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光light》 第1章 随海浪而来的少女 清晨,一男一女正手牵手漫步在码头的沙滩。两人身影依偎,男人伸手揽着女人的肩膀,许无数天花乱坠的承诺,空气中除了海风的气息外,还充斥着暧昧的味道。 女人红着脸听着,伸手指了指海面,“你说的这些,不有嘴就能说嘛。” 男人听后立马慌乱起来,辩解道:“哪有啊!宝贝,你要相信我啊!实在不行,我我我......我就跳下去!”说着就往海的深处走去,边走还嬉笑的拉着女人一起。 两人在沙滩上打闹着,适宜的海风时不时拂过两人的发丝,躁动的心似乎也随着阵阵微风躁痒起来。微凉的海水拂过女人的小腿,细沙粘在皮肤上,两人拉着彼此的手,男人的手也随着一浪又一浪的海水,搂在了女人的腰间不断的游走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男人突然面色一变,脸色发白的转过头,声音有些颤抖:“宝宝,你......你刚刚,在我后面,对吧?” 那女人一脸的莫名其妙,皱着眉头:”对啊,怎么了?“ “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女人还沉浸在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之中,无所谓的拉了拉男人的手:“别大惊小怪的,这大早上的哪有别人啊。我们继续。” 男人听后笑了笑,成功被女人激发出原始的野性,转身借着浪花把女人压在了身下,海水即刻淹没了他的头发。 而此时两人并不知道,在寂静无声的大海深处,一个巨大的阴谋正缓缓成型。 便被海浪裹挟着送至岸边,男人俯身压下去,一边亲吻着女人,手一边不安分的摸着,情至深处却摸到了另外冰冷无比的一双手。男人突然脸色一变,慌忙撑起身子,只见海岸稍远些的地方正起起伏伏的漂浮着一个东西,那东西黑黑的一团,仿佛有灵魂似的静静停在两人身边。 “鬼.......鬼啊!” 江城的春天多雨,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一碧如洗的天空上点缀着几朵软绵绵的云,但是非同寻常的故事总是选择在平常的一天发生。 大巴车上,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男子正和邻座的女人聊着天。他一头亚麻色短发,有一双细长灵动的眼睛和绯薄红润的唇,笑起来微微带着些痞气。身上肌肉线条明显。浑身洋溢着青春活跃的气息。 邻座和他说话的女人身材匀称,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圆圆的鹅蛋脸呈现出满满的幼态感,五官并不算立体却十分灵动,笑起来嘴角淡淡的梨涡又为她的面部增添了一抹特色。 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时不时的抬头聊上两句。不出意外的,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车内播报的新闻所吸引。男子抬眼瞥了一眼大巴车上的小电视,漫不经心道:“唉……现在的社会呀。” 一边的女人看他的样子语气中透着些鄙夷,“你不会才知道这件事吧?” “我……应该早点知道吗?” “得!我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应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啧啧,我想这大概就是邢队长这么着急叫我们过来任职的原因了吧。”女人说到这愣了一下,转而转头盯着男人,眼神里寒光闪烁,“对了,我们为什么还没到?”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转头望望窗外,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他内心的喜悦与期待。半晌转过头神秘的冲女人眨眨眼,语气充满干劲和自信,“你就放心吧!这次小爷我绝对靠谱,信我没错。” “你拉倒吧,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这不是上次失策了嘛。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 “得了吧安子皓!咱俩同学四年,你啥样我不知道?这车都开了两个多小时了。我可查过的,从学校到警局最多最多一个半小时。” “陆知阮!人与人之间要有最基本的信任!” “不好意思,咱们两个之间完全没有。下站就下车!某德地图都比你靠谱!” 陆知阮说完就戴上耳机将头靠在车窗上不再理他,安子皓撇了撇嘴,拿出手机翻看起了刚刚的新闻。 大巴车绝尘而去,留下陆知阮和安子皓两个人提着行李箱站在空旷的海滩边上。陆知阮脸上怒意渐显,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你说的,绝对靠谱?” 安子皓逃避着陆知阮的眼神,眼睛滴溜溜转着,心里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陆知阮斜着眼睛瞪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他也只能尴尬看向面前一望无际的沙滩大海,暗暗嘀咕:“谁知道这是旅游路线的班车啊,我不就图个空调嘛。” “安子皓,你能领对一次路吗?”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当然,以后你就没机会了。” 安子皓见陆知阮脸色不好,自知是自己理亏,悻悻的拉过她的箱子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一转头却被另一边的人群吸引了注意力。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不确定的说:“哎!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啥情况!” “有什么情况关咱俩啥事啊?祖宗,再不快点咱就要迟到了!喂!安子皓!你去哪?你把我的箱子给我啊!” 陆知阮并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却发现那人不知道啥时候起拉着两个人的箱子就往人群深处挤去。她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狠狠的剜了一眼安子皓的背影,“安子皓!要是耽误了报道我把你头卸了!” 沙滩上围着一堆人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一阵冷风刮过,陆知阮打了个冷战,只觉得这风阴冷的可怕。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什么情况?”安子皓看见有个渔夫打扮的老人正哆哆嗦嗦的叼了根烟,心想这个人应该知道些什么便快步走上前问道。 “我这刚打完渔回来,就见不远处有个东西浮浮沉沉的,还以为是啥宝贝呢!结果,这……哟,这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啊,怪可惜的。” 眼前的尸体已经被海水泡的发白,皮肤可怕的皱起,脸上却还带着诡异的微笑。海风呼呼的在每个人耳边吹过,有些人虽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直打冷颤,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在一旁围观。 安子皓严肃起来,他挤到人群前面,大声对围观的人们喊:“各位叔叔阿姨,咱稍微保持一下距离,保护现场啊。有没有人报警了?” “哦对对!报警啊报警!” 如同沉静的湖面被丢入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围观的人群仿佛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一阵后退。 有人拨了报警电话,有人悉悉索索的交头接耳。陆知阮此时才努力挤进来,看见横躺在沙滩上的尸体也被吓了一跳,缓了缓神便帮着安子皓维持起了秩序。 与此同时,江城市刑警队六楼会议室内。 一名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拿着一杯热茶,正打算把吹凉的茶送到嘴边,却被突然撞开的门吓了一跳,手中的热茶也一震,浇在了衣服上。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强忍着怒气:“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抱歉啊邢队长,我……” “什么事儿!” “啊!刚刚接到报案,市南码头那边发现一具女人尸体……” 那人正是江城市刑警大队第一支队的队长,刑天浩。 闻言,他“哐当”一下放下茶杯,起身就往外走,嘴里抱怨着:“怎么早不说?” 小刑警见刑天浩走远,刚刚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刑天浩却折了回来,又立马提起一口气,看着刑天浩等着他的下文。 不得不承认,刑天浩身上的那种属于身经百战的老刑警的干练气场,光是站在那里都给人无形的压力,让人不由得立正站直听他指挥。 在小刑警不断哆嗦的大腿和发颤的声音中,刑天浩伸出手指在空中指了指:“那个……把那个……对!小宋,叫她马上赶过去啊!” “好的刑队!我现在就去通知!” 原本宁静的大海边今天格外热闹,海浪一层加一层,像是发泄般的声音越来越大。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不少,安子皓和陆知阮得以有喘息的机会,两人像是被晒化了的橡皮人一样,筋疲力尽的瘫坐在距离尸体不远处的空地上。 安子皓一边捶着肩膀一边说道:“这些大爷大妈,是真能凑热闹啊……” “唉……咱这种情况没有去报道的话,邢队应该可以理解吧!”陆知阮不断地用手给自己扇风,声音也因为维护秩序而变得沙哑。 “但愿吧……” 不远处,刑天浩已经带着刑警大部队赶到,一行人风风火火,脸上都严肃的紧,一来就迅速疏散了人群,拉起警戒线展开了调查工作。 刑天浩叉着腰指挥了半天之后才,注意到尸体不远处的两人,走过来问道:“你们两个人是?” 安子皓见后一骨碌站了起来,“我俩就是路过的,看到这边好像有什么情况就过来看了看。一看这不简单,就帮忙维持了一下秩序等你们过来。” 刑天浩听后点了点头,笑道:“谢谢你们能支持我们工作,你们知道是谁发现的尸体吗?” 陆知阮伸手指向了不远处树荫下浑身湿透的一男一女,女人一边颤抖一边躲在男人怀里,责怪着让男人弥补她的精神损失,男人则是眼神木讷,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刑天浩顺着看过去,点头向两人道了谢,上下打量了安子皓和陆知阮几眼,心想这两个孩子不错,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不久,还懂得保护现场。一边想着便带着两个人去做笔录。 安子皓双手插着兜,吊儿郎当的跟着刑天浩走着,却在瞥见刑天浩胸口的警员证上的名字,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脱口而出。 “刑天浩?!” 第2章 女法医?花瓶? 安子皓这一声倒是弄得刑天浩一头雾水,他上下打量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啊?” “刑天浩,刑天浩……您就是江城市刑警队一分队队长刑天浩?” “是我啊,你是?” “真是你啊邢队!我是安子皓!安子皓!” 这小子魔怔了吧,刑天浩这么想着。面对安子皓笑得好像太阳花一般,他莫名其妙的皱着眉头,刚要甩开他的手,却突然想到什么。 刑天浩转过身,又认认真真看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安子皓的脸逐渐与记忆中的照片重合,这不正是前两天自己亲自选来加入刑侦队的警校神狙手吗! “安子皓?江警大毕业的?” “对啊!” 得到了安子皓的肯定的答复,刑天浩笑着和他握了握手,转头向边上的陆知阮,“我还说咋没来报到,原来在这呢。那这位……” “邢队好,我是陆知阮。” “不错啊,不愧是江警大的学生!既然现在都在这了就先帮帮忙,就当是锻炼你们了,等回去了再办你们的入职手续。” “您不会怪我们吧……”刑天浩说着就转头要走,陆知阮见状急忙问道。刑天浩回头,半开玩笑的说;“我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不像不像!完全不像!” 刑天浩笑了一声,吩咐在一边的两个警员带着他们,自己则要去和那两个目击证人聊一聊。他迈着轻健的步伐走向坐在一边依偎着发抖的落魄鸳鸯,“您好,江城刑警队的,麻烦你回答我几个问题。”那男人握了握一边女人的手,惊魂未定的讲述起两人的遭遇。 就在这时,不远处驶来另一辆法医勘察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女人身材高挑,身材虽被肥大的白大褂遮住却依旧可以依稀辨认出优越的曲线。 安子皓被女人的气质所吸引,目光随着女人的步伐走近,只见她皮肤白皙,睫毛细长微卷,眼梢微微向鬓角挑去,眼角一枚泪痣为她再添一抹韵味。 安子皓戳了戳身边的警员,问道:“那是谁啊?”“宋辜晚啊,她可是咱队里女神级别的人物。”警员的注意也被女人吸引,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一边敷衍的回答着安子皓。 安子皓斜着眼睛瞥着宋辜晚,语气略带质疑,“女法医?” “是啊!很好相处的。” “别是个花瓶吧……” 安子皓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也正好飘进了路过的宋辜晚耳朵里。 她淡淡瞥了一眼安子皓,没有理会,径直向刑天浩走去。安子皓见她这个反应,也不客气的瞪回去。 一边的警员见宋辜晚的眼神不对劲,伸手拍了拍安子皓的肩膀,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关心道,“兄弟,你今后一定注意!” 安子皓被突如其来的关心搞得莫名其妙,“注意?注意什么?” “你刚刚说的话,人家可全听见了。咱们宋法医虽说人长得漂亮也好相处,但是要非说她有什么毛病,可能就是不太喜欢吃亏。” “切,这有啥!”安子皓说着还故意把脑袋偏了偏,故对着宋辜晚那边大声喊了一句,“她要是身正还怕影子斜?” “瞎说什么呢!质疑人家宋法医的能力,你就等着打脸吧!”警员说完就向宋辜晚和刑天浩的方向小跑了过去,满脸堆笑和宋辜晚搭话。而他口中所谓的女神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着他。安子皓不屑的挥了挥手,切了一声,“打脸?不可能!” 此时宋辜晚早就带上了医用手套,对着刚打捞上来的尸体开始初步尸检。她的表情很淡然,好像面对的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玩具店里大家司空见惯的洋娃娃。 一边的法医助理李文琪正奋笔疾书的记录她的尸检结果,刑天浩安静的站在她身边看着,心想着女法医果然不愧是警界公认的最恐怖的生物,但眼中对宋辜晚的欣赏之意却没有丝毫的隐晦。 突然一阵短信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刑天浩一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周围几人见状也纷纷凑过去看。 只见刑天浩点开和一个名叫陆沥川的男子的聊天框,屏幕中出现了一段视频,正是他们所在的滨海码头上。 画面中一名男子正和一名女子面对面,气氛颇为严肃,应该是在对峙。众警员对于这种的场景已经是司空见惯,只当是小情侣发生了争吵。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分钟,男人猛地往前迈了一大步将女人抵在了护栏上。众人一阵惊愕,画面里男人暴怒的用手戳着女人,女人一把将男人推开,两人一时间竟推搡起来。 今天阳光不错,让屏幕亮度调到最高也还是发暗,再加上画面中拍摄的距离过远,很难看清两个人的样貌。刑天浩看着皱起眉头,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画面能调大吗?现在根本看不清两个人的脸。” 对很快回复了信息,发来了一张图片,男人和女人的面部部分被放大。虽然还是很模糊,但却依稀可以辨认出来,那个男人正是最近的“网络红人”何向东!而由于角度原因,几乎没有女人的正脸出现。 此时安子皓和陆知阮也闻声走了过来,安静看着刑天浩手机上的内容。而在陆知阮看清刑天浩给那人的备注后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呆愣的低喃道:“陆......陆沥川?” 身边的安子皓听见了陆知阮的自言自语,一下就来了兴趣,眼睛贼溜溜的转了两圈,八卦的问道:“陆沥川?谁啊?有故事啊?” 安子皓的八卦之心引得陆知阮一阵无语,“仔细看你视频!”安子皓吃了瘪,只得转头把注意力放在视频身上,却在见到里面的男人的时候一愣,“这视频里是,何向东啊?” “没错,这样看起来那个女人就有很大可能会是失踪的段佳。”陆知阮推测到。 “有道理,让他们查查这个网名叫做荷塘月色的人是谁。”刑天浩听后点点头,直接给陆沥川拨去了电话。电话立刻就被接通,里面传来一个清冷温柔的男声,如同晨间山林里的清风,微微拂过在场每个人的耳畔。电话里,陆沥川先是礼貌的和刑天浩打了招呼,得到刑天浩的回应后才继续说。 “我联系上了这个网友本人,他说这是他今天路过这个码头后面草丛捡到的dv里面的视频。” “多问问,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刑天浩命令下达,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快速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不过一会,陆沥川就回复道:“他说他只见到了这个dv,其他什么就不知道了。” 视频中的画面继续播放,何向东和女人推搡了几下,又突然发狠了的将女人抵在了护栏边上。女人好像说了什么,情绪十分的激动。 安子皓伸手掏了掏耳朵,这种案例他在上学的时候老师讲的很多,接下来就是女人说了点男人的秘密,男人恼羞成怒就把女人给推下去了。他边想边撇了撇嘴,视频里的内容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只见何向东突然发疯似的将女人推下了码头,女人的身影就此消失在镜头中。而此时码头边的钟声敲响,咚咚咚,不多不少,正好七声。 “小陆,你赶紧现在联系这个网友,拿到他说的dv,我们这边勘察结束了之后也会立刻回来。”刑天浩皱着眉头看完,思考片刻对电话说道。 “好的刑队。” 宋辜晚在一边看到刑天浩挂断电话,起身走过来,对众人说道:“我这边结束了,毕竟在海边,沙滩上很难留下有价值的线索。” “尸体呢?有什么发现吗?” “死者女,年龄大约十六七岁,初步判断是死于溺水。” 不知何时安子皓也默默蹭到了这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胆小的人铁定会被吓一跳。宋辜晚却好像后脑勺长了双眼睛一样,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只是默认身后无人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 安子皓的眼神在宋辜晚身上打量了两下,低头下去瞥见尸体的衣服总觉得眼熟,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突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邢队,这衣服好像是刚才那个视频里面女生穿的衣服。” 宋辜晚正汇报着检查的情况却突然被打断,停下手上的动作,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子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现在就已经和眼前的尸体一样躺在沙滩上了。 刑天浩闻言,也仔细观察了一番,还把视频又拿出来看了一眼,“衣服确实是一样的。哦对了,刚好给小宋你介绍一下,他是安子皓,我们队新人。还有这个小姑娘,叫陆知阮。” 安子皓见宋辜晚脸色不太好,心里一阵抱怨,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主动伸手道:“你好,安子皓。” “宋辜晚。”宋辜晚并没有给安子皓什么好脸色,也没有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心里冷哼一声,眼神示意自己带着手套。她反倒是注意到一边的陆知阮,宋辜晚对陆知阮的第一印象挺不错,是个灵气的小姑娘。陆知阮也合适宜的笑了笑:“宋法医,你好!我叫陆知阮。” “你好啊。你应该比我小吧,叫我辜晚姐就行。对了,邢队,尸体经过了长时间的浸泡,无法准确判断死亡时间。但是渔民在发现的时候尸体还没有下沉,说明从死亡到我们发现尸体时间大概两三天的样子,不会超过七天。尸体尸臭也不是很明显,应该就在这个范围之内。具体的时间还需要回去系统尸检才能知道。” 刑天浩听到这叹了口气,“唉,前两天接到报案说有个女孩失踪,网上还有一段视频,估计就是这姑娘了。” 宋辜晚突然和安子皓有了一样的疑惑,不明就里的问道:“网上?视频?” “就那沸沸扬扬那案子,你不知道?”刑天浩见宋辜晚的反应无奈的笑了笑;“害,你也不是第一个不知道的了。” 宋辜晚低头思考一阵,脑子里快速回忆刑警一队的人,半晌后说道:“陆哥可不像,这种事情他应该第一个就知道了。” 刑天浩则不以为然,“谁说陆沥川了。” “不是我说啊刑队,你这一队刚成立,也就这些人了,能让你提两句的也就陆哥了吧。” 刑天浩随后转头看了看安子皓的背影,指了指他;“那,那不是,刚走那个。” 宋辜晚随着刑天浩的目光看过去,一脸嫌弃,“他?安什么来着?” “安子皓。”刑天浩笑着挥了挥手,“得!这小伙子一来就把你得罪了,以后日子就不好过咯!” 第3章 他和他的玩笑 刑天浩说完便带着他一直随身携带的保温杯离开了,宋辜晚目送他走了一段距离就开始帮着将尸体运输上车。一边走来的安子皓收起电话四处张望寻找刑天浩的身影,嘴里不忘记嘟嘟囔囔,一回想起宋辜晚刚刚的态度,安子皓眼睛一翻:“就这,好相处?” “怎么?对我有意见?” “我去!你走路没声音的!” 宋辜晚耸耸肩,看着安子皓的吃瘪的样子努力憋着笑。本就充满灵气的眼睛此时睁得圆圆的,脸上淡淡的笑意却暴露了她此时心里的窃喜,看着安子皓明显不爽的神情,宋辜晚只觉得今天的天气真是让人舒心极了。 “是你想事情太出神了,这可不怪我。” 安子皓看出她眼中的笑意,连忙扯出一个无所畏惧的微笑,故作淡定的迅速调整好状态,吊儿郎当的将手揣进裤兜,斜着眼睛打着哈哈:“你......是不是有求于我啊,哎!不用客气,咱以后都是同事,我看咱也差不多大,你叫我一声哥,今儿这忙,我就帮你。” 宋辜晚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打量了他几眼,“你们队长说,认尸体的家属已经到局里了,他就先走了,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搭我的车走。不过,我看你也不太需要,要不?你自便?” 安子皓一愣,慌张的打量四周,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码头处的警车和警察全都离开了,偌大的海滩上就剩宋辜晚的警车还有自己。他慌乱的又四处看了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现在哪里是人家有求于自己啊,明明就是自己得厚着脸皮希望面前的这个女人能够不计前嫌捎自己一程。 他尴尬的笑了笑,缓缓抬头看着宋辜晚的脸色,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自己刚刚没发现的细节,可宋辜晚偏偏一副“我看你能说出来个什么花”的样子,挑了挑眉笑着看着他。 “我这,我这,开个玩笑......这不好打车。” 宋辜晚则装作没看见他那可怜样,自顾自的边走边说:“诶呀风好大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哎!不是,你等等我,我,我,哎!别走啊!停车!” 半分钟后,原本热热闹闹的海滩上只留下了安子皓一个人落寞的背影,他哭笑不得的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又欲哭无泪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总觉得这会应该飘两滴雨点来渲染他此刻的心情。可惜老天爷显然也没给他面子,依旧是风和日丽的大晴天,连一点风都没有。 “宋辜晚!!!!小爷迟早要报复回来!!!所以到底是谁说她好相处的!!” “姐,把他留那他不会真回不来了吧。”另一边已经上了公路的警车内,宋辜晚的徒弟李文琪心有余悸的问着,一边庆幸自己从来没有惹过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师父。 “怎么会,你看,这走两步不就有车?” 不得不说宋辜晚不愧是队里公认的记仇女神第一名,李文琪向宋辜晚目光处看去,马路上空空如也,只有他们现在坐的这辆警车行驶。他又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哼歌的师父,有点后怕的吞了吞口水,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不惹宋辜晚生气,偷偷感叹着:“这哥们,太惨了。” 这边,宋辜晚一行人刚回到警局,就被里面传来的哭闹声吸引了注意力。李文琪好奇的往里面打量,宋辜晚则皱起来眉头,她和几名警员配合着将尸体抬了下来,成群的家属在刑天浩的带领下一一过来辨认。这些人刚安定下来,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女声:“佳佳!” 那女人哭喊着就要扑到尸体上,刑天浩见状连忙伸手拦住,劝慰道:“女士,你冷静一下。” “佳佳,我的佳佳啊......” “两位能确定吗?”刑天浩看着眼前神情悲痛的一男一女问道。一边的男人仔细看了看女尸的脸,又拂去脸颊的泪水:“是......是我女儿......” “段先生,借一步说话。”刑天浩见来人确定了身份,想开口和他们说尸检的事情,又见到她母亲虚弱的样子,犹豫再三,“是这样的,我们需要对尸体进行深度解剖才能确定死亡原因和具体死亡时间,希望你们可以理解,配合我们调查。” 男人一脸为难,“警官,这个.......我需要和我老婆商量一下。” “行,这个我也能理解,但是还是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 “什么?这绝对不行!我女儿都已经这样了!都这样了!你们还要折腾她!我不管!不管如何,我女儿你们绝对不能碰!” 十分钟后的会议室内,宋辜晚一脸无奈。此时她已经摘下了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除了那双仿佛有魔力的眼睛外,她其他的五官也十分具有辨识度。直直的鼻梁和圆润自然的下颌角使她的面部十分立体,显得整个人既清冷又不失温婉。 她紧皱着眉头,听着陆知阮给她说李梦的情况,心头只感觉一阵烦躁:“不让碰?到底是她女儿完整的尸体重要还是找到真相抓到真凶重要?真是不可理喻。” 宋辜晚说着起身就打算下楼亲自和李梦说道说道,却被推门而入的刑天浩挡住去路。刑天浩伸手挡住她,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先坐下,宋辜晚一脸不解,但还是心不在焉的坐了下来,心想着一会怎么和死者的父母解释尸体对于办案的重要。刑天浩见宋辜晚顺从的坐了下来,自己则继续到一边打着电话,“老张?” “老邢啊,你那案子怎么样了?我看这次引起的轰动不小啊。” “这刚打捞了尸体,但是家属死活不同意尸检,目前还处于僵局。” “啧,上面的意思是现在舆论压力这么大,要尽快破案啊,不然到时候弄得人心惶惶,咱也不好交代不是。” “是是是,我知道。” “对了,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刑天浩听见他的话,低头回忆了一会,不确定的回答道:“那个心理学教授?沈什么来着? “沈辰!他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要是能挖到你们组,这奇案悬案还不是轻轻松松?” 听着电话对面老张的声音,刑天浩满脸不屑,语气却也没什么变化:“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我们传统刑侦不也照样能破?” “哎,老邢。这不就是你死板了?这小伙你别看年轻,当年那个案子,他就帮了不少忙啊。” 听到这句话,刑天浩的脸色猛然一变,声音也变得冷冽:“那个案子?他参加了五年前那个案子?” “对啊,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和你推荐这个人。” “他联系方式呢?给我发一下,快。” “唉,老邢啊,你这性子可是一点没变哈,发你手机上了。不过你可注意啊,这人虽然有才,但是脾气可有些古怪,你脾气记得......”老张虽然预料到了刑天浩态度的转变,却也是无可奈何,还想再叮嘱几句,电话就被刑天浩一把挂断了。他看了看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无奈的叹了口气,神色变了变,“看来当年的事情,也是时候了......” 另一边,刑天浩挂断电话,盯着手机上那串电话号码神色变了变,眼神里闪烁过不明的情绪。显然,他对这个沈教授并不像老张那么信任,甚至可以说有些敌意。 而宋辜晚的眼神一直紧紧对焦在刑天浩那里,两人的距离并不远,她自然听得见刑天浩说了些什么。刑天浩抬头和宋辜晚交换了眼神,又迅速低下头拨通了那个号码。宋辜晚则皱着眉头不断回味着沈辰这个名字。 陆知阮呆呆的看着两人的互动一头雾水,心想着难道刑警一队的人都喜欢用眼神交流吗?看来自己以后得多锻炼一下这方面的技能,不过,他们说的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话响了很久,久的刑天浩差点想把电话挂掉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清冷稳重的男声“喂?” 刑天浩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脸色明显一黑,但还是干咳两声,压着声音回复:“你好,我是江城刑警大队一队长刑天浩。” “刑警大队?有事?” “老张让我来找你的,听说你从德国快回来了?” “明天。”电话那头名叫沈辰的男人声音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起伏。 “有没有兴趣来刑警队工作?”刑天浩试探的问道。 听到刑天浩的话,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响起沈辰淡漠的声音:“邢队长,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 沈辰说着就要把电话挂断,刑天浩见状心头一紧。毕竟他想让沈辰来一队工作的动机并不纯,一方面他属实是好奇这个时隔五年没有在心理学领域掀起丝毫风波的心理学教授到底有什么进步;另一方面,有一些事情让他无法相信证据。 在他的人生信条里,更愿意把自己极度怀疑的人放在身边紧紧盯着。想到这,刑天浩不禁回头看了看宋辜晚,一直以来他都很信任这个女法医。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她超出这个年龄的专业素养和心理素质,但更深的层次应该是他觉得宋辜晚和他在某一方面很像,比如都喜欢把怀疑的人放在身边。想到这,他急忙说:“你就不想知道,五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随之而来的是沈辰的一阵沉默,时间长到刑天浩甚至看了一眼沈辰是不是偷偷把电话挂断了,半晌后,沈辰开口问道:“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听见刑天浩的回答,沈辰冷笑一声:“我可没有更多的精力陪你们胡闹,邢队长,我还要上课,先挂了。” “你要是真的关心真相就应该自己查出来,而不是任事情发展到无法可控的地步!”听见沈辰要挂断电话,刑天浩急切的冒出一大段话。 沈辰眼神动容片刻,他自然明白刑天浩这一通电话代表着什么。电话里的语气算不上客气甚至是满满的敌意。他揉着紧皱的眉头,以往经历的画面又一遍一遍的浮现在眼前。他按下了挂断键,无力的倒在沙发上。心里的忧虑却没有丝毫的缓解,低喃道:“也许,我真的应该亲自查清楚真相?” 不知道过去多久,沈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向窗边走去。虽是穿着宽松的睡衣,透过屋外透进来的光线,还是能感受到男人的精瘦和憔悴,这五年来,他几乎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不知何时一晚上高质量的睡眠已经成为了他的奢求。 “天亮了啊……” 朝阳缓缓从天边升起,橙色的朝阳打在男人面容上,刚刚紧皱的眉头现在已经缓缓舒展开,男人眼中的落寞无助慢慢被朝阳所散发出的光亮所替代。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却隐隐透着疏离的气息,嘴唇很薄,色淡如水。 沈辰发了会呆,转身走向了洗手间。冰冷的水拍打在沈辰身上,他闭着眼睛,眼前却不断闪烁着血腥无比的场面,行李箱中的肉片和尸块仿佛都拥有了生命,一遍遍哀吼着向他靠近。沈辰身体猛地一怔,睁开了眼睛。长出一口气后,他拍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战,忙裹上浴袍走了出去。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按动着。 “明天早上九点市南机场”——收件人,刑天浩。 另一边,安子皓筋疲力尽的靠在出租车后座上,生无可恋的喘着粗气。坐了一会觉得不舒服又换了一个姿势没形象的瘫坐着。 “师傅,去......去江城市局。” “哎呦小伙子,你这赶的,咋大晚上往警局跑?” 安子皓听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别提了!还不都拜那女人所赐!” 司机师傅听后笑了笑,从后视镜看了看安子皓瘫坐的样子,笑道:“这是惹女朋友生气了?这女人啊,你就得让着她,你别看我和我老婆结婚这么多年了,那每年的仪式感我可是拿捏住的,她们就这点儿想法,就算闹矛盾也不会让你下不来台的!你得多站在她们角度想问题!明白不?” “你那是善解人意的好老婆,我这是啥,人见人怕的母老虎!” “现在的年轻人给女朋友起的这都是什么绰号啊......”不等司机师傅说完,安子皓猛然意识到什么,打断道:“她不是女朋友啊!我和她不!可!能!” 第4章 沉默的重逢 再转头,安子皓已经生无可恋的站在了警局门口,他揉了揉被司机师傅叨叨的都快长茧子的耳朵,心里暗暗后悔真不应该一开始和那老大哥说那么多,随后又愁眉苦脸的看了看警局大门,心里直发怵,自己上班第一天就迟到,那刑天浩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上司,还招惹了那么个女人,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边的刑天浩早已经发过火了,而宋辜晚也“好心”的帮他解释了他迟到的原因,于是这件事就在刑天浩无奈的叹息声中划上了句号。安子皓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拿着行李走进了会议室,讨好的对刑天浩笑道:“嘿嘿,邢队。” 刑天浩看着他狗腿的样子,抬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朝安子皓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让他赶快进来。安子皓谄媚的笑笑,进门放好了行李,就见一个男人正在饮水机前给大家倒水。 男子年纪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蓄着一头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身材清瘦。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 安子皓见后便接过刚倒好的两杯给了刑天浩和自己。对那人笑了笑,不顾他的无措伸手握住了他还想继续接水的手,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安子皓,新来的。” 男人细节的擦了擦手,伸手握住安子皓:“啊,你好,陆沥川。” 听到陆沥川的名字,安子皓嘴角一勾,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自己拿着水找到陆知阮边上的桌位坐好,示意陆沥川给陆知阮端杯水过去。 陆沥川嘴角抽搐一下,心里无数只羊驼狂奔而过,转过身继续接水。安子皓转头打算和刑天浩解释,就见刑天浩挥挥手:“小宋给我解释了,没带你,能理解。” 安子皓听后一愣,抬眼看了宋辜晚一眼,心想这人居然也有这么靠谱的时候,正考虑自己要不要给她道个谢,就见宋辜晚也正看着他,却没有多余的情绪,安子皓便在一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撇撇嘴坐好。 陆沥川接好水犹豫再三,还是把水放到她面前,陆知阮看了看眼前的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伸手将水杯推开到宋辜晚那边,淡淡冒出来一句:“我不渴。” 安子皓刚坐定眼神就不断在陆知阮和陆沥川之前转换,捕捉着两人的微表情。就连低着头的宋辜晚听到动静都抬头看了一眼,刑天浩也一边喝着茶一边观察这边的动向。半晌,安子皓凑近陆知阮问道:“什么情况?前男友?” 陆知阮听后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心里一一问候了安子皓的亲戚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宋辜晚一时没忍住也笑了一声。 “你控制一下你自己的脑子吧!” 安子皓吃了瘪,眼珠转了转:“不是啊......那......你闺蜜前男友?” 陆知阮自然没好气,阴阳怪气道:“你前男友。” “开什么玩笑我?我......喂!你有没有搞错?小爷我纯爷们!要说也是我是他男朋友!” 刑天浩的手机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他点开手机看了看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情也好了大半。刚好听见安子皓在说什么男朋友,就随口接了一句:“什么男朋友?” 上课溜号被老师抓到也不过就是眼前的情形罢了,安子皓看了看幸灾乐祸的众人,摸摸脑袋:“啊?哈哈哈哈,我们开玩笑的,开玩笑。” 刑天浩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哦对了,那个明天早上,嘶......大概八点吧,小陆,哦不,那个陆沥川你带陆知阮去机场接个人,叫沈辰。” 陆沥川明显有些犹豫,不太确定的问道:“啊?我俩去啊.......” 刑天浩侧过头:“嗯?有问题?” “我是没问题......” 刑天浩见陆沥川没有什么问题便将目光放到陆知阮那边,作为这么多年的老刑警他自然看出来陆知阮和陆沥川之间微妙的磁场,自然也是故意将两人安排到一起工作,他清楚,刑警这个行当本就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存在,那么作为一组的成员就一定要相互信任相互坦诚,他希望两人无论是哪方面的恩怨都可以尽早解决。 陆知阮斜着眼睛看了看陆沥川,清了清嗓子:“我也没问题。” 刑天浩听后点点头,低头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欣慰的笑了笑,陆沥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陆知阮铁青的脸色,心中不免担忧起明天的行程,心想着如何和陆知阮开口寒暄,直接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好像不太好,但是看到她能健康的坐在这里成为一名人民警察,陆沥川还是欣慰的笑了笑,或许一切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 另一边刑天浩转头对安子皓说:“尸体打捞认领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被民众泄露出去,我前面已经派人去何向东家那边盯着了,还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来,你一会先去放行李然后去那边找我。小宋就先回家休息吧,我看那夫妇没那么容易搞定,到时候再通知你过来。 安子皓和宋辜晚答应一声便离开了会议室。刑天浩之后点点头也走了出去,安子皓陆沥川紧随其后。陆知阮随后也提着行李箱向后面的单身公寓走去。 黑夜似乎总是带着些浓重的压迫感,乌云密布的天空没有一丝缝隙,好像要压得让人窒息过去,临近午夜,这座城市似乎也陷入无限的寂静,一切被笼罩在名为寂静的浓雾之中,除了还在执勤的轿车。 安子皓喘着粗气上了停靠在何向东小区内的小轿车上:“队长!情况怎么样?”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他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同时伸手给刑天浩递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刑天浩也不客气,一把拿过就咬了一口,嘴里含含糊糊的回答道:“盯了很久了,前面还有光亮这会熄了。” “一切正常?” 刑天浩就着茶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嘴里含糊不清道:“新闻估计刚刚才放出来,还得继续盯着。小陆,啊,陆沥川,刚刚把最近的监控调了出来,何向东今天下午五点才提了一大堆食材回家,再就没出来过,除非他避开摄像头。”随后又暗暗吐槽道:“这一下两个姓陆的称呼起来还真的不容易。” 安子皓听后把头伸出车窗向监控摄像头望去,见正对何向东家单元门口有四个不同方向的摄像头后,估摸着应该不会错过什么关键内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边应该没有监控死角。您先睡会吧,守了大半夜了,交给我,放心!” 刑天浩看着安子皓干劲十足的样子笑了笑:“得!这人多一些一个人的压力确实是小啊,就这栋,三楼,302。那我眯一会,有情况马上叫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子皓原本瞪大的眼睛也开始慢慢眯了起来,脑袋慢慢向下垂去,又一哆嗦清醒过来,迷离间就见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正鬼鬼祟祟的提着一个大袋子向小区门口缓缓移动。安子皓立马打起精神,定睛看去。手也开始轻轻拍一边的刑天浩:“队长,这边有个人,很可疑......” 之后也不管刑天浩什么反应,拉开车门就跑了下去,身影如风一般一闪而过,虽然跑的很快却没什么声音,刑天浩抬眼看了看302的窗户却见没什么变化,再往安子皓跑的方向看去,在安子皓临近男人的时候男人却已转头发现了他,连忙丢下袋子撒腿就向外跑。安子皓见后嘿了一声,心中莫名的胜负欲被激起,盯着男人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给我站住!” 刑天浩作为资深老刑警身体素质自然可靠,在安子皓离开不多久就也清醒过来连忙跟了上去,小区拐角处,安子皓一边飞速追赶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警,逮准时机纵身一跃到一边的台子上,紧接着猛地一跳,跃到男子正上方配合双手将男子扑到在地,一摸口袋,却发现自己还没领手铐,低头暗骂一声,只能死死的按住男子。 “别动!” 男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使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放开我!” 刑天浩确认了男人面容后对安子皓点点头,将手铐扔给了他,安子皓接住后立马反手将男人扣住,揪着领子将男人拉了起来:“何向东,你跑什么?” “你追我我不跑啊!”被称作何向东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道。安子皓听后喜笑颜开,对着刑天浩扬了扬下巴,刑天浩又无奈又惜才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们谁啊,抓我干嘛?警察?我可没犯事。” 刑天浩没好气的拽了拽他的衣服,推搡着他往前走:“哦?是吗?你真当我们警察不看新闻吗?” “就凭一个小姑娘胡言乱语就来抓我?”何向东有些好笑的看了看两个人,嘴角的弧度尽是嘲讽。 “就凭那些我们可请不动你。”安子皓脸色冷下来补充道:“但是现在,段佳的尸体被找到了所以就只能,请你去警局喝喝茶咯!” 说罢安子皓便拉着何向东向刚刚停车的地方走去,何向东的面色变了变,心里咯噔一下,段佳死了?他怎么不知道。想着也就少了反抗,木讷的被安子皓拽着走。 第二天一早,陆沥川刚把警局领到的车子打着火,陆知阮就穿着便装从大楼后面走了出来,陆沥川见到她刚想伸手打招呼,陆知阮却直接坐进了车子后座。陆沥川张了张嘴,手僵在原地,尴尬的挠了挠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路,陆知阮的脸色一直没有什么变化,自然也不愿意多和陆沥川交流,两人都姓陆,关系不言而喻,并不是此前安子皓猜测的前男友,而这陆沥川正是陆知阮的亲生哥哥,但兄妹两很早就断了联系,这次能在警队遇见也纯属巧合。 陆知阮想到这不禁感到十分委屈,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又倔强的转过头看向窗外,这一切自然也被陆沥川尽收眼底,他愧疚的抿了抿嘴唇。一小时后,到达了江城最大的一处机场。 陆沥川将车子停稳,这才干咳两声:“知阮......” “我去洗手间。”陆知阮说完便下车走进了机场大厅,车里的陆沥川看着陆知阮的背影眼神落寞。 而陆知阮的心里也并不好受,其实她很想扭头回去扑到陆沥川的怀里,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推开自己,陆沥川可是陆知阮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好哥哥啊,但是过往的回忆和委屈一股脑的全部连带着她看到陆沥川的一瞬间涌上心头,他实在无法放下那些过往原谅那个男人,即使自己心里明白他是无辜的,但是把自己那些痛苦的经历全都怪罪到了他的头上。 戏剧般的,陆知阮走了好大一截才发现刚刚因为冲动根本没看路,现在不但找不到洗手间的位置连自己怎么过来的都不知道了,她站在原地苦笑了一声,从兜里拿出手机正纠结要不要向刑天浩要陆沥川的电话,就听见距离很近的地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陆,知阮?” 陆知阮收起手机,以为来人是陆沥川,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正想着措辞,却见是一个陌生男子,眼神有些落寞,转而才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约莫180以上,身形挺拔精瘦,衣服平整运挺。肤色白皙,面相清冷。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金框眼镜,镜片遮挡住了他略显凌厉的眼神。 陆知阮看着不禁分了神,男人见陆知阮半天没有反应只是看着他,不悦的皱皱眉头,刚打算开口,远处的声音打断了他。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陆沥川姗姗来迟的正往过跑,陆知阮看着他的身影,不悦的嘟囔道:“永远慢一步。” 一边的男人见陆知阮自己嘟囔勾了勾嘴角,却也没有其他动作。 “不是去洗手间吗,怎么跑到这......这位是?” “你好,我是沈辰。” 第5章 第一次审讯 本来以为沈辰的到来会化解原本车子里尴尬的气氛,可谁知,沈辰回到车里更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刑天浩昨晚发给他的关于何向东段佳的案子。 陆知阮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她坐在车子后座,通过后视镜看着驾驶座里认真开车的陆沥川和副驾驶安静看手机的沈辰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也拿出手机看了起来,刚好此时收到了安子皓发过来的短信。 何向东抓到了,我和邢队刚办完提审手续,后续交给你们了,小爷要回去睡会咯! 好消息永远拥有冲昏头脑的能力,此时的陆知阮看到消息全然不顾之前尴尬的气氛,惊喜的脱口而出:“何向东抓到了!” 陆沥川自然不会让自己妹妹的话落在地上:“啊?抓到了?” “安子皓说昨晚盯梢的时候刚好看到他鬼鬼祟祟往外溜。” “那段录像你们现在谁有?”一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沈辰突然开口,陆沥川和陆知阮被打断却也都没生气,陆沥川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为刚刚和陆知阮的对话而感到喜悦,沈辰虽然在问话,但是眼睛目光依然聚焦在手机上。 下一秒陆沥川和陆知阮便异口同声道:“我有。” 本来有些回温的气氛再次因为两人的异口同声陷入冰点,陆沥川挠挠头透过后视镜看到同样语塞的陆知阮,尴尬的干咳了几声,又不禁懊恼自己嘴笨却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来挽回这尴尬的气氛。陆知阮也十分不自然:“我给你发吧。”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沈辰就收到了陆知阮的视频,于是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一言不发。陆知阮看他全神贯注的看着手机便也不再打扰,只是侧过头静静看着沈辰的侧脸。 不得不说沈辰的自身条件确实十分优秀,不光有近乎完美的外形条件,就连声线也是极具魅力的低音炮,更何况还是知名大学的犯罪心理学副教授。 陆知阮正发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边惊叹着他过人的阅历和经历,一边又好奇这种人怎么会来刑警队工作,这里明明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不过一会她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沈辰发来的。 沈辰:“这视频你们裁过?” 陆知阮:“没有啊。” 沈辰:“哦。” 陆知阮看着聊天框最后那一句哭笑不得,尤其是当她反复翻阅自己收藏的表情包却发现连一个能回复的表情包都没有时,她忍不住苦笑一声。却突然灵光一现,打字道:“你怎么认出我们的?” 沈辰也不客气,直接打了个问号过去,陆知阮看着这个问号,心中更是冒出来更多的问号,忍不住自我怀疑,我这个问题有这么难理解?沈辰见陆知阮没有回复,抬头从倒车镜一瞥,就见陆知阮皱着眉头一脸疑惑,他叹了口气,点开聊天框发了张照片过去,正是陆知阮的好几年前的证件照。 “我去!”这一声再次打破了车内的寂静,一时间陆沥川和沈辰的目光都通过后视镜看着她,她嘴角抽搐了几下,嘟囔道:“丑死了......” 沈辰看着短信内容勾了勾嘴角,打下一行字,发了过去:“看图识人。” 陆知阮此时的脸色一定黑的可怕,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发过去一句:“您眼神不好?” 发出去后才反应过来这样好像不太礼貌,却发现没办法撤回,她紧张的通过镜子看了眼沈辰的表情,却见他淡淡看了眼手机就开始闭目养神了,陆知阮松了口气,也插上耳机不再出声,一时间车内就剩下陆沥川一人一脸懵的开着车。 车子很快到了警局门口,陆沥川将车停好又帮着沈辰从车上拿下行李,就见刑天浩已经在门口大厅等着了。刑天浩见沈辰他们过来,忙把送到嘴边的茶水放下来,迎着三人过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沈教授。” “邢队长,好久不见。“ 刑天浩虽然惊讶却也伸出一只手与沈辰打了招呼。沈辰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伸手与刑天浩的手相握后又伸手扶了扶眼镜。两人的眼神都表现出和嘴里的寒暄大相径庭的提防和警惕,刑天浩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向前走去:“确实,沈教授这边来吧。” 沈辰见刑天浩的反应也没多说什么,抬头看着刑天浩离去的背影眼睛里满是说不清的笑意,嘴角却丝毫未动,半晌双手插兜跟着他走了过去。 虽说警局女警员本来就少,而且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但是沈辰这一路走来还是受到了不少女警员的侧目和窃窃私语,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置若罔闻的跟着刑天浩往楼上走,不久后,几人就来到了六楼的一间办公区域,刑天浩停了下来,转头对陆沥川说:“陆沥川,你先去看看何向东那边的情况。” 陆沥川点点头答应,收拾东西就离开了办公室。刑天浩见陆沥川走后又看向沈辰和陆知阮两人,转身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保温杯放到一个办公桌上,指着剩下两个面对面的工位说:“这两个,你俩的办公区域。你们协调一下分配好就行。” 陆知阮看着那个靠窗近的座位无比心动,想上前却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她象征性的谦让道:“教授......您先?” 沈辰低下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个靠窗的位置,将陆知阮的小心思尽收眼底,不禁觉得眼前这小姑娘有趣得很,转头问刑天浩道:“我只是来帮个忙罢了,这工位,就大可不必了吧。” 刑天浩笑了笑:“沈教授和五年前还真是没什么变化,虽说是帮忙,我们也得给你最好的待遇不是。” 沈辰随后点点头不再争辩,看到陆知阮的目光,转身说道:“我坐角落吧,清净。” 而在此时的陆知阮眼中,沈辰的形象仿若一下高大不少。 刑天浩看着两个人摇摇头说道:“一队也是今年上头才打算成立的,在后期呢,打算就以我们一队为原型创立一个专案组,当然,人员是具有灵活性的,要是不满足我们的要求,到时间呢就会被调走。现在我们一队呢,算上我,主要主力有陆沥川,还有今天不在的安子皓,就陆知阮了。还有一些起协助作用的警员。人虽然少,但你们都是上头精挑细选的人才。” 说着刑天浩喝了口水,看着陆知阮,话里提醒的意思十分明确,他虽然不愿意去管下属的私事,但是更不愿意让他们自己的事情影响这个队里的气氛,也突然想起自己和沈辰的事情,不禁暗想要找个时间和沈辰好好聊聊。 “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有什么私人恩怨一定要解决好。” 陆知阮被刑天浩盯的发慌,她也明白以自己现在和陆沥川这样的相处方式实在是不利于一起工作,忙不迭的点头。 刑天浩满意的点点头:“那今后,就麻烦沈教授多多指教了。” 沈辰扯了扯嘴角点点头没有回话。刑天浩之后就开始向两人介绍起案子的最新情况:“昨晚何向东已经被抓获,现在就在局里,我们的人和他耗了一晚上,看他的情况还是不打算松嘴,情况不是特别乐观。” 陆知阮问道:“他认视频了吗?” “视频还没有直接给他看,不过看他的表现,在打算逃跑前已经在网上听到了些风声。”刑天浩摇摇头。 沈辰听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边走边说:“那走吧,去会会他。提审证明有吗?” “证据不足。我们还在找关于段佳在网上放出信息的具体佐证。换句话说,他现在严格意义上不能算嫌疑人。”刑天浩苦笑一声。 陆知阮脸色凝重:“那也就是说,我们只有24个小时,如果找不到关键性的证据,就只能放他走。” “还有14个小时。” 几人赶到后并没有直接进入室内,而是进入了相连的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室内几人的反应。刑天浩心里无疑压了块大石头,沉重的紧,他深呼吸几口,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里面的小警察见刑天浩等人进来,向他们介绍了基本的情况,他们已经换了好几批人盯着,一直没合眼,但是何向东要么一直不说话,要么就只说自己是无辜的,问问题也不回答,弄得他们是火冒三丈却没有任何办法。刑天浩听后点点头,沈辰依旧双手插兜,走到单向玻璃前面,眼神紧紧的盯着何向东。那眼神好像要透过玻璃将何向东击穿,但是此时的何向东早已没了当晚的韧劲,垂着头任凭对面的警察问问题,自己则一言不发。沈辰见后,垂着头思索半天:“准备个有那个视频的电脑。” 接着转过身对刑天浩点了点头,刑天浩接收到信号侧身让人去准备,又回过身跟沈辰表明如果他进去的话还需要在跟一名警员。沈辰听着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陆知阮身边,面对陆知阮的一脸懵,淡定的说了句:“劳驾,麻烦你和我一起进去。” “我?”陆知阮不确定的指指自己:“我也进去?这么多有经验的老警察都没办法的,我这......” 沈辰拍了拍她肩膀没说什么,径直向门口走去,身影消失在门边之后声音淡淡从门外飘进来。。 “你在,他会开口的。” 陆知阮听着紧皱着眉头,心里不禁怀疑起这所谓的心理学副教授不会脑子有什么问题,怎么神神叨叨的。 一切准备就绪,沈辰停在审讯室门口扶了扶眼镜,刚好陆知阮也拿着记录本走了过来,沈辰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伸手打开了沉重的铁质大门,小迈一步确认里面环境安全后,侧身转头示意陆知阮先进,陆知阮也冲他点点头,按捺住心中的紧张,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何向东听见门口的动静,慵懒的抬了抬眼,在见到陆知阮后嘴角一勾,故作如常的靠在椅子上动了动坐姿。沈辰将他的动作捕捉在眼底,眼里的嘲讽不言而喻,轻轻的拉开何向东对面的椅子,坐下。陆知阮坐在了他旁边。沈辰坐下后并没有着急问他话,而是示意陆知阮先进行简单询问。陆知阮看到沈辰的眼神后,有些抱怨的嘟囔了几声,将目光缓缓移动到何向东脸上,却见对面的人眼中早带上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她轻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忐忑的心情,缓缓开口:“姓名。” 何向东出乎意料的配合:“何向东。” “年龄。” “32岁。” “职业。” “老师。”何向东虽然表面十分平静,但是眼中的兴奋和对于陆知阮与其他男警员截然不同的态度早已暴露了他的本性,沈辰伸手抵在鼻尖处掩住轻微勾起嘴角,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并没有说话。 “和段佳什么关系?”陆知阮实在觉得何向东的眼神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抱怨起身边一言不发的沈辰,默默后悔自己真不应该和他一起进来。 何向东听到这个问题变得严肃起来:“她只是我的学生而已。” 陆知阮听后挑了挑眉,忐忑被克服后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越看越犯恶心:“最近三天内去过市南那个码头吗?” 听到这个问题何向东眯起眼睛盯着陆知阮,眼神毫不吝惜的在陆知阮身上来回打量,不禁感叹眼前这个女警的长相属实是标致,比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女生好太多了。半晌后,何向东靠坐在椅背上,不正经道:“果真是世道变了啊,现在女警的质量都这么高了。” 何向东玩味的看着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的陆知阮,彻底不装了,身上也慢慢放松下来。眼神贪婪的在陆知阮身上来回扫视,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沈辰一直紧紧的盯着何向东的动作,对他现在的动作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慢慢站了起来,冲着反向玻璃处挥了挥手,示意刑天浩把准备好的电脑拿进来,自己则躬身用手拄着桌子,身子刚好挡住了何向东对陆知阮肆无忌惮的目光,幽幽的开口:“差不多得了,当我不存在啊。” 第6章 伪善的败类和小透明 沈辰虽然是开玩笑说出来的后半句,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的可怕,紧紧的盯着何向东的眼睛。 何向东因为刚才的放松导致整个人靠坐在椅背上,后背没有任何的支撑点,再加上沈辰是突然靠近,他并没有时间反应。 姿势的被迫放松和沈辰自上而下的压迫感让他整个人一下紧绷起来,他伸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企图坐正和沈辰对峙,但却发现这个姿势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心里一阵慌乱,又不想让沈辰看出来。 殊不知他这拙劣的演技被沈辰尽收眼底,何向东努力仰着头看着沈辰的眼睛,结巴道:“你你......你谁啊!” 沈辰并没有理会他,眼睛依旧紧紧注视着他,身体慢慢向他靠近,又把何向东向后逼去。 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左右,何向东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沈辰松开一只刚刚拄着桌子的手想去扶有些滑落的眼镜,何向东见他伸手猛地一抽,竟然喊了出来:“你要干嘛!警察打......打人可是犯法的!” 沈辰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你还挺了解法律。只可惜我不是警察。”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那么你觉得把人推下海去,犯法吗?” 何向东头顶的汗形成了一滴又一滴的汗珠,缓缓顺着脸颊向下流,沈辰嫌弃的皱皱眉头,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坐回到了椅子上面。 正好,刑天浩派人将电脑送了进来。何向东见沈辰拉开了距离,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调整坐姿,再不敢懒散的靠着椅背,眼神一直紧紧盯着沈辰,生怕他再起身靠近。 陆知阮看着沈辰回到原位,也轻轻松了口气,刚刚他的气势确实过于凌厉,就算他并没有针对自己,她也感觉到后背隐隐发凉。 沈辰看着电脑上的内容笑了笑,伸手将电脑屏幕转向何向东,细长的手指按动按键,视频开始播放。正是何向东和段佳发生争执,段佳落水的那段。 何向东看见视频后瞳孔猛地收缩:“这......这......这视频?” 陆知阮仔细观察着何向东的神色:“你可别告诉我,视频里的人不是你。” 何向东看着视频里的内容摇着头,低喃道:“怎么可能......” 沈辰伸手轻敲着桌面,节奏十分有规律,何向东的心脏好似都跟着他的节拍在跳动,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何向东的面色惨白如同陆知阮手里的白纸。半晌后,沈辰起身开口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替你来说。” 说着开始在审讯室内踱步,慢慢走到何向东身后,又走到他面前,何向东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开始颤抖,瞳孔也剧烈的开始抖动,沈辰却看都没看他,在他身前身后来回往返。 “当天,你约段佳来到市南的码头,和视频中一样,你们并没有谈的很融洽,后来你。”沈辰一顿,此时他也刚好来到了何向东身后,他用手撑着何向东的椅背,在何向东头部正上方停下。 何向东虎躯一震,紧张的吞了口口水,那样子仿佛沈辰真的看穿了他的想法,沈辰见他的反应笑了笑,又缓缓开口:“冲动之下,又或者,蓄谋已久,把她从码头的栏杆处推了下去。我说的,对不对?” 何向东却显得十分激动:“我没杀人!”他不停的扭动身体想摆脱沈辰的控制,面色惨白。 沈辰听后松开了手,又缓缓在室内走动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这次并没有看何向东,而是闭着眼睛不紧不慢的走着。何向东此时只觉得喘不上气,他深吸几口气,惨白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我走的时候她明明还活着......” 何向东说着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沈辰和陆知阮的反应,陆知阮则是一脸“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的表情,他悻悻的又垂下头去,继续说: “那天,她约我去市南的那个码头,说有事要和我说。因为那件事,我被学校停职,我本来是想找她报......谈谈的,但是也想着这事要是能协商解决,也许还有回转的余地,我就去了。但是没想到那娘儿......那姑娘不但不打算善终这件事,还打算拿着证据来正式报警,我这一激动,就......” 何向东说到这又抬头看了看两人,却见沈辰已经睁开了眼睛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他,陆知阮也已经开始飞速记录。 见这情况,何向东忙坐直身子,直视着沈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她没死,真的!我看到她爬到岸上我才走的。真的没死。” 沈辰听后眯起眼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回应着何向东的视线,却见他这次并没有躲闪,半晌后,沈辰开口问他:“具体时间呢?你们什么时候见的面?” “前天......前天晚上八......七八......七点?” “到底几点?”陆知阮有些不耐烦的划掉本子上的时间。 “我我我想想......七......七点?” 沈辰听后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何向东见沈辰的表情以为他又误会了什么,连忙有些慌乱的支起了身子,但是下半身又被椅子上带的小桌子限制住了行为,只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看着沈辰。 陆知阮见状接着问:“你说是她约的你,怎么约的?短信?还有,你之后去哪里了?” “她写的纸条,放在我家门口。” “纸条呢?” “我......我扔了。”何向东低着头,又翻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陆知阮和沈辰的表情,就见陆知阮已经被气到失语。有连忙解释道:“我......我就是不想被调查......” 陆知阮却话锋一转:“这么说,你承认网上所说的事情了?” “我只是说我们之间有些隔阂,再说,你们也没证据证明我干过那种事,不是吗?”何向东却耍起无赖。 说着嘴角的笑意慢慢浮现出来。陆知阮脸色变了变,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其实她和沈辰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的审讯不过是在打哑谜,纯粹比谁的胆子大,虽然一开始两人的确占了上风,但是眼看着何向东慢慢理清了其中的逻辑,本应该在他身下的热锅,好似转移到了陆知阮身边,陆知阮皱着眉头继续问道:“那之后呢?之后你又去哪里?” “去学校了,学校临时开会。” “几点?” “九点半。” 陆知阮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里的漏洞,质疑道:“你花了两个小时去学校?” “看来,倒是我们证据没搜集全。”沈辰听着两人的对话,之后慢慢回到座位上,笑着叹了口气,相比于陆知阮此时的焦灼,他倒是坦然许多。 何向东也扯了扯嘴角:“那就等你们找到了,再来找我吧。” 何向东说着身子又慢慢放松下来,眼中的慌乱早已被戏谑替代。他清楚,沈辰他们也清楚,段佳已经离世,她和父母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家里的线索能找到肯定早就被找到了。 既然没有能证明何向东行为的证据,想必一定是被段佳隐藏了起来,现在突然说要找到,谈何容易。 单向玻璃后的刑天浩目睹了三人的完整对话,不自觉收紧了拳头,问身边的警员:“拘留申请什么时候能下来?” “昨晚提交上去,最早明天早上。”一边的警员回答道。 “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他何向东从这个门迈出去就都他妈玩完了!去催,快点!!” 警员被刑天浩突然的怒气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点头,慌乱的跑走了。一边室内的沈辰看着笑意越来越浓的何向东,也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我猜,段佳,应该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吧。” 何向东听后嘴角笑意慢慢收敛,眼神开始变得恐惧,警惕的看着沈辰。沈辰看着他的反应,暗暗意识到自己这招险棋走的倒是瞎猫遇上死耗子,何向东紧紧盯着沈辰,颤声问:“你......你到底是谁?” 沈辰并没有回话,转头示意陆知阮可以出去了,陆知阮见后点头表示收到,但心里还是泛着嘀咕,只觉得沈辰的行为自己理解不了,这么想着,她起身向门口走去。 而沈辰则走了两步后侧过头去,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道:“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之后便继续向前走去,留下何向东在原地揣摩着沈辰话里的含义。 见两人走出房门,刑天浩迎了上来:“我已经派陆沥川去何向东学校了解情况了。” “现在怎么做?”沈辰点点头,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剩下十二个小时。 “我们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找不到何向东猥亵段佳的直接证据。只要那家伙一直咬定自己没有做这件事,我们就得一直僵在这。”刑天浩分析道。 “他似乎对我们找不到证据这件事很有信心。”陆知阮皱着眉头。 “我也觉得很怪就诈了他一下。看来段佳的确是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的。”沈辰想了想:“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刑天浩思考沈辰话中的含义:“现在.....有必要去一趟段佳家里了,解剖的事情迫在眉睫,必须让她父母尽早同意,顺便再看看她家里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 他说着开始联系李梦和段杰,转过头来又对陆知阮说道:“知阮,打个电话过去给安子皓让他联系小宋去码头处取证。你去趟段佳家里再看看。先去陆沥川那边看一眼然后休息一会,七点局里集合。” “收到。那沈教授你呢?” 沈辰思索过后说道:“找线索的话我就先不去了,学校那边还有点交接任务,晚一点我直接过来。” 刑天浩本来已经走出去一截子,又想到什么急忙转了个弯,却一下没站稳,有些狼狈的扶了扶墙站稳,又爱面子的假装摇了摇头,陆知阮强忍着笑意,站得笔直等着他的吩咐。 “要是找不到地方就联系小宋,昨天她的人去取过一次dna样本。”刑天浩说着,这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一定要劝劝她父母。” 随后几人便兵分多路,陆知阮也在路上给安子皓拨去了电话说明了刑天浩的意思,安子皓则是一下炸了起来,在电话那边喊道:“什么?让我和那母老虎一起去?这老刑咋想的?” 陆知阮在说完事情后很有先见之明的把电话拉离耳朵,却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安子皓的咆哮声。 “对啊,你快联系她。” 电话筒里安子皓殷勤的声音传来:“我......知阮啊,你这昨天刚搬到这边行李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收拾,要不......” “打住!不劳您大驾啊,我昨天收拾好了。” “那......那你是不晚上来不及吃饭,一定来不及,对吧,我请你.......” “停!”陆知阮翻个白眼:“安子皓,咱大学同学四年,我把你啥样不清楚?就你这铁公鸡?请我吃饭?” “哎呦,我哪是那种人啊。” 陆知阮听着安子皓软下来的语气,一个邪恶的念头缓慢诞生:“想让我和你换啊?” “嗯嗯。” “没门!”陆知阮说完根本不给安子皓再次开口的机会马上挂断了电话。一边的安子皓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 “天要亡我啊......” 转头拨通了宋辜晚的电话,另一边的宋辜晚不明就里:“你好。” “哟,还挺有礼貌。” 宋辜晚听后皱起眉头,把电话从耳边拿下,盯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看了看。并没有立马回复。安子皓听对面半天没动静怕宋辜晚把电话挂了,忙说:“喂?现在出发去市南码头,取证,别迟到啊,小爷可不等你。” “安子皓?” “不错嘛,还能听出小爷我的声音。”这边的安子皓晃晃脑袋,完全一副欠收拾的样子。另一边的宋辜晚嘴角抽搐几下:“是啊,你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印象还挺深的。” 安子皓冷笑一声:“迟到我可不等你。” “放,心。” 两人电话挂断后都没有耽搁,纷纷向市南码头赶了过去。 另一边的陆知阮也带着一小队人前往了段杰家里,而陆沥川也正在何向东之前所就职的市二中做着调查。 此时距离二十四小时的时限还有十个小时。何向东和段佳父母的不配合让本来就疑点重重的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尸体是在大海中被发现的,表层的证据十分有限,必须进行深度尸检。另一方面,段佳不知道把最重要的证据藏到了哪里又或者给了谁,找起来更是相当困难。 现在网上的舆论声音也越来越大,但出人意料的是,视频的发布非但没有让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事情的本质上面,反而将已经去世的段佳引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姑娘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不然为什么那老师就找她?” “就是啊,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她不主动谁信?” “出了事情都不给爸妈说,是做贼心虚吧!” “这都多少个小时了还没有新进展,警察怎么办事的,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要我看啊,那视频也不可信!那一看结尾就被截掉了。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指不定是这姑娘动了什么歪心思,还把自己玩进去了。” ...... 当然也有许多替段佳说话的人,只不过他们的呼声就像在海底的嘶吼一般,无声又脆弱。 省厅也因此对这件案子大为关注,刑天浩的手机更是没怎么停过,不停的有电话打进来。省厅、市局、还有一些记者。都在无时无刻关心着案子的进展。 乌云的天气从昨天一直持续到现在,那云厚的像给天空盖了一层棉被,本要落下去的夕阳也被挡住余辉。天沉的像是要下雨。 三小时过后。 众人集聚在警局六楼的会议室里相互介绍过后陆知阮也向大家讲解了下午在审讯室收集到的线索。 “我先来说吧。” 会议室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少见的连安子皓的脸上也没有了笑意一脸严肃,鸦雀无声的环境下,陆沥川率先打破了宁静。 在得到刑天浩肯定后,陆沥川继续说道:“我带着一小队人先去了何向东和段佳所在的市二中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据我们了解,何向东在没有爆出这件事情之前一直很受大部分同学的爱戴,有很多同学表示因为他的风趣幽默所以很喜欢上他的课。大部分老师也反映他平时待人有礼貌,为人温和。总之和网上爆出的这个人完全不一样。” 陆知阮皱着眉头,笔尖在本子上来回敲打:“看他的反应......会不会是有什么精神方面的问题?” 沈辰听到陆知阮的问题,一句不可能快速否定了这个猜想。陆知阮听后愣了一下,对于沈辰如此笃定的态度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那就真的是个衣冠禽兽了。” 陆沥川安静听着,等她说完后,看了看刑天浩的脸色,又转头看了看陆知阮。果然,陆知阮依旧别过脸没有看他。 他有些失落的垂下头,但仍旧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伸手切换了图片继续说道:“何向东是去年才从外地来到江城工作,独居,我们联系了之前他所在白城的校长,发现他在白城时也有诱奸学生的行为。被学校发现后辞退才来到这边。因为当时没有闹出人命并没有受到过多关注,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我们又询问了段佳本班的同学,据他们反映,段佳平时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在班级中也没有什么存在感,几乎没有朋友。就属于那种小透明的角色。” 听到这,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摆出什么表情,何向东在白城犯的罪行没有得到制裁,才导致他来到江城后更加胆大,甚至敢同时对两个女孩下手。 一时间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陆知阮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宋辜晚的眼神变了变:“这种人最容易被大家忽略了。” 第7章 七声敲钟 “没错,就因为她的性格,导致她在班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陆沥川点点头,对宋辜晚的说法表示肯定:“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突破口,有一个叫......”陆沥川说着挠挠头,翻了翻笔记本才继续说到:“叫安楠,没错,就是安楠,和她关系还可以。” “安楠?”陆知阮神色一动,转过头却发现沈辰也是一脸激动,两人对视瞬间,一切尴尬化作欣喜。 陆沥川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快速翻找:“她们平时能说上两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能和安楠多说几句。学生们猜测可能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而且安楠本身就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好相处,和谁都能玩的开。” “这个安楠,现在在哪?”见案件有了突破口,刑天浩显得也十分激动,若是能联系上安楠,也许会得到转机。 “她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 “三天没去?”安子皓略显不安的皱起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陆沥川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说是段佳没来后的第二天就也再没去过。” “也就是说段佳截至到今天是四天没有去学校,而我们是昨天发现的尸体。那么说明尸体的死亡时间,大概就是前天和大前天这个时间段。”宋辜晚分析道。 “不对哦,宋法医。”安子皓夸张的摆摆手:“要么说你是个法医呢。这种脑力劳动还是得靠我们。毕竟术业有专攻,你不服不行啊。” “那安子皓同志,”宋辜晚此时的表情用一句皮笑肉不笑来形容没有任何问题,咬牙切齿道:“还不赶快说。” 安子皓见状清清嗓子,开始了表演:“这时间段就不能仅仅局限在前天和大前天这个范围内。她们高中晚上六点半可就放学了,视频中显示的时间可是七点,也就是说从大大前天,段佳离开学校的那一刻开始,就算应该开始算时间了。” 说完还不忘得意的向宋辜晚挑了挑眉,宋辜晚则不自然的转移了目光向一边看去。然而脸上的微表情早就暴露了她不服气的内心。 “小安说的有道理。一般高中的放假点是这个没错,这个观念点暂时存疑。还有什么线索吗?”刑天浩点点头认可了安子皓的想法。 陆沥川也暗暗点头:“学校这边没有了,但是......最近我一直在关注网上的动态。自从媒体报道了段佳尸体被找到后,最近的舆论开始导向段佳本人以及政府警局了。” 几人听后都紧锁眉头将目光集中在ppt上,上面正是部分热搜内容,而大多数都是对段佳本人的人身攻击以及对政府警局办事效率的否定。 安子皓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是疯了吗?” “谁说不是呢,我还特意去了解了这件事情刚报出来的一些老旧评论,何向东在被罢职之前,曾经遭受过十分严重的网络暴力。”陆沥川说着把资料投到了大屏幕上。 “这都是什么人啊,这种人也配做老师?” “不知道父母咋教的,这种人渣还配活着?下地狱去吧!”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估计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的有被震惊到,这都什么人?” “家人们听说了吗?他好像还虐待学生呢!” “真的假的?没证据可不能乱说啊。” “谁知道呢,就那样的啥事干不出来。” ...... 众人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并没有感觉骂的酣畅淋漓,只觉得心情越来越沉重。此刻大家都觉得头上仿佛有一口大锅,又沉又闷。 安子皓苦笑一声:“所谓舆论武器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们说要是没有这些舆论压力,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宋辜晚皱着眉头问。 面面相觑过后便是长久的沉默,陆沥川也默默坐回了座位上。 邢天浩等了半天见没人发言,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众人,视线刚好和在一边抬着头抖着腿像看热闹的安子皓相撞。 安子皓一时没反应过来,几秒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强颜欢笑:“我?” 见安子皓半天没反应,邢天浩面色拉下来轻咳了两声歪了歪头,继续看着他。那眼神的意思明明就是,你不说难道等我说?安子皓扯了扯嘴角。 “我来吧。”宋辜晚见安子皓一脸为难也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答应后就说着走到会议室前方调试出了ppt,开始讲解。 “由于家属的强烈反对尸检,对于尸体我们只能进行尸表的一些初步鉴定。首先尸体为女性,年龄17-18岁左右,身穿白色衣服,这一点和视频里是吻合的。身上没有多余配饰。表面没有明显伤痕,口鼻腔前可见多量白色或淡红色泡沫。” 说着宋辜晚按动按钮尸体表面的状态呈现在了大屏幕上,她也借此机会环视了一圈下面,就瞅见安子皓感激的目光,她无语的转移开视线后,继续讲解。 “尸体尸斑呈淡红色,皮肤皱缩、膨胀还出现了鸡皮样变,甲沟内嵌塞有泥沙。耳朵以及鼻子都有少量水和泥渣。我们就是根据现在这些线索判断出,死者确实为溺死,从而排除了利器杀人或者死后抛尸的可能性。而且尸僵现象已经缓解,角膜已经完全浑浊瞳孔无法看见,综上,死亡时间超过了48小时。” 说到这里,众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都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这个花季少女无辜惨死。宋辜晚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 “但是我们现在还无法知道具体的死亡日期,只能知道大致的范围就是两到三天。哦对,陆哥昨天带过来的那台相机指纹检查结果出来了,只有那位网友的指纹。” “得到这个结果确实在我意料之中,录这个视频的人心思复杂,自然不会留下这种低级的线索给我们。”刑天浩点点头。 “还有。死者处女膜呈现陈旧性破裂,但私处伤口已经愈合。我们初步检查过后发现,死者锁骨以下胃部以上的部位明显发黑,私处有多处磨损。曾被多次强奸。” “死者体内有没有凶手的线索?”刑天浩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面色却如常,作为一名从业许久的老刑警,这种事他见得多了。可对于刚毕业的陆知阮和安子皓就不是如此了,两人的表情黑的可怕,好像要立马冲出去将凶手千刀万剐。 宋辜晚摇摇头,有些可惜的说道:“没有进行深度检查,而且尸体经过海水浸泡,估计不会有这方面的线索。” 刑天浩只觉得头疼,这案子有凶手和没有凶手没有任何区别:“你们今天下午去码头,有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听到这,宋辜晚转头看了看舒舒服服坐在搬凳子上的安子皓,却见他这会正抖着腿扣着手摇头晃脑明目张胆的思想跑毛。 宋辜晚白了他一眼,陆知阮见状忙在下面踢了安子皓一脚,安子皓刚要发作,却见大家都在看他,不好意思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坐姿乖乖坐好。 “下午啊,我们在码头的栏杆上发现了两个人的指纹。但是不是很清晰,下午去痕鉴科看了看,这会......结果应该还没出来。我还去问了周围的商家和渔民。”安子皓故作乖巧的笑了笑。 陆沥川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低声吐槽:“这家伙还真敢等人问啊......” 安子皓等了半天,见没人配合他,刑天浩甚至给他抛去了眼神警告,安子皓只得悻悻地继续说:“大多数人都说没有见到,我问了一圈,才有个大哥说前两天好像看见一男一女走到这边码头了。” “前两天?不能具体一点吗?”在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辰听后头也没抬的问道。 安子皓见有人配合,眼神里来了光亮。在原地皱着眉头挠着脑袋想了半天,又翻了翻笔记本,才说道:“大前天!没错就是大前天!那大哥刚好在那边钟楼下面开了个便利店。那边人流量本来就很大,说是记不太清了,那天是看一男一女过去脸色都不咋好,那男的还到他这来买了包挺贵的烟,才记住的。” “时间呢?是七点之前吗?”陆知阮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问道。 “咋能是七点之前呢?你这记忆力,下午还是你......”安子皓说道这一愣,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语速都变慢了不少:“这......不......不对啊......我记得他说那个时候正好是七点啊......” 接下来轮到众人疑惑:“七点?” 安子皓抬起头,一脸“你们懂我了”的表情:“是啊,因为他的店就在钟楼下面所以听的很清楚,确实是七声钟响。” “七点的时候不是正是视频中何向东把段佳推下去的时间吗?”陆知阮眉头皱起,看着自己本子上刚写下的七陷入了沉思。 会议室里一下陷入了沉静,如果店老板没有说谎的话,难不成是那个视频说了慌?沈辰却一挑眉毛拿起一旁的手机翻了起来。半晌后,宋辜晚打破了沉静:“有没有可能是前一天的八点两人经过,在后一天段佳才死的?” “你的意思是,何向东和段佳其实一共去了两次码头?” “否则的话,”宋辜晚思索半天:“貌似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刑天浩想了想,挥手示意陆沥川再放一遍视频。陆沥川听到指令点了点头,转身将视频投放在了屏幕上,沈辰见后发下手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屏幕上。 几人的眼神都死死盯着大屏幕,播放的依旧是大家早已烂熟于心的内容。完完整整播放过后众人也依旧听到了清清楚楚的七声钟响。 “是七声没错了。”陆知阮肯定道。转而脑子里闪过沈辰当时在车上随意的那个问题,但又摇了摇头,总觉得中间还是缺点什么东西。 “或者说凶手会不会不是何向东?他只是碰巧前一天被约过去了,又或者,”安子皓说到这里顿了顿:“是故意被约过去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有可能另有其人?”听到宋辜晚的问题,安子皓在一边不停的点头,沈辰却暗自摇了摇头,这个视频自从他第一次看就发现了问题,但是诡异的点是,经过陆沥川专业的鉴定后,这个视频并没有剪裁过的痕迹。 一时间他也没有把握自己的猜想是否合理,只得安静的听着大家讨论。 陆知阮则用手支着脑袋分析道:“不是没这个可能。现在能确定的是段佳确实被何向东推下去过,但据何向东本人所说他亲眼看见段佳没死并且爬到岸上了。” 沈辰却摇了摇头:“他的话真假参半,不能全信。” “我觉得,现在有这么几种可能存在。”一直边说边写写画画的陆知阮突然抬起头来,放下笔,眼神坚定的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几乎是惯性的抬头看了看沈辰。 安子皓几乎瞬间顿悟:“对啊,我都忘了,还有你这逻辑大师呢,快快快,说来听听。” 陆知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手上的本子向前翻了几页:“首先,我们假设何向东没有说谎,那么加上刚刚那个证人的作证他确实是在大前天,具体的时间也就是四月十四日的下午被段佳约到了市南的码头,且两人在当晚七点的时候路过了那家便利店。” “没错。”沈辰肯定。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争对视频时间的问题来做文章。”陆知阮说到这停了停,在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左手压纸,右手借用牙齿将笔帽拔下,开始在纸上写,边写边说:“加上辜晚姐刚说的,我觉得现在大致分为三种情况。” 陆知阮说着故意顿了顿,安子皓是个急性子可见不得别人卖关子,迫切的催促道:“哎呀,祖宗,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辜晚姐刚说的时候某人可没这么急切。”陆知阮说完带着邪笑看着安子皓,宋辜晚听到自己被点名,抬起头扯了扯嘴角。 表示这也能cue到我? 安子皓有点心虚的看了看宋辜晚,小声抗议道:“故意的吧,知道我和她合不来......” 陆知阮不理他,冲宋辜晚眨眨眼,宋辜晚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冲她数起大拇指。陆知阮随后正经起来,开始分析:“那么第一个,凶手就是何向东。他前一天故意赴约段佳实则又和段佳约定好第二天再见,随后动手。” 陆沥川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否定道:“这样貌似说不通。我们先不说这个视频为什么只有一天的,单说视频里面的内容,何向东的表现和激情杀人十分相似,一点也不像是经过周密计算然后动的手。” 刑天浩却给出了肯定:“如果他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话,这倒是也不难演出来。” 几人听后纷纷点了点头,安子皓皱皱眉头不再说话,陆知阮见后继续说:“这点中,我觉得最重要的就是何向东的杀人动机了。” “杀人动机应该不只是段佳把这件事情上报到网上去,和网暴应该也有关系。”沈辰努力分析着何向东的心里动态,却总感觉还是有点硬凑动机的意思。 “那我们继续第二点。凶手并不是何向东,而是另外一个人。” 没等陆知阮继续说下去,刑天浩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这个猜想就有点恐怖了。如果真是这样,证明我们这几天的调查思路,调查方向全部都错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个猜想可以完美解释为什么视频只有一天的还有,为什么有这个视频。在视频中显示的是凶手只需要录下何向东和段佳发生争执并且将她推下去,那么能轻易做到这一点的,难道不是在岸上能看到同步看到这一切的人吗?” “对啊,那这七声又怎么解释?”岸上的七声钟声属实诡异,陆沥川质疑道:“前面的第一种猜想确实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要是何向东的话,他就可以用这七声钟声来制造表面上的时间差摆脱嫌疑。” “但是最可疑的就是他自己似乎也不确定或者说不愿意说出真正的时间。”陆知阮说到这眯缝起双眼,想到早上何向东面对时间方面时的含糊其辞,明白何向东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但其实自己也觉得他不愿意说出真正时间的可能性不大。 沈辰分析道:“他不愿意说无非就两个原因。第一,他确实不记得或者说记忆存在了模糊。第二,他有意隐藏,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 “接下来第三个猜想。凶手既不是何向东也不是另外一个人,而是......”陆知阮点点头肯定了沈辰的猜想,顿了顿:“段佳。” “段佳?你的意思是,她是自杀的?”刑天浩拿起保温杯喝两口茶水,也眯起双眼,眼中是肯定,甚至还带了些激动,嘴上还是否定道:“这个想法未免太胆大了吧?” 陆知阮没注意到刑天浩的眼神,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排除一切可能,那最不可能的就有发生的可能性了。” “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吧?”陆沥川接过话茬:“她既然已经准备了dv拍摄,而且做好了赴死的的打算,直接让何向东把她推下去不就行了?何必再爬上来呢?” 第8章 少女怀抱着证据 “我们刚刚说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何向东没有说谎的基础上的,难道说,他说谎了?”陆知阮刚要开口却被陆沥川无意识的打断,有些不爽的看了看他,陆沥川打断后才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妥,有些尴尬的愣了一下,一下杵在了那里。 这俩人的别扭劲真是满足了安子皓无尽的好奇心,就见那安子皓此时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斜着身子看着两个人:“大哥,凶手要是不是他的话他说谎有什么好处?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准确的确认死者的死亡时间。” 刑天浩头疼的看了看陆知阮和陆沥川两个人:“看来......有必要再请段佳父母来一趟了。”说着便站起身子,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了......” 安子皓看着刑天浩的脸色,难得的主动请缨道:“邢队,要不我再去审审何向东吧。” 刑天浩点点头:“也好,你和陆沥川一起去,务必搞清楚他四月十四号那天的具体动向。” 安子皓答应着就跟着陆沥川走了出去。 陆知阮看着陆沥川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沈辰一个转头将陆知阮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也没多问什么。刑天浩看看坐在会议室里的众人,只觉得十分烦躁,挥了挥手说:“行了行了,别在这干待着了,都出去吧。” 众人听到指示纷纷起身向门外走去,宋辜晚出门和陆知阮沈辰打了招呼后便向尸检所赶去并没有过多停留。陆知阮之后也向楼下走去。沈辰也下楼拿着手里的资料向另一处办公室走去。 夜幕不知何时早已降临,江城的春天并不是很暖和,陆知阮坐在警局大楼门口的台阶上,晚风习习,她不适应的打了个寒战,叹了口气。 只见沈辰从一边的大楼出来正打算往外走,沈辰自然也看见了她,却没有停留,又往前走了几步。思索一阵后,退了回来。走到陆知阮身边,从兜里掏出纸巾将陆知阮旁边的一块地擦拭干净后也坐了下来。 “教授你怎么没走?”陆知阮有些疑惑的问道。 “再等等,我可不想真的把他放出去。” 陆知阮无奈的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此时的天空灰蒙蒙的,好像盖了一层灰色的布,弄得看不清今天的太阳。 此刻她的心情也十分的沉重,刚刚和陆沥川的互动让她再次想起了那些根本不敢回忆的过去。 沈辰看着她的样子,明白她心里有事情,但是自己却也打心里不愿意多管闲事,也抬起头看着乌黑的天空,伸手扶了扶眼镜。 “四个小时......”陆知阮眼波流转。 “四个小时能改变很多事。” “但愿吧。” 两人都安静下来后气氛开始变得尴尬,陆知阮尴尬的抠了抠手,眼神瞟了瞟沈辰:“你......” 沈辰没回头,也没有回答,陆知阮感受到彻骨的尴尬,挠挠头:“也没啥......我就是......” 沈辰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人,想来问问我能给你什么意见?” “你......你怎么知道?” 沈辰转过身,平时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带着淡淡的笑意,陆知阮不禁有点愣神:“很明显的,眼神可不会欺骗任何人。” 陆知阮听后将视线转移到脚尖,伸出双手环抱住膝盖。没有回话。 “他是你哥?” 这次陆知阮没有再惊讶,只是嘀咕了一句:“沈半仙。” 沈辰自然听见她的声音,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也将双手搭到了膝盖上。陆知阮将头放在臂弯处,轻轻开口:“其实我知道他没错,但是就是......莫名的会把这些都怪到他头上。每次一对视看到他的眼睛,我......” 沈辰自是有这样的魔力,即使他一句话不说,安静的坐在那里,都能让人有着无限的倾诉欲。 “几年前我们父母离异了,我跟了爸爸,他则跟着妈妈去了国外。” “后来呢?”沈辰侧过头看着陆知阮,手里的纸巾也缓缓递了过去。 “后来......我爸他.......”陆知阮说到这吸了吸鼻子,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打转,她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泪眼斑驳的样子让沈辰有一瞬间想到了儿时橱窗店里摆放着的易碎的娃娃。 “去世了。” 沈辰一愣,过去的回忆突然涌上他的脑海,他却没抓住。似乎有一个坐在审讯里的女孩和陆知阮的身影重叠起来。 他没有再回忆下去,伸出手想拍拍她后背表示安慰,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放了下来。不得不说,人是会被周围气氛渲染的生物。 沈辰看着眼前的陆知阮,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后,开口:“你觉得是陆沥川的错?” 陆知阮费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却依旧颤抖:“我......但我永远忘不了,我爸他......他临走之前的眼神。” 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吸了吸鼻子:“我也知道这和他没关系,但是......每次,每次我看见他我......”说到这陆知阮再也支撑不下去,把头埋在臂弯里颤抖着哭了起来。 沈辰不忍的皱了皱眉头,琢磨着措辞:“他......一定也不想有这样的结局,但他是无辜的。” 虽说平日里沈辰看起来像块不近人情的机器,但此时却又默默给陆知阮递过去了几张纸巾,安静陪她待着,一言不发。 半晌后,陆知阮将头抬起来,用纸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头望着天空,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们都说,人死后就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他们挂念的人。” 沈辰也抬头看了看天空,只觉得有几颗星星亮的刺眼,苦笑一声:“是啊,他们会一直看着,看着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事,也......看着她们所恨之人的一切......” 这么说着,沈辰的眼神突然变得怯懦,他将视线下移,不再看着天空。 而陆知阮并没有注意到一边沈辰的变化,继续低语道:“那他一定也在看。” 沈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想了想说道:“这也一定不是你父亲想看到的结局。” 陆知阮苦笑一声:“这次......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沈辰转头看了看依旧趴在膝盖上的陆知阮,突然释怀的笑了笑,视线却在回转的时候被警局大门外的一个黑影吸引。 他皱了皱眉定睛看去,那人正鬼鬼祟祟的躲在警局外的一棵大树后面,时不时的伸头朝里面张望。 沈辰又转过头看了看一旁的陆知阮,为难了一会,伸手戳了戳她。 陆知阮感受到后抬起头慌乱的擦了擦眼泪,迷茫的转头看着沈辰。沈辰仰头用眼神示意门外。 她顺着沈辰的视线向那边看去,也看见了鬼鬼祟祟的那个人。和沈辰交换了眼神后,陆知阮起身,带着沈辰两人起身绕路向外面走去。 沈辰本想表示不用这么多此一举,但看到陆知阮眼里再次闪烁的光亮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门外那人似乎并没有看见他们,两人走近后,却见是一个人小姑娘抱着一个牛皮纸袋在树下张望。 陆知阮转了转眼睛,悄悄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肩膀。小姑娘也许是神经过于紧张,被陆知阮吓了一大跳,一下跳出好远,看清来人后紧了紧抱着牛皮纸袋的手臂,警惕的问:“你......你们是谁啊!” 陆知阮瞥了一眼她怀里的袋子,吸了吸还有点堵的鼻子,双手环胸,用略带威胁的语气回问她:“你是谁啊,知道这是哪吗?鬼鬼祟祟的。” 小姑娘稚嫩的脸庞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见陆知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舔了舔嘴唇瞪着大眼睛打量起陆知阮,嘴上也没认输,但声音糯糯的:“我......我当然知道这......这里是警局。你你们可不能乱来,警察就在里面,你们要是乱来,我我.......我。” 陆知阮一怔,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穿的是便装,倒也难怪小姑娘是这个反应。她笑了笑,从兜里掏出警员证:“我就是警察,现在能告诉我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了吗?” 小姑娘听到后愣了一下,眼神缓缓从陆知阮脸上转移到警员证上,不确定的问道:“你真是警察?” “如假包换。” 小姑娘听后将信将疑的向陆知阮那边靠了靠,犹豫了一下,开口声音却很坚定:“我要报案。” 值班室里的灯光虽然不是十分明亮,但对比起外面却是亮堂不少。陆知阮和沈辰将她带到这边安顿下之后,才看清楚小姑娘具体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校服,胸口的校徽上赫然写着江城二中的名号,扎着长长的马尾辫,眼神怯懦懦的,手里还是紧紧抱着那个牛皮纸袋子,像一只刚刚受惊的小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陆知阮带着她坐到一张椅子上,自己则坐到了她对面,轻声问道:“你刚刚说,你要报案?” “是的。”小姑娘坚定的点点头。 “那先说说你基本的情况吧。”陆知阮掏出本子一边打算记录一边想着应该把这个案子如何转交。 “我叫安楠。今年18......” “你叫什么?”陆知阮本来低着头记录听到这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一旁静静坐着的沈辰此时也抬头看着她。 安楠被两人盯的发慌,声音有点颤抖:“安......安楠啊。” 陆知阮这才反应安楠身上穿着的正是二中的校服:“还是二中的学生。” 安楠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是来……提交证据的。” 陆知阮和沈辰一听不禁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欣喜不言而喻。安楠也没管那么多,将她一直在怀中抱着的牛皮纸袋子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伸手向陆知阮推过去。 陆知阮皱皱眉头将纸袋子接了过来,沈辰此时也凑了过来。她打开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零零散散的有一堆东西:本子,纸,烟盒,一块带有透明污垢的布料碎片以及一部手机。 陆知阮用一边的塑料袋套着手拿起本子看了看,本子所属人正是段佳。 “这是?” “这些都是我朋友交给我的,她之前让我好好保管......”说到这安楠眼中便充满了愤怒,声音也有些颤抖:“没想到那个禽兽居然连她的性命都不肯放过!” 沈辰斜眼看了看陆知阮手里的线索:“你说的,是何向东?” 安楠点点头,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双手扒住桌面,不顾陆知阮在给那些证据拍照的动作,十分急切:“你们是不是已经抓到他了?是不是能给他定罪了?” 陆知阮有些抱歉的看了看安楠:“抱歉,这个我们暂时不能透露。” 安楠听后瞬间像泄了气气球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陆知阮见她泄气,笑了笑安慰道:“不过你给的这些线索会给我们很大的帮助。这样,有什么事情你先给这个哥哥说,姐姐一会回来。” 陆知阮说到这把沈辰往座位边上拉了拉,自己则收起这些证据边打电话边往外面走,沈辰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觉得陆知阮把他一个社交无能外加半吊子警察摆在这的举动十分荒唐。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转头看着一边呆愣的安楠,说道:“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 而另一边的陆知阮则火急火燎的往审讯室赶去,气喘吁吁到了之后却见安子皓已经手插着兜在门口等她了,见她过来刚张嘴问,陆知阮就直接走到他旁边将手里的牛皮纸袋拍到了他怀里。 “什么事啊?”安子皓看陆知阮气喘吁吁的样子一脸不解。 “邢队呢?怎么是你?” “咋就不能是我了?邢队嘛,喏,里面呢。” 陆知阮伸头往审讯室里面望了望挥了挥手,指着牛皮纸袋说。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笑着,心中的悬着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不少,安楠将段佳收集的证据送了过来,意味着何向东猥亵学生这件事就可以被彻底坐实。这样一来,就为他们调查段佳死因一事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刚刚有个小姑娘送来的。” “啥呀里面。”安子皓说着就伸手往里面掏。 陆知阮翻了个白眼打掉了他的手:“保护证据!里面是关于何向东强奸段佳的证据。” 安子皓惊讶的张了张嘴,陆知阮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就是这会痕鉴科的同事已经下班了,不过我刚刚已经叫辜晚姐尽快过来了,她应该会采集指纹这些吧。” “切,大姐,她就是个法医,还是个女法医,你忘了当年咱班主任说啥,法医这个职业就是上了年纪的才拿捏的住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安子皓摇头晃脑的说完,却见对面的陆知阮的表情十分诡异,眼里闪着同情的光但是嘴角又表示她分明是在憋笑。 安子皓看着陆知阮诡异的神色不解的问:“咋了你?抽筋了?” 陆知阮也不回答,嘴角那诡异的微笑弧度却越来越大,好似下一秒就要哈哈大笑出来。 安子皓随后就感受到后脖颈传来一阵凉意,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宋辜晚冷冰冰的声音:“女法医怎么了?” 说话间宋辜晚的手已经搭到了安子皓肩膀上,安子皓脸色一变,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转过头去,还在嘴硬:“我.....我又没说错。” 宋辜晚冷笑一声:“我就说,我也没招惹你。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意见这么大,原来是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你要是心里没鬼,干嘛把我一个人丢码头?” 宋辜晚听完正打算反驳,刑天浩和陆沥川两人就推开门走了出来,陆知阮见刑天浩走了出来,上前说道:“邢队,那个叫安楠的小姑娘把何向东强奸段佳的证据送来了。” 刑天浩一下被信息量冲击到,愣了一下,才欣喜道:“安楠自己送来了?这都快十二点了,痕鉴科早都下班了。小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哦对了,刚刚段佳父母给我发信息说已经到局里了。哎!安楠现在在哪?” “就在楼下,沈教授和她在一起。” 几人听后纷纷跟在刑天浩身后下到了一楼,却见李梦和段杰正在和安楠聊天,安楠和李梦两人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段杰在一旁也是悄悄抹眼泪。 沈辰则坐在一边看着手机不与他们过多交流。刑天浩见后不禁泛起了愁来,他皱了皱眉,扯起嘴角走了上去:“段先生,李女士,你们来了。” 段杰见几人走过来,忙起身和刑天浩握手,李梦则依旧和安楠两人依靠着痛哭。刑天浩这次也没再避讳,直接开门见山。 “想必这次叫你们来的目的两位也都清楚,这个尸检......” 段杰听后转头看了看李梦,又为难的看了看刑天浩和身后的众人,叹了口气,没有回话。 陆知阮见后也开口劝道:“现在何向东强奸的人证和物证都有了,我们已经可以上报拘留他了,但是他害你女儿的证据还不全,所以......” 安楠看了看众人的脸色,伸手握住李梦的手,劝说道:“阿姨,佳佳她......需要一个真相。” 李梦听后眼泪更是哗哗的流,张了张嘴,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正如每一个失去孩子的父母一样,李梦和段杰虽然因为工作的缘故迫于无奈无法时刻陪在段佳身边,但是父母亲对孩子的爱也不是能用距离阻隔的。 刑天浩看着摇了摇头,正打算说什么,宋辜晚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见到刑天浩,打招呼道:“邢队。” 刑天浩点点头,伸手拿过安子皓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了她,宋辜晚接过袋子,又看了看边上的段杰李梦和安楠,虽是不忍心但是还是犹豫着开口道:“那尸体......?” 刑天浩无奈的看了一眼凳子上的三人摇了摇头,挥挥手示意宋辜晚先走。宋辜晚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尸体的状态没人比她更清楚,拖得越晚他们能得到的线索就越少,本想着在上前去和李梦在做做思想工作。 李梦却叫住了她:“等等!我们同意尸检。”她的声音依旧颤抖的厉害,表情悲痛还带着祈求:“但是......能不能让我再见我女儿一面......” “当然可以,尸体一直存放在局里的冷库里。”宋辜晚点点头,脸上尽量露出友善的微笑回答道。 李梦听后点点头,惨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眼里泪水依旧,她弯下腰,一一和面前的警员鞠躬:“谢谢你们......谢谢......” 本就松散的扎着的头发开始散落,安楠伸手上去想要扶,却被她拒绝。 就算是跟着刑天浩有了一段时间的陆沥川见到这样的场景也还是别过了头,陆知阮则是早就不忍再看下去,想要走过去扶李梦,却被刑天浩默默拦住。 陆知阮立即意会刑天浩的意思,从兜里掏出手机,把照片发给了刑天浩,刑天浩也拿出手机看了看,又转头看向一边的沈辰。 沈辰见叫他名字,拿起一边的本子递给了刑天浩,刑天浩接过后说了声谢谢,又转头给安子皓陆沥川等人说:“陆沥川,你和陆知阮留下再了解一下安楠所掌握的信息。越详细越好。沈教授,也麻烦你。” 沈辰此时已经站起身来,见刑天浩和他客气,勾了勾嘴角。刑天浩也笑笑,拍了拍沈辰肩膀,自己则迈步向门口走去,边走边拨通了电话。 安子皓此时却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叫住了他。笑着问:“那邢队,我干点啥啊。” 刑天浩刚打通电话叫了声对面人的名字,注意力全在电话上,对安子皓挥了挥手:“要真没事儿干就去看看法医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小宋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声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独留安子皓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一边的陆沥川低头笑了笑,拿起纸和笔,转头却见陆知阮站在自己身后,不禁慌乱起来。 陆知阮不等他反应,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纸笔,却也是有些别扭。陆沥川对陆知阮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挠了挠头,后知后觉的笑了笑。 一边的沈辰见后也没有多余的反应,从一边拉过一把椅子做到一边,安静的看着两人的询问。 而安子皓看着已经开始有进展的三人苦笑了一声,转身向后面的尸检所走去。 此时已是夜里十二点,周围的空气安静的似乎一根细针掉落都能听得见,初春的小风嗖嗖的往人的衣领里钻,安子皓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双眼不停的打量起身边的环境。 尸检所随距离警局不是很远,但是也有一段距离,而且位置偏僻,越走就感觉越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安子皓不由的放慢了步子。 等他刚走到大门口,却见宋辜晚已经在门口送段杰和李梦出来了,他们临走时开的那辆车也正停在门口。安子皓撇了撇嘴走了过去。 宋辜晚看着走过来的人却一愣:“你怎么来了?” 安子皓脸颊抽搐几下:“这大晚上的,看你一个人,过来陪陪你。” 宋辜晚听后也没反驳他,笑了笑迈步向昏暗的大楼走去,安子皓见后也快步跟上,嘴也没停:“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最大的有点就是不记仇,有什么需要小爷帮忙的随便说!” “我只同意你第一句话的前一半。” 两人边说着边往楼上走去,尸检所空旷的环境将两个人的脚步声映衬的格外明显,安子皓打量着周围,虽说他是警校公认的胆子大,也直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晚上一个人来,不害怕啊。” “哪有法医怕这个的?”宋辜晚说道这话锋一转,半开玩笑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安子皓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我怎么可能。虽然我优点少,但这胆大,嘿嘿,也算一个。” 宋辜晚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三楼停下来脚步,向三楼深处走去,在最里面的一间门口停下脚步,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安子皓没忍住打了个冷战。宋辜晚径直走了进去,从门口的衣柜里翻出两件厚衣服并将一件递给了安子皓,安子皓接过衣服道了谢。 宋辜晚穿好衣服后一边带着手套口罩等防护用品一边跟安子皓说道:“你就在这边呆着吧,我一个人可以。” 第9章 噩梦般的回忆 安子皓听见宋辜晚这么说表示自己也要进去帮忙,而宋辜晚却没卖他面子,不客气的回怼,表示他别给自己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随后也不等安子皓回答,就拉开里面的门走了进去,安子皓追到门口,却被里面的冷空气冻的打了个哆嗦,见宋辜晚态度强硬,只好在门口找了个凳子坐下。 宋辜晚进去后,将尸体从冰柜里面取了出来,利用滚轮床将其运到一边的手术台上,接着开灯,准备工具纸笔并将刑天浩刚刚给的证据拿去检验后,便开始了尸检工作。 另一边的工作也有序的进行着。陆知阮自从和沈辰谈过之后对陆沥川的态度也开始慢慢缓和。 “你和段佳,你们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不得不承认的是,陆沥川的长相确实会引得很多人喜爱,本就白净的皮肤配上一双灵动的眸子,总是有着神性。 陆知阮愧疚的心情不言而喻,脑海中小时候的回忆再次浮现,恍惚间自己好像变成了安楠,对面坐着的仍是陆沥川,但安楠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臆想,原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是永远都不可逆的。 她反复劝解自己,既然陆沥川还能坐在自己身边,那为什么不能放下那些,迈过心理那道坎,叫他一声哥哥呢。 安楠手上不停搅动着衣角,陆沥川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继续引导着:“据我们所知,段佳性格孤僻,应该不会主动和你说这种事情吧?” 与想象中的坦诚相待不同,安楠在听到这些问题后却将自己的头低了下去,一直放在桌面上放松的手也慢慢握紧,因为她的动作,一直被袖口挡住的手腕隐隐露了出来,上面赫然是一大块的青紫。 眼尖的陆知阮见后伸手握住了安楠的手,安楠猛然一惊,就要把手抽回去。陆知阮眼神坚定,稍稍用劲却把握着力道没有弄疼安楠,轻轻开口:“怎么弄的?” 安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使了更大的劲将手腕抽了出来,依旧低着头:“我......我自己摔得。” 陆知阮看出安楠眼中的闪躲,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安楠,既然来了,就和我们好好说说吧?” 安楠听后身子开始不住的颤抖,却没出声。半晌后终于忍不住趴到桌子上开始猛烈抽泣起来,三人虽没有问什么,但心里也能想出七八。 何向东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目标呢。 沈辰没有明说,从兜里掏出纸巾递了上去,三人静静等待安楠的后续。 安楠没有立马停下,而是越哭越凶,好像被压抑多年的情绪被摁开了按钮,一发不可收拾。陆知阮皱着眉头,心间不忍,离开座位坐到安楠身边,轻拍打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陆沥川也沉默着,他只觉得刚刚因为陆知阮态度变好而晴朗的情绪再次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雾,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约莫十分钟过后,安楠停止了哭泣,她缓缓抬起头,想伸手擦脸却发现胳膊被压的发麻使不上劲,眼眶又再次湿润起来。 她倔强的抬起麻掉的胳膊也不用沈辰的纸巾,直接用衣袖向脸上抹去。她的声音哑哑的,红肿的眼睛抬起来看了看坐在身边的三人,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开始了回忆:“我......” 还没出口几个字,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安楠把头再次垂了下来,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面容,只剩无尽的沉默。 陆沥川见到安楠的状态,抬头看了一眼陆知阮,她的表情明显不对,陆沥川心头感到一阵好似刀割般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陆知阮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真的好想,好像懂自己的妹妹,低了低头,半晌后,陆沥川开口安慰:“没关系,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我们慢慢来。” “不着急,你现在很安全。”陆知阮用胳膊揽着她,伸手拨开她下垂的头发,应和道,安楠听到陆知阮的话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气再次抬起头,这次就连刚刚在一边安静看着的沈辰都向她给予了安慰的目光,安楠张了张嘴,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和段佳都是市二中的学生,我们的班主任,就是那个人......” 教室的一角,段佳静静垂着头坐着,而另一边,一群女生围聚在安楠位置边上,目光时不时向段佳瞟去。 “哎你们说,她,是不是这里有什么毛病啊?”说话的女生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脸上笑意正浓。引得身边不少人跟着她一起笑。 安楠转头向段佳望去,刚好迎上段佳抬头的目光,说不上具体什么感觉,安楠只觉得心头一凉,觉得像是一下子掉进了满是绝望和无助冰窖。 她慌乱间转移开视线,对围在身边的一群人挥了挥手:“别这么说人家,快上课了,快回去吧。” 那几个女同学见了,无趣的撇了撇嘴,离开了安楠的位置,上课铃响起,安楠却无心将注意力放在课堂上,眼神开始不自主的向那个角落瞄。同时在脑中不断回忆这个女孩,才发现关于她的记忆少的可怜。 安楠说到这,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我回忆了很久,只记起,她刚转来我们班的时候,我第一眼觉得她长得还挺漂亮,但是不爱和人说话,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睛里有清澈又透亮的光......再得,也就没有什么了。” “算来,这一次还是我第一次真正开始注意到段佳这个人。我总觉得她有什么故事,后来,我就有意识的去注意她,直到那次......” 办公室外,几个女生紧贴着门口,想要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哎呀!你们别挤我!” “听到什么了,快快快!” “听不到啊,这门隔音也太好了。” “你们说这段佳,三天两头老往老班办公室跑什么?” “该不会是......” “是什么?”几个人被突然出现的安楠吓了一跳,见来人是她,松了口气,又听了听办公室内的情况后,将安楠拉离了那里。 “我们都观察好几天了,这段佳几乎天天都要去何老师办公室。” 安楠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学生去老师办公室不是理所应当?” “呀!你傻啊,咱们学校老师都是一人一间办公室,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你的意思......?”另一个女人一脸不可思议的回答道。 安楠听后不悦的皱皱眉头,打断道:“你们好了啊,何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你激动啥,我也没说是何老师的原因啊。再说......何老师虽然说年龄大了些,但是听说还没结婚。” “这段佳,不会是在打我们何老师的主意吧?” “那我可不能忍!” “就是就是。”女生们又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安楠听着几人的讨论,又看着办公室紧闭的大门陷入的沉思。 陆知阮听着安楠的叙述,皱起眉头:“你们班同学......” “她们眼里只有她们崇拜的何老师。”安南苦笑一声,回想起自己之前也对何向东极其崇拜:“此后,那些人就开始各种给段佳暗中使绊子。明明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只是猜测,就只是猜测......” “那你呢?”听到这,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沈辰开口问道。安楠听到问题怔了一下,明显是没有料到沈辰会这么问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打从一开始是少言的警官,却发觉到了他眼里深深的凉意,忍不住有些害怕。 陆知阮明锐的察觉到这一点,暗暗示意沈辰。沈辰自然看到了她的提示,稍微收敛了目光里的冷意,但语气却没有变化:“你明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却也没有阻止,对吧?” 安楠躲闪着沈辰的眼神,眼泪再次汇成一行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痛苦的揪住头发,再次将自己埋了起来。 沈辰盯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在他看来,无论安楠有没有向她所说的那些同学一样动手,又或者选择的冷眼旁观,都过于不负责任和冷血。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阻止了......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沈辰暗暗叹了口气,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段佳其实除了白天去办公室之外,每周二的晚上都会留在学校。准确的说,是留在何向东办公室......” 安楠回忆道:“我记得,那个周二放学后我也没有回家,借口在学校写作业,我其实就是想看看段佳到底和他在办公室做着什么。也许是因为晚上学校没什么人的缘故,他那天并没有把门锁住。我在教室大概等了有四十分钟左右,就借着走廊的灯摸到了他办公室门口,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安楠说道着,突然停了下来,一双因为哭而变得红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掺杂着恐惧,恶心和不忍的情绪。 她将眼睛闭上,没过一会又猛地睁开来,瞳孔慢慢颤抖着变小:”就那张桌子,那张给无数学生讲过题的那张桌子。段佳......” 安楠说到这声音开始猛烈的颤抖,陆知阮听着不禁握紧了拳头,眼眶变得湿润。陆沥川自然也是安静听着,手里握紧的笔杆却早已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因为他的用力而微微颤抖起来。 这回忆无异于给安楠此时的精神状态当头一棒,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看得见她的眼神,她也看到了我,就是那种,那种......绝望,麻木。” “我甚至都看不见她眼中的怨恨和愤怒。我被吓得一下瘫坐在地上,门也被整个推开。再后来......我就跑走了。那个时候我只能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恐惧,这种恐惧一直到现在都依旧在。” 安楠说到这打了个冷颤,她伸手环抱住自己,再次蜷缩起来。 “我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我什么都不敢想......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我不想面对就能够解决的。就在第二天,他们同时找到了我......那件事过去后,我就把自己锁了起来,我觉得除了那间属于我的卧室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是那个人恐怖的嘴脸......” 安楠说着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松弛着的双腿突然夹紧,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她伸手扶住额头,手肘无力的靠在面前的桌子上。陆知阮皱着眉头,只觉得心里不停的犯恶心。 半晌后,安楠紧闭双眼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继续说道:“用那天天在讲台上给我们讲授礼义廉耻的嘴疯狂的在索取......” 安楠越说越激动,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表情十分痛苦。 陆知阮感同身受的看着她,却只能在一边抚了抚她后背,轻声安慰。接收到陆知阮好意的安楠慢慢平复下来,但身子依旧没有放松,继续说。 “后来......我还是回去了,这件事我不敢和父母说,他们权当我是不想好好学习假装这个样子。他们总觉得我在为不想学习找借口,一直都是这样。我只在家躲了两天,就被父母送到了学校。但很幸运的是,那天并没有他的课,段佳也没有和我说什么,就当我以为他没有看见我的时候......” “安楠!何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一个女生猛地推开教室门在一片嘈杂声中大喊。 霎时间,安楠只觉得一盆冰冷至极的水浇到了自己身上,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她只觉得浑身冷到冰点,眼眶开始止不住的有些泛红,好似要哭出来。那同学见了,虽然莫名其妙,还是开口劝了劝她:“别紧张,何老师那么和蔼的,更何况段佳也在呢。” 那同学本想着这么安慰安楠会轻松一点,没想到她直接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嘴里不住低喃道:“完了......完了.......” 安楠说着像魔怔了一样,推开那个同学就往外冲,却在门口被刚刚走过来的段佳拉住了胳膊。安楠转过头木讷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段佳,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让我来找你过去。” 这是安楠第一次和段佳对话,安楠的第一反应是段佳的声音绵绵的,比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好听多了。随后就被段佳鬼使神差的拉着走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熟悉的大门,安楠开始本能的抗拒:“不......不......我不进去!” 她一边叫着一边甩开了段佳的手,段佳的表情也开始变化,从一开始的麻木变成不忍,这样的安楠和当初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何向东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面带微笑的打开门,如果没有发生那种事情,安楠似乎还会觉得他这个笑容和蔼可亲,但现在她只觉得浑身开始冒冷汗。 段佳见何向东打开了门,不由的把安楠护在了身后,眼神里是安楠从未见过的坚定:“我问过她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笑脸盈盈的何向东在听见这话后笑意更浓,眼神却变得冰冷,身子微微前倾,轻声对两人说:“就这么想让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吗?” 段佳和安楠听到何向东的话后四处看了看,却发现所有路过的学生都在往这边看,见两人看过来,又纷纷避开了目光,却依旧在不停讨论,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让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安楠情绪更是激动,身子开始明显颤抖。 何向东见后依旧保持着那个笑容,侧了侧身子示意两人进去声音也故意变大不少:“问题有什么可紧张的,进来吧。” 周围的学生一听,也不再讨论,无趣的摇摇头,走远了。 安楠又回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何向东和已经迈步要走进去的段佳,认命似的迈进了门。 何向东见后伸手关掉了办公室的大门,并随手上了锁。安楠听到上锁的声音整个人猛地一颤,眼睛警惕的盯着何向东的动作。 只见何向东不紧不慢的在饮水机处接了两杯水,递到两人面前,也不避讳,搂着段佳的肩膀就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并点头示意安楠坐到一边。 她没接那杯水,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眼神紧紧盯着何向东搂着段佳的那只手。 何向东自然观察到了她的小动作,脸上笑意更胜,故意问道:“这几天怎么没来学校?” “我......” “是,身体不舒服吗?” 安楠看着何向东的嘴角,身体开始疯狂发抖:“是......是,发烧。” 何向东说着眼睛开始在安楠身上上下打量,安楠冷不丁打了个冷战。何向东听后笑了笑,伸手示意段佳走到自己面前,安楠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伸手想拉住段佳,却扑了个空。 段佳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何向东眼中笑意更甚,原本宽厚的大手开始在段佳身上游走,眼神中满是戏谑,看着安楠:“这就是不听话的孩子的下场呢。” 第10章 我做不到 安楠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向段佳脸上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起段佳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麻木隐忍的表情,她紧紧咬着下唇,嘴唇由红变白,又因为太过用力变得发紫。 何向东见后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那笑声完全可以用诡异来形容,慢慢地,他收敛了笑意,转头盯着安楠,同时凑到段佳耳边,说:“那件事要是说出去,后果......” 何向东故意再没往后说,眼神紧紧的盯着安楠,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他的动作看似在惩罚段佳,实则在用行动警告安楠。 段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下唇更是被咬出了鲜血。脸上泛着被人看穿的羞愧红晕。 安楠忙不迭的摆起了手:“我不会说的,不会往外说的。真的不会说的。” 何向东听后笑了笑:“安楠,老师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起身放开早已绵软无力的段佳,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手,站了起来,对两人说:“先回去上课吧。” 安楠听后松了口气,起身要扶段佳出去,却见段佳皱起眉头,惨白着脸静静看着她。安楠虽是疑惑但更想逃离这个地方,也没多问,扶着段佳往门口走去。 何向东却在这时回过身:“安楠你,晚上放学来一趟吧。这几天落下的功课,我给你讲讲。” 安楠听到这一句,整个身子猛地瘫软下来,段佳吃力的扶着她,眼中浮现绝望之意。安楠颤声答道:“老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何向东故作理解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啊,那晚你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你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沈辰冷笑一声,眼神愈来愈冷。 陆知阮更是生气的一拍桌子:“他可真是打的好算盘。他把两人单独叫到这里故意让安楠看到那一幕。那么无论她那天晚上看没看到,她都必须乖乖听他的话。这个畜生.....” 陆沥川也觉得受不了,起身叹了口气,走向窗边望着浓浓的夜色紧紧皱着眉头。却见不远处有两个人正急匆匆的往这边跑,他转头看了看室内的三人,迎了出去。 而这边,安楠苦笑一声:“再后来,我就和她一样了......不再和同班同学交流,我总觉得自己很脏,身上有股味道......” 安楠说着怯怯的望着一边的陆知阮,陆知阮发觉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安慰道:“没有啊,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身上香香的,没有你说的那种怪味道。” 安楠听后露出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陆沥川和那两人说了两句话后自己也慢慢走了回来。 沈辰转而问道:“那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 “为了防止我说出去,他第一次的时候......就照了相。”安楠吸了吸鼻子:“如果我说出去,我的照片,就会被匿名公布到网上。我......一直不敢说这件事情,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和他说,不要告诉他我说了这些,我怕.......” “没事的,不要害怕,他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已经不能再......” 陆知阮的安慰被安楠打断,她情绪激动的摆了摆手:“不!不!他迟早会出来的,他会出来的......到时候.......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陆知阮伸手握住安楠乱晃的手臂,语气虽然强硬但安全感十足:“没关系的!你要相信我们,这些东西我们会回收的,相信我们,好吗?” “你们......你们......你们都会看到的”安楠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激动:“......都会看到!” 陆知阮一边握住安楠的手腕,强制她不伤害自己,一边柔声劝道:“不会的,我们不看,真的不看。” “真的.......不会吗?” “放心吧,也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陆知阮点点头,给予她力量。 不远处却传来女人呜呜的哭声,众人转头看去,就见距离门口不远处的走廊正站着两个人,走廊处的灯光忽明忽暗,结合着女人的哭声。 陆知阮一惊,回身望向室内的钟表,发现时针已经指到了一的位置,距离何向东被释放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还不等她反应的时间,坐在一边的安楠就开口了,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爸,妈?” 沈辰和陆知阮听后愣了一下,仔细定睛看去。那两人听到安楠的呼唤也缓缓迈步向室内走来,正是安楠的父母。 陆沥川则再次起身帮两人拿了凳子。安楠的母亲在她父亲的搀扶下缓缓走到近前,她的眼睛红红的,还未干涸的泪痕挂在脸上,而她父亲则是一脸严肃。 两人坐下后,安楠母亲沙哑着声音开口道:“楠楠,你不是答应过妈妈不再管这件事了吗?” 安楠没有立马回话,静静看了看她母亲,半晌后,边摇头边开口说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你们一样冷血!为了自己,而不把证据交出来。” 安楠的父亲听后却十分生气,猛地站起来指着安楠的鼻子骂道:“你!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对你以后的人生产生什么影响!” 安楠听到父亲的怒吼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眼中再次泛起泪花,不甘示弱的也站起来:“我知道又怎样!你还关心别的吗?你就只知道未来,成绩,学习,你关心过我吗?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在乎你的面子!” 安楠父亲被如此激动的安楠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然后就扬起手要打安楠,安楠母亲见后忙拦下她。另外三人见了后也忙起身拦,陆知阮则将安楠护在身后。 “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的未来不是你自己的吗?是我的?啊?” “为我好?呵,让自己女儿回去和强奸自己的人天天呆在一起是为我好?把救了你女儿命的人留下来的证据私自藏起来不让真相大白,不让那个恶魔伏法是为了我好?”安楠情绪极尽崩溃,无力的靠在陆知阮身上。 安楠父亲听后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眼眶也变的湿润,半晌后,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安楠也一下坐倒在凳子上,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陆知阮见状和沈辰,陆沥川眼神交流了一下,示意先将三人分离开来,沈辰会意后起身带走了早已经临近虚脱的安楠。留下陆知阮和陆沥川面对安楠的父母。 安楠母亲见安楠被沈辰带走后开口问道:“那个人,现在抓到了吗?” “已经被控制了。” 安楠母亲听后长舒了一口气,渐渐舒展了皱起的眉头。安楠父亲脸色一变,问道:“能判什么刑?带出来,我必须给他点教训!” “您先别激动,我们需要把程序走完,他犯得罪法律会给他应有的惩罚,稍安勿躁。”安慰了两人的情绪后,陆知阮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脸色一变,继续问:“你们之前,把证据藏起来了?” 夫妻俩听后表情变得僵硬,两人对视一眼,自知理亏,都低下头去不说话。 陆沥川见后厉声道:“你们知不知道包庇也属于犯罪?” 两人一听脸色变了变,安楠父亲慌乱解释道:“这这......我们不知道啊,再说,我们也理由包庇那个畜生啊。” “有相关证据不上报就算了,还试图阻止知情者来协助调查,你觉得你这么解释行得通吗?” 陆知阮的面色冷下来:“我知道你们是怕何向东将视频流传出来,但是你们这样的行为别说对不起安楠了,更对不起死去的段佳。” “警察同志,你也是女孩子,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对女孩子未来影响有多大......这逝者已逝,就不要再牵连还活着的人了吧.....”安楠的母亲抬眼看着陆知阮。 陆知阮听后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心头,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呵斥道:“逝者已逝就可以不用管了吗?就不用给他一个解释了吗?这些犯罪的人就不用得到制裁了吗?” “警官,我们就是普通家庭,也就只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 陆知阮听后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脾气后说道:“好啊,那我们就来只说说你们的事情。女儿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当真就打算忍?” 安楠母亲拍了拍一边激动的安楠父亲的胳膊,开口解释道:“警官,我们只是不想你们大肆调查,让楠楠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还有私藏证据这件事,我们也只是不想再让楠楠被牵扯进去......” 女人说道一半,也意识到这件事始终是自己的责任,低下头不再说话。 陆沥川轻叹了口气,说:“我们能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但是光靠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陆知阮在一边点着头正打算说什么,只见一名警员从楼上跑了下来,见到陆知阮和陆沥川朝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过来。 陆知阮见后走了过去,陆沥川站起身后又转头给夫妻俩叮嘱道:“所有证据都上交了吧?” 安楠母亲连连点头,陆沥川听后正打算离开,又感觉自己和陆知阮刚刚的态度太冲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你们可以先离开了,回去好好照顾安楠,不过有什么事我们会随时联系你们。” 之后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回去好好和安楠沟通一下,孩子和你们之间隔阂很深,现在能帮助她走出来的也只有你们俩了。” “谢谢你们啊警察同志。” 陆沥川笑了笑,示意他们可以去接安楠,自己则转头向陆知阮的方向赶去:“什么情况啊?” 等陆沥川赶到却见刚刚那名警员已经不见了踪影,剩陆知阮脸色十分难看的留在原地。 陆沥川见到陆知阮不对劲的脸色,又联想到刚刚警员的反应,随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分针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时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陆知阮见陆沥川走过来,开口说:“何向东时间到了。邢队应该去批拘捕令了,但是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顺利。” “小宋呢?检验结果出来了吗?” “辜晚姐说出来会直接发给邢队的,现在怎么办?” 此时看着安楠父母接走了安楠的沈辰也走了过来,见两人面色不好,又看了看手表,皱起了眉头。 陆沥川拍了拍陆知阮的肩膀以示安慰:“能拖一会是一会吧,你们先上去,我给邢队打个电话。” 陆知阮听后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向楼上走去。楼上的审讯室内,何向东悠哉游哉的喝着水,眼睛紧紧的盯着墙上的电子钟表,嘴上念念有词的倒数着:“十五......” 另一边审讯室外的监控室里,几名年轻的警员也急得团团转。整个警队无一例外都明白何向东的罪行到底恶劣到何种地步,但之前受限于没有证据,大家迫于无奈看着整个禽兽张狂,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证据,但怎奈情势却更加急迫,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当然,除了沈辰。 “十四......” “还有十三分钟。”陆知阮和沈辰两个人赶到后,沈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皱紧了眉头。 陆知阮透过玻璃看了看在里面悠然自得的何向东,咬了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出这扇门。” 沈辰在一边点了点头,却半天没见陆沥川上楼,不禁心里一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而审讯室里的何向东却依然自得。 “十二......” 另一边的尸检所内,宋辜晚再给刑天浩送完证物检验结果后就一直在对段佳的尸体进行检验,眉头却随着尸检的更深入而皱的更深。 宋辜晚取下手套又伸手取下遮住了半边脸的口罩,转头就瞄到了门外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安子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看手上腕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一点半。 宋辜晚叹了口气,走出了制冷室,坐到了安子皓身边,打开了一边的电脑。开机的空隙,她开始静静打量起旁边这个男人,却发觉安子皓安静下来看着竟然有些顺眼。 眼前的人此时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呼吸平稳。一头亚麻色短发,在尸检室昏暗的灯光下让人觉得软糯糯的。睫毛又密又长微微有些颤抖,嘴唇绯薄红润。半晌,宋辜晚回过神来,不自然的拿起一边的水杯喝了口水,转过身开始写尸检报告。 另一边,陆沥川急忙跑到楼上时刚好见到沈辰拉着要进审讯室里的陆知阮。两人见他走上了,问道:“怎么样?” “邢队为了拘捕令专门带着证据和安楠的证词,跑了好几个检察官和上级领导家里,刚从最后一家出来。但是......我们就剩八分钟了。”陆沥川脸色也很差,眼神不停的往审讯室里看。 陆知阮听后就又要进去,沈辰想事情想的出神,一时没拉住她,陆沥川见后忙跟了上去,沈辰则隔了一会才跟着走了进来。 “何向东,你还不认吗?”坐在椅子上的何向东见陆知阮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却丝毫不慌,摆出无奈的表情,手一摊。 “我认什么?” 陆知阮被他这理所当然的嘴脸气的一时语塞,气势瞬间丢了大半:“你!” 何向东嘴角一勾:“警察小姐,劳驾您对我这么上心了,怕是连轴转了好几个小时了吧,有什么进展吗?”他正打算在说些什么,就见沈辰和陆沥川也走了进来。嘴角笑意更浓,对着沈辰说道:“你也是来恭喜我的?” 沈辰倒是不怒反笑,神色如常:“恭喜你?” “我早说过,我没杀人。你们应该早选择相信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劲呢?”何向东说着靠到椅背上,想翘二郎腿,却因为桌子过于矮没有翘起来。有些尴尬,但心情依旧十分不错。 沈辰一挑眉,和陆知阮陆沥川交换了眼神后,眼神充满笑意的看向何向东:“我也没说这次抓你,是因为你杀人的事啊......” 第11章 第八声钟响 听见沈辰这么说,何向东顿时一脸警惕:“什么意思?” 沈辰并没有回答他,陆知阮笑了笑明白了沈辰的意思,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刚刚有个人来过了,你就不好奇是谁?” “你们警局天天那么多人进进出出,我怎么知道是谁?” 陆知阮没理会他的态度,继续说道:“安楠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何向东肉眼可见的怔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见到还有六分钟。表情又轻松了一点,咳嗽两声缓解了情绪后,开口说:“所以呢?” “她都和我们说了......”陆知阮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何向东这般嘴硬,眼见时间就要到了,陆知阮不由的着急起来。 见此,沈辰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臂,又转头对何向东说:“你就不怕她和我们说了什么吗?” “想诈我?”何向东挑了挑眉,眼神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打量:“小姑娘的一面之词而已,有什么可信度呢?再说,要是你们真的有证据的话,现在就不用在这了吧?”边说边抬起头来直视着沈辰的眼睛。 听到何向东的挑衅,沈辰脸色也丝毫没有变化,他双手插进兜里:“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收集到证据呢?” 听到这何向东脸色变了变,眼神变得有些闪烁飘忽,嘴上却还是没有松动:“那又如何?就剩六分钟了!” 陆知阮听着只觉得着急,抬手看了看手表,此后又惊讶的抬头看了沈辰一眼。沈辰感受到陆知阮的目光,淡定的笑了笑,眼神淡淡瞥向何向东空落落的手腕,十分淡定:“六分钟......” 三分钟之前。 沈辰看着消失在门后的两人,站在原地想了想,转过身向身后的审讯监控室走去。沈辰朝里面值班的警员点点头示意后,伸手指了指里面的电子钟表,直截了当:“这表你们能控制吗?” 值班警员一愣:“可以的。” “那麻烦你先暂停一下。” “啊这......” 沈辰听到他的犹豫,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态度,皱起眉头。“出了任何事情报我的名字。”催促了两声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了隔壁的审讯室里。 沈辰慢慢回过神,目光转移到墙上的电子钟表上,又看了看何向东,此时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飘忽,鼻头有些许细汗留下来,眼神时不时的往电子钟表上瞟,见数字没有变化居然也没有怀疑。 陆沥川和陆知阮自然发现了电子钟表的猫腻,配合着沈辰,转移着何向东的注意力:“安楠和段佳关系怎么样?” 此时的何向东格外的魂不守舍,随口回答道:“还行。” “是吗?我怎么听说关系不咋好?”陆知阮反问道。 “嗯,不好。”何向东说着还是在往钟表上瞄,见数字还是没变,眉头皱了皱,开始紧盯着不愿再转移视线。 沈辰自然观察到他的动作,伸手在何向东视线死角处示意那名值班警员将暂停键取消,还有五分钟。 何向东见数字变化了,悄悄松了口气,又转过头,看向陆知阮。 沈辰见状又示悄悄意警员再次按下暂停键。 “到底好不好?!”陆知阮一直默默观察几人的动作,见状连忙逼问。 何向东听到这,看着陆知阮不再说话,脸上没有多余情绪。陆知阮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半晌后,何向东嘴角一勾,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何向东看见三人的反应笑了笑,伸手指着墙上的电子钟表:“你们警察现在留人的手段都这么低劣了吗?一分钟,六十秒早就到了。” 沈辰的脸色变了变,又迅速恢复了泰然,陆沥川伸手摸了摸脖子,观察了其余两人的反应,开口说:“可能表坏了,我去看看。” 陆沥川说着打开门打算走出去,何向东却突然站了起来:“可以了,我也陪你们玩够了,现在我要走了。” 何向东说着缓缓向门口走,路过陆知阮的身边时伸出了带着手铐的手铐,邪笑了一声:“美女警员,帮我打开吧?” “不好意思,没钥匙。”陆知阮也索性不装了,两手一摊。 何向东吃瘪后,无奈的耸耸肩,又把手腕伸向沈辰。他歪了歪头,可沈辰淡淡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何向东无语的又将目光投向门口的陆沥川,陆沥川紧紧捂了兜里的钥匙,没有别的动作。他见状后,又靠坐在后面的桌子上,开口说道:“怎么?没有证据还不放人吗?” 陆沥川犹豫的看了看陆知阮又看了看沈辰,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他打开了手铐。 何向东笑意更浓,直至手铐被全部打开,甚至笑出了声。他起身走向门口,还不忘回身伸手朝三人挥挥手:“那我们......下次再见。哦不,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沈辰的脸色十分难看,却没有开口阻止,陆知阮的脸色更是肉眼可见的气的发白,拳头紧握,仿佛下一秒就想冲上去给他一拳。 何向东说完便转过身打开了门,却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动静。 已经做好何向东能走出去心理准备的三人见半天没有动静也转过头查看,下一秒,均面露喜色。 “我有说过你可以回去了吗?” 在众人目光的汇集处,刑天浩一手举着审批下来的拘捕令,一手挡在了原本正要往外面走的何向东面前,目光冷峻。 何向东戏谑的表情猛然一变,咬了咬牙伸手夺过刑天浩手里拘捕令,仔细看了看以后嘴角不断抽搐,转身咬牙切齿的看着沈辰他们三个:“好一个拖延时间,在这等我呢是吧?” 沈辰把手搭在鼻子下方掩住上扬的嘴角,干咳了两声,双手一摊,没有回答他。 陆沥川则低下头来掩饰笑意,陆知阮直接了当说道:“恭喜你了,虽然有点迟,但是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哎~”陆沥川语气上扬,一边配合陆知阮一边还不忘调侃何向东两句:“这表达的寓意可完全不一样啊。” 陆知阮装作恍然大悟的惊呼一声:“是吗?”但仍旧笑意难掩,“我感觉大差不差啊。” 沈辰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的,笑着摇了摇头。 何向东见后点着头不断冷笑,又转过头看了看刑天浩,就突然迈步要往外跑,却被刑天浩和陆沥川两人同时里外拦住去路。 因为刑天浩及时拿到了拘捕令,所以何向东现在正式以强奸女学生的罪名被警局羁押,而他们现在依然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何向东杀害段佳的直接证据,而一切的关键都放在了宋辜晚的尸检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处升起,宋辜晚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将尸检报告打印出来后伸手关掉了电脑。 一转头就看见一边睡得和死猪一样的安子皓,宋辜晚嘴角抽了抽,拍了拍安子皓的胳膊:“喂,喂,起来了。喂!安子皓!!” 安子皓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个趔趄,猛的惊醒,睁着大眼睛一脸懵的看着宋辜晚。 “有些人不是说要来帮忙的吗?嘶......我怎么感觉,还是我一个人干完的?”宋辜晚开着玩笑说道。 安子皓自知理亏,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弄完了?” “不然呢?你梦里做的这些?”宋辜晚说完把手里厚厚的资料递给了安子皓,安子皓接过后翻了翻,一脸不可置信。 宋辜晚歪了歪头抛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就开始收拾一边的东西。安子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手一挥:“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吃饭,走!” 安子皓说完直接伸手拉着宋辜晚就往外走,宋辜晚被拉的措手不及。看着桌子上凌乱不堪的文件,却只能顺着安子皓把自己拉走。 半个小时后,警局外的露天早餐铺上,宋辜晚和安子皓两个人边吃边聊天。宋辜晚脸色十分凝重:“还记得咱们昨天开会的内容吗?” 安子皓嘴里塞满了油条,含糊不清的回答道:“那些推测?” 宋辜晚点点头,咽下嘴里的油条又喝了口豆浆:“知阮的那三个猜测。” “不会一个都没分析对吧?” “她当然对了……”说着,她顿了一下,“不过对的是第三个。” “第三个?” 宋辜晚正要继续说,安子皓的电话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他急急忙忙擦了手,伸手滑动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正是陆沥川:“你在哪呢?” “在警局门口吃饭呢。” “我们之前调查的那个码头周围的那家旅馆负责人今天早上给我来了电话。他们说案发当天有个女孩来他们店里,浑身湿漉漉的,没有住房,借了他们那边的电脑。” 安子皓眉头一皱:“他们之前怎么没说?” “说是之前没联想到一起,昨晚整理电脑的时候发现回收站里面有个视频残件,已经损坏了,但是大致能开出来视频里的时间是案发当天的八点左右就打电话过来了。我拿到电脑后进行了修复,发现是我们在网上发现的那段记录案发现场的视频。” “那视频我们不是都有了吗?”安子皓说到这一愣,语气一转:“等等,一个女孩用过?” “事情比较复杂,我已经给邢队,知阮还有沈教授他们打了电话了,他们正在局里等着呢,你和辜晚在一起吗?” 听到这安子皓看了看在一边吃着油条的宋辜晚,回答道:“我俩在一起呢,昨晚的尸检报告好像也有些问题。” “那我们局里见吧,我这会也快到了。” “成。” 安子皓挂断电话后转而看着宋辜晚,语气严肃:“陆沥川发现了那段视频的出处,听他语气事情好像并不简单,他们已经在局里了。” 宋辜晚却没有很惊讶,点了点头放下筷子,拿起了一边的报告,不顾安子皓的疑惑,自顾自的起身道:“那走吧。” 安子皓付了钱,两人便抓紧时间向警局内走去。 十五分钟后,几人坐在了会议室内。沈辰坐在角落,和急急赶来的宋辜晚安子皓两人点头示意后,就紧锁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陆沥川的到来,此次会议也就算正式开始了。宋辜晚在刑天浩的示意下向会议室前面走去,开始做尸检报告。 “死者的气管、支气管、还有肺中含有大量的泥沙和溺液,我在压迫尸体的腹部时发现溺液有从死者口鼻腔流出的现象。肺泡壁扩张、破裂出血,肺脏可呈水肿、气肿现象,肺叶边缘钝圆,肺表面有肋骨压痕及窒息性点状出血,而且死者左心内血液有变稀的表现。这些都足以证明死者确为溺亡,而不是凶手死后抛尸。但是,凶手不是何向东。”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变,沈辰皱了皱眉头,又转头看了看在一边点头的陆沥川,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面色变的十分复杂。 刑天浩则直接开口质疑:“什么意思?” “死者一共落过两次水。” “两次?” 宋辜晚点了点头:“没错,死者肺部等处的藻类以及泥沙和溺液都呈现出两种状态,虽然时间间隔并不长,大致一个小时左右,却还是有区别的。而且,死者在第二次落水之前有过进食。具体的死亡时间在前天的八点之后。” “八点?”陆沥川皱着眉头回想这几天查到的线索。 “我查了相关资料,江城的春季昼夜温差很大,海水的温度也有明显的变化,段佳的尸体尸斑不仅呈现红色而且变化很小,这些都是死时水温不高导致的,八点正好处于降温的最大临界点。” “那视频里面的七声钟响是什么情况?难道只是她第一次落水?”刑天浩也皱着眉头,总觉得缺了一些什么:“只凭这些线索就说凶手不是何向东未免过于草率,沥川,你有什么要说的?” 刑天浩看了看一边的陆沥川问道。 陆沥川听后将自己电脑上的内容放到了大屏幕之上,正是原来那段视频,只不过时长不再是原来的,时间变得长了。 视频进度条一点一点前进,前面与他们之前所见的别无二致,却在钟声那里发生了变故,原来只有七声便戛然而止的钟声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停下,而是又敲响了一声,整整八声! 陆沥川之后按下了暂停键解释道。 “之前那个视频我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被人剪掉了后面的半段。” 陆沥川说完后又按下了播放键,众人之后就见段佳落水之后,何向东伸着脖子向下面望了望,随后并没有表现得慌乱,泰然自若的走掉了。 画面自此便空了下来,一直到二十分钟后,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出现在了画面中,几人定睛望去,正是段佳。 “这......这是段佳?!” 第12章 她的复仇 视频中的段佳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了摄像机,并伸手按下了相机的暂停键。 “也就是说,原本视频中是有八声钟响的?”陆知阮紧紧盯着视频,仿佛要把放映器盯穿。 陆沥川点点头,在放映之前他已经全部看过一遍了:“不出意外的话,段佳应该是上岸后暂停了视频,在就近找了家旅馆借了电脑将视频剪裁后重新放在原来的地方等着别人发现。” 话虽如此,但要陆知阮承认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其实都是个乌龙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么说,这件事其实是个乌龙?” 安子皓听后转过头去和陆沥川的眼神对上,却收到对面肯定的目光。刑天浩的脸色十分难看,总觉得自己像被戏耍了一番,却又无可奈何。 宋辜晚也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一切在尸检过后似乎早已经水落石出:“目前看来就是这样,而且段佳在剪视频期间还有过进食。” “所以她将视频放在原处之后呢?没有人能证明她之后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啊。”陆知阮不死心的问道。 “单凭这一段视频是不能明确段佳自杀,但是,”陆沥川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里还有一段,是被加密放在电脑c盘中的,加密的手段很生疏,所以很轻松就破译出来了。” 陆沥川说着又操作鼠标放了下一个视频,相比上一个视频,这个视频里面的画面就干净了许多,画面正中是段佳的脸,看环境应该就是在那家旅馆拍摄的,视频中的段佳头发和衣服还是湿漉漉的。 在确认了摄像机是开着的后,她转过身坐在了后面的沙发上。 几人也是第一次看到活灵活现的段佳,和之前调查资料上笑的灿烂的女孩不一样,现实中的她,不过才是十八岁的少女眼神里却满是淡漠。 她草草整理了一下黏在脸上的头发,扯了扯苍白面容之上的嘴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搓了搓手,之后还是将手放在了身体两侧。 段佳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始。不知道是谁会看到这段视频。我想过很多可能,但还是希望是他们,”段佳说着有些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也知道他们大概率不会查到这里。” 段佳说着低下了头,沈辰眼神变了变,静静看着段佳的脸,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知阮的表情很复杂,不知道是替段佳感到惋惜还是对她的遭遇表示的愤怒。 陆沥川也只是静静看着,眼眶却微微有些泛红,这是他第二次看这个视频。 安子皓歪着头看着视频,时不时皱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宋辜晚脸上也没有过多表情,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视频继续播放,段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所以你,或者你们,应该是警察,或者是这家店的店长。无论你们是谁,如果看到了这段视频请帮我交给他们。” 段佳眼中闪过一些犹豫:“这次,他们应该不会再忙了吧。哦对,还没有告诉你,他们是指我的,父母。” 她的眼中闪过自嘲,无奈的勾勾嘴角:“很搞笑吧,这种视频我却选择留在这里。就和那些线索一样,我不相信他们,我甚至觉得他会比他们先找到这些东西。所以我把视频留在了这里,把线索给了一个我很相信的人,就算她不会把那个交给警方,至少不会落在那个人手里。” 段佳说到这停了停,从始至终一直麻木的眼神里开始流露出隐隐的恐惧,看到这,陆知阮拄着下巴开口分析道:“她说的那个人就是何向东了吧?” 众人没有回话,默默点了点头。 镜头里的段佳调整好坐姿,再次开口:“我叫段佳,今年十八周岁,不过好像还有两个月就要十九岁了......不说这个了,来说说我自己吧。相信我的事情已经被曝光到网上了吧,警方也一定会介入的。” 段佳说到这站了起来,朝着镜头的方向鞠了一躬,并且保持这个姿势继续说道:“很抱歉,让你们劳累调查了这么久。我也是赌了一把,赌你们不会不会查到这里,赌你们不会看到这个视频,但是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相信那些东西都已经浮现出来了,所以,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们。”段佳说完缓缓站直了身子,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是江城市二中的一名学生,我的班主任。没错,就是何向东。他......夺走了我所珍视的......和网上所说的一样,他就是个畜生。”段佳说到这倒是冷静了些,抬头看了看镜头,说道:“你们肯定会说,发生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父母,又或者,为什么不报警。” 少女此时的脸上挂着与自身年龄不符的苦涩:“如你们所见,我只是一个学生,只要我活着,我的事情就不会在这样一个快捷时代掀起任何的风浪。而我的父母根本就不会关心我的生活,除了突然想起来的汇款以外,我们甚至没有什么联系,更何谈是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我甚至没有去报警的勇气,当我走到警局大门口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说。” 声音戛然而止,众人从埋头书写的错愕中抬起头来。 就见段佳抿着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能看得出来,她正在极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在每每开口的瞬间,眼泪又会决堤而下,仿若断了线的珍珠,“它在说.......你去干什么啊,他们能帮你什么?去大肆调查?可何向东是什么人呢?之前不是也有人报了警吗?结果呢?还不是没什么结果?” 段佳伸手抹掉早已经决堤的泪水,却她依旧扬着头,坚持叙述,屏幕前的众人听到这都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段佳那句:只要她还活着,她的事情就无掀起任何波澜一直在陆知阮的脑袋里徘徊。 但是视频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状态而停滞,段佳又继续说道:“这些问题弄得我的脑子乱糟糟的,以至于第二天的时候我表现得心不在焉,他因此非常生气,扯着我的头发把我拽了下来,逼我跪在地上,跪在他面前。那一刻除了绝望,我什么都感受不到......” 此时的段佳紧紧的蜷缩起来,瘦长的手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安楠她总说我很坚强,看起来好像不需要任何帮助。”她痛苦的闭着眼睛,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她不知道的是,我有多想让大家帮帮我......可是每每看到他们冰冷又带着嘲笑的眼神,我突然也就觉得,要不,就这样吧。” 陆知阮的眼眶变得湿润,拳头越捏越紧,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就连平时对什么事情都泰然处之的沈辰此时都将拳头紧紧捏了起来。 安子皓别过头不再将视线停留在视频之上,宋辜晚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原本摆在一边的资料被她紧紧攥在手里,变成了一团废纸。 陆沥川抬头望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后才能继续看下去。刑天浩的怒意已经不必再用多余的形容词形容,他低着头闭着眼睛,好似下一秒就要冲到关押何向东的房间将他暴打一顿。 其余警员的表情也是一个比一个难看,原本安安静静的会议室也开始有一些细细的讨论唏嘘声传来。 段佳则苦笑着继续说道:“对于别人,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她们有父母支持有自信去叙述出来的人,报警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对于我......要不是我做了这个决定,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别人诉说我的遭遇。我本想,反正我这一辈子也就算被他毁了,我只希望我能尽力满足他,我怕把那些无辜的人的未来牵扯进来。就算她们无法理解我,就算她们会选择嘲笑我,就算她们会误会我偷偷觊觎她们敬爱的何老师。” 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这段话,随后缓缓的抬起头,早已再次泪流满面。原本乖顺的放在耳朵两侧的刘海也被泪水全部浸湿。 陆知阮只觉得一阵恍惚,眼前屏幕上这个女孩子,似乎远远比她想象的和安楠描述的更加坚强和伟大。而她的委屈好像又是没有任何人能体会到的,没有人可以倾诉也不会愿意相信任何人,而她仅仅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 段佳伸手擦了擦脸,继续说道:“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就在那天晚上,本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却被安楠打乱了,我记得她,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一闪一闪的让人看了就会心生怜爱,何向东又怎么会放过呢。当我看到她落荒而逃后何向东的表情我就知道,她......” “我希望他能放过她,所以,那天我很努力,我按照他所有的要求,就算真的很过分,但是我都做了。” “但是他还是用手抬起了我的下巴,用他天天上课给大家传授古代圣贤知识课后却总是行径恶心的嘴,一字一句的告诉我,安楠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段佳眼中再次失去光彩,连带着刚刚讲述到的安楠的那部分,统统消失殆尽。 “我想象不到如果那个女孩真的被他蹂躏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也许她眼里的光也会熄灭会变得和我一样,我记得那天我跪下求了他,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我想反抗,可是他手里有我的照片......” 段佳说到这里轻轻的皱皱眉头,却好似如释重负一样:“终于,第二天,她还是被叫到了办公室。那个畜生当着她的面对我做了那种事,我很难过,我已经成这样了,她也要成为我这样肮脏不堪的人了......” 段佳的声音开始回归平静,又或者说,是变得绝望。 原本已经变得有些躁乱的会议室此时却变得十分安静。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大屏幕,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出任何一句话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做个了断。我是想过报警的,但是我又怕多年后如果那个时候的我刚刚从这个阴影中 走出来又被他找上的话......所以我做了这个决定。” 此时段佳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她的眼中渐渐充斥出了从未有过的野心和愤怒:“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看着段佳坚定又带着些怯懦的眼神,众人只觉得像有人抽空了周围的空气,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迅速席卷了所有人,沈辰脸黑的可怕。 而仔细去看,段佳脸上似乎还带有隐隐的笑意。 “四月十三日晚上,我在何向东的办公室留下了想去海边的字条,然后我将我收集的所有线索交给了一个我很信任的人,虽然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拿着这些来给何向东最后一击,但我知道至少这些东西不会落到何向东的手里。” “十四号那天我在海边故意激怒他,让dv拍到了 他推我下海的视频,把视频留在了现场,捡到的网友一定会随着我在网上掀起的舆论浪潮将视频上传到网上,这样何向东就会收到更加严厉的法律制裁,只有这样才能给那些女孩留下更多走出来的时间,我甚至希望他呆在监狱永远不要出来。” “那为什么还要录这个视频呢?”安子皓挠着脑袋,这一大串的反转让他有些无所适从。陆知阮眼睛紧紧看着视频里面的段佳,没有回话。 一边沉默许久的沈辰回答道:“她既想,又不想让他永远不出来。” 随着沈辰的解释,段佳的表情也变得十分诡异,嘴角上扬着,眉头却紧紧皱着。段佳然后痛苦的伸手抓住了头发,紧咬着牙齿:“但是......我又不太想这样。我好像......并没有那么恨他。是很奇妙的感觉,何向东说这就是爱,所以,这到底是吗......” 之后段佳讲述了她所有的计划,和陆沥川猜的一样,在何向东将她推下海之后她确实是自己爬了上来,因为体力消耗过多就在宾馆找了吃的补充了体力,却不想被宋辜晚检验出来证明了何向东的无辜。 到这里案子似乎就已经被强制画上了句号,由于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何向东有诱奸段佳的行为。段佳的视频和进一步的尸检结果,却证明何向东并没有杀害段佳。 最终何向东被法院初步判定为强奸妇女、奸淫幼女多人类型的强奸罪,警局也配合着将相关证据和证明上交到了检察院,过两天就会对他的罪行进行审判。 沈辰和陆知阮专门带着段佳留下的视频拜访了段杰和李梦夫妇,两人在见到段佳的一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却也只能在视频播放完之后相互扶持着离开。江城市刑警队第一支队的第一个案子也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第二天,市局内办公室。 安子皓放下手里的手机百无聊赖的靠在椅子上转着椅子的轱辘。仰天长啸道:“好无聊啊......” 一边的陆知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留给你的报告做完了?” “那可不!”安子皓扬扬下巴:“小爷我效率杠杠的好不好。不是吧,陆哥,你咋还写呢?” 安子皓刚回答完就见坐在他旁边的陆沥川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安子皓凑了过去,却见陆沥川电脑屏幕上是一堆看不懂的代码界面,他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啥?” 陆沥川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抽出空简单回答到:“破译一个文件。一个匿名用户发来的,经过了加密,还挺难破的。” 安子皓听后,悻悻的收回目光,环视了会议室一圈,就瞥到了宋辜晚空空的座位,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佯装随口问道:“他们都去哪了?” “沈教授去学校办手续了,刑队去忙段佳案子的后续了,辜晚姐我就......不知道喽。” 安子皓听后勾起嘴角:“嚯,无故旷工?” 说着就起身往那边走去,看到宋辜晚桌子上摆的照片不禁拿起来细细看了起来。照片里是宋辜晚和一个女人的合照,看起来也是才摆过来。 安子皓想了想,才想起来因为前两天段佳的案子,刑天浩已经向上级申请把宋辜晚调到一队来一起共事了。 “啊,是吗?”正看着,就听空旷的走廊上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在交谈。 “对呀。” 几人闻声望去,却见宋辜晚正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往办公室这边走,男人身高挺拔,生着一双敞亮的桃花眼,长相温和,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两人走进后,就刚好迎上陆知阮诧异的眼神。然后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哥?” 听到这一声,陆沥川下意识的把头抬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喜悦,下一秒笑容却僵在原地,眼前正是陆知阮既惊讶又喜悦的眼神,面对的却是刚刚走进来的那个男人。 男人听后转过头来,见是陆知阮,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却温柔至极:“知阮。” 陆知阮嘴角也勾起好看的弧度:“你怎么来了?” “和辜晚一起来的。”言寂笑了笑,走到陆知阮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向宋辜晚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安子皓一脸懵的看了看周围的几人,见陆沥川的表情变化后,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聊了聊天。宋辜晚也笑了笑,走上前:“原来知阮就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妹妹?” 陆知阮点点头,随即扬起一抹八卦的微笑:“你们......” 见陆知阮好似误会,宋辜晚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啦,他是我师兄。几年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言寂附和着点了点头,却在转头就见安子皓和陆沥川两个人在一边窃窃私语:“这位是......?” “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安子皓,和我一级的,我们一个班,现在也是同事。这位是我哥......”陆知阮说到这愣了愣,有些心虚的看了看一边的陆沥川,声音变得小了起来:“言局的儿子,言寂。” 第13章 第一次聚餐 安子皓见陆知阮介绍自己,抬起了头,没心没肺的伸手和他相握,言寂却在见到安子皓之后怔了怔,随即又礼貌的对安子皓笑了笑。安子皓和言寂对视了一会,脸色突然变了变,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半晌后,陆沥川在下面偷偷捣了安子皓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啊,你好你好。” “很高兴认识你。”言寂之后慢慢松开手,面向了陆沥川。 陆知阮见后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呆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陆沥川倒是主动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来和言寂相握:“言医生。” “伯母最近恢复的挺好的,情况也在好转。你可以放心了。” 陆沥川不自然的瞥了一眼一边的陆知阮,苦笑道:“辛苦您了。” 言寂注意到他的动作,贴心的放轻了声音:“放心,有我和小顾护士在,没问题的。有什么事就随时联系,无论哪个方面,我会帮你的。” 陆沥川点了点头,没有再回复。 陆知阮的眼神却变了,伯母......难道说,妈妈她......还活着?那为什么不来联系我呢? 言寂之后又走到宋辜晚身边,对她说道:“老师寄得那几本书,我过两天再给你拿过来。” “你要是忙的话,我过两天可以去取。”宋辜晚礼貌的笑笑。 “那我们到时候联系。” 而一边的安子皓又开始挤眉弄眼,拉着陆沥川扬起下巴问:“你和他认识啊?” 陆沥川显然情绪不高,回答道:“他是我母亲的主治医生。”说到这陆沥川苦笑一声:“植物人好多年了。” 安子皓听到陆沥川的回答眉头微微皱了皱,双手不自觉的搓动起来,小心翼翼的道歉。陆沥川自然感受到了安子皓的小心翼翼,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两人再转过头去,就见陆知阮拿着水杯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陆沥川和安子皓这边,陆沥川见后忙站起身,想说点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 陆知阮神色复杂,声音开始颤抖,说不上是激动还是生气,开口道:“她......不是去国外了吗?” 陆沥川抬头再看去陆知阮的眼眶已经变得绯红但她依旧撑着,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陆沥川苦笑一声,回答道:“前些年就回来了,生意没做成反倒把身体搞垮了。” 陆知阮听着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放下水杯,犹豫了一会,无厘头的来了一句:“下次再去的话,我一起。” 陆沥川听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一抹笑容,笑容很温暖也很心酸,男人的背影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萧索极了。 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安子皓和宋辜晚一脸懵的面面相觑搞不懂陆知阮和陆沥川在说什么,言寂低下头手握拳干咳了两声开口道:“听辜晚说你们最近刚破完一个案子?” 陆沥川和陆知阮都还处于情绪一时没有走出来,宋辜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子皓左右看了看,不忍让言寂一个人尴尬,挠了挠头:“啊哈哈哈......那也不算什么大案,顶多是个乌龙。” “毕竟是刚开始,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言寂的回答总是让人听着很舒服,安子皓总觉得心底隐隐对这个人有一股想要尊敬的奇怪冲动。 就在两人的谈话又要尬住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安子皓不由的松了口气,满怀期待的向门口望去,却在见到来人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沈辰手里拿着资料从门口迈步进来,却见办公室的气氛诡异的紧,愣了愣放轻了脚步,把手里的资料放在了刑天浩桌子上。 转身正要离去,在一边站着的言寂却突然向他走了过去站定,伸手微笑着说:“你好,你是沈辰沈教授吧?” 沈辰一愣,转过身来,这才眯缝起眼睛侧着头细细打量起来人的模样。 面对沈辰犀利的眼神言寂并没有回避,而是迎了上去,安静看着他,笑容依旧温柔,沈辰打量了一会问道:“你认识我?” “久仰大名。” 沈辰听后嘴角泛起一抹礼貌的微笑。冲言寂点了点头,言寂见沈辰没有握手的意思,便有些尴尬的将手插回了兜里。 沈辰朝办公室里的众人点头示意后,就又要往外走,恰逢此时刑天浩又走了进来:“沈教授来了。” “关于段佳的心理报告我已经整理好了,在桌子上。” 刑天浩点点头,抬头就看见站在一边的言寂,开玩笑道:“言医生?今儿什么风把您都吹来了?” “邢队长就不要开我玩笑了,我也是顺路送辜晚过来,顺路来看看我妹妹。”言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此言一出,陆沥川看了看陆知阮再次把头埋了下去。沈辰眉毛轻轻一挑,眼中兴趣更浓。 刑天浩歪了歪头,心中的谜团好像被解开,他眼神在陆沥川和陆知阮两人之间流转一圈,又看向言寂:“陆知阮?” “看我这记性。”言寂说着朝陆知阮招了招手,陆知阮见后走到近前,言寂揽了揽陆知阮的肩膀。对刑天浩说道:“这孩子从小就皮,以后就麻烦您了。” “你们家......”刑天浩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都说言局还有个领养的女儿,莫不是......” 言寂点了点头,陆沥川则是一直竖着耳朵偷偷听这边的动静,刑天浩倒是表情变得严肃:“这......知阮啊,痕鉴科那边还缺人要不你.....”. 陆知阮听着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看一边的陆沥川,此时他正密切关心着这边的情况。 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让陆知阮被调走,毕竟十几年来他每天都在期待他们兄妹再见的时候。 但是不得不承认,身为一名刑警,要做的东西会更加多更加的危险,比起团聚,他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受伤。 他犹豫再三,开了口:“是啊,那边风险小一些......” “当年说我年龄小没选择,现在我的人生应该让我自己决定。”陆知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陆沥川,刚刚的绯红此时已经快散尽,眼中只剩肯定和坚毅甚至带着些幽怨。 刑天浩见后也劝道:“主要是......” “这姑娘来之前已经可是把我和父亲都说服了,姑娘大了就得出来锻炼锻炼,您不用心软,尽管管教就是。”言寂见情势不妙,连忙打起圆场。 刑天浩犹豫片刻后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好!那我也就不管什么千金不千金了,在这里,每个人一视同仁。最后,都得是个好兵!” 言寂听后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陆知阮的嘴角也扬起一抹微笑,却还是没忍住向后看去。就见陆沥川满脸担心,想说点什么却也明白事已至此凭借自己微薄的能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一阵无力感再次袭来。 他苦笑一声,自己终是什么也守不住。 言寂此后又和刑天浩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警局,沈辰坐下喝了杯水后也正打算离开,却被刑天浩叫住:“沈教授一会还有事吗?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为了犒劳大家,今晚楼下那家馆子,我们搓一顿!” 沈辰停下来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一边呆愣了好久的安子皓听见下馆子几个字眼里立即来了光:“下馆子??那还不赶紧!!” 说着便拽起一边死气沉沉的陆沥川往楼下跑去,宋辜晚见后撇了撇嘴。随即伸手甩了甩长发也跟了下去,陆知阮见后也跟上走了出去。 沈辰在原地站了会,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刑天浩揽住了肩膀,拉着他往下走:“没什么事的啊。” 沈辰无奈的摇了摇头,生无可恋的被刑天浩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气氛火热的川菜馆里,众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高高举起面前的酒杯。 “干杯!” 沈辰轻抿了手里的饮品后正打算放下,就被安子皓一把夺了过去一边扬着下巴示意宋辜晚手里的酒杯一边鄙夷道:“沈教授,咱这女同志都喝了点意思意思了,你这白开水,说不过去吧?” 沈辰的脸色变了变,咬着牙看着一边一脸贱兮兮的安子皓。 安子皓被盯得有点发怵,默默把沈辰的杯子放了回去。 刑天浩笑呵呵的打圆场:“他不想喝就不喝了!来来来,我们再干一个!” 说完之后,他又清了清嗓子说:“咳咳咳,虽然说咱这首战并不算大获全胜,但也算个不错的开始。从今往后,我们就都是同事了,这次的案子也得到了很多同志们的帮助,不论如何都离不开大家共同的努力。以后的路呢,只会越来越难走,但是我希望大家都能保持你们来这里的初心,尽心尽力的去破好每一件案子!当然啊,也希望我们江城市能够少点这种案子。不啰嗦了!干一个!” “希望我们都失业!” 几人即将要碰在一起的杯子被安子皓一句话说的顿在了原地,当事人还一脸傻笑的把每个人都碰了一遍:“你们咋不动了?” 众人(沈辰除外):“安子皓!!你才失业呢!!” 在众人鼎沸的喧闹声中,一切似乎也归于了平静,以至于夕阳如约而至的时候,喧沸声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伴随的远方缓缓坠落的夕阳,郊区的墓园内,年轻的夫妇相互 搀扶着走下山去,在他们离去的地方一簇鲜艳的花束被摆在女孩稚嫩的笑容之下,段佳的故事结束了,但是又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那年春天春风荡漾,夕阳红的像漫了血,有一些人的时间永远葬在了那一天, 但是日落永远在等待黄昏,黄昏也在等待着最后那位归家的人。 酒足饭饱后,便是告别,沈辰拉住走在前面明显有些醉意的刑天浩,刑天浩好像了然似的没说什么,跟着他上了车。 一上车,刑天浩就靠坐在副驾驶点了根烟,两人沉默片刻,沈辰开口道:“你的忙我也帮了,我的呢?” 刑天浩懒洋洋的吸了口烟:“沈教授,你是个聪明人。” 沈辰冷笑一声:“你苦心把我骗回来,就是为了这样一个乌龙案子?” 刑天浩听后也没生气,摆摆手:“我当然不是质疑你的实力,只是五年前的案子我目前也没有头绪罢了。就算要查真相,我们也需要些时间。” 沈辰皱皱眉头:“你骗我?” “怎么能算骗呢,今天桌子上坐的几个人有几个不想搞清楚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个人的力量和大家的力量还是有别的吧?”刑天浩弹弹烟灰,转头看着沈辰。 “你凭什么认为我自己查不到真相?”沈辰也不甘示弱的回望着刑天浩,随后转过头:“既然刑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那就等你找到的时候再联系吧。” 刑天浩无奈的摇摇头:“都说当年那件事情让你变了一个人,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变化。沈辰,你没有选择。” 沈辰脸色一变:“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刑天浩扔掉手里的烟头:“把你绑在身边,同时查真相。” 第14章 沈辰的日记1 天气:晴 很久没有再做过这样的事情,好像自从五年前那件事情过后,我就很少再拿起笔来写这些,这次看起来是偶然但我依旧认为是必然发生的事情,就像她的死...... 三天前我辞别那个被我视为避风港的地方,回到了江城。就宛如一段无尽的魔咒,我似乎一辈子都无法逃离它的控制。 这次的受害人是一名女高中生,凶手也是她本人。我并没有见过她,但是却和我以前见过的每一个被害人和凶手不太一样,准确来说,很少会有一模一样的情况出现。 强奸最高的境界就是囚禁灵魂。 下面是行凶者基本介绍: 何向东,男,32岁,江城市二中的一名班主任,从外地来到江城工作,独居,在外地时也有诱奸学生的行为。平时在外文质彬彬待人友善,十分幽默。据本班同学反映十分和蔼。对段佳动了歪心思后行径被安楠发现,导致安楠被无辜牵连进来,并分别对两人进行洗脑强奸。据后续反应,何向东班级以及其任课的其他班级内也有不下十人遭受过或正在遭受相同的境遇。 以及凶手以及被害人介绍: 段佳,女,18岁,江城市一中一名高三学生,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平时在班级中没有什么存在感,几乎没有朋友,也不与外界交流。家庭也并不和睦,父母从小在外地工作无暇顾及段佳的生活起居,除了每个月给段佳打钱再无交流。长此以往导致段佳对父母有抵抗情绪甚至不愿与父母讲述自己的事情。 何向东在我所遇到的那些人中并不特殊,甚至都不能算作为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善于用伪善的面具来覆盖自己本身的模样。当贪婪被放大,就只剩无边的罪恶,自私和贪婪相结合,会孵出许多损害别人的毒蛇。在行为科学家的观念里,像何向东这样20至30岁年龄段的人群含有性犯罪的趋势,这尚在意料之内,因为人在这一阶段大多没有结婚,而且处于年轻时段,不懂得如何合理地、用社会接受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性需求。因此,被压抑的情绪以强迫、暴力的方式出现。但这不可避免的和何向东的家庭也有很大的关系,在昨晚的48小时时间快到的临界点,我私自去了一趟何向东所任教的江城市二中找到了校长,在一番交涉后得到了何向东母亲的联系电话,拨通后我承认我可以理解他的遭遇,但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何向东父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离异,而何向东被父亲强制留下,母亲不得已独自一人离开生活了很久的城市来到了江城。何向东自小便在父亲的不断打压下生活,深夜总能被父亲那屋每天不断的,不同女人的淫叫惊醒,从恐惧到麻木再到对女性的好奇以及厌恶只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当然这些都是他母亲在通话时告诉我的。何向东因为幼年时缺少女性的关爱和教育导致心态从对女性好奇到对女性的厌恶只是因为有父亲在中强加一道。何向东的母亲曾说,在她知道何向东来到江城市工作后急切地约他出来相见,却多次被何向东回绝。他无法面对母亲,在他所厌恶的无数女性的世界里,没有他的母亲,他甚至害怕面对那个对他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的和蔼的女人,他宁愿自己永远活在憎恶女性的世界里,那种灰暗无光的日子他乐此不疲,甚至已经不再渴望从前所向往的那束光。 在审讯何向东之前我在审讯室一边的监察室观察了他一阵,当时他神情虽然有些疲惫却也泰然明显没有任何紧张的意思。根据刑天浩所说在我来这里 之前他们已经对何向东进行了轮番的审讯。一个人在身心俱疲的状态下,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在犯罪心理的审讯研究中我们认为 ,利用对方肉体疲劳时施加心理压力会是对方态度产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并且如果想使这种心理的压力效果加倍也有更加有利的方法。与其在对方紧张的时候持续施压,不如先让他保持平静,然后在突然施压。于是我利用了这最基本的两点。何向东在经历了一夜的轮番攻击后,正处在肉体疲劳的极端,于是我选择带那名刚认识的女警员一起进去,她的身形条件几乎满足所有何向东的幻想,在他母亲离开他的时候也正是风华正茂之时。进入后陆知阮很快理解了我的想法,在两人的谈话中何向东的情绪受到了安抚也慢慢控制下来,开始出言不逊,后续就如案件的详细记录一样,案件被顺利侦破。 我永远相信没有天生的罪犯,每一处变态心智的成熟都来自每一段不堪入目的经历。 段佳,在她所留下的视频里几乎阐述了所有的她的想法,无法想象的是,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在那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我几乎想象不到如果她活下来之后的未来。 这次的经历似乎就目前看来还算不错,但我一定会查清楚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遗余力。 当她已经深陷漩涡的时候她只希望有人能活在光明的未来 笑颜如春的少女的容颜终是被恶魔的利爪抓伤 从此纯洁的纱裙被埋藏 那恶人的嘴脸印在眼底 好似无数数不尽的黑洞 佳,佳,多么美好的词汇 她却说从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遥光·段佳》 第1章 失去双耳的神童 段佳的案子结束以后,一队也才算是闲下来了一段时间,除了每天固定安排的上班时间之外刑天浩几乎不要求他们在加班,就连平时忙的几乎连轴转的宋辜晚现在也因为被编入第一支队的原因闲了下来。 安子皓自然也不是清闲的人,有事没事就约着大家在外面吃吃饭,最近又迷上了打游戏。 “这人怎么老打我啊?”安子皓靠坐在办公椅上生气的把手机一摔。 陆沥川见后无奈的摇摇头:“打不过先发育啊。” “草里咋这么多人?我去!又死了。” 和他一起打着的陆沥川脸色变得难看,无语道:“你进塔干嘛?” 半晌后,陆沥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额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大大的defeat只觉得哭笑不得,安子皓则兴致勃勃,又说道:“开开开,这是第一把,看一会小爷我称霸四方!” 陆沥川一脸苦笑,抬起手呈投降状:“停停停!你让我缓缓。” “别呀!继续呀!趁热打铁,你不是说还要带我玩端游嘛,我得快速把这个掌握。” “我为我自己当初的无知道歉。” 这段时间,在安子皓和宋辜晚的不懈努力下,陆知阮和陆沥川的关系明显缓和了不少,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很别扭,但是总归是可以正常交流。 一边的陆知阮见到两人的交谈,插话道:“行了行了,你就别欺负我......人家了。” 安子皓听见她这么说倒也是没生气,不屑的撇撇嘴:“那我自己玩。” 沈辰最近好像很忙,学校里的教学工作因为段佳的案子耽搁了很久,再加上他之前在国外都是网课的内容。那天和刑天浩的谈判以他的暂时妥协结尾,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于是乎他最近便一直在忙着学校那边的停职任务。 但就在一切都看起来归于平静的时候,江城市的暗流又再次变得汹涌...... 办公室的喧闹被刑天浩焦急的闯入突然打断,刑天浩站在办公室前方,面色的凝重的扫视了众人一圈,拿起手机发了一段信息后拿起前方电视的遥控器,打开了新闻:“出事了。” 众人安静下来,就连刚刚在一边嬉闹的安子皓也快速调整好了状态。 “下面插播一条报道。今日下午13时25分,曾在我市名声大振的天才神童董新丞的尸体在城郊一处曲折小溪沟内被发现,据本台记者了解,董新丞在去世前曾患有潜伏性的血管炎,并在不久前出现了严重的内脏并发症,肺泡出血被紧急送到市医院进行救助......” “这次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少了点东西。”刑天浩伸手关上电视,转身开始收拾东西,其余人也行动了起来,宋辜晚听到刑天浩的话皱了皱眉头:“少了什么?” “双耳。” “这个董新丞,是个什么角色?”安子皓坐在车上看着面前厚厚的资料直呼头疼。 “董新丞,男,15岁,就读于江城市一中,现在高二,从小就很聪明,跨级考试直接从初中跳级上来的,成绩极其优异,尤其是生物,获得了多个国家级比赛的冠军。”陆沥川敲着电脑说道。 “这么牛!?” “不过他从小就有皮肤性血管炎,性格孤僻清高,不愿意与别人多交流,在一个月前血管炎情况恶化到肺泡,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能查到吗?”安子皓想到这可能会是一个有利的线索,忙问道。 陆沥川皱了皱眉头,在键盘上敲了敲,回答道:“查不到。” 听到陆沥川的回答宋辜晚叹了口气,血管炎这种疾病基本超过两周的治疗没有明显进步的话,就没什么希望了,不过她却没有立即说出来,车内也就因此陷入了沉静。几人面色凝重。 车子却突然停了下来,车门拉开,来者正是沈辰。再抬头一看,车子正停在江师大的门口,一边的女学生时不时的往这边偷偷瞄着。沈辰面无表情的上了车和几人点头打了招呼后,就静静坐在了角落的一处位置。 刑天浩看了看他开口问道:“手续还顺利吗?” 沈辰点了点头,众人好奇的凑上去,才晓得他向学校申请了长期的停职。 车子继续在马路上飞驰,半小时后就到达了案发地点,因为尸体被发现在郊区,尸体具体所在地又在森林深处里一处低洼的弯曲小溪流处,几人只能下车徒步走过去。 刑天浩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片区域本来应该是二队负责的,但是前面又接到一起报案,就在市医院,所以这边就由我们来负责。” 几人听后点点头,却见沈辰还站在原地没有走动,几人回头望去,就见沈辰皱着眉头嫌弃的看了看坑坑洼洼的地面,迈步缓缓跟了过来,几人还没走几步,就见当地的民警从不远处迎了上来:“是邢队长吧。” 见来人伸手给他打招呼,刑天浩也扯出一抹笑,客套道:“你好你好。” “就等你们了!快跟我来。”当地民警说着就向着森林深处走去,边走边解释:“这个案子啊,诡异的紧啊。我们也没敢先动尸体,不过不远处就看见他的姿势很奇怪,而且啊。”民警说着故意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面朝东北,没有耳朵。” 刑天浩看着他疑神疑鬼的样子点头道:“这个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到了。” “这,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总之你们看过就知道了,就在前面,那个地方感觉阴的紧,可不能呆太久。” 刑天浩皱了皱眉头伸手拧开手里一直攥着的保温杯喝了口水。 每一位警察都是无神论者,在警校接受到的教育都是无神论,安子皓陆沥川和陆知阮自然是不相信这些,听他的话安子皓撇撇嘴:“大哥,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神民警并没有因为安子皓的话而生气,反而正色打量了他几眼。安子皓被他问地一头雾水。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前面慢慢变得开阔起来,偌大的森林中出现一大片空地,一条突然阔流的小溪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小溪里的水流并不算大,却也形成了一股水流慢慢向下游流动着。 众人抬眼望去,原本应是树林疏密之处,现在却在无数小树的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红绳,将一段空地上方团团围住,红绳上方又规律的绑着一个有一个巴掌大的铃铛,距离地面大概有一米五左右的距离。 铃铛在空中随着森林深处传来的烈风左右摇晃,声音却十分刺耳,加之沉闷的天气,让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那片空地的正中被一群人围了起来,密密麻麻的人群让他们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 沈辰见后皱了皱眉头,一边的陆知阮见了,开口询问道:“怎么了吗?” 一边沉浸于自己思路的沈辰一时没反应过来陆知阮的关切,张了张嘴,又思索了一阵后,转头看了看在一边微微仰头看着他的陆知阮,并没有回话。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十分嫌弃这个环境恶劣还有很多闲杂人等的地方,只得随口一句搪塞了过去,陆知阮质疑的半秒,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早早走远的刑天浩交了过去。 随后陆知阮便跟着沈辰向着大部队的方向赶了过去,不走近还好,越靠近人群的聚集处,就感觉越阴森。 陆知阮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避开人群向内部走去,却在半路突然愣在了原地,沈辰跟在她身后,185的个子导致视线并没有被陆知阮挡住,向里一望,也一怔。 只见人群最深处的空地中,一个人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跪卧在地上,双手合掌,低头弯腰,五体投地,两肘两膝以及额头着地。由于那人跪卧着,无法看清他的面部,但却可以看出他面部呈现明显的紫青色,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这个尸体没有耳朵! 虽说在这之前刑天浩和那位民警同志已经将这具尸体没有耳朵的特征说了出来,但亲临现场所感受到的恐惧远远不只来源于这一特征。陆知阮打了个冷战,脸色有点发白的转头看了一眼沈辰。 沈辰目光死死盯着那具尸体,缓缓迈步走过去,陆知阮只得紧跟上他。树林里的冷风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到来,掀起地上的落叶一阵哗哗作响,尸体并没有被固定得很好,随风左右摇摆了起来,凛冽的风声带动铃铛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响动活像是生命的绝唱。 因为是阴天的缘故,树林里显得十分阴冷,就连一向胆大的安子皓都变了变脸色,陆沥川在一边打了个冷战。 “来帮帮忙。”宋辜晚已经面无表情的开始在尸体处忙碌,招呼着一边的安子皓和陆沥川将摇摇欲坠的尸体慢慢扶住。 沈辰皱着眉头走过去,找在一边帮忙的李文琪要了两副手套和口罩转头递给陆知阮一套后,在周围转了起来。 “尸体死亡时间大致在5-10小时之内。尸体由于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硬化,关节等的已经僵硬。尸斑分布在颜面、胸部、腹部和四肢的前面。两侧眼结膜呈瘀血状。看来俯卧时间和死亡时间并没有差太久。” 宋辜晚见尸体惨白如纸的颈部,皮肤出现不同程度的表皮剥脱和出血,而此时已经逐渐变得干燥,颜色也变为了褐色。但是尸体面色却惨白的可怕。 宋辜晚带着手套的手在尸体脖颈上来回摸索,说道:“死因应该是绞死。凶手以绳索类似物缠绕颈项部,借助死者自身重力或他人或以外的机械力量,使绳索类似物勒紧并压迫颈项部而导致的死者窒息性死亡。” 另一边,安置好尸体后,刑天浩和安子皓就开始协助其余的同志在现场搜集线索,陆沥川和陆知阮则开始和一边的报案人了解起了情况。报案人是一家三口,家就住在不远处的一栋平房里。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尸体?” “这不刚打春,今个还凉快些,就想着今天趁早把种子去撒了。”男人说着指了指森林尽头的空旷处,那边正是一片农田。陆知阮朝他目光的方向看去,果然他妻子一手攥着的种子袋子,一手在身后紧紧护着年幼的孩子。 陆沥川在一边记了会,抬头问道:“方便看一下袋子里都有什么吗?” 旁白:女人听到陆知阮的要求抬头看了看一边的丈夫,眼神征求意见后松开孩子将手里的种子包打开,并伸手在里面小心翼翼掏了掏,向他们证明里面真的只有种子。 陆知阮见后笑了笑。柔和的回答道:“好的,谢谢你的配合。能再和我们说说当时发现的情况吗?” 男人听见他的要求点了点头,搓了搓因为常年劳作而冻伤满满的双手,说道:“差不多六点半,无个时候天将亮。我跟我们家婆娘还有娃田里刨地去呢,将经过这嘎达就感觉脊背后面凉飕飕的。” 第2章 五年前 “还有各种响声。我们就跑过去看了一哈,就看见这东西,当时吓得我呀,我们娃都让吓哭了,就赶忙回家报了警。”女人说着摸了摸一边孩子的头发,孩子懂事的垂下脑袋。 “大概情况我们都了解了,辛苦你们了。”陆知阮点点头收起笔记本。 “如果再想起什么细节或者情况的话,请及时和我们联系。”陆沥川补充道。 “么撒么撒。无成呢,还有撒事情呢吗,么撒事情能走撒?”男人看了看周围围着的警察问道。 “目前没有了,这几天麻烦手机保持通畅,有情况我们随时联系你们。” 随后男人便带着妻子和孩子向森林的出口处走去,嘴里还嘀咕着:“晦气哈的是,地里都没去成......” 这边的陆沥川和陆知阮看着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陆沥川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真好。这种生活才是最纯真,质朴的。” 陆知阮也笑了笑,接话道:“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吧,让他们能一直安心生活下去。” 陆知阮说着转头看了看已经被宋辜晚和李文琪抬上担架的尸体,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和反常:“但是好像不论怎样都会有人死......” 陆沥川低眸看了看一边的陆知阮,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手却在半空一怔,最后握拳垂下,转化为嘴边的一句:“至少我们能还他们一个真相。” 陆知阮抬起头看了看陆沥川,扯起一个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微笑:“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陆知阮说着就向安子皓的方向走了过去,陆沥川站在原地愣了愣,就见一边的沈辰走了过来。本以为沈辰会主动开腔和陆沥川搭话,他却只是站在原地,和陆沥川一起往远处看着。 “有什么发现吗?” 听见陆沥川的问话,沈辰并没有着急给出答案,则是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你说的是哪方面?” 陆沥川听后嘴角一勾,转过头来看着沈辰,沈辰的身形比例几乎接近完美,185的身高,肩宽完美比例,相比之下180刚过一些的陆沥川就显得没有那么挺拔,多了几分君子陌上如花的儒雅气质。陆沥川笑了笑:“两个方面。” 沈辰见状也笑了笑:“现场的状况我基本了解了,至于另一个......”沈辰说到这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脚尖:“她的经历带给她了太多的执念。” 沈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陆沥川,陆沥川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一边的陆知阮,自己喃喃道:“能不能......” “我可以帮她走出来,但是能治愈她的只有你。” 陆沥川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一边的刑天浩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该走了。两人便急忙跟了上去。 “刚刚已经和董新丞的父亲联系上了,他正在往局里赶。” “现场也看得差不多了,不过森林里面雾气大,地上有一层薄薄的水层,很多证据都检测不到了。”陆知阮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渐渐变远的案发地。 刑天浩听着点了点头,又转头问陆知阮和陆沥川:“你们双陆那边怎么样?” 两人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陆沥川一脸疑惑:“双陆??” 一边的安子皓偷偷捂着嘴笑了笑,却被陆沥川和陆知阮逮了个正着:“你小子又瞎说什么了?” 说罢就佯装要起身打他,安子皓连忙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但面对陆沥川威胁的眼神,还是伸手指向了宋辜晚,示意他们去问宋辜晚。宋辜晚满脸黑线,嘀咕一句猪队友。 “好了好了,我也是才从小宋那边了解到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倒也是解决了我一个心头大患。陆知阮刚开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呢,现在话都说开了就好。” 陆知阮和陆沥川听见刑天浩的话,心虚了笑了笑,干巴巴的点头回应。 “你俩一个姓这样就不好叫,那以后叫大陆。小陆。”刑天浩说着先指了指陆沥川,又指了指陆知阮。于是,在两人的满头黑线和安子皓,宋辜晚两人隐忍的笑意,以及沈辰无奈扬起的嘴角中,刑天浩满怀骄傲的拧开保温杯里的茶水,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 车内一下就没有了说话的声音,陆知阮四处打量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沈辰身上。今天他依旧穿着得体,浑身是经典的黑白配,依旧带着初见他时的金丝边眼镜,此刻正一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右手在腿上有节奏的敲着。陆知阮怔怔的看了一会,终将目光收回到了手上的笔记本上。 沈辰似乎早就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在陆知阮在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沈辰迎面而来的目光:“记了什么?” 听见沈辰的问话,陆知阮手不自觉的将笔记本往胸口收了收:“没......没什么。” 沈辰挑了挑眉,也没再多问,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陆知阮暗暗松了口气,又将目光放在笔记本上,自从一家人离散后她就保持了写日记的习惯,总喜欢没事写点什么,有时候会写自己的经历,有时候又会写下自己晚上所经历过的噩梦。陆知阮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日记本。 时间飞逝,转眼车子就行驶到了警局大门口,刑天浩率先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却见一边车上也走下来一群人,正是二队的队长,李政以及他的队员们。 李政自然也看见了下车的刑天浩。笑了笑走了过来。安子皓探着脑袋出来往李政的方向看了看,好奇的问一边的陆沥川:“这谁啊?” 陆沥川听到他的疑问,在车窗处望了望,回答道:“二队的李队,李政。在一队成立之前,二队一直是江城市刑警大队的主力军,处理了不少江城市的疑案要案,而这李队和我们邢队则同样师出冯同冯队长。” 说到冯同这个人,陆沥川眼神不可见的暗了暗,一边的宋辜晚眼神也显得有些哀伤。沈辰本对几人的谈话没什么兴趣,听到冯同的名字也愣了愣,凑了过来。 安子皓了皱眉头,感觉头有点发懵。 宋辜晚注意到安子皓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安子皓听到宋辜晚的声音抬起头又摇了摇:“没事,头有点疼。”又转过头对陆沥川说:“你继续说。” “对于这个人我也不是很了解。两年前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局里了,不过听他们说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前辈。不过小宋好像来的早一些......比我早一年?”陆沥川说着转头看着宋辜晚,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宋辜晚身上。 宋辜晚面色不太好的点了点头,接过话茬:“嗯,但是我也不怎么了解那位前辈,只知道他一直是老刑的大忌,前几年根本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 “他是犯什么事被开了?”安子皓探着头问。 “不。”半天没说话的沈辰突然出了声。 就当大家都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之时,刑天浩在外面喊道:“你们几个干嘛呢?快下来打招呼!” 安子皓撇了撇嘴,边动身边继续问沈辰:“那他怎么了?” 沈辰转过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看着他的众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安子皓听后愣在原地眨了眨眼:“......说的那么真我还以为你真知道点啥呢。” 沈辰边走边皱着眉摇了摇头,神情却有些不自然:“五年前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 一边走着的宋辜晚听见沈辰的话,目光闪动几下,在转过身就对上了同样抬起头看沈辰的陆沥川的眼神,两人对视两秒后,心照不宣的又转过身继续前进,安子皓也愣了愣:“五年前......吗?” 几人走远后,陆知阮小跑着到安子皓身边。伸手怼了怼他胳膊,语气故作轻松的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这应该和你的事情没有关系。” 安子皓则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皱着眉头看着沈辰一行人前进的方向,没有回话。 刑天浩见众人走下来,热情的介绍到:“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兄也是咱们二队的队长,张政。” “张队。”宋辜晚率先笑了笑,熟练的和张政打着招呼。 张政也笑了笑:“小宋啊,这调到老刑这可有你一天忙的了!小陆也来了,最近你母亲身体如何?” 陆沥川笑了笑,明显习惯了面前人的问候,回答道:“情况在好转,张队费心了。” “好着就行,等过两天闲下来,我一定亲自去医院探望。” “谢谢张队挂念。” 张政也再没多说,笑着拍了拍陆沥川的肩膀。 “这是我给你说过的,沈辰。” 听到刑天浩的介绍张政惊异的打量了一下沈辰,转而伸手道:“想不到沈教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啊。” 沈辰游刃有余的勾了勾嘴角。伸手与张政相握:“张队长过誉了。” 张政开玩笑道:“真是人才啊,师弟,要是我们二队今后有事向沈教授求助,你可不能藏起来不让我见他啊。” 刑天浩脸色变了变,转头看了一眼一边的沈辰,扯出一抹笑意:“哈哈哈哈,那必不会。”刑天浩笑着就见姗姗来迟的安子皓和陆知阮两人,又介绍到:“喏,前两天我刚从江警大挖来的,人才。” 张政看着往来走的两人笑着点点头:“师弟眼光还是这么毒辣啊。” “对了,你们今天跟的那个案子情况怎么样?”刑天浩问道。 一说到案子,张政立马严肃起来,收起了笑脸:“说到这,今天还得谢谢你,城北那个案子幸亏你今天去了一趟。今天接的这个案子挺棘手的,在西南郊新建的那片办公楼。” “那么偏僻?” “谁说不是呢!就在那边的灌木丛里面发现的。”说到这张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慢慢眯起眼睛,似乎不太愿意回忆早上的事情,从口袋里翻出烟盒,自己取了一根叼在嘴里,又给刑天浩递了一根,沈辰自然也没落下。而安子皓和陆沥川两个不抽烟的男人似乎成了独特的例外。张政将烟点着后,猛吸了一口。 第3章 奇怪的痕迹 “我也不方便给你们说太多,总之这个尸体诡异至极!” 沈辰无厘头的冒出来一句:“尸体有没有少了一些东西?” 听到这话,张政猛地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沈辰。沈辰却不再说话,低下头沉思起来。 刑天浩皱皱眉,也吸了口烟:“我们这边也是,很诡异,现场也很诡异。” “诡异归诡异,倒是很快能够结案。这人是个癌症患者,我们去问过他的主治医师,说也就这两天,刚巧尸体就在今早被人发现。”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自杀?” 张政神秘的说道:“是,却也可能不是。” 就在刑天浩一头雾水的时候,张政的一名队员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见到刑天浩,恭敬的打了招呼才继续说道:“队长,审批下来了。” 张政听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烟猛吸一口丢在地上用脚捻了捻,抬头拍了拍刑天浩的肩膀,说道:“我先走了,下次聊。” 张政说罢就带着二队的人匆匆上车离开了,刑天浩叹了口气,招呼着众人上了楼,宋辜晚和他打过招呼后就和李文琪带着尸体先去了尸检所,安子皓也将搜集到的证据送到了检验室。 十分钟后,办公室内。 刑天浩坐在工位上,又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面露愁容:“这次的案子......估计小不了,和它比起来,上一个估计连毫毛都算不上。” 听见刑天浩的话,众人一时间沉默起来。其实不用他说大家都能看出来,这起案子无论从凶案现场还是尸体本身都诡异至极。安子皓轻咳两声打破了寂静:“咳咳咳,尸体丢失的耳朵在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 “不排除被凶手带走的可能性。”陆知阮点点头同意道。 众人听着点了点头,敲门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刑天浩放下一直握着的保温杯,回答道:“进来。” 门打开,就见一名见习警员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像是刚吵过一架。刑天浩对那名警员点了点头,警员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你们就是董新丞的父母吧。”刑天浩边说边站起来打算打招呼。 女人听后皱皱眉,她的年龄看起来并不是很大,倒像是还没有过三十岁,声音有些不耐烦:“算是吧,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听到女人的反应,陆知阮不悦的皱皱眉头:“什么叫叫你过来有什么事?” 女人听见陆知阮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冷笑一声:“呵,小妹妹,你知道姐姐一分钟能赚多少钱吗?我的时间可不是谁都能耽误的。” 陆知阮刚要发作,一边沉默了半天的沈辰伸手拉住了她,安子皓也意外的淡定,淡淡开口:“那你儿子的命,值多少钱?” 女人听后愣了愣,语气也有所缓解:“董新丞?他不是在医院吗?怎么,情况又不好了?” 在女人身边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人听到女的态度,脾气瞬间上来,伸手拽过女人的胳膊,怒道:“什么叫他?那是你儿子!!” 女人显然被男人粗糙的动作弄疼了,也开始大声喊:“什么狗屁儿子?呵,他是我的污点!” “你!” “够了!这是警局,不是市场!”刑天浩拍桌而起,本来就烦闷的心情因为他们的吵闹变得更加心烦意乱。面色不悦的看了陆知阮一眼,又转头看向门口两人:“什么意思?我们通知的是董新丞的亲生父母。” 女人被刑天浩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嚣张的气焰小了大半,声音糯糯的道:“我是他母亲。”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从那对男女嘴中得知,那女人并不是男人原配的妻子,而董新丞也是因为两人的失误才诞生的意外。 “他出生后就被带走了,那畜生也不让我再见他。” “你从来没见过你儿子?”听到陆沥川的问话,女人不自然的移了移身体。 “两面。他也从来不知道我是她母亲。”女人无所谓的玩着手指。 安子皓皱着眉头,一股悲凉的情绪从脚底蔓延而至头顶:“董新丞死了。” “什么?!”男人和女人听了向刑天浩投去征询的目光,却在见到刑天浩点头后,垂下了头。 女人看见男人的反应,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好好照顾??和那个女人?” 男人也不甘示弱:“我昨天晚上明明才去过医院!”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刑天浩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说:“我们对你的私人恩怨不感兴趣,尸体就在尸检所,还需要你们辨认一下,跟我们过来吧。” 之后便带着两人前往了尸检所,经过辨认,尸体确实是董新丞。男人和女人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安子皓眼睛紧紧盯着两人,妄想从两人的微表情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却只是徒劳。 两人意料之中的很快同意了尸检,在两人离开之际,安子皓反常的对着他们冷冷说道:“既然不想尽父母的职责,又何必将他生下来。” 女人一愣,不怒反笑:“因为他的存在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两人之后便离开了警局,男人一路上都在和妻子打电话解释董新丞的事情,却只是专注于自己推脱责任。 安子皓在一边听着皱了皱眉头,闷头回了警局。陆知阮一脸懵的看了看安子皓的背影,问一边的陆沥川道:“他怎么了?今天都怪怪的。” 陆沥川耸了耸肩,没说话,挥了挥手就追着大部队往警局走去。二十分钟后会议室内:“来吧,都说说你们的线索。” “我先来。”看到安子皓的反常,众人诧异的抬头看了看他。安子皓低头看了看众人:“怎么了?” 安子皓目光动了动,眼中精光闪烁,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狠厉:“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两行大型轱辘留下的碾压痕迹。” 安子皓说着把照片上传到了会议室前面的屏幕上,照片所显示的正是森林中一串痕迹,痕迹不是很清晰,周围似乎还有反向摩擦的痕迹。中间还穿插着一串很诡异的脚印。虽有常规鞋子下面的印花,但整个脚印却呈现出诡异的葫芦形状。 陆知阮明锐的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你们看那串脚印。” “这脚印好奇怪,为什么是这样的?”宋辜晚皱着眉头问道。 “很简单。”沈辰靠坐在椅子上,伸手拄着下巴,淡淡来了一句:“很明显他来回走的是同样的位置。” “进去的时候应该是脚后跟在后方,那么回来的时候完全可以倒退着原路返回,又为什么脚后跟的方向又是朝后的呢?”陆知阮问道。 “车轮子是正常尺寸,且可以进入路况并不好且丛林很密集的森林,那么,拖车,手推车还有手扶拖拉机这些都有可能。”沈辰并没有着急回答陆知阮的问题,而是继续分析了照片。 “拖拉机的声音会很大,案发地点虽然不在城里,但是那么大个和那么大的声音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陆知阮拄着下巴分析,突然灵光一闪:“还有一种农村常用的草料车也是有可能的。” “你对这个还有了解?”沉默了许久的安子皓听到陆知阮的话开口回复道。 陆知阮一愣,随即一笑,也调侃他道:“有些人不是刚刚自闭了?这会又活了? 旁白:安子皓扬了扬嘴角。” “自己状态不好怎么查到真相,你第一天认识小爷?”安子皓略显苍白的扬扬下巴:“咱这自我调节能力可不是盖的。” 安子皓眼神在在座各位处流转半天,就瞥见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盯着他的沈辰,本想对望过去,却直觉的自己的伪装在他面前崭露无遗,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我觉得草料车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现在的草料车都是电动机形式的,背后有一个不透明的大箱子,现在想来倒是个不错的抛尸工具。”刑天浩点点头。 “我倒觉得是手推车。”沈辰眯缝着双眼:“地上的印子明显不只是车轮印,反向的摩擦,难道不会是人为的破坏吗?” 众人低头沉思的片刻,陆知阮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凶手在用完车子后还专门回来破坏了现场?” “不然这种摩擦怎么解释?”沈辰挑挑眉,反问道。 “这和凶手选择哪一种车有什么关系?”刑天浩质疑到。 “你们不觉得一个人晚上开着草料车行驶在城市的道路里很奇怪吗?” 刑天浩听见沈辰的回答,笑了一声,又回道:“你又是怎么肯定他一定会在城市的道路上行驶?” 沈辰嘴角一勾,看着周围气焰跋扈的刑天浩,并没有着急说话,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陆知阮看着两人无形的火药味,不明就里的摇摇头。 陆沥川叹了口气,他明白为什么刑天浩回会对沈辰今天有这么大的恶意。像董新丞的这种死法在江城这种半大不大的城市并不多见,刑天浩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个案子将引起的轰动对比起上一个案子简直可以算是惊涛骇浪,当然刑天浩和沈辰之间所有矛盾的导火索,毫无疑问的必定是五年前那个用无数个人的血肉构建起的秘密的真相。 “去城北就那一条国道,那你说,他是怎么走的?你可别告诉我他是推着手推车走的小路!”刑天浩周围的气氛也变得剑拔弩张。 沈辰似乎已经控制好了情绪,淡淡回答道:“汽车。” 刑天浩冷哼一声,反笑了起来,安子皓挠了挠头,试图转移两人的战火:“那......手推车又是......” 问了一半又觉得哪里不合适,在刑天浩警告的眼神下又闭上了嘴。 沈辰倒是自若的勾了勾嘴角:“谁说手推车和汽车不能一起出现了?森林周围不是有很多农户吗?” “这样的话,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个农民?这样他也许就不需要上国道回城了。”陆沥川立刻接上沈辰的思路开散思维。 “草料车这种,貌似确实是农村常用的运输工具。”陆知阮却觉得刑天浩所说的草料车更为合适。 听到陆知阮肯定他的回答,刑天浩脸色缓和了不少。他虽是一名经验老道的刑警,也可以在面对大多数案子的时候保持泰然,但对沈辰却因为五年前的案子保持着莫名的敌意。或许是在长时间的的熏陶下,亦或许是五年前的案子的阴影,他几乎本能的根本无法相信犯罪心理学的任何推断。在他看来,段佳的案子沈辰能帮上忙纯属于瞎猫遇上死耗子。再加上那天在车上两人的对话,他总是觉得沈辰隐瞒了什么,并且根本不相信他们。 第4章 我只是想保护你 旁人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子皓看了看照片,分析道:“把两个脚印分开来看,貌似脚印大概43-46码之间,像是男士登山鞋。” 宋辜晚眯着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但脚印本身本就不清晰,再加上是土路有许多落叶,并看不清晰:“这么看不是很直观,需要人工分离一下。” 陆沥川点点头,滑动下一张照片,脚印的分离图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样看起来确实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安子皓看着照片说:“但是你们看车痕终端的脚印,按道理来说,他要是想在终点将车子转个方向的话,脚印不可能这么工工整整的,至少会有一些摩擦。” “如果要是有个人帮他的话,是不是也就可以实现了?”陆知阮突发奇想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两个人?”宋辜晚思考半天,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现场只有一个人的脚印,那为什么又要留下这个脚印呢?” “再就是这些诡异的红线和铜铃铛,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指纹,看来这个凶手很谨慎。我这边还有宋法医还整理的一些现场检查尸体的信息。”安子皓说罢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根据现场检查得到的结论是,死者年龄16周岁左右,体型偏瘦,身高在165-168之间,鞋码39-41之间,尸体身着黄色衬衣蓝色牛仔裤,死亡时间大概5-10小时之间。死因大概率是绞死。凶手是以绳索类似物缠绕颈项部。借助死者自身重力或他人或以外的机械力量,使绳索类似物勒紧并压迫颈项部而导致的死者窒息性死亡。” “如此而说的话,现场的脚印也不是死者的了。”沈辰皱皱眉头:“如果我是凶手的话,将现场属于自己和同伙的脚印抹去,按道理来说放上死者的脚印才应该是最佳解。” “如果穿上并不合脚的鞋子,破绽反而会更大。”宋辜晚回答道:“这也不算是个坏消息,至少我们排除了一定的数据。” “尸体脚腕的伤是死前伤还是死后伤?”刑天浩问道。 “死后伤。凶手应该是先将死者杀害后,将尸体卷缩起来,使其形成跪卧状,等尸体尸僵后,就会一直保持这种姿势,直至我们发现。尸体脚腕处是死后被凶手钉入了两枚钉子,应该是为了稳固尸体不倒,始终保持这个姿势。”宋辜晚脱稿回答道。 “姿势貌似是凶手最在意的部分。” 所有的线索分析完,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众人一致觉得需要再去一趟现场,便决定兵分几路。沈辰淡淡看了一眼坐着的刑天浩,也正打算起身离开,却被刑天浩叫住了:“沈教授,你等一下。” 已经走到门口的沈辰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刑天浩继续说道。剩下几人也都识趣的走了出去,甚至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邢队长。”沈辰冷笑一声转过身,盯着刑天浩说道:“你还想谈什么?” “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相互信任都做不到的话,以后怎么共事?” “从来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 刑天浩听后有些心虚的愣了愣:“我是不信任你,说实话我更不相信什么狗屁犯罪心理学。” 沈辰听后并没有生气,却也没有说话,手插兜等着刑天浩的后续。刑天浩叹了口气:“五年前,我师父就是因为犯罪心理侧写师的失误而牺牲的......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吧?沈教授。” 提到五年前的事情,沈辰的眉头细微的皱皱,还是没说话。 “作为目击者的你,真的如你五年前被调查的时候所说的,”刑天浩顿了顿,紧紧盯着沈辰:“什么都不知道吗?” 沈辰目光闪动几下,眼中一丝异样闪过,面色变得难看:“你也怀疑我?” “我不认为你不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辰听后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往后一瞥,就看见门外三个人的影子正蠢蠢欲动往里面探望。 他之后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了和刑天浩的距离,瘦高的个子无形显然对刑天浩中年已经开始变得浮胖的身形造成了无形的压迫感,但是沈辰的眼神里并没有凌厉,反而充满了诚恳,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如果我现在还是告诉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会信吗?要是我真的知道什么,又何必留下呢?” 刑天浩目光变了变,明显被沈辰说服了很多,却依旧没有说话。沈辰轻叹口气:“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真相。” 刑天浩眉头细微的皱了皱,随即松开眉头,说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但是。五年前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查,如果让我查到什么关于你的痕迹......” 沈辰听后苍白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拉开了和刑天浩的距离,声音也变大了,又说道:“还有件事。能不能告诉我张政的联系方式?” 刑天浩眉头一皱,却见门外逐渐变得喧哗。 被几人挤在夹缝中的陆沥川压着声音说道:“哎你们别挤我啊。” “说啥了,说啥了,你听到了吗?”身处最后的安子皓急切的问道。 陆知阮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们安静:“别吵!怎么没声儿了?” 陆沥川只感觉突然眼前一阵发白:“安子皓!你没事开什么手电?” “看什么手电,有病啊。”安子皓的注意力都在耳朵上,还在卖力歪头听着。 “那怎么这么亮......” 陆沥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 ,一抬头,就见刑天浩和沈辰早就把门打开了,那光亮正是会议室内窗户外的光亮。 “呵呵呵......邢队。” 一边的陆知阮也不再说话,安子皓被两人挡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急忙忙的要拨开两个人:“什么什么啊,让我看看。” 出乎意料轻松的拨开两人后,安子皓一仰头却也愣住了:“邢队......沈教授。” 随即又干涩的转移话题道:“我的扣子,你们......也帮我找找?” 见刑天浩的脸色没有任何缓和,倒是一边的沈辰扬了扬嘴角,眼里尽是笑意,安子皓之后便暗暗瞪了沈辰一眼,还要说什么,就被陆沥川拽起来:“邢队,我们现在就去调查,现在就去!” 陆沥川说完就赶快拽着两人往楼下跑去。看着三人的背影,刑天浩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转过头问沈辰:“你刚刚说什么?并案?” 沈辰干咳两声收敛了笑意,严肃回答道:“是的。” “理由呢?就因为他说尸体也很诡异?” “我还不是很确定,所以来向你要联系方式,我想向他了解一下他们的案子。”沈辰摇摇头。 刑天浩听后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你能要到吗?且不说警察每次办的案子只有案件的负责人才能知道最集体 的信息,说句难听的,你只能算是我们的顾问。你该不会觉得他刚刚恭维你那几句是真心的吧?” 刑天浩的话说的虽然难听,但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针锋相对。沈辰自然发现了这一点,笑了笑:“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我只需要一些现场的照片,其他的我不会去问他。” 刑天浩听后点点头,总算答应下来:“好,我一会发你。和他交流小心些,他可不是个善茬,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沈辰听后会心一笑,向他挥挥手,转身走了:“谢了。” 刑天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走进了办公室。一边的警局楼下,陆知阮拉住打算出去调查的陆沥川,又对他一边的安子皓说道:“你先去,他一会跟上。” 安子皓不满的皱皱眉:“干嘛啊。” “好了好了你先走,快走快走。” “哎哎哎,你别赶我啊,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喂!”安子皓看着陆知阮匆匆跑回去的背影,手一扬:“切,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陆知阮跑回去,拉着呆愣在原地的陆沥川走到一边的角落,严肃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沥川被陆知阮突然的问话问懵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陆知阮表情却出奇严肃:“五年前的事情,是什么事?” 陆沥川听后随即也变得严肃:“阿阮,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陆知阮却不吃这一套,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继续说道:“是不是和爸.....爸爸的事情有关?” 陆沥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快速否定道:“不是!” 看到陆沥川的反应陆知阮眼神中的怀疑更加明确,她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陆沥川,淡淡来了一句:“你实在......不会说谎啊。” 陆沥川干咳两声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陆知阮却没给他休息的时间,继续说道:“你,邢队,还有沈教授都在查这件事吧?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沥川看着眼前咄咄逼近的陆知阮,无奈的叹了口气:“阿阮,这件事非常危险,真相也可能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答应哥......我,别管这件事,让我去查。好吗?” 陆沥川说着双手抚上陆知阮的肩膀,语气轻柔。陆知阮却一翻手,打掉了他的手,冷笑一声:“又是这样?什么都不让我管?” “这件事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到底能有多复杂?你告诉我啊?” “我......”陆沥川低下头,并没有回答她,陆知阮笑着点点头,眼眶变红,声音也有些 哽咽。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保护我是吗?”陆知阮说着冷笑一声:“到底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停止这些无用可笑的想法。” “我......” 陆知阮随后深呼口气平复了情绪:“你不用告诉我什么,也不用解释。从现在开始,我想知道的,我会自己查清楚。”说罢就转身向大楼门口门口走去,陆沥川神色忧伤的望着 她的背影。 眼中却又闪过一丝坚决,转身正打算走,一转头就被不远处站着的安子皓吓了一跳,他看过去,安子皓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异样,再定睛一看,安子皓神色却极其自然,冲他招了招手:“走不走啊,我车都给您开来啦!” “来了!” 陆沥川本以为安子皓路上会问些什么,措了半天词,但安子皓却一路上东扯西扯的说了好多没用的事情:“你知道吗,我们那个房东简直绝了。这个月又升房租,我感觉再过一两个月,我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你打游戏咋那么厉害啊,你抽时间教教我呗,我感觉以我现有的魅力,再加上打游戏好,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嗯。” 陆沥川一路上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却不想被安子皓捡了个漏。 “你答应了?” “嗯。” “真答应了?” “嗯,嗯?你说什么?什么答应了?” “打游戏啊,你带我。” 陆沥川愣了一下随即便暴跳如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这咋还耍赖皮呢,你刚刚都答应了。我不管,说话不算话是小狗。”安子皓说完就下了车,陆沥川再抬头望去,车子已经停在了今早发现尸体的那片森林前面了。 两人随即向森林中走去,走了大概十几步后,安子皓蹲下身,指着脚边不浅不深的印子说道:“你看,这就是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串轮子印。” 陆沥川听后也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阵,说道:“这痕迹......倒真像是人为破坏的。” 随后两人跟着印子往前走去,印子却在距离原本红线和铜铃围绕的那片空地大概十米的方向停止了。 第5章 神秘的三 “你看这里!” 陆沥川闻声走过去就见安子皓所在的地方有一块浅浅的用树枝划过地面的痕迹。 “这是......一个三?” 安子皓看了看面前这个汉字所写的大写三,诡异的是,第一行和第三行之间,中间莫名其妙的断开了,不知道是所画之人故意为之还是不小心没有画上。 “这也不像是三啊......”两人蹲着研究了半天,最终一致决定,回去让他们看看。 随后安子皓又在案发现场四周转了转,便发现在尸体大约五百米的地方还有一串诡异的摩擦痕迹。 “由此来看的话,”安子皓存完物证细细拨开周围的杂草:“这应该就是现场第二个人的脚印了。” 陆沥川闻声走过来,蹲在安子皓旁边点点头:“那边延申倒出口也有这样的一串,看来 果真是一个人打散了自己留下来的脚印。” “这么说,这两个人并不是一起推着车子抛尸的,反而是兵分两路在中心汇合,布置完现场之后又把 车子转了个方向又由同一个人推出去?”安子皓皱着眉头:“这不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陆沥川也摇摇头:“目前看来,确实是沈教授说的更有道理,手推车的可行性更高一些,还有这个神秘的三,我总觉得,和这个案子脱不了干系。” 另一边,沈辰双手插兜刚出警局大楼的门,就见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他脚步一顿,犹豫了几秒,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还没走?” 听见沈辰的声音,陆知阮转过身,笑了笑。“等你啊。” 要说这江城的风景什么季节最美,当属春季和冬季了。春季的微风晨光,冬季的白雪清风。而此时正值是春日正午,陆知阮站在远处,转过身来发丝映照在阳光之前,微微的光晕好似给她镀上一层神韵,微微一笑之间,沈辰竟有些失神:“等我?” 陆知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是去查线索吗?” “刑天浩可没让你来帮我,说吧,还有什么事?”沈辰嘴角一勾,淡淡的说。 “没什么,就是想......”陆知阮眼珠转了转,想到沈辰和刑天浩刚刚的争锋相对,总觉得现在再提起这件事不太好,转移话题道:“就觉得你刚刚说的有道理,想让你带我查查。” 沈辰听后从鼻腔中冷笑一声,眼神盯着陆知阮,缓步靠近,陆知阮被他的气势吓到,不由得开始往后退。沈辰直到她被逼到墙根才拉开距离。淡淡的说:“陆知阮,想好好活下去的话,就收起你的好奇心。” 沈辰说完就打算往外走,陆知阮却突然说道:“我才不怕死!比起死亡,我更畏惧什么都不知道!” 沈辰脚步一怔,转头深深的看了看陆知阮,又拿起手机拨打了电话,径直走了。陆知阮看着沈辰的背影愣了两秒,咬咬牙跟了上去,沈辰也再没说啥,继续打着电话:“张队长,我是沈辰。” 最后,沈辰带着陆知阮再次上了楼,陆知阮疑惑的皱皱眉头:“不去调查吗?” “去啊,就在上面。”沈辰脸色泰然。 两人又走了两步,陆知阮在电梯处站定按下按钮才发现沈辰犹豫再三走向了楼梯口。一层,两层,三层......上到六层的时候,陆知阮实在忍不住了,好奇的问道:“我们去哪?” “八楼。” 陆知阮听后皱皱眉头:“那为什么不坐电梯?” 陆知阮看着前面男人高大的身影,不知为何感觉自己问完这件事后,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沈辰沉默半天,闷着头一口气走到了八楼,陆知阮叹了口气跟了上去。到八楼后,沈辰难得主动开口解释道:“我觉得这两个案子像是一个凶手做的。”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八楼的审讯室门口,沈辰解释道:“我刚刚和张队长通电话的时候,他说他们抓到了一个 嫌疑犯,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口,他又被紧急调到省局去办一些事情,只有他手下的警员在审讯,都过了三四个小时都没有什么进展。” “所以请你来帮忙?” 沈辰笑了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是我先找他帮忙的,我想要一些他们现场的照片。” “哦。”陆知阮恍然大悟道:“所以他让你先帮忙在这个嫌疑犯身上套套线索,你也刚好怀疑是同一个凶手,所以就刚好来看看?” 听见陆知阮的推断,沈辰笑意更深,欣赏的看了看陆知阮:“看来没我想的那么笨。” 沈辰说着就敲门走进了审讯室一边的监视厅,陆知阮撇撇嘴,跟了进去。里面坐着的几人听见声响起身查看,见来者是沈辰,也没多问。 一名年轻的警官站起身为两人接了水,刚要介绍,就见里面的新一轮审讯又开始了,沈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紧盯着单向玻璃那边的动静,陆知阮接过水向警员点头示意后也安静看着,不再说话。 ——审讯室内—— “还不说吗?” 坐在铁桌子前的男人一脸无奈:“不是警察......不,大哥,你想让我说啥啊?我都给你说了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个女人死了和我真没关系。” “那个女人,哪个女人?她难道不是你老婆吗?” “是啊,是我老婆啊,但是她死我真的不知情啊。” 警员立刻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你俩关系不好?” 男人沉默半天:“还......行吧。” 年轻警员一听,啪的一声把手上的文件摔在桌子上,愠怒道:“什么叫还行?!你到底说不说实话?!这都快十个小时了你不休息我们还要休息呢!” “所以你们到底要问我什么啊,你问的我不是都说了吗?” “问的都说了,那没问的呢?” “那你没问的......我也不知道说啥啊......。” 年轻警员这时候只觉得头上冒青烟,他把头别过去,深呼吸几口,最后还是觉得生气,一边大声响的整理桌上被拍乱的文件,一边狠狠的盯着面前那个一脸无辜的男人。气冲冲往外走,门打开一半又回过身指着男人来了一句:“你等着,有人收拾你!” 说罢便气哼哼的把门关上往监察室走来,一进来就把帽子拿下一摔:“气死我了!!” 沈辰见状率先问道:“你们现在问出什么了?” 刚刚给两人递水的警员见状忙上前介绍道:“你们好,我叫孙严,是二队的。我们是在现场发现他的。” “现场发现的?” “嗯嗯。他当时就在不远处,看见我们就跑,不过还没跑两步自己就摔倒了。张队怀疑他知道点什么,就让我们带回来问问。本来说十二小时之内就要整理好信息的,但是一直拖到现在都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孙严无奈的笑笑。 “那现在问到什么了?” 孙严尴尬的看了看身后的同事,略显僵硬的拿过提审笔记,嘴角抽动了几下:“姓名,张坤。年龄,42岁。就在江城市西南区的那处办公楼上班,是个普通员工。他妻子就是死者,名叫白婕,好像是他上司。夫妻两关系,好像不好,两人......好像有个孩子。” 听着孙严的报告,沈辰眉毛狠狠的皱起,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好像?” 孙严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解释道:“你刚刚也看到了......这” 沈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无奈的扶额叹了口气:“也罢。” 说着转头看了看单反玻璃后面的张坤,伸手拄着下巴开始细细观察。男人身穿着大了大概两个号的衬衫,本应该系紧在领口的领带散乱的搭在肩膀上,裤子似乎腰大了不少,裤腿拖拉在地上,脚后跟处因为长时间的摩擦已经脱线,鞋上也脏脏的全是泥土。沈辰看着嫌弃的皱皱眉头,暗暗念了一句:“真是个极品。” 随后又低头想了半天,眼睛一转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神开始在众人脸上来回打量,众人被盯得瘆得慌,孙严磕巴的开口问道:“教授您......看啥呢?” 沈辰被他一问回过神来,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凑过来:“你们谁会演戏?” 这次换陆知阮一脸问号:“演戏?” 沈辰点点头,低下头说出了他的计划,众人听后表情各异的抬起头却开始谦让起来。 “我觉得这种事男生来比较好.......”陆知阮笑了笑。 几个警察推搡半天,这差事便落到了孙严头上:“不是,你们!?” “审讯了三次了,我们都进去了,就你还没有,你不上谁上?难不成让人家沈教授亲自上阵?” 在一边想事情的沈辰见自己名字被叫,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忙说道:“那就孙严,你上!” 审讯室内,刚刚说话的一名警员黑着脸把一脸懵的张坤带去了会议室:“你们要干什么?” 张坤被带着进入会议室后,另一名警员就拿着盒饭走了进来:“喏,你的。” 之后便将张坤一个人放在了会议室之内。而沈辰等人则是在一边的监控室里看着情况,沈辰又看了看一边的陆知阮,干咳了两声,有点不自然的说道:“那个......一会可能你还得帮个忙。” “我?” 看着陆知阮意外的指着她自己,沈辰点点头,凑近说道:“这戏一个人也演不真啊。” 陆知阮听后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沈辰见后无奈的笑了笑,扬了扬下巴,指向孙严的方向:“演他妻子而已,你想哪去了。” “什么?妻子!?还是他的?” 陆知阮说着不可置信的指了指一边正在 无辜干饭的孙严。沈辰点了点头,拍了拍她肩膀要走,想了想又转过头问道:“那个.....可,可以吗?” 难得见沈辰结巴,陆知阮嘴角一勾:“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请我帮忙吗?” 沈辰摸了摸鼻子:“算是吧。” 陆知阮看着沈辰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可爱:“得!我同意了。不过这算你欠我个人情啊。” 第6章 孙辰的老婆 沈辰听罢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 而此时会议室内,张坤一脸疑惑的四处打量了一番后,又拿起饭盒闻了闻,试探性的拿筷子挑起一根菜尝了尝,自己又点点头,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沈辰点点头示意孙严可以准备进去了,孙严擦擦嘴,穿上沈辰早为他借来的宽大衣服,又故意把头发和衣领弄乱,被另外两名警员带着开门走了出去。 “嘭”一声将会议室的门打开,里面坐着的张坤一怔,颤颤巍巍的松开饭盆,警惕的盯着门外的情况。就见孙严被人推了进来:“进去吧你!” 孙严进来后挥了挥手:“切。”说罢便装作不经意的一转头,瞅见里面坐的张坤,走了过去,打量了几下张坤,坐到一边,开口搭话:“哥们,你咋进来的?” 张坤也打量了他几下,警惕的盯着他,没说话。孙严感觉到气氛的诡异,有点犯怵,就听沈辰在隐蔽起来的耳麦里说:“继续搭话。” “哥们,别不说话啊。”孙严转过头,看见张坤低着头偷偷打量的目光,挥了挥手,也上下打量了张坤几眼:“没劲。” 之后便停止了搭话,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孙严坐在座位上摆弄着手,张坤打量了一会,把饭推开,小声开口道:“你......吃饭了吗?” 孙严一愣,看着面前剩下一半的饭愣了愣,扯了扯嘴角:“不用了。” “哦。”张坤之后便把饭拿到了面前,又抬头瞄了一眼孙严,舔了舔嘴唇:“你咋进来的啊?” 孙严很明显并没反应过来:“铐进来的啊......” 另一边的沈辰听后嘴角不住的抽搐,轻咳几声:“咳咳咳!” 这边孙严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啊,小事小事。” 张坤皱皱眉头,一脸疑惑。孙严抬头看了看他,忙解释道:“就我......老婆,都是小事。他们一会应该就能放我出去。” 张坤明显眼前一亮来了兴趣:“一会就能走吗?” “应该吧,不知道。” 张坤听后眼珠咕噜噜转了几下,试探道:“你老婆......也出事了?” 孙严眉头一皱:“就是点家庭矛盾,你也是?” 张坤神色一暗,低下头。 “趁热打铁继续问。”沈辰的声音再次从耳麦中传过来。 “怎么了?这是遇到啥大矛盾了?” 张坤犹豫半天,又是叹气又是搓手,一会看看孙严一会看看门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哎!哥们,你不会杀.......”孙严说着身体往后扬了扬。 张坤立马否认道:“没有!我怎么可能杀人呢。” 孙严听后又将身体摆正,很明显的松了口气,问道:“那是啥啊,和哥们我说说。” “他们问话我都回答了,但是......”张坤顿了顿:“我......我老婆出了点事,我刚好在现场,他们就怀疑我,我说了不是,但是他们不信。” “怎么不是......” “咳咳咳!”沈辰此刻十分后悔让孙严进去。 孙严有些自恼的摇摇头:“那那你给他们说啊。” “我我我,我不知道说啥啊,我都说了不是啊。”张坤倒是意外的坦诚,摊摊手说道。 “不是那他们问什么你说什么,那他们肯定......”孙严正要发作,就听耳麦那边的沈辰对着陆知阮说了一句:“可以去了。” 陆知阮点点头,穿着大了一号的衣服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推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指着孙严的鼻子:“孙......辰!我说你去哪了?躲这来了?这谁?又是哪个我不知道的狐朋狗友?” 看着孙严一脸懵的表情,陆知阮忍着笑意走到近前,抓起他耳朵:“还不赶快跟我回去?” 孙严被迫站起来,此时几名警员也走了进来,孙严见后忙拽开陆知阮的手:“等等等等一下,我在和他说两句。” “不行!” 陆知阮说着就又要动手,几名警员见状忙配合的上前拦住,孙严也终于反应过来,躲到了张坤椅子后面。之后几名警员就把陆知阮带了出去。 见几人出去后,孙严故作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见笑了啊。” 张坤却意料之外的话变多了起来,主动说道:“唉......都不容易啊,我也是这样的。虽说怕老婆的男人有前途,但是......” “就是啊!”孙严颇有共鸣的拍了拍桌子:“那时间一长谁受得了!我们男人在外面还是需要面子的!” “唉......你老婆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孙严一愣,咬牙低喃:“这......他也没说啊。” “啊?” 此时却灵光一闪:“记者!对对对,是个记者!” “记者?”张坤听后激动的把凳子拉近,问道。 “对......对啊。”面对突然凑近的张坤,孙严有些心虚的结巴道。 “我老婆也是!” “不......不是吧,这么巧?”孙严一愣,却想起自己的任务:“哎不是不是,我不是和你说这个,你赶快把你知道的给他们说了,他们肯定能放你走” “不是我不说,我怕我说了他们会更怀疑我。” 孙严却突然严肃起来,紧盯着张坤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所以......到底是不是你?” “肯定不是我啊,虽然我老这么想,但是我真的不敢杀人啊........你,应该能理解我吧?”张坤拍拍手,一脸你懂得的表情。 “我理解你个大......”孙严说着就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另一面的沈辰早已经麻木,僵硬的扯扯嘴角:“咳咳咳! 孙严立刻改口道:“我太能理解你了!” 张坤听后露出笑意,点点头,暗自念叨:“我去和他们说......可是他们不相信我怎么办?” 孙严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抿抿嘴,试图把火压下去:“不会的,只要你把你该说的都说了,他们就不会,那啥,你记得我给你说的的,我先走了。” 孙严说着为难的指了指门外,张坤一脸我理解的表情看了看他。 孙严出去后,其他警员并没有停歇径直走了进来:“吃完了吗?吃完跟我们回去吧。” “我......”张坤抿抿嘴:“我我我......我给你们说,你们就能放我走吗?” 警员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严肃道:“不然呢?(不耐烦)你当我们警局饭不要钱吗?” “白婕,是我老婆。” 不等他继续说,警员皱了皱眉头打断道:“说点有用的!案发前一天你见过她吗?” 张坤抬起头看了看情况,向两个警员讲述了事实。 一边的孙严刚走出来就气势汹汹的来到陆知阮和沈辰面前:“什么鬼!?这这这,我啥时候还有个老婆?” “不是你的啊,是孙辰的。”陆知阮嘴里嚼着水果回答道。 “你!我!不是,咱台词里也没这段啊,你这还带亲属加戏的?”孙严边吐槽边顺手抄起一个苹果吃起来。 “咳咳,”沈辰不自然的咳嗽两下:“当时我和她说的时候你也在啊。你不知道才能最好的发挥状态不是吗?再说了,亲属加戏是什么鬼?” “不和你们情侣狗计较,最好这个办法有效,要是没效果......哼!” “哎,你话说清楚,什么情侣狗?哎!!啧,你站住!”陆知阮啪的放下手里的水果就佯装要追上去。孙严则是嬉皮笑脸的跑出去老远。 不久后两名警员走了出来,原来这张坤的老婆白婕是江城市知名报社的一名记者,每月工资还有家庭状况都比张坤好很多,性格还十分强势,于是张坤平日里就一直被她压着一直敢怒不敢言。 在案发前一天两人终于大吵一架,此后白婕就离家而去,第二天张坤在上班的时候发现办公楼外面一阵喧闹,就悄悄下去看看情况,就见死者是白婕,当时他吓得腿都软了直接坐在原地一直没有缓过来,又想起前一天两人吵架的场景,自然不敢和警察们说实话。 “问是问清楚了,但是他这性格着实是让人着急,本来直接说了就没啥事了,非磨磨唧唧,都能算耽误公务了,再拘一会!”孙严抬眼看了看张坤,伸出食指在空中指了他两下,转头又看见在一边端端站着的沈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小子,刚这事就应该让你来!” 沈辰眼中满是笑意,扬了扬嘴角:“孙副队演技不错,我甘拜下风。” 孙严听着也笑了起来,随后从办公室桌子里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了沈辰:“这是张队之前就让我准备好的,喏。” 沈辰意外的接过来,陆知阮诧异的问道:“之前就准备好了?” 孙严耸耸肩,无所谓道:“知道你一定能帮上忙,所以就提前备好了,不过说好啊,你只能在这里看。” 沈辰了然于心的点点头,陆知阮在一边探着脑袋看了看沈辰手里的照片,跟着沈辰往前走去。 “半个小时。” “得咧 !那你先看着。”孙严说完就迈步走了出去,沈辰走到一张桌子边上,将手上的照片一一摊开,照片并没有很多,整个铺开差不多只用了半张桌子,沈辰之后拄着下巴静静的看着这些照片不再说话。 陆知阮抬头看了眼沉默的沈辰,说道:“这些照片......” 沈辰没有接话,伸手指向一张照片。 陆知阮看过去,就见这张照片正好拍摄的是死者的现场照片。沈辰眯着眼睛喃喃道:“也是蜷缩状的......” “但是是侧卧的。”陆知阮仔细回想后说道。 沈辰皱着眉头点点头,又指向死者的双手位置:“和董新丞的姿势很像但是是侧倒地的。” 陆知阮一愣:“你在找相似?” 沈辰点点头,解释道:“排除法。”说完就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照片上。 而另一边的安子皓和陆沥川早已经在现场取完了线索,正前往附近的农户做调查,就见安子皓把头发揉了揉,原本柔顺的头发瞬间变得杂乱不堪。 陆沥川皱皱眉,不解的问道:“你干嘛呢?” 安子皓一抬头就要伸手来揉陆沥川的头发,被他侧身躲开。 安子皓笑了笑:“是兄弟就一起啊。” 陆沥川故作嫌弃的撇撇嘴:“谁是你兄弟。” 见陆沥川嫌弃的表情,安子皓不爽的撇撇嘴:“就你这样?能查到什么?” 看着陆沥川不明就里的样子,安子皓迈步向前走去,边走边说:“我问你啊,假如你是个普通人,你在见到警察之后,是什么心理?” 陆沥川想了想,回答道:“敬畏?” “对啊。”安子皓说着拍了拍手。 “敬畏的话,就不会说很多,因为害怕自己言多必失,同时也害怕警察这个身份。” “所以......必须要把头发弄成这样?”陆沥川说着伸手挑了挑安子皓翘着的呆毛:“我们是警察,就算不拉近距离,他们也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的。” 安子皓撇撇嘴,说道:“好啊,那要不我们赌一下?” 陆沥川听后也来了兴趣,一挑眉:“赌什么?” 安子皓拄着头想了一会:“我要是赢了,你就认我当大哥,咋样?” 陆沥川脸色一僵,缓缓转动脑袋死盯着安子皓,安子皓打了个寒颤,语气有点结巴:“干干......干什么,那那你......你赢了我也认你啊。” 陆沥川嘴角抽动几下,伸手指了指安子皓:“你会后悔的。” 陆沥川说罢就先一步进入了村子,安子皓看着他背影伸手插着兜,随手揪了路边一根野草叼在嘴里,嘴角一咧,又把裤腿卷到小腿处,转身进入了一边的农田,刚走没两步,就见一个老农在田里忙乎,安子皓笑着走过去:“大爷,我来帮你!” 大爷见了笑了笑,伸手用卷到胳膊肘处的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谢谢啊,小伙子。” 第7章 两份dna的麻绳 不知不觉时至傍晚,安子皓揉着肩膀从村子出来的时候,就见陆沥川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正靠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等他,见安子皓走出来,抱怨道:“你真能磨叽。” “这话就不对了啊,有你这么和大哥说话的吗?”安子皓说着坐上了副驾驶。 陆沥川甩了个白眼给他,也坐上驾驶座:“你就这么确定你查到的比我多?” “不然呢?” 陆沥川发动车子随口问道:“你查到啥了?说来听听。” “哎哎哎,你先说?”安子皓挑衅的看了看陆沥川。 陆沥川撇撇嘴边转动方向盘边说道:“这村子目前还处于开发状态,很多设施都没有完备,他们平时用的最多的工具基本都是手推车,所以要是按照邢队的猜测来看,他的电动车不可能是从村子中偷的。” 安子皓听着点点头,拉起车内的镜子照着顺了顺头发:“虽说这个村子落后,但是还是有电动车的。” 陆沥川抽出间隙看了看一边的安子皓:“哪有?” 安子皓又拨拉两下头发将车上折叠的镜子收起来,说道:“村里有且只有一辆电动草料车,在村长家。” 陆沥川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安子皓歪着头看了看陆沥川,又转过头,神色自然:“不过几个月前就坏了,所以就约等于没有咯。” 陆沥川点点头,又问道:“那凶手用的到底是什么?” 安子皓思考了半天,说道:“如果凶手用的是电动草料车的话......他就需要把车从省道开到这里,那么一定避不开城里的监控。” 而且我们刚刚发现的车轮印也实在诡异。 “草料车那车,没三个人抬不动吧,而且那么重,那周围的土也相对松软,如果用很大力的话,脚印绝对不会是那样的。所以我比较倾向于手推车。” “确实,他们村里几乎每户都有一辆手推车。”陆沥川思考着说道:“所以我们下一步应该去看看监控。” “但是案发当天每家的手推车都在。”安子皓转过头带着笑意看着陆沥川。 陆沥川听后苦笑一声,自己好像真的低估了这个刚毕业的警校大学生,不由的改变的自己之前对他的态度:“有没有可能存在说谎的可能?我意思是,凶手有没有可能是村里的人?” “有这个可能吧,但是,他们又是怎么接触到董新丞的?” 之后车内就陷入了沉默,两人都在思考着,一时间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静,半晌后,安子皓开口道:“话说......小弟?” 陆沥川舔舔嘴,扯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没有搭话。 安子皓见他的反应哈哈笑了好一阵,继续说道:“这案子结束以后,记得带你大哥我打游戏,哈哈哈哈。” 不顾陆沥川的满脸黑线,安子皓自顾自的哼起歌。 而另一边,沈辰,陆知阮,刑天浩三个人已经坐到了会议室内,刑天浩皱着眉收起手机。 “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刑天浩将水杯放下:“小宋说已经在写报告了,马上就能拿过来。现在就等他们来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沈辰听后沉默了一会。皱皱眉头:“看到了一些线索,但是......” “但是?” 沈辰之后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有点动摇了,并案这件事。” 刑天浩点点头,之后几人便各自思考再无交流,不一会,安子皓和陆沥川两人走了进来,安子皓一进门,就一下坐到椅子上,陆沥川则反常的去接了杯递给了他,陆知阮自然看到了两人的互动:“喂,安子皓,你又欺负人了?” 安子皓转过头看向陆知阮耸了耸肩:“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人?再说,我这劳累了半天,我小弟帮我倒杯水咋了?” “你?小弟??”陆知阮的手指在安子皓身上指了指,又指了指陆沥川。 “对啊。”安子皓说后看了看一边坐着黑着脸的陆沥川,笑了笑:“愿赌服输嘛,哈哈哈。” 刑天浩见后摇了摇头,陆沥川倒也没生气,只是皱着眉头一直在想些什么。 “你们查到什么了?” 见刑天浩提问,陆沥川回过神。正要开口,宋辜晚推门泰然走了进来,见大家都坐在里面,点了点头示意过后,就近坐到了安子皓旁边。 “我先来吧,报告应该会有助于后续的分析。” 刑天浩听后点点头,示意宋辜晚先进行汇报,宋辜晚走到前面照例打开前面的屏幕上传了照片。 “尸体具体死亡时间已经确定了,是昨天,也就是四月二十五日晚上十一点左右。而尸体脚腕处的伤痕,经过鉴定,是在当晚凌晨一点左右,分别被两根大号粗铁钉造成的贯穿伤,铁钉的末端被砸进死者所在的那块地面里面,虽然不是很深,但是可以保证尸体不被风刮倒。”宋辜晚说着,将图片切换了一下。 几人看了看,安子皓手拄着下巴说道:“两个小时......那是不是可以间接反映出,凶手杀人和抛尸地点的路程差不多要两个小时?” 陆沥川想了想,说道:“也不一定吧?不排除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的两个小时的时间差。” 陆知阮点点头,宋辜晚继续说道:“尸体表面除了之前所说的那道勒痕并没有别的伤口,颈深层组织的被勒损伤,也就是说勒沟部肌肉出血及骨折常较重,沟壑也是水平、均匀、环绕、闭锁,没有‘提空’现象。死前也没有过剧烈挣扎。因此可以判断为是他勒而非其他可能性。还有凶器,就是最普通的市面上的那种麻绳,在死者的颈部有少量的纤维,和死者的皮肤血肉混杂在一起。” 此时,沈辰好像想到了点什么,看了看陆知阮,凑过去小声问道:“麻绳。” 陆知阮点点头,也小声回应道:“我也看到了,刚刚的照片上面,那位死者的脖颈处也有麻绳的纤维。” 沈辰听后点点头,此后便自己思索着什么不再说话。 陆沥川则回忆道:“我和安子皓去了两次现场,并没有看到类似麻绳的物件。” 安子皓应和的点点头,宋辜晚面色凝重,继续说道:“重点是,我在检验纤维时,发现了两个人的dna。” “两个人?!” “没错,”宋辜晚笃定的点点头:“两个人。” “还有一个人是谁?”刑天浩问道。 宋辜晚听后摇了摇头:“我昨晚查局内档案的时候并没有适配的样本,现在棘手的是,我们无法只根据一个dna的信息找到一个人。” 随着宋辜晚的话出口,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宋辜晚看了看大家的表情说道:“不过我会尽量查的。” 刑天浩点点头,问道:“还有什么吗?” “还有一些笼统的线索,我已经发到群里了。” 此时安子皓站了起来:“送去检验科的东西有结果了。他们说车轮印经过比对,确实为老式的农村草料车,这一点跟我和老陆去现场观察后得到的结论一致。” 安子皓说到这,眼神示意陆沥川进行补充,陆沥川此后说道:“我们去了现场,发现从头到尾只有一条车轮印。” “我们本来想的,是凶手有两个人,再加上是老式草料车的线索,认为可能是两个人把车子抬过来掉了个头。”安子皓分析道:“还有就是,我们发现这个人似乎有点跛脚。之前我一直以为是采样没有采清晰才会导致同一方向的脚印深浅不一样,所以这次去就留意了一下,没想到现场就是如此。” “这确实也和我们之前的推断相符合。”刑天浩点点头认可道:“不过这个跛脚可能又会是一个新的线索。” “他们还说,红绳其实是被鸡血浸泡过的,也就是说,本身是白绳子。”安子皓补充道。 “鸡血?”宋辜晚皱着眉头。 安子皓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在想,这个凶手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个农民?你们看。” 边说边掰着手指数道:“第一,有农村的老式的草料车,第二,可以拿到鸡血......这第三,凶手的力气很大而且不排除右脚有伤的可能,农村农民的可能很大啊。” “那你今天去走访的时候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刑天浩喝了口茶问道。 安子皓想了想,回忆道:“这个村子没有又不代表别的村子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凶手用着老式的草料车推着尸体,还跛着脚,从一个村子跨越到另外一个村子就是为了抛尸?”刑天浩挑眉看着安子皓。 安子皓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安子皓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鸡血可以在市场得到,不过草料车确实会是调查的重要线索。”陆知阮思索着说道。 几人听后点点头。安子皓继续说道:“还有现场那个铃铛,上面有淡淡的香火味道。上面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符号,看起来像是佛教的东西。” “结合现场这些奇怪的现象来看,这个凶手信佛的可能性很大。”宋辜晚皱着眉头推测道。 沈辰点点头,说道:“现场的布置也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我来总结一下吧。首先我们现在有三个方向可以调查,第一个就是鸡血,但是这个范围很广泛,抛开江城市里的各大市场不说,还有许多民间自营的小店,以及农村的各户都有可以获得鸡血的途径。” “还有一个地方,寺庙。”沈辰补充道。 刑天浩点点头,解释道:“在佛教的观念中,他们认为鸡血鸭血使用得当是可以辟邪转运致富的。” 沈辰一挑眉,问道:“邢队对这个还有了解?” 听到这,一向严肃的刑天浩倒是少数害羞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夫人比较信这些,我就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众人了然于心的点点头,陆知阮继续说道:“第二个就是农村的草料车。” “这个,就从案发现场附近各大农村村子里面去看看有没有可疑的车辆。对了,还要查查供货商,最近一段时间的购买记录,不排除凶手居住在城市的可能性。”刑天浩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分析道:“所以监控也是不可少的部分。” “接下来就是我认为最简单的一个了。铃铛。江城虽然大大小小的寺庙并不算少,倒是查这个的出处应该还是比较容易的。之后就是,凶手,我不是很能确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陆知阮说道这和沈辰交换了一下眼神,才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今天下午我和沈教授去了二队那边了解情况,想看看两个案子 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结果呢?有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有一些,但是,我们认为不足以成为并案的理由。”陆知阮有些犹豫:“首先就是,两个案子的尸体都是蜷缩起来呈现五体投地的姿势,但是二队那边的尸体是侧卧。然后......便是尸体,二队的尸体,少了股。” “股?”宋辜晚皱着眉头,术语称作股,也就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所说的臀部。 陆知阮的眼神有点恐惧,可见尸体到底有多么诡异。沈辰见她状态不好,继续补充道:“尸体的臀部是扁的。” 刑天浩点点头,提出质疑:“如果假设是同一个凶手的话,为什么他这次没有取走器官呢?” 沈辰点点头,继续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徘徊不定的原因。还有脖子的勒痕。有同样的泪痕和麻绳纤维,但是我看不到尸检报告,无法知道更加细节的东西。” 听到这,宋辜晚嘴角一勾:“这点交给我好了。” 刑天浩点点头,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同志们,这场注定是场恶战啊。无论我们是否做好准备,这一仗,可不能输。” 第8章 红丝带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便做出了决定。刑天浩翻了翻手机说道:“那就这样了,安子皓去市内这几处寺庙里跑一趟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随后刑天浩拄着下巴思索一阵,继续说道:“沥川和知阮你们去查查车的事情吧。至于沈教授......” “我想再去一次两处的案发现场。” “行,我再去看看通往案发地点的监控。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随后几人便开始兵分几路进行调查,宋辜晚则再次回到了尸检所,这会里面正是二队的法医梁凌在进行尸检。 宋辜晚换好衣服,敲了敲门,梁凌一见是她,忙示意她进门,自己也忙摘下手套远离了尸体上来迎接:“宋姐。” 宋辜晚冲他笑了笑,问道:“你师傅呢?” “他去比对信息了,你......”宋辜晚看着梁凌有些迟疑和隐瞒的目光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 “没事,我是来找你师傅的,有些问题要请教他,放心。”宋辜晚说着朝尸体处扬了扬下巴:“不是要看尸体。看你紧张的,该不该问我心里有数。不会为难你的。” 梁凌见宋辜晚把他的小心思看透,忙不迭摆摆手:“没没没。” 宋辜晚倒也在没说什么冲他笑了笑就打算离开这里,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人,年龄估摸有四五十岁,正是二队负责的法医庐越,他带着大大的口罩,身上也穿着白大褂,见到宋辜晚,招手道:“辜晚?” 宋辜晚见到来人笑了笑,走上前:“庐越前辈,刚还和您徒弟说您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哈哈哈哈哈,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说吧,啥事?”庐越笑了笑,刚刚从警局回来的他自然明了宋辜晚的来意,他转身坐在椅子上,等着宋辜晚说。 宋辜晚笑了笑:“还真是逃不过您老的眼睛,那我就直说了。一队那边的尸检工作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想着......能不能给你们帮帮忙?” 庐越爽朗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宋辜晚,语气倒是十分和蔼:“你啊,还真是改不了这拐弯抹角的毛病!” 宋辜晚听他这么说,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说话。庐越看了看一边的尸体,语气变得严肃:“规矩你也都懂,这个......” 庐越说着犹豫的摸了摸下巴,宋辜晚静静看着并没有打断他,半晌后,庐越开口道:“尸体呢,你最好还是别干预,不过报告做好后我会给你一份。” “师父......”面对梁凌的试图阻拦,庐越摆了摆手。 “我刚刚听孙严说了,他说你们队前面有两个人来找一些线索,说是,怀疑两个案子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我刚刚问了张队的意见,他的意思是尽力协助你们。” 宋辜晚听到这一笑:“我说呢,您怎么会同意的这么果断。” 庐越笑了笑,站起了身:“不过为了共同的进展,我也需要你那边的尸检结果。” “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哎呀,想想看,咱们上次合作还是你刚来那会,这转眼都快四年了,当时我就说啊,年轻法医里,就数和你合作最轻松!” 宋辜晚听见庐越的话,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说道:“和您合作也很愉快。” 庐越听见宋辜晚这么回复,看着她笑了笑:“不过,确实像你说的,你一个人,会更出彩。” 安子皓站在一座寺庙前,呆呆望着面前的敞开的大门,在此之前他已经跑完了江城市的两家寺庙,一家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几乎没有什么人过去已经变得杳无人迹所以没有任何关于铃铛的线索,里面也没有任何家禽。另一个并不属于真正意义上佛教的寺庙,多的是道家的文化,所以当安子皓拿出那个铃铛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见过。 “唉......最后一家了,保佑我一定有人知道好吗。”安子皓叹了口气,蔫蔫的跨进大门。 立马有一名身穿法衣的僧人手拿佛珠走了过来,行了礼后问道:“施主是上香还是还愿啊?” 安子皓挠挠头,回答道:“我是来调查的,你们管事儿的在哪?” 那僧人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安子皓见他没动静,伸手在兜里找出警官证,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安子皓走进后院一处屋子里。 屋里有很重的檀香的味道,一个僧人盘腿坐在席上,见两人进来,那人缓缓起身,向安子皓行礼后邀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安子皓也没多说啥,直接亮出警官证,却见那老僧人笑了笑,点点头。安子皓一脸雾水的看着他的笑容,伸手拿出被证物带包裹好的铃铛放到老僧人面前,那老僧人也没着急看,开口问道:“贫僧法号普空,施主可还有印象?” 安子皓听后一愣,一脸疑惑的问道:“我们......认识?” 普空见他的反应了然于心的点点头,回答道:“一切皆有缘分而定。” 旁白:之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将注意力转换道安子皓带来的那只铃铛上,细细端详一阵,又皱皱眉头,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此物之上篆刻的正是梵文。” “梵文?” “不错,梵文是佛教最常使用的一类文字之一。”普空点点头。 “那现在懂这种文字的人多吗?”安子皓立马追问道。 普空想了会,摇了摇头:“据老衲所知并不多,我们寺里只有极少数的人懂。” 安子皓听着点点头,默念道:“那就好办了,那这上面写的什么?” 普空听后起身到一边的书架上面翻了翻,拿起一本书,又拿过来对照了一会,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安子皓接过纸:“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 普空见安子皓的反应笑了笑,说道:“安施主倒是越发风趣了。在《易经》中认为: 乾为马,坤为牛。 用马来象征天。 故,天行健,就不难理解,骏马以形容自强不息;坤为牛,以牛来诠释人之品德。” 安子皓听着只觉的这些东西绕的他头疼,不耐烦的皱皱眉头,普空见后哈哈笑了几声,又说道:“有些古句是不需要详细解释的,关键在于个人的体味。” 安子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问道:“那这个铃铛,出自你们寺庙吗?” 普空一愣,伸手又向安子皓行了个礼,问道:“安施主,恕老衲直言,此物可是见证过什么不详之事?” “我也不好给你多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出自你们这里?” 普空见安子皓严肃的神色,思索半天,说道:“看笔迹和这铃铛我也不好妄下定论,我们寺中倒也是有几位老僧人有这般的手法,不如我先替你去询问一番。” 安子皓听后欣然点点头:“麻烦了。” 普空此后便起身离去,安子皓也得空在这座寺庙里面开始闲转,离开普空的住处便是一棵高耸的梧桐树,不如前院的树上挂满了客人们祈愿所用的红色布条,这棵树十分的空荡,安子皓在下面端详了半天,又往前走去,不远处被一圈栅栏围了起来,里面正有一位僧人正在喂养家鸡,安子皓走过去,看了看里面的鸡,那人见了行了个礼便继续忙活起来。 安子皓问道:“你们这里真的会养鸡啊?自己吃吗?” 那人见了连忙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杀生。” “不杀生?那养这个干什么?” “有些是客人拿来寄养的,有些是客人送来还愿的,还有些是捡来的。” 安子皓听后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鸡圈,转身走了,来到一棵挂满了红色布条的大树前,他抬头望去,大脑一阵眩晕,一瞬间有了错觉,低喃道:“我怎么感觉这里,我好像来过?” 他目光在一条红丝带处停滞,伸手刚好碰到那根丝带打结的地方,他定睛看去,上面用行云流水的行楷写着一行字。 血液里的罪恶渗出了皮肤,从此我抬头再也找不到月亮。 “这是,我的字?” 安子皓呆愣愣的看了半天,嘴里一直默念着那句话。 “血液里的罪恶渗出了皮肤,从此我抬头再也找不到月亮......啧,这啥意思啊。” 此时普空缓步走来,看见安子皓手里拿着的东西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等着安子皓反应过来后,才行了个礼,说道:“安施主,老衲方才去询问一番,现在在庙里的僧人都没有绘制过这种铃铛。” 安子皓听后皱皱眉头,一脸怀疑的问道:“你确定他们没有说谎?” 普空见后连忙解释道:“且不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您的身份在这,我们自然更不会乱说。” 安子皓叹了口气,接过普空手中的铃铛,正打算走,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道:“那......离开这座寺庙的和尚,会不会做这个?” 普空一怔,回想一阵,开口说道:“倒有这个可能性。” “那你们这离开的都有谁?”安子皓一听便来了兴趣,忙追问道。 普空想了想,回答道:“我寺目前不在寺庙之中的僧人有两名,一名觉释,一名叫做觉悟。觉释是照例在外巡游,而觉悟则是因为违背了佛家的禁忌被逐出了。” “被逐出了?”安子皓眯起眼,普空点点头,安子皓继续问道:“那他呢?在这方面造诣怎么样?还有还有,他犯了什么禁忌?” “他在周易和八卦方面造诣很可观,至于禁忌,佛家有关于僧人的着装和禁忌,里面要求僧人不得蓄私财等、不着香花幔,不香油涂身,歌舞观听,不看相算命,不显示神奇,他却百般违纪,不停谋财窥探天机给客人看相算命,我们也是忍耐多时。” 安子皓听着他的解释挑了挑眉,点点头,说道:“那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普空摇摇头,说道:“三个月前自从他离开寺中,我们便再无联系。” “那他叫啥啊?名字有吗?”普空再次摇摇头,安子皓眉头一皱。继续说:“那照片?画像也行,还有他的身高体重,特征啥的?” 普空想了一阵,领着安子皓向刚刚接待他的那个屋子里走去,边走边说:”年龄34岁,身高约莫176,体型健壮,喏,这是他刚刚进寺庙时我们一起的画像。” 安子皓接过画像,上面画着约莫有十几个僧人,普空的手指指在其中一个约莫15岁的孩子上说道:”这就是他。” 安子皓对着画像沉默半晌,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画像本就是手绘,经过很长时间的存放,即使画像的主任很小心的收着,里面的人脸也已经模糊的狠了,普空看着安子皓一脸纠结,又补充说道:“他的右脚,有些跛。” “跛脚!?”安子皓成功找回了刚刚眼里消失的光芒。 普空点点头,转身去找别的东西,边找边说:“是老毛病了,只能怪天意如此。” 还不等安子皓再问,普空又拿着一张照片走了过来,说道:“这个是觉释的照片,他过两天便会回来。” 安子皓接过照片一把揣到兜里,随口说道:“那到时候你联系我。”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里往警局赶去。刚走到一半,就接到了宋辜晚的电话。 第9章 犯罪侧写 “你在哪?”宋辜晚的声音听上去很急。 安子皓一头雾水的回答道:“在回来的路上呢,怎么了?” “我这边查到点东西,想着你去过现场。”宋辜晚的声音听上去蒙蒙的,应该还戴着口罩。 “你在尸检所?”安子皓随后调转了方向盘:“等着,我马上过来。” 到地方后却见宋辜晚并不是一个人,在她身边还站着两个男法医,他一一打过招呼后走到宋辜晚身边问道:“啥情况?” 宋辜晚抬头看了看他,注意力又放道桌子上的两叠文件和两张照片之上,眉头紧缩,伸手递给安子皓两张纸:“你看看这个。” 安子皓接过来仔细看了看:“dna检测结果?” “不错,对了,这位是二队的法医庐越。” “你好。”庐越说着伸手和安子皓相握,安子皓也连忙伸出手,庐越笑了笑解释道:“这两份dna报告分别是在两个案件的死者身上所提取到的线索。” 安子皓说着转向宋辜晚问道:“你今天开会说的多出来的那个dna不会......” “没错,这两个dna信息刚好对上了。” “这这,是不是可以作为并案的一个线索?”安子皓激动的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安子皓当然激动,不等宋辜晚把话说完就打断道:“那还等什么呢,咱去找邢队报告。” 安子皓说着就要拉着宋辜晚往门外走,却一下没拉动,转头就见宋辜晚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你急啥啊,还有呢。” 说着就拿起桌子上的两张照片再次递给安子皓,安子皓接过后仔细端详了一阵,拿着照片上下左右看了看,五官不自觉拧到一起问道:“这都是啥啊?” 梁凌见状也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之见两张照片上都画着不同的图案,第一张照片的图形被划在土地上,是一个汉字写的三,但是中间却不知道为什么断开了,看起来像是两个汉字三,而另外一张则是用几根树枝摆成的,上面是一个汉字二,下面依旧是两个中间有着空隙的汉字一。安子皓说道:“第一个我见过,是董新丞尸体边上的,这第二个......” “是白婕尸体边上的。我们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这两个图案之间有什么共同点,甚至单独看连他们想表达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安子皓皱皱眉头,把照片放回到桌子上,转过身问庐越:“前辈,你们那边现场有没有铃铛?” 宋辜晚顿时理解了安子皓的意思,也顺带问道:“还有红线。” “还真有。”此时在一边翻了半天东西的梁凌叫出声音,三人见状忙起身走过去,就见梁凌手中拿着两个物证袋:“他们之前送过来了,我刚刚才看见。” 安子皓见后一把拿过去,又把之前随身携带的铃铛拿出来比对了一下,眯起眼睛说道:“这字迹,看上去就是一个人写的。” 随后又拿出手机,把铃铛拍了照给普空发了过去,不过一会,普空便回复了过来,安子皓嘴角一勾:“还挺速度。” 随后打开手机,信息页面上赫然写着一行字,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宋辜晚探过脑袋来看了看:“巽?那之前这个铃铛上面写的什么?” 听见宋辜晚这么问,安子皓挠挠脑袋:“嘶......啥来着?好像是啥水,什么谋始啥啥啥。” “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梁凌扶了扶眼镜,说道:“这两句话出自《周易》,是佛教很重要的思想启蒙书籍。”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你小子可以啊,这都知道。你对这个有研究?” 梁凌此时却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之前看书的时候看到过,就知道这么多。” “这么看起来,这两个案子是一个凶手所为不错了。”庐越说着看了看宋辜晚,宋辜晚点点头,分析道:“从尸检结果来看,手法确实是一个人所为,看来可以把证据归拢一下上交申请了。” 一边的安子皓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给刑天浩打电话,梁凌也开始给张政拨去电话,很快,一队二队的人齐聚在了江城市警察局最大的会议室内,两队人马快速的熟悉打了招呼,在座位上静静等待着张政和刑天浩两大队长的到来。 安子皓东等西等终于等来了陆沥川,连忙问道:“老陆,你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草料车和红绳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个干净,白绳子这种东西到处都是,根本什么都查不到,草料车就更别说了,农村几乎每家都有一辆,工厂每天卖出去那么多,咱就凭嫌疑人跛脚这一个外貌特征,简直就是大海捞针。”陆沥川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也是这样啊,我们也是,什么都没查到。”孙严此时突然插了一句,陆沥川见他笑着打了招呼,却见一脸懵的安子皓,孙严见后忙整了整衣服,自我介绍道:“你们好,二队孙严。” “一队安子皓。”安子皓见后也连忙回应。 “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啊,今年刚毕业。”安子皓笑了笑。 “刚毕业就进我们刑警队,小伙子,有两下子啊。”孙严说着上下打量了几下安子皓:“不过兄弟,你这长得有点老气啊,我看着和我差不多大。” 安子皓嘴角抽搐两下,没有接话,孙严倒是自来熟的说道:“这次的案子比较棘手,怕是不好办啊。” 另一边,沈辰和刚刚赶来的陆知阮站在之前发现尸体的那块空地上,沈辰皱着眉头想着些什么,陆知阮看了看空地,又看了看沈辰,一脸懵;:“咱们为什么还要来一次这里?” 沈辰并没有着急回答她,而是转身一直沿着那串车轮印到了路的边缘,接着他蹲下身子眯起眼睛,半晌后,对陆知阮说道:“我要做个模拟。可能……会有点反常的动作,要是有任何伤害你的可能性,你就打个响指,像这样。” 沈辰说着示范着打了个响指,陆知阮懵懵的点点头,退开到一边。 沈辰则慢慢闭上了眼睛,睫毛忽闪忽闪,面色也慢慢发生了改变,紧接着他皱起眉头,表情变得狰狞,又伸出手,好像手里握住了什么东西,弯下腰,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向前走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右脚微跛。 “这是……” 而后,沈辰在距离那个车轮印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开始了行走,他保持着诡异的姿势,一直到走了和车轮印相同长度的距离后,停了下来。 陆知阮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已经丝毫没有了几分钟之前挺拔,绅士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警惕和不善,一直闭着的眼睛让人不禁猜测他是如何看到路面的,就在此刻,沈辰张开嘴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呜呜……运……” 陆知阮皱眉,听不清沈辰在念捣什么:“什么?” 但是沈辰就好像听不见她说话一般,只见他用手抬起了什么东西,慢慢移动着往距离尸体横方向五十米的地方走去。 “这是……抬尸体?” 沈辰慢慢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又好像从兜里拿出什么东西,伸着手在周围的树上绕了什么,最后又走到空地中间,凭空绑了什么东西。 “他在还原凶手的杀人过程!?” 随着陆知阮的醒悟,沈辰又从一边拿起了什么东西,将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下面,上面的手一直往下捶打着什么。 陆知阮眯起眼睛:“钉钉子?” 随后沈辰又在原来他放尸体的地方摆弄了半天,看起来像是把尸体弄成五体投地的姿势。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陆知阮连忙接了起来,在看沈辰,他好像安了暂停键一般突然不动了。打电话的正是陆沥川。 “知阮,你在哪里,现在局里面要开并案的会议了。” “我和沈教授在一起,并案?” “对,辜晚她们找到了关键性的线索。” 听着陆沥川的讲解,陆知阮抬头看了看沈辰,他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而脸已经变得通红,陆知阮见情况不对,忙跑过去打了一声响指,沈辰这才回复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一周后,看着陆知阮眼神懵懵的,陆知阮见状才给陆沥川回话到:“那我们马上回去。” 陆知阮挂断电话,有些担忧的看着沈辰,问道:“你没事吧。” 沈辰也早就乘陆知阮和陆沥川打电话的功夫恢复了平静,他摇摇头:“没事,刚刚应该是有大动静打断了。走吧。” 随后两人便驱车回到了警局,正好和赶回来的刑天浩和张政在楼梯口遇到,两人连忙挡住电梯门示意两人进来,沈辰眉头一皱,没有进去。 陆知阮见状忙打圆场道:“邢队,会议室在几楼啊,我们先去办公室取个东西再上去找你们。” 刑天浩本来因为沈辰故意给他甩脸有些恼火,听见陆知阮的解释面色缓和了下来:“八楼的大会议室,快点来。” 沈辰略显歉意的向刑天浩点点头,两人往楼梯间走去。路上,陆知阮犹豫半天,问道:“你……为什么从来不做电梯啊?” 沈辰面色一僵,犹豫半天,神色有些不自然,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刚开口,沈辰又低头不再说话,陆知阮也没急,跟在他后面慢慢等着:“以前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 沈辰说到着,扭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陆知阮,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自信与冷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和紧张。 陆知阮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扯出一抹微笑,与沈辰背后窗户上撒下来的阳光辉映,折射在他心上生出一股暖流,一直以来,他从不敢向任何人袒露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没有自信也没有勇气相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刚刚的行为对他来说无疑是走了一步险棋,但陆知阮的反应却让他心中产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他干咳几声,转头继续向八楼走去。 陆知阮见后也很在他身后,斟酌半天,说道:“没关系,以后我陪你一起。”话一出口,陆知阮感觉并不是很妥当,愣了愣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补救。 沈辰听后也一愣,但脚步却没停下,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微笑,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陆知阮见沈辰没什么反应,但知道他肯定听见了,撇了撇嘴也没在说什么。 两人往会议室走去。进到里面,刑天浩和张政也已经落座了,会议室的几人见沈辰来了,安子皓指了指一边的座位示意两人坐过来,孙严则是热情的给两人打了招呼:“哟,你们小两口姗姗来迟哎。” 旁白:陆知阮听见后一怔,再加上自己刚刚的失言,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沈辰一眼:“瞎说啥呢。” 众人都落座后,刑天浩和张政交换了眼神,两人站起身走到最前方,刑天浩放下手中的保温杯,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同志们,都是我们刑警队的,我也就不跟大家客套了,直截了当我们进入主题。” 第10章 联合大会 刑天浩说着点开了ppt,上面呈现的正是董新丞案子的案发现场,他继续说道:“今天早上八时许,我们接到案发现场附近农民的报案,死者名叫董新丞,具体的资料我也已经让我们组的组员上传了,大家可以自行查看。” 刑天浩说完按动按钮,转换了图片:“接下来这张,是白婕案的现场,是由我们二队负责的案子,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是十分了解,一会还要有请二队的队员们进行解释。接下来我来给大家说一下并案的原因。上头的审批已经下来了,同意并案。具体的证明由法医庐越和宋辜晚给大家讲解。” 刑天浩说着看了看一边坐着的宋辜晚和庐越,两人交换了眼神,拿起资料向前走去:“我们在两具尸体上发现了相同的dna信号。在死者董新丞身上的麻绳碎屑中,我们提取到了两个dna样本,其中一个与董新丞本人的dna相符,而另一个正好为死者白婕的dna。”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张政拍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宋辜晚继续说道:“还有这两个铃铛。” 宋辜晚说着调整了ppt 的内容,两张铃铛的照片被放在大屏幕上,下面用文字标注着两行字。 “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 “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陆知阮和沈辰两人默念了一遍,沈辰眯起眼睛,缓缓开口道:“《周易》?” 一边的安子皓见了,凑过脑袋小声问道:“你也知道《周易》?” 沈辰则是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安子皓,嘴上却也回答了他:“你不知道?” 安子皓猛然往后一仰,说道:“小爷我必然知道啊。” “还有一点就是,两名死者的膝盖上均有死后的创击伤。都被分别钉上了两枚钉子。”宋辜晚补充道。 “那为什么董新丞的尸体立着的,白婕的尸体却是侧卧的呢?” 宋辜晚听到陆沥川的提问,回答道:“我们分析了两处案发地点的地理位置,董新丞的死亡地点在城郊,那边土地松软,钉子很容易就可以钉入土地,而白婕死在水泥地面,但同时也不排除抛尸的人手法草率的可能,总之钉子在地面只是 有浅浅的一道印子,并没有钉入,再加上昨天早上风大,所以白婕的尸体在中途倒地了。我们模拟了凶手 整套的杀人流程。” 宋辜晚说着侧过身调整着白板上的图片:“凶手对于两名死者均是先被凶手在脖颈注射了麻醉剂。针孔很细小,且两名死者体内所检测到的麻醉剂剂量相同,且还有别的杂质成分,初步判定是由市场上常见的一种安眠药中融化稀释出来的。” “现在如果要在正规医院买安眠药的话,不是要出示身份证吗?”安子皓拄着头问道。 宋辜晚看着他点了点头,面部表情依旧很严肃,回答道:“没错,这也能算是一条侦察的线索了,不过也不能排除凶手通过一些非正常的渠道获得。凶手出手很果断,几乎是趁着安眠药刚在死者体内发挥药效就出手了,目前我和卢法医猜测,凶手是先用同一根 麻绳先杀死了董新丞,接着又杀死了白婕。” “两者间隔时间长吗?”陆知阮问道。 “从死者脖颈处残留的皮屑样本以及两具尸体所显示的线索来看,董新丞和白婕的死亡时间十分接近,最长不超过半个小时。” 陆知阮眯着眼睛,声音有些小:“意思就是......凶手是几乎同时杀害了两名死者?” “没错。”宋辜晚说着点点头。 “说不通啊,就算董新丞腿脚不便,怎么招也是个半大小伙子,白婕虽然是个女人,但好歹身上没什么致命弱点,凶手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控制两个人呢?”孙严皱着眉头问道。 “对啊,这位兄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孙严见安子皓支持他的见解,笑着刚想伸手和他握握,安子皓却转头来了一句:“所以我认为凶手有两个人。” 孙严一愣,手也愣在原地,安子皓见了,嬉皮笑脸 的伸手拍了他的手一下,挑了挑眉,问道:“你怎么看?” “确实,之前死者只有董新丞的时候我还感觉这个想法是错误的,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很可能是正确的。”陆知阮点点头肯定了安子皓的说法。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只是因为凶手同时制服了两个人?”与孙严同在二队的金按问道:“这样未免有些牵强。”孙严随后跟着猛猛点头表示肯定。 “当然不止这一点。”在一边听着的沈辰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质疑。他随后慢慢说道:“两名死者我们几乎是同时发现的不是吗?假设凶手只有一个人的话。” 沈辰说着走到会议室前方,拉过已经成列好几张照片的白板,又拿起白板笔,在一边的空处边画边说道:“董新丞的尸体是在江城市北偏东大约十五度的郊区发现的,而白婕的尸体是在江城市南偏东十五度边的新区发现的,两者之间的路沈辰说着在两点间连了一条直线:“就算他坐高铁,也要半个小时,更何况市区没有高铁。” “可是......”金按张了张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如果凶手是自己驾车的话,是有可能赶到的,对吧?” “对啊,这个可能性你怎么不算?”孙严质疑道。 沈辰勾起嘴角,又拿起笔:“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来算算。” 沈辰之后导出江城市的城市地图,边看边说道:“这两点我们就算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大约是40公里,这个大家没意见吧?那么我们假设,凶手以道路城市限制的最高速度60不停歇的从城北开往城南,最少也需要一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那么他又是如何做到几乎同时抛尸的?” “可是董新丞的抛尸时间其实是不一定的。我们现在只能确定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相近的,白婕的尸体在人口分布密集的地方,抛尸时间自然和群众发现尸体的时间相近,但是董新丞的尸体是在丛林中被发现的,也许时间更早也不一定。”安子皓说道。 刑天浩点点头,翻了翻笔记说道:“小宋上次的尸检报告中显示,董新丞的死亡时间是四月二十五日晚上十一点左右。而尸体脚腕处的伤痕则是在当晚凌晨一点左右造成的,而尸体是早上八点被发现的,凌晨一点到八点都有可能是抛尸的时间。” 沈辰低着头想了半天,喃喃道:“我没有打灯,那时候天一定亮了。” 旁白:由于声音太小,距离远的人都没有听到,却被站在一边的宋辜晚听到了,她皱皱眉头:“什么?” 沈辰却坚定的说道:“凶手的确有两个人。” 张政见沈辰态度坚决一下来了兴趣,开口问道:“证据呢?你凭什么说凶手是两个人?” 沈辰却摇了摇头:“没有证据,但是我能肯定。” 刑天浩听到这眉头一皱,扬起一抹冷笑。语气却没有过于冷漠,也算在大伙面前给足了沈辰面子:“就是你那所谓的犯罪心理?” 刑天浩说着眼神紧紧盯着沈辰,沈辰也丝毫不慌的回视回去,张政见气氛开始变得诡异,忙打圆场到:“这个提议我认为可以保留,老卢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边的庐越点点头,说道:“其实我挺赞成沈教授的想法的。” “哦?”刑天浩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庐越看了看手中的资料:“董新丞和白婕的尸体脚腕上都有两处深浅不一的印记,你们看。” 庐越说着把图片上传了上去,众人放大一看,果然,两名死者的脚踝处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印子,相连而成。 “这是......手印?” 庐越赞赏的看了看陆知阮,继续说道:“凶手虽然在抛尸的时候戴了手套,但是由于他们是只抓了死者的脚踝处抛尸的,而我们推测就是因为案发现场和抛尸地点不是一处,所以当时尸体发生了一定的软化,才留下了这几处印子。” “所以呢?这能说明什么?”庐越看着表情有些变化的刑天浩无奈的笑笑,摇摇头:“你啊,脾气还是这么大。这两个手印的深浅和力度都不同。你们看董新丞的脚踝处,左边的印子明显比右边深,尸体的后背处尸斑也比前面多,这说明,凶手在抛尸之前一直将尸体仰面放置,而左边印子深,又和前面所说车轮印右边深相呼应上了,这个抛尸的人用力不均,因为他右脚有些跛,所以尸体左边脚踝的印子就会更深。而白婕,她两处的印子深浅虽说也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可以说明这个凶手没有任何自身的问题。同时还可以知道的是,两名不同的抛尸人的惯用手均为右手。” 刑天浩看着照片陷入沉思,半晌后笑了出来,伸手指了指沈辰:“好小子,这次是我低估你了,看来所谓的犯罪心理学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糟。” 沈辰也扯出一抹笑,并没回话,张政则是笑着拍了拍刑天浩肩膀:“你看我说啥,这小子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到你组里了你就偷着乐吧,我听说这次并案他也功不可没呢吧?” 刑天浩被说的不好意思,低着头点了点,附和道。 沈辰之后便回到了座位上,陆知阮见他回来冲他笑了笑,偷偷眨了眨眼睛,沈辰被她的动作逗笑,又连忙憋住,伸手握拳掩住嘴巴咳嗽了几声,这些小动作自然没躲过安子皓的眼睛,只见他嘴角一扬,抬头就撞见同样眼神的宋辜晚,两人相视一笑,心中的想法不言而喻。 “怎么样?还有什么吗?” 听见刑天浩问话,宋辜晚连忙摇了摇头,便和庐越一起下去了。刑天浩想了想,点点头,一挥手:“安子皓,上!” 安子皓之后上去向大家讲解了自己在寺庙中所查到的东西:“所以说我个认为,这个叫觉悟的,有很大 的嫌疑,他不仅满足了右脚跛脚的特征,而且他还会梵语,满足了在铃铛上刻字的条件。” “确实,但是我们现在对于这个人什么线索都没有,就凭这一张模糊的照片,根本无从下手。”沈辰总是习惯于给众人浇冷水。 众人一阵沉默,空气好似被凝固了一般,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张政咳嗽两声,看了看沈辰:“刚刚沈教授和小陆好像是刚赶回来的样子,你们有发现什么线索吗?和我们分享一下。” 沈辰犹豫了几秒,随后答应道:“好吧。” 沈辰这次并没有像大家一样站在会议室前方,而是坐在原地,闭着眼睛说道。 第11章 张笙辰 “白婕案抛尸的凶手,根据绳子的角度和力度,可以判断凶手为男性,年龄35-45之间。身高174-178之间,体型偏瘦,现场被整理的很干净,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凶手心思缜密,对自身要求很高......平时应该衣着整洁,有体面的工作,平时独处的时间比较多,有较多的私人空间,有车,生活体面。” 沈辰又闭着眼睛想了想,最后补充道:“我总感觉,他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冷静。” “什么意思?”陆沥川记着笔记问道。 “他看似把现场处理的没有别的线索,好像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但是我总感觉,他其实很慌张。甚至处理尸体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沈辰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感受。 安子皓眨了眨眼,问道:“你是咋知道这些的?现场的那些线索,能推出这种?” 陆知阮斜着眼睛看了看他,说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吧?这是犯罪心理的一种门类,心理侧写,专业名词好像叫......侦查心理学,他们主要回答犯罪侦查工作中的三个基本问题。” “啥问题?”安子皓不明就里。 陆沥川则是笑了笑,接着陆知阮的话继续说:“第一就是,哪些犯罪行为的重要特征可以用来帮助锁定嫌疑人并成功将其绳之以法。” 陆知阮见状便不再说话,表情有些奇怪的往椅背上靠了靠。陆沥川瞥见她的动作,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等等等等我来说,第二个是不是如何判断嫌疑人的自身特点?”安子皓抢着说了第二条。 陆沥川想了想点了点头,补充道:“应该是怎么样通过犯罪行为中显现的人物性格特征来判断嫌疑人的性别。还有最后一个就是有哪些犯罪案件也可能是这个人所确认的嫌疑人所做的。” 陆沥川说完,安子皓点点头,有点怀疑的看了看一边的沈辰,小声问道:“真有这么玄乎吗?” 陆沥川点点头,回答道:“据说咱们警局之前也有一个犯罪心理侧写的高手,好多案子都得益于他的帮助才能在最短的时间侦破,但是那个人好像犯过一次错。嘶......好像就是五年前,因为他的判断失误,警局那次伤亡惨重,邢队的师父好像就是那次牺牲的。” “冯同队长?”陆知阮安静听着,本来并不打算接话,但是听到邢队师父这几个字,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陆沥川倒是没什么,见陆知阮难得主动询问他,便耐心解答道:“就是五年前,被一个犯罪团伙杀害了。” “五年前。”陆知阮看了看一边突然安静的安子皓,见他的脸色不太好,关心的看了看他,安子皓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不再说话了。 陆沥川点点头回答道:“五年前的那个案子疑点太多了,到现在都没有彻底侦破,那个组织的那帮人依旧潜伏在江城市的某个角落。” 陆沥川说着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冷光,被一直坐在一边的沈辰尽收眼底,沈辰见后低了低头,抿着嘴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了刚刚说到一半的董新丞案子的抛尸凶手。“男,年龄40-45岁之间,身高170-174之间,体型中等,穿着方面,不修边幅,右脚跛脚,穿平底鞋,心思缜密,我对他感受和周围环境相吻合,换句话说,白婕案的抛尸人像是他的傀儡。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 “这的确也是提供了一种调查方向。”刑天浩想了想,看了看张政。 张政意会后示意自己的组员进行汇报。孙严站起来,走到前面说道:“我们起初在现场发现了一名嫌疑人,是死者白婕的丈夫,但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盘问后却没有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死者在死前前一晚曾与之发生了争吵,死者本人性格强势,是一名记者。” “董新丞是一个学生,而白婕是一名记者,这两个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陆知阮眉头紧皱。 “没错,我们调查了白婕的社会关系网,刚刚和陆沥川那边调查出来的董新丞的关系网做了比对,发现没有任何重合的点。” “这就解释不通了,凶手是怎么在茫茫人海里面找到了这两个人并且把他俩选为了目标呢?那么......有没有可能凶手的目标是随机的呢?”张政提出推论。 “那要是这样的话,要想找到这个凶手岂不是大海捞针?”安子皓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刑天浩想了想,说道:“我们现在只能祈祷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发生,但是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边的张政点点头,开始规整了整个会议的内容:“那么现在既然并案了,我们人这么多,就要有信心一定能把这个凶手缉拿归案!那么现在我来分配一下任务。一队的同志们主要负责一下凶手的调查。首先就是,排查一下两名死者在死前三天内的行程路线,最好找到两个人的共同交叉点,如果三天内没有就五天内,一周内的扩大面积。还有就是刚刚沈教授所说的那些凶手的特征,去排查一下案发地点有没有见过拥有这些特征的嫌疑人,白婕的案子似乎不太好确定,但是董新丞的案子,凶手右脚跛脚这一个 特点我们一定要把握住,时间紧任务重,但是我相信那你们一定可以完成这些任务。” 见大家没有异议,张政随后又说道:“二队主要以物证为主,一定要去细细查看案发现场周围所有监控范围内出现的可疑人员和可疑车辆,弄清楚每一个可疑的点。还有就是。凶手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再次犯案,所以找到凶手挑选被害人的规律也是迫在眉睫。” “我补充一点。”刑天浩沉默半天,开口说了话:“我个人认为凶手每次 杀人的仪式感都很重,而且这两起案子透着很浓的佛教气息,从死者的姿势到场景的布置,都十分的有仪式感,两名死者均是死在一种神秘的被红绳围住还绑上了铃铛的法阵里面,所以凶手可能多多少少信奉佛教。” 沈辰听着刑天浩的推断点点头,补充道:“那应该是想利用佛教,利用那些铃铛和阵法改变什么东西。” “没错,这可能和凶手自身的特征有关系。”一边的陆知阮也点点头:“所以,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花些精力在佛教方面的调查上?” 张政听后赞同的嗯了一声,问道:“或许,在那个寺庙蹲点?” 安子皓听后摇摇头,说道:“听普空师傅说,那个跛脚的僧人已经被逐出那个寺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去了,现在就他的嫌疑最大,不如我们再去问问普空,看看他之前有没有常去的地方,去那些地方蹲点?” “可行!那就这样了,今天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力!” 会议开完后,一队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刑天浩坐在座位上喝两口保温杯里面的茶水,想了想说道:“那大家今晚就先回去休息吧,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明天一早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查看董新丞尸体周围的监控再进行二次走访,另一路去看看白婕那边的情况,你们怎么想?” 这次刑天浩并没有直接安排好,而是问了大家的意见。陆沥川想了想表明自己想去找董新丞那边难找的监控,刑天浩听后点了点头,又看向剩下的人,沈辰说道:“我去白婕那边。” “我也去白婕那边。” 陆知阮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口,就被安子皓捷足先登,她思考半天,觉得让陆沥川一个人去实属有些忙不过来,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宋辜晚却提前替她解了围说明自己去和陆沥川一起。 陆沥川转头看了看陆知阮,有些失望的低了低头。宋辜晚说完冲陆知阮笑了笑,陆知阮感激的看了看她,才又说道:“那我也白婕那里吧。” 等众人都说完,刑天浩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去董新丞那边了,明天大家 就不用来这边了,直接在那边的派出所集合。” 之后众人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陆知阮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便扑倒在了沙发上,哎呦的哼唧了一声,拿起手机随便翻看起来,时不时嘿嘿笑两声,却突然被一个视频吸引了注意力。 “哎?这是我们江城?江城居然还有网红?”她定睛看去,画面上正是一名男子,面容清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声音很有活力,是很有辨识度的正太音,而他身后的背景,正好是江城市法院。 “张笙辰......”陆知阮看着评论区被粉丝狂刷的名字默念了一遍。 “好像是做短视频的博主吧?”陆知阮看了看张笙辰的主页:“粉丝也不是很多。” 说着又返回看了看他拍摄的视频,画面的正中央正是法院的正大门,里面好像正在打一场官司,她不禁撇了撇嘴:“法院审判的视频?现在的人为了挣钱都这么夸张了吗?” 说着便关闭了视频的页面,却没有注意到在并不引人瞩目的黑暗角落,两个身影快步踱步而出,将一个走在街上的男人掳走了。 第二天凌晨,陆知阮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就见来电人名字显示 的正是刑天浩,她忙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接起了电话:“喂?邢队。” “江城市法院,快来。”电话里刑天浩边说话边喘着粗气,好像在赶路,陆知阮一下清醒过来,顾不上其他,抓起衣服火速换好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等她赶到法院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了正在调查取证的警察,周围也布满了警戒线,她皱皱眉头,不好的预感得到了证实,又出事了。宋辜晚在现场转了转,就看见有点发愣的陆知阮,上来打了招呼:“来了?邢队 在里面等你呢,快进去吧。” 陆知阮回过神,冲宋辜晚点点头,拉开警戒线走了进去,刚走进就看见在一边皱着眉头的刑天浩。 “邢队。” 刑天浩见有人叫他,抬头看了陆知阮一眼,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地上。陆知阮看过去,就见有一具男尸正以一种熟悉的姿势俯卧在地上,脚踝处钉着两枚钉子,她皱皱眉头。 “第三个。”刑天浩说着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依旧黑蒙蒙的天色,心情出奇的沉重。 “一样的,还是有红绳和铃铛。”一边的安子皓这时拿着一个物证袋走了过来,说道。 “这次上面写了什么?”听到陆沥川的问题安子皓拿起手机看了看,普空也已经给他回了消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你们来看!”一边的沈辰突然大声喊了一声,几人见状忙跑了过去,在死者西北方向的草坪处,有一个类似汉字三的图案。 “又是这种图案。” 第12章 又来一个? “这次这个,好像三啊。第一次是第一行第三行中间断开的三,第二次是最后一行断开的三,这次又是没有任何断口的,这到底什么意思?” “我怀疑过会不会是一种摩斯密码。”刑天浩分析道:“董新丞的尸体出现后我便去查了些资料,据我了解中间断开的横线在摩斯密码中表示字母m,不断开的则表示字母t。” “如果这么算的话,那第一个便是三个摞起来的mtm,第二个便是ttm,现在这个则是ttt?”陆沥川接过话头。 安子皓听着眉头开始拧紧,说道:“这都啥啊,mtm......骂他们?明天买?没题目?” 宋辜晚此时也走了过来,刚好听见安子皓的翻译,想了想,自己都觉得可笑,但还是说了出来:“那ttm是什么?难不成是听天命?” 刑天浩却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关键线索一样,猛地转过来看了看宋辜晚:“听天命?有点意思了啊。” “那ttt呢?停停停?太挑剔?”陆沥川的眉头快扭成麻花。 “这怎么感觉像两个人在吵架?你们看啊,第一个理解成明天吗,第二个理解成听天命,第三个理解成太挑剔,啧。”安子皓说着自己拍了拍手,又说道:“这不浑然天成!” 刑天浩冷笑一声转手给了他一个搂脖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看你傻的浑然天成!要是全天下凶手都是你这个脑子,天下都太平了!” 安子皓被打了,捂着脖子一脸委屈的说:“我肯定知道不合适嘛,但看你们说的那么起劲,我就想着活跃一下气氛......您还打我。” 刑天浩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分析道:“且不说摩斯密码一般是横着排列的,况且我又仔细看过这些符号,其中并没有圆点类的讯息,所以我感觉应该不是摩斯密码。” 这时,一边的沈辰拿着手机声音不大不小的问了一句:“你们看,是这个吗?”说着他把手机递到了中间,众人围过来一看,手机上正是一张卦象的解说图,一共有八种符号呈现其上,刚刚所说的三个符号也在其中。 “这么看起来确实很像,但是现场的符号并不是笔指的,有点倾斜,甚至还有点弯曲。” 安子皓不管那么多,一一对应起来。“要是这样的话,那么董新丞那个就是......坎,白婕就是......巽,这个,不就是乾吗?”说罢忙拿起手机给普空发起了信息求证,不一会便有了回应,安子皓看了看手机大喜,一把抓起一边陆沥川的胳膊,手劲大的让陆沥川呲牙咧嘴:“你个臭小子要干嘛?!” 安子皓激动的又抓起他的胳膊晃了晃,这才说道:“对了对了!!”安子皓激动的指了指沈辰的手机,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说道:“普空,我刚刚,普空说,铃铛上,我刚刚问他......” 见安子皓语无伦次,宋辜晚皱着眉头摆摆手:“停停停,你好好说。” 安子皓听后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才继续说到:“我刚刚问了普空大师,铃铛上的那些字有什么联系没,比如和那坎,巽,乾啥的,他说,这些正是《周易》里面的句子,分别和这些卦象相对应。” “什么意思?”陆沥川揉着刚刚被安子皓快要抓断的手,问道。 还没等安子皓看清普空的具体解释,沈辰开口说道:“在《周易》中,利用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来阐释坎卦,用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来阐释巽卦,而刚刚发现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则是表示乾卦的。” “这么看来,这好像是现在最有说服力的解释了。”众人听着点了点头,面色都变得轻松些了。 但沈辰还依然锁着眉头,陆知阮见状忙问了他怎么了,沈辰皱着眉头回答道:“虽然不想这个时候就否定这个猜想,但是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想明白。” “什么?”宋辜晚问道。 “我刚刚看了八卦的图片,正常来说坎卦应该是在正北,但是董新丞的尸体以及尸体前方代表坎卦的符号都出现在北偏东十五度的方向,并不是正北。”沈辰分析。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测量有误差造成的呢?” 沈辰摇了摇头,说道:“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凶手如此大费周章的策划了这么多,如果真的是要用八卦,又怎么可能在这最后一个阶段犯这种错误呢?而且。”沈辰说完又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白婕,和这位死者,他们的位置也与巽,乾卦的位置偏离了十五度。” “那既然都偏离了十五度,会不会是凶手故意的呢?”宋辜晚看了看尸体停放的位置问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凶手是把整个八卦的方位都加了十五度?也就是说,正北现在变成了北偏东十五度?” 宋辜晚惊讶的看了看安子皓,点了点头:“可以啊,居然能懂我的意思。” “那可不!”安子皓扬了扬下巴,得意的笑了笑。 相比于两人的玩笑话,剩下的人面色并不乐观,沈辰也难得的皱起眉头:“那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照理来说的话,他没有道理这么干啊。” 陆沥川点点头,刑天浩却开口说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没有他怎么做的证据,怎么找到证据才是我们现在目前应该关心的事情。” 沈辰听见刑天浩这么说,一愣,随后垂眸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众人沉默一阵,刑天浩的电话响了起来,他 看了看来电人姓名,转过身边走边接通了电话:”喂,师兄?” “你那边情况咋样?” “一个人干的,干净得很,什么都没留下。”刑天浩叹了口气说道。 “唉......我们也提前来了,重新分了队,监控那边你们就不用去了。” “好。”刑天浩随后挂断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给他们说道:“张队刚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们先查这个案子,监控那边就不用去了。” 众人听后点点头,宋辜晚转身继续去查看尸体的情况,刑天浩走到一边点了支烟,深吸了几口,插着兜走到尸体边上,沈辰也跟着走了过来:“尸体什么情况?” 宋辜晚带着大口罩穿着宽大的防护服,带着手套的手在尸体上摸索了几下,回答道:“一样的,先注射了麻醉。然后用麻绳勒死的。” 说着宋辜晚举起了尸体已经变得僵硬的胳膊,上面有个很小的针眼。又在死者的脖子处摸了摸,皱了皱眉头:“不过......” “不过什么?” “他这次,做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纤维。” 两人往宋辜晚手指的地方看去,死者的脖子上干干净净,并没有上次两名死者脖子上的麻绳纤维,沈辰眯起眼睛:“看来这凶手是意识到了什么,变得更谨慎了。白婕的案子全城闹得沸沸扬扬 ,那么多媒体都拍了照片报道,连案件的细节都报道的很全面,也不怪凶手这次这么谨慎。” 说道媒体,一边刚赶到的刑天浩不悦的皱皱眉头,语气也有些烦躁:“现在人尽皆知,局里昨天晚上凌晨给我们下了死命令,最多三天,这个案子必须要破。” 宋辜晚听后眉头也皱了起来:“可是我们现在连死者之间的关系都没有找到,更何谈抓住凶手呢?” 刑天浩沉重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另一边在现场取证的陆知阮和安子皓,说道:“要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 说完走向另一边。还没等他问什么,外面突然有个年轻的警员咋咋呼呼的要往警戒线里面钻,却被一边的刑警拦下,那年轻警员见了急忙喊道:“你别拦我啊,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们刑队长!” “什么情况?”刑天浩听见外面的喧哗,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那人一见刑天浩,连忙说道:“刑队长,废弃的垃圾场那边出事了!” 刑天浩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问道:“我们这边有更重要的案子要办,去找三队的队长去!” 刑天浩说完边烦躁的要回现场,却被那年轻警员叫住了:“那边也死人了。” 刑天浩一愣,急忙转过身:“你说什么?” 情况有变,紧急之下,刑天浩留下安子皓和陆沥川两个人在这里继续勘察,带着宋辜晚,陆知阮和沈辰立马跟着年轻警员往垃圾场赶。 路上,年轻警员边开车边给他们介绍现场的情况:“我们也是早上才发现的,因为那片废弃很久了,基本没人去,今天我们的同事在附近巡逻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恶臭,刚开始还以为是里面的垃圾臭了,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人。” “然后你们就直接找过来了?”陆知阮问道。 “那没有,我们先给队里打的电话,他们问了一些尸体和现场的特征就立马让我来找你们了。” 刑天浩坐在副驾驶,一根烟一根烟的抽着,时不时还拿起保温杯喝两口水,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还要多久能到?” “快了快了。” “那个垃圾场在那个位置?”沈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问道。 “好像......在西边呢,离这边不算太远。” “正西?” “不是吧,偏北一点,马上就到了。” 又过了不一会,车子稳稳的停在了一个破工厂的门口,几人走下车,沈辰看着已经张满铁锈的大门沉默一阵,拿起手机:“果然。” “怎么了?”陆知阮见沈辰的反应凑过脑袋问道。 沈辰见她凑了过来,将手机递了过去,说道:“西偏北十五度。” 就在几人停下的功夫,年轻警员已经带着刑天浩向里面走去,三人连忙跟上,但是越往里走空气质量就越不好,再加上本来就灰蒙蒙的天气,显得十分诡异。 空气中除了剩余垃圾的腥臭味,还夹杂着一股肉腐烂的味道,沈辰皱皱眉头,伸手捂住了口鼻,宋辜晚在兜里翻了翻,拿出两个口罩递给了陆知阮和沈辰,两人道谢后连忙带上了口罩。 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一个诡异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几人定睛看去,就见走在前面的刑天浩和那名警员早已站在了不远处的空地处,那里被一个很大的架子覆盖住了,无一例外,那架子上依旧缠着一圈圈的红绳,和那个熟悉的铃铛。三人又往近走了走,那腐肉的气味更加明显。 陆知阮走在最前面,先两人看见了尸体,确实在没忍住刚看了一眼就走到一边一阵反胃,沈辰踮脚看了看里面的情况,眉头却拧了起来,他捏了捏拳头,默默转过身,不再看那个尸体。 宋辜晚则直接带好护具和手套往尸体那边径直走去,却在见到尸体的那瞬间,表情变了变,常年对待尸体平静的眼神里瞬时也充满了惊恐,却短暂间恢复了平静。 “就是这里了,我们没有动过现场。” 刑天浩听他说完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行,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电话就行。” 刑天浩点了点头,年轻警员说完就打算走,刑天浩叉腰想了一会,突然转过身叫住了他:“等等,这边有监控吗?” “监控?”年轻警员说着笑了笑:“刑队你说笑了,这边都废弃多久了,就算有监控也没人供电啊。” 第13章 乞丐和律师 刑天浩听后叹了口气,朝他挥了挥手,年轻警员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宋辜晚蹲在尸体边上开始第一遍的尸检工作,陆知阮和沈辰则在周围转了起来,刑天浩走到宋辜晚边上问道:“怎么样?” “这次的死者应该是个乞丐。”宋辜晚说着把一个物证袋递给了刑天浩。刑天浩接过来一看,是个手机。 “手机?” “对,他的手机随身带着呢,打不开估计是没电了。” 刑天浩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之前三个死者的手机呢?” 宋辜晚想了想,摇了摇头,一边的陆知阮刚好拿着一个物证袋走了过来,一边把袋子递给刑天浩一边回答道:“董新丞的手机在医院呢,白婕的......好像在家里吧,都在二队那边呢,他们昨天晚上说要去研究一下。” “那法院那具呢?” 陆知阮听后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知道,我在现场没有发现。” 宋辜晚这时继续说道:“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以上,已经严重腐化了。硬化的现象都恢复原样了。腹部出现了腐败性膨胀,绿斑也已经出现了。” 刑天浩皱着眉头看着宋辜晚在尸体身上摆弄着,伸手揉了揉头发,心里一阵烦躁:“奶奶的,这孙子到底杀了多少人?” 宋辜晚抬头看了看刑天浩,也叹了口气:“要是按我们刚刚推断的来看,一共有八个死者。” 沈辰一走过来,就听见刑天浩骂了一句,向宋辜晚投去疑惑的眼神,宋辜晚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突发情况,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这边几乎没有什么线索,周围都是一些废品垃圾,很久都没有人来的痕迹了。” 刑天浩低着头想了一会,说道:“门口看了没,车轮印什么的?” 沈辰听后轻轻点了几下头,转过身边走边说道:“我现在去看看。” 另一边,陆知阮已经把红绳和铃铛照例打包了起来,顺便还给安子皓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她拿着几个证物带走了过来:“刑队,现场的东西都提取完了。” “痕鉴什么时候能过来?” “马上了。” 刑天浩听后点点头,示意陆知阮去沈辰那边看看情况,陆知阮将物证袋放在一边的大袋里,小跑过去找到了沈辰:“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沈辰见陆知阮走了过来,伸手指给她地上的一抹轮印,边指边说道:“你看这些轮印。” 陆知阮凑过去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好像是三种不同车的车轮印。” “没错,这个是送我们过来的那个警员开的车的印子。”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陆知阮不由得对沈辰又高看几分。 “大众啊,小型车的轮胎。那边两个就是比较常见的越野车的轮胎印。” 陆知阮听后,便拿起手机着重照了那两个轮胎印,沈辰一脸好笑得看着陆知阮的动作,说道:“这事不是痕迹的活吗?” 陆知阮照的仔细,没抬头,直接回答道:“一会他们肯定会开车来,无论咋样都会破坏的。” 沈辰听后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一边点燃一支烟,默默的吸着,陆知阮拍完,走到他身边,问道:“刚刚法院那边的车轮印你注意到了吗?” 沈辰听后点了点头,注意到陆知阮过来,用修长的手指夹住烟管放下来,掸了掸烟灰,又将烟捻灭,说道:“那边的车轮印太杂了,不能作为参考。” 陆知阮听着点点头,想了想:“白婕那边的车轮印也很杂,董新丞也是,也难怪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线索。” 陆知阮说着有些敬佩的看了看沈辰,沈辰笑了笑,看出了她眼中的敬佩之意,说道:“这次还真不是我先注意到的。” 说着看了看远处刑天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道:“是你们刑队先发现的。” :陆知阮听后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研究起那些印子。 不一会,两辆车赶了过来,一辆是李文琪开来的负责拉运尸体的救护车,另一辆正是痕鉴科的车,刑天浩听见声音走了过来,就见安子皓从李文琪的车上跳下来,一下车,就看见边上站着的几个人:“刑队。” “那边怎么样了?” “都弄好了,尸体已经送回去了,陆哥让我来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刑天浩点点头,说道:“这边没什么了,你先帮小宋他们把尸体运到车上吧。” 刑天浩随后转过身对陆知阮说到:“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吧,回去之后让陆沥川把前面两个死者的手机要回来和这个一起查。” 刑天浩说着把装着手机的证物袋递给了陆知阮,然后又说道:“铃铛还有红绳先不要查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四个死者的共同点,和他们有可能有联系的地方,监控也要加快排查,之后我会给张队打电话,二队这次会全面配合我们。” 陆知阮接过袋子点了点头,刑天浩刚准备走,又折了回来,补充道:“还有这两个死者的身份,必须马上确认!” 另一边,安子皓走到宋辜晚这边,宋辜晚正在把尸体往运尸袋里面装,安子皓见后赶快走过去,伸手帮忙。 “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啊,怎么样,是不是瞬间特别感动?”安子皓说着还贱兮兮的挑挑眉。 宋辜晚嘴角抽搐几下,也顺利在安子皓的帮助下装好了尸体,李文琪之后便催促着两人将尸体抬上了车。刑天浩上车前转身对痕鉴科的警员们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 之后几人便上车打算离开,刑天浩给张政拨去了电话,刚接起来,张政就先说道:“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别说了,又多了一具尸体。” “又多了一具?!”张政在电话那头几近破音,咳嗽两声后说道:“我们看了董新丞和白婕尸体周边的监控,并没有发现有跛脚的人出现的痕迹。而且,我们至始至终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跛脚的人是没有办法开车的,不是吗?” 刑天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张政见刑天浩这边没有说话,继续说道:“那两个死者的行动轨迹,也完全没有重叠。” 刑天浩的眉头越皱越紧,车里的气氛也越来越诡异,陆知阮和沈辰交换了眼神,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刑天浩随后叹了口气,问道:“车呢?有没有重叠的车?” “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另外一件事,两个案发现场都出现了两辆可疑车辆,这两辆车在路边停留的时间和死者死亡时间差不多。” 刑天浩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后又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担忧:“这两辆车查到什么了吗?” “董新丞那边的车是假的车牌号,但是车型是一辆白色的新款suv。白婕这边车是一样的,车牌挂在一个名叫张笙辰的人名下。” “没错,我们现在已经在全城搜捕这个人了。” 刑天浩之后便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陆知阮却皱起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张笙辰……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这么耳熟?” 见陆知阮的反应,刑天浩兴奋的问道:“你认识?!” 陆知阮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但是好像在哪听过……” 另一边,宋辜晚和安子皓在救护车上坐着,宋辜晚自从上车就皱着眉头低头想着什么,安子皓则是四处打量着,没话找话道:“你们这车还挺高级。” 李文琪却不吃这一套,直接问道:“这有啥高级的,不就是最普通的救护车吗?” 此言一出,安子皓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翻了个白眼:“小爷我不是没机会坐吗,这不是第一次。” 宋辜晚听后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说不定坐过就是你忘了而已。” 安子皓听后张嘴回怼道:“就小爷这身手,怎么可能有机会坐这种救护车……” 安子皓说到一半,车突然猛地刹了车,几人失控的往前一扬。安子皓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皱起眉头,甩了甩头。 “怎么了?”宋辜晚见他的异样,问道。 “啊,没事,突然有点晕。”安子皓摆了摆手。 “你不会头不合适吧?” “啧,说什么呢?” 宋辜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表意不准确,忙改口道:“不好意思啊,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头部曾经……” 安子皓理解了她的意思后挥了挥手,表情有些不自然,语气无所谓的说道:“以前确实受了点伤,不过现在早就好了。” 宋辜晚转头看了看安子皓不太自然的神色,关心道:“没什么病根吧?” 安子皓无语的笑了笑,看了看宋辜晚,无奈的说道:“我的姐姐啊,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盼点我的好啊。” 宋辜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害怕你万一有一天突发恶疾,来不及......” 安子皓听到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停停停,您可别咒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久后大家都回到了局里,陆知阮按照刑天浩的安排将分工告诉了众人,陆沥川坐在电脑前回答道:“今天第一名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我刚刚回来查了一下,这个人名叫赖文博,是咱们江城一个很有知名度的律师。我现在正在排查另一名死者的身份,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个乞丐,想找他的身份估计要费些时间。” 陆知阮听着点点头,突然灵光一闪,说道:“记得标注一下他们的年龄还有生肖那些。” “标注生肖干啥?” “既然我们要把调查方向锁定在八卦这个方向的话,生肖应该也是要注意的东西吧?” 安子皓听着点点头就拿出了手机,宋辜晚见了问道:“你要干嘛?” “问问普空看看八卦和生肖有没有关系确定一下。” 宋辜晚一听忙伸手把安子皓拿着手机的手按了下来,面色不善,挑了挑眉:“你就那么相信他?” 安子皓看了看被压下去的手,又环顾了四周,看着大家都有点诡异的表情,问道:“他不是给我们了很多帮助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别忘了,你那几句话都是他翻译的。他也满足作为凶手的条件,不是吗?” 安子皓听后皱了皱眉头,突然拍了拍手:“对啊,那如果他是……岂不是”安子皓说到这脸色变了变。 刑天浩也正好从门口走了进来,随口问道:“谁?警校里给你们教的就是这些?” 安子皓见刑天浩走进来,打哈哈道:“刑队,我这叫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刑天浩本是随口一说,见安子皓辩解,转过身来,说道:“那你的小心求证呢?等我去?还不快点动起来?” 安子皓见刑天浩面色不善,忙不迭点头,还不忘拍了拍陆知阮:“对对对,您说的对,我们现在就去。” 随后两个人便连忙离开了会议室。宋辜晚也起身往法医所赶去,沈辰则和陆沥川留在了会议室,看着陆沥川整理的材料。刑天浩接了口热水,坐到两人边上:“看什么呢?” 第14章 仓库里的僧人 “1996年……属鼠吧?”听沈辰这么问,刑天浩仰着脑袋想了会,点了点头:“是,现在16岁。” 得到刑天浩肯定的答复,沈辰也微微点了点头:“那么……1977年,就是属蛇,今年35岁。” “算什么呢?”听见沈辰一个人念念有词,刑天浩好奇的凑了过来,沈辰见后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了他。 “我在看这两位死者的出生年月。陆知阮说这可能会有些什么线索,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关联。” 刑天浩看了看,拿出手机搜了些什么,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沈辰见状忙问:“查到什么了?” 刑天浩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挥了挥手示意沈辰过来看,顺带也喊了陆沥川一嗓子。陆沥川见后放下手上的工作走了过去。三人凑近后,刑天浩说道:“我刚刚查了,在八卦中,坎卦代表的生肖就是鼠,而巽卦刚好代表蛇。而第三个死者,赖文博……” “他是1982年的,属狗。”陆沥川补充道。 “没错,这就说通了,现场那个像三一样的符号,代表的正是乾卦。”刑天浩说到这,沈辰的眼里也难得的出现了兴奋的神色。 “看来我们这次猜测的方向是对的。” 刑天浩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么看来,我们一开始忽略的不只是现场的符号以及死者的出生年代和手机,这个叫普空的僧人,也有很大的嫌疑。” 沈辰的面色沉下来:“现在就看他们两个谁活着了。活着的那个人,嫌疑会变得很大。” 刑天浩也点点头,肯定道:“没错,但是这个觉悟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现在在哪里,反而是这个普空,不仅我们能随时找到他,他还给我们无形中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我想……我有必要去见见他。”沈辰此话一出,刑天浩抬头看了看他,半晌后点了点头。 “也好,你的观察力确实要比安子皓强不少。”沈辰随后收拾了东西,转身向门口走去。刑天浩却突然叫住他:“要不给小陆打个电话让她和你一起去,万一……” “放心,我不会激怒他的。”沈辰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陆沥川随后也继续查找了资料,刑天浩则跑去和张政讨论案情了。 不知不觉间黑幕降临,不知为何今夜江城市的雾气出奇的大,笼罩了几乎大半个城市,浓浓的夜雾中,城市灯光的霓虹,好似潜伏许久的野兽的双眼,慢慢在浓雾中浮现出来,而此时城郊废旧仓库中,正传来一阵阵异响。 “怎么,还是不愿意吗?” 冰冷的仓库中,一个年轻男人被五花大绑的强迫跪在另一个中年男人身前。中年男子见那人不理会他的话,生气的拽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年轻男人被迫抬起头,却见他脸上伤痕累累,就连呼吸声都十分微弱,那中年男子见了,虚情假意的说道:“张笙辰,你这又是何必呢?早听我的话,你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难受,你说对吧?” 张笙辰听见他的话,呵呵呵的笑出了声,嘴里没吐干净的血水随着他的笑慢慢从他嘴角流淌下来,他慢慢抬眼看着眼前的人,眼神里是满满的挑衅,嘴角上扬说道:“怎么了?视频我不是已经听你的......删掉了吗?你还要怎么样?” “还要怎样?”男人说着冷笑了几声,说道:“那你要不猜猜,警察看见你的车去了白婕死的地方而且时间还吻合,你会怎样?” 张笙辰听后瞳孔快速扩张,身子也有些微微颤抖:“你......你这个畜生!” “哈哈哈哈哈哈,张笙辰,要我说你现在反正也走不出去这扇门,不如刚好把杀人犯这个罪名也扛下来,到时候你的视频肯定会爆火的,标题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叫......某不知名短视频博主为博人眼球不惜杀害无辜百姓,哈哈哈哈,怎么样,很不错吧?” “你!” 旁白:男人笑了一会,停了下来,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视频的备份到底在哪?” 张笙辰也镇定下来,虚弱的说道:“想知道啊?你凑近点,我告诉你啊。” 中年男人眯起双眼,眼睛转了转,想了半天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张笙辰见后嘴角一勾,将一口血水吐到他脸上,又伸长脖子要过来要他耳朵,中年男人一见,立马起身闪开:“好你个小崽种!” 张笙辰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中年男人,他一把掐住张笙辰的下巴,手指节因为过分用力而变得发白,伴随着咔咔的骨头的声响,张笙辰痛苦的皱起眉头,那中年男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少给我耍花招!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备份的呢?那张储存卡呢?你藏哪了?” 张笙辰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反抗了,他翻了翻白眼,用力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却被下巴上传来的阵痛痛的放弃了抵抗,虚弱的说道:“没......没......没有备份。” “你放屁!”男人说着撒了手,还连带的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张笙辰痛苦的翻倒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了起来,嘴里再次涌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周围的地面。中年男人好似不解气,接着站起来继续拳打脚踢,边打边说道:“好小子,你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佛祖的面子我可给过了,看到了吗!” 那人说着仰头看了看天上,喊道:“他不说,可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我今天非要打到你说为止!” 伴随着张笙辰虚弱的反抗声,男人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直至身下的人失去了动静,他才反应过来,用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下的人。 “喂!你小子,起来!别他娘的给老子装死!起来。” 然而回答他的确只有空气中宁静的虫鸣,男人一愣,手颤颤巍巍的伸到张笙辰鼻下,之后便面色惨白的坐在了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念叨着:“阿......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我不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 仓库—— 突然,男人猛吸一口气,骤然惊醒,他抬起头,迷茫的环视了一圈四周,深呼吸许久后眼神才恢复光彩,他怔怔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围的环境,伸了伸手,却碰倒了手边的酒瓶,瓶子应声而落,瞬间在水泥地上绽放起片片的玻璃碎渣。 另一边的张笙辰听见动静缓缓抬眼看了看,他的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手被反绑在背后,整个人有气无力的。中 年男人眨了眨眼,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梦境,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头看了看角落的 张笙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道:“饿吗?” 随后挑衅的拿起桌上他吃完的一根鸡腿骨头,在空中扬了扬,转手扔到张笙辰脚边:“赏你的。” 张笙辰冷笑一声,并没有管那根骨头,想抬头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翻着白眼看着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你就不怕秦叔叔知道了......到时候......警察就会把你抓起来!” “秦叔叔?啧啧,叫的多亲呢。”中年男人听见他的话,不禁冷笑出声:“你可记得你那视频里有两个人?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来找你的只有我一个人?” 张笙辰听后脸色一变,眉头皱了起来,蓄力抬头看着中年男人,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张先生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吧?视频备份到底在哪里?” 张笙辰听到他的话,突然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半晌后,他说道:“只要我把备份给你,你就能放了我?”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 旁白:张笙辰听到这却突然笑了起来,男人莫名其妙的坐在远处,不久后张笙辰笑够了,抬起头来讽刺的看着眼前的人:“出家人?就你?你看看你......除了是个光头,你哪点像是个出家人......” 中年男人听他这么说看了看桌上的酒肉,无所谓的笑了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张笙辰,慢慢蹲下身子捏住张笙辰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轻声道:“喝酒吃肉有如何?算不得出家人又如何?我做事向来信守承诺。” “我呸!信你的鬼话!”张笙辰说着朝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水,男人头一偏,一挥手松开了他转眼站起身就要伸脚踹他,却突然想起梦中的场景,瞪大双眼看了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张笙辰,忙收回了脚,平复了情绪后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一盘花生,扔到张笙辰身边:“先把这个吃了!” 张笙辰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花生,翻了个白眼没有动作,那男人见他的反应也再没有动怒,转身走到仓库门口,说道:“我就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晚上若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那我就让你看看,是你看着我死,还是我亲自送你上路!” 随后男人便离开了那里,张笙辰见男人走后才缓缓把嘴巴靠近乘着花生的盘子,艰难的吃了两颗就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嘴里干的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水分,他在嘴里嚼了半天,却咽不下去,环顾一周,目光落在桌子上没喝完的啤酒上,他吞了吞所剩无几的口水,艰难的往桌子边挪动着。 另一边,陆沥川留在办公室内插着资料,不一会刑天浩拿着保温杯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拄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眼前密密麻麻贴满照片的白板,背靠在椅背上,想着什么,突然陆沥川大叫一声拿着电脑走到了刑天浩边上,刑天浩被他一声叫吓得微颤了一下,转过头刚想骂,就看见陆沥川一脸兴奋。 “邢队邢队,查到了查到了。” 刑天浩看着陆沥川高兴的样子,硬生生把火压下去,说道:“大小伙子,稳重点。” 陆沥川听见他的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确定了第四个死者的身份。” “确定了?” 陆沥川点点头,附身在电脑上调出一张资料,解释道:“根据您和辜晚提供的线索,我去搜索了本市失踪人口以及没有在本市落户的人员资料,要了现场附近的监控和一些乞丐经常出没地点的监控,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人,前面物证科也将今天两名死者的dna信息发了过来,经过比对,就是这个名叫阿树的人,真名叫李树,今年45岁,1967年5月17日出生在江城市边上的海陵市,年少父母都离世了,靠乞讨勉强生活。” 刑天浩眯起眼睛,轻声默念:“李树......1967年,比我还大点,属......属羊?” “没错。” “第一个死者,名叫董新丞,1996年生,属鼠,是个学生。第二个死者白婕,1977年生,属蛇,是个记者。第三个死者赖文博,1982年生,属狗,是个律师。第四个死者就成了个乞丐。这凶手还真是雨露均沾啊。” “我刚刚突然想到,会不会凶手是按照生肖杀人的呢?您看,鼠,蛇,狗,羊......要真是这样,凶手岂不是要杀十二个人?”陆沥川脸色一白。 “十二生肖应该不太可能,且不说十二个人杀起来难度很大,我认为凶手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自信杀十二个人都不被我们抓到。把那个八卦的图找出来。你看,我们现在见过的符号有这四个......去查查这些卦位代表的生肖和映射到人身上分别代表的职业和器官。” 陆沥川听后忙拿过电脑开始查找,时间一分一秒流失和,刑天浩的眼睛眯缝起来:“我感觉......我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找到了!果然如您所说。” 刑天浩听后凑近看了看,而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坎卦,对应鼠,和双耳;巽卦,对应男龙女蛇,股;乾卦,对应男狗女猪,首;而董树现场中间全断开的三就是坤卦,对应男羊女猴,腹。” “职业呢?有什么线索吗?” 这次很长时间陆沥川都没有回复,盯着电脑沉默的看着,刑天浩皱了皱眉头没有打扰他,半晌后,陆沥川犹豫的声音传来:“太多了......” 第15章 监控里的suv “坎卦在一定意义上代表血病,泌尿系统疾病,妇科病心脏病,巽卦又说是头发稀少,草木丛生,活跃,这都什么啊......”陆沥川看着繁杂的信息,心里一阵烦躁:“完全没有任何规律,有些代表地方,有些代表人群职业,有些又说是性格和疾病。” 刑天浩听着凑了过来,沉默着看了看,问道:“董新丞本身就有那个什么什么绝症是吧?” “是啊。” “他的尸体在森立发现的?森林里有一条水道弯曲的小溪?” “嗯啊。” “还嗯啊啥啊,这不全出来了?”刑天浩兴奋的拍了拍手。 陆沥川刚习惯性的想附和刑天浩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坐起来仔细看了看电脑上的信息,面露喜色,拍了下桌子:“我去!老刑你真是我偶像!” 这话一出他才意识到态度不对,忙又噤声小心翼翼的看着刑天浩,刑天浩大手一挥拍在他肩膀上大笑道:“好小子!这回你算是立了大功了!” “不不不,都是刑队您提点的好。” 刑天浩笑嘻嘻的看了看陆沥川,没计较他的态度,片刻或说道:“去整理一下放到文档里面,还有,剩下还有几个卦象?” “还有四个。” 刑天浩听着点了点头,神色和语气都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了,又补充说道:“注意找剩下这四个卦象的信息,生肖,死者的身份和特征,还有案发地点,这次,我们必须要阻止凶手再次犯案! 对了,四个死者的手机你看了吗?” “在我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查看,赖文博的手机还被损毁了,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提取到他手机里面的线索。” 刑天浩听后点点头,继续说道:“晚点给他们都发消息让晚上回来开会,还有手机的事情一定要抓紧!” 与此同时安子皓和陆知阮也赶到了二队正在排查的监控室,孙严见两人来了上前伸出手和安子皓握了握:“来了。” 陆知阮打了招呼之后便往里走去,孙严看了看他的背影又转头看着陆知阮,笑道:“你那教授男朋友怎么没来?” 陆知阮翻了个白眼,刚要说什么,安子皓却突然快步走了过来,一脸八卦:“什么男朋友?” “她......”孙严说着指了指陆知阮,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陆知阮伸手捂住了嘴巴:“没什么。” “好啊你!陆知阮!现在有秘密了?还交了男朋友?说!是哪个小白脸?”安子皓眯着眼睛伸手指着陆知阮,语气有些怒意,表情却将他想吃瓜的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陆知阮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知道染不过他,便把当日去帮忙的事情和他一五一十的说了,安子皓听后挥了挥手啧了一声,转身走了:“啧,没意思。” 留下孙严在原地呆愣愣的站着,半晌后,孙严问道:“所以......你和那个教授,你们真的只是同事?” “不然呢?” 孙严之后尴尬的挠头笑笑,迈步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这边有泡面,给你们安排上?” “行啊,刚好小爷我饿了,搞一碗!对了,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 孙严听到这话一愣,随后面色凝重的对另外一名警官说到:“小朝,把那段视频给他调出来。” 那警察听后答应了一声,操作一番后,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条广阔的马路,时不时有几辆车高速经过。路程上,一辆白色的suv十分显眼。 孙严把泡面泡好后拿给两人也坐到一边开始解释:“这辆车的车主是一个叫张笙辰的短视频博主。我们在查到他之后立刻带了人去他的居住地查看。” 孙严说到这顿了顿,安子皓抬头看了看他,他面露难色继续说道:“人......不在家。” 孙严说着抬起手上的表看了看,说道:“派去蹲守的人目前也没有消息传来,我们去访问了他的父母,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由于他职业的特殊性,几乎一整天都在外面拍摄,所以他的同事和老板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说随后一次见他是大前天中午,好像说是急匆匆接了个电话就往外跑了。” 安子皓皱皱眉头,问道:“这样看来的话,他是失踪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他父母为什么没有报警?”陆知阮皱着眉头。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这个张笙辰呢,和他父母的关系一般,家里除了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他父母好像会更偏爱那个最小的女孩,对他们都不咋上心,这张笙辰平时也老是不回家,和父母的联系也不多,自然就没人报警。”孙严嗦了口面说道。 “那公司呢?他不来上班公司也不管吗?”陆知阮又问道。 “做短视频的嘛,公司管的也松,估计没有硬性要求每天都打卡。”孙严不以为然。 “这不就妥妥满足凶手的条件吗?”安子皓看了看还没泡好的方便面,撇撇嘴:“但是我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说着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问道:“这张笙辰多大啊?” “二十七八吧?” “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会留这么长的胡子?”安子皓说着伸手指着监控画面一处模糊的画面,画面中的一名男子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位置,留着长达七八厘米的胡子。 而此时孙严也在手机上翻到了张笙辰的视频号,说道:“你们看,就是这个帐号。” 两人凑过去,陆知阮看了两眼,惊讶的说:“我见过这个人!” “啊?在哪见得?那你没把他抓起来?”安子皓问。 “不是!我昨晚刷视频的时候刷到他 的视频了,那个视频里面......他好像......好像在拍法院! 法院?”陆知阮说着仔细回想了一下:“对,而且就是我们今天发现那具无头尸体的法院!” 安子皓眼前一亮:“这么说,他去过案发现场?” “你记错了吧?没有这个视频啊?”就在陆知阮和安子皓火热讨论之际,孙严冷不丁向两人浇了一盆冷水。 “不可能啊,就是他。” “啧,你自己看,我还能唬你?” 陆知阮一脸质疑的接过手机仔细翻了翻,眉头皱了起来:“奇怪,我明明看到的啊......” “你俩傻了吧?他可是作者,删个作品不是随随便便?”安子皓说着挑起一块面嗦起来。 “可是那个作品可以有很高的关注度的,我看有好多的赞,如果真的是他删的,那他的身份......” 听着陆知阮的质疑,安子皓耸耸肩,说道:“这就不好说了,这视频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公司删除的。如果是他自己删掉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有比获得人气更重要的原因。” “比人气更重要?那能是什么?”孙严不明所以:“虽然他现在属于失联状态,但从监控来看,他很可能不是凶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安子皓面色严肃:“他要保命。” “命?” 安子皓点点头,靠坐在椅背上吃了口泡面,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要不是他亲人好友的命,要不是他自己的命。否则这么好的大火机会,他没有理由放弃啊。” 众人点点头,陆知阮抬头看了看监控,说道:“你们看,这个监控上的人,和这视频里面的人,明显就是两个人。” “不错,那我们不妨大胆假设,张笙辰的失踪和这个人。”安子皓说着顿了顿,起身指着监控画面里的那个人,说道:“有很大关系。” “你的意思是,是这个人绑架了张笙辰并且开着他的车进行的抛尸?”听见陆知阮这么说,安子皓笑了笑,打了个响指:“没错!” 陆知阮却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样......说不通啊,要是他绑架的张笙辰的话,他怎么就能确定张笙辰的父母和同事不会发现他失踪呢?” “知道他同事不会发现应该不是件难事,重点就是他父母。而且他父母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好像平时并不是很上心。”安子皓想了想,说:“也是,而且他绑架的动机也是一个很大的疑问,能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这个嘛......恐怕得问问你们一队的老陆哥了。” 另一边沈辰看了看手机上安子皓给他发的地址又看了看面前的大门,确认无误后走了进去,刚进寺庙没两步,他就问道一股很浓重的檀香味道,味道之大冲的他脑子晕乎乎的,他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这时一个和尚模样的男人迎了上来,向他行礼道:“施主,是要求什么吗?” 沈辰眼神警惕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想直入主题却想起来这次自己是一个人过来,并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这才淡淡笑了笑,说道:“我来......求事业。” “事业?好的,施主稍等,我去为您请觉释大师。” “觉释?他回来了?”沈辰话问出口才觉得有些不妥,一时站在原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那和尚见了说道:“是的,昨晚刚刚回来,看样子,施主是常客啊。” 和尚点点头,之后便要带着他去找觉释,沈辰却突然问道:“普空方丈不在吗?” 那和尚听了,转过身为他解答:“普空方丈这些天都不在。” “这几天都不在?”沈辰皱皱眉头。 “是的,前几日有人找过他后不久他就出去了,最近都没有回来。” 沈辰听后点点头,看着面前大门紧逼的房子想了想,转身跟着和尚去找了觉释,路上,两人路过了此前安子皓见到的那棵大树,沈辰走到近前看了看,目光停滞在那条红色丝带之上:“这字倒像是安子皓的。” “这是之前常来我们这边的一个施主留下的。”那和尚说着也走了过来,看了看红丝带,继续说道:“我记得,那施主面容生的很是俊俏,常来,还说下次来要把这个带走呢,结果便再没来过。” “是吗?”沈辰挑挑眉。 “上次来还是五年前呢......之后好像再没有来过。” 听见和尚怎么说,沈辰转头又看了看红绸,警惕道:“五年前?” “是啊。”那和尚之后便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沈辰在原地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又回头看了看丝带上的字,才转身跟上了他的步伐。 两人走了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处禅房前,那和尚在门口停了下来敲了敲门,得到里面人的许可后,才开门带着沈辰走了进去:“师父,这位施主是专程来找您的。” 听到小和尚的话,坐在榻上的和尚抬起头来看了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和尚答应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霎时间房里一片寂静,沈辰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那和尚的身上,只见那人穿着正统的和尚装束,脸上干干净净,头发也是全部被刮的干净,正严肃的看着自己脚边的书籍。沈辰走过去看了看:“《周易》?” “不错。”和尚说着合上了书,起身站了起来,对沈辰说道:“施主是要求什么?” 沈辰的注意力放在书上,无心的回答道:“事业。” 觉释听后沉默半天,沈辰见他没有动静,转过头来看了看他,觉释见状笑了笑:“施主事业日后定会蒸蒸日上,又有何要求的呢?” 沈辰见觉释看穿了他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求事业,也不再打马虎眼,说道:“果真如此?” “施主你五年前,是否曾遭遇过大劫?” 沈辰听后一愣,平时波澜不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没有。” 觉释看到沈辰的反应笑了笑,高深莫测的说道:“凡是人为之事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你命里的劫数还没有度完,不过会有命定之人前来助你。” 沈辰听着皱了皱眉头,看着觉释的眼神变了变,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客气:“我说过了,没,有。” 觉释看了看他,不再说这个话题,继续说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前天晚上,你在哪?” “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觉释被沈辰并不友好的态度激怒,语气也变得冲起来。 “我是警察。” “哦?是吗?那你的警官证呢?” 第16章 黑白配 沈辰被他说的一时间语塞,站在原地眯起眼睛:“据我所知,你不在寺里吧?” “是又如何?” 沈辰正要问什么,就却被突然推开了,沈辰转过身,来人正是刑天浩。 他手里握着正在通话的手机,有点微喘的站在门口,休息了两秒后,抬步走了进来,冲沈辰扬了扬手机,觉释皱着眉头看过去,手机上显示的通话人正是沈辰,沈辰见后笑了笑,从兜里拿出手机,挂断了两人的通话:“来的还算及时吧?” 觉释一直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的反应:“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倒是你,慌什么?”见刑天浩来了,沈辰也干脆不装了。 刑天浩之后笑了笑,嘭的一声把兜里的警官证拍到了桌子上:“怎么样?你叫的警官证快递送的还算及时吧?” 觉释看着面前的两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既然如此,你们问便是。” “前天晚上,你在哪?” “在外面。” “谁能作证?” “城北一家农户。” “城北?”沈辰和刑天浩两人听后对视一眼,刑天浩之后眯起眼睛,也坐到椅子上,面对着觉释,一字一句的问道:“一晚上都在?” “不错,一晚上都在。”觉释点点头,眼神没有任何慌乱。 刑天浩听后笑了笑,点着头说道:“这就好办了。” 说着给安子皓打去了电话:“就你上次来的寺庙,带点人,现在过来。” 一边的觉释看了看坐着的刑天浩,又抬头看了看一边的沈辰,一脸懵的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们刑警队来找你还能是干什么?叫你去喝茶吗?!”刑天浩语气严肃,声音也有些怒气。 觉释听他的语气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坐直了身子,说话也有点磕巴:“警......警察同志,我......我可没犯法啊。” 刑天浩皱皱眉,故意震慑道:“犯没犯法可不是你说的算的!” “我......我真的就是去巡游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那对夫妇,真的!” 刑天浩听着笑了笑,说道:“现在肯说了?” 觉释听他这么说,愣了愣,转头就见沈辰刚收起手机,也面带笑意。 另一边的安子皓之前接到刑天浩的电话刚准备动身,就收到了沈辰的短信让他不用来了,他挠了挠头,嘀咕道:“什么嘛,这两人搞什么。” 终于,一天的调查任务结束,大家都筋疲力尽的回到了警局,安子皓刚坐到椅子上就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累死小爷我了!” 之后扫了周围一眼,见众人皆在唯独少了宋辜晚,随口问道:“宋法医呢?” 一边的陆沥川从电脑后探出头,回答道:“不知道呢,应该还在忙吧,这次任务很重。” 安子皓听后点点头,就见陆知阮和沈辰提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走了进来:“快来快来,吃饭啦!” 安子皓听后一个飞身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接下了食物,转身放到桌上翻了起来。 “咦?辜晚姐呢?还没忙完吗?”见宋辜晚不在办公室,陆知阮问道。 “我刚刚问了,可能还得一个多小时。”陆沥川回答道。 “这得有十个小时了吧。” 刑天浩听后看了看腕表,点了点头,咬了口安子皓递过来的汉堡,嘴里有些含糊的说道:“差不多了,买她的饭了吗?” “买了”。 刑天浩听后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一直喋喋不休的安子皓身上,头一歪说道:“小安?你去给小宋送一趟?” “我?”安子皓笑容瞬间僵住:“邢队,我......” “嗯?” “我立刻就去!”安子皓说着嘴里叼着吃了一半的汉堡,伸手抓过一个汉堡一杯草莓奶茶,在刑天浩的注视下飞速离开了办公室,走了几步就慢了下来,他晃晃悠悠的晃了几步,看了看手里的奶茶,自顾自的说道:“咋拿成草莓的了,我的,仅此一杯的草莓奶茶啊!!我能不能自己喝啊,就给她个汉堡?这样是不是不道德啊,算了,一会过去,我就假装给她,她肯定会推辞一下,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自己喝了,哈哈哈哈哈,我可太聪明了!” 当安子皓赶到尸检所门口刚打算敲门的时候,就被一阵交谈声吸引了注意力,他探头往里看去,就见宋辜晚正在里面的凳子上坐着休息,而在她身边坐着的,正是那个有过见面之缘的陆知阮所谓的哥哥,也是宋辜晚的师哥的男人,言寂。 安子皓眯着眼睛看了看,名叫言寂的男人和之前几次见面一般依旧是一身纯白的打扮。 “这人倒是有意思,和那沈教授一个一身白一身黑。走到一起倒是黑白配。”安子皓撇撇嘴,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两人听见动静转身看了过来,宋辜晚见是安子皓,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这是什么问题,什么叫我怎么来了,这不看你忙了一天。喏,给你带的吃的。”安子皓说着把汉堡扔给了宋辜晚,却瞥见了一边桌子上已经吃完的饭盒,嘀咕道:“都吃完了还让小爷我送一趟。” 宋辜晚随着安子皓的目光看过去,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汉堡,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啊,我吃过了没给你们说,麻烦你送一趟。” 安子皓本来想再说点抱怨的话,见宋辜晚一上来就道了歉,也不好在说什么,伸手挠了挠头,一边的言寂一直安静的看着安子皓的动作,此时插话道:“也有我的问题,没提前和你们说。” 见言寂这么说,安子皓更不好意思了,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说道:“那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等等!你手里提的是?”刚打算溜的安子皓听见宋辜晚的问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奶茶,舍不得的咬了咬牙,转身说道:“奶茶,你喝吗?” “我......”宋辜晚刚说一个字,就被安子皓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啥,”安子皓自信的笑了笑:“你不爱喝,是吧?” 宋辜晚看着他的反应,站起身走了过来,一把夺过奶茶看了看,点了点头,恶趣味的笑了笑:“嗯,不错嘛,草莓的,我很喜欢,谢谢你啦。” 安子皓怔怔的看着宋辜晚手里的奶茶,又看着她把奶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生无可恋却又不好说什么,悲痛的说道:“不客气.......” 宋辜晚见安子皓的表情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语气调侃:“看不出来啊,你个大男人还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大男人咋了?谁规定草莓只能女的喜欢了?” 宋辜晚看着安子皓憋红的耳根,忍住笑意,说道:“好吧,那一起走吧?” “走哪?”安子皓显然还沉浸在失去挚爱的痛苦中。 “回局里开会啊。” “你弄完了?”安子皓略显震惊的抬头看了看宋辜晚:“不是说还要一个小时吗?” “那都是半小时之前的事了,再说,我这师兄也不是白在这待着的。” 宋辜晚说后转头看了看在一边静静坐着的言寂,言寂见后笑了笑,起身解释道:“就是帮着做了点现象分析,没接触案子,放心吧。” 安子皓听后将信将疑的点点头,说道:“那走吧。” “那你们去,我把这些饭盒收拾了,等你们的案子结束了请你们吃饭。别客气啊。”言寂说着拍了拍宋辜晚肩膀,开玩笑说道:“我还得谢谢大家对我妹妹的照顾呢。” “好吧,又得让你破费了。” 之后宋辜晚和安子皓两人便拿着一踏文件向局里走去,路上,安子皓贼兮兮的探头过来问道:“宋法医,你和言医生是不是在谈恋爱!” 宋辜晚一愣,皱起眉头,转过身看着安子皓:“你什么意思?” 安子皓:“没啥啊,就问问嘛。” 宋辜晚无奈的摇摇头:“没有,他就是我师兄而已,认识很久了,一直很照顾我。” “好吧。” “我怎么感觉,你很失望?”宋辜晚斜着眼睛看了看安子皓。 “有吗?没有吧。”见八卦的心被发现,安子皓有些心虚的挠挠头。 宋辜晚看了看因为想吃瓜而没吃上而失望的安子皓,无语的摇了摇头,想着也没别的话题,就顺着说着:“我们是在国外认识的,当时我研一,他研三,我们是一个导师,异国他乡嘛,就和他一直相互帮忙,后来就熟了。纯纯的革命友谊。” “拉倒吧,人家可不一定这么想。” 宋辜晚听后瘪瘪嘴:“你别乱说,对了,有个事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上次......第一次见张队的那次。感觉你状态怪怪的,”宋辜晚边说边观察的安子皓的脸色:“尤其是提到五年前,我看到知阮和你说了什么,你是......” 安子皓有些不自然的扯扯嘴角:“啊,那次啊......” 宋辜晚说低着头措了措辞,安子皓看出她的犹豫,也低着头沉思的半天,又打量了宋辜晚几下,这才说道:“我......以前经历了一些事情,有些记忆记不清了。” “失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警局楼下。安子皓点点头,转头看了看宋辜晚的神情,发现她的表情中只有震惊后,继续说道:“很巧的是,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但是应该和你们要查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五年前,你才18岁,确实不太可能有关。” “所以......你到底在查什么?”安子皓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安子皓的问题,宋辜晚苦笑的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被陆沥川打断,他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严肃:“小宋。” 宋辜晚听到声音后转过身,见是陆沥川,也没再说什么,走进了会议室,安子皓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消失的会议室门口眯了眯眼睛。 半晌后也迈步走了进去,进去却见大家都已经在里面坐定等待了,连忙找到位置坐下。刑天浩见大家都到齐后,和张政交换了眼神,语气严肃:“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天,我们又发现了两具尸体,我们在短短四天内就发现了四具尸体,可见这个凶手的惨绝人寰!当然,我们也掌握了这个凶手的特性和犯罪习性,相信大家心里都有点猜想了,今天又开会,是希望我们踊跃交换猜想,以便尽早把这凶手缉拿归案!” 刑天浩的一番发言听得所有人动力满满,宋辜晚之后便上台讲述了她在尸检时所获得的线索,两具尸体一个少了头部,一个少了腹部:“法院的尸体死者的身份我这边暂且还不知道,但是就目前发现的四具尸体来说,这个尸体的死亡时间是最短的。从死者死亡到我们发现尸体只有五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死者是在昨天晚上凌晨三点左右死亡的,而在垃圾场发现的那具尸体,是迄今为止死亡时间最早的,死者的死亡时间在72小时以上,已经严重腐化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发现的尸体按照死亡顺序来看并不是我们发现的时间。”张政总结道。 “没错。” “我来补充一点,垃圾场发现的尸体名叫李树,而法院发现的尸体名叫赖文博。”陆沥川补充道。 “赖文博?”孙严皱皱眉:“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他好像......是个律师?” “没错,江城市知名律师。”陆沥川点点头。 “那就是说,四个死者的死亡时间的正确排序应该是,李树,董新丞,白婕,赖文博。”陆知阮总结道:“而这四个死者的身份分别是乞丐,学生,记者,律师。这凶手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刑天浩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之后皱起眉头眯起了眼睛,不得不说这个凶手选择杀害的对象的身份地位和重量越来越大。宋辜晚之后补充道:“但是通过死者的死亡时间我并没有推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现在已知的就是董新丞和白婕的死亡时间间隔最短,只有一个小时左右,但是李树的尸体的死亡时间距离董新丞的死亡时间却间隔了36个小时以上......” 宋辜晚说到这,面色一僵,不再说话,确实,两具尸体的间隔时间过长会有哪些可能自然不言而喻,安子皓也皱起眉头,说道:“会不会,还有被害人的尸体我们没有发现?” “我也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白婕和赖文博的死亡时间间隔了差不多24小时,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每隔24小时就会杀害两名受害者。”陆知阮面色一白。 “白婕和赖文博呢?间隔了多久?”沈辰问道。 “白婕死于昨天凌晨三点,赖文博是今天凌晨两点。相隔二十三个小时。” 第17章 十五度偏离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上面的规律总结,李树和董新丞之间我们至少还有一到两的死者没有发现。”陆知阮皱皱眉头:“但是我们这次发现的两名死者并不是同一天死亡的......那么会不会今天还有第二名死者?” 陆知阮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会议室众人的表情却变得十分难看,刑天浩和张政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铁青,两个人都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沈辰出言打破了沉寂:“按照八卦来看,现在已经出现了坤,坎,巽,乾四卦,我们不如先来猜猜凶手到底是以什么样的顺序来杀害被害人的。” 就在众人都一头雾水的时候,沈辰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起身走到白板前面,伸手握笔先画出了一个圆:“我了解到的八卦正确的顺序应该是按着顺时针,正北方向是坎卦,东北艮卦,正东震卦,东南巽卦,正南离卦,西南坤卦,正西兑卦,西北乾卦。” 沈辰边说边在那个圆边上依次写上了卦象的名字,并在中间画了个弧线将圆分成了均匀的两份,然后画上了一黑一白两个小圆。 “这么一说确是那个我们很熟悉的八卦图。但是这些方位和死者所处的位置都不相符。”刑天浩点点头。 “没错,我在现场看了看,几乎每个现场都和八卦上所表示的方位差了15度,我怀疑是凶手故意为之。”沈辰肯定道。 “他既然都用了八卦,又为什么不严谨的按照八卦的方位来呢?有没有可能是他测量出现偏差了?”陆知阮问道。 沈辰低着头思考了片刻:“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是我个人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连我们都知道运用八卦要严格按照方位来,他又怎么会注意不到这种问题。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故意的。” “故意偏离十五度?那不是就不准了吗?”陆知阮质疑道。 “我们所判断方位准不准是怎么判断的?”沈辰听见陆知阮的问题,转过头问她道。 陆知阮扶着脑袋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是正规的八卦啊,难道说,他不想用正规的?可是偏离十五度到底代表了什么?” “那怕是,可以改变整个八卦的走向。”刑天浩皱着眉头猜到。 “没错!”沈辰听到刑天浩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后眯起眼睛:“他想逆天,改变什么。” “噗”孙严强忍着笑意抱歉道:“沈教授,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但是这未免有些可笑了吧?现代人谁还信这个啊。逆天改命,要是能成功,老子跟他姓!” 沈辰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孙严满是嘲笑的语气,没说什么,等他笑够了,才缓缓开口道:“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他会不会这么做,是另一回事。” “我有要补充的。” 沈辰正打算坐回座位,陆沥川起身说道,得到刑天浩肯定的点头后,他起身走到沈辰边上说道:“我刚刚查了一些关于八卦的知识,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接下来我一一给大家对应。” 沈辰此后给陆沥川让开了位置,走到一边,陆沥川接过笔开始在沈辰写画过的边上边写边说:“按照死者死亡顺序来说,第一名死者李树,他的身份是一名乞丐,居无定所,死亡地点是垃圾场。而坤卦是地卦象,上坤下坤纯阴卦,代表着阴柔,明暗。和他的身份和死亡地点的环境都能对应上。” “这么理解是不是有点牵强?仅凭阴柔和明暗这两个词就把死者的身份和死亡地点这么理解,会不会......”这显然不是安子皓一个人的想法,会议室里的人此刻的眼神此刻也都充满了怀疑,陆沥川挠了挠头,干咳了两声:“别着急啊大家,先听完吧。董新丞,对应的是坎卦,重坎八纯卦,阳陷阴中,险上加险,水道弯曲。这些人人生历程曲折坎坷,绝顶聪明,有血病,泌尿系统的疾病,妇科病或者心脏病。” “这和那个叫董新丞的死者倒是出奇吻合。”孙严点点头。 “不错,董新丞本人满足这些条件,连死亡地点都是有曲折水道的丛林之间。” 众人虽是有些动摇,但是在警队的会议室里冠冕堂皇的聊有神论的八卦图像代表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在警局内接受的长时间唯物主义教育不允许他们就这样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陆沥川也没生气,耐着性子继续说道:“那我们再说下一个。白婕,是巽卦。上巽下巽八纯卦。头发稀少,草木丛生,活跃,坐不住。” “倒是符合白婕的性格和职业。”安子皓也点点头。 “没错,里面还有一句话。’柔而又柔,前风往而后复兴,相随不息,柔和如春风,随风而顺‘。”陆沥川继续说道。 “这句应该是形容女性的?”孙严眯着眼睛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理解的,这样死者身份和死亡地点又对上了。最后一个乾卦,天卦像,上乾下乾纯阳卦。刚健,自强不息,肥圆,成功,重大,一般是领导,执法者等。” “这样和赖文博也对上了。”张政此刻眼里也没有了开始的怀疑。 陆沥川之后点了点头,刑天浩起身拍了拍陆沥川的肩膀示意他下去,自己拿过笔补充道:“刚刚小陆没说道的,我补充一下。四名死者,分别是1967年,1996年,1977年,1982年出生的,属羊,鼠,蛇,狗,也能和八卦对应上。还有他们尸体缺少的部分,分别是腹,耳,目,首,也吻合。” “实在是荒唐啊,我们居然有一天也会靠这玩意破案。”张政听见孙严的话,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冲刑天浩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罪犯不是!我们应该全方面了解每一个罪犯的习惯以及他们的思想。像你这种行为别再让我见到!”张政语气严肃的盯着孙严,孙严被他盯得发怵,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安子皓幸灾乐祸的冲他笑笑,孙严不客气的回瞪回去扬了扬拳头。张政无奈的摇了摇头,表情十分沉重:“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这样吧,我们先查,对了,沈教授你去寺庙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沈辰抬了抬头,回忆道:“我去那里并没有见到别人,只见到了觉释。” “觉释这次在?”安子皓有些意外的抬头问。 “没错,他回来了。”沈辰说着皱起眉头,脑海里回想起觉释今天的话,不悦的舔了舔嘴巴:“刚开始他的态度很恶劣,满嘴没一句实话,最后他承认董新丞死的那天他确实不在寺里,而是在距离董新丞尸体很近的一处农家住着。” “他当天在那里附近?”安子皓皱皱眉:“那白婕呢?李树呢?赖文博?” “我后来去了解,他去完那边之后便回寺里了,并且在没有出去过,这几天找他来看命相的人络绎不绝,应该没有犯案的可能性。” “那就剩那个觉悟了。”安子皓的表情冷冽起来,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刑天浩点点头,补充道:“我们现在能确定的凶手确实应该是那座寺庙里面懂得梵语的和尚,觉释的嫌疑排除了的话,就还剩觉悟了。” “不对。”沈辰打断了刑天浩的推论,抬眼说道:“还有一个人。” “你是说......普空 ?”陆知阮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据我了解,他这几天都不在寺里,他是寺里的住持,行踪不定也很少有人怀疑,难道他没有嫌疑吗?” 安子皓皱着眉思考道:“自从我去找过他,铃铛上的话基本都是他来翻译的,要是他真的有问题,会不会他给我们的信息也是有问题的?” “这个倒不见得,他应该知道如果我们仔细去研究这个东西,几句话还是能翻译出来的,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懂梵文的在江城市他们是精英,在全国可不一定,要在这个层面撒谎,属实是过于低级了。”沈辰摇了摇头。 “那如果真的是他,他岂不是在某个层面掌握了我们的调查进度?”安子皓脸色一变,总觉得自己闯祸了。 “是这样没错......嘶......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始终是被动了很多。”孙严点点头。 “利用不好是被动,利用的好,就是主动。”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下,张政勾了勾嘴角向大家讲述了他的计划,刑天浩听后鼓掌道:“这确实是一招反将一军的好法子!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引出这个人。” “报告!”此时门被敲响,一个年轻警员站在门后:“张队邢队,有人来报案!叫张笙辰。” “张笙辰?!” 此时的警局大厅内,张笙辰坐立不安的搓着衣角,衣服上面满是灰尘,面前摆着的水杯满满的放着冒着热气,他的眼神却十分飘忽,安子皓和沈辰两个人先赶在大部队走了下来,见到张笙辰,安子皓连忙凑过去:“是你报案?” 张笙辰有点发懵的点点头:“对,对对对,是我。我是张笙辰。” “你这是怎么回事?”安子皓边说边打量了他一阵,张笙辰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一时没说话,安子皓看出他的精神紧张和干裂的嘴唇,把杯子递了过去。 张笙辰接过来,也不管烫不烫,一口喝干净,声音糯糯的问道:“还......还有吗?” “有啊,管够!小张!给他满上。” 一边的刑警见了,忙帮张笙辰杯子里加了些水,此时刑天浩和张政两个人也赶了过来,其他人则被安置在会议室等候:“你要报什么案?” 张笙辰喝完杯子里最后一滴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眼睛看着安子皓,说道:“我被绑架了。” “绑架?谁干的?你咋跑出来的?”安子皓皱皱眉头。 张笙辰听后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他囚禁我很久,具体多久不知道了,是谁我也不知道,至于怎么跑出来的,用碎盘子隔断的绳子。”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城西,城西近海的一个破仓库里面。” “那那个绑架你的人有没有说为什么绑架你?”安子皓边问边记着。 “因为一段视频。”张笙辰自己倒了杯水喝完,继续说道:“是我前天傍晚拍的视频,在江城市律师事务所门前那个。” 沈辰听着他的描述,回忆着陆知阮之前说的话,眼睛眯缝起来,既然嫌疑人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把张笙辰绑架,那必然由他必须这么做的道理:“你拍到什么了?” 听到沈辰的问题,张笙辰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他就一直让我把视频删掉,其实那个视频我都没有仔细看,但是应该是对于那个人很重要的东西,他还威胁我,要是不删,就杀了我。” “那你删了吗?”沈辰试探性的问道。 “删了,但是我的相机里还有备份。”张笙辰点点头,表示自己配合他们的工作,随后张政问道:“那嫌疑人的样貌特征呢?你记得多少?” “他......好像是个和尚,至于他是谁,我不知道。”张笙辰回想了一会:“一直在说什么天命难违,阿弥陀佛,出家人什么的。但是他还在吃肉喝酒。”张笙辰的表情变了变,沈辰看见他的变化,眯起眼睛,伸手扶了扶眼镜,也没有打断他,等着他的后文:“在就没......没什么了。” “他的身份呢?你有没有什么猜测?” 张笙辰被沈辰盯得有些发慌,他不自然的左右转了转眼睛,舔了舔嘴唇,调整了几下坐姿,最后说道:“没......没有。” “没有?”沈辰还想问什么,刑天浩打断道:“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先去帮我们取一下你相机里的备份吧,安子皓,你跟他去一趟。” 两人之后便离开了,张笙辰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的问安子皓:“那个人不会追到这边来杀我吧?” 安子皓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嗯......那还真不一定。” “啊?那怎么办?” 看着张笙辰发怵的样子,安子皓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兄弟,别紧张,既然你报警了我们就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这样,一会你取了东西要是害怕,今晚先和我回局里将就一晚,明天我们会加派人手在你家周围24小时保护你的安全。” 第18章 自行车棚上的少年 张笙辰走后张政便上去分配任务了,沈辰和刑天浩肩并肩站着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他说谎了。关于那个绑架犯,他必定知道什么。” 刑天浩没有说话,视线看着不远处的树丛,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沈教授觉得,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说谎呢?” “其实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说谎就是一种心理上自我保护的意识。当我们不愿意让真实的表现流露或遇到对自己不利的环境时,就会选择用这种婉转的方式表达出内心的防御状态。” 沈辰说罢勾了勾嘴角,领会到了刑天浩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脚尖,再抬起头眼镜被薄薄的雾气遮盖住了,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 刑天浩转头看了看沈辰,双手背在身后:“你的那套理论我不懂,在我看来,其实人说谎无非就是为了欺骗。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要隐瞒深处的某个秘密。” 沈辰轻笑一声:“大多数人一天会说谎四次,也就是说,每个人每年至少会说1460次谎话。” “所以你呢?”刑天浩说到这转过身看着沈辰,沈辰皱了皱眉头,微微把头侧过去闭着眼睛,不一会,转过身也看着刑天浩,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你呢?刑队长。” 刑天浩听见他的问题没有生气,点了点头,转过身子转移话题道:“我相信你有洞悉谎言的能力,张笙辰的事情,就靠你了。” 刑天浩说完就转身上了楼,沈辰没有立马跟上,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快速跑上了楼,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有些微喘的说道:“张笙辰有危险。” 另一边,安子皓在张笙辰家门口百无聊赖的徘徊着,两人来到家门口后张笙辰便拒绝了安子皓想要跟进去一起找的要求,并且让他一个人在门口等着,安子皓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毕竟是张笙辰自己的要求,只能无奈的在门口等着,就在他无奈之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里面是陆沥川的声音:“你在哪呢?和张笙辰在一起不?” “他家门口,他不让我进去。”安子皓无奈的撇撇嘴。 “快!进去看看,他可能有危险。” 安子皓听后没有废话,快速敲了几下门,见无人应答,心头一阵不好的预感闪过,当机立断一脚踹开了张笙辰家的门,一个飞身跑了进去,几处搜寻无果后在张笙辰的卧室窗台上,发现了他。 此时他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俯卧在自己家的窗台上面,双腿无力的向后拖沓在身后,胳膊打在外面,好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安子皓的手机通话并没有挂断,陆沥川听着这边的动静,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什么情况?” 安子皓见状忙掏出配枪,熟练的上膛校对,瞄准张笙辰,嘴里没有停,喊道“张笙辰?张笙辰?张笙辰!?” 见张笙辰没有反应,他缓缓靠近,到近前后先往窗外看了看,又低下头看着张笙辰,伸手搭上他的脖颈,却是脸色大变,他吞了口口水,放下枪,拿起手机。 “城北惠民小区三单元202。” 陆沥川的电话开的免提,会议室里的众人听后脸色也是一变,刑天浩愤怒的拍了下桌子,吓得每个人都是一愣,他怒道:“什么情况!?就在你身边都能让他出事?!” 旁白:安子皓在另一边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张了张嘴,余光就瞥到远处一个人影以很快的速度闪进了一处死角。安子皓咬咬牙,说道:“我看到他了,我去追。” 刑天浩听到后深吸一口气,慢慢平静下来,他自然明白安子皓没有一直看着也是张笙辰的话所导致,咬了咬牙,语气软下来:“你先去,自己注意安全,手机定位时刻开着,我们马上到!” “收到!”安子皓随后爬上张笙辰家的窗户,四处望了望,纵身一跃加上翻滚完美落地,又立马起身向刚刚那个角落跑去,刚跑近,就见那个小巷子里一个人影正跑着消失在了角落。 安子皓眯起眼睛,飞速跟了上去,那人听见脚步声往后看了看,又加快了速度,但他似乎不善奔跑,跑的并不快,转了几个弯,他和安子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那人快出了巷子要往繁华的街道跑去。 安子皓咬咬牙,起身一跳,右脚踩在墙上正打算来个飞扑,那人却灵活一转弯消失了,安子皓扑了空,连忙起身四周望了望,皱起眉头,表情异如往常的严肃,眼睛里折射出的寒光像是要把那人千刀万剐,就在他以为跟丢了懊恼的挠了挠头发,就见一处隐蔽角落里飞速驶出一辆黑色轿车,他眼神锁定后立马掏出警官证向路过的路人借了摩托车立马追了上去。 此时已经几近深夜,安子皓骑着摩托追着那辆车往城郊跑去,阵阵寒风把他原本柔顺的头发一股脑全吹到身后,他逮着空隙链接蓝牙拨通陆沥川的电话:“嫌疑人往城西郊去了,我在跟,你们派点人去围!” 另一边陆沥川接通电话后连忙在电脑上调出安子皓的手机定位,回答道:“我知道了,他们正在路上,你看清那人的车牌号了吗?” “没看清,太黑了,不过看型号倒是和张笙辰的那辆车很像。” “追踪上了!就是那辆车!” 安子皓听后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还好意思用人家的车?” 陆沥川能理解的叹了口气,电话两边一下陷入了宁静,只剩安子皓那边传来的呼呼的风声,突然,陆沥川惊呼一声:“他们要右转!” 安子皓听后连忙踩下刹车,看了看右边坑坑洼洼的水路,并没有摩托车能走的路。 “往早长街去了。” “他喵的。”安子皓生气的一把把头盔摘下猛地一摔,嘴里骂道:“这孙子这能跑。” “刑队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你先直走,从大路绕过去,里应外合。” 另一边,车上两个人神色各异,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后视镜,开车人的脸映在后视镜,正是普空,此时他紧皱着眉头,一改在寺庙里 温润的模样,不耐烦的说道:“你他妈疯了?门外是警察你都敢动手?!” 另外一个人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吐了口唾沫,不悦的回答道:“那不然咋办?让那小子把证据交给那帮警察?” “你就不怕被抓住!” 那人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不是逃出来了,怕什么?在前面停,我要下车。” 开车的人听见副驾驶上的人说出这句话,猛地一脚刹车踩到底,两个人跟随着惯性向前倒去。 副驾驶的人好险没磕到,语气愠怒:“你疯了?!”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这才甩开没多久呢......”要不是安全带绑在身上,普空真的想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行了!我自己有打算。今天,那个法医必须死!那个消防员就交给你了。”说罢就拉开车门不顾里面的人的阻拦,走进了路边的一处酒吧,车内那人盯着离开的人的背影气愤的拍了把方向盘,嘴角一抹冷笑高扬:“好你个秦宇......” 随即驾车飞速驶离了那里,另一边的陆沥川也立马向电话两头的刑天浩和安子皓报告。 “什么?车停了?” “停了三十秒,现在往西郊去了。”陆沥川盯着显示器说道:“应该是有个人下车了,周围有个酒吧。” 刑天浩听后点点头,转过身看了看车上的沈辰,有些犹豫又期待的问道:“能确定凶手特征吗?” 沈辰面色严肃,见刑天浩这么问,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画了他?” “从董新丞尸体出来的时候你就画了。”刑天浩的语气不容置疑,叹了口气:“我承认,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些人画出来的东西不如我们找到的证据靠谱,但事到如今......” 沈辰也没生气,点了点头,说道:“能理解。根据安子皓刚刚提供的线索还有我之前的总结,这个人身高在180-185之间,年龄40-45岁之间,体型均匀,脸上应该带了个眼睛,寸头,留有胡子,手腕上有块手表。事业有成,穿着一身休闲装,带着鸭舌帽。在酒吧那种环境应该很好辨认。” 刑天浩点了点头,对陆沥川说道:“车上应该是两个人,沈教授说的是刚下车那个,让安子皓赶到那个酒吧,从后门进去,陆知阮跟我去追那辆车!” “刑队,陆知阮她......”还没等陆沥川说完,刑天浩那边就挂断了电话,陆沥川拿着手机愣了半天,还是给陆知阮发去了一句“注意安全”。 另一边,宋辜晚看着面色凝重的众人,开口道:“刑队,算上我吧,我也去!” 刑天浩转头看了看宋辜晚,犹豫道:“小宋啊,这次任务太危险了......” “没事,我可以。”刑天浩抬头对上宋辜晚坚决的目光,那双平时风平浪静的眸子现在里面饱含冷冽:“法医也是警察,不是吗?” 刑天浩听后笑了笑,拍了拍宋辜晚肩膀,大声的说了一声好,转身对前面开车的警察说道:“放宋法医和两个同志下去协助安子皓。” 宋辜晚听后朝刑天浩笑了笑,转身下了车。三人进入酒吧后,宋辜晚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此时里面正在播放劲爆吵闹的舞曲,一堆男男女女在舞池摇曳着自己的身姿释放着荷尔蒙。 宋辜晚伸手示意另外两名警员三人分头行动,由于没有准确的照片,三人只能碰碰运气。三人分开后,宋辜晚听着周围嘈杂的音乐上忍着头痛往卫生间那边走去。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背靠着墙面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随后一个闪身迅速瞟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却见里面空无一人,她顺手拿起在一边立着的木棍,开始一间一间的搜寻洗手间的隔间,另一边,安子皓也赶到了酒吧的后门,就听见陆沥川说宋辜晚也在里面,他皱皱眉头,有点担忧的低喃道:“她来干嘛.....她一个人还是有人跟着呢?” “邢队安排了三个人,但是我刚刚调取了酒吧的监控,看到他们在大厅分开了。”陆沥川说道。 刑天浩眉头紧皱着,直到陆沥川那边传来安子皓已经在去的路上了的消息,才长吁了口气。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电话里陆沥川身子一震,在酒吧的安子皓也一惊,随后连忙向响声传来的地方跑去,响声传出的地方正是宋辜晚刚刚带过的卫生间一边的侧门处,安子皓飞速跑过去,就见宋辜晚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 宋辜晚听到安子皓的声音,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呼吸有些急促,安子皓也才看清她脸上的表情,除了有些木讷没有过多的细节情绪,她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我......看到那个人了。” 安子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男人躺在地上,肩膀上面压着半截自行车的车棚,那个人身上穿着休闲运动服,带着一个黑帽子,在他手边还有一只匕首。 而那男的此时已经昏迷过去,安子皓顺着往上看了看,就见剩下的那半截自行车棚的截面正燃着熊熊大火。安子皓皱皱眉头,拨通了120说明了面前的情况,自己走到边上给宋辜晚递了瓶水:“那火,你放的?” 宋辜晚接过水,两人手指触碰瞬间,安子皓发现宋辜晚的手冰凉的可怕。宋辜晚摇了摇头,喝了口水,回答道:“不是我,是一个少年。” “少年?!” 宋辜晚点点头,还没说话,另一个警察抱着一台电脑走了过来,安子皓接过电脑,上面正是刚刚发生的一切的监控。 画面里首先是那个男的的身影,他正紧贴着墙壁,手里攥着小刀躲在门后,而另一边的宋辜晚正拿着木棍向前搜寻,不出意外的话,再过最多两分钟两个人就会面碰面。 就在宋辜晚伸手放在门把手的一刹那,男人头上的自行车棚突然传来嘭的一声,男人瞬间被砸倒在地,宋辜晚也在此时看门冲了进来。安子皓看完整个视频,眉头却皱了起来:“这么说,你看到那个炸棚子的人了?” 第19章 埋藏许久的阴谋 宋辜晚转头对上安子皓的脸,两人对视一眼后,她转移了视线,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就见了一眼。” “记得多少?比如眼睛或者身影?” 宋辜晚听后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什么都没看见,我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背影,还有他的声音......” 安子皓有些激动:“他说什么了?” 宋辜晚看了看还在燃烧的车棚,咬了咬牙,回答道:“我听见他在笑,仅此而已。” “所以说你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才确定他是个少年?” “差不多吧。” 说话间,刑天浩和陆知阮以及刚刚去追车的那一队警员从酒吧门口走了进来,刑天浩和陆知阮示意后就向吧台走去,陆知阮则和沈辰径直往后门走去,一进门就见到了安子皓和宋辜晚在一边坐着。 “怎么样?你俩没事吧?”陆知阮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个人问道。 “没事。” 救护车也在此时赶了过来,言寂首当其冲走在前面,见到宋辜晚关切的问道:“辜晚,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师兄,你怎么来了,我没事......他......”宋辜晚扯出一个安慰性的微笑,但微微有些发白的嘴唇却暴露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沈辰自然看到了这一点,低着头没有拆穿宋辜晚的伪装。 言寂确保宋辜晚没有大碍后,转身对众人解释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受到冲击晕过去了,我们先带回去救治。”言寂随后对陆知阮笑了笑,说道:“他醒了通知你。” 陆知阮点点头:“等你消息。” 随后众人便兵分两路,警员们开车回了局里,言寂则是带着那个可疑的男人回到了市医院。 “所以,是个少年误打误撞救了你?”警局的会议室内,众人听着宋辜晚的叙述却是紧皱眉头,没有人会相信大晚上会有小孩子跑到市郊的酒吧去玩,更何况,那个所谓的小孩子身上还携带着火药,虽说量不足以构成犯罪,但是这种行为属实不能作为常理来理解。 陆知阮皱着眉头,看完了陆沥川电脑上的监控:“这个人不简单啊......他几乎避开了那个酒吧周围所有的监控,有几处无法避开的他也把自己伪装的很严实。” “我有个问题啊,他真的是个少年吗?”宋辜晚听到安子皓的问题,抬头看了看他,安子皓接收到宋辜晚的目光摆了摆手:“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找茬,就是单纯觉得这个人的行为一点都不像个未成年。” “那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只是身高不是很高,声音比较显年轻呢?这样辜晚姐听错也是正常的。” 刑天浩听着他们的推断,点了点头,表示有可能,又转过头想问问宋辜晚的看法,却见她一直低着头想着什么,便叹了口气,说道:“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他都有很大的嫌疑,这么推断的话,他好像早就知道那个人会去那个车棚地下,而小宋不在。” “会不会是冲宋辜晚去的呢?”安子皓推测道。 “应该不是”陆沥川摇摇头:“我感觉有可能是冲着这个男的去的。我刚刚查到,刚刚被砸伤的男人名叫秦宇,是秦氏集团的老总。” “秦氏?那个很大的投资公司?”安子皓问道。 “没错,通过监控,这个秦宇应该是冲着辜晚去的。” “秦宇是冲着宋辜晚去的?”安子皓愣愣的重复道。 “你是复读机吗?”陆知阮无语的看了看安子皓:“那......那这么说,那个人,真是冲着秦宇去的?” “他的目标和手法明确干净利落,不像是临时决定的,而且他也不能确定是辜晚去那里,所以他应该就是冲着秦宇去的。” “那秦宇又怎么能确定是宋辜晚去而不是我或者别人呢?”安子皓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听到安子皓的问题众人一阵沉默,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警方甚至刚掌握这个凶手的作案规律,这个凶手躲在暗处偷偷杀害了无数个人的姓名,从乞丐,到学生,记者律师甚至还有很大的可能一部分的被害人现在依然没有被发现,就在大家刚找到一些线索的时候,他却把魔爪伸向了警察...... “不,他早就知道会是我。”宋辜晚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众人弄得更是一头 雾水,沈辰却好像明白了什么,朝宋辜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刚好对上她的目光,宋辜晚的眼神没了以往的镇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慌乱:“从第一个尸体出现的时候,我就被暗示了。每一具尸体被他处理的几乎完美无缺,我那个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我听到安子皓形容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和尸体有什么关系?”陆知阮不明觉厉。 “尸体能传递很多信息......”宋辜晚说到这里有点犹豫:“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当时就想着也想为抓住这个人多出一份力。” “我倒是觉得,这个凶手很早就盯上你了。”沈辰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眼神看着宋辜晚:“凶手杀的每个人都是做好严格的规划的,死者的职业,年龄,甚至生肖都要和八卦上的每个卦象严密对上才是凶手要的,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给你设置了专门的死法和死亡地点。” “那么他之所以选择在酒吧下车,包括把辜晚姐引过去都是有原因的?”陆知阮分析道。 “没错,但是他这次似乎走了一招险棋,但他既然选择这么做就一定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的。”沈辰点点头。 “那就是说,那个少年的出现其实是个意外。”刑天浩喝了口茶:“至少,并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打破了他的计划。而他之所以确定去找他的人是宋辜晚而不是别人的方法也很简单。大家不如想一想,怎么样杀一个警察成功率更高呢?”沈辰问道。 “杀一个女警察?”安子皓突发奇想。 “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并不是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沈辰转转头。 “在人最多,最吵的地方,再保证这个警察身手并没有多数警察那样好,还有,他是一个人。”宋辜晚面色发白的回答道。 “不错,而你,刚好最符合这些所有的条件。”沈辰看了看众人:“下心理暗示的方法也很简单,你作为法医,每个现场和尸体都会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你刚刚也说了,尸体可以传递很多的信息,你仔细想想,在尸检和现场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感觉?” 宋辜晚听后皱眉低头沉思了许久,半晌后,抬头不确定的问道:“觉得,很气愤,算吗?” 沈辰听见她的回答却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当然算。” “人在生气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失去理智的时候,这一点,安子皓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没理会一边炸毛的安子皓,沈辰继续分析道:“暗示应该是很早就开始了,现场我们都去过,所以我推测凶手在尸体上动手脚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有些东西只有你能发现,我们这些外行是没法理解的。只能说这个人拉的网未免也太大了。” “无论如何,万幸是辜晚姐没事。”看着会议室里沉重的气压,陆知阮开口试图安慰大家,但是众人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感受到任何的轻松。 安子皓叹了口气,主动站起来面向刑天浩:“邢队,这次是我办事不利,才导致关键证据消失和证人被害,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罚。” 刑天浩喝了口水,打量了一下站在一边有些紧张的安子皓,没有立刻回答,眼睛看着远处,半晌后反问道:“安子皓,你为什么当警察?” “为了响应号召,保护百姓......” “打住!我要听的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别拿那些你已经烂在心里的官话打发我。”刑天浩眉头一皱,安子皓连忙噤声,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后,神情慢慢变得严肃:“我想......完成一些事,给自己一个答案。还有......为了给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一个交代。” 刑天浩听后笑了笑,眼神却依旧望着远方:“那既然悲剧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应该干点什么呢?” “给他们一个交代。”安子皓听后猛地抬头看了看刑天浩,眼里精光再现。 刑天浩听后无力的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安子皓的肩膀,转身离开了会议室:“案子结束后三千字检讨放我桌子上。” 安子皓站在原地看着刑天浩的背影,脑袋里浮现的是张笙辰的脸,他的眼中满是恐惧和不甘。又浮现出当时他把自己堵在门口不让进去的样子,不自觉皱了皱眉头,转身对剩下的人说道:“不对啊......当时,是张笙辰把我堵在门口我才没有跟进去的。” “堵在门口?他不是害怕吗?为什么还不让你在他身边?”陆知阮皱皱眉头问道。 “对啊!为啥呢?而且他当时还和我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什么谢谢我啊,麻烦我了,眼神也怪怪的。” “有没有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呢?”沈辰挑了挑眉。 “那为什么还要来报警?不对,那为什么来报警了还要回去取录像呢?说不通啊,啊,我知道我家里有个人等着杀我,我还回去,我还让跟着我的警察在门口等着,这根本说不通啊,等等!警察......”安子皓说完一顿,警察,正好是秦宇他们的下一个目标,这么看来,秦宇居然已经算到这一步了吗? 沈辰在一边静静听完安子皓的长篇大论等到他得出这个结论才笑了笑说道:“没错,警察。” “但是他怎么知道那个人要杀警察?”安子皓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张笙辰还有太多的秘密。 “这多简单,只要他认识那个凶手,一切就都能解释了。不让你跟进去,既然可以是你刚刚说的保护你,也自然可以是保护那个凶手,至于为什么知道有人在家里等着杀他还回去,这点我也没想通。”宋辜晚摇了摇头,过度惊吓的后遗症便是她这会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不知道那个人要杀他?”陆知阮灵光一现。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这个秦宇是他认识的人,他还不知道秦宇要杀他。那他们关系应该说得过去,至少在张笙辰看了那个人不会杀他。”安子皓总结道。 “逻辑上是这么讲没错,但是还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沈辰正在思考,就被陆沥川一声高喊打断:“查到了!这个张笙辰的父亲名叫张锐,是张氏集团的负责人,和秦宇两个人不仅是商业合作伙伴也是初中时期就认识的好朋友,你们看这个报道。” 陆沥川说着把电脑移到众人面前,其上呈现的正是秦宇和张锐的合照,两人距离站得很近,脸上都带着笑容,看起来关系确实不错。 “这样一来似乎就能解释清楚了,这个秦宇是张笙辰父亲的好友,两人自然认识,他自然也有理由相信秦宇不会杀他。” 沈辰听着点了点头,把电脑上的页面往下划了几下,眼里闪出激动的目光:“你们看这里,这个报道是白婕写的。” 陆沥川听后凑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操控着鼠标在网页上快速点击了几下,调出了一则名为江城市神童董新丞的报道:“果然,这篇也是白婕写的!” “李树应该不会有专门的报道......”沈辰思考片刻:“赖文博!查查看赖文博。 “在这里,果然!还是白婕!” “快!把她的报道都调出来!”安子皓兴奋的拍了拍陆沥川的肩膀,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陆沥川在键盘上一顿操作。 陆沥川点进白婕的主页,一连弹出了好几个报道,按照时间的顺序,在董新丞的前面还有一个人,正是大家至今没有找到任何消息的觉悟,以及一则关于江城市游乐园的报道。 陆沥川眉头一皱:“觉悟?” 第20章 白婕的报道 众人凑过来看了看,安子皓率先推测到:“会不会是这个觉悟看到自己的报道发现了白婕,然后就看着她的报道顺藤摸瓜找到了年龄相符,职业相符的死者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白婕的每篇报道都详细的介绍了报道人物的年龄以及身份,但是我还是觉得,凶手不是这个觉悟。”沈辰摇了摇头。 “不是他?那为什么我们查到现在连他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好好的一个人总不是人间蒸发......”安子皓说到这猛地一怔,再转头看向沈辰的时候眼神里精光不再:“你的意思是......这个觉悟很可能已经被杀了?” 沈辰点了点头,众人也皱起眉头:“不错,警方介入调查已经这么久了,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于觉悟的线索和他的踪迹,属实是十分可疑。” “这么看来,那个普空的嫌疑就很大了.......我去趟寺庙!”安子皓说完就打算往门口跑,却和回来的刑天浩差点撞个满怀。 刑天浩放下杯子看了一眼风风火火的安子皓,开口说道:“别去了,跑了。二队前面刚回来,寺里的小和尚说,普空昨晚匆匆忙忙收拾了出门就在没回来,和沈教授说的一样。” 刑天浩边说边眯起眼睛,回忆道:“我就说昨晚追那辆车的时候驾驶座里的人背影有些眼熟,如今看来,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普空!” “如此看来,我们倒也不算一无所获,秦宇现在躺在医院,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另一个凶手我们也有了思路。” “但是......还有这些。”陆知阮的语气里透露着满满的担忧,众人看向电脑,陆知阮已经把白婕的几篇报道挑了出来:“辜晚姐确实被白婕报道过,但是几年前的报道,还有这两篇。一篇的主角叫肖宇航,是个消防员,我记得是符合我们推出来的一个卦象的,好像是离卦。你们看,出生年月......1978年5月7日,也对的上,还有这个人,叫刘均,是个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一直在游乐园扮演小丑的角色。小丑刚好对应兑卦,他是1986年2月27日出生的。而且按照八卦的卦象来看,如果他们两个被选中了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你的意思是,就算秦宇被我们控制起来了,普空依旧会杀这些人?”安子皓仔细看了看陆知阮所说的信息。 “他肯定会继续的。”沈辰点点头。 “这样,我联系一下二队,我们兵分两路,先去尸体可能会出现的地理位置进行搜寻。”刑天浩刚拿出手机要联系张政,陆知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正是言寂的消息:“言医生发消息来了!说是秦宇已经抢救过来了,这会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但是他老婆已经在重症医疗室门口等着了,他先拦下来了,让我们尽快过去。” “那你们先过去。对了,张笙辰的父母通知了吗?尸检同意不同意?”刑天浩听后说道。 “我已经联系了但是刚刚一直无人接通,又发了短信过去,前面好像过来了,楼下在接待。”陆沥川看了看手机里的消息。 “那这样,小陆,陆知阮你和沈教授留局里,和张笙辰父母交涉一下,自己儿子出事这么多天都没联系还这么淡定,肯定有猫腻,剩下的人去医院看看,小宋你......” 旁白:刑天浩看了看宋辜晚争取她的意见,见宋辜晚坚定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行吧,那你也去,不过一定注意安全,别和那个人单独待着。陆沥川你留在这里查查陆知阮刚刚说的那两个人现在目前的情况。安子皓,保护着点。” 之后几人便兵分三路路,沈辰和陆知阮两人径直走到了楼下,陆沥川留在办公室查找资料,刑天浩则带着剩下的几人往医院赶去,刚到医院,就见到了在楼下焦急等待的言寂,见到刑天浩过来,和剩下几人点头示意后,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刑队长,秦宇醒了,但是......” “但是?” “是这样的,他是在我们往重症监护室往出转移的路上突然醒的,清醒之后就开始乱摔东西,误伤了好多我们的医务人员之后跑到顶楼去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重症吗?怎么突然醒来还有这种精力?”刑天浩听后皱起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应该是很早就醒了,但是一直没有发出任何清醒信号。” 几人边对话边往医院的顶楼赶去,刑天浩转头对安子皓说道:“去联系特警和消防队,这人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务必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此时的医院天台上,秦宇背对着大门站在台子的边缘处,眼神十分的慌乱,一手握着他刚刚从手术室里偷出来的手术刀,另一只手上挟持着一名医院的护士。 小护士的脸被吓得煞白,双腿发软,无力的靠在秦宇身上。后面传来的阵阵跑步声吓得秦宇一个趔趄差点掉下去,他慌忙往里面退了一步,不一会刑天浩等人停在天台门口,他示意众人脚步轻一些,自己轻声掏出随身携带的配枪迈步走了进去。 秦宇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就见到众人已经走了进来:“秦宇!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们下来说!” 秦宇忍住心里的恐惧,伪装出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无所谓的说道:“你们别过来,把枪都放下!大不了我就一刀杀了这个人然后从这里跳下去!” “冷静!我们不过来,不过来。”刑天浩说着放下手枪,指挥着众人往后退去,眼神也不忘紧紧盯着秦宇,秦宇见刑天浩等人退了回去,伸出握着刀子的手指了指一边的宋辜晚。 “你!过来!” 宋辜晚一怔,对上秦宇的目光又转头看了看刑天浩,刑天浩皱起眉头,果真被沈辰说中了,他就算是自己身处绝境都不忘把宋辜晚拉上。 “愣什么呢?我让你过来!” 秦宇说着把手里的刀子抵在的小护士的脖子上,由于用力过猛,小护士的脖颈处出现了一道血印,她浑身颤抖,眼泪早已经干涸在脸上。言寂跟了上来,见到这个情势,连忙说道:“你把小顾护士放了,我来当你人质!” “少他妈废话,就是那个法医!过来,再不过来我就一刀干死她!” 秦宇说的时候双眼猩红,整个人处于癫狂的边缘,两只手没有任何配合的胡乱挥舞着,刑天浩眉头一皱,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宋辜晚抿抿嘴,说道:“好,我过来,你别激动。” 宋辜晚双手举过头顶,缓步向秦宇的方向移动过去,秦宇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宋辜晚的一举一动,言寂皱着眉头焦灼的等待,转头看向刑天浩,他此时不知道在和陆沥川低声说着些什么,宋辜晚走着,蓝牙耳机里传来陆沥川的声音,示意她尽量转移秦宇的注意力,于是她吞了口口水,问道:“为什么是我?” “少他妈废话!快点过来?” “你想改变什么?” “别废话!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宋辜晚听到这话一怔,愣在原地如何也无法迈开脚步,她紧闭眼睛希望可以缓解内心的恐惧,秦宇又不耐烦的催促了两句,她只觉得头晕晕的,终于又迈步往过走去。 陆沥川见宋辜晚走了过去,轻声走到刑天浩身边凑近他耳边说道:“安子皓说特警队的已经到了,但是消防队的出了些意外还在路上,还得要一会。” “他人呢?” “正在下面往上赶。” 刑天浩皱着眉头想了想:“让他别上来了,我记得他的档案里写过,安子皓的狙击水平是他们学校数一数二的?” 陆沥川听后点点头表示肯定。 “让他从特警那边借把枪,一定要快!” “刑队......”陆沥川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刑天浩。 “快去!” 终于,宋辜晚和秦宇之间的距离仅仅相差三步,秦宇猛地推开那名护士,将宋辜晚一把拦在怀里,刀子也不客气的抵在了宋辜晚脖颈处。 陆沥川见后连忙把那名护士接了下来,刑天浩紧紧盯着秦宇的动作,冷汗凝成汗珠从鬓角滑落。 另一边,安子皓连忙跑到医院大楼对面的办公楼上,找好角度后熟练的安装好枪俯身调整位置瞄准,他深呼几口气,从倍镜里观察着对面的一切:“不行啊,秦宇一直藏在宋辜晚后面。” 陆沥川这边听后又连忙示意宋辜晚,宋辜晚眉头一皱,抬眼看了看安子皓所在的办公楼的位置,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闭嘴!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宋辜晚辜边微微向一边移动,一边分散秦宇的注意力:“你怎么知道你用的这个办法一定管用呢?” 两人僵持的过程中,安子皓紧紧的盯着倍镜里的画面,指挥道:“还差二十度。” “所谓八卦只不过是心里慰籍而已,根本不会改变什么。”宋辜晚听后连忙说道。 秦宇听后哈哈笑了几声,语气里满是愤恨,拿着刀子的手也开始在宋辜晚脖颈处用力:“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警察不是最深明大义了吗?用你的命来换我姑娘的命,难道不是很公平吗!?只要等到明天,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哈哈哈哈......” “你女儿......”宋辜晚还想说什么,就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阵痛,她额头上冒出层层冷汗,嘴唇也变得发白,言寂见状想冲过来,却被陆沥川拦了下来。 “你们到底在等什么?!一会辜晚都没命了!” “再等等!”刑天浩心中的焦急并不比言寂小多少,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办公楼,担忧的皱了皱眉头,将这个任务交给刚从警校毕业的安子皓似乎好像确实是他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一边的秦宇见到这边按耐不住的言寂笑了笑:“他还挺在乎你,别担心,杀了你以后我也会跳下去,绝对不让你一个人上路!” 安子皓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以前在警校都是对着一堆没有自我思想的靶子练习,如今面对的是活生生的偏激分子,他心里很清楚,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误了,宋辜晚将会替他为他犯下的错误赎罪,安子皓闭起眼睛,一瞬间有些恍惚,一阵头疼传来,眼前的场景尽数变化,再睁眼,眼前好似出现一阵迷雾,自己也不再是印象里的自己,他透过反射的镜面看见的是自己眼里的沉静和冷漠,安子皓一愣,回过神来。 另一边秦宇的刀再次抵在了宋辜晚的手腕处,秦宇如释重负发笑了一声:“宋警官,我送你上路。” “嘭”的一声枪响响彻天际,众人猛地一震,安子皓也更是屏住了呼吸,直到看见秦宇的身影慢慢朝着台子下面倒去他才长吁了口气,刑天浩也松了口气,陆沥川紧绷的神经也慢慢舒展开,言寂却在此时大喊了一声:“辜晚!!” 众人在抬眼看去的时候,就见秦宇半吊在空中,却还拽着宋辜晚的手臂不肯放手,宋辜晚被他拽摔倒在地上,脖颈处和手腕处不断有鲜血涌出,她面色发白,抬头看了看办公楼上的安子皓,此时的他也是脸色一白,连忙收拾好枪向楼下跑去。 宋辜晚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面便是安子皓着急的背影,不知是过度惊吓还是什么原因,她竟觉得这个背影熟悉得很,好像在哪里见过。 片刻间,宋辜晚连同整个身子被秦宇拽了下去。言寂跑在最前面,在最后一瞬间拉住了宋辜晚的手,于是三个人就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半吊在空中。“嘭”又一声枪响,众人抬眼望去,就见刑天浩的枪口还冒着淡淡的白烟。 秦宇的胳膊受击这才松开了宋辜晚,往楼下坠去。言寂见后也连忙在刑天浩和陆沥川的帮助下把宋辜晚拉了上来。送去了急救室。 刑天浩往楼下看去,秦宇虽然落在了消防队刚搭好的气垫上,但估计身重两枪也很难再抢救回来,挥手示意陆沥川下去看看情况,随后转头看了看那栋办公楼。 “宋辜晚情况怎么样?”刑天浩安排好现场的秩序,问道。 第21章 市中心公园 “有点失血过多,受到些惊吓。再加上双臂中度脱臼,不是特别严重,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了。”言寂摘下口罩回答道。 刑天浩听后点点头,感激的拍了拍言寂的肩膀,说道:“这次真是谢谢你们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刑队长这么说就太客气了,这次也有我们医院的责任,手术刀失窃我们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言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怎么样啊?”两人说话间,安子皓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刑天浩见是他,笑了笑,挥手示意他过来言寂也转头看了看,见是安子皓,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小宋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你这次表现不错啊,立了大功!” 安子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着头说道:“还是我开枪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不然宋法医也不会.......”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好小子,不愧是江警大第二神狙啊,这次算你戴罪立功,三千字检讨免了!” “哇!刑队,我怎么觉得你的形象又高大了许多!”安子皓立马换做星星眼看着刑天浩。 “第二?那第一是谁啊?安警官刚毕业用枪技术这么精湛难道还有更厉害的传说?”言寂看了看安子皓问道。 “有啊,04,你不知道?那可是我们江城市警界的一个传奇,我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超越他!” 言寂听后一愣,看向安子皓的眼神变了变:“04?” “没错,我也是在学校听过这个人,传闻说他很年轻,一直很冷静果断,从来没有失过手,不过好像八年前就失踪了,反正我是再没听过他的传闻。” 言寂听后一挑眉,语气有些开玩笑的意思,眼睛看着安子皓,推测道:“那也就是说......这个04现在很有可能隐姓埋名还生活在这里,甚至......还有可能也是一名警察,在我们周围?” “不能吧,要是他还在今儿就没我啥事了。”安子皓挠挠脑袋说道。 三人聊天之余,陆沥川拿着电话走了进来,对刑天浩说道:“知阮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和张笙辰的父母谈完了问我们这边情况怎么样。” 刑天浩刚想回话,想起一边的言寂,抬头看了他一眼,言寂识相的笑了笑,转身向病房走去,说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辜晚。” “她那边什么情况?”刑天浩对着言寂抱歉的笑了笑。 “张笙辰和父母很小的时候就闹掰了,关系一直很僵,他自己的事情从来不和父母说,父母也因为生了个小妹妹对他疏于关心,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又是一对对孩子疏于照顾的父母,让她的沈教授没事就过来看看吧,小宋刚刚和秦宇对话里透露出秦宇做这些好像是为了他女儿。去查查他女儿和妻子在哪里是什么情况,顺便打电话让他们来局里一趟。”刑天浩叹了口气说道。 “这么说他其实想通过八卦来改变什么关于他女儿?”安子皓猜到。 “不错,但是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小陆今早说的那两个受害者,还有另外一个主谋,秦宇出事了,我担心那个人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刑天浩说着点开手机看了看,就收到了张政发过来的短信,他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沉重:“二队说肖宇航和刘均现在都是失踪状态,他们沿着江城市郊的东北方向,正南方向以及正西方向搜寻了一大圈......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什么!?又一具?!”安子皓扯了扯嘴角:“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是谁?” 刑天浩合上手机,脸色很难看,抬头看了看陆沥川和安子皓,一字一顿的说道:“觉,悟。” 三人随后飞速向警局内赶去,一边的陆知阮和沈辰送走了悲痛欲绝的张氏夫妇,安静等着刑天浩等人回来,觉悟的尸体也已经交给庐越进行尸检,张政等人也在会议室里一并等着。 “你的意思是说,明天一切都会结束?” 陆沥川向众人叙述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沈辰听后皱起了眉头,要是明天就意味着结束的话,那现在正处于失踪状态下的肖宇航和刘均两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刚刚算了一下,宋法医在他那里应该代表的是震卦,也就是说,他理应要的是宋法医的双足。”沈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后说道。 “这两个畜生!”安子皓咬牙切齿,基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 “当务之急就是要先联系上秦宇的妻儿,我们推测他女儿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得了什么病,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剑走偏锋。”刑天浩分析道。 “我也这么认为,而且,如果明天就要结束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守株待兔?”沈辰问道。 “可是我们连他会在那里收尾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犯罪地点几乎覆盖了整个江城市。” 相比陆沥川的担心,沈辰倒是悠然的多,他笑了笑:“就是因为如此,才更好找。” 刑天浩听见沈辰这么说,转头看了看他,沈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这两人虽说平日里总是争锋相对,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又十分有默契,刑天浩扬了扬嘴角:“看来有人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刑队,沈教授,你俩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说说。”孙严撇撇嘴说道。 “既然他的范围覆盖了整个江城,那么他最后的一个仪式,就必定有迹可循。”沈辰勾了勾嘴角。 “教授你的意思是,他也一定会选在江城?不对,应该是,和那几处地点有很大关联的地方!”陆沥川分析道。 沈辰点点头,起身走到白板上那张江城市地图边上,拿起笔一一勾出发现尸体的那几处地方,随后又换了一种颜色的笔,将那八处点亮两连成了线,四条相交的线条瞬间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市中心公园!”陆知阮看着沈辰笔迹的焦点:“确定吗?我们好像没有试错的机会。” 沈辰听到她这么问,转头回去又看了看地图,眯了眯眼睛。 刑天浩却在此时给予了肯定:“我也觉得是这样,无论如何,明天就会是这一切的终结。” “秦宇呢?死了吗?” “身重两枪,虽然最后落到减震垫上,但是情况估计也不会很乐观,所幸出事的地方就在医院,第一时间送去治疗了,但是......也别抱太大希望。”陆沥川摇了摇头。 “唉......看来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秦宇的妻儿联系到了吗?” “刚到门口。” 随后张政便带着陆知阮和孙严往下走去,刚下楼,就见一个身穿名牌的温婉夫人双手抱臂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见三人走了下来,她缓缓起身,面容十分憔悴,及时脸上化的粉底也无法遮住她的黑眼圈,还有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你好,秦夫人,劳烦你跑一趟。”张政随后伸出手和女人握了握。 女人挤出一个惨白的微笑:“警官您好,叫我许烟就好。” 张政点点头,示意孙严去给许烟倒杯水,自己则坐下来和许烟聊了起来。刚想开口,看见许烟惨白无比的脸又不知道怎么说了,皱着眉头措了措辞:“你丈夫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许烟听到他这么问,突然激动起来,抬头看了看一边的陆知阮,声音颤抖着问:“秦宇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我听医院说他醒了,但是我进不去,他们让我先回家......我倒是听笙辰的父母说了什么,但是我们家秦宇不可能是那种人啊......他不可能去杀笙辰的啊......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的,真的很喜欢的......” 看着哭到喘不上气还依旧紧紧追问秦宇情况的许烟,张政叹了口气,示意陆知阮先问问,自己则掏出烟盒走了出去,陆知阮随后坐下来,轻轻握住许烟的手,安慰道:“您丈夫现在还在医院,就是......情况不太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不知道您丈夫在做什么吗?” 许烟听到陆知阮的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着说:“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他不让我插手,说是让我等等他......等等,小宴的病就有救了......我的女儿......肺癌晚期......现在还在医院,医生说幸运的话,还剩二十天。” 许烟说着眼里的泪水又汩汩的涌了出来,陆知阮有些慌乱的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许烟却突然抓住了陆知阮的手,问道:“警官,我老公他......他到底干了什么?没犯什么事吗?还是说......警官,求求您了,您告诉我吧......” 陆知阮看了看自己被紧握着的双手,又抬头对上许烟的眼睛,一时间陷入了纠结的情绪,陆沥川此刻端着一杯红茶走了过来,见到这个场景,长长叹了口气:“秦宇他......杀了很多人......”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秦宇杀人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许烟听后整个人如若炸毛的狮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否认到。 陆知阮见后也连忙起身,本能的挡在陆沥川的前面,语气轻柔的说道:“我们知道您可能不能相信,但是......” “你们肯定搞错了!我老公绝对不可能杀人的!” “是吗?”沈辰的声音从楼梯口处传来,三人往那边看去,就见沈辰伸手扶了扶眼镜,迈步往这边走了过来,许烟对上沈辰的眼神,竟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未免也太惊讶了,许女士。”沈辰缓步走到许烟面前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她,许烟被他盯得发慌,下意识往陆知阮身后藏了藏:“你丈夫做的事情,你当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吗?” 许烟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我......我要是知道,我.....我还问你们干什么.......” 沈辰听后点点头,嘴角一勾,对许烟说道:“那看来是我误会了,你先坐。” 旁白:说完,自己面带微笑的坐到了许烟对面,许烟警惕的盯着他,也缓缓坐了下来,陆知阮和陆沥川看着沈辰的动作一头雾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疑惑。 “秦宴,你女儿?” “是的。” 许烟回答完问题,沈辰点了点头,伸手自然的扶了扶眼镜,又问道:“多大了?” “十四岁......” “你们一家关系很好吧?”沈辰挑挑眉看着许烟,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语气一转:“那么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沈辰每问完一个问题,都在许烟的注视下伸手扶一下眼睛,这次扶完眼睛随着语气的变化,突然将手机举到了许烟面前,上面正是普空的照片,许烟突然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没说话,而慌乱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她。沈辰笑了笑一挑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夫妻两和他关系不错吧?还有张笙辰的父母,你们应该都认识他。秦宇想到用八卦进行所谓的逆天改命不出意外,应该也是他给你们出的主意吧?” 许烟错愕的看着面前的沈辰,嘴唇有些颤抖,面如死灰,垂下头去,苦笑一声:“不错......我们确实关系还不错,那个主意也是他出的,我当时就说不能听他的,但是秦宇他......唉......”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计划?” “我不知道,他们不让我参与,我只知道他们做的事是违法的,其余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许烟摇了摇头,面色变得更加苍白。 “那你也不应该撒谎的,我们尽然请你过来,就肯定有证据辅佐。”陆知阮语气轻柔,她并不想为难这位可怜的母亲。 许烟苦笑一声,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你知不知道,他差点杀了一个警察?”听见陆沥川的话,许烟猛地睁开眼睛,紧紧盯着陆沥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话,无力的垂下头。 沈辰叹了口气,起身说道:“他现在在江城市医院,你可以去看看他。” 之后便招呼小警员带着许烟去了医院,三人之后便往楼上走去。 “教授你怎么也下来了?”陆知阮跟在沈辰的身后问道。 “看你们半天没上来便下来看看。” 陆沥川也是满头问号:“那你是怎么知道许烟是在撒谎的?还有,为啥她后面自己说出来了?” 第22章 她和他们的母亲 “一个正常没有撒谎的人表达惊讶的时间是10-25秒,许烟的反应远远超过了这个时间,并且仔细分析她和你们的对话就可以发现,他几乎每句话都无意识的在暗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以及,她的丈夫秦宇是个好人。至于为什么她自己后来说了,你们看过一个实验吗?”沈辰说到这转身问两人。 “实验?” “没错,心里暗示实验,我在她注意到我的第一个瞬间就向她传达了一个心里暗示的动作”沈辰点点头,继续解释到。 陆知阮转着眼睛想了想,猜到:“难道是......扶眼镜?” “我懂了!你前面问了她几个很简单的问题,她几乎很快就可以答上来,最后一个问题出其不意,她就没反应过来。”陆沥川一拍手,有些激动。 “可以这么理解,前面的几个问题她都在看到我扶眼镜后立刻答出来,就导致她的大脑形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在她最后一次看到我扶眼镜的动作的时候,她的大脑下意识便会阻止她撒谎,她自然就会犹豫,当她停住的时候,就是她最慌乱的时候。” 听到沈辰的解释两人点点头,陆沥川佩服的说道:“不愧是心理学副教授啊!” 沈辰听到他这么说,低头笑了笑,没有回话,三人回到会议室,张政早已经上来和刑天浩谈论明天具体的收网计划,见三人走上来,安子皓第一个冲上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说什么了?” 陆知阮摇摇头,安子皓又转头看向陆沥川,陆沥川见后也摇了摇头,沈辰则直接迈步走进了会议室。留安子皓一个人挠着头:“啥啊......” “但是秦宇没有把宋法医杀死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秦宇同谋的耳朵里了,今天媒体正在大肆宣扬这件事情。”刑天浩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分析道。 “他的同伙是谁,现在确认了吗?”张政也看了看手机,随口问道。 “应该是普空没错。”沈辰迈步走进来,刚好回答道。 “那就相对来说好办一些了,这样吧,先把他的照片打印出来做成通缉令,发布出去。”张政想了想说道。 “这样不会刺激他吗?两个人质会不会有危险?”刑天浩皱了皱眉头。 沈辰摇了摇头:“不会,他要是已经做好打算,无论我们发不发这个通缉令,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都在啊,正好,尸检结果出来了。”正对话间,庐越穿着白大褂手拿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刑天浩见后连忙示意他讲讲。庐越会意也没拖沓,直接开始说道:“死亡时间超过了48小时,我刚刚根据前面几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推测了一下,这名死者应该是排在第二位,也就是说现在已知死者的死亡顺序是,李树,觉悟,董新丞,白婕,肖宇航。” “宋法医是最后一个?”沈辰听后说道。 “是这样的,刚刚卢法医说的这几名死者分别对应着坤卦,艮卦,坎卦,巽卦,乾卦。”陆沥川说着看了看手机里的八卦图案:“这样看八卦刚好是反过来的,黑色在上方。” “那确实是可以对上他们想逆天改命这一条,而且他们所谓的卦象也比正规的偏离十五度。”沈辰点点头。 “这样开来就都对上了。”刑天浩喝了口热茶,也许是泡的久了,没了什么味道。 “觉悟的尸体少了双手,尸体发现的地方是东北方向的一处悬崖边上。”庐越又补充道:“铃铛上的字我们也找了专家分析,完全符合艮卦。” 安子皓听后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目光,扬了扬嘴角:“可算让小爷我逮到你了。” 刑天浩随后拍了拍手,吸引 大家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好了各位,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可是一场硬战,相信多的都不用我再强调,也算是我们一队第一次的收网抓捕行动,必须联合二队成功拿下犯罪分子!” :张政看着一边的刑天浩欣慰的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我们邢队也有当年冯队的风范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刑天浩听到这两个字目光暗了暗,情绪有些低落,张政见后说道:“如今一队重生,你来带队,一定能做的更好。” “做的再好,有些事,也是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头的。” “至少我们都看到了,所有人都能看到,师父,也一定能看到,他老人家必定以你会为荣!” 今天刑天浩破天荒的给了大家半天的假期,众人走出警队,陆知阮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建议道:“我们去看看辜晚姐吧?” 安子皓听后点点头:“行啊,我正打算去呢!” 众人达成一致后便一起朝医院赶去,一路上买了些水果和牛奶,就连沈辰也接受陆知阮的建议买了一打鸡蛋,唯独安子皓两手空空。 陆沥川看着安子皓潇洒挥动的手臂:“安子皓你什么鬼?啥都不提?” “切,你们这些都太老土了,我看不上。”安子皓斜着眼睛看了看众人手里的东西。 “这都快到楼下了,你再不买可真没地方买了。” 安子皓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上去,自己则进了一个医院边上的小巷子。 “这人又搞什么幺蛾子?”陆知阮撇撇嘴。 几人此后便往医院楼上走去,陆知阮带着大家熟练的找到言寂的办公室敲了敲门众人一拥而入,言寂有些错愕的看了看众人,会意后带着大家去了宋辜晚在的病房,宋辜晚被他照顾的很好,就连医院很稀缺的单人病房都被他申请了下来:“辜晚的伤不是很严重,但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和惊吓,你们最好先不要让她回忆那些场景。” 陆知阮乖巧的点点头:“嗯嗯,知道了。”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听话啊。”言寂看着在一边一个劲点头的陆知阮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陆知阮像个不服气的孩子争着说自己一直很听话,本应该很温馨的场面却如同一根根细针刺进陆沥川的眼睛,他低下头不再去看那个场面,快步进了宋辜晚的病房。 陆知阮自然看到了他的反常,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 “你们怎么来了?”宋辜晚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脖子上缠着好几圈纱布,手腕也被几片纱布缠着,手背上还扎着盐水,见到众人,疑惑的问道。 “慰问病号呗。”言寂开玩笑说道。 “噗嗤,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不着调的话了?”言寂看着宋辜晚扬起的嘴角也笑了笑,陆沥川把带来的牛奶和水果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正想转身结果陆知阮手里的果篮,陆知阮转身就把果篮自己放到了桌子上,陆沥川的手僵在空中,宋辜晚见状连忙说道:“怎么就你们几个,那谁,没来吗?” “那谁是谁啊,辜晚姐?”看着陆知阮上扬的嘴角,宋辜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病房内一时间有些安静。 “噔噔噔,小爷我闪亮登场!” 就见安子皓提着一大盒草莓出现在了门口,众人看过去,沈辰很快注意到了他手里的草莓,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陆沥川走过去揽过安子皓的肩膀:“好小子,原来是背着我们给宋法医买草莓去了啊。” 安子皓顶了顶肩膀,有些不自然,走到宋辜晚病床前把草莓放下,说道:“我......我这不是赔礼道歉嘛,自然得拿出点诚意,和你们不一样。” “赔礼道歉?”听到他这么说,宋辜晚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 “对啊,我承认之前酒吧那次抓捕我确实失误了,不然你可能也不会......喏,这箱草莓可贵了,你可不许记仇。” 宋辜晚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接过草莓故意打量了几眼,说道:“看着不错,但是你就打算拿这个把我打发了?” “这个真的很贵的好不好!!”安子皓听后佯装要伸手把东西抢过来:“不吃给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可从来没记过你仇,本来就是张笙辰让你等在门口的,再说了你这次不是也救了我吗?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说到底还是欠你一句谢谢。” 这次倒是轮到安子皓不好意思了,他把那盒草莓从宋辜晚手里拿过来,转过身边走边说道:“我去洗。” 病房的气氛一下被点燃,众人都笑了起来,言寂看了看安子皓的背影抿了抿嘴,扯了扯嘴角却比哭还难看,陆沥川看了看一边的陆知阮,犹豫再三,走到她身边问道:“知阮你......要不要刚好去看看妈妈?” 陆知阮的笑容僵在脸上,眨了眨眼睛,没有立马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转过身,语气中充满疏离:“你带路吧。” 陆沥川点点头,和众人示意后带着陆知阮走了出去,言寂也冲宋辜晚点点头离开了病房,一时间病房里就剩下了宋辜晚和沈辰,宋辜晚不自然的移动了一下身子:“那个......沈教授,你,喝牛奶?” “不用了谢谢。” 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宋辜晚偷偷打量了几下沈辰,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也在查五年前的事情?” 听到宋辜晚这么问,沈辰脸色微微变了变,抬头看了看她:“也?你也在查?” “嗯,准确来说我不是要查,是要知道全部的信息。”宋辜晚倒是坦荡的点头承认了。 “为什么?”沈辰眯起眼睛,内心的第六感告诉他宋辜晚和他在查的事情都是为了同一个人,他难得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宋辜晚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抬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我姐姐。” 沈辰听后脸色一白,抬头有些错愕又有种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坦然的看着宋辜晚,声音没有太大变化:“你......姐姐?” “她在五年前一次抓捕行动中不幸离开了,”宋辜晚说道这低头苦笑了一声:“什么都没留下。”沈辰低下头,没有搭话。 安子皓此时从门口走了进来,见到病房里就剩他俩,有些疑惑的问道:“哎?咋就你俩了?” “陆哥带着知阮看他们母亲了。” “喏,洗好了。”安子皓说着把草莓递给了宋辜晚,宋辜晚说了声谢谢后吃了起来。 沈辰脸色有些难看的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待着,我先走了。” 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宋辜晚有点疑惑的看了看沈辰的背影,没注意到一边的安子皓脸色也有些异样,她转头把草莓递给一边的安子皓示意一起吃,安子皓笑了笑接过一个放到了嘴里。另一边,陆沥川和陆知阮两人站在一间单人病房门前,沉默不语,良久之后,陆沥川轻声道:“知阮......我知道你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埋怨,但是现在我们也已经遭到报应了,不是吗?” 陆知阮没有回答,只是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陆沥川见后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拿出纸巾递了上去却被陆知阮一把打掉在地上 半晌后,陆知阮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陆沥川,你知道爸爸怎么死的吗?” 陆沥川被陆知阮的问题问的猝不及防:“什......什么?” “什么什么?!我问你知道爸爸怎么死的吗?”陆知阮的情绪却变得十分激动。 “我......”陆沥川的确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具体情况,他甚至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八年前被害死的,而凶手是谁,父亲的死法以及剩余的等等,他一概不知。 陆知阮的声音慢慢变小,开始颤抖:“他是在我眼前......在我眼前,被一斧头,一斧头,砍死的!!” 陆知阮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却如同一拳拳重击在陆沥川的心头,陆知阮看着呆若木鸡的陆沥川,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冷的:“所以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原谅你们?!你告诉我!!” 陆沥川站在原地想伸手触摸陆知阮却被她一把拍落:“当年我哭着求你们留下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追着带着你走的那辆车追了那么久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父亲被害我无人认领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哥哥?陆沥川,陆知阮的哥哥陆沥川早就离开了!” 第23章 你变了很多 陆知阮说完便转头跑走了,留下陆沥川一个人红着眼站在原地,他的泪水汇聚在长长的睫毛之上压的他睁不开眼,也许也是他自己不愿睁开不愿面对。 是啊,陆知阮真的一个人承担了很多,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原谅自己和现在在病床上躺着成为了植物人的,他们所谓的妈妈呢? 陆沥川抬眼看了看病房里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无尽的绝望,靠着病房的门无力的坐到了地上,绝望的捂住了脑袋,却被一张递过来的纸巾吸引了视线,是顾岚,和言寂搭班的小护士,也是他们那天从秦宇手上救下来的小护士。 平时都是她在照顾他妈妈的身体,顾岚的声音软软的,轻声安慰:“别哭了,你妹妹总有一天会体谅的。” 陆沥川接过纸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擦了擦脸,顾岚看着他拍了拍他肩膀,继续说道:“阿姨最近情况好多了,别担心啦,我会细心照顾的。” 陆沥川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 “别跟我客气,都认识这么久了,好啦好啦,地上凉,快起来。”顾岚说着伸手把陆沥川扶了起来,陆沥川起身有些拘谨的拍了拍衣服,顾岚则推起一边的护士车,说道:“好啦,别难过了,我还得去给患者换药,不然就陪你多待会了。下次可以和你妹妹好好聊聊,要是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顾岚之后笑了笑,就推着车走了,陆沥川靠在病房门上,转头看了看里面躺着的面色惨白的女人,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那里。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天一早,江城市刑警队一队和二队除了宋辜晚以外全员整装待发,由于任务的需要每个人都穿着便服,刑天浩看着战列整齐的众人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准备出发。 清早的江城市中心公园全是晨练的大爷大妈,众人为了不引人注目分成五队从不同的地方向沈辰之前标明的森林处走去,早上的公园本就有些阴冷,森林里更是冷得出奇。 陆知阮打了个冷战,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沈辰也是眉头紧锁,一路无言,刑天浩贴心的把沈辰和陆知阮放到了一组让陆知阮尽量负责沈辰的安全,安子皓则和陆沥川走在另一边。 “教授,我们会不会来的有些晚?”陆知阮压着声音问。 “不晚,他会在中午做这件事。”沈辰看了看周围,随口回答道。 “为什么一定是中午?晚上人不是更少吗?” 沈辰听后挑了挑眉,扬了扬嘴角,语气有些开玩笑的意思:“那你说,什么时候阳气最重呢?” 众人很快便埋伏在了四周,留出一定的空隙等待着普空的到来,在众人形成包围圈的地带,有几处天然的树桩,像是特意为他准备的施法桌子一般,安安静静的摆放在那里,空气似乎被冻结了,众人焦灼的看着手腕处的手表,成败在此一举,网已经拉开了,至于猎物会不会自投罗网,众人心里却有些没底。 安子皓皱着眉头焦急的等待着,一边的陆沥川也是一样的紧张。直到漫长的四小时过去后,手表的时针扫过数字十二,沈辰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真是自己赌错了? 刑天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握了握手机,正打算通知三队队长换个方向侦破之时,一个众望所归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普空身穿一身休闲衣,推着一个众人再熟悉不过的草料车出现在了一条下路上,草料车上放有三个大麻袋,其中两个还在诡异的蠕动,孙严见状就要起身冲上去,却被一边的安子皓一把按住了:“你要干啥?” 孙严被安子皓一巴掌按下来,不解的说道:“上啊!抓他丫的!” “你可真虎!一会看小爷我动了你再上。”说完就一把把孙严扯到了后面,自己则继续观察着普空的动向。 普空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这是森林深处并没有什么人之后放松了一些,开始打开一个包裹往外掏东西,沈辰眯起眼睛,看着他一个一个掏出来的东西,低声附和着:“第一个,李树的,腹部,第二个觉悟的,手,第三个董新丞的耳朵,第四个白婕的股,第五个赖文博的,头。” “还有三个?除了辜晚姐的之外,应该还有两个......”陆知阮也算着。 沈辰扶了扶眼镜,看着普空把那些东西按着八卦的卦象方位一一摆放好,低声说道:“另外两个袋子,他现杀......” 沈辰说到这眉头皱了起来,一边的安子皓低声询问刑天浩道:“刑队,什么时候上?” 刑天浩没有回话,但也没有任何示意要上的意思,安子皓有些焦急的看了看沈辰的方向也是没有动静,只能安静等待着。 普空接着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件黄色的道袍穿在了身上,一切装扮妥当后,他打开了另外一个袋子。陆沥川瞳孔猛地收缩:“是刘均!他还活着!” 安子皓静静看着普空的动作,他接着打开了最后一个袋子:“是肖宇航,他应该也活着,刑队为什么还不下令抓捕?” 相比焦灼等待的众人,普空就悠然许多,他哼着小曲,动作不紧不慢,好像在静静等待着什么。他将迷晕的肖宇航和刘均两人分别拉到两个人对应的位置,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类似项链怀表一样的东西。 安子皓眯着眼睛看了看问道:“那是什么?” “好像是......辜晚之前随身带着的项链。”陆沥川眯着眼睛。 “项链?昨天去没听她说丢了啊?”安子皓转头看了看陆沥川,半信半疑。 “昨天咱们去的时候估计她也刚醒来,没发现是正常的。”陆沥川摊了摊手猜测到:“这个项链,秦宇昨天应该是偷偷拿到了,这样说来,普空昨天应该也在现场。和秦宇两个人打了配合,应该是秦宇偷偷藏在了什么地方。等我们所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再冒险拿到的。” 安子皓还想说什么,就见普空笑了笑,把宋辜晚的项链放在了宋辜晚对应的位置处,说道:“没拿到双足可真是遗憾,不过贴身的物品也可以勉强替代......” 普空说着把草料车摆在了圆圈的中间,拿起来随身携带的刀,向昏迷的刘均走去,嘴角带着嗜血的笑容:“来吧,小丑的嘴巴.....哈哈哈。” 说着就要扬起刀砍下去,“嘭”一声,刑天浩从他一边的草丛里一个飞扑扑了上去,将普空扑倒在地,众警察见状连忙从埋伏的地点纷纷露头,举起手枪瞄准着普空。 普空见到众人,并没有很惊讶,反倒是一声冷笑,转头看了看沈辰,说道:“终于出来了?“你什么意思?”要说在场谁对普空怨气最大当属安子皓,明明很早就见到了,却被这个人耍的团团转。 普空听见他的声音转身面对安子皓:“安警官,你确定要这么拿枪对着我吗?”普空说的时候故意加重了“安警官”三个字。 “不然呢?让我放下枪送你离开?”安子皓冷笑一声反问道。 “别激动啊,要是以前说不定你真会这么做呢。”普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少跟他废话,上去逮!”孙严说着就拿着枪要冲上去,普空此时早已经站起身,并没有管一边的刑天浩,而是趁着和安子皓对话的瞬间来到了中心的草料车前面,他笑了笑,把刀子比划到了自己心脏前端,笑道:“别急啊,各位警官,总得允许我这将死之人说点话吧?你说对吧,沈教授。” 沈辰皱了皱眉头,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仔细看他的反应,却好像是对自己十分了解。于是问道:“你认识我?” “略有耳闻罢了,五年前名号响彻整个江城的心理医生沈辰,谁又没听过呢?你如今还能站在这里,倒是令我很惊讶呢。”普空似是嘲讽的看了看沈辰,又看了看刑天浩,说道:“秦宇应该都告诉你们了吧?那个缩头乌龟,怕是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那你未免也太低估他了。”安子皓的语气冷的可怕。 “是吗?那就是许烟那个婆娘咯?说来也可笑。”普空冷笑一声。 众人对话期间,警察的包围圈正在一步步缩小,但是普空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自顾自的说道:“他们是为了秦宴,我可不是。你们知道吗?这一刀,只要这一刀现在从我心脏里面扎进去,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 “你骗傻子呢?这么扯的东西你自己相信吗?” “安警官,你好像变了很多啊......”普空夸张的上下打量了几下安子皓。 安子皓眉头一皱,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普空却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一滴泪流了下来:“我记得你说过,你迷茫过自己的信仰是吗?我也很迷茫现在,我想我体会到你的感觉了,安子皓。” 最后他低下头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法医小姐姐没来啊,带我向她问好。哦对了,友情提示,也算是我们会面这么多次的礼物吧,在场的各位警官应该都会有光明的未来,除了,你们几个。” 普空说着伸手指了指沈辰,陆知阮,安子皓,和陆沥川四人,便扬手要把刀子插入心脏,却被安子皓一子弹将刀子打掉。 就在众人都松了口气放下枪全力往过跑的时候,普空邪笑一声,从衣兜里又掏出一把刀,精准的扎向了自己的心脏。 众人见状愣了两秒火速前往查看情况,只剩沈辰愣在原地,安子皓猛的跑到普空边上按住他的刀,眼眶有些发红,情绪十分激动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啊!你说啊,什么朋友,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认识我?到底知道什么,快说啊!!” 一边的刑天浩见了连忙示意陆知阮和陆沥川两个人把安子皓拉开,普空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安子皓,眼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他嘴里汩汩流出鲜血,呢喃的张了张嘴。之后便睁着眼睛没有了呼吸。 安子皓见到他这个样子更加激动,挣扎着就要冲上去,却被刑天浩转身投来的警告的目光劝退,不甘心的甩开陆知阮和陆沥川的手转身走到一边一拳打在了一边的树上。 沈辰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安子皓的心情他可以理解,普空在临死之前策划的这些明摆着就是冲他俩来的,他压根没打算杀死刘均和肖宇航 。从他的话语里,沈辰感受得到,他至少也是知道五年前的事情,那么就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也是五年前事件的参与者,至少他知道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另一个就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他,目的就是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那个人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沈辰抿了抿嘴巴,凭他自己的直觉来说他不相信普空会是五年的参与者,会是那个组织的人,无论从他的作案手法和行为来看都不像,那么就剩一种可能性了,是有人专门给他透露的消息,那么那个人又是谁呢?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年吗?那他又为什么要阻止秦宇杀宋辜晚呢?还有安子皓,他好像也和五年前的事情有关,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辰不自觉的觉得头脑头脑发闷,他叹口气,转身跟上大部队坐上了回警局的车,路上,陆知阮看着愁眉苦脸的沈辰和安子皓,安慰道:“那个疯子说的话你们没必要当真,我看他就是在胡言乱语。”随后又瞥了一眼陆沥川,很明显她还没有消气。 陆沥川自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抿了抿嘴,随后还是点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照他那么说,五年前他认识安子皓,但是五年前安子皓怕是还在上高中,怎么可能和他认识?” 第24章 能不能救救我女儿 但是车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劝解得到缓和,刑天浩也皱着眉头,点燃一支烟沉默的吸着。 半晌后叹口气,转头看了看反常的安子皓,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作为你的前辈我可以理解你的行为,甚至如果你今天不在场我可能都会冲上去帮你问清楚,但是作为你的上司,一名警察,我们应该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什么事情应该干什么事情不应该干,我相信这一点在警校你们老师一定教过你。” 安子皓安静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刑天浩看着他,叹口气,弹了弹烟灰,叹口气:“这次算你第一次,没有下次。” 刑天浩说到这,从兜里拿出了电话,才发现有许多的未接电话,都是医院打来的,连忙拨通了回去,才了解到原来秦宇被成功的抢救回来了,但是人还处于昏迷状态,许烟也把秦宴转院到了市医院和秦宇安置到了一个双人病房。 刑天浩挂断电话后转身对众人说道:“秦宇抢救过来了,但是还处于昏迷状态,算是个好消息,他应该知道很多和案子有关的信息,等他行了再去医院一趟,哦对了,陆沥川完了你跑一趟,找许烟了解一下情况,” 安排完任务,众人就回到警局各自忙碌起来。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除了陆沥川和陆知阮两兄妹。 陆沥川这几天时常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操之过急了,也许真的应该再给陆知阮一些时间来慢慢接受,但自己总想着做点什么来弥补她,陆知阮也是每天顶着黑眼圈整理着案子的资料自从那天后她就一直没有睡好,每天脑子乱乱的。 直到两天后的下午,刑天浩拿着保温杯走进了办公室:“都在啊,辜晚的伤好差不多了,她说下午也就能归队了,安子皓你去接一下。” 安子皓撇撇嘴抱怨到为什么又是自己,刑天浩听到他的反驳,转过身示意他看看蔫蔫的陆沥川和陆知阮以及一直埋着头就没抬起来的沈辰,安子皓环视一圈,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拿起衣服出了门。 刑天浩目送他离开之后干咳了两声,问道:“你们谁跟我去看看秦宇啊?” 沈辰听后头都没抬的说了声:“我去。” “我也去。”陆知阮说着看了看刑天浩。 刑天浩转头看了看一边没说话的陆沥川,默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带着陆知阮和沈辰两个人离开了警队向医院走去。 秦宇已经醒了,正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紧紧的盯着旁边病床上的秦宴,一边的许烟忙前忙后的照顾两人,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见刑天浩带着两人走进来,叹了口气,推着轮椅带着秦宴走了出去,给四个人留下空间。刑天浩等着两人消失在转角才带着陆知阮坐到秦宇对面,沈辰则站在一边。 “秦先生,抱歉这么短时间就又来打扰你。”刑天浩抱歉的笑了笑。 秦宇歪着头有气无力的笑了笑,眼睛里早已没有前几天的光彩,惨白的嘴唇动了动,说道:“刑队长是吧,别客气。” “普空已经......” “我知道,今天既然你们来了,他肯定失败了。”秦宇说到这,抬头看了看惨白的天花板,眼角一滴泪缓缓流下来,他任由眼泪落到嘴角,苦笑道:“我就知道,从那位宋警官开始一切就失控了.......” “所以你知道这样做不一定能救秦宴?”陆知阮眼中透着不忍,但仍旧问道。 秦宇轻笑一声:“怎么不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我就想着,万一成功了呢?” 秦宇说着眼眶红红的看了看刑天浩又看了看陆知阮,最后目光停留在沈辰身上,声音开始颤抖:“你们也看到了,宴宴还那么小.......她还那么小,这么大的世界她还没去看看呢......你们知道吗,她已经在这,就是这种,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的地方呆了两年了。” “你的意思是,秦宴足够可怜,被你杀的那些人就不可怜了?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不是吗?”沈辰却出奇的冷静。 “是啊,他们也有,但是他们之前可没有体会到我的痛苦!不是说只有感同身受才能评价吗?我们就不无辜了吗?!我们就有错吗?!” 秦宇激动的吼道,艰难的想抬起身子和众人对峙,身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再次撕裂开,疼的他呲牙咧嘴,沈辰冷笑一声,陆知阮走上前把他扶了下去,刑天浩皱着眉头:“别给你的残忍找借口,说说吧,整个事情。” 秦宇看着面前的三个警察,无力感再次袭来,眼眶变得通红,伸手拉住刑天浩,问道:“我告诉你,你能不能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了,她真的不该死啊......” “秦先生,秦宴的事情我们也很抱歉,但是......” “呵,也是,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幻想......”秦宇绝望的笑了笑:“我和张笙辰的父亲张锐是初中同学,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关系很好,和普空师父也是他介绍认识的,本来很平静的,真的,我一直遵纪守法,从来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直到......三年前的一天,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我想不通,小宴那么小,怎么就能变成癌症晚期......我和我老婆四处求医,但是结果都很明确,无功而返。直到一个月前,普空找到了我。” “他告诉你八卦可以改变你女儿的命运?”陆知阮问道。 “不,他告诉我了一个秘密,张锐的生意之所以一直很好,并不是他的能力有多出众,甚至我以前也怀疑过,上学的时候我不论是哪一方面都比他优秀,怎么到了生意场上他就仿佛如鱼得水,而我则举步维艰,好不容易事业有了起色,女儿却......”勤于说道这情绪又几近奔溃,他吸吸鼻子,调整了呼吸继续说道:“他告诉我,是因为张锐利用了八卦的力量,具体怎样使用普空并没有告诉我,我想到,既然这个所谓的八卦可以改变他张锐的事业,那是不是也能改变小宴的命运。我就去和许烟讨论,可是她根本不信这一套,说都是神棍子瞎吹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我没有办法啊,小宴她是我女儿......再后来,普空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利用不同时间出现的人的器官组成实体八卦,只要在八卦中央献祭出一个执行者的生命,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就在想啊,能用我的一条老命换小宴的命,倒也值了,至于那些人,等我死后为他们做牛做马......” 秦宇边说脸上边带着苦笑,摇了摇头,沈辰冷眼看着他,眼神仿佛要把他盯穿,淡淡的问道:“那张笙辰呢?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他,真的。”秦宇紧紧盯着沈辰:“普空说他拍到了我们杀人的证据,就在法院门口,我只是想让他把视频删了,但是普空却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绑架了他,我找不到他,我以为他跑路了......那天我只是在他们家找那个相机,没想到他突然进来了,我想和他好好说的,但是他威胁我门口有警察,我一紧张就......” “就又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先生,我想现在的情势应该很明了了,坦白从宽,希望你就算为了你女儿也考虑一下,你也不想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吧?”刑天浩的语气严肃,很具有威慑性, 秦宇听到刑天浩这么说,身子猛地一怔,他很清楚自己所犯的罪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不争气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别这样......我的小宴......我说!我全都说,让我再见见小宴......” 陆知阮看着眼前的秦宇有些发愣,秦宇也许并不是一个好人,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好父亲,至少对秦宴是绝对的疼爱。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个平日里眼睛里波澜不惊的男人那天满眼慌乱的把自己塞进衣柜,颤抖着声线让她躲好千万不要出来,然后找机会去找哥哥和妈妈,然后发生了什么她不想去回忆,满眼满手的猩红只让她不住的发抖。 她无法忘记那个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黑压压的鸟群飞走了,眼前的血腥和空气中的铁锈味却伴随了她大半生。 陆知阮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惨白的天花板,鼻子里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秦宇此时叹了口气:“在我家的车库里面,有一间小密室,东西都在里面。” 刑天浩听后皱皱眉头,又冷笑一声:“在你女儿每天住的房子下面杀人,亏你想的出来。 ” 秦宇被刑天浩的话呛得说不出来话,秦宴和许烟却在此时走了回来,见到刑天浩众人,许烟歉意的笑了笑,表明自己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就带着秦宴回来了。 刑天浩礼貌的笑了笑,目光落在坐着轮椅的秦宴,小姑娘长得很水灵,虽然饱受癌症的苦难,并不像同龄的孩子那般天真浪漫有着长长的长发,但是眼里却没有那么悲观的神色。 刑天浩抱歉的走到许烟面前示意她出来一下,两人转身就消失在了转角,陆知阮走过去推着秦宴的轮椅走到秦宇身边,秦宇一见到秦宴,眼泪更是止不住:“小宴,来,爸爸抱。” 秦宴听话的钻到秦宇的怀里,带着帽子的小脑袋还微微的蹭了蹭秦宇的下巴,秦宇的眼泪滴在她的帽檐上,秦宴的眼里也含着泪水,她怎会不知道病房里这些陌生的面孔是来干什么的,虽然许烟已经尽力在瞒住她,但是在这个信息流通如此之快的时代,有什么能完全的隐瞒住呢,秦宴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父女俩额头对着额头哭的撕心裂肺。许烟在旁边也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世界上就只会剩下她一个人。 陆知阮皱着眉头心里不好受,沈辰看了看一边的陆知阮,抿了抿嘴,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无言的安慰。 不一会,许烟和刑天浩走了进来,两人出奇的沉默,秦宇见到两人的反应,了然于心的松开了秦宴,不舍的摸了摸秦宴的头,声音是隐藏不住的颤抖和悲伤:“小宴......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你,你以后一定要听妈妈的话知道了吗?还有啊,我们小宴的病一定能治好的,你要相信自己啊,还有,不要老哭鼻子,哭鼻子就不好看了,爸爸,爸爸真的对不起你.......”说道这,秦宇几乎用完了身上的所有力气,无力的摊在了床上。 刑天浩,沈辰,陆知阮也并没有催促秦宇和秦宴最后的时间,静静等着他一一把心里话说给秦宴。 半晌后,许烟走到秦宇身边,夫妻俩没有多余的话语,一个简单而又深沉的拥抱代表了一切能用语言形容的东西,拥抱过后,秦宇看着许烟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又帮着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随后起身,任由陆知阮给他带上手铐,和三人走出了医院,沈辰跟着他们走出医院大门,抬头看了看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坐上了车。 秦宇的下场不言而喻,他是可恨的同样也是可怜的,一个无能的父亲和一个嗜血的杀人恶魔之间只有薄薄一层的分界线,他似乎没有任何选择,也似乎全是选择。 秦宇和普空的案件告一段落,众人才真的松下一口气,孙严听说一切都已经递交法院后便联合安子皓两个人拉着两队所有成员一起玩了整整一天,一群人跟着他俩又是饭馆又是唱歌玩的不亦乐乎。 陆知阮和陆沥川的关系依旧有些尴尬和微妙,安子皓对宋辜晚的态度倒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每当陆沥川和陆知阮有些八卦的问他俩什么情况的时候,安子皓总是不愿多说。宋辜晚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 第25章 沈辰的日记2 普空和秦宇的案子结束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我也是,没想到这次回来居然还会有这种类型的事件发生。 秦宇无疑是个商业上的成功人士,看他的家庭就能看到,其实他很成功,有个贤惠的妻子,有个乖巧的女儿,我以为秦宇被带走的时候 秦宴会哭着闹着不让走,没想到她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便哭着送秦宇离开了。 让我震撼的是秦宇的父爱,让我感叹的是他的狠厉。 张笙辰根本不知道自己拍到了什么,甚至他自己都没有仔细看到,而在他发现的一瞬间内就删掉了那个视频,他对秦宇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听说张锐不管他那几年他是靠着秦宇的接济过活的,也许他早就想过秦宇会对他下杀手,但是他还是回去了,还是选择相信了那个本来就不值得他相信的叔叔。 果然爱是一切力量的源泉,尤其是父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声也是最震撼的爱,父亲都不擅于表达自己的爱,但是他会期待孩子们主动的一通电话,总是默默承担很多,最后发现的时候让孩子震撼不已。 秦宇不知何时能够出来,又也许会永远留在那里,这是他应有的惩罚,也是秦宴和许烟不应该承受的痛苦,原来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欲言又止,和我一样。 普空在我看来是利用了秦宇,我们第一次在现场找到了类似他跛脚的证据也都是他自己故意为之。他和张锐应该是有什么另外的恩怨,没有告诉他,这点也得到了张锐的肯定,我后来去拜访了张锐,张锐有今天的成就也完全是他自己的努力,普空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用,所谓利用八卦逆天改命不过都是假的,但是普空当年却骗了他一大笔钱,他也想过劝秦宇,没想到他却认为自己自私不愿意将好方法和他一起共享,却没想自己的放弃导致了自己孩子的离世,对于张笙辰他是愧疚的,但是他不知如何去表达,他好像欠了张笙辰很多,但他总觉得又不是这样,也许自己早点和张笙辰讲讲自己的想法,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吧,这是他最后的一句话。 所以到底是眼睛迷失了方向,还是心本就无光? 董新丞,白婕,李树,赖文博,觉悟,张笙辰,还有被救下的宋辜晚,刘均和肖宇航,无法想象普空到底布了多大的局,他利用了秦宇,秦宇的动机很明确,他自己的动机确实模棱两可。 普空,他到底是谁,对于五年前的事情又知道点什么?我始终认为他不会是五年前事件的参与者,一定有人利用他,那那个人又是谁呢?是那个组织里的人吗?那是不是说他们又回来了,就躲在暗处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还有安子皓,他的身份似乎还有待考究,当然我更偏向于是普空随口编造的,我和陆沥川的想法一样,五年前的安子皓只是个高中生,又怎么会参与到那种大案子中,更何况每个警员的档案都会经过层层筛选,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丧心病狂的放一个身份成谜的人进刑警大队。 宋辜晚,原来她真的是她的妹妹,那我应该怎么办,她查下去就一定会查到一些线索,我又应该如何应对? 五年前的事情一定要有个结果,我也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但是现在的我,又是否真的有能力去做点什么呢? 八卦的轮盘转起,谁是善谁又是恶, 当名为无私的父爱遇上嗜血的恶魔, 到底是极致的愧疚还是无尽的欲望, 父亲摘下太阳,小心护在掌心, 孩子望着月亮,问为什么它不再发光。 只是黑,黑的窒息。 孩子,你可要听话。 ——《遥光·秦宇》 第1章 剧院里的鸟人 这里拥有最典型的西方现代风格,一个倒置的透明玻璃构成它的顶,其上过多的蓝色和金色使人联想到天空和太阳的颜色。但厅中央的背景壁画却明显与西方现代建筑风格格格不入。壁画单看精美绝伦,画中人物个个惟妙惟肖仿佛张嘴在诉说着关于她们的故事。 歌舞剧就要进行到结尾,阿尔伯特正依依不舍的告别吉赛尔,如此情深意重的时刻男演员却猛然一惊,瞳孔剧烈的震动着,双手发颤的指向不远处的壁画,嘴里语无伦次的喊道:“她她她......眼睛好像在动!” ——几日前—— “这次演出要是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有机会去国外巴黎大剧院参加演出。”幕布后的男子和他的同伴们相互加油打气后,几人纷纷登上舞台。 伴随着优美的音乐,女演员们率先上场,慕言在后台处手心紧张的冒出了汗。这是他最为紧张的一次,很快就轮到了他上场,在他转动足尖的那一刻,那种紧张感随即消失。 整场演出都进行得很顺利,很快迎来了最后一幕,扮演阿尔伯特伯爵的慕言正全情投入的与她的吉赛尔告别,观众的情绪也被渲染到了极点,正当慕言将抚摸着吉赛尔的手放在她的面庞上,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即将要与他分离的爱人,本应该顺利抬起的脚步他却愣在了原地。他眨了眨眼睛,头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转向一边的壁画墙。 “怎么了?”女演员注意到了慕言的不对劲出于关心的小声询问。 “没事。”慕言眨了眨眼睛,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眼花了。但就在刚刚,他分明看见好像有张壁画在动。 但是慕言看了看台下的观众,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这场重要的演出上,但是眼神还是不受控的往那个壁画上瞟去,见此后壁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后,慕言暗暗松了口气,但就在即将慕言转身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壁画上有一只眼睛留下了鲜血。 慕言顿时浑身开始颤抖,瞳孔猛地收缩,脚下一滑,没站稳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随后手指指向壁画,声音颤抖地说到:“那...那...有眼睛在动!” 台下一阵骚动,一部分观众还以为是演员的表演效果,坐在座位上使劲的鼓着掌,台上的演员则僵在了原地,几人颤颤巍巍的向壁画看去,瞬间尖叫着一哄而散,不知是谁此时在人群中大叫了一声:“杀人了!” 警局这边的气氛明显十分的压迫。刑天浩皱着眉头,看向在一边打电话的陆知阮:“怎么回事?” 陆知阮无奈的摇摇头扣下电话:“城北一处剧院壁画内发现尸体,具体情况还得去现场。” 刑天浩听后叹了口气,转身拿起他桌上常年携带的保温杯,又转头看了看一直坐在一边的沈辰,沈辰随后起身,说道:“走吧。” “他们三个通知了吗?” “嗯,刚刚已经发了消息过去,他们离得近,应该早到。”陆知阮点头。点头 不一会的功夫,三人已经到达了现场,那里已经围了许多的记者,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着,刑天浩皱皱眉,率先拨开人群要往里走,却被记者挡住了去路:“警官,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方便透露一些线索吗?警官,说点什么吧?” 刑天浩为难的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并不好:“稍后会统一解释。” 随后三人便进入了会场,只见宋辜晚,安子皓,陆沥川三人已经在现场忙了起来。刑天浩边走边带好手套,走到宋辜晚身边,宋辜晚见后解释道:“不容乐观,已经初步检查了尸体,手法......惨绝人寰。” 沈辰略过众人来到那个壁画面前,陆知阮见后也连忙跟了上去,沈辰伸手拄着下巴,不一会表情变了变,瞳孔微微放大。 陆知阮则是没忍住小声惊呼了出来,只见眼前一个白发披身、其状如鸟的女子伫立在壁画中,肌肤生白如雪,女子的眼球好似鸟类眼睛其所占颅腔的比例大但又与人眼融为一体一般,背部长达一米左右的翅膀与皮肤融为一体,脚部腿部也全都被替换成三角脚。 “被害人大概是在上周四晚11:30-1:00之间遇害,死者身上无明显伤口,手臂上有注射的针眼,应该有吸毒史,体内血液被大量抽干,初步判断死因是失血过多。”宋辜晚随着他们的步子缓缓走到近前,解释道。 “这具尸体有点像......”陆知阮说到一半,却停住了,安子皓此时也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哪像个人啊,这分明是个人面鸟。” “凶手是个完美主义者,有高度精神追求。”沈辰扶了扶眼镜,不得不承认这具尸体本身确实极具艺术性,看得出来凶手是一个很在意细节并且在艺术上颇有造诣的人。 陆知阮点点头,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过于完美了,像个艺术品。你们看处理尸体的细节,这个凶手应该是为了防止淤血影响美观才选择使用毒素的。” 一旁的沈辰环顾四周,眼神最终停留在尸体旁边的壁画上。转身走了过去,戴上手套用手抚摸着壁画。 “整个剧院风格偏现代西方风格,但壁画却带入中国风元素,正常来说像这样规模的剧院设计师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壁画中的人物和......”说到这,陆知阮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沈辰。沈辰点点头:“重明。” 听到沈辰这么说,陆知阮脱下手套,拿出手机搜了搜,脸上神色一变:“真的是!” 说着把手机递到沈辰面前,沈辰淡淡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陆知阮见沈辰没啥别的动作,撇了撇嘴。 安子皓也装模做样的学着陆知阮的样子撇撇嘴:“这人指定有啥特殊癖好。” 刑天浩看了看现场的进展,转身说道:“我去查下当晚监控,目击者记得都问清楚。”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尸体和壁画处时,不远处黑暗中却有一双冷冽的眼睛正看着舞台上的沈辰,长长的指甲用力挠向手臂,血红的血液沿着抓痕缓缓流下。扭头走向后台。 “昨天晚上发生事情的时候剧院的管理者也在现场,由于这次演出比较重要,所以全程都有安保人员,演出也是实名制一票一人,开场后人员非必要不允许走动,这点还是有利于我们调查。”陆沥川看着刚刚从演职人员手里要过来的宣传单:“既然人员不允许走动,那嫌疑人是如何在杀害尸体后又迅速完成一系列操作将尸体缝合,以及怎么将尸体找这么短的时间内嵌入到壁画内,壁画又保持完好无损的?” 沈辰听见他的问题,转身脱下了手套:“剧院的幕后人员这会在吗?” “昨晚所有在场员工都在舞台后台。”陆知阮抬头看了看,却刚好对上陆沥川的视线,有些不自然的扭了扭头。 刑天浩此时也已经回到了到现场,脚步匆忙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刚才看监控没发现什么异常,一切正常。但目击者因为受到惊吓后,当场晕倒被送到了医院,我现在要去走一趟。” “这点小事我去就好了,刑队。”安子皓凑近刑天浩身边说道。 听见安子皓这么说,刑天浩一挑眉,开玩笑道:“今天这么积极?” 安子皓嘿嘿笑了两声,一边的陆沥川却不给他面子。抛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他不想运这些壁画。” 安子皓见状啧了一声,辩解道:“不是我不运,我这你们知道的,万一磕了碰了,是吧。” 几人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宋辜晚有些无语的撇撇嘴,招呼李文琪将尸体往外运。安子皓随后便动身向医院走去。陆知阮和沈辰这边则是还在思索壁画、尸体、山海经、这三者有什么关联。 “很难想象当初嫌疑人以什么样的心态完成这幅对于他\/她来说近乎完美的作品,而这对他\/她的意义又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把抛尸地点选在这里......” 一旁的沈辰看到认真思考的陆知阮看透了什么,嘴角一勾,没有打断她。 “现在现场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看来只有抓住这三样才能找到问题的关键,我想去见见叶允棠看看从她那里会不会得到有用的线索。” 沈辰点点头表示赞同:“不得不说这人的品味真的很独特。她的剧院设计别具一格,有种独特的美。不过……”沈辰说到这顿了顿:“这个剧院的负责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露面?” 而此时,江城市blue酒吧。一个曼妙的身姿闪身走进了大门,门口的酒保见她后,把她带到了酒吧后面一处隐秘的包厢,包厢内,一个面露色气的男人正在满脸色相的挑逗着周围的四五个身材火辣的陪酒女,看见叶允棠进来,轻浮道:“呦,什么风把叶小姐这么忙的大忙人吹来了。” 男人说着挥手示意身旁的陪酒女都退下。陪酒女们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眼里的不屑不言而喻。 只见叶允棠身着名牌却不显烂俗,气质典雅与这里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叶允棠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看着那些女人一个一个走出门后才说道:“说好昨天给我的货呢?现在做生意都这么言而无信了吗?这样下去我可是要换人了。” “我的宝贝,最近那些条子查的严,我也是被端了好几个点,一会我叫他们马上就给你送过来。”男人说着脸上还带着猥琐的笑意,边说边走起来把叶允棠拉到自己怀里。 叶允棠斜着眼睛看了看身边膀大腰圆的油腻男:“一会要是还见不到货,咱俩也就断了吧。” 突然,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男人并没有回话,挂断电话后。男人看向怀里的叶允棠,开口道:“还有货10分钟到酒吧门口。” 叶允棠听完露出满意的笑容,男人也笑着从兜里拿出两个细小的针管,两人相互攀附在彼此身上犹如两条在枝叶上的巨蟒,男人露出猥琐的表情,慢慢靠近双唇吻向了叶允棠,手上也自然不安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此时坐在医院的安子皓,阵阵奋笔疾书。 “当时演出已经快结束,我当时需要和演吉赛尔的女演员有个告别,本来好好的但余光感觉旁边的壁画里的人物好像在看着我一样,我本来以为是自己最近忙着排练没怎么好好休息出现幻觉了,谁知道我转头再看壁画内像人又像鸟的眼睛抖动了一下。”慕言躺在病床上面色发白,嘴唇不住的颤抖:“在之后我就晕过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安子皓抿抿嘴问道:“那你们这几天彩排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 慕言低着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没有,虽说这段时间一直在排练,但其实我们也是这两天才来到这边熟悉场地,之前并不在这里。” “剧院的负责人呢?见过她吗?”安子皓眯起眼睛,不得不说作为舆论发源地的所属人,在这个时候却传来失踪的消息,确实十分可疑。 慕言眯着眼睛想了想:“叶老板,见过几次,但是也都是平常的接洽。” 安子皓张张嘴还想问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抱歉的朝慕言笑了笑,起身出门,就见手机上闪烁着“未知号码”四个大字,他皱皱眉,犹豫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安子皓刚将手机放在耳边,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被机器处理过的男声:“blue酒吧,那里有礼物等你,去晚了可就没有咯。” 安子皓眉头一皱,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你谁啊?” “啧啧,连我都不记得了,我可真是好伤心啊。”听筒里的声音浮夸的呜呜几声,加之机械音的处理,整个听起来让人汗毛竖立:“我可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啊。” 电话之后便挂断了,安子皓不解的看了看手机,隐约记得这个叫做blue的地方。本来以为是那些无聊的人的恶作剧,但又揣摩片刻好似想到什么,回到病房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去。 第2章 隐秘的密道 等安子皓急匆匆打车赶到酒吧的时候,就见门口已经停了辆警车,看起来也是刚到的样子,安子皓不禁皱皱眉,难道真如电话里那人所说,这酒吧里当真有什么东西? 他走进酒吧,迎面就撞上一个一名红衣男子,酒吧现场一下变得混乱,男人匆忙之中跑到安子皓面前,安子皓扯了扯嘴角,看见跟在那男人身后的警察,便故意伸出脚将男子绊倒,借机将男子擒拿。身后紧追的一队警员姗姗来迟向他致了谢:“谢谢这位先生,一会还需麻烦您去做个笔录。” 安子皓看了看那个警员,想来是个新手,随即从兜里拿出刑警工作证,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接到线报说今晚在这个酒吧内有毒品交易。” “毒品?”安子皓回想起白天宋辜晚说死者是注射过毒品,一下便来了精神。 此时另一边,包厢内刚才翻云覆雨后的男人躺在叶允棠的怀中闭上双眼享受着,殊不知叶允棠却早已清醒过来,一脸的嫌弃,伸手刚准备取下头上的卡子,却被一个小弟突然冲进来急匆匆的说:“金哥,条子来了!” “什么?”男人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爬起来,随即开始穿起了衣服,但由于太过慌张,手忙脚乱的将裤子都穿反了。 “冷静,”叶允棠伸手拽了拽金哥:“你从暗门离开,我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他们又不知道我。”说着示意小弟退下。 “那....我先走?这种时候还是你对我最好。” 眼看金哥油腻腻的脑袋又要贴上来,叶允棠一把推开他:“等我去找你。” 叶允棠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随后自己也离开了包厢。向酒吧前厅走去。酒吧前厅,警员正在盘问酒吧负责人。安子皓拿着手机啪啪打着字。 叶允棠正打算趁着混乱看看具体情况,就看见不远处的安子皓,回想起白天在剧院后台那几个警察里就有他,面色一白,猫着身子打算偷偷从后门离开。 恰逢安子皓百无聊赖地转过头,两人目光对视间,叶允棠抿抿嘴目光有些闪避。但安子皓由于并不认识,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女人气质独特也并未多想。 酒吧这边的工作很快收尾,安子皓了解到这次本来要抓捕的是一个名叫金炜的男人,此人在江城市缉毒大队的黑名单里躺了很久了,是江城近几年来重点抓捕和打击的目标,但遗憾的是此人诡计多端,几乎抓不准他的出没地点,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又被他跑掉了。 与此同时,叶允棠也已经到达了金炜的住所,风尘仆仆的进了门后就见男人如死猪一样瘫坐在沙发上,很明显还没缓过来,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 叶允棠见男子如此皱皱眉头,站在原地做了做心理建设才走过去环抱住男人,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假惺惺的安慰两句,又挥手示意一边站着的小弟下去,小弟见来人是叶允棠,便微微低了低头,转身走了出去。 叶允棠目送着他离开,转头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的金哥,那人明显很受用,还把头往叶允棠怀里缩了缩:“今天还真是吓我一跳啊。你打听到什么了吗?”金炜转转眼珠子,叶允棠感觉他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自己脸上了。 “什么都没打听到。”叶允棠眯着眼睛。 “为什么!”炜哥听后猛的从叶允棠怀里挣脱出来,眼里慌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猜疑。 叶允棠有些好笑的看了看他:“因为我不是你的狗啊。”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从随身的包里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毒针注射到男人胳膊上。 金炜虽说是男人,但之前注射的毒品很明显在过度惊吓之后还留有很强的后遗症,再加上周围的人都被叶允棠支开了,只能无力的在地上扑腾。 过了不到一分钟,便倒在地上。叶允棠冷眼看了看像团肉泥一样摊在地上的男人,用脚踢了踢他,说道:“没用的废物,早该把你杀了。” 这边,宋辜晚刚费力把尸体抬上车,就被气喘吁吁跑过来的陆沥川拦了下来。稍后,众人面色凝重的站在剧院舞台角落的一个暗门前。 “我本来打算去问问剧院里的工作人员,路过这里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腐败的味道。费了不小的劲才找到这个门。”陆沥川伸手抚上门周围细细的裂痕:“不过这个密室的开关我还没有找到。” “这里。”宋辜晚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磕了一下对面拐角的角落,伴随着一股浓烈又刺鼻的味道,大门在一阵白雾中打开了一条缝隙:“这里面情况有些复杂,地形狭窄,里面还有大量血迹,你们穿好防护措施,我先进去观察下情况。” 宋辜晚穿好防护服后朝着暗门走去,进入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头,空气中除了血腥味似乎还有一股化学工业品的气味,每走一步脚上都粘腻着血浆。 几人通过层层走廊后,宋辜晚见到眼前一幕也被震惊。只见四周大量的蛆虫缓慢的在蠕动,周边的血泊中混杂有大量尸水。宋辜晚皱着眉头观察了四周后,对身后的李文琪说:“务必通知所有人穿好防护服后再进入。” 李文琪应声点头,随后用传呼机通知外面的警员,宋辜晚来到大方桌前用镊子夹起眼前不知名鸟类的腐肉后放入物证带中,随后开始寻找发出刺鼻味道的源头,却在此时感到身体出现了明显的不适,她面色一僵脑袋感到一阵眩晕,摇了摇头后,强撑着向暗门外走去。 “都先别进去。” 门口处正准备入内的几名警员停住脚步,陆知阮见宋辜晚摇摇晃晃快要倒下去的样子,赶忙上前搀扶住宋辜晚让她坐到了前面的座椅上。 此时的宋辜晚面色苍白,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白的像个瓷娃娃。 陆知阮帮宋辜晚将防护服从面部撕开,宋辜晚这才缓过来一口气,如同濒死在海岸线上的鱼挣扎两下又回到了海水里。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宋辜晚的面色才逐渐恢复过来。 “里面的可能含有大量洗甲水,和尸胺的成分相混合让人体感到不适,再加上冷冻系统失灵与外界相接触后,产生了大量的有毒气体。应该是因为里面密度过大才会致晕,在大密度的空气里散散就没什么问题了。”宋辜晚摇摇头:“我的失误,居然没有想到。” 陆知阮轻轻拍着宋辜晚的肩膀帮她顺顺气:“不用自责,刚刚的血腥味太浓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刚开始和空气没有密切接触。时间一长加上刚才陈设的动物标本掉入装有洗甲水的桶内。两者一接触产生了化学反应。”刑天浩穿戴好整套防护用具后探着脑袋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里面应该还有几具鸟类尸体吧。”沈辰同样穿戴整齐,一副立马就要往里走的样子。 刑天浩伸出手一把把他拦住示意自己先进去探探路。宋辜晚丝毫不惊讶的点点头:“虽然没看清楚,但里面的尸体不在少数。” 刑天浩带着队走了进去,宋辜晚自然没犹豫,再次检查好防护工具之后也一头扎了进去,先前站在门边的沈辰到成了最后一个才进去的人。 门开的时间长了,自然里面的雾气也消失殆尽,大量的空气涌入到里面,一时间众人眼前一阵清晰。 密室里大概有约40平方,门口处有一条宽0.8米长约200米的过道,长桌上还摆放着大量实验器材,大部分是专业实验所专属。 再往墙壁上看去,其上镶嵌着不下五具透明盒子,大小和棺材并无大致区别,里面刚好分别装着五具尸体。看起来和在舞台角落发现的那具尸体很像,都是在人类身上缝合了多种鸟类的器官,不过整体看起来并没有那具尸体那么精细。 “这些好像都是失败的实验体”宋辜晚伸手抚上玻璃盒子:“看时间,最早的都能追溯到五年之前。”刑天浩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他颇为无奈的示意众人赶快把证物收集好,转身走了出去,等大家进进出出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才皱着眉头说道:“找到叶允棠了。” “她在哪?”沈辰看着刑天浩诡异的表情,顿觉不妙。 “她说马上就来自首,让我们在警局等好了。” 另一边,叶允棠挂断电话,打开车门,深吸口气,打开面前别墅的大门,走了进去:“我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见了连忙站起身,一脸的担忧:“棠棠,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剧院出事了,警察一直在找你。” 叶允棠听后一怔,面色变了变:“您怎么知道的?” “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呀,妈妈担心死了。”杨婉莹说着上下摸了摸叶允棠,想看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 叶允棠不自然的缩缩脖子,起身往自己房子里走去:“我没事,一会还要再出去一趟。” 杨婉莹无奈的叹了口气:“吃完饭再出门吧?” 叶允棠有些不忍的皱皱眉头,还是转身走了。回到自己房间便反锁了屋门,有些无力的靠在了门上,随即又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来到衣柜前,伸手拿起一边梳妆台上的珍珠相框,伸手一按,吱呀一声,整个衣柜的里层开始凹陷,漏出一段通往黑暗的台阶。 叶允棠抿抿嘴,走了下去。只见暗门下面正是一大片空地,里面摆着一些简单的用具和家具,叶允棠来到下面,径直走向一张桌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抽出里面的东西,眼神变得阴冷:“汪顺,你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叶允棠拿起文件将它放入手中的包中,随后关闭暗门下楼准备离开。 “这么快就走吗?来这是妈亲手做好的包子你拿上路上吃。”杨婉莹说着就伸手要往叶允棠手里塞包子,叶允棠皱着眉头又把包子塞了回去:“不用了,谢谢。” “这一切也都应该有个结果了。” 叶允棠长舒一口气后,开车来到江城市南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绵绵延延的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森林。中间却是诡异的有一块空地,不远处有一栋小屋,叶允棠下车,目光坚定伴随着高跟鞋的声音走向小屋。 却是定在了门口,表情变得畸形扭曲,好像和刚刚面无表情的人是两个毫无相干的人。 叶允棠抽着嘴角,面目狰狞的来到小屋内,她望向眼前的冰柜,里面赫然躺着两个头颅,一男一女,那女人却是和刚刚给叶允棠塞包子的脸如出一辙。边上那具男尸也是静谧的躺在那里,仔细看过去和叶允棠还有六七分的相似。 叶允棠站在原地,半晌后伸手打开冰柜,用她纤长还微显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尸体的面庞,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处却流下一滴泪水:“看吧,我就说,这里才是最适合你们的地方。我没有做错,对吧。” 叶允棠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们总说我应该是个充满阳光的女孩,应该配得上世间所有形容美好的词,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们这样的生活好了。” 叶允棠说着眼神开始变得诡异,语气也变得冷淡:“我可和你们打过招呼了,别再拿不孝顺再次绑架我。” 她抬头看向天空,空中三两朵云被风吹的在飘动,然后又被突然袭来的风吹乱了节奏,一个两个散落在天边,再也找不到方向。 等到安子皓收到刑天浩要回警局开会的通知匆匆赶来的时候,却见大家早都来到会议室。 宋辜晚见人到齐后,开始说道:“死者 曾瀚阅,女,23岁在是江城交通大学大四学生,死亡时间是前天下午4:00-5:00之间,尸体已经呈现尸僵,死者脚步被切割后被凶手用金属,类似不锈钢。在被害人失去生命体征后,凶手又用针线等缝合材料将鸵鸟脚与肉体缝合,皮肤上用强力胶水粘有多种鸟类羽毛,但都呈现白色。死前注射了多量毒品。以死者身上的肌肉组织开看,生前身体长期出现缺水、脱水等症状。” “死者眼睛会转动这一点是怎么做到的?”安子皓问道。 “那是由于他长期吸毒导致身体羸弱,且长期脱水导致其皮肤失去弹性,除了会引起眼睛微微睁开也会导致关节屈曲,导致嘴巴微张。虽然身体已经不具备细胞活性,但由于死亡时间不长且那边气温并不高,这些情况还是有可能出现的。这都属于正常的肌肉收缩现象,女性死者更为常见。” “我去问了剧场的演职人员,当天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们像往常一样彩排完就离开了剧院,演出时安保人员也检查了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陆沥川说着摇了摇头:“叶允棠还是不在,工作人员也联系不上她。” 一旁的陆知阮好似抓住了什么一般,说道:“刚刚刑队的意思是,她一会会过来自首?” 陆沥川摇了摇头:“真假难辨。我们已经在找了,结合现有线索,我觉得在场的观众嫌疑较小,而这种规模的剧院一般都采取线上购票,没有工作证和特殊邀请不能随意进出,看来突破口就在这个剧院负责人了。” 第3章 自首 咔哒咔哒,高跟鞋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好像一个个带着铃铛的悬浮幽灵在白色的墙壁上跌跌撞撞四处逃窜。 不过一会,一名身穿呢子大衣的女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仰了仰头,伸手摘下了挡住半边脸的墨镜:“我来自首。” 叶允棠说着不紧不慢地走到一处座位下坐下,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叶女士,我们等你好久了。” 抬头望去,沈辰插着一个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叶允棠抬抬眼,就见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停在面前。 “这是凶器。”叶允棠啪的把一把匕首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警局的效率自然不是盖的,叶允棠很快被跟在后面的陆知阮控制了起来带到了审讯室。 刑天浩皱着眉头看了看刀柄上还没擦干净的匕首,并没有接过去。审讯室的光自然不会很亮,只有叶允棠头顶打着一盏白炽灯,盯得久了还隐隐泛着蓝光。 “金炜是我杀的。”叶允棠也并没有理会对面坐着的三个人,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白炽灯下的错觉,陆知阮感觉叶允棠的面色白的可怕:“还有剧院里面的那些,都是我的手笔。” 刑天浩眯起双眼:“你的意思是,你还杀了个人?” 叶允棠则是一脸不在乎,看向沈辰的眼神却一片玩味:“就在他家里,刚杀的。” 陆知阮脸色一变,叶允棠的表情自若,就好像在讲一件毫不关己发生了很久的故事,一点也没有杀过人之后的慌乱和后悔。 “我的基本信息你们应该都了解了,我叫叶允棠,是江城凌澜剧院负责人。” “为什么要来自首?”沈辰打断她并没有什么意义的赘述。 “保命罢了。”叶允棠扯了扯嘴角:“还有就是,想给你们提供一个新的线索。” “人不就是你杀的,还有什么线索需要你来提供?”刑天浩皱着眉头。 “金炜本来就死不足惜,我杀他也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答非所问。 “死不足惜?”刑天浩眉头皱得更紧:“再死不足惜,你也没有资格杀了他,一个人的生死从来不是另一个人能够轻易决定的,你把法律放在什么地方?” “法律?”叶允棠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双手紧握着椅子的把手,双眼发光似的盯着刑天浩,整张脸抽动着似笑非笑,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法律要是有用,现在坐在这里的就不会是我了!” 啪的一声,叶允棠一掌拍在桌子上,眼里一片猩红:“一个人的生死不能被决定,那凭什么我的命运可以被控制?!” “叶女士,麻烦您先冷静。”陆知阮合上笔盖,语气平静的劝说道。 叶允棠却好像误按了什么按键的机器娃娃,僵硬着脖子转过头看着陆知阮,明明是年龄相近的两人此时看起来却恍若隔世。 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的,叶允棠一头栽到了面前的铁皮桌子上,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陆知阮一个哆嗦,刑天浩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往叶允棠那边走去,沈辰也是一愣,随即跟上了刑天浩的脚步。对面的叶允棠好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把头从铁皮桌子上抬起来,随即更大力的又砸了下去。 脸上霎时一片猩红,飞溅出来的血迹星星点点的又落回她脸上,像是一片片生在泉边的红花,诡异的不像话。 “应该是毒瘾犯了,又不想失去理智才这样的。”刑天浩撸起叶允棠的袖子,就见一排排醒目的针眼,他一边死死按住叶允棠一边招呼沈辰过来帮忙。 沈辰手上没闲着,嘴里却得了空:“这样也没多理智。” 叶允棠在两人的控制下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上脸上蹭的到处都是灰,身边的沈辰和刑天浩自然也遭了殃。沈辰低头看了看被叶允棠弄脏的双手,眉头不自觉皱的更紧了。 安子皓很快带着人走了进来,暗暗骂了几句,把叶允棠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后重新拷上了手铐:“已经给医院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到。” 沈辰这才得空,转过身四处找了找纸,又起身走到卫生间,弄干净了手上的分泌物,这才如释重负的跟上了众人离开的脚步。 手术自然是言寂做的。 “你们的判断没错,是因为毒瘾犯了才会这样,打了一剂镇静剂,这会已经睡下了。” “还是麻烦您了。”刑天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刑队不必见外,我还怕帮不上你们呢。病人应该一两个小时应该就能醒过来。”言寂挂着他招牌的笑容。 刑天浩这才看了看手表,都已经接近黄昏:“这样,大家先去休息吃个饭吧,轮流去。” 言寂听刑天浩这么说,看了看宋辜晚:“辜晚一会有事吗?上次师父说的书寄来了。” 宋辜晚转头看了看安子皓,就见那小子正装模做样的东张西望,眼睛还时不时的往这边瞟一瞟心里恶趣味泛起,说道:“好啊,刚好再请你吃顿饭。” 之后两人便离开了,安子皓的目光一直跟着宋辜晚和言寂直到两人消失在转角,抿了抿嘴。“情况你们应该也听见了,几个人轮流看守叶允棠,在病房外站岗。如果家属要来探望告诉家属情况特殊,禁止探望。” 见刑天浩这么说,安子皓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呲着大牙:“那就劳烦你们先守一会了,我饿急眼了。” 说罢就转身消失在了转角,剩下陆沥川和陆知阮两个人干瞪眼。 江城市医院位于江城市的正中心,周边自是不乏各种类型的餐馆,安子皓一路跑着下来,就见刚刚好要迈进一家西餐厅的言寂和宋辜晚,他立马猫在角落观察着两个人的举动。 就见言寂笑眯眯的先一步跨上台阶,为宋辜晚贴心的打开了餐厅的大门,宋辜晚礼貌的笑了笑,从她局促的双手不难感受到她的疏离和礼貌。 两人闪身进去后,安子皓站在餐厅大门,看着几个用烫金印花雕刻的精美的英文皱了皱眉头:“给个书还要在这给?” 说罢也起身跟了进去,坐在离两人有些距离的座位上,看着菜单陷入了沉思。 “xo酱北海道帆立贝配辣椒味脆片......” “香煎羊外脊裹开心果碎佐南瓜酱......” “这都是些啥啊......”安子皓转头看了看跟在这一大长串名字后面的价格,要不是面前站着笑脸盈盈的服务员,他真的想咆哮:“就这玩意要我一百?他凭什么!?” 随即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服务员,后者依旧保持着招牌的微笑,安子皓斜着眼睛看了看对面的言寂和宋辜晚,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些什么,顿时灵光一现:“给我来和那桌男士一样的。” 半个小时后,安子皓看着眼前一块巴掌大的牛排,一盘还没他拳头那般大的意大利面以及一碗浅的好像一口就能喝完的奶油蘑菇汤陷入了沉思。 “又贵又少还难吃。” 这是安子皓对这顿饭唯一的评价。 看着宋辜晚和言寂的聊天无疑是十分无趣的体验,在安子皓第三次拄着脑袋要睡着的时候,两人终于有了起身的意思。 言寂起身绅士的帮宋辜晚拉开了凳子,斜着眼睛看了看这边犯困的安子皓,对着宋辜晚笑了笑:“你先上去忙吧,这边有人找我。” 宋辜晚点点头,随后就抱着那一摞书走了。言寂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安子皓面前:“安警官,这么巧?” 安子皓看了看桌子上的一片狼藉,尴尬的笑了笑:“言医生。” “看起来你是找我有事?”言寂礼貌的笑了笑,坐到安子皓对面的椅子上。 安子皓点点头:“想找你打听点事。” 言寂眉毛一挑:“哦?你来找我打听,让我猜猜,有关于辜晚?” 安子皓又点了点头,朝言寂竖起个大拇指,又递过去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我想问......” 转头,陆沥川和陆知阮两个人坐在病房内一左一右守着叶允棠,不出所料的一言不发。陆沥川盯着叶允棠,眼神有点涣散,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陆知阮也别扭的扭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辰的到来打破了无尽的沉默:“她还没醒?” 陆知阮抬头看了看,又摇了摇头:“还没有。” “那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守着。”沈辰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想了想又说道:“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安子皓和宋辜晚来了我们先守着。” “不用了,”宋辜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来吧,言医生一会就下班了,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也能应对。” 退让间安子皓也走了回来,点了点头:“我俩来就行,有预备医生还有武力,配置拉满。” 沈辰看了看先后进来的两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陆知阮和陆沥川本来还想再推让两句,胃里翻江倒海的饥饿感袭来,也只好再三叮嘱后半夜的时候和他俩换。 走出病房,陆沥川看了看陆知阮的脸色,试探道:“知阮,我送你回去吧。” 陆知阮撇撇嘴,看都没看陆沥川:“不用了,我不是小孩了。” 陆知阮说完后准备自己走。一旁的沈辰看见后叫住了她:“我送你。” 走在前方的陆知阮和一旁的陆沥川听到沈辰这样说都吃了一惊。转过头看着沈辰:“啊?” 陆沥川看向沈辰,又看了看陆知阮,陆知阮愣在原地,眼里的惊讶不言而喻。但陆沥川怎会不了解陆知阮,他分明在众多错愕间看到了一丝欣喜。 他皱皱眉。 “有些案子上的事情要和你说。” 陆知阮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假装转头看向别处又看回来,低着头面向沈辰:“好。” “沈教授,”陆沥川抿抿嘴:“那就麻烦了。” “嗯。” 市区内自然是没有郊区公路那般昏暗。街边放着宣传广告,旁边的写字楼里被一旁的灯光照射的宛如湖面一般波光粼粼。热闹的场景和两人之前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走那么快我怎么和你说?”沈辰看着憋着气一股脑走在前面的陆知阮暗暗叹了口气。 “这样也能说。”陆知阮撇撇嘴,满脑子都是陆沥川刚刚的样子,明明他只要再坚持一下自己就跟他走了。 “慢点。”沈辰稍微声音大了一点,陆知阮感受到了沈辰语气的变化,脚步顿了顿,想了想感觉自己刚刚的态度确实有些问题,便低下头转身面对沈辰。 沈辰见陆知阮低头转身,脸却憋得通红,语气软了些:“本来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单纯送你回家。” 陆知阮听到沈辰的话,惊讶的抬头看了看他,内心深处的笑意蔓延,陆沥川自然也抛到了脑后,眼前是沈辰挺拔的身影,少女脸颊已经变得微微发红,嘴角也露出浅浅的笑意。 与此同时,叶家。 “今天叶允棠回来了,但就呆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我见她脸色不对,就打了电话给他,他说一会见机行事。”杨婉莹坐在沙发上给一边的男人说道。 “我看她每次进屋都把门锁起来。”身边坐着的正是叶允棠的爸爸叶惜军,他皱了皱眉头。 “上次我在她门口听到她说什么她要的货什么的没听太清楚,”杨婉莹说着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叶惜军:“这件事我还没有汇报给他。” 叶惜军脸上却一冷:“你怎么不说?你想死吗?” “我也是想留个心眼儿,总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你是不是蠢!”此时的男人面露凶意,可见这父亲对女儿并非表面上那么好。甚至还带有恨意。 叶惜军外表看起来斯文,举手投足之间总有种艺术家的气质,这点叶允棠似乎遗传了她的爸爸。 一旁的女人听到男人这么说后,暗自觉得自己好像坏了大事:“今晚我会如实汇报给他。” 杨婉莹再提起这个“他”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地面露恐惧,手也微微的开始颤抖。手机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女人见状看向男人,两人点头示意后,女人摁下接听键,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汪总,今天叶允棠来过了,她匆忙回来,说是要取什么东西,没一会时间就离开了,我去她房间查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4章 我能追你吗 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电话那头的人不知怎得,一直不说话,女人疑惑的看着手机屏幕,接着小心翼翼地又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汪总,您还在听吗?” 叶惜军伸着脖子在一边听着,见那边没有动静,连忙手脚并用的比划道:“我来,我来。” 手机刚拿到手里还没拿热乎,就听听筒那边怒吼道:“你们这帮蠢货,要你们看个人都看不住,知道叶允棠那个死女人干什么去了吗?” 两人听着破口大骂霎时间脸色一白:“怎......怎么了,汪总?” “她去跑去警察局自首了!” “她怎么会去平白无故的跑去警察局?我们这几年隐藏的很好啊?怎么可能?难道是最近发生在她剧院的那件事?” “那就要你们问问你们自己了,要不是我还派了人,就你们两个蠢货,我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那娘儿们给我造的!”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下一秒好像就要到近前给两人两巴掌。 “汪总,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请您责罚。”女人的 声音在猛烈的颤抖,不过除过恐惧在听不出别的情绪。 “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从现在起听好我说的,叶允棠在警察局里突发癫痫却被送往医院了,警察应该会在明天联系你们,你们给我找个时机把她给我做了,这次要是再失败,你们两个应该知道结果。” 那人说了一大长串,也不管两个人有没有反应过来,啪的挂断了电话,男人和女人脸色惨白的面面相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两人的手心都止不住的往外冒汗,手机紧紧地握在手中,久久不能平复。 这一晚暗潮汹涌,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第二日一早,陆知阮打开窗户看向窗外,太阳好像在深红色和金色的海水中升起,在广阔的陆地和白云上洒下一片金黄,陆知阮看见眼前的景色,眸子里倒映出朝霞,心情也出奇的好了起来。但转眼的功夫便想到了警局中的案子,不自觉的叹了叹气,心中许多疑问都未被解答好像一条条枷锁将她团团围住,于是关上了窗户,出发前往警局。 “早,辜晚姐,你这是.....一夜没睡?” 陆知阮抬头看去,宋辜晚脸色蜡黄,更显眼的是眼下那一对熊猫眼,手中还拿着一杯热美式和几份文件:“嗯,昨晚加了个班,查了叶允棠自首时提供的证据。还有金炜的尸检工作。” “要不先休息会?我那有眼罩,我去给你拿。”陆知阮说着就要转身去取,却被宋辜晚拉住了胳膊。 “不用麻烦了,我去休息室眯一会,这个是金炜的尸检报告,你先看看。” 与宋辜晚告别后,陆知阮低头翻看了报告。 报告很简洁却也要素俱全,是宋辜晚一直以来的风格。下面还带着一份新报告,看起来是金炜案子的证据链。 陆知阮一边感叹着宋辜晚的工作效率一边阅读起来。 死者金炜确实如叶允棠所说是她所害,凶器也和叶允棠上交的匕首相吻合,除此之外,死者在死之前还被注射了两次大剂量的毒品,两次注射时间非常短,这才导致被害人当时神志不清这才让叶允棠有机可乘的一刀抹了脖子。 不过由于案件本身的受害者涉及毒品,现在尸体已经走程序交到了缉毒大队那里。而金炜家里附近的监控录像和各类现场的痕迹都确实证明了叶允棠所言并无作假,但至于她到底为什么会选择来自首,似乎只有等见到她之后才能搞清楚了。 陆知阮便思考边往办公室走去,隔着很远的地方就听见安子皓在嚷嚷:“好啊你们,昨晚我和我们宋法医兢兢业业的熬了一通宵,你们几个竟然偷偷放假回家,你们也太过分了吧!” 陆知阮听着安子皓的叫喊声来到了办公室。看见安子皓正冲着陆沥川喊,一旁的的沈辰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还在走廊就听见你在那里滋哇乱叫。”陆知阮挠挠被震得发颤的耳朵毫不客气的开怼。 “好你个陆知阮,才来,我也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刑天浩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吵吵闹闹的几人,问。 安子皓本想继续发作,见到众人向他集聚的目光后,回忆了几下,火气一下又上来了:“家长里短的事情呗,叶允棠的父母,唉,说起来就来气。她妈妈非要见她,吵着闹着的,弄得人头疼。” “家长里短?这不是你强项吗?”陆知阮看着他的样子好笑的瞥了一眼,转身把宋辜晚刚刚给她的文件放在了沈辰桌子上。 “算你识相,反正小爷我办的事那必须是漂漂亮亮的。”安子皓扬了扬下巴。 沈辰对陆知阮笑了笑,拿起报告边看边问:“叶允棠怎么样?” 叶允棠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有团黑影一直围绕在她身边,想看清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这个时候黑影却向她走来,慢慢的...慢慢的...越来越清晰。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叫喊。 “叶允棠,能听见我说话吗?” 叶允棠此时意识到自己逐渐清醒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说发声,却无法控制自己大脑好似断链了一般。身体有种无限下沉的感觉,整个人被那种无力感所掌控。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又立即昏睡过去。 “病人意识逐渐清醒,可以减少药物用量,我去通知警局那边。” 昨晚安子皓和宋辜晚本来打算就在医院里守着,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言寂并没走,月上枝头的时候,带着一名小护士走了进来。 “两位,去休息吧,这是我们医院的护士,上次见过。” 宋辜晚抬眼望去,就见是个熟人。 小姑娘笑了笑,脸上的梨涡清晰可见,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医院白炽灯的照射下更加好看,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是你?”宋辜晚有些惊讶。 小姑娘点点头:“我是顾岚,上次还要谢谢你。” 宋辜晚看着顾岚脖子上已经不太明显的刀痕,友善的笑了笑:“我应该做的。” “不不不,”顾岚听后摆了摆手:“上次要不是你们,我可能就死在那个人手里了,所以听言医生说你们今晚在这,我想就来帮帮忙。” 安子皓和宋辜晚交换了一下眼神,言寂见后说道:“可以放心交给她,叶允棠的状态不好,就算她现在醒来你们应该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门口还有民警在守着,我也会留下的,你们应该还有别的任务要做吧?” 言寂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安子皓,安子皓随后看了看宋辜晚:“还有金炜的尸体呢,我先送你去尸检所吧。” 宋辜晚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叶允棠,随后点了点头,和安子皓起身离开了。 “那个......”路上,安子皓难得的安静:“上次那个草莓,挺好吃吧?” 宋辜晚步子一停,转头一脸好笑的看着安子皓:“你跟了我大半天,不会就为了问这个吧?” “你知道?” 安子皓瞪着眼睛就差把不可思议写在脸上了。 宋辜晚笑了笑:“我又不瞎,你那么大一个人跟在我后面我还能看不见?” 安子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说吧,想干什么啊?”宋辜晚干脆站定双手环胸问道。 “我这不是,”安子皓皱了皱鼻子:“想和言医生多了解了解你嘛......” 这话却把宋辜晚说的一愣,一时间双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了解我?” “宋辜晚,”安子皓却突然抬头,对上宋辜晚的眼神:“我能追你吗?” 陆知阮瞠目结舌的听完安子皓说了这些,转头再看去陆沥川和刑天浩的表情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现场唯一还淡定的也就剩下沈辰了。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安子皓莫名其妙的咬了口包子:“有什么规定不能追逐爱情吗?还是说是被我的魄力征服了。” “是被你的脑瘫征服了。”陆知阮翻了个白眼:“什么节骨眼啊,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安子皓摆了摆手:“她又没同意,还不算呢。” 众人的无语和白眼一路一骑绝尘的带到了医院,以至于言寂一脸懵的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叶允棠醒了,应该,是个,好消息吧?你们表情怎么......” 陆沥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管了,都被吓傻了。” 言寂随后僵硬的点点头,一转身就看见陆知阮一脸悲痛欲绝的眼神看着自己,虽然不解但还是给他们介绍了情况:“病人已经醒过来了,昨晚门口也一直有人守着,顾护士看了一晚上也才去休息,你们进去照例 询问就好,但是注意不要让患者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众人点了点头,刑天浩就推开门带着人走了进去,陆沥川站在原地愣了愣:“言医生,你刚刚说小顾护士,在这守了一晚上?” 言寂看着陆沥川的样子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对啊,人家守了一晚上,估计很累了。” 随后转身走了,陆沥川看了看言寂的背影,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先打开门进了病房。 叶允棠看着自己身边围着一圈的警察,撇了撇嘴:“我不会跑的。就是个小插曲。” 看着周围围着的一脸不信的众人,叶允棠无奈的叹了口气:“证据都找到了?反正我人也在这,也跑不掉,先听听我的故事?”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找地方坐了下来。 叶允棠开口第一句却差点让没坐稳的安子皓给大家表演一个掉凳。 “我现在这样都是我父母害的。”说完叶允棠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改口道:“不对,他们不是我父母。” “你在说什么?”安子皓眉头皱起。 “我说,现在在我家住着的那两个人是凶手,不是我父母,很难懂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陆沥川说着从背包里拿出电脑打算核实一下消息的准确性。 叶允棠看见他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别查了,你查不到的,我爸妈都死好久了。” 这次换陆沥川差点表演了个掉凳。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来自首只有一个条件,”叶允棠说道这苦笑一声:“现在好像也没办法谈条件了。” 随后思索片刻:“我要检举一个医生,这个表述,没有问题吧?” 在众人面色各异的表情后,叶允棠眼波流转到沈辰身上:“我有几句话要单独给他说。” “什么话还要避着我们?”安子皓看了看沈辰又看了看叶允棠,不明觉厉。 “你们不出去我是不会说的。”叶允棠斜眼看了一眼安子皓,随即又看向纯白色的天花板,眼里倒映出来的是晦暗不明的神色:“无论是剧院里的证据还是我杀那两个人的证据,都是不全的吧,证据链不全,好像也定不了罪呢。” 刑天浩此时只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短路,看了看几乎和他的表情出自同一个模板的众人,叹了口气,站起身:“你们聊。” 刑天浩离开后,沈辰转过头看着叶允棠,反问道:“你认识我?” 话出沈辰却一愣,自己最近好像一直在问这个问题。 “略有耳闻,不过......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叶允棠那双桃花眼饶有韵味的盯着沈辰。 “我不光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还知道你要做什么。” “有趣,那不妨,说来听听。”叶允棠嘴角一勾,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们第一天去案发现场的时候,你就在现场一直观察着我们,”沈辰眯着眼:“你很享受这种杀人的感觉,并且也不怕被我们抓住。后面不出现躲着我们也都是故意的,蓄谋已久。为了报复自己罢了。” “有意思,”叶允棠斜着眼睛看了看沈辰:“不愧是你,沈教授。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些,我想说的,是那些自称我父母的人是不是来过,还有文件被我......你过来我和你说。” 第5章 叶允棠就是个疯子 “别跟我来这套,你不说,对于我而言可没什么损失。” “你当然无所谓,可是对刚刚和你一起进来的那帮警察来说可不是这样,你忍心让那个小女警再熬几个大夜查证据吗?”叶允棠嘴角含笑:“怎么?我不说大不了进去罢了,但是你们会放肆一个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说白了,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叶允棠说着边把玩着手中的香蕉,眼神不屑地瞥了一眼沈辰后又转头望向窗外。沈辰见叶允棠的样子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手上的拳头攥紧了。 起身来到窗前挡住了叶允棠的视线。冷笑一声:“各取所需?叶女士,你未免有点太自信了吧?只可惜我并不吃你这套,所以......” 沈辰说着转过身来面对着叶允棠眼里都是挑衅:“你最大的败笔就是留下了我。我对你口中那个所谓罪大恶极的人并不感兴趣,毕竟他如果真的触犯了法律 ,根本不会逍遥法外到现在。而你,之所以跑来自首,我猜就是因为,你没有办法和你口中那个人所抗衡吧?既然如此,怎么不算有求于我?” “你……”叶允棠见沈辰说中她的心思,咬了咬牙,起身靠近了沈辰,把被她得稀烂的香蕉往他手里一砸,问道:“我的手机呢?” “警局,你的状态已经不需要在静养了。”沈辰没有在和眼前这个女人多言一句,转身就大步离开了病房,病房外的陆知阮和刑天浩已经在外等待许久了:“怎么样?说出位置了吗?” “可以给她办理出院手续了。”刑天浩注意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见沈辰并不想多说,只得示意陆知阮跑一趟。 陆知阮会意后没多说什么,来到言寂的办公室外敲了敲门:“有人吗?” “请进。”还在忙着手中的资料的言寂并没有注意到来的人是陆知阮,手指还在电脑上敲打键盘。陆知阮来到言寂身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干什么?”言寂略带怒意的甩开了在他脖颈处的手,一回头发现是陆知阮,脸色变得温和起来:“知阮,怎么是你?就你调皮。” “看来我们言医生倒是一点都不进女色啊。”陆知阮深棕色的眸子看不出异样的情绪。 “你个鬼丫头,你哥我还轮不到你操心。”言寂捏了捏陆知阮的脸,冲着陆知阮笑了笑。 “不和你打趣了,我来是给叶允棠办理出院手续的。” “叶允棠?她现在的状况还不适合出院。”言寂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陆知阮,也明白他们的考虑,犹豫了一会:“我尽快为她办理出院手续。不过你们把她接回去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要让她受太大的刺激,药也要按时......”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啊。” 陆知阮转身离去,言寂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低喃道:“这丫头。” 陆知阮却突然跑了回来,趴在门框上对言寂说了句:“哥,平时还是要多和女同事来往来往哦。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说罢冲言寂做了个鬼脸。 叶允棠很快又被转移到了警局,宋辜晚也早就醒来,此时正坐在办公室放空,看见吵吵闹闹走进来的几人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了几声,众人在看见宋辜晚之后也都一愣,对视间一阵沉默,安子皓和宋辜晚自然成了焦点,比起宋辜晚的不自然,安子皓倒是如鱼得水:“醒啦?睡得咋样?” 宋辜晚扯了扯嘴角:“办公室凑合了一下。” 刑天浩才不管那些,拍了拍手:“来来来,人齐了,开会。” 几人各怀鬼胎的对视一眼,坐到了座位上。 “经过我们现场调查后发现实验室内大部分的动物残骸都是鸟类,但在搜查实验器皿中的核糖核酸后发现还有其他动物存在。” “在实验室内发现了五具与剧院女尸极具相似的鸟类实验体,和剧院女尸一样的是都是由多种鸟类相互拼接组成,动物尸体应该是用在人体试验前,这五具尸体应该就是大量实验失败的产物。时间久远的能达到四年到五年。” “也就是说叶允棠谋划这一切已经很久了。那么密室内就是她常年做实验的一个根据地,加上这座剧院是她的,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人去调查,去怀疑这件事情。不过我比较好奇,这五具尸体的家里人就没有找过他们吗?”陆知阮皱着眉头。 “当然找过。”陆沥川接过话茬:“我去问过曾翰阅的父母,说她在失踪之前曾给父母打过电话,说自己要进行封闭式的歌舞剧排练,所以他们当时也没有怀疑。” “那其他人呢?不是说最早的都能追溯到五年前吗?”安子皓问。 “巧就巧在,这些人不是和家里人缺少联系就是孤儿,只能说叶允棠在选受害人这方面确实很高明。” “但她现在却要来自首,而她来警局自首的目的是因为想要举报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很关键。”陆知阮支着脑袋分析。 “她的实验室内有大量专业用品,她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我们也无法确认就是她一个人完成的这些还是她有帮凶,从金炜这个案件中可以得知,叶允棠对他不是真心的,叶允棠找金炜只是想要他来为她长期供应毒品。”陆沥川附和。 沈辰点了点头:“叶允棠不会空手而来,她一定是掌握了一定证据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自首。” “假父母只不过是她一面之词,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来佐证,很难确定是不是她神志不清瞎说的。”刑天浩喝了口水。 一边的安子皓怕宋辜晚没有去医院跟不上讨论的进度,还贴心的给她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宋辜晚倒也安静的听着,时不时还拿着笔记录。 “金炜的案子我昨晚也整理好了。”安子皓补充道:“是熟人作案,死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刀片划破脖颈一刀毙命,凶手作案手法娴熟。现场被清理得很干净。我去调取了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显示被害人昨日下午四点,也就是我刚赶到那个酒吧的半小时之后,步行进入小区,步伐匆匆神色看起来很慌张。而位于楼口的监控在晚上六点的时候拍到了一名身穿妮子大衣的女性和一名保洁人员进入楼口。” “你去那个酒吧干什么?”刑天浩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安子皓挠挠脑袋:“我昨天在医院问慕言情况的时候,收到了一个电话。” 随后两边又交流了 一些线索,叶允棠和金炜所涉及的远远不止看上去那么简单。 审讯室内,几人还是如上次一般。 “叶允棠,你来自首说是因为想要举报?”陆知阮笔尖敲在桌子上目光紧紧盯着叶允棠。 叶允棠懒懒的抬眼看了看她:“嗯,这个问题你已经问我很多遍了。” “举报谁?” “汪顺。” “汪顺是谁?为什么要举报他?” “他涉嫌非法诈骗和交易,侵犯我和我父母的隐私权。”叶允棠说着笑了笑:“你们没查到的事情我帮你们查到了。” “证据呢?”陆知阮眉头皱起。 “证据就放在我家车库内。汪顺他想要通过实验来完成他的目的,认为我父母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他这几十年里面,利用他是一名医生的身份交易买卖害了不少人。”说到这叶允棠神色一变,一段不知是悲伤还是兴奋的表情在沈辰眼里不断扩大。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跟这个叫汪顺的人是什么关系?” “他?”叶允棠嘴角抽搐几下:“我和一个变态能有什么关系,他害死了我父母罢了。” “他杀了你父母?”沈辰上下打量了几下叶允棠,她表情平静,甚至看不出一丝波动。 “他和我的父母签订了协议合同,做第一批临床试验品。”叶允棠说着看了看沈辰。 “试验品?”陆知阮眉头皱的更深:“你知道是什么实验吗?” 叶允棠瞪着眼睛,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不清楚,但一定和我有关系。” “但是据我们了解,你父母现在正好好的待在你家里。” “呵呵,父母?别搞笑了,拿着两个赝品就妄想班门弄斧。” 这话倒是听的三人一头雾水,连一直自持的沈辰都被她弄得不明觉厉,叶允棠这句话很明显不是对着他们说的,那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小姐,我要提醒你的是,你需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而负责。”陆沥川面色严肃,至少现在在他们的视角里,叶允棠已经不止吸毒,甚至还有些精神不正常。 听到这,一旁的沈辰拉了一下陆知阮的袖子示意暂停一下,陆知阮会意后三人起身往外走。 叶允棠似乎还要说出些什么,但随即又停了下来目光冷冽的看着沈辰几人离开了审讯室。 “假父母?非法交易?还有那个什么汪顺,不是我不相信,确实是这件事情听上去有些离谱。”陆知阮看了看自己记得笔记,自己都摇了摇头:“再怎么样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也不可能制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啊?” 陆知阮看向沈辰,沈辰并没有回应自顾自的在看着审讯室方向:“我反而还有些相信叶允棠说的话。” 一步...两步...三步...汪顺边走双手边抚摸着桌角,手指还不时敲打着桌面。慢慢的双手来到了一幅画像上,此时汪顺眼神贪婪的望着画像中的女人,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随后突然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拿起手中的电话拨通了出去。 “今天下午两点,绿野书店。” 说完汪顺不等对方反应随即就挂断了电话。沈辰和陆知阮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刑天浩此时正坐在桌前处理着文件,眼神紧盯着电脑屏幕:“审讯结果怎么样?” “据叶允棠交代,一个叫汪顺的男子,早在十几年前就在进行非法交易,同时她还说她的父母是假的。” “假的?”刑天浩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看沈辰:“准备给她做下精神检查。” “啊?” “先准备,下午去叶允棠家一趟,把具体的情况和她父母说一下,顺便取点她父母的dna样本。”邢天浩关闭了电脑屏幕。 “叶允棠还交代有关于汪顺的罪证放在她私人住宅的车库内。” “哦?”刑天浩挑挑眉:“有意思。” “我也查了一下她的父母。这对夫妻早前间在国外乐团担任首席指挥家,在当地小有名气,曾在一次音乐会上接待过国家要员,也算是名誉双手,但在有了叶允棠后,两人就辞去了在国外的工作。”陆沥川补充道。 “生完叶允棠后就回国?看来这其中有故事。”沈辰站在窗口翻查这在手中的文件,阳光洒在沈辰冷峻的面庞一时多了份温暖:“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比较好奇她父母的反应。叶允棠说的确实有些玄乎。但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么汪顺以及他父母那里不可能就这样傻傻的等着我们去抓他们。” 画面一转,绿野书店内,汪顺手中拿起一本人体解剖学的书随意的翻看起来,过了一会在不远阶梯处出现了一对夫妇,正是叶允棠的父母,三人相互对视,叶允棠父母坐在面对正中的书桌前,汪顺暗示两人去到书架后,而自己则走到两人书架的前方书架。 “叶允棠回到警局后势必暴露出我们,我这里有份文件就放在你们书架处的第三排第四列。” “那我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叶惜军一边点着头一边问。 “警局到时候肯定会传唤我们三人,到时候就说我们很早偶之前就认识,具体我会派人和你们联系。” 杨婉莹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那万一我们暴露了怎么办?” “蠢货,就是因为你们没看好叶允棠才会暴露。” 叶惜军听后连忙打圆场:“到时候我们就提起叶允棠的病。” 汪顺听后,转身离开了书店。 “万一汪顺把我们卖了怎么办?”杨婉莹眼里透着害怕。 “能怎么办?你该好好问问你自己怎么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天天在家待着也不知道在干嘛。” 叶惜军看着眼前的杨婉莹不由得心生厌恶之情,加快了脚步将她甩在身后。杨婉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后跟上了叶惜军的步伐。 两人走在路上都各自沉默不语。 “去她房间看看吧,我总觉得我们还有哪些地方没有发现。上次她一进门就回房里了,很可能那里存着什么东西。” 第6章 蟑螂 两人打开叶允棠的房门,许久没有人住的的房间内少了些生气,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使得房间显现的更加阴郁,杨婉莹四处看了看,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霎时间一道刺眼的光线从外面倾洒而来,映射到屋内两人的眼睛上。 刺眼。 “都是工作资料,要么就是书。” “你第一天认识这个小妮子?她可能蠢到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明面上?去其他地方看看。”叶惜军说着换了个方向继续搜索。 两人将房内翻了个遍仍旧什么也没有找到。叶惜军有些暴躁的挥了挥手,碰倒了叶允棠梳妆台上的相框,他皱皱眉头,伸手把相框拿起来,拨了拨上面厚厚的灰尘,才发现那是叶允棠童年时期一家三口在动物园的合照,照片上的叶允棠却好像并不开心,转过头对着隔壁小摊上的娃娃。 “她还留着这张照片。”杨婉莹凑过来斜了一眼。 “他们居然还带她去过这种地方。”叶惜军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楼下传来的门铃声音,此时显得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两人缓过神来将照片放回原处,窗外的阳光洒下来,相框边上的珍珠被光照的闪着耀眼的光芒。 “你好我们是江城市刑警大队的,想来了解下情况。” 叶惜军趴在门上眯着眼睛透过猫眼看着门外,手上渗出的汗珠让他握不紧门把手,门外正是一脸漠然的沈辰和按过几次门铃后略带焦急的看着门口的陆知阮和安子皓。 叶惜军见状对着身后的杨婉莹使了个眼色,然后假装站到远处楼梯处再向前走去,嘴中喊着:“来了来了,谁啊?” “警察。”安子皓皱着眉头。 杨婉莹打开了门,门外的陆知阮和安子皓举起了他们的警员证。 “哦,我知道这不是上次在医院的那个小警官吗。” 杨婉莹强行挤出很虚假的微笑看了看安子皓。安子皓也敷衍的冲着杨婉莹笑了笑。 “你别说了,快快快先让三位警官进来。”叶惜军说着侧身将三人让进了屋子。 沈辰随后插着兜率先走了进去,迎面而来就是一股很冲的茉莉香,但茉莉本是这个季节没有的东西。他皱皱眉头,不着痕迹的捂了捂鼻子,安子皓则直接站在玄关处开始打喷嚏。 陆知阮暗暗打量了一圈,叶允棠家里 并不像他刚开始想象的装修的富丽堂皇,反而十分古典,整体的 色调也是简简单单的经典黑白。许是因为是音乐世家的缘故,屋内随处可见乐器,但都不着痕迹的落了层灰。 “三位警官你们先坐,我去倒杯水。” “谢谢。”陆知阮伸手接过水,却被杨婉莹指尖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 “不客气,两位警官今天突然拜访是棠棠的事有什么进展了吗?” “是这样的,叶允棠涉嫌与一起谋杀案有关,她已经来自首了,可能会酌情减轻刑量,但是还有一些疑点我们没弄清楚,今天我们一是要来调查一下叶允棠的房间,二来是想看看两位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什么线索。”陆知阮把水放在桌子上解释。 “警官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和孩子他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深感羞愧。”叶惜军说着扶了扶额头。 “是啊,你们当初说棠棠是杀人犯的时候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棠棠那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杨婉莹说着还抽噎了几下,叶惜军见状连忙配合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沈辰看了看两人,不着痕迹的问道:“叶允棠的房间在哪里?” 还在沙发上抱头痛苦的两人听后一愣,杨婉莹扯了扯嘴角:“我带你们去。” 两人刚刚离开的匆忙,叶允棠的屋子自然乱的不像话,沈辰站在门口看了看房子里,又转过头看了看叶惜军和杨婉莹两个人,皱了皱眉头:“这是叶允棠的房间?” 两人见状,有些心虚的对视一眼:“是......是啊,可能她走的时候有些匆忙吧。” 沈辰听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迈步走了进去,安子皓见状说:“我们需要取一些证据 ,麻烦两位回避一下。” 叶惜军杨婉莹两人对视了一眼:“那...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二位警官了,一会有事就叫我们就好。”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梳妆台,一个几乎占了一整面墙的大衣柜,还有一个放在窗边的大床,床上衣服堆成一堆,窗帘也是混乱的搭在床上那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头上。 “这一看就是被人翻过的。”安子皓提溜起窗帘,玩具熊这才露出正脸。 沈辰点点头:“看来门外那两个人也挺急呢。” “他们未免也太奇怪了,从叶允棠来自首到现在已经24小时了,杨婉莹也就在医院露了一次脸,女儿在警局,两个人居然安安稳稳在家里待着。”陆知阮一边翻看叶允棠的桌面一边说。 “找到了。”安子皓扬了扬刚刚从叶允棠床缝里摸出来的针管和一小袋白色的粉末。 陆知阮摸了摸梳妆台下面,脸色一变,转头看了看安子皓和沈辰,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安子皓随后眯了眯眼睛。陆知阮也没闲着,来到叶允棠的钢琴面前,钢琴上刻着life sea的英文字样。 “生命之海?” “陆知阮。”陆知阮的疑惑被安子皓的呼唤给打破:“这女人还真是个狠啊。” 陆知阮立刻意会:“谁说不是呢,咱这才破了几个案子啊,就遇到这样棘手的,唉......” 沈辰斜着眼睛看了看两人,无语的摇了摇头,没开口。 安子皓眼见戏就要落在地上,连忙开口:“快快快,把这证据保护好。” “为什么是我?”陆知阮一瞪眼睛:“我才是主要负责人,你这个大下手的还命令我!” 另一头叶惜军在乐器室的椅子上,手机上的监听系统页面镜头前面的光映射在脸上闪烁不停。嘴角咧出一丝冷笑:“这两个小警官还是太年轻啊。你去门口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这样不会引的他们怀疑吗?”杨婉莹有点担忧。 “已经在他们面前营造出了我们很担忧的样子,就算发现我们也可以说是因为担心过度。”杨婉莹听从叶惜军的指令站在叶允棠屋门前,就听见屋内热闹非凡。 “安子皓!这有个蟑螂!”还好只是监听器,要是监控的话,一定能看到陆知阮一脸淡定的乱叫和沈辰无语的表情。 “这这这,这个台灯下面!” 陆知阮指了指叶允棠梳妆台上的台灯,暗示安子皓监听器就在台灯下面,安子皓对着陆知阮比了个ok的手势,脱下外套将衣服甩了出去,台灯顺势摔倒在地上,台灯内的监听器也摔了出去,衣服因为构在了梳妆台的相框悬挂在半空。 两人走到监听器面前,安子皓似是没演够,抬起脚冲着监听器就是一脚。在抬起脚就剩下一团黑色的废品。 漫长又刺耳的噪音传入另一头叶惜军的耳朵里。他咬着牙一把把耳机从耳边拔了下来,骂了句脏话,起身往叶允棠屋子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杨婉莹正趴在房屋门口透过缝隙观察屋内的状况,但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见两个人蹲在地上。时叶惜军从身后走来对着杨婉莹的肩膀拍了拍。杨婉莹显然是被吓到了,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看到是叶惜军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要吓死我。” “他们发现监听器了。我们现在进去看看。” “现在进去不会太明显?” “我自有办法。” 叶惜军推门而入,就见陆知阮和安子皓两人正将碎了的台灯打包好放入到垃圾袋当中。 “两位警官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听屋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叶惜军看了看两人手里碎的不成样子的台灯,抽了抽嘴角。 “没事没事,刚刚有个蟑螂,不好意思啊还把您家的台灯打碎了。我们会照价赔偿的。”安子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事没事,没伤到二位警官吧,来来来我来收拾。”说着叶惜军就打算从安子皓手中接过垃圾袋。 “不用不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小事就不用麻烦您了,这东西坏了也有我们的责任在,拿回去也好向警局那边交差说报销。”安子皓没松手。 “没没没,不用赔。这点小东西那还能让两位警官赔。” 一旁的陆知阮见状赶忙上前说道:“好了好了,叶先生您也别和我们争了,这您说不赔我们就真不赔了?我们这心里也过不去的呀,您这样我们也不好做人做事是不。” 沈辰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勾了勾嘴角:“不过您家怎么还会有蟑螂呢?” 杨婉莹一愣:“有蟑螂,很正常吧?” 沈辰打量了一圈偌大的别墅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内饰,憋着笑扬了扬眉毛:“哦,很正常啊。” 叶惜军见状也只好作罢。扯了扯嘴角:“那警官继续,我们先出去了。” 三人憋着笑目送两个人第二次离开。 “东西我已经取出来了,就算他们拿到碎片也找不到。不过本来我没怀疑是他俩干的这么一说倒是让我觉得有些疑虑。” “有什么好疑惑的台灯刚打碎就进来了,不是他俩还能有谁?”安子皓把手里的垃圾袋甩到门边。 说完安子皓便起身前去拿衣服。伸手一拽,衣服却挂到了 梳妆台上的珍珠相框上,安子皓皱了皱眉头,一把拉起来,相框伴着完美的抛物线落在了安子皓手上,安子皓翻转着打量了几下,就发现相框上的珍珠似乎可以活动,他皱皱眉头,想都没想就按了下去,珍珠凹陷下去,身后的换衣间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什么声音?”沈辰转头过来,却没发现房间有什么异常。 “不知道我刚不小心摁了一下这个。”安子皓扬了扬手里的相框。 沈辰听后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安子皓紧跟其后,推开更衣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通往地下的一层层阶梯。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安子皓啊哦一声。 “这就是意外之喜?”陆知阮看了看延申的楼梯也笑了笑。 “这个蟑螂发现的不亏啊。”沈辰拍了拍安子皓的肩膀,率先走了下去。 两人见状也赶紧走下阶梯,阶梯内安装了感应灯装置,陆知阮一步一步来到密室下方,这间密室干净的出奇,密室内依旧很简洁,除了一张办公用的写字桌和书柜以外,整个房间大部分留白,四周墙壁和桌椅连同书柜也都是白色的。 “这间密室和剧院内发现的那间密室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安子皓四下看了看。 陆知阮来到叶允棠的办公桌前,桌面上的文件被摆放的整整齐齐,陆知阮拿起放在最上方的文件,封面上写着《国内外精神疾病汇总》,翻开后里面记录了各种国内外精神相关的病例,但几乎都是讲,精神失常,以及关于研究精神相关类疾病的。 “这么多关于精神病的东西,怪不得她本人那么疯。”安子皓咂咂嘴。 沈辰却看着桌子上的资料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拿起桌上一本《国内精神疾病汇总》,往作者署名看去,上面赫然写着韩柏宁的名字。 “韩柏宁?”陆知阮探头看了看:“居然是韩医生。” “你认识他?”沈辰看了看陆知阮。 陆知阮点点头,眼神有些闪躲:“有些接触。 沈辰看见陆知阮眼里的闪躲,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他是我师兄。” 陆知阮听后有些惊讶,看了看上面的三个大字,又抬头看了看沈辰,转身继续翻找桌面上的文件,安子皓则在一旁的书柜里寻找线索。 沈辰放下那本书,拿起一个白色封面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有关近几年国内精神病相关的治疗手法,每一个治疗手法前都标注着编号,看过去是按照时间顺序挨个编辑过去的。陆知阮继续向后翻查,看到本子最后一页写着“到底要怎样!”五个大字赫然出现。 “好奇怪啊。你们来看。” 安子皓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很厚的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书,放在手上几个大字赫然出现。 “山海经!” 第7章 血红色的砝码 “看来我们一开始的推论并没错。”陆知阮看着手里那本书页已经有点泛黄的山海经。 “确实是重明鸟。” “她确实有病,狂躁抑郁性精神病。”沈辰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叶允棠这几年都在接受各种国内外医生的心理治疗。” “你刚刚说的你师兄?韩柏宁?” 沈辰摇了摇头:“没有,我师兄很早之前就不从事心理学行业了。” “嗯?”安子皓抬了抬头:“他都出书了,应该名气很大吧,为什么不从事了?” “因为五年前的一次事故。” “是邢队说的五年前那个事情?” 沈辰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要早一些。” 三人又翻看了好一阵,将证据都保留好之后,起身离开了密室。 落日余晖阵阵微风吹动着窗帘,倒是有了些风平浪静的预告。 三人按照原路返回,正好撞上浇花的杨婉莹。 “今天麻烦你们了。”陆知阮朝她笑了笑。 杨婉莹放下水壶,手随意在身上蹭了蹭:“不不不,是棠棠的事情劳你们费心了,对了,她现在状态如何?有没有说什么?” 听她这么问,沈辰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在担心她会说什么?” 杨婉莹被问的一愣,连忙摆了摆手:“没没没。” 安子皓了然点了点头:“她也没说什么。” 三人边说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经过这一遭几乎可以确认叶允棠和她父母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杨婉莹此时的表情恐惧远远大于担心,她更担心叶允棠会说什么,而不是担心叶允棠的安危。 安子皓计上心头,嘴角一勾:“她也就是说你们不是她父母。” 杨婉莹肉眼可见的一抖,面色发白,她实在不是个好演员。 “棠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这里。”叶惜军从后面踱步走来,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有点问题。” “哦?”安子皓一挑眉。 叶惜军见他有兴趣连忙继续说道:“没错,她十六岁那年被查出患有狂躁抑郁性精神病。我和她妈妈到处帮她找医生,到现在病情都没有完全缓和。” 沈辰点点头,嘴角带着笑:“那还真是怪神奇的,这么严重的病情,她卧室一盒药都没有。” 叶惜军依然保持着僵硬的微笑,身后的杨婉莹则是面色发白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她平时不怎么回来。” 沈辰笑意更浓:“原来如此。” “是这样的,既然当事人提出了这样的说法,我们按道理来说确实是要取证的,所以麻烦你们提供一下dna样本。”陆知阮解释。 “头发可以吗?”叶惜军想了想说。 “当然可以。” 随后两人从相互的衣服上哆哆嗦嗦的捡出两根头发,陆知阮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面色比白墙还难看的杨婉莹:“叶夫人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吧,我们也不打扰了。” 杨婉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送走三人,叶惜军一巴掌甩到了杨婉莹脸上 :“废物!你那么紧张干什么!?生怕他们看不出来?” 杨婉莹缩缩脖子,没说话。 叶惜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连忙给汪顺打去了电话。 “他们发现什么了吗?” “看样子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简单的和我们聊了几句,打听了下叶允棠之前和小时候的事情。三个人看起来挺年轻的,说话什么的像是大学生一样,毛手毛脚的还把台灯打碎了。” “行,但还是要小心行事,再没有事情发生吧。”电话那头的汪顺听不出情绪。 “没...没有能有什么事情?”杨婉莹的声音有点颤抖:“就是他们临走要了我们的头发,应该是叶允棠胡说了什么。” “哦?”汪顺挑挑眉:“有意思。” “我们穿的都是他们之前的衣服,头发也是在衣服上面拣下来的。” “做得很好。” 监听器的事情你不会也和他说了吧。 汪顺挂断了电话后,看着窗外的几近黄昏的日落,男人摸了摸自己扎人的胡须,口中吐着烟圈,喃喃自语:“棠棠,你怎么不乖了呢?这几年我可是对你分外照顾呢。” 汪顺猛吸了一口烟,火红的烟头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突兀,汪顺用手指掐灭了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手指尖迅速起了一个水泡,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又从口袋中拿起一根新的,点燃、熄灭、点燃又熄灭。 汪顺将那根新拿出来的烟扔在一旁的烟灰缸内,离开了窗前,走进室内,打开抽屉一块血红色的砝码安静的躺在里面,底色黑的像无尽的深渊。似乎是汪顺的动静打扰到了它,不满的晃了晃身体。在血红色的身躯上,镶嵌着一个黑若炭灰的梅花符号,最中心的位置隐隐透过光影投射下来一个小小的k。 汪顺伸手拿起那块砝码,手心流转间,遮住了他面前缓缓落下的落日,只剩夕阳的余晖。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很快他便将眼泪抹去,将那块东西小心翼翼的摆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回到窗前,看着刚才手上被烫的红肿的泡,此时的汪顺眼里泛起一瞬的不知所措。这几年的时间他到底想要证明什么,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很快,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好像要拼命克制住自己一般,用指尖戳破了那个包,脓水和血水混合着流了出来。 似乎只有这样的痛感才能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汪顺拿起捡起刚才扔在地上的烟头把他丢到了垃圾桶里,丛杂污物间找到一块抹布和消毒液用力的擦拭这刚才的地板,反反复复那地板被他擦得已经有些反光,但汪顺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过了10分钟汪顺停了下来,突然起身,拿起仍在沙发上的衣服走了出去。 汪顺驱车来到一处小山丘,步行大约100米的距离来到一处房屋面前,汪顺打开房屋的门,一股浓烈到有些刺鼻的茉莉香迎面扑来,向内走去室内有着各类各样的茉莉花,整间屋子看起来就像是一间花房一样,来到正中央,汪顺将一旁的升降锁升起,花骨朵退了下去一个透明的容器升了上来。 容器内站着两个神似人形的东西,微微悬挂在半空中,走近些看去,两人的身体像是被连接在一起一般,却都惊悚的没有头部,花的根茎通过皮肤在光的照影下若影若线,双手似花瓣一般开放,指尖上沾染着花蜜互相指着对方的眼睛,那应该是眼睛,好像又不是。 谁的眼睛会是一片杂草呢?下半部分被周围的叶子遮挡住有些看不清,从远处看去竟然像是一幅艺术品。 “山海经?呵呵,那不过是童年去梦罢了,你说想要完成绘画出最美的山河,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是痴人说梦,没有我教你的那些没有我这么多年来悉心栽培,你怎么可能做的完美,我既然帮了你,那你也理所应当要帮帮我才是啊。只有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不听话的孩子就只能抱着父母的头哭唧唧了呢。” 汪顺将一切恢复原状后,打开夹层将原有的文件取了出来,将一份新的放入,将指纹擦净后离开了木屋。窗外下起了阵阵小雨,山丘内气起来了浓重的雾,面前的路也变得模糊,汪顺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迷雾之中。 “怎么样?你们还顺利吗?”陆沥川刚从审讯室内出来就见到陆知阮在不远处,陆知阮见陆沥川走了过来低了低头,有些尴尬的走了,并没有理会陆沥川,陆沥川本想打招呼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安子皓见状,笑嘻嘻的前去跟陆沥川击了个掌:“怎么这么久不见小爷,就这么想念小爷了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来迎接小爷我了?” 陆沥川无奈的笑了笑:“是是是,您说的都对,啊对对对就是想你想的不行了。” “哎想小爷了就和小爷说我随时在。” “自恋。” “小爷我也是有自恋的资本的好吧。”安子皓扬扬下巴,就见宋辜晚一脸漠然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连忙凑了上去:“这不是我们宋法医吗,吃了嘛,没吃等会我们一起去吃饭呀。” 陆沥川看着远处安子皓和宋辜晚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回想起刚才陆知阮见到自己时立马改变的表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看着眼前的安子皓,陆沥川不知道有多羡慕他,要是自己也可以像他那般就好了。 身后的邢天浩拍了下陆沥川的后背,陆沥川被吓了一个激灵。 “想啥呢你小子,还不快赶紧去开会。” 刑天浩走在前身后的陆沥川紧跟其后,二人来到了办公室,警队的人也基本都在,安子皓继续围在宋辜晚的身边,沈辰和陆知阮在一旁研究着从叶家带来的监听器。 “先不讲工作,大家都吃过晚饭了吗?这几天大家天天熬夜,气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啊。”刑天浩心情意外的还可以,坐在座位上难得的问起。 “刑队这是心疼我们了嘛,要是心疼我们就多给我们加点工资吧,嘿嘿。”安子皓笑得谄媚。 “这话要是从我们队里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我都能考虑考虑,唯独你不行。”刑天浩开着玩笑,还伸出食指在安子皓面前晃了晃。 “刑队怎么还搞特殊对待呢?”安子皓一下蹦起来。 “看你的样子也不饿,本来还想着今天下班以后去请你们吃个宵夜什么的,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咯,那么我们就直接开会吧。”刑天浩撇撇嘴,难掩笑意。 在哀嚎声中宋辜晚起身走到了会议室前面,介绍着她刚刚查到的东西。 “早前在对叶允棠进行身体检查时发现,叶允棠长期吸毒,长达两年,肺部已经有一定程度的感染,身体状况在上次晕厥过后越来越糟糕。” “我简单的绘制了人物关系图,叶允棠,女,28岁,江城市某艺术大学毕业,本科毕业后出国在国外读了几年研究生后回国,进入他父母所管理的这家剧院,也就是第一案发现场。早年间,叶允棠成绩优异,待人待物也很谦和,周围的人对她的评价都很不错,同时在艺术方面有极其高的天赋,八岁时就曾获得过国际大奖,20岁读本科期间就参加过世界着名乐团的演出,这点可能也是遗传了她父母。但在叶允棠16岁之后,性格却发生了很大的转变,整个人开始变得很容易狂躁,慢慢的身边就没什么朋友了。”陆沥川在白板上写写画画。 “她自己也在积极的想要治疗这方面疾病。”安子皓摆出 三人在她家了解到的线索。 “接下来就是叶允棠的父母,叶允棠的父亲,叶惜军,男,45岁,江城剧院前任负责人,早年在国际乐团担任首席钢琴家与叶允棠的母亲杨婉莹在同一乐团,二人也因此结缘,二人在生下叶允棠的三年内,突然辞去国外工作,回到国内,开起了这家剧院,二人也就在那时渐渐消失在了音乐乐坛内。” 陆沥川说到这里顿了顿,拿起记号笔将汪顺照片圈了起来。略有面露难色的看着众人:“汪顺,男,45岁,江城市医美医院外科整形医生,和叶惜军是高中同学,随后也一起在国外留学,关系一直不错。周围基本没什么亲人在,后来叶惜军回国后两人那几年来往较少,但叶惜军和杨婉莹的结婚时候汪顺曾飞往法国参加了二人的婚礼,而后在叶惜军回国前一年汪顺回到国内,在一家医美机构担任几年医生后,就在江城市医美医院担任了首席整形医生。” “他们三人认识?”安子皓皱了皱眉头:“可是刚刚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提这个人,和叶允棠的态度也是大相径庭。我和陆知阮去叶允棠家里的时候,在叶允棠屋内的台灯处发现了监听器,发现监听器后不久叶父就走了进来,他进到屋内后第一反应,就是想从我手中将台灯拿走,神色略显紧张,后面送我们离开时眼神也一直盯着台灯碎片。” “监听器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刑天浩皱了皱眉头。 “芯片有些损坏已经拿去让技术部维修了。” “我们还在叶允棠的卧室内发现了一间密室,大家可以看到整间密室的构造。”陆知阮说着将手机里的照片传了上去:“我们将密室整体搜查了一遍后发现,叶允棠收集了好多国内外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案例以及心理治疗记录。同时我们还发现在密室内有本书,和第一个被害人有关,是一本山海经。” 第8章 那个少年 陆知阮将一旁包内的山海经取出,将其中几页展示给众人看,还将从叶家拿出的文件投屏在了白板之上。 “在我们的调查过程中发现,叶允棠曾暗中调查过金炜的个人情况和家庭背景,同时自己拍下了金炜吸毒的照片,应该是以此来做要挟,让金炜为其提供毒品。” “是的,在我调查整合资料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点。但是据金炜周边的人反应,两个人在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叶允棠也算金炜的情人那一挂的。” 陆沥川听着陆知阮的讲述进行了补充,陆知阮看了看他,思路被打断,撇了撇嘴没说什么。转头就看见会议室门口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低着头想了想,皱了皱眉头。 刑天浩背对着门,却把陆知阮的反应尽收眼底,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没说什么。 陆沥川继续说:“而被害人曾翰阅和叶允棠之前曾和曾翰阅所在的江城市交通大学长期交流建立了合作,所以每年都会有学校学生去到剧院内进行表演演出,而且叶允棠因为她曾经获得的那些奖项,经常会被学校老师请去当助教,因此就更容易掌握被害人的个人信息。” 陆沥川滔滔不绝的一顿输出,陆知阮语气略有不耐烦地说:“现在我们所说的只是叶家的事情。” “但是这些应该也有助于调查。”意识到陆知阮的情绪,陆沥川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那等我说完行不行?” 也许是陆沥川这次没有退让的语气彻底点爆了陆知阮心里压抑的怒火,她毫不客气的回怼了回去,刑天浩却眉头一皱,把被子重声放到了桌子上。 “两个案子本来就并案调查,确切剧院的案子也并没有结束,什么时候你说的时候别人还不能补充了,警校交给你的就是这些?工作的时候带入私人情绪是哪个老师交给你的?” 陆知阮被刑天浩当众说教了一顿后整个小脸涨的通红,整个人杵在那里。斜着眼睛看了看门口,见那个身影好像并没有停留,暗暗松了口气。 刑天浩因为陆知阮在工作之中屡次带入个人情绪这件事上显得十分愤怒。 陆沥川见状赶忙起身维护陆知阮说道:“知阮说的也不无道理,本身今天的会议就是在汇报叶允棠叶家的事,是我的问题。” “谁要你替我说话?” “够了!” 包括陆知阮在内的众人都被刑天浩这一声给吓到了,安子皓手里的笔不受控的落在了地上,四下溅起黑色的笔墨,落在他裤脚。沈辰不着痕迹的看了陆知阮一眼,又看了看门口,没说话。 “会议先开到这。我看有些人不清楚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刑天浩说完后起身离开,陆知阮楞在原地,安子皓本想上前被宋辜晚拦了下来。沈辰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开了会议室,陆知阮见沈辰离开的背影心里更不是滋味,陆沥川在旁想上前去安慰但又想起陆知阮对于他的反应,想要说出口的话在这个妹妹的眼里也只是多余以及充满着厌恶。 偌大的会议室内此时就只剩陆知阮一人,身后白板上的文件被风吹得飘落下来,整个房间内现在只能听见陆知阮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陆知阮能感受到从眼角处有一股暖流垂直落下,本就看起来十分弱小的她此时蜷缩在讲台上,像只受惊的小猫。 但比起被骂的难过,陆知阮却感觉刚刚门口的身影有一抹熟悉,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选择了顶嘴,强行结束了这次的会议。 另一边,陆沥川坐在走廊边上的凳子上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白墙,脑海里陆知阮刚刚的样子不间断回放着,陆知阮紧皱的眉头和宁愿挨骂都不愿意好好说的语气,在陆沥川这里都变为了对他的厌恶和抗拒。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无意识的将陆知阮推的越来越远了。 陆沥川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全是陆知阮极度烦躁的表情,以及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眼神。 “别想了哥们,难得有吃饭的时间,走兄弟我带你搓一顿去。” 安子皓一把搂住出了神的陆沥川,要是任由陆沥川这样下去,这小子可能会抑郁死。 陆沥川苦笑一声:“你看我还有心情吃东西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走啦走啦。” “我真......我......” 安子皓也没管陆沥川口中说的话,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朝着办公室门外冲了出去。却在电梯口遇见了熟人。 “言医生?”安子皓脚步一顿。 言寂听见安子皓的声音,转过头:“安警官,陆警官。” 陆沥川抬头看了看言寂,脑海里又回忆起刚刚一幕,抿了抿嘴,点点头算是和言寂打了招呼。 “你怎么在这?”安子皓上下打量了几下言寂。 言寂笑了笑:“来找我爸说些事情。”伸手指了指天花板,楼上正是言晟的办公室:“你们忙完了?” 安子皓了然的点点头,揽了揽陆沥川的肩膀:“对啊,我们哥俩吃个饭去。” 这边,哭了许久的陆知阮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暖意,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辜晚姐?” 宋辜晚冲她笑笑,伸手递上纸巾:“快擦擦,都哭成小花猫了。” “才没有。” 宋辜晚将陆知阮扶了起来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又伸手贴心的为陆知阮擦干了眼泪。 “辜晚姐,我是不是很差劲。”陆知阮眼里湿漉漉的。 “怎么会,当初我刚进队里的时候不知道干过多少蠢事呢,知道错了改掉就好了,谁不是在经历中成长呢?”宋辜晚拍了拍她的肩膀:“记得我刚进队里的时候,刑队还是副队,我也是不懂规矩,他们在开会说重要案件的时候,没有把我陈述过的尸体细节说全,我直接就插嘴上去了,结果可想而知,最后被罚这写了好几千字的检讨呢。” 宋辜晚转头看了看陆知阮的状态:“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觉得他伤害了你,但是他现在想要补偿你,想要弥补那些年的遗憾,你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呢?有些事情等到失去了在后悔就来不及了。”宋辜晚说到这,眼里泛起浓烈的悲伤,她想到了之前那个无论何时都会护在她身前的并不高大的背影。 陆知阮转头看了看宋辜晚,就见她情绪不对:“辜晚姐......” 宋辜晚被这声呼唤扯回神,扯出一抹微笑:“我没事,我就是想到了我姐姐。” “姐姐?” “可惜她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才要叫你好好珍惜啊,一时的逞强是会让你后大悔的。” “其实道理我都明白,”陆知阮说到这里顿了顿:“再怎么样我也不应该带入个人感情在工作中,我一会就去找刑队道歉。” 此时不知道是谁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叫声,两人相视不禁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慢慢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宋辜晚说着伸手刮了刮陆知阮的鼻子:“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姑娘嘛,走请你吃好吃的去。” 刑天浩一个人站在天台上,正值傍晚逐渐暗下来的天和此时刑天浩的心情一样沉重,一阵风吹过将刑天浩的衣领吹了起来,刑天浩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准备点燃,想了想又停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重,只是看着陆知阮的面庞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许久未见的女儿。 想到这里刑天浩的心更沉重了。接连的案子以及回想起之前在电脑上看到的一切,刑天浩紧皱着的眉头这几天从来就没有松开过,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的天空上已经出现零星的几颗星星,刑天浩将那支没点完的烟续上,远处看去背影就像是大部分历经岁月洗礼的中年男子一样又坚挺又尽显沧桑。 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沈辰走到了刑天浩身边,转头看了看他,也掏出一支烟点上。 “我可是最不需要你来安慰的人。” 沈辰听后轻笑一声,弹了弹烟灰,点了点头:“刚刚门口好像有人。” 刑天浩听后转过头,惊讶的看着他:“有人?” 沈辰点点头:“也许只是路过,但我注意到那身影来回闪了两次。” “所以你觉得陆知阮是故意的?” 沈辰吸完最后一口烟:“毕竟叶允棠这个案子诡异得很,我们在她家又发现了监听器,不排除她过度敏感的可能性,我只是恰巧帮她找个借口罢了。” 刑天浩却听笑了:“我没听错吧?你,沈辰,给陆知阮找借口?” 沈辰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在刑天浩质疑的注目礼下转身走了。 陆知阮和宋辜晚走在夜晚的街头,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巷子里充满着各式各样的小摊,宋辜晚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其中一个说道:“这家馄饨店的味道很不错,我们吃这个吧。” 陆知阮看了看招牌:“你也爱吃这家?” “哦?看来我们的品味很像啊。”宋辜晚惊讶的挑挑眉:“之前安子皓带我来过一次。” 宋辜晚宠溺的看着眼前这个像妹妹一样的女孩子,心中满满的幸福感,陆知阮的笑容让她心中添了一丝暖意,脑海中回不禁想起了和姐姐的那段时光,恍然大悟见意识到,原来这就是作为姐姐的她当初看妹妹时内心的感觉。 “老板,来两碗馄饨,哦对,要大碗!” 老板见到熟人,笑道:“好嘞,还是老三样呗。” “果然还是你懂我呀老板。” “哈哈哈哈,都这么多年了能不懂吗。” 二人沉溺在美食中,将近日的烦心事都顺着馄饨一起吞下去,按照陆知阮的说法,所有的烦心事跟着食物就会到胃里,而胃又不会思考,自然就不愁了。 宋辜晚吃完掏出手机付钱准备和陆知阮离开,抬头就见远处的年糕摊,宋辜晚低着头想了想,想着一会打包一份回去当夜宵,却被近前的一个少年背影吸引了目光。 “那......那是。”回忆如潮水般一下涌上来,这不就是上次救他的那个少年吗! “知阮,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看到一个熟人。” 陆知阮还来不及回复宋辜晚,就见宋辜晚小跑着向前跑去。 由于巷子狭窄加上夜晚人流量又大,宋辜晚只能尽量快些走,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说不好意思,远处年糕摊上的少年已经从老板手上接过年糕准备离开。宋辜晚眼见就要跟丢了,脚步更加迅速起来。突然,宋辜晚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摔倒在了一旁。 “姐姐,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我晚上要上补课班快迟到了。对不起啊,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 一个长得酷似洋娃娃的女学生将宋辜晚扶了起来,但她显然是急的不行了,急急忙忙揽起地上的书,宋辜晚低头瞟去,就见封面上名字的部分用极其娟秀的字体写着“明月”两个字。女孩说完就向宋辜晚身后跑去,宋辜晚顾不得疼,赶忙转头向前看去,环顾四周少年早就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了。 “该死。” 宋辜晚失落的撇了撇嘴,拍了拍身上的土整理好衣服准备回到馄饨摊处找陆知阮。而在宋辜晚看不到的角落,她苦苦追寻的少年,此时正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姐,我们还真是......好久没见了啊。” 清晨,陆知阮来到刑天浩办公室门口,手中拿着早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咚咚咚,几声门被手顺势推开,屋内的刑天浩此时正在刷牙,陆知阮慌张的说道:“刑...刑队不好意思,这个门刚刚自己就开了。” 刑天浩显然也被陆知阮的破门而入给惊到了,但很快又恢复常态,镇静的口中的泡沫吐在在洗手台上漱了漱口:“啊,你来了。” “刑队,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回去以后也做了深刻的反思,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是我的检讨书。” 陆知阮像是小学生犯错一般将手中的检讨书双手举着递给了刑天浩。 刑天浩抬眼看了看她,没说话。 “我作为后辈来说不应该对前辈不礼貌,在工作过程中带入私人感情更是做警察的大忌,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一定会严加改正绝不再犯。” 第9章 狂躁抑郁型精神病 刑天浩接过她手里的检讨书,在空中晃了晃:“沈教授说昨天屋外有个人影晃来晃去,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这么做的?” 陆知阮一愣,明显没想到沈辰居然也发现了,更没想到沈辰居然还专门代她给刑天浩解释了,愣愣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刑天浩见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下次有这种事你好歹给我们说一声,你这样让陆沥川怎么办?” 陆知阮抿了抿嘴,刑天浩见状恨铁不成钢的挥了挥手。陆知阮扯了扯嘴角,将早餐放到刑天浩桌子上,轻轻地带上门后离开了。刑天浩盯着面前的这份早点,搓了搓自己的胡子,说不出来的温暖在他心底涌出,咧开嘴笑了笑摇了摇头。 从刑天浩办公室出来后陆知阮一脸轻松的来到办公室门口,一脸兴奋的对着办公室里的人说了一声。 “大家早上好啊。” 陆知阮乍起双手闭着眼睛微笑的动作正好被准备要出门的陆沥川撞了个正着,等陆知阮缓过神来时,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陆知阮鬼使神差的先开口说道:“早......早上好。昨天,不好意思啊。” 陆沥川本想开口道歉,但听到陆知阮的这一声问候一愣,又被她之后的抱歉当头一棒,打懵了。陆知阮咬了咬嘴唇,解释道:“昨天正说到关键的时候,我看到门口有人,一下着急了,对不起。” 说完后将手里最后一份早餐塞到陆沥川怀里,就朝着办公室内跑了进去。陆沥川这时才缓缓开口说道:“早......” 旁白:陆知阮来到办公桌前看到了不远处的沈辰正在翻看着资料时认真的模样,回想起早上刑天浩的话,不由得心里一暖,刚想开口,身后的安子皓就窜了出来,递给了陆知阮一份早点:“看来心情不错嘛,诺,小爷赏你的早点。抓紧吃吃完还要还要去趟技术部看看监听器修的怎么样了。” 安子皓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早点塞到了陆知阮怀中,转身继续去忙了,陆知阮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 取监听器的过程很顺利,由于安子皓特意留了几成的力道,修复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技术部的办公室内,二人播放了监听内的内容,除去当日二人在叶家的声音外前半部分大部分都是空白。 “怎么什么都没有,这两个人不会专门用这破玩意来监视我们吧?” 安子皓正抱怨道,此时的播放器内突然传出一声嘶吼声,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场所有人身子都是一抖,安子皓正想说些什么陆知阮示意让他先听下去。 监听器内传来叶允棠的嘶吼声,但是声音断断续续的,仔细去听,里面还有摩擦地板的声音,随后就听见叶惜军和杨婉莹开门呼唤叶允棠的声音。 录音内叶允棠的声音显得无比痛苦,嘶吼声,挠破皮肤的声音,叶允棠很明显对父母的呼唤声置若罔闻。 声音仿佛在此刻有了具象,听筒里传来的叫喊声让叶允棠痛苦又狰狞的表情呈现在几人面前。突然画风一转,耳机内传来了像小女孩撒娇般的声音,声音传来一种温暖的力量与之前的嘶吼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听的安子皓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恐怖片素材呢。不过这是不是变相的证明了叶允棠确实有精神疾病,她的父母监听也是因为她生病的缘故,虽然也不排除她父母监听我们的这个种可能性,因为叶允棠在被被抓后......对啊他的父母为什么在被叶允棠被抓后还是选择监听?”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因为担心自己女儿的情况,通过监听看我们在搜查证据时会不会透露有关叶允棠的线索,另一种可能就是......” 陆知阮正要说,陆沥川推门而入对着两人说道:“叶允棠发病了,刑队要我们赶紧集合召开紧急会议。快快走。” “人已经到齐,事况紧急长话短说,半小时前,我和沈教授正在对叶允棠进行精神鉴定,鉴定结束后五分钟不到叶允棠突然发病突然狂躁,然后再次癫痫现已被送往医院。没时间在去和他们兜圈子了,现宣布传唤叶允棠的父母及汪顺等相关人士前往警局配合调查。由沈教授和陆沥川及安子皓二人接待调查叶家父母,由我和陆知阮两人接待调查汪顺。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我想调查汪顺的事件,有些问题我想找个答案。”沈辰看了看刑天浩。 刑天浩思索一阵点了点头:“那你和陆知阮走一趟。哦对了,检测的结果叶允棠确实有很严重的精神类疾病。” 刑天浩说道这看了看沈辰,沈辰意会后补充道:“确实和我们之前在她家找到的那些诊断单上写的一样,有很严重的狂躁抑郁性精神病,但她的情况比我之前预想的要严重得多,而且整个人表现出来的情况和正常的患者不一样,我怀疑她的病情是人为导致的。” 安子皓的眉毛拧成川字型:“人为导致?” 沈辰点了点头:“狂躁抑郁性精神病在临床上确实有外部因素的诱因,但其实更多的是遗传因素或者环境因素,而通过言寂之前给的报告,叶允棠并没有遗传性的因素,但是外部环境按道理来说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病情。” “你怀疑她变成这样是人为控制的?”陆知阮总结。 “没错。”沈辰点点头。 “那她嘴里说的这个汪顺就有很大嫌疑了。”刑天浩接过话茬。 “她父母呢?她不是说那两个人不是她父母吗?”安子皓想起了拿去化验的两缕头发。 “dna检测结果表明,他们确实是叶允棠的亲生父母。”宋辜晚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 “亲生父母还监听她?”安子皓低着头想了想:“难道真是因为担心她?” 陆知阮摇了摇头:“反正他们已经在路上了,问问不就知道了。” 接待室内。 “今天传唤二位过来想必二位心里也有个数。大家也都是聪明人就不拐弯抹角了。”刑天浩屁股刚坐在凳子上就说道。 叶惜军和杨婉莹交换了一下眼神:“警官,您说的是监听器的事?” 见叶惜军如此说,刑天浩挑了挑眉,没回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叶惜军被刑天浩盯得发慌:“其实棠棠从小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且是先天性的,我们安装这个监听器就是担心棠棠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从小就有?我记得你们上次说她是十六岁发的病。”安子皓没卖他们面子,开口道。 “其实棠棠她是先天性精神变态,还有躁郁症,起初我们刚生下时是在国外,当时我们都在国外工作,是在我太太三个多月快四月时才发现有的身孕,我和太太开心之余想要一个良好的育儿环境就选择了当地的一家私人医院带月子中心。说是可以做基因查询看孩子的智力等,我们其实是对这些不在乎的但是想着也没什么就做了,结果查询结果发现棠棠有这病。” “先天性?”安子皓眯起眼睛:“两位,我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安子皓的眼神凌厉,盯的叶惜军后背一阵恶寒,和杨婉莹交换了眼神:“我......我们可能记错了,这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那报告呢,报告总在吧?”陆沥川语气也不好。 叶惜军眼睛光速转了转:“好早之前的了,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医院总不能倒闭了吧?医生总不能失踪了吧?”安子皓身子前倾。 杨婉莹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摇了摇头,叶惜军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汪顺,认识吗?”刑天浩用指尖点了点桌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份报告,应该就是他做的吧?” 听见汪顺这个名字,两人肉眼可见的抖了抖:“认......认识” “好。”刑天浩点了点头:“那你们二位知道她吸毒吗?” 杨婉莹一愣:“他吸毒?没有吧......” “哦?”刑天浩眉毛一挑:“你知道?” 杨婉莹听后又连忙摆了摆手:“不......不知道。” “她是你女儿,你不知道?”陆沥川斜着眼睛看了看叶惜军。 杨婉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问的是叶允棠,想辩解什么,也好像也来不及了:“她不常回家。” 随后张了张嘴,好似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捂住了嘴巴,她满脸难过的看着身边的叶惜军,而后头依偎在她丈夫的怀中小声的抽泣。此时的叶惜军也低下头沉重地叹了一口长气:“棠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安子皓皱着眉头斜着眼睛看了看两个人,翻了个白眼转头不再管这对演技烂臭的夫妇,刑天浩嘴角抽搐几下:“按照你们两位的陈述,你们二位在知道叶允棠是先天性精神变态的情况下还是选择隐瞒不报从而导致她现在杀了四个人,这可是可以追究看护人责任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也没有办法的呀,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这个样子,在听到几位警官和我们说到棠棠竟然还会吸毒,这也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没想到放纵反而害了她,我们二位愿意接受法律的惩罚。”叶惜军吸了吸鼻子。 安子皓紧了紧拳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叶允棠都进医院几次了?一次都不看还给我在这演起来了。” “是我们没有教好孩子,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可能就是错的吧,在国外时我们忙于工作就对于她的关心比较少,后面回国后一直也在忙剧院的工作,她如今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 安子皓只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感觉胸口一口气出不顺,抽抽嘴角。 “事已至此,你们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没什么用了,现在你们能做到的就是把你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刑天浩倒是淡定。 “我们一定如实回答。”叶惜军目光诚恳。 “认识汪顺吗?” 杨婉莹紧紧的捏了一下叶惜军的手,内心早就慌乱了起来,但是表面上还是 故作镇定:“汪顺啊老朋友了我们都,怎么了?棠棠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得到预想的反馈,刑天浩笑了笑:“倒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就是叶允棠在审讯的时候交代了一些事情。” “棠棠,他会说他干爸什么事情啊,是提起小时候了吗?”杨婉莹脸色一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干爸这个词早已经脱口而出。 “干爸?” “孩子他爸和汪顺大学时期就是同窗好友,当年生下棠棠的时候他还特意飞到国外来看我们,汪顺又喜欢孩子的不行,我们就想着让他当了孩子的干爸,那几年我们在国外工作忙的时候,他倒是帮了我们许多忙呢。”杨婉莹斜着眼睛看了看面色不善的叶惜军。 “那会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关系就很好但其中他觉得自己还想再去深造一番,后来经过我朋友那边介绍就去了当地的医院上班。后面我们想着有了棠棠就不要再进行那么强度的工作了我们就回国了。汪顺并没有和我们一同回国就在当地的医院实习后才打算回国。”叶惜军笑得牵强。 刑天浩勾了勾嘴角,看着两个人没说话,叶惜军见状连忙说:“警官,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都能查到的。” “我明白了,两位先休息一会。” 刑天浩说罢带着安子皓和陆沥川走了出去,来到了隔壁的监控室里。准备观察叶惜军和杨婉莹的反应,由于没有声音,刑天浩他们只能看到杨婉莹倚靠在叶惜军身旁,二人窃窃私语说了几句,背对着玻璃,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这两个人有毛病吧。”安子皓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前后矛盾不说,还谎话连篇。” 陆沥川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我总觉得,他俩不像能害叶允棠的人。” “根据刚刚沈教授说的,叶允棠变成现在这样,外部环境应该是影响的大头,如果他们不足以造成这样的现象,那么这个所谓的干爸就有故事了。” 第10章 南郊花园123号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叶允棠家中带出来得那几份文件和那本山海经,既然她始终不肯说的地方那么肯定对于她来说极为重要,我们不光要去看他爸妈说什么,我们还要找到那个地方,我在翻看山海经的时候发现,有几页她是特地折起来的。” 安子皓灵光一现。立马找来山海经那本书,发现在第66页第67页第123页都被折起来了一个小角。 三人聚在一起仔细阅读起了这三页的内容,发现这三页只介绍奇珍异兽,这时安子皓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快看,这三页分别介了两种异兽,第一页位置江南以南,山野从间,现在的江南,江城也算是江南以南,山野会不会就是说这个地方不在市区,后面两页说,高山丘处,百花盛开,江城一共就那么几座山,结合页数,我去查查!” 安子皓将江城市市区地图翻出来,结合山海经和上面对比,很快锁定了一个位置。 江城市南郊花园123号。 “我我我我找到了!!快过来看。”安子皓挥挥手,刑天浩和陆沥川立刻凑了过来。刑天浩看过后当即决定三人驱车前往。 宋辜晚也前往了叶允棠之前说的叶家的地库,却没有找到叶允棠口中所说的她要举报的汪顺的证据,反而在车库的角落发现一个很小的钥匙,便跟着刑天浩几人上了车。 车上,安子皓发现每次陆沥川在工作时都紧锁着眉头,陆沥川身上好像一直都是一种紧张的状态,似乎有一根针从一个琵琶骨穿到另一个琵琶骨,线越抽越紧,越抽越紧,但就靠那几根细细的线支撑着整个骨架肯定是不行的,安子皓看着都觉得有些累。 此时车窗外的风景已然已经从一开始的城市风光逐渐替换成了山野田间。警车穿过了标有南郊花园字样的警示牌,许是天公不作美,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乌云轰隆隆的推进,闪电也随之如约而至,一声雷响,刑天浩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沈辰。 半小时前,沈辰和陆知阮两个人就到达了汪顺所任职的江城医美整形医院,得到的答复却是医院的人说他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 “什么情况?”陆知阮叉着腰,感觉莫名其妙。 沈辰摇摇头,从兜里摸出张纸条,上面稀稀疏疏的画着 些看不懂的涂鸦。 “这是什么?”陆知阮凑上去看了看。 “叶允棠上次在医院塞给我的,”沈辰抿抿唇:“昨晚我才解出来。” “昨晚?所以你前天晚上其实是想给我说这个?” 沈辰点点头:“但由于我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她的恶作剧,所以......” 陆知阮了然点点头:“那现在去一趟。” 两人随后离开医院朝地址上标注的江城城南走去。 刑天浩接到电话的时候,沈辰和他大致说了在这边发生的情况,一一核对处理好之后,沈辰和陆知阮便跟着刑天浩发的地址和刑天浩一行人成功汇合。 众人看了看面前的大仓库,宋辜晚伸手在兜里掏了掏,用钥匙很轻易的打开了大门,迎面而来就是一股很浓烈的茉莉花香。 沈辰几乎没有停顿,径直往里面走去,众人见后也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安子皓站在门口打了几个喷嚏:“这一屋子的花,叶允棠不会是把证据放在一个个花里面让我们挨个去找吧。” “你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可不希望一晚上都在这里度过。”陆知阮捏着鼻子回怼。 “行行行,那赶紧找。学学陆兄好吧。” “你能不能别cue我。”陆沥川翻了个白眼:“你们在说几句沈教授都要走没影了。” 沈辰的表情却不好看,整个房子里除了花就是数不尽的花,哪里有什么证据。 “没有找到叶允棠所说的证据,会不会是有什么密室是我们没发现的?”陆知阮皱着眉头。 “肯定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沈辰点了点头,开始在墙上摸寻。 “之前叶允棠曾提起的那个文件袋,我刚刚去了并没有发现。”宋辜晚摇了摇头,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有失踪,文件我已经看过了。”沈辰摇了摇头:“还记得那次,叶允棠说要单独见我一个人吗?” 几个人愣愣的点点头,沈辰继续说:“当时她偷偷塞给我了一个纸条,上面写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乱码,还有好多看不懂的画,我也是今天才解出来的,上面是一个地址。” 沈辰说着从兜里拿出来了一个纸条,上面乱乱的画着各种涂鸦,还有一堆英文字母。 “刚刚我和陆知阮先去了这个地方,在里面,”沈辰说道这顿了顿:“发现了杨婉莹和叶惜军的头。” 几人一愣。安子皓瞪大眼睛:“你确定是他们?” 沈辰点点头:“不会有错。” 刑天浩一副了然的情况,看了看转身要走的宋辜晚,拍了拍她肩膀:“不着急,刚刚沈教授电话里给我说了,我已经叫李文琪先过去了,这边应该还有线索。” “你是怎么确定他们身份的?当时的dna结果你也看见了。”陆沥川皱着眉头。 “因为,他们和那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里有门!”陆知阮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几人连忙走过去,就见在花海深处,一扇门缓缓转动,漏出来里面的光。 众人再次齐聚,此时的他们相比第一次发现密室时的紧张取而代之的变成了一种兴奋,那种对于马上就要知道事情真相的兴奋感,几人没有再废话向着地下走去。 几人来到地下,他们看到了万花丛,没错是无数簇拥在一起的茉莉花丛,两具没有头部的尸体正放在一个透明的容器里,地上四处散落的人体器官组织,甚至还有说不上名字的动物残骸。 沈辰看着眼前的一幕,在茉莉花映射着全身赤裸的两个人,两人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但是双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的姿势抚摸着对方略显空洞的脖颈,被鲜花填满,扭曲不成形。 一旁的三人陆知阮和安子皓还有陆沥川。虽然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但不久便缓过神来,宋辜晚最先反应过来,拿着随身携带的工具套好白大褂便走了过去,安子皓跟在她身后也往过靠。 “怪不得要选在花房仓库内,拥有大量冷冻系统还有这么浓烈的花香,方便储存尸体,叶允棠让我们来到这里是想说什么?难道这些人都是汪顺杀的?”陆沥川皱着眉头。 其余几人都摇了摇头,不明觉厉,安子皓帮着宋辜晚把两具无头尸体从玻璃容器里抬出来,宋辜晚却皱了皱眉头:“这尸体,至少死了得有五六年了。” “嘭”的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冷清,陆知阮有些抱歉的看了看各位:“这里有个钥匙。” 几人踱步过去,就见陆知阮脚底一地碎瓷片,手里还握着一把钥匙。 “钥匙?”安子皓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一把钥匙?这次是开什么的?” “我知道了。”沈辰面色一变,和陆知阮交换了眼神,两人转身就往门外跑。 “这俩人什么情况?”安子皓不明觉厉:“瞒着我们一天天都干了些什么。” 这边,两个人早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沈辰在纸条上解出的地址,李文琪和其他的刑警早就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两人冲进去,就见一个上锁的白色盒子安然的摆在证物区。 沈辰三步并作两步走过,钥匙果然很顺利的打开了盒子,两人眼中的兴奋赫然可见,下一秒沈辰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盒子里是很简单的几张照片,却将他这几天以来坚持的东西一毁而尽。 照片很明显有些年代了,边缘都有些发黄,上面的画面也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很轻松的就判断出了照片里面的三个人分别是叶允棠,叶惜军和杨婉莹。 而最让两个人绝望的是,画面中的叶允棠正举着一把刀冲着叶惜军和杨婉莹两个人,断续的照片仿佛一下连续起来 ,在两人的脑海里搭建成一幅完美的画面。 画面里叶允棠满脸猩红,正举着刀一下一下砍在叶惜军和杨婉莹身上,而照片里的视角正是一个人藏起来的偷拍视角。直到最后叶惜军和杨婉莹不再挣扎瘫倒在地上,叶允棠割下了两个人的头。 画面在这定格,连同两个人的心。沈辰心头一凉。 他和陆知阮之前猜测,叶惜军和杨婉莹是汪伟害死的,借此机会给两个和两人身形相似的人整过容之后,借着叶惜军和杨婉莹工作忙的理由将两个假父母放在叶允棠身边,至于到底为什么做是沈辰没有想通的,但现在这叠照片就几乎否决了两个人的推断。 “人是叶允棠杀的.......”陆知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杀了自己的父母?” 沈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也就是说,她一定知道那两个人不是自己的父母......因为很可能这两个人就是她找来的。”陆知阮继续说着。 “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沈辰死死抓着这叠照片。 “汪顺......汪顺,她是为了嫁祸给汪顺。用了这么大劲,从一开始说什么她要自首,再给你一堆乱码,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如今尸体找到了。”陆知阮皱着眉头。 “不对。”沈辰突然抬起头看了看陆知阮:“如果她是为了嫁祸,根本不会留下这么多线索让我们发现尸体。” “可是,尸体发现了,也能更好的嫁祸汪顺不是吗?” “不,”沈辰说着站起身:“我要去和她谈谈。” 沈辰询问看守的警员得知叶允棠在几号病房后,脚步更加急促起来,“唰”的一下打开了病房的大门。映入眼帘的一片漆黑沈辰并没有感到意外,叶允棠此时正出神的望着拉住的窗帘,好似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一般,缓缓伸出手,触碰周围无尽的黑暗。 沈辰干咳两声,叶允棠这才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到了吗?它们还在。” “什么?” “那里。” 沈辰皱着眉头看着神神叨叨的叶允棠,她眼神此时依旧紧紧盯着紧拉着的窗帘,沈辰只觉得自己这一趟好像真的白跑一趟,心中暗暗涌起不好的预感,却依旧随着叶允棠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漆黑。 房间里的灯光几乎可以用墨黑来形容,除了门缝里微微渗透出来的光亮外,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外面明明是晴空万里,阳光正好。 “一直在,为什么不走呢?应该飞走才对呢,你说对吧,沈教授。”叶允棠转过头看着他:“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看到了吗?他们都在,你帮帮我,把它们赶走,好不好。哈哈哈哈哈......赶走,都赶走.......” 叶允棠边说边从床上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在空气中拍打着什么,手背上的针头被她的动作扯开,她却好像没有痛觉。 沈辰皱着眉头,刚刚因为叶允棠认出他而涌现的喜悦在这一瞬间再次烟消云散,他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只觉得头疼,以叶允棠现在的状态,别说给他提供什么新线索了,在这样下去,怕是连她之前提供的线索都得被刑天浩有一股脑全部当垃圾扔进垃圾桶。 另一边的女人倒是没有沈辰这么惆怅,依旧在断断续续的笑着,沈辰见状,走到窗帘边上,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霎时间之前被隔绝的光亮如洪水般扑来,撒在叶允棠身上却炙热的紧,她一下跳下床,躲在病房没有光的角落里,嘴里还晕晕乎乎的喊着。 “来了!来了!你把它们放进来了!哈哈哈,嘘......它们都进来了,都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辰见到她这个样子,强忍着怒意,快步走过去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病床边上,一下把一直揣在兜里的照片摔在桌子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11章 畏罪潜逃 叶允棠却不在意桌子上的东西,弓着身子整个人绵软的靠在沈辰身上,脸上带着与她此时极其不匹配的天真的笑容。手上却没闲着,正在一颗颗的解开自己病号服的扣子:“是你啊,我还打算晚上去找你呢......” 叶允棠说着就别过头将嘴巴靠近沈辰的耳根,声音轻飘飘的,嘴里呼出来的气绵软的打在沈辰耳畔,使得他浑身不自在:“你先去床上等我......” “够了!”沈辰啪的一声打在床头柜上。 沈辰看着眼前的叶允棠只觉得自己来找她的行为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叶允棠也无力的倒在了床上,衣领凌乱的敞开,胸口的春光展露无疑。 沈辰气愤的别过头,转头看着窗外一只只的麻雀,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叶允棠的时候她好像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窗外,正想着,叶允棠早已经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沈辰刚刚拍在桌子上的照片:“谁拍的?” 沈辰思绪被她打断,不耐烦道:“啧。” “我问你这是谁拍的!?” 这回不等沈辰反应,叶允棠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沈辰以往波澜不惊的脸色变了变,闪过一丝惧意,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伸手上去一节一节搬开叶允棠的手,声音淡淡的:“怎么?连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认了?” “做过的事情?沈教授,你也不信我?” 叶允棠的状态似乎比刚刚好了很多,至少在沈辰看来,这个疯女人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就已经很不错了,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引导着:“我信你什么?现在证据就摆在面前,信你什么?” 叶允棠面部皱成一团:“证据!?什么证据,就凭这几张破纸?你把它当证据?哈哈哈......” “至少有这些纸的存在,不是吗?” “那我给你的那些呢?那个文件夹?那个地方?它们算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沈辰,”叶允棠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在说:“沈教授。” “现场我去过了,里面全是你的犯罪证据。” “放屁!全他娘的放屁,”叶允棠听后手一扬,照片纷纷扬扬的落在沈辰脚边:“那里面,全是汪顺!汪顺!汪顺,你懂吗?汪顺!!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本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看来曾经名声赫赫的江城第一心理医生也不过如此嘛。” 沈辰却变了脸色:“你以前就知道我?” “当然知道,当年着名心理医生,沈,辰,杀人之后畏罪潜逃的事迹,我怎么可能没听过?”叶允棠仰着脑袋看着沈辰,那神态却不像平时的她。 听到叶允棠这么说沈辰脸色猛然一变,表情霎时间变得煞白,一时间也没顾上辩解,呆呆的愣在原地,任由着叶允棠上下打量他半天,才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叶允棠听后却笑了笑,短暂的接受阳光的照射已经让她恢复了些许的清醒,她把玩着自己的手,并没有回答沈辰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还以为你去国外进修了能有什么进步呢,也不过如此嘛,哦,不对,不能用进修这个词,应该是......躲!” “我没杀过人。”沈辰咬着牙,但发白的面色已经暴露了他的慌乱,他从没像现在这么庆幸当时让陆知阮等在门口这个决定 。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叶允棠说着缓缓靠近沈辰,直到她的鼻尖马上就要挨上沈辰的鼻尖,而此时的沈辰早已经满头冷汗。 五年前的事情他自己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所为,但是五年前的警察不是都查过了吗,不是他啊,真的不是。 但当他走出警局的那一刻,他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以后五年的无尽的煎熬和逃避,他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些只在夜晚入袭的尸块此时正一步一步,如踏着那夺魂曲破门而入,叶允棠的声音淡淡的,却好似救命稻草一般拯救了他。 “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这辈子都逃不掉......” 一时间叶允棠的声音好像魔咒在沈辰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痛苦的捂住耳朵,身体趔趄几步,靠坐在墙边。 “不......不......不!!” 叶允棠看着这个样子的沈辰,心里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快感,哈哈哈的笑个没完,身子随着她的笑一颠一颠像是触电一般。好不容易等她笑累了,叶允棠摸索着坐到床边:“ 都要付出代价的......哈哈哈.......都得死!!!!都要死!!!!哈哈哈哈......沈辰,你这个虚伪又无能的教授,徒有外表的男人,你也该死,都给我去死!!” 病房里的声响也已经惊动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在沈辰恍惚间就见陆知阮带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把叶允棠按在床上,她依旧还在挣扎,沈辰缓缓抬起头,就见叶允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恍惚间,他感觉好像有人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一个白衣男子从他眼前飘过,是谁?那人他好像见过......啊,原来是言寂,得空的言寂表情复杂的转过身看了看把叶云棠弄成这样的沈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说话。 叶允棠怎么会知道五年前的事情?有人让她带话?是谁?和五年前有关?难道说五年前之后还发生了什么?还有...... 对啊,自己刚刚怎么没注意到,叶允棠是在见过那张他父母残肢的照片以后才说了那些话的......那么...... ”叶允棠,那么剩下的一切,就由你亲自告诉我好了。“ 沈辰意识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趔趄的来到医院的卫生间内,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目光冷冽的看着水流,哗哗的水声在沈辰的耳边不断响起,深沉此刻的脑海里此刻犹如被冲刷过一般将叶允棠的声音从脑海里洗去。 叶允棠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深深的烙印在了沈辰的内心,仿若伤口着了水一般的刺痛久久不能平复,无数的问题缠绕在沈辰周围。 五年前...现在...是那个人?不是他?他要找的是什么,原本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此刻的沈辰急需要从深渊中走出来,忽然沈辰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还是他自己,但他又好像不是他自己,身边的水声不断,沈辰灵光一现,双手接水朝着自己面中泼去。 “原来这就是我要的答案。” 陆知阮一脸担心的看着湿漉漉走出来的沈辰:“发生什么事了?” 沈辰愣愣的抬头看了看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 案发现场陆沥川等一行人已经取证结束准备回到警局里面,散落一地的茉莉花花瓣早已失去了最初纯白无瑕的模样,与泥水交织在一起仿佛回归了它最开始出生的地方,雨水将茉莉花本身的味道激发的更为明显。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汪顺虽然依旧下落不明,但是沈辰和陆知阮找到的证据以及宋辜晚给出的尸检结果都证实了这一切确实是叶允棠干的。 “从时间长短来看,第一个死的是叶惜军和杨婉莹两个人,这两具尸体经过检验,已经死了七年,头部和躯干被分开在两个地方保存,根据现场的情况,两个地方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头部位于城南的树林里面,躯干则是位于中南位置的花房仓库里,从保存的手法来看不像是一个人所为,但两个地方都没有直接能证明凶手身份的线索。”宋辜晚说着摇了摇头。 “我们一开始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汪顺做的?”安子皓脸色有些发白。 “因为叶允棠一开始说自己变成这样,杀了七个人都是汪顺一手导致的,而且她还说过,她父母这样也是汪顺害的,是因为他们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陆沥川分析。 “没错。”刑天浩伸手点点桌面:“叶允棠从一开始就没说过汪顺杀过人,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汪顺的罪不在于杀人?” 陆沥川点点头:“叶允棠着重说了他侵犯了他们一家的隐私权和她个人的权益。” “那个疯女人说的话你们还相信?”安子皓不明觉厉:“我觉得这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要是真的是她臆想出来的,汪顺可是真真正正有这个人。”陆沥川质疑道。 “假想敌啊,你看啊,这个汪顺首先他是个医生,而叶允棠做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本来对医生就有下意识的排斥,再加上这个医生跟她父母关系很好,他俩还认识,所以觉得自己给自己催眠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汪顺身上。”安子皓说着拍了拍手:“合理吗?我觉得很合理。” 陆沥川白了他一眼:“但凡从一开始你们没有在叶家遇到叶惜军和杨婉莹你这个推论就是完美的。” “他们两个不仅在叶允棠身边呆了这么久,甚至在我们昨天提到汪顺这个人的时候还很紧张。”刑天浩喝了口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找这两位死者聊聊。” 这边,沈辰和陆知阮两个人在医院长廊相对而坐,沈辰面色依旧发白:“你怎么想?” 陆知阮皱着眉头,诚实的摇了摇头:“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我现在怀疑,不,我确定叶允棠说的都是对的。” “但我们现在还是没有证据直接佐证叶允棠所说的汪顺的罪。” “我们是没有办法,但是汪顺有办法。”沈辰伸手接过陆知阮从病房捡出来的照片:“怎么就这么巧,照片恰好拍到这里。” “你怀疑这照片是汪顺拍的?” 沈辰点点头:“一切都巧的太过分了,叶允棠举报了汪顺,转头宋辜晚就在叶允棠她家地库找到了仓库大门的钥匙,我们进入仓库之后一切仿佛顺其自然的,又找到了钥匙和装着这几张照片的箱子,巧的就像,有人给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按照这么说,假设汪顺真的是幕后的整个人,那么汪顺在知道叶允棠自首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阻止叶允棠来向我们转达信息,“陆知阮说道这一顿,茅塞顿开:”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他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早就将这里布置好,让所有人都觉得是叶允棠自导自演,” 沈辰点点头:“而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现有的线索都在指向叶允棠是这个穷凶极恶的凶手,而假扮叶允棠父母的那两个人自然也系脱不了嫌疑,我们反而没有任何理由 去怀疑一个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汪顺了。” “当时我们确实把叶允棠和她父母做过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就是亲生,总不可能出现科学奇迹了,世界上有四个人一模一样。”陆知阮抬头看了看沈辰。 “对啊,总不能是医学奇迹......”沈辰低着头,把头埋在双手之间:“一定有哪里不对......” “等等......”陆知阮面色一变:“当时那个头发,是他们从身上的衣服上找下来的......” 沈辰猛地抬起头:“衣服......对啊,衣服!他们完全可以穿着叶惜军和杨婉莹的衣服,用他们之前在衣服上留下来的头发躲过亲子鉴定!” “那么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叶允棠的假父母,他们就是证据,此刻的汪顺一定认为一切都还在他掌控内。”陆知阮说着站起身。 外面依旧是瓢泼大雨,乌云重重的压在天上,又像被倒扣过来的水盆,云像泡沫浮在空中反正不会落下来,下面的水倒是倾盆而下。 刑天浩等人赶到叶允棠家里的时候,就见沈辰站在雨里一动不动,眼神有些麻木的看着别墅敞开的大门,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即笼罩在四人心间。安子皓抿抿嘴,压制住想往里冲的冲动。 果然,下一秒,陆知阮面色惨白的从别墅里走了出来,嘴唇都在发抖:“死......死了。” 第12章 电梯 众人看着眼前两具躺在客厅早已冰凉的尸体,拳头不断攥紧。 “我们有愧于列祖列宗?疏于对女儿的管教?”安子皓拿过那封信,看了看其上的内容只觉得好笑。 “安眠药就是致死因素。”宋辜晚简单检查过后说。 很明显绝对不可能是自杀这么简单,难道真如刚刚推论的一样,这一切都在汪顺的计划内,不惜将这两人也作为工具?但是现在这么做不等同于自投罗网,将证据直接送到警察面前? 沈辰观察了四周后,目光锁定在了茶几上的药品,沈辰走向前去查看,除了一瓶安眠药后,就是一份认罪书,沈辰看完上面写着的内容后,内心的怒火再也没办法压抑住,握紧拳头砸在了墙上,献血顺着手腕处一滴...两滴...三滴...滴落在插在精美花瓶里的茉莉花瓣上。 “我去找他。”沈辰说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迈步走了出去。 陆知阮随后连忙跟了上去,一头雾水的跟着沈辰走。 刑天浩对着沈辰的背影叹了口气,面对沈辰的行为早已经习惯,但低头片刻又想到了什么,连忙一把拽过安子皓和陆沥川,又给李文琪打去电话,三个人火急火燎的跟着沈辰和陆知阮一骑绝尘的车追了上去。 果不其然,三人还没到,陆沥川的电话就响了。陆沥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见来电显示上写的是陆知阮,连忙起了电话。 “喂,知阮怎么了吗?” “电梯……故障了……炸弹……教授看起来……” 刺耳的电流声从手机传出,陆沥川皱着眉拿手机拿远了一点,随后就听见了电话断线的声音。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陆知阮的处境很不妙。 陆沥川一白,一把把留在车上的电脑从安子皓背后扯出来,一边打开电脑迅速锁定了陆知阮的位置,一边又给陆知阮打了一通电话回去,不出所料的没有拨通。 刑天浩此时的脸色难看的好像冬天蔫了的苹果。 与此同时,那个密闭的狭小电梯间里的情况却完全不容乐观。 沈辰面色苍白的蹲坐在角落,黑暗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狰狞,就连陆知阮手机闪光灯发出的微弱灯光在他看来都十分骇人。 铺天盖地而来的黏腻血液把他淹没,就连陆知阮紧张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也觉得遥远而模糊。 一节节惨白可怖的断肢和碎肉从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汇集在一处,缓缓地拼凑出一个人型。那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原本应该是鼻子的地方好像被直接削掉了。左边的眼珠子从眼眶里掉落,被一根纤细的神经连接着显得岌岌可危。 她的表情很不自然,左边的嘴角看上去是笑着的,右边的嘴角却是向下垂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女人伸着手,一瘸一拐的向沈辰走来。每走一步,身上都会掉下来几块已经腐烂的碎肉,又在几个呼吸间长了回去。 沈辰的手脚冰冷又麻木,想逃跑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去行动,而原本背后的电梯轿厢也消失成了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好像要把他彻底吞噬。 “我没有……不是我……不可能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滚烫腥甜的血液从电梯轿厢的每一个缝隙涌进来,滴滴答答的迅速上升,窒息感一瞬间袭来的时候沈辰已经屏气到了面色铁青。 “沈辰!” 一丝温暖把沈辰从幻觉的血池里拽了出来,失焦的双眼终于凝聚起来一点。沈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四肢极度僵硬。 他长出了一口气,忽然呼吸到了氧气让他有些目眩耳鸣。沈辰缓了缓神,才慢慢低头看着陆知阮,她此刻正以一种安抚的姿态环抱着自己,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后背,好像是在哄孩子。 陆知阮身上有股淡淡的梨子香味,平时闻着习惯了不甚在意,而在现在的处境下,沈辰觉得格外安心。 “嗯,不是你。” 她应和着沈辰刚刚无知觉的吼叫,即便她根本不知道沈辰如此癫狂的原因。 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一些,沈辰虚脱的跌坐在地上,手脚也开始慢慢回温。 “抱歉……”沈辰轻声说道,声音也不复往日冷峻。 陆知阮轻笑,“原来教授也有害怕的东西呀。” 沈辰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倒也难得没有反驳。只是他平静下来一些之后才发现,这个正在安慰自己的女孩子也在发抖。 沈辰:“你……” 陆知阮:“别害怕。”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安静下来,整个电梯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炸弹倒计时的声音。 陆知阮的手机被她扔在一边,反扣在地上照亮了电梯一角的炸弹,液晶屏上显示距离爆炸时间还有五分钟不到。 “滴滴”的声音敲击在神经上,沈辰想要努力打起精神却也是做无用功。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陆沥川。 “陆知阮!” 突然电梯的门被砸响,门外的人喘着粗气喊着陆知阮的名字。这个声音太过耳熟,以至于陆知阮差点就哭了出来。 “我在这……” 女孩略带哭腔的声音让门外的陆沥川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陆知阮被困在了几楼,所以一层一层的爬上来,每一层的电梯他都敲了一遍。 终于在七楼找到了。 他迅速通知防爆人员来到七楼,但是之前因为信号不好的原因陆沥川以为两人被困电梯是因为炸弹,并不知道电梯也被汪顺整故障了。所以即便是防爆人员来了也没办法进去,而通知消防队来至少也需要五分钟。 时间来不及了…… 或许是因为电梯故障的原因,电梯门并没有严丝合缝的关上,外边看不出来,陆知阮却能看见陆沥川。 其实她根本看不见脸,只是单纯的觉得此时离门口最近的人一定是陆沥川。 “听我说知阮,如果我让拆弹人员把工具从天井里掉下来,你能不能拆掉它?” 陆沥川站在电梯外这样问道,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此刻他只能选择相信陆知阮,相信她能和安子皓这个神狙手并称为警校双子星的能力。 几个呼吸间,陆知阮也收起了刚刚的委屈,完全冷静了下来。她拍了拍沈辰示意他安心,随后站起身坚定的回答道:“我能。” 炸弹倒计时四分钟,陆知阮拿到拆弹工具,用螺丝刀小心翼翼的拧开外壳,内部的电路暴露在眼前。意外的并不复杂,她拍照将电路板发给了陆沥川,由拆弹人员仔细研究过后开始指导陆知阮拆弹。 剪断最后一根蓝色电线的时候,液晶屏上的数字也在二十七秒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汗滴从陆知阮下巴上滑落,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告诉外面的人炸弹已经被拆除了之后本想和沈辰庆祝劫后余生的喜悦。 却看到沈辰又是脸色灰白,眼神空洞,止不住的颤抖着。 其实陆知阮站起来的时候沈辰本来是想拉住她的,但是角落里的那颗炸弹让沈辰缩回了手。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到出血也忍着没发出一丝声音,就是害怕自己会影响到陆知阮拆弹。 沈辰努力的在混沌中寻得一丝理智,努力的在一片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里找到安抚的梨子香味。 “你们别着急,消防队很快就到。” 门外的陆沥川尽力的安抚着陆知阮的情绪,可是她觉得沈辰这个状态好像下一秒昏死过去。结合以前沈辰几乎不坐电梯来看,陆知阮认为沈辰应该患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知阮一咬牙,手指顺着电梯门缝伸了过去,深呼吸了几下之后开始用力想要扒开电梯门。 胳膊上的肌肉已经从酸胀到麻木,指尖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应该是指甲裂开了。陆知阮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顾陆沥川的劝阻喊骂继续用力的扒着电梯门。 直到沈辰感觉到有风吹过来梨子香味,吹散了萦绕在鼻尖的血腥,陆知阮就靠着自己把电梯门掰开了一个能让一个人勉强侧身通行的缝隙。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沈辰不太适应,眯着眼睛看过去陆知阮的背影很难想象到这样一个单薄的女孩是怎么徒手将电梯门掰开的。她的手臂垂在身侧止不住的发着抖,从指尖有血液滴答到地上。 沈辰再一次后知后觉的反应到,原来是真的有血腥味。 陆知阮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门外焦心的陆沥川笑了笑,回身看向角落里的沈辰,刚想伸手拉他起来又想起来沈辰这个人有点洁癖。 “我的手太脏了,教授你自己起来行吗?” 原本伸出去的手被陆知阮偷偷藏在身后捏了捏衣角,沈辰看上去还有些茫然,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陆知阮在说什么。 医护人员也匆忙赶来带着两人飞快的赶往最近的医院,一番检查下来除了陆知阮一双手裂了几个指甲以外两个人基本没什么大碍。 沈辰此时也彻底缓了过来,虽然还有一点虚弱但至少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看着正在包扎的陆知阮被陆沥川数落而闷闷不乐的样子,沈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快要扬起的弧度却在下一秒定格,因为他分明看见了那个站在对面巨大玻璃前的男人。 那个虽然素未谋面,却熟悉至此的男人。 “汪顺。”沈辰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众人抬头望去,那人就立在那里,距离太远看不清神态,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对视间沈辰心中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安子皓自然也没闲着,卯足劲就想往那边跑,却被宋辜晚一把拉住了胳膊。 “小心点。” 安子皓一愣,随后笑了笑:“放心,我还没追到你呢。” 汪顺自然能看到这边的情况,伸手插着兜,压根没打算跑。 沈辰再见到汪顺的时候就是在审讯室,据安子皓所说这人来到这嘴就没长过,问啥都不说。 “唯一一次张口就说有什么事只跟你说。”安子皓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快翻过去了:“反正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交给你了。” 沈辰站在审讯室门口,上面的反光镜印出他的身影,头发早就被淋透,湿哒哒的扒在脸上,脸色苍白的可怕,手上还有没擦干的血。是陆知阮的吧,沈辰闭起眼睛,脑海里都是陆知阮刚刚的样子,满手鲜血站在原地,根本不敢靠近自己,原来是怕弄脏自己。 沈辰苦笑一声:“我还真没多干净。” 最后就是他扶着陆知阮上了救护车,陆沥川絮絮叨叨满脸担心的跟着上了车,亲手把陆知阮交到言寂手里,他才又匆匆赶了回来。 安子皓一脸无语的回到办公室,就见宋辜晚坐在座位上发呆,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想什么呢?” 宋辜晚一愣,转过头见是安子皓,抿了抿唇:“没事。” “吓到了?”安子皓笑了笑,拉过椅子坐在宋辜晚对面。宋辜晚诚实的点了点头:“有一点。” “这个人明显就是冲着沈辰来的,我们都不知道他有幽闭恐惧症。”宋辜晚转过头看了看安子皓。 “还准备了炸弹呢。” 说到炸弹,宋辜晚脸色猛地一白,她从来不是一个乐观的人,相反,所有的事情她都会不自主的往最坏的方向想,美其名曰做好最坏的打算,其实每次都把自己吓个够呛。 她不敢想象要是刚刚他们没有接到陆知阮的那通电话,又或者陆知阮没有成功拆掉那个炸弹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安子皓看出她的恐惧,伸手想握握她的手,又感觉不太妥当,伸手拍了拍她肩膀:“你放心,有我在的地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辜晚一愣,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安子皓,那股很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但取而代之的就是无限的暖流,安子皓见她没有回应。 “怎么?不信啊,陆知阮都能保护沈辰了,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这个已经救过你好几次的大侠啊!” “噗呲。”看着拍着自己胸脯信誓旦旦的安子皓,宋辜晚没忍住笑了出来,看着安子皓的目光中也不再有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安全感。 第13章 杨随安 黑,无尽的黑。 就剩下无尽的黑夜。 安子皓整个人蜷缩在床上,身上七零八乱的盖着被子,手还紧紧的攥着周遭的布料。 细密的汗丝在额头汇聚成豆大的汗珠,却迟迟落不下来。 少年睡的一点都不安稳。 安子皓只感觉眼前一阵黑色的浓雾,长时间连轴转的工作换来的来之不易的睡眠被这些怪东西打破。 他伸手在黑暗中乱晃几下,那些雾像是害怕被他打到一样,洋洋洒洒的散到周围去了。 他这才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耳边时不时的响起训练哨子的声音,周围模糊的人脸渐渐有了形状,清晰的五官在眼前呈现。 是警校。 梦到这个地方安子皓属实意外,自从他失忆以来,每天晚上的睡眠都如同开盲盒,有时候会梦到狙击镜里的世界,一通乱晃什么都看不清楚。 有时候会梦到他们在训练场训练等场景,还是那个随便拿手枪打打就能拿到满分的自己,以及周围围聚着的一些人,他们夸他是天才。有些人的脸看不清楚,混在那些他大学四年来天天会见到的同学堆里,看着他和蔼的笑。 有时候运气不好,会梦到一团火焰,那团火焰仿佛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他就会感觉自己被推在热浪里,来回翻滚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显然今天的运气不错。 安子皓站在操场上,有些迷茫的转了转头,周围都是身穿制服训练有素的学生,还有绷着脸时不时吹一口哨子的教官。 安子皓被一声哨响吓了一跳。 抬头就看见教学楼的阳台有一个人正冲他招手。 不认识,但是很熟悉。 安子皓眯眯眼,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却只是徒劳,于是迈步往建筑里走去。 离那个人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却怎么也走不近了。安子皓还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穿着一身标准的黑色训练服,身型不算瘦,甚至有点胖,个子也不高。脖子当挎着个红绳子,末端绑着个白色的,像福袋一样小小的玉石。右边的胸口处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子,只能依稀看到上面有三个血红色的“班主任”。只听到那个人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活着回来。” 安子皓又往前迈了一步,那人却直接像雾一样,被吹来的一阵热浪吹散了。 安子皓一转头,又是熟悉的火光袭来,与之前不同的是,在热浪深处传来了一个浓重的被机器处理过的机械音循环说着。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扑腾一下,安子皓在黑暗中坐了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有些发愣,脑海里却在整理刚刚梦到的莫名其妙的梦。 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脖子上戴着一个玉福袋的班主任。 “他看起来很挺关心我的。”安子皓抓抓头发:“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个班主任。” 他愣了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起手机,看到消息这才松了口气。 昨晚众人协商后打算今天早上正式提审汪顺,刑天浩特批陆知阮在医院先养病,安子皓由于连轴转了两天批了一天假,陆沥川也也得了半天假在医院陪陆知阮,提审的事情就全权由他和沈辰负责。 将自己摔在床上,安子皓整个人呈大字放空,再一次整理着刚刚梦到的线索。 半晌后,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一趟阔别已久的江警大。 江警大离警局并不远,离她住的地方自然也很近,安子皓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从翻出来一件黄泥色的牛仔裤,囫囵套上就往外走去。 插着兜懒懒散散路过馄饨摊,犹豫几下还是走了进去,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边?”安子皓揣着兜要完馄饨后坐在那人边上。 宋辜晚转过头,见到安子皓也是一愣:“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你今天不是也休息吗?” 宋辜晚喝了口汤:“想吃馄饨,就来了。” 安子皓被她的样子逗笑,感觉有点可爱:“专门为了吃馄饨来?” 宋辜晚嘴里塞的满满的点了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你呢?” 安子皓低头想了想,在自己刚端上来的馄饨里舀了一大勺辣椒,搅了搅,往嘴里塞了一口:“我路过,想去趟警校。” “警校?”宋辜晚意外的看了看安子皓,这会似乎不是思念母校的时候。 安子皓了然的点点头:“想起来一些事情,想去确认一下。” “和你失忆有关?”宋辜晚试探性的问了问。 安子皓倒是坦诚,点了点头,好像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和我一起去?” “我?”宋辜晚指了指自己:“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 “就当陪我走一趟。我一个人很孤单的。” 半小时后,安子皓带着宋辜晚成功站在了江警大门口。门卫还记得他,寒暄了两句就放两人进去了。 再次站在偌大的操场,安子皓有一瞬间的恍惚,清晨梦里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自己当真就因为那段荒诞的梦回来了。 宋辜晚站在安子皓旁边,看着一圈圈穿着制服训练有素的学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独属于青年人的那份朝气,迎着阳光一圈圈的任由汗水浸湿衣领,从不会因为已经发生的某件事情而后悔追忆。 愣神间,安子皓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看台,看台不大,却也遮住了三分之一的操场边缘,红色蓝色和黄色的阶梯相互交叉着耸立在那里。 宋辜晚迈步跟上安子皓的脚步,一节一节向看台顶上走去。 看台上的风比两个人想象中的要大,宋辜晚挽在耳后的头发被不安分的风吹拂到脸上,迷的她睁不开眼睛。 安子皓微微闭起眼睛,双手平举起来,仰着头感受风吹到面庞的感觉:“好久没这么感受过风了。” 宋辜晚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开手臂:“我一直感觉风都是有味道的。” “哦?”安子皓一挑眉转过身看着宋辜晚笑:“会不会是因为你前面站了个人?” 宋辜晚自然明白他开的玩笑,没理他:“是自由的味道。” “海上的风才有自由的味道。” 宋辜晚转过头看了看安子皓,少年朝着太阳,伸手挡住了已经变得有些刺眼的阳光,却有着不属于自己年龄段的成熟。 “我有时候感觉,你不像是个刚毕业的人。” 安子皓一愣,转过身却又带着笑:“你的意思是我比陆知阮要成熟?” “成熟太多了。”宋辜晚严肃得很:“你给我一种,经历过很大的事情的感觉。” 安子皓望向宋辜晚的眼神动了动,又转过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我是因为参加过一次案件才失忆的。” “在大学期间?” “嗯。”安子皓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都是言晟告诉我的,就是现任局长,也是言寂的父亲。” 宋辜晚皱了皱眉头:“任务很危险?” “嗯哼。”安子皓耸了耸肩:“他说我当时负责狙击的任务,后来那边爆炸,我连带着也收到了冲击波的影响,撞到了头,不过还好,对小爷我的智商并没有影响。” 安子皓笑的很牵强。 “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你?” “因为小爷我的枪法准啊,他们都说我就是下一个04,我却不以为然。”安子皓撇撇嘴:“他可好久没有露面了,估计是忌惮小爷我的威名,等我哪天找到他,一定要和他一决高下,登上第一神狙的宝座。” 宋辜晚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一阵清脆的下课铃响起,学生们四散离去,两人这才回过神往办公楼走去。 “你的意思是,你梦到了你有两个班主任?”宋辜晚说到这摇摇头:“不对,你是说你梦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班主任?” “嗯。”安子皓插着兜走在宋辜晚边上:“我在学校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他又如此真实的出现在我梦里。” 说话间来到了大一年级的班主任办公室门口,安子皓伸手敲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请进。” 宋辜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只有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中年女人坐在床边。 那人见安子皓来了,有些意外的站起了身:“安子皓?” “左老师。”安子皓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冲着女人行了个礼。 女人见他便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安子皓的手臂:“不错啊小子,看来进了市局也没疏于锻炼啊。”很快便注意到了跟在安子皓身后的宋辜晚,扬了扬下巴:“女朋友?” 安子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不是呢,现在还是我同事,市局一队的法医,宋辜晚。辜晚,这是我大学的班主任,左绮老师。” 宋辜晚看了看眼前的女人,恰到好处的温柔和柔中带刚的眼神让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抹敬意,当即微微低头:“老师好。” 左绮却笑了笑,伸出手:“你好。” “老师,我这次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两人寒暄后安子皓开口。 左绮看着安子皓严肃的脸色,也不再说玩笑话:“你说。” “咱们学校,有没有一个胖胖的男班主任?大概……四十多岁?脖子上还戴着一个用红绳子串起来的玉福袋的项链?”安子皓说的时候手掌不停的摩擦着裤腿,看向左绮的眼神也充满试探。 左绮却一愣,张了张嘴:“你说,什么?” 安子皓察觉到她的异常,又迫切的重复了一遍问题,这次左绮的表情却变得有些诡异:“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安子皓听后眼前一亮:“真的有这个人?”说着兴奋的转头看了看也同样有些激动到宋辜晚:“那您认识他吗?” 左绮却意料之外的摇摇头:“我没见过他。严格来说,我们这个学校的老师,都没见过他。” “什么意思?” 左绮摇摇头没说话,起身带着两个人往楼下走去,教学楼的入口处摆了好几排荣誉栏,左绮带着两个人走到最把头的一个,停下了脚步。 安子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身穿制服,头上板板正正的,有些胖的男人的照片贴在里面。许是贴的时间太久了,照片变得有些泛白。但其中男人的神情依旧温柔,甚至可以用憨厚来形容。 在一排严肃着脸的警察里,他无疑是最温柔的那个,笑起来嘴角有淡淡的梨涡,两个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脸颊高高的鼓起。脖子上那条鲜红的绳子上赫然系着那个亮的发透的玉福袋。 “是他……”安子皓愣了愣。 “没错。”左绮看了看那个照片:“我在这个学校快七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平时这个荣誉栏学生们走走停停,也从来没有注意过他,所以我很惊讶,你为什么会知道他。” 安子皓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和左绮解释自己真的在梦里见到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学校的老师。”左绮看了看安子皓的脸色:“我们私下都在说,会不会是校长的亲戚之类的才会把照片挂在这里。” 安子皓看着照片上那个笑的和善的脸,目光缓缓下移。 杨随安。 从警校出来之后,安子皓低着头走了好长一段路,却在最后一个转角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宋辜晚:“不好意思啊,让你来陪我还这么久都没理你。” 宋辜晚摆了摆手:“我理解。” 安子皓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醒来之后我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但那个东西就好像一阵风飘过去了,抓都抓不住,想也想不起来,难搞。” 宋辜晚抬头看了看他:“没事,迟早会想起来的。” “我应该还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安子皓抬头看了看天,十分坦诚:“我一定要知道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宋辜晚。” 宋辜晚点了点头:“和我一样,我也一定要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年前?”安子皓转头看向宋辜晚,眉头一皱:“五年前到底是什么事情?大家好像都在找五年前的事。” 宋辜晚面色发白,嘴角蠕动几下:“五年前,我姐姐去世了。” 第14章 他们,回来了 依旧是熟悉的审讯室,却是不同的人。 沈辰迈步走进门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又黑又小的地方,他属实是不喜欢。 汪顺倒是很自洽,虽然整个人被禁锢在椅子上,却还是用手支着头看着室内唯一一个光源——那盏被悬挂在天顶上的灯。 刑天浩一脸严肃,直截了当的坐在汪顺对面到桌子上,把常用的那个保温杯摆在了桌子一角,摊开了笔记本。 沈辰看着一脸轻松的汪顺,刚刚的场景再一次一股脑的涌进脑海,眼前又是陆知阮两手的血。 “汪医生,久仰大名啊。”刑天浩用笔点点本子,眼里满是考究。 汪顺将视线在刑天浩和沈辰之间流转一遍,笑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铐:“这样的久仰,可不是我想要的。” “很显然,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刑天浩耸耸肩。 汪顺倒是笑了起来:“刑队长,是吧?” 刑天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想必你也知道你之所以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当然。”汪顺点点头,手指摩挲间,沈辰看见他拇指上套着一个极为熟悉的戒指。 汪顺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伸手抚上那枚素圈:“好看吧,这是叶惜军和杨婉莹的结婚戒指。” 想起来了,叶允棠梳妆台的珍珠相框里那对夫妻手上戴了的。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沈辰皱了皱眉头,这年头还有偷别人结婚戒指带的。 汪顺苦笑一声,抬头看了看房间顶上的灯光:“这是他们欠我的,是我的东西。” “怎么说你确实和叶家有很深的渊源?”刑天浩抓住了重点:“叶惜军和杨婉莹也是你杀的?” 汪顺斜了刑天浩一眼:“他们的尸体你们不是早就找到了吗?” 刑天浩挑挑眉:“照片是你拍的?” 汪顺倒是坦诚,点了点头:“很巧,我喜欢随时随地记录美好生活。” “既然都目睹了,为什么当时没有报警?”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啊,警官。”汪顺无辜的耸耸肩:“况且这是人家家里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怕是没资格管呢。” 沈辰眯了眯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汪顺说“外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在咬牙切齿。 “你有什么私心?什么私心能大过亲眼目睹杀人而不报警?” “你也知道的,叶允棠是个疯子,她要是知道我报警了,我还有命活吗?到时候闹的她死我活的,多难看啊。” “你很有把握啊。”沈辰敲敲桌面:“你怎么能肯定,你一定能赢过一个疯子。” 汪顺不屑的甩甩头:“就是因为是个疯子,所以才好赢。做起事情来毫无逻辑可言,这就是她必败的原因。”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报警。”刑天浩喝口水:“既然你都已经必赢了,你还怕什么。” 汪顺一怔,意识到自己被面前这两个人套路了,也不恼,笑了笑:“我想见见叶允棠。” 刑天浩眉头一皱,想也没想:“不行。” “我有个问题。”沈辰抬眼:“为什么这几天联系不上你,昨天你又出现在医院里。” “杀人了不得多藏几天,”汪顺看了看沈辰:“有些事情我需要和她说,但叶允棠现在在你们手里,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们。” “你们俩还真有趣,一个来自首是为了举报一个,另一个来自首是为了跟那个说事情,怎么着把我们警察局当会谈所啊。”刑天浩看着汪顺。 汪顺倒是笑了笑:“反正你们也不缺证据,杀那两个人的证据我藏起来了,条件就是把叶允棠带来,我和她聊一聊,你们也没有什么亏的,不是吗?” 刑天浩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在叶允棠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 该死的被威胁的感觉。 他转头看了看也皱着眉的沈辰,却得到了对方肯定的信号。 于是半小时后,就出现了审讯室很少见到的一幕,两个嫌疑人面对面被拷着。 鬼知道把叶允棠从医院转移出来沈辰费了多大的劲。 叶允棠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汪顺,立马咬牙切齿:“畜生,你还敢见我。” 汪顺对比起来就淡定的多,斜着眼睛看了看被沈辰请过来应对突发情况而坐在门口的言寂:“怎么,长这么大干爹都陪你走过来了,见都不能见你了。” “你放屁!去他妈的干爹,你别恶心我了。”叶允棠头发应该是在床上蹭的,乱糟糟的,在配上她的话,言寂真的在努力压制想把她送回医院床上的想法。 沈辰坐在房间里,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人。答应叶允棠和汪顺见面当然不只是为了汪顺说的证据。 当然在现场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 抛开这个不说,最重要的还是想看叶允棠的反应,站在叶允棠的角度来说,这个人拍了自己杀了自己父母的证据,按道理来说是不希望他落到警方手里的。 刑天浩找人去查过,叶允棠一口咬定的所谓汪顺做的非法交易全部都是空穴来风。汪顺这个人在单位一直都是待人有礼,也从没传出来有任何非法交易。 至少在国内的这几年是这样。 那么叶允棠到底为什么就算自己被抓也要把汪顺拖下水,汪顺又是为什么非要见一面叶允棠,就成了沈辰钻牛角尖的地方。 他皱着眉头,想从两个人的对话中听出蛛丝马迹,但几乎是前面的二十分钟,都是叶允棠甩着脑袋在疯狂输出,汪顺一脸轻松的看着她,中途甚至还伸手向沈辰要了杯水喝。 太不正常了,这一切和刑天浩沈辰两个人预想的相差太大了。 等叶允棠骂累了,垂着头无力的靠在凳子上,汪顺才抬眼看了看她:“说完了?说完了就到我了。” 叶允棠翻个白眼,想继续骂,却发现骂了很久又没喝水,嗓子哑了。 “你还有个哥哥,这事你不知道吧?”汪顺开口后,不只是叶允棠,所有人都愣住了。 “哥哥?” “同母异父的亲哥哥。”汪顺一挑眉:“就比你大三岁。” 叶允棠皱着眉头刚想骂,汪顺又打断了她。 “可惜啊,他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比你大了三岁,现在却比你整整小了二十五岁。”汪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阵阵泛红。 “在你父母结婚的三年前,杨婉莹还是我的女人。”汪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戾:“当时在三个人里秀恩爱的明明是我们两个,他叶惜军只能斜着眼睛偷偷看着。” “后来,婉莹顺利怀孕了,生下来一个男孩儿,天知道我到底有多开心!”汪顺说着死死盯着叶允棠,那张与杨婉莹有七八分相似的脸:“然后,叶惜军这个小人,趁着杨家集团的经济危机,去找了婉莹的父母,彩礼是当时出身于平民家庭的我根本负担不起的程度。” 叶允棠抬头木然的对上汪顺悲凉的眼神,没说话。 “所以啊,他叶惜军如愿了,我儿子三岁的那年,杨婉莹穿着婚纱走进了教堂。而我,”汪顺说着嗤笑一声:“我就坐在下面,给他们鼓掌。也就是那天,我儿子追着叶家的车跑的时候,出车祸了。” “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你当然理解不了,你就是个疯子你能懂什么?你能懂我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接到的那个最致命的电话的心情吗?”汪顺说着用手拍了拍铁桌子,开始的淡定去而不返。 “叶惜军他当然不知道杨婉莹还有个儿子。高中毕业之后杨婉莹就留下只有几个月的儿子和叶惜军两个人双双飞到国外去了,他叶惜军怎么可能知道。”汪顺笑的苦涩:“所以啊,我儿子没了,走的时候妈妈在另一个男人的车上,去结婚。” “讽刺吗?”汪顺突然转过头看着沈辰:“但这就是我这一生,荒唐的一生!都是她父母害得!” 汪顺伸出手指着叶允棠,后者懒懒的抬着眼睛看着他:“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汪顺放下手,靠着椅背:“他们毁了我的孩子,那我也要毁了你。” 我也要毁了你。 沈辰眉头骤然皱起,身体微微前倾,这细小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却被汪顺斜着眼睛看到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父母根本就不是你自己杀的。”汪顺看着叶允棠脸上带着笑:“这么宝贵的机会,我怎么可能让给你呢。” “你又在胡说什么。”叶允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那两个人就是我杀的,是我,一刀一刀杀的。” “噗呲。”汪顺却笑了出来,最后转化为哈哈大笑,笑的眼泪从眼眶里一颗颗落下来。 叶允棠却好像完全没听见:“那两个冒牌货都比他们会做父母,至少我从来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亲情。” 她的目光变得暗淡,眼眶也泛起淡淡的水雾:“好像我不够优秀我不配成为他们的孩子。呵,连那个冒牌货妈妈看到我没吃饭就出门都会往我怀里塞几个包子,他们做了什么?!” 汪顺笑够了,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叶允棠:“所以我说啊,真够讽刺的。要是没有叶惜军和杨婉莹的帮助,我的实验也不可能做的这么成功。” 叶允棠好像变得清醒了,眯着眼睛看着他:“什么实验?” 汪顺一挑眉:“一项关于,一个出生精神完全正常的孩子,在后天环境的培养之下,能不能变成一个完全失去理智的疯子。” 结果可想而知,叶允棠再一次失去了理智,于是在刑天浩的帮助下,言寂这次成功在叶允棠自残和伤害他人之前将她转移到了医院。 言寂把叶允棠绑在病床上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作为一名医生,我不会再配合你们转移病人到这种会给她这么强烈刺激到地方了。” 沈辰坐在审讯室,对面汪顺手里的纸杯子早就空了,被他捏在手里再看不出形状。 “这项实验是你做的?”沈辰皱着眉头。 汪顺耸耸肩:“嗯哼,我刚刚说的很清楚了吧,一项将普通人变成精神病的实验。” “整个计划都是你一个人提的?”沈辰狐疑的看向汪顺,一个整形医生来搞心理医生的活,做的还这么成功,无论如何他都不信。 “不然呢,你帮我啊,沈教授。”汪顺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沈辰脸色却更难看了:“你怎么知道我姓沈。” “我不只知道你姓沈,我还知道你叫沈辰。”汪顺无所谓的耸耸肩:“别猜了,叶允棠知道的我都知道,毕竟那些是我告诉她的。” “是你让她给我传的话?”沈辰眸子一怔,又上下打量汪顺好一阵:“你到底是谁。” “沈教授,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汪顺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看着沈辰略显紧张的样子,好笑的扯扯嘴角:“我是汪顺啊,你正在审问的杀人犯。” 随后不管沈辰如何旁敲侧击的问,汪顺都再闭口不谈,只是懒懒的留下一个地名让沈辰去拿证据,就闭上眼睛装睡了。 沈辰大步走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一拳砸到了桌子上,被气个够呛。 他肯定还知道些什么。 那些实验不可能是他自己完成的。 刑天浩从门口走过来,看到沈辰被气成这样,意外的怔了怔。 沈辰见刑天浩回来,收起了桌子上的拳头。 刑天浩这才走进来:“你也觉得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做的?” 沈辰点点头:“他一个人做不来这种实验,况且能毁掉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刑天浩抬头望向沈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所想相同的事情。 “叶允棠那天在医院,和你说了什么?” 沈辰一怔,选择了隐瞒一些:“她说她认识我,也知道五年前那件事。” 五年前汪顺在国外,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他们,又回来了。” 刑天浩的脸色一变,沈辰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相同的慌乱。 江城的天,真的要变了。 第15章 那你凭什么呢 根据汪顺最后告诉沈辰的地址,沈辰和刑天浩两个人站在金炜家单元楼下面面相觑。 “你确定这是他给你的地址?”刑天浩皱着眉头。 沈辰点点头:“不会有错。” 两人迈步往上走去,意料之中的,汪顺就住在金炜家楼上。 刑天浩眯了眯眼睛,看了看沈辰。 沈辰伸手去推防盗门,没锁,很容易就推开了,沈辰暗暗吐槽汪顺也不怕有小偷,却在进门后默默把吐槽的话咽了下去。 整个屋子都是空的。 显得驻留在一边的大落地窗大的有些离谱,沈辰在屋里打量一圈。 确实没什么可防盗的东西。 两个人继续往屋里走去,整个屋子里最丰富的地方是靠北边的一间次卧。沈辰迈步向里面走去,刚进屋就看见了摆在床边的一个半人高的柜子上醒目的相框。 里面是一个看起来一岁的男孩子,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正是汪顺和杨婉莹。 沈辰拿起相框。屋里到处都是灰,只有这个相框干净的,显得格格不入。 想必这个孩子就是他和杨婉莹的孩子。 那个年仅三岁,为了找回自己母亲而死的孩子。 沈辰的视线很快被下面的柜子吸引,他小心翼翼的把相框放在柜子上,伸手拉开了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红色的砝码。 一个上面画着黑色的梅花的砝码。 一个黑色梅花上刻着字母“k”的砝码。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砝码。 刑天浩闻声走了过来,顺着沈辰的目光看到了那块躺在抽屉里的东西,脸色霎时间变白,身体一凉。 “这……”刑天浩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辰也好不到哪去,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一堆绵软的东西上,低头一看,是一堆烟头。 “是他们。”沈辰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抖。 刑天浩拿起那块砝码,一股脑揣在了兜里:“还有别的线索,再找找。” 医院里,陆沥川一早上在病房里又是烧水又是洗水果,忙的不亦乐乎,这会好不容易被陆知阮来着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会,手里又闲不下来的削着苹果。 “哎呀!”陆知阮从陆沥川手里夺过水果刀,放在床头柜上:“我就是手受伤了其他的地方又没事,你别忙忙呼呼了。” 陆沥川却神色一正:“那这调查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沈教授都去审讯了,他都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啊。” 陆沥川正色指了指陆知阮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陆知阮无奈的摊在床上,嘴上还在较真:“我真的没事,我真的只有手受伤了,让我出院吧啊?我在家里也可以养病的。” 换来的却是陆沥川义正言辞的摇摇头:“你回家了没人照顾你。” 顾岚的到来打乱了陆知阮思辩的思路。 陆沥川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那抹白色的身影,一抖,一紧张下意识站了起来。 陆知阮一愣,这才起身转头看过去。 第一眼,好像是个小护士。 第二眼,好像还挺漂亮。 顾岚头上戴着护士帽走了进来,脸上还是那个招牌笑容。 陆沥川有些紧张,伸手在裤子上擦了擦:“顾护士。” 陆沥川的动作明显,几乎不用刻意观察就能发现,顾岚见后笑了笑:“听说你妹妹住院了,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陆知阮眼珠在两个人身上咕噜噜转了转,又看了看陆沥川紧张的样子,一切就都了然了。 面前这人八九不离十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嫂子。 “啊,伤的不重。”陆沥川挠挠头,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合适。 陆知阮撇撇嘴,明明让她住院的人是他陆沥川。 “哦对了,上次叶允棠的事情,多谢你了。”陆沥川抬头看了看顾岚:“我上次去找你,看你在办公室睡着了,我就没打扰你。” 顾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有点困了,就在办公室凑合了一下。” 陆知阮看着眼前两个人别扭的样子:“你没事可以约顾护士吃个饭啥的感谢她。” 陆沥川却一怔,用眼神警告陆知阮别乱说话。 顾岚却笑了笑:“那可能要麻烦陆警官在跑一趟医院了。” “为什么。”陆知阮假装没看见陆沥川的眼神,转头问顾岚。 “因为我们只能在医院才能见到啊。”顾岚笑的温柔至极,迈步走过来看了看陆知阮的手。 “你们没有联系方式吗?”陆知阮任由顾岚检查,转头看了看陆沥川。 陆沥川见状摇摇头。 陆知阮快把无语写脸上了。 “加一下,就现在!”她挥挥手:“你看我这手,你不得多和人家医院的护士联系联系,取药啥的也方便。” 陆沥川一愣,顾岚也愣了愣,于是在陆知阮的推搡间,两人才交换了联系方式。 “小陆警官的结果出来了,没什么问题。可以安排出院了。” 于是在顾岚的认证之下,陆沥川才放心的带着陆知阮离开了医院,刚走出大门,就看见急匆匆带着资料往上走的言寂。 言寂看见陆知阮,跑过来简单问候了两句,又和他们说了警局的情况,又急匆匆的走了。 陆知阮听罢却不论陆沥川说什么也要先回一趟警局。 陆沥川拗不过她,只好跟在后面。 办公室里面却没有人,陆知阮东跑西凑的好歹凑出来点刚刚发生的事情的经过,这才安心的和陆沥川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沈辰和刑天浩。 而此时的两人,正在楼上正对的办公室里。 “你说什么?”坐在靠背椅上的男人猛地放下手里的报告,双目圆睁的看着刑天浩。 刑天浩见后微微低头,语气却丝毫没有退让:“局长,希望您能考虑我的建议。” 言晟扯扯嘴角:“重启遥光计划,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没疯。”刑天浩说着抬头看了看言晟,言晟的表情一怔,一副你没疯我疯了的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又说道:“您也没疯。” 言晟听他这么说,摇摇头,又拿起报告看了起来:“刚刚我就当没见过你,出去吧。” 刑天浩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角落的沈辰,又看向言晟,目光坚定:“局长,这两份报告里很明确的写清楚了,明显就是和当年的组织有关系。从普空开始,他们五年前都有充足的理由不在江城或者根本不会知道五年前那件事情,但是……” “行了。”言晟皱起眉头,再次放下报告,抬头严肃的看向刑天浩:“你的报告我看了,这里面提到五年前事情的有三个人。” 言晟说着竖起三个手指:“第一个叫普空,现在人就在监狱里,说是认识你们的特派专家沈辰,第二个是个疯子,胡言乱语的什么东西也都是你们这个沈辰的一言之词,第三个现在就在楼下审讯室里面坐着。” 言晟一个一个数过去:“这里面唯一一个正面说过五年前事情的就是这个叶允棠,她还是个吸毒过剩的疯子,你现在告诉我你凭着这些要重新成立专案组来重启遥光计划,你凭什么呢。” 这话问的刑天浩一怔,没说话。 言晟见状叹口气:“老刑,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五年前的案子你也不是没参与,当年那么多经验老道的刑警都栽在那里,最后就剩下我们三个。”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刑天浩身边用手拍了拍刑天浩肩膀:“我明白你想替冯队讨个公道的心情,但是现在证据链不全只是一个方面,你也没有人啊。” “有人。”刑天浩不服输的抬起头,看着言晟的眼睛:“现在一队的这些孩子们,哪一个挑出来都是数一数二的。” 言晟手一顿,伸手指了指沈辰:“他们?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技术警,一个战斗力几乎是零的法医,还有一个你,重启遥光计划?我看你真的是忙糊涂了吧。” 刑天浩被他说的无法反驳,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嘴唇蠕动几下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如果我们不去查这件事,不只是那些牺牲的人,江城还会陷入五年前那样的危险之中。”站在一边的沈辰双手环胸看着言晟。 言晟抬眼看了看他:“所以呢?你们都意思是我现在要因为这个原因同意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刚刚步入社会的孩子们去对抗你们那些所谓的蛛丝马迹,甚至都没有任何证据能直接证明他们回来了?”言晟一口气说完这些,呼出一口长气。 沈辰听后垂下眼睛。刑天浩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血红色的东西:“这个呢?算不算证据?” 言晟一怔,伸手接过,面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老刑,这东西并不能说明它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们还在他家里看到了信件,汪顺明显就是背面还有人,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组织的人。”刑天浩没有放弃。 “信件呢?有笔迹吗?” “没有,是打印的……”刑天浩说完,底气不足的低下了头。 “好了。”言晟看着他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就凭这些无法立足的东西说这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的,无论是出于你们的安全考虑还是出于走程序的角度考虑,至少在现在,遥光计划的重启,正式被我驳回。” 刑天浩站在走廊,只觉得胸口被压的喘不过气,从兜里掏出烟盒,又意识到这是走廊,憋着口气把烟盒又塞了回去。 沈辰抬眼看了看他:“看吧,我就说他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刑天浩抬头把头靠在墙上,双目空洞:“我就是想试试。” 沈辰看了看他,问出了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不怀疑我了?” 刑天浩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怀疑。” 意料之内的答案。 “那你还带我来这,你就不怕我和你唱反调。”沈辰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夕阳。 原来已经傍晚了。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透过窗口洒在地面上,好像给走廊都镶了一圈金边。 刑天浩轻笑一声:“这我倒不怕,比起你到底是不是凶手,我更好奇这件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沈辰点点头,当年的事情只有涉案的警察和他自己本人知道他被怀疑的事情,那时候沈辰也曾经坐在那个冰冷的凳子上,而刑天浩刚好坐在他对面。 “除了我们这些人,就剩下那些人了。”刑天浩惆怅的叹了口气:“怎么就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呢。” 沈辰起身:“既然出现了,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收手,等着吧。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被动的感觉。” 两人刚回到办公室,就见陆知阮和陆沥川两个人在工位上坐着。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给你放假了吗?”刑天浩看到陆知阮有些惊讶。 “在医院听说了叶允棠的事情,就想着来帮帮忙。”陆知阮起身,眼神却落在沈辰身上。 后者倒是没什么异常,脸色也已经恢复如初,看见陆知阮也是一愣,低着头想了半天:“没什么事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沈辰说着指了指陆知阮的手。 陆知阮见状笑了笑:“小事儿。案子怎么样了?” “汪顺把事情都说了,证据也都根据他的说法找到了,现在证据链完整,走完程序就可以把人送到检察院了。”刑天浩走到工位上喝了口水。 “怎么说,这个案子就算结束了?” “嗯哼,”刑天浩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些小疑点,我会再留心查一查。” 对上沈辰的目光,后者却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 陆知阮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安子皓和辜晚姐呢?” “这呢。”声音从门口传来,宋辜晚和安子皓探着脑袋走了进来。 刑天浩轻笑一声:“得,不放假的时候都叫着说要放假,真放假了又都跑回来上班是吧。” 几人相视而笑。 “人这么齐,不请大家吃个饭倒显得我这队长不懂事了。” 刑天浩说罢大手一挥:“下馆子。” 第16章 沈辰的日记3 又是熟悉的环节,叶允棠的案子结束了,不同的是我这次并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办公室。 说实话,对于这个地方一开始我并没有太多的感受。在我个人看来,一个总要离开的地方并不值得我费多大的心思,但是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态度在发生很大的转变。 换句话来说我第一次意识到也许自己并不是个局外人。 这个案子有太多让人唏嘘的点和还没有解释完的迷点,但这并不能阻挡案子的结果,有没有解开这些疑惑并不会影响整个案子的走向。 而这个案子出现的第一个凶手,叶允棠。也成了串成在这段故事中最无厘头的凶手和最无辜的受害者。 在汪顺的家里,也许那个地方都不能够被称之为家,有谁家里尘土飞扬烟头乱扔呢。我们发现了一本日记,让我惊讶的是这样的人居然还会写日记,里面不算详细的记录了他想记下的东西,当然,我后来又去见了一趟叶允棠,她因为身体的缘故被从监狱转移出来了,现在正在精神病院里面呆着。 她比我想象中的冷静的多,也许是汪顺真的因为她的举报而落网了又或者是其他的,我从她的嘴里了解到了那段她不为人知的童年。 “在我有记忆的时候,我父母就对我要求很严格,由于他们在艺术方面的造诣,所以很合理的要求我要继承他们的衣钵,但我却也总是差强人意。每一次的失败换来的就是我母亲长达一周的叹息和父亲无休止的冷漠。我不明白为什么家庭的幸福和家人的陪伴要建立在学业成功之上。” “慢慢的我开始学会去讨好,拼尽自己的全力去夺得一个还能看的过去的成绩,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到他们面前去炫耀,换来的却是一句这有什么了不起,才得到这样的成绩就满足了?” “后来有一天我发现他们变了。” 也就是在叶允棠察觉到的那段时间,她的父母就已经开始被汪顺调包了。 “母亲开始变得温柔,会在我睡前端给我一杯热牛奶,会在我出门前让我早点回家,她不在专注于她的事业,回家的频率变得多了起来,也不再在大清早逼着我起床学习。那段时间我感觉我就像溺水许久终于获得了新生的人一样,我开始学着像同龄人一样打开心扉去和母亲交流,一切好像都在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母亲第二次出差回来,她又变成那样了,好像我那段时间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一样。” 这里应该就是两对真假父母在轮番交替着出现,那对汪顺安排的假父母在叶惜军和杨婉莹去出差的时候钻空子来到叶家,却没想到这个假母亲成了整个计划最大的败笔。 “几次下来后,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我偷听到了那两个人的电话,原来这一切都是汪顺捣的鬼。我想去质问他,但此时我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开始无法自主的完全掌握我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当我在长期的反常中彻底醒悟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叶允棠第一次去了医院看病,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中度了。 “所以我开始发了疯了去找医生,疯狂科普相关的知识,叶家已经快被那两个人架空,这一切都是汪顺的阴谋,我不能也这么轻易对倒下。” 但是叶允棠的努力并没有很大的用处。汪顺能够成功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原因,换句话说,叶允棠本身的家庭就有很大问题,讨好型人格的出现比一般的临床病例都要早,长期在高压的环境中成长,也默默为汪顺的成功打下了地基。 我又去翻了翻汪顺那边的日记和资料,总算搞清了事情的始末。 汪顺和杨婉莹两人相识在高中,在高中毕业的那天,叶惜军,杨婉莹,汪顺三人聚会出来,在酒精的加持下,汪顺和杨婉莹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伴随着这个错误产生的,就是那个无辜的孩子。 杨婉莹怀孕的事情保密性做的很好,毕竟杨家当年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企业,传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光彩,而恰恰也是因为这一点,杨婉莹的父母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杨婉莹嫁给汪顺。 但两个人也没放弃。杨婉莹偷偷生下了这个孩子,却在孩子刚满一周年的时候因为杨家的经济危机,在国外嫁给了叶惜军。 叶惜军好像并不知道杨婉莹曾经和汪顺生过一个孩子,只知道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但在婚礼上杨婉莹还是邀请了汪顺。 她告诉他,一切都该放下。 但她不知道的是,半小时前她和汪顺的孩子偷偷追着她和叶惜军的婚车跑,出了车祸。 一切开始变得不受控制,叶惜军和杨婉莹出于对汪顺的愧疚,答应了他在研究生时期的一项有关于皮肤科的实验。 实验失败了,两口子也因此患上了皮肤癌。 确诊的那天,杨婉莹拉着汪顺哭了好久,哭诉着命运的不公和世道的轮回,却偏偏没怀疑过手里拉着的这个男人。 三人协商后,叶惜军和杨婉莹同意了汪顺找志愿者代替他们来支撑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的提议。 只是因为担心叶允棠年龄太小没有父母的陪伴。 于是汪顺的计划开始正式启动,他先招募了一男一女两名志愿者,开出的条件是叶家整个家业,要求是他们要完全服从他的命令,事成之后叶家诺大的家业都是他们的。 那个假的杨婉莹就是在这次招募中来赴约的,令汪顺惊讶到是,这个女人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气质都和杨婉莹大差不差,唯一最致命的就是她的性格过于柔弱和胆小。 但让汪顺最后敲定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也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相似的经历总会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带来亲切感。 遗憾的是汪顺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他招募来的这两个人的姓名,警局的基因库里也并没有两个人到信息,所以我们无法知道这两个人真实的姓名。 那名假母亲对叶允棠的好也并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很怀念自己的孩子。 两个被招募来的“志愿者”很听话,至少在前十几年见是这样的,汪顺对他们很满意。 一切的变故来自于七年前的一天,叶惜军和杨婉莹两个人在国外出差时意外的发病,晕倒在后台,从医院醒来之后两个人毅然决然的回了国,所幸汪顺提前嚷两个人假冒父母离开了叶家。 叶家父母一脸欣喜的赶回来想见女儿最后一面,却撞上叶允棠正好发病。眼前的女儿变得不成样子,披头散发拿着菜刀在空中乱舞,嘴里念念有词,脸上一会哭一会笑,交织在一起。杨婉莹是最先倒下的那个。 “应该是气急攻心吧,谁知道呢,我刚好那天没来得及离开,他俩都倒下了,叶允棠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拿着菜刀对着两个人的尸体就是一顿狂砍,我当然要记录下来。” 这是汪顺那天的日记。 叶允棠砍够了愣了愣,颤颤巍巍的检查过后发现是自己真正的父母,她没有害怕,反而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那个时候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从此之后她就是那个小时候父母最想让她成为的那个发着光像小太阳一样的孩子了。 叶允棠砍下了两个人的头,带走放在了我们之后找到的那个山间的小木屋里面。汪顺则是收起了她丢在外面的躯体,放在了那个花房里面。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的结束了,如果没有那枚被刑天浩拿走的血红色砝码的话。 我在汪顺的日记本里没有找到任何他将叶允棠变成现在这样的计划,但谋害叶惜军和杨婉莹的计划倒是很详细。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就怀疑叶允棠变成这样不是汪顺的手笔。 如果没有那块血红色的砝码,这一切就可以在汪顺这里结束了。 所以我又去了一趟汪顺的家,这次在他的床垫下面有了新的收获。 是一封信,没有收件人当然也不会有寄件人,字体也都是用电脑打印出来的标准宋体,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十六个字。 “就照我说的做,你会得到你所有想要的。” 最后的落款和那块砝码一样,是一个花体的大写的k。 这一切让我感觉太熟悉了。 五年来,我始终都在做同样的梦,有时候我都惊叹于我自己的潜意识,永远都在单曲循环一样的东西。 就是那扇熟悉的大门,也是那张熟悉到诊疗床和那个熟悉的地方。 当我睁开眼,不对,都不用睁开眼睛,我就知道那个人又在门口。 当然严谨来说它并不能算是一个人,毕竟没有人是一团肉泥。 它的背后是无尽的黑暗,最恰当的形容应该是在午夜驾驶这一辆老旧的金杯在空无一人的山路上行驶,视线只能在两盏远光灯中间来回穿梭,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而在那两盏远光灯的视线范围内,我的眼前是一片血红,就好像是那两盏灯为了呼应恐怖的氛围故意猩红了双眼。 红色像一片血海蔓延过来,几乎是霎时间就把我吞没了,在我的周遭我能看见的,就是一块块碎尸,切面十分平整,凶手是一个很细致的人。 唯一醒过来的方式就是这时候能过来一束强光。 所以我并不喜欢在睡前拉窗帘,有时候我甚至会刻意建行窗帘拉开等着天边慢慢泛起那抹白光,即使它离我很遥远。 对于我来说,我不知道五年前那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的视角,我只是一个被当成凶手的心理医生罢了。 死的那个人是我的患者,被警察发现的时候她死在我的诊疗室里,整个人被肢解成无数块,我没数过,因为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地上都是无尽蔓延开的血水,罪魁祸首是一个早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缝隙里还好像不服输的有血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流淌出来。 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行李箱上只有我的指纹。 从警局走出来的时候我只感觉一阵恍若隔世。那堆警察有的咬定我就是凶手,有的却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说我在箱子上留下的指纹和真实的杀人情况不相符。 刑天浩当时也在,就坐在角落里记录,得空了还不忘抬头充满敌意的看着我。 后来证据不足,那个有我指纹的箱子成了唯一一个能指认我,又同时证明我无辜到证据。 我离开了江城,在江师大的所有授课任务都改成了网课的形式。 后来我了解到五年前的江城经历过一次血雨腥风,一群疯子成立了一个组织,到处伤害无辜的百姓,在警察和他们的殊死搏斗中,许多人都丧失了生命,冯同就是其中一个。 我没见过他,严格来说我只在那个案件中见过刑天浩。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事情和这些犯罪分子脱不了干系,所以在刑天浩的劝说下,我加入了刑警大队成为了他们的顾问。 我和他们一样,想要一个真相,哪怕真相差强人意,我都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个大案子结束,大家都获得了难得的喘息的机会。 陆知阮的手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在家静养了一段时间后便好了,受伤的纱布也换成了创口贴。 陆沥川和她的关系也很有效的得到了舒缓,陆知阮不再排斥和他的相处,但好像还是叫不出口那句哥哥。 安子皓和宋辜晚两个人好像越走越近了。 说到安子皓,他的失忆也是在五年前,会不会和当年的事情也有所关联。我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刑天浩,他却挥了挥手让我不要太敏感,安子皓的年龄和五年前的事情一点都对不上。 但自始至终没有人能解释那个飘在寺庙里的红绸,以及上面那句话和那个字迹。 一切好像都在慢慢浮现,又消失的太快,我们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所以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等不到日出的人。 当天光自地平线升起 山海异兽自深渊觉醒 人类本就是自私的生物 人之初 性本恶 我们也许不会希望别人过的比自己更好 尤其这个人还是曾经患难与共的朋友 更是抢走自己心爱之人的情敌 一切不过都是环环相扣的因果 山海不相负 人心永无解 ——《遥光·汪顺》 第17章 刑警队的日常 离下班不远,刑天浩不在,办公室没活,有人开始光明正大的摸鱼,打开了王者荣耀。 准确的来说是,在办公室的五个人里,有四个人的手机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timi~”。 沈辰刚刚改完手里的论文,抬头一看却发现四个人如临大敌的捧着手机,那架势甚至赶上了上次提审犯人时候的样子了。 沈辰:谢邀,我有点害怕。 今天周一,是国服定榜的日子,他们激动点也正常,不过就是沈辰不能理解就对了。 宋辜晚和安子皓出奇的紧张,上周两个人熬夜双排就为了如今这一刻。说来也怪,别人情侣双排都是“宝贝来个瑶”,安子皓和宋辜晚两个人则是宋辜晚嫌安子皓边路没优势,安子皓嫌宋辜晚打野没节奏。 一边打一边吵,打着打着也就一路高歌猛进冲上了所谓的百星王者。 反观陆知阮和陆沥川就显得淡定的多,陆沥川打游戏一向厉害,陆知阮跟着哥哥混肯定也没有大问题。 沈辰不知道的是此刻坐在他周围的四个人分别是国服孙悟空,国服马超,国服西施和各种国服。 新的一周新的排位,四个人火速进了队伍。 安子皓:“怎么办?招募一个辅助来?” 宋辜晚:“来个瑶瑶稳赢的好吧。” 陆沥川:“来啥都行,全能补位。” 陆知阮:“五五开黑节,不限段位排位。” 陆知阮在首页上浏览着活动内容,在说到这个不限段位排位的时候,安子皓把目光投向了喝咖啡的沈辰。 “来打游戏啊沈教授。”安子皓晃了晃手机,“反正也没啥事干。” 沈辰当然是拒绝的,“不了,你们玩。” “诶呀,一起来嘛。”陆沥川也帮腔道:“我把小号给你玩,随便打就行。” “我也没下,你们玩吧。” “其实……” 当陆知阮一脸犹豫的看向沈辰的时候,沈辰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因为沈辰想起来今天早上的时候,陆知阮借过他的手机。 “对不起教授!他们让我给你下好了!” 岂止是下好了,甚至连内置更新都更新好了也登上了给沈辰准备好的小号。 沈辰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四个人合起伙来算计他。他瞥了一眼陆知阮那个头号小叛徒,认命的点开了游戏。 “输了可不赖我。” 进入游戏的bp页面,沈辰因为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所以理所应排在了五楼。可是大家都忘记了一件事,沈辰根本不认识几个英雄。 以至于在安子皓叫喊着让沈辰ban掉夏洛特的时候,他ban了一个安琪拉。 “抢个瑶吧……”安子皓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开的是排位。 好在是蓝方,安子皓一楼抢了个瑶之后走到沈辰身后,预选了马超之后坚定的和沈辰说:“沈教授,你保持在这里不要动。” 二三楼分别是宋辜晚和陆知阮。 很难想象到宋辜晚这么一个清冷大美女,实际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野王呢?国一孙悟空,国三阿轲和国十镜都是她,带过的妹妹数不胜数。 这一局也是坚定的锁下了孙悟空,换上了至尊宝的皮肤。新到手的国标,必须得穿的帅点去对面野区显摆。 陆知阮这一看四楼陆沥川预选马可,五楼沈辰又在安子皓的指挥下预选了马超,干脆选了个貂蝉打四核阵容。 有烂一起摆。 很好,对面反手掏出东皇加张良,陆知阮宣布自己当场退役。 四核且无控的究极菜刀队,在陆沥川给沈辰讲瑶怎么玩的时候,全军出击了。 陆知阮清完第一波兵之后发现自己没二级,想着刚刚那个站位不存在漏兵的情况,点开了数据面板。 瑶,布鞋,经济一号位。 说到这里大家懂得都懂,陆知阮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经济,一边跟沈辰说:“教授,先买个宝石。” 沈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站在中路草丛里逛起了商店,挑选了一番之后问陆知阮:“你要红宝石还是蓝宝石?” 或许是绿宝石也说不定。 东皇没来反野,宋辜晚顺利拿了中路河蟹之后准备出其不意的去gank一波发育路,恰好沈辰的辅助也在陆知阮的指挥下游荡到了下路。 对面伽罗经不住残血马可的诱惑,闪现离开了防御塔的保护范围准备拿下一血。 等到兵线一到,宋辜晚一个跳棍拿下伽罗。正准备和安子皓炫耀一番的时候,东皇和张良双双闪现压制住了宋辜晚。 前期伤害不够高,即便东皇进塔,伤害也不足以支持他杀掉自己。宋辜晚的伤害算的很好,她本来确实是不会死的,如果沈辰没开干扰的话。 “shut down!” 直到游戏最后,也没有一个人的国标亮了起来,甚至svp还是沈辰。 四个国服三条龙带不赢一个沈辰。 当然以上这些已经是几个月前的痛苦回忆了,自打那局结束沈辰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再见已经单排上了星耀段位。 陆沥川曾观战过几局,才发现沈辰在这几个月里进步神速。 尤其是猴子,马超,貂蝉和马可。 懂得都懂,沈教授的胜负欲很强。不过瑶的熟练度却依旧停留在小绿豆上,或许这也是他进步神速的原因之一。 又是一个赛季末,大家周末在家相约娱乐。 原本气氛轻松的车队在沈辰进入房间后倒显得有几分拘谨,安子皓至今仍然不能适应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沈大教授此刻正在和自己开麦打游戏。 进入选择英雄界面,以往吵闹的大家此刻都莫名谦让起来,好像谁先选英雄谁就吃亏一样。 “来个瑶跟着我。” 沈辰选出暃来打野,然后悠哉悠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下一秒,宋辜晚秒锁妲己,安子皓秒锁蒙犽,陆沥川犹豫一下选了蒙恬。 安子皓:占我便宜是吧? 陆沥川:上阵父子兵,快叫我爸爸。 陆知阮:还有明着摆烂这种好事? 开局两分钟,陆知阮从中路开始往发育路赶,安子皓被对面射辅压在塔下刚准备提醒陆知阮河道上草有个典韦在蹲草。 沈辰抢先他一步说了出来,安子皓一噎表示那没事了。 “别从那走,打野过去了。” “没事,我看见了。”陆知阮卡了个视野进入河道下半草丛,等着射辅上头打一波反手。 沈辰刚刷完蓝,正好四级,“你去勾……骗一下对面打野大招,骗出来就能打。” 随着暃斩获三杀安子皓却只混到一个助攻,他不禁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多余。 游戏进行到五分钟的时候,两边交换了大龙。对面拿了主宰之后准备强越对抗路。推掉中一塔的沈辰,陆知阮和宋辜晚三人转线去下准备包围。 “等我一下,带我混个助攻。” 飞檐上墙的暃立刻回头让瑶上身,穿着疾步鞋的妲己请吃蛋糕拿下双杀。 “你刚刚上我身就好了。” 宋辜晚表示可惜,沈辰冷哼一声表示自己赢麻了,只有陆知阮惋惜自己错失的两个助攻。 一局下来,安子皓和陆沥川见识了什么叫做野王带妹。什么被围攻了之后一直保持一个距离等着瑶上身啦,什么在泉水等她复活啦,等一系列惊掉人下巴的操作。 为什么没有宋辜晚?因为宋辜晚表示习以为常。 宋辜晚平时和陆知阮双排,偶尔会叫上沈辰。 她已经见识过了在陆知阮选大乔的时候沈辰选孙策,两个人一起用情皮;也见识过了沈辰对抗路的马超带着陆知阮的瑶捅穿对抗路,虽然骂他肾虚的人不在少数;更见识过了沈辰一个艾琳帮陆知阮一个瑶挡百里守约的子弹的盛况。 虽然大多数时候,宋辜晚是那个没有辅助跟的可怜人而已,但这不妨碍她现场磕cp。 宋辜晚:正主舞到我面前岂有不磕的道理,晨露cp我锁死了钥匙吞了。 第1章 未知姓名的死者 江城的冬天难得有个大晴天,住在一个小区的孩子们都跑了出来和伙伴们一起玩耍。孩子们永远不缺少的就是冒险精神,他们今天要去一个废旧的工厂里探险。工厂的铁门被风雨洗礼,加之无人保养早已生锈,一群半大的孩子偷偷摸摸的走进去。在一片荒芜和破烂的机器中,一个人仰面倒在在地上,背后似乎还垫着什么东西,身体被顶起来了一些。 孩子们壮着胆子走了上去,男人的皮肤已经脱水干瘪泛着死气的青灰,血液洇在水泥地面上已经发黑,像是一朵枯萎的罂粟。 “刑队锻炼啊!”路过的警察和正在做引体向上的刑天浩打了声招呼。 刑天浩缓了口气,一边活动着双臂一边笑着说:“难得今天有太阳,活动活动。”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安子皓急匆匆的从楼里跑出来,一阵东张西望后,看到自己连忙跑过来。 “刑队!有人报案说七中附近的废旧工厂里发现一具尸体!” “走!”刑天浩拿起一边搭着的外套,和安子皓一起快步冲向停车场。 十来分钟后,安子皓和刑天浩两人驱车赶到了陆知阮给他的定位,但却完全没看到所说的工厂的影子。 安子皓啧了一声,“什么情况?” 随着安子皓一边张望寻找,坐在副驾驶上的刑天浩拿出手机拨通了陆知阮的电话。 “小陆,我们到附近了,但没找到你说的工厂。” “这个工厂现在在一个小区里,刑队你们得从旁边那个小区大门绕进来,我叫个人出去接你们。”陆知阮在电话那头说到,身边的警员听见,向她点点头后便离开现场去接刑天浩和安子皓两人过来。 待二人来到现场,现场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陆知阮迎了上去:“刑队。” “什么情况?”刑天浩叉着腰,打量着眼前这个破破烂烂的工厂。他依稀记得这以前是个化工厂,不过前几年城市规划之后这里就荒废了。 “报案的是一群孩子,已经带回去做笔录了。现场有一具男尸,法医初步判断已经死亡半个月以上,尸体已经带回去让晚姐进行进一步尸检。” 安子皓疑惑的问道:“死了半个月?最近好像没有接到失踪人口的报案吧。” 陆知阮点点头,“已经提取指纹去比对了,今天下午应该就会有结果。” 安子皓继续问道:“这工厂是什么情况?”他粗略的用目光搜寻着现场有用的线索,地上落着厚重的积灰,随便踩一脚都会落下脚印。 “目前只知道是一个废弃的化工厂,几年前政府考虑这里靠近学校和居民区,让他们强制搬迁了。具体情况陆沥川正在调查,原来的负责人也已经联系到了。”陆知阮翻着手上的笔记本说道,“不过我估计收获不大。” 这种废弃的建筑,即便是找到负责人估计也没什么用处,刑天浩叹了口气,“这附近有没有监控?” 陆知阮无奈的摇了摇头,“离这里最近的摄像头就是七中门口的摄像头和前面那条马路上的道路监控了。” 安子皓难以置信的说:“这周围就这两个摄像头?” “是的,不过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想要进入这个工厂唯一的路就是绕远从居民区过来,这样必然会经过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可以看看那个监控里有没有拍到什么。” 等到所有的现场工作结束,三人回到警局后重案组便开始着手调查起来。直到下午三点众人才整理好资料,来到会议室开会。 刑天浩把手中的本子摊开,看向宋辜晚,“小宋先说吧,被害人是什么情况?” 宋辜晚点点头,“好。” 说罢,宋辜晚起身拉过白板,上面已经贴好了死者和一些现场勘察的照片。 “死者男,身高180cm,身材健硕,年龄大约在20岁左右,左臂有一个英文纹身。死因是被一把匕首从后背插入肺部,引起血气胸,加之失血过多最后导致身亡。判断死亡时间在半个月到三个星期左右,因为最近江城天气偏冷,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三个星期前。” “有没有发现凶器?”刑天浩的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死者失踪了三个星期居然还没有人报案,总给他一种不妙的感觉。 “我们推断这把匕首就是凶器。”随着宋辜晚的话,陆沥川在屏幕上投影出了一张染血的匕首的照片。 “单刃匕首,符合伤口上钝下锐的特征,伤口长度也是吻合的。因为匕首上没有血槽,所以在刺入被害者身体之后无法拔出。” 屏幕上切换了另一张照片,是三枚指纹,“另外在上面提取到了指纹三枚指纹,一枚属于被害人,其余两枚在现有的指纹库里没有找到对应的人。不出意外,这两枚指纹中的其中一枚是属于凶手的。” 陆知阮疑惑地问:“怎么回事,被害者曾经持有过这把匕首?” 宋辜晚肯定道:“是的。” 说着,宋辜晚又指着白板上的几张照片。 “死者右手食指与中指泛黄,是常年抽烟的表现,因此我们认为他是个右利手,从被害者的左手戴手表也可以证实这一观点。我们在匕首上提取到的也是被害人的右手指纹,从指纹可以判断出来被害人曾用右手正手持刀。” “三枚指纹……现场有除了凶手以外的第三个人在场。”安子皓沉吟,这三枚指纹让他感觉十分奇怪。 刑天浩点点头,严肃地说:“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宋辜晚继续补充:“我们在死者的指甲里提取到了一些皮屑和血迹,dna比对后不属于死者,猜测应该是属于凶手的,在现有资料库中未找到此人。另外死者的脸上和脖子上均有几道抓痕,现场应该还有一个女性且与死者发生过争执。” “莫非是情杀?”陆知阮猜测,毕竟现场出现女性,会容易联想到是与爱情相关。 “不排除这类可能,先看看对于被害人身份和社会关系的调查在做定论。小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宋辜晚摇摇头,“暂时没有了,法医这边还有一些病理化验还没出结果,等结果出来应该会对尸源认定有帮助。” 刑天浩表示了解,随后看向安子皓:“好,小安说说对被害人的调查吧。” 良久,安子皓略微有些干涩的说:“我们没有找到被害人的信息。” “什么!”会议室里的几人都差点跳起来,谁也没想到侦查工作居然在排查被害人身份的时候就受到了阻碍。 安子皓苦笑一声,“提取了被害人的指纹与dna之后就在在资料库中对比了,但是被害人无前科也不在失踪人口里面。因为天气原因尸体腐化速度很慢,大致能看清面部。我在户籍那边用照片使用了模糊搜索,检索出来的几个人我也一一排查了,都不是死者。” 会议室里的气氛陷入死寂,陆沥川不死心的追问:“会不会不是本市人,周边的城市查了吗?” 随着安子皓摇摇头,陆知阮也补充说:“比对血亲呢?也算是一条路吧。” “这个已经在做了,但血亲的话对比就太多了,一时半会肯定是出不来结果的。” 刑天浩烦躁的顶了顶腮帮,“只能先等着了,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陆知阮接话:“痕检组在案发现场提取到了两个人的血液样本,一份属于被害人还有一份少量的不知道是谁的。然后还在现场发现了几个烟头,在上面发现了死者的dna,考虑死者应该在现场等待了较长的时间。” 等待陆知阮汇报完现场发现之后,陆沥川苦笑着说道:“虽然不想再给大家泼冷水,但是刚刚网监组的同事们排查完了案犯现场附近的的三个监控摄像,近一个月以来没有发现疑似被害者的身影。现在已经开始排查一个月前的监控视频。” 陆知阮泄气了一般趴在桌子上,“不可能啊,目前我们只发现了这一条路可以进入案发现场,他只要进来就必然会被那个监控拍到,就算是开车也是会拍到的啊。” 宋辜晚问道:“他会不会是那个小区里的居民?” “我认为不太可能,”陆沥川摇摇头,“毕竟这个小区也是个老小区了,里面没有配置超市,连小卖部也设置在小区门口。即便是天天点外卖,他也应该不会一直都不出门。” 安子皓看向刑天浩,“刑队,你们询问的目击证人和那个化工厂的负责人怎么说?他们有提供有用的线索?” “没有。”刑天浩的话无疑又是一盆冷水泼在众人头上,“报案的是几个去那边玩探险游戏的孩子的家长,几个小孩最大的上初中最小的还在上小学,都被吓得不轻。那个负责人也撇得很干净,表示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全部停用了。”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这个案目前已经陷入了僵局,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就在此刻,沉默已久的沈辰突然清了清嗓子,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沈辰用笔指了指尸体的现场照片说道:“你们看死者的打扮,这不是现在所说的“社会人”的典型打扮吗?” 经沈辰一提醒,陆沥川恍然大悟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被害人极有可能是个街边混混。” “没错,而且他的衣服、鞋子都盗版名牌,表也是廉价的a货,就连他抽的烟也是便宜货。”沈辰看向刑天浩,笑道:“相信关于抽烟这点,刑队比我有研究。” 刑天浩肯定道:“确实,算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烟了。” 沈辰继续说道:“这些足以说明他的生活质量不是很好。而且我猜测他极有可能很早就从家里出来混社会了,有没有户口和身份证都不好说。” “要真是这样的话,也怪不得找不到死者的信息了。”安子皓也附和,这样接下来的调查也有了新的方向。 说着沈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有时候混混之间的的消息要比我们灵通的多。” 说完沈辰看向陆知阮,她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向沈辰点点头,而这一幕被安子皓注意到了。 安子皓好奇的问道:“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陆知阮和沈辰都没有理他,沈辰继续说道:“尸体上有抓痕大致可以断定现场出现过一名女性,并与死者发生争执。而死者体格并不瘦小,一名女性独立制服他的可能性很低,前面也提到了凶器匕首上有三个人的指纹,所以我认为在场的第三个人是男性。” “我想补充一下,死者的年龄大约在20岁左右,能与他产生纠葛的人年纪应该也不会太大。”陆知阮观察着有没有可能是几个混混在一起产生冲突后激情杀人? “从凶器的角度来考虑我认为激情杀人很有可能。”宋辜晚肯定道,“没有血槽的匕首在捅进去之后会因为血液的压力而拔不出来。凶器的选择很随意,不像是有预谋的样子。” 安子皓有些不解,“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不可能凶手带着匕首来的,预谋好的杀人计划呢?” “你说的也有可能,但基于死者的社会性质,他们随身带把匕首也不奇怪,所以我也更倾向于激情杀人的说法。”刑天浩回答道。 说完,刑天浩站起来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来整理一下现在的疑点吧。” “一,死者身份。这一点信息网络和外围走访最好同时进行,实在不行就发悬赏告示吧,尽早确认死者身份。” “二,死者如何进入的化工厂。死者究竟是那个小区的住户,还是说有别的方法可以进入这个工厂?” “三,究竟是激情杀人还是预谋杀人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后续调查的时候我会跟着痕检组再去一趟现场看看。” “晚晚——” 宋辜晚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在发疯,语气嫌弃地说:“干什么!突发恶疾?” 安子皓委屈,凑到宋辜晚身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有话就说。”宋辜晚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拆开一双新的医用手套,认真的翻看着工作台上摆放的被害人的衣服。 总感觉还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第2章 江煜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八点了。就在安子皓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宋辜晚有了新的发现。 “快来看!”只见宋辜晚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夹着一根很细的蓝色纤维在灯光下观察。 安子皓凑到跟前,“这是啥?” 宋辜晚眯着眼睛打量着这根纤维,“我刚刚在死者的外套拉链上找到的,应该是有什么衣服或者织物刮开丝了。” “会是凶手的吗?”安子皓也严肃起来,思考着可能性。 “不好说。”宋辜晚叹了口气,“也有可能只是他不小心在别的地方挂的。” 两人沉默许久,安子皓有些不确定的说:“我总感觉这个颜色我在哪里见过……” 宋辜晚睁大了双眼看向安子皓,充满希望地问他:“在哪?” 但在宋辜晚这样热切的目光下,安子皓思索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忘了。” 宋辜晚不明白自己刚刚究竟是在期待些什么。 江城的冬天的风凛冽的能把人骨子吹透,陆知阮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脸藏在围巾里,只留下一双眼睛能看清前路。冬天黑的早,路上已经亮起了路灯。街上的人们都急急忙忙的赶着回家,远处居民楼里陆陆续续亮起的灯光是温暖人心的烟火气。陆知阮也不想多吹冷风,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脑子里还想着刚刚开会的时候,虽然她明白沈辰为什么让她去跟那些小混混打听情况,但是他们也不是见到个警官证就会听话的人,说不准有干过小偷小摸的见到警察直接就跑了。 陆知阮有些心累的叹了口气:“唉……” “你小子站住!别跑!” “不跑等着让你打是吧!老子又不是傻子!” 眼前的小巷子是陆知阮回家的必经之路,唯一的路灯早就在刚入秋的时候就坏掉了,有些人宁愿绕路也不愿意从这里走。又黑又长的巷子好像咧着嘴狰狞的笑着,陆知阮每次都要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一口气冲出去。 不过今天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巷子里吵吵闹闹,一个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而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慌张的大喊:“快躲开!” 或许是眼前的少年实在不像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衣服还破破烂烂的。陆知阮秀气的眉头拧了起来,在心里怀疑着这个人是不是偷了东西被人追着打。 陆知阮这么想着,一把抓住了这个看起来在逃命的少年。 “不是你抓我干什么!快松开!” 少年挣不开束缚,恼火的瞪着陆知阮。陆知阮刚想问些什么,一直追着少年的人也跟了上来。少年认命的叹了口气,反手把这个拦了自己路的小姑娘扯到身后。 五六个人气喘吁吁的,领头的人一边捂着腰,一边装的很有气势的样子挥舞着手里的水果刀。 “跑!让你再跑!累死……累死老子了!” “追不上你还硬要追,活该!”鼻青脸肿的少年虽然知道现在的局面对自己很不利,可说出来的话都是句句带刺。 为首的混混气的脸色涨红,把水果刀在少年眼前比划,“臭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么赔钱要么赔命!” “得,算我栽了行吧,钱我赔给你,你让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先走。咱们的事,和她没关系。” “哟,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哪来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啊,怎么妹妹你想着美女救英雄啊。可是这个人可不是什么英雄,妹妹你不如跟着小爷我。” 陆知阮嫌恶的避开了混混色迷迷的眼神,身前的少年也侧身挡住陆知阮,“你他妈少来这一套恶心人。” 混混冷哼了一声,他身后的人也拎起了手上的木棍铁棒。步步紧逼之下,江煜带着陆知阮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几步。剑拔弩张之际,陆知阮无奈的拍了拍江煜的肩膀,示意他别退了后面没路了。 “靠!要不是你莫名其妙的抓住老子,老子早跑了。” “不是,你让让行吗?”陆知阮无奈地说,从明白这个被自己的抓住的少年是被打的那个,她就想喊停了,结果他们没给她机会。 就这样,在少年和一群小混混的不明就里的眼神里。陆知阮从江煜身后走出来,一脸无语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人,随后转过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 陆知阮面无表情地说:“警察。” 这样的展开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甚至连为首地那个一直很嚣张的混混都没有反应过来,“警察怎么了!警察……警察?你是警察?!” “对,江城市公安局刑警队的。现在麻烦你们放下手上的东西,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认错态度良好的从轻,暴力反抗的话……哼哼!”陆知阮捏了捏拳头,捏的骨节啪啪作响。这群混混或许是因为没反应过来,真的老老实实的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吭声。 红蓝相间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小巷子,小混混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坐上了警车。陆知阮确认没有漏网之鱼了之后,用胳膊肘顶了顶身后的人。 “行了,你也跟着去做个笔录……”话还没说完,陆知阮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她转过身,身后的人无力的倒在她身上,气若游丝的说道:“麻烦这位警察小姐,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喂!你怎么了!” 江煜再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监测心率的仪器在一边滴滴作响。他晃了晃脑袋,看见陆知阮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 “渴了……” “嗯?要喝水吗?”陆知阮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了江煜。 她好奇的打量着他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脑袋,之前医生看的时候也啧啧称奇,说这个小伙子的脑袋真硬。江煜被她看的不自在,把水杯塞给她之后直挺挺的躺了回去。陆知阮放下杯子,摁铃叫了医生来。 “小伙子醒了啊,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没有?”医生简单的给江煜做了检查,又实在是好奇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就是头有点晕。”江煜不明白怎么一个两个都对他的脑袋这么感兴趣。 “正常的,你这两天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剧烈运动。” “那医生我什么时候能走?” “点滴输完就能走了,三天之后来复查。还有我得说你一句啊,年轻人以后可别去和人打架,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你看看给你女朋友急得,一个人忙来忙去,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人家小姑娘吧?” 陆知阮还四处张望了一下他女朋友在哪,看见医生可怜的眼神之后才反应过来,刚想反驳,“我不是他……” 突然一个护士推门进来说是又来一个患者让医生赶紧过去。医生点了点头,又给了江煜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之后急匆匆地走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还是江煜先打破了沉默。 “那什么,今天谢谢你了啊了。” 陆知阮叹了口气,“没事,记得还钱就行。” 说到钱江煜可就来劲了,“我不欠他们钱!” “谁说是他们的钱!我说的是欠我的钱!你的住院费,检查费都是我给你垫的好不好!”陆知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江煜,她真的是倒了大霉了才会在本来应该在家休息的时间在医院等着做笔录。 江煜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哦……” “当然,你要是真的欠了人家的钱,也得还。” “我都说了我没有……” “来做个笔录。”陆知阮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江煜,江煜原本还想反驳点什么,最后只能默默的吐槽一句:“你的转移话题的水平好烂……” “姓名,年龄。” “江煜,长江的江,火字旁的煜。年龄,大概是二十二了?” 陆知阮抬头,好奇的看着他,“什么叫,大概二十二?” 江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意思就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为什么打架?”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陆知阮就想笑,毕竟怎么看他都像是单方面挨揍的那个,不过毕竟做笔录,该问的还是得问。 “拜托,我那哪是打架啊?我明明是被围殴好吧。”江煜欲哭无泪,“他们那群人跟几个小孩要钱,我看不下去给那个黄毛打了一顿,他就带兄弟来围殴我。” 陆知阮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问点什么了。把自己问到的信息告诉了正在教育那帮小混混的安子皓,得到了安子皓的一个表示收到的表情包。此时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不过这次来的倒是陆知阮的熟人。 “顾岚姐,你今天夜班吗?”陆知阮有些惊讶,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顾岚。 顾岚的神色有一些顾虑,犹豫着说道:“嗯……知阮你忙完了可以和我来一下吗?” “好,那江煜一会你自己输完液直接走吧,记得三天后来复查。” 跟着顾岚出来,顾岚领着陆知阮在医院七拐八拐走到一个病房前面。陆知阮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里面是一男一女和一名医生。女生正坐在床上,一边的医生正在给她处理脸上的伤口。男生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神色隐约有些愤怒。 “这两个孩子来的时候,那个小姑娘的脸上破了好大一条口子,一直躲在男生后面,那个血都有点止不住了。”顾岚回忆起刚刚的画面,神情不忍。 “我隐约听见那个男生说什么要报警,但是好像被女生阻止了。我想着会不会是女孩子不敢说,正好前面看见你在,就想让你来看看。” 陆知阮观察着里面的两个人,他们都穿着校服。男生背对着门,只能看到他瘦高的背影。女生虽然被纱布挡去了左半边脸,但是刚刚仰着头对着男生安慰的笑了笑的时候,陆知阮一瞬间有被惊艳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巧的鼻子调皮的皱了一下,嫣红的嘴唇带着安抚的笑意,就好像受伤的人不是她一样。 医生处理好了伤口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走了出来,看见顾岚之后向她点了点头。 对于推门进来的两个人,女生疑惑的看向陆知阮,毕竟顾岚穿着护士服,只有陆知阮的身份比较可疑。顾岚看了看两个学生又看了看陆知阮之后,表明了两人的来意。 “对不起,我前面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听见了这个男孩子说要报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姐姐是警察,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告诉她。” 陆知阮也把警官证递给两个孩子看,男生的反应更激动一点,女孩子却垂下了头。陆知阮拉着顾岚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严肃。 “别紧张好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知阮,是江城市公安局的。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女生仍旧低着头没说话,男生叹了口气,坐到了另一边的床上。 男生很瘦,陆知阮目测他至少得有一米八五,但是体重只有五十五公斤左右的样子。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刘海似乎有一阵没有修剪已经长过了眼睛。陆知阮觉得他像那种大多数女孩子都会喜欢的那种理科学霸,会云淡风轻的解开一道压轴物理题之后很不在意的说一句太简单了。 “我叫贺锦程,她叫喻忘忧。”男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边的女生,“我们俩是江城七中的学生。” 陆知阮和贺锦程两人聊了几句,她一直没有去看喻忘忧,一是害怕女孩子伤到脸了不想被人盯着看,而且顾岚之前也提到了喻忘忧阻止了贺锦程报警。 不过让陆知阮意外的是,喻忘忧先开了口:“我们……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眼前的女孩紧紧的捏着床单,眼神也不自觉的乱瞟,说话的声音更是底气不足。陆知阮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在撒谎,但是她这样不愿意配合肯定是有原因的。陆知阮脑海里飘过了几个念头,但是她不说这些念头都只能是自己的猜想。 病房里沉默了下来,她正想着是不是可以向沈辰求助的时候,贺锦程坐不住了。 “喻忘忧!你能不能别再忍了!忍气吞声最后换回来了什么!” 第3章 重回现场 贺锦程这一通吼完,转身就摔门离去。陆知阮愣了一下,示意顾岚去拦住贺锦程。顾岚点了点头,拍了拍陆知阮的肩膀之后追了出去。陆知阮注意到了喻忘忧颤抖的肩膀,轻轻的走过去,递给她一张卫生纸。 “忘忧……你的名字很好听。” “警察姐姐,你说坏人一定都会遭报应的对吗?”女孩实在是漂亮,是那种看一眼就会让人产生保护欲的漂亮,即便脸被纱布遮住了一半也是楚楚可怜的动人。 陆知阮揉了揉她的头发,“会的,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但是你一定要说出来,别害怕,告诉我好吗?” 喻忘忧看着陆知阮鼓励的眼神,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她挣扎着要说出真相,但过往的疼痛又时刻提醒着她,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最终什么都没有改变,变本加厉的痛苦还是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陆知阮明显感受到了喻忘忧的退缩,她也犹豫着要不要推一把喻忘忧让她说出来…… “这样吧,咱们留个联系方式。今晚回去你好好想想,想好了话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她对着喻忘忧笑了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可以给我电话。” 陆知阮陪喻忘忧到医院楼下,她本来想要送喻忘忧回去或者给家长打个电话的,不过都被喻忘忧拒绝了。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贺锦程,陆知阮也就不再坚持了,嘱咐两个人要直接回家。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陆知阮再次叹了一口气。 “问出什么了吗?”顾岚从身后走出来,轻声问道。 陆知阮摇了摇头,“她不愿意说,我也不能逼她。感觉是在害怕……贺锦程跟你说什么了吗?” “唉……”顾岚长叹了一口气,“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校园霸凌真的害死人。知阮你能不能帮帮她?” “我会的。” 两个孩子离开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了,陆知阮一瞬间有点恍惚,她想起了顾岚刚刚告诉自己贺锦程描述中的喻忘忧的经历,那个漂亮的女孩子眼里的恐惧刺痛了陆知阮,她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没有让喻忘忧把一切都说出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和顾岚对视一眼,两人均发现对方眼中的无奈。陆知阮想了想,还是准备说点轻松的事情来转移话题:“对了,顾岚姐,你觉得我哥这人怎么样?” 顾岚闻言,有些可疑的红了耳朵,被陆知阮敏锐的捕捉到了,一副阴谋得逞了的样子,“看来是挺满意的哈。” 等到陆知阮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她去问了刚刚给喻忘忧包扎的医生。医生说伤口不深,但是想完全不留疤还是不可能的,致伤物应该是碎瓷片或者碎玻璃片一类的。本来就寒冷的冬天在听过喻忘忧的事情之后好像更冷了一点,陆知阮把围巾围紧了一点,余光一瞥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陆知阮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等你呗,你真的很慢啊警察小姐。”江煜揉了揉自己被冻的通红的鼻头,相比起陆知阮的棉衣围巾,江煜就穿了一件卫衣实在是显得过分单薄。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录。 “不是要还钱的嘛,你都不给我联系方式我怎么给你还钱。” “也是。”陆知阮点点头,没想到江煜是个这么实在的人。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是当江煜看到了自己这几个小时在医院的花销时不禁咂了咂舌。像他这种一年四季把受伤当作家常便饭,疼的不行就嚼两片止疼药的人来说,医院实在是一个太遥远的词汇。 江煜有些窘迫的咽了咽口水,“那啥,警察小姐,我能分期还款吗?你放心,我一定还清!” 陆知阮不禁打趣:“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英雄生活的还挺拮据?” “行走江湖,钱财乃身外之物。”他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给陆知阮逗笑了,“行吧行吧,你慢慢还。”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一路上沉默的江煜似乎很不自在,像是身上长刺了恨不得抓耳挠腮又不太敢的样子,路都走不明白。陆知阮是真害怕走着走着这哥们突然变异,化身奇形种。 “有话就说。”陆知阮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顺拐的江煜。 后者则是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心想自己今天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您不用急着去除暴安良吗警察小姐?”言外之意,咱们可以就此别过了。 陆知阮当然能听出来江煜的弦外之音,不过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半路晕倒了。” 江煜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假笑着说:“我真是谢谢你啊,改天指定给你送一面锦旗。” 老城区的电路不太好,路边的路灯有一个没一个的,路边的行人行色匆匆,像他们两个人这样慢悠悠的还真没有几个。 直到走到一个丁字路口前,江煜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个不太大的修车铺说道:“到了,那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陆知阮点点头,本想要离开的脚又收了回来,一拍脑门,她怎么差点忘记了!她双眼放光盯着江煜:“能麻烦你个事情吗?” 江煜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你说你说,能帮我一定。” 陆知阮拿出手机,找出今天保存的那张死者手臂上的纹身照片,“你看看这个,你认不认识胳膊上有这样一个纹身的混混?” 照片上的纹身应该还很新,看着应该是英文,但图案太复杂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江煜眯着眼眼睛端详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认识。” “也是……”陆知阮叹了口气,就凭这一个纹身能找到死者身份的难度无异于登天。 江煜有些好奇,“你找他干嘛?” 陆知阮摇了摇头,江煜挑了挑眉,“懂了,机密。” 紧接着江煜又说道:“不过看在你今天救了我的份上,我帮你打听打听,怎么样警察小姐?” “真的吗!”看着陆知阮一脸期待的模样,江煜抓了抓头发别开了目光。 “昂,你知道他经常出没在哪一片吗?” “大概是在市七中附近。” 江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打听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终于回到家的陆知阮脱了外套直接趴在床上,想着自己今天回家还真的是一波三折,又想着明天去上班的时候先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关于喻忘忧的事情,她总觉得喻忘忧害怕的一部分原因有可能是曾经报过警,但没有解决问题。这么想着,陆知阮慢慢的陷入了梦乡。 一大早,刑天浩就拉上了安子皓准备出发前往现场准备去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沈辰也主动的表示也要和他们一起去。几人到达了现场之后。 安子皓捂着鼻子,这里空气弥漫着的灰尘惹得他鼻子发痒,“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注意,这地方是真的太破烂了。” 三人带上手套和鞋套后跨过警戒线,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安子皓率先进入工厂深处进行调查,而刑天浩和沈辰两个人还站在入口处,仔细打量着犯罪现场。 刑天浩活动着脖子,和沈辰也没有之前那么生疏:“小沈,你怎么看这起案子。” 沈辰沉吟道:“凶手年纪不大,应该在15到20岁之间。” “怎么说?”刑天浩好奇的问道。 “您上学的时候,见过学校外边的混混吗?”沈辰指了指原本死者死亡的地方,此刻那里只剩下一圈白线和一滩干涸的血迹。 刑天浩肯定道:“当然,我那个时候的混混可比现在狠,他们打架都是带刀的。” “那您觉得他像不像放学来找人麻烦的?” “你的意思是,”刑天浩摩挲着下巴,“被害人有可能是来这里约架的,但是在双方发生争斗的时候被凶手杀害?” 沈辰点点头,“只是一种假设,毕竟事发地离学校很近,而中学生正好又是容易冲动的年纪。结合尸体的情况来看,现场出现过一个女性,而双方起争执的原因说不准就是这位女性。” “这样说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调查一下七中的学生。” 两人行至一段脚印复杂的区域,沈辰说道:“如果可以确定现场出现过几个人,会对调查方向的确定有帮助。” 说到这个,刑天浩实在是无奈,“痕迹科的说,本来是有一些脚印可以确定的。但是因为报案的那帮孩子凑得太近了,破坏了现场原来的一些脚印。现在已经收集了他们的鞋底花纹样式,正在逐一排查。” 沈辰点点头,两个人走到了尸体原来的位置。 “我记得现场尸体的照片是仰卧位。”沈辰回忆着自己看到的那些现场照片,当时他便很奇怪为什么尸体是呈仰卧状。 刑天浩点点头,“没错,做口供的时候特意问了那帮孩子,他们说了没动尸体,来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沈辰陷入了沉思,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被害人是从背后被人捅刀,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他应该会正面倒下去呈俯卧位。” “你的意思是,有人搬动过尸体?” “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在背后中刀的情况下还躺下去吧,这样凶器不就会捅的更深了?”沈辰比划着,假装自己是凶手,伸出一只手做持刀状,“你看,这样无论是由于疼痛还是由于惯性。死者也一定是向前趴下的,死者自己更不可能自己加重伤口,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搬动过尸体。” 就在两人思索的时候,安子皓兴冲冲拿着一个物证袋走了过来。 安子皓颇为得意的招了招手:“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刑天浩和沈辰两人凝神看去,发现安子皓手里拿着的物证袋里装着一把刀鞘。 “这个是凶器的刀鞘吗!”刑天浩也不免有些激动,毕竟这可是这么多天以来听见的第一个好消息。 安子皓把物证袋举在自己眼前,“看这个刀鞘上的花纹,感觉和刀柄上的花纹相似,我感觉大概率是相匹配的。” 刑天浩连连称赞:“不错!不错!一会拿回去给物证科让他们检测一下看看上面会不会有指纹,说不定就会有凶手的指纹!” 被夸奖了的安子皓恨不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哼哼,小爷我就是这么优秀!” 不过这种兴奋感又很快别的问题压了下去,三人开始思考起同一个问题。 “关于死者究竟是怎样进入现场的,现在还是个问题。”刑天浩严肃的说道。 安子皓苦恼的说:“他不是从大门进来的,难不成是飞进来的?” 三人走到了工厂厂房外,又一路踱步到了工厂后面,研究起这个工厂的布局。 “我们和那个工厂的负责人聊过,问他要了工厂的设计图,但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已经找不到了。”刑天浩摇摇头,遗憾地说,“小安你刚刚应该也看见了,虽然整个厂房不是很大,但是整个设计都极为复杂,更何况还有二楼。” 安子皓点点头表示肯定,刚刚他整个溜达了一圈,车间分布的极为复杂,还有好几个房间门已经打不开了。墙上的蓝绿色墙皮也因为时间久远和受潮而剥落,露出水泥的墙体。 沈辰问道:“他有没有说有后门之类的?” “没有,要进入工厂就只能从大门进入。刑天浩拿出自己随身的笔记本,翻看着自己记录的线索。” 工厂的外侧围栏很高,由大概两米高的水泥墙和高耸的铁栅栏两部分组成。安子皓在沈辰和安子皓说话的间隙,两步爬上了水泥墙。 安子皓呼出一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得高看的就是远啊。” 刑天浩仰头看向安子皓,“看到什么了?” “这……不是七中吗?” 之前因为有围墙的关系,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只能看到七中后操场的观众台。但是安子皓爬上来之后发现,在观众台的后面还有一片空地,有两个做引体向上的器材和两个双杠,也是属于七中的一部分。 这个工厂和七中之间只隔着一个小道。 第4章 长的不像好人 刑天浩沉思,“看来我们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这里的地形了。” 三人又搜寻了一番,再确认没有新发现之后回到了警局。刑天浩在回去的路上让陆沥川找到了这一区域的俯视图,而结果让大家出乎预料。 陆沥川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俯视图,“整个小区是一个面朝东面的“凹”字形走势,围绕在七中的周围,七中完美的补上了这个缺口。” 安子皓不免有些惊讶,“这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啊!” 陆沥川点点头肯定道:“没错,因为七中的地势高,再加上有教学楼的遮挡,老城区这边的楼又矮,站在前面根本没法发现。” “要不是小安爬墙,我们从工厂的围墙里面也发现不了工厂后面就是七中。”刑天浩赞许的拍了拍安子皓的肩膀。 安子皓小声嘀咕着:“虽然是我的功劳但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而且我有一个重大发现!”陆沥川的眼神不离电脑,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敲击着。 安子皓和刑天浩异口同声地说:“什么发现!” “你们看。” 陆沥川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下最后一串代码,屏幕上出现了整个七中区域的3d模型,而他的鼠标落在七中旁边的一栋楼上。 “你们看这栋楼。”陆沥川说道:“这栋楼是独立出来的。这栋楼的楼口面对马路而且没有电子门,所有人都是随意进出的。” 安子皓不解,“所以......你想说啥?” “听我说完,”陆沥川的鼠标落在了建模上的某一处,“从这栋楼的二楼半的位置有一节楼梯直接延伸到旁边的平房商铺的屋顶上。而从屋顶上向北走一段距离就会有第二个向下的楼梯,这个楼梯会直接连通到小区内部。” 陆沥川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就是说,如果被害人是从这里进入的小区内部,那么他就会避开小区正门保安亭的监控。” 刑天浩看明白了整个地形图,语气严肃:“但这样我们还是不能判断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几个人进去的。” “第二个好消息是,”陆沥川颇为得意地说:“七中对面是一个农业银行,银行的门口有一个无死角监控,那个监控能看到街对面的情况。虽然肯定是模糊了一些,但已经委托网监科修复和排查了!” “好啊!一天有两个重大发现!相信今天一定会有很大的进展!” 刑天浩兴奋的拍了拍陆沥川和安子皓的肩膀,一时间也没注意力道,疼的两个人龇牙咧嘴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虽然不是很想打击你们的积极性。”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三个人看向站在门口的宋辜晚,她举起了手里的物证袋,里面装的是安子皓今天在现场找到的刀鞘。 “在上面提取到指纹了,只有一个人的。” 安子皓疑惑地问道:“那有什么打击的?” “因为这个指纹是死者的指纹。”宋辜晚说完,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刑天浩的语气似乎能冻结空气一般,“就是说,那把匕首是属于死者的。” 宋辜晚有些疲惫地说:“现在基本可以判断了,凶器是死者自己带进现场的。” 安子皓揪了揪头发,烦躁地说:“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找人约架结果还被人反杀了?” “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在监控里有没有拍到死者的身影了。小陆,把视频给我也拷一份。”刑天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捏了捏鼻梁骨。 “好,等做完清晰处理之后我发给你们。” 夜幕降临,众人在这看了一天的监控但仍然没有什么发现。 安子皓声音沙哑:“这才看完三分之一啊……” 刑天浩端起水杯狠狠灌了几口,“几点了?” 陆沥川也是格外疲惫地说:“马上十一点了。” 另一边的沈辰也是摘下眼镜,疲惫的捏了捏鼻梁,盯着电脑看了一天他有点头疼。 刑天浩深吸一口气,又狠狠的吐出来,“今天先到这吧,大家回去休息明天在看。” 忽然,放在一边的座机响了起来。 “你们谁接一下电话,我起不来了。”安子皓懒懒的说道,整个人就像没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 宋辜晚上前摁了免提,是门卫打来的电话。 “喂,陆知阮陆警官在吗?”今天值夜班保安的是那个说话带着江城本地口音的李大爷。 宋辜晚环顾了办公室一圈,并没有看到陆知阮的人影,“她这会不在,有什么事吗?” 李大爷的语气有些防备地说:“门口有一个自称是陆警官男朋友的人找她。” 安子皓:“男朋友!?” 陆沥川:“男朋友!?” 前面还一脸疲惫模样的两个人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只不过陆沥川一脸防备,而安子皓眼里冒着八卦的光。 安子皓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凑到宋辜晚手里的电话边上,“大爷您快告诉我他长得帅的不帅!” 李大爷的声音小了些,但仍旧很防备:“这小伙子好像刚挨过打,长得是怪俊嘞,就是不像个好人呐。” “大爷您打小报告也小点声,我都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少年的声音。 宋辜晚白了安子皓一眼,“行,等会陆知阮回来我让她下去。” 电话挂了没一会陆知阮就回来了,她哼着小曲悠哉悠哉的走进来,却一进办公室门就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就连沈辰也不例外。 陆知阮蹙起眉头,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在干嘛……” 安子皓阴阳怪气的凑了上去,“可以啊,背着我们谈对象了啊。” “什么对象?”陆知阮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 安子皓继续阴阳怪气的说:“啧啧,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了。” “你给我好好说话!”陆知阮咬牙切齿地说,感觉自己的拳头都硬了。 陆沥川面色不虞,“刚刚门卫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自称是你男朋友的人找你。” “找错人了吧……我哪来的男朋友,说他长啥样了吗?”陆知阮实在是无语。 宋辜晚想了想,总结道:“长得不像个好人。” “啊这……等等!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说完,陆知阮一阵风似的跑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抓起外套和手机,又一阵风似的跑走了。安子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凑到玻璃前,看着陆知阮一路跑到门口。 直到看见两人走远,安子皓才回过头,却猛然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不对。他再看过去,就见刚刚黑着脸的沈辰这会脸色已经如常,安子皓挑了挑眉,戏虐的说道。 “看来今晚有人要睡不着觉咯。” 陆知阮一路小跑到楼下,果然看见江煜吊儿郎当的倚在保安室的门上,嘴里还叼了根木棍。 “我就知道是你!”陆知阮上去就给江煜胳膊上锤了一拳,“为什么说是我男朋友?” 江煜装模作样的搓搓胳膊,装作可怜的说:“你们那个门卫大爷还以为我是来自首的,我要是不报你名字,他就得请我去喝茶了。” 陆知阮听后转过头,就对上门卫李大爷充满审视的眼神,她向大爷尴尬的笑笑打了个招呼,这才觉得江煜没撒谎。 陆知阮无奈地说:“那你也可以说是我朋友啊,这下让他们都以为我真的找了个对象。” 江煜无辜的举起双手:“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昨天那个医生,顺口就说了。” “我让你帮我找的人找到了吗?”陆知阮白了他一眼,接着问道。 陆知阮话音未落,江煜不知道从哪拎出来一个串冰糖草莓放在陆知阮面前。 “喏,给警察小姐的。” 陆知阮愣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 江煜得意地说:“我猜的。” “你这么晚来警局,就不怕我不在?” “你这不在呢吗,这就说明我们心有灵犀。”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而此时的警局办公室里的气氛却非比寻常。安子皓趴在宋辜晚的桌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好戏。 宋辜晚推了推安子皓的肩膀,“你还不收拾走去吃饭,是准备今晚睡在办公室吗?” 安子皓凑到宋辜晚耳边,小声地说:“晚晚你觉不觉得,今晚会有人睡不着觉啊?” “陆哥?” 安子皓故作高深的摇了摇手指,“格局小了。虽然他必定睡不着觉。” 宋辜晚看着办公室里仅剩的这几个人,最后把视线原落在安子皓身上,“别告诉我,是你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了,所以你也睡不着觉。” “怎么能是我!你看看那边的沈大教授!”安子皓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两个人将目光投向沈辰的方向,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此时他正坐在桌边,看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宋辜晚不解,“沈教授怎么了?” 安子皓挑眉,“你不觉得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突出一个“烦”字吗?” “还好吧……”宋辜晚耸耸肩,“我觉得更烦的还是陆哥。” “那陆沥川烦是正常的,那沈教授烦那合理吗?这不合理。” 宋辜晚无语,“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收拾东西,收拾不好你就自己去吃饭吧!” 安子皓委屈巴巴地说:“晚晚你太绝情了……” “我看你要不还是住在这吧。” 过了好一会,几人收拾好东西,正打算离开办公室。刑天浩便叫住了沈辰。 “小沈你急着回去吗?” 沈辰疑惑看向刑天浩,“倒也不着急。” 刑天浩呵呵笑道:“一起去吃个宵夜?” 沈辰刚要应下,一边的安子皓就凑了上来,“什么什么?你们吃宵夜不带我!” “边儿去!”刑天浩打趣的说道:“一会小宋生气了可不关我的事。” 安子皓:“晚晚——” 宋辜晚:“突发恶疾?”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走远,刑天浩也难得露出个微笑,不禁感概:“年轻就是好啊!小陆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陆沥川笑着摇摇头,“我就不了,还有点事情。” “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得忙的。” 随后,刑天浩带着沈辰来到了警局附近的一家面馆。店面不大,在深夜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暖色的灯光把寒冬都照的暖和起来。 刑天浩熟练的点单,“老板,要两碗牛肉面。” 老板热情的吆喝着:“好嘞!又加班啊刑队长!” “这最近是忙啊。”刑天浩豪爽地笑了一声,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沈辰好奇的问道:“您和这里老板很熟吗?” “是啊,以前一加班到晚上就来这吃碗面。”刑天号的声音染上几分怀念,“我刚上班的时候就有这家面馆了,那时候还是我师父带我来的……” “算了,都是都是过去的事了,就不说了。” 沈辰轻笑,取下自己起雾的眼镜,“您约我来吃宵夜不就是来和我聊天的,怎么就不说了。” “哈哈,确实。不过咱们今天不老故事。”刑天浩刑天浩拿了几瓣蒜剥了起来。 “那是?”沈辰好奇问道。 “我们来聊聊你和小陆吧。” 沈辰不解,“陆知阮?” 刑天浩抬头给了沈辰一个“看破一切”的眼神。 沈辰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我们怎么了?” 刑天浩打趣地说:“没怎么?没怎么今天听见小陆男朋友的时候,脸色那么差?” 沈辰垂下头,盯着在水杯中自己的倒影。 他平静的开口:“有吗?” 刑天浩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恰好面也好了被老板端了过来。 “面好咯!给你们多加了两片肉!” “哟!谢谢老板了!”刑天浩接过面碗,滚烫的碗壁烫的他瑟缩了一下。 老板憨厚的笑道:“没啥谢谢的,你们做警察的太辛苦咯。” 刑天浩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板还是这么实在。” 都是挨到现在才吃晚饭,两个人都饿得不行了,面一端上来便开始大快朵颐,也顾不上说话了。直到两人吃饱,刑天浩舒了一口气后才再次开口。 “小陆的手怎么样了?快好了吧。” “快了。”沈辰接的迅速,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应该是。” 刑天浩叹了口气:“小陆这孩子……哎,你平时也多关心关心她。” 沈辰疑惑,“您这是什么意思?” “唉……陆知阮这孩子的过去,陆沥川也跟我聊过了。偶尔感情用事了一些,你也看得出来,情绪有时候也不是很好。她跟你走得近,你开导开导她。” “她的过去?”沈辰更好奇的看向刑天浩,两个人从面馆里走出来,忽然的冷空气让他们俩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刑天浩搓了搓手,惊讶地说:“她没和你说过吗?” 沈辰摇摇头,“她不说我也不好提。” “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刑天浩惋惜地说:“但是小陆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在七年前牺牲了。” “七年前?”沈辰反问道。 “对,就是七年前,听说挺残忍的,小陆那时候才上初中吧,她就在现场。” 沈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回话。见沈辰不语,刑天浩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沉默一会,刑天浩说道:“好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沈辰点点头,“行,您也是。” 第5章 我知道死者身份了 清晨,安子皓拎着给宋辜晚买的早饭漫步大街上。偶尔路过一两个背着书包的学生与他擦肩而过。 安子皓自言自语地说:“现在的学生太辛苦了,大冬天还得穿校服,看着就冷。” 说着还回头看了看,好像从他们开始上学的时候,大多数学校的校服都会选择蓝白配色。 “蓝色……”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的安子皓加快了脚,而此时的办公室里,陆沥川正聚精会神的重复播放监控中的某一个片段。 “刑队,来看看这个。” 闻言,刑天浩端着手里的茶杯凑了上去,随着陆沥川的光标把视线聚焦在监控画面中的一个人影上。 陆沥川严肃地说:“这个人,我感觉很可疑。” “怎么说?”刑天浩把茶杯放在一边,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 “虽然画面还是比较模糊。”陆沥川将画面尽可能地调大,“但是依稀能辨认出他的穿着打扮和死者相同。并且他并不是一个人。在下午两点左右他和另外两个人出现在七中附近,与几名学生进行了交谈。两点半之后,三人离开。六点四十三人再次出现,进入了楼门。” 刑天浩看了看桌上的日历,随后问道:“这是哪天?” 陆沥川指着画面右上角监控画面的时间计算了一下,“三周前的周五。” “确实是法医估计的死亡时间。”刑天浩沉思了一会说道:“扩大搜索范围,看看周围的监控有没有拍到他们两点半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陆沥川点头应下,“之前说小区保安亭的监控没有拍到可疑人员进出,那他们应该也是从这里离开的。但是后面天黑了,那条路上的路灯很少,根本看不清。” “唉……那还是先排查活动范围吧,找到和死者一起的那两个人,死者的身份就能确定了。”刑天浩叹息,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彭——”的一声推开,安子皓火急火燎的就冲了进来。 “晚晚——” 刑天浩被吓了一跳,不悦地说:“小宋还没来,你急什么?” 安子皓一口气还没喘过来,说话都都呼哧带喘的,“我有新发现!” 刑天浩示意安子皓平复了一下气息之后慢慢说,他点点头狠狠深呼吸了两下后说:“之前晚晚在死者的夹克拉链上发现了一段蓝色的线头,我那会就一直觉得眼熟,但是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我今天在上班路上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颜色很真的像校服的颜色。” 陆沥川面色凝重,“看来这个案子和七中的学生还真的有点关系。” 既然锁定死者曾经在两点到两点半之间出现在七中附近又在两点半离开,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寻找死者在两点半到六点四十之间的行动轨迹,等陆沥川调来附近的监控就可以继续调查了。 安子皓痛苦的哀嚎:“又要看监控——” “你知足吧,这次要排查的内容可比上次少多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陆沥川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要瞎了。”安子皓没精打采的低下头,认命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这都快到点了,他们怎么还没来?迟到了队长你可得扣他们工资。” 话音刚落,宋辜晚和沈辰就前后脚走了进来。 “我刚刚是不是听见你要扣我工资?” 宋辜晚笑眯眯的看着安子皓,看的安子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生怕宋辜晚从兜里掏出一把解剖刀出来。 安子皓一阵心虚,“我怎么会呢晚晚,肯定是你听错了。” “是吗?” “那必然是!” 宋辜晚哼了一声,安子皓也没忘记正事,把自己今早的发现告诉了宋辜晚。宋辜晚听后想了一阵,点了点头,“校服……确实有点像是校服的材质。” 忽然办公室门又被猛地推开,陆知阮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我知道死者身份了!” 这一天接连好几个发现真的是让众人格外兴奋,刑天浩的语气都愉悦了不少:“快说说是什么发现!” “死者叫雷涛,是七中这一片挺有名的混混,大家都叫他雷哥。这个雷哥很早就出来混社会了,不是本市人,是附近村镇出来的。因为出来的早,所以一直没有身份证。”陆知阮出示了手机上的照片,宋辜晚凑上前仔细观察,根据骨相来看应该八九不离十。 找到了死者身份,众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但是安子皓突然问陆知阮,“你是怎么知道死者是谁的?” 经安子皓一提醒,大家才从知道死者身份的惊喜中缓过神来。 陆知阮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之前不是说死者应该是个混混嘛,沈教授说混混们之间的消息会比我们灵通,我就拜托别人打听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安子皓眯了眯眼睛,扬起一个不怀好意地微笑,“你说的不会是那天的那个,男朋友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陆知阮气的嘴都歪了,安子皓阴阳怪气的说:“啊,他不是你男朋友。” 宋辜晚看见陆知阮逐渐握紧的双手,连忙打圆场,“好了先别八卦了,知阮你先说死者情况。” 陆知阮咬牙切齿的点点头,回忆起昨天晚上。 “你让我打听的人我大概找到了。”江煜双手插着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陆知阮咬着草莓,含含糊糊地说:“什么叫大概找到了?” 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无限拉长,消失在婆娑的树影里。江煜的半张脸隐藏在兜帽里,嘴边的淤青也比之前恢复了不少。 江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你给我看的那个纹身我也不太好描述,有纹身的人太多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问到的一个大概认识他的人。” 陆知阮焦急的说:“那快带我去找他!” 结果被糖卡了嗓子,狠狠的咳嗽起来。 “不要着急嘛警察小姐,”江煜轻轻拍着陆知阮的后背,“咱现在不是在路上呢吗。” 江煜笑了笑,带着陆知阮继续往前面走。不久之后,两人走到了一家台球厅前停住脚步。 “我去把人叫出来,等我一会。”江煜扭头看向陆知阮,然而她却有些不解,“不用,我跟着你进去。” “里面比较乱……”江煜迟疑道。 陆知阮更是不解,“乱怎么了?” 江煜被她说的一时语塞:“行……那你跟着我,跟紧点啊。” 走进台球厅里,确实如江煜所说一般鱼龙混杂。昏黄的灯光下烟雾缭绕,看不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音乐声震的人耳膜生疼,陆知阮不由得皱起了眉。而一边的人见江煜带着个女人进来,纷纷开玩笑道。 “哟,江哥来了。” “这女的谁啊,江哥女朋友?” “以前没听江哥说过啊,这不得让哥们好好看看嫂子长啥样?” 周围响起来不怀好意的笑声,有些人甚至都迈开步子向往陆知阮身边靠。江煜眉头一皱,一边拉下自己的帽子,一边把陆知阮拉到自己身后,面色不虞的看着那些人。那些人见江煜动了火,立马改变了态度,有些忌惮的说道。 “江哥别生气了,咱们就是没见过她,好奇。” 人群中窜出来一个瘦高个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江哥今天来有什么事?” 江煜冷哼一声,“阿乐呢,我找他。” 瘦高个点头哈腰,殷勤的说:“乐哥啊?乐哥在里面呢。” 陆知阮在江煜身后小声打趣:“他们挺怕你啊。” “你可得了吧,别捧杀我了,”江煜苦笑,“他们要是真的都怕我,我也不至于那天挨打被你撞见。”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台球厅的最里面,是一个类似于酒吧吧台的一个小空间,昏暗的灯光让陆知阮不适的眯起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她定睛看去,就见一个男人坐在吧台中间,男人见江煜来了,开口招呼。 “江哥来了,喝点什么?老样子?” 男人一头棕栗色短发,个子不算高,中等体型不同于刚才那个流里流气的瘦高个,看上去倒像只可爱的柴犬。想必这个人应该就是江煜口中的那个叶一乐。 江煜摇摇头,拉开吧台上的椅子坐下,“不喝了,今天有点事问你。” 叶一乐恍然大悟,“就你上次问的那个纹身?不给我看照片我哪知道是谁啊。” “这不来给你看看。”江煜说完回头看向陆知阮,陆知阮会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那张照片递给叶一乐。 良久,叶一乐有些迟疑的开口:“有点眼熟,我应该见过……” 陆知阮急切地追问:“你再好好想想!” 叶一乐刚认命的点点头,又跟想起了什么一样,上下打量陆知阮一样,疑惑地问:“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她谁啊?” 他看向江煜,而江煜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别管那么多,就说到底是谁就行。” 叶一乐假笑,“我想想我想想……” 突然叶一乐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雷子嘛!” “雷子是谁!”陆知阮也跳了起来,兴奋的盯着叶一乐。 可叶一乐却摆摆手,“我对他了解不多,等着我叫个人来,他和雷子熟。” 叶一乐说着把陆知阮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伸手拿出自己手机发了个消息,不一会,一个矮胖矮胖的男人走了过来。 潘磊一摇三晃的走过来,“怎么了乐哥?” 叶一乐倚在吧台上扬扬下巴,“阿磊你和雷子是不是挺熟的?” “嗨,”潘磊不明所以的摆手,“也就那样,有一阵不和他联系了,咋了?” “那你和这个妹妹说说,她在找雷子。”叶一乐看着潘磊,朝陆知阮的方向努了努嘴。 陆知阮把手机递给潘磊,“你看看这个纹身,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雷子。” 潘磊狐疑的接过,看着江煜和叶一乐都点了点头,便放心的观察起来,随后确定的说:“这纹身就是他的,我前一阵碰见他就聊了两句,那哥们自己找了个图案纹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图案到底是啥意思。” “那你知不知道他全名是什么!住在哪!” 潘磊更加怀疑的的打量了着陆知阮,皱着眉头,只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但也说不上来什么,犹豫着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最后还没来得及说啥,江煜先开了口。 “问你什么就回答。” “行……”潘磊缩了缩脖子,“雷子他本名叫雷涛,不是咱们本市人,是周边雷家村上来的。” 陆知阮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继续问道:“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关于他的信息吗?” “嗯……他和家里关系不好,挺早就出来混了,他没身份证。那时候靠着假身份证打打零工,我们也就是打工的时候认识的。雷子以前人挺好的,为人仗义,有事是真上,那时候大家都叫他雷哥。现在就不太行了,我也和他没啥联系了。” 陆知阮抓住了关键,“现在怎么了?” 潘磊啧啧几声,“就前一阵,他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一个学生妹,那个学生妹好像还挺有钱。雷子为了给她送礼物就跟兄弟们借钱,借了挺多结果又没钱还,大家伙也就不和他混了。” “学生妹?你见过吗?”陆知阮不禁有些咂舌, “远远的见过一次,看校服好像是七中的。”潘磊语气有些不快,“平时没事就听他炫耀那个学生妹给他送了什么好东西,兄弟们都听烦了。” 陆知阮听完,思索再三,又把那把匕首的刀鞘的照片给潘磊看。 “这个刀鞘你认不认识。” 潘磊一拍手,“这我可太熟了!这把匕首就是那学生妹送他的,他一天当宝贝似的拿在手上。说是从什么草原上带回来的,我看也就是纪念品店里随便挑的。欸对了,你......问这些干嘛啊?还有这刀鞘,怎么在你这?” 他眉头一皱,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最终问出了口,陆知阮却挥了挥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道。 “最后一个问题,您知不知道他现在一般老和什么人在一起?或者经常在哪出没?” “那具体的我不清楚了,”潘磊摇摇头,“他后来混七中那一片,哥们和那边不熟。” 陆知阮叹了一口气,对着潘磊笑了笑,“好吧,那谢谢你了。” 潘磊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姑娘,你听哥一句劝,别和他有啥关系。” 陆知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潘磊话里的意思,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真心,“我知道了,您有他的照片和联系方式吗?” “应该是有的,我找找。” 以上便是陆知阮昨天晚上的经历,听完之后大家也有了接下来的侦察方向。 第6章 七中 刑天浩掏出笔记本,“既然知道了死者的名字,也知道是周边村镇的,现在就能查到死者家里了。赶紧查到之后提取dna,确定死者身份。” 陆沥川也说道:“七中周边的监控已经发到我这来了,很快就能确定死者的活动范围。” “应该会有清晰的监控拍到和他一起的那两个人吧,自己的朋友突然失踪好几天却不来报案,他们俩也有嫌疑。”沈辰坐在椅子上,转着手中的笔若有所思。 刑天浩也附和道:“没错,现在他们两个人是重点排查对象。” 沈辰起身,扯过一边的白板一边写一边说道:“你前面说死者可能还有一个还在上学的女朋友?” “没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七中的学生。”陆知阮点头,“据潘磊交代,应该是最近半年的事情。” 陆沥川也补充道:“那出现在现场与死者出现冲突的女性会不会就是这个女朋友?” “只能说是有可能,”刑天浩也不敢把话说死,“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死者是不是这个雷哥,现在找到他们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那小宋跟小安一起去查户籍,有结果了直接行动。我和陆沥川排查监控,小沈你要不和陆知阮去七中调查一圈?”刑天浩看向沈辰,沈辰无奈却也只能和大家一起应下。 陆沥川的手指又开始在键盘上一顿飞舞,“现在死者的联系方式也有了,我马上找一下他的最近通话记录。” 正当众人准备按照刑天号的安排开始行动的时候,沈辰突然严肃的说:“等一下,我们一直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吗?” 被沈辰一提醒众人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在死者身上和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大家面面相觑,发现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发现。 “现在应该没有能离开手机的年轻人吧?”沈辰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巨石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刑天浩磨磨后槽牙,“死者的手机被人拿走了?那个地方人多眼杂,万一有什么人一时贪财捡走了也是说不定的。” 说话间,陆沥川已经按照陆知阮给他的电话拨了过去,可结果却令人失望。 “关机了。”陆沥川泄气的靠在椅子上,摁灭了手机屏幕之后看见了自己失望的眼神。 安子皓回想许久,肯定地说:“现场及死者身上确实是没有找到死者手机的。” “会不会是死者的手机里有凶手的信息,所以才要拿走手机?”陆知阮不禁猜测道:“难道是凶手约死者到这里来的?” 沈辰叹了口气,“先查死者的通话记录吧,凶手很可能与死者有联系,怀疑是熟人作案,而且很可能是个学生。” 刑天浩点头,“那大家就按照刚才的安排尽快调查吧!” 沈辰和陆知阮两人驱车来到七中门口,这会正赶上下课时间,有几个学生正在前操场上打扫卫生。 陆知阮苦恼的揪了揪头发,“这七中学生这么多,我们也不能挨个问啊。” 沈辰看着一边苦恼的陆知阮,笑了笑说道:“也不一定要先找学生啊。” 瞧着沈辰一副自信的样子,陆知阮不解的问:“不去问学生难道去问老师吗?老师不一定知道吧?” “以前没当过班干部吧?”看着沈辰满是笑意的眼神,陆知阮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恍然大悟又震惊的说:“难道老师都会培养班干部做自己的小间谍这事是真的!” “想哪去了。”沈辰无奈的扶额,“只是会和学生了解班级情况,老师知道可比你想象中得多。” 陆知阮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怪不得以前我上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总能知道谁和谁谈了对象。” 沈辰刚想说什么,余光正好瞥见了有一辆警车停在了他们旁边,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看起来像是周围派出所的。 陆知阮眯了眯眼睛,突然惊喜的喊道:“这不是我大学同学吗!莉莉!” 那个女警有些茫然的看向声源,在看清是陆知阮的时候也格外惊喜,“陆知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陆知阮迎了上去,“不过你怎么这会来这里?” 陈莉莉无奈的摆了摆手,“这有情况自然就要过来啊,我们刚刚接到报案,说是有两个七中学生把他车给划了,挺长一道呢。你呢?你来这里是……” “有个案子和七中的学生有关系,就过来看看。” “是这样啊,那这位是?” 其实刚下车的时候陈莉莉就一眼就注意到了陆知阮身后的沈辰,得着空隙连忙问道,眼神中带着些许调侃的味道。陆知阮听见她的问题,赶紧向她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特聘的顾问,心理学副教授沈辰。” 陈莉莉连忙打招呼:“你好。” 沈辰也点点头,“你好。” 四人一起进入学校后向校领导说明来意,一起来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播放起了那位报案人所提供的监控录像。 陆知阮凑到沈辰耳边悄声问:“教授,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辰也轻声回复:“不着急,等一会。” 录像上出现了两个穿着七中校服的男生,周围还有一群没穿校服的人看上去就像小混混。两个学生从兜里掏出钥匙,在人家的小红车上划了长长一道,甚至还看了一眼摄像头。 陆知阮小声抱怨起来:“为什么我们查的监控没有这么清晰的?” 沈辰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气得跳脚的教导主任,“一会去问问那两个学生,我感觉他们应该会认识雷哥。” 气急的教导主任把监控拍下来的照片发到教师群里,不一会就有一个班主任带着那两个学生过来了,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看上去就不像好学生。 教导主任尽力的露出一丝笑容对着陈莉莉他们说道:“警察同志,你们看是不是他们两个人。” 陈莉莉辨认一番,点点头,“就是他们,辛苦老师了。” 说完陈莉莉示意自己的同事可以把这两个学生带走了。 陆知阮出声打断:“等一下!我也有事问他们!” 她拿出手机找到了潘磊发给她的雷涛的照片,展示给两个人看,“这个叫雷哥的人你们认不认识?” 两人面面相觑,好像想说点什么又有点害怕什么不敢说。 教导主任再也忍不住了,气的脸红脖子粗,“警察问你什么就赶紧说!” 沈辰及时的拦住教导主任,温柔地说:“不用害怕,说你们认不认识就行。” 那个留着锅盖头的男生弱弱的说:“认识,这人老在我们学校门口堵人。” “他不是老来接他女朋友放学嘛,不过最近好像没见到。”另外一个寸头男生补充。 陆知阮趁热打铁的问:“他女朋友是谁?” “嗯……是谁来着?”锅盖头眯着小眼睛,努力的在自己的脑子里搜刮着相关的记忆。 寸头眼睛一亮说道:“是四班那个姑娘吧,叫什么来着?” 锅盖头犹犹豫豫的说:“李夏帆?” “怎么能是李夏帆!另一个另一个!”寸头急的抓耳挠腮,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锅盖头烦躁的骂了出声:“靠!想不起来!老子又不认识她们!” 这一下可是真的惹恼了教导主任,她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怎么说话呢!自己干了什么坏事还出言不逊!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两人被教导主任这一骂都蔫了,垂着头不敢吭声。 陆知阮倒是焦急的不行,“到底是谁你们好好想想!” 锅盖头无奈地说:“我们真想不起来了警察姐姐,我就记得她应该是高三四班的,和一个叫李夏帆的姑娘关系很好。” 听着他们的话,沈辰倒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你们不知道雷哥的女朋友叫什么,为什么知道她和李夏帆关系很好?李夏帆又是谁?” 还没等两个学生回答,就被一边的教导主任打断了。她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卷发,刚刚的一脸怒火在提到李夏帆的时候明显缓和了不少:“呃这个警察同志啊,李夏帆呢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跟这些街边混混肯定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沈辰听见她这么说,转过头来看着这个教导主任,眼睛眯起来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几眼,心中的怀疑不言而喻。 “你们都认识李夏帆吗?”比起维护好学生的教导主任,沈辰还是想听听这些学生的评价。 锅盖头不屑的嘁了一声,“我们学校校长的女儿嘛,什么好事都落在她头上,人长得也挺漂亮的……” 另一个人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了,教导主任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而这一些小动作都落在了沈辰的眼里。 沈辰笑了笑,“好了,我们没什么问题了。陈警官,带他们走吧。”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陆知阮小声问沈辰:“现在怎么办?去找找那个李夏帆吗?” 沈辰点点头,两人正欲离开却被教导主任叫住。 她面色犹豫,语气也有些不善:“警察同志,李夏帆同学是绝对不可能和他们这些混混有关系的。他们现在高三了正是关键时候,你们这样……影响不太好。” 陆知阮不能理解,“我们有事要向李夏帆同学了解,什么叫做影响不好?” 教导主任笃定地说:“我们四班都是好学生,肯定不会和他们那些人一样,那两个学生肯定是瞎说的。” 这一来二去可算是让陆知阮听明白了,声音冷了下来,“主任,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您现在是在妨碍公务。” 一提到妨碍公务,教导主任梗住脖子便不敢出声了。沈辰看着教导主任的眼睛,这个女人却不敢和沈辰对视,沈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女人隐瞒了一些关于这个李夏帆的事情。 随后两人来到了高三所在的楼层,此时正好已经赶上了上课时间,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 陆知阮和沈辰一间一间看过去,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四班,踮脚在门上的玻璃窗上观察了一下。 “高三学期末居然还有学生不来上课,桌上卷子都堆成山了。”看见了两个空位,陆知阮不免震惊,想到了自己高三时请假半天桌子上就放了十张卷子的日子。 沈辰拍了拍陆知阮的肩膀,小声说:“先去班主任办公室看看吧。” 两人来到办公室,不过不太巧的是这节课正好是四班班主任的课。 一边的男班主任有些好奇的问:“警察同志这次来找李夏帆同学是因为……” 陆知阮回答:“有一点事需要让李夏帆同学协助调查。” 男班主任有些犹豫,压低了声音说:“还是上次那事吗?” 这句话一下就引起了沈辰的好奇,他走过去与眼前的男人对视:“上次什么事?” 或许八卦就是人类的天性,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太大的老师和沈辰聊了起来。 “去年吧,也有警察来找李夏帆,但最后好像不了了之了。” 沈辰追问道:“您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吗?” 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线,但还是能听出来男人语气中的震惊,“听说是有人举报李夏帆校园霸凌!” “那这可不是小事,怎么会没结果呢?”沈辰的眉头拧了起来,下意识地就觉得事情似乎不对劲。 “她爸是校长,没有学生敢作证,警察根本取不到证。”他惋惜的啧啧两声。 “那她确实有校园霸凌吗?” 男班主任摇摇头,“具体就不知道,但是这种事一般也不会空穴来风吧。” 听着男老师的话,沈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起身和他打了招呼便不再继续当时的话题,男老师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又等了一阵,终于等到了下课时间,四班的班主任夹着书回到了办公室。沈辰抬起头看去,只见那人年过半百,身形偏矮微胖,手上拿着的书是一本高三数学书。 袁成伟看着自己的位置上站着两个陌生人,防备的问:“您们两位是?” 陆知阮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您是四班的班主任袁成伟老师吗?我们是警察。” 袁成伟推了推眼镜,仔细确认了陆知阮警官证上的信息之后连忙回答:“对对对我是。警察同志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找您是想了解一下。”沈辰故意停顿了一下,“李夏帆同学。” 第7章 六个脚印 沈辰说完,袁成伟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李……李夏帆同学,怎么了?” “其实也不是李夏帆同学,我们在找一个人,有人说李夏帆同学的朋友和这个人认识,我们就来询问一下。”沈辰注意到袁成伟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正常起来。他挑了挑眉,心里确定了这个李夏帆有点问题。 袁成伟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去叫李夏帆过来。” 李夏帆是个漂亮的女孩,长发高高的扎起来看上去很有活力,是那种惹眼的、明艳的漂亮。 这是沈辰看到李夏帆的第一印象。 李夏帆不明就里的问:“老师,你找我?” 袁成伟摆摆手示意他身后的陆知阮和沈辰两人,“这两位警察找你,说是找你了解点情况。” 李夏帆看向陆知阮和沈辰,露出疑惑的目光。 陆知阮拿出手机把雷涛的照片给她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李夏帆接过照片,打量半天后迟疑地说:“我见过,但是不熟。” “有人说你和他的女朋友关系很好,他女朋友是谁?” 闻言,李夏帆为难的看向袁成伟和陆知阮,欲言又止。 袁成伟自己出了一脑门汗还要安慰李夏帆,“没事,你说就好。” 李夏帆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说:“他的女朋友是……是白宛茵。” 陆知阮紧紧盯着李夏帆的眼睛,“这个白宛茵同学今天在吗?” 李夏帆点点头,陆知阮便接着说道:“那李同学麻烦叫她过来一趟。” 听见陆知阮的要求,李夏帆下意识的舔了舔下唇,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不一会,就又来了另一位女生,她浓妆艳抹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学生。想必这位就是刚刚李夏帆所说的白宛茵了。不过即使她妆容艳丽,可还是透露出一种疲惫感,像是好几天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白宛茵懒散的和袁成伟打了声招呼:“老师。” 袁成伟在面对白宛茵的时候就换上了一副严厉的嘴脸,“警察有话要问你,你老实回答! 陆知阮:这个人是你男朋友?” 白宛茵瞟了一眼照片之后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不屑,“哼,前男友了。” “什么时候的事?”白宛茵毫不在意的态度让陆知阮有些不悦,冷冷地说。 “这种事我怎么能记得住,他不过就是个混混,我早就腻了。”白宛茵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还有事吗?没事走了。” “他三周以前出现在七中附近,有一个女生在他身边,是不是你?”陆知阮默默的给自己洗脑了好几遍不要对未成年人太凶之后,温温柔柔的问。 白宛茵无奈摊手,“拜托姐姐!三周之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住啊,那你要这么说估计就是我吧!” 沈辰突然语出惊人,如平地炸雷一样吸引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他死了。” 他平静的观察着白宛茵的反应。 “你知道吗?” 寂静蔓延在办公室内,良久白宛茵才磕磕巴巴的说:“他……他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死了?什么时候?”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似乎都在等待结果,然而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沈辰才再次开口。 “好了,没有什么事了,谢谢你的配合。我们走吧。” 陆知阮有些迟疑,“可是……” “该问的都问完了。”沈辰对着陆知阮笑笑,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从七中的教学楼出来,陆知阮疑惑的问沈辰,“教授,你刚刚是发现什么了吗?” 沈辰点点头,“嗯,白宛茵的眼神飘忽不定,双手背在身后,双脚呈内八字,是很典型的紧张的表现。然后我问她雷涛已经身亡的时候,她的表情和反应都极度不自然,面部肌肉紧张,她在撒谎。” 陆知阮恍然大悟,“我还以为她是因为老师在场紧张。” “你看她浓妆艳抹,但是老师并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是经常这样打扮,老师怎么说也不听。那这样的孩子,真的会面对老师紧张吗?”沈辰指出了白宛茵的异常,陆知阮不禁思索,“确实……那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她知道她男朋友死了,没有报警并且现在看来还有撒谎的可能性,所以......她的嫌疑很大。” 陆知阮看向沈辰,“她会是那个在场的、与死者争吵的那个女性吗?” 沈辰并没有回答,两人一路走到了七中的操场上,操场上有在上体育课的班级。这两天一直都是大晴天,虽然是冬天但温度并不低,可以看到有几个男生衣着单薄的在打篮球。 “我感觉不像,但是她有可能目睹了凶案的发生,因为某些原因隐瞒了下来。” 陆知阮若有所思,“要不要让宋姐叫几个人来采集一下白宛茵的指纹?” “可以,”沈辰点点头,“比对一下凶器上的指纹。” 见沈辰点头同意下来,陆知阮连忙拿出手机联系了宋辜晚,和她说了七中的情况。 “我知道了,我让他们现在就出发。”电话那头似乎信号不是很好,宋辜晚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陆知阮受不了电流兹拉的声音,把电话拉远了一些,“对了晚姐,你和安子皓那边怎么样了?” “好消息是,我们查到了这个雷涛家里的住址;坏消息是,我们现在出发,晚上才能回来,要结果至少也得第二天了。” “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陆知阮才发现自己和沈辰走到了七中操场的北边的观众台边上。这里有一扇铁门,后面就是安子皓之前看见的另一片场地。沈辰看了看铁门,上面是没有锁的。 “进去看看。” 两人走近,正好看见有两个男生正在翻墙。 陆知阮厉声大喊:“你们在干什么!” 她上前揪住这两个准备逃学的学生,而沈辰却在一边喃喃自语:“翻墙……” 沈辰环顾这里的地形,围栏很低,高中生是完全可以翻过去的,即便是女生也可以轻易翻过。还有有一个摄像头,但是完全拍不到两人正在翻墙的位置。 “教授?教授?”陆知阮伸手在沈辰的眼前摆动,沈辰这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陆知阮好奇的歪歪脑袋,“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了。” 沈辰扬扬下巴示意陆知阮看那个摄像头,他俩走到摄像头的视野范围内。 “只能拍到进来和出去的画面,里面完全没有摄像头了。” “这里这么容易翻出去,为什么不安装摄像头呢?”沈辰慢慢走到监控背面,确认这里是监控盲区。 陆知阮蹙眉,但毕竟是学校自己的安排,“或许是安保疏漏吧。” 沈辰沉吟,不过比起这个监控,现在他们有更加苦恼的问题。 陆知阮摇头晃脑的,“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查到了死者的女友,可是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如果我男朋友突然死亡,而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到底是为什么不报警呢……” 听着陆知阮的假设沈辰不免觉得好笑,“怎么还带入自己了?” “因为我想不出来啊!” 看着陆知阮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沈辰不自觉地笑了一下,伸手帮她整理好。 陆知阮看着沈辰,苦恼地说:“要不要咱们再去审审?” “等他们提取指纹之后的比对结果吧。如果凶器上的其余两枚指纹的其中一个属于她,我们就有正当理由审问她了。” 两人等到了警局痕检科的同志来提取了白宛茵的dna和指纹之后一起回了警局,而刑天浩和陆沥川两人也有了重大发现。 陆沥川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虽然死者手机仍然无法定位,但是我查到了他的最近通话记录。” 说着,陆沥川把一份通话记录放在桌上,上面圈着几个红圈。 “我圈出来的是死者频繁联系的一个人,也是给他打电话的最后一个人。” 陆知阮拿过来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沈辰,“查到名字了吗?” 陆沥川颇有些不解的说:“是一个叫白铭涛的男人,五十一岁,是江城的一个房地产商,怎么看也应该和死者搭不上边。” “他是不是有一个女儿?”陆知阮猜测着,毕竟他们今天也见到了一个姓白的人。 陆沥川惊讶极了,“你怎么知道的?他确实有一个女儿,叫……” 还没等他说完,陆知阮打断了陆沥川的话。 “他女儿是不是叫白宛茵,在七中上学!” “你们去七中查到她了?”陆沥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 陆知阮和沈辰对视了一眼,沈辰点点头鼓励她说下去。 “我们查到她了,她是死者的女朋友。但是她说她不知道死者已经死了,沈教授觉得她在撒谎。” 沈辰补充道:“已经提取到白宛茵的指纹了,正在比对凶器上的两枚指纹。” 陆沥川闻言,也提出了陆知阮的同款问题,“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出现在现场与死者发生争执的女性?” “很有可能。”沈辰点头。 “刑队那边也有发现,不过刚刚被痕检科那边叫走了等一会就回来。” 陆沥川话音刚落,刑天浩就拿着几张报告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之前痕检科排查的鞋印报告出来了!” 陆沥川赶忙迎了上去,“怎么样!” 刑天浩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三人,简明扼要的概括了一下。 “现场一共出现过七个人,除了死者之外,其余的六个脚印分别属于三男三女。” “有两个男性脚印应该是属于和死者一同进入现场的那两个人的吧。”陆知阮回忆着在监控中看见的死者的同伴。 刑天浩肯定道:“根据技术部门推算的他们的身高体重来看,应该就是他们两个。” 沈辰抓着报告,指着其中的一段说道:“有两个女性脚印曾再次进入过现场?” “从报告上来看,确实如此。” 刑天浩拉出白板,在上面画了一个简易的工厂鸟瞰图,用红笔画出了死者的足迹出现的地方,又换成蓝笔标出了其他脚印,并标注好了序号。 “除去死者的脚印,我给其他脚印编了序号。” “一号脚印,属于男性,身高大约在170cm到175cm之间,体重在48kg到50kg之间。他的鞋是和死者类似,你们管那种鞋叫什么?” 陆知阮及时回答:“豆豆鞋。” 刑天浩不断点头,“对对对。这个人应该就是和死者一同进入现场的两人之一,和我们发现的监控里的死者的两个小跟班之一的身形也对的上。” 陆沥川不解地问:“为什么这次的身形范围这么大?” “现场是水泥地面,留下的脚印都是因为太久没有人进去而积的灰尘,再加上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能留下几个浅浅的脚印就已经很好了。”刑天浩无奈的耸耸肩。 陆知阮,沈辰和陆沥川仔细观察这个一号脚印出现的位置,发现这个一号脚印密集出现在工厂大门附近。 “说白了这就是个看大门的。”陆沥川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个一号脚印的分工。 “没错,”刑天浩点头,“并且他几乎没有出现在死者附近。在看第二个脚印吧。” 陆知阮撑着下巴,用手中的笔指着白板上的一个位置,“这个二号脚印这是基本上只出现在了工厂门口。” 刑天浩接着说:“二号脚印也属于男性,身高大约在175cm到178cm之间,体重在83kg到85kg之间。这个重量级人物也和监控里的身形吻合,也是死者的小跟班之一。” “这两个人好像是……在放风一样。”沈辰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是这个想法,他们的嫌疑应该不大,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两个人没有报警仍然存疑。而且死者的手机会不会就在他们的手上?” “你们看这个三号和四号,这两个脚印基本上一直都在一起出现,活动范围不是很大。但是四号在死者的脚印附近徘徊过,三号则出现在了死者身亡的位置附近。”陆知阮仔细研究着这张简易地图。 “三号和四号脚印都属于女性,身高和体重都很相近,均在165cm到168cm,50kg到52kg之间。两人都穿的是运动鞋。” 沈辰斩钉截铁地说:“我怀疑四号脚印是白宛茵。” 刚刚没有听见陆知阮和沈辰的发言的刑天浩疑惑地问:“白宛茵是谁?” 陆沥川向刑天浩简述了一下陆知阮和沈辰在七中的发现,刑天浩听完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么看来......这个白宛茵还真不是个省油灯灯。” 第8章 她昏迷在器械室 沈辰沉吟,“从三号和四号的位置上来看,这两名女性应该关系很好。假设四号就是白宛茵的话,这个三号脚印我认为也有可能是一个学生。” 陆知阮忧犹豫的猜测:“教授你指的是……李夏帆吗?” 这下刑天浩和陆沥川都不知道是谁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李夏帆?” 沈辰解释:“我们去七中的时候,两个学生说白宛茵和李夏帆的关系很好,并且从语言之间可以听出来这两个人和她们并不在同一个年级。如果别的年级的学生都知道她们俩关系好的话,我想去那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李夏帆。” 陆知阮倒是不太赞同,“可是李夏帆不是好学生来着吗?” 沈辰轻笑,“那个男老师不是说吗,李夏帆曾经涉嫌校园霸凌。” 话毕,陆知阮愣住,好像因为沈辰的一番话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喃喃自语。 “校园霸凌……” 刑天浩听完沈辰的记述之后接着说道:“五号脚印也是个女性,身高168cm到170cm,体重53kg到55kg之间。五号脚印相对于前面四个脚印来说显得很凌乱,这点很奇怪。包括最后的六号脚印,也是十分凌乱的。” “看来五号和六号就是矛盾的中心了。”陆沥川说道。 刑天浩说:“六号脚印是男性,身高在183cm到185cm之间,体重在58kg到60kg之间。” 沈辰比划了两下,“和我的身形差不多,甚至比我还瘦一些。” “现在看起来,五号和六号的嫌疑很大。”刑天浩倚在桌子上,呷了一口浓茶。 “我有一个想法……” 听见陆知阮说话,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她。陆知阮拿过红色的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了四个大字。 沈辰跟着陆知阮的动作一字一顿的说:“校,园,霸,凌。” “没错!”陆知阮激动的点点头,“整个案子连起来看很像高中时期的不良学生们的约架。但是一般来说应该不会有人约架会去二打五吧,整个现场提供的信息看上去更像是以多欺少,结合白宛茵的身份,就会让人联想到校园霸凌。” “是因为李夏帆吗?”沈辰轻声问道。 “对!” 刑天浩点点头,“也是一个调查方向,白宛茵这里肯定还有隐瞒,她为什么要要隐瞒也是个问题。” 陆沥川不解的提问:“这个白宛茵好像生怕和死者有关系的样子,难道是她害怕凶器是她送给死者的而被牵连吗?” 刑天浩笃定地说:“高中生不会连这点浅薄的法律知识都没有,她一定是有更重要的原因。” 陆沥川好奇,“比如?” 沈辰开口,不紧不慢的说:“比如,她就是校园暴力的牵头人。” “对了刑队,”沈辰继续说道,“你查到死者在当天两点半之后的行程了吗?” 说起这个刑天浩就烦,“别提了这三个臭小子,去商店买了包烟之后去附近的一个ktv唱了一个下午的歌,路上硬是没有一个摄像头拍清楚了正脸。本来寄希望于ktv的前台监控,结果他们的一周前换了新的监控以前的录像全删了。” 陆沥川狠狠的叹了口气,“唉,老城区监控少,查起来太困难了。” 机身激烈讨论的同时,响起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是技术部的人过来送白宛茵的指纹分析报告。陆知阮上前接过,仔细翻看了之后说:“凶器上的指纹没有属于白宛茵的,果然不是她。” 刑天浩又啜了几口茶,“我看啊,有必要再找她聊一聊。” 陆知阮看了看墙上的表,这一番调查下来时间不知不觉的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等下午两点上学之后我去趟学校吧。” “我和你一起去,”沈辰看向陆知阮,“有件事我想和他们老师确认一下。” 刑天浩点点头,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小陆,你能不能跟你……朋友打听一下,死者的那两个跟班的身份。” 听到刑天浩这么问,陆知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这个朋友指的是江煜。确实,上次光顾着打听死者身份了,都没让他帮忙问问死者现在的社会关系。 陆知阮应下,拿出手机给江煜发了条微信,没想到刚发的消息就被对面秒回了。 “在吗,有个事想让你帮忙。” 江煜:“警察小姐什么吩咐?” 陆知阮倒是有些惊讶,连忙问道:“上次问到的那个雷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现在都和谁走得比较近?” 江煜:“可以是可以,但是警察小姐准备怎么感谢我一下?” 陆知阮发誓自己见过上一个这么黑心的人还是安子皓。 陆知阮:“请你吃饭?还有你今天记得去医院复查。” 江煜:“遵命。” 三人看着陆知阮一副苦相面面相觑,还以为是遇见了什么困难不好说出来。 刑天浩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陆知阮欲哭无泪的抬起头“刑队,线人要求有偿提供情报,我可以申请经费吗?” 刑天浩如同川剧变脸一般,瞬间严肃下来说道:“不行!” 两人下午去七中的时候正赶上他们上学的时候,成群结队的学生一个个走进校园,多数人脸上还挂着午睡没睡醒的疲态。 “教授,你看那边。” 陆知阮扯了扯沈辰的袖子,示意他看马路对面。几个混混围在一起抽着烟,偶尔和几个路过的学生打个招呼。 “要不要我去问问他们?” 沈辰打趣道:“怎么问?拿着警官证上去他们一溜烟儿就跑了。” 陆知阮有些无奈地说:“也是,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袁成伟和白宛茵都还没有来,但是早上跟沈辰聊起来的男老师来了。沈辰瞥了一眼他办公桌上的教案,他叫李进义。 沈辰上前打了个招呼:“李老师。” 李进义看着沈辰,回想了一下说道:“哦,你们是早上的警官。” 沈辰看懂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贴心的解释道:“有些事我们还需要和白宛茵同学核对,不过她和袁老师都还没有来,我们只能先在这里等一会了。” “诶我能问问是啥事吗?”李进义凑过来八卦:“我今早听你们说……有人死了?” 沈辰没有否认,“白宛茵同学可能是最后见过他的人,我们来核实一下。” “白宛茵这小姑娘是个刺头,看那样也能看出来,袁老师都快被她气死了。”李进义撇着嘴,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化着浓妆来上学,确实是没有学生的样子。”沈辰应和着。 似乎是给李进义说兴奋了,他继续说道:“何止啊!白宛茵年级倒数却能进尖子班,还得是她老爹厉害。给学校捐了钱,又捐了新的图书馆,校长也拿她没辙。当祖宗供着呗。” 沈辰饶有兴趣的接话:“说起来校长,我听有个学生说李夏帆同学是校长的女儿。” 李进义点点头,“确实,不过李夏帆可是好学生,和白宛茵不一样。” “我记得您上次跟我说过,李夏帆涉嫌校园霸凌?”沈辰倒是好奇怎么李进义所说和上次不大一样。 李进义倒也没否认,“那可不,当时警察也来了,结果也没查出个啥来。可能是欺负哪个同学了吧,不然也不可能有警察找来。” 沈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平时也没人来和袁老师反应,可能就是小打小闹了吧。” 李进义陷入回忆,“嘶——好像今年夏天有个男生向袁老师提过这事,结果俩人直接吵了起来。” “这么说,袁老师倒是不觉得李夏帆存在校园霸凌的情况?” “主要还是不敢觉得,那毕竟是校长的女儿,惹了她不高兴赶明儿连工作都没了!”李进义无奈的摇摇头,沈辰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 “原来是这样,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没一会袁成伟匆匆赶进办公室,额头上还有几滴汗珠。再次见到沈辰和陆知阮两人,袁成伟的表情有一些复杂。 “两位警官是还有什么事?” 陆知阮解释道:“有些事还是需要白宛茵同学配合调查一下,不过她还没有来。” “唉,这个孩子就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袁成伟叹了口气。 沈辰走过来,“袁老师,我有些事想问问您。” 袁成伟擦了擦汗,“您问就行。” 他每次和沈辰对视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因此总是躲开沈辰的眼神。 沈辰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更是追着袁成伟的视线,“听说以前有警察来找过李夏帆同学,您知道是哪的派出所的吗?” 不问还好,一问袁成伟又开始冒汗,“嗯……应该就是附近派出所的吧,您怎么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 提及李夏帆,袁成伟眼中明显多了一些戒备,沈辰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不过他格外在意这个李夏帆的事情,总感觉这次的案子和这个李夏帆脱不了干系。可是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白宛茵也没有出现。 “这孩子不会又没来吧?” 说着,袁成伟说着拿出了电话找到了白宛茵家里的电话,打了电话过去得到的答案却出乎意料。 “家里人说下午按点出来的啊怎么回事?” 沈辰和陆知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就在此时,一个学生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办公室。 “袁老师!你们班白宛茵在器械室昏迷了!已经叫救护车了!你快去看看吧!” 沈辰陆知阮两人跟着袁成伟来到了器械室的时候周围围着不少原本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拨开人群上前,医护人员已经把白宛茵抬上了担架,袁成伟也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陆知阮走到那些老师面前,出示了警官证。 “怎么回事?” 一个老师站出来说道:“上体育课,我让学生来取上课要用的器材,他们就看见小姑娘躺在这了。学生叫我过来,有人认出来她是谁了之后我就让他们去通知了班主任,我联系了救护车。” 陆知阮点头,“麻烦您跟我说一下哪个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学生。” 老师指了指在一边的几个学生,中间围着一个女生,感觉收到了惊吓。陆知阮回头看了看沈辰,沈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现在也问不出来什么,去看看现场吧。” 两人走进器械室,室内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是屋顶上的白炽灯。陆知阮找到了开关,开关了一下后发现灯是坏的。 “教授你觉得这是意外事件吗?” 陆知阮蹲在角落的杠铃前面,这里是老师告诉他们的发现白宛茵的地方。靠着门口的光勉强能看见地上有一小摊血迹。 沈辰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 “教授你看这里。” 陆知阮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凭借着光他们看见了眼前的杠铃上有一丝血迹。 “看起来是磕到这里了。” 沈辰回忆起贴在袁成伟桌子上的那张四班的课表,“四班下午的第一节课不是体育课,白宛茵为什么会出现在器械室?” 陆知阮顺着沈辰的话说下去,“可能是有人约了她在这里见面,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在这里摔倒了?这说不通啊!” “先联系刑队带人过来吧,”沈辰给刑天浩打了个电话后继续说道:“我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但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或许这就是一场意外呢?”陆知阮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均沉默下来,毕竟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这里曾经有第二个人在场。可是在他们追查到白宛茵的时候她就出事了,很难让人不多想。 “一会去看看那个监控吧。” 陆知阮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沈辰说的是那个看台旁边的监控,事发突然她都没注意到这个器械室就在看台后边。 沈辰拉着陆知阮从逼仄的器材室里走出来,“我们之前让四班的学生看见白宛茵来班上之后来班主任办公室,但是直到上课为止她都没有出现反而异常的在这里出了事……” 陆知阮被太阳晃眯了眼,“她会是故意不去办公室的吗?毕竟她看起来就不服管教。” “即便是故意不去办公室,她也不应该在出现在这里。” 两人去到了保安室,向保安说明了情况之后调取了前一个小时的监控录像。可无论是校门监控还是器材室那边的监控,画面里却没有录到他们所想要看到的画面。 陆知阮不能理解地说:“根本没有拍到她进去的画面……白宛茵是怎么进去的?” 沈辰抱着胳膊思考起来,“不应该啊……袁成伟给白宛茵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明明说的是“孩子下午按时出门了”……” 沈辰脑海中突然想起今早他和陆知阮看见的那两个翻墙的学生,那个围栏矮到了女生也可以轻易的翻过去。 “白宛茵可能是翻墙进来的!” 陆知阮扭头看向沈辰,“教授你的意思是,白宛茵从后门直接翻进学校之后进入器械室的吗?” 沈辰点点头,“我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 “可是她为什么要翻墙进入学校?如果是迟到了,她更不会进入器械室了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陆知阮突然说道:“等一下……” 第9章 不应该出现的人 陆知阮似乎发现了什么,把原本倍速播放的监控画面定格在了一个女生身上。 “这个女生是李夏帆吧?” 画面上是李夏帆急匆匆地走进了监控画面,十五分钟之后又急忙的离开了。 沈辰盯着屏幕上的时间,“两点零五进入,两点二十离开,符合白宛茵进入学校的时间。” 陆知阮扭头看向沈辰,“她们两个人关系很好,李夏帆会不会是去找白宛茵的?” “到底是不是如此,问问她就知道了。”沈辰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两人刚走出保安室,刑天浩也带着人也匆匆赶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知阮和刑天浩大概讲述了一下前因后果,“白宛茵莫名其妙的受伤了,已经送去医院了。虽然看上去像是个意外,但在我们查到她的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这种事情,太奇怪了。” 刑天浩听完点点头,“我先带痕检组的过去看看现场,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我们准备去找李夏帆,”沈辰指了指监控,“她在疑似白宛茵进入学校的时间进入过现场。” 刑天浩点点头,走出去几步又反身折了回来,“小宋和小安已经找到死者家属了,经他们辨认之后,可以确认是雷涛本人。也询问了家属,都表示雷涛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了。” “嗯……对了刑队,”陆知阮说:“一会询问完李夏帆,我想直接去医院看看。” “可以,最好能在白宛茵这里问出东西。” 随着刑天浩等人离去,沈辰和陆知阮再次来到了高三四班的门口,里面有老师正在上课。能看见李夏帆旁边的座位上没有人但是东西还在,应该是白宛茵的位置。陆知阮敲了敲门,走进了教室。讲台上的老师正疑惑的看着她,陆知阮给她看了看自己的警官证。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找李夏帆同学。” 班级里一片哗然,二十多双眼睛紧紧的看向引起喧哗的中心。李夏帆一脸茫然的看向陆知阮,起身走了出去。三人回到班主任办公室,此时正好没有人在办公室里。 陆知阮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来,“你不用紧张,我们就问几个小问题。” 李夏帆迟疑的点点头,不安的目光在陆知阮和沈辰身上游移。 “好……好的……” “白宛茵下午没有来学校吗?”陆知阮拖过来一张椅子让李夏帆坐下,她有些怯怯的坐下后,嗫嚅着说:“我……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陆知阮反问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夏帆似乎总是在避开自己的眼神。 沉默了一阵,李夏帆说:“茵茵总是不来,我也不知道她今天到底来不来。” 陆知阮蹙眉,她的直觉告诉她李夏帆在撒谎,但是她不可能却凭着直觉就说她没说实话。沈辰似乎看出了陆知阮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接过了话头继续问了下去。 “那她以前不来学校会告诉你吗?” 李夏帆点点头,“偶尔会。” 沈辰换上一种颇为讶异的语气问:“那今天没跟你说吗?” “没有……”她又摇了摇头,紧接着问:“是茵茵出了什么事吗?” 眼前的女孩说的一脸诚恳,沈辰看上去却很假,像是强装出来的关心。 询问的过程无聊又漫长,陆知阮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老师一眼就能看出来学生是不是在撒谎。李夏帆故作聪明的回答实在是……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必然要带她回局里好好审审。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沈辰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又恢复到了一副沉默是金的冷峻模样。 李夏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等到陆知阮也点头之后才起身离开。 等到李夏帆离开办公室,陆知阮长叹了一口气,“唉——她又在撒谎。” 沈辰冷笑,“这两个小女孩很奇怪,一个两个的都在撒谎。” “白宛茵出事,会不会是因为李夏帆?” “等白宛茵没事了,问问她或许就有结果了。” 两人跟刑天浩打过招呼离开学校,前往了医院。袁成伟的手机一直打不通,陆知阮和沈辰正想找个医生护士问问,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见言寂。 陆知阮迎了上去,乖巧的打了个招呼:“哥。” 言寂循声看过来,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阮阮,你怎么在这?还有沈教授。” 他向沈辰点头示意,沈辰也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们正在查案子,有一个和案子有关联的女生刚刚出了事被送了过来,”陆知阮大概说了一下白宛茵的信息,“哥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言寂沉思了片刻,“嗯……刚刚急诊是接了一个学生,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言寂带两人来到了手术室门前,看到袁成伟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外面。中年男人面色苍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白宛茵的父亲白铭涛。 “袁老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陆知阮看着满头大汗的袁成伟,递了一张纸巾。 袁成伟接过,给陆知阮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轻声说:“唉……医生说情况不太好,送来的有点晚……” 说及此处,一旁的中年男人突然起身,激动的大喊。 “我把女儿送到学校去!你们一点责任都不负!现在我女儿躺在里面!你说怎么办吧!” 言寂赶忙走上前,“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医院里禁止喧哗。” 他好像没听见言寂的话,依然自顾自的喊着什么学校不负责任的话,直到里面走出来一名医生。他才慌里慌张的冲了过去,一把拉住医生的袖子。 “医生!医生!我女儿!我女儿怎么样了!” “送来的有些晚,患者目前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仍在昏迷……如果能苏醒的话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但如果……” 白铭涛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难以置信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似乎是不敢相信听见了这样的消息,双目无光的盯着眼前的手术室。 没有人知道这会应该怎么去安慰这个父亲,他的无声的泪水牵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绪。陆知阮甚至已经红了眼眶。 白铭涛哽咽着,几乎不能完整的说出来一句话;“医生……不能再……我女儿……” 医生叹了口气,也只能安慰道:“还是有希望的。” 幸亏此刻悲伤无声,否则震耳欲聋。 陆知阮垂着头看不见神色,只是声音有些许低落,“我去和刑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我去吧,你缓一缓。”沈辰犹豫再三,还是拍了拍陆知阮的肩膀。 陆知阮笑了笑,“放心吧教授,我没什么事。” 沈辰走到一个拐角,这没有阳光的照耀,他站在阴影里拨通了刑天浩的电话。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接通了。 “喂,刑队。”他的嗓音也有些沙哑,刑天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小沈,你那边怎么样了?” “白宛茵抢救之后陷入昏迷……什么时候能醒,不好说。” 刑天浩愣了一下,哀叹道:“是吗……请家属节哀。” 沈辰的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烟盒,转念一想这里是医院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在器械室里,找到了疑似死者雷涛的手机。”刑天浩盯着自己手上的这个物证袋,里面的手机的屏幕已经碎了,也不是什么大牌手机,“有密码,给小陆去破解了。” 沈辰追问道:“会是是白宛茵藏起来的吗?毕竟看上去,不太像是巧合。” 他看着走廊另一边来往的人群,听着刑天浩在电话那边的一些推论,最后叹了口气,“那刑队你们先查,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 挂了电话,沈辰有些烦躁。从雷涛的死亡到现在白宛茵的死亡,好像在他们的背后一直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推动着事件的发展。白宛茵和李夏帆拙劣的谎言究竟在隐瞒什么,是杀死雷涛的凶手值得她们这样去尽力隐瞒,还是雷涛的死亡牵扯到了更大的秘密。 “到底是为什么呢……” 沈辰回到手术室门前,白铭涛已经不见了身影,陆知阮手里提着一个物证袋。 “拿的什么?” “白宛茵的手机。” 陆知阮把手中的物证袋递给沈辰,沈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察了一下,是现在市面上最新款的手机,套了一个非常可爱的手机壳,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手机。 “白铭涛人呢?”沈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刚刚在这里的几个人。 陆知阮回答:“有一些手续,需要他去处理一下,我哥和袁成伟陪着他去了。” 沈辰点点头,“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先回去吧。” “我在这等个人,要不教授你先回去吧,我过一阵就回去。” “等言医生?” 陆知阮摇了摇头,正想解释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自己。 “陆知阮?” 两人循声看去,只看见江煜吊儿郎当的走过来,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退。沈辰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也隐约猜到了他应该就是陆知阮的那个“男朋友”。 “啊,你到了啊。”陆知阮笑了笑。 “我早就到了,你说的地方太难找了……” 江煜原本兴致勃勃的声音在走近看到了陆知阮发红的眼眶时戛然而止,一瞬间有些慌乱。 “不是你怎么哭了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的眼神不断的在陆知阮和沈辰身上游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辰的表情过于严肃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江煜颤颤巍巍的问。 “里边的……该不会是你朋友吧……” 陆知阮气的给了他一拳,“想哪去了,你盼我点好吧。我没什么事。” 江煜装模作样的捂着被打的地方,“我错了我错了,你没事就行,那他是谁啊?” 沈辰被江煜过于直白的目光打量的不自在,皱起了眉头刚想说话却被陆知阮抢先一步。 “这位是我们特聘来的心理学专家,沈辰沈教授。非常厉害,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有没有在撒谎!” 江煜半信半疑的打量着沈辰,嘴里嘀咕着:“有这么玄乎吗……” “好啦,你现在赶紧跟我去复诊,完了我还要回队里。” “行行行,赶紧走吧我的小祖宗。” 三人来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恰好前面出来了一男一女,陆知阮看着眼熟,仔细一看这两人居然是喻忘忧和贺锦程。 喻忘忧看到陆知阮也是格外惊讶,“陆警官。” 陆知阮露出一个笑来,看着两人,“你们怎么也在医院啊?感冒了吗?” 多少有点明知故问的嫌疑,江煜有些无语的看着陆知阮, 谁感冒了来神经外科看病啊。 贺锦程上前半步,“是我前一阵打球不小心摔倒有点脑震荡了,她陪我来复查。” 陆知阮点点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喻忘忧的侧脸,过去时间不长,伤口上还贴着纱布。 简单聊了两句之后,喻忘忧就和贺锦程离开了。沈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喻忘忧在陆知阮面前不太自然。 正想的出神,陆知阮拽了拽沈辰的袖子。 “那教授你在椅子上坐会,我们马上就出来。 见沈辰点了点头,陆知阮和江煜走进办公室,还是那晚给江煜做检查的医生。 “哦!是你们来了啊!” 显然这个医生对江煜和陆知阮还有点印象,毕竟谁能想到一身血被送来的江煜,当晚就活蹦乱跳的出院了。医生给江煜简单检查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小伙子恢复的很好。你身体素质也太好了,上一个被揍成你这样的一个月才缓过来。” 陆知阮不禁有些震惊:“挨揍成这样的还有上一个?” 江煜嘶了一声,“虽然是在夸我但我高兴不起来。” 医生回忆起来,“上一个也是大晚上送过来的,也是一男一女。那小男孩被揍得人都晕过去了,和你一样。” 江煜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您别老拿我打比方成吗?” “不过那个小姑娘就没你女朋友这么冷静了,一直哭一直哭的。” 这会轮到了陆知阮无奈,“我真不是他女朋友……” 医生充耳不闻继续念叨,一边又给了江煜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江煜被看的后背发凉。 第10章 比死者更神秘的朋友 “我记得他俩好像是学生,穿的校服。唉……现在的学生啊,太冲动。” 江煜打趣着:“您是真的热爱听八卦。” 陆知阮敏锐的捕捉到医生提到的“学生”,又想到了刚才的喻忘忧和贺锦程,“您说的是刚刚出去的那两个小孩吗?” “啊对对对,你们碰见啦。”医生有点纳闷,但转念一想他们前后脚进门,能碰见也不奇怪。 “您能给我看看他的病历吗?” 贺锦程说自己打球摔倒,但刚刚医生可不是这么说的。两者之间,陆知阮当然不会认为医生会撒谎。 “这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要保护病人的隐私。” 见医生拒绝,陆知阮掏出了警官证给医生看。 “这是我的警官证,想了解一下他们两个人的信息。” 在核实了陆知阮的身份无误之后,医生在桌上的几叠文件中抽出了一份。陆知阮接过病历本,封面上的名字一栏写着贺锦程三个字。 陆知阮翻看两眼,在征得同意后准备将病历本带回去让宋辜晚研究研究,“行,谢谢您的配合。” “不用谢,记得回家给男朋友做点好吃的补补。” “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离开医院之前,江煜告诉陆知阮那个雷涛虽然在七中那一片混得很开,但是很意外的却打听不到到底是谁和他在一起混,再给他一段时间问问。路上,沈辰开车,陆知阮坐在副驾驶上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沈辰侧头看了陆知阮一眼,她似乎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出神。 陆知阮闻言,回神应道:“在想白宛茵的父亲。” “还有呢?” 恰好遇见红灯,沈辰刹住车后指了指放在陆知阮腿上的病历本,“这个,是刚刚碰见的那个男生的?”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教授你啊,”陆知阮浅笑,“我确实问了一下。” 车里开着暖气,车窗上凝着一层哈气。陆知阮伸手在车窗上漫不经心的涂鸦,一边轻声说:“虽然我并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应该毫无保留的说出实话,但这是我今天遇见的第三个撒谎的孩子。” 信号灯变成绿色,沈辰踩下油门,但车速并没有刚才那么快,“或许趁这个时间你可以和我讲讲,我还不知道的故事。“ 陆知阮简略的讲述了遇见喻忘忧和贺锦程的故事,沈辰脑海里浮现出那两个孩子的脸,他对喻忘忧的印象很深刻。 至于为什么……沈辰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还在写写画画的陆知阮,那个小姑娘和陆知阮有一些微妙的相似。他不好用语言来形容,但沈辰确定她们两个人一定都有一个不能公布于世的秘密。 等陆知阮和沈辰回到警局的时候,陆沥川已经成功破译了雷涛的手机密码,和刑天浩梳理出来了被害当天的时间线。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们有了不少发现。”陆沥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不过声音却是兴奋的。 陆知阮凑到暖气边上,踮脚观察宋辜晚的办公桌,似乎没有回来的迹象,“晚姐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可能马上就到了。”刑天浩杯中的热水冒着热气,他倒也不嫌烫的喝了好几大口,“我们等他们回来一起分析吧。” 陆知阮点点头,正好沈辰把从医院拿来的白宛茵的手机递给了陆沥川。 陆沥川接过,隔着袋子摁亮屏幕,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关于身份的线索,好奇的问道:“这是?” “白宛茵的手机,”沈辰这么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猜应该能从里面找到关于她出现在器材室的线索。” “要不要也去找痕检组做个指纹?”陆沥川摆弄着手机,锁屏密码是四位,壁纸似乎是某个明星的海报。 陆知阮摆摆手,“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这手机医生拿过她父亲也拿过,上面的指纹肯定很乱。” 刑天浩点头,“不过我们刚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检查了一下雷涛的手机,没想到上面只有白宛茵的指纹。” “我们怀疑她在拿走手机之后藏在了器械室里。”陆沥川接话,“现在只能指望看白宛茵有没有和别人说起过这件事了。” 天色渐晚,几人说话间安子皓和宋辜晚走了进来。 安子皓风尘仆仆的,把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放在桌子上,“小爷我回来啦!” “小兔崽子!回来就回来了!喊那么大声干嘛!”被打断思考的刑天浩吓了一跳。 安子皓撇撇嘴,有恃无恐的说:“刑队你要是这么凶我,晚饭就没有了。” “晚饭!什么晚饭!”听见有晚饭的陆知阮眼睛都亮了,赶忙凑了过去。 宋辜晚把袋子里打包好的饭菜拿了出来,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回来的时候想着你们肯定想不起来吃饭,我们就买回来了。” 陆知阮欢呼,“还是晚姐最贴心了!” “就数你嘴甜,快来吃饭吧。”宋辜晚敲了敲陆知阮的脑门,“先去洗手。” 大家查了一天也都累了,这会也算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安子皓端着饭盒,把一个鸡腿拣到陆沥川的碗里讨好的说:“陆哥,问你个事呗。” 陆沥川漂亮清澈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警惕,“干什么?” 安子皓挠挠头,“就是我租的那个房子吧,房东说她儿子要结婚了,要把房子卖出去凑彩礼钱。她还问我要不要直接买下来。” “那你考虑考虑?”陆沥川不明就里,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考虑啥呀!”安子皓差点跳起来,声音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力之后他讪讪的别开头,压低声音对陆沥川说:“我哪有钱买房子!” 这下陆沥川是更不明白了,“那你问我是什么意思?” “陆哥你,缺不缺个室友?”安子皓放下饭碗,期待的搓了搓手。 “嗯……”陆沥川思考了好一阵,有些苦恼的说:“我家是没有你住的地方了,你要不要去问问沈教授?” 此话一出,安子皓一个激灵,“他!不行不行!和他住我会抑郁的!” 而此时他们的话题人物,沈辰淡淡的瞥了他俩一眼,听不出情绪的说道。 “和你住我也容易抑郁。” 安子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听听你听听,我真的会抑郁的!” 陆沥川憋着笑,“确实,你俩住一起的画面我有点想象不到。” “别笑了,我真的要闹了!” 安子皓出其不意的在陆沥川的瞳孔地震下,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大喊:“义父!你就收留我吧!” 而另一边,宋辜晚和陆知阮两人全程观赏完这场闹剧之后,宋辜晚有些犹豫的开口。 “知阮我问你啊。” 陆知阮眨巴眨巴眼睛,“晚姐你说怎么啦?” “你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一直这么不正常吗?”宋辜晚指了指哭天喊地的安子皓,而陆知阮神色如常的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 “晚姐你说啥呢,我和他不熟的。” 也算是休息的差不多了,大家回到会议桌上,刑天浩端起茶杯轻啜几下开口说。 “我们开始顺顺线索吧,早点梳理完咱们也早点回家休息。” 闻言几人拿出笔记,刑天浩也在白板上梳理起今天的新线索。 “雷涛的手机里,没有查到和白宛茵任何消息往来。” 安子皓第一个坐不住了,“怎么可能没有!” 只听刑天浩慢悠悠的解释:“别着急,技术科已经帮忙恢复了,是被人刻意删掉的。” “从他们的聊天记录上来看,雷涛那天来学校是为了帮白宛茵教训一个人。” 陆沥川将他们的聊天记录的截图投屏在大屏幕上,其中几句用红框框了起来。 “能看到白宛茵说想让雷涛帮忙教训一个讨厌的人,雷涛基本上没有问就答应了下来。” “诶,你们看这里,雷涛问她把人堵到哪里的时候,白宛茵说她去问问之后约在了七中后面的那个破工厂。她到底是去问谁了?”安子皓用激光笔指着其中白宛茵的一句话问。 陆沥川点点头,“关于这点,我们也正在破解白宛茵的手机,相信应该会有答案。” 刑天浩接话,“嗯,而且通过雷涛的手机也发现了和他联系的两个跟班的信息。不过雷涛给这两个人的备注并不是全名,我们只知道两个人分别叫兴子和小宁。” “查过实名认证,他们两个人应该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证。” 陆知阮蹙着眉头,回想起江煜的话,“这两个人,好像比雷涛还要神秘。我拜托朋友去问问雷涛现在的朋友,居然问不到什么。” 屏幕上的距离切换到另一张,应该是他们三个人的一个小群,刑天浩接着说:“他们三个人在前一天约好了在网吧包夜。” 沈辰看向陆沥川,“他们一般,都约在哪个网吧?” “我查了一下,他们最常去的是一个叫做龙宴的黑网吧,也在老城区。我个人猜测他们可能是因为没有身份证才会选择这种黑网吧,而且价格也相对更加低廉。” “能发给我定位吗?”想着可以再问问江煜,陆知阮开口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 陆沥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说。 “给你地址,但是不可以一个人去。那里鱼龙混杂,不太安全。” 陆知阮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同意。 “嗯,我知道的。” 刑天浩又喝了一口茶,随后说:“那小陆就负责把这两个人揪出来。” 陆知阮应下,而看手机消息的陆沥川却狠狠的啧了一声。 “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是白宛茵的手机被格式化了,技术部门正在恢复,可能要到明天才会有结果了。” 刑天浩低声暗骂了一句,“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把手机格式化了?” 众人都觉得不解,而沈辰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不一定是她本人做的。” 陆知阮恍然大悟的说:“教授你说的是李夏帆吗?” 沈辰点头,赞同陆知阮的说法,“没错,在白宛茵出事的那段时间里,李夏帆是进入过现场的,时间也足够她做完这一切。虽然她说她是去打扫卫生区,但明显能看出来她是在撒谎。” 宋辜晚回想起吃晚饭时陆知阮告诉自己的关于白宛茵和李夏帆的故事,此刻也赞同沈辰这个想法,那现在看来,这个李夏帆的可疑度很高啊。她和白宛茵似乎一直都在掩盖什么。” “这也是我一直怀疑的地方,”沈辰下意识的转着手里的钢笔,“她们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撒谎。” 安子皓叹息一声,“现在的孩子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骗警察叔叔呢?” 宋辜晚打趣道:“你才是叔叔,我们都是帅哥。” “胡说!我才是帅哥!”安子皓反驳,“咱们这只有刑队目前担得起叔叔这个名号。” 刑天浩剜了他一眼,“你这个小兔崽子,骂我老呢是不是?” 安子皓谄媚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哪能啊!我的意思是刑队你是我尊敬的长辈。” “差不多得了啊,还说正事呢。”刑天浩笑笑,把话题转移回来。 安子皓附和道:“对对对说正事。” 随后和宋辜晚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开口说道:“我们今天找到了死者雷涛的家里,她父亲说雷涛十四五岁就离家出走了,很久没和家里联系了。” 安子皓回想起今天看见的两个中年夫妇,明明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此刻却像六十岁一般苍老,“夫妇俩一起开了个豆腐坊,看着是老实人。我们也走访了邻里,大家都说夫妇两个人虽然日子苦了点,但是为人真的没话说。对于老两口的儿子,皆是惋惜。” 刑天浩在自己的本子上走笔游龙的记录着。头都没抬,追问道:“然后呢?” “邻居都说雷涛这个孩子打小就性格顽劣,小偷小摸的事也做过不少。夫妻俩老来得子,为了这个孩子是操碎了心。可结果……”宋辜晚想起那对朴实的夫妇小心翼翼的回答着问题的模样,不禁语塞, 安子皓想起来,更是气的一拍桌子,“结果就是这个臭小子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和同学打了一架,他爸骂了他两句,他气不过就偷了家里所有的现金跑了!要我说,他这就是遭报应了!” 刑天浩不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苦的都是做父母的啊……” 第11章 新的死者 沉默了一阵,宋辜晚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说道:“不过,老两口说这几个月有人给他们寄了几次钱,一次也就五六百左右。” 陆沥川猜测,“现在还选择邮寄现金的人应该不多,会不会是雷涛给他们寄的钱?” 宋辜晚和安子皓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安子皓说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就把信封都带回来了。夫妻俩都说不知道是谁寄的,里面的钱都没碰过。” 陆沥川接过宋辜晚递来的信封,迅速的在地图上找到了信封填写的地址。 “找到了,在老城区西边的一个小区里。极有可能是雷涛现在住的地方。” “现在是……” 刑天浩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指针不偏不倚的指向数字八的位置。 “现在刚刚八点,我想去看看。我记得之前小宋在雷涛身上找到过一把钥匙的对吧。” “是有一把钥匙,从外观上来看,感觉像是老式的那种门锁。” 安子皓迫不及待的起身,“那还等什么!线索经不起等待!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众人说走就走,两辆车迅速驶向目标地点。可到了地方下了车,在寒风里的六人在两眼一抹黑的小区里傻眼了。 安子皓无语的撇撇嘴,“老城区不是已经在翻新了吗?这小区怎么连个路灯都没有?” “唉……”宋辜晚叹了口气,“这该怎么找。这种老楼上根本没有明显的楼号,咱们打着手电筒挨个找估计要找好久。” 刑天浩虽然心里也有些无奈,但他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来都来了,也不能无功而返。” 陆沥川安慰大家,“总之先找一找吧,地址上写的是24号楼,肯定不会在外围的。” 好在众人运气不错,没多一会就找到了24号楼。 安子皓得意洋洋的哼哼,“还得是小爷我眼神好!” “你小子眼睛是真好使。”刑天浩啧啧两声,这夜间视力真的是不服不行。 “那我警校第一狙击手的名号可不是白吹的,老师一直很怀疑我是不是戴了隐形眼镜。” 大家一路上轻手轻脚的爬到了四楼,六个人一起站在这里而显得楼道过分狭小。这里是一梯三户的房型,而雷涛居住的401就在左手边。 刑天浩打头阵,敲响了401的房门。不出众人意料的,屋里并没有人来开门。宋辜晚拿出从死者身上找到的钥匙递给刑天浩,钥匙完美契合锁眼,轻松的打开了眼前的老式铁门。 刑天浩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注意警戒。 大家点了点头,依次小心翼翼地起进去。而一进门大家就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刑天浩忍着恶心找到玄关灯的开关,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众人都大吃一惊。 陆沥川实在是忍不下去,嫌弃地说:“这……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 满地的垃圾让众人几乎无从下脚,恶臭的气味萦绕鼻尖令人作呕。 安子皓也受不了,捂着鼻子走进房间里,“这雷涛也太懒了,这么多垃圾他是点也不收拾。” 而作为法医的宋辜晚却发现了异常,她的嗅觉告诉自己这不单单只有垃圾腐烂发酵的味道,“不对劲……这个味道像是不像是只有垃圾。” 说完,宋辜晚一马当先的走进了里面,打开了客厅的灯后,赫然发现有一个人仰面躺在老旧的沙发上,面色青白,了无生气。 “得了,这又死一个。”安子皓无奈吐槽。 晚上九点半,一辆辆警车拉着警笛冲进了小区里,吵醒了不少已经熟睡的老人。刑天浩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他们把尸体搬运了出来。 沈辰走了过去,站在刑天浩身边,“这案子您怎么想?” “我们查到哪里,找到谁,谁就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刑天浩摇摇头,两个人说话哈出的雾气在警灯的闪烁中变换着色彩。 沈辰揣在兜里的手摩挲着衣料,看着警车走远,淡淡开口:“等法医的尸检结果出来吧,前面在里面看小宋尸检的时候,她说不像是他杀。” 刑天浩扭头看向沈辰,“什么意思?” “陆知阮在卧室找到了注射器,小宋也在死者胳膊上找到了针眼,现在怀疑是静脉注射过量致死。”沈辰给刑天浩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照片,手机后壳被风一吹冷的像冰疙瘩一样。 “毒品?现在的孩子啊……” 两人正说着,陆知阮从楼道里走出来,房间里太暖和以至于冷风一吹刺激的她打了个寒战。 “刑队,现场的基础检查已经结束了,痕检在做收尾工作,咱们收队吗?” 刑天浩点头,“唉……回去吧,今晚有的忙了。” 而沈辰却忽然说道:“刑队,我想留在这再看一眼,有些细节可能照片上看不出来。” “也行,那小陆你跟着小沈吧,”刑天浩指了指陆知阮,“有什么发现我们及时沟通。” 随后,沈辰和陆知阮两人重新回到了401的房间里,现场被简单的处理过,已经没有最开始的那种凌乱。沈辰走到鞋柜前,刚想打开却想起来自己没带手套。 “带手套了吗?” “嗯?我有。“ 陆知阮走了过来摊开双手给沈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套,沈辰无语的看着她说道。 “我问有没有多余的。” 陆知阮尴尬一笑,“没有了,他们都走了我也没拿多余的。” 沈辰无奈的摇摇头,“行吧,来把这个鞋柜打开。” 陆知阮走近,有一双拖鞋凌乱的摆在鞋柜前。她弯腰把鞋柜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双男士拖鞋和几双别的男士运动鞋。 “还记得死者脚上穿的是什么鞋吗?”面对沈辰的提问,陆知阮回忆着刚刚看见尸体的时候,“嗯……我记得是拖鞋。” 沈辰思索了一下,“果然,这里有三个人住。” “为什么能确定是三个人?拖鞋也有可能是给客人准备的吧。”陆知阮有些不解,看着沈辰走进屋的背影发问。 “你说的也很有可能,不过这里的鞋有三个码数相差较大,我想肯定不会是一个人的。” 说完沈辰走到了卫生间,伸手招呼陆知阮过去。 “看这里,三个牙缸。”虽然牙刷已经被法医装走做dna鉴定去了,但一般不会有人一个人用三个牙缸才对。 “原来如此,那就是雷涛和他那两个小跟班住在这里了,而今天的那个的死者就是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大个子。”陆知阮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监控录像,又想起死者的身形,将两人串联了起来。 沈辰点点头认可她的说法,随后两人又走到了客厅,沈辰望着发现死者的那片区域。 “来说说这个案发现场吧。” 陆知阮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现场只有死者一人,经过痕检组的初步勘察之后确认没有暴力进入现场的现象,排除暴力入室杀人的可能。” “还有呢?” 沈辰一副老师提问的模样,陆知阮索性就把初步勘验的结果和自己的发现一起说了出来。 “首先现场很凌乱,可以看出来居住在这里的人在生活方面十分邋遢。其中有一个人已经长时间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了,从放在鞋柜里的那双拖鞋可以看出来,而且我认为这个很久没有回来的人应该是雷涛。” 沈辰就这一点追问道:“换句话,你觉得他们两个人知道雷涛已经死亡了?” “嗯……”陆知阮沉吟片刻,“因为他们那天明明是一起行动的,最后雷涛在七中工厂死亡,这两个人却没有报警,甚至像个没事人一样生活了一个月,我觉得问题很大。” “没报警的原因,估计是因为这个吧。” 沈辰比了比自己胳膊上静脉的位置,陆知阮回想起来宋辜晚在初步尸检的时候说怀疑死者是静脉注射死亡。 “三个社会青年,到底是做什么才能让雷涛还有多余的钱寄给父母呢?” 陆知阮试探的问道:“教授的意思是,他们很有可能,贩毒吗?” 沈辰没否认,但也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也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而已,还得看宋法医的尸检结果,痕检组没在这屋子里发现什么可疑物品吗?” 陆知阮摇了摇头,前面她和痕检组一起在整个小公寓里搜了一遍,不过七十平米的小房子里根本没有发现一点有关于毒品的线索。 不过她之前听缉毒警的朋友提到过一种毒贩,“或许他们是那种,中间商吗?” 沈辰有些讶异,“你的意思是,给别人介绍毒贩子的那种?” “嗯,之前听朋友说过过这种二贩子。”陆知阮回想着,“自己不贩毒,但是会给那些吸毒的人介绍毒贩子。”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不去报警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从客厅来到了卧室。这个卧室倒不像客厅一样乱糟糟的,甚至因为有了之前满地垃圾的对比,这个卧室倒显得格外干净整洁。 “初步来看这个主卧有两个人的生活痕迹,是今天的死者还有另外一个至今没有下落的跟班住的。” “找到什么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证件吗?” 陆知阮把手机递给沈辰,是刚刚拍摄的一张身份证,“勘查组找到了一张身份证,叫做杨子兴。不是死者的,怀疑可能是那个小个子跟班。” 沈辰环顾着整个的布局,实木桌子、墙上的十几年前的日历、泛黄发旧的报纸无一不提示着这房子已经上了年纪。 屋子里有一张双人床,套着碎花被套的被子显然不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审美,凌乱的堆在床上。 “查过电脑了吗?”沈辰指着桌子上那台老式电脑,这个型号恐怕现在能开机都算是奇迹了。 陆知阮点点头,“陆沥川已经看过了,虽然开机很漫长,不过没有密码,上面也没什么东西。但保险起见还是把资料都拷贝了一份回去研究。” 沈辰应了一声后,目光一扫发现了床头柜上的插线板。除了有一个台灯插在上面之外,满满的都插上了手机充电器。 “两个人,能用到五个手机吗?” 陆知阮走过来,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不过那里面现在已经没有东西了。 “教授你是没看见,刚刚在这个抽屉里全是各种牌子的手机,我们一度以为破获了一起手机盗窃案。” 沈辰不解,“他们要这么多手机干什么?” “虽然这个还要等技术处检查完才能有确切的结果,但是我个人感觉他们是为了单线联系买家。” 陆知阮想了想接着补充道:“哦对了,注射器是我在这个房间发现的。有被使用过的痕迹,里面还残留了一些液体,晚姐已经带回去送到鉴定中心鉴定了。” 从主卧出来,对面就是次卧,里面仅仅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老旧的桌子。沈辰扫了一眼,发现桌子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这里是雷涛的房间,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他和白宛茵的照片。勘查组在搜索之后还发现了一些现金,和一个类似于账本的笔记本。” “账本?”沈辰来了兴趣,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混混要账本做什么? 陆知阮的声音有些犹豫,“现在还不太确定,因为他记得很杂乱,有很多字甚至是用拼音和代号写的。” 比起主卧,这间屋子显得格外狭小。雷涛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拉上窗帘,此刻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沈辰看着自己在窗户上模糊的倒影,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人的死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单纯。 “别的区域搜索过了之后还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了,厨房一看就是没人用过,灶台上的灰已经积了很厚一层。卫生间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 两个人再次回到客厅,沈辰从兜里掏出来一块眼镜布擦拭起自己的眼镜,“关于这个案子,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陆知阮愣了一下,“教授您说的是,整起事件吗?” 沈辰微微点了点头,好像见惯了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之后,反而看不透小孩的心思。他隐约的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却不知道这种异常究竟从何而来。 “我认为我们接下来调查的重心,要放在李夏帆身上了。我总觉得这一连串的事件和她脱不了干系,甚至说她才是事件的源头。” 沈辰自然也察觉到了李夏帆的古怪,但越往下面查事情忽然变得越复杂,目击证人的接连死亡到底是因为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杀,这些都不得而知。 陆知阮继续说着自己的观点,“雷涛既然是被白宛茵约过去的,如果我们问问他们的同学,应该会有人知道点什么。而且白宛茵和李夏帆关系要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李夏帆多少应该都知道些什么。” “我倒是觉得,李夏帆现在在有意的划清自己跟白宛茵的界限。”沈辰戴上眼镜,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锐利,“她摆出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态度,但是我们也没有线索,也不能强行对她进行审讯。” 陆知阮点头称是,“她一直在强调自己与白宛茵的关系也没有好到事事都会告诉自己。” 第12章 他们会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夏帆越刻意越引人怀疑。” 沈辰抬手看了看时间,时针已经开始逼近十一。 “先回队里吧,看得差不多了。” 陆知阮疑惑的问道:“嗯?教授已经看完了吗?” “本来想在这等个人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辰的嘴开过光,话音刚落就响起了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沈辰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示意陆知阮做好准备,陆知阮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凑到门口。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个小个子男人看见门里面的人愣了一下,手上拎着的几罐罐装啤酒砸到地上,转身就想跑。 不过陆知阮反应更快,已经把人摁在地上了。 “警察!不许动!” 男人露出怨恨的眼神瞪着陆知阮,挣扎着想逃跑却也无济于事。 此时刑天浩和安子皓也从楼下跑了上来,看见此情此景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安子皓啧啧称奇,“乖乖,你是真敢回来啊。” “去,给他铐上带走。”刑天浩从后腰摸出一副手铐递给安子皓。男人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愤恨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直到被安子皓铐住从地上拎起来,他才低垂下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神情。 而他的沉默一直蔓延到了审讯室里,无论怎么样也不开口说话。众人只能先把他晾在一边,想想别的对策。 陆知阮左看看刑天浩,右看看安子皓,“你们真的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刑队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安子皓抱着胳膊,捏着嗓子细声细气的说:“这还得问问你们家神通广大的沈教授啊。” 对于安子皓偶尔的阴阳怪气陆知阮早就习以为常,而且急于知道真相的她也没去在意安子皓口中这个你们家沈教授是什么意思。 沈辰正对上陆知阮一双渴望真相的眼神,轻咳一声开始解释。 “水壶里的水是温热的,桌子上的外卖是几个小时前点的,鞋柜前的拖鞋证明出去的那个人还来得及换鞋,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被带走了。” 安子皓又从沈辰背后冒出头,“顺带一提,沈教授压根没让我和刑队走。” 陆知阮还有点懵懵的,“所以我们就直接守株待兔,抓到了他?” “碰运气吧,毕竟他的同伙就在这死了,他也不一定会回来。”沈辰别开了头,轻咳了一声。 “诶诶诶陆知阮你注意一下!你那个花痴样!”安子皓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引得陆知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真想给你一巴掌啊安子皓!我这是崇拜好吗!” 两人眼看又要吵起来,恰好陆知阮的电话响了。她又瞪了安子皓一眼,也没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喂,您好?” “是我,陆小姐。”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低沉却很清亮,陆知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 “是韩医生啊,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韩柏宁轻笑一声,“嗯,关于你现在吃的药,我稍微改动了一下剂量,最近有时间过来吗?” 陆知阮有些犹豫,“嗯……最近有一点忙……” “也不需要很久,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韩柏宁看了看自己墙上的时钟,大概报了一个时间。 “这样啊……那您能明天中午等我一会吗?” “我随时恭候。” “那就麻烦您了。” 陆知阮挂了电话,刑天浩和宋辜晚也走进了办公室。 “陆沥川还在跟技术部门那边研究那一大堆手机,咱们先来开个会总结一下吧。”刑天浩把手上的一些报告分发给众人,众人都拿出来笔记本做好了准备。 按照惯例还是由宋辜晚先做尸检报告。 “死者死亡时间在昨天下午四点半到五点之间,死因是毒品静脉注射剂量过多引起的猝死。静脉上只有这一个针眼,应该是第一次进行静脉注射。” 安子皓举手提问,“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没有把控好剂量吗?” “关于这一点,”宋辜晚看了安子皓一眼,“我要收回我前面说排除他杀的这句话。” 说着,宋辜晚举起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的是陆知阮找到的那个注射器。 “这个注射器里确实装的是毒品,但是上面却没有指纹。” 安子皓皱眉,“哈?没有指纹?被人为擦掉了?” 宋辜晚耸耸肩,开了个符合时宜的冷笑话,“至少我觉得死者应该不会戴着手套给自己来一针。” “会不会是别人给他注射的,比如说,现在在审讯室里的那个人。” 沈辰一番话倒是给大家一个新的思考方向,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 刑天浩追问:“动机呢?他有什么必要要杀掉他的同伙?” 沈辰却吊人胃口的说:“比如说,死者想去报警;又比如说,没有杀人动机。” “什么意思?” “具体的情况还是得问问他才知道,现在我也只是有一个猜测而已。” 刑天浩点点头,“好吧,那什么时候开始正式审讯他。” “那张身份证呢?确定是他本人的了吗?” 沈辰问的是那张叫做杨子兴的身份证,虽然照片上的脸与死者一样,但介于他们有可能像雷涛一样办假身份证,他还是问了一句。 安子皓点头,“这个确定了,是他本人的。” “好,那等一会刑队总结完我们就可以开始审讯他了。” 随着沈辰的话,大家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刑天浩身上。 刑天浩清清嗓子,走到白板前,“我们已经对这个杨子兴的背景和社会关系进行了初步的排查。” 说着,他把手中的几张照片贴在白板上,用几个箭头指明了几个人的关系。 “杨子兴,江城本市人。年龄21岁,中专学历。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和家里断绝了往来后成了一个社会混混。” “死者名叫何宁,和杨子兴一样年纪,两个人是中专学校里的同学,算是杨子兴的一个小跟班吧。” 陆知阮用笔指着这三个人的照片,“这么说杨子兴是雷涛的跟班,何宁是杨子兴的跟班?” 刑天浩点头,“应该是这样。不过有趣的是,从小陆破解的杨子兴本人的手机来看,他做二贩子的时间可比雷涛早得多。” 宋辜晚咦了一声,“这么说到像是雷涛在给杨子兴干活。” “已经通知了何宁的家属来认领尸体了,”顿了顿,安子皓接着说:“杨子兴家属那边不愿过来,说是没他这个儿子。”” 刑天浩叹气,“唉,怨不得父母不愿意过来。”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家也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尤其是刑天浩更是感触颇深。 “对了,这个房子是杨子兴爷爷奶奶家的房子,老两口过世了之后杨子兴就带着何宁住在这。” 安子皓一拍手,“怪不得我们还发现了不少有年代的东西,就那个水壶,看着比我还大点。” 沈辰有些好奇的问:“有没有问问杨子兴和他爷爷奶奶的关系怎么样?” “确实也问了一下,”刑天浩点点头,“杨子兴的爷爷在他小时候就过世了,奶奶很溺爱这个孩子,一直带在身边。几年前也因为身体原因过世了,最后遗言就是把自己所有的遗产,包括这个房子一起留给了杨子兴。” “差不多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沈辰拿着笔记本,上面整理了几个他一会要重点问的问题。他环顾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陆知阮身上。 “陆知阮跟着我进来做笔录。” 陆知阮点头应下,“好。” 他又将目光投向刑天浩,“麻烦刑队在外边等着陆沥川那边的消息,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就立刻告诉我。” 此刻指挥着大家行动的沈辰的眼睛里都是认真的神情,陆知阮恍然间感觉沈辰本来就是应该像现在一样意气风发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走了。”沈辰拍了拍陆知阮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啊?哦哦哦走吧!” 审讯室里,杨子兴坐在椅子上一副要多颓废有多颓废的样子。 他本来就瘦小,窝在那里,要不是有手铐铐着,感觉随时都能从缝隙里溜走。 陆知阮和沈辰两人坐在他的对面,他甚至也不抬眼看看。 “杨子兴,你父母现在在来的路上。” 这一开口倒是把陆知阮吓了一跳,这几分钟前不是还说他的父母怎么样也不会来看他的吗? 陆知阮刚想看一眼沈辰,却担心被杨子兴看出破绽,只能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始记录。 “不担心他们一会看到你会说什么吗?” 沈辰一副聊天的架势,杨子兴也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太久没有喝过水导致声音都嘶哑难听。 “呵,能说什么呢?无非是打一顿骂一顿了。” 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用,至少杨子兴开口说了他来警局之后的第一句话。 沈辰笑了笑,“那不说他们,我们换个话题。我们聊聊你的小跟班何宁,虽然现在他已经不太能听见了。” 杨子兴喃喃自语:“……他……” 沈辰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盯着杨子兴的眼睛,一字一句,笃定的说道。 “你没想杀了他对吧。”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沈辰赌他绝对不是蓄意杀人。两个人认识了快十年,杨子兴看上去不是那种会因为一点小冲突就要杀人的人。 杨子兴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身体猛然前倾就好像一只小兽扑了上来。 “我……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真的没有想杀他!我真的没有!” 沈辰像是哄孩子一样,温柔的安慰着杨子兴,“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想杀了他。” 杨子兴狠狠的靠在靠背上,哽咽着说:“我真的没有,我没有……” “那为什么要给他打针呢?你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辰的语气平缓而低沉,仿佛可以蛊惑人心一般。 半晌,杨子兴哑着嗓子说。 “阿宁说,他一直在做噩梦,他老是能梦见一片血红……他害怕,他睡不着觉……然后我想起来,他们跟我说,那个东西可以让人开心……” “你想让何宁开心对不对?” 杨子兴揪着自己的头发,吸溜着鼻涕,“我只是想让他好起来,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东西打多了会死人……” 沈辰趁热打铁,继续追问:“那何宁为什么总做噩梦呢?你问过他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聊到了何宁的原因,杨子兴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阿宁说,他那天看见了他们捅死了雷子,他害怕,他做梦自己手上都是血,都是雷子的血。” 沈辰意识到自己问到了关键线索,按捺住兴奋,缓缓问道:“只有何宁看见了吗?你没看见吗?” “那天……我中间离开了,我去给买家送货去了。” “那天是哪一天?” 杨子兴思考一会还是摇摇头,“具体记不得了,大概有一个月了吧。” “那天发生了什么?能给我讲讲吗?”沈辰盯着杨子兴的眼睛,试图发现杨子兴有没有隐瞒什么。 杨子兴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的说:“那天晚上雷子跟我说,有人欺负她女朋友,他要去教训教训,让我们跟着他一起去……” “然后呢?” “他们把人拉到七中后边的一个废工厂里了,是一个小姑娘。我近视眼看不清她长啥样,”杨子兴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雷子看见是小姑娘也不好下手,就叫我和阿宁去看门,让他女朋友解解气。” “后来我就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问何宁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被吓傻了,只会害怕的说雷子被人捅死了,不能去报警。” 沈辰从笔记本里拿出两张照片,是前面找安子皓要的白宛茵和李夏帆的照片。 他起身走到杨子兴面前,先给他看了看白宛茵的照片。 “这个人是雷涛的女朋友?” 杨子兴辨认了一下,肯定的点了点头。 沈辰把照片收了回来,“你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吗?” “雷子是从酒吧认识她的,雷子觉得她漂亮就想勾搭她,她也没拒绝,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那这个女生呢?认识吗?” 沈辰又把李夏帆的照片递给杨子兴,他仔细看了一会才说。 “见过两面,她老跟着雷子他女朋友。” “你们去工厂那天,她在不在?” 杨子兴斩钉截铁的说:“她也在!” “好了,谢谢你的配合。” 刚才那个循循善诱,语气平和的沈辰一下消失了,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生人勿进的状态。 “后续的调查也希望你能好好配合,认罪态度较好是有机会从轻处理的。” 说完,沈辰示意陆知阮收拾好东西可以走了,却被身后的杨子兴叫住。 他哽咽着,语气尽是不安,有参杂着一点期待,“警察先生,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爸妈?” 沈辰离开审讯室的脚步一顿,陆知阮也颇有些担心的看向沈辰。 “别着急,还有一些手续就走。”他如此说道。 陆知阮跟着沈辰走出来,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教授,杨子兴的父母怎么办?” “他们会来的。” 这一圈折腾下来也已经凌晨三点了,整个警局估计这会也就之后刑侦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了。沈辰走到窗边,从这里能看到警局大门。 “你看,这不是就来了吗?” 陆知阮小跑过来,看到安子皓的车刚刚开进来。他和宋辜晚一起下了车,打开后车门,两人分别扶下来一男一女。 夜色浓郁,陆知阮的眼睛没有安子皓的那么好使,勉强能看清是一对中年男女。 男人下车之后迅速走过去扶住了女人,四个人一起走向看望登记办公室。 陆知阮的语气惊讶极了,“教授你早就猜到了安子皓和晚姐会去接杨子兴的父母吗?” 沈辰被陆知阮的话逗笑了,“我又不是万能的。” 他掏出了手机,上面有一条来自刑天浩的信息。 上面写的是,小安带着小宋去接杨子兴的爸妈了。 “哪会有父母真的不管自己的孩子呢?” 看着陆知阮在夜色中亮晶晶的眼睛,他突然想揉揉陆知阮的头发,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我们回去吧。” 陆知阮笑着点点头,“嗯,回去吧!” 第13章 贺锦程 根据杨子兴的交代,沈辰准备第二天找李夏帆来谈一谈,或者说对她所有的可疑行为进行询问。 刑天浩就让安子皓和陆知阮把人带来,让沈辰和自己一起整理好有用的线索。 陆知阮站在七中门口还有些感概,“最近一周跑来七中的次数比回家的次数还多。” 安子皓不满的哼了一声,“你倒是天天往学校跑,而我却辛辛苦苦的下乡去找线索。” “打住,你和我卖惨无效。” 安子皓无语的点点头,“行行行,快走吧,你不是今天中午还有事吗?” 陆知阮和门卫出示了警官证之后,带着安子皓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袁成伟的办公室说明了来意。 两个人这次专门选择的在快上课的时候来,这样也不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言论。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李夏帆今天没有上学。 袁成伟又是一脑门的汗,“李夏帆的妈妈今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给孩子请个假。” 安子皓和陆知阮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怀疑。 陆知阮再次递给袁成伟一张纸巾,“那您可以把她家的地址告诉我吗?” 从办公室出来,安子皓走进楼梯间,一回头却没发现陆知阮跟上来。 “想什么呢?” “我有一点事情,想去确认一下。” 陆知阮还记得上次她和沈辰来找李夏和白宛茵的时候,袁成伟让一个女生去叫她们过来。 当时那个女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离开的时候也是有些迟疑的。陆知阮当时就觉得有点问题,问了沈辰后他也说是一种害怕的表现。 “我那时候还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听到两个名字能害怕成这个样子。” 陆知阮靠在班级后门上,看着里面的学生说:“就是那个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短头发的女生。” 安子皓的语气也严肃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个小姑娘也是被李夏帆她们欺负的孩子吗?” 陆知阮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会知道点什么。你和刑队打个电话说一声,我留在这里问点事,你先去找李夏帆。” 安子皓轻笑,背过身和陆知阮挥挥手。 “得嘞,分头行动。” 一个小时后,陆知阮回到了警局,正好碰见了沈辰拿着整理好的证据从审讯室里走出来。 “回来了?问到想要的东西了?” “嗯,问到了。” 沈辰有些意外,“看起来不太高兴。” 陆知阮点点头,想了很久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把目光移到沈辰的身后,审讯室的大门紧闭。 “安子皓已经把李夏帆带回来了吧,怎么说的?” 沈辰把手上的笔录递给陆知阮,“已经全部交代了,你还有什么想要问她的吗?” 陆知阮接过,简单翻看一下,“我还是有一点话想要问她。” 沈辰点点头,侧身又一次打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两人走了进去,李夏帆呆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平日里高高扎起的马尾,此刻也低落下去。 陆知阮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委屈,难过,不解,却唯独没有悔恨。她刚刚显然是哭过了,完全没有之前相见时那种骄傲。 “李夏帆同学。” 闻言,李夏帆抬起头,她盯着陆知阮好像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陆知阮不偏不倚的盯着她的眼睛,平静的开口:“为什么要霸凌喻忘忧?可以跟我讲讲吗?” 李夏帆曾经清脆的声音此时沙哑难听,“我没有……” 陆知阮还是平静的声音,但沈辰却听出了愤怒的情绪,“一定要我一条一条挨着说吗?你不止欺负她一个人,甚至只要是和贺锦程走得近的女生,你都会挨个欺负一遍。” 在提到贺锦程这个名字的时候,李夏帆的情绪突然变了,眼睛里全是愤怒和不甘。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贺锦程他谁都能看见!为什么看不见我!我那么喜欢他!他凭什么只能看到喻忘忧!” 沈辰愣了一下,前面审讯的时候李夏帆并没有提到贺锦程这个人,甚至于在攻破她的心理防线之后她都没有提及贺锦程这个名字。 李夏帆怨恨的说:“他凭什么满心满眼都是喻忘忧!凭什么呀!我哪里比不上喻忘忧,就因为喻忘忧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能让贺锦程永远向着她!” 她眼含泪光,神色不忿。唯独没有对被霸凌者的愧疚。 “所以呢?所以你就变本加厉的欺负喻忘忧?” “你就让白宛茵去找社会上的混混欺负她?” “你觉得这样你就可以让贺锦程喜欢你了?” 陆知阮一连串的问题让李夏帆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了许久,她再次怨毒的说:“喻忘忧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应该离他远点!” “好,就算这样。”陆知阮都被气笑了,抿着嘴狠狠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徐涵呢?仅仅是因为她和贺锦程是数学课代表?仅仅是这样你就要把她锁在厕所里,让一群小太妹对她拳打脚踢?” 沈辰听到这些,眉头一皱。李夏帆甚至都没有提到这些,她刚刚交代的事情仿佛就是冰山一角。 最后,陆知阮冷笑一声,“李夏帆,这就是你的喜欢?” 从审讯室出来,恰好碰见李夏帆的父母迎面走来。能看出来父母两人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父亲西装笔挺,母亲也气质出众。 两个人跟随刑天浩走出了接待室,陆知阮觉得她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安子皓跟在他们后边,直到刑天浩他们走远了,他才长舒一口气。 “救命啊家人们,我是真的会窒息!” 陆知阮好奇的问道:“怎么回事啊?” “就这样的父母,”安子皓努努嘴,示意他们看李夏帆父母离去的方向,“能养出李夏帆这样一个孩子我是一点都不奇怪。” 说罢,安子皓夸张的浑身抖了一下,满脸都写着晦气两个字。 “你是不知道,我前面去李夏帆她家里,那个布置看着就让人压抑。” “我出示了警官证之后说需要李夏帆配合调查,当时只有她妈妈在家。她妈妈看人的那个眼神,你也注意到了吧,和她多呆几分钟我就能抑郁。” 说到这。沈辰斜睨了安子皓一眼,毕竟让一个让安子皓抑郁的就是沈辰。 安子皓也显然注意到了沈辰的目光,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没事,要是在沈教授你和她之间,我一定会选择你的沈教授。” “你还是闭嘴吧。” 沈辰被安子皓的激情表白整出了一身恶寒,找了个借口快步离开了这里。 不过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是,因为两句玩笑话自己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没想到,你家沈教授这么不禁逗。” 安子皓叉着腰,小小的吐槽了一下,周围却没有人说话。再一张望,原来陆知阮已经小跑着跟在沈辰身后走了。 回到办公室,陆知阮听完了沈辰对李夏帆审讯的整个过程。 包括李夏帆指使白宛茵通过雷涛欺负喻忘忧,后在器械室推倒白宛茵无意间导致了她的昏迷。 “她也不知道是谁杀了雷涛对吗。”陆知阮放下笔录,无奈的捏了捏鼻梁。 沈辰点点头,“她和白宛茵中间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雷涛身亡。她们拿走了雷涛的手机,没有报警或者叫救护车……” 说到这里,沈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原因仅仅是,她们害怕雷涛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会暴露她们霸凌喻忘忧的行为,会影响她们未来的前程。” 陆知阮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愤怒。 “仅仅是因为这样,她们两个人在雷涛死亡后不选择报警,让我们错失了抓捕凶手的最佳时机。就为了隐瞒这件事,李夏帆差点杀了白宛茵。” 睡醒继续说道:“根据李夏帆的交代,她和白宛茵是在那天放学的时候拉住了喻忘忧,将她带到了七中后面的废旧工厂,雷涛带着杨子兴和何宁早就等在那里。” “他们五个人在这里对喻忘忧进行了一系列施暴行为,后来李夏帆和白宛茵分别回了一次家,杨子兴也在中途离开,等他们再回到现场的时候雷涛已经身亡。她的口供和杨子兴的口供可以对上,陆沥川在他们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也可以证明她说的是实话。” 陆知阮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所以现在来看,喻忘忧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是的,刑队和安子皓已经去了。”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的位置上。 “那教授我出去一趟。” “去哪?” 或许是以前沈辰从不会在私事上表现出来太多关心,陆知阮下意识的以为沈辰只是应了一声而已,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沈辰是在问她要去哪里。 “嗯……医生跟我说让我去拿药。” 沈辰有些意外,“拿药?给上次那个在医院里遇见的人?” 陆知阮忽然意识到沈辰好像误会了些什么,不过她也不是很想让沈辰知道真相,干脆就打了个马虎眼准备混过去。 “是啊,医生说找不到他,才给我打的电话。” 陆知阮一边在心里给江煜道了个歉,一边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到韩柏宁那里的时候,陆知阮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这里。 “啊,陆小姐来的比我预计的要早,我还以为你得等一会才来。我现在有一点忙,可以麻烦你稍等我一会吗?” 韩柏宁对着陆知阮抱歉的笑了一下,陆知阮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事。 此时坐在韩柏宁对面的瘦高少年转过头,在对上陆知阮的视线的时候愣了一下。韩柏宁也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两位认识?” 陆知阮应下,“见过两面,贺同学。” 贺锦程点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他似乎比前一阵更瘦了一些。 “那你们先聊。”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样子,韩柏宁和贺锦程从里面走了出来。陆知阮犹豫了一下,喊住了正要离开的贺锦程。 “贺同学等一下怎么回去?”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贺锦程不明就里的看向陆知阮,“坐地铁回去,怎么了吗?” 陆知阮笑了笑,“我送你回去吧!有一点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韩柏宁这里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有内外两间的。在外面是听不见里面的人交谈的声音的,正好也方便了陆知阮跟韩柏宁询问一下贺锦程的情况。 “外边那个孩子,是怎么了?” 韩柏宁叹了口气,“嗯,是前几天来的。他说升学压力太大了,经常睡不好觉。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他可能还有一些事情没说。” 陆知阮连忙追问,“您有什么发现吗?” “对他这么关注,是因为有什么案子吗?”眼前的男人总是格外敏锐,他虽然笑着,但陆知阮本能的有些抗拒。 “算是吧,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韩柏宁也不再追问,只把手里的药瓶递给了陆知阮。 “陆警官努力抓犯人的时候也别忘了,定期来复诊,不要让我再发现你不按时吃药了。” 陆知阮和贺锦程从韩柏宁那里离开,她也没急着走,恰好附近有家奶茶店。 “喝奶茶吗?我请客。” 贺锦程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江城今天格外的冷,天气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雪一样。 少年接过热腾腾的奶茶,甜腻的味道也让一直有一点戒备的他放松下来。 “听韩医生说,你打游戏很厉害?” 或许是陆知阮的说的话总在贺锦程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并不怎么惊讶。 “嗯,算是比较有兴趣吧。” 陆知阮猛吸了一口奶茶,“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做一名电竞选手?” 贺锦程垂下眼眸,“去过青训营,呆了一年感觉没什么希望了就回来复读高三了。” 两个人看着床边来往的车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考虑过以后想考什么学校吗?” “不知道,没什么想法。感觉除了打游戏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擅长的事情了。” “那你应该挺了解电脑的吧?”陆知阮笑眯眯的看向贺锦程,眼睛里盛满了骄傲,“我哥哥打游戏也很厉害,现在可是我们警队技术部门的顶梁柱。” 贺锦程被这样灼灼的眼神晃了眼,“是嘛……” 第14章 喻忘忧 “那是当然了,而且感觉你很有正义感,很适合当警察呢。” 贺锦程又一次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陆知阮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你是在全班同学都在欺负喻忘忧的时候,唯一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人。” “也不只有我一个人看不惯李夏帆她们的行为……”他连忙摆了摆手,而陆知阮紧接着就说:“可是只有你站出来了,在别人都在作壁上观的时候,只有你站出来了不是吗?” 陆知阮的目光真挚而热烈,贺锦程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想起另一个女孩子,即便被无缘无故的欺负,眼神却永远是清澈的。 “所以,你一定不会放任李夏帆和白宛茵欺负她对不对?那天晚上,七中的废旧工厂里,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现场留下的最后一个男性脚印,根据痕检科的分析报告,每一条都与眼前的这个少年吻合。陆知阮也相信,贺锦程一定去过现场。 “我杀人了。” 沈辰颇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异常的平静。安子皓说从他们进门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喻忘忧就是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 “详细说说经过吧。”沈辰叹了口气。 喻忘忧脸上的纱布已经取掉了,侧脸上那条狰狞的疤痕显得格外扎眼。 “李夏帆和白宛茵以前就在班里带头欺负我,因为她们俩都有有权有势的好家庭,所以也没有老师敢帮我。我也尝试过报警,但是找不到切实的证据。” 沈辰点点头,关于李夏帆等人校园霸凌喻忘忧的详细经过,他们已经对班级上的同学做了笔录。包括他们的班主任袁成伟,也提供了一份证词。 喻忘忧苦笑道:“逐渐的我发现反抗没有用,我想只要我毕业了我就再也看不见她们了,我想着忍忍也就过去。” 说着,喻忘忧撩起袖子,白嫩手臂上有好几个触目惊心的疤痕。 沈辰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应该是被烟头烫的。 “她们只会更变本加厉的,用更恶心的方法折磨我。” 沈辰感觉空气都沉重了几分,“关于李夏帆校园霸凌的事件,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之后走法律程序来起诉她。不过现在,我希望你可以和我先讲明白雷涛的事情可以吗?” 喻忘忧沉默了一会儿,回忆起那个令人窒息的放学后。 “那天放学的时候,白宛茵把我拦住不让我离开,过了一会李夏帆回来,两个人把我拖到了学校后面的废旧工厂里。” 白宛茵不羁的把校服外套围在腰上,“不是早跟你说了放学别走吗!跑什么啊!” 她狠狠的推搡着喻忘忧,此时教室里就剩她们两个人。喻忘忧被一把推倒在地上,带倒了好几张桌子,但仍旧没什么表情的盯着眼前的人。 “别觉得贺锦程向着你,你就没事了。他不照样也有扔下你一个人的时候吗?”白宛茵捏着喻忘忧的下巴,恶狠狠的说。 “我跟他们打好招呼了,后门直接走就可以。” 李夏帆出现在门口,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喻忘忧,想着一会这个抢了自己喜欢的男生的人应该怎么欺负一顿。 “我被带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三个男的。一看就知道是白宛茵那些所谓的混道上的朋友。为首的那个,也就是死了的那个应该是白宛茵的男朋友,他们看上去很亲密。” 男人一脸不屑的样子看的喻忘忧很想笑,所以她真的笑了出来。 白宛茵不满于喻忘忧的反应,上去就给喻忘忧一个响亮的耳光。 “笑什么呢!一天就会对着男人笑!你就是这么勾引贺锦程的吧!” 喻忘忧不理她,反正也说不出来什么他们想听见的答案,就干脆不理他们,说不准觉得无聊就放过她了。 反正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她们也不是没有干过。 “她们骂我,扇我巴掌,扯我头发,我都没还手,她们骂累了也就不骂了。” 在屋里做笔录的小警察,还有在后边听着的刑天浩,陆沥川,安子皓和宋辜晚四个人听到这里都有些不忍心听下去。 他们难以想象这个清瘦的女孩是如何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讲出来如此令人不忿的事情。 沈辰沉默了半天,晦涩的说:“然后呢?” “然后?”喻忘忧轻笑着,“然后她们两个人确实骂累了,白宛茵跟她男朋友说她和李夏帆回去一趟叫他看着我别让我跑了。” 瘦小的杨子兴拍了拍雷涛的肩膀,“雷子,我去交个货,晚上了咱好好去搓一顿。” 雷涛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你动作麻利点。” 蹲坐在一边的少女看准了他们打开工厂大门的时机,却在即将跑出去的瞬间被守在门口的何宁抓住了头发,狠狠的摔了回去。 “臭丫头还想跑!” 雷涛发了狠,沉重的拳头落在身上。喻忘忧护着头,尽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挨打挨多了,她早就已经知道哪里打上去不会那么痛。 然而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是,突然有个人骑坐在她的身上,撕扯她的衣服。 “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雷涛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手上的动作不停,“安静点死丫头,让爷俩快乐快乐!” “别动我!” 喻忘忧挣扎猛了,给雷涛胳膊上脖子上挠了好几道口子。雷涛狠狠的扇了喻忘忧一巴掌,扇的她眼前发黑,连骂人的话都听不真切。 “我应该是把他惹生气了,他就掏刀子威胁我。” 喻忘忧比划了一下,“我害怕了,就假装服软。他也不聪明,真的就把刀子放下了。” “可能是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的把他甩开,也没想太多我就把那把刀子拿上了。” “他骂骂咧咧扑过来想打我,我躲过去之后趁他还没转过身,就用手里的刀把他捅了。” 沈辰听完喻忘忧的叙述,回过头皱着眉看着监控室里的四人。虽然他看不见他们,但是沈辰觉得,大家都是一个想法。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枚不属于你口供里提到的任何一个人的脚印,根据分析,你和他一起离开了现场。” 喻忘忧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似乎是不相信沈辰说的话。 沈辰接着说道:“还有,你说是你用死者的匕首捅死了他,可以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持刀的吗?” 闻言,喻忘忧迟疑了一下,伸出右手作出一个正手持刀的手势。 沈辰低头看了看宋辜晚给他的报告,在这一点上喻忘忧确实没有撒谎,但是…… “你说你是正手持刀,但是我们在尸体上发现的,是匕首是被反手持刀捅进死者肺部的。” 宋辜晚用那把匕首,在一块猪肉上做了无数次测试,只有用反手持刀才可以形成这样的伤口。 即便他们改变了尸体的位置,由于重力作用匕首可能又捅深了一些。但那把匕首由于特殊的护手构造,形成的伤口被完美的保存了下来。 审讯室,沈辰认真的盯着喻忘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人不是你杀的,你却要为他揽下罪责。” “喻忘忧你要想清楚,你现在是在妨碍我们办公,往小了说是影响你的将来,往大了说那就是一条人命。” 喻忘忧双手紧握,直到现在她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才有了一丝裂缝。 就连此前说到她差点被雷涛和何宁强奸的时候,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而冰川出现了裂缝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喻忘忧终于在这里放声大哭起来。 “你先冷静一会,等等我们再继续。” 沈辰离开审讯室,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很难想到喻忘忧那样清瘦的女孩子在面对那样两个人渣的时候,会有多么的绝望。 “教授。” 听见陆知阮的声音,沈辰睁开眼睛看过去,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瘦高的,带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的瘦高少年。 是在医院见过的那个男生,贺锦程。 “能不能让他们两个人见一面?”陆知阮坚定的看向沈辰,他深深的望了贺锦程一眼,少年神色尽是坦然。 “我知道了。” 陆知阮和刑天浩说了想要让贺锦程和喻忘忧见一面的想法,刑天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于是陆知阮让沈辰带着喻忘忧去了会面室,不过刑天浩还是要求喻忘忧不能取下手铐。 “有点紧张?” 陆知阮拍了拍贺锦程的肩膀,他在椅子上坐的板正,好像此刻他不是在警察局而是坐在教室里等待上课。 “陆警官,你说我现在都这么紧张,喻忘忧自己坐在审讯室里会不会害怕。” 贺锦程一句话倒是把陆知阮问住了,她一直都是以审问者的身份出现在审讯室里,确实很难想象到那个义无反顾去给别人顶罪的小姑娘会不会害怕。 当沈辰带着喻忘忧出现在玻璃那边的时候,两个孩子看着对方,居然笑了出声。 贺锦程毫不留情的嘲笑着喻忘忧,“你哭的样子真丑。” 喻忘忧抹着眼泪,一边反驳:“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贺锦程看着喻忘忧终于笑了起来,自己也露出如释重负的露出一个微笑。 “好了,虽然我对你自作主张这件事很生气,但是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完贺锦程挂掉电话,在喻忘忧慌张的注视下,把目光投向站在身后的陆知阮,语气轻松地说。 “陆警官,我自首。” 喻忘忧看着与自己只有一堵玻璃墙之隔的贺锦程站起身跟着陆知阮离开,而沈辰走上前给自己解开手铐。 贺锦程回头看见了喻忘忧又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对她笑得潇洒又张扬。 “笑一个嘛。” 一束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贺锦程的身上,瘦高的少年逆着霞光,喻忘忧突然想到一句话。 少年他回头望,笑我还不快跟上。 陆知阮轻声问道:“害怕吗?现在坐进审讯室里的人是你了。” 贺锦程摇了摇头,眼睛里写着坚定。 “不害怕,毕竟我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 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放学被老师叫走帮忙的贺锦程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应该等着自己一起回家的喻忘忧。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喻忘忧的书包还放在教室里。 “诶同学,你是贺锦程同学吗?” “你是?” 一个不认识的同学拦住了他之后说道:“哦,我是你们班徐涵的朋友,她说如果一会看见你还在教室让我跟你说一声,那个喻……喻忘忧同学好像跟着你们班另外两个女生走了。” “什么!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了吧……有什么事吗 少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学校居然有那么大,大到他真的找不到喻忘忧被她们带去了哪里。 直到他在操场上,听见了两个平时就和社会上的混混有交集的人说了一句。 “听说高三那个白宛茵在咱学校后面的那个破工厂里约架呢。” 贺锦程扯出一个微笑来,“我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人在扯喻忘忧的衣服,我就冲上去和他打起来了。” “你说的人是他吗?” 沈辰给贺锦程出示了一下雷涛的照片,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是他,那个时候现场还有一个男的。” 贺锦程回忆着,“那个人本来也想帮忙,结果被这个人拦住了,说让那个人看好门。我打不过他,他把我摁在地上打,还拿了把匕首在我眼前晃。喻忘忧把他从我身上推开了,他就继续去打喻忘忧。”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指了指额头上的一道大约五公分的疤。之前隐藏在帽子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这里,他用砖头砸的。我当时晕了一会,那会感觉自己都要死了。然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他的那把匕首就扔在我旁边。他正好背对着我,我当时什么也没想,就直接拿起匕首捅了出去。” “凶器上面还有喻忘忧的指纹是怎么回事?”沈辰说着,又抽出了匕首的照片给贺锦程。 他确认是这把匕首之后,接着说:“喻忘忧去检查了一下他是不是还活着,确认他死了之后握了一下刀柄之后把他翻过来了。” 沈辰和陆知阮对视了一眼,果然在当时,喻忘忧就已经做好了要给贺锦程顶罪的准备了。 “带去指认现场吧。” 贺锦程突然回头看向陆知阮,“陆警官,能问问这件事会影响喻忘忧吗?” 陆知阮愣了一下 “你指的是哪方面?” “就是高考会影响什么吗?人不是她杀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陆知阮一时语塞,求助的看向了沈辰。沈辰清了清嗓子,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很关心她?” 贺锦程似乎是在怀念什么,目光好像透过了审讯室看到了从前。 “她啊,一直想着高考完了就能离开这里了。她说她想去学设计,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审讯室里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沈辰迎着贺锦程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她会的。” 安子皓带着贺锦程去指认现场了,陆知阮看着他们上了车之后余光瞥见了站在外边的,挥了挥手示意她进来。 “怎么还没走?” “陆警官……” 看着喻忘忧欲言又止的样子,陆知阮大概也猜到了她想问什么。 “贺锦程说你要好好学习,高考考一个好成绩。” 其实在学校的时候,那个和喻忘忧一样被她们欺负的女生,徐涵告诉陆知阮,其实贺锦程的成绩很好,虽然是复读但是考一个211大学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不过前面在审讯室的时候,贺锦程说,自己想和喻忘忧考去一个学校。 “可能有一点违规……” 陆知阮在心里给刑侦一队的大家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对着喻忘忧说到。 “虽然贺锦程杀人事实成立,不过根据情节来说,他属于正当防卫,再加上他还未满十八岁。所以说……” 陆知阮揉了揉喻忘忧的头发。 “他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第15章 小江的故事 叶一乐最近觉得江煜很不对劲,他用两个人过命的交情做担保,江煜好像谈恋爱了。 说真的,叶一乐认识江煜这么多年以来,没见过他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捯饬着自己头上那两根毛。 他看着眼前的兄弟,狠狠的叹了口气。 江煜的人生说真的,像是一部倒人胃口的电影票房一样惨淡。 孤儿,被遗弃的那种。他不明白一个家庭到底是遇见什么坎坷,才能让他们狠心将一个小豆丁似的孩子扔在垃圾桶边上。 听着像弃婴的套路,四岁的孩子多多少少也知道离开父母太远了要哭要闹,至少能引起路人的注意,这件事就不太好办成。 可是呢,听话宝宝小江被妈妈告知,要站在这里乖乖的等妈妈回来。他就真的没哭也没闹,拿着新买的奥特曼玩具站在垃圾桶边上,一站就是一天。 直到捡破烂的江爷爷在捡到这个垃圾桶的时候,看着一个奶娃娃独自站在这里实在可疑。想问问啥情况啊,结果吹了一天冷风的小江两眼一闭,直接晕倒了。 这可把老头子吓坏了,赶紧给孩子抱回家,让老伴烧水冲药。 这折腾一宿,好不容易是退烧了。睡醒后的小江裹着厚厚的毯子、吸溜着大鼻涕和江爷爷说,妈妈丢下自己跑了。 由此可见,小江是个早熟的孩子。 江煜有一次喝醉了和叶一乐聊起来这事的时候,听的叶一乐贼不是滋味。 少年哑着嗓子,手里攥了个易拉罐摇摇晃晃的,语气随意,“那时候也不知道咋想的,反正就有预感,她不要我了。你说我那么大点的,心思还挺多。” 江爷爷这一听可了不得,打电话联系警察同志,查来查去又折腾小几个月。 这可算是在过年之前打听到了他妈妈的下落,但是却没啥好结果,几乎是在遗弃小江的同一天,她被发现自缢于旅馆钟点房里。 小江的爸爸也不知道是谁,妈妈未婚先孕,甚至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江爷爷在派出所听完这事,愣是没缓过神,坐在马路牙子上吧哒吧哒的抽着老伴给自己卷的茶烟,临小学放学的点,咬咬牙心一横决定收养小江。 江爷爷是退休工人,老伴则是退休小学教师,两个人退休工资不算高,但至少养个孩子还是没啥大问题的。 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或者说曾经有过,但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夭折了。 晚上江煜穿着李奶奶——也就是江爷爷老伴给他买的新的小棉袄,坐在马扎上,懵懵懂懂的决定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小江原本也不叫小江,他没名字。说来好笑,小江不仅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被他叫做妈妈的人每天都在哭,带着他出门也要被指指点点;妈妈的爸爸看起来特别凶,随时随地都要骂他两句。 他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 李奶奶当即带上自己的老花镜,翻出伴随自己教书生涯四十余年的新华字典,给小江取了江煜这个名字。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 她希望小江未来的日子都是光明灿烂的日子,即便行走于黑夜,仍有月亮作陪。 终于给小江上了户口的那天晚上,江爷爷长出一口气,在昏暗的灯光下用一根削的比小拇指还短的铅笔盘算着花销。 让江爷爷始料未及的是,江煜不是个读书的料子。这点叶一乐最有发言权,他们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叶一乐见过江煜给他们抄作业收钱算账的精明样子,也见过他斩钉截铁的在卷子上写出3.5个老头的离谱答案。 初中之后江煜就辍学了,本来他初二就有这个想法,但江爷爷坚持至少江煜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高中的学费比初中贵了一倍不说,江煜那个惨不忍睹的成绩也实在念不到高中。 李奶奶这两年身体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类风湿关节炎让她的指关节变形疼痛。每况愈下的免疫力,导致她时常发烧。 江爷爷现在抽烟只能一次抽半根,因为他自己卷的总觉得差点事,而老伴的双手因为疾病的疼痛而颤抖没办法再给自己卷烟了。 江煜劝奶奶去住院,这个平时温和的奶奶板着一张脸说什么都不肯去,硬说自己吃两板药就没事了。她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愿意浪费这个钱。 直到她撑不住了要走了的那一天,她握着江煜的手,从自己枕头底下掏出来一张存折交给江煜。初见时那个珠圆玉润的老太太如今瘦骨嶙峋,掌心的茧子摩挲着江煜的手,刺的他的心脏发疼。 在第二年的夏天,蝉鸣闹人的夜晚,江爷爷抽完了最后一根李奶奶给他卷的茶烟时候,在躺椅上安然的离去。 在江爷爷把江煜捡回家的十五年后,他又一次的成为了垃圾桶边的那个小孩。 老两口留下的钱不太多,安排完后事更是不剩多少。为了谋生,江煜什么活都干过,当然是建立在道德基础和法律允许的前提下。 最后他在一家修车行稳定下来,老板不干了之后江煜用江爷爷最后一点钱,腆着脸欠着人情以低价把这个铺面买了下来。 江煜很懂满足,从小时候的玩具开始就是这样,到现在他感觉自己没有负债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虽然偶尔中二。 遇见陆知阮那天便是如此,热血少年管了点闲事就被人追着揍。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的时候叶一乐差点以为是哪个实验室跑出来的科学怪人。 叶一乐坐在江煜后边,敲了个二郎腿磕着瓜子有些含糊的说:“你要去找那个警察啊?” 江煜整理领子的手一顿,被猜中心事的少年别开叶一乐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视线,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不是有句话说,人生有三件东西无法隐藏:贫穷、咳嗽和爱。 “啧。”叶一乐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你,和她,没可能吧。” “怎么就没可能了……”江煜嘟嘟囔囔的说,显然他也没什么自信就是了。 江城的夜色总是撩人,即便是隆冬也不例外。 江煜叼着一截烟,靠在阴影里吞云吐雾。如果不是明灭的烟头,很难会注意到这里还隐藏着一个身型瘦高的少年。 他极少抽烟,或者说这是他第二次抽烟。事实证明他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是尼古丁确实能让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叶一乐从药店里出来,手上拎着一堆跌打损伤的药。他蹲在江煜旁边,一言不发的拧开一管药给自己的嘴角上涂了一些,伸手递给了江煜。 十分钟之前他俩刚打过一架,和酒吧里喝醉了闹事的混混。有一阵没见过闹事了的,叶一乐脑子一抽就跟对面打起来了,江煜无奈也只能帮着兄弟。 “怎么了江大爷,还等着小的亲自给您上药吗?”见江煜半天不接,叶一乐呛声道:“我可不像你的警察小姐,下手可没个轻重。” 结果江煜还是没理他,叶一乐皱着眉看过去,只见江煜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 打起来的时候有人报了警了,这会马路对面的酒吧门前正停着两辆警车。警笛蜂鸣,红蓝灯光交错间叶一乐看见一个短发女人的身影。 “嗯?你家小警察不是刑警吗?怎么这种打架斗殴的事还需要刑警了?” 没想到江煜还是没出声,他的目光锁死在女人的身影上,直到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指尖他才反应过来。 踩灭了烟头,江煜“嗯”了一声后刚准备迈开步子,却因为看见了另一个人而生生停下了动作。 叶一乐虽然没见过沈辰,但仅凭江煜的反应来说他觉得此刻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是江煜口中的那个沈教授。 因为逆光的原因,叶一乐只能看清沈辰和陆知阮两人的剪影。 “不过去了?” 此时站在这里犹豫踌躇的少年好像和刚刚在里面发了狠劲打人的混混不是一个人,双手不自觉地攥着袖子,跟学校里做了错事被抓了现行的学生一模一样。 江煜突然感觉,自己和陆知阮明明就只隔着一条马路,可是她站在光里,他感觉自己离她好远好远。 远的就像是天边的月亮。 叶一乐拍了拍江煜的肩膀,“走吧,怎么说也得配合人家工作不是。” 原来等到了下一次见面,就不是江煜满心欢喜的去见陆知阮了,而是一个打架的混混去配合警察工作。 上车之前,几片雪花翩翩落下。 第一次江煜觉得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想逃开这里,他不想让陆知阮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不想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 明明她见过自己更狼狈的样子,可是这次江煜不想就这样出现在陆知阮和沈辰面前。 到底是十几年的兄弟,叶一乐掏出个口罩递给江煜。他也明白,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是狼狈的样子。 驱车来到了附近的派出所,江煜戴着口罩和帽子走在最后面,低着头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边的警察正在例行问话,可江煜的注意力全在旁边和另一个女警聊天的陆知阮身上。 “嗯,刚从医院出来,恰好看见那边有情况就过去看了看。” 她笑的很漂亮,江煜还想着她为什么去医院的时候,问话的警察也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不悦的敲了敲桌子。 “问你话呢?听见没啊?” 这边的声音吸引到了陆知阮的注意,江煜慌慌张张的收回视线低下头,却无法忽视她走近的脚步声。 “你歇会去吧,我帮你问。”说罢,江煜的视线中就出现了陆知阮的鞋子,他知道自己已经骗不了她了。 陆知阮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江煜面前,又好气又好笑的问他:“怎么?这次又是被谁惦记了你这张帅气的面庞?” 江煜撇过头不出声,良久之后听见陆知阮长叹一口气:“该说的你朋友都说了,你们两边也接受私了,你可以走了。” 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嘴唇,一股浓浓的铁锈味充斥在口腔里,引得江煜狠狠的蹙起了眉头。 “老子砍死你!”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醉醺醺的吼叫,江煜堪堪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干瘦的男人举着一把小刀就要朝自己扎过来。 他刚准备用胳膊架开,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的挡在自己身前,夺下了男人的小刀。 陆知阮嫌恶的看着眼前的醉汉,跟匆匆赶来的民警嘱咐:“意图持械伤人,让他呆到酒醒了再放他走。” 两个民警架着醉汉摇摇晃晃的离开,留下江煜和陆知阮两个人在外边相顾无言。 在审讯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外边的雪已经给江城覆盖上一层银白。鹅毛大雪,要是放在六月肯定是天大的冤情。 “一会我送你回去。”终究还是陆知阮打破了平静,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揉捏活动着右小臂,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不用送我。”江煜哑着嗓子回答道。 “可是……” “我说不用!” 第一次江煜用这样硬冷的语气和陆知阮说话,伴随刮的人脸上生疼的冬风,连自己都愣了一会儿才软下声音辩解:“这么冷的天,你赶紧回去吧不用管我。” 陆知阮还想说些什么,恰好沈辰撑着伞从外边回来。他像个贵公子一般,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看起来像是零食什么的。 沈辰礼貌的对江煜点了点头,旋即合上伞准备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知阮。注意到她在活动手腕之后便停下了动作,“胳膊不舒服?” 陆知阮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沈辰也没有再问下去,从袋子里掏出了一瓶乌龙茶扭开递给了陆知阮,“一下午在医院也没喝水,喝点吧。” 陆知阮接了过来,一口气就喝掉了半瓶,好像真的是渴坏了。 “我走了。” 江煜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扣上帽子就准备冲进雪里。 “等一下。”没想到叫住江煜的人不是陆知阮而是沈辰,他一脸平静的把手里的伞递到了江煜面前,“打着伞走吧。” 江煜看着伞,又把视线移向了沈辰的眼睛。两人对视,沈辰的面容无比平静,显得江煜倒是一身戾气。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终究是江煜撑着伞,身影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第16章 沈辰的日记4 今天是贺锦程一案开庭审理的日子,不出所料的,由于死者雷涛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贺锦程和喻忘忧的生命安全,故贺锦程的行为被法官认定为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我很少去法庭等待宣判结果,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刑侦一队的大家居然都和我一个想法。一行六人坐在旁听席上,感觉像是在额外加班。见过了太多跟我撒谎脱罪的人,喻忘忧这个撒谎顶罪的女孩反倒让我印象深刻。 没有复杂到眼花缭乱的诡计,不是杀人手法难辨的密室,甚至就算是贺锦程不自首我们也有另外的线索可以指认他就是凶手。 两个孩子,贺锦程为了保护喻忘忧杀了人,喻忘忧为了保护贺锦程想来顶罪。 天真,幼稚,一腔孤勇。 我仍然记得贺锦程在去指认现场那天,在路上安子皓和他闲聊。问及为什么当时没有选择报警的时候,贺锦程只是笑了笑。 其实陆知阮带回来的那本病历里写了,贺锦程由脑震荡引起了血块淤积压迫了神经,短暂的影响了记忆。 “我其实很快就想起来了,但是她那么努力的想瞒着我,我不想戳穿她。” “其实我已经准备好自首了,但我怕她会觉得愧疚,但这明明不是她的错不是吗?” 贺父贺母都在外地,赶来之后听了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贺父坐在接待室沉默的抽了两包烟,贺母也默默的流着泪。 但最后,贺父掐灭了烟头,紧紧的握了握贺锦程的肩膀,说了句:“儿子,爸觉得你做的很好。” 校园霸凌,常见并且不曾停歇。每一个学校里都会有像喻忘忧一样的孩子,被莫名其妙的恶意针对的遍体鳞伤却求助无门。 但讽刺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喻忘忧都能遇到那个属于她的贺锦程。 这和我最近看的书莫名贴合。当一件事情能被大众所熟知的时候,就不是个例了。它所连带着的,是一系列乃至一群比这件事情本身恐怖上百甚至上千倍的阴谋正蔓延而至。 如果说段佳的悲剧只是其一,那喻忘忧的事情就足以引起大众的关注了。 甚至在雷涛死后,白宛茵和李夏帆为了威胁她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把她推倒在卫生角,一块隐藏在扫帚下的碎玻璃划伤了喻忘忧的脸。针对喻忘忧曾经报过警这一点后续的调查也在继续,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回忆说当时没有人愿意帮喻忘忧作证,也查不到什么监控录像可以证明李夏帆等人确实存在霸凌行为。 他们有心帮忙却也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了了之,只能告诉她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要第一时间告诉家长之后报警。 而关于喻忘忧为什么不和家长反映…… 我想在她姥姥颤颤巍巍的来警局接喻忘忧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了答案。 年逾古稀的老人,瘦小而佝偻的身躯抱着喻忘忧,哽咽着说:“我们囡囡受欺负了,怎么不告诉姥姥啊。” 雷涛的父母也知道他所犯过的罪行,差点给喻忘忧的姥姥跪下。老人很生气,本就佝偻着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却只是颤颤巍巍的指着他们骂了几句,没有为难他们。 夫妇二人主动联系了警方,将雷涛这些年邮寄给他们的钱当作赔偿给了喻忘忧。 原本以为这些钱是涉嫌毒品交易所得的赃款,刑队都想自掏腰包补上这些钱。但在追查之后发现,雷涛寄回家中的钱都是通过正规劳动所得。 他的那个账本上,不止有不法交易的赃款;也记录了自己的薪水,虽然没有身份证他能打的工不算多,但去搬搬砖发发传单的体力活总是能干的。 在控告李夏帆等人校园霸凌一案上,他们的班主任袁成伟也提供了一份证词。在见到这位老师,面容憔悴了不少。 他说喻忘忧是跟自己说过的,自己被李夏帆和白宛茵带头欺负了。一开始只觉得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可是后来他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袁成伟和教导主任反馈了,也说还是报警吧。教导主任一脸严肃和他说,白宛茵家里有钱给学校捐过楼,李夏帆又是副校长的女儿,这浑水就别趟进去了。 他犹豫了,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这世界上不乏有勇敢的人,但有些人也只是勇敢一下子。 站在袁成伟的角度,在一个可怜的女孩和他自己的未来中他确实做了最利己的选择。 但我们似乎无法站在最客观的角度去评判他的做法是否正确。这位教书育人十余载的老师,也是一位需要养家糊口的普通人而已。 至于班级上的其他学生,全都提供了李夏帆和白宛茵霸凌喻忘忧的证词。 之前没有人愿意帮她说话,现在看上去倒像是墙倒众人推。 直到我询问了一个名字反复被提及的女孩——徐涵。 我记得她的名字,因为陆知阮在审讯李夏帆的时候说徐涵也曾经是李夏帆的霸凌对象之一。徐涵冷笑着说,那些急着来指证的学生都是来给自己之前的冷眼旁观赎罪的。 坐在我面前的女孩面色平静,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冷漠,但我却在她的眼底捕捉到了压抑的恐惧。 “如果说校园霸凌者是原罪,那么冷眼旁观的人究竟算不算是从犯?” 我对陆知阮问的这个问题印象深刻。 他们任由恶贯满盈却不加制止,被提及了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害怕下一个被欺凌的人就是自己就能引起共鸣洗白自己。 有一句话说,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徐涵说着说着哭了出来,我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喊陆知阮来安抚一下。 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坚定的摇了摇头,拒绝了陆知阮提议的休息。哭着说自己已经懦弱过一次了,自己也要向喻忘忧赎罪。陆知阮帮她擦干净眼泪,戴好了眼镜,认真的对她说,你已经很勇敢了。 她已经很勇敢了,这句话是喻忘忧的原话。 贺锦程是高三才来的复读生,而李夏帆对她的恶意早在高二时就已经显露。 在贺锦程还没有站出来之前,在她带头孤立喻忘忧的时候,是徐涵向孤单的喻忘忧释放了小小的善意。 即便在日后,徐涵不敢继续和喻忘忧在明面上继续往来,却也总是悄悄地告诉贺锦程,李夏帆又在哪里欺负喻忘忧。 在开庭之前,为了整理李夏帆校园霸凌的证据,我也去见了一面她的父母。 见了面才意识到安子皓当时说为什么丝毫不奇怪他们会培养出李夏帆这样的女儿。 李夏帆的父亲看上去已经焦头烂额,确实,他善用公权包庇女儿霸凌同学一事开始调查,已经被学校停职。 她的母亲却一如之前碰面时那般矜贵,如果面色不是那样难看的话。 时至今日证据确凿,她仍旧坚持说自己的女儿并不会主动欺负别人。 “好一个主动。” 她的说法和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如出一辙。 在她见到李夏帆的时候,之前的矜贵就如同被撕下的假面,随意的扔在一边。她不顾众人的目光,咒骂着李夏帆。 是的,是可以被称之为恶毒的咒骂。 我很难想象到这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咒骂,那种怨恨仿佛能凝结成实质。 而全程,李夏帆表情麻木。 至于李夏帆导致白宛茵成为植物人,那就要看谁家请的律师更厉害了。不过无论怎么判,牢狱之灾是无论如何也免不掉的。 李夏帆本来应该好好准备高考,为六月一搏。可是被自己毁掉的人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法律意识的浅薄似乎成了他们理所当然伤害别人的理由。就如同李夏帆和白宛茵在面对雷涛一条人命的时候,也只想到了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曾经霸凌喻忘忧会影响前途。 就如同李夏帆轻描淡写的说,只不过是扇了喻忘忧两巴掌。 所有的一切都在法官锤声中结束,尘埃落定之后,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理解不了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她口口声声说她只是喜欢贺锦程,但是在我看来这也仅仅是为自己霸凌喻忘忧找了一个她看上去合理的解释罢了。 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太多了,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个女孩长得很漂亮。霸凌者有罪,冷眼旁观者就是共犯。 这一点我倒是很欣赏安子皓的处事方式。他总是在把勇气放在嘴边。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我很喜欢他这句话。换句话说,这也是我最缺少的那部分,勇气本就是整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只可惜一旦失去了就不会再回到自己手里。 贺锦程一定会有似锦前程,喻忘忧也会忘记过去的忧伤,勇敢大步的向未来出发。 哦对了,因为杨子兴涉嫌贩卖毒品,过失致人死亡等大大小小的罪名,在他协助缉毒警打掉盘踞在江城的毒枭之后可能会戴罪立功,减轻一些罪行。不过这些都是缉毒警的手续了。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好像是我和刑队的感觉出了错误,那个组织的人好像并没有继续他们的计划,难道普空和叶允棠所表现出来真的都是我们想多了。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至少在我看来一切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我想知道的还有很多,现在看来和五年前的事情相关的不止我之前所认为的那些人。 但我毫无疑问是涉及最深的人。 宋辜晚,刑天浩,我,甚至安子皓,我总觉得他的失忆和五年前的事情脱不了关系。最奇怪的点就是整个一队看似和五年前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的只有陆沥川和陆知阮两兄妹。 刑天浩了解到的消息是,安子皓五年前因为成绩优异被挑选出来参加了一次神秘的秘密活动,具体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 我觉得我有必要去找他聊聊,也许凭借我自己的能力可以帮他一点。但是他的失忆并不是单纯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还伴随着一些生理意义上的中度脑震荡,我也并没有把握可以成功。 上次在叶允棠的密室里发现的那本我师兄写的书,在提及韩柏宁名字的时候陆知阮的表情不太对劲。 说到韩柏宁,他可是师父最得意的学生,在我刚刚开始研究心理学的时候,他就可以跟着师父时不时的参与一些警队的案子。但好像也是在五六年前的样子,他突然宣布辞去了江师大的职务,也没有去之前给他送过offer的大医院,而是躲在小巷子里来了个心理诊疗所。 我总觉得一切没这么简单,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当真放弃大好前途窝在小巷里。 我借着喻忘忧的案子去找了他一趟,无可厚非的,这个案子是一个很好的心理治疗的案子。 我借着机会试探了一下有关陆知阮的消息。师兄一如既往的懂我,很明显的感受到了我话里的试探。 “不能泄露患者的隐私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你知道的。” 我既好奇又无奈只能作罢,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我的猜想,陆知阮当年的遭遇或许确实给她造成了不少的心理阴影。 毕竟“患者”这个词可不会用来形容一个客人或者朋友。 一切都在有序的推进,但我总觉得在浓浓黑夜里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甚至还有一双隐秘在最深处角落的手正在默默推着我们向前走,这股不祥的预感从我回来后就一直伴随着我。 也许他们真的回来了,甚至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五年前警察和他们到底是如何对峙的我不清楚,但刑天浩确实是一个见证者。 这一次我不能再如此被动,毕竟在博弈场上,占据先手位置总会无形之中多一些优势。 但此刻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一切究竟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 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很多或许 只是因为这个女孩很漂亮 霸凌者有罪 冷眼旁观者是共犯 瘦高的少年逆着光 好像把霞光披在身上 锦程 锦程 少年自当会有似锦前程 忘忧 忘忧 少年他回头望 笑我还不快跟上 ——《遥光·贺锦程》 第1章 意外的邀请函 “哟,什么风把我们大老板给吹来啦。” 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凑了上去,与这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轻笑,抬手挡开了少年想要揽住他的胳膊,手腕上缠绕着两圈黑曜石的珠串衬得他的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舞台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的演员呢?” 一袭红裙的女人从暗处走出来,递给他两个信封,“喏,你和你那个好哥哥的。” “至于其他的演员,我会去邀请到场的。” 开春之后接连下了好几场雨,江城的天气一下就升高了不少;可偏偏昼夜温差又大,以至于像安子皓这样声称一件外套走天下的硬汉,也扛不住下班时的冷风。 本以为今天会是周末休息前平平无奇的一天,不过生活总是随处充满惊喜。 就像几个星期前,安子皓突然宣布自己和宋辜晚在一起了一样惊喜。 大家差点就把“不信”写在脑门上了,但宋辜晚语气轻快的肯定了安子皓的说法。 他每天得意洋洋的牵着宋辜晚在众人面前晃悠,恨不得黏在宋辜晚身上。大家一开始不太习惯,不过日子久了也都能当作看不见他了。唯独安子皓乐此不疲,陆沥川不禁感叹热恋期的小情侣确实可怕。 时间回到现在,陆知阮拿着一叠不知道什么东西进门的时候,就被安子皓的那双狙击手的眼睛给盯上了,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手矫健的从好像还没睡醒的陆知阮手上抽了一张出来。 “invitation letter?这么正式?你要结婚了给我们来发请帖的?” 安子皓一边吐槽一边将手里的白色信封翻到背面,封口上封着火漆,印花是一艘轮船。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某个角落里就传来了一声爆破声,吓得安子皓缩了缩脖子,随后扭头把目光投向了宋辜晚,用口型比划:“是谁?” 宋辜晚的视线投向了右前方,安子皓顺着看去,只看到陆沥川的背影和手里被捏爆的面包。 “你真是薛定谔的好眼睛。”陆知阮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哥们你仔细看看那个落款,那么大个from rb你是真的看不到啊。” 安子皓假笑一下,用另一只手拿住信封后才看见原来被自己遮住的落款。 两个花体英文字母被设计的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安子皓恍惚了一下觉得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rb是那个这几年一直很红火的娱乐公司吗?”宋辜晚走上前,就着安子皓的手观察起这个信封上的落款。 陆知阮一拍手,语气相当兴奋,“要不说晚姐还是走在最前沿,不像有的人下一句要问的肯定就是rb是谁。” 被内涵到的某个人磨了磨牙,毕竟他刚刚嘴都张开一半了。 这里装的是六张船票,rb娱乐要在下周六举办一场晚宴,据说是邀请了不少各行各业的名人。 “你是怎么拿到的?”安子皓好奇问道,“你背着我们从哪一战成名从此跻身上流社会了?” 还没等陆知阮开口,他又变得一脸严肃,重重的拍在了陆知阮的肩上,“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陆知阮面无表情的看向宋辜晚,“晚姐,咱们不带他去没问题吧。” 宋辜晚憋着笑说,“我看没问题。” 随后趁着安子皓又去闹宋辜晚的空档。陆知阮拿着两张票走到了沈辰的办公桌前。 “教授下周六没什么事情的话也一起来吧。” 沈辰接过,这张船票的材质不是传统纸质,倒更像是一张厚实的硫酸纸,还稍微有一些透明。所有的文字和花纹都是烫金的,他举起手里的船票举起来透过阳光看去,隐约能看出来一只鸟的形状。 他倒没立刻答应,而且被安子皓那么一闹也不禁好奇,“这是怎么拿到的?” “哦是这样,言寂哥有个朋友是个rb董事会成员的千金,这个姐姐和我也算熟。但是这个活动和她出国的行程撞了,本来想给言寂哥的,但是他下周值班也走不开,就轮到我头上了。” 陆知阮一副捡到了大便宜的样子,沈辰轻笑,将船票夹在自己正在看的一本讲义里,“知道了。” 至于剩下的两张票嘛……陆沥川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电脑上多出来一张被胶带贴上去的船票。他环顾整个办公室,却发现陆知阮早就溜没影了。 而另一张,刑天浩说自己晕船去不了,被安子皓习惯性的阴阳怪气了几句之后笑呵呵的揪着他去了阅览室。 今早老胡找他帮忙整理新到的杂志顺便把旧书打包卖钱,正好揪一个小年轻过来搬东西。 两位略上了年纪的老伙计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一边看安子皓苦哈哈的搬书,一边感叹着年轻真好。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周六。根据要求,受邀者需着正装出席晚宴,结果安子皓把这事忘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宋辜晚提醒他,他真就穿着昨天出现场的脏衣服去了。 下午四点,沈辰正在犹豫穿哪套西装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他不是个相信直觉的人,但此刻沈辰总觉得门外的人会是个麻烦。 当他打开门,看见安子皓一脸真诚的站在门外的时候,沈辰差点又把门给关上。 “沈教授你行行好!借我件西装吧!我知道你的衣柜里全是西装,你借我一件便宜的就行!” 安子皓就差抱着沈辰大腿开始哭了,原本他自己是有一套西装的,虽然是上大学的时候买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刑警队之后吃得饱睡得好锻炼强的原因。那身衣服穿之后有点紧绷,安子皓一抬手,腋下直接崩开了。 沈辰听完安子皓的哭诉,郁闷的揉揉额角,“跟我来吧。” 考虑到今晚的晚宴并是特别正经的场合,沾光拿到票的也不好穿的太隆重。沈辰打量了半天安子皓,久到安子皓感觉对方差点要把自己今天穿的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要盯出来了。 随后在衣柜里翻了两下,扔给了安子皓一套偏休闲的黑色西装。领子的立裁并不像传统西装那样考究,面料也更有垂坠感一些;但肩膀处有比较明显的垫肩,不会显得人很松垮、体态不好。 尤其是安子皓肩宽,撑得住这件外套,搭配上传统的白衬衫和黑色压花领带,和平日里一对比活脱脱一桀骜不羁的阔少。 “哥真帅,果然好马还是要配好鞍啊!”安子皓一边对着镜子自恋,一边得意洋洋的说道:“怪不得晚晚平时不夸我长得帅,今天我一亮相还不得迷死她。” 沈辰冷笑,“你最好还是,少说话。” 又犹豫了一会,沈辰最终穿了一身浅蓝色条纹衬衫,酒红色银斜纹领带和灰色的西装外套;感觉稍微有点单调,沈辰还找出来一个装饰性的怀表链扣上。 穿好衣服出来,沈辰整理着手腕上的衬衫纽扣,安子皓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啧一了一声,“你好像一只要开屏的孔雀。” 沈辰头也没抬,回怼道:“那你现在把身上的孔雀毛脱下来。” “我是孔雀,您老只是正常散发魅力。” 直到两个人到了刑警队约定好的地点的时候,安子皓才发现沈辰这才哪到哪,要说深藏不露还得是我们警队大美人陆沥川啊。 陆沥川虽然瘦,但穿起西装来意外的不会显得撑不住。加上他本来就白,奶白色的休闲西装反而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粉嫩,内衬是普通的白色t恤。胸前的两枚夸张的烟花样式的胸针点缀既不会让一身过于素净,有他的颜值顶着也不至于喧宾夺主。 安子皓凑到沈辰耳边轻声吐槽:“看,这才是孔雀。” 沈辰虽然没肯定安子皓的话,但也没反驳;这放在安子皓眼里,显然是默许的意思,他不免骄傲,自己有一天也能和沈辰想法一致。 不过陆沥川无暇顾及他俩的小九九,因为他有点局促。这身衣服是顾岚给他挑的,本来陆沥川是打算穿自己那身普通的黑西装的,奈何顾岚不同意,说什么也要给他打扮一下。 沈辰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下一个来的人是宋辜晚,毫不夸张地说,她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秒,安子皓已经看呆了。 宋辜晚平时看上去是清冷美女,穿的衣服也都是浅色系的;再加上工作需要得穿白大褂,安子皓感觉宋辜晚基本上每天都是一身白。 但是今天宋辜晚一件酒红色天鹅绒的v领鱼尾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不规则的裙摆用一圈黑色的羽毛锁边,左侧裙摆开叉到大腿,若隐若现的露出了纤细的双腿。 她有一点自来卷,平时因为工作几乎都是束起来的,今天披散下来,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白色的皮肤上,遮挡住礼服夸张的露背却更引人遐想。 美人乌发红唇,皮肤雪白,一双杏眼如同秋波荡漾。在这样的美貌面前,甚至很难去注意到宋辜晚今天还戴了一副水钻流苏的耳环。 在那一刻安子皓脑子里不禁想到,为什么没挑走沈辰衣柜里那件酒红色的天鹅绒西装,那样他和晚晚就可以穿情侣装了……可恶啊!被沈辰用便宜货打发了! 对于安子皓当街发呆的行为,宋辜晚好笑的走上前,状似轻佻的挑了挑安子皓的下巴,“喂,看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安子皓突然发现宋辜晚凑在自己面前,脸颊瞬间升温,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啊……啊我,我看,我看美女。嘿嘿,晚晚今天真好看。”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好像被宋辜晚调戏了。 这边安子皓闹着要和宋辜晚合照,正好另一边陆知阮也来了。一身白色的缎面旗袍长至膝盖,领口上钉了一圈珍珠,裙摆处则用了几层蕾丝。原本是袖子的地方变成了几串小珍珠,错落有致的搭在胳膊上。背后打着一个有些夸张的蝴蝶结,让整体看上去不会太过端庄,多了一丝可爱。 不过嘛,和陆知阮一起走过来的那个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沈辰推了推眼镜,带着连自己也没察觉的到审视打量着那个男人,相信此刻的陆沥川也该是这样的眼神。 真的眼熟,但有点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直到安子皓定睛一看,大喊:“哟,这不混混哥嘛。” 沈辰和陆沥川这才把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印象中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江煜对上号。 似乎连风都噤声了,整个世界都沉默了下来。 江煜一身黑,但并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没扣,随意敞开。可能是因为常年混迹在街头巷尾的原因,江煜虽然瘦但看上去很有力量,带着少年特有的一股野蛮劲。 “你们好,我是江煜。”江煜多少也有点拘谨,毕竟自己眼前的这几个人这都是警察,自己还是派出所的常客。 陆知阮邀请他的时候,只告诉他要带自己去吃顿大餐。结果这一大早又是说要穿西装,又说要去一个什么船上。结果最后到地方了之后还发现,自己被警察包围了。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安子皓才第一个打破沉默,“欸欸欸你好,我安子皓。” 紧接着宋辜晚和陆沥川也还算热情的作了自我介绍,众人把目光投向沈辰。不过沈教授对江煜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他俩的第一次见面,江煜脸上的伤还没好,还质疑了自己专业水平。 沈辰淡淡的点了点头,江煜也略显尴尬的舔了舔嘴唇,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想跑的。 不过都已经到码头了,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不远处的游轮很早就已经停在了那里,黑红配色的船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这就是rb公司为了这次晚宴专门租的、号称国内第一艘最豪华的游轮的伊芙利特号,集娱乐、餐饮、休闲于一身,最大可容纳1700人。 饶是沈辰,也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第2章 博弈游戏 六人走上前,向检票员递交了自己的船票。他查验了一下,随后对着六人说道:“请几位先生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会有专门的乘务员带领您们。” 安子皓凑到陆知阮边上小声问:“人家给你的这个票,不会是什么领导级别的票吧。” 说实话,陆知阮也不知道。 毕竟票是言寂的朋友——苏落给她的。 苏落是个江城有名的企业家苏建强的千金。她爸是rb的股东,但具体是多大的股东,陆知阮是真的不知道。 只不过苏落把票给她的时候笑呵呵的说,可能会有什么vip服务。 很快便有一位端庄优雅的海乘从舷梯上下来,“您好,请大家跟我这边走。” 整艘伊芙利特号有12层甲板,5-10层是休息的客房,其他层则是各种餐厅和娱乐设施,海乘还提到了船上甚至还有一个免税店。 “您们的房间安排在在七楼的7001到7006,晚宴将于一个小时后开始,请各位稍作休息或前往休闲区域娱乐。另外,介于本次航行时间较短,位于11楼的剧院暂不开放,请各位谅解。” 海乘耐心介绍完了整个航行路线后,便隐约听到了开船的汽笛声。 晚上六点出发,预计在十一点返回码头停靠。五个小时的海上之旅,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陆知阮把自己摔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侧身看着阳台外边的天空,港口逐渐远去缩成一个小点。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从踏上甲板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好像就被人盯上了。 比如说,她刚刚注意到,在海乘带领他们上到七楼的时候,走廊上的摄像头很轻微的转动了一下。那个角度,刚刚好能把走在最后面的沈辰也拍进监控画面里。 就这样想着,陆知阮居然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变成了好看的克莱因蓝。她摸到手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晚宴开始还剩二十分钟。 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恰好在此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刚睡醒的嗓音还有些沙哑,陆知阮起身开门。门打开的瞬间,她发现如果自己好像再晚一秒开门,安子皓就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夫了。 “靠!”安子皓刚抬起的准备踹门的腿,但由于惯性的原因他已经收不住了,只能一个大跨步往前冲。 但是地上的地毯实在是太过于柔软了,安子皓脚下不稳直接飞了出去,在别人看来就好像是安子皓给陆知阮表演了一个绚丽的滑跪。 世界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虽然没有一个人笑出声,但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外全都在笑。 两人面面相觑,陆知阮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何必行此大礼?” 安子皓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周围全是人,虽然火速从地上跳起来藏在了宋辜晚身后,但还是暴躁的还嘴:“不是你突然开门干嘛!” “你敲门了我肯定要开门啊!” “敲了半天偏偏现在开,你就是想看我丢人!” 眼见这两个小学生的战火就要升级,陆沥川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再不走咱们要迟到了。” 宋辜晚忍着笑,揉了揉安子皓失魂落魄的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好了,我们走吧。” “晚晚,我名声扫地了。”可怜的、刚刚在大家面前丢了脸的安子皓根本不想把头抬起来,“只有你们就算了,偏偏沈辰和那个混混哥也在,丢人丢大发了。” 宋辜晚使劲咬了一下舌头才忍着没笑出声来,“没关系的,毕竟沈大教授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那位混混哥我也替你观察了一下,他装作没看见。” 其实实际上是,江煜确实是移开视线,但主要是为了憋笑。 宴会厅顶层,半露天的设计让人们在欣赏到海景的同时不会被夜晚凉下来的潮湿海风所困扰。 不过一切似乎与他们料想中的不大一样,长桌前仅摆放了十四把椅子整齐的排列在长桌两侧,这可不像传说中的邀请各行各业的精英人物的架势。 也已经有几个人坐在了桌前。 沈辰和众人犹豫了一下,也都陆续就坐。他坐在长桌离门最远的位置上,身边是陆知阮,她的旁边和对面分别是江煜和陆沥川,而自己对面的椅子还空着。 他悄悄打量着几个陌生的人。 坐在宋辜晚旁边的是个穿着鹅黄色公主裙、长相清纯的女孩,但很明显能看出来脸上是动过刀子的,她在和自己右手边的人讲话时,嘴角有丝不自然的僵硬。 和她耳语的女人留着干练的一刀切齐肩短发,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穿黑色西装裙套装,看上去相当干练。 坐在离沈辰最远的那个男人正把玩着一会要用的餐刀,他身上带着一股随意劲,一头微卷的狼尾发型,严肃的黑西装偏偏配了一条黑白碎花的领带。 有些不羁的妆扮,偏偏长相又像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大学生。 至于坐在同一边的人,沈辰不方便探头,只记得是一男一女。 男人约莫四十岁的样子,短发,深蓝色西装;女人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却涂抹着正红色的口红,像是在刻意在给自己增加气场一样。 沈辰看了看时间,六点五十五,看起来宴会的主人不是一个习惯早到的人。 刚这样想着,厚实的实木门被推开,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两个男人。 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新中式的套装,黑色的布料上绣着竹叶的暗纹。男人梳着背头,脸上虽然挂着浅淡的笑意,但眼神却锐利的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微微欠身,如同一位贵公子向各位致意。如果沈辰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举办这次宴会的人,rb的董事长——池云熠。 他身后的男人比他高一些,面相与他相似但却要更锐利一些。高耸的鼻梁和薄唇让他显得格外冷峻,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高耸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坚冰。 之前似乎在办公室的时候听宋辜晚提过,池云熠有一个在国外分部工作的表哥,好像是叫池文澈。 这两个人似乎关系不太好的样子,池云熠在长桌前停住了脚步,而池文澈却径直走到了沈辰对面坐下,也就是说他俩坐在了这张桌子的对角线上。 “黄子珩呢?”池云熠拍了一把自己对面那个玩餐刀的男人,男人开朗一笑,“我不知道啊。”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老相识了,池云熠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看向刑警队的各位,“想必这几位生面孔就是苏小姐向我提过的,可爱的……” 他停顿下来,像是斟酌了一番,然后说道:“小朋友们?” 沈辰的嘴角抽了一下,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刑警队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啊,不管怎么说希望各位今天在这里能度过愉快的一晚上。”池云熠笑着说道:“不如我们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毕竟我们还要在一起相处几个小时,我是池云熠,一个普通的老板。” 接下来便是他手边那个玩刀子的男人,他懒散的把手举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石野,赛车手。” 接下来是干练的短发女人,“我是祁歆,rb的金牌经纪人。” 她的语气平静,但沈辰听出来隐约的傲气,她轻微的重读了金牌二字,好像是在跟老板邀功一样。而且或许是出于职业习惯,祁歆打量人的目光很直白,甚至称得上是挑剔。 “我是夏芷。”鹅黄色公主裙的女孩小声说道,和她清纯甜美的长相一般,夏芷的声音是也轻声细气的、甜腻腻的感觉。 虽然有一定人工的痕迹,但不妨碍祁歆略带骄傲的补充道:“小芷可是我们公司下个季度重点要捧的女艺人。” 沈辰避开夏芷偷偷瞄自己的视线,向陆知阮的方向凑了凑。 “我是杨澍,rb的合作商。”深蓝色西装男人起身,“还得谢谢池总给我的邀请函,不然我可是没机会到这艘伊芙利特号上来享受。” 然后是杨澍旁边的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她先是向池云熠点了点头,随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是季春晓,rb的艺术总监。” 陆知阮注意到,在季春晓自我介绍的时候,祁歆别过头,似乎是非常不屑的样子。 看起来这两个人关系也不算好的样子。 最后到了rb的最后一个人,众人看向池文澈,这位冷面总裁笑的居然还有几分腼腆,“你们好,我是池文澈。” 轮到警队众人,大家依次介绍了一下。在宋辜晚说完自己是一名法医之后,夏芷肉眼可见的往祁歆旁边蹭了蹭,而祁歆看宋辜晚的眼神则多了一些遗憾。 轮到江煜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求助似的看向陆知阮。陆知阮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瞎编,“这个是我们的司机,平时不太说话。” 池云熠听完点点头,坐在了石野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和警察一起吃饭,感觉还挺新奇。” “既然黄子珩还没有回来,那咱们就先开始吧。” 话音未落,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身形高挑、穿着黑棕拼色西装的青年站在门口,黑色的衬衫上戴着两条银色的项链。 细长的双眼笑起来像是月牙,他的笑容极富感染力,看的人也不自觉的心情好了起来。 “哟,大家都在呢。”他的音色醇厚但很清亮,像是做工极好的中提琴,“来晚了各位,在下黄子珩。” 说着,还向众人抱了抱拳。 黄子珩在池云熠的右手边落座后,陆续有服务生进来上菜。 不得不说菜品的味道确实无可挑剔,毕竟听池云熠说可是砸了大价钱的。 席间安子皓也好奇的问了问之前在上船的时候也有不少人,但现在显然是不在一起的。 “其他客人现在都在四楼的大宴会厅,他们比我们要早一小时开始。因为今天主要以公司活动为主,我和澈总还是先去发了个言才上来的。”池云熠耐心的回答,“但我本人不是很喜欢这种很多人的场所,所以便借这个机会邀请一些朋友来小聚一下。” 随着最后一道甜点被端上来,这场宴会也接近了尾声。 江煜戳了戳陆知阮的胳膊,小声和她说:“你看安警官和那个黄子珩,相见恨晚。” 陆知阮都不用抬头,附和道:“人以类聚。” 从刚刚黄子珩的闪亮登场之后,安子皓似乎就开始格外留意他。直到在上菜之后,黄子珩突然来了一段关于茼蒿的rap之后,安子皓仿佛就和他接上了脑电波。 两人一见如故,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最后恨不得直接结为异姓兄弟。这会已经如若无人之境,两人聊的已经不在乎别人了。 “诶,这饭吃完了也没啥意思,要不咱们玩个游戏?” 突然石野提议道,他斜靠在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模样让沈辰有些反感。 “石老板有说法的啊!”一边的黄子珩起哄,石野看向池云熠,后者笑了笑算是默许的意思。 石野起身,“那我去准备一下。” 黄子珩冲着石野离开的身影吹了个口哨,“石老板这是准备玩个大的啊。” 等到他再次返回宴会厅的时候,身后跟着另一个男人。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倒是比沈辰更像个文弱的书生。一身浅棕西服套装,正式却又不显得刻板。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倒是十分温柔。 “各位晚上好,我是林斯泽。”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啊,我们林斯泽林总。”石野拍着林斯泽的肩膀,“今天就委屈一下林总来给我们当个主持人。” 林斯泽无奈的的摇了摇头,“让老板来给员工干活,也只有你干的出来了。”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很诚实的往里面走去。 随便还很熟稔的和池云熠打了个招呼。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林斯泽站在长桌的尽头、沈辰的右手边。刑警队的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跟着其他人一起点了点头。 林斯泽满意的点点头,正好石野和黄子珩刚刚不知道出去捣鼓了点什么东西,端着两个大大的托盘回来了。 “血染钟楼不知道大家听说过没有?” 第3章 天黑请闭眼 在场的十四人里只有石野和黄子珩点了点头,其余十二个人都表示没听说过。林斯泽啧了一声,打趣道:“熠总的准备不够充分啊。” 池云熠双手举起表示冤枉,“这石野提议的,怎么能怪我呢?” 林斯泽指了指石野和黄子珩,“来,你们俩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游戏怎么玩。” 随后这两个人,绘声绘色的讲解了一下整个游戏的流程。一套听下来其实就是把十四个人分成善良阵营和邪恶阵营两派,善良阵营村民和外来者、而邪恶阵营又分为爪牙和恶魔:村民要想办法利用自己的技能找出来恶魔并把他投票投出去,恶魔和爪牙则要在村民里隐藏身份,在夜晚的时候杀掉村民。 而外来者虽然是善良阵营,但技能很可能起到反效果帮到恶魔。 两人表演完毕之后,林斯泽补充道:“在这个游戏里中,说书人也就是我并不像大家熟知的狼人杀里的上帝一样是完全公平的哦。根据场上的局势,我可能会做出一些平衡调整。并且我可能是会撒谎的,不要随便相信我的话。” “另外补充一点,死亡的玩家还是可以在场上发言的,你宝贵的一票或许就是投出恶魔的关键!”黄子珩的语气就好像是电视上循环播放的小广告一样,不是很正常,但是很有激情。 宋辜晚听的认真,刚想问问安子皓他听懂了没有的时候,却发现他脸上挂着一副生死看淡富贵在天的表情。 “怎么是这个表情?”宋辜晚好奇的问道。 安子皓努努嘴,示意她看对面沈辰和陆知阮两个人。沈辰恰好还和两个人对视了,略带疑问的看着他俩;而陆知阮正在给江煜解释规则。 “沈辰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这种又要玩逻辑又要拼博弈还带了点心理战的游戏,他就算是第一次玩也不会差到哪去。你看那个陆知阮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一会绝对把人骗得团团转,说她八百个心眼子都算少的。” 说着,安子皓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想吃了个苍蝇一样,“你都不知道,我们以前在警校的时候玩狼人杀,我一个平民跳预言家想吸引火力,想给我的好搭档发个金水,结果当晚就被刀了。下一晚上帝让狼人睁眼的时候,我就看见陆知阮那双眼睛贼溜溜的选下一个幸运儿。” 宋辜晚没忍住,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说你运气不好还是太天真了。” 安子皓假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说:“你难道不应该心疼我一下吗?” 说话间,石野把他和黄子珩刚刚拿进来的两个大托盘打开了盖子,里面装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一会大家就从这里面随便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林斯泽就会告诉你们各自的身份和技能。大家也一定要记得保密自己的身份,必要时是可以说谎的。” 石野说完,率先从托盘里挑了一副搞怪的眼镜戴上,别说居然没有什么违和感。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黄子珩起身,在托盘里翻找了两下,拿出一把镌刻精美、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 随后池云熠和池文澈分别选择了一枚花纹繁复的古银戒指和一枚古铜色的硬币;夏芷和她的经纪人祁歆还有杨澍则挑了茶杯、羽毛笔和一枚蛇形的胸针。 那个脸色苍白的季春晓也随之起身,犹豫了一下之后选择了一支红色虞美人。 最后只剩下刑警队和江煜还没有做出选择,陆知阮左右瞧了瞧,最后拿了一个月牙形的吊坠。她坐下之后,坐在她旁边的江煜和沈辰还有对面的陆沥川同时站了起来。 安子皓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嚯!您三位还真有默契。” 而坐在他斜对面的黄子珩也是下意识的捧了个场,“嘿!这谁说不是呢。” 这下好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他们三个人身上,沈辰磨了磨后槽牙,乜了一眼安子皓。安子皓突然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看向沈辰时,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安子皓搓了搓胳膊,喃喃自语:“错觉,一定是错觉。” 最后江煜拿到了一把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钥匙,陆沥川拿了一本诗集,沈辰则拿了一支钢笔。 宋辜晚刚要起身,被身边的安子皓轻轻按住。正疑惑时,安子皓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一支纯白的百合花递到宋辜晚面前。 红裙白花,美人面比花还要娇嫩几分。 “嗯!不愧是我的眼光。”安子皓肯定的点点头,笑得格外灿烂。 “哦——”黄子珩和石野在一边起哄,安子皓倒是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宋辜晚接过,白皙的面颊上染上一丝好看的蔷薇粉。 随后安子皓给自己拿了一把左轮枪,是他早就看好的选择。 虽然是放在这里的应该是模型,但拿到手里的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他恍惚了一下,这种质感与真枪几乎别无二致。 “好,那既然大家都已经选择完毕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按照座位顺序来找我,我会告诉各位你们的身份和技能。然后我们就要开始第一个行动的晚上了哦。” 林斯泽说完,走到了露天的甲板上等待着大家。 石野又是第一个起身,但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格外的精彩。他似乎很兴奋的看着大家,好像在寻找目标。 按照座位顺序,很快就到了宋辜晚。 她走到林斯泽面前,他看了一眼安子皓给宋辜晚选择的百合花,说道:“你的身份是驱魔人,你的技能是在每个夜晚选择一名与上一晚不同的玩家,如果选中了恶魔,则恶魔会知道你的身份,但当夜不会再次醒来释放技能。” 轮过了安子皓、陆沥川和池文澈三人后,轮到了沈辰。 林斯泽接过沈辰递过来的钢笔,“咱俩还挺有缘分,这支笔是我的。“ “是吗。”沈辰应了一声,林斯泽对着沈辰笑了笑,“你的身份是,教授。” “你的技能是每局游戏仅限一次,在夜晚时,选择一名已死亡的玩家,如果该玩家是村民,则这个玩家可以被复活。” 林斯泽说完把笔还给沈辰,“希望这支笔可以带给你好运,沈教授。” 沈辰眯了眯眼睛,状似随意地问道:“我似乎没有和你做过自我介绍?” “刚刚石野告诉我我的,毕竟说书人要掌握你们的名字也好不出错误嘛。” 林斯泽笑容灿烂,让沈辰找不出一丝破绽。 “嘶……”沈辰倒吸一口冷气,感到一阵阵的头晕。他费劲的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幕却让他怔愣了一阵。 在这个房间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几个还没有离开的服务员,正都姿态各异的倒在椅子、桌子或者地上。水晶吊灯冷冰冰的,似乎在宣告着危险将近。 “知阮!陆知阮!醒醒!”沈辰扶住陆知阮的双肩,轻轻摇晃。 陆知阮缓缓地睁眼,声音还有些虚弱,“教授……这是怎么了?” 见陆知阮醒来,沈辰长吁了一口气,“感觉难受吗?”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一层雾蒙住了一般,还有点晕乎乎的。不过这还在陆知阮的忍受范围之内,“我还可以。” 随后沈辰和陆知阮挨个叫醒了晕迷的众人,大家对于突然情况都显得有些无措,加之刚刚苏醒还有些头晕,面面相觑又相顾无言。 忽然沈辰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扯,顺着看过去,是陆知阮。她正盯着房间的某个方向,沈辰看过去,是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如果只有我们昏迷了的话,可能会是食物的问题;但是还有服务员和我们在一起晕倒了,那只能证明是空气有问题。” 沈辰点点头,认可陆知阮的推论。他在晕倒前,最后的记忆是林斯泽告诉了最后一个人也就是池云熠的身份之后,两个人走回来,林斯泽刚刚宣布第一天晚上降临……然后应该就晕倒了,直到自己再次醒来。 刑警队几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视线,众人眼里满是警觉。毕竟这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突发情况。 陆沥川率先拿出手机,虽然是不出意料,但看到没有信号的那一刻,一颗还是跌落至谷底。手机上的时间恰好在此刻跳转到零点,新的一天开始了,也意味着他们距离原定的结束时间超过了一个小时。 可是看向外边,浓郁的夜色和海浪声昭示着他们仍旧在海面上航行。 率先开口的人是杨澍,他略显暴躁的扯开自己的领带,不过在开口的时候明显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池总,这是什么新的游戏吗?” 池云熠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介于他是整个宴会的东道主,有责任对船上的诸位负责,“大家稍安勿躁,让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是我们的员工操作失误,我池某人也会追责到底,给大家一个说法。” 在餐厅大门右手边的一部内线电话,在池云熠说话的时候,池文澈已经快步上前拨通了某个电话。不过从他冷下来的表情应该能看出来,这通电话不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就是根本没打通。 沈辰倾向于后者,因为看池文澈的动作,他不断的挂断又拨出,中间的间隔并没有开口,所以这部电话现在已经无法联系到外界了。 最后也只能无奈挂断电话,和池云熠说:“电话打不通,可能是故障了。” 即便是池云熠这样平时一个不喜形于色的人,此刻也难以维持一贯的温和笑容,有些慌了神,“那就派人去看看啊!” 说完,顺手指向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男服务生,“你,去楼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服务生稍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犹豫的点点头,起身走向大门。 池云熠对着众人微微欠身,“实在是对不住各位,等调查清楚情况,我们一定会给各位补偿的。” 话音刚落,服务生开门的瞬间,一支弩箭瞬间穿透了他的眉心。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似乎是难以置信一般摸向自己的脑袋。鲜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他踉跄两步,轰然仰面摔倒在地。 “啊——”夏芷的尖叫划破了寂寥的夜空,几乎的下意识的直接扑到了祁歆身上。而祁歆的脸像是一下失去了血色,好像刚刚的季春晓一样。季春晓则是被吓到忘记了自己的动作,正在喝水的手不住的颤抖,玻璃杯磕在牙上,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杨澍直接被吓到滑下椅子,哆哆嗦嗦的半天爬不起来。 江煜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陆知阮的手腕,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 几乎没有一个人敢离开座位。 但也是同时,宋辜晚倏的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她冲向已经失去意识的服务员,但这支弩箭的威力之大,肉眼可见的服务员的颅骨已经凹陷碎裂。 “这个位置,一击必杀。” 安子皓走了过来,看着伤口摇摇头,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宋辜晚收回搭在服务员颈动脉上的手,狠狠的闭了闭眼,“他死了。” 室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随着秒针一步一步的向前,夏芷的抽泣声越来越大。 安子皓揽着宋辜晚回到了椅子上,随后和陆知阮对上视线,两人同时点点头。 搭档这些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陆知阮起身,跟着安子皓一起走到了门口。这间餐厅的门是向外开的,两人一人一遍靠在门板上,迅速的向外探头,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走廊里的灯已经全部熄灭 ,只有靠着屋内散发出来的一点灯光能勉强看清对面的东西。 安子皓记得那张柜子,他们来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两眼,因为当时那上面只有一个空架子,他还好奇原来上面放的什么东西。 没想到,现在用来架这把弩,尺寸居然是刚好的。 “自制弩,射程看上去不是很远。”陆知阮拿过这把凶器,仔细翻看研究了一番,“这角度应该也是预先设计好的,保证屋里最矮的人也能中箭。” “你看门把手上。”安子皓把门板拉上,指着外侧门把手上缠着的一圈极细的棉线。“开门就会扯断棉线,弩箭就直接发射,一点反应时间都不会有。”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既不是凶器也不是凶手,而是凶手似乎是在无差别杀人。 第4章 祝你好运 “我说池总,这现在都死人了!”杨澍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引得众人都看向他,“什么意思啊你?把我们叫过来一起杀了?” 池云熠现在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一样沧桑。嘴唇嚅嗫了半天,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陆沥川眉头一拧,冷声道:“这位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大声喧哗。” 杨澍闻言更加蛮横,“关你什么事!别以为是个警察就了不起了。” “想活命就把嘴闭上。”江煜冷冷的盯着杨澍,他们几个是警察不好说什么,他可不是。 不出意外,杨澍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看见江煜一副下一秒就要给自己一拳的架势,这才忿忿不平闭了嘴。 “总之现在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咱俩下去看看?”安子皓歪歪头,示意陆知阮和自己下去。 毕竟之前池云熠说过,在四楼的大宴会厅里有其他宾客。只要能找到别人,应该就能问出来什么东西。 “他们怎么办?”陆知阮小声问道。 现在屋里的人,除去刑警队和江煜,看起来最慌张的应该是还在哭的夏芷,祁歆和季春晓也好不到哪去,还有两个女服务员此刻也已经缩在一起。杨澍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惊慌,似乎将所有的恐惧都化为了对于池云熠的怨恨。 池云熠此刻也是脸色极差,在一边和林斯泽不知道在耳语什么。黄子珩也和石野凑在一起,这两个人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只不过肯定是没有刚才那么活泼。 倒是池文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显得格外冷静。 “那怎么办?带他们一起走?”安子皓语气里有些不情愿,毕竟他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危险。 陆知阮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屋子里的石野仿佛是碰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大喊:“我靠!这么什么啊!” 两人循声看去,石野整个人后退了两步,一副抗拒又嫌恶的样子,他的面前有一张纸正飘落到桌子上。 沈辰起身,走至石野边上拿起那张纸。 暗红色的墨水,用复杂的花体英文写下几行小诗。因为沾上了托盘中的水,字迹被晕开了一些,略显狰狞。 “夜晚降临,恶魔携带其爪牙造访。” “他们隐藏在愚昧无知的村民中间,煽风点火,引诱村民相互猜忌。” “外来者的到来让本就不明朗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你们快看窗外,月亮正在冉冉升起。” “现在,请所有的村民、隐藏身份的爪牙们和说书人,前往更大的舞台。” “上帝会在四楼的宴会厅等待你们的到来。” 沈辰念完,冷哼一声,把那张纸扔回桌子上。 “这张纸你是从哪拿出来的?”他看向石野,后者则是紧蹙着眉头,“我就刚刚把那个托盘拿过来,就看见有张纸在那里放着,我就拿起来了啊。” 一边的黄子珩也点点头,证明石野没有撒谎。 托盘上还有水渍,包括那张纸上也有一点还没干的水迹,这个托盘应该是刚刚用来送饮品的盘子。 如果沈辰没记错的话,刚刚送饮料的服务员……他把目光投向已经死亡的那个男服务员,这个人的死亡,会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 “这下没办法了。”陆知阮苦笑,看向安子皓,“那位上帝已经点名要我们所有人都要下楼了。” 安子皓抿抿嘴,环顾屋里神态各异的众人,叹了口气,“你打头,我殿后。” 不知道这位“上帝”是否出于好心,在信被念完之后,廊灯突然恢复了照明。 十几个人,由陆知阮、沈辰和江煜打头;安子皓、宋辜晚和陆沥川殿后的队伍准备出发。 电脑屏幕上,不算太清晰的监控勉强能看清每个人的表情。沉默、心怀鬼胎、怨恨……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唯独不安如有实质一般,像是被冷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把寒意都渗进骨子里。 “上帝的眼睛”轻轻转了个角度,将每个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整个十二楼只分为三部分,甲板、半露天餐厅和一个规格较大的吸烟室,电梯就设置在餐厅和吸烟室中间。 两部限重十三人的电梯同时从二楼开始向上运行,一楼是船长室和航行工作人员所在的位置,客运电梯不能直达。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但开门的却只有陆知阮面前的电梯。安子皓抬头瞧了瞧,显示的楼层确实是十二楼,但自己面前的这个二号电梯却没有开门。 在场的人几乎都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这感觉就好像是在说:圈套就在眼前,钻与不钻,凭君选择。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不是你们说的要去四楼吗?赶紧走啊!” 杨澍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这傻站着真碍事。” 下一秒,陆知阮感觉自己被人猛的推了一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要向前倒去。偏偏今天还穿了一双高跟鞋,更不好保持平衡。 她闭上眼睛,心想大不了摔一跤的事情。 千钧一发之际,沈辰拽住陆知阮的胳膊,一使劲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还没等陆知阮反应过来,强烈的金属摩擦的声音攻击每一个人的鼓膜,随着“轰”的一声,刚才的电梯轿厢从十一楼瞬间跌坠到二楼,一丝胶皮烧焦的气味从电梯井里飘上来。 显示电梯到达楼层屏幕上的数字,因为突然的事故而出现了系统故障。鲜红的电子数字乱跳,文字版的恐怖谷效应的出现,让人盯着看两分钟就感觉不寒而栗。 “没事了。”沈辰有些笨拙的安慰着怀中身体僵硬的女孩,说实话他也被吓了一跳,毕竟谁能想到电梯会突然失灵。 刑警队的人都围了上来,沈辰把陆知阮松开了一些,却发现她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西装外套不愿意松手。 宋辜晚快速的检查了一下陆知阮身上,确认刚刚没有受到什么外伤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陆沥川眼中的担心几乎要溢出来,他轻轻的拍着陆知阮的肩膀,“是不是被吓到了?没事啊没事,哥哥在这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陆知阮没有躲开陆沥川,反而下意识的向陆沥川的方向蹭了蹭。 “刚刚是你推的她。” 沉默的氛围被一道凶狠的质问声打乱,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和皮鞋打滑的声音引得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江煜手里握着一把蝴蝶刀,刀尖里杨澍的脖子还有几厘米,另一只胳膊把杨澍狠狠的压制在墙上。 别看杨澍的身高接近两米,但在一米八多的江煜的压制下居然毫无还手之力,生怕那把刀直接捅进自己的脖子,甚至吓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哥哥哥!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杨澍双手举过头顶,“我也不知道那电梯有问题啊!哥你放了我我真错了!” 安子皓也罕见的冷着脸,对于江煜这种明显威胁到他人人身安全的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煜才不管杨澍是不是故意的,刚刚电梯掉下去的时候他心跳都停了,咬牙切齿地说:“你刚刚差点就杀了她。” 杨澍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的褶皱里。腿一软,靠着墙跌坐在地上。这场变故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绝对不会是意外这么简单。 过了一阵,陆知阮总算是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随后向沈辰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没受伤就好。”沈辰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被抓的发皱的西装。 至于这个杨澍……沈辰冷眼看过去,他的慌张不像是在假装,应该是不知道电梯会出现故障。至于推陆知阮的那一把,大约是为了泄愤。 从昏迷后苏醒开始,这个男人就表现出了非常烦躁和愤怒的情绪。他甚至比池云熠这个东道主显得更着急,就像是……心里有鬼。 这样想着,沈辰环顾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神色。石野和黄子珩两个人站在池云熠身后,平时吵闹的两个人此刻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池云熠从自己手腕上褪下来一串佛珠握在手里。 夏芷一如既往的缩在祁歆身后,沈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夏芷再看见江煜想要对杨澍动手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似乎恨不得要自己动手一般。 但比起夏芷,季春晓的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对杨澍的不待见从宴会开始的时候就展现的淋漓尽致,眼中的厌恶更是不用言表。 如此看来,这个杨澍在此之前,便没什么好人品的样子。 不过最让沈辰讶异的人还是池文澈,从一开始他表现出的样子似乎就与自己的性格不大相符。一个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公司领导,但与陌生人社交时又会表现出一丝腼腆。可无论是从刚才的服务员遇袭还是电梯事故,这个人都无比冷静,似乎完全不害怕一般。 陆知阮走上前拉住江煜,示意他收手。虽然她刚刚差点被杨澍害死,但此刻并不是急于审判罪人的时候。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搞清楚这艘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且离开这里。 不过为了众人的安全起见,安子皓从窗帘上撕下来一条将杨澍捆住,另一端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电梯已经用不了了,众人只能选择通过安全通道前往四楼。 楼道里只能听见大家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没有一个人说话。不出一会,众人抵达四楼。根据两个服务员的说法,打开这扇门就是四楼的大宴会厅。 安子皓从队伍最后走出,示意众人稍微离远一些,尽量躲在两扇防火门后。随后陆知阮握住门把手轻轻扭开,将门打开一条门缝。 门缝中能看见的视野不多,但似乎没有人在。 安子皓一脚踹开门,与陆知阮一前一后闪身进入宴会厅。再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安子皓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进来了。 偌大奢华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一张摆着十五把椅子的长桌,墨绿色的桌布上摆放着一封被火漆封好的信封。安子皓拿来拆开,这次倒不是像血迹一样的暗红色英语,而是白纸黑字打印出来的。 “亲爱的诸位,感谢各位百忙之中与我进行这一场游戏。我无意为难各位,只请大家按照游戏规则,抓住隐藏在人群中的恶魔,又或者被恶魔杀死。希望大家,能尽可能的,多活几个晚上。” “good luck.” 安子皓念完,手上的信纸都被他揉的皱皱巴巴的,“靠,真把自己当成上帝了。” “现在有个问题是,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话。” 黄子珩插着兜,似有有些挑衅的说:“我不听,他能把我怎么办?” 不得不说黄子珩说的是事实,一个至今没露面的人,又有什么办法能威胁到他们呢? “似乎有人有一些疑问。” 宴会厅里再次响起那位上帝的声音,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伴随着变声器处理过的怪异男声说道:“奉劝各位一句,这艘船现在在我的控制之下,如果你们不听话的话,这艘船将永远无法靠岸。你们会一直一直,永远的,漂泊在茫茫大海上。” “给大家十分钟休息休息,马上游戏就要开始了。” 语毕,广播声音消失,任凭黄子珩和石野怎样叫嚣都不在出现。 众人无奈,只得按照顺序落座。只不过在黄子珩知道自己旁边还要坐着杨澍的时候,暗暗骂了一声。 至于那两个没有参与游戏的服务员,两人坐在长桌的一头,算是充当观众了。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本子和一支笔,一看就是精心准备好的。 “我有个问题想问。”忽然一道怯怯的女声响起,沈辰循声看去,居然是夏芷。她似乎是胆怯的看向石野,“你为什么要带着大家玩这个游戏?” 确实,这个游戏是石野提议的;是他一开始说要玩个游戏,然后才闹出了这些奇怪的事情。 无数道怀疑的视线转移到石野身上,他有些慌张的辩解,“不是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呀!我又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求助似的看向林斯泽,林斯泽清清嗓子开口说:“是我提议的。” 怀疑再次转到林斯泽身上,他叹了口气,“当时是我碰见了石野,他说你们要玩狼人杀,但是……” “在之前的我宴会上有人向我提到了血染钟楼这个游戏,我突然想起来了,就向石野提议不如玩血染钟楼。” 从石野巧合的提出要玩游戏,再到林斯泽巧合的提出玩血染钟楼,再到现在。无数的巧合汇集在一起,演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 这真的是巧合吗?沈辰不禁有些怀疑,在座除了刑警队和江煜之外,似乎每个人都各怀鬼胎,有些不为他们所知的纠葛。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电子铃声响起,“上帝”催促着各位尽快开始游戏。 第5章 double kill 虽然大家都不想配合这场荒谬的游戏,但是当安子皓准备去开宴会厅正门的时候,黄子珩却先一步发现门已经被锁了。现在的情况不明朗,他们也不敢贸然的再通过安全通道前往别的房间。权衡几番,现在呆在这里算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林斯泽宣布第一夜降临,玩家们闭眼。 “请所有的爪牙睁开眼睛,相互确认身份。请恶魔伸出大拇指,让爪牙看到你。” “请爪牙闭上眼睛,请恶魔睁开眼睛,确认不在场的三位村民。” 很快,他们迎来了第一个黎明。 陆知阮睁开眼睛,头上的水晶吊灯晃的她眼眶泛酸。打量着众人的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每个人的脸上在此刻都写着“我是好人”四个大字。 尽管有些人是伪装的。 “好了,因为首夜恶魔是不能杀人的,所以昨天晚上是一个平安夜,请各位玩家依次发言。” 林斯泽说完看向序号是一的石野,石野转着手上的笔,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每个人的表情,“我是好人,但是我昨天晚上睁眼了。” 接下来轮到祁歆,她的面色还是很难看,但仍然给人一种强撑着的装模作样的感觉。她的嗓音沙哑,“我的身份是造谣者,我可以在白天发表一个言论,如果对了的话会有一个玩家死亡。” 随后祁歆环顾了大家一圈,有些犹豫地说:“那就,游戏里的坏人阵营全是男生吧。” 随后的发言都比较无聊,毕竟是第一晚,大家没有什么信息,也不敢暴露太多。听了一圈下来,大家无非都是强调自己是好人。 “那么接下来就进入私聊阶段,大家要多和周围的人聊聊,多多交换信息。” 虽然林斯泽的意思是让每个人都交换一下信息,但从他宣布私聊开始之后,夏芷就拉着祁歆躲到了一边。而祁歆的目光却紧紧的黏在还被捆住双手的杨澍身上,这两个人似乎也有什么不透明的关系。 黄子珩倒是约上安子皓在一边私聊,石野看见之后也凑了过去,不过好像是被黄子珩给撵走了,转身又拉走了池云熠。 季春晓起身,也不去找别人,一个人踱步到宴会厅的其中一个角落里。那里遗落着一个餐车,也不知道真的是没来得及收拾的还是被刻意放在这里的。 目前长桌上还剩下的人除去说书人林斯泽和杨澍,只剩下陆知阮、宋辜晚、沈辰、陆沥川、江煜和池文澈。 池文澈直勾勾的盯着沈辰,温柔的语调却不像眼神一样锐利,“咱俩要不要单独聊一下?” 沈辰倒没想到池文澈会第一个和自己聊,迟疑了一瞬后应下,毕竟现在尽可能多的掌握信息才是首要目标。 两人走到一边,屋顶的灯打下来,沈辰看不清池文澈的神色。 “你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纵使沈辰已经预想过池文澈会问有关他的身份的事情,但他完全没想到池文澈会问的这么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池文澈倒是看出了沈辰的迟疑,率先亮出自己的底牌,“我是赌徒,技能是可以在晚上猜测一个玩家的身份,如果我没有死的话证明我的结果是正确的。所以我想先问问你,如果可以和我联手的话,我可以把我的信息和你共享。” 沈辰表示自己需要在想一想,池文澈也不着急,反正他觉得看面相上来说沈辰是他相对会信任的人。 另一边,陆知阮和宋辜晚两个人相互交换起了信息也离开了餐桌。整个长桌上就剩下陆沥川和江煜大眼瞪小眼,哦,还有那个被捆住的杨澍。 “大家要喝一杯吗?”季春晓和那两个服务员从那个餐车里找到一大瓶矿泉水,十几个杯子还有一桶冰块。安子皓眯了眯眼,看冰块这个融化程度应该是在他们找到这个房间之前放进来的。 季春晓和服务员给每一个人的位置前都放了一个杯子,顺便看向安子皓问道:“可以先把他解开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把视线投向季春晓。 “理由?”安子皓歪着头看向季春晓,视线交汇,但季春晓又很快把视线移开了。 她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就是想让大家都喝点水。” 安子皓讥讽的笑了一下,“好啊……” 就在季春晓松了一口气,准备去解开杨澍手上的绳子的时候,安子皓又懒懒的开口:“你不问问受害者的意愿吗?” 季春晓有些尴尬的顿住动作,扭头看向陆知阮。陆知阮倒是不介意,毕竟在这里杨澍显然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不过她很好奇为什么季春晓之前看杨澍的目光充满了敌意,这会却突然为杨澍开解。 她点了点头,季春晓竟然用一种近乎感谢的目光看了陆知阮一眼。 “晚姐,会不会有点奇怪?” 宋辜晚也有些怀疑的皱着眉头,但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季春晓目前给他们的这个理由是完美的。 杨澍活动着自己重获自由的手腕,感激的看向季春晓,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嘴唇嗫嚅了半天。不过季春晓似乎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将手中的杯子塞给杨澍之后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都陆续回到了座位上,私聊时间结束了,林斯泽露出一个笑容,一双眼睛像是狐狸一样狡黠的盯着大家。 “通过刚刚的聊天大家有得到什么线索吗?我们要开始投票喽。” 说着看向作为一号位的石野,后者倒是无所谓的模样,“我弃权。” 紧接着是祁歆,她也是不太犹豫的就弃了权。夏芷倒是磨蹭了一下,最后犹犹豫豫的给黄子珩投了一票。 黄子珩无辜的睁大了双眼,“不是咱俩都没聊过你就投我?” 夏芷咬了咬下嘴唇,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我就是感觉你比较可疑。” 随后的宋辜晚、安子皓纷纷弃票。而陆沥川,磨磨后槽牙,“我投杨澍。” 下一个池文澈甚至头都没抬,手里的钢笔直直的指向斜对角的、离自己最远的池云熠,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不是,你也没和我聊啊。”池云熠委屈,可怜巴巴望着池文澈,奈何后者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他,“我也觉得你可疑。” 轮到沈辰和陆知阮,两个人先后选择弃权。 江煜也没犹豫,“我投杨澍。” 杨澍苦笑一下,谁让他刚刚干坏事了呢。 随后的季春晓、杨澍、黄子珩和池云熠全部弃票。林斯泽统计了一下,笑眯眯的说:“目前场上黄子珩一票,杨澍两票。因为都没有超过半数,所以处决无效。” “那么我正式宣布,第二天晚上开始了。” “现在请大家,闭上眼睛。” “请吟游诗人睁开眼睛。” 陆沥川闻言,睁开眼睛。林斯泽对着陆沥川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吟游诗人的技能是当有爪牙被处决的时候,除了他以外的角色都会醉酒到第二天的黄昏。而醉酒的角色的技能不会成功发动,甚至还会收获一些错误的信息。 但在白天时并没有人被处决,陆沥川的睁眼也就算是走个过场。 “吟游诗人请闭眼。” “侍臣请睁眼。” 杨澍缓慢睁开眼睛,他的技能是可以选择一个角色,如果该角色在场,则会醉酒三天三夜,每局仅限一次。 他犹豫了一下,对着林斯泽摇了摇头,选择不使用自己的技能,然后闭上了眼睛。 “旅店老板请睁眼。” 林斯泽看向睁眼的江煜,旅店老板的技能是在每个夜晚都要选择两个玩家,他们当晚不会死亡,但其中一位将醉酒到第二天黄昏。 江煜几乎没什么犹豫,先是指了指陆知阮,然后环顾了一下全场,选择了陆沥川。 林斯泽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了一下,完成之后给江煜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赌徒请睁眼。” 池文澈睁眼,对着林斯泽举起自己的本子,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写着:赌玩家沈辰的身份是教授。 赌徒的技能是在每个夜晚猜测玩家的角色,如果猜错了则会死亡。 就在刚刚的私聊阶段,沈辰最后还是决定告诉池文澈自己的身份是教授。 池文澈还以为他会问自己开玩笑,他记得沈辰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个大学教授。 沈辰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很巧合,但是我在游戏里的身份也确实是教授。” 林斯泽点点头,“赌徒请闭眼。” “恶魔请睁眼。” “请选择你今晚的猎杀目标。” “确定是他吗?” “好的,恶魔请闭眼。” …… “天亮了,各位玩家请睁眼。” 众人睁眼,林斯泽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摊开伸向杨澍的方向。 “很遗憾,昨天晚上的死者是杨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遗言吗!” 杨澍愣了几秒,随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杯子里的冰块融化了不少,杯壁上的水珠留下在在桌布上留下了一圈痕迹。 “嗯……我也没什么目标……”他暗自叹了口气,早知道自己的技能用掉就好了。 林斯泽点点头,“听完杨澍先生的遗言,那么现在轮到大家开始发……” 他的话还没说完,众人看见杨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站起身仰起头,一手捂着自己的咽喉,一手捏住自己的领口扯开领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眦欲裂的模样让夏芷不由得惊叫一声。 他后退两步,突然无力的摔回椅子上,四肢强烈的痉挛抽搐。没过两秒,彻底没了动静。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没有人反应过来。 “快救人!”宋辜晚最先反应过来,提着裙子就冲了过来。她先搭上了杨澍的颈动脉,发现还有脉搏。 素手一伸拽过江煜,“帮我把他平放在地上,动作慢一点。” 江煜照做,两人架着放在地上。安子皓也快步走到了这边,根据宋辜晚的指示用仰卧压胸法给杨澍进行人工呼吸。 “既往病史、过敏史、用药史,这些他有没有?” 宋辜晚蹲在地上看向在一边的季春晓,季春晓被宋辜晚吓了一跳,拼命的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别装了!”宋辜晚气的脖子都红了,“你们两个人绝对认识!” 季春晓浑身像是触电了一样颤了一下,慢慢低下头嗫嚅着:“他没有什么病史,平时也不吃药,对麸类过敏。” 宋辜晚咬咬牙,身边的安子皓也因为做人工呼吸而满头大汗。她再次伸手探向杨澍的颈动脉,这次没有摸到生命的跳动。 “停下吧。”宋辜晚有些艰难的开口,“他死了。” “口唇处有苦杏仁味,且皮肤粘膜呈鲜红色……”宋辜晚沉吟,“疑似氰化物中毒。” 她的视线落在了杨澍刚刚使用过的水杯上,因为杨澍刚刚剧烈挣扎的动作打翻了杯子,杯中的水和冰块洇湿了桌布。 此话一出,整个宴会厅里就如同将一杯冷水倒进了沸腾的油锅里一般,惊叫声哭喊声和水杯掉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啊——我不要在这呆了!放过我吧!我要回家!”夏芷终于忍不住了,尖叫着放声大哭起来,祁歆也受不了,抱着夏芷抽泣起来。 林斯泽几人此刻也脸色难看的可怕,毕竟已经有两个人死在了自己面前,死法甚至都像是随机杀人一样。 在十一楼的大门,前往四楼的电梯,到现在不知道哪里来的毒药无一不都在刺激着每个人脆弱的神经。而且…… 沈辰眉头紧皱,看着自己的面前的本子。他刚刚写的那一行字:第二晚,杨澍死亡。 甚至因为刚刚事出突然,“亡”字的最后一笔甚至戳破了纸张。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一切都是被策划好的呢? “看来第一位死者已经诞生了呢。”兹拉兹拉的电流声响起,那个怪异的声音有一种颇为遗憾的语调说道:“让我们为他的离世默哀一分钟吧。” “你到底是谁?”陆知阮冷声问,所谓的奇怪上帝躲在幕后,却偷偷摸摸的操纵着其他人的生命,真是荒唐至极。 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冷笑一声,“这位小姐,不要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我说过了,按照我的游戏规则来,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紧接着他说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话:“但是恶魔杀人的话,我也是不会阻拦的。” “你们当中的恶魔,选中了他成为今晚的死者。” 第6章 她是你前女友? 林斯泽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人杀人!根本不可能!” “唔,暂且原谅你的无知吧。”那人桀桀的怪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接着说道:“上帝给你们三个旁观者的忠告,也是给每一个人的警告,不要随便泄露玩家和自己的身份哦,不然……” 话没说完,但他却消失了。林斯泽和那两个没有参与游戏的服务员脸色煞白,如果按照他的话来说,那岂不是昨晚睁眼的“恶魔”就是杀人凶手? 怀疑一旦开始,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两个服务员中的其中一人,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绝境中产生了想要活下去的巨大勇气。她站起身,手臂颤颤巍巍抬起来,一边说:“恶魔就是……” “啪——” 突然,屋子里的灯灭了!整个宴会厅陷入浓郁的黑暗,不像十一楼的小宴会厅那样的半露天设计,这个大宴会厅是全封闭的,加之他们的眼睛因为突然陷入黑暗是完全不适应的,此刻每一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了!不准暴露玩家身份!” 愤怒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沈辰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溅到了一片温热,随后是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再次恢复光明的时候,沈辰不适的眯起眼睛,不过眼镜上似乎沾到了什么东西。 “教授……” 耳边传来陆知阮的声音,他扭头看去,只看见陆知阮神色有些僵硬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她没回答,只是默默地向沈辰的右脸伸出手来。沈辰一时间身体都僵硬了,来不及躲闪,就感到陆知阮温凉的手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摩挲了几下,似乎是在擦拭着什么。 在陆知阮收回手的瞬间,沈辰瞥到了,即便是握成拳头也难以遮掩的满手血红。 沈辰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身后不明朗的情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对比起刚刚杨澍死亡时的吵闹和惶恐,此时的沉默竟然让人不禁感受到了一阵绝望。夏芷和祁歆也不哭了,和季春晓一样心如死灰的靠在椅子上。就连之前一直保持着冷静的池文澈在此刻,他那副冷峻的外表上都出现了一丝裂缝。 池云熠捻着手上的佛珠,咔哒咔哒的敲打在每一个人的鼓膜上。 就在刚刚断电的时候,那个准备指认恶魔的服务员,被一发子弹直接贯穿了心脏。子弹穿过了身体,直接钉在了长桌上,留下了一个弹孔。 与此同时,在这艘伊芙利特号上的某个房间里。 “真的是麻烦死了。”男人从通风口跳下来,把手中的枪扔到一边,因为加了消声器之后的枪身显得更长。 另外一个男孩笑吟吟的看着男人大发牢骚,“不就是杀个人嘛。” “明明这不是我的活!黑桃k倒是自己玩的开心。” 男孩不赞同的摇摇手指,“你知道这两单值多少钱吗?” 男人烦躁的抖着腿,啧了一声,“多少?” “一共是七百五十万哦。” 男人不再言语,似乎连不耐烦的情绪都少了不少。 “这就是违背规则的下场。”上帝的声音带着难以掩盖的怒气,“如果想活下去的话,最好不要再激怒我。” 而室内却是一片诡异的沉默,另一个服务员似乎已经被吓傻了,抱着自己的胳膊不能自控的颤抖着。 夏芷哭着说:“求求你们了,不管恶魔是谁,放过我吧。我还年轻,我还有大好前途。” 而此时的祁歆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恶狠狠的盯着季春晓:“是你吧!一定是你!刚刚我们的水是你倒的,一定是你做的手脚。” 季春晓摇摇头并不辩解,毕竟刚刚她是在陆沥川和江煜的注视下倒的水。陆沥川可以作证,她并没有所谓的给水里做手脚的机会。并且水杯也是随机分配的,这样看来分明是无差别杀人。 但最可疑的却是,在林斯泽宣布晚上死的人是杨澍的时候,他就好像是被选中了一样中毒身亡。 宋辜晚咬着指甲,不断地回忆着杨澍身亡前的动作。他被季春晓解开了反剪在身后的双手之后,先是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然后…… 然后林斯泽就宣布了黑夜降临,所有玩家闭眼了。 再次睁眼之后,林斯泽宣布昨晚的死者是杨澍,然后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就是毒发。 急性氰化物中毒的时间在几秒到五分钟之内,但是从杨澍喝第一口水开始知道毒发中间的时间显然远远超过了五分钟。 但如果说毒物一开始不在杯子里,而是趁着玩家闭眼的时候下进去的呢? 不,这也不现实。因为即便是所有玩家都闭眼的时候,林斯泽和那两个服务员都是可以看见的。而且看刚刚死亡的那个服务员的态度来说,不像是在包庇凶手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下的毒。 “杯子。”安子皓凑到宋辜晚的耳边轻声说道,宋辜晚突然就反应过来,问题的关键应该就在杨澍的杯子上! 这是事先准备好的杯子,季春晓和服务员拿过来的时候不仅有冰块和矿泉水,实际上杯子也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因为在宋辜晚摸到杯壁的时候,虽然因为已经倒上水了的缘故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实际上是有一层薄霜的。 如果凶手一开始就把毒物倒在杯子底部,然后稍微冷冻一段时间在表面冻上薄薄一层冰,等到杯子里倒上水之后就会慢慢融化,再加上手上的温度只会融化的更快。 这就是为什么杨澍在喝第一口的时候并没有中毒,而在喝第二口的时候水杯底部的毒物已经全部融化了,所以在短短几秒内,急性氰化物中毒而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季春晓和两个服务生的嫌疑就很高了。但这个手法也有一个问题是需要提前准备毒药,这三个人从昏迷开始后都和众人待在一起,是没功夫去准备这些东西的。杯底的毒药要是冻得太结实,杨澍就不会在游戏中死亡的时候恰好中毒。 并且现在又有一个服务员死于枪击,无论从中弹角度还是可行性来说,绝对不会是在场的这十几个人干的。 安子皓简单分析了一下,射击位置应该是在服务生背后墙上的通风管道,凶手一定是使用了消音器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引起自己的注意。 这个凶手应该是所谓的上帝派来的人,安子皓的直觉告诉自己,即便是那个服务员不站出来指认游戏中的恶魔,这个人也会象征性的开一枪来威慑他们。 但真的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真的是游戏里的恶魔在现实中杀人吗? 沈辰不禁陷入了沉思,这些人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提议玩游戏的石野和提出这个游戏的林斯泽看上去是好友的关系,而林斯泽和宴会的主人池云熠看上去也有交情,但池云熠一开始并未邀请林斯泽来参与所谓的朋友间的聚会。 池文澈单方面的和池云熠冷战。 死者杨澍和池云熠是合作的关系,但也见不得关系很好的样子。池云熠对杨澍一副不太熟的样子,后者也好像是和祁歆关系更密切一些。 季春晓嘴上说着和杨澍不熟,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和杨澍是有过一段过去的,不然不会知道杨澍的病史和过敏史。但沈辰也注意到了,季春晓看向杨澍的眼神,在无人在意的地方总是充满了怨毒。 这一点,那个看着像是小白兔的夏芷也很可疑。她平时掩饰的很好,但在电梯那里的时候还是暴露了,夏芷看向杨澍的那种巴不得他去死的眼神。 祁歆看向池云熠的眼神总是在邀功请赏的样子,而看其他人的时候则变成了挑剔与轻蔑。可她又时常瞟向杨澍的方向。 沈辰微微侧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杨澍,试图从死者这里得到最后的信息。 凌晨两点。 “看来今天大家已经筋疲力尽了,那么大家就请先各自回房休息。记住,不允许在他人房间留宿。”冒牌上帝的语音在众人的焦躁中响起,正当众人以为终于可以歇一口气的时候,他紧接着说道:“当然,游戏并没有暂停,大家可以自行交谈,恶魔和他的爪牙仍旧可以继续行动。另外,大家只要不做出违反游戏规则的事情,我是不会再出手的。” “祝各位好运。” “求求你们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们无冤无仇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夏芷的哭泣声实在是让人厌烦,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表现得镇静才会显得不正常。 池云熠将他的佛珠套回手腕上,虽然脸色还是苍白的,但至少面上看上去镇定了不少,“那么我们现在要回房间吗?” 黄子珩倒是有些犹豫,“可是咱们现在回屋里去,就真的会安全吗?” 话音未落,祁歆“刷”的起身,顺便将瘫软在自己身上的夏芷也捞了起来,她甚至因为没什么准备,被祁歆拉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呵,呆在这里也不见得安全吧。” 说罢,祁歆完全不顾身后他人的劝阻,拉着夏芷便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开安全通道的大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宋辜晚和安子皓耳语:“就这么让她们走掉真的好吗?” 就在刚刚祁歆和夏芷离开的时候,宋辜晚本来想去拦一下,但安子皓按住了自己,甚至她还在余光里看见安子皓也拦住了陆沥川。 “她们很奇怪,祁歆在害怕季春晓。”安子皓轻声说,“既然现在这个什么烂人承诺了不违反规则就不出手的话,那分开行动会让她或者她们露出马脚。” 说话间,石野一声不吭的插着兜也离开了。 接下来走的是林斯泽和黄子珩,两个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之前倒是没看出来这两个人还有什么交情。 最后走的是那个服务生,她怯怯的环顾众人似乎是想等待一个人陪自己,但最后还是一咬牙也走进了安全通道。 陆知阮盯着她消失的背影,这个服务生的五官普通,平淡的让人不多看几眼都记不住她的样貌。从变故开始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和她搭话她也只是点头摇头。问她叫什么,她也只会嗯嗯啊啊的。 之前那个死掉的服务生解释说她有些沟通障碍,人一多就不会说话,不过平时上个菜道也不碍事。她的名字是刘佳佳,江城本地人。 最后只剩下了池云熠、池文澈、季春晓、江煜和刑警队的几人和两具尸体。 鼻尖萦绕着血腥味,即便是江煜看见这种阵仗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怵,奈何他们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沈教授走不走啊?我想和你私聊一下。”安子皓忽然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好也坐累了,咱俩去转转。” 沈辰对于安子皓的邀请倒是有些讶异,不过这种讶异也只是持续了一瞬,沈辰便应了下来。 安子皓攀上沈辰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笔生意,想和咱们大教授谈谈。” 沈辰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慌张不安的感觉涌现出来,尤其是对上安子皓那双狙击手的眼睛的时候,沈辰感觉他在探究自己的过去。 跟随安子皓来到三楼,两个人随便推开了一扇门,看上去是个酒吧。 走至吧台前,安子皓长臂一撑,翻进吧台里,“想喝点什么吗?” 沈辰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你还会这个?” “你不了解我而已。”安子皓轻笑,“没什么喜欢的我可就自由发挥了。” “雪国吧。” “好的先生,请稍候。” 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抽出一把刀,香水柠檬切半,沿着马天尼杯的杯口抹了一圈,均匀的滚了一圈糖边。 “虽然可能不太礼貌。”安子皓将伏特加、君度、青柠汁和冰块加入摇壶,扣上盖子的瞬间与沈辰对上视线,“不过我现在开始好奇沈教授你过去的经历了。” 沈辰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只是语气仍旧云淡风轻,“你们刑队调查我的时候,那份个人履历上应该写的很清楚吧。” 安子皓笑笑,“我想打听打听别的,比如说,你的前女友?” 第7章 谁没点过去呢 “你是作为什么立场问我的呢?警察?朋友?还是……”沈辰笑着反问,今天的安子皓看上去格外的反常。 安子皓并没有回话,一时间只有冰块在摇壶里碰撞的声音。直到他结束动作,将乳白色的酒液倒入准备好的酒杯里。 他扶着杯底,将这杯雪国推给沈辰,再次对上沈辰冷漠的视线,笑着说:“就当是我在帮我的好大儿陆知阮打听打听吧。” 说着,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也摊开放在沈辰面前。 “比如说,你和这位宋夕诺小姐,是否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呢?” 一颗绿色的糖渍樱桃坠入杯中,溅起的水花是房间里唯一的动静。 此时楼上的宴会厅倒是热闹的厉害。 作为目前的头号嫌疑人的季春晓,此刻正在给其他人讲述另一个故事,一个令人作呕的故事。 季春晓是rb的艺术总监,而杨澍是她在双方公司合作期间认识的。 杨澍是个风趣幽默的男人,几次接触下来,季春晓爱上了杨澍,两个人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不到一年,杨澍就向季春晓求了婚。 但是毕竟自己还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季春晓犹豫许久,还是决定先订婚,结婚的事情还不着急。 随后几年,两人的工作都忙,见不了几次面。杨澍对季春晓愈发冷淡,她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季春晓调查了杨澍的行动,希望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 可结果却让大失所望,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杨澍有了外遇。 这个外遇,就是同属于rb公司的祁歆,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祁歆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作为经纪人,她决心要捧出rb最红的艺人。于是在和杨澍勾搭上不久后,她和杨澍说,“我给你介绍几个女艺人,你挑挑,喜欢的话就捧。” 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杨澍几乎没有犹豫,他同意了。于是祁歆组织了一个饭局,叫了几个预备出道或者出道后不温不火的小艺人来。 在这些人里,杨澍选中了一个叫陈仪馨的女孩。 祁歆如约将陈仪馨送到了杨澍的床上,而手段却不光彩,以至于这个女孩没过多久就跳楼自杀了。 巧合的是,陈仪馨是季春晓同母异父的妹妹。 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季春晓准备送杨澍最后一程。 说罢,季春晓撩起自己的西装裤,一把水果刀绑在自己的小腿上。她扯下来扔在桌上,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当我知道杨澍也会登上这艘船的时候,我就准备在这杀了他。我打算把他约到甲板上,趁他不注意捅他一刀把他推到海里去,他不会游泳,捅他一刀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即便被人发现求救之后也很难被救活。“ “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说罢,季春晓转头看向陆沥川,“这位警官应该也是位哥哥没错吧,如果你妹妹也出了这种事,我想你也不会比我更理智吧。” 突然被点名的陆沥川一愣,顺着季春晓的话思考起来,却又被陆知阮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季小姐的故事很有趣,不过你的问题并不成立。” 她笑意盈盈,可眼神冷的让季春晓遍体生寒,“毕竟我比较惜命。” 短暂的沉默后,池文澈开口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这坐着等到明天吗?” 之前说到可以去休息的时候,池文澈是准备离开这里的,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晚上见证了三个人的死亡,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太大了。但转念一想,跟这些警察待在一起,不比自己一个人待着安全多了。 池云熠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回去吧,现在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不是吗?” 说罢,池云熠起身离去,走至门边的时候仿佛是认命一般回过头无奈的看向池文澈,“走吧,怎么样也得睡觉啊。” 不过还没等池文澈作出反应,倒是季春晓率先起身,低着头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就往前冲,旋即超越了池云熠消失在安全通道里。 池文澈向众人点了点头之后,也起身离去。 现在的长桌上只剩下了陆知阮、宋辜晚、陆沥川和江煜四人。 江煜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的问陆知阮:“咱们还要在这里坐着吗?” 陆知阮转着手里的笔,观察着桌子上的东西,漫不经心的说道:“稍等一会,等他们两个人回来之后咱们就走。” 说曹操曹操到,安子皓敲了敲大门,“就剩你们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辜晚的错觉,她感觉安子皓似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她探究的看向安子皓,而男人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目光交汇之间,宋辜晚能断定,在安子皓一定在和沈辰的对话里想到了什么关于过去的事情。 池云熠离开之前特意告诉他们,其他人的房子间都在九楼,在刑警队楼上。而那个服务员刘佳佳的房间则在二楼,是工作人员统一的房间。 不过今夜大概没有人会睡着,就像宋辜晚一样。手机仍旧没有信号,被她扔在一边,在黑暗的房间里发出莹莹的光。 今夜是个满月,月光在波浪上起舞,暗色的海面像是女神华贵的裙摆,美丽又暗藏危险。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刻意,每一个人在离开时都带走了自己的本子和笔,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大家真的陷入了这场游戏里。 其实从一开始,这个“上帝”就开始对他们进行一些服从性测试。 在昏迷醒来之后,第一个去开门的人就成为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以一条无辜的性命为代价,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不要轻举妄动。 先是留下一封信,要让他们去四楼集合,那个时候大家都是不情愿的。但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他们还是走出了十一楼的宴会厅。 接下来是故障的电梯,简单却有效的恐吓手段。 当时的场景太慌乱了宋辜晚没有来得及细想,但现在回想起来,是杨澍推了一把陆知阮,她重心不稳被沈辰拽回来之后,天井里传来了一声不算太响的爆炸声,随即电梯发生了故障。 宋辜晚猜想,在天井里应该是安装有一个微型炸弹,威力不算大但足够把电梯炸到失控。 而那个遥控的人在监控里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利用了杨澍把炸弹的事情掩盖过去。如果他们真的踏上电梯了,大约也会在他们下了电梯之后直接引爆。 无论是哪种,他们都会留下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的感觉,同时联想到是那位上帝做的手脚,恐惧自然而然就会产生。 来到四楼宴会厅之后,他又指出如果众人不配合他进行游戏的话,这艘船就会继续在海上漂泊。 这个时候其实能看出来在场的黄子珩和石野是不服气的,他们并不想跟着所谓的上帝的安排,但除了抱怨两句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因为目前的情况不明朗,再加上前面一系列威胁、恐吓的手段,并不确定的他为了控制大家玩游戏还有什么手段的时候,他们只能选择听话。 随后,杨澍中毒。 即便是猜到了作案工具,但对于凶手还是没有头绪。毒被下在杯子里,又被冻多一段时间才能做到在杨澍喝第一口的时候没有中毒,而第二口冰化了,毒物溶解在水里引起了急性氰化物中毒。 季春晓交代了杀人动机,但杨澍的死法与她自己描述的大相径庭。并且,她没时间去提前准备好杯子,因为时间太久毒物一旦冻住之后他中毒的时间就会大大延后。 同理,两个服务员也是如此。 在离开之前,宋辜晚仔细对比了一下每个人的水杯,并没有发现杨澍的杯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季春晓她们倒水的时候,陆沥川和江煜看到了全程,所有的杯子都是随机给的。 尤其是,这杯水是在第一次闭眼之间发给众人的。看上去是随机杀人,但偏偏就是在林斯泽在游戏中宣布他死亡之后,杨澍就喝到了那杯有毒的水。 为什么这么巧?难道真是恶魔选中谁谁就会死吗? 原本的困意在思考之后消散殆尽,实在是得不到答案的宋辜晚烦躁的起身走到阳台上。夜晚的海风带着丝丝深入骨髓的凉意,令宋辜晚意外的是,陆沥川此刻也在隔壁的阳台上吹海风。 这幅场景实在是太好看了,以至于她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皎洁的月光亲吻少年乌黑的发顶,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一样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陆沥川那双清澈明朗的眼睛。 “你也睡不着吗?”陆沥川笑笑,宋辜晚闻言,诚实的点了点头。 陆沥川拍了拍放在自己腿上的本子,“要来交换一下信息吗?” 宋辜晚一愣,旋即应下,回房间拿到自己的本子后在阳台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准备听听陆沥川的发现。 “我现在怀疑的人主要还是季春晓。” 宋辜晚敲敲手里的钢笔,问道:“是杀害杨澍的凶手?还是说游戏里的恶魔?” 陆沥川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感觉都是。”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毕竟目前只有季春晓对于杨澍有明确的杀人动机。再加上“上帝”之前提到的,是在场的恶魔杀掉了杨澍,合理推断季春晓就是隐藏在村民里的恶魔。 “还记得祁歆的话吗?她说她是造谣者,如果她的发言正确,在白天则会有一名玩家死亡。” “如果上帝说的是实话,那么证明祁歆的言论是错误的,而她的言论是邪恶阵营全部是男生。” 陆沥川手上的笔在纸张上沙沙作响,“林斯泽之前公布了在我们十四个人里有一个恶魔两个爪牙和两个外来者,其余九个人都是村民。暂时排出杨澍是因为恶魔的能力和祁歆的言论正确共同造成的情况,那也就是说在邪恶阵营里的三个人中至少有一个女生。” “排除你和知阮,剩下的女生还有季春晓、祁歆和夏芷。基于我们目前认为祁歆说实话的情况,夏芷的反应也不像是坏人的情况下,只剩下季春晓符合情况了。再加上她的动机,我想应该很难不怀疑她吧。” 宋辜晚撑着下巴,她昨晚选择的人是夏芷,并没有阻止恶魔释放技能,所以夏芷是可以排除恶魔的嫌疑的。 所以现在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季春晓的嫌疑都是最大的。她试图用自己带的那把刀模糊视线,反而成为了所有人里唯一有作案动机的人。 假设季春晓是为了杀害杨澍布置的这些,那所谓的上帝应该也是和她一伙的。所以他可以准备恰到好处的毒药,事先计划好或者利用某种方式告诉了季春晓藏毒的水杯是哪个,然后装作不不经意的将这杯水给了杨澍。 “有哪里不太对劲……” 陆沥川挠挠头发,“你说季春晓为了杀杨澍一个人,布置的如此缜密,感觉没什么必要。” “这么一说……” 凌晨四点,海面上起了一层薄雾,阴云密布的天空与呼啸而过的风昭示着今天的坏天气。 “谁啊?”沈辰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江煜插着兜,打着哈欠还没太睡醒的样子,“醒了啊?醒了去楼下吧。” 沈辰不禁蹙眉,“为什么?” 江煜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是陆知阮和那位安警官说的,他们俩好像要去调查什么,叫我把你们都叫醒去楼下。” 说完又分别慢吞吞的走到宋辜晚和陆沥川的门前叫醒了两人,四人一同前往四楼。 此时的安子皓和陆知阮正在四楼的宴会厅里,把那张长桌推到通风口下方,又搬了一把椅子上来。陆知阮扶稳之后,安子皓站上来正正好可以拉开通风口的铁丝网。 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安子皓探头,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景象。整个通风管道可以勉强容纳一个身形中等的成年男性弯腰通过,满是灰尘的管壁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和擦拽的痕迹。 第8章 神秘的白衣女人 “有脚印,是军靴。大概四十三码,男性。他那会应该就是在这里趴下,然后开枪射杀了被害人。他当时应该是安装了消音器,然后趁乱离开。” 说着安子皓外套一脱,刚准备顺手扔到一边,结果又想起来这是沈辰的衣服,动作立刻顿住,弯下腰把衣服扔给陆知阮,“给你家教授把衣服拿好。” 陆知阮轻嗤一声,不过没有反驳,只是反问道:“你自己去能行吗?” 安子皓双臂撑着管壁,一使劲将自己甩进了通风管道里,“你要是想穿着白裙子来拖地我也没什么意见。” “慢走不送。” 通风管曲曲折折,安子皓顺着脚印一路慢慢的摸索过去。不知道走过了多远,在安子皓拐过第三个弯的时候脚印消失了。 而眼前的是另一个房间,安子皓飞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一层的地形,确认这是一个并没有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房间。 整个四楼除了一个大宴会厅以外,还有一个吸烟室和一个棋牌室,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型休息室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虽然此时这里空无一人,但是茶几上的三个水杯和监控画面都在告诉安子皓,这里曾经有三个人在这里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就是说除了那个上帝和穿军靴的男人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在这里。 安子皓眯起眼睛,大屏幕上的十六个监控画面包括了七楼和九楼的走廊、十一楼的小宴会厅、四楼的大宴会厅和其他楼层的一些房间内的监控。 此刻他看见沈辰几人推门进入了宴会厅与陆知阮汇合,正当安子皓准备转身返回时,目光一瞟,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九楼的监控视频里。 他又靠近了一些,监控画面的像素一般,但安子皓还是勉强能分辨出这个人的面容。而这个身穿白裙的女人,似乎并不是他所见过的面孔。 她敲响了9005的房门,安子皓不知道住在这间屋子的人是谁,但开门的人显然没有要请她进来的意思。白衣女人对着门内的人比划了一个用刀抹脖子的动作之后,迅速的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安子皓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但等待了几分钟后,白衣女人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在任何一个监控画面里出现过。 顺着原路返回,安子皓跟在这里等他的大家说了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切。众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先前往九楼一探究竟。 此刻的九楼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9005是祁歆所在的房间,众人赶上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地上,瘫软地倒在夏芷的怀里,颤抖着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索命也别来找我……” 夏芷拍打着祁歆的后背,虽然是在安慰祁歆,但看上去她自己的精神也有些恍惚,眼神格外呆滞。 陆知阮和宋辜晚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来季春晓的那个故事。 而另一边,池文澈、池云熠和季春晓站在9009的房间门口,面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季春晓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神恐惧的看向房间里。她依靠着墙壁,似乎马上就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滑落在地上。 9009是石野的房间,而现在房间里就如同被暴风雨席卷了一般。 花瓶被砸碎,碎片和鲜花散落了一地。挂在墙壁上的油画也被粗暴的扯下来扔在地上,被子和枕头上全是鲜血,因为床单的移位也从床上掉了下来。 窗帘随着狂风呼啸而翻飞,林斯泽和黄子珩两人都在房间内。 黄子珩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林斯泽站在阳台上,他的拳头都紧紧的握住,似乎是在悔恨什么。 就在祁歆发出尖叫之后,他们都从房间里出来观察是什么情况,同时也听到石野的房间里传出来了他惊恐的的喊声。 黄子珩和林斯泽最先反应过来去开门,但是门似乎被反锁了。池文澈没有犹豫,让他们让开之后一脚踹开了房门,可映入眼帘的却是石野一身血迹,直挺挺的从阳台上掉了下去。 林斯泽最先冲进去,却连石野的衣角都没摸到,他就那样坠入了滔天的巨浪里,老天爷此刻也应景的飘起了细雨,似乎在为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感到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死人!不是说遵守他的规则就没事了吗!”黄子珩崩溃的揪住林斯泽的衣服,“再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都会死在这里!” 林斯泽眼镜后的目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一样,那双像狐狸的眼睛再也没有了狡黠的光。 广播滋啦作响,上帝戏谑地说:“忘了跟大家说明一下,由于说书人的疏忽,他忘记通知各位,一号玩家石野在昨晚也死亡了。现在将这个错误修复,请各位游戏继续,说书人请记得不要暴露过多的信息哦,不然……” 上帝的话语将矛头指向了林斯泽,而他惨白着一张脸,给出的答案让众人的心如坠冰窟:“是的,昨晚的游戏,在杨澍被判定死亡之后,石野也在游戏中死亡了。” 安子皓拨开站在门口的池云熠和池文澈,他打量着整个房间。 门锁有暴力损坏的痕迹,已经无法正常关闭。按照池文澈的说法,在他踹开门之前,这扇门是从里面反锁住的。 门是被石野自己锁住的吗? 根据他们自己的描述,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由于上帝在晚上的威胁过于成功,没有人前往别人的房间过夜,石野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池云熠说他们看见石野的时候,他的身上全是血;季春晓还补充说:石野的后背右侧插着一把刀。 假设石野昨晚没有锁门,凶手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来并在房间里与石野发生冲突。并且他为了不被发现,还细心的在里面反锁了门。 这个时候石野要不是已经睡着了,要么凶手是他认识的人。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安子皓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 现场血迹最多的地方在床单上,说明石野应该是躺在床上的时候被凶手袭击。 显然凶手捅的第一下是不致命的,要么是他故意没有捅到要害部位,要么就是凶器本身不足以一击毙命。 石野应该试图呼救和反击,但可能由于房间隔音效果太好,隔壁的人并没有听到他的呼救声。 两个人实力应该差距不大,所以在缠斗中摔碎了花瓶、撞翻了椅子。地毯上有一些滴落状的血迹,墙上也有一两个不完整的血手印。 直到最后,阳台的玻璃门被砸碎,在门框残留的碎玻璃上也沾有一些血迹。 “你们谁住在他隔壁?”安子皓扭头,冷眼看着这些人。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池云熠率先回想起来,“他旁边住的人,原本是杨澍。” “也就是说他旁边的房间现在是没有人的。”安子皓磨了磨后槽牙,怪不得没有人出来之前没有一个人听到石野和凶手搏斗的声音。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是,凶手是如何离开的现场。 安子皓走到阳台上,假设凶手把石野从房间内踹到阳台上,此时的石野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反抗了。凶手把石野架在阳台上,然后将凶器捅进他的后背,疼痛的喊声终于吸引到其他人来开门。 阳台的栏杆并不高,在安子皓腰的位置。他估计了一下石野的身高,如果他当时已经陷入失血性休克,那么确实很有可能像他们所说的直接跌落在海里。 但这个时候他们在外面敲门,凶手已经不可能再从大门离开了,而房间里也没有宴会厅里的那种通风管道供他逃跑,目测这里也没有密道存在的可能性。 他只能从阳台这里逃跑,而两侧的阳台虽然距离不远,只要身手矫健是完全可以从这里跳到隔壁的阳台上的。但他肯定不会跳入旁边的9007号房,因为现在外边全是人,这样他没有办法逃走。 而跳到9011的阳台,他也没办法直接离开。只能选择更远的房间,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溜出来。但这样的风险是无法估计的,保不齐他们会检查周围的房间。 当然,他还有一种更简单的选择。 安子皓探出头,观察着楼下8009号房间的阳台。如果他是凶手,从楼下逃跑是最快离开现场的选择。 思考间,陆知阮的脸出现在楼下的阳台上,她仰着头对着安子皓摆了摆手,“整个八楼的房间,只有这间屋子的门是开着的。” 那就应该是这样没跑了,除非凶手已经想到了这些并且故意给他们开了扇门。虽然不关门的这个行为也很刻意,但至少方向应该是对的。 陆知阮仔细观察着阳台栏杆上的扶手、茶几和小沙发,并没有发现脚印,很有可能是被凶手擦掉了。 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萦绕在心头,陆知阮一边上楼梯一边思索。 凶手为什么没有一击毙命? 如果是一起住在九楼的动手,首先排除祁歆,因为安子皓看到了有一个诡异的白衣女人敲开了她的房门。 夏芷同时也可以排除,她和祁歆算是相互有一个不在场证明。 其他的四个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走廊里,并且是在石野发出惨叫之前,这四个人也可以排除嫌疑。 但如果是上帝的人动手,首先这个人有一把带有消音器的枪。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掉石野,根本不用闹出这么大动静。 现在这样就好像,要他们亲眼看着石野的死亡一样。 还有就是,陆知阮停下脚步,楼梯间里挂着的那个8f的牌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样的房间安排,简直就像专门为凶手留下了一条逃生通道一样。 刚回到九楼,就看见夏芷指着沈辰破口大骂:“你们不是警察吗!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陆知阮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上前握住夏芷的手腕甩到一边,挡在沈辰面前,“夏小姐,麻烦你冷静一点。我们确实是警察,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安全,但同时我们也是受害者,麻烦你也体谅一下。” 忽然陆知阮脑子里像是过电一般闪过了一个想法,她扭过头看向沈辰,急于向他求证,“他知道自己是受害者!石野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才着急离开的。” 沈辰闻言,仔细回忆起石野当时的行为。 林斯泽在宣布天亮了之后,公布了当夜杨澍游戏死亡的消息,当时石野的脸上表现出一种无语又有一些火大的表情。 但在杨澍在现实中死亡之后,上帝宣布了杨澍是因为恶魔的选中而死,并且说各位可以回去休息,但游戏仍然在继续。 祁歆率先无视了他们不要单独行动的劝告,拉着夏芷离开了宴会厅。接下来就是石野,他当时的表情凝重、不安又有一些着急。 “他猜到了自己很危险,因为凶手很有可能从宴会厅里的通风管道射杀他。所以石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把门反锁了。”沈辰猜测道,“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但凶手还是通过某种方法进了房间,并且杀死了他。” “阳台!”陆知阮眼神一亮,对着房间里的安子皓喊:“阳台玻璃门的碎片多数在里面还是外面?” 安子皓闻言,仔细研究了一番,“在里面的多。” 得到答案的陆知阮和沈辰两人点点头,确定了石野在游戏中的身份。 而在蹲在地上研究玻璃碎片的安子皓突然有了一些新的发现,其中几块碎片上的血迹很有规律,而且感觉可以拼凑在一起。 这么想着,他把这样的碎片挑了出来,把边角和血迹吻合的碎片拼在一起。 于是安子皓得到了石野的遗言。 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母:y。 一道炸耳的雷声响起,刚刚分头行动的四个人再次聚首。 “玩的开心?”其中的那个少年懒散的递给男人一张纸,示意他擦擦脸上的血。 “啧,还是差点意思。” 第9章 the hunt begins 宋辜晚的眉头紧锁,看着六神无主、看见人只会喃喃道歉的祁歆有些烦躁。 本来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现在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沈辰瞥了祁歆一眼,冷声道:“做了亏心事,被吓破胆了。” 与初次见面的那个盛气凌人的祁歆不同,现在的她头发乱成了鸡窝,眼神空洞呆滞,还一直嘟囔着什么“我没有害你,害你的人是别人”云云。 安子皓从石野的房间里走出来,十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显得格外拥挤。 “大家如果不需要继续私聊的话,就请回到四楼的长桌前,进行投票表决。” 可眼前这个情况,谁还有心思听这个上帝的指挥,他们站在那里就好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 忽然,沈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对面的林斯泽问道:“我记得你说在石野找你的时候并不是想玩这个游戏的?那为什么你们改变了主意?”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石野,林斯泽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有一些起伏,他伸手摘下自己的眼镜,捏了捏鼻梁,疲惫地回答:“当时……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晚会上有个人和我聊到了血染钟楼,所以石野和我说的时候……我就说要不要玩这个。” “是谁和你聊起来的?”沈辰目光如炬,他有预感,这一切巧合的背后一定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林斯泽似乎也没想到沈辰会这么问,蹙着眉努力回忆着,“嗯……他说他是和公司有合作的编剧,但是我不负责对接这方面的业务,所以也不是很关心,只是在澈总发言的时候聊了两句。” 另一边的池文澈凉凉的说:“你但凡能认真听我讲话……” 沈辰继续追问:“还记得你们当时聊了什么吗?” “我想想……当时我刚和几个董事会的成员客套完,这个人就凑上来了。他说他叫……叫陈家……陈家柯,好像是这个名字,是公司下个季度预备投拍的剧本的编剧。” 池云熠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注意到沈辰的视线投向了自己之后,双手摊开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我只负责签字,内容都是池文澈审核的。” 沈辰再次看向池文澈,不过他对池文澈能回忆起众多合同中的一份这件事不太抱希望,毕竟看上去这位总裁一天要签署十几份合同的样子。 “你说陈家柯的话……好像是是有计划投拍他的一部原创剧本,不过制作方好像出了问题。”池文澈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好像是因为导演想让编剧把结局改了,但是陈家柯不同意吧。” 池文澈居然还能记得倒是令沈辰大为意外,“方便说说具体内容吗?” “抱歉。”池文澈歉意的笑笑,“不是我要保密,只不过我也不太清楚他们的矛盾。” 林斯泽接上话茬,“我记得他当时过来和我打了招呼,然后就聊了点和剧本有关的事情。他说这个剧本主打悬疑烧脑,并且融合了不少博弈类游戏的元素。” “我本人对这种题材是比较感兴趣的,就多问了两句,他就和我聊起来一些博弈游戏,然后就提到了这个血染钟楼。” 沈辰闻言陷入了沉思,照这样看来,是这个编剧陈家柯的话成为了整个事件的开端。 如果陈家柯是故意在引导林斯泽的话,那有一个问题就是,他是怎么知道在十一楼的小宴会厅中的他们会玩游戏呢? 并且包括控制了这艘伊芙利特号。 不,或许是他想的太复杂了。沈辰摇摇头,试图把一些杂乱的想法甩出脑海。 其实只要控制了这艘船,就相当于控制了他们。 池云熠将伊芙利特号租赁到了晚上十一点,而这件事对于内部人员来说是个公开的信息。 甚至都不一定是内部人员,只要是接到邀请的人都有可能。凶手只需要装作是rb的员工,与伊芙利特号的运营公司打个电话,延长租赁时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其他乘客顺利下船,而他们则被迷晕跟着这艘船一起再次踏上旅程。 这样即便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玩游戏,凶手也会利用其他手段来胁迫他们按照他的剧本行动。并且他并不在乎这场舞台上究竟有多少人,他追求的是完成这个游戏。 “不知道大家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不过请大家马上回到四楼进行下一步游戏。” 陆知阮抿抿嘴,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躲在沈辰和江煜两人身后,用只能刑警队众人听见的声音说:“先回去吧,最好不要激怒这个人。我猜这一层应该没有窃听设备,他已经等着急了。” 再次踏上通往四楼的楼梯,沈辰梳理出来现在还没解决的问题。 凶手是谁以及目的?他真的就是游戏中的恶魔吗? 杨澍死亡的手法或者说是恶魔如何杀人? 击杀女服务员的人和杀害石野的人是不是一个人?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刺杀石野? 还有那个出现在祁歆门口的白衣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那张长桌前,刑警队的众人都是一阵错愕,因为原本那张桌子被安子皓挪过去垫脚,现在又回到了原位上。 甚至还贴心的换掉了之前那张染血的桌布。 杨澍和女服务员的尸体也变了位置,被随意的摆放在角落里。 广播嘶啦嘶啦的响起来,上帝又开始催促他们进行游戏。林斯泽脸色惨白的环顾众人,不情愿的开口:“那我们就开始投票吧。” “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安子皓附在宋辜晚的耳边轻声说。 宋辜晚垂下头,用头发遮挡住自己的侧脸,“你想怎么做?” “没想好,但总之要阻止所谓的恶魔杀人。” 长桌上的沉默能把人淹死。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伴随着石野的退场,祁歆成为了第一个发言的玩家,但此刻的祁歆显然不具备什么思考能力。 宋辜晚之前想和她询问那个白衣女人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提到白衣,祁歆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捂着耳朵开始自言自语。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江煜几乎是有些喃喃自语的说道。 陆知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还记得安子皓说的什么吗?那个白衣女人是用跑的,你听说过有鬼跑路需要用双脚跑吗?” 而另一边,因为祁歆迟迟无法投票,林斯泽无奈只能让夏芷先发言。而夏芷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直指池云熠,手指差点就能戳到他脸上。 “我投他。”夏芷此刻也不顾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板了,现在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 池云熠拨动佛珠的手顿了一下,轻轻的阖上眼睛没有言语。他无法为自己分辩,毕竟在此刻他确实是现场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在找不到所谓的恶魔之前,我们不能随便把人投票出局。”宋辜晚这样想着,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安子皓的指尖,安子皓愣了一下,转瞬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 “与其现在盲目的投票,我们要不要听听沈教授发现了什么?”安子皓歪歪脑袋,笑容里带有一丝轻挑,“或者说,我们陆大小姐也发现了什么?” …… “靠……”安子皓努力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勉强能坐起来,但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脑子都要炸掉了。 “他妈的哪来这么多迷药。” 他狠狠的骂了两句,环顾四周,安子皓还是第一个醒来的人。他从兜里摸出手机,仍旧还是没有信号的状态,而时间已经接近七点。 众人陆陆续续的苏醒,但目前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给他们的心理防线加码,不同于之前的惶恐,现在长桌上的氛围更倾向于麻木的死寂。 就连夏芷都已经停住了哭泣,空洞的眼神失去了过往的光彩。 沈辰摘下眼镜,捏着自己的鼻梁。 记忆定格的瞬间是自己正在翻看笔记本,随后一股刺鼻的芳香味扑面而来便失去了知觉。 那个上帝不想让他们现在就开始复盘真相。 沈辰可以笃定,因为由于祁歆无意间的那个公开声明,导致恶魔的人选几乎已经锁定了。 但他不知道这个上帝和恶魔是不是同伙,是一伙人联手编排了一出大戏;还是上帝与恶魔各自为政,但却巧合的成为了一场戏中戏。 当然也有最坏的可能,比如说此恶魔非彼恶魔。 “我们真的还能活着出去吗?” 黄子珩瘫坐在椅子上,昨天初见时他还像是个帅气的侠客,而此时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之后,面色憔悴的好像大病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头顶的吊灯突然熄灭,这个没有窗户的宴会厅陷入浓浓的黑暗。 陆知阮几乎是下意识的拽住了身边人的胳膊,沈辰怔愣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拍拍陆知阮以示安慰。 “你们……你们看……看那边……” 耳边响起了池云熠颤抖的声音,可惜黑暗中大家并不能知道他说的那边究竟是哪边。 可是在视网膜适应了这片黑暗的时候,安子皓敏锐的发现在自己视野的最边缘似乎有一点荧光。 饶是安子皓平时自诩大胆,此刻心里也有一些发毛。此刻房间里只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安子皓做了两下心理建设,僵硬的一点点把脖子扭过去。 好在并不是什么吓人的东西,应该是用荧光涂料画的几个箭头。用量估计不多,胡乱画在地上墙上的都不太亮。 甚至周围呈滴落状的涂料都要比特意画的箭头亮一些。 他大概扫了一眼,大概有六七个那样的小箭头,都指向了宴会厅尽头的舞台。 不出意外的话,那里一定有一份大礼等待着他们的拆封。 背后操作的人似乎可以读懂人心,刚刚在黄子珩的哀叹中熄灭了灯光;现在又在安子皓犹豫要不要上前查看的时候,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电子屏幕闪着白光,而大家此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唯一的光源。 喇叭里突然响起来一阵像是指甲刮蹭黑板的声音,分贝高的让大家迅速都捂住耳朵,神经随着刮蹭的声音一突一突的。 响了没两下,又寂静下来。就在众人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电子屏幕上又突然有了画面。 背景看上去像是某个房间监控。 画面看上去不是很清晰,或许是因为此刻的氛围过于紧张,以至于电子屏幕发出的惨白的亮光都让人感觉背后一凉。 陆沥川抿着嘴,仔细观察着画面里的内容。装修华丽的卧室,小沙发上随意搭着几条礼服,还有一些看不清的反光点。 他不禁猜测,那些反光点会不会是玻璃碎片。 而且看起来房间的主人是个不缺钱,但却有些不爱收拾的女性。不过转念一想,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卧室里装监控? 视频里传出嘎吱一声,但因为视角原因拍摄不到整个房间,大概是有人进来了。 隐约有说话声,但模模糊糊的实在是听不清多少,从语调中大约能感受到他们应该是在吵架。 惊喜总是猝不及防,惊吓更是如此。 争吵声越来越大,模糊的画面中出现了第一个人影。 她有一头长发,很瘦,即便是在横向拉伸过的视频画面里都能看出来她几乎只剩下骨头了。 她快步走向窗边,这里监控只能拍到她的腿。只看她把小沙发拖了过来,麻利的爬上了窗户。 这下她彻底在画面中消失不见。 众人不自觉地随着视频的静默而屏住呼吸,不知过去了多久,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一个模糊的女声说:“那你就去死啊。” 几乎是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抓挠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另一个女人冲进房间,她先是冲向窗边,应该是张望了很久之后慢慢的退回来。 监控记录了她惊慌无措的样子,也最终定格在她的脸上。 夏芷。 每个人都看向她,她那张人工捏造的漂亮脸蛋此刻也僵硬的做不出任何表情来。 屏幕熄灭,安子皓揉了揉光暗变化太快而算痛的眼睛。而在此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可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省着用荧光涂料了。 电子屏幕上,绿色荧光的一串单词恨不得占据每个人的眼球。 “the hunt begins.” 池文澈的语气僵硬,干巴巴的翻译:“猎杀开始了……” “run for your life.” “尽情逃命吧。” 第10章 努力逃命吧 “这是……什么意思?” 林斯泽的问题就像是把一颗小石子扔进大海里一样,溅起一阵涟漪之后再无回应。 因为没有人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现在终于不用玩什么游戏了。 头顶的吊灯闪烁两下恢复了明亮,宋辜晚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线,大约是吸了太多迷烟的缘故,此刻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不过有一点应该是她能肯定的,刚刚视频里的另外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季春晓的妹妹陈仪馨了。 因为此刻的季春晓几乎是没有什么波动的,死死的盯着夏芷。那样锐利的视线,要把夏芷的脸戳个洞出来。 另外,祁歆也在用一种茫然、诧异又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夏芷,似乎有什么事情是她完全不知道的。 沈辰叹了口气,他几乎已经可以还原整个故事的内容。 但显然此刻并不是正确的时间。 林斯泽用双臂支撑着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中是浓浓的惊慌,“他说猎杀要开始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要逃跑吗?” 安子皓轻轻拍了拍桌子,沉下声音问道:“你们有没有人了解这艘船的设计?或者说,你们谁知道哪里有卫星电话之类的?”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上来安子皓的问题。他咂咂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有一点能够肯定的是,驾驶舱应该是位于最顶层,在刚刚他们所处的十二楼的宴会厅之上。 即便是找不到能向外界求助的卫星电话,但只要能找到现在的船长让他返航也是可以的。 “刘佳佳!” 宋辜晚和陆知阮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单独回屋休息的服务生即便是过来打临时工,也一定比他们这些人更了解这艘船。 要不是之前九楼的动静太大,刘佳佳又实在没什么存在感,也不至于到这会才把她想起来。 “现在怎么办?我们去找她吗?” 江煜小声的提出自己的问题,不得不说这两天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自己平时也算是派出所的常客吧,但最多也就是一个违反治安管理,被口头教育两句就算了。 在现在这么大的阵仗下,能保持理智对他来说也已经是极限了。 人肯定是要找的,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去。这一路上说不好还会有布置好的机关,人越多风险越大。 但要是把他们都留在这里…… 目前看起来有身手的人只有安子皓和陆知阮两个人。江煜的话,勉强也能算一个战斗力。 剩下的人几乎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别说以祁歆和夏芷现在的状态,还是两个拖油瓶。 跟别说那个荧光绿色的猎杀开始,虽然不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事。 “目前来说这艘船上至少还有三个未知身份的人。”沈辰下意识的转着手里的钢笔,“一个坐在广播室里的上帝,一个在通风管道里穿军靴的人,还有一个神秘的白衣女人。” 之前沈辰还问了安子皓,他看见的白衣女人会不会是男人假扮的。 安子皓回忆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在跑步离开的时候,动作十分的女性化。 应该不存在什么男扮女装的情况。 陆知阮一边沉思,一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有些含糊的说:“那个穿军靴的人有枪,还有消音器。” 仅凭这一点,他们已经逆风的没法再逆风了。 但不过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犹豫就会败北。 安子皓突然和打了鸡血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朗声道:“这样,我下去找刘佳佳,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行!”宋辜晚飞快的否定了他的想法,“你不能一个人去,如果遇到了危险我们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去帮你。” “倒也是……”安子皓又无力的坐了回去,想了一下之后又弹了起来。 他把目光投向眼神有些涣散的江煜,“这个江煜先生啊……” 被点名的江煜回过神来,迷茫的抬头寻找安子皓的位置,“啊……” 安子皓轻咳一声,“哥们约你下楼去找刘佳佳,你能不能跟哥们走一趟?” 现在也估计只有安子皓,在这么紧张的氛围里还能开的了玩笑。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江煜也没怎么犹豫,但略显懵懂的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收拾了一下,虽然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检查了一下手机电量,不算太多,但应该能支撑他们穿越没有灯的安全通道。 而且谁知道外边是什么情况。 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陆沥川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非常小巧的充电宝递给安子皓,“这个应该能应应急。” 安子皓双手接过,就差热泪盈眶了。他学着刑天浩的样子,狠狠的拍了拍陆沥川的后背,“不愧是好兄弟!” 宋辜晚抿抿唇,揪了揪安子皓的衣摆,不放心地说:“就算是没找到或者还是别的什么情况,半个小时之后也必须回来。” 后者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继而自信的比了一个大拇指。 随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安全通道内,偌大的宴会厅里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也不算太寂静,至少祁歆还没恢复理智,再加上刚刚那段监控录像,她死死的揪着夏芷的胳膊,指甲深陷在肉里已经渗出了血迹。 她死死的盯着夏芷,嘴巴大大的长着,但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只能发出一些嘶嘶的气声。 而夏芷此刻却跟失去了灵魂一样,像是个呆滞的木偶,也感受不到疼痛。 季春晓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祁歆和夏芷,仿佛她早已知晓一切,此刻不过是一场只有她知道剧情的闹剧。 不过通红的眼睛出卖了她,脸上的泪痕甚至都没有抹去。 黄子珩趴在桌子上,有可能是因为经历的变故太多坐下来之后疲倦席卷,熬不住就睡着了。 池云熠和池文澈此刻也都闭起眼睛,靠在椅子上养神。 林斯泽仍旧一副紧绷的模样,在望向沈辰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但偏偏又在对上视线的那一秒避开。 “困了吗?”注意到陆知阮似乎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沈辰侧过身轻声问道。 陆知阮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睡着,毕竟如果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这些人几乎只能靠她一个人保护了。 这么想着,陆知阮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 刚刚检查过宴会厅的大门还是完全锁死的状态,但是为了防止在外面可以打开这扇门,他们从那个角落的餐车上卸了根棍子当门闩。 随后还是不太安心,又把一把椅子抵在门锁上卡住。 那个通风管道也没啥好办法,几个人麻利的把舞台上的幕布卸下来之后塞进通风口。没啥大用,但至少能给他们有一点反应时间,更别说这房间里本来还有监控。 明显的摄像头能砸掉的都砸掉了,要是还有针孔摄像头,那只能听天由命。 现在从理论上来说,他们只要守好那扇安全出口的大门就好了。 陆知阮攥着江煜给她的那把蝴蝶刀,说起来也奇怪,这把刀并不是江煜自己的。 就在他们刚来到四楼的宴会厅的时候,陆知阮就问他怎么还带刀具。 “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危险物品啊!”江煜一边喊着冤枉一边把刀从裤兜里拿出来递给陆知阮。 普通的钢制蝴蝶刀,通体银白,刃长大约在十一厘米左右,双侧开刃。 “那这是哪来的?”陆知阮拿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有分量的,已经属于是管制刀具了。 但是他们上船的时候是经过安检的,江煜也确实没可能带进来。 江煜附在陆知阮耳边小声说:“我在我房间里发现的,在枕头底下。” 思绪回到现在,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溜走了二十分钟。 宋辜晚捏着手机,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自己的手指和手机后壳哪个温度更高一些。 突然!在宴会厅的某个角落里响起来急促的闹铃声!就是那种还在上学的时候,令人厌烦的闹铃声。 每个人都狠狠的吓了一跳,陆知阮原本都差快睡着了,硬生生被这个声音吓醒了,有些迷茫的揉着眼睛。 陆沥川深呼吸了两下平复了自己突突的心跳,寻着声音走到了那个堆放着杨澍和服务员尸体的角落里。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两个人的尸体也开始散发出令人生理性害怕的气味。 铃声还在疯狂的作响,陆沥川犹豫的一下,拿起了摆放在两具尸体中间的那个大红色的礼物盒。他小心翼翼的摇晃了一下,听见闹钟的声音确实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他把盒子放在地上正准备打开,但动作却被陆知阮的声音打断。 “等一下!” 陆沥川有些不解的看向陆知阮,只见她走过来甩开那把蝴蝶刀,轻轻的用刀尖挑开了礼物盒的盖子。 “哇!”没做好心理准备的陆沥川被突然弹出来的小丑玩具吓了一跳,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陆知阮烦躁的歪了歪头,在一堆彩纸和和拉菲草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小闹钟出来把它恶狠狠的关掉。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准备一个闹钟,但肯定不会是好事。 陆沥川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陆知阮几乎是粗鲁的把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终于在盒子见底的时候,陆知阮一愣,拿出来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潦草的写着一个大字。 “跑……” 男人捏了捏脖子,有些不舒服的皱着眉头。耳机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的声音,他似乎充满了期待和兴奋的说:“准备好了吗?要开始追赶小白兔了。” “又不能全部做掉,真没意思。”男人冷哼一声,掏出来一张面具扣在脸上。一张暗红色带黑色花纹的傩面,四颗獠牙在此刻显得格外凶恶。说起来讽刺,原本是用来驱鬼的傩面,此刻却扣在了恶魔的脸上。 他悠闲地在走廊里溜达,还自在的吹着口哨。 催泪瓦斯被扔进来的时候,还是林斯泽第一个注意到了情况。他惊呼一声,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快捂住鼻子!”宋辜晚捂住自己的口鼻,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白色的烟雾很快就席卷了整个房间,离大门最近的林斯泽和池云熠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冲了过去,掀翻了顶住门锁的椅子,取下了用棍子充当的门闩。此刻也顾不得门外会不会有人来包围他们了,在这里呆着迟早会死。 大门被打开,烟雾很快就散了出去,众人逃命般的冲了出去,林斯泽捞着还没太清醒的黄子珩一马当先,随后是池云熠和季春晓。 池文澈本来都快出去了,但看见反应慢了半拍的夏芷和祁歆,还是反过头来把她们两个人捞了出来。 “他们还没回来。”宋辜晚有些焦灼的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脚步。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陆知阮咬咬牙,拉起宋辜晚的手腕跑了起来。 现在他们自身难保,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两个人不会正面碰见什么危险人物了。 跑出这段不算长的走廊,转头就是电梯间。跑在前面的几个人也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沈辰也不断的在深呼吸,刚刚还是不小心吸入了一点催泪瓦斯,此刻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火烧火燎的疼痛起来。 他突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明明之前大门一直都是上锁的状态,怎么在他们开始逃跑的时候那扇大门就突然打开了? 除非那些人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跑出来。 似乎是为了验证沈辰的猜想,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滚滚黑烟从刚才他们所在的宴会厅里冒出来。 “我说,你有必要玩那么大吗?” 女人似乎也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震惊了一下又有些玩味的说道。 少年笑容灿烂,“毕竟不玩点大的,根本吓不到他们呀。” 第11章 消失的服务员 时间回到刚刚分别的时候,安子皓和江煜这边还正在五楼寻找着刘佳佳的住处。 池云熠只是说刘佳佳住在五楼,但是没告诉他们五楼的房间比楼上的房间多了这么多啊! 从安全通道里出来,整个五楼虽然有光,但也只是寥寥的几个壁灯,也就是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的程度。 而且似乎因为和楼上构造不同的原因,这个走廊似乎长的看不见尽头一样。 安子皓头疼的长叹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到自己可是“专业人士”,连忙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咱们速战速决吧。” 江煜点了点头,由安子皓打头,两个人打开了第一间房门。 不过显然幸运女神不会次次都眷顾他们,第一个房间里并没有出现刘佳佳的生活痕迹。 于是两个人开始不断的重复着开门、进门、检查、出门、关门的动作。从第一个房间,一直重复到最后一个房间。 他们两个人甚至还以为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没看见或者是还没睡醒,安子皓还提议两个人要不要相互掐一把。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事实就是他们完全没有在五楼的任何一间房间里发现刘佳佳的身影。 “会不会是池云熠记错了?毕竟他一个大老板不一定能指望他记住所有的安排。” 江煜无意识的撕扯着嘴唇上的死皮,结果不小心就揪出了血,铁锈味在嘴巴里蔓延。 安子皓倒是难得的安静下来,他插着兜,但思维已经飘出去了很远。 刘佳佳一个女孩子,尤其是一个腼腆胆小的女生。遇见这么危险的情况,她居然也敢自己一个人走过没有照明的安全通道…… 甚至还可以在有杀手的情况下,自己住在一间房里。虽然那个上帝说了不准去其他房间借宿,但她也完全可以留在宴会厅和他们一起行动。 这个刘佳佳问题很大,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安子皓暗暗骂了句脏话,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不会就是那个白衣服的女鬼吧。” 闻言,江煜也思考起这种可能。 但刘佳佳在自己的记忆里实在是没什么存在感,她永远都是缩在一边,也不敢直视其他人的眼神,怯生生的透过自己的刘海观察着世界。 陆知阮去和她搭话的时候,她也只会点头和摇头,幅度最大的动作就是摆手。 一直到祁歆率先离开宴会厅之后,刘佳佳也没过多一会就离开了,虽然她表现得有些犹豫。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时她在敲门的时候,祁歆肯定是在卧室的不会是她;在发出动静之后,夏芷是第一时间打开房门的,也不会是她。” 安子皓一下一下的用鞋跟敲着地板,“季春晓虽然是在那个女鬼逃跑了之后才出现的,但时间上来不及,肯定也不会是她。” “所以在那个时候,最有可能的装神弄鬼的人就是刘佳佳。” “但她为什么非要去吓祁歆呢?” “说起来。”江煜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女鬼扮演的会是季春晓的妹妹吗?” “估计是。” 顿了一下,安子皓同意了他的想法,又接着补充道,“除非祁歆还干过什么亏心事。” 两个人实在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找到刘佳佳。此刻呆着这里也没用了,决定先返回之后再做决定。 没想到,同事们刚踏上返回的路,天花板上就传来一声闷闷的爆炸声。两个人被吓的一个激灵,相互对视一眼之后迅速往楼上飞奔。 “我靠,怎么回事!” 安子皓率先上来,但透过玻璃映入眼帘的,是防火门隔开的一片火海。 空气也因为灼热而扭曲了起来。 他呆愣在原地,直到江煜与自己擦肩而过,伸出手马上就要碰到那扇防火门的时候。安子皓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江煜的胳膊拦住他。 “别碰!” 那扇门的把手估计这会已经烫的能直接给手上燎个泡出来,但江煜哪能就此作罢。 他努力的想挣脱开安子皓的束缚,不甘心的吼着:“你松开!” 安子皓啧了一声,一个巧劲将江煜的胳膊反剪在他身后,“你先别激动!这屋里没人,他们已经跑了!” 也幸亏是说他眼睛好,更幸运的是这个宴会厅够空旷。透过火焰和些许烟雾,安子皓确定他们已经不在宴会厅里了。 加之即便是逃跑,他们也应该往门口跑,没道理会躲在角落里看不见的地方。 听见安子皓的话,江煜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安子皓松开他,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扯了扯领带。 “先离开这里吧。” 安子皓看了看手机,距离他们离开宴会厅过去了恰好三十五分钟。 江煜望了望上下漆黑的楼梯间,“我们上去还是下去?” “我们先下楼吧。”安子皓思考了一下,“咱们是从十二楼下来的,但是当时楼梯已经不能继续向上了。但是驾驶舱应该是在最顶上的,我猜应该后可以直接到达顶层的方法。” 而此时的沈辰他们,先是被一颗催泪瓦斯逼出宴会厅,还惊魂未定的时候,身后的宴会厅接着就被引爆了。 那帮人就是要逼他们出来。 多亏林斯泽之前在船上多转了转,刚刚在他的指引下,一群人匆忙的穿越走廊,通过一段楼梯来到了二楼的甲板上。 这里原本是欣赏海洋波澜壮阔的绝佳观景区,但此刻弥漫的大雾就如同一张巨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今天是个阴天,乌云遮住了太阳,似乎宣告着暴风雨的到来。 早晨的海风的寒冷的,刀子一样的刮在每个人的身上。海浪声此刻也不太安宁,像是催命一般急促而危险。 陆知阮刚刚跑出了一身汗,现在猛的被风一吹冷的整个人恨不得蜷缩成虾米。 肩膀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温暖,她好奇的低头看看,身上多了一件灰色的西装外套。 “先披上吧。” 沈辰没看她,自顾自的环视着四周。一件单薄的衬衫估计也抵挡不了什么寒风,但仍旧补充了一句:“我不冷。” 陆知阮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没推辞,道了声谢谢。 而晚了半步的陆沥川抿抿嘴,悄悄看了一眼宋辜晚身上早就穿着的安子皓的外套,放弃了自己要脱外套的想法。 虽然但是,他里面就一件短袖,脱掉可能也会被冻成速冻虾米。至于剩下的那三位女士,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 这会虽然能见度不高,但找到通往室内的门还是比较轻松的。 玻璃门应该是在里面被锁住了,使劲推了推门没有什么反应。但甲板上摆放着不少靠椅。 池文澈随手就抄起一把椅子,也没太犹豫直接砸碎了玻璃,伸手从里面把门锁打开。 走进室内,虽然因为玻璃门被砸坏而呼呼的透着风,但好在这是个小餐厅,能通过这里去别的房间。 众人迅速转移到走廊里,从一层到二层是整个联通的。此刻水晶吊灯散发出来的光芒,看上去都格外温暖。 缓了一会,众人刚刚被风吹的青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丝血色。 沉默的通过螺旋楼梯来到一楼,这里是他们这艘船时最先到达的地方。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当时那种雀跃的心情,只有无尽的阴霾笼罩在这艘船上。 没有人说话,一时间都失去了方向。 “早上好各位。” 不属于他们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一个扣着傩面的男人正倚在二楼的栏杆上,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看着他们。 手上还拿着一把枪,有一下没一下的磕在栏杆上,咚咚的刺激着每一个人脆弱的神经。 “你是谁?”陆知阮警惕的打量着他,藏蓝色的傩面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们。 “我啊……” 男人左右晃了晃脖子,“我是来完成工作的。” 说完,男人不紧不慢的举起手中的手枪,瞄准了水晶吊灯的灯臂。 “快躲开!”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那盏吊灯的灯臂。金属灯臂因为断裂而再也经不住吊灯的重量,嘎吱两声,在失去照明的一瞬间,整个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向下坠落。 水晶砸落在地上,碎裂之后四处飞溅。叫喊声此起彼伏,也掩盖了男人的脚步声。 一道女声发出凄厉的尖叫,应急电力恢复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傩面男人掐住了祁歆的脖子,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双脚离地。 祁歆面色涨红,死命的想要拽开男人掐着她脖子的大手,但显然这是无用功。 “你松开她!”距离最近的夏芷扑了过去,疯狂的撕扯着男人的衣服。眼看祁歆马上就要晕过去了,她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男人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气,松开了祁歆之后长臂一挥,将夏芷掀翻在地上。 “啧,这应该能算是工伤吧。”男人举起手腕,不悦的打量着手腕上青紫的牙印。 他正要转身,却突然感受到自己的颈间一凉。 “要不还是先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吧。”陆知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此刻正把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摊开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把你的面具摘下来。” 他似乎是有些为难,犹豫的说:“这不好吧,我可是签署过劳动合同的。” 回答他的只有刀刃已经完全靠在了皮肤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男人叹了口气,忙不迭的点点头。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指示你的人是谁?” 陆知阮一边问,一边把他别在后腰上的手枪拿出来递给了沈辰。 “首先,我只是一个努力工作的打工人,这些只是我的工作。”男人的一只手慢慢的按在自己的面具上,“其次……” “为什么要把枪给一个根本不会开枪的人呢?”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原本摘面具的手突然握住陆知阮拿着刀的手腕。 陆知阮马上反应过来,顺势从他五指合拢的方向抽出自己的手腕,但同时也失去了对男人的控制。 男人动作敏捷的后撤几步,“好了,工作结束。” “恐怕你还得再等一下。” 沈辰冷冷的说道,黑洞洞枪口正对着男人。 男人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会开枪吗哥们,小心走火。” “不是有句话说,七步之外枪快。”沈辰的手指搭在板机上,“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那你试试喽。”男人的视线透过面具落在沈辰身上,戏谑又傲慢。 板机扣下,但没有预想中的子弹出膛。沈辰不死心的又扣了两下,得到的却是男人不遗余力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说了你不会用枪就不要用了!”他笑的似乎要背过气了,“有没有子弹都不检查一下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他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来三枚子弹,“谁会把有子弹的枪乖乖交给你们啊。” “好了好了,不陪你们玩了,我真的要下班了。” 男人止住笑声,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烟雾弹来,拔出插销扔到沈辰面前。 “沈教授,别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 随着浓烟弥漫,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 回到监控室,男人烦躁的把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扔在一边,顺手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按在脖子上。 “哟,还负伤了?” 女人歪着头,饶有兴趣的调笑。 一听这话男人是更生气了,谁知道那个臭丫头是从哪里搞出来一把刀的。 少年把腿搭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转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能吃亏。” “闭嘴吧你。”男人恶狠狠的说。 “干什么,又不是我的刀。”少年委屈极了。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什么意思?” 少年努努嘴,示意他看向女人的方向。 女人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啦。” “你没事留把刀干什么!” “害怕你太无聊,增加点难度嘛。” 第12章 游戏还没结束 安子皓和江煜终于曲折的从另一边的楼梯绕出来的时候,入眼的就是一群人瘫坐在地上。 狙击手惊人的视力能让他在人堆里,一眼就看见了宋辜晚。 两个人几乎是三步并两步的冲了过去,安子皓半蹲在宋辜晚面前。宋辜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人抓住双肩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到安子皓确认宋辜晚没有受伤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吓死我了。” 安子皓的脑袋轻轻的靠在宋辜晚的肩膀上,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宋辜晚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 地上满是碎裂的水晶,折射着昏暗的应急照明的光线,留下小小的彩虹。 室内又恢复了寂静,或许是上帝恶趣味的善良暂时放过了他们一马。 如果不是这一地狼藉,和沈辰手里的那把铁疙瘩,刚刚的一切似乎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像是汹涌的浪潮席卷,又不着痕迹的退去。 在大家都缓和好了情绪和体力之后,刑警队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安子皓讲了他之前和江煜在五楼寻找刘佳佳的经历,“我们没找到刘佳佳,甚至都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 之前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沈辰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即便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还是一沉。 没有刘佳佳的话,他们其实很难判断下一步应该到哪里去。 整个伊芙利特号的结构设计极为复杂,即便知道驾驶室位于顶层,但他们并没有找到一条能够通往顶层的路线。 目前的他们看上去腹背受敌,但在这场混乱无序的棋盘之上,也一定存在着破解之道。 “那场游戏还没结束对不对?” 陆沥川突然脑子里像过电一般的想到,“我们应该要轮到投票的环节了对吧?” 那场作为导火索存在的血染钟楼,还没有以任何方式结束。 而“上帝”在游戏开始的时候说了,投出恶魔或者恶魔杀死所有好人之后,游戏就结束了。 听着陆沥川的话,大家心里多少都燃起了一丝希望,除了夏芷。 “我说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话吧?” 夏芷此刻似乎再也维持不住一开始的清纯人设,她尖锐的嘲讽着陆沥川的想法。 她指着自己原本白皙的脖子上还留着青紫的手印,冷笑一声,“你看现在这样我们是能活着出去的样子吗?” “你和祁歆都能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宋辜晚直勾勾的盯着夏芷,而后者却有些慌张的别开视线,“都不想赌一把找到凶手就能活下来吗?” 她的嗓音有些沙哑,那个烟雾弹呛的宋辜晚此刻仍然觉得嗓子辣辣的。 “或者如果你愿意讲讲你做过什么亏心事的话我也没意见。” 坐在地上的祁歆双眼紧闭,似乎是哭过一场,脸上泪痕和花掉的妆让她看上去狼狈极了。 宋辜晚对着不再言语的夏芷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林斯泽,“说书人,我要投票。” 林斯泽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宋辜晚在说什么。 犹豫片刻,这场荒诞的闹剧在一地水晶碎片中继续上演。 但实际上结局早就失去了悬念,林斯泽说投票开始的话音未落,五只手已经齐刷刷的指向了一个人的位置。 季春晓淡然的看着眼前这些人或坚定或犹疑的目光,她也不为自己辩解,大约是自觉辩解无用。 “现在投票人数还没超过半数……”林斯泽点了点人数,看向还没有投票的几个人,“你们的选择是?如果全部弃票的话,这一轮的投票即将作废。” 宋辜晚用胳膊肘捅了捅安子皓,“快投票,愣着干嘛?” 安子皓咂咂嘴,道理他都懂,话是这样说,但就是…… 早在他们还在选身份的时候, “你的身份是,刺客。” 林斯泽一脸笑意的把玩着安子皓选到的左轮手枪模型,他很喜欢这个精巧的小手枪。 一边恋恋不舍的把手枪还给安子皓,一边告诉他作为刺客的技能。 “每局游戏仅限一次,在夜晚时杀死该玩家,无视所有任何让该玩家不死的增益效果。” 等到首个夜晚时,伴随着林斯泽宣布的爪牙睁眼的消息,安子皓和池云熠相互确认了对方就是自己的同伙。 但他们随后就闭上了眼睛,恶魔睁眼是由他确定了爪牙的位置,但爪牙并不知道恶魔是谁。 看起来首个夜晚睁眼的人比较少,很快就等来了黎明。在私聊阶段,安子皓先是和池云熠交换了两个人的信息,随后黄子珩找到两人。 “我是恶魔,你们俩就是我的爪牙。” 虽然身处未知的环境之下,黄子珩的心态看上去倒是比他们轻松的多,甚至还能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诨。 三个人一合计自己的技能,马上制定了一个看上去万无一失的战术。 池云熠的技能是可以在每个夜晚选择一个玩家,需与前一晚不同,如果这名玩家明天被处决,则该玩家不会死亡。 这样,只要是在黄子珩的行动轮次,池云熠在夜里就可以向说书人使用技能,这样即便是被投票处决,也可以因为他的技能而存活下来。 虽然安子皓也怀疑过黄子珩的身份,但巧合的就是,他第一晚选择杀死的玩家,就是杨澍。 思绪回笼,现在只要再有一个人参与投票,无论是投谁,这次的投票都是生效的。 安子皓和池云熠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有一丝迷茫。 “那我也投她。” 众人循声看过去,盘坐在地上的黄子珩伸出手指向季春晓的方向。 “那既然有六名玩家都投票给季春晓玩家,那我宣布投票生效,结果是……” 林斯泽正要宣布结果的时候,池云熠居然凑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着池云熠的话语,林斯泽原本含着隐隐兴奋的神色慢慢冷却下来。甚至是呆愣了好一阵,他才有些艰难的开口:“在今早的投票中,没有人会死于处决。” 陆沥川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想要在林斯泽身上寻求一个答案。 “魔鬼代言人……” 陆知阮沉吟,“在恶魔的爪牙里有一个人是魔鬼代言人,他用技能保了她一命。” 而另一边,宋辜晚默默的从安子皓身边挪开了两步。等安子皓在转头看过来,就发现宋辜晚和陆知阮他们站在一起。 “晚晚……” 装委屈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熟悉的广播声音打断,那个怪异的变声器听的沈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想到大家还能记得我们这个游戏的初衷,我真的非常感动。” 陆沥川嘴角一抽,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由于现在即将进入到第三个夜晚,我准备送给你们一点小礼物。” 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在一楼的某一间办公室里,有一张整个伊芙利特号的地图,我想你们会需要这个东西的。” 话毕,广播结束。 众人沉默良久,终于在林斯泽宣告天黑请闭眼的人之后,游戏正式进入第三个夜晚。 “驱魔人请睁眼。” 随着林斯泽的话语,宋辜晚睁开眼睛,还没等林斯泽走完流程,她直接就指了季春晓。 “天亮了,请各位玩家睁眼。” 随着大家缓缓睁开眼睛,十个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在了林斯泽的身上。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指向池文澈,“昨天晚上死亡的人是池文澈,请留下你的遗言。” 池文澈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但也只是思考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我的身份是赌徒,然后昨天晚上我猜安子皓是魔鬼代言人,结果猜错了我就死了。” “为什么你不猜是恶魔杀的你?”被点名的安子皓不由得问他,宋辜晚瞥了他一眼,幽幽的说:“因为昨天晚上恶魔不能杀人。” 眼看安子皓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沈辰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林斯泽,“现在我们可以自由行动了对吧?” 林斯泽点头同意,沈辰和陆知阮两人随即走向了一楼的深处。 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陆沥川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刚想要跟上去却被又凑到宋辜晚身边的安子皓拉住胳膊。 “别去了陆哥,他们俩要去找地图。” 陆沥川一听,心里更焦灼了,“那咱们多一点人去找不是更快吗?” 安子皓摇摇头,严肃的说:“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也好应付,人越分散就越难控制局面。” 在这艘船上,一楼是没有露天甲板的,因此在视觉上看上去也就要比其他楼层要大很多。 他们刚刚所处的大厅在结构上应该是位于整个一楼的正中间,向左右延续的两边一边看上去是一些店铺和咨询台。 而现在沈辰和陆知阮踏上的这一边,狭长的走廊两侧全是办公室。 “一个挨着一个找会不会太慢了?” 陆知阮有些犹豫,这办公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也不知道那个地图究竟有多大长什么样。 沈辰没应声,但走上前随便握住一扇门的把手推了推,“锁住了。” “难道说只有一扇门是开着的?”陆知阮皱起眉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开始尝试可以打开哪一扇门。 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沈辰心里涌现上来一股无名火,那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把他们骂了一个来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怒火的加持,沈辰略显暴躁的拧下眼前这扇门的门把手时,因为用的力气太大,一个不留神,惯性带着沈辰有些踉跄的走进房间。 陆知阮见状,加快了自己开门的速度。在确认其他的房间无法开启之后,两个人走了进去。 门是自动关闭的,随着咔哒一声室内便陷入了黑暗。 沈辰在墙上摸索了一下,随后便打开了这间办公室的灯。 一间非常普通的办公室,甚至不算宽敞,两张桌子相对而放,还有一张双人沙发和小茶几。这些东西几乎就占满了整个办公室,几乎没留下什么需要特意翻找的空间。 沈辰环顾四周,决定从办公桌上入手。 第一张桌子收拾的很干净,只摆放有一个红色的座机和一个黑色的笔筒。 抽屉里也没放什么,全是各式各样的文件夹。沈辰随意的翻了两下,确定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之后又放了回去。 “教授。” 沈辰闻声看向陆知阮,看她对着自己招手于是走了过去。 “是这个吧。” 她指着那张小茶几,沈辰靠近才看见,之前因为反光他没注意到,玻璃下面压着一张a4纸大小的结构图。 这是一张整个伊芙利特的横截面,两个人把玻璃桌板移开,将那张纸拿了出来。 “他们有钱租这么大艘船,没钱印一张大一点的地图。”陆知阮眯着眼睛抱怨,都不是她说,这打印的墨也劣质的很,手指使点劲就蹭花了。 沈辰推了推眼镜,点着一个位置,“咱们现在在这里。” 两个人研究半天,之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想要走到最上边的甲板,就要先下到最下边一层,换另外一部电梯上去。 虽然发现了地图,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个人还是决定把整个屋子在搜一遍。 沈辰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前,漫不经心的抽开最大的抽屉。说真的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映入眼帘的东西却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艘船上,不会到处都是这个东西吧。” 陆知阮停下拆沙发的手,扭头看向沈辰,只见他正拿着一把伯莱塔92型号的手枪。 “这不会是,专门给我们的吧?” 陆知阮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就敢直接放一把枪留给我们?” “谁知道呢?” 沈辰卸下弹匣数了数,“十五发。” “那就是装满的。” 说着,沈辰从后腰取出之前从那个傩面男人手里拿过来的另一把枪。 伯莱塔92,看来这个人格外喜欢这个型号。 第13章 ifrit 返回大厅的路上,沈辰和陆知阮还琢磨着他们在抽屉里放一把枪的用意。 忽然在不知道的某处发出一声闷响,船身猛烈的摇晃起来,就像是地震一样。 两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踉跄两步后沈辰抓住了一边的门把手稳住身形,随后长臂一捞揽住陆知阮的肩膀。 “说真的,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陆知阮苦笑,毕竟一般来说,正常航行的船只应该不会发生这么大的震动。 沈辰点了点头,以陆知阮此时的视角看过去,他的脸上和脖子上还沾着点之前没擦干净的血迹。 领子上的零星血点此刻也早已氧化成褐色。 震动没有持续太久,但陆知阮的直觉是正确的。警铃和红灯被拉响的瞬间,沈辰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恐怖的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拉响警报。 两个人加快脚步赶回大厅里,在明灭的红色灯光下众人都害怕的围在一起,惶恐不安的环视着周围的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齐歆躲在人群中间,颤抖着身子喃喃自语着。此刻的她和夏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再也没有之前两个人一直分不开的样子。 夏芷一改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取而代之的一种惊吓过后的极度冷静。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夏芷现在的眼中有一种对于“生”的狂热渴望。 季春晓也维持不住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靠近。 见沈辰和陆知阮回来,众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希望。 沈辰把地图从口袋里拿出来,和安子皓再次核对了一下路线之后,安子皓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就只有这一条路,谁知道会不会路上被突然袭击。”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沈辰平静地说:“更何况刚刚那个震动和现在的警示灯,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靠……”安子皓低低的骂了一声,他环视着眼前这么多人,现在这个情况也肯定不能把他们都放在这里。 可问题就是在这条路上会遇见什么事情都是未知的,更别说之前就已经有一个电梯被炸坏的先例。 “走一步算一步吧。”沈辰抿抿嘴,他的视线看向众人身后的那扇大门。 陆沥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沈辰:“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要是有别的选择,我肯定也不会这么说。”沈辰苦笑一声,“毕竟我们现在甚至都联系不到外边。” 几人确定好之后,和池云熠他们大概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对策。他们沉默着面面相觑,但最后也都犹豫的点了点头。 来到那扇大门前,安子皓握住门把手,使劲推拉两下之后才发现门被锁住了。 “我来。” 安子皓闻声,侧身让陆知阮过来,只见她拿着一把伯莱塔92对准锁眼,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枪。 被打穿的门锁呼呼的透着门外的冷空气,安子皓看着还在冒烟的枪口,“从哪搞到的?” “刚刚那个办公室里搜出来的。”陆知阮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只剩下十四发了。” 踹开大门,安子皓一马当先的走出去。海面上的雾气还没有散,甚至还有些毛毛雨。 沿着一条仅能通行一个人的通道,他们找到了在结构图上标注出来的那扇通往下层的大门。 好在这扇门并没有锁住,声控灯应声亮起,惨白的灯光打在冰冷的金属管壁上,反射寒光。 走下楼梯,众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甚至都有回声。没有人说话,气氛凝重而惶恐。 一种对于未知未来的恐惧。 顺着通道不知道走过了多久,安子皓停在了一扇门边。这扇电子门一看就知道是子弹打不穿的厚度,但很显然他们也并不知道密码。 密码锁是九键键盘,宋辜晚走上前随便按了几下,是五位密码。 “随便蒙一个?”安子皓凑上去,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密码锁。 忽然,江煜抬手指着天花板的某处,不确定的说:“看那边,是提示吗?” 随着他的手指,众人仰头看向天花板,暗红色的油漆潦草的写着伊芙利特四个大字。 这么狂野的字体,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原本就有的涂鸦。 一向看起来佛系的池云熠揉了揉脖子,不耐烦的说:“我还能不知道我坐的船叫什么名字吗!” 宋辜晚犹豫了一下,根据英语的发音拼出了“evret”,但闪烁的红灯宣告着答案错误。 “会不会不是英语?” 陆沥川虽然擅长破译密码,但前提是他得有一台电脑,此刻也只能挨着尝试了。 “试试ifrit吧。” 池文澈的那种特有的磁性嗓音从队伍末尾传来,在这个每个人都相当烦躁的当下,他依旧保持着冷静思考的能力。 “伊芙利特是巴比伦神话里的人物,我猜应该不会用英语。” 伴随着安子皓将信将疑的眼神,宋辜晚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摁下池文澈所说的字母。 “咔哒”一声,电子门密码正确,厚重的大门弹开一条缝。 安子皓拽开大门,面前的走廊里似乎变得更加昏暗了一些。但真正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原本应该畅通无阻的道路,此刻居然渗进了足以淹没膝盖的海水。 “还真就不给活路。” 黄子珩居然笑着说了一句,引得沈辰不由得侧目。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沈辰的视线,“自娱自乐一下,不然我就快疯了。” “所以刚刚那个震动,是船进水了是吗?”季春晓颤抖着声音问道,“不会是触礁了吧?” 一向好脾气的林斯泽这会觉得听她说话格外的晦气,不客气的回怼道:“电影看多了吧你!” 话虽如此,但看上去这里能有这么多海水显然是不正常的。 就在众人正在犹豫的时候,宋辜晚俯下身将自己的裙摆挽起来,“走吧。” 不过还没等她迈出一步,便被身侧的安子皓拉住胳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安子皓打横抱了起来。 “干嘛!”宋辜晚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住安子皓的脖子,有些埋怨的看着他。 “太凉了,而且你这么长的裙子要是浸了冷水到时候贴在身上会更冷的,我皮糙,抗冻。”安子皓对着宋辜晚笑的灿烂,“不过这样的话就要麻烦晚晚给我打个手电筒了。” 第二段走廊要比第一段宽不少,加之安子皓抱着宋辜晚不好走第一,所以这次就换成了陆沥川和江煜走排头。 海水冰冷刺骨,几乎走两步就会感觉到刺痛。但随着陆沥川他们都走了进去,后边的人也都咬咬牙跟了上去。 轮到队伍最末端,池文澈在下水前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沈辰,得到后者疑惑的眼神时,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也学学你那个同事。” 池文澈用只能他和沈辰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一边又示意沈辰去看站在最后的,正不知道望着哪里发呆的陆知阮。 沈辰斜睨了池文澈一眼,但池文澈已经快步离开跟上了队伍。 随着陆知阮回过神,正准备追上去,就看见沈辰背对着自己蹲了下来。 “我背你过去。” 陆知阮愣了一下,连忙慌张的摆手:“不用了教授,我自己能行。” “上来吧。”沈辰的语调轻飘飘的,“而且之前不是还崴到脚了吗?” “啊……”陆知阮有一种撒谎被人戳破了的感觉,不过她刚刚在船身摇晃的时候确实没站稳,右脚不小心崴到了。 看着沈辰宽阔的肩膀,陆知阮不自然的红了耳朵,小声的回答道:“那就……麻烦教授了。” 刚踏进翻涌的海水里,沈辰被冷的倒吸了一口气冷气,吓得陆知阮就要跳下来,“要不我还是自己走吧!” “别乱动。”沈辰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还有,我身上是有刺吗?” 陆知阮抿抿嘴没说话,但听话的放松了背脊,轻轻伏在沈辰背上。 这条走廊也不知道有多长,听着背上的人平缓的呼吸,沈辰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不少。而且陆知阮呼出来的热气都洒在沈辰的左耳上,总感觉痒痒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根据结构图来看,他们应该要从船尾走到船头。然后上一段楼梯之后,再往回走一小段,就到了电梯的位置。 “很冷吗?”沈辰感觉到陆知阮似乎是在发抖,不由得侧头询问,但陆知阮只是把头埋的更低的摇了摇头。 虽然她没回答,但沈辰也基本上猜了个七七八八,“在想因为船票是你给我们的,所以现在遇上这样的事情很内疚?” 众人行走在水中的声响掩盖了此时他们说话的声音,背后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沈大教授的眼睛。” 沈辰倒是没说主要是因为陆知阮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一边把她往上颠了颠一边说道:“票是你给的,但我们都是自愿和你来的,没必要自责。” 趁着陆知阮刚抬起头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沈辰打断了她的话,“能帮我扶一下眼镜吗?” 知道这是沈辰不想让她再继续说了,陆知阮也不再言语,默默的帮他扶好了眼镜。 “到了到了!” 听见了最前面的陆沥川的声音,后面的人也都加快了脚步。 沈辰把陆知阮放回地上,嘴唇都被冻的青紫,整个人像是个落魄贵族一样。但其实他盯着自己的皮鞋,不合时宜的想到这双鞋还挺贵的。 顺着曲折的楼梯一路向上,他们终于来到了第四扇门前。 说实话,比起前几扇门来说,这扇门的布置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 太简陋了,都不符合这艘船的调性。 安子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可能是因为前面压力太大这会有点精神失常。 但看见这扇被一根pvc管随便别上的门,安子皓实在是怀疑难道是他们的经费不够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安子皓的行动还是迅速的。推开门之后也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他们所在的位置出来就是电梯间。 这里的四部电梯虽然可以随便使用,但是他们都害怕会有什么风险。 这也确实有可能直接通到顶层驾驶室甲板的楼梯,沈辰从口袋里拿出地图趁着为数不多的电量确定了楼梯口的位置,和大家一商量,都决定爬楼前往顶层。 虽然会累一些,但至少不会有什么电梯事故。 除了一个人。 正当他们准备去另一边走廊尽头寻找向上的楼梯的时候,身后的电梯突然叮了一声——是在这层楼停靠的声音。 夏芷笑的有些癫狂的冲进电梯,“你们都是一帮喜欢跟着他们几个警察吃苦的冤大头,我可不愿意!” “我未来可是要成为巨星的!我怎么能死在这里!活该陈仪馨会死,明明有钱都不赚!” 在电梯门完全关上的瞬间,陆知阮扑到电梯前疯狂的摁着电梯的控制面板,但也只有旁边的电梯回应了他的动作。 “她疯了吗!居然敢这个时候自己行动!”黄子珩都罕见的吃惊,对于夏芷直接开莽的行为他表示佩服。 季春晓冷冷的提示,“我们还是抓紧上去吧,不然谁知道她会做点什么。” 这下还原本以为能休息一会的大家,这会也只能马不停蹄的上楼,顺便也希望夏芷不要碰到什么危险。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希望她平安,反正眼前的这一幕肯定不是他想看见的。 毕竟刚刚还见过的大活人,此刻她的尸体像是一张破抹布一样被人扔在众人的面前。 脖子上黑洞洞的枪口带着焦黑的烫伤,偶尔还因为肌肉抽搐而涌出一股粘稠的血来。 原本娇嫩的脸蛋再也不复之前的姿容。 鲜血流淌了一地,染红了夏芷原本鹅黄色的长裙,浓郁的血腥味袭击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他还是这样,下手这么狠。”女人的语气似乎有些抱怨,似乎只是因为夏芷的死相不好看而抱怨着。 “毕竟他也等了很久了嘛!” 第14章 别碰我哥哥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祁歆仿佛脱力了一般,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与她一开始那种锋利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沈辰感觉自己的右眼皮跳了两下,虽然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在眼前这个情况下,他的心里蔓延起一阵不安。 安子皓蹲下身子,观察着地面上蜿蜒的血迹。除了现在夏芷的尸体所在的位置出血量最多,一路上全是拖蹭过来的痕迹,沿着路线看过去,那扇电梯门上全是喷溅血迹。 大概就是在电梯到达之后,夏芷刚走出电梯,凶手直接出现随后一枪毙命。 不难想象到如果是他们一群人都坐电梯上来,迎接他们的也是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的话,那他们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一层的走廊狭窄,另一侧仅仅只靠着齐腰高的栏杆保护,探头看下面一片漆黑,深的看不到底。 “继续走吧。” 没想到一群人中最先说话的人居然是季春晓,她似乎有些过分冷静了。 沈辰看着她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背影,开口问道:“你不害怕吗?” 季春晓脚步一顿,原本利落的黑白西服套装因为蹚过水还在狼狈的滴着水,“那是她活该。” “也是。”沈辰冷笑一声,“恶魔怎么会害怕死人呢?” 还没等季春晓作出反应,又是一声巨响,船身随之猛烈的向左边倾斜。 这一次的震动相较于上一次的要猛烈更多,而且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稳住身形的东西,众人都随着震动摔倒在地上。 “诶呀,搞出来这么大动静。” 通过变声器发出的声音和陆沥川痛苦的闷哼同时响起,陆知阮慌张的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男人把陆沥川掐着脖子摁在一边的墙壁上。 男人脸上扣着一张暗红色的傩面,变声器应该安装在嘴巴的位置上,但这张傩面却不是之前在一楼大厅时看见的那个面具。 而且身形上来判断,之前那个男人要比眼前这个人更精壮一些。 陆沥川白皙的皮肤憋的涨红,不停用脚踹着男人的小腿,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老实点不行吗?” 说着松开了掐着陆沥川脖子的手,空气再次进入肺部时,双腿也因为劫后余生的瘫软而无力支撑身体,扑通一下半跪在地上。 正当陆沥川正大口喘着气的时候,男人的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枪来,顶在陆沥川的后脑勺上。 “离他远点!” 陆知阮迅速站起身,手枪瞄准了男人的头部。她的手指搭上扳机,却在即将扣下的时候停住动作。 “哦,要试试咱俩的子弹谁的更快吗?” 男人语气轻佻,可手上的枪却更加用力将陆沥川的脑袋往下摁了几分。 安子皓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的隐藏在人群身后移动。 如果可以绕到他身后的话…… “那边的帅哥。”男人的声音通过变声期的扭曲变得刺耳,但语气却格外懒散,“已经放任过你的行动一次了,再来一次可就说不过去了。” “切。”安子皓停下脚步,但嘴上却不服输,“你们次次都是一个花样,不嫌腻吗?” 男人似乎真的陷入了思考,良久后才回答了安子皓的问题,“非要说的话,好用就行。” “你们应该注意到刚刚的爆炸了吧,哦不对,你们应该还不知道那个是爆炸。”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算了就当我附送给你们的礼物吧,这艘船上有很多连我也不知道安装在哪里的炸弹,如果不赶紧联系到外界的话……” “轰——”男人的左手举到眼前,握成拳头又忽然张开,“你们要么被炸成烟花,要么啊,跟着这艘船沉入海底,可能多年之后的打捞队会把你们的尸骨当作宝藏捞起来也说不一定。” 沈辰盯着男人的眼睛,冷声道:“我看你现在也不是很想让我们得救的样子。” 毕竟以现在这个位置来说,男人堵在他们前往顶层甲板的必经之路上。 他有些后知后觉,但也有可能是装的。 “呀,那你们快走呀!你们看看刚刚那个在走廊上的小姑娘,都跑没影啦!” 他说的是季春晓,在前面男人从拐角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季春晓就已经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只要你们现在上去,驾驶舱里就有能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卫星电话,联系海警你们就得救了。” “至于这位……” 男人用枪管抬起陆沥川的下巴,“这位帅哥,我的工作合同里可是专门提到了,要好好关照他一下。” “你们离开,他留下。” 陆沥川死死的盯着男人的侧脸,带着獠牙的傩面呲牙咧嘴的,好像要吃人一样。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那边的陆知阮语气平静地说:“你们先走。” “你不会打算……”安子皓瞪大了眼睛,说了一半的话被陆知阮一脸坚定的模样憋了回去。 “怎么,你要留下陪他死啊?” 男人玩味的说着,都能想象到面具之下他恶劣的表情,“那别人就赶紧走吧,趁这艘船还能再坚持一会。” “赶紧带他们走!”陆知阮厉声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但似乎没有人迈开脚步。 安子皓咬咬牙,“跟我走。” “可是……”宋辜晚还有些踌躇,但现在也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们不能都留在这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送他们上路。 有了安子皓打头,林斯泽黄子珩他们也跟着快步离开,只剩下江煜站在原地没动。 男人耸耸肩,“怎么?你也不走?” “快点跑!别逼我在这骂你!”陆知阮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倒是没等江煜动作,沈辰直接揪住江煜的胳膊一把拽了出去,路上还撞了卫衣男人一下。 “小心点啊哥们,小心走火咯。” 直到走在最后一位的沈辰离开,他刚刚不是没想过留下,但是他留在那里一点忙也帮不上。 眼前的男人不是以前坐在审问室里的那些被控制行动的凶手,后腰上别的那把没有子弹的枪,提醒着沈辰自己在面对这种持枪杀手的无力。 男人挥挥手送他们离开,随后又转过身来看向持枪对着他的陆知阮,“小姑娘,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走还来得及。” “呵,我原话奉还。”陆知阮端着枪,死死的盯着男人,生怕他有什么动作,“就算你杀了他,下一秒我也会直接击毙你,这么不划算的生意你确定要做吗?” 陆沥川此时要比陆知阮着急的多,他半跪在地上,焦急的看着陆知阮,仿佛被枪指着脑袋的人不是他一般声嘶力竭的大吼:“走啊!你赶紧走啊!” “天呐,太感人了。”男人装出一副哭哭啼啼色模样,摸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呃……冒昧的问一下,你俩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 陆知阮本来就在刚才他们离开的时候往前挪了几步,此刻已经和男人没差几步的距离。 趁他刚刚阴阳怪气时拿枪的手偏离了陆沥川几分,陆知阮直接俯下身猛的向前扑出去,把男人从陆沥川身边撞开。 男人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有些气急的直接连着开了好几枪。 幸好陆知阮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拉着陆沥川从刚才的死角里冲了出来,不要命的向前冲。 “靠!”男人狠狠的骂了一声,变声期传出的声音尖锐而扭曲。他转过身抬起胳膊,又开了两枪。 第一枚子弹几乎是擦着两个人的耳边飞过去的一般,陆知阮压下心中的恐惧,也不敢回头,只能拼命的往前跑。 第二枚子弹擦着她的小腿划过,钻心的疼让她不由得踉跄两步,伸出胳膊也还给男人两枪。 但显然没有打中男人,因为他的下一发子弹直接打中了陆知阮的左肩膀。 一股灼烧感从肩膀传来,强大的推力让她差点摔在陆沥川身上。 陆知阮本想着硬咬着牙继续往前跑,但下一秒传来剧烈的疼痛差点让她叫出声,死死的咬住下唇才让前面的陆沥川没发现什么异常。 鲜血顺着胳膊和指尖滴落在地上,陆知阮扭过身子,两个人此时又恢复了刚才的对峙状态,只不过他现在没有了用来做人质的陆沥川。 陆知阮此时也没什么顾忌了,瞄准了男人之后直接扣下扳机开枪,子弹出膛时男人已经闪躲不及。 可惜的是子弹打偏了不少,仅仅只是擦过男人的侧脸,面具被打碎了一部分。 “你真的是,找死。” 陆沥川也终于意识到身后的陆知阮没跟上来,再回过头的时候魂差点没吓丢掉。 那个傩面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用枪指着陆知阮,而陆知阮坐在地上,整条白裙子几乎被鲜血染红,举着枪的那只胳膊肉眼可见的颤抖着,但仍旧不服输的指着男人。 “阮阮!” 陆沥川冲过去,双眼一闭用身体护住了陆知阮。 几乎是同时,一声枪响过去,耳边传来了男人吃痛的闷哼。 陆知阮穿着粗气,一张小脸因为失血而惨白,但仍旧强撑着精神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枪法还挺准的的吧,下一发可就不是把你枪打掉这么简单了。” 男人捂着自己的右手,刚刚手里的枪被陆知阮打飞出去震的虎口一片血肉模糊。 他磨磨后槽牙,活动着自己的右手腕,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玩世不恭,“好样的,你真的是好样的。” 刚才那发子弹似乎打坏了他的变声器,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这会陆知阮已经没有脑子继续思考了。 因为失血过多,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连刚刚勉强举起的胳膊此刻再也无法支撑,绵软的瘫在地上。 只看见男人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个利落的手刀直接劈晕了陆沥川,捞起他的胳膊就把陆沥川往栏杆上扔。 “不准……碰我哥哥!” 陆知阮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男人直接揪住领子拎了起来。 “忘了还有你了,他是你哥哥是吧。”男人冷笑,陆知阮看见他勾起的唇角,总觉得眼熟。 她想举起手枪,但因为行动迟缓被男人看破了意图。他一把把枪抢过来,直直堵在陆知阮的太阳穴上。 陆知阮缓缓的闭上眼睛,但是男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算你运气好。” 男人忽然松开陆知阮,看着她狼狈的摔在地上,语气又变的轻快的说道:“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他摁了一下耳机,然后随手把枪丢在一边,在栏杆上摸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安全绳自己系上。 随后单手一撑翻出护栏,抓着安全绳消失在了看不见底的黑暗中。 陆知阮趴在地上,狠狠的咬了咬舌头才勉强保持清醒。 她用没受伤的右臂支撑起自己,往陆沥川的方向爬过去。 意识消散的最后,陆知阮看见了向他们匆忙跑过来的沈辰。 他惶恐的神情落在陆知阮眼里,她努力的扯了扯沈辰的裤脚,气若游丝的说:“我哥哥……去救救我哥哥……”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们两个人?” 一艘快艇疾驶在海面上,男人摘下面具顺手扔进海里,从一边拿过来绷带和碘伏给自己的虎口上药。 阴雨绵绵的海面上,身穿白裙的“刘佳佳”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揉搓了两下。 鲜红的指甲像是伸进了皮肤里一样,随后抓着边缘用力一扯,蜕下了“刘佳佳”的脸。 那是一张明艳妩媚的脸,因为戴着人皮面具而未施粉黛的面容仍旧动人。她摸了摸这张面具,紧接着也将它扔进海里。 她的声音婉转,带着一丝少女的甜腻,“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去他们全杀了。” 男人撇了撇嘴,低头不语。 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少年和另一个穿着军靴的男人走了上来。 少年把玩着受伤的遥控器,瘫坐在沙发上,“好无聊啊……还得看着他们全离开了才能把船炸掉。” 女人轻笑,“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让你玩的尽兴。” 第15章 吊坠盒 手术室外的墙壁聆听过最虔诚的祷告,即便是无神论者或许在此刻都或多或少祈祷。 就像此刻的陆沥川,他双眼紧闭,枯坐在椅子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额头上还缠着两圈纱布。 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在此刻求遍神佛。 言寂也和陆沥川的状态差不多,他是在陆沥川刚刚签完字准备手术的时候匆忙赶过来的。 一个医生在自己妹妹躺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却只能坐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结果,换做谁也不好受。 路过的人无不侧目好奇,几个长相出众,打扮光鲜却有些灰头土脸的人围在一起确实很难不引人注意。 尤其是沈辰,永远一丝不苟梳好的头发这会乱糟糟的,半个衬衫上都是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在他们逃命似的冲上甲板,进入驾驶舱后,整个驾驶舱里只有一个男人站在呆愣在原地的季春晓面前。 他极瘦,个子又很高。似乎安子皓使使劲就能把他掰折了,又或者海上一阵大风便能把他吹走。 男人眼窝深邃,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得意与疯狂;双颊有些凹陷,显得五官就更加锋利。 头发也细心的用发胶打理过,但仍然有几根发丝不听话的垂在眼前。 穿着一身极为正式的天鹅绒西装,但却因为身形太过瘦削而显得格外空荡。 他拼命的鼓着掌,像是看完了一场激动人心的电影,连眼中都闪烁着晶莹。又好像是一场戏剧的落幕,导演喜极而泣的看向自己的演员。 他背后的大屏幕上,十多个监控画面,定格在他们曾经在血染钟楼的夜晚,双眼紧闭的表情上。 “陈家柯!” 林斯泽难以置信的指着他,“你怎么!” 伴随着另一声爆炸和震动,陈家柯对林斯泽的质问充耳不闻,动作优雅的向众人鞠躬。 “欢迎各位,来到了最后落幕。” 经历过生死劫难的众人先是如同季春晓一般被眼前荒谬的一幕惊住,像是被钉子钉住了,扎根在原地。 随着慢慢缓缓过神来,众人心里都涌上了一股被戏耍了的气氛,黄子珩的几乎是像弹出去一样,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季春晓,狠狠的挥出一拳将陈家柯打倒在地。 陈家柯趴在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可他抬头,看向黄子珩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和怨恨,还是那样带着疯狂的执着。 黄子珩更是生气,一把揪住陈家柯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拳头紧紧攥住又准备给他一拳。 “可以了。”安子皓上前,拦住黄子珩的拳头,他冷冷的瞥了陈家柯一眼,“卫星电话在哪?” 陈家柯嗤笑一声,但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显得扭曲和狰狞。他随意地指了指一个位置后,便整理起自己被黄子珩揪乱的领口。 沈辰观察舱内,并没有之前遇见的那个藏蓝色傩面的男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往回跑去。 江煜也在看清沈辰的动作之后,随之跟上。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卫衣男人已经失去了踪迹。只有一身白裙被鲜血染红的陆知阮,一只手还紧紧地抓住已经昏迷的陆沥川的手。 好在海警的直升机都来得及时,太阳在乌云散去之后的蔚蓝海面上洒下一层跳跃的金色。 可就在直升机还没飞远,安子皓拽着绳梯还在想一会回来把杨澍,夏芷和那个女服务员的尸体搬出来的时候。 海面之下,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被引爆。掀起了几米高的水花,气浪影响的直升机的飞行都颠簸了许多。 水花散去后,这艘茫茫大海上的孤岛发出一声痛苦的巨响,像是开了倍速一样从船尾开始浸没在水中,很快便完全被海面吞没。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从回忆中回过神,沈辰摘掉眼镜,用手背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 这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神经还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即便是他也吃不消。 安子皓和宋辜晚两个人坐在一起,已经靠着脑袋睡着了。 “你们都先回去歇会吧。” 陆沥川哑着嗓子说道:“都没怎么合过眼,都回去休息休息,不还得审讯他们吗?” 安子皓显然是睡的不踏实,听见陆沥川的声音后皱着眉睁开眼睛。 低下头看见宋辜晚也是一副不太安稳的睡容,小心翼翼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的舒服一点。 沈辰头也没抬,声音有些闷,“和刑队说了,他先给别人做笔录,等没事了我再回去。” 陆沥川第一次感觉到度秒如年这词语的含义。总觉得过去了很久,但摁亮手机屏幕之后却发现来五分钟都还没过去。 他重复着熄屏、等待、亮屏的动作,直到手机彻底没电。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术中”的红灯熄灭,一名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医生!医生!” 陆沥川瞪大眼睛,几乎是扑了上去,踉跄了一下之后才站稳,“医生!我妹妹!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个略带疲惫但安慰的微笑来,“放心吧,她运气好,子弹没伤到骨头,只是有些失血过多,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 正说着,手术室大门推开,陆知阮脸色惨白的像金纸一样,躺在床上被人推了出来。 陆沥川也无心听医生说什么了,直接凑到病床边上,心疼的看着陆知阮了无生气的小脸。 言寂叹了口气,看着医生笑了笑,“您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和我说就行。” 好在陆知阮平时身体素质不错,麻药劲过了就醒了;不过因为之前弦绷得太紧,醒了没多久又沉沉的睡过去。 几天后…… “哟,这么巧啊沈教授。” 安子皓吊儿郎当倚在墙上,对着沈辰潇洒地摆了摆手,将皮笑肉不笑这句话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沈辰目不转睛的盯着病房,连一个眼神似乎都不想分给他,淡淡地说:“我猜不巧,你在这等我很久了。” 安子皓咂咂嘴,外套落在病房里确实是他失策了。他打量着沈辰,不紧不慢的走近,抽出沈辰抱着的那一小捧花束随后将里面的装点的几朵茉莉花挑出来。 “冷知识,陆知阮茉莉花过敏。” 他修长的手指捻着几朵纯白的小花,把玩了两下又塞回沈辰的口袋里。 沈辰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安子皓的动作,绝对不是他的错觉,面前的这个人从性格、习惯以及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不太像是“安子皓”。 很微妙的感觉,他不像沈辰过去这段日子里认识的安子皓。 非要具象化这种反差的话,那大概是一个喜欢梭哈到底的赌徒突然要和你讲零和博弈的感觉。 病房里医生正在给陆知阮检查伤口,宋辜晚在一边帮忙。 “你们俩这么熟,没从陆知阮这打听打听你的事?”沈辰也不为难自己,慢悠悠的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笑笑。 安子皓闻言,还真思索起跟陆知阮打听的可能性。不过很快就又被自己否定了,毕竟五年前的陆知阮还是个上高中的学生…… 眼瞧着安子皓几番精彩的神色变化,沈辰垂下头轻笑一声。五年前陆知阮都还是个高中生,他安子皓怎么就已经在参加任务了? 都能想起来自己过去可能认识的人,却没意识到自己的年龄都有问题。 还真是“灯下黑”。 “给你个忠告。”沈辰不咸不淡的说:“别太相信言晟。”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安子皓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毕竟言晟作为他在苏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拿出来的证据也极有说服力。 人嘛,总有那么点奇奇怪怪的雏鸟情结,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最先听到的消息。 沈辰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在看向安子皓时又恢复成不苟言笑的模样,“你要真的相信他,刚刚就不会沉默了。” “安子皓,你比我更清楚,他作为五年前那场变故里唯一活下来的核心成员,知道的事情可比你我在这里瞎猜的更多。” 他顿了顿,继而轻声说:“你不去问他,就是你不信任他最好的证明。” 话音刚落,医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宋辜晚也紧随其后。 瞧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剑拔弩张,但又保持着诡异的平衡。宋辜晚不禁好奇,但在此刻询问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们俩有秘密,在伊芙利特号上就初见苗头。 “我去和师兄打个招呼,要和我一起来吗?”宋辜晚先向沈辰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旋即勾了勾安子皓的小指。 他恍如初醒一般回神,随后撑出一个略显可怜的笑容。 “你先去吧晚晚,我有事求求沈大教授。” 安子皓说着,用另一只手亲昵的拍了拍宋辜晚的发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面上的笑容迅速冷却。 沈辰站起身,带上那束被安子皓处理过的花,向病房迈出了第一步。 他才不要先开口。 沈辰不喜欢先手,四两拨千斤的见招拆招才是他的首选。或许会失去先机,但这并不能影响最后的结局。 因为安子皓是困兽,他可不是。 就在沈辰即将摸上门把手的那一刻,安子皓终于开口:“我和你合作,可是会很亏的啊沈教授。” 沈辰顿住脚步,明知故问的反问:“哦?” 好在医院的隔音够好,陆知阮虽然看见了沈辰但并不能听见他在说什么。 接收到疑问的视线的时候,沈辰漾起一个安抚的笑来,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调查五年前的事情啊沈教授……”安子皓似叹息一般说道,“在船上的问题,你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答我。” 沈辰回忆着安子皓在酒吧里说的话,那会的昏暗的粉红色灯光照不亮两个人的眼睛。 “毕竟五年前的你刚刚出国,一个相当微妙的时间点。” “然后你偏偏又要查一个死在五年前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恰好还是你的患者。” “没点纠葛……我可不信。” 思绪被身后一个小孩的哭声拽回来,沈辰扶了一下眼镜,“你现在想调查她的话,不比我要方便吗?” 说完也不等安子皓反应,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徒留安子皓还靠在墙上,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沈辰这个狡诈的家伙。 他又没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又给自己指了条路。这场博弈看似是自己占尽优势,可是主动权却始终掌握在沈辰手里。 而刚刚说要去找言寂的宋辜晚,并没有出现在言寂的办公室里。 她走进厕所隔间里,手指颤抖的从领子里拽出来一条项链。 那是一个椭圆形的吊坠盒,大概有一块钱硬币的大小,古银色的雕花装饰格外精致。 宋辜晚打开暗扣,里面是一张她和宋夕诺幼年时的合照。两个小女孩,姐姐对着镜头笑的阳光灿烂,妹妹有些怯怯的躲在姐姐身后,只露出来一个小脑袋。 而这个吊坠盒,是宋夕诺当年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告诉她那个摊主说这个是自己手工做的,这世界上只有两条。 所以宋辜晚一条,宋夕诺一条。 可在伊芙利特的甲板上,宋辜晚在给陆知阮应急包扎的时候,她看到了,本应该属于宋夕诺的那一条项链。 当时她没办法问,所以在今天确认陆知阮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了之后,宋辜晚带着满腹的疑问踏进了病房。 可惜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陆知阮这个吊坠盒确实是一个姐姐送给她的,但是这个姐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但是她似乎并不认识宋夕诺,因为宋辜晚给她看了宋夕诺的照片。 陆知阮看着照片,回想半天之后摇了摇头。宋辜晚不死心的,问陆知阮可不可以打开看看。 如果是宋夕诺的吊坠盒,那里面应该是会有自己和她的照片的。 可是让宋辜晚意外的是,陆知阮的这个吊坠打不开。她按照自己那条项链的设计寻找暗扣,但却一无所获。 “或许是巧合吧。”陆知阮看宋辜晚如此失魂落魄,有些笨拙的说着安慰的话。 “有可能是那个摊主觉得这个项链卖的好,又做了几条款式差不多的。但又不愿意做这么复杂的,就仿了个样式吧。” 宋辜晚握紧手中吊坠盒,眼前却早已是模糊一片。 第16章 交易 关于伊芙利特号在举办完知名公司的晚宴后离奇沉海,各大媒体众说纷纭,谣言传的满天飞。 警方把消息封锁的死,也不给他们任何歪曲事实的机会,但这也不代表一些无良营销号就不会四处打听消息。 就比如说,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了伊芙利特号的所属公司这里。这一打听可了不得,当时船上连船长都没有。 那么大一艘轮船,把船上的宾客送回来之后自己默默的出港去大海上自爆了。 得是多想不开才能干这种事。 一时间,“幽灵船”这个版本在江城盛传,各种鬼故事编的那叫一个精彩。 安子皓看的津津有味,连刑天浩都忍不住吸引看了两篇。 不过调查肯定是没有停的,首先就从那个消失的女服务员入手。 伊芙利特号的运营公司那边说刘佳佳这样的临时工一般都是中介带来的,他们没有信息留档。 于是陆沥川在系统上检索筛查了全市所有符合年龄的“刘佳佳”之后,按照记忆刘佳佳的样貌,他们迅速锁定了目标。 这个刘佳佳是个标准的打工人,她学历不高,只有高中学历,毕业后在一家电子厂工作。 本地人,和父母住在一起,没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 但她最近似乎走了财运,陆沥川调查她的银行卡流水时发现了一笔不小的进账。但打钱的账户来自国外,追查过去发现这张卡是用一个流浪汉的身份开的户。 安子皓蹲点观察了她几天,发现她的行为没有什么异常,每天都按部就班的生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非要说有什么不对的话,眼前这个刘佳佳对比起在船上的时候,体态似乎差了一些。 把她带回警局喝茶的时候,刘佳佳还有些莫名其妙。她说她从来没有去过什么伊芙利特号,这一点确实很快被周围的邻居和小区内的超市监控证实了。 但很快她就在银行流水账单那里露出了马脚,来历不明但数额较大的横财,饶是她就快哭了沈辰也不信她所谓的中彩票了。 “刘佳佳,你想清楚,说实话我们最多也就把你这点来路不明的钱收回去。” 沈辰稍稍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想震慑她一下赶紧结束这段无意义的谎言,“还撒谎,你就是在包庇罪犯,可以依法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钱没了的事情了。” 果然,刘佳佳听到可能要负刑事责任之后,吓得跟筛糠似的,一股脑的全交代了。 原来早在一个月之前,刘佳佳收到了一条短信,对方要用五万让刘佳佳倒一个头模。 一开始她肯定是不信的,但对方很豪爽的打了一万的定金。于是刘佳佳心动了,她如约抵达了对方指定的地点后完成了其余工作。 陆沥川查到这是一家专门做特效化妆一类的工作室,他们再给刘佳佳倒模之后又制作了一张非常逼真的人皮面具。 成品面具是通过同城快递的方式送出去的,结果收货地址是一个老居民楼,收件人叫大牛波,手机号和联系刘佳佳的是一个,但现在是个空号。 气的刑天浩在审讯室里大发雷霆,桌子被保温杯砸的哐哐响,吓得坐在对面的工作室老板恨不得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上。 “这么假的名字!你们都不查身份证的吗!” 老板欲哭无泪,他以为买家只是不好意思用原名或者警惕性高,那谁知道摊上这么个事。 早知道当时就不笑的那么开心了。 安子皓又跑了一趟快递公司,也好在是这个大牛波的名字好查,工作人员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快递。 虽然是到付件,但这个神秘“大牛波”先生或者女士并没有亲自露面。据快递员回忆,当时他在楼下等待,是一个小孩拿的现金取走的快递。 因为信息都对上了,快递员以为是快递主人家里的孩子也没有多想。 外围调查的线索现在几乎是全断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剩下季春晓和陈家柯两个人,这两个人目前都以涉嫌刑事犯罪为由而被拘留。 沈辰决定先提审季春晓,毕竟她的故事几乎已经浮出了水面。 几天不见,季春晓已然不如当时那般光鲜,双眸平静的看着沈辰,似乎不准备再做什么反抗。 “我们先聊点轻松的,在船上的时候你就是所谓游戏里的恶魔对吧。” 沈辰的问题似乎在季春晓的意料之外,她有些讶异地点点头。 “在这场游戏中,你指定的死者选是杨澍、夏芷还有幸存下来的齐歆。” “对于杨澍来说,他先是背叛了你和祁歆混在了一起。其次他借用职务便利,让祁歆帮他选妃,而最后……”沈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挑中了你的妹妹陈仪馨。” 季春晓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沈辰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在听到陈仪馨的时候手指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嘴角也不自然的抿了一下。 “而祁歆,你俩之前应该有不小的过节;加之和杨澍的关系,于是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把陈仪馨送给了杨澍。” “我猜杨澍不知道你和陈仪馨的关系,但祁歆肯定是知道的。” 站在监控室里的安子皓,胳膊搭上刑天浩的肩膀,看着沈辰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像是牙疼似的咂咂嘴,“啧啧啧,这个人跟会读心术一样。” 屋里的沈辰当然听不到安子皓的吐槽,他对着季春晓继续说道:“夏芷呢,她和陈仪馨是同一批进入rb的艺人,我们了解到两个人之前是好友。” “在船上的那段监控拍下了陈仪馨跳楼之前的全部过程,最后露出了夏芷的脸。你应该早就看到了这段监控,夏芷在面对自己朋友有轻生念头时并未劝阻,反而刺激到陈仪馨的情绪,酿成了悲剧。” 沈辰把衬衫袖子挽至胳膊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你说的都对。”季春晓平静的回答,“我确实准备杀死他们三个人。” “所以你联合了陈家柯,再加上你们不知道从哪雇佣来的神秘人,准备达成你们各自的目的。” 说到这,季春晓却忽然瞪大了双眼,连忙否认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陈家柯!” 此话一出,沈辰眉头微微一皱,“不认识他?” “真不认识。”季春晓像是生怕沈辰不相信自己在,目光尽力传递出真诚,“你们可以查。” 那还轮得着季春晓来提醒,这几天陆沥川虽然经常呆在医院但人也没闲着,早就把季春晓和陈家柯的社会关系摸了个门清。 两个人在网络上没什么交集,但难保不会在现实中密谋什么。 但如果真的如她所说两个人不认识,那为什么就能如此恰好的出现在同一个舞台上。 在沈辰探究的目光中,季春晓开始娓娓道来她的故事。 事业有成,爱情美满,季春晓的人生几乎是每一个女孩都希望拥有的样子。 但很快,她的未婚夫出轨和自己工作不合的女同事,还联手糟蹋了自己的妹妹。 而妹妹已经很崩溃,但她的朋友非但不安慰她,甚至还扬言要让她去死。 “我原本觉得自己很幸福……” 季春晓将自己的脸埋在双手中,声音闷闷的,“但是天不遂人愿啊,我什么都没有了。” “先别着急伤春悲秋。”沈辰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感慨,“船上的事,赶紧交代清楚。” 她抬起头,似乎是想起这些事至今还有些不可思议,“那天,我回家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那天是哪一天?” “具体几号不太记得了,但应该就是上周。” 因为妹妹的死亡而连轴转了好几天的女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地下车库里走出来,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手机屏幕上弹出来无数条短信都让她无比心烦,索性直接关机人间蒸发。 在等电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出来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季春晓只是回头瞥了一眼,但并没有仔细注意。 毕竟春天的时候容易过敏的人还挺多的,或许人家只是基本防护。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仍旧诚实的离男人远了几步。 男人摁亮了自己楼层的下一层,季春晓虽然感受到了说不出的怪异,但疲惫的大脑就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想不出所以然。 他下了电梯,季春晓继续上楼。 电梯停靠,季春晓垂着头走出电梯,但即便她此刻反应在迟钝也隐隐的发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钥匙捅进门锁之后她就发现,今早出门的时候明明反锁好的大门,这会却轻轻一扭就开了门。 季春晓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松开了钥匙,正准备转身离开报警。 “季小姐,别害怕,我们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去路被那个鸭舌帽男人堵住,季春晓当时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身后的家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一个明亮的少年音色有些雀跃地说:“你别把老板吓死了!” 听到这里的沈辰对着玻璃外的安子皓使了个眼色,安子皓了然于胸,转头就去调查季春晓家车库以及电梯监控。 被“请进”自己家里的时候,季春晓脑子发懵,屋子里还有另一个男人。 他们三个清一色都是黑色口罩,区别只在于跟她上电梯的男人扣着鸭舌帽,说话轻快的少年用刘海遮住了眼睛,而坐在她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戴了一副奇怪的墨镜。 “你们想干什么?要钱吗?” 季春晓被少年带到沙发前,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让她坐下。 他们没开灯,奇怪墨镜男歪歪脑袋,“你要这么想也没错,不过我们可以完成你一个愿望。” “一次性交易,你给钱,我们干活。” 季春晓假笑了一下,“我没什么愿望,你们请回吧。” 少年纤细的手指摇了摇,“我们可不是什么不靠谱的传销组织,客户的要求,我们通常都会完美满足的。” “那你们什么愿望都能满足吗?”她这会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和眼前这三个人聊了起来。 鸭舌帽男人也没看她,声音不咸不淡地说:“只要是杀人的活,都能干。” “好啊,那你们帮我杀三个人好了。” 季春晓气笑了,敢情这三个人都是傻子吧。 可直到自己的银行卡上划出去了五百万,季春晓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审讯室内,季春晓苦笑,“我当时还以为碰见诈骗了,可是他们告诉我只需要等到伊芙利特号晚宴的那一天,就可以看到结果。” “我那时候鬼迷心窍了,我当时就想只要能杀掉他们三个人给我妹妹陪葬。” 季春晓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放声痛哭了起来。 沈辰冷眼看着她,“你其实不完全相信他们吧,不然你就不会随身还带着一把水果刀。” 女人情绪崩溃的点了点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本来,想在宴会结束之后就去杀了杨澍和祁歆他们。但我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那对于杨澍中毒身亡,你也毫不知情?”沈辰步步紧逼,“当时那杯水可是你给他的。” “我不知道,当时那个餐车里有好多杯子,我和她们那两个服务员把杯子都拿出来了之后倒了水给每个人,但最后只剩下了最后一杯放在那里,我看只剩下杨澍没有我就给他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水里有毒。” 沈辰走出审讯室,他被季春晓哭的头疼。刑天浩迎了上来,严肃的问道:“怎么样?她说的这些可信吗?” 安子皓早就已经和刑天浩讲了在船上的前因后果,对于季春晓来说,目前只有杨澍的死亡是和她有直接关系的。 但听她刚才的解释,季春晓似乎并不知情。 “她没撒谎。”沈辰叹了口气,“在船上的时候我也注意观察过,季春晓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 “也就是说,杀害杨澍的另有其人。” 刑天浩也无奈的叹气,“有关部门已经在组织打捞伊芙利特号了,不过我估计可能也不会有太多的线索。” “是啊……” 沈辰推了推眼镜,“但我们应该还能从陈家柯嘴里撬到点东西。” 第17章 陈家柯的口供 对于陈家柯的审问开始之前,沈辰稍稍的去做了一下关于他的功课。 陈家柯,今年三十七岁,并不是本地人,考大学的时候考上了省电影学院才来到了江城。 他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是拮据。 根据他的大学班主任回忆,在他上学时经常每天只吃两个馒头,上午一个下午一个,就着咸菜和冷水就算是吃饱了。 也难怪他现在的身型也是十分消瘦,如同营养不良一般。 在校时期,所有的老师都很欣赏陈家柯的天赋。他仿佛是天生就该吃编剧这碗饭的人,他写的故事总是动人心弦。 可社会与学校不同,学校鼓励学生自由创作而投资方却只会站在市场的角度,理性分析这故事拍出来能不能火,如果不能,那么很遗憾这个剧本就会被雪藏。 陈家柯就属于那类有天赋但不得志的编剧。 他有青春伤痛的剧本被大导演看中,结果在开拍之后被改的几乎只是借用了主人公的名字;还有轻松喜剧的剧本,却为了升华主题被硬塞进俗套的情节。 陈家柯颇有微词,但也只是在无人处发泄,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但这到底违背了他对于艺术的追求。 在陈家柯租住的房屋内,基本没有什么装饰可言。卧室里主要就是一张床垫和一张书桌,房间里几乎哪里都是翻开的书本。 沈辰随手翻了两本,几乎都是国内外的名着,每一页上都有他做的注释。 他家里实在是有些“干净”,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直到陆沥川成功破译了陈家柯的电脑密码后,他们看见了陈家柯这些年所创作的剧本。 其中有一个叫做“惊魂博弈”的剧本,和池文澈送来的,陈家柯那部被rb暂时搁置的剧本是一个名字。 这也是他所有文档里,创作横跨时间最长的一个剧本。 于是沈辰又花了两天阅读完了这个剧本,讲述了主角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了一场关于阴谋的博弈游戏之中,在历经重重危险之后逃出生天的故事。 文中背景所使用到的博弈游戏,就是血染钟楼。不仅如此,剧本里每一个人的游戏角色都与他们在现实中的角色吻合。 说是巧合,沈辰更愿意相信安子皓玩游戏赢了陆沥川,然后陆沥川狙击成绩比安子皓高了0.1环。 池文澈的助理来送剧本的时候说:“这个剧本都扣下的原因是由于投资方之一的杨澍要陈家柯改剧本,塞一个新人物进来。但是他不同意,投资方也就不给钱。” 沈辰随手翻看着剧本,问道:“能问问投资方和所谓的新角色的选角吗?” “投资方是杨澍先生的公司,关于选角的话一开始敲定的是陈仪馨,但您也知道出了点事。但是杨澍先生没松口,隔两天就又点名了夏芷。” 在正式审问陈家柯那天的早些时候,沈辰他们观看了从陈家柯身上搜出来的u盘里的内容,这里面记录了他们在伊芙利特号上的所有画面。 其中摄像头拍到的所有关于那些戴面具的人的画面已经交由技侦部门处理,尽可能的在模糊的监控画面中找到线索。 “陈编剧,很抱歉以这样的形式认识你。” 沈辰拉开椅子坐下,大有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陈家柯抬起头,似乎是连着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一样形容枯槁,“你是船上的那个……教授?” 沈辰点头,“记性不错。” “呵,谁能想到我挑选演员,竟然还挑到了一群警察。” 他苦笑着,看向沈辰的眼神都有了一丝无奈,“要不是你们,我觉得至少效果还会更好一点。” “当了那么久的编剧,写了那么多剧本。”沈辰漫不经心的瞟了陈家柯一眼,“第一次当导演,你感觉怎么样?” 闻言,陈家柯的双眼一亮,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驾驶舱时流露出的那种疯狂又迷恋的感觉。 “很好……好极了!那种按照我的剧本一步一步发展的感觉!真的是美妙极了!没有指手画脚对于叙事一窍不通的导演,也没有连剧本都不读只会瞪眼睛把台词换成数字的演员!” 他笑了一会,先是低低的克制的笑声,但慢慢的他几乎是无法忍耐一般仰头大笑。 “你们每一个人的反应,都恰到好处!没有敷衍没有浮夸!你们是那么地听我的话,没有一个人私自更改我的剧本!” 沈辰不禁腹诽,有本事他也试试被持枪劫匪威胁,看看他自己会不会听话照做。 陈家柯原本深邃的眼窝再配上他此刻因为休息不好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苍白的白炽灯下竟然显得有几分恐怖。 他看向沈辰,沉默了两秒又倏的笑了起来,像是一只奸诈的老鼠,“那个小女孩,她还好吗?我记得当时啊,她自己都要死了,嘴里还念着‘别碰我哥哥’什么的。那个视觉效果诶哟,真的是绝了!” 沈辰侧头看向在一边记录的陆沥川,因为刑天浩和安子皓今天都出去走访调查季春晓所提到的那三个奇怪的男人,所以把陆沥川叫来做记录。 只见陆沥川几乎是无意识的捏皱了手里的纸,死死的盯住陈家柯的脸,沈辰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被带跑了情绪。 “陈编剧,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你是从哪找来如此令人省心又专业的拍摄团队的。” “啊——这确实是个引人深思的问题。”陈家柯靠回椅背上,“但实际上,是他们找到我的。” 沈辰眯了眯眼睛,和季春晓如出一辙的说法。 陈家柯用自己戴着手铐的双手笨拙的比划着,“他们说给我准备了一个这么大的摄影棚,我可以在这里尽情完成我的作品。” 说着,他又露出了一个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那样的笑容,“所以我去贷了点款,用二百五十万买下了这个场地。” 陆沥川把一叠文件夹拍在桌子上,冷声道:“你那是贷了一点吗?你利用银行卡套现,四处借钱,最后还借了高利贷!” 没想到陈家柯却无所谓的摆摆手,他的语气充满了向往,“等我的电影一上市,票房收入拿到手这些不都是小钱?” “我和你们说啊,那个女人虽然长相一般,但声音却好听得很,听的我骨头都酥了。但是另一个男人吧,啧啧,虽然他没露面也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也是个演戏的好料子。” “女人?她长什么样?”沈辰眉头紧锁,陈家柯说的人和季春晓提到的人不一样,这很有可能就是突破口。 陈家柯一听,有些奇怪的说:“就是那个叫……叫刘佳佳的服务员啊。她跟我说,只要能帮她演一场戏无论什么剧本,她都会帮我实现愿望。” “你是什么时候同意和她交易的?” 他回想了一会,“大概是半个月之前?走的时候她还拷贝了我的剧本。” “好吧,我还有最后两个问题要问陈编剧。” 或许是沈辰对陈家柯的称呼极大程度的取悦了他,陈家柯几乎是有问必答。 “你认不认识季春晓?” 回答者摇了摇头,“那个恶魔吗?我不认识她,但是我知道她的故事。” “那么另外一个问题。”沈辰身体前倾,观察着陈家柯的表情,“你是如何确保我们一定会玩游戏,并且拿到你规定好的角色的?” 等到安子皓和刑天浩调查回来,两个人本来跑了一天但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就烦。在看到陆沥川的无奈和沈辰的若有所思时,就更加泄气。 “说吧,现在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沈辰瞧他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抿了抿嘴,“不算是全无收获,但……也没什么突破。” “而且我还有一个坏消息。” 他苦笑着,看向疲惫不堪的两人,恰好在此刻宋辜晚也走进了办公室。 “那些神秘的先生小姐们,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我们。” 安子皓反应了两秒,浑身打了个冷颤,“什么意思啊?” 他刚说完,沈辰就翻开一个文件夹递给他们,“这个是池文澈和池云熠的笔录。” “据他们两个说,这场晚宴一开始就确定好了楼下和楼上的两个场地。而楼上的这个小宴会,说是为了和朋友小聚,但实际上在坐的都是或者原本应该是rb的骨干和下季度的重点合作对象。” 陆沥川看向沈辰,慢吞吞地说:“我们拿到的这些票……” “是言师兄的朋友送给知阮的。”宋辜晚接上话茬,“是那个苏家的千金。” “没错,这个行程我相信保密程度应该并不高,很轻易的就能知道池云熠到底邀请了谁。但由于苏落的行程原因或者更深层的企业经营问题,她把自己的五张票送了出去……” 沈辰喝了口水停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按道理说,他们很难知道这些票最后的去向。但偏偏他们不仅知道原本的那些人不去了,邀请函还被送到了一群不相干的人手上。” 安子皓趴在桌子上,把文件夹扣在自己的脑袋上问:“这和他们了解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确保有人去就可以了吧。”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沈辰拿出陈家柯的记录摊开,“关于陈家柯如何确保他的剧本准确实施的问题。” 三个人凑在一起迅速的浏览了一下陈家柯的笔录,上面还有沈辰用自己苍劲的字体的一些标注。 “他说,那个女人告诉他,在宴会上找到林斯泽,然后和他聊聊剧本的故事。” “林斯泽自己说过,陈家柯和他聊了血染钟楼这个游戏,所以在石野找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推荐,但石野原本提议的游戏是狼人杀。” “但是玩游戏这个事情显然并不是规定好的流程,他们事先了解过石野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这种无聊的时间大概率会提出做游戏。” 说着,沈辰又拿出了一份石野的社会关系调查报告,“石野是个赛车手,平时没有比赛的时候总喜欢和朋友聚会,林斯泽就是其中一个。虽然林斯泽是他的老板,但并不妨碍两个人的友谊。” “到这我们基本可以推断,石野在用餐结束之后提议做游戏,并下楼寻找自己的老板兼好友林斯泽来做主持人。但林斯泽满脑子都是陈家柯刚刚说的血染钟楼,同样都是博弈游戏,林斯泽就向石野说不如玩血染钟楼。” 会议室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刑天浩摸索着他的保温杯,盯着那几份材料,“接着说。” 沈辰接着摆出了几张照片,这些都是从技侦部门那里要来的视频里的一些截图。 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张托盘上全是各种物件的照片,“这一张是为了让我们选出游戏角色而拿过来的一些小东西。基本是林斯泽随机在周围挑了几样,他说他和石野随手拿的一些装饰品,但这个随机……” “但如果我说我们现在的每一个东西都是他们想让我们选到的角色,会不会太吓人了一点。” 沈辰拉过白板,飞速的在白板上记录着,“首先是石野,按照他的性格,他会选择在一堆东西里面选一个最跳脱的。所以他拿了一副搞怪墨镜。” “其次是黄子珩,他拿走了一个做工精美的匕首。我刚刚向他确认过,黄子珩有收集刀具的爱好。” “至于池文澈和池云熠,池文澈选择的硬币是他回国之前待的国家的硬币;池云熠选的那个看上去很有年头的戒指,是因为他收集古董。” “夏芷、祁歆、杨澍和季春晓这四个人分别是茶杯、羽毛笔、蛇形胸针和红色虞美人。夏芷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杯子,祁歆在上学的时候做过翻译,杨澍家里养了条蛇,而虞美人是陈仪馨最喜欢的花。” 宋辜晚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就是说协助陈家柯的人对他们了如指掌。” “没错。” 沈辰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至于我们,陈家柯就不知道了,因为对于他来说从季春晓拿到那朵虞美人之后就不重要了。” 第18章 晚安 季春晓的虞美人,代表了游戏中的恶之花,也有翻译为魄。 “我怎么感觉……”安子皓抱着胳膊,沉吟片刻之后说:“并不是陈家柯要让季春晓选择虞美人,而是那伙神秘组织要让季春晓选到恶魔呢?” 刑天浩点点头,“但无论怎么说,只要让季春晓拿到恶魔这个角色,他们的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 沈辰将陈家柯的剧本翻开,上面被他用荧光笔标记的地方都是与现实走向相吻合的情节。 四个人凑在一起玩看之后,无一不是出了一身冷汗。 “乖乖,感情咱们遇上的这些事,都是有剧本的。”陆沥川搓了搓胳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能一些小事和细节对不太上,但关键节点几乎是完全相同的。” 宋辜晚也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一想到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危险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心里有一点被戏耍了的火气。 陆沥川点点头肯定了宋辜晚的说法,“从一开始突然坏掉的电梯,再到杨澍喝水中毒身亡,被枪杀的女服务生等等,包括石野被袭击从房间掉到海里的事几乎都对应上了。” “他们还真的挺还原原着的。” 安子皓下意识的整了点活,收获了宋辜晚一个大大的白眼后又恢复了严肃,“不过他们这么做是图什么呢?” “一开始我以为是陈家柯和季春晓两人联手,一个为了梦想,一个为了复仇。两个人找到了一群职业杀手来制造悬案,一箭双雕。”沈辰半倚在桌子上,看着白板上贴着的两人的照片。 “但无论是审讯还是社会关系的调查,都证明了两人之间毫无联系。” “那么那几个神秘人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说着,沈辰在白板上写下了abcde五个字母。 “季春晓说,她遇见了三个男人。一个戴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身高大约在185到190之间,身材精壮,我们就叫他a。” “b是一个少年,特征是刘海很长遮住眼睛。” “c带了一副夸张的墨镜,目测身高和a差不多。” “而根据陈家柯的供词,他碰见的一男一女。其中他说女人就是刘佳佳,但刘佳佳不认识陈家柯;陈家柯对女人的声音很迷恋,在听过刘佳佳的声音后,也确认不是刘佳佳本人。” “那么我认为她大概率就是伪装刘佳佳上船的那个女人,我们叫她d。” “最后还有一个没说话不知道长啥样的e,只知道是个男人。” 沈辰一口气说完,赶紧喝了两口水润润干涸的嗓子,“这五个人和季春晓,陈家柯两个人非亲非故,却把两个人的恩怨和社会关系调查的这么清楚,像是专门在挑选目标一样。” “你的意思是……”刑天浩的眉头拧在一起,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透出严肃的模样,“这个神秘的组织,选择这两个人做了这样一笔生意。买家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负责圆梦?” 安子皓夸张的瞪着眼睛,张牙舞爪的说:“你见过哪个圆梦慈善家,帮你圆杀人梦的。” 众人陷入沉思,而刑天浩和沈辰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知道对方想到了什么。 有没有可能,他们会是那个组织的人…… 但这个案子又有些不同,那个组织做事一向隐蔽,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就好像五年前一样…… “要不是经济不景气,至于咱们出去赚钱嘛!” 少年像是耍赖似的扑倒在沙发上,用手发泄般的砸着沙发靠垫,“最后那五十万还被冻结了!” 坐在电脑前的男人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屏幕上的画面在镜片上反光,“没办法,陈家柯最后给的那五十万太好追查了,冒险转移容易被发现。” “你害怕什么呀!这江城还能有比你电脑水平等高的人吗?” “人外有人,谨慎点总没错。”他又推了推眼镜,“至少警队那个陆沥川,如果被他抓到尾巴的话会很烦。” “切!”少年不满的眼神落在投影屏幕上,幻灯片不断的切换着警队每个人的照片。 直到换到了宋辜晚的照片时,少年眼底的暴戾换成了一抹不自觉的柔软。 “她们两个人,真的很像。” 他喃喃自语,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宋辜晚清丽姣好的面容并没有因为过大的屏幕失真而减少分毫,反而多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的时候,环顾四周疑惑的问道:“那两个傻大个呢?” “挨罚呢。”少年被打断思考,有些隐隐的恼怒。 黑框眼镜的男人开了一罐可乐,豪饮了两口后说道:“他俩也够惨的,一个脖子上被开了一刀,一个虎口都震裂了,还得去挨罚。” 女人也注意到了少年似乎生气了,轻轻的坐在他旁边,纤细白嫩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怎么啦?我们可爱的弟弟,又在想姐姐了?” 少年甩开女人的胳膊,有些嫌恶的说:“你一边去。” “年轻人火气真大。”女人也不恼,笑嘻嘻的玩着自己的头发,“有的人死了五年,小狗还是可怜巴巴的在找主人呢。” “至少比有的狗忠心耿耿,结果主人却不要她来的强。” 少年反唇相讥,眼看战火就要升级,眼镜男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默默的吐槽:“你们两个怪有意思的,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狗。” 伊芙利特的案子暂时搁置了下来,案件的侦办暂时陷入了僵局。 查不到任何有关于陈家柯和季春晓所说的神秘人的下落,但银行卡流水确实能够证明他们曾经给同一个账户转账过巨额资金。 这个账户也是一个外国账户,陆沥川顺着摸过去发现这张卡的开户人虽然不是流浪汉了,但他想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应该不会是这么大个计划的组织者或执行人。 并且这个账户在接到汇款之后,会定期定额的往其他银行卡上汇钱,收款账户遍布全球。 只剩下最后五十万被陆沥川及时的冻结了。 而关于在伊芙利特号上的那些秘密,比如一艘无人驾驶的客轮究竟是怎么样行驶在茫茫大海上,比如已经逝去的三个亡魂…… 也只能暂时先搁置下来。 这两天为了调查这个神秘组织,刑侦队忙的飞起。宋辜晚倒是清闲了不少,自告奋勇也出于一些私心的帮着陆沥川没事去医院看看陆知阮。 陆知阮身体素质不错,恢复起来也比一般人快了不少。 天上飘着小雨,宋辜晚撑着伞信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这几天从陆知阮那里,旁敲侧击的打听关于她的那个吊坠盒事情。 只能说是基本上没有什么收获。 陆知阮说她遇见的那个姐姐都是她还在念初中的时候,总喜欢化着烟熏大浓妆,打扮的像个玩摇滚的朋克少女。 但宋辜晚印象中的宋夕诺,和陆知阮描述的那个姐姐似乎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宋辜晚还不死心,毕竟陆知阮拿到吊坠盒的时间和宋夕诺最后失联的时间几乎完全吻合。 所以她趁着陆知阮出院的这个契机,邀请了刑警队的大家来自己家里做客,也算是小小的庆祝一下从伊芙利特号逃离的劫后余生。 宋辜晚的家位于江城一个少有年头的别墅区,父母出国长住,现在只有她自己住在这里。 安子皓看着眼前的大别墅,又回想起自己的小出租屋,颠了颠背上有一人高的大背包,在心里留下来羡慕的泪水。 “晚姐,真的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陆知阮的脑袋从厨房的门缝里露出来,一双圆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宋辜晚。通过这一段时间宋辜晚经常来医院探望的原因,两个人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 宋辜晚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轻轻揽住陆知阮没受伤的右肩,把她推出厨房的区域,“好啦,你今天就负责休息。” “你就听晚晚的吧。”安子皓头也没抬,手起刀落下,鱼头被利落的斩落,“学学沈大教授,看电视去。” 说起来刑警队的这六个人,也只有陆知阮是真的完全不会做饭。 但沈辰和陆沥川虽说也会做饭,但厨艺也仅仅是停留在可以入口的程度。所以在刑天浩坐镇把关之后,把这三个人一起轰出了厨房。 随着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一顿丰富的大餐被陆续的端上桌。 可乐里的小气泡从杯底飘上来后炸裂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刑天浩宣布这次在家聚餐也就不搞什么工作总结的发言了,大家一起举杯谢过宋辜晚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安子皓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懒散的把胳膊搭在宋辜晚的肩膀上,“我这手艺真的绝了,咱是真不吹牛。” 这一点大家确实无法反驳,谁知道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安子皓厨艺这么好,他做的酸菜鱼几乎一点没剩下。 众人凑在一起又畅聊了一会,眼看天色渐晚,由刚才对厨房完全没有贡献的沈辰和陆沥川刷锅洗碗之后,大家决定各回各家。 “拜拜。”宋辜晚笑眯眯的摆摆手送走众人,一扭过头发现安子皓还瘫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宋辜晚走近,坐在安子皓身边。他像是没骨头一样的凑了过去,把脑袋搁在宋辜晚的肩上。 亚麻色的短发蹭的宋辜晚的心痒痒的。 “你还不走啊?” 安子皓像小狗一样又蹭了蹭宋辜晚的脖子,哼哼唧唧的说:“晚晚,别赶我走,我都要无家可归了。” 宋辜晚本来还勾着安子皓的手指把玩,听到他的话愣了愣,“怎么了?房东涨房租了吗?” “不是……”安子皓语气委屈巴巴的,“涨房租什么的现在在我看来就是芝麻大的小事。” “房东说要把房子租给别人?”宋辜晚接着猜,感受到安子皓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房东跟我说……” 安子皓抬起脑袋,心如死灰的看着好奇的宋辜晚,“她儿子要结婚了,现在要把房子收回去给她儿子当婚房。” 宋辜晚愣了一下,硬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诶呀别笑了!”安子皓怨念的瞪了笑的花枝乱颤的宋辜晚,“你都不知道我今早差点被吓死。” 本来是个难得的周末,早上七点,安子皓原本还在梦的海洋里遨游。 但敏锐的听力让他听到了钥匙拧锁的声音,以至于安子皓脑子还没醒呢,身体凭借着求生欲和肌肉记忆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就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安子皓彻底从朦胧中醒来打开卧室门,房东阿姨就冲了进来直接给他和这套房子的缘分判了死刑。 更难受的是,房东是让他最好在一个星期里搬出去。不过为了补偿,房东全额退了安子皓剩下几个月的押金,还赔了违约金。 “所以呢?”宋辜晚继续追问,“看新房子了吗?还有你的东西都怎么搬啊 ?” 安子皓又靠回宋辜晚的肩膀上,上臂一捞把宋辜晚抱进怀里,另一只手指了指放在门口的一个大双肩包。 他本来就没有多少衣服,重要的家当几乎都在这里了。 这下宋辜晚可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是变着法的求自己收留他呢,便玩味的说:“想让我收留你啊?” 安子皓没吭声,但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他费那么大劲把自己的家当压缩在一个包里他容易吗? 宋辜晚原本还在心里一边盘算着要怎么小小的压榨安子皓一下,结果耳边传来了怀中人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睡着了?”宋辜晚小声的问了一句,回应她的只有安子皓在睡梦中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跟小狗哼哼一样。 宋辜晚无奈的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没有叫醒安子皓,轻轻的捞过放在沙发上的薄毯给安子皓盖上。余光瞟过安子皓睡熟的脸,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宋辜晚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 “刚聊到租金问题就睡着了……” 第1章 基里柯的艺术 剧场,火焰,歌剧,表演。 这些词在现代人的嘴里貌似都与绝美的艺术品和顶尖的审美挂钩。 很少有人认为艺术这种东西不是在废墟里产生的。 上世纪基里柯用残破的建筑物造就了形而上绘画的一个极大里程碑。 “诗人和画家喜欢废墟,独裁者喜欢纪念碑。” 所以当面前偌大的舞台周围扬起一圈烈火的时候,台下的观众都洋溢着惊艳的笑容。 当然也不是没人反对。 坐在第一排的人比较倒霉,一些凑近看表演的,眉毛都差点被燎掉一块,骂骂咧咧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众人的惊呼声中。 没有人愿意为了这些乌龙打扰一个艺术的诞生。 最后一排的人不以为意,第一排的人不愿第一个开口。 言寂坐在座位上,他的手气很好,正好抢到了剧场最中心的两个位置。 这完全是投其所好罢了。 宋辜晚和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这一点言寂再清楚不过。毕竟那些小姑娘忙着攒钱买高价护肤品和化妆品的时候,宋辜晚正带着能挡住她大半边脸的口罩整天泡在解剖室里,在她们忙着谈情说爱的时候,她依旧一身白衣,你永远能在b座04号实验室找到她的身影。 所以言寂是打心里欣赏宋辜晚。 即使她看起来并不需要一个照顾她的人。 宋辜晚比一般的女孩子胆子要大得多。他们第一次见是在言寂研一的时候,都是中国人,在异国他乡不免有些相互吸引,当时他们共同的导师要做项目,就找了两个他最欣赏的学生。 就算一个学的法医一个学的临床也并不冲突,反正都是一个教授。 言寂自此感受到了她的魅力。 她喜欢黑白灰色系,鲜艳一些的颜色也就只爱红色,她最爱吃的水果是草莓,不太能接受巧克力,因为觉得太腻了。她永远自由自在好像没什么约束,但也不能用风或者太阳来形容她。因为她身上有着一种好像任何人都不能亵渎的清冷感。 言寂转头看着身旁正津津有味看着舞台的宋辜晚,勾了勾嘴角。 对了,她还很喜欢看恐怖片,也许是从事法医行业的缘故,她对于艺术的理解也如安塞姆·基弗那般。 “废墟中烧起火焰的时候,艺术就达到了顶峰。”宋辜晚转过头压低声音和言寂说。 言寂正发呆看的出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这场音乐剧的门票并不好抢,据言寂所说,他可是坐在电脑前整整两个小时才抢到的票,不过在他意料之内的,宋辜晚听到音乐剧的名字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安子皓和她软磨硬泡了一下午,严肃的表明自己也想去,但奈何现在的剧场都是实名制,没有票连门都进不去,最后的结局就是安子皓在门口幽怨的决定等他俩出来。 这次的音乐剧是江城市音乐学院和全国性的各大知名音乐人联合举办的,其中就有宋辜晚最欣赏的废墟艺术学大师,据说乐团里还有个很年轻的钢琴师。 “周忱霖?”安子皓站在门口,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宣传册,他和宋辜晚完全不同,对他来说与其来看演出,不如窝在被窝里美美睡一觉。 “据说这次的钢琴演出是四手联弹。”言寂小声给宋辜晚解释道,距离把握的刚刚好。 宋辜晚有些好奇的伸长脖子看了看舞台,此时那团火焰已经慢慢消散下去了,职业习惯让她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舞台周围,应该是用一些易燃物和汽油把控的火焰燃度和范围。 思考之时,就见舞台中心的位置缓缓升起一个升降台,仔细看去升降台的四周还栓了几根钢筋绳。 整个升降台并没有很大,正中间摆着一架纯白色的亮面钢琴。舞台上方打下来的灯光折射在钢琴上,仿若水边掀起的层层水波纹。 台子持续上移,在距离天花板还有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烟雾中缓缓走出两个身影。 男生身穿一身黑白相间的燕尾服,原本应该系着领带的地方被替换成了一个绒面的黑色蝴蝶结,男孩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背在身后,面带微笑冲着场下的观众行礼。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孩,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长相,但宋辜晚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头顶戴着一个超大的蝴蝶结,乍一看和男孩领口的蝴蝶结除了大小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男孩随即伸出手,女孩笑了笑,将手放在男孩手心,两个人抬脚往升降台正中的钢琴走去。 宋辜晚低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手里的节目单,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明月?” “怎么了?”言寂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声问道。 宋辜晚摇摇头,脑海里却在飞速回忆这个名字。 遗憾的是直到表演到达高潮她都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钢琴的魅力就在于,自它十七世纪诞生以来,就一直是高雅音乐的代表,随着曲谱的变换和弹奏者的不同,听者总是能在一首首相同或不同的曲子里听到不同的味道。 就比如现在。 明月的演奏方式和周忱霖完全不同。 最恰当的比喻,两个人的搭配从专业的角度来说乱的一塌糊涂。就好像静谧的月光洒在奔腾的九曲黄泉上。 女生的节奏和力度柔美和谐。 男生的韵律却强劲撕裂。 但自古具有审美的东西都被人们定义为“一动一静”,倒是和这次演出的主题不甚相符。 黑白琴键在两人指尖飞速跳跃。钢琴的后盖是掀开的,上面的零件随着两人越来越激烈的演奏不断跳跃着。 这次火光的出现和上次一样无人预料到。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人们只是呆愣了几秒,就有人惨叫着开始往外跑。 后排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席卷在人潮了。 宋辜晚被突如其来的热浪吹的睁不开眼睛,回过神的时候言寂已经伸出手臂挡在了她面前。 面前是一片猩红,虽然舞台的幕布本来就是红色的,但宋辜晚确信她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是暗红色的。 现在却泛着猩红的血光。 有什么东西炸了。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宋辜晚头一阵发懵,她转头看了看拼了命的往外涌的人潮,再次把视线投到舞台上的时候,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吸了口凉气。 言寂也没好到哪去,除了那只几乎是下意识伸起来要保护宋辜晚的胳膊,整个人也是一脸木讷的愣在那里。 整个舞台都炸了,火光如同火蛇一样霎时间吞没了舞台上的所有,上面表演的人无人生还。 几乎不用宋辜晚从专业的角度上去检查,舞台上血肉横飞的残肢和肉块就足以向在场的所有人解释这一切。 无人幸免。 第一排的观众迎接了那些灼热的液体和还在抽动的肉块。 所以他们发了疯一样的往外涌。 刑警队赶到的时候,宋辜晚已经在血肉横飞中穿梭很久了。 言寂选择留下来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可能生还的患者。 安子皓几乎是在听见爆炸声之后就闯了进来,人潮涌动又把他冲了出去,他急哄哄的给刑天浩打了电话,又打电话给宋辜晚,确定了她没什么事后,才帮着剧场的工作人员疏散群众。 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在场没有人是无辜的。 观众自然也不能摆脱嫌疑。 宋辜晚怔怔的站在台下,有些恍惚的看着已经在火光中燃烧成浓浓灰烬的舞台,恍若隔世。 她当真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刚刚睡着了做的一场梦。 但是脚下汩汩流动的鲜血和还在痉挛的肉块都在提醒她这一切的真实性。 门口涌动起了另一大片的人潮,伴随着被隔绝在玻璃门外咔咔的快门声,刑天浩几人突破人群走了进来。陆知阮也走在人群里,虽然已经出院很久了,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没有恢复从前的精神气。跟在她身后的沈辰无奈的眼神明显是劝说她好好休息无果导致的。 言寂看到众人,无奈的摇摇头,拍了拍手上的灰烬:“无人生还。” 刑天浩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言寂面色苍白,点了点头。沈辰低头就瞥见他有些发抖的双手,言寂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宋辜晚。 安子皓早就一股脑的跑过去,拉着宋辜晚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了她没受伤之后,皱着眉头:“你看看,我说吧,小爷我第六感很准的,还好我今天来了。” 宋辜晚无奈的听着他的唠叨:“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了。” 安子皓撇撇嘴:“以后要跟紧我,不能再离我那么远了,你说你要是出点事……” 两人转头就见走过来的言寂,安子皓撇撇嘴,移开了视线。 “我没事。”宋辜晚看出言寂的担心。 言寂抿抿唇:“不好意思啊,今天属实出乎我的意料。” 宋辜晚摇摇头:“不怪你,毕竟这样离谱的事情,谁都想不到。” 言寂略显苍白的点点头,又转头看了看忙碌的众人,明白此时不是说矫情话的时候,只得转身离开了剧院。 安子皓看着言寂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宋辜晚察觉到他的情绪,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顺手挽上他手臂:“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嘛,别生气了,快帮忙。” 安子皓低头看了看宋辜晚,点了点头,投入调查。 现场的线索很少,几乎除了大片成堆的尸体就没什么指向性的线索了。 “爆炸的程度控制的刚刚好,几乎只损毁了舞台,舞台周围哪怕是离得最近的第一排观众都没有收到伤害。”宋辜晚看了看第一排空着的座椅。 刑天浩眉头皱成川字形:“上面的升降台也没受到损伤,那上面的两个人呢?” 众人抬头看去,在巨大的冲击波之下,那架刚刚被明月和周忱霖弹奏的钢琴稳稳的立在那里。木然的看着下面的一片废墟。 那两个人不见了。 宋辜晚瞳孔猛的收缩,她站在台下向上看去,脑海里弹钢琴的男孩和记忆里站在自行车棚上的男孩身型缓慢重叠。 “是他……” 调查不出意外没有任何进展,现场几乎毁个干净,宋辜晚在现场忙的近乎陀螺,一行人拉着满满两车尸体回到了局里。 “这名单上写着这次表演的一共有三十二个人。”陆知阮手上捏着演出名单,面色苍白。 沈辰斜着眼睛看了看那张纸,没说话。 “尸体只有三十具。”宋辜晚摘下手套,口罩下的声音闷闷的。 “那这两个失踪的人就有很大嫌疑了。”刑天浩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周忱霖……明月……”沈辰低头思考:“那他们两个又是怎么跑出剧院的呢?按照安子皓的说法,爆炸发生后人潮就开始往外涌动,随后便被集体转移到休息厅,期间并没有人跑出去。而且这个台子就没落下来过,他们两个站在看台上,爆炸的冲击波不可能不危及到他们。” “也许还有一些我们没有发现的密道?”刑天浩猜测。 “不太可能。”沈辰摇摇头:“我刚刚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剧院里面的设施并没有密道这一说。” 说到这他抬头看了看众人:“我比较倾向于,他们两个是从升降台上跳下去的。”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陆沥川瞪大双眼:“跳下去?那可是将近三层楼的高度。” 陆知阮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辰:“教授……” “我知道你们不信。”沈辰打断了众人的质疑:“但这是我结合现场的情况能想到的唯一结果。” “我还是比较关心炸弹到底是怎么炸的。”安子皓托着下巴:“整个演出前一个半小时没有任何异常,偏偏这个明月周忱霖一出场,整个剧院就炸了。” 陆知阮点点头:“如果与我们所猜相符,这个明月和周忱霖真的是凶手,那他们又为什么之前不动手,非要等到他们上场之后在引爆炸弹?” “而且如果他们作为炸弹的所有者,一定不会不知道炸弹的威力,他们明明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那活下来的他们嫌疑自然会大很多。”沈辰皱着眉:“我实在想不通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刑天浩的面色却突然变得难看:“你们从伊芙利特逃出来的时候,不是也经历了一次大爆炸?” 第2章 周忱霖 陆知阮脸色一白,眼前泛起连至天边的火光,周身仿若跌入冰窖,又像是被冰水淋的彻底,寒冷直入骨髓。 沈辰看出她的反常,投来关怀的目光,伸手拍了拍陆知阮的肩膀。 肩头传来温热的暖流,陆知阮轻易便从冰冷中抽身出来,如同溺水许久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那般,在眩晕中找到了无数的安全感。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也是船上那些人做的?”沈辰开口。 刑天浩眼中犹疑:“我也不确定。但是根据我们后来得到的信息来看,伊芙利特本来就是一场阴谋,一场有组织的阴谋。” 沈辰点点头:“在船上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一切是季春晓和陈家柯的阴谋,可见这些人藏的到底有多深。” “我们当时锁定了那个消失的女服务员和林斯泽,但其实在船上的那个组织的人可能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安子皓沉着脸。 “就算是我们现在怀疑他们,也找不到证据。说句难听的,我们甚至找不到他们在哪里。”陆知阮点点头。 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刑警,刑天浩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思路:“从客观角度来说,我们不能因为作案手法同时都包含炸弹就怀疑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毕竟他们只是江城犯罪势力的大头,并不是全部。” “我觉得,这一切可能和他们脱不了太大关系。”宋辜晚出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所有人转头看向她:“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弹钢琴的那个人很眼熟,直到刚刚在现场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他就是之前在秦宇手下救了我的那个男孩。”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安子皓愣愣的转过头:“你是说,这个周忱霖就是那个男生?” 宋辜晚点点头,眼中闪过笃定。 “你确定吗?毕竟我们没有任何证据。”陆沥川问。 “不会有错的。”宋辜晚看了看众人:“他身边站着的那个明月,我也见过。” 随后五分钟,宋辜晚向众人详细讲述了上次和陆知阮一起出去吃馄饨的时候被明月撞倒的事情。 “有意思。”沈辰摸了摸下巴:“这个周忱霖刚好出现在你眼前,刚好在你去找他的时候出现了这个明月,刚好他们两个还认识。” “现在案子也陷入了僵局,明月和周忱霖现在就是唯一的两个线索,如果这个周忱霖真的是那个组织里的人,我并不认为我们能找到他的可能性很大。”刑天浩分析。 陆沥川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刑队,这里你是唯一一个亲身经历过五年前案子的人,当时在那里有没有相同作案手法的人?” 刑天浩抿抿嘴,半晌后坚定的点点头:“有。” “所以五年前江城确实发生过爆炸案?”安子皓眼里闪过讳莫如深的神色。 “当时在北郊发生了相当大规模的爆炸,整个工厂几乎成了废墟,在里面作战的前辈们……”刑天浩说到这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无一生还。” 意识到大家的无措,刑天浩故作轻松了喝口水:“所以如果真的是这帮人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算我一个。”宋辜晚的声音不算大,但十分坚定。 “别算来算去了,队长的事情就是一队的事情,一队的事情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情,我们一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是吗?”安子皓拍拍手。 不出所料的是,当刑天浩给江城市音乐学院打去电话的时候,周忱霖和明月已经旷课一整天了。 “也不知道两个孩子都跑去哪里了,我们还以为他们出事了呢,结果和你们一对接才知道受伤的和出事的名单里没有他们。”校长挠了挠花白的头发,一筹莫展。 陆知阮抿抿嘴,继续问道:“有两个人的资料或者档案吗?” 校长听到这一愣,起身给陆知阮找资料,语气充满紧张:“警察同志,是这两个孩子出了什么事吗?” 陆知阮和陆沥川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决定说一半留一半:“他俩作为唯一两个从案发现场活下来的参演人员,自然需要被调查,但您放心,介于他俩还是孩子,在确认他们是无辜的之后,我们会给您一个反馈。” 校长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才颤颤巍巍的把手里的档案袋递给两人。 陆沥川点头接过袋子。 周忱霖的档案倒是比想象中的丰富一些。里面详细记载了他的家庭状况和学习情况。 陆知阮探过头看着陆沥川翻动手里的资料,照片上的男孩眉目清秀,笑起来眉眼弯弯,脸上挎着一副黑框眼镜,还有两个灵气的虎牙,又给他增添了不少灵气。 年龄20岁,单亲家庭,自幼丧母,成绩优异,曾获全国高中化学竞赛一等奖,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一等奖。 在大学虽然学习的是钢琴专业,但在大学担任大学生数学建模社团的社长。 “周忱霖这孩子,优秀的紧啊。”校长给两人倒上水:“有时候我还开玩笑给学校的老师说,要不是这小子一门心思要学钢琴,我们这学校,怕是都没有机会进入他的备选。” 陆沥川继续往下看资料,周忱霖不止在理科方面有很深的造诣,钢琴弹的也是一等一的好。 “这次在大剧院办的活动,我们江城市的大学就去了周忱霖和明月两个人,里面都是全国相当有水平的艺术家,谁知道……”校长说到这可惜的摇摇头:“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轰的一声,炸掉了国内艺术的半边天啊。” “他的文科看起来是差一点。”陆知阮看着档案里成绩表最下面几栏红字客观的说道。 陆沥川朝她看的地方看去,却是被惊了一跳:“两分?!高考语文两分?” 校长见状连忙说道:“他应该是考语文那天不太舒服……” “莫非……”陆知阮看了看校长,又看了看档案:“他考英语的时候也不太舒服?” 校长的脸霎时间青一块白一块,摇摇手:“就算是天才也会有不擅长的东西嘛。” 陆知阮忍着笑点点头,抬头问校长:“为什么这上面没有他家长的联系方式?孩子出了事情,家长难道一点也不关心吗?” 再来之前,一队的众人早就一一盘问了在场的观众,在场坐在宋辜晚和言寂前排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在艺术学界的泰斗,尤其是第一排收到严重冲击的那几位,在全国的艺术家中都是数的上名次的。 很明显无论是从动机或者是时间来说,他们都没有充分的理由去炸掉这个舞台。 坐在他俩后面的基本上也都是几位表演者的粉丝或者是他们的家人。 安子皓和刑天浩一一对过在场的摄像头,在案发当时,所有的观众都在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台上,手上也没有任何类似炸弹遥控器的东西。 自然也排除观众将炸弹带入现场的可能性。且不说炸弹爆炸的地方是在舞台木地板的下面,每个观众进场之前都是经过了三层安全检查的。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观众的身份一一排查下来,并没有周忱霖和明月家里人和朋友。 陆知阮凭心而论,作为一个大三的学生,能够和在学界相当有威望的大师同台演出,这无论是对于个人还是学校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而在这样偌大的关头,两人的家长却都没有露面。 属实奇怪。 校长听到这个问题摇了摇头,语气满是可惜:“你也看到了,小周这孩子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跟着他爸爸,他爸爸也不是个省心的主,据说小周还读高中的时候就欠了一大笔赌债失踪了。从此之后这孩子就一直一个人,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给自己挣学费。” 校长说到这顿了顿,眼里有泪光闪烁,他实在喜欢周忱霖这个孩子。 “他之所以来我们这个学校一方面是文科成绩过于低,导致一些学校就算看上他的理科水平也不愿意接纳他,另一方面是,我当时专门了解过他,知道一些他的过往,也愿意自掏腰包来供他读这个大学。” “失踪了?”陆沥川眯了眯眼睛:“那您知道他父亲叫什么,或者周忱霖住在哪里吗?” 校长听到他的问题忍俊不禁:“警官瞧你这话问的,学生自然是住在学校里了,至于他父亲,我知道的就是刚刚给你们说的这些了。” 问题一下变得棘手。陆沥川和陆知阮交换了眼神,转头去看明月的资料。 校长对明月的态度就冷漠的多了:“这姑娘也是个好孩子,从小是个孤儿,但也还算努力。” “听您这个语气,好像不是很认可她?那为什么还会让她和周忱霖一起登台演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沈辰共事的久了,陆知阮也学的一手好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校长见被戳穿,也没生气,耸了耸肩:“参加的要求就是钢琴四手联弹,在学校里能和小周配合的如此默契的也只有明月了。” “他们两个关系很好?”陆沥川试探性的问道。 “我了解到的消息是这个明月总是围着小周转。”校长撇撇嘴:“要我说啊,她一个小姑娘就应该矜持一些,不要天天跟在男生后面死皮赖脸的。” 陆知阮扬眉,了然,转头继续看陆沥川手里的档案。 明月,年龄19岁,学习成绩算不得好但也算不得坏,在大学时期得过两个奖,都是和周忱霖一起参加的四手联弹比赛,值得注意的是,她明明数学从来没有及格过,却是数学建模社团的成员。 “您方便带我们去一趟周忱霖和明月的宿舍吗?”陆知阮收起档案,特意拍了照片,还给了校长。 校长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带着两人往学生宿舍区走去。 此时正是傍晚,大学生就比中学生自由的多。操场上有人穿着运动短裤戴着耳机一圈又一圈的跑着,身边时不时走过几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学校的小树林也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去处,远处的教学楼和图书馆依旧灯火通明,不乏学习和背书的学生。 由于是音乐学院的原因,三人走在学校的树林中,被一阵阵的钢琴声和各类音乐声包围,那些声音有些悠扬,有些却十分生涩,看起来应该是还在练习。 “穿过这片森林就是女生宿舍了。”校长伸手指了指面前那栋蓝色的宿舍楼:“警官你进去后给楼妈打声招呼,她会带你进去。明月的宿舍在四楼431。” 陆知阮听后点点头,陆沥川拍拍她的肩,示意有什么情况两个人电话沟通,就跟着校长往校园深处走去。 周忱霖的宿舍离得并不远,和明月的宿舍隔了有两栋楼的距离。校长带着陆沥川走进去后和宿舍管理员打了招呼,三个人浩浩荡荡的往615寝室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周忱霖的宿舍很空,原本应该拥拥挤挤的宿舍却只堆了一个人的杂物,靠近窗边的下铺上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被子。其他三张床上空空如也。 “这是……”陆沥川一脸懵。 “啊。”校长见后解释道:“小周申请的,他一个人一间宿舍。” “一个人一间?”陆沥川皱了皱眉。众所周知大学宿舍基本上都是十分拥挤的,很多情况下床位供不应求,一个宿舍住不满的情况都是很少见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人一间宿舍的特殊情况。 “这孩子有点神经衰弱,说受不了室友太吵,情况特殊,我们也就酌情处理了。”校长解释道。 “那这里也就只有周忱霖一个人的东西了?”陆沥川试探性的问道。 “那当然。”校长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们了,我需要在这里取证。”陆沥川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双白手套,两人也很识趣的退出了房间,给陆沥川带上了门。 另一边的陆知阮调查进度倒是一切如常,明月住在女寝的四人寝,刚巧她的室友们都在寝室,陆知阮也乐得如此。 第3章 江师大的那栋楼 了解明月的信息比想象中容易的多,小姑娘在室友的嘴里评价都是意外的好。 虽然平时并不怎么在寝室里待着,但据她的室友们反映,她为人很厚道,也很好说话,脾气也不错,属于情绪稳定的那一个,和她聊天总是感觉很舒服。 陆知阮简单记下要点菜转过身仔细打量明月的柜子和床铺。 床上很整齐,被子和枕头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床帘里还有淡淡的橘子味,床头摆着一个小兔子模样的玩偶,还夸张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桌子上也是整整齐齐,除了一些化妆品之外还有几本专业课的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陆知阮拄着下巴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想出到底哪里怪怪的。 太干净了。 干净的好像没有什么生活痕迹。 陆知阮转头将目光落在明月边上女生的桌子,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零食,喝了半口的水杯,以及一卷还没有用完的卷纸。 而明月的桌子上根本没有这些。 “她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吗?”陆知阮伸手摸了摸明月的桌子,指尖霎时间落下薄薄的灰尘。 室友们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和陆知阮说。 “有段时间了,大概有半个月吧。”半晌后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开了口。 陆知阮了然的点点头,也明白在这里得不到其他的线索,转过身朝着刚刚那个短发女生笑了笑:“你们班其他的同学在宿舍吗?可以麻烦你带我去拜访一下她们吗?” 女生点点头,带着陆知阮到了隔壁的宿舍。 出乎陆知阮意料的是,隔壁宿舍的女生对于明月的评价却是模棱两可,有说不熟的,有说不喜欢她的。 陆知阮又跑了几个宿舍,总算收集到了大部分的信息。 不喜欢明月的人主要分为两类,一部分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天天跟在周忱霖的后面影响不好,另一部分则是觉得她性格过于张扬,觉得她不好相处,大学同学几乎除了上课都见不到面,自然一直有误会没法解开。 陆沥川这边的调查结果也很耐人寻味。 “就一句话,他的宿舍但凡换个有强迫症的人来查,绝对坚持不了十分钟。”陆沥川站在会议室中间满脸的无语。 “每一本书的顺序都是参差不齐的,每一本书的页脚都因为长时间的摩擦翘了起来,衣服胡乱堆在床上和床单被子胡乱卷成一团,衣柜里各种各样的袜子堆成山,厕所里更过分。” 陆沥川一口气说到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瓷砖上全部都是水垢,便池里就更不用说了。真的一言难尽。” 听到这宋辜晚和沈辰都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就连安子皓都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我和知阮整合了一下得到的信息几乎和在校长那里的到的一样。宿舍里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两个和杀人组织有关的证据,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不讲卫生的大学生一样。”陆沥川撇撇嘴。 陆知阮点点头,对陆沥川的话表示肯定:“而且两个人都至少半个月没有住过学校了。” “这就难办了。”刑天浩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根据你们在校长那里了解到的消息,这两个人一个是孤儿,一个母亲去世父亲失踪,按道理来说除了学校应该没处可去,那他们又能去哪呢?” “而且据我们的观察,这个明月平时生活里确实很拮据,有时候会买大饼和榨菜来充饥。”陆知阮继续说。 “但是周忱霖并不是这样,它反而好像过的很潇洒,虽然没用过什么奢侈的东西,但他的生活状态完全不像是一个需要校长资助上大学的学生的状态。”陆沥川补充。 “一个没有父母作为经济支撑的普通学生……”沈辰伸手扶了扶眼镜,陷入了沉思。 “所以坏消息就是,我们的线索又断了。”陆知阮无奈的摊摊手。 这种熟悉的沉默出现在会议室里一点都不稀奇,大家反而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这件事情到底和那个组织有没有关系,如果我们有了足够的证据,我们就可以重启遥光计划。”刑天浩的眼里光芒闪烁着,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倒是让沈辰都有一瞬间的迷茫。 “刑队,你想重启遥光计划?”陆沥川愣了愣。 刑天浩重重的点了点头:“根据你们的描述,我在五年前并没有见过林斯泽这个人,这就侧面表示,这个组织在这五年以来并不是像我们所设想的那样销声匿迹了,相反。” 刑天浩说到这,脸上开始泛白,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他们很可能在重塑组织,不断壮大,就等着卷土重来。” “根据你之前的说法,这个周忱霖之前应该就在这个组织里,他今年21岁。”沈辰抬起头,镜片反着光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五年前他才17岁。” 刑天浩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十七岁的少年能造出当年规模的炸弹,任睡懂不会相信。 “但你们别忘了,他可是个理科天才。”安子皓提醒道:“数学物理化学在中学时期就得过国家级的大奖,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倒显得没那么离谱了。” “从他个人的家庭环境来说,教授,你觉得他心理素质如何?”陆知阮看向沈辰。 沈辰却摇摇头:“我没见过他,单凭这些传说就给一个人定性未免太草率了。” 陆沥川的电脑打破了几人的讨论,由于陆沥川几乎是寸步不离他的电脑,所以就算没有管成静音平时也是没有什么声音的,但是此时那块铁块站在陆沥川面前却好像中了病毒一样,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陆沥川手忙脚乱的想关闭声音,却发现那该死的静音键就好像坏了一般,任凭他各种操作都没有任何响应。 刑天浩这次却罕见的没有发脾气,脸色一白。几人就往陆沥川身边凑去。 “怎么回事?” 陆沥川舔了舔嘴唇,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不需要多少懂专业知识也看得出来,他的电脑被病毒入侵了。 “刚刚收到一封邮件,ip地址还是江城本地的,我就没多想以为是金按给我发的文件,一点开就成这样了。” 陆沥川看着眼前乱做一团的代码挠挠头发:“直接给我干蓝屏了,里面还有一些文件……” “这怎么办?”刑天浩也同样着急。 “没事,给我两分钟。”陆沥川深呼几口气,静下心重新面对电脑,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跃,一串串白色的代码被重新编写,还真就如他所说,两分钟后电脑恢复了正常。 “有少什么吗?” 陆沥川摇摇头:“没有,这个病毒甚至都没看过我电脑里的文件。不应该啊……” 陆沥川操作着鼠标在电脑上点了点,霎时间屏幕便成了黑色,几人的脑袋印在上面,倒显得有些滑稽。 黑色的屏幕上缓缓显现出一行行红色的代码,光标一闪一闪的,像极了细长的眼睛。 “有人在控制我的电脑。”陆沥川面色一白。 那头的人很快便停了下来,屏幕上除了三四行众人看不懂的代码之外,还留下一行字。 不用紧张,我对你电脑里的东西不感兴趣。 陆沥川眼疾手快的拿起手机给电脑上的代码拍下了照片,几乎是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电脑再次恢复了正常。 陆沥川桌面上的动态壁纸来回动了动,最后落在一只眨着眼睛的小鹿上,和围在电脑面前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陆沥川抓起另一边的手机,重新操作起电脑,整个检查一遍之后发现那人确实没有动任何东西,就连警局机密的数据库都没尝试破译,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冲我来的。”陆沥川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 陆知阮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好转:“冲你来的?为什么?” 陆沥川摇摇头,开始专心研究那段莫名其妙的代码,代码的格式很混乱,和大家日常会使用的那几类代码都不相同,看起来像是自己创建的一套公式和语言。 安子皓眼尖的发现了异常,在整个黑色的页面中,底色上画着一个很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红桃,上面还有个字母,只不过字母也是黑色的,看不太清楚。 “这是个什么?l?”安子皓眯着眼睛。 宋辜晚凑近也看了看:“我怎么感觉是一个翻过去的l?” “是j吧……”陆沥川伸手在手机上操作一番,黑色的底色变成了白色,一个大写的字母j出现在屏幕正中间。 安子皓挠挠头,有点尴尬:“你不早说……” “这个标识有点眼熟。”沈辰转头看了看刑天浩,刑天浩凑近看了看,脸色一变,紧了紧兜里揣着的物件。 “ok了。”陆沥川的喊声打断了刑天浩的神游。 “虽然这一套语法体系是他自己建立的,但也是有迹可循。”陆沥川边说边在电脑上删删减减,不出一会,一行字清晰的字出现在屏幕上。 “江城市师范大学计算机机房,不见不散。” “我们学校?”沈辰眯了眯眼睛。 “这算是挑战信吗?”安子皓扯了扯嘴角:“还是所谓的预告?” “这是不是就说明了剧院里面的大爆炸确实和发邮件的这个人有关系?”陆知阮皱着眉。 沈辰回忆道:“据我了解,江师大计算机专业算得上市里数一数二的专业,因此这个学院在学校相当有权威,整个计算机机房几乎占了一栋楼。” “一栋楼!?”刑天浩瞪大眼睛,咬着牙:“这帮龟孙子是真狠啊。” 几人急急忙忙往江师大赶去,刑天浩急的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车窗开着不断有呼呼的冷风灌进来,冷的众人打了个哆嗦。 进去的很顺利,几人甚至都没掏出警官证,门卫看见沈辰后热情的打了招呼就放众人进去了。 安子皓一阵啧舌:“来之前我还在想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看起来想进这学校还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沈辰瞥了他一眼:“大学都是这样的,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来去自由。” 那栋全是计算机的楼离校门并不算远,即便江师大的占地面积并不小,几人也只是在校园里狂奔了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那是一栋不算很新的楼,整栋楼被刷成暗红色,上面还交织着一些白色的条纹,使得整个建筑没有那么死板,粗略估计这栋楼至少十层往上。 “我的天老爷啊,我们一共就六个人。”安子皓瞠目结舌:“况且我们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怎么搜?” 沈辰盯着整栋房子看了看:“一共十二层,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去一楼,一路去六楼,一路去顶楼。” 刑天浩认同的点点头:“他们要是真的想炸掉这里,这三层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们不能这么分组,必须留下两路人去疏散周围的学生和老师。” “我去找炸弹吧。”一直站在人群后的陆沥川开口,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他解释:“这次的线索是发给我的,况且这个线索也是我解开的,要是有什么异常我肯定可以捕捉到。” 陆知阮张了张嘴,由于这次不清楚炸弹的威力,几乎是在破解完谜底之后六个人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当然这也有赌的成分,如果那封查不到ip地址挑衅只是一个恶作剧,他们必须要承担在这段时间内浪费的资源。 所以刑天浩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叫外援。无论到底有没有炸弹,到底会不会遇到那个组织的人,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另外一个凶手发来的挑衅信,承担这一切损失的只要他们就够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思绪在此飘回来,刑天浩清清嗓子:“我和陆沥川一起,你们去疏散,沈教授是这边的老师,疏散起来更有说服力,你们三个好好协助他。” “刑队……”陆知阮皱着眉头看了看陆沥川和刑天浩。 “行动!” 第4章 猎人 大学生很好沟通,也没有那么繁重的课业。 安子皓和宋辜晚游走在建筑物周围两公里范围内的校园,相当容易的疏散了一大部分没有课在周围闲逛的学生。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学生是被安子皓呲牙咧嘴用警官证吓走的。 陆知阮挑了个楼门口的位置疏散人群,说没有私心是假的,陆沥川和刑天浩转身走的决绝,以至于她那些别扭的关心还没说出口就得被迫咽回去了。 她一边阻止要往里走的学生的步伐,一边不安的不断往楼上瞄,要不是刑天浩下了死命令,她高低要和他们一起去。 沈辰的办事效率很高,他本人在学校也具有一定的话语权,在他在院长室和院长沟通了十五分钟后,学校的大批保安跟在他和两三个领导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计算机楼下。 对讲机里时不时传来呲呲啦啦的声音,电流声的频次和陆知阮的心跳声几乎同频,好几次停歇的时间一长,陆知阮都感觉自己险些直接晕过去。 楼里的学生和老师在校方警卫的配合下很快被转移出来,但却迟迟不见刑天浩和陆沥川的身影。 天依旧是灰白色的,阴霾厚重的好像一大块白色的雪绒布,空气里一阵风都没有,是快要窒息的寂静。 沈辰抬起头,现在哪怕来一阵风,他都会觉得这几秒钟没有如此漫长。 安子皓何宋辜晚两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后方,一方面是为了阻止不知情的学生再次靠近,一方面是安子皓信誓旦旦的说站的越远看的越清楚,要是有什么异常也可以及时通知,不至于六个人都困在狭小的范围内。 世界仿佛在此刻冻结了,天空似乎将一阵白色撒向了大地,眼前一阵发白,也不知道是等了太久导致的还是看了太久的太空,沈辰的脑子也是一阵发懵,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轰——”的一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和对讲机传来的刺耳的轰鸣。呈现螺旋式下降的余震从众人脚底下传来,陆知阮脸色一白,感觉脚底有千斤重,头却不自主的抬头往建筑里看去。 建筑最中间的位置滚滚的浓烟升起,如同被囚禁在深渊终于挣脱牢笼的怪物,张牙舞爪的在空中挥动着手臂。 人潮疯了一般的开始涌动,刚刚被转移出教学楼的学生和老师再也不受安子皓和宋辜晚的控制,疯了一般的想要四散逃离,得亏几个眼疾手快的保安拿着电棍站在包围圈外面,这才让躁动的人群渐渐平息下来。 安子皓和宋辜晚几乎没有时间产生任何情绪,只顾着劝诫这些身在大楼里嫌疑不明,或有罪或无辜的人。 陆知阮愣在原地,身后身穿黑色保安服的保安和校领导朝着楼里飞速奔去,时不时还有几个粗心的保安不小心撞到陆知阮,她几个趔趄几乎就要栽倒在地上。 慢慢消散的浓烟还参杂着电路烧焦的糊味,陆知阮的眼睛猩红的可怕,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落不下来,沈辰知道她不是被烟熏的。 沈辰跟在人群身后,轻轻伸手接住了随波逐流的陆知阮,像接住了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小心翼翼的扶住了她。 陆知阮眨眨眼睛,眼泪这才像断了线的玻璃珠一颗颗往下落。沈辰安慰的话还没打好草稿,她就近乎疯狂的跟着人群往浓烟里跑去。 救护车的轰鸣几乎响彻整个江师大的校园,安子皓和宋辜晚坐着升降梯到达六楼的时候,就看见陆知阮一个人蹲在墙角哭的稀里哗啦,而沈辰则在爆炸的那间机房里翻翻找找。 安子皓愣了愣:“这沈辰该不会是个和尚?还是没有情丝,被删除了七情六欲?” 宋辜晚斜了安子皓一眼:“看不见她哥哥在哄了?” 安子皓往宋辜晚这探头看了看,才见刚刚被建筑挡住的另外一个人,正是陆沥川。 据陆沥川所说,当时两个人本来是打算按照流程从一楼往上逐层搜查,但是刑天浩摸了摸胡子,还是觉得要先坐电梯去顶楼,这样走下来能省下不少时间。 所以六楼爆炸的时候,两个人正好刚刚走进六楼的楼梯口,虽说是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其实也危险的很。 “所幸那个炸弹的威力并不是很大,那个教室的窗户都还是完好的。但凡当时再走快一点,后果不堪设想。”刑天浩靠在墙边吸着烟,看起来就算是他也被吓的不轻:“爆炸的是四号教室里面的教师专用电脑,炸弹被胶布粘在电脑下面的主机盖里面。” 刑天浩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已经被烧焦大半部分的纸片:“我们在胶布上发现了这个。” 安子皓伸手接过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纸张近乎被烧毁,只有一小部分画着一段曲线,看起来像是一个圆的四分之一。 宋辜晚眼尖的发现了纸片的背后,伸手翻转过来,就见后面也是只有四分之一的部分,但着四分之一的标志几人却十分熟悉。 “又是这样的砝码?!”安子皓皱了皱眉。 手心里躺着的纸片背面,是四分之一个众人熟悉的圆形砝码,与沈辰之前描述的那枚黑红相间的砝码不同的是,这枚砝码通体发白,上面镶嵌着荧光绿色的花纹,由于是印上去的图案,又被烧毁了一部分,所以最中心的图案和字母都看不清楚了。 安子皓眯了眯眼睛:“这下证据确凿了。” 刑天浩点点头,掐灭了手里的烟头,伸手拿过安子皓手里的纸片,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这次,再也没有可以拒绝我的理由了。” 陆沥川手心渗出一层层的汗,他伸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才伸手拍了拍陆知阮的后背,像安抚小猫一样给她慢慢顺着气。 陆知阮把头埋在胳膊里,身子一抽一抽的,反正就是不抬头。 “别……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陆沥川抿着嘴,他实在不会安慰陆知阮,从小就是这样,陆知阮一哭他就没办法,只能败下阵来。没想到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依旧做不到让她立刻走出这种情绪。 “我发誓,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不冲在最前面,我一定……” 陆沥川最后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陆知阮早已经一头栽进了他怀里,胸口传来一阵湿热,还有陆知阮沙哑的声音:“说话算话。” 陆沥川愣了愣,但几乎是紧接着,笑容便绽放在他脸上,紧张心悸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幸福。 刑天浩在现场和安子皓说完那些话就匆匆赶往了局里,不过现场不出众人所料,所有在场的老师和同学都没有任何嫌疑。 安子皓叉着腰:“这些人倒是厚道,不搞嫁祸这一套。” 陆沥川在一边点了点头:“这样确实给我们的调查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我们始终找不到幕后的人。” 几人匆匆赶到局里,就见办公室里已经坐着几个领导了,刑天浩被他们围坐着,几个人激烈的讨论着什么,见几人回来,刑天浩赶忙招招手:“回来了。” 沈辰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言局?”安子皓眯眯眼睛。 “您怎么来了?”陆知阮有点心虚的用手抹了抹鼻子,有意遮挡自己哭红的眼睛。 言晟笑了笑:“专案组的事情你们刑队再三申请,这次带来了明确的物证,我们就等你们回来了。” 众人愣了愣,最震惊的莫不是沈辰,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下眼前坐着的,身形已经开始有些浮肿的男人,他看起来面色如常,做出的决定却和之前大相径庭。 难道真的是当时他和刑天浩没拿出有力证据? 刑天浩抬头淡淡看了一眼沈辰,两人视线交错间,沈辰已经明白刑天浩眼里的意思。 不要声张。 几个领导围在一圈,很快就敲定了专案组成立会的各项事宜,由于“遥光计划”本来在成立之初就是机密计划,所以这次成立专案组不能和计划本身挂钩,同时还要重启计划本身,言晟摸摸胡子,给出了结论。 “那就宣布江城市第一刑警大队自此后更名为猎人专案组,此后将江城内部和平和安全作为己任,仍坚持忠诚为民,秉公执法,英勇善战,无私奉献。” 大会开的很盛大,宋辜晚坐在前面往后面瞟了几眼,后面坐着的几乎都是省级的领导。 言晟还是有点真本事,对这次“猎人”的成立也足够下功夫,居然组织了一场省级大会,邀请到了很多业内业外的领导。 沈辰穿着制服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黑色的衣服,虽说自己常穿的西装也是黑色也很紧身,但总比这套制服穿着舒服的多。 “我又不是警察,就不穿这个了吧。”一天前当陆知阮将一套全新的制服聚到他面前的时候,沈辰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 陆知阮摇摇头:“这是规定,参加大会的人必须身穿制服,教授您凑合一下?” 沈辰想到这抑制住了自己想把这套紧绷绷的衣服脱到一边的想法,黑着脸继续听台上领导的发言。 虽说专案组的成立是今天的主要目的,但是又不能太过声张,于是言晟套了一张“总结大会”的名头,将成立专案组作为了整个大会的压轴项目。 陆知阮斜着眼睛看着别扭的沈辰,第一次觉得嘴角比她之前训练的枪杆还难压。 今天最开心的莫属刑天浩,他一改平日里松散的着装,整个制服衬得他好像年轻了好几岁,整个人挺直着腰杆坐在那里,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目光炯炯。 台上的白布落下,一张张案件报告在一众人眼前划过,渐渐的沈辰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段佳,何向东,张笙辰,普空,秦宇,叶允棠,汪顺,喻忘忧,贺锦程,陈家柯,季春晓,石野…… 眼前再次闪回那些熟悉的脸,那些眼睛里或带着泪或含着笑,仿若在顷刻间再次获得了生命。 “那么我宣布,介于江城市刑警大队一队在这一年中的卓越表现,现授予全员公安部三等功奖章,并正式聘用江城市师范大学犯罪心理学副教授沈辰作为刑警大队一队的顾问,自此,江城市刑警大队一队正式更名为猎人专案组。” 言晟说着伸手示意几人往台上走,刑天浩起身整了整衣服,带着众人往台上走去。 直到那枚闪链挂在胸前,安子皓和陆知阮两人才慢慢回过神,安子皓伸出手慢慢抚上那块有些冰凉的金属,半晌后才在台下暴起的掌声中回过神。 要合照了。 闪光灯闪烁过后,言晟笑着和众人一一握手,大会总算结束。 陆知阮小心翼翼的把奖章收进盒子里,又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这才安安心心的坐到座位上和众人讨论。 “那帮人一定还会再作案。”刑天浩用手拄着桌子:“既然现在由我们来全权负责这起案子,那我们就不必再畏首畏尾。” “学校里那栋楼并没有安装监控,平时校门进出的人也十分杂乱,我们这次甚至都无法确定凶手的特征。”陆沥川说着自己的调查结果。 沈辰摸摸下巴:“两个炸弹的原料都大差不差,再结合刑队之前提供的信息,这个组织里应该是有一个人专门负责炸弹的制作。” “会不会就是周忱霖?”陆知阮猜测。 “我还是觉得有些离谱。”安子皓摇摇头:“一个相当有势力的犯罪团伙,真的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男孩来造炸弹?” “当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炸弹是谁做的,重点是,他们下一次选择的地方是哪里。”宋辜晚眯着眼睛,伸手拍了拍安子皓的腿,示意他不要钻牛角尖。 “我赞同。”陆沥川点点头:“这帮人很明显没有任何动机,而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们查起来才这么困难。” 第5章 足球和拳击馆 “各位。”门外传来拍手的声音,众人回过头,正是言晟:“我理解各位焦灼的心情,这个组织在当年给整座江城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如今他们卷土重来,很难讲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言晟对上刑天浩炯炯的目光:“我们会给予你们最大的支持。” 刑天浩感激的点点头,言晟伸手拍拍刑天浩的肩膀:“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在你心里一直是根刺。”说到这言晟低了低头:“但是我也想拜托你,请务必尽力保证这些孩子们的安全。” 陆知阮抬起头,对上言晟关切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敲定专案组成立以来,这位本就年过半百的老父亲好像更加苍老了。 她抿抿嘴:“您放心,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的。” 言晟看了看陆知阮,苦笑着点了点头:“也罢,你应当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今晚回家吃顿饭怎么样,你哥哥也在。” 陆知阮点点头:“好,晚一点我回去。” 言晟随后又拉着刑天浩说了一顿嘱托的话,刑天浩耐心听着,一一回应,从第一起爆炸案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36个小时,所有人都在连轴转的工作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刑天浩看了看黑眼圈快垂到胸口的众人,叹口气:“大家先回去休息吧,别等他们下次动手之前我们自己先熬不住了。” 众人点点头,四散离去,陆知阮搅着衣角走到陆沥川身边:“那个……我得回家一趟。” 陆沥川点点头,扯出一抹笑:“我理解,他们毕竟照顾你这么久。” 陆知阮抬头对上陆沥川的眼眸,那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神此刻难掩落寞,她抿抿嘴,还想说些什么,但好像又无话可说。 安子皓则是美滋滋的跟着宋辜晚回了家,一进门就熟练的左脚踩右脚把球鞋踢开摊在了沙发上。 宋辜晚也难得没和他计较,学着安子皓的动作摊在他怀里不动了。 两个人就这么摊了十分钟,宋辜晚的重量并不重,也许是长期睡眠不好的原因,整个人躺在安子皓怀里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由于角度的原因,安子皓一眼就瞥见了宋辜晚跨在脖子上的项链。 “你好像一直戴着这个。”他伸手指了指。 宋辜晚意识到他的问题,坐直了身子,安子皓也顺势起身将她圈在怀里。 “嗯。”宋辜晚的声音闷闷的:“这是我姐姐送给我的,唯一一个礼物。” 安子皓转头看去,角落的柜子上摆着一张珍珠相框圈起来的合照,正是宋辜晚和她的姐姐。 “好像在你身边一直能找到你俩的合照,还都一模一样,你们没照几张不一样的?” 宋辜晚苦笑一下摇摇头:“当时不知道啊,要是早知道没机会,当年就多照几张了。” 安子皓表情微变:“没机会?” 宋辜晚点点头:“她被人害死了。” 短短一句话却让整间屋子陷入了沉默,安子皓有些局促的挪了挪身子,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宋辜晚转头看了看他:“我知道。”又转过身靠在安子皓肩膀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到底是谁害死了她。” “有结果吗?” “没有。”宋辜晚低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休息的缘故,心情十分沉重。 安子皓见状起身,小跑到厨房,叮铃哐啷一顿捣鼓之后端来了一杯温牛奶:“喏,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现在不是都在找真相吗?总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宋辜晚抬头看了看安子皓,伸手接过了那杯温牛奶,一饮而尽,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温牛奶不错,好评。” 安子皓站在偌大的客厅,看了看宋辜晚紧闭的房门眯了眯眼睛,拿起角落的相片看了看。 不得不说宋辜晚和她姐姐长的真的很像,但又很不像,与宋辜晚不同的是,她姐姐笑起来眼里总是亮晶晶的,好像有潭汪泉在眼里。 当陆知阮踏着月色回到言家的时候,言寂和言晟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气氛是想象中的沉浸,陆知阮叹口气,低下头换鞋。 言寂和言晟的关系一直很一般,虽说言寂待人一直宽厚有礼,但也架不住言晟对言寂那近乎变态的各种规矩和要求。 “整天穿这个白大褂在医院里面晃荡,你早就该听我的去上个警校!” 陆知阮穿着拖鞋刚走到玄关就听见言晟拍桌子的声音。 “爸。”言寂无奈的声音传来:“您明知道我不是当警察的料。” “什么料不料的,别为你的无能找借口,言寂。你要是努力,能不成功?” “咱家已经有一个警察了,更何况您也是警察,您为什么总执着于这个?” “啪。”言晟一掌拍在桌子上,光滑的木质材料发出一声沉闷的抗议,却不及言晟声音的半分。 “知阮和你能一样吗?当年要不是……” “爸!”言寂站起身,满脸无奈:“您一定要在今天说这些吗?” 言晟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就瞥见站在一边的陆知阮,转过身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知阮啊,你什么时候到的?” 陆知阮转头看了看站在一边虽然一脸无奈但还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言寂,又看了看言晟,扯了扯嘴角:“刚到。” “来来来,快坐,今天我专门让人给你做的红烧肉和糖酥排骨,吃完了赶快上去休息休息,这段时间太忙了,看看这小身板,别累坏了。” 言晟说着招呼陆知阮往椅子上坐,又挥手让站在一边的言寂坐下,三人这才各怀心事的吃起了饭。 言晟吃完后又象征性的叮嘱了陆知阮几句话就接了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陆知阮抬眼看了看安静坐在椅子上的言寂,开口问。 “爸又在说你工作的事情?” 言寂点了点头,对陆知阮的问题并不意外:“觉得我早出晚归,不干正事。” 陆知阮无奈的摇摇头,言寂却起了身:“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我一直和他的期待不符。论体能我也根本不是一个做警察的苗子。你不必介怀,既然我选择了做一名医生,那这条路无论有多难我都会走下去。” 陆知阮抬头看着言寂,男人身形高挑,餐厅并不明亮的灯光把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陆知阮看不清他的表情。 言寂迈步走来,拍了拍陆知阮的肩膀,笑了笑:“别操心我了,听他说你们成立了新的专案组,恭喜你了。” 陆知阮笑道:“我可没操心你。” “每天在医院里我也乐的自由,我多当一天医生,就能多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几个人,也算是在你们身后保障你们这些战士的安全了。” 陆知阮转头看着他:“我可不希望在医院里见到你。” 言寂挑挑眉领会到她的意思:“我也不希望。” 陆知阮是被安子皓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把手机放到耳边时,却再也睡不着了。 “你说什么!?特警都出动了?就在警局门口?” 而此时的警局大院门口早就被头戴防爆面罩拿着防爆护盾的特警围的水泄不通,陆沥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赶回来的时候,刑天浩已经在一旁给拆弹专家打去了电话。 接收到刑天浩的信号之后,安子皓和宋辜晚也成功的离开了温暖的被窝略显凌乱的赶到了现场。 沈辰倒是泰然如常,但看到警队这么大的阵仗还是愣了愣,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站在原地四处寻找刑天浩的身影。 陆知阮几乎赶着沈辰的步子到的,汇合后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措,安子皓倒是眼尖,在特警身后朝着两人招招手。 言晟应该是昨晚没回家,顶着对黑眼圈站在人群最前面,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包围圈的中心。 是一个足球。 黑白相间的格纹,就静静躺在那里,却没人敢靠近。 言晟现在甚至不希望刮风,他只希望那颗球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等着拆弹专家到。 “什么情况?”陆知阮理了理头发,问道。 安子皓努努嘴:“那个球,今早一个小孩送进来的。点名要见刑队。” 陆知阮转头看了看跟在言晟身后的刑天浩,小老头额头此时早就布满细密的汗珠,仔细看过去发丝中好像多了几抹银白。 安子皓看了看四周:“据说见到刑队的瞬间那小孩就开始往外跑,刑队追上去的时候就剩这个球留在这。” “那个孩子呢?” “没跑远,被金按他们追回来了,什么都问不出来,刑队也没敢动这个球,有人说听见里面有倒计时的声音。” “炸弹?”陆知阮脸色一白,扭头下意识寻找陆沥川的身影,见他就站在不远处这才松了口气。 “有这个可能性,拆弹的人在路上了,应该马上就到了。”安子皓点点头,站起身查看前面的情况。 现实却给众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当一帮全副武装的拆弹专家围在一堆检查了那颗球上上下下后,愣是没看出任何炸弹的痕迹,几人商量后决定将整颗球抛开。 皮质外皮开裂后,露出里面一个小巧的闹钟,咔咔哒哒的一响一响。 刑天浩发誓,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打人。 沈辰皱着眉头又在皮屑里翻了翻,还真找到了些东西。 “禾子拳击馆?”陆知阮接过去看了看,是一个设计的很精巧的名片。 整个卡片并没有很大,可以完全放在一个成年男子的手里,整个名片通体黑色,上面还画着一些金色的花边,上面用白色的楷体写着健身馆的名字。 “你们听过这个吗?”陆知阮把名片拿在手里晃了晃,得到的是众人十分整齐的摇头。 刑天浩帮着言晟送走了一众来帮忙的特警和拆弹专家,一拳打在墙上。 “可恶。”刑天浩暗骂两声:“这帮孙子。”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这是下一个会爆炸的地点?”安子皓边说边打量着众人的表情。 “否则不可能这么巧。”沈辰点点头,认同了安子皓的说法。 众人往门口的刑天浩看去,他却有些犹豫,今天早上的这颗足球不论是从哪种角度来说明明就是场闹剧,整个警局还大张旗鼓的请来了一众特警和拆弹专家,如果拳击馆的危险不是确定的,他实在不敢想象再上演一出这样的闹剧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没时间了。”沈辰皱了皱眉头:“无论真假我们都要去确认一下不是吗?” 刑天浩抬头看了看沈辰,也几乎就是在对视的瞬间,转身带着众人前往了拳击馆。 拳击馆并不大,看起来属于私人的小店,整个店铺位于一个偏僻的小巷里,周围的建筑大多都是危楼和正在施工未完工的工程。 刑天浩却是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浪费人力去做人员疏散。 拳击馆的卷帘门并没完全锁上,门也只是虚掩着拉到了地上,安子皓挽起袖子一股脑把门抬了起来,率先走了进去。 建筑里要黑很多,虽然现在是正午,但建筑独特的房型和走向几乎垄断了阳光进入内部的可能性,安子皓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勉强提供了一些光亮,开始沿着墙壁寻找光源开关。 众人紧随其后,陆知阮默契的选择了在另一边摸索。 “开关都被破坏了。”众人转头看去,安子皓早已走出去百米,朝着他们的方向招招手。 宋辜晚皱皱眉头,往安子皓的方向走去,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很浓烈的烧焦的味道。她跟随安子皓的指引看去,就见角落里有一个被毁坏的十分彻底的开关按键。 “我这边的也是。”远处传来陆知阮的声音。 沈辰缺伸出食指放在了唇边,做出噤声的姿势示意众人保持安静。 于是当所有杂乱的声音消失之后,所有人都听见了一阵机械咔哒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刑天浩和安子皓同时拔出了配枪。 “有人?” 第6章 消失的04 空气仿佛在此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刑天浩眯着眼睛仔细抓寻着空气里一丝一毫的动向,安子皓则与其相反,借着眼睛的优势敏锐的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一秒,两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声诡异地声音并不像是有人在操控,因为他的时间几乎把握的刚刚好。 沈辰面色一变,黑暗中对上陆知阮的眼睛,冷汗霎时间布满额头。 又是炸弹。 安子皓有些烦躁的挠挠头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回可怎么办。” 刑天浩皱着眉头,几乎没有思考,拿起电话果断叫了人。 陆知阮凭着听力小心挪步,慢慢往声音发出的西南角靠去,沈辰有些不放心的拉了拉她,对上前者的眼神却又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默默跟在她身后。 找炸弹的难度比想象中的要高很多。拳击馆内的沙袋几乎都是按照规律摆放的,整个看上去都是很新的样子,平时看起来应该也没什么人来。而滴滴答答的响声很细微,埋没在大片的沙袋群里。 沈辰一边轻声跟在陆知阮后面一边陷入了沉思。按照那个组织的人的习惯,选择这样偏僻的地方放炸弹似乎听起来不太合理。 尽管被早上那一出折磨的身心俱疲,但特警部队和拆弹专家还是以最快对速度赶了过来。彼时,陆知阮和沈辰已经基本确定了炸弹所在的位置。 对比起众人的紧张,沈辰却没来由的泰然,他习惯把这种莫名其妙对感觉称为第六感。 沙袋被三四个全副武装的特警扶着,专家划开沙袋的那只手却有点微微颤抖。口子随着刀子的滑动一点点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填充物滚落在地上,那规律的打击声再次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朵。 随着填充物慢慢流失,众人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为了避免是感重炸弹,特警的手只能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扶着整个空空地沙袋,甚至还要自己再使点力气。 填充物流尽的时候,围聚在周围的人几乎都无再挪动步子,陆知阮和沈辰站在很近的距离,双脚几乎僵直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察觉。沈辰探头看去,一个黑色的圆盘静静躺在沙袋底部,仔细看去,上面还有一排红色的字,正是倒计时。 安子皓皱着眉头凑近看了看,下一秒差点破口大骂:“二十四小时倒计时?!” 听到他这一嗓子,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几个特警配合着把整个沙袋轻轻放在地上,经过几个拆弹专家的评估,就是一个威力很小的计时弹。 拆除起来自然也是十分简单的,几乎只用了两三分钟的时间,那块黑色的塑料盘就被安全递给了刑天浩。 “危险已经排除了,里面的易燃物我们需要带走,这里面可能还有什么线索,您核对一下。”为首的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对刑天浩点了点头。 刑天浩连忙伸出一只手和他相握:“真是麻烦你们了。” 那男人摆了摆手:“你们更辛苦,叫我殷时就好,再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刑天浩感激的点点头,目送大部队离开。 陆沥川来回倒转仔细看了看刑天浩塞在他手里的黑色塑料盘,上面几乎没有什么线索。 沈辰缺举着张纸从填充物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在这。” 宋辜晚抬头看去,是大家早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众人又来来回回把拳击场翻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别的线索之后,才驱车打道回府。 那张纸和之前发现的残骸一样,看起来都是质量较高不易燃的玻璃纸。 刑天浩将两张纸片平放在办公桌上,仔细对比两者的区别。 “你们看这张。”刑天浩指了指在江师大发现的那半块残骸,伸手将切面和那张完整的对齐:“我们之前发现的这四分之一个圆,如今看来应该也是个字母。” 沈辰眯着眼睛看了看从下面透下来的纸片:“下面的明显是个字母c。” 陆沥川点点头:“这么看起来上面这张也有可能是个c。” “也有可能是o。”陆知阮拄着下巴:“小写的e也有可能,还有小写的d和g。” “看起来倒是在给我们提示?”宋辜晚皱着眉头,这种提示在她看来更像是一种挑衅。 安子皓狠狠啐了一口:“这帮人根本就没想着收手。” 刑天浩移开那张只剩下片叶的玻璃纸,拿起下面那张完好的,背面的图案更加的完整,看起来也更加清晰。 “又是这个砝码。” 这次的砝码和之前发现的又有所不同,整个砝码的底色呈现黑色,上面镶嵌着军绿色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拓印上去的。 整个砝码的最中心依旧躺着一个花色,是梅花,梅花暗纹的中心,画着一个大写字母q。 “之前那个是k,”安子皓指了指残渣:“这个是j,现在又来个q,还都是带花色的,和着这些人在这凑扑克呢。” 沈辰点点头:“情况不算太糟,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组织里的三个人。梅花k,红桃j,梅花q。” 陆知阮却面色一白:“如果他们不仅是字母还有花色的话,那么这个组织的规模绝对会大过我们的预想。” “五年前的时候,我还只是个编外人员,对他们的人员规模也没有直观的了解。”刑天浩无奈的摇摇头。 “现在还能找到那些前辈们吗?既然遥光计划要重启,我们肯定要先了解一下之前的情况。”陆沥川转头看了看刑天浩。 刑天浩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围坐一圈的众人,半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年参与行动的所有核心人员,在那场爆炸中……无一生还。” 无视众人的震惊,他喝口水继续说道:“现在知道最多的恐怕就是言局了,他当年的位置要比我和张队长靠前一些。当年的爆炸……”说到这刑天浩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这也是他当时为什么不愿意重启遥光计划的原因。” 宋辜晚看着刑天浩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遥光……计划。” 众人一拥而上进入言晟办公室的时候,她正站在窗前沉思,被众人吓了一跳,又在七嘴八舌的解释中了解到了他们的动机,安排他们坐了本就不大的沙发上。 在刑天浩的眼里言晟一直是一个以身作则的局长。五年前那场事故发生之后,他作为上层仅有的幸存者很久都没从失去战友的悲痛中走出来,再加之伤势严重,自此也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虽不致死,但也导致他几乎再和任何前线的任务无缘。 上层为了安抚他,综合考虑决定由他来担任江城公安部门刑警分局的局长,这个位置既不会让他本身的才能埋没,同时也能保证他平时的安全。 言晟刚坐下就开始猛烈的咳嗽,咳到整张脸涨红,连喝好几口水才恢复原状,看着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毛病了。”说着颤抖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装满白色药片的盒子,哆哆嗦嗦的到处一片就着水喝了下去。 “我刚刚就在想,要找个时间把五年前的大概情况和你们说一说,这不,你们就来了。”言晟笑着拍拍一脸担心的陆知阮的肩膀,又扫了一圈围坐在周围的众人,欣慰的笑了笑:“好啊,都是一群好孩子。” 五年前的言晟在专案组里充当的也不过是一个边缘的角色。 “因为我那个时候也是才调过来不久,上级虽认可我的能力,但其实我也只是在抓捕中贡献了一些力量。对于那个组织本身,我也不甚了解。”言晟眯着眼睛回忆。 刑天浩抿抿唇:“我们查到了这个组织里似乎是用类似扑克的方式来对成员命名的。” 言晟点点头,顺着他的花往下说:“我对他们的了解仅在于他们似乎是一群来自各行各业的人,组织里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且他们的人数一定不少于在座的各位。” 安子皓探着头暗暗数了数,在座算上言晟,是七个人。 “当时在爆炸现场,我们和他们殊死火拼,那些人基本都带着面具,看不清脸,但是他们相当有配合,甚至其中还有一个人位于制高点,负责狙击。” “狙击?”宋辜晚皱皱眉头,目光不由的转向坐在身边的安子皓。 言晟点了点头:“那人的枪很准,但我也没有和他正面交锋过,不过给我的感觉和之前在江警大疯传的04很像。” “你是说,04加入了那个组织?”安子皓皱着眉头,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言晟摆了摆手:“我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能让我想起来并且拥有如此枪法的人,我只能想到他。” 安子皓还想说些什么,宋辜晚见状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你们这次遇到的这个制弹的人,和五年前的人应该是一个人,但他的制弹手法明显比五年前要精湛不少。”言晟说罢摇了摇头,笑的无奈:“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抱歉,我只能提供这些线索。” “足够了。”刑天浩站起身和言晟告别。 “这么说起来我们只知道了三个字母和两个人。”陆知阮掰着指头算:“一个狙击很好,一个会制弹。” 沈辰点点头:“这个制弹的人,有六成的可能性就是失踪的周忱霖。” “要这么算的话,那个明月,也有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陆沥川分析道。 “的确。”刑天浩点点头:“当务之急是要赶快推测出他们下一次的目的地。”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已经几近黄昏。 “我觉得炸弹的地点可能也和他们本人有线索关联。”陆知阮突然说到,迎上刑天浩探究的目光,她继续说道:“周忱霖是学钢琴的,所以爆炸的地点是在歌剧院。” “类比可是要三个例子以上才能成立的。”沈辰无心浇陆知阮冷水,但这确实是事实。 于是这个提议完美的因为案例不足而被拒了。 “好了。”刑天浩拍拍手:“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今天应该不会再有情况了。” 黑夜总是给一些人完美的伪装机会,腐烂的根基也永远不会在表面浮现,白天也许看起来一切都如常,但当夜幕降临,黑色的幕布拉下,多的就是你不曾见过的事情了,就比如现在。 “我说,我们放着明亮开阔的办公室不坐,一定要窝在这种破地方吗?”阴湿的地下室里,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人瘫坐在沙发上。 一边站着的年轻男人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你也不嫌脏,没骨头一样。” “嘿,老子这脾气。”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听撸着袖子就要走上去,就被一阵女声打断。 “幼不幼稚,从伊芙利特吵到基地了,真就是仗着人不齐,猫不在,耗子都敢称王了。” 年轻男人见状抬眼看了她一眼,女人依旧带着那股半死不活的慵懒劲,一身皮裙黑丝高跟鞋倒是和现在的环境十分违和。勾起一抹笑:“怎么,主子不在,你这跟屁虫倒是耐不住性子了。” 女人也不和他急,翻了个白眼,扭着腰靠坐在一边的桌子上,不说话了。 整个地下室修建在一处下水道的邻边,所以难免有些发潮,时不时还有水流的阵阵轰鸣声,地上更是多种小动物的欢乐地。 几只老鼠窸窸窣窣的跑过去,门的那头传来一阵不规律的脚步声。 铁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一个身穿皮衣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屋里的人,笑了笑:“哟,今儿人齐啊。” 说着又迈步往年轻男人身边走去,末了一伸胳膊,搭住了男人的肩膀:“咱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年轻男人抖了抖肩膀,把后者的手抖落下去,没好气的说道:“就你事儿最多,都放那了,自己去看。” 皮衣男人也不生气,扬了扬眉毛撇撇嘴,走到一边开始核查自己需要的东西。他的手指并不算细长,但却很大,很轻易的就攥起一个黑匣子,上下打量了一阵,笑出了声。 “我还真是,期待啊。” 第7章 好久不见 有句话说得好,时常作妖的人突然变得安静可不是因为他学乖了。 由于刑警一队在前天的大会中正式成为专案组,办公室本来是要搬到楼上去,但经过言晟的批准,一队的办公室暂时可以继续供他们使用,同时考虑到专案组人手不够,大早上又拉着二队的孙严和金按带着各区精选上来的两小队人来报了到。 六人本来在办公室焦急的等待着那个组织新的动作,就见两个大熟人领着约莫二十个整装待发的新人前来报到。 言晟走在最前面,冲着办公室里不知所措的众人笑了笑:“给你们调了些新人。” 孙严倒是如鱼得水,走过去一个挥臂搭在安子皓肩膀上:“兄弟几个,助你们一臂之力。” 安子皓看了看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又转头看了看孙严,顿时喜上眉梢:“你小子,胆子可以啊。我们这都敢来。” 孙严挑了挑眉,伸手甩了甩莫须有的头发:“没办法啊,谁让哥是江城市分局唯一一个知识储备里有拆弹这一条的呢。” “你会拆弹?”沈辰眯了眯眼睛。 “没错,”言晟接过话茬,继续介绍:“这位金按你们之前也接触过,虽然在格斗能力方面差一些,但至少能给陆沥川打个下手做个伴。” 陆沥川转头看去,之前虽然和这位二队的技术骨干有些接触,但想来好像还没有仔细了解过,如今站在这样的角度看过去,眼前的男人带了个沉重的黑框眼镜,整个人正板板正正的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拘谨。 很难想象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样子,陆沥川笑了笑,伸手和他握了握:“欢迎加入。” 金按愣了一下,连忙伸出手握住陆沥川,男人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鼓起的青筋暴露了他黑框眼镜下隐藏的紧张。 “还有这些。”言晟指了指跟在他身后乌泱泱的人群:“都是我们从各大分局收拢来的精英,能力你们大可放心,小刑你自己看着分分队。” 刑天浩感激的点点头,看了看摆列的整整齐齐的队伍,手指因为有些激动而颤抖,眼神一一扫过,无不是干劲十足的新鲜血液。 足足二十个人。 是五年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正式规模。 “李文琪?”宋辜晚跟着刑天浩的步伐走着,却在队伍末端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文琪见宋辜晚喊他的名字,身子一抖:“宋姐……” “你怎么也在?”宋辜晚皱了皱眉头。 李文琪抿抿嘴,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我本来一直跟着宋姐你的,但是最近你都不带着我了,我还想跟着你涨涨见识!” 李文琪闭着眼睛低着头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了一整段话,空气随着他的最后一个字节结束而暂停,诺大的办公室陷入无尽的沉默,宋辜晚皱皱眉头,一股致命的尴尬从脚底延伸到了头顶,转头看去,安子皓和孙严两个人抿着嘴巴。 感受到了,两个人的嘴角现在比ak还难压。 宋辜晚连忙挥挥手:“好了好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站在这个队里,赶快过来过来。” 李文琪见宋辜晚没过多责怪他,咧咧嘴角喜笑颜开的跟着宋辜晚走到了一边。 除去刚刚混在队伍里的法医李文琪,还剩下十九个人。 刑天浩重重的点点头,拍拍排头的肩膀:“好,好,好!有了各位的加持,我们这次的遥光计划必将大获成功!各位,有没有信心!” “有!” 遥光计划,正如它的名字,在建立之初似乎连创始人都对它缺乏些信心,遥远而不可及的光,但眼前这帮少年人都不似当年那些老成的大人。 人总会在岁月的洗刷中被抹去一些棱角,老人习惯把这些失去的东西称作朝气。但其实每个人都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当初生的太阳再次洒落日光的时候,看似遥不可及的光束终究会落到每个人的脸上。 刑天浩看了看窗外早就大亮的光芒,瞬间理解了遥光计划的初衷。 分队在刑天浩的统筹下变得很简单,总而言之就是孙严和安子皓分别领到了五人规模的小队,陆知阮领导三人的精英小队,剩下的六人全权由刑天浩带队。 金按和陆沥川顺理成章成为专案组的技术人员,沈辰延续他原本对称号是专案组对特聘专家,宋辜晚带着李文琪全权负责专案组的一切痕迹和尸检工作。 安子皓手里甩着刚刚拿到的小队牌牌,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又小心翼翼揣到兜里,迫不及待跑到宋辜晚面前:“晚晚,快看。咱以后也是个小队队长了。” 宋辜晚看着安子皓难压的嘴角,本来想祝贺的话硬生生收了回去,单边挑眉道:“你今天很高兴嘛。” 安子皓没悟出她话里的意思,坚定的点点头:“对啊,这可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值得记录的好事。我可是第一个就来和你分享了。” 安子皓目光炯炯的盯着宋辜晚,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眨巴眨巴眼睛,别开了头,不自然的回复:“啊,嗯。” 由于新人的加入,原本六个人的压力也得到了缓解,陆知阮也得空和刑天浩请了假去医院复查伤口,小腿上的子弹擦上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肩膀上的枪伤却还需要再上几次药。 安子皓也难得喘口气,一喘气不要紧,屁股刚坐在凳子上就瞄到一边的沈辰,他面色一变:“糟了,这祖宗的西装还在干洗店呢。” 随后也是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留下在风中凌乱的陆沥川一脸懵。 为了不给沈辰留下把柄,安子皓斥巨资选在了市中心的一个商场的干洗店,但没曾想最近工作太忙了直接把衣服的事情忘到脑后了。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干洗店来洗,他只是不相信家里的洗衣机能把他当时在伊芙利特上乱滚乱爬的印子洗掉罢了。 想到这安子皓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手机却在此时不应景的响了起来。 安子皓停下脚步,从裤兜里翻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他却觉得有些眼熟,皱了皱眉头,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两头都是长达五秒的沉默,对面却啧了啧嘴:“我以为你会贴心的把我的电话留个备注呢,唉。”说到这还夸张的叹了口气:“看来啊,我还是高估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了。” 声音加了很重的电流声,听的安子皓一阵心烦,也总算想起来这串数字为什么眼熟。 几个月前叫安子皓去酒吧正好撞见叶允棠的那次,就是这个电话,还有电话那头的这个死动静。 “还敢给你爷爷我打电话?”安子皓一边如常回复,一边截了个图给陆沥川发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生气,笑了笑,却好似能看见安子皓的动作一样:“别费劲了,让你们队里那小伙子歇歇吧,我就在贸易中心的大门口。” 而安子皓要去取衣服的地方,也正是贸易中心。 安子皓皱皱眉头,心中异样涌起。陆沥川也很及时的发了电话的ip地址过来,显示的正是贸易中心门口。 他又冲着电话喂了几声,却迟迟没见回应,安子皓犹豫再三,给陆沥川发去了信息,陆沥川这边也立刻上报给了刑天浩。 自己则揣着没挂的电话下了公交车,而此时的马路对面,贸易中心的正门口大街上,正停着一辆大红色的法拉利。 安子皓揣着裤兜走过马路,贸易中心的门口人潮涌动,但很明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他目光飞速在门口转动一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那辆车窗都没关上里面却空无一人的法拉利上。 安子皓走过去,探头往车里看了看,就见一个手机正亮着屏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试探性的拿出兜里的手机喂了两声,熟悉的声音正好从副驾驶的手机传来。 安子皓脸色一变,四下看了看,他无法确定在这么大的人潮中有没有一个人此时正看着这里。犹豫再三,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副驾驶的手机拨打的电话正是他自己的,安子皓拿出手机拍下证据后挂断了电话,手机的页面弹回到桌面,桌面的壁纸却让安子皓一愣。 “陆知阮?” 他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滑动几下,却没发现其他的任何线索,整个手机除了壁纸是陆知阮之外几乎干干净净。 安子皓将注意力放在那张陆知阮的照片上,角度看起来似乎是偷拍的,衣服正是当时她在伊芙利特上穿的那件裙子。 安子皓皱着眉头整个人摔在驾驶座靠背上,手上握着两部手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算好好整理一下现有的线索。 一声细小的咔哒声却不合时宜的传入了他的耳朵。 安子皓霎时间面色苍白,由于已经发生的几处爆炸案,刑天浩今天早上特意带着他们回顾了几个常见典型的炸弹模式。 大多数的炸弹说发出的声音都是像钢琴的节拍器,或者时钟票盘一样的有规律的倒计时声音。 “有一种不一样。”孙严扶了扶眼镜:“有一种炸弹,恐怖分子会在炸弹的上方安装重力感应器,也就是说,这类炸弹从感受到重力的那一瞬间开始进入预备爆炸模式。只要其上的重力消失,炸弹即刻爆炸。” 孙严早上的发言一字不差的在安子皓脑海里回旋,安子皓的额头早就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皱着眉头尽力放缓自己的呼吸,屁股牢牢的坐在一开始的位置,心中却是坐立难安。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闭着眼睛慢慢整理刚刚收集到的线索。 “打电话……打电话就是为了引我过来,车窗不关,手机留在副驾驶,也只是为了让我上车……目的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安子皓想到这有些烦躁,睁开眼睛再次在车上搜寻有没有其他的线索,目光却再次注意到手里握着的手机。 “手机……”安子皓灵光一现:“对!手机,手机里……”面色却突然大变:“陆知阮!” 想到这安子皓脸色更加难看几乎变成铁青色,陆知阮在他离开警局的前一分钟刚出发去医院换药! 陆知阮有危险! 安子皓手心渗出的汗一点不比额头的少,而额头上的汗早就汇聚成细细密密的汗珠不断往下淌,车窗外不断有冷风钻进车里,惹得人一阵恶寒。 手机在手里来来回回操作几下就是打不开锁屏,身边却传来一阵刹车声。 安子皓没抬头,以为是刑天浩带人赶到了,嘴里喊着:“我座位下面有炸弹,陆知阮有危险!” 耳边却传来一阵口哨声,随后就是毫无隐藏的笑声,安子皓一愣,转头看去,身边停着的哪里是警队的车,而是一辆远比他所在的车更加豪华昂贵的一辆蓝色兰博基尼。 而它的驾驶座里,正坐着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哦不,应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石野。 安子皓瞪大眼睛,嘴巴也是震惊到微微张开。对面的男人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他穿了一声黑色的皮衣,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个胳膊慵懒的搭在摇下来的车窗上,扬起嘴角笑了笑。伸出搭在车船上的手指,把墨镜从鼻梁上拉了拉,刚好架在鼻头上,翻着眼睛朝安子皓招了招手。 “好久不见啊,边衢。” 安子皓直到石野一骑绝尘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石野根本没死。 也就是说在船上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被他耍了。 也就是说从叶允棠的案子开始石野就注意到他了。 也就是说石野也是那个组织的人。 可是边衢是谁? 当时的伊芙利特上到底有多少他们根本没预料到的变数? 安子皓回过神,刚刚浑身的汗早就被钻进车缝的风吹散干净,他只觉得身上冷嗖嗖的,发愣后又想起,着急忙慌的给陆知阮打电话。 不接。 又打了几遍。 还是不接。 冷汗再次从风干的皮肤上渗出来,安子皓咬腰嘴唇,耳边再次传来刹车声,刑天浩带着孙严和宋辜晚急急忙忙从车上跑下来,宋辜晚看见安子皓安然坐在驾驶座才狠狠松了口气,却被他的话吓得再次面色一白。 “炸弹在我座位底下,有重力感应器。” 安子皓抿抿嘴,看了看已经冲到人群前面的宋辜晚,那双平时波澜不惊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恐惧,但明显还有不少安子皓看不懂的情绪。 第8章 是我害了他 于此同时,陆知阮刚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顾岚走在她身前,替她把着门。 “药一定要按时吃,还有这些涂抹的药物,也要按时抹上,不然会留疤的。” “我知道了,”陆知阮笑了笑,从顾岚手里接过药袋和外套:“顾岚姐,你最近和陆沥川怎么样了?” 顾岚听她这么问,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不好意思的抿抿嘴:“没……没怎么样啊。” 随即抬头就对上陆知阮一脸八卦的笑容,不好意思的推了推她:“真没怎么样,就……就之前吃了顿饭,就,就没啥了。” 陆知阮扬眉夸张的点了点头,还打算什么,就被顾岚打断:“好了好了,你哥今天不在,没什么事你就快点回去吧。” 陆知阮憋着笑点了点头,伸手跨上外套朝顾岚挥了挥手刚转身,就见医院门口一个身影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 “你怎么来了?”那人背对着光,陆知阮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来人正是陆沥川。 陆沥川喘气间隙简单的吞了口口水,伸手指了指陆知阮的衣服兜,脸色有些发白。 陆知阮见他的样子,连忙走过去把他扶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掏出外套里的手机,却发现早就没电关机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关机的手机在陆沥川面前晃了晃:“不好意思啊,关机了。我忘充电了。” 陆沥川在椅子上缓了好半天,眼前还有点发白,就见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出现在眼前,顺着水杯看上去,正是顾岚。 此时顾岚的脸颊还因之前陆知阮的调侃有些微微泛红,目光也有些犹疑,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关心。 陆沥川道过谢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这才向陆知阮讲述了安子皓在那边的所见所闻。 陆知阮眉头猛地皱起:“他们把炸弹送到贸易中心了?!” 陆沥川点点头:“好在孙严他们早就赶过去了,安子皓这会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倒是你。”陆沥川的语气中是微微的抱怨和担忧:“那个手机上的壁纸是你的照片,偏偏你的手机还关机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陆知阮内疚的伸手拍了拍陆沥川道后背帮他顺气:“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这次的炸弹已经出现了,会不会照片和手机只是个巧合或者是下一次的预告呢?” 陆沥川摇摇头,两个人和顾岚打过招呼后便往医院外走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去一趟,安子皓被困的那辆车上应该会有线索。” 另一边的进展也比预想中的要顺利的多,新加入的新人实力和默契都比刑天浩预想的要好得多,一行人飞速封锁了现场驱散了围观的民众,孙严也手脚麻利的化解了安子皓座位下的危机。 “来,我数三个数,你就起身。”孙严抬眼看了看同样紧张的安子皓。 安子皓抿抿嘴,嘴角还挂着笑:“哥们,我这后半辈子能不能有就靠你了。” “别废话。”孙严笑了笑:“信我就对了。三,二,一。” 几乎同时,安子皓缓缓控制着身体从座位上剥离。众人同时送了口气,安子皓的电话也应声响起。 “你那边怎么样?”是陆沥川。 安子皓微喘几口气,回复:“结束了,隐患解除。” “我们这边也是,我和知阮刚……” 电话那头陆沥川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当安子皓一脸疑惑打算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检查一下的时候,电话那头一身巨大的撞击声穿来,紧接着就是一片漫长的轰鸣声,夹杂着重物跌落的声音。 安子皓的电话声音并不小,为了方便刑天浩等人听清电话那头的动静,他还贴心的放了免提,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不止吓得他一愣,站在他身边的宋辜晚也是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刑天浩,他一把扯过还在发愣的安子皓和宋辜晚,一脚油门就往警局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警局门口,爆炸声几乎穿透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烈火浓烟冲天而上,接二连三的闷响里,混杂着破空的刺耳轰鸣,大地似乎都在不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晃动。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室息的刺鼻味道,现场大乱,碎屑和残片横飞,犹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那利箭上还挂着浓烈的火焰,浓烈些的甚至都把箭矢烧成了火红色。贴地的火舌贪婪的舔舐着最近的物件。 一团团浓烈的黑烟直挺挺的从一片残骸中冒出来。浓雾深处的烟如同怪兽的利爪在空中张牙舞爪。 人群乱作一团,无论是执勤的警察还是路过的民众都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抱头乱窜。 陆沥川的手机在浓雾的源头有一下没一下闪着,倔强了没几下彻底黑了屏。 等刑天浩驱车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在和浓烟剧烈抗争的火警和着急忙慌的救护车。 陆知阮再次睁眼的时候面前一片雪白,她呆呆的看了看白的反光的天花板,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皮肤上传来的火热的触感是她记忆最后的定格点。 好像一下子忘了些什么。她伸手敲了敲脑袋,流失的记忆慢慢回溯进她的脑海。 那车几乎是瞬间就爆炸的。 彼时,陆沥川和陆知阮两个人正并肩走在回局里的路上。江城市警局建的很壮观,二十几层的大楼面前是比得上中学操场那么大的前院。 几乎是两个人刚踏进警局大门的一瞬间,马路对面一辆面包车就朝着两个人疾驰而来,陆沥川眼疾手快发现了不对劲,下意识揽过陆知阮的肩膀想把她拉到内侧。 陆知阮被拉了个趔趄转头看去,几乎是一瞬间,那车几乎贴着两个人的面门临空炸开,零件啥时间四分五裂,陆知阮只感觉那火光如同群聚的蛇一般向两个人扑面而来,而陆沥川整个人挡在她前面,几乎扛下了所有的伤害。 “陆沥川……”陆知阮眨了眨眼睛,脸颊早已经是一片湿润,张了张嘴,却是只吐出这三个字。 一边的人听见动静连忙凑过来,那人一身黑衣,身上还有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松木味。 可陆知阮此时却看不清,泪水仿佛决堤的洪水,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明明源源不断的再往外流,却还是看不到源头。 沈辰看着躺在床上哭湿了半边枕头的陆知阮,有些着急的皱皱眉头,手不自觉收紧,三指不断在大鱼际处摩擦。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淡淡看了看沈辰:“没事,问题不大,除了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之外身上几乎没有擦伤,但是患者情绪有些激动,当男朋友的好好安慰一下。” 说完不等沈辰解释转身就走了,沈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转身坐到陆知阮床边的凳子上。爆炸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只不过那时的他正和金按几人分析那个组织下一步的动作,下一秒就感受到了几乎要毁灭整栋大楼的爆炸。 几乎是伴随着强烈的不详的预感,沈辰第一次感觉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的彻底,彻骨的凉意从脚底不断蔓延到头顶。以至于他跟着金按几个人一起挤进了电梯。 电梯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黑暗,可能由于人多的原因,沈辰并没有之前那样立刻觉得不舒服,但不出几秒,熟悉的窒息感再次伴着那股冷意攀附在他身上。 那时电梯的叮咚声仿佛是天降圣音。 但他们刚出门就看到火光里的陆沥川和陆知阮。如陆知阮的记忆一般,陆沥川几乎是本能的帮她挡住了所有的伤害,所以无论是车爆炸的零件还是那片火蛇,都只伤害到了陆沥川。 沈辰抿抿嘴,想开口安慰陆知阮,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伸出手想拍拍她,却被床上的人一把攥住了胳膊。 陆知阮猩红着眼睛,嘴唇像头顶的墙面一样白,手上却力气不减,攥的沈辰一阵恶寒。 “陆沥川呢?”陆知阮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如同干涸的河床。 沈辰反握住陆知阮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输给她,语气尽量温柔的说道:“还在icu。” 陆知阮却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手臂无力的从沈辰胳膊上滑落,头也转回了原处,嘴里念念有词:“是我害了他……他们……他们明明是冲着我来的…..他们要杀的是我啊……” 沈辰伸手抓住陆知阮快要磕到桌角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手心,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思忖半天才冒出一句:“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们要杀的,是我们所有人。” 陆知阮听后目光木讷转移到沈辰身上,眼眸深处却是沈辰熟悉的令他窒息的空洞的绝望。 “那也是我先去死才对……” “出来了出来了!”安子皓风风火火的从门口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朝着两个人喊:“出来了,陆沥川出来了。” “什么情况?”沈辰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 “还有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能在二十四小时醒过来就没事了。整体来看的话就是背部小面积烧伤,比较严重的就是几个汽车零件铁皮扎到皮肉里,可能有点感染。”安子皓靠在墙上喘了两口气:“医生说语气算不错了,汽车的前盖在最后盖在他俩身上,免去了一部分的伤害,但陆沥川几乎是生抗下来的那一下,估计有点脑震荡。” 陆知阮听到这刚刚干涸的眼眶再次变得湿润,这次却没有再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往外走。 安子皓刚想出声制止就被沈辰的眼神拦下,只得让开一条路让沈辰扶着陆知阮往外走。 陆沥川被转移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脸上灰土土的,虽然医生有对他的面部进行简单的清理,但只是为了检查脸部有没有感染的风险草草为之。 所以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灰土土的。陆沥川本身生的就不高大,再加上很瘦看起来一直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此时整个人被框在宽宽大大的病号服里更是显得瘦弱。 护士拨开一拉开门就一拥而上的人群,大喊道:“患者的亲属醒了吗?记得去补一下签字。” 陆知阮站在人群末端忙不迭的往前挤,沈辰一手扶着她一手帮着拨开涌动的人群,小心护着她往前走。 泪水几乎是在陆知阮看见陆沥川的那瞬间就决堤了。她脚一软就要往下倒,沈辰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的肩膀。 字签完下一步就是转移到重症监护室里,陆知阮哭喊着趴在床边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照顾陆沥川,即使是刑天浩绷着脸谁要给她处分都绝对不松口,嘴里一直念叨着陆沥川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 “你先要照顾好自己才有可能照顾陆沥川。”沈辰拉了拉陆知阮的肩膀。 陆知阮置若罔闻。 “知阮。”一声众人熟悉的男声参杂着微喘传入众人的耳朵。 陆知阮整个人一怔,转过头就见言寂穿着白大褂扶着墙微微喘着气。 众人见言寂来了几乎同时松了口气,言寂眼神中带着歉意一一扫过众人,抬步向陆知阮走去,伸手轻松的扶起了上一秒还在床边趴着无人能劝动的女人。 “听话,先养好自己的病,好吗?”言寂的眼睛仿佛是有魔力,而此时他的声音也仿若是一剂定心剂。 陆知阮空洞的眼神有了些灵光,她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下一秒垂下头,声音轻轻的:“你会救他的吧?” 言寂笑的温柔:“当然。” 陆知阮随即点了点头,迈步走回了病房,沈辰跟在陆知阮身后,却在出门的瞬间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一身白衣的言寂,言寂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迎了上去,礼貌的点了点头。 沈辰自然收回目光,抿抿嘴跟上了陆知阮离开的步伐。 众人再次被隔绝在病房外,宋辜晚只感觉今天一天收到的意外消息比她这辈子能预料的都多,拉着安子皓就是一阵打量。 “你没事吧,哪里伤到了没有?” 安子皓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当然没事了,活蹦乱跳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