小。 然而，随他们怎么问，冉俊宏都不愿再往深入了聊，始终不肯透露眼角膜的来源。 刘院长合计了一下后，觉得这个方案可行。 事不宜迟，立刻开始安排准备各项检查。 有了前面肾脏配型的结果，肝脏配型需要检查的项目就少了许多。 冉俊宏出了院长办公室，喊上余佑一起，把那两个病人及其家属约了出来。 思想工作做的很顺利，就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能换来健康，捐肝还是捐肾，对人家来说，没什么区别。 至于第三个病人，冉俊宏也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将他暂时留了下来。 如果肝脏配型的结果不合格，说不得，他可能还得把那家伙拉进来，三人再做一次肺配型！ 总之，他一定要把云彬需要的那颗肾源拿到手，而代价，只能是眼角膜。 到了晚上，筑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冻雨。 一群人也没什么心思吃晚饭，全都在等最终的结果出炉。 九点整。 刘院长手握检查报告，直接来到了病房门口。 “老刘，怎么样？” 冉良旭当先问出声来。 刘院长笑得很矜持。 “结果出来了，匹配上了！” “哇……” “孩子，你有救了！” “老公，你很快就能再看见我们娘儿俩了！” “爸，柚柚和俊宏哥帮你找到肾源了……” 屋子里一片欢腾。 幸亏冉俊宏想得周到，安排落选的那家人先回了酒店，否则这场面，得多尴尬呀。 事情尘埃落定，皆大欢喜。 短短一天而已，三个病人便有了新生的希望，三个家庭将重新过上正常生活。 然而，当众人开始商量什么时候做移植手术的时候，冉俊宏却面露尴尬地举了举手。 “实不相瞒，眼角膜可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等多久？” 准备给云彬捐肾的那家人脸色明显变了。 眼角膜到不了，就意味着他们需要的肝源暂时也拿不到。 对他们家的病人来说，没有希望的时候，只嫌时间过得太快，不知生命还剩几何。 如今有了希望，多等一天，都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冉俊宏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便赶忙安抚道：“你们放心，应该不会太久的，短则一个月，长则……” 长则多久呢？ 冉俊宏说不下去了。 程新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这事儿换个人来做，还真做不来。 冉俊宏这么硬的心理素质，现在都想给自己脸上来几耳光，更别说其他人。 毫无疑问，眼角膜的来源就是程新。 而冉俊宏现在给别人许诺的手术日期，其实就是程新的死期…… 第147章 我在等你放弃我 经过一番艰难且隐晦的解释，总算是把那两个病人及其家属给安抚住了。 三方互留了多个应急联系方式后，便准备各回各家，等待冉俊宏这边的消息。 刘院长那边也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到时候三台移植手术都将在他的医院里做，他会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备好所需要的全部医疗器械与物品，确保万无一失。 1月4日，云彬在筑城做了一次临时透析后，一行五人辞别冉良绪夫妻，重返北安。 半路上，余佑接到了一个令人开心的电话。 是来自黄悦的。 元旦期间，听风少年演唱的那首《青春练习册》全网播放量成功突破十亿。 峻峰公司靠着三个未成年赚得了投资以来的第一桶金。 虽然不能说是盆满钵满，但也不少。 在黄悦的力争之下，节后上班的第一天，余佑应得的那一百万便打了过来。 因为上次冉俊宏以公司的名义和黄悦重签了授权协议，因此这笔钱就直接转到了橙柚公司的账户上。 而在去年的12月初，忙于mv拍摄任务的白安澜便已抽空回北京录制了两期歌唱比赛的节目。 第三期将是现场直播，到了那天，她会首唱《下山》，晋级十六强大有希望。 林导那边的视频素材已经全部采集完成，正在进行紧张的后期剪辑工作。 康奎作为橙柚公司网络运营的负责人，一人分饰多角，已经开始为云澄的出道专辑做起了话题预热。 直到此时，冉俊宏才给他战友的女朋友打电话，让对方把当初采访云澄的那篇稿子发出来。 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因为他发现徐飞那边的水军动作似乎有所停滞。 或许是对方正耽于听风少年的火热宣传，也或许是由于云澄自“树与花与新芽”演唱会后便神隐起来，没有什么新的可利用的话题。 现在云澄的首张专辑发行在即，这篇采访稿一发，既能引起一定量的关注，又能把之前徐飞带起来的那波节奏给压下去。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进着，包括程新的病情…… 回到北安后没两天，濮树突然给余佑打来电话。 “柚子，专辑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两天就能出完整的音视频了，到时候我们还要去北京一趟，跟唱片公司谈一些具体的细节。濮老师，阿新哥最近还好吗？” 余佑感觉濮树那边的气氛不太对劲，心里不禁起了忐忑。 濮树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怎么好……我手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想问问你那儿有没有，能不能先给我拿点，顶上几天我就有办法了……” 濮树的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疲惫与无奈，还有不甘心。 余佑心头一震，这还真是个要命不要钱的主儿啊。 短短两个月，就把自己的房子全砸进医院了？ “我有！前两天刚到了一百万，还没用出去，我都给你！” 余佑果断回复。 缺钱就好，缺钱就说明程新的病还有得治！ 濮树长长地呼了口气，似乎压在心里的石头松了一些。 “谢谢你啊，柚子。对了，你们准备哪天过来？我好提前跟阿新说，让他高兴高兴。” “最迟大后天，九号！我们一定到……濮老师，要不你问一下阿新哥，这次过去，带不带常阿姨？” 内心纠结的濮树一时间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再说吧，阿新一直不愿跟我聊这事儿，你们来了，或许能帮我劝劝他……” 两天之后，林导那边的所有工作全部完成。 因为时间和经费的问题，整张专辑最终还是只收录了十首由云澄独唱的歌曲。 冉俊宏第一时间给唱片公司打电话预约见面时间。 1月9日一早，余佑、云澄、冉俊宏、沙懒依四人再次开车北上。 下了高速后，他们直奔医院。 半个月前，濮树把程新从协和医院又转到了同人堂中医院。 西医已经无法，那他就试试中医。 病房里，还是那些个老面孔，一个没多，也一个没少。 人人都是一脸的憔悴模样。 相比之下，躺在床上的程新虽然依旧病态难掩，但却笑容舒朗，眼中有光，看起来比其他人都要有精神。 “橙子，柚子，俊宏，依依，新年好啊，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程老师……” 自从上次离京后，云澄一直没有再回来看程新。 她在北安的空余时间基本上都花在跟常阿姨学戏上了。 这次见面，醒着的程新让她心疼不已。 那个胖胖的，壮壮的光头老师再也吃不回来了。 冉俊宏不想让气氛一上来就变得压抑，上前一步，隔开二人。 “阿新哥，你什么意思啊，嫌我们没来看你啊？澄澄小佑和依依还在上学，没办法，我每次来北京，可都大包小包的给你带不少好吃的呢！” “对对对，怎么把你给忘了呢，快坐快坐。我妈最近……还好吧？” 程新笑呵呵地问道。 这个问题云澄最有发言权。 “常阿姨现在身体好，吃饭香，睡眠足，天天还要早起吊嗓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都好多年没听过她开腔唱戏了。我知道她没丢下戏曲，可她总背着我，生怕我笑话她似的。” 难得见程新主动提及了他的母亲，一旁的濮树顿时有些蠢蠢欲动。 “阿新，我觉得你这事儿还是早点让阿姨知道比较好，没必要一直瞒着她……” “老濮，我其实一直是在等你啊。” 程新的话让濮树愣住了。 “等我？等我什么？” “等你放弃我……” “不可能！我不会放弃你的，你想都别想！” 濮树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程新的话，声音都在颤抖。 程新对他笑了笑。 “你不放弃我，我怎么回北安陪我妈？” “我可以把她接过来，以后就住我家，我们一起给她养老送终……” “老濮，我没有以后了。” 这次是程新打断了濮树的说话。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似已看淡了生死，看透了人间。 他伸手握了握濮树的胳膊。 “看看你，这段时间瘦了多少，胳膊上都没肉了。我知道你不甘心，所以一直都听你安排，任你摆布。我想着，你手里就那么多钱，照你那大手大脚的德行，不出一个月就得花完。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撑了两个月，还不见消停，这我可受不了了。我总共就三个月的活头儿，你好歹给我留上十天半个月的回家陪老妈吧？” “谁说你只能活三个月？你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不少，说不定就能迎来转机……” “转什么机？我坐的是直达航班，直通阎罗殿的！老濮，我的身体我清楚，我的人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你就放下吧，让我落叶归根，安心上路，不要让我对你们太愧疚，好吗？” 第148章 送程新回家 病房里一片沉默。 气氛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压抑沉重起来。 程新知道濮树一时还下不定决心来，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老濮，你跟柚子他们都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想单独问问俊宏。” “又要聊私房话了？” 小健借机插话，试图活跃一下屋里的氛围。 乐队里的其他成员跟着起了一波哄，总算把僵持的场面给打破了。 程新想和冉俊宏说点悄悄话，本是件很正常的事，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有余佑起了疑心。 等众人退出病房后，程新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俊宏，接收单位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 冉俊宏比起当初接这个任务时，情绪更显低落。 程新看得很是不解。 “怎么了这是？找到了不应该开心才对吗？怎么垂头丧气的？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比预想中的都要顺利。” “那不就得了？说说，是哪家机构，他们给的是肾源还是排队优先权？” “肾源。” “真的？太好了！肾源什么时候到？” “要……要等到你过世以后……” “那彬叔现在的病情怎么样？还能不能等？不能等的话我马上去死！” 程新的表情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冉俊宏红着眼眶，哭笑不得。 “你放屁！没有肾源， 彬叔再撑个两三年也没问题，哪就用得着你上赶着去死啊？而且我找的这个渠道，也不用你把遗体全部捐出来，只需要取下你的眼角膜就可以了。” “眼角膜？我的眼角膜还能用？” “能用，我特意咨询过了。所以，阿新哥，你还是可以入土为安的，只是不太完整了……” 十分钟后。 病房外的濮树等人被喊进了屋。 有了冉俊宏带来的消息，程新更像是吃了秤砣定了心一样，不再给濮树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老濮，你这两天就联系一下，安排送我回北安吧。” “你真要回去？” 濮树还是不肯轻易答应。 回北安，便意味着程新已经打算彻底放弃治疗，居家调养了，那是真的躺着等死。 程新坚定的眼神回望着他。 “嗯，非回不可！我从我妈身边来，自然要回到我妈身边去。北京，是我做梦的地方，但不是我的家……” 1月11日。 花了一天时间和唱片公司完成对接工作的余佑四人再次来到医院。 濮树、小健以及乐队成员也全部到场。 已经无法下床的程新被抬上了转运救护车，一名医生带两名护士随行。 上午十点钟，冉俊宏的奔驰越野车带路，濮树开来的两辆私家车押后，护着程新离开医院，离开北京，往北安熊儿河——家的方向缓缓行去。 众人一路心情多有沉重，这次送程新回家，也许此生再也等不到他的归来。 前方的八百公里高速，更像是他们为老友的送行路。 深夜时分。 当四辆车子开到程家大院门前时，院子里的灯光还亮着。 常阿姨还没休息？ 余佑下车，正准备拍门喊人，门却自己开了。 不，是常阿姨打开的。 她今晚老毛病又犯了，心神难安，一直睡不着，正在院子里散步。 门外渐行渐近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让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一时忍耐不住，便主动开门查看。 “小佑，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常阿姨……” 余佑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 常阿姨突然被救护车上的警示闪灯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救护车？出什么事了？” “常阿姨，阿新哥病了，我们送他回来。” 余佑顶着心里一口气，把意思简单地表达了出来。 常阿姨瞬间呆立于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夜风都不能吹动她的一根发丝。 “小新……病了？送……送回家来了？” 出于母子间的本能感应以及对眼前阵势的估量，常阿姨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很可能是最糟糕的情况。 她心慌了，心乱了，脑门上的神经都在突突直跳。 当看到濮树、小健也跟着下车，朝自己走过来时，她感觉真的很无助。 她多想对他们喊一声：别过来，求求你们了！ 然而，谁又能躲得过现实？避得开命运？ 她被云澄和沙懒依搀着先回了屋。 大门打开，救护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 昏昏欲睡的程新被众人护着，抬了下来。 当正房堂屋暖黄的灯光照射到脸上时，他缓缓睁开了眼。 “到家了啊？我妈呢？” 人群散开，让出一片空地。 常阿姨被扶了过来。 泪水在她眼眶里一直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小新，妈在这儿呢，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想你想的呗，吃不到你做的饭，我都饿瘦了……” “你想吃什么，妈现在就给你去做，做得你吃不完……” 母子俩谁也没提病的事儿，说的话却让所有人破防。 就连那名医生和那两个护士都躲到院子里偷偷抹泪去了。 程新的情绪起伏过大，浑身上下很快见了疼。 可他硬是咬牙忍着，脸上的微笑始终如一。 常阿姨的两只手，颤抖得不像样子，却还是努力保持镇定，摸摸儿子的脸，捏捏儿子的胳膊，不停地靠吸鼻子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以后就不出去了吧，在家里好好待着，妈指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嗯，妈，我错了，这些年陪你陪的太少，你别怪我。” “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看你困得不行，先回床上躺会儿吧，我给你的朋友们弄点吃的。” 常阿姨强撑着身子，狠心转身走了出去。 云澄和沙懒依赶紧跟上。 程新被抬进了卧室，一些家用的监护设备也从救护车上搬了下来。 安装调试好以后，留下相应的使用说明，交代好注意事项，救护车就先撤了。 濮树从车上搬下自己的两个行李箱，他准备在程家住一段时间。 趁着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余佑拉着冉俊宏来到院门外的一个墙角处说话。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要找的眼角膜，是不是阿新哥的？” “是。” 冉俊宏没有隐瞒，他知道余佑够聪明，早晚会想到这一层的。 “这事儿是你提的，还是阿新哥提的？” 余佑心态有点炸，这事儿不管是谁提的，都让人很难接受好吧！ “阿新哥本来是打算把自己的遗体全部捐出去，来给彬叔换肾源的，现在我只取他一对眼角膜，你觉得是对还是错？你会不会怪我？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冉俊宏掏出两根烟，分别点上后，递给了余佑一支。 余佑沉默了。 这事儿肯定不对，但也不能全怪冉俊宏，换成是他，除了心里纠结难受之外，或许同样会这么做。 “阿新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点都不考虑常阿姨的感受吗？” 余佑思来想去，只能往程新身上抱怨两句。 都怪这家伙，临死前还要愣充好人，搞得大家这么难受，就不能自私点儿？ 冉俊宏一口气把烟抽到了烟屁股上，弹掉烟头，伸手搂住了余佑的肩膀。 “不要多想，阿新哥就是为常阿姨考虑，才选择这么做的。等他死后，常阿姨需要有人照顾，你和澄澄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他给你们的交换条件。” “他不需要出任何条件，我们一样会照顾好常阿姨啊！” 余佑有些赌气。 冉俊宏笑着揪了揪他的耳朵。 “别说这么幼稚的话了，小佑，你就当阿新哥是在提前报恩，如果你们有给常阿姨养老的打算，就接受了他的这番好意吧……” 第149章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2014年1月13日，周一。 北安师大进入期末考试周。 冉俊宏帮余佑云澄推掉了所有杂事，让他们专心备考。 余佑有了前世的专业基础，再加上过人的脑力，各科评优不在话下。 云澄也想争口气，并不来找他帮忙辅导，而是卯着劲儿要单枪匹马去闯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所以余佑没什么事，就只能躺在宿舍床上睡大觉了。 楚相生最近越来越话少，几乎要变成个哑巴。 余佑知道他还没从顾雨琪突然离开的事情中走出来，不好劝他，也懒得劝他。 今儿个又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天。 余佑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看看小说，刷刷微博，惬意得很。 楚相生站一会儿，坐一会儿，看看乐谱，弹弹吉他，也挺小资。 外面北风吹得呜呜响，好在屋里有空调。 余佑掏钱，刚买了一百度的取暖专用电，这会儿室内温度正好。 此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楚相生看了看丝毫没有下床打算的余佑，只好放下吉他，起身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屋子里瞬间一冷。 余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也不抬地吆喝起来。 “楚相生，谁呀？把人让进来，赶紧关门，冷得要死！”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住这个宿舍的？” 楚相生的声音，惊讶中带着不爽。 余佑好奇了，立刻坐起来，探身往门口看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或者说是被楚相生拦在门外。 男子身上裹着厚厚的手工棉制大衣，五官冻得通红。 看面相，此人和楚相生颇有几分相像。 这不会是楚相生他爸吧？ 男子朝屋里看了看，抬手跟余佑打了个无声的招呼后，才吸着鼻子回复楚相生的话。 “这段时间天冷的厉害，我给你送点儿钱，你好买几身厚衣服。你们不是在准备考试嘛，我怕耽误你学习，就问了你们辅导员宿舍位置，自己找来了……” “我有衣服穿，不用买！你要给我钱，也不用跑过来，直接打我卡里就行了。” 楚相生的语气无比的冷。 余佑再次打了个寒颤。 “楚相生，你们能进来说话吗？我是真的冷！” “你是真的虚！” 楚相生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后，还是把路让开，让男子进了屋。 房门一关上，余佑顿时又有了活力。 他还主动朝男子笑了笑。 “叔，你们慢慢聊，就当我不存在哈。楚相生，把你的耳机借我用一下。” “你要干嘛？” 楚相生似乎猜到了余佑的打算，手上并没有任何动作。 “你那耳机隔音效果好，我戴上好睡觉，免得你说我偷听你们讲话。” “你要不想听，可以出去，耳机不借！” 呵，这么刚？ 那就别怪他余佑厚着脸皮听一听这对父子说什么了！ 男子自己搬了张椅子在楚相生对面坐下。 “前两天碰上你顾叔了，半年没见面，我俩还喝了一杯。” “你爱跟谁喝跟谁喝，不用跟我说。” 楚相生的脸越来越臭。 余佑都替他爸觉得尴尬。 话说，他爸口中的“顾叔”应该就是顾雨琪的父亲，自己前世的岳父大人吧？ 余佑的耳朵竖了起来。 男子自顾自地笑了笑。 “这次见面，老顾说，他跟晏红离婚了，琪琪也跟着她妈一起出国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们家的事，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事儿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没关系，但是和你有关系啊，你是我儿子，我不能不管你。” “你已经把我管的很好了，我谢谢你，不用再多操这份心了！” “阿生，我知道琪琪离开，你一定很难过，但是你们都还年轻，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未必没有机会再见面，你要看开些……” “我看得开，不用你来安慰我！” 楚相生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 男子的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 “好，我不说了，说了估计你也听不进去。” “你知道就好，你不是来送钱的吗？把钱放下，你走吧！” 余佑看出来了，楚相生在努力扮演一个对父亲恨之入骨的狼心狗肺坏儿子形象。 可惜这家伙歌唱得好，演技却不行，破绽一抓一大把。 男子听话地掏出一沓钱来，想要交到楚相生手上。 楚相生却没有丝毫伸手去接的意思。 男子无奈，只好把钱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考完试，就放假了吧？” “别说废话，你想问什么？” “这个假期，要不要去我那儿住几天？” “我已经有安排了，去不了！” “那过年呢？哪怕过来陪我守个岁也行。” “我没有熬夜的习惯，我也没有过年过节的概念，你找别人去吧！” 我嘞个去，余佑简直惊呆了。 这个楚相生，句句带刀子啊，刀刀都往他爸心上捅。 这父子俩到底是有多大的仇？ 楚相生对他爸到底是有多怨恨？ 余佑后悔没把自己的耳机带到学校里来了，他今天就不该待在宿舍，不该听这对父子的家丑！ 男子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委顿了下去。 “阿生，你要恨我到什么时候？” “你是我爸，我不恨你。” 楚相生睁着眼睛说瞎话，听得余佑都来气！ 男子却似乎早已习惯。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或者说，什么时候让我回家？”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我妈的家，你想回的话，问我妈去。而你的那个家，我记得我去过的，可最后不是被你给打出来了吗？” 楚相生似乎终于被挑破了心里的伤疤，眼眶瞬间泛红，并有莹莹泪光闪烁。 男子双手捂脸，竟然低头开始啜泣起来。 “阿生，对不起，那天是爸爸太冲动，酒后犯了混，无论如何都不该打你的。我知道你想替你妈妈惩罚我，报复我，我都接受，我都认命。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对我的怨恨，而耽误了自己的人生……” “哼，我是恨你，而且会恨到我死的那天为止。可是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活得明明白白，因为你对我来说，还没那么重的分量！”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第150章 专辑首发，正式出道 2014年1月18日，周六。 从今天开始，全国各地的高校开始陆续放寒假。 橙子新生首张专辑也在这一天正式公开上线。 专辑以“云烟成雨”为主题，数字与实体同步全网发行。 营销方面因为有了冉俊宏的提前布局，首日累计销量轻松破万，这比当初听风少年的ep成绩还要好得多。 而随着网络话题的不断发酵引流，销量增长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这一切其实都要归功于柚子新生对歌曲质量的保证。 冉俊宏在推文上主要宣扬的也是这一点。 细数已经发布的那几首柚子新生作词作曲的歌，可谓首首流行，曲曲经典，关键还风格多变。 这让大众对这张由他一手包办的新专辑充满期待。 冉俊宏暂时没有给云澄安排任何活动，甚至连个发布会都没举行，一切都是以商业经营的手段在运作。 云澄现在的名气基础还比较弱，对粉丝的粘性也不够强，更多的是靠自己身份的神秘感和声音的新鲜感来吸睛。 等这张专辑销量稳定以后，相信会给她带来一大批的忠实粉丝。 有了足够多的期待，她的亮相才能达到惊艳的效果！ 首张专辑迎来开门红，不搞个庆功宴说不过去。 余佑和冉俊宏商议之后，把该喊的亲友都喊上，跑到程新家里开起了小型演唱会。 程家院子里，几百块红砖摞出一个两米见方的砖垛，上面铺上两张大红桌布，便是舞台。 配套设备更是简单，一只话筒，一只蓝牙音响，一台歌词显示器，一台笔记本电脑，没了。 程新仰卧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占据了舞台正前方最好的位置。 其他人搬着小板凳将其团团围住。 再外围，则是一圈的铁皮挡板，既能挡风，又可隔音。 虽然附近已经没了几户人家，但还是要尽量做到不扰民嘛。 开场曲当然是云澄和濮树合唱的《清白之年》，两人没放伴奏，而是现弹吉他清唱。 云澄手里的吉他正是程新用的最多，最钟爱的那把。 为了不影响程新休息，“演唱会”计划只开半个小时。 除了《云烟成雨》必须要唱一唱之外，剩下的云澄都是从那七首新歌里面挑的。 当儿歌《你笑起来真好看》出场时，程新的脸上乐开了花。 此时他的笑，真的很好看。 常阿姨坐在躺椅边上，一直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一会儿看看舞台上的云澄，一会儿看看身边的程新，脸上笑意盈盈却泪眼迷蒙。 “接下来，最后一首歌，我要送给我的吉他师父程新和戏曲师父常阿姨！我不知道柚柚为什么会写出这首歌来，他也不承认是特意写给谁的，我觉得他在撒谎，可是我没证据。为了惩罚他，我就把这首歌的版权给要过来了。程老师，常阿姨，这首《人世间》小橙子就作为拜师礼送给你们，唱给你们听！” 《人世间》—— 草木会发芽，孩子会长大 岁月的列车，不为谁停下 命运的站台，悲欢离合都是刹那 人像雪花一样，飞很高又融化 世间的苦啊，爱要离散雨要下 世间的甜啊，走多远都记得回家 平凡的我们，撑起屋檐之下一方烟火 不管人世间多少沧桑变化 祝你踏过千重浪 能留在爱人的身旁 在妈妈老去的时光 听她把儿时慢慢讲 也祝你不忘少年样 也无惧那白发苍苍 若年华终将被遗忘，记得你我 火一样爱着 人世间值得 …… 一曲终了，满院皆静。 程新与母亲四目相望，含笑带泪。 “妈，橙子、柚子，厉害不？” “嗯，厉害，他们都是好孩子。” “再厉害也得喊我师父，喊我哥。有了他们，你可以安心在北安养老了。” “我知道，你也安心，不用记挂我……” 离开熊儿河，回城西的路上，冉俊宏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小佑，你们大学生放寒假了，高中生呢？” “北安本地的都还没放，一般要晚一周左右。” “那正好，你和澄澄都是北开中学毕业的这件事可以公开吗？” 余佑闻言，想了想后，回道：“问题应该不是很大，本来小橙子最初的名气就跟北开中学有关联，外界早就有人往这方面猜想了，只是谭校长那边一直在帮忙打掩护而已。如果现在把这件事公开，短期内估计也影响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我和云澄的身份只要能保密到彬叔做完手术就行。” “那应该快了……啊呸！我是说……当我没说！” 冉俊宏发现怎么也避不开自己话里挖的坑，郁闷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只有余佑懂他的意思。 “哥，你是有什么计划要和北开中学挂钩吗？” “有是有，不过得和谭校长商量一下，毕竟中学校园不比大学，还是要少些娱乐元素比较好。” 冉俊宏掂量着心里那个尚不成熟的想法，眉头微皱。 余佑来了兴趣。 “什么计划，你先说给我听听。” “澄澄的出道排面太寒酸了，连个宣传素材都没有，我始终觉得不妥，咱也可以搞个小型的公开首唱会嘛。” “你想在北开中学给小橙子办首唱会？” “不错，你觉得能行得通吗？最好是首唱会加上现场签售。” “会有效果吗？高中生手里普遍没多少零花钱，谁会愿意花几十上百块来买一张正版唱片？” 余佑表示很担心。 这事儿要是操作不好，反而会闹笑话，惹争议，给云澄带来负面影响。 冉俊宏却很看好这个计划。 “我给他们打折嘛，成本价销售，不求利润，但求流量！而且澄澄是以毕业学生的身份回母校演出，这属于校友之间的情感交流，外界也没法儿说三道四。” “那干脆也别成本价销售唱片了，直接免费送吧。” 余佑可是深知网络喷子的厉害。 作为公众人物，你做的很多事情不是说合理就行的，但凡有一点瑕疵，留一点把柄，那些人就能把你撕得血肉模糊，让你百口莫辩，有理变无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破财免灾吧。 北开中学在校生三千左右，到时候撑死了能到场一千人，以几十块的唱片成本来计算，也就几万块钱，他们还能承受得起，权当是花钱打广告了。 冉俊宏生意脑子转得快，他当然也知道不收钱送唱片的名声好听，可这边专辑刚发行，那边就免费送，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专辑滞销了一样，这多不好？ 二人经过商议后，拿出了最终的解决办法： 凡是本学期期中考试总成绩达到满分的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在校学生，都可以领取一张免费唱片。 而那些成绩达不到的，只能以成本价购买。 另外，如果该学生在以后的大考中考出了符合要求的成绩，也可凭成绩单申请退款。 而这种活动，将来会以云澄每次发新专辑为节点，一直持续下去。 第151章 惊闻噩耗声 2023年6月13日清晨。 北安市雅和小区9栋2单元1503。 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很快又变成了重力拍打。 刚刚起床正准备洗漱的顾雨琪闻声来到门后。 “谁呀？” “琪琪开门，是我。” “干妈？” 顾雨琪辨出了门外人的声音，赶紧打开了房门。 “干妈，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孟慧乔两眼通红，一脸疲惫，似乎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琪琪，小佑回来了没有？” “余佑？没有啊……他要回来也没那么快吧？” 顾雨琪有些心虚。 孟慧乔的神情变得愈发难看。 她进了屋，连鞋子都没换，拉起顾雨琪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你有没有他在筑城的同事或者朋友的电话？赶紧想办法联系上他！” “出什么事了？” 顾雨琪跟着紧张起来。 “我昨天晚上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信号突然就断了，之后再也打不通！我守了一夜，每隔十分钟打一次，提示的都是号码不在服务区或者手机关机，我心慌的厉害，怕他出了什么事！” “昨天晚上？我也给他打电话了呀，他说他正在去催款要账的路上，那边都是山区，信号是不太好……” “再不好也不可能一个晚上都打不通电话吧？我当时说让他连夜回北安一趟，我本想着他是不是手机正好没电，又着急赶飞机，这才拖到天亮过来问问你。可你说他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事儿就不对了。” 孟慧乔急了。 顾雨琪也心慌了起来。 “干妈你别急，我有他公司的座机号码，等那边上班了，我马上打电话问问情况！” “座机？你没有那边的私人号码吗？” 孟慧乔的质疑声让顾雨琪尴尬地低下了头。 “没有，余佑的电话正常情况下都是24小时开机的，有事我可以直接联系他……” “那万一他在外面出事了呢？你连个紧急联系人都不留，你就这么放心他？” 孟慧乔的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 顾雨琪委屈地抬起头。 “干妈，我以前留过，但是那个人前两年不是离职了嘛，我还没来得及找余佑要新的。” “前两年？你俩是真忙啊！琪琪，你跟干妈说实话，你和小佑之间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孟慧乔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对眼前这个干儿媳妇，她是又喜爱，又心疼。 可今天因为余佑的突然失联，让她情绪有些难以控制，并由此意识到，这对小夫妻如今的相处状态很不对劲儿！ 顾雨琪别开头去，看向窗外，一声吁叹。 “干妈你别问了，我和余佑之间一直都有问题，我也跟他说让他这几天抽空回来一趟了。等他回来，我们会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的……” 孟慧乔的嘴角动了动，似有话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筑城的生活节奏相对较慢，余佑的公司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 八点半开始，顾雨琪便尝试拨打座机电话，不过始终无人接听。 八点四十五分，当她准备第五次拨号时，一个归属地为筑城的固定电话打了进来。 她愣了一下，心中突然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电话接通，那边是一道低沉的男声。 “你好，是余佑的爱人顾雨琪吗？” “我是，你……” “我们是筑城小河区派出所的，刚才接到本省金义市延河县同事的电话，您爱人余佑，出车祸了。” 顾雨琪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惊痛之后，她开始质疑。 “你怎么证明你们真的是派出所民警而不是骗子？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余佑在我们辖区办理过暂住证，留的紧急联系人就是你。我还知道你们俩的身份证号码以及家庭详细住址，如果你需要我提供出来以作证明，我可以念给你听……” “不用了，他伤得重不重？” 顾雨琪彻底抛掉了心里的侥幸，她知道对方是骗子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她现在更急于知道余佑的具体消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他，已经过世了。车子从两百米高的山路上翻了下去，车毁人亡……” 啪。 顾雨琪的手机掉到了地上。 在一旁等得焦急难耐的孟慧乔立刻捡起来继续接听。 “我是余佑的干妈，你们是有我儿子的消息吗？他怎么样？他在哪儿……” 当天中午，孟慧乔和顾雨琪便乘飞机抵达了筑城。 一下飞机，顾雨琪的手机上便收到一连串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 其中一个号码呼叫的次数最多。 回拨过去后，对方直接表明了身份。 “嫂子你好，我是冉总的助理小汪，他让我过来接您去延河，你是坐飞机来筑城了吧？” “冉总是谁？” 顾雨琪的心里又起了疑，有些警惕。 小汪似乎被她给问住了。 “冉总……你不认识吗？他是余总在筑城最好的朋友啊。” “我不认识。” 顾雨琪痛苦地摇着头。 她多么希望这是一个骗局！ “你说的冉总现在在哪儿？我能不能先和他见一面？” “冉总昨天已经连夜赶到延河去了，我也是早上上班之后才接到他的电话，让我到机场这边等你，他说你的手机关机了，很可能是在来筑城的飞机上。” “昨天？昨天他就知道余佑出事了？他怎么知道的？还有，他为什么昨天不联系我？” 顾雨琪思路清晰，情感却早已混乱。 她竭尽所能地去找一切可疑点，试图证明余佑车祸离世的消息是个大谎言！ 然而，小汪很快给出了合理的解释。 “余总的车子是从冉总的公司里买的，一旦出了事故，后台的紧急情况自动报警功能会给经销商，也就是冉总的手机上发消息提醒，所以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余总出事的非现场人员。我听冉总说，车子今天早上才从山崖下面吊上来，确认了遭遇不幸的正是余总，而他的手机应该是在坠落的过程中遗失了。冉总此前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是安顿好了余总的遗体后找当地民警要的……” “别说了！别说了，你过来接我们吧，带我们去延河……” 挂断电话，顾雨琪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蹲地捂脸，痛哭起来。 孟慧乔并不比她好多少，却依然坚强地把她搀扶起来，拉着往出口方向走去。 第152章 生前身后事 延河县人民医院。 太平间。 当余佑冰冷的，残破不堪的躯体出现在眼前时，顾雨琪浑身发抖，再也站不住了。 冉俊宏的母亲余盼也在，和另外一名小护士一起，左右托举着她的双臂。 孟慧乔站在门口不愿走近，冉俊宏在其身后，时刻留意着她的状态。 这两个女人，内心情绪一个比一个不稳定，可表面上看，又一个比一个冷静，到现在都没哭一声出来，眼泪倒是不停歇地往下流。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顾雨琪强撑着身子，用手轻轻抚摸过余佑有些冒头扎手的胡茬。 结婚五年，她还从来不知道余佑的胡子这么硬。 每次回来，余佑都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再入家门。 顾雨琪看到的，一直都是他积极阳光的那一面。 原来他也不是天天刮胡子，头发也会过耳不剪啊。 原来他也有累，有憔悴，有令人心疼的时候啊。 如今他突然躺下了，终于躺下了。 把自己最脆弱、最糟糕的一面呈现在了妻子面前，他好狠的心呐！ 顾雨琪缓缓俯身，在余佑的额头上、鼻尖上，嘴角上，轻轻缓缓地印上了自己的唇印。 她的这一行为让旁边的小护士紧张不已，立刻就要出言阻止，却被余盼给悄悄拦下了。 和尸体接触过分亲密确实不好，医院估计都有这方面的规定。 可规定是规定，人情是人情。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跳出来说顾雨琪的不是，余盼绝对会让自己特种兵退伍的儿子给他们好看！ 好在小护士很识相，见顾雨琪没再有其他出格的动作，便忍了一时。 做完了遗体辨认后，余佑被彻底冷藏起来。 一行人走出太平间，在就近的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 余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问道：“俊宏，小佑的后事你准备怎么安排？” 冉俊宏按着两边太阳穴，狠狠地揉了一通，理了理自己同样糟乱的情绪，蹲身到顾雨琪和孟慧乔跟前。 “乔姨，雨琪，小佑走得太仓促了，我知道你们都还难以接受，所以他的后事我会全程操办，你们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另外，小佑的爸妈——雪姨天水叔那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你们觉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比较合适？” “唉，什么时候都不合适啊，我真不知道他们老两口听到这个消息后该怎么办……” 孟慧乔眼睛肿得厉害，不过还能控制情绪说话。 顾雨琪则直接失了声，两眼无神地坐在那里发愣。 冉俊宏不能像她们一样感情用事，需要他担待处理的问题还有很多。 “乔姨，交警那边的事故认定书已经出来了，这是一场由多个巧合凑到一起造成的意外，只能说，小佑运气不好吧。我的想法是，如果最终的认定结果我们无异议，那就不需要再做司法鉴定，我这两天就找车送小佑回北安……” “不回北安，回驿城去。小佑和他爸妈的根都在驿城老家，他要埋，也是埋在那儿。” 孟慧乔在这件事情上可以直接拿主意。 当年云澄和云彬都是送回老家安葬的，这是驿城那边约定俗成的传统。 离家另立门户者，三代以内，还需落叶归根。 余佑属于第二代。 顾雨琪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儿，但相信等她死了以后，也是会被送回驿城跟余佑合葬的。 前提是她往后余生不改嫁…… 冉俊宏愣了一瞬后，点点头。 “那好，就送回驿城，这样也就不用让天水叔他们跑来跑去了。雨琪，小佑这边的公司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接手过来，把事情处理干净。之前他为了争一口气，不允许我插手，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要账的路上。哼，所有那些欠小佑钱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把他们搞到破产，搞到妻离子散，我就对不起我兄弟！” 晚上十点钟，众人才离开医院，住进了旁边的酒店。 顾雨琪和孟慧乔同住一个房间。 两人面对面坐着，都低着头，各自沉于哀思。 “都怪我，要是不给小佑打那通电话就好了，他就不会分心，也就不会出事……” 孟慧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干妈，不怪你，怪我，是我先让他分心的……我昨天跟他提了离婚。” 顾雨琪同样满心懊悔。 “离婚？琪琪，你不但要打掉你们的孩子，你还要和小佑离婚？” 孟慧乔猛然抬起头，表情愕然，看起来十分痛心。 顾雨琪也变了脸色。 “你怎么知道我要打掉孩子？” “我昨天在医院看见你了。虽然我现在不在门诊坐班，但想查你的就诊信息还是可以的……你俩结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怀上了，为什么不要？还是说你跟小佑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如果他有错，你可以跟你公公婆婆，跟我说呀，我们何时包庇过他？怎么也不该闹到要离婚，要打胎的地步啊？” 顾雨琪傻傻地看着孟慧乔，眼泪又开始无声流淌。 她面带苦涩地笑了笑。 “干妈，如果余佑还活着，我们的这个婚肯定是要离的。但打胎这件事和离不离婚无关，这是两码事。” “怎么就两码事了？你要是把孩子打了，这婚不离也得离了。可要是能把孩子生下来，我就不信你们还能离婚！” “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的，他有唐氏……” 顾雨琪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起来，让人听得难受至极。 孟慧乔呆住了。 半天都难以缓过神来。 “你，你什么时候，在哪儿做的唐氏筛查？” “一个多月的时候，正好那次回城南看我爸，当时有点不舒服，就去那边的医院检查了一下，发现怀上了。因为是在那边建的档，所以等到胎儿12周的时候，也是去那边做的唐氏筛查，结果就……” 顾雨琪摸着自己只有坐下来才会显得微微隆起的腹部，神情凄然。 孟慧乔作为医生，自然知道其中的轻重。 如果胎儿真被检查出来患了唐氏综合征，那把他打掉就是最好的选择，无论对谁。 “你跟小佑身体素质都还好，你的原发性痛经原则上也影响不到胎儿的基因呀，怎么会让孩子得上唐氏？” “干妈，你还记得年后那段时间，我连着阳了两次吗？孩子就是在那段时间来的。” 顾雨琪的头缓缓低了下去。 孟慧乔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染了病毒还不老实？不老实也就算了，还不知道采取措施？” 顾雨琪把头压得更低了。 “就那一次，忘了……” 第153章 落叶归根 两天之后，载着余佑遗体的转运车离开延河县，前往淮南省驿城市。 冉俊宏开着自己的越野车在前面带路，顾雨琪和孟慧乔坐在后排。 两人头抵头，静默无声。 一行人除了在路上加油吃饭之外，不做其他任何停留， 第二天清晨，车子抵达余佑老家所在的村口，在冉俊宏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乔姨，给天水叔和雪姨打个电话吧，让他们出来接小佑回家。” “好。” 孟慧乔调整好情绪，拿出手机，翻出号码后，却又怎么也拨不出去。 “算了，我还是得亲自过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 说完，孟慧乔便下了车，踉踉跄跄地往村子里走去。 顾雨琪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突然打开车门，来到了后方的转运车上。 冷柜里，余佑经过修容，显得正常了许多。 至少不再那么残破不堪。 顾雨琪将上半身轻轻伏在冰柜上，隔着玻璃罩，手指对着余佑点了点。 “老公，我错了，我已经想好怎么惩罚自己了，你安心上路，我会照顾好爸妈……” 晨雾渐散，红日初升。 六月份的田野刚起新苗，土黄色的大地上泛着点点绿意。 村子里渐渐有人走动。 一大一小两辆车无声无息地停在村口，很快引来了众人的关注。 冉俊宏给围观的男人散了一圈烟之后，从后备箱里搬出一盘炮仗，在地上铺展开来。 “各位乡亲多包涵，我兄弟余佑，也就是余天水余叔家的孩子，在外面遭了车祸，出了意外，没了。按照咱们当地的习俗，我得让他落叶归根，送他回来安葬。待会儿炮仗一响，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让个路出来，拜托了！” 这番话一说，原本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顽皮打闹的孩子们都被家长硬按住了，不许再乱跑。 “天水家的孩子？我记得才毕业没几年吧，这么年轻就没了？” “是啊，我听说那孩子学习成绩好得很呢，当年要不是出了点意外，很可能是咱们淮南省的高考状元！” “天水他们两口子呢？昨天还见他俩在村里四处转悠，该不会还不知道这事儿吧？” “看样子是不知道，不然那老两口还能静得下来？早就哭天抢地嗷嗷叫了。” “那赶紧去个人，通知他们呀……” 人们正在议论纷纷时，一个年轻小伙子从村里跑了出来。 “来了来了，天水叔和雪婶子来了！” 余天水和周雪是被邻居们双双架着过来的。 两个人都是浑身瘫软，根本没有力气站脚。 孟慧乔身边也有一个壮实的妇人陪着，倒是能自己走路。 转运车的驾驶员下了车，并回身连按了三声喇叭。 一瞬间，宁静的村落变得躁动起来。 随着热心村民将消息传开，各家都开了院门。 村口的人越聚越多。 相对亲近的本家或邻居，都围在余天水夫妇跟前，跟着伤感或哭泣，但死活不让他俩往转运车跟前凑。 在一片哭闹声中，顾雨琪无声地下了车，挤开人群，来到余天水夫妇面前。 两腿一曲，跪了下去。 “爸，妈，没照顾好余佑，儿媳有罪！” 场上的气氛一滞之后，再次乱了起来。 余天水夫妇都已泪水糊眼，根本看不清顾雨琪人在哪儿。 周雪更是直接失了声，话都说不出一句，只知道摇头摆手。 “扶起来，快把这孩子扶起来！” 还是旁边一位主事的老人下了交代。 立刻有两名年轻的女子上前，合力搀起顾雨琪。 老人抬眼看看日头，双手一举，继续吩咐道：“都别在这儿耽着了，放炮，先送余家孩子进院回屋！” 鞭炮声响，在老人的带领下，余天水夫妇以及孟慧乔、顾雨琪引着转运车往村里余家院落缓缓驶去。 闻讯赶来的村民们也都亦步亦趋地跟着。 余家大门早已敞开，车子直接开进了院子里。 在众人的合力帮忙下，装着余佑遗体的冰柜被稳稳地抬下了车，放置在堂屋正厅中央。 很快，香烛纸盆也摆了出来。 大家各尽其力地帮忙，乱中有序地准备着余佑的葬礼。 周雪从始至终都不得见儿子最后一面，连带着顾雨琪和孟慧乔一起，都被关在了东间主卧房里。 一群老少妇女陪着她们哭，时而安慰两句。 余天水作为一家之主，被放了出来。 在看过余佑的遗容后，那名主事老人只给了他一盏茶的时间调整状态。 葬礼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出面，没工夫让他哭哭唧唧。 转运车任务完成，马上还要返回延河。 冉俊宏给对方结清了账以后，茫然地站在院子里，一时有些不知该帮什么忙，只好躲在墙边一角，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 不到半天时间，余家大变样。 根据主事老人定下的计划，余佑的遗体在家里停满三天后就拉去火化，择吉日入土安葬！ 当夜，余家灯火通明。 顾雨琪从主卧房里被扶了出来，今夜她要给余佑续香守灵。 余天水和冉俊宏则轮流坐在堂屋正门口，持柳枝棍棒，挡魑魅魍魉。 孟慧乔也抽身出来，陪着顾雨琪折纸焚烧。 “琪琪，你还是得注意着点儿，别累坏了身子，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是特殊时期。等小佑的事情结束，咱们就赶紧回北安把手术给做了。” “干妈，这事儿不急，我再想想。” 顾雨琪把手里的黄纸烧完，转身又拿了一沓来。 孟慧乔不解地皱了皱眉。 “你想什么？我跟你爸妈都说过了，他们也支持你把孩子打掉，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孩子不能要！”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如果余佑还活着，这个孩子我肯定不会要。可现在余佑没了，他又是爸妈的独生子，没了这个孩子，余家就断了香火，你让我怎么下得了这个决心？” 顾雨琪神色凄然。 孟慧乔脸色也不好看。 “下不了也得下！唐氏患儿对余家来说，不是香火，是负担，是灾难。如果你真把这孩子生下来了，你的一辈子就毁了，孩子也根本没有幸福可言，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所以我才说，让我再想想……” 第154章 引产手术 余佑的葬礼简单又热闹。 顾雨琪的父亲顾文卫也从北安赶了过来。 两亲家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该说些啥。 待到头七之日过，冉俊宏要回筑城了。 在余天水的坚持下，顾雨琪、孟慧乔、顾长卫和周雪一起，也趁着他的车先回了北安。 余佑的事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最重要的是顾雨琪肚子里的孩子。 为了方便互相照顾，孟慧乔也搬到了余佑家里，准备长住一段时间。 刚回雅和小区的前两天，三个女人各自躺在自己床上，除了吃饭喝水上卫生间，谁也不愿起来多走动，更不愿多说一句话。 第三天上午，孟慧乔喊上周雪，来到了顾雨琪的房间。 “琪琪，起来收拾一下吧，我们去医院，那边我都联系好了。” “我不去。” 顾雨琪背对着房门，声音软绵无力，语气却很坚决。 孟慧乔坐到床边上，扳着她的肩膀，把她扭向自己。 才发现，顾雨琪的眼泪早已湿了头枕。 “傻孩子，这事儿拖不得，引产手术做得越晚，对你身子的伤害越大。” “我想把他生下来……” “胡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还要我给你讲多少遍？你怎么不听话呢？你看你妈也在这儿，你越是这样，不是让她心里越难受吗？周雪，你说！” 孟慧乔回头看了周雪一眼。 周雪斜倚在门框上，两眼泛红，无意识地用手指抠着门板。 她多想余佑能留下个孩子呀，那样的话，自己也算有个念想。 可老天爷就是这么会捉弄人！ 孩子是留了，却是个不能生下来的残缺之人。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周雪知道轻重，这个孩子必须打掉，她心里支持这么做，可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孟慧乔给她使再多眼色也没用，此刻的她像是被麻痹了神经一般，身心无法动弹。 孟慧乔无法，只能继续做顾雨琪的思想工作。 顾雨琪对她笑了笑。 “干妈，你别欺负我妈了。她的心情我懂，跟我一样，明知道这个孩子不能要，却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就能胡来了吗？一个天生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甚至短命的孩子，你觉得生下来后，对你们是安慰多，还是痛苦多？难道你们还想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这话一出口，顾雨琪和周雪再也绷不住，同时嚎哭了起来。 孟慧乔经历过女儿和丈夫双双离世的痛，心理承受能力总比她们二人强上许多。 她站起身来，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宽松舒适的衣服，扔到顾雨琪跟前。 “你们婆媳俩憋了这么多天，好好哭吧，哭够了就换衣服，今天这事儿必须有个了结，你们谁也别想躲，我说了算！” 狠话留下后，孟慧乔转身出了房间，一个人坐到客厅里，无声抹泪。 当天晚上，顾雨琪便住进了北安妇幼保健院。 因为胎儿还未满四个月，可以通过口服药物的方式进行引产。 整个过程为期三天，顾雨琪天天以泪洗面。 孟慧乔狠着心不去管她，只顿顿按时来给她和周雪送饭。 周雪经过一顿歇斯底里的痛哭发泄后，情绪反而好转了许多，日夜守在顾雨琪跟前安慰开解。 到了第三天，顾雨琪开始宫缩，疼痛难忍。 被医生推进手术室里不久，羊水便破了。 引产排胎及后续的清宫手术一共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当顾雨琪被重新送回病房时，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周雪一把握住她冰凉的双手。 “琪琪，是疼得太厉害了吗？” 顾雨琪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又开始扑簌簌往下落。 “妈，我是心里疼，心里难受，我看到我的孩子了，可我没看出来他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呜呜……” “男孩儿女孩儿都是好的，你也不要太难受，只当他是替我们去陪他爸爸了。你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回头咱们也给孩子取个名儿，让你爸在老家给他立个牌位，这都是咱余家的人，好不好？” “嗯……” 婆媳俩互相安慰勉励着，总算精神没有垮掉。 在医院里又住了一天后，三个女人一起回了雅和小区。 孟慧乔请了一个月的大长假，准备死守余家婆媳。 余天水在老家打理余佑的丧后杂事，暂时还不能过来。 这个家连个男人都没有，又是突逢大变后，没个能压住阵脚的人在，还真容易出事。 简单地吃过晚饭，顾雨琪便回屋休息去了。 不一会儿，孟慧乔背着一只手，悄悄地来到她房间。 “琪琪，先别睡，我有个东西给你。” 刚刚躺下的顾雨琪赶紧起身开灯。 孟慧乔将背起的那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是一只外观陈旧，表面还有几道裂缝存在的长条小木盒。 顾雨琪伸手接过，沉沉的，十分坠手。 “干妈……这是什么呀？” “这里面是只鹤骨笛，当年我爸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后来传给了澄澄他爸，本来打算再传给小佑的……算了，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这只笛子放我那儿也没什么用，留给你吧。” “可是我也不会用啊，我不会吹笛子……” 顾雨琪手拿木盒，犹豫着还要不要打开看看。 孟慧乔突然神秘一笑。 “你可别嫌我迷信哈，这只笛子其实是吹不响的，但我记得小时候我爸好像说过，它之所以吹不响，是因为它还有一个特殊功能，就是招魂，至于怎么招，我就不清楚了。” “招魂？真的假的？” 顾雨琪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孟慧乔压低了声音。 “肯定是假的呀，世上哪有魂魄可招？我把这笛子送给你，只是给你当个心理安慰，以后要是想小佑了，就拿出来吹一吹，没准儿真能把他招到你梦里去呢。” “还有我们的孩子！” 顾雨琪补充道。 孟慧乔怜惜地摸了摸她瘦削的脸。 这段日子，可把这丫头折腾得不轻。 如今总算扛过来了，以后就算再难，相信只要天道有公，也不会再往她身上摊什么苦难了。 “对对对，但愿能把他们父子俩都招回来，这样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在梦里团聚了，顺便保佑你平平安安……呃，这听起来虽然有点离谱，但你心安最重要。” 第155章 梅岭入梦 引产手术后，顾雨琪坐了个小月子。 在孟慧乔的照顾调理下，她的原发性痛经虽然没能根除，但也有了明显的改善。 至少不再疼得死去活来。 到了八月中旬，余天水也从老家搬回了北安。 老两口重操旧业，开起了便利店。 因为原来的门面已经盘给了别人，他们只能到雅和小区外面去租临街商铺。 余佑的保险赔偿金下来了，由其父母和配偶共同继承。 而销售公司那边追回来的第一笔债务，除了拿出一半用于偿还上游厂家的欠款外，剩下的也在冉俊宏的操作下，转到了顾雨琪的卡上。 顾雨琪本想把钱全部拿给余天水夫妇，可转念一想，又按下了这个念头。 以后她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她要赡养包括余天水夫妇、孟慧乔以及顾文卫在内的四个老人。 她需要钱来给自己撑下去的底气。 临近开学的前几天，她冒着违反学校规定的风险，联系了几家校外教辅机构，准备兼职挣些外快。 形单影只的婚后生活她过了五年，原本早已习惯，却从未像如今这般难熬。 余佑的手机一直没能找回来。 顾雨琪每个月都往那个号码上续交着话费。 偶尔闲下来发愣的时候，她就拨打一通。 她宁愿听到“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也不想听到“您拨打的号码已暂停使用”或“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曾经为她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到了九月份，学校开学后，顾雨琪作为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本就比其他老师事情多。 再加上还要顾及教辅机构的兼职，忙得是昏天暗地。 然而她的心里却很踏实。 每天晚上回家，倒头就睡，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来，挺好的。 余天水夫妇看得心疼，却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安慰。 一个月后的十一假期，三人叫上孟慧乔，还来了个北安周边游。 至于顾文卫，顾雨琪跟他还是有点隔阂未消的，暂时不太想管他，等他老了再说吧。 日子看似就这么平静了下来，但人的心是不可能真正平静的。 余天水夫妇和孟慧乔私下商议之后，准备找机会和顾雨琪聊一聊找人改嫁，重组家庭的事儿。 毕竟她还年轻，外形条件又这么好，还有不错的工作，不能在他们几个老家伙身上耗一辈子。 他们不忍心，也干不出这种缺德事。 顾雨琪很快发觉了他们的意图，开始的时候，知道他们是为自己考虑，便打着马虎眼应付了过去。 可后来，也不知道三人是不是商量好的，竟然越逼越紧，家里简直成了大型的催婚现场。 十月底的这天，29号，周日。 顾雨琪终于对三个长辈发火了。 “爸，妈，干妈，你们是要赶我走吗？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家，想在这里过一辈子，你们为什么非要把我再推出去？我今天给你们交个底，这辈子，除非余佑重生活过来，不然我绝不再婚，绝不改嫁！” 令人痛心的狠话说完，顾雨琪拿起车钥匙，拉开门跑了出去。 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北安市的环城路上逛着。 逛来逛去，却逛到了梅岭。 这里是当年她和余佑确定关系的地方。 好像也是十月底的一个周六，没准儿和今天是同一个日子呢。 时间正值午后，外面的阳光还有些刺眼。 顾雨琪打开扶手箱，准备找个太阳镜戴上再去爬山。 她心中郁闷，无处倾诉，想到当初余佑带她爬的那个山头上坐坐。 扶手箱里的另外一件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孟慧乔送的那支鹤骨笛。 招魂一说，她自然是不肯信的。 因此这物件她并没有放在家里，而是随车带着，工作闲暇之余，偶尔拿出来看看，聊解相思之苦。 戴上墨镜，揣上鹤骨笛，顾雨琪给周雪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 “妈，我来梅岭散散心，晚上就回去了，你们不用挂念。” 锁上车门，顾雨琪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去寻找那条逃票小路。 兜兜转转，一个小时之后，顾雨琪手提着一兜从半山腰上摘来的野核桃，终于爬上了山顶。 那块巨型方石还在。 没了余佑在上面拉着，她只能自己去找石块垫脚。 登上方石，山顶的清风和着秋日的暖阳吹照在身上，让人心怀阔朗，浑身舒畅。 顾雨琪忍不住朝着无人的远方大喊了两声。 心里的那股憋闷之气随着这两声喊叫，也减轻了不少。 “余佑，我就说吧，我的生活里，有你没你一个样儿，你不在了，我也可以过的很好……你在那边好好的，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爸妈他们，我会替你尽全孝道的……” 山景当前，寄了一番哀思之后，顾雨琪坐在方石上，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徒手剥起了野核桃。 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山核桃还是那个味儿，吃的人却不是当初的心情。 吃完核桃，一抹嘴，顾雨琪打开小木盒，取出了那支鹤骨笛。 干妈说得没错，这支笛子确实吹不响。 她还专门找学校里的音乐老师请教过吹奏方法，可无论怎么用气，都发不出声音来。 后来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合理解释。 这支笛子既然是招魂的，那吹出的声音也许只有离世之人的魂魄才可以听见。 所以，吹不响没关系，只要她吹了，吹的时候想着心里那个人，也许他就能听到，就能跨越千山万水，阴阳之隔，回到自己身边。 鹤骨笛在唇边压出了清晰的印迹，顾雨琪吹累了，她的心也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余佑，我召唤了你这么久，你总该听到了吧，回来看看我好吗？到我梦里来，让我也能摸摸你的脸…… 顾雨琪慵懒地在方石上侧卧下来，疲倦的双眼缓缓合上，沉沉睡去。 此刻的她，丝毫没有感知到身边有危险在靠近。 一条体长接近一米的银环毒蛇悄无声息地爬上方石，游到了她的面前。 那支鹤骨笛被顾雨琪攥在手中，而那条银环蛇似乎对笛子很感兴趣。 它伸出蛇信舔了舔冒头的笛尾，随后便直接张口咬住，看样子是想把笛子从顾雨琪手里扯出来。 笛子松动了一下后，立刻又被睡梦中的顾雨琪下意识地紧紧抓住。 银环蛇恼羞成怒，放弃骨笛，张开腥口毒牙，对准了顾雨琪的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顾雨琪一声轻哼，似乎并没有很强的痛感。 她的掌心缓缓摊开，骨笛顺着方石滚落了下去。 银环蛇追逐而下。 顾雨琪日思夜想的梦，终于来了。 只是这个梦境之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别说余佑，她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 而且周围似乎没有空气，她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想睁眼，却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眼肌。 无尽的黑暗里，她的心带着她的灵魂，在缓缓下坠。 意识迷离间，她似乎听到了一道急促且短暂的笛声。 是笛声吧？ 难道那就是鹤骨笛发出来的声音？ 如此清亮，如此有穿透力！ 顾雨琪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而光指引的方向， 就是她要去的地方…… 第156章 尴尬的双重记忆 顾雨琪缓缓睁开双眼。 脑子里面有两个声音在对话。 “这是哪里？” “这是宿舍。” “哪里的宿舍？” “北安师大女生宿舍，六号楼，101。” “我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我要上学，今天周二。” “我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我才大一！” “我是谁？” “我是顾雨琪。” 没错呀！ 脑子里面的两个顾雨琪都懵了。 “我穿越了？” “应该是吧。” “我怎么会有两种记忆？我大学明明上的是数学系，不是音乐系呀。” “我也不知道，好像两套记忆是从高考那天开始分岔的的吧。” “高考……相生！相生他没死？他还活着？” “是啊，活得好好的，我就是为了他才报的音乐系，我俩现在还住一块儿呢……当然了，合住而已，不是一床同居。” “我疯了吧！我可是结过婚的人……余佑！余佑在哪儿？” “他好像请假了，我听相生说的……” 浑浑噩噩中，融合了前世今生两组记忆的顾雨琪在室友诧异的目光中，从床上翻身而起。 “雨琪，你干嘛去呀？” 对铺室友关切问道。 大家都知道顾雨琪最近家里可能出了点事，情绪总不对劲，因此都很留意她的言行。 她现在突然急急慌慌的穿衣下床，脸色又很差，不能不让人担心。 顾雨琪愣了一瞬。 一时间竟然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我，我要回家一趟，晚上不一定回得来，明天你帮我跟辅导员说一声……” 留下交代的话以后，顾雨琪匆匆跑出了宿舍。 下了楼，她的脚步反而停了下来。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要招的是余佑的魂呐，怎么把自己的魂给招出来了？ 整整跨越了十年的时空，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可她的思维还是很清晰，也能保持一定的理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场幻梦吧？ 难道人类真的可以穿越？ 那这个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 关键是，老天爷让她穿越过来干嘛呢？ 不忍心她在原来的时空里继续受苦了吗？ 可眼下十八岁的顾雨琪遇上的问题也不小啊。 楚相生还活着！ 自己对他还恋得深沉，爱得着迷！ 而余佑竟然提前和自己认识了，还有干妈的女儿云澄也没死！ 这根本不是自己曾经存在过的世界吧？ 还有更意外的，自己的爸妈，在上个月就办理了离婚手续，比上一次整整提前了两年，为什么？ 原本的顾雨琪已经把这些问题处理得差不多了，该接受的接受，该搁置的搁置，生活是可预见的平静中带点叛逆。 可现在她那十八岁的脑子里突然又多了一部分二十八岁的记忆，尤其是关于余佑的记忆，还有情感…… 十八岁的她，爱的是楚相生，而且已经有所进展。 二十八的她，爱的却是余佑，那是她的丈夫，她一生唯一的男人。 如今两个顾雨琪，藏在一个身体里。 这具身体到底属于谁？到底要听谁的？ 顾雨琪一路跌跌撞撞地出了校门，打了个车，直奔城南绿筑小区。 她的手机一直握在手里，不停地在余佑和楚相生的号码界面间来回切换，最后却是谁的号码都没拨。 这两个人，她都想见，却都没勇气再见。 老天爷送她回来，也许不是为了给她圆梦，而是为了惩罚她的吧？ 一进家门，父亲顾文卫和母亲晏红正吵得不可开交。 两人争吵的内容无非就是顾雨琪跟谁一起生活的问题。 原本他们在办离婚手续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约定，选择权交给女儿。 可顾雨琪始终不表态，最后逼得他们俩只能互相捅刀子，竭尽所能地想把女儿抢到自己身边来。 顾雨琪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心里有恨，只想通过这种方式惩罚他们两个。 “琪琪，你回来啦？” 顾、晏二人立刻休战，同时迎了上来。 顾雨琪站在玄关处，纠结了好几番，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她已经好几年没见到母亲了，都快忘了对方的音容笑貌。 此时的父亲也完全不显苍老。 “爸，妈，你们坐下来，我有事问你们。” “好好好，你跟你妈先去坐，我给你们倒点水，看你满头大汗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长卫转身倒水去了，晏红拉着顾雨琪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琪琪，能搬回来住吗？你这样老是跟相生住一块儿也不是个办法呀。至于你跟我出国还是留下来跟着你爸，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好。” 顾雨琪简短却直接的回复反而让晏红给愣住了。 “好？什么好？你是要跟我出国，还是要留下来跟你爸？” “这个事情不是以后再说吗？我的意思是我先搬回来住，不住相生家里了。” 晏红神情失落，顾长卫却长吁了口气。 白开水端了上来，顾雨琪接过抿了一口，顺便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爸，妈，我记得高考前夕，相生出车祸那晚，是你们去城东派出所把他给接回来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雨琪知道当年的楚相生和云澄是死于同一场车祸，如今两人都还活着，而且自己也是从那件事开始才有了全新的记忆。 所以，问题的根源应该就在那场车祸上。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如今让她尴尬的局面？ 她真不想接这个烂摊子呀，简直比十年后的摊子还要烂！ 顾文卫想了想，回道：“我们到那儿以后，签完字就把人给带回来了，相生伤得不重，肇事司机又死掉了，也没必要再追人家的责，倒是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你想问的是什么？” “我想问，相生是怎么躲过那场生死劫的？” “生死劫？哪有那么严重？也是他们运气好，车子再往前多蹿一米，就要命了。” 顾文卫这段时间难得有机会和女儿闲聊，表现得十分满足和耐心。 顾雨琪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问错人了。 爸妈根本就没去过车祸现场，怎么可能知道细节上的异常？ 而知情的楚相生赖得很，对那晚的事情守口如瓶，多一句都不肯讲。 可顾雨琪现在急需弄清楚他和云澄死里逃生的原因啊，这关系到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态度留存在眼前的这个世界里。 思来想去，顾雨琪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楚相生！ 第157章 柚子新生有问题 顾雨琪躲回房间，拨通了楚相生的电话。 电话接通，楚相生的声音传来，顾雨琪后知后觉地浑身一震。 这个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亲近，又那么遥远。 一方面，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和自己这个青梅竹马共进晚餐。 另一方面，她已经失去了对方十年。 十年时间，足够磨掉对方在她的生活中留下的一切印迹。 却磨不掉那一份历久弥新的回忆与想念。 “相生……你还好吗？” 顾雨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电话那头的楚相生愣了愣。 “琪琪，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这对我很重要。” 顾雨琪好歹当了几年老师，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压平了自己略显颤抖的语气。 “好，你问。” 楚相生想都没想，给出了肯定答复。 顾雨琪换了个思路问道：“你出车祸那天，有没有见过云澄？” “云澄？她也在现场吗？我没有见过。” “她不在现场？那她去哪儿了？你都已经离鬼门关只有一步之遥了，她就算没受伤，应该也就在附近啊！” 顾雨琪无法理解。 为何命运的轨迹运行到这个时间点的时候就突然变了？ 之前的十八年里所发生的一切，在自己的两套记忆里可是完全重合，一模一样的。 唯独这几个月不同，追根究底，就是她的生命中多了个依然活着的楚相生。 楚相生被问迷糊了。 “琪琪，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顾雨琪不肯甘心，定神之后，继续问道：“你在到达出事的路口前，是不是在哪里耽误了一下？就一下，可能只有一两秒钟的时间……” 这个问题要楚相生怎么回答？ 一两秒钟的时间能叫耽误？ 顶多也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和一脚刹车的区别。 顾雨琪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楚相生那边沉默了好久，他竟然真的在回想往事，试图给出能让顾雨琪满意的答案。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左前方有另外一辆出租车突然变线靠边急停，两辆车差点撞上，耽误了一下，这个算不算？” “算算算，当然算，应该就是因为被那辆出租车别了一下，才导致你们晚到事故现场的！” 顾雨琪自认终于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点，心中不由得大为振奋。 可很快她又迷茫了。 找到了楚相生幸存的原因后又怎样？ 自己到底在寻求什么？ 青梅竹马脱离不幸，活了下来，不是一件好事吗？ 等等，不对！ 楚相生的情况解释通了，可云澄呢？ 云澄是怎么活下来的？ 难道她也被出租车挡了道？ 出租车？ 顾雨琪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干妈说过，云澄出事那晚，也是在一辆出租车上！ 会不会靠边急停的那辆出租车搭载的就是云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等于一个急停救了四条人命。 停得真好！ 顾雨琪由衷地舒了口气。 聊完了车祸的话题，顾雨琪又想起了余佑。 此刻的她，心情复杂。 两种完全不合却又同样强烈的情感在心中纠缠共存，让她不知该如何调解。 “相生，余佑回来了吗？” “没有，你找他有事？” 楚相生语调微扬，有点想吃醋的意思。 顾雨琪只当没听出来，继续问道：“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说是去筑城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他和云澄都去了，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应该快回来了吧。” 筑城？ 顾雨琪听到这两个字眼儿，心中就是一疼。 她真的很恨那个地方，那里耽误了她五年的婚姻生活，最后还夺去了她丈夫的性命！ 如果顾雨琪没记错的话，余佑在和她结婚之前，从来没去过西南，更不可能有筑城的朋友。 “他那个朋友叫什么？” “我看过他手机上的婚礼邀请函，新郎好像是叫冉什么宏的……” “冉俊宏？” “对，就是这个名字！不过我看那邀请函不像是真的，新郎新娘的婚纱照有被p过的痕迹，当然了，一般人看不出来，糊弄一下他们辅导员应该是够用了。” 冉俊宏的婚礼？ 那大概率是假的了！ 先不说此时的余佑应该还认识不到冉俊宏，就算认识了，那家伙十年之后都还在标榜自己是不婚主义者，现在又结的哪门子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雨琪绕不过这个弯来。 “既然参加婚礼是假的，那他和云澄去了哪里？” “我猜……他们可能去了北京。” 楚相生的语气很是慎重。 顾雨琪眉头微皱，她现在突然十分想见一见余佑，哪怕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 “他们去北京做什么？” “前两天濮树在北京有个演唱会，他们应该是去参加演唱会了。” “他俩还是濮树的歌迷？我怎么不知道？” “这跟是不是歌迷没有关系吧，琪琪，你注意了，我说的是参加演唱会。参加，不是观看。” “什么意思？” “可能你对音乐圈里的事情还不怎么关注，我怀疑他俩的身份有问题。” 楚相生似乎在酝酿情绪，准备给顾雨琪爆个惊天大料。 顾雨琪的思路真的被他牵住了。 “身份有问题？你怀疑他们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我怀疑他们就是橙子新生和柚子新生！” 楚相生答得干脆，直揭谜底。 顾雨琪脑海中突然一声炸响。 从宿舍苏醒之后到现在的几个小时里，她只顾着盘算余佑和楚相生的事情了，完全没留意到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异常。 橙子新生是谁？ 一个神秘女歌手，而且很可能就是北安人。 因为她发行的第一首歌是以北安市北开中学招生宣传片背景音乐的方式流传开来的。 歌名叫《星辰大海》。 可《星辰大海》不是好几年以后才会出现的歌曲吗？ 原唱歌手也不叫橙子新生啊。 再看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柚子新生。 他竟然还“写”了一首《万疆》给北安师大，虽然改成了合唱曲目，但歌词和曲调与几年后的那一版完全一样。 而十八岁的顾雨琪还曾给这首献礼歌曲做过宣传企划！ 这个柚子新生有问题，有大问题！ 第158章 不可兼得，便都放弃 “相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余佑就是柚子新生？” 相比于自己并不太熟悉的云澄，顾雨琪现在只想弄清楚余佑的底细。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事情就大发了！ 楚相生没有拖延，立刻给出了回复。 “我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是推测，你听了之后姑且自行判断吧。第一，他们的名字对得上；第二，余佑是北开中学毕业的，云澄估计也是，现在两人又同在北安师大，偏这两所学校一前一后发布了由他俩创作的宣传歌曲；第三，十一放假期间，他们俩应该都不在北安，我猜是去了山城……” “他们去山城干什么？” 顾雨琪心头那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 楚相生像个热情的说书先生，有问必答。 “10月4号，听风少年在山城举行了出道专辑的首唱会，当天橙子新生作为特邀嘉宾也出场了。山城和筑城离得很近，所以那个冉俊宏可能真的是筑城人，他和余佑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还有吗？” 顾雨琪的嗓子有些发紧。 “有，第四，余佑这次是二十五号请的假，濮树的演唱会26号举行，当晚橙子新生又登台献唱了。这种种巧合碰到一起，可不太容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余佑曾经花大价钱让我帮他找大二学长买了一套音乐系的旧教材，买回来后他又不看，后来直接跟我说送人了……我怀疑他是送给了云澄。” “你是说，余佑负责写歌，云澄负责唱，他们准备进军娱乐圈？” “没错，他们也有这个动机，不是吗？。” “什么动机？” “你忘了云澄的爸爸是尿毒症患者了吗？想尽快换到合适的肾，又要关系又要钱，只要他们有这方面的才华，娱乐圈里的金钱和人脉是来得最快的……” 顾雨琪僵住了。 手机滑落到地上，她都没想着去捡。 “琪琪，你怎么了……琪琪……你说话……” 话筒里楚相生的声音越来越模糊，顾雨琪的心神也越来越恍惚。 是啊，怪不得云澄能够得救。 怪不得自己高考期间痛经的时候，余佑能拿出止疼药。 怪不得成绩出来后，自己能在绿筑小区和余佑偶遇。 怪不得才认识不久的余佑叫自己“琪琪”叫得那么顺口。 怪不得余佑在梅岭山顶的那块方石上说，那是上辈子他和爱人定情的地方…… 原来余佑没死，他只是穿越回来了。 回到了十年前的现在，回到了他们还没遇见彼此的那个时间点…… 这可要了老命了！ 顾雨琪现在该以什么身份，什么心态面对余佑，面对楚相生？ 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从余佑近期的表现来看，他明显是在逐步向自己靠近。 特别是那天自己说要搬到相生家里住的时候，那家伙，肯定急了！ 可是相生却好像很开心……十八岁的顾雨琪也很开心…… 怎么办，一个顾雨琪，酝酿出了两份感情，分别爱着两个男人。 而这两个男人，都是她曾发誓若再遇见绝不放手的人。 可她从来没想过要同时遇见呀！ 这老天爷不是坑人吗？ “鹤骨笛呀鹤骨笛，把我招回去吧，我要回到十年后，守自己的活寡去！” 此时此刻的顾雨琪，每分每秒心里都在承受着无与伦比的煎熬。 似乎只在一瞬间，她的境遇就急转直下。 二十八岁的她除了余佑，不可能再去选择其他任何人，楚相生也不行！ 可十八岁的她不干了，余佑是谁？跟自己有几毛钱关系？凭什么霸占她的感情？ 这是个无解之争。 这一夜，顾雨琪失眠到凌晨四点。 最后无奈之下，吃了好几种带有微量安眠成分的感冒药后才浅浅入睡。 等到她再醒来时，翘首以盼的梦醒一刻并没有到来。 她还是在绿筑小区的家里，还是在让她尴尬到无地自容的十年前。 这个局面，怎么破？ 尝过人间冷暖，品过世道无常的顾雨琪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对策。 不管是楚相生，还是余佑，两人去世以后，顾雨琪最大的妄想就是他们能逆转阴阳活过来，完完整整地，活蹦乱跳地站到她面前，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让她想见的时候能够见到活人，想说话的时候，能够有所回应，就足够了。 她都没敢再奢望与他们共度余生。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灾星。 两个她最爱的男人先后死于车祸，她的心也跟着彻底死了。 或者说，她自觉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爱别人了。 心灰意冷之下，失魂落魄的顾雨琪来到母亲房间。 “妈，人一辈子可以爱上几个人？” 晏红见女儿情绪不对，忙把她拉到床边坐下。 “怎么了这是？谈恋爱啦？还是跟相生闹矛盾了？” 顾雨琪泪眼迷蒙地摇了摇头。 “妈，如果你同时爱上了两个男生，你会怎么做？” “同时爱上两个？你会这么花心？总有一个爱得没有那么深吧？当断则断，感情方面，还是要专一一点。” 晏红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以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应该不会遇到这种狗血的事情才对。 顾雨琪低下了头。 “没法儿断，两个都爱得深，和花不花心无关，那是在不同的时间段遇上的两个不同的人，他们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的……” “那你还说同时爱上了？” “谁知道他们两个怎么突然就凑一块儿了嘛，我也没想到啊。” 顾雨琪心里委屈极了。 晏红一脸疑惑。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没听懂。” “这么说吧，你上学时候的初恋和你现在的老公同时站在你面前，你选择谁？” “什么我选择谁？我的初恋就是你爸，我现在也没有老公，只有前夫！” 晏红提起顾文卫，又是一肚子气。 顾雨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解释。 “我这就是举个例子而已，当年的我爸和现在的我爸，你选择谁？” “我谁都不选！” 晏红回得毫不迟疑。 顾雨琪急了。 “妈你别赌气啊，假设你现在和我爸还没离婚，你还深爱着我爸……” “我没赌气，我也听懂了，不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时，该选哪个的问题吗？”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顾雨琪喜出望外，老妈一句话就帮她理清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晏红挺了挺身子，神情认真地打量了女儿一番后，严肃道：“我还是谁都不选！” “为什么？” 顾雨琪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个答案可不在她的预想之内。 晏红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孩子，如果不可兼得，那就都放弃掉。你觉得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并且爱得一般深，我却不这么认为。你只是暂时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不过不怕，或许远离了他们之后，你慢慢就能知道，谁才是那个对你更重要的人。” “都放弃掉？远离他们？我，能做到吗……” 第159章 望糖知甜，莫思余苦 被两套记忆，两份情感，两种人格折磨得快要疯掉的顾雨琪最终做出了让母亲晏红措手不及的决定。 “妈，你这两天抓紧时间给我办签证吧，我跟你一起去马来西，留学也好，移民也罢，这辈子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晏红闻言，没有高兴，反而大惊失色。 “琪琪，我跟你说要远离他们，可不是让你出国呀，你千万别冲动！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选择跟我走，那我不同意！我宁愿你留在国内跟你爸一起生活！” 顾雨琪神情凄凉地笑了笑。 “什么原因都无所谓了，我只想换个生活环境，换一种新的人生。在这里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心里承受的煎熬你们不懂，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妈，我需要找个地方静静地舔舐自己的伤口，而北安，对我来说，永远是个伤心之地，你带我走吧……” 交代好母亲对此事暂时保密之后，顾雨琪重新回到学校。 余佑不在北安，她想先见一见楚相生。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别，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告别。 把楚相生约到了操场边的看台上，顾雨琪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来递了过去。 “尝尝。” 楚相生顺从地剥开花花绿绿的糖纸，把糖果塞进了嘴里。 “甜吗？” 顾雨琪柔声问道。 楚相生点了点头。 “嗯，甜。” “那你猜猜这颗甜不甜？” 顾雨琪说着，亮出手中另外一颗包装一模一样的糖果。 楚相生茫然不知其意所指，眉头微蹙回道：“这俩是同一种口味吧，应该也是甜的。” “是吗？我来验证一下……嗯，果然是甜的！” 顾雨琪吃到甜的糖果，眉眼间满是笑意。 等到二人把口中糖果全部嚼完，顾雨琪又从兜里掏出两颗灰色简易包装的糖果出来，先递了一颗给楚相生。 “你再尝尝这个。” 楚相生不疑有他，剥去糖纸，张口就吃。 然而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五官都要挤到一起去了。 “琪琪，这是什么糖？怎么这么苦？” “甘草糖，很难吃吗？嫌苦的话吐掉吧。” 顾雨琪看着楚相生变了形的表情，笑得很认真，又很平静。 楚相生不想就这么吐掉认输，又不敢让糖继续在口腔里停留，只能一咬牙，整块儿咽了下去。 就算这样，他还是缓了好几分钟才恢复正常。 顾雨琪等他重新坐定后，摊开自己的掌心到他面前。 又是一颗灰色包装的糖果！ “相生，你猜猜这颗是甜是苦？” 这还用猜吗？肯定是苦的呀！ 此刻的楚相生完全摸不透顾雨琪想表达什么意思，但他却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琪琪，你别吃，那味道苦得你受不住！” “我不信，你都吃了，我也想吃……呀，真的好苦！” 顾雨琪同样狰狞着表情把甘草糖生生咽了下去。 楚相生本以为事情结束了，谁知顾雨琪转手又掏了两颗糖果出来。 不过是那种花花绿绿的甜糖包装。 “相生，刚才苦坏了吧，快吃个甜的缓一缓。” 两人一人一颗，终于把嘴里的那股苦味给压了下去。 然而，噩梦并未结束。 顾雨琪兜里还有货！ 这回掏出来的两颗，一看就是甘草糖的包装！ 这丫头今天要干嘛？忆苦思甜啊？ “还要吃？” 楚相生有点犯怵了，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顾雨琪冲他眨了眨眼。 “当然要吃，甜的是毒药，苦的是解药，不吃活不了……” 当两人都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看着对方时，顾雨琪笑了，楚相生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发现顾雨琪的手再次摸向衣兜。 不会吧？还来？ “琪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了，你等我缓两天咱们再玩这个游戏好不？” 顾雨琪似没听到他的话，这次直接掏了四颗糖果出来，两苦两甜。 “相生，忘掉刚才那两种糖的包装和味道，就当你从来没吃过。现在从这四颗当中选两颗出来，你选哪个？” “一定要选吗？” 楚相生表情为难，看那样子恨不能就地给顾雨琪撒个娇，好躲过此劫。 顾雨琪抹掉眼角的泪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你要是不想选的话，那我就全吃掉了。” “别，我选！你……你刚才说，甜的是毒药，苦的是解药，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真的，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这四颗都没毒，你放心吃吧。” “那我选这两颗！” 楚相生说完，快速地把那两颗甘草糖挑走了。 顾雨琪似乎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选？” 楚相生挠了挠头，思索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勉强说得出口的理由。 “先甜后苦真的一点都不好受，如果此生必经一苦，我宁愿直接向苦而生。这样的话，苦后的生活，对于未曾尝过甜头的我来说，岂不都是甜的？” “那我呢？你留了两颗甜的给我，我尝到了甜头，余生于我，就都是苦的了，我又该怎么办？” 顾雨琪的声音哑了些。 那是因为她内心的情绪有了大的波动。 她对这个问题似乎特别在意，特别想听一听楚相生的答案。 楚相生想了想，缓缓回道：“那你就把这两颗糖留着别吃，望梅止渴，望糖知甜，这样就不怕以后的日子苦了嘛！” 这个答案让顾雨琪愣住了。 许久之后，她才回神问道：“如果这两颗甜糖给你，你能做到一辈子望糖知甜，不思余苦吗？” 顾雨琪说着，把自己手中剩余的两颗甜糖和楚相生的甘草糖做了调换。 这次轮到楚相生愣了。 “琪琪，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 “我没事，我很好，今天的话你也不用过分解读，以后会慢慢懂的。走吧，我们去吃饭……” 2013年11月3日。 顾雨琪的签证办下来了。 她立刻让母亲晏红买了当天晚上七点钟由北安飞往马来西首都隆市的航班。 余佑还是没有回来。 手机上那串熟悉的号码，始终没能拨出去。 十八岁的顾雨琪，既没必要，也无资格和余佑依依话别。 就像楚相生做的那个选择一样，苦，自己吃下就好，甜，留给他们两个吧。 但愿自己走后，能在他们心里封装起一段还算美好的记忆，至少是一段没有痛苦，没有生死纠缠的简单记忆。 这，就是她想要的最好的结果。 第160章 再见鹤骨笛 夜间中途在广安市经停了几个小时后，11月4日清晨，顾雨琪母女所乘坐的飞机抵达马来西首都隆市。 这里同属东八时区，和北安几乎没有什么时差。 加上本地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华人，来往穿梭间，时不时地总能听到有人在讲味道略怪的中国话。 顾雨琪无心留意异国风情，只闷着头跟在母亲身后。 她的外公晏从雷已在机场出站口等着她们。 晏从雷三十岁的时候和第一任妻子离婚，净身出户。 一年后便移民到了马来西，从此再未回国，至今已有三十余年。 到了马来西之后，晏从雷又结过一次婚，第二任妻子没有给他生下新的孩子，并且在几年前病逝了。 以前因为通讯不发达，晏红和父亲几乎没有联系，甚至对他从小恨到大。 但是随着自己的成长以及父亲的衰老，那份纠缠了许多年的心结不解自开，这几年父女俩的感情逐渐回暖。 顾雨琪和外公也通过几次视频电话，知道那是一个乐天知命，生性恬淡的小老头儿。 但祖孙二人始终还是有些隔阂，聊天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些浅显的废话。 隆市池厂街，马来西最正宗的唐人街。 这里也是马来西最早最大的华人聚集地。 晏从雷就住在这条街上，经营着一家手工木雕店。 顾雨琪来之前，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外公竟然是个匠人，母亲也从没跟她说过。 估计是怕引起她对晏从雷的反感吧。 回到池厂街，六十多岁的晏从雷忙前忙后的给母女俩搬东西，时而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当地特产的零食水果让顾雨琪吃。 他现在膝下无子，身边无人，独在异乡，孤苦伶仃。 如今女儿和外孙女都来了，他怎能不高兴？ 晏红由着他发泄心里那股劲儿，交代好女儿后，便钻进厨房里做饭去了。 “外公，我住哪个屋呀？” 顾雨琪强迫自己假装适应了新的家庭环境，努力保持着充满新鲜感的微笑。 晏从雷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带着顾雨琪来到靠里那间最大最明亮的卧室。 “琪琪住这里！安静还亮堂！床单被罩什么的我都买了新的，一会儿就铺上。主要是你们来的太快了，我本来还想把这屋子好好布置一下，结果啥都没来得及弄，回头外公再慢慢给你装扮装扮……对了，柜子里的东西还没清完呢！” 晏从雷说完，打开床边衣柜，又忙开了。 顾雨琪坐在干干净净的床垫上，从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若干年后，父亲是不是也会像外公一样，郁郁独居？ 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带谁回去看他？ 晏从雷蹲在地上，一边收拾着，嘴里还唠叨个不停。 “这都是我当年从国内来的时候，随身带的老物件儿了，没什么价值，不过对当时的我来说，还都有点意义，舍不得扔啊……” “啪……” 忙乱之中，一只长条小木盒从柜子里的一堆杂物中掉了出来。 晏从雷扭头正要去捡。 顾雨琪却先一步抢了过去，她的脸色煞白。 “外公，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什么话？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呀。” 晏从雷对外孙女的这个问题表示很委屈。 顾雨琪神情肃重，抓着那只木盒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里面是不是一支笛子？鹤骨笛？” 晏从雷的脸色也变了。 “没错，你怎么知道？这东西你妈应该都没见过，你……” “外公，这种笛子是可复制的工业品吗？” “当然不是，每一支鹤骨笛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这个盒子呢？” “我亲手雕的，别人复制不来……” 顾雨琪的心乱了。 这是怎么回事？ 鹤骨笛的原主人竟然是自己的外公？ 干妈不说是她父亲传下来的吗？ 难道她的父亲就是自己的外公？ 这也太扯了吧？ 稳了稳情绪后，顾雨琪小心翼翼地问道：“外公，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孟慧乔的人？” “孟慧乔？没什么印象……等等，是不是老孟家的那个闺女呀，我记得她小名就叫乔乔。” 晏从雷眼神空泛，似乎在追忆往事。 “您说的这个乔乔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顾雨琪神情紧张。 晏从雷疑惑地看了外孙女一眼。 “长什么样我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只是出国前的那几年跟老孟通信的时候，他提起过。多大年纪嘛，比你妈妈大两岁。” 对上了！ 顾雨琪的手更抖了。 “您和孟慧乔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她是老孟的闺女，我跟老孟是当年一起下乡的战友，要论关系，那丫头可以喊我一声叔。怎么，你认识她？” 叔？ 现在是叔，那十年后怎么成老爸了呢？ 顾雨琪深深地为母亲和外婆感到悲哀！ 这个花心小老头儿，竟然不讲道义，绿了自己的兄弟！ 可耻至极！ “外公，这支鹤骨笛能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这个本来就是我跟老孟约定好传给子孙后代的。当年你妈要是个男孩儿，估计就跟孟家女儿结婚了，这笛子就是咱们两家互赠的彩礼聘礼。” “互赠？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家也有一支鹤骨笛？” “是啊，鹤骨笛取自丹顶鹤的左右两翅上最粗最硬的那根肱骨制作而成，当然成双成对才是。孟家的是右翅笛，咱们家这个是左翅笛，当然了，外面的木雕盒子都是我做的。” 晏从雷说着，从顾雨琪手里要过小木盒，慢悠悠地去解上面绑的丝线。 顾雨琪虽然有点懵，但总算舒了一口气。 看来是自己误会冤枉外公了。 没想到晏孟两家竟然还有这份渊源。 木盒打开，里面的骨笛造型和孟慧乔的那支基本一样，只有细微之处略有不同。 顾雨琪彻底放宽了心。 可是很快，她的心头又起了涟漪。 “外公，您的这支笛子……能招魂吗？” “招魂？孟家那丫头连这事儿都跟你说了？你俩到底啥关系？我怎么从来没听你妈提起过她？” 晏从雷都被自己这个外孙女给问得蹲不住了，起身坐到床边，准备把事情好好捋一捋。 “我妈和她不认识，她女儿和我是同学，我去她家做过客，正好碰上，她随口告诉我的。” 顾雨琪编了句真假参半的话应付着。 晏从雷信了，把鹤骨笛取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并把木盒重新交到顾雨琪手中。 “既然聊到这儿了，那我就跟你大概说说这两支鹤骨笛的来历。当年我和老孟一起下乡的时候，有一天，我俩饿得不行了，就结伴去山里摘野果子吃，谁知在回来的路上，踩塌了地面，掉进一个很深的洞里。你猜猜洞里有啥？” “有鹤骨笛？” “琪琪真聪明！哈哈。” 晏从雷像哄小孩子一样把顾雨琪夸得直翻白眼。 “外公，我都二……十八岁了，能集中注意力听您讲完整个故事，您就别卖关子吊我胃口了，快讲快讲。” “好好好，外公一时还有点儿不太适应，我接着讲，接着讲……那个洞里有一块一人多高的方形石头，下方中间挖了一个拱门形状的凹槽，刚好可以容纳一人跪着钻进去。凹槽不深，也就一米左右。最里面的槽壁上钻了两个石孔，孔里插着的就是这两支鹤骨笛。” “摆放的位置这么奇怪，难道是有什么深意？” 顾雨琪像听玄幻故事一样，既新奇，又无法理解。 晏从雷哈哈一笑。 “有什么深意我是不知道了，况且那个时候正是打击封建迷信最厉害的时期，这事儿我跟老孟就烂在了肚子里。鹤骨笛被我俩一人一支取走后的当夜，山里便开始下大雨，发山洪，直接把那个山洞给冲没了。” 这么玄乎？ 顾雨琪怀疑外公为了营造神秘的故事氛围，在添油加醋！ “外公，那个地方除了两支笛子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你们是怎么知道这笛子能招魂的？” 这才是顾雨琪最想问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让自己的灵魂回到十年后的那个身体里。 晏从雷的嘴角翘了翘。 “那两个石孔的下方各刻有两字。” “什么字？” “老孟拿走的那支下面刻的是‘招魂’，而我拿回来的这支下面刻的是——‘送魂’！” 第161章 新年愿望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等到顾雨琪通过了马来西的移民申请，并取得隆市当地一所大学的入学资格时，已是农历新年。 马来西大学的开学时间是在每年的三月份，顾雨琪趁着这段时间疯狂恶补english口语。 只要精通英汉两门语言，基本上就能应付日常的学习和生活。 至于当地的马来语，且等以后慢慢再学吧。 外公来了三十多年，说起当地话来依旧磕磕巴巴错误百出，不也没耽误买东西、做生意时跟人讨价还价吗？ 左翅鹤骨笛一样的吹不响，按照顾雨琪自己的理解，所谓“送魂”，那应该就是把自己的灵魂送回到十年后去，正合适！ 然而无论她怎么吹这支送魂笛，穿越的事情都没有再发生。 坚持了两个月以后，顾雨琪决定暂时放弃，先把当下的生活过好。 除夕之夜的傍晚时分，顾雨琪听从母亲的吩咐，到街上打了一瓶酱油回来。 沿途各家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把整条池厂街装扮得年味十足。 偶尔遇到面熟的街坊邻居，顾雨琪也会腼腆带笑地抬手打招呼，问声“过年好”。 青石小砖铺就的路面很古典，在这样的氛围下迎接新年，还是很有感觉的。 然而此刻的顾雨琪却是思乡情切，心里老想着远在国内的父亲，以及余佑、楚相生…… 不过还好，经过这段时间的空间隔离，她感觉自己已经逐渐适应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 过往的记忆与情感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沉静了下来。 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活出一个新的自我。 天上渐渐飘起了小雨。 本该是下雪的季节，可惜隆市地处热带，冬天基本都是二十多度的天气，看不到雪景。 路过一家音像店的时候，顾雨琪的脚步突然停了。 在这异国他乡，她竟然又听到了一首本属于未来的中文歌：《飞云之下》！ 难道余佑追过来了？ 都跑到马来西给人写歌了？ 顾雨琪提着酱油瓶走进音像店。 “宝驹大哥，你放的这首歌是谁唱的呀？” “雨琪啊，怎么，你也喜欢听歌？这是咱们马来西歌手戴妮新发的单曲，歌名叫《飞云之下》，很好听对吧，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单曲授权，你要喜欢的话，我拷给你呀。” 店老板陈宝驹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模样邋遢，但性格很好，为人也很热情。 顾雨琪摆了摆手，接着问道：“不用了，我就想问一下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是谁。” “词曲作者？这个我倒是没注意，我给你看看。” 陈宝驹说完，坐回到电脑前，点亮屏幕，把歌曲mv的播放进度条拉到了最开头。 顾雨琪忍不住跟着凑了过去。 不出所料，mv的开场画面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词曲：柚子新生！ “柚子新生？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刚从黑市搜罗了一批中国大陆近期比较畅销的音像样碟回来，其中有一张非常不错的专辑，里面的十首歌好像都是这个叫柚子新生的人写的，这家伙厉害的嘞，回头我就找渠道进个几千张的货回来，指定大卖！” 陈宝驹手托下巴，发表着自己的感想。 顾雨琪心头一颤。 “宝驹哥，那张专辑在哪儿？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在楼上，你等我上去给你拿！” 陈宝驹说完便搭起扶梯上了阁楼，独留顾雨琪在店里听着《飞云之下》熟悉的旋律，思绪万千。 如果没猜错，那张专辑应该是云澄发的。 余佑靠着从十年后穿越回来的优势，不但把自己本该车祸丧生的发小救了下来，还支持她成为了深受大众欢迎的流行歌手。 顾雨琪心里突然有点酸溜溜的。 从和云澄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上来看，那丫头百分之百是喜欢余佑的，就像另一个自己喜欢楚相生一样。 青梅竹马，本就是最美好的爱情温床，一不小心，两个人就走到一块儿了。 顾雨琪不怪余佑为云澄做的那些事，她理解并且羡慕。 若是可以，她同样也想帮一帮楚相生…… 帮楚相生？ 顾雨琪的脑子里似乎突然来了什么主意，扭头就往外公家的方向跑。 等到陈宝驹拿着碟片下来的时候，音像店里、门前街上，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回到家的顾雨琪交了酱油差，借来外公的手机，跑回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锁了起来。 外公的手机号码开通了国际长途业务，可以往国内打电话。 不过那话费也是挺贵的。 顾雨琪憋着一口气，快速按出余佑的号码，闭眼咬牙一狠心，拨了出去。 呼叫铃声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 “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根本不像余佑的声音。 顾雨琪愣了一下，谨慎问道：“你好，这是余佑的电话吗？” “琪琪？是不是你，琪琪？” 沙哑的声音变得急切许多，也清亮了许多。 顾雨琪这下听出来了，对方确实是余佑。 “余佑，是我……你，还好吗？你的声音怎么了？” 预想中的慌乱情怯并没有出现，顾雨琪竟然很适应和余佑双双穿越后的再次隔空交流。 就像以前他在筑城，自己在北安一样。 余佑似乎换个了安静点儿的地方说话。 “有个朋友过世了，这两天在他家里帮忙，可能话说的有点多，嗓子有点哑。” “朋友过世？是谁？” 顾雨琪的心猛地揪紧了，她现在听不得一点身边人的噩耗，神经都要衰弱了！ 余佑很明显地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努力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 “你不认识，生病走的。你在马来西也要照顾好自己，这是你在那边的号码吗？以后我想联系你，能打这个电话吗？” “不可以！我用的是公共电话！” 顾雨琪扯了个谎，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余佑没有继续纠缠，反而吁了口气，语调故作轻快。 “那好嘛，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别说只是为了问候一声新年好啊！” 顾雨琪同样需要压抑自己的内心波动，现在的她在余佑眼中，就是个十八岁的青春少女，和任何人都还没有牵扯不清的感情纠葛。 她得装得像一点。 “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 “帮楚相生。” “帮楚相生什么？他怎么了？” 大过年的，余佑同样不想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顾雨琪话到嘴边，又顿住了，思索片刻后，缓缓道：“他没怎么，我说的让你帮他，也不是现在帮，而是在将来。等你和云澄熬出了头，站稳脚跟以后，我希望你们能拉他一把……” “琪琪，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和云澄的身份？” 余佑冷静地出言打断了顾雨琪的说话。 顾雨琪也就干脆顺势承认了。 “嗯，相生先怀疑你们的，他可能比较细心吧。你知道的，他也很喜欢唱歌，也有个很大的音乐梦。我当初以非艺术生的身份报考师大音乐系，就是想着以后能在音乐事业上陪着他，助他一臂之力。可现在我食言了，我做不到了，我放心不下他……。” “放心不下，那你为什么要走？” 余佑竟然生气了。 这个问题顾雨琪没法用真话回答。 “我有我迫不得已的理由。” “别拿理由当借口，丁是丁，卯是卯，你的人你自己管，当初走的时候吭都不吭一声，连最后一面都不给我见！现在又找我帮忙来了，你安的什么心？我就不帮，我不但不帮，我还得往死了欺负他，你看着吧！” 余佑半真半假的置气话让顾雨琪苦笑出声的同时，眼泪也悄悄流了下来。 “余佑，我知道你不会的，就当这是我向你求的新年愿望吧，我会记你一辈子的好。” “你的新年愿望就是让我帮他楚相生当歌手？” 余佑似乎真的有点生气了。 顾雨琪重新调整了情绪后，缓缓道：“我的新年愿望，是你和他，即便此生无我，依然各自安好……” 第162章 无题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 然而位于北安市的余佑和云澄家里，却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人在。 程新已于两日前病逝，享年31岁。 去世当天，他的眼角膜便被取了下来，紧急送往筑城。 三个等待器官置换的病人早已住进了那家私人医院。 经过多次会诊及手术流程推演后，刘院长慎重做出决定：三台器官移植手术同时进行，这样不但可以缩短手术时间，避免患者多挨刀子，更能让三家人都放心，不怕哪个得了好处以后反悔。 云彬这边，除了冉俊宏负责跑腿外，云澄、孟慧乔和周雪也都跟着来了。 手术完成后，还要住院观察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没有特别大的排异情况，才可以出院。 余佑和父亲余天水则一直在熊儿河畔的程家帮忙料理程新的后事。 当初程新被送回北安的第二天，就把自己要捐眼角膜捐来给云彬换肾源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母亲。 常阿姨心疼过后，只能表示理解和支持。 余佑却是一直心中有愧。 于是在程新离世的前一天，回光返照的那一刻，他把常阿姨请坐在程新的病床前，当着众人的面，跪下给常阿姨磕了三个响头，认其为干妈。 要不是云澄去了筑城，估计常阿姨还能多个干女儿。 认干亲的流程，余佑还是很熟练的。 反正这一世，孟慧乔是没机会再当自己干妈了，这个名分转给常阿姨也挺好。 总之，他要让程新，让濮树，让所有人看到并且放心，他会把常阿姨照顾好，会给她养老送终！ 只有这样，才能无愧于程新的舍身大义！ 2014大年初一，出殡吉日。 程新的骨灰被母亲撒进了他儿时最喜欢去的地方：熊儿河。 在程家院子上空笼罩了数天的阴霾似乎终于散去了些。 送走亲朋好友以后，常阿姨在余佑的搀扶下回屋休息了。 她需要一场昏天暗地的睡眠来重拾对生活的信心。 堂屋中厅，留下来的除了余天水外，就是从北京特意赶来的乐队那帮人。 在程家住了二十来天的濮树更显消瘦，一度让经纪人小健怀疑他是不是也得了胰腺癌。 余佑安顿好常阿姨，顺手关上卧室门，来到众人面前。 “濮老师，你们也回吧，新年第一天，莫让家人盼。” 濮树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道：“你们呢？” “我跟常阿姨说好了，等她睡醒，就把她接到公司去，这个年，我会陪着她一起过。年后小橙子、依依、俊宏哥他们再一回来，那边会更热闹。我们几个年轻人，都是她的孩子，保证把她照顾得好好的，享不尽的天伦之乐。” 余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濮树笑得温柔。 此刻他灼痛的内心似乎获感受到了一丝安宁与欣慰。 他拍了拍余佑的肩膀。 “那好，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带他们几个先回北京。对了，我听小健说，橙子的新专辑销量不错，有内部消息，上半年可能会有几个评奖机构联系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得失都不用太过在意，好好沉淀下来，争取再上一层楼。” “怎么再上一层楼？” 余佑真心请教。 《云烟成雨》这张专辑的销量超出了预期，不但帮云澄打开了名气，聚拢了大批的忠实粉丝，也让人们开始质疑这个“柚子新生”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 因为正常来讲，再牛再厉害的音乐创作人，也不可能在保证高质量的情况下，还如此高产。 余佑当初选择带领云澄进军歌坛的最大目标就是为了挣钱给云彬找肾源，现在肾源找到了，却根本没怎么用到他和云澄挣来的钱。 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心里那股闷头闯荡娱乐圈的劲儿似乎突然散掉了一大半。 他需要有人给迷茫的自己指明一个方向。 濮树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回复道：“你给云澄写的那十首歌，明显拔高了出道专辑的门槛。这还不算，阿妮的《飞云之下》发行后也是一片叫好，还有那首古风小调《下山》，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你这么干，堵死别人的路不要紧，可别把自己的路也给堵死了。橙子的第二张专辑，你不多费点儿心，怕是不能让歌迷们满意呀。” 余佑细细品味思量着濮树的这番话。 这算是方向吗？ 云澄已经被自己推到了公众面前，橙柚公司这艘小船也已入水启航，此时再想弃船上岸明显不可能了。 茫茫无涯海，刚出发的船行进的方向或许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扛过接下来的大风大浪。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关键就看吹的是良风还是妖风。 余佑在濮树的指引下成功跑偏！ 濮树担心的是他还有没有能力帮云澄打造第二张质量更高的专辑。 而他担心的是，自己拿出来的高质量歌曲会不会引来群狼环伺般的围攻。 也就是说，他不怕把自己的路给堵死，而是怕把别人的路给堵死了。 人心险恶，他能防一个两个，防不了千军万马。 在他没有成为资本之前，资本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濮老师，关于小橙子第二张专辑的事，我已经有了想法，你且帮我参考参考，看看会引起什么反应。对了，我说的是音乐圈里同行们及其背后资本的反应，而不是歌迷们的反应。” “哦?说来听听。” 濮树对余佑提的问题很感兴趣，隐隐约约中，他似乎能摸到一点余佑的思路，但还不是很清楚。 余佑便把自己关于古风专辑的想法尽可能详细地跟众人交了个底。 濮树暗淡了多日的眼神被重新点亮。 “古风戏腔歌曲，以前很少有人去唱，我也不是很懂。不过从你之前那首《下山》的市场表现来看，受众还是很广的。这种歌，主流的音乐人几乎不会去碰，你要是能弄一张专辑出来，质量上还有保证的话……以我的推断，圈里人大概率会先批评，先挑刺甚至抵制，但要不了多久，就会在资本的压力下，选择跟风。” “那就好！” 余佑两手一合，意气风发。 掀起一股风让别人跟，总比和别人对着干，抢别人手里的蛋糕，砸别人手里的饭碗强吧？ 既然现在云彬的病有了转机，自己和云澄已无后顾之忧。 那他就要稳扎稳打，认真对待这份抄来的事业了。 在余佑的内心深处，终究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前世的失败，他如今以及以后所做的一切，或许都是为了报复性地完成当初给某个人许下的某个未能兑现的诺言…… 第163章 自己是备胎? 筑城。 正月十五元宵节。 云彬躺在病床上，看着忙前忙后的妻女，开口问道：“澄澄，你雪姨该到家了吧？” “嗯，她也不敢坐飞机，我给她买的火车卧铺，如果不晚点的话，中午应该就能到北安了。” 云澄乖乖地回复着。 云彬轻轻叹了口气。 “唉，为了我，几大家子人连年都没过好……对了，你常阿姨那边要多联系着点儿，咱们承了人家孩子那么大一个情，得还！” “爸你放心吧，我知道，柚柚不是认常阿姨当干妈了吗，我又是她学生，我俩指定会照顾她一辈子。阿新哥的情是我跟柚柚讨来的，自然由我们来还，你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啊。” “澄澄说的没错，你就安心养病，把身体养好了，才算不辜负常姐母子的一番苦心！” 孟慧乔也出言安慰。 云彬术后恢复得不错，精神气色都有很大改观，就是这几天情绪总是不对头，老是一副心中有愧的样子。 不用问，也知道他在犯矫情，对程新的事耿耿于怀。 孟慧乔削了个苹果递给丈夫后，换了个话题。 “澄澄，小佑是不是说要过来了呀？” “是啊，柚柚现在跟常阿姨一块儿住在公司，我们都还没回去，他又不敢留常阿姨一个人待着。雪姨回去后，就能把他替换过来，到时候咱们跟俊宏哥再一块儿回北安。” “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孟慧乔突然问出的这一句让云澄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小脸便红了起来，抬头故作不解状。 “什么到哪一步？” “你说呢？小丫头别跟我装糊涂啊！” 孟慧乔笑骂着，又拿起一颗苹果，准备削来给女儿吃。 云彬也来掺和。 “我的病一好，你妈可就没事儿干了，不盯你的终身大事才怪！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哈哈……” “什么终身大事？我才十八好不好，而且还在上学呢，你们也太着急了吧？” 云澄还想抵抗，不愿去聊这个话题。 孟慧乔哪里肯依。 正如云彬所说，她现在心头突然放下了一件大事，总感觉空落落的，没个盼头儿。 而唯一能让她感兴趣的就是女儿未来的婚姻。 或者说，是女儿和余家那小子的婚姻，这是她盼了许多年并且一直没有改变过的。 “我怎么着急了？我又没让你现在就给我带个女婿回来……先说好了，我女婿只能是小佑，你要是带其他人的话，我可不给他好脸色！” “妈，你还想包办我的婚姻啊？” 云澄急归急，却还是没忍住嘴角的笑意。 孟慧乔两眼一斜，反问道：“你敢说你不喜欢小佑？除了他，你心里还能装得下别人？” 老母亲这么说自己刚成年的女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云澄的脸越羞越红，头也低了下去。 “我可没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呗，说不定以后我真能遇上个比他更好的人呢，凭什么我要一辈子吊死在他这棵歪脖树上？” “他是歪脖树？那你是啥？” 孟慧乔急了，立刻当着女儿的面护起了别家的犊子。 “就算小佑是棵歪脖树，那也是被你压歪，为你长歪的，除了他，还有谁能降得住你这个泼猴般的吊死鬼？我不管，反正我就认小佑，你自己看着办！” 孟慧乔竟然耍起了赖皮，云澄哭笑不得。 “妈，如果柚柚一辈子不结婚呢？难道你让我也跟着一辈子不结婚？” “你在胡说什么？小佑为什么一辈子不结婚？” 云澄的话让孟慧乔夫妻俩同时紧张了起来。 那小子不会身体或者心理上有毛病吧？ 云澄撩了撩耳边发，幽幽道：“你们别多想，柚柚没有任何问题，他有自己的想法。我猜他心里是在等一个结果，那个结果出来之前，他应该不会考虑感情的事。” “什么结果？” 孟慧乔追问道。 云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说了，他这辈子，要么不成家，如果成家，娶的一定是我……”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夫妻俩面面相觑，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云彬往床头上抬了抬身子，慎重问道：“澄澄，你跟小佑在一起这么多年，以你对他的了解，大概是哪方面的事情会让他做出这么奇怪的决定？” 还能是哪方面？肯定是感情方面啊！ 云澄真想跟自己的父母诉一诉心中的苦。 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她知道余佑感情的症结是顾雨琪，可她不理解余佑的做法。 这两个人，前后认识也就几个月，除了那次顾雨琪生病住院外，平时连面都没见过几回，余佑怎么就种下了这么深的情根？ 难道一见钟情真的有那么大的后劲？能让一个连对方手都没牵过，表白话都没说过的男人甘心情愿地等那个女人一辈子？ 余佑是不是想着，如果顾雨琪不回来，他就死等；顾雨琪不婚，他也不娶；只有顾雨琪成家了，新郎不是他的时候，他才会考虑和云澄结合…… 胡思乱想了一通后，云澄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备胎！ 这种滋味可不怎么好受，云澄的情绪顿时低落到了冰点。 经过平安夜那晚的车内谈话，她还以为自己捅破了和余佑之间的薄窗纸，走进了余佑的内心。 她还因那句“如果这辈子我要成家，家里的那个她，一定是你”而激动得失眠了好几天…… 如今看来，这两个多月里，一直憋在心中的那份小窃喜竟然显得那么荒谬，那么可笑。 病房里的温馨氛围渐渐淡了许多。 久久未能等到回复的云彬很快发现了女儿的异常，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澄澄，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问错话了？那我不问了，咱们聊点儿别的哈。” “爸，不是你问错了，是我想错了。也许，柚柚根本就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 云澄泫然欲泣。 孟慧乔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直接弹开椅子，站了起来。 “云澄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姑娘？你唱歌把自己唱傻了吧？” “啊？妈，你啥意思啊？” 云澄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母亲。 孟慧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跟小佑有那么好的感情基础，就不要学歌里面那些情情爱爱的弯弯绕，哪有那么费劲？你们能一起走过十八年而不散，要说你不喜欢他或者他不喜欢你，用你爸的话说，那就是扯淡！唯一能影响你们的，就是你们自己的心魔，你的心魔跟你爸一样，就是矫情，该不要脸的时候脸皮薄。小佑的心魔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你肯定知道，引导着他打破就是了。要是实在打不破，你就可劲儿往上贴，就当自己是个狗皮膏药，把小佑给我贴得严严实实的，憋死他的心魔！” 第164章 你是我的歪脖树 被母亲孟慧乔打了一针鸡血后，云澄重拾斗志，心里那份小窃喜又悄悄冒了头。 反正现在陪在柚柚身边的是自己，如此良机，不好好把握起来，却在那里伤春悲秋哀哀戚戚的，确实不像话。 元宵节过后的第二天晚上，余佑便到了筑城。 他把关于程新后事的情况和云家三口并冉俊宏大概讲述了一遍，众人各怀悲情地默哀了许久。 当晚，孟慧乔一人留下陪房，把余佑云澄都赶回了冉家。 冉良绪酒瘾犯了，拉上余佑冉俊宏，又是一顿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后，大家各自回屋。 原本早已去休息的云澄突然跑进了余佑的房间。 “柚柚，你喝醉了吗？要不要喝水？” 云澄穿着拖鞋睡衣，关切问道。 余佑在火车上颠了一路，加上此刻酒意上涌，困顿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我不喝了，我要睡觉。” 说完，他往床上一挺，动也不动。 云澄帮他脱掉鞋袜，褪去保暖夹克，刚要去解他皮带的时候，手顿住了。 解不得，解不得，这样可不好！ “余大柚，先别睡，自己起来把裤子脱了！” “我不脱，我就这么睡，舒服。” 余佑半醉半醒地回着话，一个翻身，留给云澄一个大屁股。 云澄没好气地照着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懒不死你！” 把余佑耷拉的腿搬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到床头后，云澄便准备关灯离开。 余佑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小橙子，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啊？彬叔的病要好了，你不应该很开心吗？” “我还不够开心吗？难道我要天天哈哈大笑跟个疯婆子似的才叫开心？你别没话找话了，赶紧睡吧。” 云澄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去看醉酒后的余佑，别说，还挺帅挺可爱。 上次余佑在冉家喝醉的时候，她也晕得不省人事，啥都不记得了，这回说什么也得拍几张照片留念。 云澄掏出手机一顿咔咔自拍，余佑睡意消了些，时而眯眼，时而吐舌的配合着她。 拍完照，云澄帮余佑重新掖了掖被角，再次准备退出去。 然而被余佑抓着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挣不开。 “你干嘛呀，撒手，别跟我耍酒疯啊，小心我揍你！” 云澄红着脸，另一只手握起小拳拳，对着余佑比划了两下。 余佑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依旧带着迷之微笑。 “小橙子，如果你没心事，能不能听听我的心事？我憋得好难受啊。” 云澄的心顿时软了下来，坐到床边，反抓住余佑的手。 “你怎么了柚柚？有啥事儿你跟我说，我给你排忧解难！” “我失去了我活着的意义……或者说，我对我活着的意义产生了质疑……” 余佑原本就有点酒精上脸，此刻两眼更是通红，看得云澄鼻子都有点发酸了。 “怎么就失去活着的意义了？你不知道你活着对很多人都很重要吗？别的不说，没有你，我爸的病就不可能这么快治好，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圆自己的唱歌梦！其他人我不管，但至少我……和我的家人以及雪姨天水叔，都需要你活着，你可别犯迷糊做傻事啊。我妈昨天刚说我矫情，我咋感觉你比我还矫情呢？” 余佑晃了晃略显昏沉的脑袋，吸了吸鼻子。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把自己代入一下，说说自己的想法，没准能让我找到参考答案……” “哦，我知道了，你是在写新歌，在想歌曲背后的故事，对不对？柚柚，你可不能入戏太深呐，我妈昨天还说了，我们不能把歌里面那些情情爱爱的弯弯绕放到现实中来用，太费劲，太伤神！” 云澄恍然大悟了一般。 愣，已经不能形容余佑此刻的表情。 “我怀疑你妈在针对我！” “什么针对你？孟慧乔女士明明是在针对我好不？别废话了，赶紧讲你的故事吧。” 云澄催促道。 余佑缓了缓气儿，把床头的白开水喝了半杯后才幽幽开口。 “从前有个戍守边疆的将军，家中有妻，却终年难得几回见。那位将军时运不济，常打败仗，官职越贬越低，俸禄养家糊口都难，甚至随时有拖累家族的风险。后来他的妻子来信，说自己日日夜夜见不到人，守不到希望，想和离……” “将军同意了吗？” 云澄忍不住的好奇心。 “将军还没想好，也没来得及给妻子回信，便遭敌袭，客死他乡，尸骨无存。” “这位将军好可怜，他的妻子也好可怜……” “尸骨无存的将军，魂魄却穿越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懵懂少年，和自己的妻子也未相遇相识，相爱相知。” “那多好啊，将军有了前世吃败仗的经验，今生肯定能立奇功，封侯拜相都是有可能的，好好跟他的妻子过日子不就行啦？” 云澄即时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是个合格且热情如火的好听众。 余佑两眼在她身上空放了片刻后，继续说道：“将军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然而重生回来后的他因为在无意间救下一名本无活路的男子，导致全部计划都被打乱了。” “这个男子是谁？” “将军妻子的青梅竹马。” “啊？这么狗血？” 云澄没过脑子地惊叹出声。 “有了这个青梅竹马以后，将军妻子的眼中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男人。将军本想着来日方长，自己可以创造很多机会与妻子接触，从而把对方的心再次俘获过来，却没想到，妻子突然离家出走了。” “为什么？去哪儿了？跟她的青梅竹马私奔了吗？” 云澄一连三问，问得余佑哑口无言。 房间里渐渐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这家伙讲着讲着，竟然睡着了！ 云澄气到不行，正准备下手把他捏醒，余佑的眼睛猛然又睁了开。 “不是私奔，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妻子一声不吭地就把将军和青梅竹马全都抛下了，半年后，才给将军修书一封，让其帮忙照顾那名男子。” “看来，这一世，妻子的心一直都在她的青梅竹马身上啊，将军岂不冤得慌？” 云澄小嘴撇了撇。 余佑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小橙子，如果你是这位将军，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我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你指哪方面啊？” “就指这份感情，你是选择和妻子再续前缘，还是选择成全他们这对青梅竹马？” “我……我，我可以成全他们，但我好不甘心呐！” 云澄的表情很纠结，这丫头真的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余佑温柔一笑。 “你不甘心什么？” “我不甘心，老天爷让我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救别人的命，给别人做嫁衣！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柚柚，我理解你刚才的心情了！我错了，你不矫情，你是真性情！” 云澄伸出大拇指，在余佑额头上点了个赞。 然而余佑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问道：“不甘心之后，你又该怎么做？” 这次云澄思索了很长时间，最后回答的时候也是无比的严肃认真。 “不甘心只是暂时的，我想了想，人活着的意义不应该是老天赋予的，而应该是自己寻找的。成全了那一对以后，我就继续去寻找真正属于我的这一世的真命天子，啊不，真命天女呗，总有一棵歪脖树是因我而歪，为我而歪的嘛。你说对不对呀柚柚……” 第165章 劣迹班班的胡烈 第二日一早，把云澄送到医院后，余佑便拉着冉俊宏出去了。 “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偷拍男胡烈吗？” “记得啊，怎么了，那家伙开始搞事情了？” 冉俊宏的表情立刻变得冷峻。 余佑摇了摇头，道：“事情是还没有搞，但他给我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好。年前我不是让老康查到了他的微博账号嘛，从他发的动态上看，那家伙已经大四了，这个学期就可以进企业实习，你知道他的实习公司是哪家吗？” “哪家？” “徐飞的峻峰公司！” “这么巧？” 冉俊宏无语到笑出声来。 余佑眉头紧锁，接着道：“我总感觉他会成为徐飞针对我们的一枚棋子，那家伙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内心绝对是一条毒蛇，我相信只要有机会，哪怕不为利益，只为一口气，他也会朝我跟小橙子身上咬一口！” “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已经把橙子新生、柚子新生和当初火车上遇到的你们俩对上号了？” 冉俊宏听出了余佑的话外音。 “没错，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他在首唱会结束后掀车牌的行为到底有何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当初在山城火车站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来接我们的那台车，而掀车牌只是为了求证他心里的猜测。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他至少已经知道了橙子新生就是他偷拍过的云澄！” 冉俊宏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子够能憋的呀，一直到现在都没在网上戳破云澄的身份。 “你有什么打算？” “君子易防，小人难养，趁着这次来筑城，我想跟你一起去摸摸他的底。咱们先下手为强，最好能找到他的什么把柄，这样就算他将来使什么龌蹉下作手段，咱们也有能力反击，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落了下乘。” 余佑从未对一个只打过一次交道的陌生人如此焦心。 冉俊宏都表示不能理解了。 “小佑，你是不是有点过于谨慎了？你跟澄澄，除了身份上的秘密外，还有什么黑料可挖吗？他就算再下作，顶多造谣呗，只要他敢造，我就能让他进去踩缝纫机！” 余佑愁眉苦脸地摇着头。 “哥，这个事情说不清的，不是我跟小橙子身上干净就没问题了，橙柚公司这条船上，可不止我们两个人，任何一方出了问题，都有可能把这条船给掀翻。人心之恶，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既然如此，那就不说了，走吧，咱们哥俩儿去会会他！” 冉俊宏不再废话，当机立断，带着余佑，根据胡烈身份证上的地址信息找了过去。 胡烈的户口所在位置是一处花鸟市场旁边的老旧小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香臭交杂的怪味儿，初闻之人大概率很难适应。 找个地方把车停起后，冉俊宏对余佑道：“你在车上等着，我先在附近打听打听，能不打草惊蛇是最好，我将来还真想跟那家伙过过招呢。” “你想把蛇养大了再杀？” 余佑笑着问道。 他知道冉俊宏有傲气，一直秉持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原则。 现在胡烈只是翘了个尾巴，还没露獠牙，冉俊宏应该不会先对他动手的。 冉俊宏嘿嘿一笑。 “这条毒蛇养起来，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至少他能帮我们找出自己的软肋以及管理上的漏洞，我们见招拆招，软肋加固，漏洞堵上就可以了。否则等到软肋腐化，漏洞扩大，到了无可救药堵不上的时候，那对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爆雷时刻，真正的灭顶之灾！” 冉俊宏的商业思维果然清晰新奇，余佑对他的决定可以完全放心。 二人意见达成一致后，冉俊宏下了车，很快消失在花海人流中。 然而不到十分钟，他便返了回来。 “哥，怎么这么快？打听到了？” 余佑不禁好奇问道。 冉俊宏咧了咧嘴，表情怪异。 “这个胡烈，我看就应该直接改名用‘劣迹班班’的那个‘劣’字才对！” “怎么说？” “那家伙小时候偷看女邻居洗澡，长大了偷摸女同学屁股，被人家家长从学校里追到家里打，要不是学习成绩还可以，估计早就被开除了！另外，他家是卖狗的，在市场里有个店面，他爸妈人倒是不错，但生的这个儿子，心理绝对有问题！” 冉俊宏生着自来气，余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果然是个惯犯！ 缓了一会儿后，冉俊宏才接着说道：“我还打听到，那小子很可能有暴力倾向，喜欢虐待动物，他家里的狗不知道被他搞死多少条了！” “有暴力倾向？他伤过人吗？” 余佑的心提了起来。 这个胡烈，不只是条毒蛇，还是只疯狗啊。 冉俊宏摇了摇头。 “没有，我猜他就是因为不敢伤人，所以才去折腾动物的。这种人，能动口绝不动手，能玩阴的，绝不玩阳的，之前我还说你太谨慎，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那这条毒蛇你还要养吗？” 余佑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 “养！为什么不养？我堂堂一个特种兵，难道还怕了他不成？我倒要看看，他能在澄澄身上使什么下作手段！小佑，你也不用担心，等回北安了，我打算亲自给沙懒依开一门课，把我的一身本领都教给她。有她守着，澄澄的人身安全不会有问题的。胡烈这条毒蛇，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拿棍子打在他七寸之上吧！” 对胡烈的摸底调查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冉俊宏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二人回到医院后，也绝口未向云澄提起这件事。 又过了一个星期之后，云彬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可以出院了。 因为云澄的专辑销量大涨，过年期间冉俊宏的电话都没能闲下来，公司那边更是积压了不少事情。 出院手续一办好，五人当天便收拾行囊，辞别病友亲友，踏上了回北安的路。 第166章 拉楚相生入伙 重返校园后的余佑，先拉着楚相生来了个促膝长谈。 “楚大帅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余佑张口就问。 楚相生皱着眉头翻了个白眼。 “你是谁？你是神经病！过个年把你的脑子都给过没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知不知道我的另外一个身份？” 余佑被情敌怒怼，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在冉俊宏家醉酒的那晚，经过了云澄的开导后，他对顾雨琪的心结已经没那么重了。 就像云澄所说，一旦选择成全，势必会不甘心，而不甘心只是暂时的，他要赶紧振作起来，去寻找新的人生意义，这才不枉重生一场。 顾雨琪不是想让余佑帮楚相生吗，那他就尽其所能，满足她这个新年愿望吧。 楚相生难得结舌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摊牌了吗？” “没错，好歹咱们是室友，也算是朋友，这件事情估计也瞒不了太久了，总得让你有个优先知情权嘛，免得你以后心里不得劲儿。” 余佑落落大方，很是淡定。 楚相生面色略带潮红。 “你，余佑，真的是柚子新生？” “是。” “橙子新生是云澄？” “是。” “那林三老师呢？” “‘林’加‘三’，不就是个彬字嘛，当然是小橙子的爸爸——我彬叔啦。” “橙柚公司是你开的？” “是我注册的，但是现在不归我管，交给我哥了。” “那个法人沙懒依，是不是经常跟你们在一块儿的那个依依？” “这你都知道，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嘛。” 余佑和楚相生大眼瞪小眼，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楚相生的情绪才逐渐平静，继续问道：“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有什么目的吗？” 余佑闻言一笑，道：“目的一，就是为了在你跟前显摆显摆，看看你那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嘿嘿，果不其然，我看到了，虽然没有我预想中的精彩，但放在你楚相生身上，也算是破天荒了。” 楚相生鼻子里一声冷哼。 “小人嘴脸！目的二呢？” “目的二就是拉你入伙啊。” 余佑说得随意，楚相生却是一脸淡定的疑惑。 “拉我入伙？我可不会经营公司，更写不出你那种品质的好歌，你拉我入伙，亏不死你！” “谁让你经营公司了？有我哥在，咱们都且靠边站吧。我也不用你写歌，我手里面货多着呢。” “那你要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傻？怎么净问废话？你身上哪里最值钱，你自己不知道吗？” 余佑找准机会，反怼了楚相生一句。 楚相生的脸色变了，迟疑问道：“你要我去你们公司唱歌？” “什么去我们公司唱歌？我们公司又不是酒吧夜场！我要你当橙柚公司的签约歌手，跟云澄一样，发专辑挣钱挣名气的那种！你愿意来吗？” 楚相生有点懵。 余佑给时间让他缓了一会儿，结果发现他自己竟然缓不过来了，两眼一直呆着，话也不说。 “楚相生，你这心理素质可不行啊，这么一件小事就把你给砸晕了？我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别算，不能算！我愿意！” 楚相生突然惊醒，一把拉住余佑的胳膊，表情激动到狰狞。 余佑被他扯得差点儿从椅子上出溜下去，重新坐稳后，慎重提醒道：“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签了约，你就不是自由身了，有得必有失，以后不可能事事都按你的想法，你的意愿来，得以公司利益为先……” “我知道，我懂，我还是愿意！” 楚相生的语气十分坚决。 余佑反而起了好奇心。 “你就这么想当歌手？” “就是这么想当！” “为什么这么想当？” “你管我为什么！” “呵，还敢跟我这么牛气这么拽？我觉得咱俩此次的谈话不太愉快，我还是回去考虑考虑再……” “好，我说！我要挣钱，挣很多很多钱，将来好出国找琪琪。”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出国花不了多少钱的，你也没必要为这事儿就把自己给卖了。说点你最真实的想法行不？你得让我看到来自你内心的渴望，或者欲望！” 余佑可没那么好糊弄，他不信楚相生没有私心，这家伙看着老实，其实心眼儿多着呢，堪称大智若愚的典范！ 楚相生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 “我写的有一首歌，我想让更多人听到，让它能够流传下去。” “什么歌？《相思雨》？” 余佑几乎不带思索地反问道。 楚相生却很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首歌除了琪琪，我没有给第二个人唱过！” “你装什么神秘呀？暑假的时候，在操场看台上你自弹自唱的是不是这首歌？当时我跟小橙子不都在附近吗？你说话过过脑子行不？” 余佑今天怼楚相生怼上瘾了，痛快！解气！ 楚相生认识到了自己的理亏，不说话了。 余佑及时收刀，继续问道：“那首歌词曲都是你自己写的？” “不是，曲是我编的，词……词是我妈留下的。” 原来如此！ 这么一说，余佑就想通了。 看来母亲的突然离世给楚相生留下的伤痕不浅。 他的音乐梦里应该有一大半都是母亲的影子。 这是他的心结，也是他的动力，余佑表示理解并支持。 “我记得那首歌的词是偏古风的吧？” “嗯，我妈比较喜欢古代诗词。” “那正好，我接下来的计划就是带一波古风歌曲的潮流出来，可以把你这首歌一起发出去，不过曲子你得重新写，否则就成了炮灰陪衬了。” “什么意思 ？” 楚相生情绪亢奋，却又难掩忐忑。 余佑想了想，回道：“我本来打算今年给云澄发一张古风加戏腔的专辑，公司那边也已经在筹备了。不过现在我又多了个想法，我想同时发两张出来，橙子新生一张，你一张。一个女声，一个男声，相得益彰，如此一来，这波古风想不吹起来都不行！” “戏腔？我不会唱戏啊，而且这么快就要发专辑，我到哪里找歌去？总不能两张专辑的歌都让你来写吧？” 楚相生的表情明显急了。 余佑呵呵一笑。 “怎么，你还看不上我手里的歌？” “不是，我是怕你写不赢啊，两张专辑至少二十首歌吧，除了我那一首，还有十九首呢，又是同一种风格，你还能写出花儿来？” “我就是要写出花儿来，你等着吧。戏腔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我干妈就是戏曲大师，现在正教着云澄呢，以后你也跟她学。等学的差不多了，好好改改你那曲子，争取一炮而红！” 第167章 沙懒依拜师 被余佑收编后的楚相生，再也没时间出去兼职打工，卖酒卖唱了。 2024年橙柚公司的第一个班后周末，余佑便拉上他，和云澄沙懒依一起来到小别墅。 常阿姨虽然还没从丧子的伤痛中完全走出来，但在教课的时候依旧是认真负责。 有了楚相生这个初学者拖后腿，云澄的学习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时不时地还能从四楼溜下来，找无所事事的余佑聊上几句天。 “柚柚，依依呢？” 遍寻不到自己的小伙伴沙懒依的云澄忍不住问道。 余佑嘿嘿一笑。 “你没到你们训练室隔壁的健身房里看看？那么大动静呢。” “健身房？健身房里哪有动静？门还锁着呢！” “嗯？大白天的他俩锁什么门？难道有情况……” 的确是有情况！ 四楼健身房里，冉俊宏不但锁了门，还锁了沙懒依！ 当然了，是用手和腿锁住的。 两人连体躺在简易擂台的地板上，姿势略显尴尬和不雅。 沙懒依被锁了喉，千方百计地想从冉俊宏手底下挣脱开，却始终无济于事。 她的脸早已涨的通红，就是不肯拍手认输。 冉俊宏也不客气，锁吼的胳膊上虽然不再加劲儿，但锁身子的双腿却是越来越硬。 原本还能动弹几下的沙懒依逐渐失去了最后的挣扎空间，彻底躺平。 “还不服输？” 冉俊宏以胜利者的姿态询问。 沙懒依被勒得眼泪水都流了好几滴出来，哑着嗓子反呛道：“我不服输你就不放手是吧？你想勒死我呀？” 冉俊宏闻言一愣。 “你不服输我怎么放手？” “大哥，我是一个骄傲的女生，我不要面子的吗？” 沙懒依气苦难当。 冉俊宏丝毫不为其所动。 “在我跟前你要什么面子？今天给你面子了，那以后我的面子谁给？” “你不就是想当我师父吗？我认了还不行吗？” “真认假认？” “你放不放手？收不收腿？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告你非礼我！” 沙懒依明显是想耍赖。 冉俊宏嘴角一撇，胳膊上的肌肉瞬间又鼓胀了几分。 沙懒依的呼吸更不顺畅了。 “咳咳咳……大哥我错了，我不喊人了，你松点儿，松点儿……” 沙懒依打定了主意，可以认怂，但绝不能认输！ 她今天还就跟这个死心眼的臭男人摽上劲儿了！ 冉俊宏收了几分力气，无奈摇头。 “我堂堂一个优秀特种兵退役，想收个徒弟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你别搞笑了好不好？军训的时候，一个武警教官都能把我给训得差点儿嗝屁，何况是你？妥妥的一个魔鬼教练呀，我脑子进水了才会给你当徒弟，你的徒弟肯定没人权，还命短！” 沙懒依情急之下的心里话让冉俊宏恍然大悟，立刻松开了手脚。 “原来如此，依依，你这就是对哥哥我的偏见了，我平时不温柔吗？不好说话吗？你怎么能把我跟魔鬼教练联系到一起去？相信我，拜我为师，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不！” 翻身而起的沙懒依揉着自己都被勒出痧印的脖子，委屈又气愤。 两人分坐擂台的两个角落，互相看着对方。 健身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沉默过后，冉俊宏先开了口。 “你要怎样才肯拜我为师？”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不让我拜你为师？你到底看中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沙懒依看着冉俊宏愁眉苦脸却拿自己没办法的表情，心中快活极了。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冉大哥，你犯忌讳喽！ 冉俊宏是真的没料到会在这件事情上碰壁。 按他所想，只要跟沙懒依说明情况，让其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云澄未来的安全考虑，那丫头还不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喊自己一声“师父”？ 可结果嘞，两人莫名其妙打了一场没有输赢结果的擂台，拜师的事儿还是没能解决。 硬的不成，冉俊宏就想来软的，但沙懒依今天明显是打算软硬不吃！ “今天这个师你不拜也得拜，要么咱俩就这么不吃不喝干瞪眼的耗着，要么你就说出你的想法，提出你的要求来，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你自己看着办吧！” 冉俊宏没有办法，果断把沙懒依的后路堵死，耍起了无赖。 还别说，这一套反而管用！ 这就相当于是把沙懒依逼到了刀山火海前，能进不能退，要么光脚赤膊走一遭，要么趁自己还有点话语权的时候，讨些好处来。 沙懒依傻眼了。 男人怎么能跟女人耍无赖呢？ 这货也太不要脸了吧！ 关键是冉俊宏耍的这个无赖局，她根本就破不开！ “澄澄你下课了没啊，快来救救你的小助理呀！” 沙懒依欲哭无泪，捶地顿首。 眼看对方再次被自己拿捏，冉俊宏眉开眼笑，故作严肃道：“你叫澄澄来也没用，她敢替你求情，我连她一块儿收拾！” “啊？冉大哥，你这么绝情的吗？人家……人家……人家，啊呸，算了算了，拜师就拜师，技不如人我认命！” 沙懒依本想学着跟冉俊宏撒个娇，卖个萌什么的，争取个宽大处理，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来不了，还差点儿把自己给恶心到，索性撂挑子了，爱咋地咋地吧！ 冉俊宏忍着心里的得意，假正经地继续道：“既然认命了，那就先喊声师父来听听吧。” “不急！你说我可以提要求的对吧？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 大局已定，沙懒依只能从小局上往回找补。 冉俊宏眉头微皱，本能地感觉对方要找事情。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合理，不能太过分。另外，你只能提三个要求。” “三个就三个，我不贪！让我想想……” 沙懒依也是个爽快人，反正无论如何她在冉俊宏身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就算能占便宜，她也不敢呀。 这三个要求，她还是想想怎么用来保自己以后的小命吧！ “第一，训练内容你来定，但是训练量得以我的意见为主，我的身体承受极限在哪里，我自己最清楚，我真怕你把我给玩儿废了。另外你放心，我不是个会偷懒，爱钻空子的人，不用你在后面放狗追，我自己就会往前跑。” “可以，我信你。” “第二，要是训练时间和我在澄澄那边的工作安排以及学校那边的学习安排冲突了，不好意思，我可要放你鸽子喽。” “没问题，你把训练排在所有事情的最后面我都没意见。” 冉俊宏应得毫不迟疑。 沙懒依心中反而忐忑起来。 这家伙这么爽快，有点不合常理呀，难道还憋了什么坏招不成！ “第三……” 第三个要求，沙懒依突然有点不敢提了。 犹犹豫豫了半天后，她突然改口道：“我能不能把最后一个要求换成一个你必答的问题？” “什么叫我必答的问题？” 冉俊宏收了嘴角的神秘微笑，如临大敌。 沙懒依俏皮地眨了眨眼。 “就是只要你有答案，就必须得如实回答的问题啊，反正我这个问题你肯定是有答案的，别想敷衍蒙混过关！” “什么问题？” “我听余佑说，你是个坚定的单身不婚主义者，为什么？” 冉俊宏的脸色变了。 不是那种很难看的变色，而是纠结中带着模棱两可的尴尬。 “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我的答案对你也没有任何帮助，要不换一个？” “不不不，我不换，我就要问这个！” 冉俊宏的推拒却让沙懒依起了更浓的兴趣。 “你真要我回答这个问题？” “非答不可！” “那你不能笑话我，也不要跟其他人说，小佑、澄澄都不行，你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能做到，快说快说！” 沙懒依已经等不及了，躁得跟个猴子似的原地乱跳。 冉俊宏揉了揉脸，清了清嗓后，缓缓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现实小说和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对爱情和婚姻已经没有了任何信心……” “所以你……被电视和小说给吓痿了？” 沙懒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理由也太扯了吧？ 冉俊宏噌的一下从地板上弹起来，脸面胀红。 “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不想结婚，不是不能结婚！你别对我恶意揣测，人身攻击啊！” “你没痿？” “废话！我正常的很！” “这话你说了没用，得让你女朋友跟我说，我才相信！” “你爱信不信！我要是真找了女朋友，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逐出师门……” 第168章 校园招聘 随着云澄专辑销量的持续走高，橙柚公司与外界的对接业务也越来越多。 是时候扩充队伍了。 冉俊宏和余佑商量后，决定先把各部门的雏形搭建起来。 如财务部、行政部、宣传部、经纪部、市场部、演出部等等。 各部门哪怕先招两个人压着阵备用也行啊。 年后不久，听风少年的《青春练习册》播放量突破二十亿，不过增长速度已经逐渐放缓。 黄悦的第二笔百万分红按时打了过来。 再加上云城专辑的销售利润分成，如今的橙柚公司账户上，不说多，小几百万还是有的。 兄弟俩突发奇想，准备到大学城里的各个高校里转转，捡几个好苗子回来培养。 上半年是大四学生的最后一个学期，是毕业季也是招聘季。 橙柚公司虽然看起来规模小，但也是一般纳税人，营业流水不少，又是本地企业，应当是有资格进行校园招聘的。 经过衡量，冉俊宏把校园招聘的第一站放在了北安师大。 怎么说这里也是余佑云澄的母校，橙柚公司的福利好，待遇高，当然要紧着他俩的校友招了。 有了谭松林的从中牵线，冉俊宏以橙子新生老板的身份结识了高校长，并在他的特殊照顾下，拿到了北安师大的大礼堂作为自己的招聘场地。 礼堂外摆起的x展架上清楚地写明了招聘岗位、人数以及专业要求。 但最吸引人流的反而是那张干巴巴没什么特点的有关橙柚公司的简介海报。 起初并没有太多人知道橙柚公司是干嘛的，后来从音乐系里传出消息，说橙柚公司就是大歌星橙子新生的经纪公司，如果能应聘上，以后和橙子新生就是同事啦，前途不可限量！ 这么一来，大礼堂门口很快被挤爆。 有人是真的来应聘找工作的，更多的是想看看橙子新生有没有来，或者能见见柚子新生也可以呀。 年轻人，对公众人物总是羡慕且趋之若鹜，仿佛只要能见对方一面，或者能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就与有荣焉。 大礼堂高门紧闭，只有投了简历，通过了初步筛选后满足条件的同学才被允许进去面试。 余佑、云澄、沙懒依都不方便出现，冉俊宏便只带了行政主管苏逍逍一人。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冉俊宏对北安师大的毕业生质量大失所望。 这些学生，都只会纸上谈兵，没有一点实操经验。 纸上谈兵也就罢了，关键还心高气傲的不行。 仿佛他们已经沾到了橙子新生的明星光环，成了万众瞩目的人物似的。 有没有搞错？ 云澄现在都还老老实实潜伏着呢，你们嘚瑟个屁呀！ 挑来挑去，挑了三个勉强还算能入眼的人以后，冉俊宏看看时间，把手中剩下的一沓简历往桌子上一摔，闷闷道：“逍逍，再喊两个人进来，面试完我们吃饭去。如果这两个人还是一样的德行，下午咱们就不来了，换地方！” 这次被喊进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序号排在前面，按部就班地走完面试流程后，就被脸色难看的冉俊宏目送了出去。 不用说，肯定没戏了。 剩下的那个女生略显紧张，但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面带笑容，自信登台。 她正要开口进行自我介绍，却被冉俊宏抬手阻止了。 “咱们节省时间，直接我问你答吧。” “好，老师请问。” “名字？” “慕晓兰。” “你的简历上写的你有多次商业演出的服务经验，什么意思？” “哦，我参加的那个社团每年都会有五次左右的校外活动，主要是做商业演出的幕后工作。” “具体是哪些工作？” “只要是和商演舞台有关的，我都做过。” “口气这么大？你们社团叫什么名字？你在里面担任什么职位？” “蓝色火焰音乐团，我是社长。” “蓝色火焰？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冉俊宏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 一旁的苏逍逍附到他耳边低声道：“冉总，我记得依依好像说过，她参加的那个社团就叫蓝色火焰。” 冉俊宏恍然大悟。 这是自己徒弟的领导呀，得好好聊聊，只要差不多，就能招进来，也算是给沙懒依面子了。 “慕同学，你想应聘我们公司的哪个部门，哪个岗位？” “我想到演出部去，什么岗位都可以，我的目标是两年以后当上演出部经理。” “你知道演出部要承担哪些工作吗？你知道这项工作中会遇到多少突发状况，多少紧急意外吗？你有那份心态和能力面对并及时解决这些问题吗？” “我有！经验我可以跟着前辈学习积累，能力我有自信不输别人，至于心态，我相信我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冷静客观，只要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一定能成长起来！” 这才是大学生该有的气势，该有的态度嘛！ 冉俊宏满意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们公司去年才成立，所有事务都是大家摸着石头过河，我安排不了老前辈带你。而且一旦你进到演出部，可能直接就是演出部经理了，你要负责，要打理的事情远超你的想象。说白了，我给你的是新人的待遇，但我会把你当老人来用，你还愿意来吗？” 一旁的苏逍逍眼中带笑。 之前的那三个人，冉总可没说过这番话，看来他对眼前这个慕晓兰很满意呀，这就是他说的要捡来培养的好苗子吧？ 慕晓兰没有让冉俊宏等太久，只思索了片刻后边果断做出决定。 “我愿意，事情越多，我成长的越快，只要公司信任我，能给予我一定的容错空间，我不会让公司失望的！” “漂亮！” 性格这么干脆的女孩子，冉俊宏不得不刮目相看。 “慕晓兰，我能不能再问两个私人问题？你若觉得有被冒犯，可以选择不答。” “您请问。” “像你这么优秀的女生，应该是有男朋友的，你的男朋友肯定也不会差，他在哪儿？哪个学校的？有没有毕业？你们会不会因为毕业而分手？如果会，不如考虑让他也到我们公司来，你觉得怎么样？” 冉俊宏想得太深入了，竟然准备顺藤摸瓜再薅一棵好苗子出来。 这样既解决了橙柚公司缺人的问题，又解决了员工的感情问题，可谓一箭双雕，极其人性化了！ 苏逍逍不禁暗自给老板竖了个大拇指。 慕晓兰的脸有一瞬间的红，不过很快又恢复到了正常。 “我男朋友不是大学生，他没有大学文凭，达不到你们的招聘条件……” “那些条件只是针对你们大学生设置的，不是硬性要求，我自己不也没大学文凭吗？有什么关系？你男朋友他是做什么的？” 冉俊宏黑了一上午的脸，难得露出了笑容。 慕晓兰手指缠着自己的衣角，爽朗中又带着几分羞涩。 “他是武警，今年九月份正式退役，如果到时候公司还需要人，我就让他来试试，可以吗？”前面第65 “武警？那和我是一路人呐，我也是去年刚从部队里退下来的！就这么定了，你们小两口都来，一个都不能少，也别等退役了，改天你就把他约出来，我们两战友先喝一顿……” 第169章 参加音乐盛典 和橙柚公司成功签订就业协议的慕晓兰一个星期之后突然接到冉俊宏的电话。 “你收拾一下，请两天假，跟我们去沪城一趟，下午就出发。” “做什么去？” “坐飞机去。” “冉总，我问的是去沪城干什么？我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哦，不用准备什么，橙子和柚子有几个奖杯要领，你跟我们一块儿去见见世面。” 在沪城即将举办的是《东方风云榜》音乐盛典。 这是国内音乐方面影响力比较靠前的几个颁奖典礼之一。 余佑和云澄都有被提名的奖项，也收到了组委会的邀请函。 冉俊宏在得到主办方给出的不会空手而归的保证后，决定组团去转悠一圈儿。 慕晓兰吃过中饭，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出了学校。 冉俊宏的车已经等在校门口。 慕晓兰刚一走近，副驾车窗突然降了下来，露出余佑那张笑容可掬的脸。 “慕学姐，好久不见啊！” “余佑？你怎么在这儿？你，冉总，你跟冉总认识？” 慕晓兰惊愣在原地。 余佑嘿嘿一笑。 “啊，当然认识，冉总也是我老板嘛。” “你老板？你不才大一吗？就出来找工作了？” 慕晓兰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就在此时，后排车窗也降了下来。 “依依？你也在？还有你……你叫什么来着，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慕晓兰指着云澄，却叫不出名字。 沙懒依打开车门，哈哈笑道：“晓兰姐，她叫云澄，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初我进社团面试的时候，她和余佑一起陪我去的你忘啦？”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们，你们都在橙柚公司兼职？” “你猜！嘿嘿，先上车，咱们路上说，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沙懒依不由分说地把人拉到了车上。 在一阵懵圈中，慕晓兰获知了余佑云澄的真实身份。 她更懵了。 “余佑、云澄、依依，原来是你们一直在帮我？” “慕学姐，你指哪方面？蓝色火焰还是洪教官？” 余佑扭头问道，脸上还带着贱兮兮的笑。 慕晓兰眼睛瞪得溜圆。 “我跟玉林的事儿你们也插手了？你们做了什么？” “你别管我们做了什么，你就说对洪教官满不满意吧，啥时候能让我们吃上你俩的喜糖呀？” “好你个余佑，音乐节那几天发生的事儿就是你安排的吧，我说洪玉林那个愣头青怎么突然那么大胆，那么主动，原来都是受你撺掇，你把学姐我都给卖了还想吃我喜糖？先吃我两个拳头吧……” 车厢里欢闹一片，其乐融融。 主驾上的冉俊宏嘴角微微翘起，对自己招人的眼光很是得意。 第二天晚上七点。 沪城红谷滩，音乐盛典现场。 在和主办方沟通后，余佑云澄没有走红毯便直接进了后台。 两人竟然还有各自专属的化妆间，这就说明他们在音乐圈里已经有了一定的咖位，至少是主办方认可的咖位。 每个化妆间门口都挂有写着艺人名字的木牌，余佑一行五人全部挤进了“橙子新生”的房间。 云澄的流苏眼罩已经戴起，妆容在来之前也找专业人士化弄过了，无需再做其他修饰。 余佑仍旧是口罩搭配鸭舌帽，能不露脸就尽量不露。 颁奖晚会要到八点整才开始，左右无事，冉俊宏便带着慕晓兰出去见世面了。 化妆间里只剩下余佑云澄和沙懒依三人。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歌手及其随行人员到了，门外走廊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暂时没有工作人员进来打扰，云澄借着和余佑聊天的氛围不停调整自己的心态。 第一次进到这么隆重的场合，参加这么大型的颁奖典礼，而且还要做好心理准备，随时上台发言甚至唱歌，她不紧张才怪。 余佑见她坐姿僵硬，表情也有些发紧，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揉了揉，并顺便给她捏起了胳膊，做起了按摩。 云澄舒服得头都要歪到他身上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没等沙懒依去开，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是个长相甜美清纯，但身材傲人且打扮妖娆的女子。 余佑皱眉看了来人一眼后，很快认了出来。 这是个人气挺高，但没什么出圈代表作的女歌手，叫什么名字他记不得了，前世好像也只火了两三年后便因各种丑陋绯闻满天飞，而被有关部门封杀，定性为劣迹艺人，从此销声匿迹了。 “请问，这里是橙子新生的化妆间吗？” 女歌手看起来很有礼貌。 但她这句话明显是废话。 上来先拿废话跟人打招呼的，基本上都没安什么好心！ 余佑无声地坐回到墙边一角，他想看看云澄和沙懒依怎么应付这种人。 沙懒依迎面拦了上去，语气不怒不喜，嘴角勉强带笑。 “美女你好，你找橙子新生有什么事吗？” “哦，我叫廖雪儿，你们知道我吧？应该听说过我吧？我也是个歌手，来和橙子新生认识一下。” 廖雪儿自报家门后，身上立刻带出一股迷人的傲气。 云澄扭头看了看稳坐如钟的余佑，咬了咬嘴唇，朝着廖雪儿走了过去。 “你好，廖雪儿，我是橙子新生，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还算客气地握了个手以后，廖雪儿竟然直接拉着云澄坐到了余佑斜对面的沙发上，肢体语言十分亲昵。 “橙子新生，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呀，能不能让我看看？” “呃，还是不要了吧，我们公司有规定，我不能私自违反……” 这是余佑帮云澄想好的推脱理由。 廖雪儿嘴角一撇，不屑道：“嘁，什么破公司的破规定，露个脸怎么了嘛，又不会让你少块肉。行了行了，不看就不看吧，我听过你的歌，都好好听啊，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词曲写得好呀，羡慕死我了。”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羡慕你呢。” 云澄不自然地抖了抖肩膀。 廖雪儿两眼放光，赶忙追问道：“你羡慕我什么？” “嗯……羡慕你的身材……” 第170章 化妆间翻脸 余佑被口罩遮起的嘴角忍不住朝两边咧开。 廖雪儿闻言，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一脸得意。 “这个就没办法了，我天生的。对了橙子，你跟柚子新生很熟吗？你许了他什么条件才让他答应给你写那么多好歌的？” “我俩……还行吧，都是一个公司的。我们公司目前就我一个出道歌手，他不给我写歌给谁写？” 提起余佑，云澄身上也起了傲气，悄悄斜了角落里的余佑一眼。 “你们公司就你一个歌手？” 廖雪儿似乎很吃惊的样子。 云澄不理解她吃惊的点在哪里，便问道：“一个歌手怎么了？很奇怪吗？据我所知，听风少年所在的公司目前也就他们这一个出道组合呀。” “那不能比，人家好歹三个人呢，而且经常出来参加节目演出，粉丝又都是疯狂爱花钱的女生，一个组合就能养活一个大公司。你呢，一个人，还不露脸，不接商演，不上节目，你怎么给公司挣钱？” “卖唱片呀，收版权呀，不都可以挣钱吗？” “卖唱片能挣几个钱？版权应该也是人家柚子新生的吧，难道你和你们公司还要反过来吸柚子新生的血？” 廖雪儿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自以为是的鄙夷，让云澄很是无语。 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橙子新生就吸柚子新生的血了，怎么着？ 余佑的就是她云澄的，又怎么着？ 关你廖雪儿屁事！ “我们谁的血也不吸，公司挣的钱足够开支了，不需要你费心。” 云澄的语气冷了下来。 廖雪儿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依然热火朝天地给她递话。 “不需要就不需要呗，我就那么一说。橙子，柚子今天不来了吗？我刚才去他化妆间里看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 “你要找他？” 云澄的语气更不善了。 廖雪儿眯眼一笑道：“说真的，我喜欢他大过喜欢你，我当然想见见他，你可不要生气呀。” “我不生气，音乐大才子嘛，谁不喜欢，我也喜欢！” “真的？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多大年纪？长得帅不帅？网上有人说他是个女的，我觉得不太可能。至于说他不是人，是个创作团队的，我早就不信了，这年头，编故事也是需要脑子的好吧！” 这话倒是不错，不但云澄认可，作者也认可！ 云澄又瞥了余佑一眼，语气酸酸道：“他呀，有时候幼稚的很，有时候老气横秋，谁知道他多大年纪，长得倒是还可以，就是脑子有问题，不太能解风情。” 云澄意有所指，廖雪儿却是听不出来的。 “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谱了，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来教他解风情！” “你？” 云澄的小脾气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了一声道：“他要是在你身上解了风情，不是他太蠢，就是你太天真！” “你什么意思？我怀疑你在diss我！” “你听出来了呀，廖大美女，麻烦你以后秀自信秀智商的时候看一下对象，分一下场合好不好？我们很熟吗？我的电话号码你都没有，你又凭什么找我要别人的电话号码？对不起，我给不了你！” 完了完了，云澄乱分寸了！ 沙懒依在一旁急得不能行。 廖雪儿的脸色瞬间也变得难看起来。 “橙子新生，好牛气呀你，我好言好语来跟你套近乎，走关系，是看得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你有什么可豪横的？没有柚子新生写的歌，你算个屁呀！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让我们公司把柚子挖过来，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来求我！” “你做梦！做你的白日依山大头梦去吧！” 两个女生之间的对战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快。 廖雪儿脸红筋暴，起身就走。 云澄怒目相送。 “等等！” 角落里的余佑突然发话了，声音还不小，把廖雪儿惊得直接顿住了脚步。 “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廖雪儿一直以为余佑是云澄的随行工作人员，因此都没正眼瞧他一下。 余佑缓缓起身，语气悠哉道：“我是柚子新生，你不是要找我吗？” “啊？你，你躲在这里？要不我们去你房间聊吧，这屋子我是待不下去了，简直臭不可闻！” 云澄噌的一下站起来，正要出口回骂，却被余佑给制止住了。 “依依，把门给我堵上，别让苍蝇飞出去了！” 沙懒依闻言，背着手往紧闭的门后一站，气势如虹，不怒自威。 廖雪儿傻眼了。 “你们想干什么？外面可都是人，我随便一嗓子喊出来，你们全得完蛋！” “那你喊啊，你有本事喊人，我就有本事让你身败名裂！” 余佑不是信口开河。 他记得前世让廖雪儿爆雷的那几件大事，有的现在应该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了，回头随便拿一件出来让康奎在网上带带节奏，廖雪儿的歌手生涯也就结束了。 廖雪儿脸色一白后，很快又恢复红润，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嘲讽道：“你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呀，一个牛气哄哄，一个吹牛不脸红，就你们，还想让我身败名裂，我借你十个猪脑，十个狗胆，你给我败一个试试看！” “你陪了不少粉丝吧？认了不少干爹吧？逃了不少税吧？还有，我大侄子还是个缉毒民警，刚上班儿，想立功，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介绍给他？” 余佑的火气也上来了。 眼前这个女人，在娱乐圈里的咖位说低不低，说高不高，她的人脉也是说牢不牢，但干些煽风点火的事儿可足够了。 余佑不能让云澄一出道就被人诋毁传闲话。 他今天铁了心要跟廖雪儿撕破脸，不把此人拿捏住了，后患无穷！ 廖雪儿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你，你都是从哪儿听说的？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余佑漫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来，声音冷冷道：“你想让我从别的地方听说吗？还是想让这些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我……你……你想怎么样？” 廖雪儿在地上只挣扎了片刻，便果断认了怂。 余佑说的这几件事，件件都能断她前程呀！ 她自认没有那个本事做到万无一失，以纸包火，或许总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但绝不应该是现在。 她才刚火起来，怎能甘心现在就折戟沉沙？ 余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淡淡道：“我要你把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出去以后，但凡说一句橙子新生的坏话，不但你，就连你背后的资本，你的经纪公司，我都会一一搞垮！你要是没有信心能管好自己的嘴，我就让他们来管你，你猜我这话是不是在吹牛？” 余佑确实是在吹牛，至少是吹了九成九的牛，他可不记得廖雪儿是哪个经纪公司的，更不清楚其背后的资本实力如何。 但想来那些家伙手脚肯定也都不干净。 廖雪儿哪里能料到这些。 余佑对她身上污点的精准打击早已吓破了她的胆。 “你不是吹牛，我能管住自己的嘴！以后橙子新生就是我姐，就是我妈，就是我祖宗，我肯定拼了命的维护她，你能不能放过我？” “当然能，咱先拉个勾，拉完勾，你给小橙子道个歉，就可以走了。你在这里，整个屋子才是臭不可闻……” 第171章 为柚子发声 在余佑的气势压制下，廖雪儿重新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唯唯诺诺地退出了化妆间。 云澄消了胸中那口恶气，心情大爽，反而和余佑犯起矫情来。 “柚柚，咱这一上来就得罪人，会不会影响不好啊？” “你还知道？她想要我的电话号码，你可以有一百种委婉的方法拒绝，却偏偏选择了跟她发火翻脸，这会儿又怕得罪人了？” 余佑故作严肃地训了两句。 好在自己手里有廖雪儿的把柄，要是换个没什么污点的人来，今天还真不好收场。 云澄吐了吐舌头，委屈中还带着点儿小开心，道：“我也不完全是因为电话号码的事情跟她翻脸的，你不觉得她从一开始进来就居心不良吗？话里话外的都在diss我，不就是觉得我不配唱你写的歌嘛，嘿，本姑娘还就唱了，气死她！” “我看你没气死别人，自己倒先被气死了！” 沙懒依冷不丁插了一句，直击云澄命门。 是啊，云澄可受不了别人说她配不上余佑，从小到大，身边凡是有这种想法的老师或同学，全都被她拉进了黑名单。 在余佑的问题上，她选择了一意孤行，选择了闭目塞听。 廖雪儿走后不久，黄悦带着听风少年也来了。 几个月没见，三小只的个头又往上窜了不少，加上合适的造型打扮，更有明星相了。 今晚的音乐盛典是对2013年度的音乐市场进行的总结。 云澄的专辑发布时已是年底，算是吊了个车尾。 听风少年就不一样了，他们出道后就被安排了大量的演艺活动，形象定位又是目前内娱的空白区域，有了将近半年的粉丝积累，在资本市场上的数据表现十分亮眼。 所以今晚他们很可能是最大的赢家，比云澄的提名奖项多得多。 余佑和黄悦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及徐飞，只聊了聊关于未来合作的事。 晚上八点钟，颁奖晚会正式开始。 余佑云澄的位置竟然没有被安排在一起，而是一前一后，隔了老远。 云澄在第三排，余佑却在第九排。 云澄的左边是濮树，右边是听风少年。 不过濮树没有来。 戴妮因为近期都在马来西，所以根本没有接受邀请。 前十排是不允许艺人的随行人员坐的，冉俊宏他们三个在后面随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猫起来。 余佑在自己的位子上没待两分钟，便跑去找他们了。 “你过来干什么？把澄澄自己扔前头，你不怕出事儿啊？” 沙懒依本就不放心云澄，赶紧站起身来朝她那里看一看。 余佑淡定回道：“能出什么事儿？她的胆子可比你们想象中的大，能应付得来。况且旁边就是文杰他们，没事的。” 冉俊宏木着脸把余佑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道：“小佑，这次的座位安排有猫腻呀。” “什么猫腻？” “我发现那些被提名的基本上都坐在前面，最多不超过第五排，怎么你就跑到第九排去了呢？难道主办方要放我们鸽子，只给你提名，不让你中奖？” “中不中奖我还真不在乎。再说了，小橙子不是在第三排嘛，只要能给她一个奖杯，就算主办方够意思了，你还真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啊，慢慢来呗。” 余佑看得很开。 从他知道自己的座位排次时便明白了，今晚他只是个陪衬。 这种颁奖典礼，本来为词曲创作者设立的奖项就不多，他一个刚露头的新人，想力压群雄，从别人手里夺名，没那么简单。 东方风云榜为了追求流量，奖项的设置上覆盖面也是极广，大大小小的足有二十多个。 其中各种年度最佳就占据了一大半。 晚会的颁奖流程是先人后歌。 不出所料，听风少年斩获了年度最佳新组合奖、最受传媒关注新偶像奖、以及最具传播力新人奖，可谓是大丰收了。 云澄则是年度最佳国语女新人奖的获得者。 当她带着流苏眼罩，在聚光灯的跟打之下走上舞台，领取自己的奖杯时，台下一片安静。 这种安静和当初在濮树演唱会上的那次冷场不同。 台下坐着的人不是来听歌的，而是来认人的。 他们很好奇橙子新生到底长什么样子，毕竟如今的娱乐圈里，出了名却不露脸的人几乎没有。 何况云澄出的不是一般的小名，她的歌，她的首张专辑，在音乐圈里简直是个王炸，炸得一众从业人员头晕眼花。 主持人明显被提前交代过了，要从云澄身上挖点新闻出来，这都是热点流量，都是钱呐！ “橙子新生你好，我能代表广大歌迷朋友问你几个问题吗？” 领完奖后的云澄连获奖感言都还没说，直接被美女主持拉进了互动环节。 云澄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话筒，扭过头去，借着假咳清嗓的动作掩饰，狠狠地来了两下深呼吸，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您请问吧，我尽量有问必答。” “你的流苏眼罩很漂亮，是特别定制的吗？” 主持人还是专业的，知道云澄肯能会紧张，便先从无关紧要的话题上切入。 云澄谨言慎行，想了想道：“不是定制的，是我的好朋友依依亲手帮我做的，我很喜欢，就一直戴着了。” “那你这位朋友真是心灵手巧，我看好多网友都在求同款眼罩的链接呢。其实相比于眼罩，大家更想看到你真实的容貌，不用说，肯定是个大美女，有计划什么时候公开身份吗？” “嗯，顺其自然吧，以现在的信息流通速度，我估计也瞒不了太久了。当初选择隐藏自己，不是为了制造什么神秘噱头，而是因为我还在上学，怕给周围的同学和亲友带来不好的影响。我也渴望能够早一天光明正大地站上舞台，给大家唱歌。暂时不能和诸位坦诚相见，还请见谅！” 云澄大大方方地朝着台下深深鞠了个躬。 角落里的冉俊宏冲着余佑挑了挑眉，笑问道：“澄澄的话术可以呀，都是你教的？” “还用我教？她本来就很精的好吧，你们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余佑嘴角下压，故作不屑，脸上却是挡不住的笑意满满。 主持人接下来又问了几个尖锐问题，云澄都漂亮地应对了过去。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问题聊到柚子新生。 莫名其妙的云澄带着费解不安下了台。 接下来要揭晓的是最佳作词人和最佳作曲人。 这两个奖项余佑都有被提名。 然而，获奖结果却是他一个没中。 冉俊宏都脸色很不好看。 “台上这两个人什么玩意儿？破词烂曲的口水歌也能得奖？有内幕，绝对有内幕！” “哥，你在我跟前装什么嫩呢？别告诉我你是一个追求公平的从商人员啊，我会鄙视你的。” 余佑嘴角带笑，心态稳的一匹。 颁奖晚会很快进入了后半程。 开始揭晓获奖歌曲了。 先是十大流行金曲、十大网络单曲以及十大华语唱片。 这三个奖项因为获奖人数太多，主办方就没安排台上颁奖，直接由工作人员送到了获奖歌曲的领奖人座位上。 领奖人一般都是歌曲原唱。 听风少年的《青春练习册》，云澄的《星辰大海》，濮树的《平凡之路》同属十大金曲。 白安澜的《下山》竟然也得奖了，是十大网络单曲之一！ 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今天没来。 十大华语唱片，第一个就是云澄的《云烟成雨》！ “靠，要不要这么扯淡？评委会那些人脑子里是不是进屎了？小佑，你的歌得奖了，唱你歌的人也得奖了，就你没得奖，什么感觉？脑袋瓜子嗡嗡的吧？” 冉俊宏憋了一肚子的气，恨不能找个桩子打两拳。 余佑撇了撇嘴，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有人想压我的价呀。” “压你什么价？” “要么压人，要么压歌呗。人我是不怕压，没有人能把我从橙柚公司挖走。歌的话，反正我现在也不急着挣钱了，他们不想让我高价卖歌，那我就不卖了，以后除了朋友熟人，我的歌一概不再对外授权，全部留给咱们公司的签约歌手，我急不死他们！” 兄弟俩正交谈着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工作人员找了过来。 “请问谁是北安橙柚的冉总？” 冉俊宏闻言，抬了抬手道：“我是，怎么了？” “您准备一下，待会儿需要上台领个奖。” “我领奖？我领什么奖？” 冉俊宏懵了。 “下一个环节是年度最佳国语专辑奖，获此殊荣的是贵公司发行的《云烟成雨》，您作为发行方负责人，理应上去领这个奖的。” “《云烟成雨》不是已经得过奖了吗？” 冉俊宏还没迷糊过来。 工作人员笑呵呵给递给他一张纸后说道：“刚才的十大唱片是众评结果，获奖者多，含金量低，接下来的最佳专辑则是专评结果，而且只有一个获奖名额，不一样的。我给您的纸上写有标准化的获奖发言稿，您可以作为参考……” 交代完事情以后，工作人员便退走了。 这回余佑的脸色终于有点挂不住了，冉俊宏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这个主办方，是真会出招呀，打完脸还要再贴脸给你开个大，崩个屁！小佑，咱不哭哈，典礼结束了我去给你买点儿药，止止疼，消消肿，除除臭，哈哈哈……” 下一个环节很快到来。 冉俊宏整衣肃容，腿抖个不停，他竟然开始紧张了。 “小佑，我怎么突然有点想上厕所啊？要不你替哥哥顶一下？” “我不去，你让慕学姐替你吧。” 余佑果断拒绝，他的坏心情还没调整过来呢。 慕晓兰闻言，两手立刻摆个不停。 “我也不去我也不去，这场合太大太吓人了，我怕说错话。” “依依？” 冉俊宏硬着头皮看向沙懒依。 半天没说话的沙懒依收起手机，嘴角带笑道：“师父，你就没有登台露脸的命，安心当你的幕后老板吧。放心，澄澄刚才给我发信息了，待会儿领奖的时候，她上去！” “她上去干嘛？她想干什么？” 余佑着急忙慌地插了嘴。 云澄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她主动来抢这个差事，背后肯定有原因。 沙懒依被余佑奇怪的语气给问愣了。 不就是上台领个奖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澄澄想去，就让她去呗，正好你们三个都不敢，多好的事儿？ 可是渐渐的，她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她没跟我说要上去干嘛呀，难道她还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我怕她会忍不住，替我打抱不平，那样的话就太蠢了……” 余佑没再说下去，立刻起身往前排移动，准备拦下云澄。 可惜已经晚了。 年度最佳国语专辑的获奖结果已经揭晓。 在一片闹哄哄的掌声中，云澄率先起身，代表专辑发行方北安橙柚上了台。 她的出现，显然和主持人手上台本写的不一样。 “橙子新生？你是要代表发行方来领奖吗？” 云澄主动拿过话筒，声音清脆反问道：“我是《云烟成雨》专辑的演唱者，应该有这个资格吧？” “有有有，当然有，只要你跟发行方说好就行……” “说好了，发行方同意了的，你放心把奖颁给我，他们不会找你事儿的。” 云澄老老实实的接话引得台下一片笑声。 主持人强颜欢笑着继续进行接下来的颁奖流程。 拿到奖杯后，主持人便示意云澄可以下去了。 云澄却是动也不动，开口问道：“我能说几句获奖感言吗？不要和你聊天的那种。颁奖典礼上应该设置有这个环节的吧？而且我看别人都有，怎么我……我也想跟大家说几句心里话，可以吗？” “呃……当然可以，你请说吧。” 美女主持尴尬地退回到舞台角落。 云澄在聚光灯的投射下，无声地站了一会儿。 台下逐渐安静了下来。 走到半路的余佑没拦住人，只好折返了回去。 幕后音响师也是个人才，竟然放起了舒缓轻柔的钢琴小曲。 现场的氛围感立刻拉满。 云澄思路拟定，吁了口气，举起话筒，缓缓出声。 “大家好，我叫橙子新生，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叫柚子新生。我唱的歌都是他写的，连词带曲。我的人，我的歌，以及我的这张专辑，能够获奖，能够被大家所认可，他是第一功臣。柚子今天也有被提名，但是没得奖，我怕他回去抢我的奖杯，所以我要在这里多夸夸他才行。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和我们一样年轻，我相信，在未来的十年，甚至二十年内，他都有能力持续不断地给大家带来好听的歌曲。所以我想借着今天这个舞台，这个机会，跟柚子说一句——柚柚，谢谢你，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棒的！谢谢大家，我就说这么多，对了，下半年我会发行一张特别专辑，还是和柚子新生合作，敬请期待，有惊喜哦！” 第172章 韩年展表白了 从沪城回来后的第二天，周六。 正是程新的七七之日。 跟常阿姨商量之后，余佑和冉俊宏二人买了祭祀用品，代表她回熊儿河老家扫墓祭拜。 去时的半路上，余佑突然接到韩年展的电话。 “余佑，我回北安了，你在公司吗？我想上去坐坐。” “我没在啊，我跟俊宏哥出来办点事儿，要下午才能回去。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一个人吗？白安澜呢？” “她还在北京，最近要避避风头。” “避什么风头？她怎么了？” 余佑的心揪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他很关心白安澜，而是因为白安澜身为云澄出道专辑的女主角，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爆出什么负面新闻，肯定会反噬到云澄身上，他不得不防。 韩年展没有隐瞒，立刻回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有狗仔在除夕当天晚上拍到我俩一起回家的照片了，恶意炒作我们同居。我这次回来就是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到时候发个声明，公开我们的兄妹关系就好了。” “除夕回家？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北安的家呀，北京那边只是宿舍，男女分开的，我们很少单独在一起。” 韩年展对余佑提问的角度很好奇。 余佑想得却深了。 韩年展和白安澜并未正式出道，平时所有的公开活动都是在北京。 唯一需要异地出工的就是帮云澄拍摄专辑mv，可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媒体关注他们。 等到《云烟成雨》发行出来，给他俩带来大批流量时，他们公司第一时间就站出来认领了这对金童玉女。 所以那些狗仔要蹲人找料，肯定是从北京开始着手的。 也就是说，偷拍韩年展和白安澜一起回家的那个人，很可能是从北京一直跟到北安来的。 而且还是在除夕当天！ 现在的狗仔都这么敬业了？ 以韩、白二人的媒体热度，值得吗？ 答案是：应该不值得。 那对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而且照片拍到手以后，当时不发，却等到现在才发，这个节点卡的有什么深意？ 余佑并不认为是自己过分敏感，他很怀疑这事会牵扯到云澄身上。 没准儿对方的终极目标就是橙子新生！ “你确定这件事情你们能尽快摆平？” 余佑还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韩年展语气坚定地回道：“这有什么摆不平的，没有谁规定毫无血缘关系的异姓兄妹不能在荧幕上演对手戏吧？再说了，我们又没有什么出格或者太亲密的戏份，并不违背伦理道德。” “你们以后还是要多注意着点儿，尤其是白安澜，她就不是个喜欢安分的人！” 余佑背后讲起别人坏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云澄的第二张专辑，他原本还想找这对兄妹来出演的，现在看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另寻他人吧。 韩年展尴尬地笑了两声，带着歉意回道：“我知道了，我会交代好她的。那你们先忙，回头我们再聚再聊。” 韩年展挂断了电话。 此时的他，正站在橙柚公司的院门外。 “你找谁？” 出来倒垃圾的沙懒依发现了他。 “韩年展？你是韩年展吧？” 虽然隔着口罩，沙懒依还是认出了云澄的这个追求者。 “是我，我来找余佑，他好像出去办事了，我明天再过来吧。” “哦。” 沙懒依还在懵圈中，都忘了出言留客。 韩年展转身走出几步后，突然又回头。 “依依，云澄是不是在里面？” “啊？在的，她在上常阿姨的课。” 沙懒依老老实实地回道。 韩年展眼神一亮，彻底回转身来。 “那你带我进去旁听一下行不行？或者我跟云澄打声招呼再走。” “哦，行啊……” 沙懒依正要带人往院子里走，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事儿做的好像不对。 云澄现在一心扑在余佑身上，余佑虽然没有正经表态，但两人的关系正在稳步向好发展，这个时候，韩年展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不能让这家伙从中捣乱，更不能让他和云澄私下单独见面！ 想到这里，沙懒依立刻改口道：“等等，你还是先在院子里待着吧，我去看看澄澄方不方便，如果方便的话，我让她下来见你好吧？” “嗯……也好，我等着。” 韩年展神情难掩失落，不过很快便将失落隐藏，乖乖站在院子一角等了起来。 天光明亮，他的心情却是一片阴影。 随着云澄在乐坛的起势，韩年展明白，两人之间的交集会越来越少，差距会越来越大。 有些话，他可能很快就没资格再说了。 几分钟后，云澄竟然真的下了楼。 “韩年展，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的北安？快进来坐呀！” 云澄热情地邀请着。 韩年展喜形于色地动了动脚步，但马上又顿了下来。 “算了，我待会儿还有事儿，在院子里跟你说几句话就走。” “这么着急？那你说吧。” 云澄走到近前，与其相对而立。 韩年展的心跳速度加快了将近一倍。 “云澄，你还记得我们做了几年的同班同学吗？” “记得呀，初一到高二，五年嘛，你问这个干嘛？” 云澄很不解。 韩年展的脸憋的通红。 “我想说，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我就，我就喜欢上你了……” “哦……谢谢。” 被人当面表白，云澄难免害羞。 但此时的她已经可以从容面对，因为她也对余佑表白过了，心态自然比以前要稳得多。 韩年展憋了六年的心里话说出来后，只换来一句“谢谢”，心中的失落更甚。 他半是赌气，半是不甘心地问道：“云澄，我还有机会和你……” “你没机会了，感情方面，任何人在我身上都没有机会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头是岸，好好去找真正属于你的那棵歪脖树吧。” 云澄果断干脆地给了一个拒绝的答案，没留一点余地。 韩年展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为什么我没机会了？你都还没真正的了解过我。” “我不想了解，也没必要了解，我这辈子只要了解一个人就够了，但那个人不是你。” “是谁？” “是余佑啊，你看不出来吗？” 云澄大大方方的承认。 韩年展当然看出来了，可他就是不死心，想争取一下嘛。 “余佑……他对你好像并没有那个意思啊。” “谁说没有？他脑子笨，情窦开的晚，迟早本姑娘会让他对我有意思的，你等着吧！不不不，你还是别等了，我这辈子非余佑不嫁，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这下你可以死心了吧？” 云澄跳脱的性格让韩年展有些接不住。 天打五雷轰的毒誓都立出来了，他的心死得不能再死了！ 院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韩年展的心在抽搐，在滴血，在为自己多年的一厢情愿默哀。 作为一个卑微的暗恋者，他鼓起勇气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云澄，我能抱你一下吗？就当为我这段见光死的感情立个碑，画个句号……” “抱我？怎么抱？不抱行不行？你怎么这么矫情呢？” 云澄嘴上调侃着，却已主动上前，给了韩年展一个轻轻的拥抱。 一触即分的那种。 每一份感情都很美，每一程相伴也都令人陶醉。 感情是一张没有答案的问卷，苦苦的追寻并不能让生活更圆满。 学会放弃，将昨天埋在心底，留下最美的回忆，让彼此都有个更美好的开始。 遍体鳞伤的感情，不一定会刻骨铭心。 这，就是云澄此刻以当事人的身份悟出来的心灵鸡汤。 她希望韩年展能把这碗鸡汤痛快地喝下去。 至于她自己嘛，她喜欢吃猪肉，对鸡没兴趣…… 第173章 丑闻爆雷 余佑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 2014年5月份。 橙柚公司微博官宣，公开招募橙子新生第二张专辑男女主角。 余佑是铁了心不再和韩年展白安澜合作了。 虽然他们已经将那场同居风波压了下去，但云澄身上不能沾到任何污点，这种事情还是当断则断。 可惜事与愿违，有些脏水来得就是那么突然，想躲都躲不及。 这次爆雷的只是韩年展一人，事情却比之前严重得多。 有媒体爆料：韩年展本名韩向征，七年前顶替了别人的名字才考上的重点中学——北开一中。 也就是云澄余佑初中时就读的那所学校，和北开中学属于子母校的关系，但在当地的名气比北开中学还要高上一筹。 考初中顶包，性质上可能没有考大学顶包严重，但影响绝对要更恶劣。 因为这种事情操作起来比高考作假简单，并且很难发现。 大家都知道现实中是存在这种情况的，可就是没有证据揭露出来。 如今终于有媒体大张旗鼓地报道了这么一起丑闻，加上当事人不大不小的网络影响力，自然引来无数关注。 所有报道文稿的标题上都醒目地写着：橙子新生专辑御用男主——韩年展被曝xxx。 橙子新生被无情地拉上了批斗台，受到的负面影响比真正的当事人还要大。 似乎顶包别人的不是“韩年展”，而是她云澄！ 余佑都被搞懵了。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韩年展”竟然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啊。 这种犯众怒的罪行一旦坐实，“韩年展”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而在这条新闻爆出后的第二天，提供消息的“知情人”又来了一波火上浇油：被“韩年展”顶替的那个真正的韩年展，是在当地借读的一名农民工子女，参加完小升初考试没几天，就出车祸死了。 “韩向征这个畜牲，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网友们的愤怒值又拔高了一大截。 然而这还没完，“知情人”打得一首好牌，第三波轰炸紧随而至：据查询，七年前的暑假期间，北安市确实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一名十二岁的少年当场死亡。而肇事司机，在警方当时的公告中被称为“韩某某”，和死者韩年展没有任何关系，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此人和韩向征有没有关系呢？会不会就是韩向征的亲属？比如父亲？ 这一波证据不足的揣测才是最致命的！ 舆论彻底炸了锅。 余佑再也坐不住了，他和云澄包括橙柚公司的官方微博账号早已被愤怒的网友和粉丝们攻陷。 所有人在谩骂谴责声讨“韩年展”的同时，把他们也给捎带上了。 橙子新生的风评急转直下，虽然还没达到被封杀的地步，但如果任由这种舆论继续蔓延，封杀只是早晚的事儿。 “哥，这事儿你怎么看？” “我看个嘚儿，这分明就是一场阴谋！” 冉俊宏怒归怒，但还算冷静。 余佑也是同样的看法，他已经做好了和韩年展、白安澜切割关系的准备，但这件事爆出来的时间点选得也太准了些。 橙柚公司这边刚宣布要换男女主，对方就把手里的牌打了出来，明显是要趁着余佑云澄还没上岸，没脱身，溅他们一身血呀。 “如果曝出来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就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了，这一局我输得服气！” 余佑脑门生疼。 新闻出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给韩年展打了电话，可惜对方一直关机。 就连白安澜和他家里人都不知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北京公司那边更是急得不行。 冉俊宏咽了一口凉茶，稳了稳神道：“先不慌着认输，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韩年展找到，看他怎么回应这件事，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去做符合我们利益的应对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兄弟俩在小别墅的二楼上正喝着闷茶，苏逍逍突然上来汇报。 “余总，楼下有人找你。” “谁？” “她说她叫胡玉琴，是你的高中班主任。” “谁？胡老师？快请她上来！” 余佑激动地站起身来，搓着手对冉俊宏道：“如果我没猜错，韩年展的事情要有答案了！” 胡玉琴被请了上来。 曾经意气风发，威严飒爽的胡老师此刻面容憔悴，神色拘谨。 站定之后，她竟然先给冉俊宏和余佑浅鞠了一躬。 “胡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余佑赶紧上前把人扶到沙发上，陪着坐了下来。 “余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今天是替向征来给你们赔礼道歉的……” “向征？老韩的原名真的叫韩向征？你是她妈妈？他是你儿子？” 余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地惊问出声。 胡玉琴点了点头，回道：“没错，你应该也怀疑过吧，对不起，瞒了你们那么久，现在看来，应该是我想差了，有些事情如果早点说开，可能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现在说这些没用，网上传的都是真的吗？” 余佑只想听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胡玉琴反望了他一眼后，叹了口气道：“有真有假吧，我今天过来就是想把真相告诉你们，请你们帮忙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来解决这件事。” “那你快说，我们洗耳恭听。” 冉俊宏倒了一杯新茶递到胡玉琴手里。 胡玉琴接过后并没有喝，而是托在掌心，无意识地转着茶杯。 “我就先把大概情况和你们说一遍，有什么细节上不清楚的你们随时可以问。七年前，向征小升初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我和他爸爸因为感情破裂，办理了离婚手续，向征跟着我生活。把我们娘儿俩送回家以后，他爸东西也没收拾，就开车跑出去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然后我就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说他酒后驾车撞死人了……” “那个肇事司机韩某某真的是老韩的爸爸？” 余佑心慌得不行，整个事件里面就数这个情节最严重，可不能是真的呀！ 然而胡玉琴的答复让他直接心里凉了半截。 “是，向征的爸爸撞死了那个叫韩年展的孩子，被判了三年的刑。” “三年？那应该早就出来了，他人呢？” 余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种干系不大的问题。 难道他还想把这个韩某某找出来痛打一顿？ 胡玉琴摇了摇头，道：“他出狱后就没联系过我们母子俩了，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向征这几天不见人影，我就怀疑是不是去找他了……” “找他有什么用？现在问题的根源是老子撞死了别人，儿子还要顶包别人去上学，这事儿你们干得也太不地道了吧？” 余佑愤怒了。 胡玉琴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撒了出来，她也没觉得烫。 “不不不，向征没有顶包别人，他是凭自己的成绩考上的，他只是改用了那个孩子的名字而已。” “什，什么意思？” 余佑似乎听出了事情的转机，说话都结巴起来。 胡玉琴将手中茶杯放下，理了理思绪，继续道：“当年我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掉了，用来赔给那家人，但是根本不够。后来那孩子的妈妈提了一个要求，说要向征从此以后用韩年展的名字替她的孩子活着，上学、结婚、生子，这样他们才肯原谅我们。所以，向征是被一中录取后才改的名字，根本不是顶着那孩子的成绩上的学。” “这是什么要求？难道让老韩改个名字，他们的儿子就能活过来了？” 余佑心里的石头扑通一下突然就落地了。 这么说来，此事还是有机会翻盘的。 至少错不在韩向征身上，他也是个无辜之人。 胡玉琴眼眶含泪，幽幽道：“他们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活过来，而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们。他们不允许我在公开场合与向征相认，甚至把向征的户口都迁到了他们家里，我的儿子，就这么被他们从名义上要了去……” 第174章 齐聚韩家求原谅 顶包事件还在发酵，韩向征以及橙柚公司一直没有做出回应。 获知真相后的第二天，余佑便和冉俊宏一起，带上胡玉琴，准备前往几百公里以外的“韩年展”老家。 这件事想解决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真正的韩年展的父母出面，将情况说清楚就好。 可对方会同意吗？ 丧子之痛，亡子之仇，可不是那么好消的。 单从对方当年提出的那个要求就能想象到，那孩子的妈妈对韩向征一家有多么的恨之入骨。 为今之计，只有先探探对方的口风，但愿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消磨，这份仇恨能有所减轻。 余佑准备了一车的贵重礼品，又取了一书包的现金。 楚相生闲来无事，也跟着上了车。 万一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车被扣下，人被围打，他还能分担点儿。 四人一早出发，中午到达。 韩年展的父母都在，也只有他们两口子在。 儿子去世之后，他们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可惜没能如愿，后来也就放弃了。 夫妻俩闲时打工，忙时务农，相依为命。 一进门，胡玉琴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韩大哥，嫂子，我来给你们赔罪了！” 韩家夫妻俩正吃着饭呢，猛然见到屋里涌进来几个人，吓了一跳。 等到他们认出胡玉琴时，两人的脸上少了惊慌，却也并无笑容。 韩母冷冷道：“你来干什么？别再假惺惺地惹我了好不好？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韩父见难听话已经被妻子给说了，自己就不好再冷脸子，便稍微打了个圆场，道：“该赔的你们都已经赔过了，那事儿都过去这么久，就不用再提了吧？赶紧起来，让村里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家又出了什么事！” 胡玉琴哪肯轻易起身，她今天的任务就是一跪到底。 很明显，韩家两口子还不知道韩向征出的事，也许他们从来就没关注过韩向征。 余佑、冉俊宏担当起了和事佬的身份，又是递烟，又是递火地从韩父身上着手，先把话题聊开，把屋里紧张的气氛给压了下去。 随后，他们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说与夫妻俩听。 “韩叔，向征现在既然挂着年展的名字，户口又落在你们名下，按我所想，以后他肯定是要给你们养老送终的。现在他的事业遇到了挫折，需要你们的帮助。如果是他咎由自取，我们都不会管他，可整件事情里，他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你们从名义上把他要过来，难道不希望他过得幸福，事业有成吗？” 余佑审词度句，生怕有哪句话说错，惹得对方情绪反弹。 他也看出来了，韩父的态度要比韩母温和许多，所以他准备先把韩父的工作做通，再去公关韩母。 可韩母很会插话，随口一句就能让韩父闭嘴半天。 韩母手往桌子上一排，脸色涨红。 “我们不需要他养老送终，我就是要他们家过不好，付出代价，我恨！恨这个国家的法律，凭什么我儿子一条活生生的命只能换来那个人三年的牢刑？我真想开车把他给撞死，让我进去待五年，十年都行！” 得，情绪终究还是弹起来了，不过这也并不是坏事。 仇恨压在心里，始终无解，能发泄出来就有转机。 余佑和冉俊宏对视一眼后，立刻转移话题，把正事儿先放一放，冷一冷韩母的情绪再说。 “韩叔，年展去世之后，你们就没再去过北安了吗？咱们北安这几年发展的可快了……” “发展的再快，我儿子也看不到了！” 韩母又来插话，余佑差点儿被她给噎死。 韩父表情凝重地看了妻子一眼，叹气道：“孩子出事以后，我带你婶回来歇了两年，但她一闲下来，总爱胡思乱想。我怕她把自己的身体拖垮，就硬拉着她又回了北安，搞了辆出租车轮班跑，那段时间她的状态明显就好了很多。” “那现在呢？还在跑吗？” “不跑了，去年我轮班的时候，又碰上了车祸，人也差点儿没了，你婶知道后，被吓得不轻，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在城里待了，我们就回来接着种地呗……” “车祸？几月份的车祸？在哪儿？” 楚相生突然挪到近前，插嘴问了一句。 韩父忍不住凝神皱眉，多看了他一眼。 “去年六月份吧，在东区……好像是凤翔路上的一个路口……你……” “叔，真的是你？你看我眼熟不？” 楚相生激动得不行。 韩父的眉头皱得更深。 “嗯，眼熟，但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我就是那晚搭你车的乘客呀，高考的前一天，咱们差点儿被那辆搅拌车给砸中，还是你把我从车里拉出来的，你忘啦？” “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没影响到你第二天的高考吧？” 韩父脸上终于见了笑容，还顺便关心地问了楚相生一句。 “没！我考得可好了，说起来，我的命还是韩叔你救下来的呢！” “不不不，那是你运气好，吉人天相……” “哪里哟，全靠韩叔油门刹车踩得恰到好处……” 这下话题是彻底转跑了。 楚相生碎嘴起来，竟然连韩母都插不上话了。 余佑和冉俊宏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事情如此巧合，天意如此弄人呐。 正当众人聊闲话，扯闲篇儿，说得正起劲时，门外院子里又有了动静。 很快，便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进了屋。 跪在门口位置的胡玉琴扭头一看。 “向征？你……你也来啦？” 胡玉琴招呼的对象除了失踪多日的韩向征外，还有一个面庞黝黑，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 韩年展看到跪在地上的母亲和屋子里的余佑等人，也是一惊。 “妈，你们……儿子对不起你，让你操心了……” 韩向征跟跪到胡玉琴身边，母子俩抱头痛哭起来。 余佑反应过来后，立刻起身，走过去照着韩向征身上狠狠来了一脚。 “玩儿失踪你玩儿得溜啊，玩够了跑这儿来卖惨了是吧？你对不起的人多了，要不要我给你排个序呀？” 余佑边数落着，边给韩向征不停使眼色。 这个场合，这个氛围，你们娘俩儿玩什么母子情深？这不是给人家找刺激吗？ 韩向征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也不枉他学了这么久的表演，情绪和动作上直接无缝衔接。 只见他泪眼婆娑地放开胡玉琴后，一跪一磕头地挪到韩家两口子面前。 “叔，婶，我把我爸带来了，不求你们原谅，只是想让你们知道，那件事的教训我们都没有忘……” “哼，忘不了就对了，我要让你们记一辈子！” 第175章 诚意解心结 韩母成了跳不过去的坎。 她的心结不解开，前面在韩父身上做的一切工作都白费。 余佑权衡了一下，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该是转移公关目标的时候了。 他接过了话头，对韩向征说道：“向征，婶子现在恼的是你爸，不是你，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让你爸说两句吧。” “哦，好……爸，你过来。” 韩向征挪开了身子，让出一片空地来。 那意思摆明要让他爸也跪下说话呀。 这一家子今天真是拼上了！ 韩向征的父亲脚步蹒跚地走过来，手扶着膝盖，两条腿一先一后地跪了下去。 韩母头一扭，眼泪夺眶而出，心中悲愤的情绪似乎终于有了宣泄口，再也止不住。 她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蹬翻，手握成拳，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抠出血来。 韩父面对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男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韩向征的父亲静静地跪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 “大哥，嫂子，我知道让我坐一辈子的牢都换不回孩子的命来，不怕你笑话，刚进监狱的的时候，我自杀过一次，结果被救了回来，不过也伤到了脑子，你看我现在走路都不利索了是吧。被救回来后，我慢慢想通了，我活着，还能赎罪，死了，你们连个恨的人都没了。” “你死了最好，死了我一定放三天大炮！” 韩母发了疯地嘶吼出声，悲腔让人动容。 没有人会怀疑此刻她想杀人的心。 韩向征的父亲苦涩地笑了笑，继续道：“嫂子，我出狱后，没脸回家，更没脸来见你们。我去了西南山区，拼命的卖苦力，挣来的钱，我以咱们孩子的名义捐了出去。这几年下来，也资助了几十个学生，这是他们给咱孩子写的感谢信……” 说着话，韩向征的父亲从腰间兜里掏出厚厚一沓皱巴巴的信件来，每封信上的字体都显得稚嫩歪扭，一看就是孩子写的。 韩父眼含热泪地接过来，翻看了两张后，递给妻子。 韩母悲泣无声，转了个身，不愿去接。 韩父硬塞给了她。 韩母的手抖得不行，信件散落了几封到地上。 许久之后，她终于还是弯身捡了起来，只是紧紧地把信全部攥在手里，并未去看。 “嫂子，大哥，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继续做下去，做一辈子。我现在包了个好活儿，如果能顺利地干上两年，挣的钱应该就够捐一座不大的希望小学了，捐助地我都联系好了，到时候也会以咱孩子的名字命名……” “你这是何必？你把钱都捐出去了，你自己怎么过日子？” 韩父终究不是个冷血的人，他也看出了对方身上的伤病很严重。 两个大男人差一点就要抱头痛哭了。 韩向征移跪到韩母正面，也不管她什么态度，砰砰砰先磕了三个响头。 “婶，我考上了北安最好的学校——淮南大学，但我办了一年的休学，去当了练习生，虽然有被逼无奈的成分，可我内心深处，也是想通过这条路扬名挣大钱，因为我身上的担子太重，因为我将来要赡养你们四位老人。也许你们没有关注过我，可我却一直关注着你们，我不止一次的乔装打扮坐过你们的出租车，你们生病住院的时候我也都去偷偷看过，包括年展，每逢他的忌日，我和我妈都会来看他……” “你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我儿子的坟就埋在村头地里，这七年来，你们一家，我一个人都没见来！” 韩母再次开了口，怒气少了，却多了怨气。 韩年展低下了头，喃喃道：“我们都是在夜里去，在你们走了以后。去年因为我妈病了，我才一个人来的，然后就遇上了我爸，不然我也不知道他跑西南去了。” “你说你们夜里去，谁知道？怎么证明？” 韩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看来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心结。 她仇视韩向征一家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大概也是因为恼恨对方这么多年都不来自己孩子坟前看一看吧？ 韩向征吸了吸鼻子，道：“我记得前年的时候，婶你先回家了，叔一个人在地里喝了点酒，睡着了，睡到天黑透才被找回来的你给打醒……” “咳咳……” 韩家夫妻俩同时咳嗽了起来。 屋里的氛围略显尴尬，不过是一种让人轻松的尴尬。 韩母的怨气也消下去不少，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你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叔，婶，以前我和我爸我妈一样，觉得愧对你们，不敢面对你们，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当年的过错。现在我想通了，我是韩向征，也是韩年展，我只有一条命，但我可以为两个家庭而活。不管以后如何，韩年展这个名字我会继续用下去，也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等你们百年以后，我要来给你们摔盆送灵！将来如果我有妻子，我会告诉她，她有两个公公，两个婆婆；如果我有孩子，我会告诉他，他有两个爷爷，两个奶奶。总之，我不敢说能把你们当成亲生父母对待，但我能尽的孝心，应做的孝行，一样都不会少，因为那是我该当负起的责任……” 人心都是肉长的。 韩父韩母求的不过是个态度。 自己的孩子没了，他们不能随之而去，那就只能把日子好好过起来。 韩向征一家今天把对于过去和未来的态度都摆了出来，已经是这件事情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且看他们以后是否能够做到言行一致吧。 从韩家离开前，余佑拉着韩母说了一句悄悄话。 “婶儿，我和老韩……就是韩向征，韩年展哈，其实是合作伙伴，我手里的权利比他大，我会帮你看着他的，如果他说到做不到，对你们不好，我第一时间灭了他，省得给我丢人，你说对不对？” “唉，我想开了，其实这事儿我做得也过分，愣是用一个名字把人家三口搅和得鸡犬不宁，自己又能落下什么好呢？但愿小韩这次能够顺顺利利地过关，我们两口子也算能有个念想了。对了，你们路上一定要慢点，开车出事要不得……” 回程路上，五座车却拉了六个人。 韩年展被扔到了后尾箱。 谁让他是这件事的主角呢，主角当然要有主角的待遇才行。 心怀大畅的余佑戳了戳身边的楚相生，好奇问道：“老楚，你跟韩叔出车祸的那晚，在到达出事的路口前，是不是在哪里耽误了一下？就一下，可能只有一两秒钟的时间……” 楚相生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死死盯住余佑，却不作声。 余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这是？你想起什么来了？” 楚相生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才幽幽开口道：“不是，是你刚才问的问题，琪琪也问过，你俩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第176章 知情人再出招 不同的两个人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很正常，毕竟汉字全国通用。 但在这件事情上，不管是楚相生也好，还是他身边的朋友也罢，唯一的想法应该都是庆幸才对，没道理会像余佑一样，用这种语气提出这种问题呀！ 难不成顾雨琪也知道楚相生命中有这一道死劫？ “她什么时候问的？” 余佑的语气有些紧张。 楚相生患得患失低声道：“就是她出国走的前几天，当时你们都在北京，她还问了你，问了云澄。” “问我什么？问云澄什么？” “问你去哪儿了，回来了没有。问云澄……当时是不是也在车祸现场，我说我没见到，她还很意外，说云澄应该就在附近才对。我不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后来话题聊到了你们俩的真实身份上，我就没再细问这件事……” 楚相生把该说的都说了，余佑的脸色极度难看。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一个让他恐慌和心痛的猜测。 顾雨琪是不是也重生回来了？ 她为什么会重生回来？ 难道她在原来的世界里，也死掉了吗？ 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她到底有没有怀孕？ 如果怀孕了，那个人流手术有没有做？ 如果没做，她死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那几个老人怎么办？ 顾雨琪，现在的你，到底是不是个重生者？ 余佑突然想起除夕夜，顾雨琪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以及她许下的新年愿望——但愿你和他，即便此生无我，依然各自安好…… 通了，他想通了！ 他知道顾雨琪为什么不辞而别，远走他乡了！ 老天爷真是把他余佑往死里坑啊，这是要拍mv吗？还非得把男女主角都拉过来凑趣？ 他死是意外，他认命。 可是顾雨琪不能死呀，她一死，原来世界里的三个家庭就全崩了！ 余佑的心乱了，他需要静静。 回到北安后，他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去学校，而是回了雅和小区。 韩年展的事情，有了韩父韩母录制的视频声明，再去公安局和北开一中收集一些当年的证据，开具一份相应的证明，就可以发布出去了。 余佑想好好休息两天，理一理他和顾雨琪的关系。 云澄听说他不舒服，打电话说要过来看望，都被他给拒绝了。 顾雨琪应该是因为无法同时面对余佑和楚相生，才选择的离开。 那是不是说明，这两个人她都爱？ 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纠结心理？ 难道前世和余佑在一起的那么多年里，她一直都没忘记楚相生？ 现在重生回来了，她对楚相生的旧情复燃，新欢旧爱同样难割舍，所以不得不把两个人都放弃掉？ 这算不算是顾雨琪在感情上对余佑对不忠？ 至少余佑重生回来后，一直想娶的人都是她顾雨琪呀。 在余佑决定放手成全她和楚相生这对青梅竹马之前，云澄从来都是一厢情愿的小备胎。 哪怕到现在，余佑也没真正敞开心扉，准备迎接云澄的扑怀而来。 因为他心里始终过不了顾雨琪这个坎儿。 当初他说的让云澄等一等，等什么？ 等的就是顾雨琪和楚相生能走到一起，修成正果的那一天。 只有到了那一天，他才会真正死心，真正放手，真正觉得自己做到了想要的“成全”！ 现在突然来了个这情况，怎么办？ 余佑的心情很复杂，愁的头发都抓掉了好几把。 然而，现实没有给他很多时间伤春悲秋。 就在韩年展那边还在完善证据链的时候，那位“知情人”又有新动作了。 这次终于把火正式引到了橙子新生身上。 原来前面针对韩年展的连环招数都是给这最后一击做的铺垫。 冉俊宏来家里找到余佑，给他看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对年轻男女拥抱瞬间的照片。 男的能看清正脸，女的却只有侧颜。 正是韩年展和云澄！ “他俩什么时候抱一块儿的？这图是p的吧？” 余佑炸了。 冉俊宏笑了笑，道：“我找韩年展求证过，照片是真的，事情就发生在咱们公司小院里，时间是咱们去给阿新哥扫墓的那天。” “他俩为什么要抱一块儿？” 余佑最纠结的还是这个问题。 不用想，有了这张照片，相应的新闻稿他都能往小说上去编了。 韩年展如今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属于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种公众人物。 云澄这一抱，直接引火上身。 说他俩谈恋爱都是轻的，要是发稿人再阴阳怪气地扯几句什么“患难见真情，互相勉励，共渡难关”之类的反话，那就把云澄彻底绑死在韩年展这条破船上了。 只要韩年展没翻身洗白，橙子新生就别想断舍离，躲清净。 甚至可能会因为她的名气更大，粉丝们对她的期望更高而遭到比韩年展还要严重的舆论反噬。 这应该就是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了吧？ 冉俊宏把气急败坏的余佑按坐到椅子上，淡定道：“你不要急，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韩年展交代了，那天他是跟澄澄表白来着，结果被无情拒绝了，心里一时难受，就犯矫情，要了个抱抱。谁知道澄澄还真抱他了，不过就轻轻地抱了一下而已，偷拍的那家伙快门按得也是够及时，晚半秒，他俩就分开了。” “这个老韩，我真想噶了他！” 余佑咬牙切齿。 要不是顶包事件有了解决方案，云澄这一次肯定要被那家伙给坑死了！ “小橙子呢？” “我还没让她知道这事儿，现在应该在学校里上课。” “哥，公司附近你得清理一下了，我现在都不敢走正门进去。” “清理它干嘛？那些狗仔都是朋友，我们只需要把里面坏心眼儿的抓出来干掉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你清也清不完嘛，我们要适应这种生活环境，谁让咱开的是家娱乐公司呢。” 冉俊宏的气定神闲让余佑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他本不该这么激动浮躁的，是这两天想顾雨琪的事情，让他失了分寸。 感情果然是一份没有答案的问卷，既然解不开，那就暂时收起来吧。 “这事儿不用想，肯定是徐飞干的，偷拍的家伙没准儿就是那个洪烈，我们要不要反击一下？” “不急，只要把韩年展那边的底火给灭了，澄澄这边就是一道声明的事儿。至于反击，还需要再等等，否则会被对方说成是我们在欲盖弥彰，转移视线，效果就不好了。另外，从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来看，对方手里肯定还有澄澄的正面照，那他们为什么没有发出来？” 余佑不得不承认，冉俊宏想事情比自己深入得多。 “你是说他们还有后续手段？” “我想应该是有的，至少他们是有想法在澄澄的真实身份上做文章，可惜我猜不出他们会怎么做。所以，我们要计划一下，最好能在近期选个合适的时间点，主动公开澄澄的身份，给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 第177章 公布身份的机会 两天之后，韩年展及其经纪公司发布声明，提供了充分的证据链进行辟谣。 北安橙柚进行了转发评论。 最恶劣的那部分影响逐渐消除，但韩年展刚在娱乐资本圈崭露的那点头角也在这波舆论中被削得啥也不剩。 就连白安澜都受其影响，被公司暂时雪藏。 韩年展的“丑闻”在网上演变成了一场伦理道德与法律的研讨会。 有人觉得，肇事凶手的儿子没有资格当明星，做公众人物。 也有人认为凶手既然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并且改过自新，取得了受害人家庭的原谅，无论是善后方案还是认错态度上都无错可纠，这就应该是一种积极正向的社会能量。 它不但可以警醒世人珍爱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还给类似案例中的当事人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解决矛盾的参考办法，值得鼓励！ 就这样，成为了资本弃儿的韩年展，反而在广大网民口中被反复提及，他的口碑也呈两极分化状态。 橙子新生后续跟发了一条声明，是解释那张拥抱照片的。 冉俊宏和余佑一致认为，大大方方把事情摆出来就好，没必要遮遮掩掩编瞎话。 那就是婉拒表白以后给自己追求者的一个安慰抱抱而已，很出格吗？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喜欢橙子新生不是很正常吗？不是件好事吗？ 经历过一波三折之后的大反转，这件事情终于渐渐尘埃落定。 橙子新生的名誉虽然受了点损伤，但名气却大了不少。 五月中旬，云澄和楚相生的古风专辑正式立项，开始筹备工作。 云彬也被余佑要求到常阿姨的课堂上进行旁听。 这次的编曲任务不但重，而且和之前的会有很大区别，若是不能将戏剧元素与流行歌曲顺畅融合，两张专辑的二十首歌就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总之，云澄、云彬、楚相生三人，没有常阿姨颁发的毕业许可，就别想拿到余佑手里的歌。 与此同时，专辑mv的男女主还在紧张的选角中。 为了支持处于事业寒霜期的韩年展和白安澜，余佑打算捏着鼻子再吃一次回头草。 云澄的新专辑mv肯定是要换新人的，但那俩家伙可以去楚相生的mv里撑场面嘛。 正好冉俊宏也不想多掏钱，此时的韩、白二人依旧是白菜价，不用白不用！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份。 大学的第一个学年结束了，暑假来临。 余佑云澄不用再顾及学业，一心扑在新专辑的筹备上。 楚相生更是拼命，吃住都在公司，对冉俊宏和余佑交代给他的繁重的学习任务全部保质保量地完成。 慕晓兰毕业了，正式到橙柚公司上班。 沙懒依也没回老家，天天跟在云澄屁股后面转。 新男女主已经确定下来，拍摄任务还是由林导的团队负责。 余佑把二十首歌的词交了出来，让他们先行创作剧本。 舆论场上一片风平浪静。 余佑和冉俊宏也在努力帮云澄寻找着公开身份的合适时机。 七月底的一天，临时请假外出的慕晓兰突然急慌慌地跑回了公司。 “我找到机会了！” “什么机会？” 冉俊宏皱眉问道。 慕晓兰喘了一口气，接过云澄递来的冰镇饮料，来不及喝，便继续道：“让澄澄公开身份的机会啊！” “说来听听！” 一伙人都来了兴趣。 “今天玉林把我喊过去，我还以为是有什么私事，没想到他直接带我去了他们首长办公室！马上不是八月一号了吗，北安的武警部队筹备了一场大型的文艺演出，既是为了庆祝建军节，也是为了给今年即将退役的武警官兵饯行。这场演出计划的是两个小时，而且要求必须都是新节目，可他们部队里的文工团一时间排不出那么多，就想从外面邀两个节目过来。” “他们想邀请小橙子？” 余佑插话问了一句。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这件事听起来还是很靠谱的。 以部队里的文艺演出为契机，正式露面，虽然不一定能造成多大的轰动，引来多大的流量，但在政治上，名誉上，绝对有着非凡的意义！ 此事可为！ 而且是个绝无仅有的良机！ 慕晓兰歇够气儿了，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接着说道：“他们不但邀请了澄澄，还希望我回师大重组之前合唱团的班底，把那首《万疆》也搬上部队的舞台！” “这种场合，《万疆》倒是应景。那他们有没有对小橙子唱什么歌做要求？” “嗯，没有，他们只说尽量选择与部队氛围契合的，不要有太明显的情情爱爱就好。” “要唱几首歌？” “暂定两首，如果效果好，战士们愿意听，可以特批增加一首。” “好，我知道了，今天几号了？距离演出还有几天？” 余佑突然问起了时间。 慕晓兰立刻回道：“28号，演出时间定在1号的晚上六点，满打满算还有四天。” “足够了！哥，你跟晓兰姐商量一下，看看到时候小橙子以什么方式来出场才不显得那么突兀，反正我是不倾向于直接露脸，上台就唱的，那样就浪费了之前积攒下来的神秘感。” “我有个想法，你们看行不行。” 慕晓兰直接举手。 现在她是橙柚公司演出部的经理，有义务也有资格给出建议。 冉俊宏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点头道：“你说。” “我会和部队首长沟通，将合唱团和澄澄的节目排在一起，而且是合唱团排到前面。到时候澄澄就先戴着眼罩参加合唱，站在c位，这样一来，关注她的人肯定就认出她是橙子新生了。等到合唱结束后，她也不用退场，直接揭开眼罩公布身份，以示对战士们的尊重，怎么样？” “好！我觉得这个流程可以，小佑你看呢？” 冉俊宏率先表了态，余佑更无话说。 “就按这个来吧，你们再把细节设计一下就行了。小橙子，咱们马上回家，这四天时间，我们要弄一首新歌出来，到时候送给咱们北安的武警部队，也算是作为你的揭面礼了。” “新歌？时间太赶了吧，有必要吗？柚柚你别把自己的小脑袋透支得太厉害呀，我可不想以后跟个小傻子一块儿玩。” 云澄一脸担忧。 新专辑的二十首歌，现在还没见到曲子，她都怀疑是不是已经把余佑给卡住了，掏空了。 现在又要在四天之内赶出一首新歌来，这货怎么吃得消？ 按照她对余佑的了解，这四天时间里，至少会有三天是留给云彬编曲的，编完曲，自己练习，加上录音，至少一天吧，哪里还有时间给余佑写词写曲？ “词曲我都写好了，咱们盯紧点儿彬叔就可以。” 余佑说得轻巧，众人听得惊心。 冉俊宏都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写的？人家放屁还得使个劲儿呢，你写歌怎么跟不动脑子似的，说来就来，想要什么歌就有什么歌？” “那可不。” 余佑隐晦地自嘲了一句。 云澄悄悄起身绕后，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娇喝道：“好你个余大柚，是不是飘了？嗯？你是不是连我第三张专辑的歌都写出来了？这首新歌叫什么名字？” “叫……咳咳……叫…………叫你别勒我了……我要断气儿了……” 第178章 挖坑钓鱼 2014年八月一日建军节。 中午时分，橙柚公司院门大开。 一辆印有“武警”字样的特种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几名着装整齐的武警战士下了车，原地列好队伍之后，一脸严肃地踏步进了屋。 为首之人正是洪玉林。 橙柚公司没有人出来迎接。 二楼会客室，余佑、云澄、冉俊宏、沙懒依、慕晓兰、楚相生、康奎正等着他们。 冉俊宏朝康奎挑了挑眉，问道：“老康，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康奎神秘地笑了笑，点头回道：“放心吧，这么大的鱼饵，还怕钓不上来一条清道夫？我确认过了，人昨天晚上到的，就住在安北大学城。” “那就好，把尾巴处理干净，不能往咱们自己身上引一点火星子。” 两人对话到这里，会客室的门被打开。 苏逍逍领着武警战士们走了进来。 “老班长，我们来接人了！” 洪玉林带头给冉俊宏敬了个礼，中气十足地打招呼。 冉俊宏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有时间我请哥儿几个吃饭！” “饭可以吃，人情也可以有，但是不要说啥欠不欠的，我们也没做啥嘛，老班长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按说我自己来接你们就行了，干嘛非得让我带这么多人来？” 洪玉林早已收起了脸上的严肃，在众人面前笑得腼腆。 冉俊宏回头朝慕晓兰望了望，嘿嘿一笑道：“天机暂时不可泄露，回头让你媳妇儿告诉你吧。”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云澄穿着之前参加音乐盛典时的那套礼服，戴着眼罩，坐在椅子上一直未起身。 这是冉俊宏特意交代过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玉林，让澄澄坐你们的车先走，我们稍后跟上。另外，这丫头今天第一次穿高跟鞋，路都不会走了，你找俩人扶着点儿她，别让她崴到脚。” 洪玉林闻言，虽然奇怪，却也不敢怠慢，立刻招呼了两个战士过来，一左一右，架起云澄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一下，小橙子，手伸出来，我给你包住。” 余佑说着，把云澄的两只手腕并起，拿过一件黑色的薄外套，松松垮垮地裹缠了上去。 云澄懵圈中。 “柚柚，你包我手干嘛？” “你手上有伤，不能见风。” “我……有吗？” “当然有，你爸说的，你们家祖传类风湿！另外，你手上的骆骨镯也很显眼，别被外面的狗仔拍到认出你来。” “我都这身儿打扮了，还用得着通过镯子来认吗？” 云澄很无语，但还是听话地服从了安排。 余佑随后附到她耳边低声道：“忍一下，到车上就可以解下来了。” 一旁的洪玉林捂嘴偷笑。 “余副教官，你给云澄这么一打扮，我怎么越看越像是我们在抓罪犯啊？” “哼，洪教官你别胡说啊，有我这么乖巧不反抗，还穿得这么漂亮的罪犯吗？” 云澄的反驳引得屋内笑声一片。 洪玉林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带着人先走了。 余佑冉俊宏把他们送到一楼，愁眉苦脸地看着云澄被架上武警车。 武警车打着闪光灯开走了。 余佑返回二楼，把自己那台桑塔纳的车钥匙交给康奎。 “老康，你赶紧跟上去，如果发现了尾巴，就给我狠狠地往上撞，总之拖住他，别让他跟到武警总队大院就行。其他人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晓兰姐你联系师大合唱团那边，让他们晚一点再出发，尽量绕开老康走的路线……” 安排的挺好，可惜事情并没有完全按照余佑的推演方向走。 康奎开着桑塔纳，远远跟着云澄所在的那辆武警车。 很快，他便发现了目标。 一辆同样破旧的京牌“偷油塔”一路超车，穿插到了武警车的正后方，很是明目张胆。 康奎继续保持距离，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后，确认那辆车就是自己要找的尾巴，要钓的清道夫。 他立刻加起油门，推杆换挡，准备来个“意外”追尾。 然而，还没等他追上去，那辆“偷油塔”却先撞上了武警车的屁股。 两辆车同时停了下来。 康奎一时慌乱，没敢跟着停车，方向一扭，从事故现场旁边飘了过去。 坐在副驾的洪玉林和开车的武警战士先下了车。 而京牌“偷油塔”上下来的人，正是偷拍男洪烈。 洪玉林看到他的第一眼，只感觉有些眼熟。 去年的龙湖音乐节上，两个人打过照面，洪玉林还帮余佑查过胡烈的身份信息。 可那事儿已经过去了半年多，两个人早就互相忘得差不多了。 胡烈对眼前这个武警更是没有一点印象，当兵的嘛，在他眼里，穿上制服，长得都一样。 “同志，我没减速，没刹车，跑的也不慢，你怎么就能撞上来呢？打瞌睡了呀？” 司机战士率先开口交涉。 洪烈点头哈腰地给二人递烟，被拒绝后，腆着笑脸道：“不好意思啊警官，我刚拿的驾照，开得不是很熟练，都是我的错，我马上联系保险公司过来拍照定损，你们放心，我肯定负全责。” “这是全不全责的问题吗？你耽误我们时间呐，你自己在这里等保险公司吧，我们可没空跟你在这儿耗，车子也不用你赔了。” 司机战士说完就要上车走人。 胡烈赶紧上前拦住他。 “警官警官，你们可不能走啊，你们一走，保险公司肯定会说我骗保，毕竟我的车也得修嘛。” “嘿，我们的车不用你修了，还得反过来配合你去修车？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呀？” 司机战士脾气有点急。 胡烈笑得很假，一本正经道：“你们要是赶时间想先走，也可以，只要能给出一个我不可抗的理由，让我好跟保险公司交代就行，比如说你们是不是正在执行任务抓罪犯，或者车上押送的有罪犯，有相关的证明文件给我拍个照也可以。” “什么罪犯？什么证明文件？那是能给你拍照的吗？同志你不要胡搅蛮缠啊！” “我怎么胡搅蛮缠了嘛，我让你们等一下，你们又等不了，你们要是直接走了，我的车怎么办？武警也是兵，就是为我们人民服务的，你们如果没有紧急任务，就应该配合我完成事故定损！” 胡烈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把小战士噎得无法。 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的洪玉林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又扫了扫他的车牌照，嘴角突然挂起了笑。 “北京的老车牌，同志，我听你口音不像北京人啊，西南那边的吧？来北安做什么？” “你管我哪里的，不是北京人就不能开京牌车了？西南的就不能来你们北安了？” 胡烈的情绪有些激动。 洪玉林抬手虚按了几下，以示安抚。 “当然可以，北安欢迎所有外地来的朋友。是这样的，同志，我们确实在执行任务，任务内容不能透露给你，不过你可以猜嘛，你这么聪明，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干嘛非要让我们冒着犯纪律的风险亲口说出来呢，对不对？至于任务的证明文件，那就更不能给你看了，你可以把我们的车牌号拍下来，保险公司如果有疑问，他们会根据车牌联系我们的，好吧？就这样，我们要马上归队交接任务了，再见。” 第179章 云澄揭面 洪玉林二人回到武警车上，坐在后排隐私车厢里的云澄立刻探身过来。 “洪教官，那个人我认识！” “我也认识，他偷拍过你吧？” 洪玉林云淡风轻地反问道。 云澄惊讶无比，有关胡烈近期的事儿，余佑基本上都没跟她说过。 “你怎么知道？柚柚告诉你的？” “嗯，本来我还没认出他，但是他一提拍照，又说什么押送罪犯，我越听越不对劲儿，后来就想起来。再加上俊宏哥和余佑今天的异常举动，我一合计，估计他们是在给这家伙挖坑吧？” “挖坑？挖什么坑？”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今天就是个任他们摆布的木偶，他们说啥，我就得听啥，还不许我多嘴问！” 云澄委屈巴巴地诉着苦。 车上的几个人都笑了。 洪玉林乐得嘴都合不拢，双臂环抱，酷酷道：“那你就继续不知道吧，用俊宏哥的话来说，就是天机暂时不可泄露，回头让你的柚柚告诉你哈。” 橙柚公司小院里，收拾妥当准备出发的余佑冉俊宏接到了康奎关于意外事件的汇报，哥俩正抵头商量对策的时候，洪玉林的电话打了过来。 情况说明之后，众人皆舒了一口气。 这个胡烈，倒是个谨慎细心的人，竟然能想到通过这种方式来求证云澄被“抓”走的原因。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但机智的洪玉林刻意误导的那几句话应该足以让他信心大增，回去写一篇洋洋洒洒有图有真相的爆料文了。 这就是冉俊宏和余佑的计划，他们要通过这次进部队演出的机会，让胡烈及其背后的徐飞误认为云澄是因涉嫌犯下很严重的罪行而被当地部门直接出动武警给抓捕走了， 这个料，胡烈一定会加班加点的往外爆，也许要不了几天，云澄就能托关系被放出来。 如果到那个时候再发这条新闻，云澄肯定会死不承认，甚至还有可能倒打一耙说他造谣诬陷，那他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这个坑，胡烈和徐飞不可能忍住不跳，而只要他们跳进来了，借着部队的官媒，冉俊宏不让这两个家伙脱层皮，就别想从坑里爬出来！ 晚上六点钟，武警总部大院院门紧闭，院内人山人海。 除了各区必须保留的值守巡逻人员外，北安市其余的所有武警官兵基本上全都集合在了这里的训练场上。 文艺汇演的舞台就是平时检阅队伍训练的主席台，布上场景灯光后临时改造而成。 所有战士们被要求不许拍照，不许录像，不许对外宣讲。 唯二被批准入场的摄影机器，一台是部队官媒的，一台是橙柚公司的。 冉俊宏提前和部队首长沟通过，他要记录并且只记录下云澄公开身份的过程，便于后期宣传，其他节目的表演时间，他会保持机器关闭。 部队首长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再加上橙子新生是北安本地歌手，首次公开露面表演就献给了自己手下的战士，并且还特意为战士们创作了一首新歌，可谓诚意十足了。 尊重理解和支持都是相互的，橙柚公司这么懂事，部队当然报之以李，合理的要求能满足就都满足了。 演出开始，排在前面的都是文工团的节目。 由于都是新创节目，主题和内涵有点万变不离其宗，但战士们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训练场上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演出时间过半，终于轮到北安师大合唱团上场了。 曾经五十人的合唱团，因为有两个毕业生工作签到了外地，没法儿请假赶回来，所以只到场了四十八人。 当合唱团指挥——方楠教授听说橙子新生也要加入进来演唱时，激动得不行，说什么也要再找一个人来，把队伍补充齐整，似乎只有如此，才不辜负了这场与众不同的表演。 合唱团登台，带着流苏面罩的云澄站到了背对观众的方楠对面，正儿八经的c位。 原本安静有纪律的台下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有的人是在讨论这支合唱团的来路，看起来不像是文工团的人啊。 而更多的人则认出了橙子新生的打扮。 毕竟这些战士们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训练之余，他们也爱听歌，也关注明星娱乐。 主持人等到合唱团准备完毕，才登台报幕。 “接下来，请同志们欣赏由北安师大合唱团给我们带来的歌曲《万疆》，祝愿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和平安宁；祝愿我军无坚不摧，无战不胜！” 哗哗哗~ 这次的掌声明显比之前响亮持久了不少。 “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我何其幸生于你怀，承一脉血流淌；难同当，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吾国万疆，以仁爱，千年不灭的信仰……” 云澄独唱起头后，接着的不是五十人的合唱，而是台上台下数千人的大合唱。 原来这首歌作为爱国献礼歌曲，早就在部队里传唱开了。 原本一个小小的合唱团就已经把这首歌的气势拉到了能令人动容的地步，如今再加上数千名钢铁战士的和声，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台下观众把台上演员给唱哭了！ 一曲终了，合唱团众人鞠躬谢幕，退下舞台。 台上只有云澄一人未动。 主持人过来给她递了个话筒后，又走了下去。 “兵哥哥们，兵姐姐们，大家好，我是橙子新生，今天是建军节，我代表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同学老师，还有我的所有歌迷，向你们致敬！正是有了你们的负重前行，才让我们可以在岁月静好中安稳一生，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和最美的人见面，我当然也想美美的，所以今天我自己动手，化了点儿妆，请你们帮我看看好不好看，可以吗？” 在台下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澄已经一把扯掉了眼罩，露出那张精致乖巧、画了淡妆的清纯笑脸。 “哥哥姐姐们，我是不是和你们一样美了？” 云澄激动得高声问了一句，并把话筒转向台下。 原本坐姿端正，谁也挨不着谁的战士们差点儿乱成一锅粥。 真是橙子新生来了呀？ 她竟然还揭面了！ 这是她第一次公开露脸吧？ 原来长这么漂亮啊！ “是！” 战士们虽然阵型乱了点儿，但声音依旧统一嘹亮，就跟喊口号一样。 云澄笑逐颜开，收回话筒又问了一句：“当兵苦吗？” “不苦！” “累吗？” “不累！” “才怪嘞，军训半个月，都差点儿把我给折腾噶了，你们一入伍就是好几年，怎么可能不累不苦？不过我相信，再多的苦累你们肯定都不怕，因为被你们护在身后的是国，是家，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你们站在了我们前面，为我们遮风挡雨，而站在你们前面的，知道是谁吗？” “是你？” 台下战士们异口同声的反问腔调有点儿怪异。 云澄临时自己编排的词儿，让后台的余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额头上也见了汗。 看起来有些跳脱的云澄突然站回到舞台中心，收起脸上的嬉闹，整衣肃容道：“错，站在你们前面的，不是我，而是愿为你们挡子弹的……战友！接下来，我要唱一首新歌《别知己》，致敬你们之间最纯真，最美好的战友情，为所有即将退役的老兵们——饯行！” 第180章 往死里反击 有关文艺汇演的一切报道，武警部队官媒全部压后了三天才对外发布。 而在这三天里，网络上已经被一条来源未知的“新闻”炸开了锅。 新闻标题是：《橙子新生涉黑被抓，有图有真相！》 真相有待求证，但图是真图。 八月一日那天，守在橙柚公司外面的不止胡烈一人，还有真正专业的狗仔。 但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没有人愿意去触部队的雷。 只有胡烈这个二傻子自认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加上报复心切，便一马当先，不管不顾地连图带文发了出去。 好在他还不算缺心眼儿，找了个偏僻地儿的网吧，临时注册了个马甲号，极尽其所能地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了下来。 这种爆炸性的新闻吸引来的流量让无数媒体眼红，很快就有狗仔以“目击证人”的身份出现，对新闻配图进行确认并转发。 胡烈那张图选得也很妙，两个武警战士，一左一右地地抓着橙子新生的胳膊把她往车上带，橙子新生手腕上还缠着黑衣服，再加上是从远处高角度拍摄，武警车上的警灯还不停闪着，看起来就很有那种抓捕罪犯的感觉了。 五月份刚经历过一波网暴狂潮的橙子新生再次陷入舆论危机。 在事件疯狂发酵的这三天里，橙柚公司未做出任何回应，别墅小院更是直接关门落锁，冉俊宏给所有员工放了三天带薪假，爱上哪玩儿上哪玩儿去。 就这样，这条被人匿名发出来的野稿很快转正，成了多家正规媒体纷纷转载评论的头条新闻。 徐飞的峻峰公司更是第一个跳出来，以同行的身份表达了对此事的严重关切和对所有涉黑势力的强烈谴责，最后不忘@北安公安，希望对方能及时公布有关橙子新生案件的详细情况和最新进展。 北安公安懵了！ 什么鬼？ 那明明是武警部队“抓”的人好吧？ 他们公安局没收到过相关的通报呀。 情况非常不明朗，他们也不敢轻易回复，只能转过头去@北安武警。 北安武警更懵！ 哪个说我们抓了橙子新生？ 我们明明是邀请人家来为战士们演出的好吧？ 现在的新闻媒体都这么不负责任了吗？ 八月四日，在得到首长的批准后，北安武警微博官方账号啥也没说，默默地把建军节文艺演出的素材发了出来。 第一张，就是云澄在舞台上摘眼罩的那一瞬间的照片。 同一时间，橙柚公司账号上发布了一条短视频，正是云澄在部队舞台上公开身份并为战士们献唱《别知己》的全过程。 视频配文为：橙子新生揭面，致敬武警官兵，为退役老兵饯行！ 当天上午，冉俊宏带着康奎来到安北开发区派出所报案，有人造谣诽谤，捏造事实，给橙子新生及橙柚公司造成了巨大的名誉和经济损失，给武警部队带来了极其负面的影响，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他们要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 造谣者用的ip地址康奎已经追踪到了，希望警方尽快根据线索，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捉拿归案！ 与此同时，武警部队也给公安局出具了一份公函，除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外，还特意提出要求，严惩这次事件背后真正的始作俑者，必须还橙子新生一个公道和清白！ 不出半天时间，原本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橙子新生被抓的新闻全部下架被删，各家媒体争先恐后的帮其发文澄清真相，并且还都装模作样地呼吁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全然忘了他们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一帮看衰橙子新生的人被啪啪打脸，几家欢喜几家愁。 经此一事，云澄在娱乐圈里彻底打响了名头，站稳了脚跟。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人在针对橙子新生，可惜没能如愿，反而还被部队官媒给盯上了。 有了部队的支持与认可，只要橙子新生本身没犯什么大错误，行得端，立得正，以后就没人能扳得倒她，估计也没人敢再去扳她了吧。 一个星期之后，胡烈被筑城警方守株待兔，在家门口被抓了个正着。 一听说自己有可能会被判刑，他彻底慌了，咬牙切齿地把徐飞给供了出来。 徐飞也是冤枉，其实这次的爆料他并没有给胡烈下达即刻发布的指令，是那小子自己憋不住，在事情没有实锤之前，自以为是的想要抢占先机，结果给自己抢了台缝纫机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多次唆使胡烈窥探别人隐私，编造谣言诽谤他人的罪名也是证据确凿的，只不过没那么严重而已，还达不到追究刑事责任的程度。 没能搞倒徐飞，余佑便带着云澄到法院以诽谤罪对胡烈提起了自诉，并将案件的所有进展信息全部发到了网上。 他就是要动真格的，就是要杀一儆百，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资本在打云澄或者橙柚公司的主意前好好掂量掂量！ 明刀明枪他不怕，但是下作犯贱的手段，他会往死里反击！ 这些，都是他从前世的冉俊宏身上学来的，可惜那时的他太心软，知而不行，结果酿成大祸。 云澄的真实身份曝光后，周围彻底没了清静。 就连孟慧乔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医院里的同事们知道她女儿是个大歌星后，有事儿没事儿总要找她聊上几句，问点儿八卦新闻。 学前教育系的同学以及久未联系的初高中同班，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给她打电话，发信息，极大地考验了她在人情世故上的应变能力。 云澄不堪其扰，只想说一句：“柚柚，救救我呀！” 余佑哪有功夫救她，自己同样水深火热着呢。 橙子新生的身份一公布，柚子新生自然也藏不住了，谁让他们当初起代号的时候那么随意呢。 冉俊宏出主意，让他俩把电话号码注销掉，换个新的来，结果被拒绝了。 云澄倒是可换可不换，但是余佑的号码，前世用了十多年都没换过，这辈子他也不准备换。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还要留着这个号码，等待顾雨琪的下一次来电。 第181章 雨琪失忆 然而，顾雨琪的下一次来电，他可能再也等不到了。 因为顾雨琪失忆了。 马来西，隆市。 在一个平静而普通的夜晚，从图书馆回宿舍的顾雨琪，独自走在校园里林荫小道上的时候，被一个极端仇华的本地同学从背后用棒球棍狠狠地击倒了，并抢走了她身上的一切财物，包括手机。 昏迷了一个多月的顾雨琪差点儿成为植物人。 当她醒过来时，凶手已经坐牢去了。 而她，因为脑部受损严重，几乎失去了过往的全部记忆，只记得自己叫顾雨琪。 医生说，这种失忆，是永久性的，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 悲喜交加的晏红趴在女儿身上痛哭流涕，晏从雷站在一旁唉声叹气。 马来西这个国家哪里都好，就是反华势力太可恶，真是该死！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外孙女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好在人还是完整的，能吃能喝能睡，智力正常，性格正常，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晏红辞掉了自己的兼职工作，全心全意地在家里陪着女儿，没事儿的时候就带她到外面重新认认街坊邻居。 只是关于国内的一些人，一些事，她刻意隐略了过去，没告诉顾雨琪。 比如楚相生。 以及另一个她不知道是谁但很可能已经被女儿爱上了的男生。 晏红让顾雨琪相信了自己曾经是个生活简单快乐的女孩，池厂街就是她最喜欢，最熟悉的家，母亲和外公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 她的过去一片空白了，但是不怕，未来才是最好的，才是她应该去奋力追求的。 晏红甚至重新整理了顾雨琪从国内带来的东西，里面凡是和楚相生有关的东西，她都藏了起来。 “妈，这是什么？” 顾雨琪从自己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只长条小木盒。 一旁的晏从雷笑呵呵地接过话，回道：“那是外公送给你的，里面是只吹不响的鹤骨笛。” “吹不响的鹤骨笛？是不是坏了？能修好么？” “你这可难为住外公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坏了，就算坏了，我也不会修呀。你不是还见过另外一只吗，同样吹不响，所以我猜，应该不是坏了，而是它们本来就这样。” “这笛子不止一个呀？可要是都吹不响的话，那要它们干嘛？外公你还用这么好看的盒子装着？” 顾雨琪边说边打开了木盒，拿出鹤骨笛在手中把玩。 晏从雷满眼疼惜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这笛子可是有故事的，外公以前跟你讲过，不过你忘了，现在外公再讲一遍，你想不想听？” “嗯，想听！” 顾雨琪开心地应着。 晏红却着急了起来， 父亲最喜欢东拉西扯，尤其一聊到国内事，一口气能跳换好几个话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去说人说事儿，万一不小心扯到楚相生身上，就麻烦了。 虽然晏从雷没见过楚相生，但此前他可是从顾雨琪口中听过不少这孩子的糗事趣事。 晏红给父亲使了个眼色后，将其拉到一旁，自己坐到了女儿身边。 “你想听，我给你讲，你外公老糊涂了，啥也记不住。这支笛子就是你外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故事。你收好了，别再拿出来，万一哪天他真老糊涂了，再给你要回去！” “咦，有你这么说自己老爹的吗？我怎么老糊涂了？送出去的东西我还能要回来？瞧不起谁呢？” 晏从雷也是聪明人，当下便理解了女儿的意思，配合着嘟嘟囔囔把这事儿搪塞了过去。 聊完鹤骨笛，顾雨琪又拿起一盒音乐光盘看了起来。 这次不等她提问，晏红主动解释道：“这是你长这么大，买的第一张专辑，你宝驹哥亲自送过来的。还别说，这个叫橙子新生的小姑娘，唱的歌都很好听呢，反正我看你是天天听着才能睡觉，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对耳朵不好。” “哦，我知道了……有那么好听吗？” 歪头自言自语的顾雨琪，乖巧得让人心疼。 晏红的情绪一时有些失控，赶紧跑出房间，调整了好一会儿后才重新回来。 她递了一只新手机给顾雨琪。 “琪琪，你原来的手机找不回来了，这是妈妈新给你买的，我把我知道的你的同学老师的电话号码都给你录进去备注好了，你可以直接用。” “同学老师？国内的还是这里的？” 顾雨琪接过手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这里的，国内的就算了吧，反正平时也不会联系，号码丢了就丢了呗，以后这里才是我们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晏红耐心地开导着，然而顾雨琪却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妈，我在国内，就没有一两个玩得很好的朋友吗？” “呃，有应该是有，但是我没听你提起过。” 晏红答得有些不自然。 顾雨琪默默低下了头，沮丧道：“看来是没有了，有点话我肯定会跟你说的。没想到我以前的人缘这么差，长这么大，竟然连个知心朋友都交不到。” “谁说你人缘不好？你问问这池厂街上的街坊邻居们，哪个不夸咱琪琪漂亮懂事，讨人喜欢？” 晏从雷可听不得这种丧气话，立刻给自己的外孙女打气。 顾雨琪抬起头，又问了一句：“妈，外公，我出国之后，除了我爸，还有别的人给我打过电话吗？或者我有给别人打过电话吗？” “啊？好像，好像……没有吧。” 晏红很艰难地把这句否定的话说出口，她没想到女儿竟然会因为自己刻意隐瞒了楚相生的存在而在交友一事上感到自卑！ 她忽略了楚相生在顾雨琪过去十八年的人生中起到的作用，更低估了楚相生在顾雨琪的学习和生活中占据的比重。 一旦把楚相生抹去，顾雨琪的往事基本上就没什么可回忆的了。 晏从雷欲言又止，嘴角蠕动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顾雨琪苦涩一笑，长吁了一口气，自嘲道：“看来我还真是个没朋友的人，不过不怕，从现在开始，我要改变自己，走四海路，交八方友！外公，妈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爱你们哟……” 第182章 婚礼邀请 2014年8中旬，常阿姨的戏曲课程基本结束。 余佑将二十首歌的曲谱拿出来，分别交给云彬、云澄、楚相生。 距离开学还剩半个月的时间，云澄和楚相生需要在常阿姨的指导下确定歌曲演唱时需要用的戏曲腔调，之后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练习。 而云彬的任务更重，二十首歌的编曲余佑只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 这次云澄专辑的十首歌分别为：《春庭雪》，《星月落》，《难却》，《探窗》，《牵丝戏》，《伯虎说》，《三拜红尘凉》，《赤伶》，《回马枪》，《辞九门回忆》。 楚相生专辑的十首歌分别为：《相思雨》，《声声慢》，《西厢寻他》，《十年之间》，《武家坡》，《少年游》，《悟空》，《典狱司》，《琵琶行》，《清明上河图》。 与此同时，林导那边也拿到了歌曲的清唱小样，团队根据曲调走向对剧本进行微调后，便先开始了mv的拍摄。 等到2015年元旦时，橙子新生第二张专辑《春庭雪》与新人楚相生的出道专辑《相思雨》绑定，组成古风双腔，同步发行。 也就是说，这两张碟片是包装在一起的，一正一反，不分开来卖，价格也是单张专辑的两倍。 为了避免遭人诟病，橙柚公司还发出声明：凡是买过橙子新生第一张专辑的歌迷，在购买这张大专辑的时候，可以享受半价。 这种优惠规则换个表述方式，其实就是买这张大专辑的同时，可以附赠一张橙子新生的老专辑。 如果你买过《云烟成雨》，那就只需要再掏一分钱就可以。 如果没买过，掏两份钱，得三张专辑，也一样划算。 如此一来，《云烟成雨》的销量又迎来了一波大涨。 之所以如此定价，就是不想让歌迷们觉得楚相生的专辑是白送的，那样对他以后的发展没有好处。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又到了年关。 北安师大期末考试周的前一天，戴妮在结束了给云澄上的最后一堂视频课以后，并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橙子，柚子在你旁边吗？” “他在外面，我去喊他。” 云澄把余佑喊过来时，戴妮那边也已经从练声房回到了自己卧室，躺到了床上。 余佑露脸打了声招呼。 “阿妮姐，辛苦你啦，你什么时候来国内，我们请你吃饭！” “柚子、橙子，我打算休息两年，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出去了。” “为什么？” 云澄抢先问道。 经过戴妮这一年多的调教，她的唱功已经接近完美，可以亳不脸红地自称实力歌手了。 她还准备在自己的第三张专辑里和戴妮合唱一曲呢。 结果对方竟然要退隐？ 戴妮笑得很幸福。 “因为我要结婚了！” “啊？新郎是谁？” 云澄脱口而出，余佑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管新郎是谁呢，你又不认识，只要阿妮姐喜欢就行，咱们只有祝福恭喜的份儿。” “我就是问问嘛，可惜阿妮姐在马来西，不然我还想去凑个热闹，给阿妮姐当个伴娘呢，嘿嘿。” 云澄俏皮的表情逗的戴妮眉开眼笑。 “橙子，我今天就是想邀请你过来给我当伴娘的，你愿不愿意？婚礼定在农历新年第一天，时间还早，你和柚子去把签证办了，其他的我安排，你们来隆市参加我的婚礼，在马来西过一个新年，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云澄兴奋不已，当即便要答应下来。 可她又发现余佑的神情有些不对，便问道：“柚柚，我们可以去吗？过年那几天有演出安排吗？” 走神的余佑甩了甩脑袋，笑看着她，温柔回道：“你长这么大，还没到国外玩儿过吧，除夕夜的演出我马上让晓兰姐给你推了，咱们就去马来西过年！” 余佑云澄答应赴约，戴妮非常高兴，把一些出国流程和注意事项细细地跟二人说了一遍后，才挂断电话。 “柚柚，这次是只有我们两个去吗？” 兴奋劲儿还没过去的云澄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神里还带了点儿贼兮兮。 余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到：“那是婚礼，不是朋友聚餐，我们两个还不够吗？难道你还想组个团去阿妮姐的婚礼上抢喜糖？” “不是不是，就咱俩，又跑那么远，我怕天水叔和雪姨不放心呐。” 云澄低头抠着手指解释道。 余佑哭笑不得。 “要说不放心，也该是你们家那两位不放心吧，我一个男的，出去还能被人占了便宜不成？” “嘿嘿，你的便宜只能我占，其他人靠边！” “云小橙，今天只有我发现你有点儿狼子野心呐，你不会打算到了国外，对我图谋不轨吧？” “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云澄羞红了脸，两根手指玩起了转圈圈。 余佑推着她的额头，让她抬起脸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是！你铁定是！” 第183章 异国他乡 2014年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日的前一天。 余佑云澄抵达马来西隆市国际机场。 戴妮亲自开车接上他们后，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家小庄园里。 “哇，阿妮姐，你家好大好漂亮！好新！” 云澄一路参观，一路惊叹连连。 戴妮笑呵呵道：“我前半生的积蓄都花在这上面了，能不漂亮吗？这是我的婚房，我后半生的家，当然要大大的，美美的嘛。” “这是婚房？唉，我还想着在这儿住两天呢，看来只能去住酒店喽。” 云澄说着玩笑话，脸上兴致不减，蹲在小池塘边逗鱼去了。 见戴妮有些没反应过来，余佑便解释道：“阿妮姐，我们那边的风俗是不能在新人的婚房里留宿的，怕影响到新人的气运。” “哦，这样啊，没事儿，我们这边不讲究那些，我也想让橙子留下来陪我，毕竟初次结婚，难免紧张嘛，哈哈……” 留肯定是不能留的，在小庄园里转悠了一圈，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后，戴妮便准备带着二人到婚礼举办地附近的酒店住下。 车上，余佑突然问道：“阿妮姐，马来西哪个城市的华人最多？” “最多的应该是榔城了，那边的人基本上都说汉语呢。不过隆市的华人也不少，毕竟是首都嘛。对了橙子，你在马来西也是有歌迷的哟，出门记得戴上围巾口罩，小心被认出来。” “啊？有那么夸张吗？柚柚，我的专辑都出口了吗？” 云澄兴奋激动加难以置信。 余佑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得问俊宏哥。” 戴妮接口道：“不用问，我在隆市的大街上都不止一次听过你的歌，音质很保真，应该不是盗版。” “哦……嘿嘿……” 云澄愣了半天后，突然憋出一串猪哼般的笑声来。 余佑之前的话似乎还没问完，便继续道：“阿妮姐，榔城离这里多远啊？” “两百多公里吧，开车三个多小时。” “那里有机场吗？有与北安来往的航班吗？” “机场是有，但好像没有飞北安的国际航班，你们回去的时候，最好还是从隆市走。怎么，你们想去榔城转转？” “嗯，等你婚礼结束吧，到时候我去租个车，带小橙子去玩两天。” 余佑看着窗外，目光深沉。 两百多公里，不算太远。 也许顾雨琪当初就是从北安先飞到隆市，然后去了榔城。 他这次过来，说什么也要去打听打听，万一巧合之下就遇上了呢。 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经过一处路口时，戴妮突然往左手边指了指。 “橙子柚子，你们看那条街，池厂街，是隆市最大的华人聚集地了，这两天你俩要是闷得慌，可以先到这边逛一逛，里面也挺好玩的……” “阿妮姐，今晚你就在这附近给我们找个酒店吧，我带小橙子溜达溜达，明天我们再去婚礼现场那边住。” 余佑的临时决定很突然，但也合情合理，戴妮应了一声后，立刻调头。 云澄反正是一切听余佑安排。 “柚柚，你说这个池厂街上有没有红烧猪蹄儿，红烧蹄髈啥的？” “这是在国外，你怎么还馋起家里的饭菜了？” 余佑扶额无语。 云澄咯咯笑道：“异国他乡，别有风味嘛，我不管，今天我就要吃红烧猪蹄儿，你得给我买！” “好好好，买买买，买不到的话，我借个厨房亲自给你煮，行了吧？” 把余佑二人送到酒店，交代了一番后，戴妮便先回去了。 云澄在车上说了那么一大堆逛吃逛吃的话，身子一沾床，反而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柚柚，我困了，要睡个午觉，你自己去逛吧，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猪蹄儿就行。” “你真不去了？现在时间还早，你要睡午觉的话，我等你睡醒了，咱们再一块儿去。” 余佑看看时间，才下午两点多。 只是因为外面的多云天气，显得屋内有些阴沉。 云澄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裹，扭过身去，呜呜囔囔地答道：“我不要你等我，我要一觉闷到大半夜，你快去吧，逛够了记得回来就行……” 余佑摇摇头，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关门声一响，云澄一撅而起，两眼怔怔地望着门口方向，悄悄滴落两行清泪出来。 第184章 寻寻觅觅 池厂街很宽很长，连街串巷，如同迷宫。 余佑漫步走过每一间商铺，绕过每一处拐角，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 刚进来的时候，他还有闲情跟店主聊上几句，顺便问一声：“你们这里有叫顾雨琪的人吗？” 得到的回复基本上都是—— “没有。” “应该有。” “可能有，但我不认识。” “有吧，咱这街上好几万人呢，姓啥的都有，姓顾的也不少，你往里面走走问问去？” 问着问着，余佑的心反而渐渐平静了。 事到如今，问到了又如何？ 不过是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然后各奔东西。 顾雨琪应该已经是马来西国籍的华人了吧，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选择离开，并且这一年来，一个电话都没有再给自己打过，楚相生那边更是没有。 就连她妈妈晏红，现在也不与楚相生联系了。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国内的一切人和事断绝关系啊。 果然柔情似水的女人狠起心来，让男人自愧不如。 既然如此，自己还在希冀什么，还在追寻什么？ 云澄为什么不愿意跟来，余佑不是不清楚。 那丫头在给他留时间，留空间去了结遗憾。 或许这次马来西之行，是余佑往后余生距离顾雨琪最近的一次了。 如果能够偶遇，那是缘分。 遇不到，也没必要再强求了吧。 毕竟前世今生已不同，顾雨琪也有重选人生的权利，而余佑，最好是做个不知情的知情者，陪她把这场戏演下去。 突然，余佑的脚步顿住了。 他正路过一家音像店。 店里放的歌，是云澄第二张专辑里的《春庭雪》，就像戴妮说的一样，音质保真，一听就是正版。 余佑忍不住进了店。 天色已近晚，又逢大年关，店里人不多。 店老板邋里邋遢，衣着随性，三十岁不到。 余佑独自逛了一圈儿后来到他面前。 “老板，你播放的这张专辑摆在哪儿了？我怎么没看到？” “哦，这是橙子新生刚发布的新专辑，得从中国大陆那边运过来，还没到货呢，我这拿的是样碟，先让自己过过瘾嘛。你要是听中了，可以预订，最迟年后破五差不多就到了。” “不用了，谢谢。” 余佑本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目的。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心中一动，回头问道：“老板，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打听谁？是咱池厂街上的人吗？外面的我可不认识几个，街上的倒是能认个五六成。” “不一定是这条街上的，但也是从国内迁过来的华人，我就是瞎猫乱撞呗，能问到最好，问不到就算了。” 余佑表现的很佛性，店老板也好说话，大手一挥，道：“好，你问吧，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是男是女？” “女的，十九岁，她叫……” 叮铃铃。 余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云澄打来的。 身处陌生之地，余佑生怕云澄出现什么意外，不敢耽搁，立刻接通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先……喂，小橙子，怎么了？” “柚柚，你快过来救救我，我感觉自己好像被跟踪了！” 电话那头的云澄气喘吁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佑大惊失色。 “你离开酒店了？你在哪儿？跟踪你的是什么人？” “我饿醒了嘛，就想着下来买点儿零食先填填肚子，谁知道走着走着就走远了，我还没戴口罩围巾，跟踪我的那个人好像是认出我来了，他之前还专门跑过来问我是不是橙子新生，我没敢承认，谁知道他就偷偷跟着我了。” “你现在离酒店有多远？” “还有几百米吧，我跑他也跑，我停他也停，我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柚柚你快回来吧，呜呜呜……我怕！” 云澄终于憋不住哭了起来。 “你别怕，电话也不要挂，继续往酒店方向走，到了酒店大厅，不要上楼，就在前台等我，我马上回来！” 余佑说完，再也顾不上其他，抬腿就往音像店外跑。 被放了鸽子的店老板还有点懵，自言自语地摇头道：“咋还被人跟踪了呢？隆市的治安啥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唉，但愿不要像雨琪一样，碰上个仇华的极端分子才好……” 第185章 冷冷清清 “宝驹哥！”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店老板回过神来，看见来人，惊喜道：“咦，雨琪，刚说到你，你就来了，看来我今天适合买张彩票呀！” “说到我？说我什么？” 来人正是顾雨琪，手上拎着刚打满的酱油瓶。 陈宝驹呵呵一笑道：“没啥没啥，刚才看见个小伙子，长得有点儿眼熟，然后就想到了你的偶像。” “我的偶像？谁？橙子新生吗？她不是个女的吗？” 顾雨琪瞪大了眼，声音都提了好几十个分贝。 陈宝驹赶忙摆了摆手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又没说那小伙子是橙子新生或者长得像橙子新生，不过他很像橙子新生身边的一个人。” “谁？” “柚子新生啊……嗯？不对！他长得像柚子新生，他接了一个叫小橙子的电话，这个小橙子在酒店附近被人跟踪了……被什么人跟踪呢？如果不是极端分子，那就是疯狂的粉丝喽……我去，不会吧？我今天真的撞大运了？不行不行，我真得去买彩票了！雨琪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关门啦！” 陈宝驹搓着手来来回回走个不停，按照他的推断，刚才到他店里转了一圈的那个年轻人，极有可能就是华语音乐圈里鼎鼎大名的柚子新生啊！ 别人认不出这货来，他可是能认出个大概的。 余佑相比于云澄来说，曝光量极其稀少，但并非没有。 作为音像产业链上的直接受益人，陈宝驹会比一般人更关注这些幕后工作者，偏偏这个柚子新生就是最受他青睐和赞赏的一个。 顾雨琪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懵了。 自己刚来，没说两句话呢，怎么就要关门了？ “哦，我就是想问问，橙子新生的新专辑到了没有，我都要等不及了！” “没呢，还得几天，不过哥哥今天心情好，也算是托你的福了，呶，这是我花高价弄来的样板碟，先给你听着，等大货到了，我再给你换新的。” 陈宝驹说完，拿了两盒沾在一起的音像碟片出来，交给顾雨琪。 顾雨琪正反看了看，好奇道：“怎么是两张啊？这个楚相生是谁？楚相生……是谁？” 陌生的名字，却有一点点熟悉的味道，顾雨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是个老牌歌手？ 陈宝驹立刻解释道：“楚相生是个新人，和橙子新生是一个公司的。这次他们两个的专辑，绑定发行，二十首全是古风戏腔歌曲，简直不要太好听！咱们这儿的货之所以迟迟到不了，就是因为大陆那边不够卖的呀，我这么说，你该知道有多火了吧？赶紧拿回去听吧，走走走，我要关门去买彩票了，中了奖，请你吃大餐！” 顾雨琪浑浑噩噩的被赶出了音像店，把那两张拆过封的新专辑裹在自己怀里。 因为天上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朦胧夜色中，已经跑到池厂街口的余佑猛然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他似乎看到了雨中顾雨琪那曼妙的孤单倩影。 不，他看到了很多个顾雨琪。 整个池厂街上，来回走动的那些人，不管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在此刻他的眼里，都像极了顾雨琪。 他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揉了揉自己模糊的双眼。 视线逐渐清晰后，街上的顾雨琪也全部消失不见。 只剩一片，冷冷清清。 等到淋湿的发梢滴落第一滴水珠到鼻尖上时，他吐出了心中憋着的那口气，扭过头来，朝着酒店方向继续飞奔而去…… 第186章 云澄玩火 为了安全起见，接上云澄后的余佑立刻给戴妮打电话，准备退掉池厂街附近的房间，到婚礼现场附近由新郎家统一订好的酒店里入住。 晚间，放心不下的戴妮还是赶了过来。 “其实隆市的治安情况还是很好的，毕竟是个旅游城市嘛，街上巡逻的警察很多，一般不会出事。但是你们走夜路或者在人少的地方还是要注意一下，提防一些仇华主义者。” 戴妮满眼担忧地叮嘱道。 余佑对仇华分子的理解更深刻一些，立刻反问：“这两年马来西的仇华势力又起来了吗？” 戴妮摇了摇头，道：“成规模的势力肯定是没有，但难防有个别容易走极端的。我老公的一个学生下半年的时候不就被一个仇华的本地同学从身后敲了闷棍嘛，还好人没事，不过头部受伤也挺严重，都永久性失忆了。” “柚柚，我怕，我不要一个人出去了，这几天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晚上你也得跟我睡一个房间，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好不好？万一要是被人敲了闷棍，我的脑袋可没那么硬，说不定就噶了！” 云澄心有余悸，惊魂难定，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余佑。 余佑无法，只能应下。 送走戴妮后，云澄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余佑往地上铺了床被子，坐问道：“你咋还哭呢？在国内你又不是没被粉丝给追过，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啊？没事了啊，我在呢。” “国内不是有依依在吗？我的红烧猪蹄儿呢？” 云澄突然止了哭，一句话把余佑问得愣在原地。 “啊？我回来得太急了，没顾上买，要不我现在到楼下看看？” “还是不要了吧，我不想大晚上的再出去，外面危险。” “不用你去，我给你带上来。” “你再说！” 云澄突然撅着嘴指着余佑发起了飙。 余佑瞬间反应过来，呵呵道：“好好好，我记住了，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你现在不想出去，我也不能出去，对吧？那你晚上没吃饭怎么办？要不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他们送点儿吃的上来？” “不吃了，就当减肥吧，反正饿一顿也死不了……你上来睡呀，说好的我躺地铺的。” 云澄说着话，光脚下了床，却被余佑没铺平的被角绊了一跤，一下子扑在他身上。 两人来了一出偶像剧里的经典场面，尴尬得谁都不敢乱动。 “柚柚，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云澄近在咫尺的吹气如兰，以及垂下来的发丝撩得余佑两耳发痒，脸颊发烫。 “我信，所以我在等你自己从我身上爬起来……” “可我好像有点儿不想爬起来了，怎么办？” “你别耍赖啊，你很沉的，想压死我就直说。” “我就是要耍赖，我就是想压你一辈子，你能怎么滴？” 云澄嘿嘿一笑，伸手点了点余佑的鼻尖。 余佑浑身僵硬，更不敢动了。 “云小橙，你别玩火啊，你现在干的事儿，可比下楼买猪蹄儿危险多了！” “危险吗？我怎么不觉得？余大柚，你胆子好小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云澄突然的人身攻击让余佑脑门瞬间冲血。 “就因为我是男人，我才劝你善良，收起你的狼子野心，乖乖睡觉去！” “我不！本姑娘今天拼了，非得把你拿下不可！” 云澄说完，竟然开始肆无忌惮地动手动脚起来。 第一步当然就是解余佑的衣服！ 余佑被吓得一个翻身，把她反压在身下。 “哟呵，你这是要反客为主，主动出击吗？” “云小橙，这种虎狼之词你也敢说？” 余佑彻底无语了，立刻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云澄眼疾手快，一手勾脖，一手搂腰，把他又按回到自己身上。 “余大柚，今天不让本姑娘满意了，你就别想上床！” “你……我……我让你满意个嘚儿！你饶了我吧，咱可不能这么干呀，我不能对不起彬叔乔姨！” 余佑急得要哭，云澄却是越看越开心，手上使劲，把他又往自己跟前压近几分，两人的脸几乎都要贴上了。 “不用管他们，你只要对得起我就行。柚柚，你把我娶了吧，让我做你的女人。你是柚子，我是橙子，我再给你生个小桔子，简直天造地设，完美！” “你让我冷静冷静，让我好好想想，行不？” 余佑两手撑着身子，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底线不失守，胳膊都已经累到发酸发抖了。 然而今天的云澄可没那么好哄，她突然主动抬头，在余佑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余佑呆了。 云澄笑靥如花，却同时从眼角流出两滴清泪来。 “柚柚，你还在想着顾雨琪吗？” “啊？我……我没。” “你有，你这个渣男，现在竟然连承认都不敢了……不过我喜欢。今天下午你走后，我才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允许你心里有别的女人，但首先要有我，而你的身体，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我不想让你去娶别的女人，我会疯掉的，我也不愿意再等下去了，我怕你学顾雨琪一样，突然有一天，不打招呼就跑了。茫茫人海，我到哪儿找你去？今天你把我要了，让我安下这份心，以后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想找顾雨琪多久就找多久，我都可以名正言顺地陪着你了。我别无所求，只求今生今世，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云澄的深情告白，让余佑措手不及，更让他羞愧难当。 此刻的余佑才终于理解了顾雨琪为什么不敢留下来同时面对他和楚相生。 眼下这种情况应对起来简直要了命了！ 他那原本已经有些清晰的感情线，此刻又变得模糊不清。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完全放下顾雨琪，更不愿在这种心怀异思的情况下去伤害云澄，那样的话他就真成渣男了。 “澄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点时间，不会太久了，好吗？今天我们真的不行……” “好！” 云澄竟然爽快地应了下来，但揽在余佑身上的两只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那你放手，我起来。” “想从我这儿换时间，你不准备付出点代价吗？” 云澄俏皮地笑了起来。 她的情绪转变太快，让余佑一时有些不适应。 “什么代价？” “亲我一下。” “什么？” “你装什么装？你明明听到了的！要不我再给你示范一次？” “别别别，我不装了，我亲，我亲……” 余佑的唇，轻轻地吻在了云澄羞红的脸颊上。 云澄原本闭起的眼睛突然睁开，娇喝道：“你亲错地方了！来来来，余大柚，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再好好教教你该怎么跟人亲亲，让你长长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跟我玩心眼儿！” 画面不可描述。 各位自行脑补。 第187章 劫后余生 那晚过后，余佑云澄之间反而相敬如宾起来。 戴妮的婚礼如期举行，云澄作为年纪最小且最漂亮的伴娘，备受关注。 婚礼现场竟然还有云澄的歌迷求签名合影，着实让她受宠若惊了一番。 来马来西之前，她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歌声能够传到国外去。 婚礼结束后，戴妮安排自己的助理和司机开车带着余佑二人把马来西的几个着名景点挨个转了一圈，而最后一站，则停在了榔城。 榔城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余佑的目的是找人。 然而在那边待了三天，云澄陪着他走遍大街小巷，也没能打听到顾雨琪的任何消息。 到了大年初七下午，冉俊宏突然打来视频电话。 云澄正月十五元宵节有两台晚会要赶场，一个录播，一个直播。 而录播的那台晚会，突然临时通知，初九就要进组开始排练录制了。 这是橙子新生自出道以来第一次参加星级卫视的大型晚会，不好搞特殊。 所以他们今天就得想办法往回赶了。 匆匆收拾好行李，和戴妮打过电话说明情况后，余佑便让司机直接把他们从榔城送到隆市机场。 过年这几天，隆市飞往北安的航班少得可怜，两天才有一班，今天夜里正好有，但是网上的票早就卖完了。 余佑只能寄希望于机场那边留的有线下余票，实在不行，也只能从其他城市转机。 到了隆市机场，已是傍晚时分。 余佑到柜台上一问，前往北安的机票果然一张都没有了。 “先生，如果你着急的话，不如先飞北京，凌晨0点41分的那班还有几张票。” “飞北京？多久到？” “那是直达航班，需要飞行六个小时左右，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就到了。” “可以，你帮我出票吧。” 余佑把护照递过去，很快付了款，拿到了机票。 还没等他离开柜台，在排队线外等着他的云澄突然跑了过来，一脸着急。 “柚柚，咱们现在不能走，我有东西落在榔城的酒店里了！” “什么东西？” “镯子！雪姨送给我的那只骆骨镯！” “那镯子我妈不是不让你取下来的吗？怎么会落在酒店里？” 余佑抓起云澄的左手，捋起她的袖子一看，果然雪白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云澄急得红了眼，跺着脚道：“昨天吃猪蹄儿，沾上油了嘛，我就取下来洗了，放在阳台上晾着呢，结果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忘了收，下午走的时候又太急，就给落下了。你快跟酒店联系一下，让他们帮我看看还在不在，别让人给我拿走了呀！” “你别急，我马上打电话，如果还在，回头我让阿妮姐安排人去取，到时候再给你寄过来，行吗？咱们今天必须得回国，如果再往榔城跑的话，时间上来不及了。” 余佑拉着云澄走到一边，柔声安抚着。 然而云澄却心慌得难受，带着哭腔道：“不行，那是雪姨给我的传家宝，我今天必须得拿回来，见不到镯子，我就不走了！” 云澄犯起了执拗，余佑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来往榔城至少要六个小时，富余出来的一个小时随随便便一耽误，就没了，看来这趟飞北京的航班够呛能赶上。 “你在这儿等着，我先给酒店打个电话再说。” 酒店的电话打通后，很快得到了回复：骨镯还在，酒店前台已经进行收纳保管，随时可以去取。 余佑立刻又给戴妮的助理和司机打电话，请他们代跑一趟，把镯子取回来。 安排好这些后，余佑重返柜台。 “你好，帮我看一下除了这一班外，今夜凌晨三点以后飞中国的还有哪些航班有票？” “先生，只有飞广安的了，凌晨五点十分，直飞四个小时左右，您确定要退票改签吗？” 广安？那离北安太远了呀。 余佑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已经交代司机路上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开快一些，可也难保能赶得及。 他搓着手里的两张机票，不知道该不该赌一把。 突然，他的眼睛盯在机票一角的航班号上再也挪不开。 mh370！ 靠！ 多么扎眼的一串字母数字。 这个本该在一年前就因出现重大事故而被停止使用的航班号，如今因为那场重大事故根本没有发生，而依旧活跃在国际航空的舞台上。 那次事故为什么没有按时发生？ 还会不会发生？ 老天爷不会开玩笑，把事故发生的时间推迟到了今天吧？ 目的就是为了把他这个重生者给灭了？ 那顾雨琪怎么办？ 她不会也凑巧坐上这趟航班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了，那事儿按道理说，都过去一年了，如果不可避免，也应该早就发生了才对，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退！改！我要去广安！” 余佑如扔烫手山芋般把那两张机票丢给了柜台后的工作人员。 生死大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也不能冒着个险，何况云澄还跟着他呢。 奶奶的，以后再也不出国了，再也不坐飞机了！ 拿到新机票以后，余佑心情舒缓了许多，领着云澄找了个吃饭喝茶的地方坐等消息。 凌晨十二点整，戴妮的助理和司机终于把骆骨镯子取了回来。 余佑包了两个大红包给二人后，和云澄一起顺利通过安检，进了机场候机大厅。 一路上，他不停地四处乱瞄，想找找看mh370的候机点在哪里。 万一顾雨琪真的在呢，他也好出言提醒一下。 然而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mh370的航班等候区和他们行进的方向正好相反。 余佑幽幽地叹了口气。 一切随缘吧。 自己是个重生者，可不能被人当成个神经兮兮的精神病。 上午九点二十分，余佑云澄乘坐的航班平安落地于广安黑土机场。 一下飞机，余佑便立刻掏出手机，继续抢购广安到北安的高铁票。 突然，低头走路的他被云澄拽停了。 “柚柚你看！” “看什么？” 顺着云澄的手指，余佑看到了挂在机场承重柱上的大屏电视，正播放着央视的新闻频道。 屏幕的底部写着醒目的新闻标题：“马航mh370失联！今日隆市－北京的航班可能坠毁！” 云澄往电视跟前走了几步，秀眉紧锁地听完新闻报道，许久后，才回头问余佑道：“柚柚，咱们改签之前，订的是不是这趟航班呀？” 余佑还傻站在原地，魂乱心惊。 他很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更庆幸云澄把骆骨镯落在了榔城。 否则的话，他们两个就再也回不来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怎么总感觉老天爷在玩弄他，调戏他？ 这一刻，后怕不已的余佑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怕死，或者说，他怕和云澄一起死。 就像当初他不愿相信顾雨琪紧随自己的步伐猝死重生回来一样。 如果没有带着云澄，说不定他还会心血来潮，故意坐上那班飞机，只为验证自己的猜测，探究一下前世未解之谜的内情。 而因为有了云澄在身边，他不敢冒险，处处谨慎，为什么呢？ 因为他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云澄的痛苦。 因为如果他把云澄再一次弄丢，可能就没有机会重来了。 所以，这个时空的这个世界里，谁才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顾雨琪吗？ 是，也不是。 他和顾雨琪的缘分在前世，在双方重生前。 重生后的他们，剩下的只是爱的惯性。 有些事可以重头再来，而有些事却不能。 当两个人都有了前世的记忆后，再见面时，就不是重新来过，而是继续折磨了。 虽然他从未觉得和顾雨琪结为夫妻是一种折磨。 可前世的顾雨琪却是这么认为的。 那他还要跨越十年的时空，和那个被自己伤害过，要和自己离婚的琪琪纠缠下去吗？ 余佑的脸色一阵惨白之后，突然涨红。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自嘲一笑。 “澄澄，你过来。” “啊？怎么了？” 云澄不解地看着他，但还是听话地走了过来。 余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两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肢。 云澄被勒得差点儿喘不上来气，被口罩遮挡起来的俏脸羞得通红。 她轻轻的捶打了余佑两下。 “你干什么呀，大庭广众的，也不怕被人拍到认出来。” “云小橙，小橙子，澄澄，从今以后，让我做你的余大柚，大柚子，柚柚，好吗？”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一直都是么？” “我想做一辈子。” “我才不管你嘞，你爱做多久做多久！” “那就两辈子，三辈子，生生世世！” “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你要跟我私定终身吗？” “嗯，你接受吗？” “我不接受！我送上门了，你都不要，你送上门的，我凭啥要？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追求我的机会，你要不要把握一下？” “好，那我明天先在微博上官宣一下，然后再慢慢追你……” “余大柚，你又跟我玩心眼儿是吧？走，找个地方我让你再好好长长记性！” 第188章 北安重逢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两年半。 2017年的夏天。 2013届的学子们毕业了。 云澄保持着一年发行一张新专辑的速度，凭借四张高质量、高销量的唱片，成为了国内名副其实的一线歌手。 楚相生同样不弱，在柚子新生词曲的加持下，也是火得一塌糊涂。 北安师大因他们三人而出了名，音乐系直接从二本专业升级为一本专业。 橙柚公司发展壮大，开始尝试签约新人，但培养的方向不是唱歌，而是唱戏。 余佑知道自己的曲库终有用尽的一天，除了少量的写给别人外，剩下的勉强能把云澄和楚相生养到退休，他这一辈子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至于在其他方面利用重生优势作弊，他没想过，也懒得去做。 好生活是过出来的，钱多了也没意义，反而会让人心理扭曲。 一个人，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并在这件事上挣到钱，得到满足感、幸福感，就够了。 他和冉俊宏，一个佛性，一个狼性，却能找到合适的且双方都满意的平衡点。 所以橙柚公司在整个娱乐圈里，也是独一家的奇葩存在。 这个公司里的艺人没有绯闻，不争资源，也不经常抛头露面，但网络上却总流传着他们的各种正能量传说，热度不断。 韩年展和白安澜在那次顶包风波过去后，凭借着在楚相生出道专辑里的精彩表现再次翻红，后在其公司的包装下正式出道，进军演艺圈。 橙柚公司搬了家，原来的小别墅不再对外开放，被当做余佑云澄等人聚会的地方。 当然了，冉俊宏和康奎两个单身汉还是常住在里面。 洪玉林退役后就进了橙柚公司，做了后勤部的经理，和慕晓兰甜蜜共事，相辅相成，两人在一年后结了婚。 而让余佑云澄大跌眼镜的是，毕业后的沙懒依竟然高调宣布要和大叔级的冉俊宏谈朋友了。 这俩货师徒变情侣，也是会玩。 冉俊宏的不婚主义成功被终结，余盼夫妻俩特意从筑城跑过来，给沙懒依包了个又大又厚的红包，喜得眉开眼笑。 余佑和云澄在那次航班出事的当天就没羞没臊地在一起了，两人到现在也算是老夫老妻，马上准备谈婚论嫁。 余佑自觉愧对顾雨琪，因此便死命地往楚相生身上卖好，搞得楚相生一度以为这家伙对自己有意思呢，吓得他那段时间见了余佑就落荒而逃。 余天水夫妇关了小卖部，孟慧乔也辞去了医生的工作。 云彬虽然装了个新肾，但日常生活中还是需要有人照料才好。 余佑在安北一个新开发的高档小区里买下了一层四户，除了余、云两家各住一套外，剩下的，一套给常阿姨，一套是他和云澄以后的婚房。 夏日炎炎的一天，戴妮突然给余佑打来电话。 “柚子，我要复出了，过两天去大陆，你和橙子有没有时间，咱们见个面？” 戴妮结婚之后，就开始备孕生子，如今孩子已经一岁左右，她也可以重拾自己的事业了。 余佑对飞北京的航班还有阴影，婉转回道：“阿妮姐，你直接从隆市飞北安吧，到时候我和澄澄去接你。” “好啊，那你得开个大点儿的车，我们五个人呢。” “五个人？除了你的助理和经纪人外，你还带谁啦？难道把姐夫和你家的小宝贝蛋都带上了？” 余佑笑哈哈地打趣着。 戴妮也不隐瞒，回道：“确实有你姐夫，但另一个呢，是他给我推荐的一个实习生，我感觉还不错，准备以后大力培养，这次就把她也带上了，先让她熟悉熟悉情况嘛。” “好嘞，回头你把航班号发给我，咱们北安见。” 北安见。 北安机场，当余佑云澄接到戴妮一行时，两人同时僵在原地。 跟随戴妮来的那个实习生不是别人，正是顾雨琪。 “柚柚，你什么感觉？” 云澄悄悄掐了余佑的胳膊一下。 余佑一咧嘴，喃喃道：“我感觉像做梦，你呢？” “我感觉我的后院要着火！” “着什么火？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在其他事情上，我对你百分之百的有信心，但是顾雨琪，好家伙，那可是你的软肋，虽然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她究竟软在哪儿！难道是那儿？” “别胡思乱想了，正常打招呼吧，你看我表现就行，绝对不给你丢脸！” 余佑拍着胸脯保证，云澄斜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后，当先迎着戴妮走了过去。 “阿妮姐，我好想你呀，欢迎来北安，姐夫好！助理姐姐好！经纪人哥哥好！顾雨琪……你好！” 云澄一边和戴妮拥抱着，一边和其他人打招呼，言行落落大方。 “你认识琪琪？” “你认识我？” 戴妮和顾雨琪的声音同时响起，把云澄反而搞蒙了。 “你不认识我吗？” 云澄反问顾雨琪。 什么嘛，好歹你生病的时候我还陪你住过院呢，不过是出去浪了三四年而已，有必要装作不认识老同学吗？ 谁稀罕？ 顾雨琪神情很是激动，声音微颤道：“我当然认识你，你是橙子新生，你是我的偶像！你的每一张专辑，每一首歌，我都听过上百遍，我全会唱！” “啊？我不是说这个呀，难道你只认识橙子新生，不认识云澄吗？” 云澄的脸上写满迷惑。 顾雨琪同样一愣，回道：“云澄不就是你吗？阿妮姐跟我说过，你的真名就叫云澄，我认识你啊，只是以前没机会和你见面……” “等等，你真不认识我了？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忘性大？你不记得我，总记得他吧？柚柚，快过来，顾雨琪说她以前没见过我，怎么可能嘛，我不服！” 余佑就在云澄身后不远处站着，把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心情确实很复杂。 没等余佑走上前，戴妮突然笑着开了口，道：“橙子，柚子，你们别疑惑了，还记得当初我跟你们说过，我老公的一个学生被仇华分子敲了闷棍，永久性失忆了吗，那个学生就是琪琪。如果你们以前认识，那现在的她应该也记不起你们了。” “失忆了？” 余佑和云澄同时惊呼出声。 两个人面面相觑，心思各自千回百转，纷乱无比。 云澄想的是，顾雨琪失忆了，那正好，免得她看见自己和柚柚在一起了，心里起疙瘩，犯尴尬。 余佑想的是，顾雨琪失忆了，失的是今生的记忆，还是前世的？又或者都失去了？ 如果顾雨琪真的没了前世的记忆，那是不是相当于她没有重生？ 或者她从始至终根本就没重生过？一切都只是自己过度敏感的猜测？ 她怎么就失忆了呢？还是永久性失忆！ 余佑本来还打算冒死找机会问一问顾雨琪前世那台预约手术的事儿，现在看来，问个屁呀！ “琪琪，你还记不记得我？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 余佑终究没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 顾雨琪迷茫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你应该是柚子新生余佑吧，我今天才知道你长这个样子。我们……我们以前都认识吗？我们是同学吗？是朋友吗？” “算是吧，你不记得我们，那楚相生呢？你记不记得他？” 余佑情不自禁地往前逼近了一步。 顾雨琪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来。 “楚相生我记得！我妈说小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呢，只是后来他家搬走了，我们就没再见过面。我脑子里好像也有这个名字，但是却记不起来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事了。楚相生是你们公司的吧，他来了吗？我能不能见见他……” 第189章 此生就图你 回安北小别墅的路上，余佑心情复杂。 “阿妮姐，琪琪在你那儿做什么工作？” “琪琪，你自己说吧。” 戴妮微笑着冲顾雨琪点了点头。 她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实习生和余佑云澄绝不只是曾经认识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有一段曲折故事呢。 以她的年纪，和这三个年轻人已经有了代沟，不好再掺和其中，索性让他们自己聊吧。 顾雨琪理了理耳边发，缓缓道：“我大学里修的是音乐艺术理论和市场营销双专业，到阿妮姐的工作室里主要做一些与宣发推广有关的工作，属于外勤。” “嗯，和你失忆前的专业差不多，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 余佑未置可否，继续问道。 顾雨琪想了想，回道：“我妈没告诉我具体的位置，我爸好像也把原来的房子卖了，他现在应该不在北安了。” “谁说他不在？我前段时间还见到他了呢，你们家房子也没卖呀……呃，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余佑突然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顾雨琪的妈妈晏红故意给的错误引导，目的大概是不想让她再与顾文卫有所牵扯，包括楚相生。 这个女人也太狠心了点儿。 可是她为什么又同意让顾雨琪回国了呢？ “你回北安，你妈妈知道吗？” 不等顾雨琪针对自家房子和顾文卫的事情提出反问，余佑便将话题引开了。 为了防止顾雨琪追问，他还装出一副不耐烦、不好说话的表情出来。 “不知道，她以为我是直飞北京。” “那她知不知道你会和我们见面，会和楚相生见面？” “应该不知道吧，我妈好像只认识楚相生，不认识你们呀，你们认识她吗？” “不认识！” 余佑云澄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此刻的余佑才体会到顾雨琪失忆的好处，当前这种状况，不但能让他减少很多愧疚，也可以让他更放心的把楚相生推到顾雨琪面前。 自己这种埋葬掉一切复杂过往的放手应该也是一种成全吧？ 虽然是他先有的背叛，但是这个罪名，他愿意担。 “琪琪，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回国发展？” “看情况啦，如果我能在阿妮姐的工作室里做下去，她的工作重心在哪边，我就到哪边。” “有没有想过移民回来？” “没有，我的家人在隆市，家在池厂街，国内除了我爸，也没其他亲人了，回来干嘛？” “池厂街？！” 余佑的脸色变了。 坐在副驾的云澄看着他变脸，小嘴嘟得老高。 顾雨琪被余佑冷不丁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你们是不是去过池厂街呀？我听老师说，他跟阿妮姐结婚的时候你们也去隆市参加婚礼了，应该有去池厂街逛一逛吧，那里很大很好玩的。” 脸色难看的余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更不敢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他怕自己好不容易冷却下来的心再起波澜，那他就真不是个人了！ “去是去了，不过回忆不是太好，不说这个了。你有男朋友吗？” “没。” “分了还是？” “没分，是从来就没谈过。”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要不要？” “谁呀？楚相生吗？” 顾雨琪的直白把余佑又整不会了。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就是冲着他来的吧？” “我才不敢这么乱想呢，人家可是大歌星，都不一定记得我这个小时候的玩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连跟他叙旧都不知道该怎么叙，怎么可能和他走到一起去。” 顾雨琪讲起这种事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这说明她很坦荡，嘴里说的就是心里想的。 现在的楚相生于她，只是个曾经熟悉过，但现在已经加倍陌生的旧人，她不认为两人之间会有任何男女方面的缘分。 那是因为她还没见到楚相生！ 她还不知道楚相生因她而染上的相思病已经到了多么不可救药，病入膏肓的地步。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以后真的和楚相生在一块儿了，你愿意为了他回国吗？” “那他愿意为了我去马来西吗？” 顾雨琪反问道。 余佑嘿嘿一笑。 “只要你答应跟他在一起，你让他移民到火星上去，他都不带拒绝的，你信不信？” “我不信！他图什么？” “他别无所图，此生就图你！” 第19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大结局) 小别墅二楼会议室。 余佑云澄正在和戴妮等人谈合作的事儿，楚相生推门而入。 “余佑，你找我有事儿？这几位是……戴妮？” 楚相生第一次和戴妮见面，立刻以晚辈的身份上前握手打招呼。 余佑等他们聊完，才带着神秘的笑容拍了拍楚相生的肩膀道：“你丢的一件宝贝，我给你找回来了，放在四楼练声房里，你去看看吧，可别再丢了。” “宝贝？什么宝贝？我没丢什么呀？” 楚相生一脸疑惑。 余佑哪管这些，推着他出了会议室，把人往楼上赶去。 “你这马大哈的性子，宝贝自己长腿跑了你都不知道，上点儿心吧你，快去！” 楚相生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 余佑独自站在楼梯口，双手插兜，神情落寞。 “琪琪，这份感情应该是你此生所求的吧，但愿他能成为你的归属，带给你幸福。渣人我来做，你过得简单快乐就好……” 四楼练声房，楚相生缓缓推开房门。 窗外明媚的阳光斜射进来，正好落在他的身上，刺进他的眼里。 光幕正中央，亭亭玉立着一抹熟悉又陌生的美丽倩影，背对着他。 门开时带动的气流掀动了倩影的长发。 长发撩动了楚相生的心。 倩影转过身来，楚相生满面涨红。 “琪琪……” “你，还记得我？” 顾雨琪一眼就认出了楚相生，但却没想到对方也能一眼认出自己。 楚相生两眼含泪，伫立在原地，嗓音沙哑道：“我当然记得你，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了你。” “哦，那你记性还挺好，咱俩有多少年没见了？我先跟你说好啊，我脑子受过伤，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可不是故意忘了你的。不过我妈还有云澄余佑都说我们以前的关系不错，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咱们以前的事？” “你受伤了？重不重？怎么受的伤？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楚相生一瞬间方寸大乱，疾步走到顾雨琪面前，想要从她脑袋上寻找伤口。 顾雨琪被吓得直往后退。 “等等等等等，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很不妥了，你是公众人物，要注意影响，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琪琪，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楚相生脸上带着担忧疼惜，眼中藏着幽怨哀伤。 顾雨琪果断地摇了摇头，道：“除了我自己的名字，其他的我都不记得了，我爸长啥样儿，我现在都记不起来，更别说你了，难道你比我爸对我还重要？” 呃，这话楚相生没法儿接了。 失忆后的顾雨琪性格好像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说话也有趣了，这让他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将激动的心情稍作平复后，楚相生换了个话题。 “你是怎么回来的？还走吗？” “我跟阿妮姐一起来的呀，她是我老板，她走我就走。” “能不能不走了？” “当然不能，我妈和我外公都在马来西呢，我留这儿干嘛？” “马来西哪里？” “隆市啊，你想干嘛？” 顾雨琪警惕起来，两眼直瞪楚相生。 楚相生开怀一笑道：“那好，我明天就去马来西驻华使馆申请移民！” “哎哎哎，你别冲动啊，你去马来西做什么？你在马来西有家人吗？” 顾雨琪神情紧张，她不禁想起了余佑在车上说的话，看来这个楚相生，是真的对自己有所图谋啊！ 楚相生往顾雨琪跟前又逼近了一步，声音温柔道：“我没有家人，在哪里都没有，所以，我才想，让你做我的家人，可以吗？” “我，我，我，我凭什么？咱俩很熟吗？” “当然熟，小时候一起穿过开裆裤，长大后住过同一屋的那种熟。” “啊？我……我有那么不检点么？” 顾雨琪的脸色变了，她怀疑眼前这小子在套路自己。 母亲口中，她从小到大可都是个乖乖女，小时候不懂事就算了，长大后的她怎么可能跟男生同住一屋？ 楚相生再逼近一步，已经把顾雨琪堵到了墙角处，无路可退了。 “你别多想，我们什么也没做过，我们只是彼此的青梅竹马而已。你当初很喜欢我，为了我以666分的高考成绩报了北安师大的音乐系，说是要以后陪我闯荡娱乐圈。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却不能说出口，对你的示爱也不能接受，因为那时的我，没有信心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幸福的人生。后来你不辞而别，我以为你是厌倦我了，放弃我了，不过仔细一想，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咋这么自信呢？” 顾雨琪手撑在楚相生的胸膛上，防止他再往前欺近，顺势还朝他翻了个白眼。 楚相生的心跳节奏疾速攀升，他嘴角一翘，低头直视着顾雨琪的眼睛，道：“因为我用了十八年的时间，抢占了你心里的所有地盘，别人想把你抢走，除非我死！我敢说，你在马来西的这四年时间里，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吧？” “你！你你你，你看不起谁呢，回去我就谈一个给你看看！” 被说中了糗事，顾雨琪急了。 楚相生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也有了谈朋友的打算，不如考虑考虑我呗，我各方面条件都不差的，而且可以保证一辈子对你好，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只要不是让我去死就行，因为我舍不得你……” “咦，你不要跟我说这么肉麻的话好不嘞，我受不了了，你让开，我要去找阿妮姐！” “好，我们一起去。” “你去干嘛？” “我也找她。” “你找她做甚？” “我找她把你要过来呀，以后你就当我的助理，我的经纪人，我的私人掌柜，我相信你的阿妮姐一定会答应的，大不了让柚子多给她写几首好歌嘛。” “你，你无耻！我不同意！” “那我就和橙柚公司解约，移民马来西，再签到阿妮姐的公司去，我什么分红待遇都不要，只要你……” “楚相生，我鄙视你！” “顾雨琪，我喜欢你！” “我恨你！” “我爱你……” 【尾楔】 2017年年底，顾雨琪恢复了自己的中国国籍。 2018年夏，余佑云澄、楚相生顾雨琪作为两对新人，同时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婚礼过后，晏红和父亲晏从雷也被接回了国内，在北安定居。 2023年年初，晏从雷因病去世，骨灰埋葬于儿时的乡村故土。 2023年6月12号，晏从雷生前的生日。 傍晚时分，早早地吃过晚饭的顾雨琪陪着母亲晏红给外公的灵位前点了蜡烛上了香，还摆了一块母女俩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聊寄哀思。 楚相生带着自家女儿去找余佑家的破小子玩儿去了，还没回来。 外公是顾雨琪如今的人生记忆里最重要的人，她很想念那个爱犯迷糊的小老头儿。 把母亲送回屋后，她也躺到了自己床上，顺手拉开床头柜，拿出了外公送给她的那只小木盒。 吹不响的鹤骨笛，送魂笛，能不能替她送送自己的外公啊？ 打开木盒，她小心翼翼地把笛子取出。 鹤骨笛入手，有些热乎乎的。 顾雨琪两手分出六指，堵住六个音孔，撮嘴嘟唇，对准第七个音孔吹了起来。 一遍，两遍，三遍…… 五遍，十遍，二十遍…… 第二十遍的时候，鹤骨笛短促而清亮地响了一声。 随后…… 咔！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