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都是姐的过客》 第1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 “李白这个时候还在开龙，对面都快压到高地了，经济差这么多，没法打啊……” “等等，李白带了上路的线！天啊！！！对面张飞已经买了奔狼，可是赶不上了！！” 随着水晶爆破，屏幕前亮出了一个大大的胜利。 “victory！” 标准的女英腔在赛场上回荡。 现场安静了一下，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 “今晚的冠军诞生了！让我们恭喜江城ag！！” “我靠！女神牛逼！” 一个男生兴奋地把手机一丢，抱着自己的好兄弟又哭又笑。 包厢内音乐声轰鸣，却遮不住男生的喜悦。 “不是，谁来酒吧看电竞比赛啊？” “你懂个屁！已经不想和get不到我女神这种又美又飒的女野王的人讲话了。” 染着蓝毛的男生把手机捡了回来，翻出自己女神的一张高清照片给有眼无珠的兄弟看，“瞧瞧，这张脸就是去当明星都完全ok的好吧？” 照片上的女人正单手摘下黑色头戴式耳机，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听旁边的人讲话，精致的眉眼染上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灯光下，那张脸美得不可方物。 “卧槽！这么好看？！” 蓝毛男生自豪极了，“那可不。” 视线落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半个身子隐在暗处的人，他顿了顿，像是分享宝物似得把手机递了过去。 “祁哥，你看，我女神是不是超绝？” 手机的微弱的荧光照亮了脸庞。 是一张让人看了就难以忘记的脸。 五官深邃，眉骨突出，是很标准的浓颜系帅哥。 祁今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他不对所谓的女神做出什么评价的话，宋稚能缠他一晚上。 眉心微颦，在宋稚继续输出之前祁今舟接过了他的手机。 随意地扫了一眼，就把手机丢还给他。 “怎么样？” “还行。” 这话说得不客观，凭心而论，他的女神确实长得无可挑剔，颜值吊打很多明星。 只不过这种姐姐款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宋稚非常不服，还要跟他掰扯。被他一个眼神看过来马上熄了火。 得，忘了这哥今儿个心情不好。 算了，他还是安分一点，别撞到枪口了。于是宋稚默默地挪了回去，继续和另一个有眼光的兄弟吹捧自己的女神。 祁今舟乐得清净，手上的酒杯空了又倒。 他的酒量一般，不算拉跨也不是千杯不醉。 今天他确实喝得有点多了，脑袋有点昏沉。聒噪的音乐让他无端生出一股烦闷。 他站起身打算出去透透气。 …… “宿主，目标对象就在你前方一百米处。” 白色的小团子挥舞着它的小翅膀兴奋地在书妤肩膀上飞来飞去，语气里藏不住的小雀跃。 书妤抬起眼，银灰色的眸子平静得像是一潭泉水。 “原来在这。” 祁今舟半靠在墙上，外面冷冽的空气让他大脑清醒了几分，他盯着路灯发呆，思绪渐渐涣散。 他在走神，自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个喝得烂醉的酒鬼跌跌撞撞从他侧面走来。 眼看就要撞上，一只温热的手忽然攥住他的小臂把他往另一边带了带。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差点撞到人，大着舌头道歉，“不好意思啊……” 随后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书妤松开了手，侧过脸问他：“没事吧？” 祁今舟还有些懵，鼻尖还萦绕着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他看着她，这张漂亮得不似凡人的脸，和那张照片上的人高度重合。 见他没反应，书妤又问了一遍。 祁今舟这才回过神，大概是酒气还没散，害的他的思绪都慢了一些。 “没事，谢谢。” 书妤弯唇，冷淡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等朋友？” “……嗯。” 他的兄弟都已经进去了，他等谁？ 祁今舟揉了揉眉骨，果然喝了酒就爱说胡话。 “好巧，我也是。” 于是两个人根本没在等人的人就这么站在酒吧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祁今舟喝的酒后劲很大，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晕晕乎乎的，脸颊晕上驼红。 有点站不稳。 眼看他又要栽到地上，书妤及时地扶住了他的肩膀，让他靠在墙上缓一会儿。 “介意么？” 书妤从包里拿出了一根烟示意了一下，祁今舟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她颔首，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一圈，“啪”，她静静地半倚在墙上有一下没一下抽着。 系统乘黄急疯了，拼命在她脑海里怂恿：【上啊！宿主干他！】 书妤：……… 【你这名字和你挺表里如一啊。】 乘黄：【嘻。】 祁今舟从不抽烟，他家长辈虽然经常出席酒会，也从来不沾烟。这是老爷子订的规矩，他养身，夏天保温杯还泡着枸杞。 他有点松散地靠着，偏过头看她。 袅袅烟雾朦胧了她的眉眼，她就那样靠在那里，神情寡淡，看上去冷漠不好接近。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祁今舟朝她靠近了几分，“好抽么？” 书妤偏过头，眉梢微抬，“没抽过？” “嗯。” 她笑了下，眼尾上扬。刚刚的冷淡全部融化在了这个笑里。 有些意外，“看不出来，你还挺乖。” 祁今舟心跳乱了一拍，她的声音是带点烟嗓的，沉沉的，咬字却很清晰。尤其是“乖”那个字，像是含在口里，念出来格外黏糊。 书妤觉得有趣，把烟递了递，“试试？” 祁今舟看起来呆呆的，不知道是醉酒还是什么的，那双眼睛眸光潋滟，看着她的时候又欲又纯。 她心念一动，含了一口烟，压着他的后颈把唇贴了上去。 祁今舟眼睛蓦然睁大，大脑一片空白。 书妤没有就此停步的意思，拿烟的手抬高了一点以免烫到他。另一只手则强硬掐着他的脖子吻得更深。 …… “嘟嘟——” 烦人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书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被子伸出一只手去捞手机。 “喂？” “姐！你真是我的姐！你跟人接吻不知道避着点场合吗？” 听到接吻这个词，书妤稍微清醒了一点。 “传出去了？” “就差那么一点。” “……” 第2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2 书妤彻底睡醒的时候，程郝已经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发过来了。 她随意地扫了几眼，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大概就是昨天她把祁今舟给亲了，然后被人拍到了发到网上。只不过那帖子刚发出去几秒钟就被删了，甚至连一点水花都激不起。 这么大的手笔，应该是祁家人。 想到这，书妤拍了拍乘黄。 “现在剧情发展到哪了？” 乘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天它现场看了一场法式热吻，亢奋得一夜没睡着，直到凌晨才睡过去。 导致它被书妤拉起来的时候还很困。 书妤倒是意外，“你这人工智能也要睡觉？” “谁是人工智能啦！请不要把我和那些头脑简单的铁块作比较！” 乘黄气得炸毛，毛茸茸的毛发一根根竖起，活像是只刺猬。 书妤沉默，决定保留意见。 乘黄翻了翻进度条，“现在祁隆东已经把小三和祁阳初接了回去。就在昨天，祁隆东还在祁今舟的母亲的忌日上给他的私生子过生日……” 书妤整个人窝进了沙发，听着乘黄絮絮叨叨地说着。 乘黄给她的任务是保护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也就是祁阳初。 他是祁隆东和小三生的儿子。祁隆东在他的妻子怀孕的第三个月就和小三好上了。小三也很争气，在短短一个月就怀上，这也就导致了祁今舟和祁阳初仅仅相差了几个月。 祁隆东把外遇隐藏的很好，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他的妻子还是发现了。 他们大吵了一架，彼时他的妻子刚刚生下祁今舟。正是需要安心坐月子的时候，被祁隆东这么一气，她得了抑郁症，然后没过多久就自杀了。 妻子一死，祁隆东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小三扶正。只是他的父亲，也就是祁家老爷子，特别喜欢原来的儿媳妇，自己儿子干了这么个混账事把他气得都进了好几次医院。 祁家总归还是祁老爷子掌权的，所以祁隆东磨破了嘴皮子小三也没能进祁家的门。 小三心里也有气，以为那个女人好不容易死了自己终于可以上位，没想到被老爷子摆了一道。 她越想越气，就把火发在半大的儿子身上。 祁阳初就在这么扭曲的母爱和见不得人的父爱下成长的，所以他的心理也出了问题。 随着老爷子渐渐老去，祁隆东手上的权力也越来越大。所以在一个月前就把祁阳初和小三接到了祁家。 祁今舟自然不同意，和祁隆东大吵了一架，父子俩还差点动了手。 只是这也改变不了什么。 剧情发展到后面就是祁今舟得知父亲要把公司股份转让给祁阳初后彻底黑化了。那个公司是他母亲一手创办的，他不允许就这么被私生子和小三夺了去，所以变本加厉地针对他们。 祁阳初心理本来就出了问题，又被祁今舟步步紧逼，最后也自杀了。 而书妤要做的，就是保护祁阳初让他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气运之子是每个小世界最重要的存在，ta关乎着整个小世界的运转。 这些小世界都是崩坏的，每一个气运之子都直接或间接地死在了反派手里。 乘黄当初绑定她的时候就和她说了，她的任务是保护小世界的气运之子，让其寿终正寝。 书妤渐渐收回思绪，银灰色的眸子一闪，一只雪白的触手就探了出来。 她站到落地镜前，利索地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 雪白的触手收了回来，上面搭着一件带着白色条纹的红色外套，这是他们队的队服。 “谢了。” 白色触手温顺地在她手背上蹭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收了回去。 旁边围观一切的乘黄屁都不敢放一个。 每次这些触手一出来，它就能感受周围磁场的波动以及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强悍气息。 它的宿主不简单。 一般宿主绑定系统后对方的年龄身世都会非常详细的呈现出来，可是它的这个宿主简介面板是一片灰色，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它不禁回想起当时绑定她的场景。 彼时它刚刚被主系统训斥完，正要找下一任宿主呢。 “警报！警报！前方出现未知虫洞，请执行者速速离开！速速——” “滋滋……” 眼前光影交叠，白光眩晕。乘黄趴在草坪上慢慢地睁开眼。 “你是如何进来的？” 温和的女声刹那间吸引了乘黄的注意，它撑起圆滚滚的身子看了过去。 穿着复古白衣的女子坐在雪桃树下，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雪桃树花瓣枯黄，隐隐透露出衰败之气。 在她的面前，摆了一个紫檀木棋盘，上面悬浮着几个漂亮剔透的玻璃球，里面隐隐有浮光掠动。 虽是对它说话，她的目光却没离开过棋盘。 乘黄看着她，只觉得自己是走大运了。这个神秘女子看起来很适合当任务者啊，太漂亮了。 乘黄咳嗽了一下，“你好，我是系统608乘黄，我们是负责维护气运平衡的……” 白衣女子静静地听着。 乘黄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对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它有些忐忑，“您意下如何？” 手上的圆润黑色旗子不紧不慢地落下，白衣女子抬眼，银灰色的眸子折出微弱的光。 “真巧。” * 江城俱乐部。 书妤前脚刚到，就听见训练房一阵起哄声。 “队长，艳福不浅啊。” “昨天鸽了我们，原来是泡弟弟去了。” “懂了，是我们这几个一八五纯情男孩不配了呗。” 书妤坐到位置上，听到后面那句没忍住笑了，“一八五，算上五厘米的增高吗？” 孟聪耳朵一红，“四舍五入不就是了吗。” 就这么玩笑地说了几句，他们就把书妤的那个绯闻话题带了过去。 怎么说也是人家的私事，他们也不好打探。 经纪人到的时候，书妤他们已经开了好几把。 虽然夺了冠，基本的训练还是不能落下的。 经纪人明显是为了书妤昨天那件事来的。 俱乐部虽然没有明文规定选手不可以谈恋爱，但是总归还是不妥的，选手的心态很重要。 更别提书妤还是他们电竞比赛上第一个女选手，前不久还带着他们俱乐部拿了秋季赛的总决赛的冠军。 她已经是话题中心了，做什么事都会被无限放大，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那小子什么来头？” 听到经纪人这么问，其它几个队员都竖起耳朵偷听。 经纪人在界内也算小有名气，消息也灵通。知道昨天帖子是对方撤的，可是除了这个别的他都不清楚。 能把消息封的这么死，让他也不禁感兴趣起来。 书妤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一边操作一边和他打太极，“哥，你就知道我不会影响比赛就行。其他的，我也不好多说。” 听她这么说，经纪人也放了心。 当初她进他们俱乐部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队友都不信任她，尤其是得知她还要玩打野。 不过后来她也凭借自己的实力打了所有人的脸。 书妤一向有自己的主见，所以他这么问到也不是担心她影响比赛什么的，纯粹就是想八卦。 不过她的嘴很严就是了。 “队长，要不要放松一下？” 孟聪笑嘻嘻地凑过来。 他说的放松是开小号炸鱼。 第3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3 “滴——” 书妤看了一眼手机，是她弟弟发过来的。 沈词安：姐，新赛季了，帮我上王者。 书妤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离异家庭的宅女。平时就爱打游戏看看小说。她是某次因为通宵猝死了，系统这才暂时征用了她的身体。 当然征用的报酬会投放给她的下一世，能够保证她下一世衣食无忧。 而沈词安是她的亲弟弟，目前还在上高中。 他们关系很好，大概是因为原主的原因，书妤对着这个弟弟也挺有好感。 “好。” 孟聪欢呼了一下，立马登上了自己的小号。 书妤顺手登上了沈词安的号，他基本都不打，每次赛季更新都是直接让她打的。 她看了一眼，这个号都已经掉到星耀了。 “牧牧他们睡去了，队长咱们俩来打。” “好。” …… 祁今舟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他维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 双眼放空，神情有些呆滞。他还没有从昨天的那个吻反应过来。 那是他的初吻。 祁今舟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亲完了就走，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啊！ 他正烦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蓦然开始震动起来，呜呜的声音听得心烦。 “怎么了？” “祁哥来打游戏啊，赛季更新。” “不打。”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忽然爆发出一声雄厚的大叫。 祁今舟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他把手机拿远了了一点。 “怎么个事儿？” “卧槽！卧槽卧槽！！我女神上线了！！！” 宋稚连说了好几个卧槽，似乎太过兴奋，祁今舟还能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大概是对方碰倒了什么东西。 女神…… 祁今舟脑海中不禁浮现那张冷淡至极的脸。眼睫下垂，一边掐着他的脖子，一边漫不经心吻着他。 熟练到令人发指。 一看就是渣女。 “我靠孟神来拉我了，快快，祁哥我拉你一起。” 祁今舟没回应，指尖在那个游戏图标上顿了好久，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孟神，这是我朋友，可以带他一起玩吗？” 宋稚知道孟聪偶尔会在某平台上直播，经常会去看。一次偶然他匹配上了他，打的还算不错就孟聪就加了他的好友。 再加上宋稚经常给他直播间刷火箭，一二来去的，他们出来娱乐的时候就会带上他。 不过他的女神很少会出来，她自己倒是也有直播账号，但很少播。一般都是孟聪单排。 这次可谓是撞大运了。 书妤看着后面进来的那个人，他的头像是一个没露脸的男生抱着一只深色缅因猫，搭在猫脑袋上的那只手修长漂亮。 书妤挺喜欢手好看的人，不管是不是网图，她都多看了几眼。 “没事。” 孟聪这边还在调摄像头，本来他是想要书妤一起入镜的，但是她拒绝了。 她好像不怎么喜欢入镜，平时直播的时候也只拍自己的上半身。 宋稚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像是挨着书妤的，简直要把他高兴死，三指一拉拼命截图。 他们四排还少了一个人，就直接匹配了。 孟聪主玩对抗，他一进去就预选了花木兰。 这个英雄秀起来很秀，更别提是他本命英雄。 看到他那本命英雄，宋稚激动差点跳起来，他木兰有多秀关注电竞圈的人都知道。 宋稚看了一下自己女神，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玩打野。 果不其然，在对面打野出的时候，她就选了露娜。 书妤打野玩得没话说，宋稚就安安心心地躺平等着被带飞了。 jinzhou：那个英雄比较简单？ 宋稚看了一眼五楼，心里奇怪，为什么祁哥不开麦直接问他，还要发信息。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辅助吧。瑶，你玩瑶吧祁哥。 宋稚是见识过祁今舟的水平的，那时候他心血来潮想要试试这个游戏，拉着自己开双排。 祁今舟一直很聪明，所以宋稚下意识地认为他游戏也会玩得很溜，结果他们直接连跪了一晚上。 打到凌晨一点，宋稚以“我妈喊我吃饭”为由马不停蹄地下线了。 只差一颗星他就要掉到星耀一了。 之后他再也没有找过祁今舟打游戏，今天本来也是想着拉他打娱乐的，只要不掉星，什么都好说。 祁今舟顿了一下，从辅助那里找到了他口中的瑶，锁定。 开局都是很正常，祁今舟之前有和宋稚玩过，所以大概知道要干什么。 只是匹配的这个路人不怎么样，每一次一死就把责任怪到辅助身上。 后羿：不会玩就不要玩，就知道拿瑶混。 玩安琪拉的宋稚不能忍了，直接开麦：“我给了几次信号你自己不看，都说了对面打野去了下路，自己非要作死。还怪瑶，自己菜就怪辅助，我看你挺适合当厨师的，这么会甩锅。” 孟聪的弹幕一片哈哈哈哈。 偷妤姐苦茶籽：【哈哈哈哈，咱们送纸哥稳定发挥啊。】 宋稚的id就叫厕所送纸。 孟哥的圈外白富美女友：【还得是你啊哥。】 【就我觉得有点好磕吗】 【这个瑶妹不是个男孩子吗，难道说……】 【哇偶。】 【哇偶偶。】 【哇偶偶偶。】 弹幕听取哇偶声一片。 孟聪也护短，既然是宋稚的朋友，那也就是他的朋友。不过他倒是没有骂，只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对方的问题，愣是堵得对方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祁今舟倒是没说什么，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视线一直跟随着那个移动的图标。 她开龙了，她秒c了…… 后羿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趁着瑶还挂在他的头上，他直接跑到了对方的防御塔下。 瑶很快就被防御塔打了下来。 祁今舟还在拖动视角，丝毫不知道自己快要被防御塔打死。 送上门的机会，对方射手怎么可能放过，直接对着瑶攻击。 “上来。” 冷调磁性的女声蓦然响起，透过耳机传过来，近得像是在耳语。 一股电流穿过，激起他细微的颤栗。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等到祁今舟回神，对面射手已经死在了自己的防御塔下。 第4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4 要不是最后那下上了打野的身，死得可能就是瑶了。 祁今舟还在晃神，书妤已经带着他回了泉水。 “等下跟我。” 她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却莫名叫人心悸。 孟聪的直播间已经炸了。 【呜呜呜，她好温柔，我好爱！】 【让我魂穿这个瑶妹！！】 【她还送他回泉水……还等他！她真的，我哭死！受不了了，我要嫉妒死了！】 …… 书妤带着瑶大杀四方，她脑海中的乘黄不断地为她摇旗呐喊。 【冲哇宿主！你不上我不上，反派何时能入帐！】 就在宋稚带他进来的那一刻，乘黄就开始大呼小叫。所以她也就知道了那个瑶是谁了。 “蓝。” 蓝色野怪还有一丝血就死了，书妤停了下来，她脚上已经有红蓝buff了。 撩弟，让蓝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祁今舟操作英雄跳了下来，他想了一下，还是开了麦，“谢谢。” 声音清润，有点少年音。 【这声音，我可以。】 【靠了，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 【楼上别走，上一对不磕了？】 【无所谓，我吃百家饭。】 有了书妤和孟聪这两个职业选手带飞，他们赢得非常容易，就连匹配机制都奈何不了他们。 宋稚从来没有赢得这么爽过，打了一晚上，没有输过一场。 所以在下播的时候，宋稚又去孟聪的直播间送火箭。后来祁今舟也问了他直播号，两个人火箭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特效就没停过。 直播间粉丝直呼看了一场火箭雨。 * 雾气氤氲，白色的雾气碰到冰冷的墙面凝结了一颗颗水滴，顺着灰白的瓷砖往下流。 祁今舟关了花洒，浴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领口大开，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懒懒地用毛巾擦着头发。 “叮”的一声，福至心灵，他快步走了过去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湿漉漉的指尖在屏幕上留下细小的水珠。 一只鱼：我是一只鱼。 祁今舟指尖顿住，长睫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干。 他的脸颊红红的，可能是浴室雾气蒸的，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打完之后，他就加了书妤的游戏好友，然后以打游戏为由问了她要了vx。 祁今舟不由得想起那段对话。 她说：想要vx啊…… 叫声姐姐听听。 他似乎能够想象她上扬的语气和冷淡的眉眼。 耳朵有些发烫。 她确实比他大了两岁。 叫姐姐，也没错。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语气有点逗弄玩味的意思，他最终也没有叫出口。 打字也不行。 书妤的朋友圈很干净，很少发，最近的一条是他们夺冠。 是一张他们小队站在舞台上拿着奖杯，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配文有些张扬：实至名归。 祁今舟点开那张照片，视线被站在最中央的女生牢牢吸引住。她眉眼舒张，笑得好看。 如同白色郁金香中的一朵玫瑰，艳丽张扬。任何人都忽视不了，也忘却不了，只一眼，所有的花都比不上她。 祁今舟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似暮时寺院渺渺，悠长绵延的一声钟响。 佛经上说：“闻钟声，烦恼清，智慧长，菩提生。” 可是他没闻钟声，所以才心不静，烦恼徒增么？ 祁今舟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眼睛却没离开手机。他沉默了很久，手指长按，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 书妤这几天都在训练。 乘黄告诉她现在已经到了剧情重要的转折点，她需要采取行动了。 书妤从接收到剧情的那一刻就在等待这一天。她打电竞，进入江城ag都是因为祁阳初会在不久之后被俱乐部经纪人招进来。 祁阳初在电竞上天赋很高，如果世界没有崩坏的话，他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电竞选手。 只是现在他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处于崩溃的临界点，书妤要做的只有帮助他走出困境，不要再轻生。 实际上，在原剧情里，祁阳初在俱乐部过得并不好，他性格内敛，不爱说话，敏感又脆弱。队友和他相处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也就导致了大家不敢和他深交。 这几乎成为了一个闭环，大家越疏远他，他就越孤僻内向，越孤僻内向，大家就越不愿意和他交流。 击垮祁阳初的不仅仅是他自私自利的母亲，还有各种各样细枝末节的事情。 小小的一片雪花，也能够引起雪崩。 a大。 此时学校的礼堂非常热闹，男生们热血沸腾振臂高呼，这是一场学校举行的电竞友谊赛。 书妤坐在最后一排，脑袋上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为了防止被认出来，炎炎夏日，黑色口罩闷得她快喘不过气。 祁阳初紧张地握住手机，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这可以说是他自从上大学以来做的最叛逆的事。 母亲一直不喜欢他接触这样的领域，她认为不务正业。她希望自己学习金融，以后可以接手父亲的公司。 可是他不想，也做不到。 祁今舟不会把公司给他的，那也不是他的东西…… “阳初，放轻松，我们可以的。” 祁阳初的室友见他走神，还以为他是太紧张，便出声鼓励他。 “嗯。” 祁阳初收回思绪，重新把心思放在了比赛上。 赢了这场比赛，学校会奖励冠军五万元。他们五个平分下来他能拿到一万，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笔不菲的奖金。 有了这笔钱，他或许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 不用经过母亲的手。 书妤注视着台上的那个少年。 额前的碎发有些遮住眉眼，皮肤很白，和室友说话的时候低着头，嘴角却挂着笑意。 书妤把帽檐往上抬了抬，银灰色的眸子折射出淡淡的光。 长得挺乖。 乘黄听到她的心理活动，有些激动地苍蝇搓手，【要不把他也收了，多一个不多。】 【……某棠的优秀毕业生啊。】 【害，过奖过奖。】 乘黄挥舞了一下小翅膀，继续说道：【人活着就是要涩涩。】 【……】 第5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5 和系统这么拌嘴的时候，赛场上的比试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祁阳初比书妤想象的还要有天赋一点，无论是他的预判还是对全局的把控能力都十分出色。 书妤看着舞台上聚精会神的少年，他看着屏幕的时候眼里有光，不再是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大概是真心热爱电竞的。 她想。 这场比试毫无悬念，书妤提前去了后台准备堵他。 结果如同书妤所料，祁阳初的小队拿下了冠军。 她抱着臂笔直地站在那里，如同挺拔的小杨树。 一身黑色工装裤，白色露腰紧身背心，腰细腿长，看上去又美又酷。虽然看不见脸，但这种清清冷冷的氛围感于无形之中有点勾人。 斩不斩男不知道，反正挺斩女。 几个小女生几次有意无意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祁阳初的小队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一边走一边兴奋地交流着。他走在边上，静静地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 “祁阳初。” 原本哄闹的几人安静下来，好奇地打量着书妤。 她视若无睹，直接走到祁阳初的面前轻声问道：“可以聊聊吗？” 祁阳初看着她，在和她视线相交的前一秒移开了目光。 “好。” …… “祁哥，听说大礼堂今天有电竞比赛诶，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大礼堂提前摆出了海报，祁今舟看到过，他的那个好弟弟参加了。 他有些想笑，那个女人不是一直逼他学习股票证券什么的吗，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玩电竞，恐怕会被气得吐血吧…… 祁今舟恶劣地想，不如他助人为乐拍一张照片给她看看。 不过他们临时又有事儿，等到那大礼堂比赛都已经结束了，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好弟弟”上台领奖的画面。 这个视角和书妤朋友圈的那张照片有点重合。 他下意识点开绿泡泡，置顶的信息框没有红点。 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突然有些烦躁，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说是要拍照的事也抛到了脑后。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包烟。他不会抽，也不喜欢抽。 只是那天从她口中渡来的烟味有些上瘾。无聊的时候，他就有点怀念那个味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要不问问？ 祁今舟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不知道加她到底是谁。 或者说，人家根本不在乎。 就他自己跟个傻b一样在这东想西想。 正烦躁呢，忽然看见祁阳初正在和一个高挑的女生说着什么。那个女生背对着他，祁今舟看不到脸。 倒是能看到祁阳初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和开心。 祁今舟静静地靠在墙上看着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女生似乎递给了他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祁阳初还呆在原地，好半响才回魂。他把书妤递给他的名片牢牢地攥在了手心，这是他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 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祁今舟看了一会儿，觉得挺没意思，也转身离开了。 晚上六点。 祁今舟开着车回了家。 他不住学校，因为那个疯女人带着她的儿子住进了自己家，他必须守着不让那个疯子做出什么惊扰母亲亡魂的事儿。 祁老爷子没和他们住在一起，所以祁今舟刚刚回到家就看见祁隆东和那个疯女人以及她的儿子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吃饭。 祁隆东身上的西服还没脱，徐柳雅一边数落他一边往他碗里夹菜，如此相亲相爱简直羡煞旁人。 祁今舟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这么突兀多余。 注意到祁今舟回来，祁隆东一句话都没说，自动忽视。反倒是那个小三还要假惺惺地问候他一句：“小舟回来了啊，吃饭了吗？哎呀瞧我这记性，竟然忘记给小舟准备碗筷了，刘妈，麻烦你添一双碗筷。” 语气熟稔得像是这个别墅里真正的女主人。 “不用了。” 祁今舟冷笑，“跟你们这对狗男女吃饭只会让我倒胃口。”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落了下来，祁今舟被打得脸都偏了偏，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个鲜明的红色手印。 祁隆东恶狠狠地看着他，“你他妈就是这么跟老子说话的？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祁今舟心里发冷，听到后面那句话直接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了祁隆东的领子，眼眶红得吓人，“你再说一遍！” “好啊，我看你是反了天了！还想和你老子动手？！”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气焰嚣张，直接扭打在了一块。 徐柳雅吓坏了，生怕祁今舟把祁隆东打死，他要是死了，自己和阳初可就真的玩完了，所以拼命去拉架。 祁阳初麻木地痛苦地看着这样混乱的场景，这样的日子他究竟还要过多久？ …… 【心碎小狗需要宿主大大安慰，嘤。】 彼时书妤正在看自己新到的机车，整个就是一个炫酷吊炸天。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听到乘黄这话手顿了一下。她戴上头盔，“行吧，谁让我心好呢。” 轰隆的机动车奔驰在道路上，顺着系统的指示，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坐在湖边抽烟的祁今舟。 他显然不会抽，被呛得捂着嘴咳嗽。呛得泪花都涌了出来，头发也乱了，落魄得像只被欺负的小狗。 “不会抽就别勉强。” 听到这声熟悉的嗓音，祁今舟猛地抬头。就看见她臂弯里夹着头盔要笑不笑地看着自己。 书妤看到他有些肿的侧脸微微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她把头盔递给他，“走，姐姐带你兜风。” 祁今舟有些呆滞地接过，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喉结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书妤笑了下，把头盔给他带好，“行了，上来。” “抱紧我的腰。” 见他半天没动作，书妤直接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腰上，“抱着，等下摔了我可不负责。” 祁今舟混沌的大脑终于慢慢运转起来，他有些生涩地环住她的腰，很细，一只手就能圈住。 书妤发动机车，如同离弦之箭唰得冲了出去。 她一句招呼没打，吓得祁今舟死死环住了她的腰，心口贴着她的的后背，心跳声似乎比机车的轰鸣声还要大。 第6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6 祁家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家族，祁今舟自己的圈子也基本都是富二代，赛车飙车爱好这种并不少见。 祁今舟自己也玩，机车、跑车，他都有涉猎。可是这第一次坐在别人的后座。 他揽紧她的腰，呼啸的风吹动她的长发，偶尔拂过自己的脸颊。 他沉浸速度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景物不断后退，郁结在心上的那点坏情绪好像也被甩在身后。 书妤带他飙了几圈，就把车开到了一个药店门口。 她摘下头盔，把它挂在机车把手上。 “在这等我。” 祁今舟看着她走进药店，心跳加快了几分。 他还以为她没有注意到自己额头的伤…… 书妤进去的有点久，祁今舟有些无聊地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她。 这时候来了一个叼着棒棒糖的小朋友，她好奇地看着这个受伤的哥哥，“哥哥，你和别人打架打输了？” 祁今舟抬起眼，很凶，“赢了。” “那你的脸怎么被打成这样？” “摔的。” “不信。” “……” 小孩把棒棒糖顶到另一边腮帮子，无情地嘲笑他，“哥哥你好弱。” 祁今舟往后一靠，也不反驳。随意地看了一眼他嘴里的棒棒糖，没脸没皮地伸手，“给我一根。” 小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兜兜，慢吞吞地掏出一根草莓味的递给他。 “喏。” 祁今舟不喜欢草莓，顺手接过，又问：“有没有别的口味。” 小孩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兜兜，“没有！”生怕他把自己的糖都抢走。 见她一副防贼的样子，祁今舟眼眸微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小孩被他的美貌冲击到，“哥哥你好漂亮。” “……” 书妤出来的时候，发现祁今舟提着一大袋子零食给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小孩脸颊红彤彤，抱着大袋零食和他告别。 “你好慢。” 看到书妤，他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声调拖长，尾音懒懒的，念出来有点撒娇的意味。 书妤笑了一下，“和老板多聊了几句。” 她拿出棉签，蘸了碘伏。微微颔首，“靠近一点。” 祁今舟照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们还没有加vx。” 这话存了试探。 一方面是想看看她想不想和自己继续接触，另一方面…… 那次游戏他有和她开麦交流，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来。 书妤掀起眼皮和他对视，轻而易举地看透了他的眼底的不安和期许。 她顺手把棉签丢到垃圾桶里，而后转过头看他。眼里漫起细碎的笑意，又轻又缓道：“姐姐都没叫，给不了。” 祁今舟心跳加快，耳朵瞬间红透。 她，她知道。 …… “阳初，你干什么去？” 徐柳雅刚刚走下楼梯，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往外走。 祁阳初僵了一下，有些机械的回头，他垂着眼，没有看她。 “同，同学约我去图书馆看书。” “是么。” 祁阳初能够感觉到她的视线如有实质地压在自己的身上，他紧张的喘不过气。 这是他第一次对母亲撒谎，不是同学约他去图书馆看书，是书妤邀请他去俱乐部看看。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不想错过。 徐柳雅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哪个同学，成绩好不好？家里是干什么的？” 祁阳初手指攥紧，那种压抑痛苦的感觉又来了。他的脸色发白，颤颤巍巍地开口：“是我们班的专业第一，很厉害的。” 听到这个，徐柳雅脸上总算有了笑意，她走过去温柔地理了理祁阳初的领子。 “好孩子。”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低声问道：“今天早上爸爸离开，你和他说再见了吗？” 祁阳初头低得更低了，“说了。” “很好。最近你要乖一点，多讨他开心知道了吗？你哥哥把他气的不轻，正是你表现的好机会。咱们母子俩的未来可都掌握在你的身上了。” “……知道了。” 江城俱乐部并不远，祁阳初坐了十几分钟地铁就到了。 看着眼前气派的大楼，祁阳初有一瞬间想哭。 他似乎从一个世界挣扎出来了，摆在他眼前的是全新的另一方天地。 “老程，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很有天赋的弟弟。” 书妤已经提前和经纪人打过招呼，也给他看了祁阳初那场比赛的视频，他对他的印象还挺深。 “你好，我是江城ag俱乐部的经纪人——程郝。” “你，你好。我是a大大一新生，祁阳初。” 程郝意外地笑了一下，“竟然是a大的，厉害厉害。” “谢谢。” 书妤看着他们交流的很好，这才走回了训练室。 按照原剧情，应该是程郝本人去a大游玩的时候看到了祁阳初的手法，这才把他招进俱乐部。 现在也是，只不过换了一个人而已。 程郝和祁阳初聊的很愉快，只是他现在的技术要上赛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打算先让这个年轻人当个替补。 正好他们俱乐部也在招人，需要这样的新鲜血脉。 合同的事也敲定的很快，连程郝都不由得感叹书妤眼光是真的不错。刚刚他看了祁阳初打了几把，实力属实没话说。 a大距离他们的俱乐部有一点距离，这个点地铁又有很多人，所以书妤打算直接送祁阳初去学校。 “你住在学校吗？” 书妤侧过头看后视镜，见他有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无所适从，随意地找了一个话题。 祁阳初抓着安全带，听到她突然出声愣了一下，“没有，我和……父母住在一起。” 书妤注意到他提及父母低下去的语气，眸子的情绪淡了几分。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的号码是152……。” 祁阳初慌忙拿出手机，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问她：“书…书妤姐姐，vx也是这个吗？” “嗯。” 把祁阳初送到学校，书妤并没有直接离开，她记得祁今舟也在这个学校来着。 “哟，这是巴结到了哪个富婆啊？” “开的是保时捷啊，有钱人。” “嘘，说不定人家已经结婚了，毕竟他妈前科都在那呢哈哈哈。” 祁阳初低着头，想要从这群人之间走过去，却被他们拦住。 “小三的儿子，将来肯定也是当小三的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7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7 这话一出，围住他的几个人都默契地笑了起来。 他们是a大出了名的纨绔，家里有权有势，为了巴结祁今舟没少欺负他。祁阳初不敢反抗，也没资格反抗，因为他们说的没错。 祁今舟的妈妈就是被他们母子害死的，他的灵魂已经被钉上了耻辱钉，他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个阴影下，永远无法解脱。 “祁哥，那个是不是你弟弟……哎呀，你打我干什么宋哥？” 宋稚无语，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啊，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祁今舟在听到“弟弟”两个字后，神情冷了下来。 “弟弟？我妈就我一个儿子。” 那个男生心知自己说了错话，恨不得穿回到一分钟前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 眼看那几个人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宋稚有些看不下去。他很讨厌祁今舟的那个后妈，连带着对这个祁阳初也没什么好感，但一码归一码，校园暴力放在哪里都是不可取的。 “祁哥……” 宋稚看了一眼祁今舟，后者只是眉头微微皱起，没有阻拦的意思。 这也正常，换作他自己也不能救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人。 那个男生的拳头都快要落到祁阳初脸上了，他却没有要躲的意思。 就当是赎罪。 他麻木地想着。 只是想象中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祁阳初睁开了眼，看见对方的手被牢牢地遏制住了。 “都是a大的学生了，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那个男生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手腕扭动想要挣脱她的桎梏。可是她看着瘦，力气却大的惊人，他挣扎半天没有挣扎开。 “你踏马谁啊？！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书妤弯了一下眼，忽然抬起脚一脚踹在对方的肚子上，也没看见她怎么用力，对方却被踹到了几米远。 众人目瞪口呆，刚刚还批判别人用暴力解决问题，现在直接以身作则？ 似乎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书妤温温柔柔地笑着，“还好我不是a大的。” 众人：“……” 祁阳初还没反应过来，眼睛睁的大大的，“书……”想到这是在学校，叫名字可能会给她带来不便，他立马停住，“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书妤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带拉过来，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怎么不躲，站着让人打？” 祁阳初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被踢了一脚的人捂着肚子大喊大叫，吓得他的兄弟急忙叫了校医过来看。 他们一边把他往校医务室送一边对着书妤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我们老大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死定了！” 书妤全当耳旁风，但是祁阳初有些担心害怕。 “王五家很有钱，姐姐我怕他会……” 乘黄这时也开了口，【宿主，要不要我帮忙哇？】 【你还有这功能？】 【当然。除了主要人物，这种小配角宿主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保障宿主完成任务是每一个系统的使命——《优秀员工法则》第十七条第一段。】 书妤被它逗笑，在旁人眼里却是她对着祁阳初温柔地笑。 “那个女生是谁啊，我们学校的吗？太强了，那一脚我看着都疼。” 宋稚啧啧赞叹道。 祁今舟看着两个人和谐美好的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一股陌生的情绪忽然占据了他的胸腔，连带着呼吸都沉闷了几分。 好碍眼。 …… 晚上九点，书妤难得开了一次直播。 距离她上一次直播已经过了两个月，这次还是程郝强制要求她开她才开的，要不然按她的直播频率，粉丝都要跑完了。 【来了来了，第一！】 【我靠什么情况，小鱼儿竟然开播了？？】 【姐姐姐姐，今天也不露脸吗？】 【偷妤姐苦茶籽打赏火箭x5】 书妤正在调整设备，看到这个特效感谢了一下，而后哭笑不得道：“你这名字越来越bt了。” “今天就不露脸了，乖，咱们好好打游戏。” 弹幕本来还要抗议一下，听到这句又没出息地妥协了。 【她好会撩啊呜呜呜。】 【感觉妤姐是那种特别会哄男朋友的。】 【前面的，就不能是女朋友？】 【加一，看到小鱼儿我的姬达就响了。】 孟聪他们几个昨天熬了通宵，今天程郝让他们好好休息，书妤也就没叫他们一起，估计这个时候还在睡。 她正打算单排，忽然看见了那个灰色头像。 书妤顺手就点了邀请。 祁今舟看着跳出来的邀请，眼眸敛了敛，等到倒计时快要结束才点了同意。 他抬眼看向放在前面的平板，上面放着的正是书妤的直播间。整个画面都是游戏界面，只有左下角那一小格画面是她，她只露了上半身。 【这个舟是谁啊？小鱼儿怎么和他双排？】 【好像是送纸哥的朋友，上次孟神直播他也在。】 【是那个被小鱼儿护了一整局的瑶妹吗，我当时看录屏快酸死我了……】 “怎么不玩瑶？” 书妤看见他选了妲己，顺嘴问了一句。也没有什么别意思，就是之前几局他玩的都是辅助。 所以看他玩法师有些意外。 “想试试别的英雄。” 祁今舟的声音清润，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起伏。书妤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她的触手对情绪十分敏感。 对面的法师是貂蝉，经常玩中路的都知道妲己前期伤害低，貂蝉二技能又可以免疫伤害，妲己打貂蝉没有优势。 开局几分钟，妲己就送了一血。 书妤这个号很少玩，段位已经掉到了钻石，而祁今舟的段位前不久上了星耀三。他们的段位都不太高，队友水平也差不多。 她观察了一下，这个貂蝉是会玩的。发育到四级就把妲己压在塔下打了。 书妤拿完红绕到了中路的草丛，“法师，等她交了二技能再打。” 貂蝉看到妲己残血有点上头了，压得很深，刚刚交玩二技能书妤就操纵着猴子一棒子敲了过去。 “you have ined an enemy。” 祁今舟看着自己的击杀终于变成了1，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 第8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8 妲己要打出伤害必须要有经济，书妤每次清完野就来抓貂蝉，猴子有控，她每次等貂蝉交技能就去控她，然后把人头让给祁今舟。 抓了几次，祁今舟的战绩开始好看了。 貂蝉：给你一个好处猴子，别抓我了。 书妤正在开龙，没回。倒是祁今舟回了一句：什么好处。 貂蝉：零个五十二元和五十二个零元。 妲己：…… 鲁班：你有点那个。 张飞：貂蝉在讲一个很莫名其妙的东西。 气氛因为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活跃了起来。 祁今舟拉了一下视野，语音转文字。 妲己：辅助你去跟法师吧，我射手一个人可以的。 鲁班：…… 妲己：谢谢。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被妲己笑死。】 【鲁班：有点礼貌但不多。】 书妤也忍不住笑了下。 这一局就在这么轻松的氛围中结束。祁今舟还拿了一个金牌法师。 又带着他开了几把，祁今舟玩的都是辅助。之前还说要换个英雄的练手的人又换成了瑶妹懒懒地挂在打野头上。 “队长，咱们该去训练了。” 孟聪走进来，看见书妤在直播还有些稀奇。他一手扶在她的电脑桌上，半蹲了下来和弹幕打招呼。 “哈喽。” 弹幕看见孟聪，瞬间活跃起来。 【哈哈哈，孟神这是刚刚睡醒吧，头发跟被屁崩了一样哈哈哈。】 【啊啊啊我磕的cp合体啦！】 【前面的，cp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 【是的，我只在他们身上看到浓厚的父子情，当然我妤姐是父。】 【可是妤姐和孟神关系真的很好啊，经常看到他们俩在一起。】 祁今舟在孟聪出现的那一刻神经就紧绷了起来，他的眼神冷冽几分，尤其是在看到他的脸出现在书妤直播间的时候。 “今天就播到这吧，我下了，下次见老婆们。” 书妤的粉丝女生居多，所以她每次称呼粉丝直接称呼老婆。她们倒也喜闻乐见。 “我下了弟弟，下次再带你打。” 祁今舟抿唇，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了一句话：叫她们就叫老婆，叫我就叫弟弟是吧。 这话听着酸。 “好。” 书妤拿起手机，他那个好尾音低低的，听起来有点委屈。 她想了一下，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我昨天本来是去a大找你，后来因为一点事耽搁了。 她的这话精准踩中了祁今舟的那点小情绪，他把那句找你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 耳尖悄悄地红了。 jinzhou：那你明天要不要来我们学校，我们这新开了一家奶茶店。 她没回，应该是训练去了。 过了一个小时。 海王鱼：好的。 手机一响祁今舟就拿了起来，他盯着那两个字出神，忍不住把脸埋到臂弯里。 而后又抬起脸看着他给书妤的备注，当时看见她保护祁阳初，他很生气地把她的备注改成了这个。 把手机屏幕朝下盖着，祁今舟懒懒地转着茶几上的玻璃杯，耳廓通红。 怎么办啊…… 没有鱼饵就上钩了。 * 书妤只放了半天假，下午五点之前她还要赶回俱乐部，时间有点紧。 所以她很早就出发了。 在这之前她让孟聪向宋稚要了一份他的课表，宋稚和祁今舟是一个班的，他们的课程都一样。 a大占地面积大，书妤也不急着去找他，这个点他们应该还在宿舍。 她随处逛了逛，忽然看见一个奶茶店门口还挺多人。她想起昨天祁今舟说的应该是这家，正好还有时间，她就去买了两杯奶茶。 这堂课是高数，祁今舟和宋稚坐在倒数第二排，今天他们起晚了点，不过只晚了几分钟，前面几排就坐满了人。 宋稚看他几次拿出手机看，有些好奇。平时都不怎么回消息的人，怎么一天打开八百遍vx，真是稀奇。 “你好，我可以坐这吗？” 祁今舟有些莫名的躁意，也没仔细听就皱起眉看向站在他旁边询问的女生，神情有些不耐。 “不……” 后面的话堵在了喉间，祁今舟望着她，满脸诧异。 书妤笑了下，坐在了他的旁边。 “宋稚，奶茶。” 她把那杯冰的放到宋稚的座位上，对方也是一脸懵逼。 书妤今天来只戴了一个黑色鸭舌帽，没戴口罩，所以帽檐压的很低，她要微微昂起头才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 她弯唇笑了下，“这杯是常温的。” 她记得系统提供的有关祁今舟的相关介绍里有提到他的胃不太好。 祁今舟有些慌乱地接过，视线落在课桌上的《高等数学》几个大字上，好像它们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 只不过藏在黑发下面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天知道宋稚花了多少力气才没有尖叫出声。 他的女神！他的偶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还是活的！她还给自己送了一杯奶茶！ 天啊！他的祖坟要冒青烟了！ 在内心疯狂尖叫了好几分钟，宋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偶像好像和自己的好兄弟很熟…… 他们是什么关系？！ 书妤本来还想说什么，就打了上课铃，出于对课堂的尊重，她没有说话。 正好这时候程郝发消息说找到合适的房源了。 倒不是她要买，俱乐部有提供住宿，她一天也基本都在那里度过，买房子也是荒废。 她问房源，是为了后面…… 祁今舟的余光中书妤拿着手机似乎在处理什么事情，精致的脸上没什么情绪。 书妤不笑的时候，看上去蛮高冷的。 祁今舟伸出手，指尖慢慢地摩挲着奶茶杯子，它是磨砂质地，摸起来很舒服。 这个奶茶，好像就是新开那家店的…… 像是打翻了蜜罐，甜腻的滋味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这个奶茶太甜了。 但是他好像，不太反感。 书妤噼里啪啦地和程郝交流着，视线中却一直有一抹白皙在不停地晃动，弄得她心静不下来。 她伸出手抓住了祁今舟的手指放到了课桌下面，牢牢握住，不让他再乱动。 “安分点。” 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传来，祁今舟心跳得太快，耳朵已经听不到老师扩音器里的复杂符号，只有自己一声比一声激烈的心跳声。 祁今舟慢慢地，慢慢地把手指舒张，和她十指相扣。 第9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9 目睹一切的宋稚：ˉ_? ? ? ? ?_\/ˉ 内心的小人咬着手帕哭唧唧，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啊！ 陪着祁今舟逛了一下校园，书妤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书妤坐进驾驶位，合上车门，祁今舟还站在车门前看着她。 “不再玩一下吗？” 祁今舟低着头看着她，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了眉眼，看不清神情。 “嗯，训练不能耽误。” 书妤系好安全带，转过头看他。 “祁今舟。” “嗯？” “你脸上有东西，过来我帮你弄掉。” 祁今舟愣了一下，手撑在降下来的车窗沿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和黑色的边沿对比鲜明，漂亮的晃眼。 “哪里……” 书妤猝不及防地压下他的后颈，仰头吻了上去。 祁今舟身体猛地僵住，又在她的舌探进来时软了神情，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溺毙在这个绵长的吻中。 等到分开，唇齿之间拉出暧昧的痕迹。 祁今舟的唇被亲得红红的，眸子漆黑，眼尾绯红，活像只吸食完精气的妖精。 书妤松开了他，指腹拭去他嘴角沾惹的口红。 “周六我们有比赛，要来吗？” 祁今舟眸光波动，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希望我来么？” 书妤低低地哼笑了一声，银灰色的眸子笑意盈盈。“当然。” “打比赛，有家属陪同最好。” …… 酷暑未消，一场秋雨提前而至。细雨淅淅沥沥落下，砸在积蓄的水洼溅起朵朵水花。 晶莹的水珠顺着伞面慢慢流下，“啪嗒”一声滴在了手腕上。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薄薄的皮肤下面是青色的血管。 雨滴落在的位置，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在腕骨。单看着，带着隐隐的勾人。 “大少爷，李司机他妻子住院了。其他人也走不开，您看看要不让小少爷和您一起……” 祁今舟懒懒地掀开眼，不咸不淡地扫了管家一眼，只一眼就让对方吓得噤了声。 他并没有立马回答，只是微微弯腰坐进了车里。保镖贴心地给他关上了车门。 管家局促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接送祁阳初的司机临时有事来不了，今天晚上祁家又有一个很重要的宴会，他本来是想要说通大少爷捎他一程，但结果很明显。 车窗降下，祁今舟看了过来，眼神比这突如其来的秋雨还凉。 “他去不了，关我什么事。” 说罢便抬起手，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 祁阳初站得不远，这些对话也全部听到了。不过他不是很在意，祁今舟不愿意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没关系的，我正好也有别的事。” 而且，请柬上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祁家家大业大，结交的家族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不会愿意看到一个私生子出现在他们的宴会上。 他去了也是讨人嫌。 不过，祁阳初握紧了手机，今天有书姐姐的比赛，比起那个上层阶级的聚会，他更想去看她打比赛。 “祁阳初？” 祁阳初正在等车之际，忽然有一辆奥迪停在了自己面前。 车窗降下，就看见书妤叼着一块面包和他打招呼。 “去比赛吗？” “对。” “那上车啊，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呢，正好我带你去熟悉熟悉赛场。” 书妤载着祁阳初到赛场，大家都还在检查设备。她直接去了休息室。 “队长你来了，吃饭了吗？” “刚刚啃了面包。” …… 宋稚举着书妤灯牌坐在前排，这还是他第一次现场看自己偶像打比赛，之前他们都是在深圳，他没时间去看。 好不容易到他们城市了，他肯定不能错过。更别说这vip座位还是偶像给他们的。 祁今舟坐下的时候，身上还有未散的风尘仆仆从雨中赶来的凉意。 “祁哥，你真鸽了那个聚会啊。” 祁今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难猜出他现在的心情不太美丽。浑身散发着极低的气压。 “祁隆东要我联姻，和石亚集团的ceo的女儿。” “我靠，你爸这是把你往火坑推啊！” 他们圈子都知道那位姐玩的特别开，听说还差点玩出了人命。祁隆东要祁今舟和那位联姻，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思。 宋稚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他明显是不想再谈这个了。 海王鱼：到了吗？ 祁今舟在看到她的信息浑身的低气压顷刻间撤去，他嘴角上扬满眼笑意地和她发消息。 宋稚在旁边翻了个大大滴白眼。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jinzhou：到了 海王鱼：灯牌带了吗？ jinzhou：带了…… 祁今舟耳朵红了一瞬，他有些不自然地看着身旁的灯牌，上面用发光字写着：书妤老婆在此? 这个是书妤粉丝超话统一定制的，他当时没注意，没想到后面写的是这么羞耻的字…… 宋稚也看到了，开始无情地嘲笑他，“哈哈哈哈哈，祁哥你什么时候成了小娇妻了？哈哈哈。” 祁今舟横了他一眼，“你连娇妻都不是，给你的奶茶还是顺带的。” 宋稚：“……” 痛，太痛了。 选手陆续上场，赛场的气氛高涨，底下的观众激动地尖叫着。 尖叫声在书妤上场后达到了顶峰。 她今天绑了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很温柔的发型却因为她过于疏离的眉眼冷淡了几分。 书妤个子高，官方报道净身高有一米七五。优越的身高和身材比例，队服穿在她的身上莫名多了几分矜贵。 注意到摄像机扫到自己，书妤眉眼微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标志性的银灰色眸子里光影荡漾。 “啊啊啊啊啊！！！！” 被美貌冲击的观众们差点昏撅过去。 这个视角看过去，书妤很轻易就发现了坐在前面的祁今舟，和他手上的led灯牌。 书妤有些意外地挑眉，和他对视上，她的神情又柔和几分，还夹杂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祁今舟呼吸一滞，下意识错开了目光，脸颊瞬间红透。 “妤姐是不是在看我们这里啊啊啊啊！！！！” “她又笑了了！我靠！死而无憾了！！” “老公我爱你！！” 第10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0 听到这句老公，祁今舟不开心地转过头，正是坐在他后面的那个女生叫的。 见他看过来，女生眼底一闪而过惊艳。而后看到他手上的灯牌，那张看到帅哥的惊艳荡然无存，她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靠，这个也是老婆粉！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荣耀的玩家们，欢迎大家来到……” 主持人幽默风趣的开场白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在各队介绍之后，比赛正式开始。 祁今舟不是很懂游戏，但是听解说大概是对方一直在针对书妤，限制她发育。 现场的观众都屏住呼吸专注地盯着大屏幕，在这种氛围的渲染下，祁今舟也莫名紧张起来。 “对面兰陵王直接带着孙膑来反野了。” “澜可能打不过啊。” “队友支援也慢了一点。” 就在大家以为书妤操作的澜要死的时候，她在攻击敌方顺便刷了野怪到了四级，直接在残血的状态下收掉了孙膑。 “firstblood！” 现场爆发了剧烈的欢呼声。 导播也很上道，及时把摄像机切到书妤的画面，她并没有因为拿了一血就懈怠，而是继续投入比赛之中。 江城ag的实力一直很稳定，第一场比试不出意外的赢了。 不过下一场程郝决定换祁阳初上去，当然这也是书妤提议的。 这段时间他有和他们一起训练，上这种赛场应该还是能吼住的。 祁阳初上场的时候，观众都很意外。 “这是江城ag新来的替补吗，长得好乖啊……” “他好像很紧张啊，跟着妤姐后面好像个小朋友哈哈哈。” “也不知道实力怎么样，可不要拖他们的后腿。” “这……”宋稚下意识看向祁今舟，后者的神情已经冷了下来，冷冰冰地看着赛场上靠的极近的两人。 手指死死地攥着灯牌，祁今舟视线牢牢地锁着他们，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疼得他眼睛发酸。 胸口郁结着一口气，难受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之前看过的画面，那次在大礼堂和祁阳初说话的是她吧…… 当时他就觉得这个背影莫名熟悉。 散落的碎片一个个接连起来，那次救他不是偶然，那次来找他，是不是先去找了祁阳初…… 祁阳初表现得比书妤想象的要更加好一点。 他像是为了电竞而生的，拿起手机的那一刻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自卑、胆小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都在发光。 最后的结果很明显，江城ag以3：0压倒性成绩赢得了比赛。 台下观众大声地欢呼着，大屏幕上是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祁阳初有些无措站在聚光灯下，摄影机扫到他的时候台下还有一个粉丝喊了他的名字。 祁阳初有些不敢相信，他偏过头不知所措地问书妤，“刚刚，刚刚是有人叫了我的名字吗？” “嗯。” 书妤看着他，“以后会有更多人为你欢呼，祁阳初。” 祁阳初心尖颤了颤，眼圈红红的，显然是感动感动坏了。 “谢谢你，书妤姐姐。” 乘黄：【这倒霉孩子，几句话就感动成这样，不过动动嘴的事。】 书妤：【……】 他们下台往休息室走，书妤正给祁今舟发消息。不过还没发出去，就感觉前面吵吵闹闹的队友们安静了下来，她抬起头，就看见祁今舟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站在暗处，看不清神情，倒是手上的灯牌还兢兢业业地发着光。 队友们视线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总感觉这两个人有猫腻。更别说那个高个子男生手里还拿着有她名字的灯牌。 “啊，那什么，你们先聊队长，我们去看看老程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孟聪拉了拉还愣在原地的祁阳初，“快走，快走，别打扰人小情侣约会。” 孟聪之前看见书妤向老程要了两张vip的票，他当时八卦地问了一下，虽然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那个眼神说明了一切。 再加上刚刚在台上她看到那个方向，那个宠溺的笑，一看就是有情况。 祁阳初被孟聪拉走了，一步三回头看着他们。 书妤姐姐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书妤看了一眼被拉走的祁阳初，她只看了一眼，真的就一眼，站在暗处的少年转身就离开，手上的灯牌被他用力地丢进了垃圾桶。 “祁今舟。” 听到她的声音，祁今舟走得更快了。 书妤叹了一口气，大步追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了？” 祁今舟任她抓着，却没有回头，也不说话。 她走到他的面前，银灰色眸子注视着他，语气温和带着点哄的意味，“是因为祁阳初……” “祁阳初”三个字让祁今舟最后的那点理智啪的一声散了，他反握住书妤的手腕用力地把她压在了墙上。 “咚！” 书妤眉头一皱，后背被撞得有些疼。 祁今舟像是一只发怒的小狮子，眼底猩红，隐隐还带着泪意。他看着她，生气地像是要把她咬死。 “书妤，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他的声音嘶哑，语气愤怒凶狠又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是狗吗？你高兴的时候就逗弄几下，不高兴丢到一边！” “上次你找我，是不是只是为了见祁阳初？……” 说到最后，祁今舟声音低了下去，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能这样，书妤，你怎么能这样……” 书妤捧住他的脸，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祁今舟愣了一下，然后拼命开始挣扎，可是书妤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竟然挣脱不了她的桎梏。 察觉到这个事实，祁今舟便开始撕咬她的唇舌，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最后的垂死挣扎。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之间蔓延，这个吻谈不上美好，暴力又凶残。 感觉到湿热的液体砸到自己脸上，书妤一惊，连忙松开了他。 “怎么哭了？” “……没哭。” 书妤抱住他，自动忽略掉他那点小男生的自尊心。十分无奈地开口：“你怎么不听我解释解释呢？” 第11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1 “那次你们学校比赛祁阳初表现很出色，正好我们俱乐部在招人，我就把他推荐进来。”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的声音平和，耐心地和他解释着。 “还有，你说的对谁都这样，指的是什么？” 不等他开口，书妤接着说道：“别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 书妤勾住他的脖子唇贴了上去，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一触即离。 “至少我只对你这样。” 她眉眼带笑，神情温柔。像是酷暑吹来的一阵凉风，能够消解所有的躁动。 祁今舟不自然地回避她的视线，嘴上还不留情，“最好是。” 她失笑，“那还生气么？” 祁今舟没有说话，只是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这么安静了许久。 “书妤，以后能不能离他远一点？……不准对他好，也不准对他笑。” 不然我真的会嫉妒得疯掉。 书妤眸光微闪，“你和他关系不好吗？” “很差。” 他的语气冷漠，一锤子定死了他们的关系，没有缓和的余地。 感觉到书妤的沉默，祁今舟抬起头，补充道：“我们的事情很复杂，我会全部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祁家的事，剧情里已经写的明明白白。其实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他对祁阳初和他母亲的恨意有多深。 祁阳初的心态已经改变了，她能做的，只有从根源上杜绝击破他心理防线的事情发生。 而这根源，就是祁今舟。 …… 祁家书房。 “老公，你不是答应过我等阳初成年就把让他去智沅工作吗？现在阳初已经是个成年了，也可以为你分担公司事务了。” 徐柳雅抱着祁隆东的手臂，少女怀春般撒着娇。她不过四十出头，加上保养的好，看上去就跟三十岁一样。 祁隆东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一点。 “智沅这么多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资金紧张，连平常的运作都维持不了。” “我已经在考虑把公司出售，正好最近有人有意收购。” “什么？！” 徐柳雅尖叫了一声，激动得站了起来。 “老公，咱们说好的，要把股份留给阳初，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祁隆东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要不是有人在针对智沅，我至于卖掉公司？！那还是我和……” 他的话题蓦然止住，后面的话噎在喉间不上不下，憋得难受。 “和谁啊，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徐柳雅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咄咄逼人道：“我看你就是忘不掉她！既然这么爱她当初为什么出轨？！现在好了，就显得你多么深情，合着就我里外不是人呗！” “你，你，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智沅不是你和她一起创办的吗，真这么卖给别人你舍得吗？！” 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也都知道最戳心窝子的话是什么，情绪上头，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 徐柳雅想要智沅的股份，不仅仅是为了祁阳初，更多的是在和死去的那个人作对，她的东西，她都要抢过来。 老公也是，公司也是。 所以她才不管智沅倒不倒闭，只要有她儿子的份，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毕竟祁今舟手上还有34％的股份。 他有的，自己的儿子也不能少。 最后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本来祁隆东还有些犹豫，经过徐柳雅这么一闹，他直接就答应了对方。 * “行，我知道了。” 书妤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烟蒂猩红的火光。单手摁灭手机，她望着窗外的街景出神。 周旋了这么久，总算到手了。 乘黄从空间里飞出来，拿起了一个小型喇叭噼里啪啦地在她耳边吹，【恭喜宿主！距离完成任务又进了一大步！】 智沅股份在原剧情可以算的上是故事发展转折点。 在原剧情里，祁隆东手下的智沅并没有这么困难。相反，因为赶上时代发展的浪潮，它的规模越来越大。 祁隆东也按照他答应过的，把他持有的智沅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了祁阳初。 这也是祁今舟黑化的导火索。 智沅是祁今舟的母亲和祁隆东一起创办的，但实际上，智沅更多是他的母亲的心血，祁隆东就是个挂名的。 所以在得知自己母亲创办的公司被他最厌恶的人染指，怎么叫他不愤怒。 祁今舟对祁阳初的恶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最大化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智沅被书妤所在的沈家针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祁隆东只能把公司卖给她。 书妤笑了下，忽然想起祁今舟手上股份占比也很大，不知道得知智沅会被收购会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jinzhou：亲密度够了，要不要挂关系… 他说的应该是游戏的亲密度。 书妤掐了烟，回了他一个好。 乘黄在旁边看得啧啧咂嘴，“好好的一个反派，怎么就恋爱脑呢。公司都被人买了，还在这谈情说爱。” 她没答话，顺手同意了他的情侣关系申请。 用的还是平时直播的号。 刚刚同意，祁今舟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带点变扭地开口：“你……在干嘛？” 书妤笑意快压不住，没想到祁今舟长着一张沾花惹草的脸，实际上就是个感情小学鸡。 “在研究恋爱心理学。” “什么？” 书妤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单手开开，“啪嗒”一声，在安静的夜里响得突兀。 喝了一口，她才不紧不慢道：“我也想你。” “咕咚。” 祁今舟手上握着的杯子掉在了毛毯上，洒出的白开水在地毯晕出深色。 “祁今舟？” 电话那边是她略带担心的声音。 “没事，”祁今舟弯腰捡起杯子，碎发下白皙的耳朵红得像是旭日的朝霞，“杯子没握紧。” 那边停顿了一下，攸然传来遏制不住的笑声，轻轻的，像是用羽毛在他心尖刮了一下。 热意从耳朵传到脸颊，祁今舟握紧手机，眸含恼意，又被她那句“我也想你”弄得不知所措。 “真的么？” “什么……，嗯，真的，我很想你。” 第12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2 书妤望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信号不好？ 不过她也没有怎么在意，接手智沅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原主在的家庭是离异的，她跟了父亲，弟弟跟了母亲。不过他们算是和平离婚，对方有什么事也会多少帮衬一下。 能扳倒智沅，他们俩功不可没。 虽然本来他们两个的公司和智沅就是竞争关系。 说起这个，原主的弟弟沈词安过几天要来她这里小住几天。说是来参加京城的一个数学竞赛…… 她正出着神，门铃突然响了。 书妤住的这栋别墅距离市中心不算远，她当时选中这里就是因为它交通方便且安静。 她记得附近也没有什么人来…… 福至心灵，书妤站起身朝玄关走。 刚刚拉开门，就被递上来的一束粉白交错的郁金香占据了视野。 “太晚了，花店都关门了。只有这一束郁金香……” 祁今舟看着她，大概路上是跑来的，他说话间气息不稳。额前的碎发被吹了起来，更显得那双眼睛深邃多情。 他弯唇笑着，眸子里有光，热烈真诚。 因为她的一句想你，他就跑了大半个城市来找她。 书妤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失语。 “我是问宋稚要的地址，他和孟聪很熟……”大概察觉到自己这么做有些突然，他的语气带了几分慌乱忐忑。 “我……” 书妤没让他的话说出口，单手捞过花把他压在门上亲。 门堪堪合上，揽住他腰的手就按了上去，“滴”的一声门又开了。 书妤边亲着他边往屋里走，她只开了一盏灯，室内昏暗，暧昧旖旎。 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祁今舟腿一弯倒在了沙发上，他刚刚撑起身子，书妤就附了上来。 “别……” 祁今舟用手抵住她的肩膀，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望着她，眼尾红得像是碾碎了胭脂。 “我找你不是为了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有些哑，细细听去声线还有些颤抖。 像是误入狼群的羊羔，被未知的恐惧包裹，瑟缩脆弱。 当然，祁今舟不一定是羊羔，但书妤一定是坏心眼的大尾巴狼。 ——隐在未知空间的触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书妤轻笑一声，指尖慢慢划过他精致的喉结，欣赏着它在指尖下无措地攒动。 “怕了？第一次？” “……嗯。” 虽然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事情他不会吃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祁今舟总觉得自己会被吃抹干净。 像是遇到天敌般本能的直觉。 书妤眼神晦暗，直勾勾地盯着他。 白乎乎的触手兴奋地扭来扭去，只要主人一下令，它们就会立马缠上去去。 这个人类真的好漂亮。 触手喜欢漂亮的东西。 见他眼里的瑟缩不是装的，书妤稍微压制了一下躁动的小家伙们。 一般情况下，她不喜欢来硬的。 书妤收了心思，刚想要站起身，又被他紧紧地拉住了手腕，似乎害怕她离开。 祁今舟抬眼望着她，眼眸有些湿，像是月下湖泊摇曳的水光。 这么看着，带着勾人意味。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慢慢地小猫似得蹭了蹭。 “我不会，你可以教我……” “姐姐。” …… 书妤的生物钟一直很准，哪怕前一天晚上熬的再晚，第二天七点准时起来。 她刚刚一起身，就被身旁的人勾住腰带了回去。 “再睡一会儿。”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书妤侧过脸看他，折腾了一晚上，祁今舟的眼下已经有淡淡的青色，露在被子外面的脖子满是吻痕。 他累极了，书妤的每一根触手也累极了，软趴趴地伏在未知空间。有几根粉白色的触手上还有惹眼的咬痕。 忽然想到自己触手对于人类来说是异类，书妤闭上眼睛窝在祁今舟怀里开始和乘黄交流。 乘黄非常不满，从昨天晚上进入番茄不让描述的情节之后，它就被书妤关进了小黑屋，什么都没有看到。 【宿主，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我已经是个成熟的系统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乘黄气成了河豚。 【……我不喜欢被围观。】 乘黄反驳道：【万一他喜欢呢？他紧张了你不更有体验感嘛。】 它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还挺懂。】 书妤无语，【先不说这个，我的触手，他……】 【宿主放心，我已经在祁今舟的潜意识里把你的触手合理化了。尤其是在你们做羞羞事的时候。毕竟这只是个普通的世界。】 乘黄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骄傲，一脸求表扬地看着她。 书妤笑了下，【行，那下次我考虑考虑。】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老司机乘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它小小地欢呼了一下，笑得小脸通黄。 书妤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祁今舟的脸。 本来她还说要不要自己手动消除一下祁今舟的记忆，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不过也好，省得她暴露。 祁今舟皮肤很好，白皙稚嫩，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唇角，明明眼睛还闭着，唇却惯性般张开，轻轻含住她的手指。 原本无精打采的触手瞬间满血复活，偷偷摸摸地探出空间攀上了他的腿。 触手很凉，附上来的时候祁今舟被激得一颤，他睁开了眼睛，无奈又带点乞求地看着她。 “我好累，心疼一下我吧，姐姐。” 自从昨天心血来潮叫了她一声姐姐，祁今舟喊得越发熟练。更何况比起昨天羞耻的其他称呼，这个已经好很多了。 想起这个，祁今舟脑海中浮现出昨日荒唐糜艳的一幕幕。恰逢这个时候触手绕到了他的腰上，画面渐渐重叠，他本能瑟缩了一下，那样濒死的快感让他又爱又怕。 书妤知道再折腾下去训练就训不成了。她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地召回了触手。 “下午我要去训练，我已经和宋稚说过了让他帮你向辅导员请假，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休息”两个字，祁今舟耳廓染上了绯红。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总裁文里身娇体软的小白花…… 第13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3 祁今舟到家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的祁阳初，他的后面还跟着喋喋不休的徐柳雅。 母子二人本来在说着什么，看见他后都默契地停了下来。 “小舟回来了，阳初快，和你哥哥打个招呼，你这一搬出去以后见面机会就少了。” 祁阳初没有动，心里知道对方巴不得不和他见面。况且，他也挺怕祁今舟的。 “要搬出去啊？”祁今舟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是啊，阳初说想要考研，打算一个人出去住，好学习。你说这孩子，从小就这么爱学习，我都怕他读书读傻了……” 这话听着像是在怪他，实际上语气里的优越和自豪快要溢出来。 祁今舟脸上还挂着那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他朝祁阳初走了几步，停在他的面前。 他低着眼看他，眼底满是讽刺，“你比你妈聪明一点，还知道搬出去少碍我的眼。” 徐柳雅几乎在他话落的一瞬间就黑了脸，她动了动嘴，差点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祁阳初低下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住行李箱杆子的手无意识攥紧，脸色也有些发白。 不再理会碍眼的两人，祁今舟抬脚朝楼上走去，经过书房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祁今舟？关他什么事……呵，他的股份算个屁……行了行了，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有股份也没用……” “那边已经和对方对接好了，他不同意有什么用……智沅和他没关系，我想卖就卖……” 听到这，祁今舟眼神冷了下来，他推开半掩着的门，直勾勾地盯着坐在真皮转椅上的男人。 祁隆东丝毫没有被人听见的自觉，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和电话的那头的人讲话。 视若无睹。 “你说卖了智沅，是什么意思？” 祁今舟的声音平静，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却像是暴风雨前那片刻的宁静。 祁隆东挑眉，和对面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他不紧不慢地打开手上的文件，“字面意思。”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紧张起来，两人对峙着，依稀能够看见战场上的硝烟。 良久，祁今舟从喉间发出了一声讽刺的闷笑。“我姥爷说的对，没了我妈，你屁都不是。” “智沅落在你这种人手里也是倒了血霉，卖出去也好，省得我妈的东西遭老鼠惦记。” 他的声音嘶哑，说出的话却如同刀子一般精准地扎入祁隆东的心。 祁隆东面色骤变，脸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谁都知道，祁今舟的妈妈是商业的一把手。祁隆东在她的面前完全没有一点男人的尊严，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碾压，所以才会对娇俏可人的徐柳雅动心。 而祁今舟的话则是把他那些屈辱的记忆从箱底翻出来，摊开在他的面前明晃晃地昭示着他有多么的无能！ 他怎么能不生气？怎么能不愤怒！ 祁隆东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朝着祁今舟砸过去，“你给老子滚！” 祁今舟没有躲，那个烟灰缸是用玉石做的，砸过来那一下他的额角瞬间肿了起来。要是再偏一点，他的眼睛就要废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勾起嘴角。 很神奇，产生痛感的那一瞬，祁今舟莫名想起了书妤。 受伤了，她会心疼吗…… 祁今舟不咸不淡地看了祁隆东最后一眼，这样平静的模样彻底激怒了他。 “快滚！！！” 近乎咆哮。 祁今舟面无表情地转身，而他的怒吼还在继续。 他的嘴角扬起，心底却像是浇了苦瓜汁，干涩难咽。 ——要是她也不心疼的话， 就没人会心疼了。 …… 祁阳初撒了谎，他搬出来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考研，也不是为了学习。 书妤说他们俱乐部的打射手位的队员到了退役的年纪，程郝有意让他转正，所以想要他多和他们一起训练。 但是他也不可能每一次都欺骗徐柳雅是和同学一起学习。对于他来说，搬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 祁阳初想起那日，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们声音很大，他在楼下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听到股份字眼的时候，他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像是陷入了深林的沼泽中，他越挣扎便陷得越深。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口鼻拼命把他往下拖，那种无力挫败感快要将他溺毙。 智沅对祁今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他才会深深地恐惧。 * “这里离俱乐部很近，交通也很便利，你去学校也很方便……” 书妤推开窗户，“你看，采光也很好。” 阳光从窗外倾斜进来，橘黄色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层金纱。她弯眼笑着，银灰色的眸子波光流转，恬静温柔。 祁阳初呼吸一滞，他的时间的流动似乎慢了下来。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偶而还有小朋友嬉闹。这些落在他的耳边都变成了一声比一声的心跳声。 他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祁阳初？” 书妤挑眉，又叫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祁阳初仓促地移开目光，暴露在她视线之下的耳朵红得像是蒸熟的虾。 “我，我……谢谢书妤姐姐。要不是有你帮忙找房子，恐怕我要露宿街头了。” 他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狗狗眼亮晶晶的。 书妤摆了摆手，忽然想到什么，把放在玄关处的袋子递给他。 “给你的，算是搬家礼物了。” 祁阳初受宠若惊，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轻声道：“谢谢……” 里面是一个玻璃制的奖杯。 ——是那次他临时上场比赛的冠军奖杯。 眼眶蓦然湿润，祁阳初咬唇，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这个……”他抬起眼看向书妤，“不该给我的。” 书妤失笑，“大家都说给你。” “可……” “那这样，”书妤思考了一下，“下一场个人赛你拿到冠军，把奖杯给我们怎么样？” 见他感动得要哭，书妤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也别有压力，慢慢来……” 两人站得近，又靠窗。一举一动都被对面公寓的摄影机记录了下来…… 第14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4 【宿主，我们不能过于干涉剧情。尤其是在剧情已经因为你发生改变的情况下。】 自从书妤收购智沅，产生的蝴蝶效应已经牵连到了所有的剧情，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连身为系统的它也不知道。 书妤若有所思，其实早在系统提醒前她就发现了有人偷拍。只不过距离太远，她无法准确判断。 不过…… 她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公寓，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坐上了驾驶座。 “书妤，你在哪？” “我在……” 【宿主！这个是祁今舟！】 经过它这么一提醒，书妤停了下，耳边忽然响起祁今舟之前说过的“能不能离他远一点……” 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她平静道：“在外面，怎么了？” “我在你们俱乐部……” 书妤刚到，就被等在外面的孟聪拉到一边，“队长你去哪了，你小男朋友等了你好久。” “我有点事。”注意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书妤疑惑：“他怎么了？” 孟聪叹了一口气，“你快劝劝他吧，那伤口看着就吓人。” 听到伤口，书妤眉头一皱，“他在哪？” “休息室。” 祁今舟坐在沙发上，半个身子陷在里面。额角的包肿得吓人，他却毫不在意，眸色深深地望着窗外。 说是要训练的人，一上午跑去了哪里……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祁阳初拖着行李箱的样子。 祁今舟垂下眼，搭在腿上的手指猛地收紧。 不会的，她答应过的。 一只手冰凉的手忽然捏住了自己下颚，祁今舟身子一颤，抬起眼对上了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书妤在他身边坐下，说罢也不看他，顺手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蘸药水…… 这期间那道炙热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一刻。 书妤脸上表情很淡，拿棉签给他擦药水的时候手上重了几分。 “嘶。” 祁今舟疼得颦眉，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好疼，轻一点。” 她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现在知道疼了，当时怎么不躲？” 刚刚在找医疗箱她听孟聪说了，是他爸拿烟灰缸砸的。 多可惜，这么漂亮一张脸。 祁今舟抓住她的手腕，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软了声线，“好疼，姐姐……” 她眼神暗了暗，那天晚上他勾住她的腰说的也是这话。 不同的是，声音更哑，眸含春水。 祁今舟惯会拿捏她的死穴，每次用这种语气这种眼神，她就有点蠢蠢欲动。 不过这次倒是他先送上来。 祁今舟的唇慢慢地贴了上来，柔软的唇瓣有些凉意，像是冰过的奶油果冻。 唇齿交缠，书妤牢牢扣住他的脖颈，像是捕获猎物一般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等到松开之际，他的唇已经被咬得红艳颓靡。 祁今舟望着她的眼睛，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他搬出去了。” 银灰色的眸子露出一丝惊讶，书妤不解地问道：“……谁？” “祁阳初。” “程郝打算把他转正，可能搬出来也会为了更好的训练。” 她毫不知情、一脸严肃地分析。 眸光一闪，祁今舟看着她，“那他来找你了吗？” 乘黄在她脑海里疯狂尖叫：【完了！要翻车啊啊啊！】 书妤淡定地掐断和它连接，耳膜终于不再受摧残。她的眼神丝毫不闪躲，“没有。你希望他来找我？” “……不希望。” 伸手环住她的腰，祁今舟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抱着她。“你是我的，书妤。” 似乎想到什么，他的耳尖染上了绯色。“……你都那样了，要对我负责。” “我怎么了？”书妤不懂，说不懂的人的手却慢慢往下滑。 祁今舟被掐得闷哼一声，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她一眼，“别装。”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好糕心给我寄了一个蛋糕，今晚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 “那个蛋糕店老板喜欢你。” 祁今舟有些不高兴，他们有一次去哪里买小蛋糕，那个老板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书妤。 “啊……”书妤歪了下脑袋，眼底一闪而过促狭，“他说那个蛋糕是送给我的小男友的。” 某人的脸瞬间红了。 * “唔……” “……书妤！” 颤抖的声线参杂着恼意，祁今舟坐在厨房的岛台上，手有些无力地支撑在台面上。 他的脸上漫着红晕，眼睛有些湿。身上的衬衫扣子掉了好几颗，半遮半掩，露出的皮肤白皙光滑。 书妤专心致志地抹着奶油，她像是一个艺术家，在洁白的画布上涂鸦各种颜色。 “奶油有点甜了。” 书妤眨眼，抬起头从下往上看着他。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蝶翼般颤动的睫毛。 她弯唇，“你尝尝……” 书妤吻了上去，但他有些挣扎，大概是不想吃从自己身上……的奶油。 他抗拒地有点厉害，眼睛被气得红了一圈。 心念一动，兴奋的触手们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粉白色的触手缠住他的脖子、手腕、腰、脚腕…… 祁今舟被绑了起来，四肢根本无法动弹。被触手支配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他身子一颤，有些乞求地看着她。 漂亮的桃花眼附着一层水光，晶莹的泪珠欲坠不坠，在眼眶里打着转。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钩子。 书妤抚摸上他的脸，眼神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暗沉几分。 就当她要做些什么，门铃猝不及防地响了。 两个人都是一愣。祁今舟羞耻地快要钻到地上去，他咬牙切齿地望着她，“……松开，有人来了。” 她弯唇，触手收得更紧。 “我去看看。” 忽略掉他羞愤恼怒的眼神，书妤淡定地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就走了出去。 相比于她，祁今舟整个人都被搞得乱七八糟。 这点反差让他心里莫名升起几分酸涩，这样看，好像从始至终投入的只有自己。 “你怎么来了？” 沈词安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立马看着自己手上的书。“上次说好的，我要来比赛。” 倒是把这茬忘了。 书妤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进来吧，吃饭了吗？” “嗯。”想到什么，沈词安总算舍得把眼睛从书本上移开，“姐，那个号你上王者了吗？” “上了。” “好，我同学要刷一千题了。” 话音刚落，沈词安脸色微变，他忽然打开书包，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做题，“不对，他肯定是故意输给我的，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做那一千题！太狡猾了！” 书妤：“……” 第15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5 厨房离客厅不远，祁今舟能够听到一些声音，但触手还在折腾他，这让他的大脑还有些混沌。 只能依稀能辨别外面来了一个男人…… 像是迷雾之中敲响了警钟，祁今舟所有的混乱全部散去，他剧烈地挣扎起来。 可是触手们却越收越紧，弄得他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砰！” 一声巨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正在交流的二人。 “什么声音？” 书妤按住他，“我去看看。” 衣衫散乱的少年匍匐在地上，粉白色的触手一圈圈缠绕着他。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红痕，像是荆棘之中被桎梏雪白的绒兔，脆弱惹人怜爱。 听到动静，少年抬起眼。漆黑的眸子氤氲着雾气，面色潮红，倔强又生气地看着她。 书妤咬了咬唇边的软肉，眸子里墨色翻涌。她“啧”了声，眼神极具侵略性。 可是在祁今舟听来，却像是自己坏了她的好事。他半撑起身子，用力地掐着她的触手，“你还约了别人？怎么，想要三人行么？” 他的声音阴冷嘶哑，看着她的眼神愤怒又破碎。像是想要用这样嘲讽的语气来扞卫自己最后的那点尊严。 这句话在书妤看来是极为炸裂的。 就连最放的开的乘黄都被这个大胆发言惊讶到了。 她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什么？” 书妤走过去想要把他扶起来，缠在他身上的触手也识趣地收回。 她刚想要说什么，祁今舟就机会都不给像只炸毛的小狗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 “嘶。” 书妤推了他一下，没推动。索性也就放弃，任由他咬。 等到他松口，她的肩膀那块已经渗血了。 “祁今舟，你属狗的？” 他冷笑了一声，“是啊，专咬负心汉。” 书妤哭笑不得，“那是我弟，亲弟。” “……” 见姐姐这么去了这么久，沈词安走了过来，“姐，你干嘛……” 他的话语蓦然止住，像是被美杜莎盯了一眼，石化在原地。 在他的视角中，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男生坐在地上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他的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水，脸也红红的，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沈词安就这么和祁今舟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然后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祁今舟垂下眼，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书妤像逗弄小狗一般挠挠他的下巴，语气调侃，“刚刚咬我那气势呢，嗯？” 尴尬羞愤想要掘地三尺的祁今舟只能干巴巴地横了她一眼。 * 自从那日把脸丢尽，祁今舟再也没来书妤家里找过她。毕竟人家弟弟还在。 总决赛临近，书妤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比赛上。而祁今舟也开始着手处理智沅事务，他毕竟还算大股东，希望智沅能够往好的方向发展。 两人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本该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却很少联系。 “祁哥，这已经是你第五十二次看手机了。想她就打给她呗。” 宋稚虽然眼睛在游戏上，但是余光中一直是祁今舟每隔几十秒就拿起手机看的样子。 祁今舟没说话，扫了他的屏幕一眼，难得主动问道：“你带妹打游戏，你女朋友不会生气？” “害，这个是她的小号啦。我哪敢带妹妹啊，被她知道不得把我皮给剥掉。你不知道，她占有欲忒强，超级爱吃醋……” 手指摩挲着手机壳，祁今舟敛眸，心里竟然还有些羡慕。 她就从来不吃醋。 似乎感觉到对方的沉默，宋稚趁着自己死亡的这十几秒开导他，“没事的，姐姐一般都是这样，她们心智成熟，不会那么容易吃醋的。” “是么。” “哎，要不这样，最近艺术学院那个系花不是一直找我打探你有没有女朋友，等下你给书妤姐打电话，我就假装不经意提起……” 江城俱乐部。 书妤倒了一杯温水放在祁阳初手边，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轻声道了一声谢。 “你该休息了。” “不，不行……我是我们小队的破绽……” 自从那次和另一个小队打了一场友谊赛，祁今阳初一直就是这样紧绷的状态。 他输的很惨。 实际上，对于一个新人来说他做的已经够好了，只是对方明显是在针对他。所以他才会有些应对不了。 书妤抽走了他的手机，强硬地要求他去休息。 “你这样的状态，反而会出问题。” 书妤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让他上场了。 要是因为这个让他的心理出现什么茬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祁阳初低着头，失落地“嗯”了一声便回到了房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白色药瓶，就着温水把药吃了下去。 仔细看过去，他的身子在轻轻发颤…… “嗯，这么晚了还没睡？” 靠坐在沙发上，书妤和祁今舟打着语音电话。 “嗯，我在和宋稚打游戏。” 书妤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电话那边宋稚突然开口，“祁哥，那个系花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空气好一阵沉默，祁今舟翻了个白眼，敢说得再明显一点吗？ “我们小舟同学这么有魅力啊。” 听见这句略带调侃的话，祁今舟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半响，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装作不经意问道：“你想我去么？” 问出口的那一瞬间祁今舟就后悔地想咬断自己的舌头，问的什么蠢问题。 她似乎点了根烟，啪嗒的打火机声响得突兀。 “少抽点。” 她哼笑了一声。 “去吧，你们同龄人话题多一点。” “……” 祁今舟眼神黯淡下来，整个人的气压也低了几分。 宋稚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要不还是姐姐呢，真大度。男朋友出去和别的女生…… 他转过脸看向祁今舟，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祁今舟瞥了他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 已经到了宿舍熄灯的时候，幽长过道漆黑一片，只有绿色的安全通道发着惨绿色的微光，有些阴森可怖。 祁今舟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过道里，哑着声音问她，“就只有这样吗？” “你都不会吃醋的么，书妤？” 第16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6 那边静了好久，幽静的过道里只有他清浅的呼吸和渐渐沉下去的心跳。 祁今舟在这边惴惴不安，她却在那边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低低的笑声传过来惹恼了本就在气头上的他，“有什么好笑的。” “我在想，你好可爱。” “……书妤！” “哈哈哈哈。” 眼看人就要炸毛了，书妤及时止住了笑意。她咳嗽了一声，找补道：“不要和她去，我会吃醋的宝贝。” “鬼话连篇。” 祁今舟反驳她，不相信，但是耳朵又因为那句“宝贝”没出息地红了起来。 乘黄悄咪咪地探了一下书妤的情绪，结果什么也探不到。不过看她那么真挚的眼神，肯定不是在说谎。 它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宿主的。 “哪能啊，”书妤掐了烟，“别和她去了，这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我买了票。” “在后面两排。” 她的话明显带了点不正经。 “不要，除非你叫我句哥哥听听。” “……挺会蹬鼻子上脸啊。” “嗯。那你叫不叫？” “你觉得我会叫吗，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你说对吧哥哥？” 祁今舟听到前半句以为她真的不会叫了，直到她把后半句毫无芥蒂地说出来。 “现在满意了吧，嗯？” 他嘴角上扬，含糊道：“还行吧，一般。” * 祁阳初的室友王刚，是和他一起参加过学校举行电竞比赛的。 他挺欣赏祁阳初，他们也是玩在一起的好朋友。只不过所有的一切都在对方加入江城ag后改变了。 他不认为这是公平的。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比祁阳初更加有潜力。 所以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只有祁阳初被江城ag选中了。 直到那天他在窗户边看见了贴得极近的祁阳初和…… 书妤。 那一刻所以的不解和疑惑全部得到解释。 原来祁阳初和他妈妈一样，都是以色侍人，都是靠这种下流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 祁阳初在下课前拉住了王刚，自从他从宿舍搬出去后，他们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冷淡了。 王刚是他在大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他并没有歧视自己的身世，反而一直在开解自己。 他并不想因为搬出去就失去这个好朋友。 王刚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 “……好吧。” 在祁阳初离开后，王刚打开手机，看着自己手上拍到的一张张照片。 心下有了决定。 食堂。 “祁哥，什么事儿啊这么开心？” 和祁今舟玩在一起的好兄弟们明显感受到了他今天心情不错。就连宋稚夹走了他的鸡腿都没有发火。 “别管他，恋爱脑发作。” 宋稚美滋滋地吃着鸡腿，心想食堂阿姨真够偏心的，每次给祁今舟打的鸡腿都老大个。到了他们这里就手抖得跟帕金森一样。 祁今舟瞥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反驳。 “那个，祁今舟，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看，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王刚有些拘谨地站在几人位置面前，眼神不太敢往祁今舟身上放。 虽然祁阳初和他是兄弟，但是两人的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祁今舟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富家公子，在配上他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聪明的都不会往他跟前凑。 这次来找他，王刚也是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 祁今舟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有点眼熟，似乎是那个怂包的室友。 “不看，别来烦我。” 刚刚在宋稚他们面前的笑意已经完全淡了下去，祁今舟又变成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被这么不留情的打发，王刚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一想到祁阳初那么轻易地攀附上了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人，那点不适很快就被强烈的妒忌心侵蚀。 他看向祁今舟，“是有关书妤的。” 原本还漠不关心的人忽然抬起头，眼神有些冷。 …… 祁阳初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就连在为数不多的梦里，他都在疯狂地练习。 不规律的作息弄得他有些神情恍惚。原本是打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他却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猛地僵住。 “回来了。” 徐柳雅面无表情，眸子阴冷得如同蛇蝎。她指了指桌子上的玻璃奖杯，“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妈……” 祁阳初害怕的身子在发颤，他甚至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童年的阴影如同冰凉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惧怕徐柳雅，每次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就会遭一顿毒打。 徐柳雅对他的异样毫无察觉，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在扭曲的脸上包了一层温和的皮，下一秒就会撕裂露出阴森崩坏的人脸。 “好孩子，告诉妈妈这是什么？” 语气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可是祁阳初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他的脸色发白，声线颤抖。 “是，是奖杯……” “上面的‘电子竞技争霸赛’是什么意思，你能和妈妈解释一下吗？” 祁阳初手指骤然收紧，他的嘴唇发白，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对不起……” “咔嚓！” 玻璃制的奖杯被狠狠砸在地上，徐柳雅面目狰狞，她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祁阳初。 “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还学会骗人？！你说考研是不是就是为了参加这个什么电竞比赛！” 在奖杯被打碎的一瞬间，祁阳初大脑宕机，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啪”一声断了。 “你为什么！” 他嘶声力竭地吼道。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情绪外泄，就连徐柳雅都被吓了一跳。 她看着眼前红着眼眶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觉得格外陌生。她心中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行。 徐柳雅冷下脸，必须要把他拉过去，不能让这个鬼游戏毁了他的一生，不听话不优秀的孩子，祁家不会喜欢。 “你今天就给我搬回祁家！既然你学业这么空闲，你就给我回去学习打理公司，我会让你爸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不。” “什么？” “我说不！”祁阳初此刻已经彻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胸腔窝着一股火裹挟着他的理智。 “我不喜欢金融，我也不喜欢股票，我不想成为什么祁家少爷！”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祁阳初的脸上，她没有留情，鲜红的巴掌印在他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 “你再说一遍！你个白眼狼！我这么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 祁阳初侧着脸，眼泪无声地落下。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心里的疼痛比脸上的更加强烈。 第17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7 “我等下来找你。” 书妤和祁今舟打着电话。 那个电影院距离他们俱乐部有点远，她打算开车去，那就顺道把他也接过去。 等了好久，电话那边都没有回应。 书妤看了一眼屏幕，对方没有挂断。“怎么不说话？”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点低，语气也很冷淡。 书妤微微挑眉，“一会见。” “嗯。” 挂断电话，祁今舟坐在楼梯上，“啪”的一声，火光亮起，橘黄色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眸中。 熄灭，周围便又暗了下来。 亮起，熄灭。 ……亮起，熄灭。 啪嗒声像是老旧的钟表走得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已经没有一点响动。 祁今舟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像是和墨色融为了一体。 * 窗外开始下起雨，淅淅沥沥。 几个人躲在教学楼下躲雨。 “你说的是真的吗？” “骗你干嘛，我亲眼看见祁阳初和书妤接吻。” “不可能吧？书妤能看上他？” 王刚啧了一声，拿出那张偷拍的照片，“看，这下相信了吧。” 他的这张照片角度拍得很刁钻，看上去两个人像是真的在接吻。 周围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王刚冷笑了一声，“祁阳初就跟他妈一样都是喜欢当小三。你们还不知道吧，祁今舟和书妤是一对。怎么说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周围的人却沉默了下来。 意识到什么，王刚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就看见祁阳初一脸平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王刚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愧感，反而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下雨了，我看你好像没带伞。” 祁阳初把伞递给他，而后也不再多说什么，撑开自己的伞走进了雨幕之中。 本来是想着给他送伞，他们的关系或许能够回到以前，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什么都没有必要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天空阴沉下来，时不时响起几声雷鸣。 书妤的车堵在了半路，下雨天路不好走，她可能要晚点到了。 看着堵成一条长龙的汽车，书妤拿出手机准备给祁今舟发条消息告诉他自己要晚点。手刚刚摸上键盘，乘黄就在她的脑海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宿主！！气运之子生命垂危！！警报警报！哔——】 乘黄在她脑子里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吵得不行。 书妤顺手屏蔽了它，然后就下了车直接往祁阳初的住处赶。刚刚乘黄给了定位，他是在自己的公寓出事，那最大的可能只有…… 租给祁阳初的房子是书妤自己的房产，处于市中心，交通什么的都很方便。 书妤直接路上买了个雨衣，骑着共享单车就往他这里赶。 当初租房子给祁阳初的时候，她自己就留了一把备用钥匙。 “啪嗒。” 房门打开，书妤甚至来不及脱下雨衣。雨珠滑落，一滴滴落在了地毯上。 【宿主快，快点！】 书妤直奔浴室，门是虚掩着的，她不费力气地就推开了。 看清眼前的场景，她的眉头一皱。 “你疯了？” 听到声响，还要失去意识的祁阳初勉强睁开眼，便看见一个人逆着光站在他的面前。 看不清脸，但是听得出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祁阳初动了动嘴唇，“对……不起……” “奖杯……” 书妤不耐烦地啧了声，转身走出浴室去找医药箱。 看见她离开，祁阳初心空了一块，果然，没有人会在意他的…… 他慢慢地闭上眼，身体疲惫，心也疲惫，马上，马上就要解脱了。 “唰”的一声，书妤撕开绷带往他手腕上缠，先暂时帮他止血，然后立马送他去医院。 “祁阳初，奖杯碎了，你得赔我。知道吗？” 因为血液流失过多，祁阳初已经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只知道她好像又回来了。 祁阳初凭借最后一点意识紧紧地拉住她的袖子。 书妤包扎完，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乘黄都快要急疯了，嘴里咬着小手帕一脸害怕地看着气运之子的生命条，生怕他就这样嗝屁。 要是这个任务又失败，主系统肯定要把它格式化了呜呜呜…… * 祁今舟坐在电影院的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雨幕落下。他的旁边经过一对对相拥的情侣，更显得他孤身一人坐在这里的可笑。 打开手机，就在半个小时前他给书妤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直接来了电影院，她不用再绕到学校。 毕竟来学校的路上可能很堵车。 只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得是坏了么。 祁今舟垂下眼，点击了那个电话按键。 ……没有接。 他的表情淡了下去，继续打。 … 第十个的时候，手机终于有反应了。 只不过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王刚：图片jpg 王刚：书妤又来找祁阳初了。 祁今舟停顿了很久，直到握住手机的指尖都开始发麻，他才点开了那张照片。 祁阳初被一个女人抱着。 那个女人，就是几个小时前说要带自己看电影的人。 上一秒还在哄他，下一秒就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真行啊，时间管理大师。 祁今舟冷笑一声，继续拨她的电话。 这次响了很久，对面终于接了。 “不好意思宝贝，我有点事耽搁了，我晚点再去找你好吗？” “什么事，和祁阳初约会么？” 书妤愣了一下，“不是约会。” “祁阳初出了事，我送他来医院……” “我不想听。” 祁今舟站起身，眼眶憋的通红。“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离他远一点，为什么出尔反尔？” “明知道他是我爸的私生子，明知道他们母子两人逼死我妈，你还是要站在他那一边吗？！” “接他去学校，给他找房子，你就这么在乎他？” “那我呢书妤？那我呢，你那么心疼他，谁来心疼我呢……” 他嘶声力竭地一连番质问，却只换来对方的沉默。 祁今舟深吸一口气，把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他失望至极，“我们分手吧。” 第18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8 “行。” 挂断电话，书妤回到病房。 她不喜欢在对方情绪失控的时候多说什么，她怕自己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医生说祁阳初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 她坐在椅子上，视线没有落到实处，她的脑海中回荡着祁今舟说的话。 【宿主，要是祁今舟把对你的恨意强加到祁阳初身上怎么办？】 【不怎么办。】 书妤往后靠了靠，【祁今舟那么聪明，不会这么做的。】 乘黄有些理解不了，嫉妒可是能够让人面目全非的，宿主是不是太高估人性了？ …… 轻酒吧。 宋稚看着把酒一杯杯往下灌的祁今舟，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拦。 从祁今舟把他叫出来后，就开始不停的喝酒，看他那副样子，应该又是和书妤姐出了什么事。 又一杯下肚，辛辣的酒水刺激着他的喉咙，祁今舟用力地把酒杯搁到茶几上，玻璃相互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我和她分手了。” “什么？” 宋稚一脸懵逼，下午不是还一脸荡漾的要和她去看电影吗，怎么出去一趟就闹到分手了？ 祁今舟嘴角上扬，勾出一个讽刺的笑。 “她不要我了。” 她只要祁阳初，她只在乎祁阳初…… 我妈争不过他妈，我也争不过他。 宋稚失语，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祁今舟露出这样的表情，颓靡破碎、眼底灰暗，像是一潭死水。 “祁……” 祁今舟没有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喝着。 这是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不过一会儿眼神就开始涣散，他盯着门口发呆。 他和书妤第一次接吻，好像就在那里…… * 祁阳初住院的时候，徐柳雅来了一次。 没有心疼，没有安慰，只有一句冰冷的讽刺：“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没用，几句话就把你打击成这样，以后你怎么掌管祁家……” 走了一趟鬼门关，祁阳初忽然看透了很多。其实在徐柳雅说这话之前，他还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以为自己的母亲至少会有那么一些愧疚感…… 是他想错了，在她的眼中，自己只是一个具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书妤刚刚买完早饭回来，就看见祁阳初坐在窗边安静地削苹果。 他削得仔细，削的皮没有断过。 “书姐姐，你要不要吃苹果，我刚刚削好的。” 祁阳初听见她的脚步声，伸手把削得干干净净的苹果递给她。 道了一声谢，书妤接过。 她上来的时候护士长和她说了，徐柳雅来过，说了一些刺耳的话。 “你还好吗？” 祁阳初苦笑了一下，“……嗯。” “我现在才明白，她根本就不爱我……” 他低着头，眼泪砸在了手腕上，像是打开了阀门，泪珠一滴滴的滚落。 “书妤姐姐……” “我是不是很差劲……” 祁阳初语气哽咽，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哭得肩膀都在颤抖。 书妤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镜子脏了，不是你的脸脏了。” “我意思是，别人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祁阳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心因为她的话剧烈地跳动着。 祁阳初八岁的时候，就被徐柳雅要求学习弹钢琴。弹错一个音符就要打手心，他怕疼，所以每次都尽力不犯错误。 第一次见到自己所谓的爸爸的时候，他弹了一首《第三钢琴协奏曲》，弹得很好，对方对他赞不绝口。 那天，徐柳雅很高兴，还给他买了一直很想要的玩具熊。 他还记得她对自己说的话，“小初要一直乖乖的噢，这样爸爸就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从那时候起，祁阳初就努力把所有事情做好，努力成为她口中的乖孩子。如果有哪里让他们不满意，他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像是我，自从打比赛以来没少挨骂，但是我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喜欢我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大家都是在不停的相遇和分别的过程中找到真正志同道合的人。至于那些不喜欢你的人，祝他们一直幸福吧，没品位的东西。” 祁阳初看着她，被她阴阳怪气的语气逗笑。一直漂浮的心竟然因为这些话落到了实处。 “谢谢你。” “不用谢，我还等着你重新给我赢一个奖杯。” 祁阳初心里知道她这是在鼓励自己，毕竟江城ag的奖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一扫之前的阴霾，祁阳初眸中渐渐亮起了光芒。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祁阳初出院以后，直接去找了祁隆东告诉他想要玩电竞，并不想参与祁家公司的运作。 祁隆东虽然意外，但他对于这个没怎么接触过的儿子，还算是比较通情达理的。 倒是徐柳雅知道这个消息后，生气地要和祁阳初断绝母子关系。 若是换成以往的祁阳初，肯定会难过卑微地恳求她不要这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祁阳初了，他是祁·钮钴禄·阳初（黑化版）。 与其自卑内耗自己，不如普信伤害他人。 想透了这些，祁阳初觉得世界顿时变得美好起来。 所以面对徐柳雅以断绝关系相逼，祁阳初只回复了一个：ˉ_???_\/ˉ 和书妤越接触，祁阳初就越发现她活得通透，和她相处久了，连带着自己都开朗了不少。 心态放好，他在比赛上也愈发如鱼得水。 书妤看着他飞速进步的技术，不由得感叹果然气运之子就是不一样，一旦奋发起来，如有神助。 剧情也渐渐回到崩坏之前了。 按照这个趋势，祁阳初一定会成为新一代的电竞之星。 到那时候，她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算算在这个小世界也呆了有几年，等到祁阳初功成名就她就差不多可以退下了。 正想着，祁阳初忽然走了过来。 他拿着手机，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怎么了？” 祁阳初心情很复杂，“你的电话，是……宋稚。” 书妤愣了下，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有急事找你。” 把手机递过去，祁阳初敛眸，宋稚是祁今舟最好的朋友，知道是他接通电话，前者还破口大骂了他一番。 说他是…… 男小三。 第19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19 书妤接过接话，看着祁阳初转身离开，她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沮丧。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祁阳初什么？” 那边拿着电话的宋稚身子僵硬，悄悄地用余光瞄了一眼祁今舟，对方坐在地毯上，腿边落了一地的易拉罐。 注意到他的视线，祁今舟懒懒地往这里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稚此刻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开免提，要不然被这爷听到了，恐怕又要发一通火。 “额，那个，”宋稚企图为自己辩解一下，但很快又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说错什么，祁阳初不就是介入人家感情的小三吗。“我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书妤眼神淡了下来，声线微冷，“请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几日祁阳初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心态，被宋稚这么一搅和，他恐怕又要缩回壳里。 那剧情岂不是又回到原点？ 她的声音本来就是带点低的，这么一冷下来，还具有几分压迫感。 宋稚被唬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书妤用这样不友好的语气说话，毕竟她在很多时候都是温柔亲和的。 “我……”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被凶得说不出话。 只是想到他不久前刷到的江城ag的微博，说是他们俱乐部要一起去m国出差，这一去保不齐十天半个月。再加上祁阳初也要去，直接让祁今舟好不容易好一点的心情又跌了下去。 这不，又在酗酒。 明明想念的不行，一天八百次刷新对方的朋友圈，就是不主动。 生生把自己耗死。 宋稚压下心底的那点不开心，把话题牵到祁今舟身上，“他又喝醉了，再这么喝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进医院……” “书妤姐，你要不要来看看他？” 他没说名字，可是两人心里都十分清楚说的是谁。 书妤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宋稚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开了口：“地址。” 宋稚松了一口气，把地址发给她。 要挂断的时候，他听见书妤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仅此而已。” * 祁今舟待的别墅离书妤很近，只是隔了几条街的距离。她记得清楚，那是新开的楼盘。 输入密码进去，宋稚早已经走了。 屋子里很暗，就点了一盏灯，透过莹莹的光，书妤看见了坐在地上的祁今舟。 他肯定喝了很多，满屋子都是挥发的酒精的味道。 书妤放轻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祁今舟支着一条腿，手臂搁在膝盖上，低着头，像是漫画里的失魂落魄少年。 听到动静，他也不抬头，只是盯着手里的喝空的易拉罐发呆。 宋稚离开的时候给他买了解酒药，他没想着吃。宋稚也知道，所以故意提醒他等下书妤会来。 他喝的很醉，不吃的话，会睡着…… 书妤半蹲下来，银灰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不想和我聊聊么？” “……” 没有回应。 书妤也不在乎，自顾自说道：“过几天我们俱乐部要去m国，短的话一个月，长的话半年。” “如果你想骂我，现在抓紧机会，我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票。当然打也可以，不过不能打脸，明天我还要出镜……” 等了一会儿，祁今舟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要不是他的睫毛还在颤动，她都以为是在和雕塑说话。 “行。” 书妤站起来，“那等我回来再说吧……” 刚刚迈开脚，她就感觉裤脚被人拉住了。 祁今舟仰着脸看她，“你对我的耐心就这么点？” 大概是很久没说话了，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像是一把老旧破败的手风琴，拉出的音节干瘪难听。 书妤低着眸和祁今舟对视着，他的眼下一片青色，下巴也冒出来点点胡渣。 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书妤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祁今舟坐了太久，脚都坐麻了。被她这么一拉，根本站不住，腿一软扑进她的怀里。 被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包裹，祁今舟坏掉了的心脏又重新开始跳动。 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祁今舟莫名生出了几分恼意。“你刚刚说的还算数么？” “什么？……嘶。” 祁今舟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咬痕。 他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明天要出镜。 书妤无奈扶额，“现在解气了吗？” “没有。” 咬完人，祁今舟又坐回沙发上，别过脸没再看她。 心知这样耗下去肯定是没什么用的，书妤难得开口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和祁阳初什么也没有。”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多余的解释，却让祁今舟郁结在心里怒火消去了那么一些。 “那天为什么不来。” 这几天祁今舟一个人想了很多，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后悔，他不该情绪上头说分手的。 不管她喜欢不喜欢自己，至少有个关系在这，还能锁住她，分手了，就真的就没可能了…… “祁阳初要自杀，要是我再晚一点，他血都要流干。” 祁今舟转过来，眼底一闪而过惊讶。 他是讨厌祁阳初没错，但还不至于想要他死。 知道自己这是误会了，事实上照片的事在他们打完那个分手电话以后他就派人去查了，只是角度问题，他们并没有接吻…… 祁今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他也不想再拘泥于已经过去的事。 他只想要书妤。 食指勾住她的手，祁今舟慢慢地问：“书妤，那你还要不要我……”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在她的心尖上刮了一下。 书妤盯着他，忽然答非所问地开口道：“如果我想，没人可以在我身上留下印记。” 指了指脖子上深深的牙印，书妤不紧不慢地反问他：“所以你觉得答案是什么呢，祁今舟？” “……”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祁今舟慢慢地环住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小腹。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这几天被深掩的委屈难过像是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那你明天会把牙印遮起来么？” 书妤笑了下，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不会。” 第20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20 书妤是七点的飞机，五点多就要赶到那，再加上路上还要开一个小时，留给她的睡眠时间不多。 所以她打算在祁今舟这稍微睡一会儿就出发。 两人温存的时间也很少。 从祁今舟的柜子里拿了一件衬衫，书妤直接光着腿走出来。 她个子高，衬衫堪堪遮住她的大腿根。露在外面的一双腿笔直纤细，肌肉匀称。 把头发撩到一边，书妤拿着毛巾擦拭着。衬衫的扣子没扣到头，她解开了两颗，随着动作露出平直的锁骨。 从书妤出浴室起，祁今舟的眼神就没有移开过。 在看到她擦拭头发时脖子上明显的咬痕，祁今舟默默地红了一双耳朵。 身下也开始有点不自然。 书妤自然没错过他的小动作，心里那点逗弄的想法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顺手把毛巾丢到一边，书妤悠悠朝他走来。 祁今舟身体慢慢僵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开始飘忽不定。 她的膝盖抵在床沿，另一只腿支着。书妤的手压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衣服，她都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 “只有衬衫，领带呢？” 祁今舟大脑成了一团浆糊，被她身上同款的香气萦绕着，思绪像是断了线。 等到他回过神，自己的两只手腕已经被书妤用领带绑了起来。 他平躺在床上，表情有些慌乱，“书妤，你，你等下还要赶飞机……” 书妤没有回答，低着眼看自己精心打扮的礼物。 腕骨被漆黑的领带束缚着，少年黑发微乱，眼眸因为紧张氤氲出了水意，就这么一错不错地望着自己，带着几分祈求。 再不可一世的少年，到了床上，腰都是软的。 触手慢慢攀附上他的腰肢，粉色的吸盘像是星子鱼的小嘴在贴吻皮肤，祁今舟忍不住轻颤。 双手被束缚着，他用肘关节支起身子，慢慢地朝书妤靠近。 她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祁今舟不喜欢这样的表情，就好像自己只是她手下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他靠得越来越近，近得呼吸都在交缠。 祁今舟视线慢慢地从她眼睛下滑，到挺翘的鼻梁、饱满的红唇最后再到脖子上那个明显的咬痕。 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里。半晌，祁今舟抬起眼，狡黠一笑，俯身过去咬住她的衣领往后一倒。 书妤对他没设防，身子失去平衡一同倒了下去。 她的手掌撑在他的耳侧，长发拂过他的鼻尖。 祁今舟嘴角上扬，笑得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不过很快笑意就被遏制不住的喘息替代，祁今舟瞪大眼睛，用眼神无声控诉她：你不讲武德。 触手慢慢动了起来，书妤轻笑，“抓紧时间，我还有两个小时。” 祁今舟音节不成调，他脸上晕着陀红。听到这句话身子一抖，“不……太，太久了……” 书妤不以为然，手指抚摸着他紧实的腰腹，幽幽道：“久么？我们之前不都是五个小时起步……” “……” * “好了，再不让我走，飞机要赶不上了。” 祁今舟拉着书妤的行李箱，轻声嘟哝：“赶不上才好。” 书妤失笑，扣住他的后颈和他接吻。 昨天欺负的狠了，祁今舟身上到处都是痕迹，相比于他，书妤脖子上的那个咬痕就显得不足挂齿了。 松开，两人唇上都附了一层水光。 “我会尽快回来的。” 祁今舟恋恋不舍地抱着她的腰，“书妤，要不你把我装到行李箱里带走吧。” “好了，”书妤拉开他，“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我想你会喜欢的。” “什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送走书妤，祁今舟回到了祁家。 和她分手的这几天，他都是呆在自己的公寓。是新开的楼盘，离她别墅很近。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没回来的这段时间，祁家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就是祁阳初公然忤逆徐柳雅后，她被气得住了院。而祁老爷子虽然不喜欢祁阳初，但毕竟也是他的孙子，得知他被徐柳雅逼的自杀，对这个女人的好感度已经跌入谷底。 要求祁隆东和徐柳雅离婚，否则祁家旗下所有的公司都会移到祁今舟的名下。 比起徐柳雅，祁隆东肯定更爱自己。所以在祁老爷子这么逼迫下，他提出了离婚。 本来就在住院的徐柳雅气得吐血，到现在还没醒。 听管家说完了这些，祁今舟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只是有一点他很意外，祁阳初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竟然敢反抗。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书妤的脸。 肯定和她有关系。 祁今舟尽量不去想他们的事，只是朋友，只是朋友…… “你还知道回来？” 一看见祁今舟，祁隆东的脸色就冷了下去。看见他像是看见自己商场上的宿敌。 “火气这么大，痔疮又犯了？” “祁今舟！” “在呢。” 眼看祁隆东又要动手，祁今舟后退几步，不太想和这个疯子打架。 他回来也只是想看看他们过得怎么样，看见他们这么不舒心，他也就放心了。 既然徐柳雅都快被赶出去了，他也不必每天来膈应她了。 很好，任务又减轻了。 忽略掉祁隆东气急败坏的嘶吼，祁今舟心情愉悦地走出了祁家。 祁家其它的公司他没有兴趣，眼下他只想让智沅重新走上巅峰。 巧得是，他刚到智沅，书妤的电话就打来了。 “礼物收到了吗？”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祁今舟有点心疼，虽然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身上都疼着。 “还没，你说的是……” “祁总，这是股份转让书……” 助理把合同放到他的桌子上，祁今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打开合同，上面的转让方上赫然写着书妤两个大字。 书妤也听到了，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喜欢吗？” “买下智沅的是你……？” “嗯，”书妤打开用房卡刷开房门，“滴”得一声，她接着说道：“你不是说过吗，智沅对你很重要。” “书妤……” 祁今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捂住心脏，这颗心在剧烈为她跳动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停顿了一个，“怎么办，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我尽量早点好吗。” “姐姐。” 书妤一愣，每次他叫这个称呼都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她听见祁今舟慢慢地开口： “你要是早点回来……” “上次说的小猫套装，我答应。” “……” 书妤沉默了很久，“想现在就回去了。” 第21章 电竞大佬的小娇夫21 对于热恋期的人来说，一个月太难熬了。 哪怕书妤已经把期限压到了这么短，但祁今舟还是觉得格外漫长。 好在接手智沅让他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书妤把股份都转让给他，他现在也就是智沅最大的股东。 在祁隆东管理智沅的期间，智沅一直走的是保守路线。如今新媒体发达，祁今舟觉得它不该再因循守旧，要着手创新，建立自己的ip，把名声给打出去。 只是智沅里有几个墨守成规的老头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对于他们来说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方法。 祁今舟为了搞定这几个人没少下功夫。 入夜，墨色铺满整个天空。 祁今舟疲惫地回到家，手刚刚附上智能锁，他就心有感应般转过头。 书妤站在长廊边，那里有一小扇窗户，月色堪堪洒进来，落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穿着黑色吊带长裙，丝绸顺滑的布料随着微风鼓动，像是流动的水墨画。 指尖燃着猩红，书妤静静地望着他，银灰色的眸子笑意零碎。 祁今舟心跳错了一拍，他和她对视着，只是一两秒，他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想我没？” 她压着笑，隔着半个长廊问他。 像是玩具重新被上了发条，祁今舟迈开步子朝她走去，越迈越大，他情不自禁地跑了起来。 书妤张开手臂，接住了迎着月色朝她跑来的少年。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今舟紧紧地抱着她，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工作提前结束。” 书妤掐了烟，不想多说。揽住他的腰和他接吻。 分离太久，两人都有些情难自己，极致地纠缠在一起，安静的长廊里只剩下暧昧的水渍声。 “搬来和我住吧，”书妤用指腹研磨着他红润的唇，“我的别墅很大……” “床也很软。” 被她的手指压着，祁今舟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含糊地嗯了好几声。 想起什么，书妤松开他。 “说好的小猫套装，嗯？” “现，现在？” “怎么，想反悔了？” 祁今舟脸颊红透，含糊其辞，“反悔什么……” … 书妤支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无所适从的少年。 黑发上带着两只黑色的毛茸茸的猫耳，内部是粉嫩嫩的猫耳，还在一动一动。 他的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细长链条垂在两侧。 往下，白皙的脖子上带着一根黑色皮革，凸出来的那块喉骨性感勾人。 再往下，是半透不透的白色衬衫，漆黑的西装裤。 以及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祁今舟羞耻极了，白皙的脸颊蒸成了粉色，眼睛都不敢往书妤那边看。 明明一副禁欲的打扮，偏偏太过害羞显得格外青涩。 “过来。” 书妤盯着他，这副装扮简直是在她的xp上蹦迪，触手兴奋地跳起了hiphop。 祁今舟慢慢地挪动步子，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嘴欠答应她。 只是看见她眼底掩盖不住的光芒，又觉得算了，就当哄她开心了。 触手嫌他慢，急不可耐地冲出去卷住他的腰。祁今舟没站稳，腿一弯跪在书妤面前，手扶着她的膝盖。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头顶的猫耳还应景地耷拉下来。 触手骤然收紧，书妤眸色加深，食指慢慢划过他的喉结。 往下，她摸上了那条触感极好的尾巴。 “尾巴不是这样戴的。” 书妤把白乎乎的尾巴拽了下来。 祁今舟疑惑，“那怎么……” 脑袋接上线，他的脸变得绯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扶好。” 书妤抓着他的手臂压在木桌上，“我教你。” * “书妤，你干什么去了。说好昨天直播，你又放我鸽子。” 书妤有些头疼，昨天光顾着逗猫了，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祁今舟游戏房的设备还不错，书妤打算先在他这里直播。毕竟很早之前就答应过粉丝的。 关上门，祁今舟还在卧室里睡觉。 她放轻动作，刚刚打开直播，弹幕就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来了来了，第一！】 【老公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咬手帕jpg）】 【我断网了吗，小鱼儿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去超话看，她真的我哭死，顶着那么明显的咬痕去机场，遮都不遮一下，生怕我们看不见。】 【安了老婆们，小鱼儿只是电竞选手，谈恋爱很正常的啦。】 【是的，大家还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事业上吧。】 书妤调整好设备，就看见弹幕清一色的事业粉发言。 她往上翻了一下，回答了那个问题：“嗯，我谈了。有机会带给你们见见。” 弹幕因为她的话瞬间热闹起来，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像是逢年过节的问东问西长辈。 书妤哭笑不得，刚想要说些什么，房门就被打开了。 祁今舟揉着眼，睡眼惺忪地朝她走来。 “你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儿？” “嗯。” 祁今舟不太想说话，每次被她欺负完喉咙都很痛，连吞咽都有点难受。 更别提昨天晚上她根本不心疼的，把他折腾得够呛，场地都换了好几个…… 祁今舟没注意看她在直播，只是单纯醒来了没看见她想要找她。 他非常自然地跨坐在书妤的腿上，背对着电脑，懒洋洋地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 “腰疼，姐姐。” 语气黏糊糊，在撒娇。 书妤捏了捏他的后颈，声音温柔：“我帮你揉揉？” “嗯。” 他身上穿着一套深灰色的家居服，书妤昨天结束后帮他换的，顺带给他洗了个澡。 她的手轻轻按着，祁今舟窝在她怀里，累得又睡了过去。 书妤透过他看了一眼屏幕，很好，平台瘫痪了。 既然都被看到了，书妤拿出手机，开始单手打字。 晚上九点，书妤个人账号发布了一条微博：终于，忠于，衷于@jinzhou 几乎在她发布完的几十秒后，江城ag的官方账号就转发了她的微博并送上了祝福。 粉丝们顺着@找到本人，正准备开火，就发现人是祁家的少爷，身价上亿。京城的圈子没人不知道他。 一时间关于两人恋情的热度高涨，把微博也搞瘫痪了。 等到祁今舟终于睡够，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 书妤早就回了俱乐部，他们晚上还要训练。 她留了张字条，说冰箱里有粥，让他热了吃。 原本醒来没见到她的坏心情消散，祁今舟趿着拖鞋往厨房走。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开机。 屏幕刚亮起来，就有一大堆的信息跳了出来。 大多是来着宋稚的，还有其它一些朋友。甚至就连祁老爷子都打了几个电话过来，他没接到，就发了信息让他把人领回去见见。 祁今舟一头雾水，就连自己很久都没用过的微博都99＋了。 略微有点强迫症的他，点了进去。 #书妤 祁今舟恋情曝光# 心尖一跳，祁今舟顺着话题找到了书妤发的那条微博。 一股酥麻从脊椎骨漫到大脑，祁今舟握住手机的手在轻轻颤动，心脏鼓鼓囊囊，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 晚上十一点，许久没更新的祁今舟个人账号发了一条微博。 jinzhou ：合情，合理，和你 @江城ag书妤 这条微博一发布，就上了当晚的热搜，热度高居不下。 公开之后，粉丝们表现的都还算理智。书妤不是偶像，谈恋爱也无可厚非。 再加上对方也足够优秀，整体上来说粉丝们还是满意的。 在那次直播视频流露出来以后，还莫名冒出了一大波cp粉。cp粉们根据祁今舟的那句话，给他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别称： ——腰痛哥。 … 在二十五岁时书妤正式宣布退役，彼时祁阳初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的流量电竞选手。 江城ag也成为了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俱乐部。 而这些年智沅发展得越来越好，赚得盆满锅满老头们看见祁今舟脸上的褶子笑得堆在一起，全然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反对祁今舟创新的。 至于祁隆东和徐柳雅，前者权力被祁今舟架空，已经成为了祁家最无用的人。而后者，在祁隆东和她离婚后就疯了。 大概是书妤亲自官宣了祁今舟，他对祁阳初的敌意少了很多，两个人偶尔也能聊几句。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剧情已修复，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任务。请选择现在离开or留下。】 【留下。】 退役一个月后书妤拉着祁今舟去领了证，婚礼定在两个月后举行。 “书妤，”祁今舟满眼笑意地扬了扬手上的红本本，“盖了章就是我的了。” 书妤也笑了起来，“嗯，你的。” 第22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 （虐女主身，不喜欢可以跳过。只有这个世界是这样。想看女主渣建议直接看海王位面。相互尊重，不要给自己找罪受。） “徐太傅送来的？” 貌美的男人散漫地坐在美人榻上，手上捏着所谓徐太傅写的举荐信。他草草看了几眼，视线便落在在眼前跪着的人身上。 徐柳是当朝太傅，是所有中立派的主心骨。当今还归顺那个傀儡皇帝中，数他权力最大。 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帮过自己。 秉着这份恩情，自己对他已经算是仁义至尽。可如今他竟然敢如此张扬安插暗线，不免让人有些想笑。 宋卿时站起身，朝着低着头跪着的那名女子走去。 玉制扇柄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起头。 倒是长了一张美人皮相。 对上他的视线，女子表情未变，不同常人的银灰色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 宋卿时问：“叫什么名字？” 她抬手，毕恭毕敬答道：“回王爷，十九。” 宋卿时忽然笑了，连着眉眼都艳了几分。 而其他的下人却默默地把头低地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摄政王一笑，准没好事。 “徐太傅派你来……” 他的语调温和，手却蓦然掐住了书妤脖子，“是和本王示威的么？” 宋卿时看着瘦弱，力气却很大，掐住她的手背青筋暴起。 书妤的面色因为呼吸不畅变得涨红，她艰难地呼吸着，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是、是属下自愿前来……” “哦？”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宋卿时松开了她。 失去支点，书妤瘫坐了地上，她大口地喘着气，甚至止不住的咳嗽。 “理由？” 书妤的面色渐渐恢复，她抬起眼，眸子直直地注视着他，“属下，属下仰慕摄政王已久……” 听到这话，宋卿时愣了一下，而后难以遏制地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笑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半晌，宋卿时终于笑够了，他垂眸看向她。 “倾慕……” “你也配？” 虽是这么说着，宋卿时的眼底却满是厌恶。仿佛被人喜爱是多么恶心的事情。 书妤不答，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灰眸澄澈。 宋卿时最讨厌别人这样看自己，心里的厌恶不断地翻涌上来。 本来是想要直接弄死她，好让徐太傅知道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可如今他却改变了主意，既然这女子说仰慕他，那便让她好好承担说出这话的后果。 宋卿时扫了站在他身后的零一眼，对方会意，从袖子中拿出一瓶墨色的瓶子双手递给他。 “不过本王今日心情好，”宋卿时把瓶子丢到她的脚边，“既然你倾慕本王……” “那便让本王看看你的诚意。” 书妤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这个瓶子。 零道：“这是断魂蛊，服用后每月都要吃一次解药。否则发作时身体会如同万蚁噬心，生不如死。” 服了这蛊，也就意味着以后书妤的脑袋上就悬了一把刀，只要惹到宋卿时不开心，这把刀便会落下来。 当真是好手段。 “怎么，这便是你的答案？” 见她有些犹豫，宋卿时眼底一闪而过讽刺。 书妤看了他一眼，伸手捡起地上的瓶子，没有再犹豫，倒出毒丹服了下去。 她道：“这是答案。” 她干脆利索得连零都有些意外，他们黑雀效忠于宋卿时，是他的底牌。可最应该保证忠诚度的他们，都没有被要求要服用断魂蛊。 毕竟，这蛊对人体的危害，可不只是单单疼痛那么简单，就连寿命可能都会缩短。 宋卿时低头看着她，长睫下压，叫人看不清神情。 半晌，他挥了挥手，让零带她下去。 书妤被安排到了西院，这里住着的都是王府的下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偌大的王府，竟然连一个女子都没有。 而她住的地方，刚好空了已久。 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乘黄飞出她的神识空间，懒洋洋地在窗台上打了一个滚。 【宿主，这蛊毒要是发作了，我给你屏蔽。】 书妤没回答，只是站在窗前往外看。 就连她的屋子外面，都有巡逻的守卫。 倒是比皇宫还要戒备森严。 这次的气运之子是当朝的傀儡皇帝——季礼。 按照原剧情，宋卿时的势力会越来越大，最后逼宫。而季礼最后就会死于他的剑下。 宋卿时心思缜密，当时书妤在看剧情的时候就观察到了，这逼宫绝对是他策划已久的。 她不能保证能够改变剧情，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来到宋卿时身边，偷走当时逼宫的布兵图。 书妤这次的身份只是徐太傅身边的一个侍卫，几次在对方面前显露了一下并在不经意间提及对摄政王的仰慕，他很快就上钩了…… 比她预想的要快。 * “主上，已经派她去了黑云城。” 宋卿时单手支着下巴，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雪白如藕的手臂。 他静静地听着，食指在紫檀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黑云城是元梁朝最大的黑色交易中心，那里的势力错综复杂，季家也在其中牵扯不清。 宋卿时派书妤去，是要她寻回自己的一枚丢失的玉佩。实际上那块玉佩算不了什么，他只是想要考验她。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宋府从来不养废物。 既然徐太傅把她吹得天花乱坠，那就让他好好看看她的本领。 黑云城到京城来回至少要十日，书妤不想在蛊毒发作后身亡就必须要在这二十日内回来。 而宋卿时给她的玉佩信息模糊不清，再加上是一个月之前丢的，要找回来没有那么容易。 “啊，不好意思。” 一个瘦弱的少年撞到书妤后匆匆道歉。也不等她开口就急忙走开。 书妤盯着他，手一摸腰间，钱袋没了。 是个扒手。 少年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 只是没得意一下，“唰”的一声，一把银剑就横在了自己的脖间。 少年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我错了，大人饶命。” 书妤拿回自己的钱袋，剑却没有移开。 “我问，你答。” “是是是……大人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第23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 在黑云城，这样的扒手比比皆是，这些扒手偷功了得，很多人一个愣神的功夫身上的贵重东西就会不翼而飞。 宋卿时身为摄政王，如今掌握着朝中重权，身边的暗卫实力肯定不低。 那日书妤从踏入王府的一刻，就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涌动的气息，只要她有什么异常，就可能脑袋落地。 有这样的暗卫保护着，这样的扒手，应该不能得逞。 “就是这里了，大人。” 偷她钱袋的孩子叫小奇，父母死于饥荒，为了生存，他在黑云城当起了扒手。 而书妤看中的是他背后庞大的信息组织。 黑云城除了专门的秘密组织，掌握最庞大信息的就是青楼、乞儿和这些扒手。 书妤看着眼前用破旧不堪的屋子，走进去，是一个个灰头土脸好奇打量着她的孩子。 年龄很小，还有的在襁褓之中。 “大人，其他的人还没有回来，这些是我们的弟弟妹妹。” “孩子们和这个姐姐打招呼。” 孩子们犹豫着，最后有个胖胖的男孩好奇地围着她转了一圈，又怯生生地退了回去。 书妤沉默，这些扒手的钱，都用来养这些孩子了？ “大人你别看他们这么小，偷计可有一手呢，”小奇颇为自豪道，“大人，刚刚那个孩子只是绕着你走了一圈，就顺走了你手上镯子。” 那个胖男还骄傲地挺起胸脯，咧开嘴笑了，门牙缺了一颗，漏风。 书妤：“……” 【上个世界的积分，给我兑换成黄金。】 乘黄（捂嘴尖叫版）：【你怎么知道还有积分！？】 【你睡觉的时候数积分笑出声了。】 【……】 心虚的不行乘黄对手手企图蒙混过关，然后被书妤在神识空间一巴掌拍在了墙上，变成了一张扁平面饼。 【错了，爸爸qwq。】 * “烦死了，这种事情和朕说什么？这些难民要闹，直接全部杀了就是。朕堂堂季王朝，好差这点人吗？下次再有这种愚蠢事，直接报备给宋卿时，少来烦朕。” 季礼的不耐烦全写在了脸上，好好的一个秋猎他的好心情全被徐永给毁了。 身旁的妃子见季礼如此动怒，借势娇软无力地靠在了他的怀里，她轻轻地笑着，眼底却满是鄙夷。 这个废物皇帝，还要她来讨好。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显：“陛下和他计较什么。” 莹白的手指勾住他的衣领，娇滴滴道：“等下臣妾想要最大最肥的猎物，陛下这么厉害，一定会帮臣妾实现的吧？” 季礼被美人三言两语捧的尾巴都要翘上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喊侍卫牵来马，想要炫耀一番。 只可惜他平日好吃懒做，是个名副其实的废物，上个马，底下都有四五个人托着。 场面实在滑稽。 徐永和妃子默契地撇开头，妃子肩膀抖动，憋笑憋得很辛苦。而徐永身为成熟稳重的朝中重臣，笑是不可能笑的。 他的面部表情抽搐，心里却止不住叹息。 “摄政王到！”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便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来。 在人群的正中间，停着一辆华贵的步辇。里面的人单手掀开了帷幔，一截手腕在阳光照耀下白得像是会发光。 上面垂挂着的盈珠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摄政王，派头倒是比皇帝还大。 可是在场的无一人敢多说什么。 因为他手握的实权，足以让所以人闭嘴。 如今的季王朝,分了三个派别。 摄政王和皇室各为一派。而后便是一直不站队的中立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中立派和皇帝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季礼虽然姓季，却并不与季家亲近。所以归附于他的官员也只是支持他，而非他身后的季家。 也正因如此，这个三个派系才能维持短暂的“三国鼎立”。 只是这几年，摄政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天平开始倾斜，已经成了一边倒的趋势。 宋卿时刚刚下步辇，侍从就赶忙牵了一匹黑马过来。这马通体漆黑，头细颈高，前肢肌肉发达，是匹上好的汗血宝马。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这里，却又不敢真的看宋卿时，他生了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完全遗传了他的母亲的美貌。而上一个对他样貌评头论足的官员，坟墓的土都才刚刚翻新。 “卿时，”季礼驱动着马儿走到了宋卿时这里，他抱怨道：“徐太傅又说起湘城百姓乱动，朕都要被他说的头痛了。” “是么。”宋卿时透过他的身侧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徐太傅，眸子暗光流动。 见他看过来，宋卿时微微颔首，要笑不笑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季礼环顾四周，忽然问道:“怎么没见皇叔?” 他口中的皇叔是南阳王--季关建。 也是季家如今的掌权人。 慢慢地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宋卿时不紧不慢道:“大概被琐事缠住了吧。” * “是鹿！多少年没看见鹿了！\\\" “哈哈哈!谁猎捕到，这次头冠就是谁的了!” “陛下圣明！” 一群人骑着烈马奔涌而出，马蹄声声响起，卷起一地的沙尘。 这只鹿很灵活，也很聪明，在被他们发现后就直奔着丛林深处跑去。 李咏原本还跟着它，可是深林树木繁茂，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竟跟丢了。 随行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不知被什么惊动，几只鸟雀扑腾着翅膀飞出树冠，落下低低的鸣叫。 李咏暗道不好，一拉缰绳刚准备原路返回，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李大人，好巧。” 宋卿时坐在马上，墨色长发用发冠高高束起,眉眼如画，眼尾下压对着他笑。 “好，好巧。” 李咏默默地拉紧了缰绳，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认为会这么巧和宋卿时遇上。 况且他带的侍从武功是数一数二的，不可能这个时候都还没有跟上…… “本王听闻李大人最近新得一美人，对其宠爱有佳……” 他话还没说完，李咏的脸色渐渐发白，他嗫嚅嘴唇：“王爷……” “那女子似乎还是你的青梅竹马，历经千难，终于修得了正果，恭喜。” 此话一出，李咏就彻底坐不住了。 宋卿时已经全部知道了。 第24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3 李咏是新科状元，才华横溢博学多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他背后的李家，也是清廉正直的世家。 这样的人物，宋卿时自然想要收入麾下。只是有人比他先一步动了手。 季关建将李咏幼时青梅竹马找到送到了他的身边，李咏是否成为了季关建左膀右臂不得而知，只是秉持着这份恩情，总是会牵扯不清的。 李咏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宋卿时在这里做掉自己。 “王……” 他刚想要开口，余光就被一抹亮色闪了一下，还没作出反应，就被宋卿时一把扯过领子拽下了马。 长剑落空，砍在了马儿的脖子上，鲜血溅了一地。 李咏跌坐在地上被吓得目瞪口呆，仅仅一瞬，就有几个黑衣人围了上来。 黑衣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对着二人砍过来。 李咏显然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吓得半天没反应过来。宋卿时只能拉着他躲避攻击。 只是宋卿时武功并不高，躲避的也很勉强。 黑衣人见状挥起弯刀就朝着宋卿时劈来，只是刀锋微不可见地偏了偏。 “噌！” 弯刀被银制的长剑挑开，银器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手腕蓦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捉住，宋卿时侧眸，视线撞进了一双平静的灰眸中。 “属下来迟。” 话落，书妤手腕一转，几根细小的银针极速飞出，顿时惊起一片惨叫。 黑衣人捂着脖子，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 其余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宋卿时，咬牙继续朝着书妤攻击而来。 长剑再次出鞘，书妤朝着这些人飞身而去。她刻意把战场拉得远一点，以免误伤到了宋卿时。 这些人实力一般，按照书妤的实力，不用几个回合就可以解决这些人。 只是在他们交缠中，宋卿时明显注意到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动作之间也有些力不从心。 宋卿时这才想起，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蛊毒发作的时间。 果不其然，在解决掉一个黑衣人后，她忽然半跪了下去，长剑插入土中，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依托在剑上。 书妤的脸色惨白，疼得脖子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滑落，就连握着剑柄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挡在二人前面。 眼下正是偷袭的好机会，黑衣人们朝她靠近，其中一个直接朝着她的脑袋砍来。 书妤疼得四肢都失去力，只能堪堪侧过身避开。 这一刀砍在了她的肩膀上，刀刃砍到骨头，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瞬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袍，书妤咬牙回了一击，一击毙命。 “有刺客！！” 姗姗来迟的侍卫们大惊，连忙围过来保护摄政王。 黑衣人见状，朝着他们丢了一颗迷烟，等到白雾散去，黑衣人连带着地上的尸体都消失在了原地。 书妤意识开始模糊，脑袋像是有人用电钻在拼命地钻，想要把她的骨骼钻穿。 恍惚之间，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衣摆上精致的鎏金花纹有些晃眼。 书妤忍着痛从袖中取出那块玉佩，她的手上满是鲜血和泥污，弄脏原本莹白的玉佩。 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把玉佩高高托起。 书妤的意识越来越混沌，最后两眼发黑，彻底晕了过去。 宋卿时低着头看着她，哪怕晕过去，她的手依旧保持那个姿势。 他没动，只是眸色晦暗不清。 “主子。” 零从暗处走了出来，他在一开始就在这里，自然也目睹了全过程。 宋卿时转过身，重新骑上了马。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冷淡道：“把解药喂给她。” “是。” * 再次醒来，窗外的天已经黑成一片，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屋内的烛光在轻轻摇曳。 书妤慢慢地醒了过来。 她支起身子，浑身如同被车轮碾压过疼痛无比。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身上的蛊毒也退了下去。 看来宋卿时最后还是给了她解药。 “十九，主子找你。” 书妤才刚刚下床走动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守在外面的零忽然出口道。 她应了声，随意地拿起一件外裳披上，只是这样一动作，肩膀上的绷带就渗出了血。 宋卿时屋里掌着灯，他坐在案桌前，提着笔正在写着什么。 脱去那身象征着身份的官服，穿着蓝白便装的宋卿时看起来少了几分攻击性。只是他的眉眼实在艳，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坐着，都像是在勾引人。 无端生情。 “会研墨么？” 知道是书妤来了，宋卿时也没有抬头，专心致志地批改着奏折。 书妤上前，半跪在案桌一侧，开始动手研墨。 一时无话，两人都安静地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气氛有些诡异的和谐。 “徐太傅说你在他身边时会帮衬着出谋划策，”宋卿时停下笔，微微偏过头看向她，“湘城百姓暴乱，你怎么看？” 书妤知道他这是想探话，也不隐瞒，“王爷言重了，属下不过一个侍卫，如何能够给太傅出谋划策。” “无妨，让本王听听你的意见。” 她顿了下，似乎在斟酌。“湘城是江南水乡，在前些年百姓生活富足。属下曾经有幸去过那里，是个归隐的好去处。而最近频频发生暴乱，属下以为是那里的官员出了问题。” “能够被看到的暴乱，那在暗处已经腐臭不堪。” 书妤语速慢了下来，“据属下所知，湘城的现任城主，是季家的二公子。” “你知道的到挺多。” 这话听不出好坏。书妤默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你如何知道本王在那里？”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书妤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秋猎场上，他和李咏在的林子，可不是那么好找。 书妤自然是通过系统定位的。 她在黑云城耽搁了一点时间，要不快点来找他，恐怕就要死在路上。 书妤回答道：“黑云城到京城有一条小道，就在王爷在的那片林子里。”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但未必不是真的。 毕竟她的蛊毒就要发作，为了活命，想要快点来找他也无可厚非。 宋卿时弯唇，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 从腰间取下那枚玉佩，宋卿时把它丢到书妤的怀里，高高在上的语气：“赏你了。” 第25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4 能够这么轻易的把玉佩送出去，那么这枚玉佩对他来说也就无足轻重。 而让她冒着蛊毒发作的风险去黑云城，也只是他恶劣的性子罢了。 书妤看着他，忽然道：“属下比零先找到王爷，属下可以讨个奖励么？” 空气忽得滞缓，偌大的屋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伴随着的还有不断涌动的暗流。 宋卿时久久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眸子比屋外的夜色还要深沉。 没有人会愚蠢到和宋卿时讨价还价，也没有人敢。 但很显然，眼前的人是个例外。 大概是太过稀奇，宋卿时反而被勾起了好奇，“你想要什么？” 他以为，这些侍卫想要的无非是金钱地位，恰恰，这些他都能给。 书妤没有立马回答，视线落在他垂在胸前的那一缕长发。 “已经入秋了，王爷这样会感冒……” “……” 宋卿时盯着铜镜里的人，她站在自己身后，神情专注地擦拭着他的头发。 她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什么贵重的宝物。 这就是她讨的奖赏…… 宋卿时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虚虚掩着，落下浅浅一层阴影。 他手指搁在桌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书妤虚拢着他的长发，对背后虎视眈眈的杀意视若无睹。 她知道，只要自己的手偏了一点，隐在暗处的零就能把她的脑袋削掉。 所以说，寸步不离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怎么可能置主子的安全于不顾呢…… 食指似乎无意间擦过白玉般的耳朵，瞬间引起了宋卿时强烈的反应。 宋卿时猛地站了起来，连带着椅子都倒了地，他像是受到惊吓般往后退，后背紧紧地贴在了铜镜上。 他站起的那一秒，书妤的脖子上抵上了一把匕首，刀锋陷进去，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想死。” 零的匕首只要再深入一点，她就会一命呜呼。 宋卿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眼眶憋得通红，衣衫也因为动作间散乱，看上去颇为狼狈。 他捂着嘴，恶心的感觉不断地翻涌上来。 “滚！” 桌台上的物品被他扫落一地，那面铜镜也没有幸免于难，“哗啦”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零架着书妤走了出去。 主子只说了“滚”，那就是不杀的意思。 “就算你倾慕主上，也不该动手。” 以往敢这么对主子的人，不出一天就会下去拜见列祖列宗，而她三番五次地试探主子底线都没死，零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不一样的。 所以作为过来人，他好心提醒她。 零觉得自己人还怪好的嘞。 全然忘记了刚才是谁气势汹汹地把匕首架在人家脖子上。 书妤认错态度非常诚恳，“是我没忍住，抱歉。” 她这张脸很年轻，看上去极其得单纯无害，盯着这样的一张脸，似乎做什么错事都能被原谅。 见书妤态度这么端正，零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喜欢主子，多正常的事儿啊。 只不过要吃苦头罢了。 * 宋卿时捂着嘴，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从四肢沁入心脾。 刚刚吐过，他的眼尾还晕着红，眼眶也湿乎乎的。 他虚脱地靠在床榻角上，冰凉的指尖触及到他耳廓的触感还残余着，让他浑身都极其的不适。 明明之前她也碰到过自己…… 宋卿时神情厌厌，心中杀掉十九的念头不断循环着。 “扣扣。” 敲门声在夜里响得突兀。 一个高挑纤细的人影落在了他的窗户上。 “你来干什么？” 宋卿时的语气不善，冷冰冰地注视着窗外的人。 “属下看王爷好像不太舒服，就煮了些桃花羹，王爷想尝尝么？” 长久的沉默。 等到桃花羹都有些凉了，里面的人才缓缓道：“进来。” 书妤推开门，他已经整理好了衣冠，神情淡漠的坐在那里，似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只是眼尾的那点红，让他本就招摇的容貌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 书妤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她把瓷碗轻轻放在他的面前，“这碗已经凉了，属下重新去盛一碗。” “不用。” 宋卿时按住碗边，视线落在桃花羹上和她手上的明显的红印子。 是被烫伤的。 似乎也觉得自己做个羹还能烫到手，她不自然地缩回手，匆匆站了起来，“属下去外面守着，王爷有什么事就吩咐我。” 宋卿时抬眼，她藏在黑发下的耳廓羞得微红。 “……” 书妤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耳边的红就褪得干干净净，变脸都没她快的。 乘黄巴眨眼，好奇地问：【宿主，你告诉我，你本体是不是变色龙？】 【……不是。】 【那这变脸速度，泰裤辣！】 【……】 在宋卿时的背景介绍里，他很喜欢喝桃花羹。因为那是他的母妃唯一拿的出手的食物。 他的母妃身为皇后，却对掌管后宫大大小小的事不感兴趣，唯独喜爱烹饪。只是她实在在烹饪上面没有天赋，做出来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 所以在宋卿时的记忆里，桃花羹算是美好回忆之一了。 宋卿时用调羹搅动着，上面的桃花花瓣被搅入碗底。 是咸的。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母亲一样，把盐当做糖放了…… 虽说味道不太好，宋卿时还是吃得干干净净。胃里翻腾的感觉也被压了下去，那种恶心感因为这一碗桃花羹消散了。 连带着还有对她得杀意。 看在她做的这么难吃的份上，就留她一命吧。毕竟能把桃花羹做得这么难吃的人已经不多了。 算好时间，书妤收拾碗筷。 刚刚走进来，就发现宋卿时已经支着下巴在美人榻上睡着了。桌上的油灯静静燃烧着，窗外微风拂过。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峰颦起，蝶翼般的长睫轻轻颤动，像是随时会从梦中惊醒。 书妤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从椅子上上拿了一条薄被，正打算给他披上。 正是入秋，多变的天气，很容易感冒。 她的手刚刚靠近一点，背后骤然升起了一股透骨的凉意，她心尖一跳，正要抵抗这突如其来的杀意，手腕就蓦然被人抓住。 书妤垂下眼，宋卿时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第26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5 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宋卿时眼尾红红的，墨色的眼眸蒙着一层极淡的水雾，像是要哭。 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在此刻脆弱得惹人怜爱。 只不过这样可怜兮兮模样只维持了一瞬，宋卿时便又换上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他变化的太快，以至于书妤都怀疑刚刚看到的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你想干什么?” 宋卿时握住她的手腕收紧，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的腕骨生生碾碎。 书妤眉都没皱一下，把锦被提起来一点，“主上这样睡，会着凉。” 他的身子一僵，意料之外的答案。 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慢慢撤去，宋卿时松开了她。 他身边没有婢女，宋卿时不习惯被侍奉，也不敢轻易将生活起居交给陌生人打理。说不定用来洗漱的毛布里藏了几百根夺命的针。 零虽然贴身保护他，但到底是男子，心粗。有时他批奏折批晚了，在案桌前睡着也是常事。 这是头一次，有这样的说词。 宋卿时刚才动作大，牵动着书妤伤口又崩裂了，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离我远点，血味好重。王府是没有疗伤的药么？” 书妤站远了点，“有，属下还没来得及用。” 宋卿时这才想起来她一醒来就被自己叫到了这，在他推开她的那时候她身上伤口就崩开了…… “你不会弄干净再过来？” 她平静答道：“主子的事更重要。” 奇怪，银灰明明是杂糅的颜色，却在她的眼中衬的干净纯粹。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一眼便能望到底。 用这双眼睛说话，总是让人信服的。 宋卿时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说的话，“属下倾慕摄政王已久”…… 想到这，他招了招，书妤会意朝他走了过来。 宋卿时坐着，这样仰视她的的角度让他有些不满，不等开口，对方却先一步半蹲在了他的面前。 银灰色眸子直直地注视着他。 明明是从下往上的仰视，宋卿时却总觉得自己是被俯视的那一方。 他颦眉，对这种感觉没由来的不舒服。 宋卿时有一把很喜欢的折扇，平日出门总要带在身边。哪怕是在屋里，折扇也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此刻也不例外。 在她靠得有点近时，他用折扇抵住了她的肩膀，正好戳中了书妤肩膀的伤口。 她微微皱眉，却没有动。 宋卿时撇了她一眼，又将折扇贴上她的脸，玉制扇柄冰凉，贴上来的时候冰得书妤睫毛颤了一下。 他看着她，折扇贴着她的脸极具羞辱意味地拍了几下：“想活命，就少说些奉承话。” 够假，也够虚伪。 - 徐太傅的生辰就在这几日，他的儿子徐骋张罗着要给他办个宴席。请帖送了很多，也送到了摄政王府。 徐太傅曾经是年幼宋卿时的老师，在他灰暗时期帮助过他，可以算得上他的恩人。哪怕他们现在不和，这样的生日宴，他也还是会去的。 而且，宋卿时还带上了书妤。 徐骋的宴会办得很大，请了许多达官贵人。只是到场的人都知道，他们来，是承了徐太傅的面子。 毕竟徐骋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这些年没少给徐柳惹祸。一生清风廉洁的徐太傅，养出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儿，可谓是人生一大败笔。 “王爷你能来真是徐某莫大的荣幸啊。” 徐骋微微朝宋卿时俯身，行了一个不大规范的礼。 宋卿时也没在意，只是似笑非笑道：“徐太傅最近很关心湘城的事，据本王所知，这异动和官员勾结脱不了干系，你觉得呢，徐公子？” 徐骋面色大变，一股寒意从脚冲到头顶，他几乎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徐骋附和地笑了笑，“我认为王爷说的是，这些官员实在太猖狂了，一定要严查！！” “不说这个了，王爷快快入座，”徐骋用那种男人才懂得眼神示意，“那名女子可是我从西域带回来的，王爷要是喜欢可以带回府里养着……”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宋卿时的位置旁坐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面纱朦胧，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 “徐公子有心了。” 宋卿时这话说的别有含义，只是徐骋根本没有听出来。 他悄悄地给那个美人递了个眼神，对方接收到后羞涩一笑。 厨房。 “这可是送给大人物吃食，你们都给我仔细着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九个脑袋都不够你们掉的！” 丫鬟纷纷应声，小心谨慎地将碟子托起，排着队去宴会上送点心。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丫鬟手有些抖，她抬起眼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四周无人，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这才准备偷偷的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只是刚一动作，就被人捏住了手腕。 丫鬟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盘子险些落地。 她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个面生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有些疑惑的地看着二人。 “大，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丫鬟颤颤巍巍地问她。 “我是摄政王暗卫，奉命检查食物。”书妤看了她一眼，“请配合。” 前面领事的一听是摄政王的暗卫，立马一脸谄媚地跑过来，“是摄政王的人啊，您随便检查，随便检查，肯定不会有一点问题……” 书妤颔首，拿出了一根银针，插入酒水中。 没有变黑。 领事的见状也送了一口气，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他肯定也要被牵连的。 书妤深深地看了丫鬟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她们走了。 等到走远，丫鬟终于送了一口气。她背后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差点，差点事情就要败露了。 同时她也有些不确定，对方真的没看见她拿出药粉吗？ 当时那个小药包已经出了她的袖子，仔细一看就能看到。但是那个暗卫要是真的看到，又怎么会这么放过自己呢。 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丫鬟自顾自地安慰到。 第27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6 成功把酒送到宋卿时的坐桌子上后，丫鬟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路过庭院就被一个人叫住了。 丫鬟欲哭无泪，刚刚头一次做坏事被这么接二连三的折磨，她害怕得要哭出来。 “送到了？” 听到这声音，丫鬟才意识到叫住她的是徐骋。 她心惊胆战道：“送，送到了。只不过在路上碰到了摄政王的暗卫，她检查了一下点心……” 徐骋听着，眉头紧锁，听她的描述，他好像见过，就在刚刚还和对方打了一个照面。 “她好像看到我的药包了，但是没揭穿……” 徐骋有些意外，要是那个暗卫知道，自己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不行他必须想个办法。 不过，徐骋瞥了一眼吓得脸色苍白的丫鬟，柔声道：“辛苦你了，本公子说到做到，你父母的病我会请人帮忙看的。” “谢谢公——额！” 丫鬟眼睛蓦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被一剑捅穿。 她倒了下去，眼睛死死地盯着徐骋。 “下地狱去好好陪陪你的父母吧。” 徐骋嫌弃地踢了她一脚，吩咐侍从把尸体处理干净就匆匆往宴会上赶。 * 书妤重新回到宴会，亲眼看着那盏酒被放到了宋卿时的桌前。 宋卿时没有喝，只是端着酒杯慢慢摇晃着，眼睫下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状，书妤从暗处走出来，当着他的面将银针放入酒中。 没有变黑。 旁边的女子看到眼底一闪而过疑惑，按照他们的计划，这里面应该被加了春、药 才对。 她自然不知道，银针试毒的原因是因为银针和毒药里面的硫化物发生了化学反应才会变黑，而这种情药里面是没有硫化物的。 所以自然也不会变黑。 宋卿时侧过头看了书妤一眼，对方没有看他，只是低声嘱咐道：“王爷少喝点。” 零出任务去了，这次只有书妤陪着他来，还有随行的几个侍卫。 他特意嘱咐她王爷的酒量不太好，让他少喝点。 说完，书妤就隐回暗处。 她附耳时，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莫名让宋卿时有些不适，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酒味压下了那点不自然。 “王爷，奴婢给您喂倒酒。” 女子见暗卫退下，松了一口气。对方身上的肃杀之气很重，只是说话间轻飘飘地扫来一眼，就让她浑身发毛。 她是季家的小姐季颜宁。 摄政王揽权以来一直没有纳妃。不少世家对王妃之位虎视眈眈。 按照他们今日的计划，若是他与季颜宁发生了什么，凭借天下人对女子贞洁的看重，再加上她的身份，宋卿时必定要迎娶她。 到那时，宋卿时也就和季家脱不开干系了。 虽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季颜宁对自己的相貌很有把握。她觉得就算不用这药，也能够让宋卿时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季颜宁娇软地就要把酒杯递上来，却宋卿时用手指抵住。 嘴角微微上扬，宋卿时温柔地看着她。 摄政王这张脸最能蛊惑人，被他这么眉眼带笑的看着，她忍不住红了脸。 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他后面那句话吓得如坠冰窖。 “不想死的话，就离本王远点。” 手中的杯子滑落，季颜宁吓得面色发白，明明他的眼神是温柔的，她却感觉自己被蛇蝎盯上了，那股寒意直达心底。 不过很快，季颜宁就反应过来慌乱地去捡酒杯，身子往宋卿时那边靠，“对不起王爷，奴婢太笨手笨……啊！” 脖子被猛地掐住，她惊恐地瞪大眼睛。 宋卿时力道很大，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察觉到这一点，季颜宁拼命地用手去掰他的手指，却无济于事。 挣扎之间，带动了酒盏果盘倒了一地。 宴会的声乐骤停，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幕。 徐骋赶到的时候看到这就是这么一出，他吓得大气不敢出，声音发抖地问宋卿时，“王，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只不过这婢女听不太懂人话，惹恼了本王。” “救，救我……” 在场的人无一人敢动，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引来杀身之祸。 “咔嚓”一声，宋卿时随手把人一丢，慢悠悠地掏出手帕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摸了什么脏东西。 而已经断了气季颜宁瞪大眼睛看着众人，死不瞑目。 徐骋害怕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惊恐地看着季颜宁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宋卿时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擦拭干净手指后，他把帕子丢了。 手撑了一下才站了起来，众人都还没有从摄政王当场杀人的惊吓中反应过来，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主上。” 书妤在宋卿时走出宴会的那一刻就现身搀住他。 “回府……”宋卿时的脸上晕上了不自然的潮红，手上的温度也高得吓人。 是药起作用了。 哪怕他刚刚只喝了一口。 书妤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揽住他的腰运起轻功往王府赶。 手附上来的那一刻，宋卿时身子一僵，想要训斥她，脑袋又昏昏沉沉的。 “有埋伏。” 书妤看着前面过于安静的道路，低声和宋卿时说道。 “你们拦下他们，我带着主子先离开。” 跟在书妤后面的侍卫应声，他们是黑雀的人，实力都不差。 毕竟黑雀可是摄政王培养出来最有实力的暗卫。 书妤如同鬼魅般在林子穿梭，乘黄从神识空间飞出来坐在她的肩头。其他人看不见它。 【宿主你也太卑鄙了，明知道走这条路会遇到埋伏还走。】 按照原剧情，如果没有书妤插手，宋卿时根本不会中药。但还是会遇到埋伏，而书妤是知道这条路有季关建的人。 乘黄见她没有搭理自己，自顾自说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想让宋卿时回到王府，这样他的药就解不了……】 想到什么，乘黄突然激动起来，按照它猜测的，那等下岂不是要发生些不可言说的嘿嘿黑…… 涩涩…嘿嘿…嘿嘿嘿…涩涩… 书妤避开追来的杀手，直接带着宋卿时往密林里跑。密林便于躲藏，不一会儿书妤就已经甩掉了他们。 扶着宋卿时坐下，他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露出衣领的那截皮肤蒸成了粉色。 宋卿时眼神迷蒙地看着她。 第28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7 “十九……”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那酒明明没有问题，难道是那女子身上的香粉么…… 宋卿时来不及细究，一波一波涌上来的热潮搅乱了他的思绪。 十九身上很凉，宋卿时情不自禁地想要贴近她。药效发作，他浑身热得像是一个烤炉，迫切地想要降温。 书妤扶着他，身上的衣袍也被他弄得有些乱了。 “王爷，你怎么了？” 宋卿时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难耐地吐着气。听到她这话简直想要发笑。 已经这么明显了好么。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人在这种事情上不太了解，所以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宋卿时难受极了，可是眼下也回不了王府，能够依靠的只有眼前的人。 想到身体因为情药可耻的反应，宋卿时心里就一阵阵恶心，那些被尘封的记忆被掀开，让他厌恶得身体都在发颤。 母妃，母妃当年也是这样么…… 像个牲畜一样，被药折磨的满脑子只有这种恶心下流的事，恨不得像是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求得别人的安抚。 原来是这种感觉…… 宋卿时捂住嘴，又想要吐。心理的厌恶已经远远覆盖身体的情欲。 要他像狗一样求人怜爱，还不如去死。 他的思绪越来越混沌，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乞求的话好像下一秒就会说出口。 不可以，不行…… 宋卿时猛得用牙齿咬住舌头想要自尽。他快，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他的下颚被用力地捏住，嘴巴被迫分开。 她的力度很大，捏得宋卿时下颌很疼。 疼痛和热潮裹挟夹杂着，他脑袋发涨，忽得就落下了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书妤的手。 “王爷。” 书妤轻声唤他。 可是宋卿时没有一点反应，他只是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像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宋卿时。” 她接连着喊了好几遍。 宋卿时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动眼珠，又一滴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在绯红的脸颊留下一道明显的泪痕。 书妤松开他的下颚，用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王爷，我知道了。” “我帮你，”书妤慢慢拥住他，另一只手往下，“别怕。” 被触及的那一刻宋卿时剧烈地颤抖起来，强烈的不适迫切地需要一个突破口，而她的肩膀近在眼前，他张开嘴用力地咬了上去。 她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被他这么一咬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书妤没有在意，只是轻声地安抚他，“王爷别怕，我会轻一点的。” “这是正常的……” 大概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宋卿时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来，咬着她的肩膀的力度也减了下去。 眼尾的红色愈演愈烈，嫣红的颜色比玫瑰还要娇艳。 宋卿时额头贴着她的脖子，呼出的热气灼热，惹得她那片皮肤蒸得粉红，连带着耳朵也红了一片。 他在恍惚间的清醒，看着书妤通红的耳朵忽然低声问道：“你怎么这么熟练？” 宋卿时厌恶这种事，所以他是第一次被人……如果眼前这人也帮别人这么做过，他会觉得无比的恶心排斥。 无关感情，他只是觉得碰过别人的手不配也不应该碰自己。 书妤愣了下，下意识想要去看他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话。只是她这个视角只能看到宋卿时露在外面的一截后颈，是折腾出很漂亮的粉色。 “属下只对王爷这么做过，”她把宋卿时汗湿的长发拨到一边，让他的后颈完全暴露出来，“因为属下心悦您……” 她低下头，在他后颈轻轻落下一吻，激起他一片颤栗。 “——喜欢您，爱您……” “才愿意这么做。” 宋卿时猛地绷紧身体，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眼尾因为这些话灼得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宋卿时脱力地靠回她的怀里，声音嘶哑：“鬼话连篇……” “……” 回到王府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 零已经赶了回来，听闻主子出事正要去接应他们，就碰见了抱着宋卿时回来的书妤。 宋卿时靠在她的怀里，眼睛轻轻地阖着，像是累坏了。 零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主子，主子被她公主抱回来了……？ 要知道主子可是最不喜欢旁人触碰的…… * 宋卿时只是小憩一会儿，他的睡眠一直很浅。在十九把他放到床榻上时他就醒了。 等到十九离开，宋卿时就把零叫了进来。 “今日之事，给本王好好查，参与此事的，一个都别想跑掉。” …… “季颜宁死了……” 徐骋像是丢了魂一般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无意识地重复着。 季颜宁虽然是季府的庶女，平日不受待见，但怎么说也是季家的人，就这么死了季关建要善罢甘休的。 敢对摄政王下药，就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 那个疯子竟然当众杀人…… 徐骋忽然站了起来，那药还是他给的，依宋卿时睚眦必报的性子，恐怕不会对自己留情…… 他爹知道在生日宴上闹出人命已经去季府道歉了。季家会看在徐太傅的面子上不追究，可是宋卿时可不会…… 正想着，一股森然的寒意从后背袭来，凉意直钻骨髓。 徐骋颤颤巍巍地转过身，便对上了一双银灰色的眸子。 瞳孔放大，徐骋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你你你……” 徐骋害怕得身体发颤，“你是宋卿时的手下……” 这张脸他前不久还在宴会上见过。 “你是来杀我的……？” 一把长剑指着他，银色光泽反衬在徐骋惨白的脸庞上。 忽然想到什么，徐骋大叫起来，“是你！是你！……” 原本徐骋还以为这个暗卫没有看见药包的事，可是现在看来，她肯定是看到了，但她没有阻止！她这是来杀人灭口的！ “你敢背叛宋卿时，你死的会比我惨！” 见对方脸色微变，徐骋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他再接再厉道：“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我还可以给你钱，我爹，我爹你知道吧，曾经还是宋卿时的老师，你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书妤看着他，银灰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波动，如同一望无际的汪洋，看久了，让人莫名感觉心惊。 第29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8 “扑哧。” 剑锋划过徐骋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青色衣袍。 徐骋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书妤看着他，一剑封喉，鲜血却没沾到她身上半分。 下药的是丫鬟，但背后的指使肯定另有其人。能够在徐太傅生日宴做手脚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徐骋。 他素来和宋卿时不和，虽然不知道他下药的目的是什么，但那个丫鬟知道，必定也会告诉背后主使。 【宿主，你就这么杀了他，宋卿时肯定会怀疑你的。】 书妤把剑收回剑鞘，冷静道：【我知道，所以现在回去请罪。】 【？】 乘黄听不懂，请罪，难道要说自己是故意让侍女下药的，然后让宋卿时中药好进一步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 回到王府，天还没有亮，宋卿时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 书妤一撩下摆，直接跪在了地上。 日上三竿，宋卿时才迟迟醒来。 “主子，十九在外面跪了一夜。” 宋卿时眼中刚睡醒的迷蒙瞬间散去，他看向零，“本王并没有罚她。” 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十九昨日擅作主张，把徐骋杀了。” “……” 宋卿时抿唇，一言不发地穿上衣服。推开房门，便看见在门前跪得笔直的十九。 当真跪了一夜，她的身上还有夜里起雾沾上的露珠…… 以及一身不容忽视的血腥味。 宋卿时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昨日的药还有些残留，弄得他心情不好，没想到今日倒是给了他更大惊喜。 “你为何杀他？” 他的声音平静，他对徐骋的死没有什么感想，昨日的事肯定和徐骋脱不了关系。 只是她就这么把他杀了，宋卿时会有些难办。 书妤低着头，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 看来是什么也不打算说了。 强烈的不满涌上心头，宋卿时冷笑一声，昨日还胆大包天的对他动手动脚，今日就跟个哑巴似的什么也不说。 “零”宋卿时转过身，“通知隶刑堂，十九擅自行动，罚五十棘鞭。” “……是。” 棘鞭，顾名思义，就是长鞭上布满了荆棘倒刺，一鞭下去就能要了人半条命，更别提五十鞭。 平日只有犯了重大罪过的人，宋卿时才会处以这种刑罚。 只是平心而论，这种刑罚已经很久没用了，因为违背宋卿时的人，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书妤依旧跪着，听到他口中的五十鞭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叫隶刑堂的人过来，就在这里打。” “主子……” “怎么，你也想违抗本王命令吗？” 零不敢多言，朝他行了一礼便去了隶刑堂。 不到一刻钟，隶刑堂的人便带着刑具匆匆赶来了。 书妤没有任何反抗，顺从地被绑在了树桩上。 她的手腕、脚腕被缠上黑色的铁链。而铁链上方，还有凝固的血迹。 宋卿时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盯着她。 只要她开口，这样的惩罚就可以免去，可是看到她依旧一言不发的样子，宋卿时莫名心里窝了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 “十九，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为什么这么做？” 十九没有必须杀掉徐骋的原因，她会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是刑具都呈了上来，十九依旧没有改口的意思。 “既然你不说的话，”宋卿时抬起手，“打！” 行刑之人扬起长鞭，狠狠地朝着书妤抽过去。 “啪！” 皮开肉绽的声音。 书妤的长袍被抽出了一条口子，露出来的皮肤鲜血直流。 长鞭打下去，倒刺扎进肉里，抽出来，便把血肉勾连着出来。 就像是有人用小刀一点点将你的血肉挖出来。 她的面色瞬间苍白，额角青筋暴起。书妤死死咬住唇。 尽管是这样，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乘黄看不下去，【宿主，我帮你屏蔽痛觉！】 【不用，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是个狠人。 乘黄忽然觉得他的宿主好像不太简单，虽然之前就知道了，但是这次给它的感觉更甚。 第二鞭， 第三鞭…… 第七鞭，书妤昏了过去。 “够了。” 宋卿时出声制止，烦躁的心情已经到达了顶峰。 “王爷，徐太傅求见。” 扫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十九，宋卿时抬手，直接让他来这。 徐柳满脸愤怒，他的妻子在生徐骋时难产去世了，他又没有再娶妻，膝下就徐骋一个孩子。 虽然徐骋不学无术，作恶多端，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孩子，就被这么杀了，他怎么能够接受！ 他当时看见自己儿子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要不是徐柳身边的侍卫说昨日见到了十九来了府中，他还不相信杀了自己儿子就是曾经护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暗卫。 被下人引进来，徐柳正要大骂，就看见被吊着，打得奄奄一息的十九。 质问的话都堵在了喉间。 “徐太傅这么早来拜访本王，所谓何事？可是昨日的生辰礼不喜欢？” 宋卿时坐在藤椅上，手上的折扇打开，轻轻地摇晃着。 徐柳愣了好久，才干巴巴道：“我儿昨夜被人暗杀了，府里有人说看见了十九进到我儿的房间……” “仅凭一面之词，徐太傅就认为是本王的人杀了令公子？”宋卿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徐柳无言，他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这也只是憋着一团火冲动行事。 “况且，”宋卿时用折扇点了点，零就把一叠纸张递到徐柳面前，“有关湘城百姓暴乱的事，本王还没有追究令公子责任呢。” 徐柳接过，看着上面记录的徐骋做的一些残害压榨百姓之事，双手颤抖，竟无力跌坐在了地上。 “这，这……” 徐柳双唇都在颤抖，他的两鬓已经斑白，眼角也堆起皱纹。看着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忍不住落下了热泪。 “徐家的列祖列宗，我无颜面对你们啊……” 徐家世代廉洁，到了他这一代，却出了个这么逆子，要他死了怎么和那些列祖列宗交代啊…… 徐太傅一把年纪，却坐在地上止不住地抹眼泪。 宋卿时忽然就想起了曾经坐在他膝头学字的时候，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零，送徐太傅回去。” 第30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9 才来王府没几个月，书妤就接二连三的受伤。偏偏这一次，伤得还特别重，要几日都窝在床上。 “这是太医拿来的药，记得敷。” 零站在书妤的床头，仔细地叮嘱着。 不知道为何，从那次书妤把宋卿时抱回来的那夜以后，零对她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变得亲近了很多。 书妤还不能坐起来，只能微微颔首表达感谢。 零看了她很久，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杀了徐骋。” 书妤侧过头，把头转到另一边，明显是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自顾自，零道：“主子被下药，你知道是徐骋干的，所以才会去杀了他，对吗？” “你心疼主子，你想要为他报仇。” 书妤：“……” 站在门外准备敲门的手停了下来。 “没有，……我只是看他不爽。” 书妤声音嘶哑，嘴唇也因为长时间缺水发白起皮。 “你骗不了我，”零像是掌握一切真相，斩钉截铁，“十九，你真应该看看那夜你抱主子回来时的表情，那可不是属下会对主子流露出来的。” 虽然她之前也有说过倾慕主子，可是零不知道她对主子已经如此用情至深。 乘黄：【又是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 是夜。天边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大雨倾盆而下，在天地间织起了巨大的银色雨幕。“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了整个京城。 书妤随意披了一件衣服，站在窗外看雨。她住的地方种了一棵桃树，白色娇嫩的花瓣被雨水打落，散了一地，像是铺了一层雪。 乘黄见她一动不动就这么看了许久，不免有些好奇，【宿主，你很喜欢桃花？】 连衣服和簪子上面都有桃纹。 眸光闪了下，书妤淡淡道：【谈不上。】 乘黄眨眨眼，总感觉宿主在说这话时冷淡了几分。 【那你……】 “哗啦！” 一声剧烈的响声打断了一人一系统的对话。 书妤循着声音望去，是宋卿时的屋子里传来的。 她拢好衣服朝着他的屋子走去，就看见零已经候在了门口。 对方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担忧不加掩饰。“十九……” 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又停住了。 “声音是从王爷屋子里传来的。” “嗯……”零顿了下，想起十九对主子的感情，他低声道：“拜托你了。” 说罢便直接离开了。 书妤挑眉，敲了敲宋卿时的房门。 里面没有回应。 “王爷，我进来了。” 推开门，映入眼帘是一地狼藉。 宋卿时正蹲在地上捡碎掉的瓷片，见到她来，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拎着一边袖子慢慢地捡着。 书妤走了过去，也蹲在地上帮他捡。 靠得近了，她才发现碎掉的是一个香炉，棕褐色的瓷片上还残留着些许灰烬。 全部清理好，书妤重新拿了一个香炉，又点上了三根香带给他。 宋卿时没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他不接，书妤也没收回，只是维持着递出去的动作。 空气滞缓，点燃的香静静燃烧着，袅袅烟雾慢腾腾升起。 “今日是我母后忌日。” 他没有用‘本王’，用的是‘我’。 书妤看着他，明明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话，眼神却那么哀伤。 她抿唇，拉过宋卿时的手，把香塞进了他的手里。 “过来。” 书妤领着他把香插上去，随后自己也点了三根香，对着供奉着的灵位拜了三拜。 宋卿时的母亲是皇后，她的灵位却不能入皇陵，只能供奉在这。 关于他的母亲，书妤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在宋卿时的家庭背景介绍里关于他母亲的介绍只有一句‘被身边侍卫下药强*后上吊而亡’。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涵盖了她悲惨不幸的一生。 书妤低着头，拿出手帕将宋卿时沾上灰烬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 期间他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弄。像是一个失去生气的布娃娃。 难怪零站在外面不知道该怎么办，宋卿时这种情况，确实会让人束手无策。 她还没全部擦拭完，宋卿时就甩开了她的手。漆黑的眸子牢牢地锁住她，“十九，你说过喜欢我。” “嗯。” “为什么，”宋卿时顿下，忽得朝她走近几步，两人距离一下子缩短，近得呼吸都在交缠，“你喜欢我的脸么？” 说着，宋卿时视线慢慢下移，落在她的唇瓣，又慢慢移回来。眸子微弯，眼里像是藏了一把小钩子。 书妤看着他，毫无疑问，宋卿时是漂亮的，他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惊艳的长相。 要是没有摄政王这个身份，恐怕追求他的人就可以绕京城一圈。 所以他问她是喜欢他的脸吗，答案很显然。 没有人不会喜欢漂亮的东西。 但是书妤知道，宋卿时想听的答案不是这个。 见她沉默，宋卿时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果然……” “王爷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呢？”书妤重新牵过他的手，慢慢擦拭，“喜欢你的脸，是因为喜欢你。” “两者并不冲突。” 宋卿时蓦得呆住，唇瓣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能把这些话说的这么坦然。” 古人表达情情爱爱的都是很委婉的，很少有人直接把爱挂在嘴边。 书妤笑了下，“属下不说，王爷怎么会知道呢？” 她擦好了，却没有松开。宋卿时觉得被她握着的手热烘烘的，不自然地把手抽了回来。 “油嘴滑舌。” 被她这么一弄，原本在母后忌日的难过心情消散了一些。 其实原本也没什么，没有她的日子，宋卿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的。事实上，那些痛苦灰暗的时刻都熬了过来，这又算什么。 往常他只需要休沐一天，呆在屋子里和母亲说些小话，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 宋卿时看着松开他后又开始收拾一地狼籍的十九，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逃避，所以用其他的话题来掩盖，“徐太傅已经告老还乡了，徐骋的事他也不再追究了。” 书妤的动作一顿。 “下次你若是再肆意妄为，本王不会饶了你。” “不管什么原因。” 第31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0 书妤因为伤还没有好，被宋卿时放了几天假。 “十九，你能不能帮我到集市上买桂花糕呀，那个卖桂花糕的老爷爷几天才来一次，可是我现在走不开。” 王宁可怜兮兮的双手合一，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他是王府的下人，平日里负责一些杂事。他为人开朗热情，和府里的人大多关系都很好。就连和书妤这个立高冷人设的都关系不错。 见他这么说，书妤也没拒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况且…… 【气运之子有危险！】 这样的事情在这几日发生的频繁。 季礼一个皇帝，天天不是在被暗杀，就是在被暗杀的路上。 【位置。】 【怡红楼】 怡红楼。 “大人许久没不来，怜儿可想您了……” 季礼左拥右抱，陷在美人堆里，一双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嘴角都要咧到了耳后根。 两人你喂我一颗，我喂你一颗，画面逐渐走向不可描述的方向。 站在一旁的侍卫别过视线，努力地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窝在季礼的女子见侍卫别开视线，她眸色一凛，从袖中滑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慢慢地对上他的后颈。 季礼浑然不知，还埋在她的脖颈贪婪地嗅着。 “啪！” 一颗石子精准地打在了女子的手腕上，疼得她手一抖，匕首就脱了手。 侍卫装模作样地拔出长剑，“谁？！” 女子见事情败露，和侍卫对视了一眼，不管不顾继续朝着季礼刺去。 黑影一闪，女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线。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砰”得一声倒在了地上。 侍卫是埋藏在季礼身边的细作，见自己同伴一招都没过就被对方杀了，心中警铃大作，转身就想要跑。 只是刚跑出几步，胸前就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侍卫慢慢地低下头，一把素色的木簪穿过了自己的心脏。 侍卫张了张嘴，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了这一刻。 季礼惊慌失措地站起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高挑女子，喃喃自语道：“又是你……” 女子转过身，她的脸上戴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鬼面具，看上去有些可怖。 “阁下是何人，为何三番五次地救我？” 面具之下，银灰色的眸色淡淡。 书妤并未多言，手腕一转，银制长剑笔直朝着季礼刺去。 季礼应该躲的，可是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相信对方不会伤他。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季礼的脚边又倒下了一个人。 “走，他们来了。” 书妤一把拉过季礼的手腕，踏上窗沿运起轻功带着他逃。 按照原来的崩坏剧情，如今季礼身边的权力差不多已经完全被架空了，想要暗杀他的人比想要杀宋卿时的还要多。 毕竟，季礼执政这些年没少干错事。 今夜刺客如同约定好的一般，来了一波又一波。 书妤武功高，但带着季礼总归是拖后腿的，她渐渐有些应接不暇。 在躲避一个袭击后，书妤的面具被另一个刺客挑开了。 鬼面“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皎皎月光之下，手执长剑的女子面色冷淡。 银灰色的眸子如同灵山百年不化的霜雪，让人一望便心生寒意。 她静静地立于月光之下，质傲清霜色，香含秋露华。 却是这样，遥遥不可及，便愈勾人想要接近。 书妤微不可见地皱眉，如今她的样貌已经被看见，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些人，今夜都将永远闭上嘴。 周遭的气流开始波动。 刺客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害怕惊恐。 ——来着对危险的直觉。 乘黄：【……！】 * 解决掉所有刺客，书妤直接离开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她现在还不能和季礼有过多纠缠。 步兵图还没有到手，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书妤没有出去多长时间，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宋卿时坐在庭院中候着自己。 手上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眉宇间已经有了不耐。 “王爷。” 书妤朝他行了一礼。 “去哪了？” 宋卿时眯着眼睛打量着她，语气间夹杂着不满。 乘黄在神识空间疯狂尖叫：【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 书妤眼疾手快地切断了联系，每次乘黄发出这种声音，就像是放了一个喇叭贴着她的耳朵吹，耳膜都要被震破。 “属下买糕点去了。”她提起手中包好的糕点示意。 宋卿时瞥了一眼，脸上的冷淡没有消去。 他想起一个时辰前，听到那个下人们的谈话。 那个长得很白净的下人在和其他人讨论十九。 “小宁，我看十九就是喜欢你吧。还亲自给你去买糕点，换作旁人和她说话她都不搭理的。” “哪有，你们不要乱说。”王宁捧住脸，臊得厉害。嘴上否认着，实际上心里甜滋滋快要冒泡。 宋卿时和这些下人几乎没有交流，也不知道十九竟然这么受他们欢迎。 思绪收回，宋卿时冷冰冰地问：“糕点，给自己买的么？” “不是。王宁他说……” “呵。” 书妤顿住，眼神有些不解，“王爷，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他站起身，看都没在看她一眼，“是啊，因为某人为她的情郎买糕点，害的她的主子差点遭到刺客偷袭……” “王爷？”她的声音有些急了。 宋卿时才不理，“这有什么。本王只是差点失去性命，而某人的情郎可是差点吃不到好吃的糕点啊。” 书妤失笑，几步就追上了他。 “王爷生气了？” “本王有什么好生气的。” 书妤走到哪边，宋卿时就走到另一边，铁了心要离她远远的。 她无奈，只好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往这里带。 宋卿时反应很激烈，几乎是瞬间推开了她，长眸不善地眯了起来。 “你干什么……” 本来以为他的反应已经够剧烈了，没想到对方更甚，一双耳朵红得和朝霞似的。 他训斥的话堵在了喉间。 不就是揽个腰么，至于脸红得和猴屁股一样。上次还不是胆大包天的…… 思绪蓦得打住，这下连宋卿时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了。 第32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1 热度稍稍降下去，书妤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王宁是拜托我，我也只是顺手的事。” “况且，”书妤指了指手上的纸袋，“属下买了两份。” “王宁说那家的桂花糕很好吃，属下就想着也买回来给王爷也尝尝。” 宋卿时偏过头，“本王不爱吃甜食。” “啊？那……” “零喜欢吃，本王拿给他吃。” 一边在休息的零忽然打了个喷嚏，谁骂他？ 见宋卿时没有再起疑，书妤向他告辞说是想要回去休息。对方见她脸色是不太好，也没再多问什么。 被屏蔽的乘黄终于被放了出来，它挥舞着小翅膀在书妤面前飞来飞去。 【宿主你竟然背着我偷情。】 【？】 乘黄哭唧唧地控诉她：【那个糕点是不是比我香，比我软，你说啊，你说啊！】 【……】 乘黄见她不答，点开了神识空间的播放机：沉默不是代表我的错，分手不是唯一的结果…… 书妤默默地点了屏蔽。 乘黄见宿主又不理自己，忽然就想起她出手解决刺客时，空间剧烈地波动了起来。 它就直接宕机了，什么都没有看到。反正一睁眼，宿主就回到了屋子。不过它也没怎么在意，反正它的宿主很强就是了。 换做其他系统，早就对不能控制的宿主警惕起来。而乘黄不，作为一个满脑子只有颜色废料的摆烂系统，它的脑子里只有靠宿主业绩飞升，然后把其他系统碾压在脚下的美好日子。 翌日。 正要下早朝的宋卿时忽然被季礼叫住。对方神神秘秘地把他带入寝殿。 “何事？” 季礼关上了房门，脸色竟然出现了几分不合时宜的羞赧，“我想要你帮我找个人……” 如今季礼身边已经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人，平日里他也只沉迷于美色，对这些也不是很在乎。只是真到重要的时刻，才发现他堂堂一个皇帝，竟然连一个女子都找不到。 宋卿时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你又看上了哪家姑娘？” “不是。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宋卿时轻嗤一声，“哪个女子你不是这么说的？” 季礼：“……”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找到她。作为报酬，”季礼拍拍手，“这个送给你。” 宫女带着一位异域美人走了上来。 “怎么样，这是从西域那边买回来的，可花了大价钱。送给你，只要你帮我找到她。” 宋卿时不语，只是扫了那个美人一眼，视线在扫到对方的喉结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 “我可是专门选的对你口味的。” 自从那次参加李骋宴会回来以后，朝堂之下流传出摄政王不好女色，是因为他是个断袖。 他当朝这么多年，府里连个女子都没有，都是些身材魁梧的男子，就连侍奉的下人都是男人。这也坐实了他们猜想。 本来对摄政王颇有微词的人，在其他地方不敢说什么，但在这种隐秘的癖好上，免不了报复性地嚼舌根。 季礼本来还不信，但一想和他共处这么久，宋卿时还真没对哪个女子表露出喜爱之情。 所以也打算试试美男，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宋卿时并没有表态，他盯着这个男子若有所思。 最后竟然真的同意了。 兰淮跟在宋卿时后面，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唏嘘。这摄政王好男风，他可不是啊！ 本来想着凑够这次，他就能买回自己的卖身契，没想到最后自己的花儿还是不保。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 宋卿时带回来一个男宠的事，不光在王府，就连朝堂间都传来了。 这下是彻底坐实了他是断袖的事实。 倾慕他的女子心碎了一地，而适龄男子则跃跃欲试，时不时地就在王府门前溜达，希望那天摄政王出来就对他们一见钟情什么的。 而引起所有的罪魁祸首则悠闲地坐在秋千上，吃着侍卫剥好的葡萄。 兰淮在王府简直不要太舒服，虽说他这是入了王府当男宠，可是摄政王从来没有召见过他，随便把他丢在这里就不闻不问。 他也乐得自在，不怕挨饿，也不用担心花儿不保，世间都没有这么美的差事了。 就是出入不怎么自由。 “诶，小暗卫，”兰淮朝着远处抱着剑笔直站着书妤招手，“你过来。” “公子有什么吩咐？” 兰淮勾唇，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我的手剥葡萄剥的好酸，你给我揉揉。” 漂亮白皙的手举到她跟前。 书妤扫了一眼正在剥葡萄的下人，这一盘子的葡萄没有一颗是他剥的，哪谈得上手剥酸了。 只是宋卿时交代了他是贵客，书妤也不好忤逆他的要求，捏住他的手腕轻轻揉了起来。 他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和宋卿时不一样，他虽然贵为摄政王，可是手上还有薄薄的茧子，一看就是常年累积起来的。 兰淮笑得眼睛弯弯的，趁着她揉手，好奇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名叫十九。” 兰淮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我是问你本来的名字。” “……书妤。” 他笑了起来，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好名字。那我以后叫你小妤可以吗？” 书妤没答，只是沉默着为他揉手。 兰淮也没在意，继续看着她，眼里的小星星都要冒出来。 她长得真好看啊，是兰淮喜欢的那种女子。话少，武力值还高，兰淮都想拿回卖身契后向她求亲，当然嫁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兰淮是黎国的，哪里的人们都很开放，男子女子看到喜欢的人都会大胆的追求，而不是像中原人那种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 “小妤，你千万别误会，虽然我被送给摄政王做老婆，但我是嘎嘎直的，真的，我喜欢姑娘。” 书妤：“……” 为了表明他在说实话，兰淮一把拽过她的手就要贴到自己心口。 “十九。” 一声冷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宋卿时就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33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2 兰淮见到宋卿时来了，急忙放开书妤的手。他倒不是怕对方，只是他现在怎么说也是宋卿时的男宠，要是和小妤有牵连，岂不是要连累了她。 书妤站起身，“王爷。” “兰公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宋卿时没有看她，反而和她身后的兰淮说话。 后者听到这话并没有马上走，而是询求书妤的意见。他怕自己就这么走了，会牵连到她。 接受到兰淮的视线，书妤摇摇头，示意没事。 两人就这么在宋卿时的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我走了，王爷。” 兰淮行了一个礼，又侧过头用气音和书妤告别：“我走啦，小妤。” 周围的气压又低了一度。 “小妤？” 宋卿时要笑不笑地问她，“他在叫你？” 书妤点头。 他这才意识自己好像一直叫她叫得就是十九，根本没有问她真正的名字。 意识到他在想什么，书妤靠近了几分，“书妤。” 她身上的那股淡香散了过来，宋卿时不自然地后退了半步，“知道了。” * 宋卿时的防备很重，书妤来了这么久，连他的卧室都没有摸清楚，更别提王府隐藏着的密室。 王府戒备森严，书妤找不到机会。最好的方式只有从宋卿时这边下手。 【宿主，你确定要用积分兑换宋卿时的记忆碎片吗？那可是一千积分，你上次兑换钱已经换完了，这次再兑就是赊账啦。】 【确定。】 【好吧……】 兑换的宋卿时记忆碎片，可以进入到他的记忆里面，从第三视角去看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书妤想要从这些记忆碎片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叮！兑换记忆碎片成功。宿主请做好准备，即将进入反派宋卿时的记忆碎片中……】 再次睁开眼，她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过凭借着建筑的外貌，她可以确定这里是皇宫了。 正打算四处看看，一个小男孩忽然朝她跑了过来，书妤正准备躲避，小男孩就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 差点忘了，这里是宋卿时的记忆碎片，他是看不到也摸不到自己的。 那这个小男孩，肯定就是幼时的宋卿时了。 “母后，我不要吃！” 小宋卿时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自己的母后有没有追上来。 顺着他的视角看过去，书妤看到了一个非常温婉端庄的女子。她生得极其漂亮，眉眼之间带着点魅，可是这点魅又被她的气质压了下去。 两者明明互为反相，却在她的身上融合得很好，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多看几眼。 女子端着一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追着小宋卿时跑，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卿儿，别跑，试试母后新出的点心……” “不要，你拿给父皇吃。” “你父皇很忙，再说了，他要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小宋卿时不开心了，“原来我才是意外。” 女子失笑，最后还是抓住了他。 她把小宋卿时抱着坐在腿上，他虽然撅着小嘴，但也不是真的不开心。 第34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3 书妤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有说有笑的二人。 这时候的宋卿时和成年以后完全不一样，开朗、活泼，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眨眼间 画面一转。 书妤又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宫院。 “诶诶，离这里远一点，我听说这里闹鬼呢。” “真的假的，这里不是皇后的寝宫吗？”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皇后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儿，羞愧地上吊自尽了。就吊死在那个房梁呢。守夜的人都说晚上时不时还传来哭声……” 两个侍女从书妤身边经过窃窃私语道。 另一个经过的侍卫听见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长着那样一张脸，看得人心痒痒，那个侍卫会那么做也不奇怪。” “你没事儿吧？是刚刚从茅房吃完回来吗，嘴巴这么臭？” 几人一言不合地吵了起来，书妤也从中大概得知了现在的时间段。 应该是是宋卿时母后自杀后的那段时间。 而他的母亲去世，宋卿时自己也被剥夺了太子之位。美其名曰太子这个身份不能沾染半点不好的东西。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皇帝这种最要面子的人，怎么会继续要一个不洁之身的妻子呢，哪怕错不在她。 现代的枷锁依旧还在，更别提古时了。 书妤走了进去，原本金碧辉煌的地方很多都落了灰，但床榻和椅子都是干净的，说明这里还有人住。 住的是谁答案很明显。 书妤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 正打算出去，就看见宋卿时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的眉眼很熟悉，书妤认了出来，是还年轻时候的徐柳。 “太子……三皇子殿下，臣就送你到这了。” 徐柳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最后只能饱含深意道：“保重，殿下。” 这时候徐柳还是太子太傅，可是宋卿时已经不再是太子，他也就不会再教导他。 宋卿时已经长开了很多，眉眼渐渐立体起来，已经可以从中窥见以后他的出尘容貌了。 送走了徐柳，宋卿时慢慢地走回了房间，他脱掉长靴，爬上床榻抱着双膝坐在那里发呆。 这偌大的寝宫，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有。哪怕他不是太子，身为皇子都不该遭到这样的对待。 除非是皇帝亲自授意或者其他人落井下石。 书妤看着他，抬脚朝他走了一步。 原本还把脸埋在膝盖里的人慢慢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书妤愣了下，没再动。 他却忽然道：“谁？” “……” 照理说宋卿时应该感应不到她才对，这是他的记忆碎片，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了的过去。 书妤只是以一个旁边者的身份去感知。 她正想要问问乘黄，又发现她现在处于宋卿时的记忆中，根本联系不到它。 “你是谁？” 突然凭空出现的女子把宋卿时吓了一跳，他急忙从枕头下掏出小刀指着她，只是双手都害怕地在发抖。 这下是确定他可以看见自己了。 书妤有往前走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是谁！” 小宋卿时眼眶还红红的，但看着她的眼神还挺凶。 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你未来的皇后。”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小宋卿时完全呆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不敢置信。 书妤哄骗小孩完全没有负担，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莫名让人信服。她道：“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是不是凭空出现的。” 小宋卿时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不信的话，这个，你总该认识了吧？” 书妤拿出之前宋卿时送给她的玉佩，他虽然不在意，但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玉绝对跟了他一定年头了。 看到熟悉的玉佩，小宋卿时对她的话信了一半。 这玉佩是父皇给他的，他很重视，一直放在箱子里好好保管的。 这时候的宋卿时还没完全对皇帝失望，所以才会把玉佩看得很重。 见他对自己放松戒备，书妤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擦拭掉他脸上的泪水。 小宋卿时莫名红了脸，昂起脑袋问她：“你真的是我的皇后？” “嗯。” 他又问：“那你会像母后一样喜欢我吗？永远不离开的那种。” 银灰色的眸子微暗，她回答：“嗯。” 小宋卿时脸上更红了，两坨红晕明晃晃的，又可爱又滑稽。 书妤正想问什么，画面又一转。 她站在太阳底下，强烈的光照晃得她头晕，她抬起手挡住光照，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清润的少年音：“是你。” 书妤回过头，就看见样貌出挑的少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他的身上还沾着星点血迹，不知道是从哪里来。 确定是她，宋卿时朝她跑了过来，又在距离她一步的位置停了下来。束起的马尾轻扬，少年的眼睛比星辰还亮。 “我等了你好久。” 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有血迹，宋卿时急急地解释道：“这些血，我杀的都是坏人。” 书妤并不意外，宋卿时想要在这吃人的深宫活下来，就得自己先变成恶鬼。 那次在秋猎场上，他是故意藏拙的，为了设计把李咏归入麾下。 “我知道。” 这一句话就让少年红了耳朵。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牵她，书妤没躲。 两只手碰在一起，宋卿时一下子从脖子根红到了脸颊，他垂着眼，一点也不敢看她。 “我带你回我的寝殿，和那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书妤跟着他，暗中调了一下时间段，她不会再去到下一个记忆碎片。因为下一次，她大概率会见到成年的宋卿时，那不是她想要的。 如他所说，这里真的焕然一新，甚至还有下人在打扫着。 值得一提的是，这屋里的陈设和现在宋卿时的陈设相差不大，上次她打扫卫生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他屋内的布局。 这倒是个好机会，这时候的宋卿时不对她设防，她或许可以找找有没有暗室什么的。 第35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4 这是书妤第一次认真观察宋卿时的寝殿，他的东西摆放的都很整齐，甚至是按照大小排列的。 “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少年宋卿时牵着她来到了一个书架前，整齐排列的书籍之间有一个石制的老虎，雕刻得栩栩如生。 他把手放上去转了一下，书架就自动分开，露出了一道灰色的石门。 书妤：“……”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倒是不知道，这时候的宋卿时已经这么相信她了。 大概是刚刚建好，密室里面还很空。少年宋卿时和她说每次他害怕的时候都会躲到这里面，密闭的空间会给他安全感。 把暗室的位置记好，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她不能在记忆碎片里待太久，这里的时间和外面是等速的。 似乎察觉到书妤的意图，少年宋卿时生涩地拉住她的袖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满眼不舍。 “你要走了吗？” “嗯。” 他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书妤没答。这只是宋卿时的记忆，已经是过去。而他能看见她本就是意外，等她出去，现在的宋卿时也不会记得这些。 她的反应已经是最好的的回答。宋卿时眸色微暗，手不受控制地又抓紧了一些。 要不是他能够真真切切地触碰到她，宋卿时都要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书妤看了他一眼，轻道：“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 她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脸。 “真的？” “嗯。” * “湘城的水灾越来越严重，连带着瘟疫并发。湘城的知府把得了瘟疫的百姓都往城外赶，百姓得不到救治，死伤无数……” 宋卿时静静地听着零的汇报。 徐骋死了的那段时间，和他勾结的其他人慌了，连夜做假账的做假账，赈灾的赈灾。生怕宋卿时也盯上他们。 那些人，自然是把徐骋的死归咎到宋卿时身上。毕竟能让徐太傅都闭嘴的，这季王朝只有一个人。 不过他们也就装得了一时，没过多久，湘城又爆发了瘟疫，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死了不少百姓。 摄政王揽权这几年，律法严、手段狠。民间对他的评论两边倒，一边说他太过残忍，另一边说他这些手段解决了很多冤假错案。 如果宋卿时能够把这次的湘城的瘟疫解决掉，那么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夺得民心。 只可惜他并不在乎这些。 “通知十九，明日我们去湘城。” 但如果让湘城变成这样和季家脱不了干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给季关建找不痛快，是宋卿愿意做的事。 “还有一事主子。” “说。” 零抬起头，“黑云城突然冒出了一个万云阁，这些日子风头正盛……” 宋卿时收了折扇，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查。” “是。” 从记忆碎片出来，书妤一阵头晕。她揉了揉眉心，就见一只信鸽停在自己窗前。 她走了过去，从信鸽的腿上取下装在竹筒里的小纸条。 展开，上面只写了一个字，“顺”。 “十九。” 零站在外面喊了她一声。 书妤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白纸慢慢烧成了灰烬。“怎么了，零？” “主子说明日启程去湘城。” 她顿了下，“……好，我知道了。” 看着窗外的人影离开，书妤垂下眼。 她要是去了湘城，季礼要是再遭刺杀，她可就护不住了。 他身边的侍卫要不是眼线，要不是草包，再加上他闲不住爱搞事的性子，很容易把自己玩死。 书妤想了下，或许可以让他们来看着…… 翌日。 “王爷，湘城常年严寒，”书妤把暖炉递到宋卿时手里，“小心着凉。” 宋卿时抬眸看向她，没有说话。 他的态度，书妤也有些摸不准。她问过乘黄，记忆中的宋卿时能看见她可能是空间错乱，这也就意味着现在的宋卿时有一定的几率也会记忆错乱。 其他的书妤并不担心，主要是布兵图。 先前可能藏在暗室里，之后就不一定了。 跨上马，书妤和零一起驱使着马车。 宋卿时这次去湘城，把京城有名的太医带了过去，毕竟瘟疫兹事体大，不加以控制的话可能会影响更多的人。 快到湘城时，一路上都是倒在地上发烂发臭的尸体。 太医拿出帕子一一递给他们。 “王爷，您千金之躯，可要注意着点。”太医苦口婆心道，他跟了宋卿时这么多年，也算得上他半个亲人，在这种事情上难免多叨唠。 宋卿时倒也听话，乖乖的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他朝书妤看了一眼，见对方也捂住了口鼻这才收回目光。 知府听说宋卿时来了，吓得连滚带爬地出来接应。 一张肥脸上满是谄媚。 “王爷来了怎么也不和臣说一声，臣好……” “少废话。” 宋卿时勾唇，想要用手上的折扇扇他的脸，又怕他脏了自己的扇子。 “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呢？” “臣，臣已经把他们安置好了。病入膏肓的，全部已经争得亲眷同意，火化了……” 这话乍一听，办的好像还挺得体。 但宋卿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淡淡的笑，他也不回话。莫名让知府心底发怵，这摄政王可不是讲道理的主，就算和他说再多，只有他一个不满意就会砍了自己脑袋，还没有敢说什么。 徐太傅的儿子都死于他手，知府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好在宋卿时似乎没打算为难他，只是捡了一块帕子包在扇子上，这才满意地敲了敲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知府：“……” 事实当然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 在路上太医就说了，这种瘟疫病状算轻，年轻的男人女人和年级大一点的孩子都能过熬过来，可这几日湘城上报的死亡人数却已经到了数百人。 其中很多还是正值青年的壮汉。 要不就是这知府做了假，要不就是他们在以公谋私。 “主上，属下和零一同去打探一下。” “不必，”宋卿时站起身，看向书妤，“本王和你一起去。” 零：“……？” 第36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5 虽说是调查，但一路上他们连人都没有看到几个，百姓们纷纷闭门不出，就连商铺也关了门。 他们只能打道回府。 “王爷，臣今日四处查看了下，似乎得这瘟疫的人都不见了。” 太医想要诊断出这瘟疫到底是什么，就需要症状，只是得了这瘟疫的，除了城外的死尸就没有了。 而死尸已经腐臭太久，根本看不出来。 宋卿时单手搁在茶几上，杯中的茶水空了。旁边的下人一看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把茶壶抬起往他杯中添茶。 下人不着痕迹地瞥了宋卿时一眼。 书妤觉得不对劲，视线下移，便看见那侍从露出的手腕上布满了红点。 她眼神一凛，几步上前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他反应很快，立马对着宋卿时吐了一口口水。 “啪！” 折扇被瞬间打开，隔绝掉了他飞来的唾沫。 只是这样，下人依旧咧嘴笑了。 书妤一脚把他踹开，下人“砰”得一声撞到了墙壁上。这样的的力度死不了，那个下人却吐了一大口鲜血。 脖子一歪，没气了。 太医见状连忙拉起宋卿时，“王爷，您要去沐浴，这瘟疫也不知如何传染……” 送走宋卿时，太医做好防护走到那个下人面前半蹲下，撩开他的衣服，满脖子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太医开始研究。 书妤站在一旁，看着这瘟疫属实有点眼熟。 【这有点像水痘。】 乘黄和书妤想到一块去了。 水痘可以通过飞沫传播，这下人肯定知道，所以才对宋卿时吐口水。 只是他不知道，水痘一般不会致死，尤其是对于一个年轻力壮的成年人来说。 那个下人嘴里藏了毒药，恐怕来历也不简单…… 宋卿时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了个遍，比起可能传染到瘟疫，他更加反胃得是那个下人溅过来的飞沫。 像是被污浊附上，他洗得皮肤发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今日带的折扇不是自己最喜爱的那把。 知府一听说摄政王遇袭，吓得魂飞魄散，鞋都来不及穿就急匆匆跑来。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知府满头大汗，看见宋卿时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 摄政王在他府上遇袭，按照宋卿时的性子，他恐怕活不过明日啊！ “王爷，这，这绝对不是臣安排的……臣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啊，王爷……” 宋卿时还没说什么呢，知府就一个劲地磕头辩解。 不过看他这副样子，这个胆子，也做不出伤害宋卿时的这种事。 “主子，这是从那个下人身上搜到的。” 零递上了一块令牌。 书妤眸光一闪，黑金的令牌上赫然刻着‘万云’两个大字。 “万云……”宋卿时手指摩挲着这块令牌，敛着眸沉声道：“会服毒自杀，还会愚蠢到把令牌带在身上么？” 知府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心里有猜测的对象。 宋卿时这次来湘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暗杀，保不齐就是季家人安排的，他们想要让自己当替死鬼…… 那件事要是被知道了，季家一个也跑不掉。 哪怕是季关建。 知府心里千回百转，他心知这次刺杀虽和他无关，可是毕竟是在他府上发生的，他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既然季家狗急跳墙不想让他活，那就别怪他拉他们一起下水！ “王爷，臣有要事禀——” “扑哧！” 一枚飞镖破空而来，直接穿透了知府的脖子，鲜血飞溅，他张大嘴巴倒在了血泊中。 书妤拔出长剑护在宋卿时身前，零则立马飞身去追那个刺客。 宋卿时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这接二连三的突变让他心情极差。 这湘城倒是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一些…… 入夜。 宋卿时躺在床榻上，浑身发热，脑袋也昏昏沉沉。 “咳咳——” 一直守在门外的书妤听到动静，“王爷？” 他紧紧地把自己包裹在被子中，“我可能染上瘟疫了……” 书妤并不意外，水痘这种东西传染得还挺快。 “属下去叫太医。” … 折腾到天亮，宋卿时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的脖子、手背上已经开始冒了红点，奇痒无比。 太医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瘟疫，有些束手无措，心里是急得不行。 书妤让乘黄检索了一下治疗水痘的药物成分，尽量帮上他一些。 到了第二日，宋卿时的脸上也开始有了水痘。 他厌恶别人用下流的目光看他的脸，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接受自己的脸上冒出这样的东西。 “王爷。” “别进来。” 书妤停住了手，沉默了一会儿。“王爷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本王不饿。” 外面没了动静，宋卿时从被子里探出头，正望过去，就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床前。 “！” 他立马就要往被褥里钻，书妤眼疾手快一把攥着了他的手腕，直接把人从床榻上拎了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 宋卿时用力地甩手想要挣脱她的桎梏，只是她的力气比一般成年男子都大，他挣扎了半天愣是没挣脱开。 手腕都被捏出了一圈红痕。 “书妤！放开本王！” 宋卿时难得这么情绪外泄，凶巴巴地看着她，可能是因为发热还是别的什么，眼睛红了一圈。 看上去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他的脸上冒了两三颗水痘，总体上是不影响颜值的，书妤只是看了那几颗水痘一两眼，就听见宋卿时冷嘲热讽道：“本王这样的脸，你也喜欢吗？” 这人一直说喜欢他，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只喜欢他的皮囊，如今他的这张俩毁了，她肯定就不喜欢了。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廉价。 当初那个侍卫对母后一直表达爱意，什么愿意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可是最后还不是用卑鄙的手段侵犯了母后，事后东窗事发，就一口反咬是母后勾引在先…… 所以说宋卿时从来都不相信这些话。 也不相信所谓的喜欢。 “不想被感染，就赶紧滚——唔…” 宋卿时眼睛蓦然睁大，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唇间。 书妤掐着他的下颚，轻咬他的唇瓣。 “王爷这张嘴，总说不出什么好话。” 第37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6 唇瓣被咬着，下颚被捏着，宋卿时被抵在了窗边，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他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响。 书妤稍稍分开了一些，唇齿间拉出暧昧的痕迹。她垂眼凝视着他，宋卿时的眼睛还闭着，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见她停住，宋卿时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水色。 “……” “太医很快就会把药配出来了。” 书妤揽住他腰的手并没有松开，她低着眼看着他，“王爷，昨夜距离湘城几十公里远的山林忽然发生了大火……” “属下怀疑和知府口中的要事有关。” 宋卿时轻轻喘着气，“和季家脱不了干系。” 他的声音沙哑，喉咙的疼痛让他说话咬字都含糊了些。 …… 太医圣手，缓解水痘的药方很快就研制了出来。暂时接手湘城的官员也将感染水痘的百姓都安置好了。 休整得差不多，几人便坐上马车回京。 丞相府。 “大人，摄政王快到京城了。” 季关建用小小的木棍逗着笼中的鸟，闻言不紧不慢问道：“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吗？” “涉及其中的一百多人全部死在了那场山火中，无一幸存。” “很好。”季关建勾起嘴角，“只可惜，瘟疫都没有弄死宋卿时，他还真是命大……” “大人，摄政王身边似乎多了一个助手。听闻徐太傅的儿子就是死于她手的。” “哦？宋卿时竟然没把她处死？” 侍卫点头，“只用了刑。” 季关建眉梢一抬，手中的棍子用力地戳中笼中的鸟儿，引得它发出刺耳的叫声。 他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有意思。” “查查她的来历，说不定会是我们对付宋卿时一把利剑。” 想起什么，季关建又问，“皇帝最近在干什么？” “回大人。陛下最近似乎在寻找一名女子，为了她甚至动用了禁卫军。” 禁卫军，也算是季礼手上最后一张保命的王牌。 季关建嗤笑一声，简直要被季礼这样的蠢货气笑。“这样的废物，连当季家的棋子都不配。” * 书妤不过刚到王府，信鸽就像是算好般落在了她的窗前。 这次不再是短短一字，而是详细说明了这些日子她不在京城发生的事情。 季礼为了逼她出来，几次自导自演安排刺杀，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然后就是宋卿时的人开始调查万云阁的事。 这个书妤倒不担心，万云阁所有手续都是通过正规渠道的，虽然私底下做的交易并非明面的上的酒楼，但不出意外他是调查不出来的。 草草看了一遍，书妤心里有了打算，得找个机会去看看宋卿时的暗室还在不在。 “小妤！” 兰淮开心地朝她跑来，“几日未见，你怎么消瘦了许多。” 他没有要停的意思，书妤只好抬起手中的剑鞘挡了一下。 他这才不开心地撇撇嘴停在了一步之外。 “公子找属下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书妤不答。 兰淮丝毫没有气馁，又围着她问东问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书妤能答就答，倒也没有敷衍。 末了，他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的男子？” 乘黄：【烧的。】 书妤：【鸡哔你。】 兰淮趁着她思考，往前跨了一步，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桃木香。 他歪了歪头，一双眼睛秋波盈盈，“你觉得我怎么样？” “……” 书妤移开视线，“公子，您是王爷的人，这于理不合。” 这话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兰淮眼睛亮了亮，她这意思是只要自己不是摄政王的人就会有机会吗？ “那我知道啦。” 兰淮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像是只狡猾的小狐狸。他伸出手在书妤的手背上点了点，“那小妤可要等我噢。” “对了，”兰淮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剑蕙，双手递给她，“我当时看到你用剑，就想着给你做一个，怎么样好看吗？” 书妤拎起来看了看，做工倒是精细。 她抱拳，“谢过公子。” 兰淮笑嘻嘻的，“就这样吗？我可是花了好多心血才做好的，小妤只有这么简单的口头表示吗？” “……” 【艳福不浅呐，艳福不浅呐……】 乘黄摇头晃脑，【依我看，宿主你就全收了吧。你忍心拒绝这么好看可爱心灵手巧的男孩子嘛。】 【你就是想搞涩。】 被戳中心事的乘黄害羞捂嘴偷笑jpg. “公子想要什么，在属下力所能及的范围中，属下会尽力满足。” “好呀，”兰淮弯眼，“听说今夜京城有灯会，小妤带我去看吧。我还没有看过你们这里的灯会呢，想必一定很好看吧。” 书妤颔首，“好。” 带宋卿时男宠看灯会这件事，肯定是不能被宋卿时知道的。好在今日皇帝把他召进宫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书妤决定速战速决。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是京城最好吃的。” 兰淮看着自己怀里被塞了一个又一个吃的，有些欲哭无泪，这和他想象怎么不太一样呢。 他想的是两个漫步在京城的大街上，看到好玩的好吃的，就去买，然后气氛到了再牵个小手什么的。 怎么会是像现在这样，和赶着去地府投胎一样。 兰淮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小妤，你是不是不想陪我出来。” “没有，只是属下这是第一次和男子逛街，有些不适应罢了。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她这话说的漂亮，很快就把兰淮哄开心了。他一把拉住书妤的手，朝着放花灯的河边走去，“小妤，我们去放花灯。” 来河边放花灯的人很多，大多都是一对，他们二人混在其中，倒也不显突兀。 兰淮提了一个花灯递给书妤，“小妤有什么愿望可以写在上面，我听你们这里的人都说很灵的。快试试。” 书妤不信这些，但在他的督促下，只能随意拿起笔写了几句就放到了河里。 倒是兰淮背着她，悄咪咪地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第38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7 “这心愿呢，是不能被看见的。看见了就不灵了。” 兰淮把花灯放入水中，眸子注视着花灯越飘越远，一直到看不到，他才静静地收回目光。转过来时，脸上又挂上了笑。 “公子，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书妤朝蹲着他伸手。 他虽不愿回去，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她的手心。 一个用力，书妤就把他带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天色，耽搁的有点久了。 “公子，冒犯了。” 单手揽住他的腰，书妤踩上树枝接力，快速地砖瓦之间穿梭。 兰淮惊呼一声，把她搂得更紧。鼻尖萦绕着她的气息，他莫名有些耳朵发烫。 极速掠动的微风没有吹走半点热度，兰淮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 他们刚到王府，零就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宋卿时。 他表情淡淡，“动手。” 书妤在落地就松开兰淮，正想要和他告别，一股杀意就直逼脑门。 她一把拉过兰淮，抬腿踢开了来势汹汹的利剑。 “零？” 书妤左右躲避，语气有些不敢相信。 零并未多说什么，一招比一招狠，每一个招式都是下了死手。 她无奈只好拔出剑，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刀光剑影剑已经过了数十招。 “零。” 宋卿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喊了他一声。零会意几步就回到宋卿时身边，把手中的剑递给了他。 “王爷，这——” 他并不打算废话，抡动右臂，手上的长剑猛地朝着兰淮刺去。 兰淮大脑一片空白，突来的变故吓得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长剑挥动，带动的破空声呼呼作响。 他这是真的想要杀掉兰淮。 “噌！” 银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书妤挑开了他的剑。 宋卿时后退了一大步，虎口被震得出了血，整个胳膊因为巨大的碰撞震麻了。 他的表情冷了下来。 “王爷，为何要杀他？他是无辜之人……” 回答她的是再次袭来的长剑。 和零打，书妤没有收手，用的是十足十的力气。可是和宋卿时，她完全就是被动的防御。 被击得一退再退。 这样的单方面攻击，加上另一方放了一整个太平洋的水，很快书妤就败下阵来。 她手上的剑被击飞，绑在剑柄上的麦穗也被一分为二，湖蓝色的散了一地。 宋卿时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没了武器，他看她还用什么去护住兰淮。 长剑直逼兰淮命门。 千钧一发之际，书妤揽住他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当下这一剑。 “……”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书妤偏过头，看见剑尖离自己后背不过一指距离。 宋卿时停住了。 “哐当。” 长剑落在了地上。 书妤回过头，对上了宋卿时的眼睛。 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的猩红出卖了他。 宋卿时紧紧握住拳头，手背上用力得青筋暴起，他整个人都紧绷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愤怒地嘶吼。 可是他没有。 他收回了目光，转身就走。 书妤往前踏了一步，却被零拦了下来。 “你现在最好不要去惹主子。”零看了一眼躲在书妤身后的兰淮，神色莫测。 把兰淮送回院子，书妤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乘黄问：【宋卿时怎么突然要杀兰淮，不会是他的身份被发现了吧？】 书妤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慢悠悠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要不然也不会把他收留到府里。他是摄政王，完全可以不卖季礼这个面子。】 【那怎么今天……】 她垂着眼，银灰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静，【人总是会对自己的物品产生占有欲。】 乘黄似懂非懂，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或许是话本子里的经典桥段——吃醋。 这么一想，倒也解释得通了。 它竖起大拇指来了个花样拍马屁。 书妤却没有任何的放松。她今日忤逆了宋卿时，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的。 她并不认为宋卿时现在对她有多深厚的感情，实际上，养条狗养久了，看见它和别人过分亲近都会产生这种的占有欲。 更何况人呢。 乘黄正夸着呢，忽然发现自己宿主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双手撑在桌子上，唇瓣被咬出了牙印。 【宿主？！你怎么了？】 乘黄急忙开启检测，扫描了她的身体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书妤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垂着头，眼睫下压，乘黄看不清她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她银灰色的眸子一闪而过杀意。 她的异常只存在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乘黄本来还想给她兑换些药品，却被她拒绝了。 【老毛病了，不用。】 她说完这句就切断了和乘黄的联系，是不打算和它继续深究这事了。 翌日。 “王爷呢？” 打扫王府的下人道：“王爷一早就出去了。听说这几日清晨寺香客增多，在哪里许愿很灵验。王爷去的方向，好像就是清晨寺……” 书妤沉默，宋卿时可不是会信这些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这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惩罚。 毕竟，这个月已经快到月底了。 没有解药，她的蛊毒就会发作了。 “小妤。” 兰淮正想去找她，没想到竟然在路上遇到了。 书妤看他打包好了行李，有些疑惑问道：“公子这是要去哪？” 他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的卖身契，王爷已经还给我了，他说要放我自由。” “……” 兰淮拉住她的手，“小妤，我要回黎国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公子，”书妤不着痕迹地抽开手，“属下是王府的人，不会离开的。” 兰淮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只是拿出一块令牌塞到了她的手里，“小妤，昨夜谢谢你。日后若是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时来黎国找我。” 他的眸中多了几分真挚。 要不是昨日有她护着，自己肯定会死在宋卿时手里。 眼下他愿意放自己走，兰淮也知道里面肯定有诈，只是他的父亲忽然重病，他必须要回去。 兰淮抬手，“书妤，珍重。” “天高水长，我们来日再见。” 第39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8 望着兰淮离开的背影，书妤吹了声哨。一只雄鹰停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把纸条放在它脚边的竹筒里。 兰淮回黎国的路上必然不会一帆风顺，宋卿时明面上是放他自由，实际上恐怕是想他死在路上。 她已经传了口令，让万云阁派人手去护送他。 雄鹰长啸一声，盘旋在空中。 书妤收回视线，兰淮，可是最重要的一环。 * 宋卿时虽然走了，但王府的防卫依旧森严。 书妤想要潜入他的房间，必须要在夜晚才能够行动。 避开巡逻的侍卫，书妤从后窗溜了进去。这还是在记忆碎片里少年宋卿时告诉她的。 宋卿时的卧室和书房是连通的，光是书架就有三个，那个石制的老虎，也不知道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书妤放轻了脚步，一袭黑衣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她的夜视能力强，哪怕屋里没有点灯也可以看清楚，加上今夜月亮很圆，照进来的月光让她行动更加方便了。 宋卿时屋内摆放和记忆中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陈设多了些，书妤花了一些时间，终于找到了那只石制老虎。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确定侍卫这时候没有经过这才小心翼翼地转动了老虎。 气氛太过紧张，就连乘黄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书妤把石老虎转到记忆中宋卿时转到的角度，果然，书架后的石门缓缓打开了。 她没再犹豫走了进去。 里面和她第一次见到的截然不同，扩大了许多，也收纳了许多奇珍异宝。 要在这里找到布兵图，只怕有些困难。 更重要的是，宋卿时不一定会把布兵图放在这里。若真是这样，书妤恐怕是要竹篮打水了。 眼下来都来了，不找找看又怎么会知道呢。 只是她刚挪动一步，一支箭矢突然从墙壁中射了出来。她反应很快，脚掌在石阶一点，借力腾起，躲开了这只箭。 不知是触碰到了什么，暗室里的机关全部被她激发，各种暗器层出不穷…… 清晨寺。 “哟，这不是摄政王吗，真是稀客啊，您今日怎么来了这里。臣没记错的话，您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啊？怎么今日有了兴致？” 季关建笑眯眯和宋卿时搭话，语气亲近，仿佛二人是什么挚友。 宋卿时懒得理他，折扇一打，慢悠悠地离他远一点。 被这样拂面子，季关建也不生气，只是摸着长到脖子的胡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季礼才下马车，就看见两人之间涌动的尴尬气氛。 “真巧啊，大家都在。” 季礼笑嘻嘻凑过去，一手揽一个，好哥俩似得嘘寒问暖。 似乎全然不知两人在朝堂上完全是对立的状态。 季关建的脸僵住了，而宋卿时则是直接用扇柄不轻不重敲了下季礼的手背，对方吃痛，立马就松开了他。 “卿时，你干嘛，很痛诶。” “……” 宋卿时默默地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显然不想和他说话。 季关建在一旁冷笑，堂堂一个皇帝，被臣子打了还嬉皮笑脸，简直就是季家的耻辱！ 他一甩衣袖，大跨步走进了寺庙。 季礼看了宋卿时，又看了一眼季关建，最终还是跟着后者进了寺庙。 而宋卿时则是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本来他来也不是为了上香。他不信这些，他更信自己。 他来这，是为了某个不长眼的暗卫一个教训。 他抬起手腕，虎口那里已经泛紫，可见她当时的力度到底有多大。 兰淮是黎国派来的细作，这些年一直潜伏在京城打探消息。只是他可能也没想到，他会被季礼看上然后带进宫被作为男宠送给自己。 宋卿时不杀他，是想要打探出潜伏着的其他刺客。 可是昨日，那个暗卫居然愚蠢地把他带了出去，还带他去放了花灯。 兰淮就是借用花灯和其他细作通风报信，原本还有线索的其他细作便一夜之间隐藏了起来。 再想要打探出，就难上加难了。 既然这样，兰淮也没有留下府里的必要了。 宋卿时自然不会放过他，在前往黎国的路上，他已经安排好了杀手。 保证他再也不回去。 想到这，宋卿时心底的不满又冒了出来。 兰淮虽然是细作，但对她似乎是真心的。 而某人前脚和他耳鬓厮磨，后脚就带着兰淮去逛灯会。真是把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她似乎对谁都这样，兰淮也是，那个下人也是，只要别人有求，她便必应。 宋卿时嘴角微微上扬，眼底的冷意却愈演愈烈。 这样不会只对他摇尾巴的狗，总得让她吃点苦头。 另一边，书妤解决掉了大部分的机关，总算在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里找到了布兵图。 她没有手机，自然不可能拍下来，也绝对不能带走。 乘黄一看到自己表现的机会，一拍胸脯，【宿主，你就放心吧，我都扫描好了。现在这张图已经记入我的程序中了。】 【好样的。】 被夸了一下，乘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花了点时间把机关复位，书妤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宋卿时的房间。 * 清晨寺离摄政王府不远，来回也就两三个时辰的功夫。 可是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宋卿时还是没有回来。 今日就是蛊毒发作的最后一天，要是书妤再得不到解药，她可能真的会死在这毒下。 乘黄有些担心，【宿主，要不你直接去找宋卿时吧，要是不拿到解药，你在这个世界死亡，任务也就失败了。】 书妤摇头，手中紧紧握住那支桃木簪子。 蛊毒已经开始发作了，只是前期她就疼得脸色惨白，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去找宋卿时，就是向他低头。按照我现在的情况，我没有做错，我只是保护了想保护的人。】 【十九，应该是个重情重义的侍卫……】 一个时辰过去，书妤已经彻底站不住了，她疼得匍匐在了地上。 长发都被汗水打湿。 这蛊毒越到后面，威力便越大。慢慢的，书妤的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流出鲜血。 哪怕这样，她依旧一声不吭。 银灰色的眸子混着血和泪，眼底却冰冷一片。 这种程度，比之前可差远了。 【哔哔哔——警报！警报！宿主生命垂危！宿主生命垂危！是否选择脱离世界？】 第40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19 宋卿时坐在庭院中，目光落在寺庙里恭敬上香的二人。 手中把玩着一个小陶瓷杯，他收回视线，薄唇抿着，内心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今日已经是蛊毒发作的最后一日，现在距离午夜不过几个时辰。 她还不来，是想死在蛊毒下么。 又一个时辰后。 季礼和季关建已经上完了香，和他随意地寒暄了几句就回了王府。 香客也渐渐少了，寺庙的小沙弥和宋卿时打好招呼，说已经给他安排了住处。 宋卿时手中的杯子越捏越紧，眸色也越来越暗。 书妤，你真是好样的。 手中的瓷杯被他生生捏碎，残破的瓷片嵌进了他的掌心，流了一手的血。 零急忙走过来想要替他包扎，却被拦住，“备马，回府！” 嘶哑的声音有些颤抖。 摄政王府。 【否。】 书妤慢慢地从地上直起身子，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摸了一手的血。 她并不在意，面容已经因为疼痛变得扭曲，心里却无比的平静。 她在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书妤背靠着床沿，艰难地呼吸着。 这蛊毒疼起来，就像是有人用小刀划开皮肤，然后伸手进去扯她的血管，用手抠她的血肉。 书妤疲惫地闭上眼睛。 不到一个时辰了。 她的呼吸渐渐衰弱。 看来，是赌输了…… “砰！” 木门被恶狠狠地踹开，宋卿时几乎是冲了进来。他一把拉住书妤的领子，双目通红，“你赢了，你赢了！” 解药被他强硬地塞进她的嘴里，书妤被呛得猛地咳嗽起来。 缓了一会儿，她才侧眸朝着宋卿时看去。 他大概一路上都是跑过来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衣袍也灰扑扑的，沾满了灰尘。看上去颇为狼狈。 “王爷……” 宋卿时不想理她，从地上挣扎起来就要走。 却被她用力地拉住了袖子，不过刚刚吃过解药，她的力气就恢复了七八层。宋卿时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拉得跌坐她身旁。 他别过脸，她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书妤伸手掰过他的脸，却见他猩红的眼眶泪水在打转。 “你个疯子，疯子……” 银灰色的眸子暗了暗，书妤摸着他的脸，低声道：“宋卿时，你还是来了。”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直接吻了上去。 冰凉的唇瓣相贴，宋卿时尝到了一嘴的铁锈味。 眉头一皱，他不满地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搂得更紧。 她是故意，她在报复。 她在用这种方式宣泄不满。 宋卿时混乱的大脑依稀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可是很快就在她的贴近下宕机了。 书妤手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摸，很快就到了他丝制腰带，正要解开，就被他牢牢地按住。 “还没沐浴……”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话间都夹着喘。 书妤闻言，直接拦腰将他抱起，“一起洗。” 宋卿时的耳朵通红，“你的脑子里只有这种事么？” “王爷，属下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迫切需要做些其他事情转移一下害怕的心情。” “……” 他倒是没看出来她哪里有害怕的样子。 可是最终他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王府有一个很大的浴池，宋卿时平时都是在这里面沐浴。 可如今却不是他一人了。 偌大的浴池朦胧着烟雾，水池上面漂浮着娇艳的玫瑰花瓣。满室都是淡淡的玫瑰香气。 靠近池边的水波剧烈地波动着，连带玫瑰也漂浮起来，漾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唔……” 宋卿时双手扶着冰冷的石面，蒸发的水汽在上面凝结出一颗颗的水滴。然后又被他滑动的手掌抹开。 他的长发浸泡在池水中，像是几笔勾勒出的水墨画。 书妤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听说这是王爷最喜欢的折扇？” “……” 宋卿时长着嘴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能不痛不痒地横了她一眼。 她继续道：“王爷可记得用折扇拍属下脸的那日？” 他不解，“……记得。” “当时属下满脑子都是用那把折扇，对王爷做这样的事。” “……额，”宋卿时喘了下，“变态。” 她低声笑了一下，热气从他的耳廓传来，宋卿时细微地颤栗起来。 折扇总是不让人满意的，书妤眸色暗了暗，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放在冰冷的石面上。 背部一接触，宋卿时就弓起身子，用手撑了起来。 宋卿时抬脚踩住书妤的肩膀，阻止她继续靠近。 他鬓角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打捞上来一般湿漉漉的。 “本王累了……” 大概是说的话多了，他的嗓音嘶哑，说话间喉咙隐隐作痛。 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红晕，如同落日晚霞染了一片。他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瞪着书妤，企图挽回一点身为王爷的尊严。 触手可听不懂人话，它生性喜热，就喜欢待在暖烘烘的地方。 宋卿时闷哼了一声，眼角溢出了泪水。 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他抬手捂着眼睛，一双耳朵比玫瑰花瓣还要红艳。 下手没轻没重的…… …… 乘黄坐在漆黑的小房子里，默默地数羊，等到它数到一千只羊时，终于被放了出来。 屋子里的动静也停歇下来。 【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我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统子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乘黄在书妤的空间里撒泼打滚，吵得不行。 刚才它都以为任务要失败，没想到宋卿时及时赶到把解药送来了。还附带一场令人喜闻乐见的涩涩。 宿主还说她被吓到了，它才是被吓坏的那一个好吧！被吓成这样的它，为什么不能奖励一场涩涩，为什么五为什么为什么！！！ 书妤被它烦到了，面无表情地开口：【再闹，就把你藏在枕头底下的颜色漫画没收。】 乘黄：【……】 宋卿时闭着眼，累得连手指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感觉到自己的腰上一热，他身子无意识一颤，害怕地想要推开她。生怕自己又被抓着来一次。 “王爷，属下抱你回去。” 听到她这么说，宋卿时安了心，无骨般靠在她怀里。闭上眼睛，他靠在书妤的怀里睡着了。 看着她大跨步离开，乘黄悄咪咪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然后爪子默默伸到枕头底下…… 呼，还在。 第41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0 季府。 “大人，那个女人的身份已经查到了。” 侍卫把一叠纸放在季关建的桌子上，他拿起仔细地看了一遍。 “竟然还是徐柳的人。” “大人，”侍卫抬起头，“这女子似乎还是陛下一直在寻找的那个。” “哦？” “属下在调查她的时候，发现她和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走得很近。而皇帝之所以要找那个女子，听说是每次遇袭都得对方相助。而那个十九，身手了得，所以属下猜测……” 季关建勾起嘴角，“这不就巧了吗。” * “宋卿今日怎么穿得这多，这烈阳高照的，不热吗？” 季礼和宋卿时坐在后花园里下棋，见似乎又是死棋了，他欲盖弥彰地扯开话题。 “……不热。”宋卿时抬眼示意，让他继续下。 “不下了，每次都下不过你。”季礼摆手，耍起无赖。 宋卿时淡笑，下意识将折扇打开，只是几乎是在打开的瞬间他的身子就僵住了。 “……” “怎么了？” “无事。” 宋卿时面无表情地收回折扇，耳朵却有些发烫。 这当然不是他最喜欢的那把，最喜欢的那把已经不能看了。就算洗干净了，他也不愿意再带在身边…… 而他身上的痕迹，已经到了不穿高一点的领子就遮不住的程度。 “陛下，王爷。” 季关建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一见到他，宋卿时脸上的表情就冷淡了下去。 行过礼，季关建扫了一眼宋卿时，脸上的笑意更甚，“陛下，你们在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季礼摆摆手，“没什么，倒是皇叔今日怎么有兴致来这后花园？” 他这一问就问到了点上，季礼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细细酌了一口，才慢悠悠道：“臣听闻陛下最近在找一名女子？” 说到这个，季礼立马来劲了，神情激动地问：“皇叔知道她的下落？” 季关建神秘一笑，视线却落到宋卿时身上，“这个，王爷应该最清楚了。” 宋卿时：“……” 他的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摄政王府。 “十九，你昨日和主子……” 零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书妤抱着剑靠在树上，对于他的问题没有做出回答。 可是答案已经很明显。 昨日他们的动静，可并不小。 “我倒是没想到，主子还真的被你拿下了。” 零啧啧两声，虽然不相信，可是昨日主子从清晨寺下来就马不停蹄地往府里赶。 跟了他这么多年，零对主子的表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主子露出那样失控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还是恭喜啦。” 零用肩膀拱了拱书妤肩膀，“那我以后是不是要该改称呼了，王妃？” “……”书妤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前方，“谨言慎行。”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宋卿时站在不远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明黄衣袍的人。 “陛，陛下……？” 季礼望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对方跪了下去行了叩拜礼。 “快，快起来。”季礼连忙要去扶她，却被宋卿时先了一步。 他拉住书妤的手腕把她带了起来。 之后也没有松手。 季礼呆呆地看着他握住她的手，又看了一眼她的神情，没有丝毫抗拒。 明明当时他想要靠近她，她都表现地十分抵触。 “你，你还记得我吗？” 书妤并没有掩饰的意思，“记得，陛下。” “若不是你，我肯定早就……” 季礼的眼神热烈，说着就想要靠近书妤，只是被宋卿时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陛下，人已经见到了，还有什么事吗？” 宋卿时声音不咸不淡，只是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逐客之意。 季礼咽了咽嗓子，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诉说，可是有宋卿时在这，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相处。 “卿时，她对朕很重要。她不是你的暗卫吗，可以把她送给朕吗？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朕能做得到。” 宋卿时轻笑一声，什么要求？就现在的季礼来说，他还有什么可以给他的？ 似乎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是个手无实权的傀儡皇帝，还能有什么可以给他的……等等，季礼抬起头，咬牙道：“只要你把她给朕，禁卫军，以后就是你的了。” “……” 宋卿时陷入长久的沉默。 禁卫军。 真耳熟的称号。 在母后还没有出事前，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可是现在季礼却说要把他们送给自己。 怎么听，都刺耳。 可是确实是个很让人心动的筹码。 禁卫军一生只效忠一个主子，他们是先皇在世时传给季礼的，没有他的同意，没有人可以染指半分。 这可是季礼最后的底牌，为了书妤，他竟然愿意把禁卫军拱手相让。他不知道，季礼竟然对她用情如此至深…… 宋卿时沉默越久，季礼心里也就越没底。他已经有了黑雀，可能看不上禁卫军，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够拿出最好的东西。 “本王考虑考虑。” 听到此话，季礼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看向书妤，“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送走了季礼，零很识趣地退了下去。 最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宋卿时的手还抓着书妤的手腕，他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书妤也没开口，只是手下滑，慢慢地牵住了他的手。 “你和他，怎么回事？” 他转过头，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眼里带了几分探究。 “属下先前守护在太傅左右，他心系陛下，让属下多保护陛下。” 这倒是实话。 徐太傅曾经也教过季礼，把他也是当孩子来看。 宋卿时“嗯”了声，又问：“你想去皇宫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实际上，按照以前，用一个暗卫就换来一整个禁卫军，这根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可是…… “属下是王爷的暗卫。王爷想让属下去，属下就去。” “……” 宋卿时扣紧她的手，“季礼要你去皇宫，可不是要你当什么暗卫。他——” “属下愿意去，只要王爷想要。” 第42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1 宋卿时的母亲是皇后，先皇明知道她是受害方，却还是对她奚落冷淡。还几番让下人羞辱她，把太子之位也让给了另一个妃嫔所出的儿子——季礼。 他心有不甘，他要把母后的墓碑迁回皇陵。她一生积善行德，死后不该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步步为营，只为把让这所谓的季王朝，冠以他的母姓。 如今季礼愿意把禁卫军送给他，宋卿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是断魂蛊的最终解药，吃了，你日后就不会再遭受蛊毒折磨。” 零把装有解药的瓶子递给她。 这一幕何其的相似。 当初把蛊毒递给她是他，给她解药的也是他。 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你自由了，不用再被蛊毒束缚着。” 书妤低眸看着手中的瓶子，闻言轻笑一声，“自由？” 她的神情淡了下去，“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 零：“……” “主子他是因为——” “零。”书妤出声打断他，“你不要多说什么，这是我自愿的。用我一个换来一整个禁卫军，很值不是么？” 书妤提上自己的行李，她的东西并不多，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只有一个包袱，就像她刚来时的那样。 皇帝派的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宋卿时却至始至终没有出现。 书妤最后看了一眼宋卿时的寝殿，扭头上了马车。 “……” 宋卿时站在窗户边，在她看来那刻迅速躲在了一边。 等到马车渐行渐远，他才重新站回窗前。 搭在窗沿的手用力地攥着，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如同一个石塑般伫立在窗前。 他看了很久，看的眼睛都酸了，才缓缓垂下眼，一滴眼泪便砸在了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烫得他的心脏都发颤。 宋卿时有些无措，胸口传来的酸涩情绪让他感到陌生。 母后，我没做错对么…… 马车上。 书妤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银灰色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难过伤心的样子。 【宿主，你就不生气吗？这宋卿时简直一点良心都没有，我看了都气得很。】 【为什么生气？】 她眸色淡淡，【解药到手，布兵图到手，任务已经接近了尾声，况且……】 书妤放下珠帘，【一个气运之子都不是的人，不值得我浪费情绪。】 乘黄哑口无言，它这宿主倒是比它想象的还要冷漠无情啊。 不过这样也好，这种的宿主才是最适合穿梭小世界完成任务的。以往它带的宿主，不是没有为小世界动心就放弃任务在小世界里结婚生子的。 这大大降低了系统的任务完成率。 乘黄为什么业绩低，因为它带的历届宿主都是实打实的恋爱脑。 每到一个世界，它就要换一个宿主。而找宿主就要花很多时间，别的系统任务一个接一个完成，而它还得马不停蹄地找宿主，它真的太难了…… “你来了。” 季礼特意等在了皇宫门口，堂堂一个皇帝，竟然为了一个暗卫如此大动干戈，这传到其他人耳中，免不了又是一顿口诛笔伐。 他并不在意，如今自己已经是声名狼藉，再多一条也无妨。 “拜见陛下。” “免礼，”季礼搀扶住她的手，“书妤，以后你见到朕都不必行礼。” “谢陛下。” 季礼看见她，如同十几岁的少年郎看见心上人般手足无措，说话都不太利索。 “你的寝宫朕安排在了静水轩，那、那里离朕的宫殿近，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朕就可以了……” 季礼絮絮叨叨地和她说着，视线却不敢往她这里看。 书妤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宋卿时逼宫的时间。 在原剧情里，季礼是因为追求长生杀了许多人作为血引引起了民愤，而宋卿时就是在这个时候顺应民意逼宫，一剑杀了季礼。 季王朝从此便改姓宋。 宋卿时虽然手段残忍，但公正廉明，在他继位后百姓安居乐业，也开创了盛世王朝。 这样的皇帝，书妤没有理由要干涉。 她的任务也不是这个。 她只需要在宋卿时逼宫之前，就提前把人带走。 书妤正想着，忽然听见季礼声音小了点，似乎意识到气氛有些僵持。他又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这世间有长生之法吗？” 她一顿，侧头看过来。 见她感兴趣，季礼备受鼓舞，他双眼放亮，柔声道：“我听闻只要集齐一千人的心头之血，再用心血画阵，进入其阵的人就可以得永生。” 他在说到一千人的心头血时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好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陛下从何处听来的这法子？” “我听皇叔说的，他礼佛，对这些东西总是很有研究。” 想起什么，季礼笑了起来，“你还真别说，之前我老是头疼，他给我做了个法，我就好了很多。” 他的眼睛很亮，到不像是在说假话，似乎真的对季关建极为信服。 书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其实她也猜到了，季礼这样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至于目的，恐怕和宋卿时大同小异。 “那湘城人数骤减，是不是和这所谓长生之术有关？” 季礼对她根本不设防，刚开口想要说什么就被来的人打断了。 “想必这就是陛下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吧。” 季关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双鹰眼犀利地打量着书妤。“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书妤朝他行了一礼，“见过丞相大人。” “皇叔，你怎么来了？” 季关建笑了下，“臣听闻陛下终于抱得美人归，这不赶忙来恭喜陛下吗。” “皇、皇叔！”季礼被他调侃的面色涨红，又看了一眼书妤，嘟嘟囔囔道：“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不过听说她是摄政王最亲近的暗卫，真就舍得这么交给你了？” “朕用禁卫军和他换的。” “什么？！”季关建声音徒然变了调，眼底一闪而过狠戾。 第43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2 这几日他一直忙着寻找新的血源，没怎么关注季礼的动向，没想到这个蠢货竟然把禁卫军给宋卿时！ 他的黑雀本来就难缠，如今再加上禁卫军，这下他怎么对付得了他？！ 季关建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脸部僵硬，看上去极为的怪异。 “怎么了吗？” 季礼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解。 “……” 要不是外人还在这，季关建恐怕会直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过这个女子很可能是宋卿时的人，季关建不能在她的面前露出破绽。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了脸上的表情。“看来这女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啊。” “那是自然。” 季关建被气得不轻，他怕再在这里待下去会被气得吐血身亡。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书妤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季关建打断的这么凑巧，恐怕湘城的事十有八九和他脱不了干系。 * 在皇宫的日子比书妤想象得还要轻松一些，她每日练练功，种种花草，生活好不惬意。 只是她在宫中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导致季礼后宫的妃子对她十分警惕，时不时就来打探一下消息。 书妤无心宫斗，全部把她们拒之门外。 而季礼作为傀儡皇帝，本就没什么事，有事没事就来找她。 把一个沉迷声色的昏君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这样也挺好，省的这个皇帝跑出去找乐子被人刺杀，她又要劳心劳神地去救。 至于宋卿时…… 书妤自从进了皇宫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倒是听季礼说他一直在训练禁卫军。 突然换了一个主子，禁卫军自然不服。只是他们这点血性，在宋卿时的手下可撑不了多久。 “书书，”季礼有些害羞地挠挠头，“朕的后宫之主的位置还空着，你愿不愿意做朕的皇后？” 书妤滞了下，有些意外他会说这样的话。 她没回答，季礼有些慌了，急忙补充道：“我也知道我现在就是傀儡皇帝，可是再怎么说，我皇帝的头衔还在这，你若是答应，这皇后之位也是实打实的……” 书妤垂下眼，眼睫下压，叫人看不清神情。 半晌，她才语气不明道：“属下考虑考虑。” 听到这个回答，季礼大喜过望。有些激动抓住她的手，她没有躲，更让他脸上的热意加剧。 太好了，太好了。 虽说书妤还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但季礼要封后之事却在后宫传开，然后再传到了朝堂之上。 一时间，竟闹得人尽皆知。 “……” 听到这个消息时，宋卿时还在训练场上训练禁卫军。 “主子……” 零有些担忧，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他们交给你，要是还不服，就加大惩罚力度。” “……是。” 宋卿时跨上马的时候，腿都是发颤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疼痛从心脏蔓延到四肢，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紧紧地握住缰绳，小腿一夹，马匹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起来。 书妤，为什么…… 宋卿时骑得很快，不过半刻钟就到了皇宫。 守卫无一人敢拦，见是他立马就放了进去。 他快步朝着静水轩走，这里的路他已经走了不下几十遍，就连路边的绿植是什么品种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却没有一次走进去过。 这次他没有犹豫，心里堵塞着一股莫名的情绪，那种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书妤正给她刚种的桃树苗浇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季礼去而复返，没有回头就问道：“陛下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这了？” 脚步猛地一顿。 没有听到回应，书妤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回过头，就看见宋卿时站在不远处，双目通红地看着自己。 她愣了下，把水壶放到一边，这才平静地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语气和刚刚以为是季礼时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对比像是又在宋卿时心上戳了一刀，他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 “……你，要和季礼成婚？” 话出口，宋卿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书妤“嗯”了声，“陛下说会给属下一个盛大的婚事。” 他几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捏得书妤腕骨生疼，她却没有挣开。 “因为这个，你就答应他了？” “王爷，没有哪个女子不想要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 “你撒谎！”宋卿时的声音发颤，眼眶里的泪珠几乎要滚落下来，“不是说倾慕我，喜欢我吗，怎么能出尔反尔？！” 别人可能会为这样的承诺心动，可是书妤不会，宋卿时知道，她不是会期待这些的人…… 书妤抬眼看向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指，语气不容置喙：“王爷莫不是忘了，是你先不要属下的。” “……”宋卿时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那时候说……” “王爷。” 书妤面无表情道：“就算是一条狗，被抛弃伤害得多了，也会心寒的。” 这下宋卿时彻底说不出话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渐渐灰暗了下去。 “王爷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书妤说完，也没有再看他，自顾自走回了屋内，把房门关了上。 … 零自从听到书妤要成婚的事，就知道主子的心情肯定会不好。 而自从那日进宫回来，主子就像是失了魂，待在屋内一整天都不出来。他很担心，又不敢贸然进去。 只能守在门外，生怕他出什么事。 只不过和他预想的不同，宋卿时第二天就恢复了常态。按部就班地处理政务、训练禁卫军。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只有零谁知道，宋卿时绝对不像他表现出的那般若无其事。 实际上，他猜的很对。 宋卿时这几日一直在书房待到深夜，似乎在做些什么。就连黑雀都被他重新编排了一遍。 又是一夜，零被他叫到书房，就听见宋卿时冷声道： “计划，提前。” 第44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3 季礼登基这么久，后位一直空缺着。如今总算要立皇后，朝堂大臣却是喜忧参半。毕竟这皇后的人选身份实在太过低微，哪怕他只是个傀儡皇帝，暗卫这种身份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其中季关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倒不是因为季礼娶了谁，而是他派的一直盯着王府动向的探子来报，说是宋卿时最近在训练禁卫军。 他对此事格外敏锐，湘城那次他就听说宋卿时和这女子关系不一般。如今季礼横刀夺爱，再加上宋卿时本就对季家有恨，保不齐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他可不想惹火上身，已经开始做第二手准备。 一时间，红砖绿瓦下，暗流涌动。 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后院片刻的宁静，一只胖乎乎的麻雀停在桃树苗上，低着头用喙清理羽毛。 “阁主。” 忽然出声，吓得麻雀振翅飞走，匆忙间还落了一根尾羽。 书妤俯身捡起，把它夹在了手上捧着的书里。 “都安排妥当了？” 她的面前并无人，要仔细看去，才能发现暗处阴影之中藏着一个黑衣男子。 正是书妤那次在黑云城碰到的扒手——小奇。 他如今模样已经长开，眉宇之间的稚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稳重。 书妤那次从乘黄空间兑换的银两，全部用来打造万云阁。那群孩子年纪还小，最是容易扶正的时候。 当然，能在黑云城活下来，他们本身是有一定实力的。 所以这样的人，陷在汪洋之中，哪怕是一块木板都能让他们置死地而后生，而书妤给的是一艘巨轮。 能走多远，会去到哪，都取决于这些掌舵的人。 好在，他们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嗯。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位，只需要阁主一声吩咐。” “很好。” 银灰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颜色，书妤静静地看着手上的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到了皇宫，她的人倒是来去方便了许多。 以往在王府，她都只能靠着信鸽和他们联系。 乘黄从空间里飞了出来，撑着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开心地打了个滚。 书妤觉得有趣，一把把它从地上捞了起来，手掌细细地摩挲着它软乎乎的白毛。 摸得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只被顺毛的猫似的。 只是猫可不会说话。 也不会这么破坏氛围。 【宿主你摸的我有点那个了。】 【……】 书妤一巴掌把它拍回了空间。 * 傀儡皇帝虽说是傀儡，这婚礼却是办得比谁都盛大，像是要昭告天下人般。 一时间就连民间都是在讨论皇帝的婚事，其中更有人对这对新人表示由衷的祝福。 以往百姓们对摄政王的关注可比傀儡皇帝大多了，可如今这趋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肯定少不了某些势力的推波助澜。 “没想到十九竟然当上了皇后，这放到以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说是不是呢，就好像昨个还和我们谈笑风生，今个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诶，王宁，你之前不是还以为十九喜欢你吗哈哈哈……” 王宁不满地撇撇嘴，“这个皇后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不知道现在掌权的是我们王爷。十九说是当了皇后，说不定地位还没有我们王府的侍卫高呢。” “你这不是嫉妒了吧？” “谁嫉妒啊，她之前还不是说喜欢王爷吗，嘴上没个实话，难怪王爷会把她……” 余光看见宋卿时从门外走了进来，王宁及时闭了嘴。 以往宋卿时发现这些人嚼舌根都是要处以鞭刑的，现在，他可没有心思管这些。 季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把婚事提前，还安排在了今天。 这么急匆匆想要给她名分，不是怕有人来破坏吧。 宋卿时冷笑，心道他想倒没错。不管是明日，还是今日，只要他季礼敢办婚事，就要做好失败的可能。 “黑雀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一切准备就绪。季关建那边，似乎也在筹备什么。” 宋卿时面无表情地把护甲绑在手臂上，“他？不过是在做逃跑的准备。” “既然要逼宫，季家的人便一个都不能放过。” 宋卿时满眼冷意，当年他的母亲喊冤而终，少不了季家人的推波助澜，尤其是季关建。 这些年宋卿时和他也斗累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逼宫的事，宋卿时从被移去太子之位时就开始谋划了。季家人不承认他的母亲，他就让这天下改姓。 如今，也只不过是提前而已。 零牵来他的马，宋卿时一个翻身便跨了上去。 他握紧缰绳，身体因为激动轻轻地颤抖起来。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皇城如今挂满了红丝绸，就连来往的宫人都穿了一身红，为了庆祝皇帝大婚，他们可是下足了功夫。 所有人都沉浸在婚事的喜悦之中。 直到一声马蹄破空。 随后，便是一阵接着一阵，如同战场上敲响的战鼓。 第一个看到宋卿时带领军队入侵皇城的宫人，吓得双腿发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摄政王逼宫！速速护驾！速速护驾！！！” 能这样喊的只有极少数，大多数宫人在看到宋卿时骑着烈马进宫时，更多了淡然。 从宋卿时开始揽政的那天起，听你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 没有了禁卫军，宋卿时几乎是不战而胜。 而在宋卿时带领军队出王府的那一刻，季关建就带上一家往城外赶。只可惜，全部被等候多时的黑雀扣下。 谋划了十几年，宋卿时赢得毫无悬念。 他下了马，一步步朝着婚房走去。 宋卿时没想到，季礼竟然如此等不住，礼都没有成就跑到了她的屋子。 满心的嫉妒快要把他逼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宋卿时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推开了婚房，红色的帷幔已经落在，影影绰绰之间他看见了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所有的愤怒、嫉妒、难过，还有夹杂在期间的委屈全部涌现出来。 他几步上前，用力地扯开帷幔！ 第45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4 “！！！” 相互抱着一男一女见到宋卿时惊恐地发出了尖叫，战战兢兢地往角落里缩。 宋卿时看着两张完全陌生的脸，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像是有人给了他当头一棒，敲得他头晕目眩，久久不能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出声问道：“他们呢？” 声音是藏不住的抖。 而几十公里外，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在极速地行驶着。 季礼坐在马车里，还没有从书妤说的话中反应过来。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和我成婚，都是为了今日出逃？” 书妤靠在车壁闭目养神，闻言也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道：“陛下的命，可比婚事重要多了。” “你怎么知道卿时……宋卿时他会逼宫？” 他这问题实在太过单纯，也很蠢，惹得书妤睁开眼瞧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开什么玩笑，而是真实地发问。 “……” 她似乎知道为什么季礼能够活到现在了，他的存在，简直没有半分威慑力。 这种人，估计被别人卖了还会替别人数钱。 “宋卿时揽权便是狼子野心，会逼宫，也只是早晚的事。” 季礼用他那双单纯到愚蠢的眼睛看着她，“我不善政事，他帮我处理我觉得没什么，反正我看到那些文书就烦。” 她重新闭上眼睛，懒得再和他废话。 季礼却自顾自说道：“宋卿时的母后，当初待我也很好，哪怕我知府之女所生也没有半分偏袒，还时常送我些小玩意。” “她蒙冤而死，我心里也不好受，父皇把太子之位传给我，我更加受之有愧。明明卿时比我优秀千分万分，父皇却还是因为旁人的错误把罪怪在他的身上。” 季礼也闭上了眼，眉宇间有些疲惫，“所以他逼宫我心里没有半分不快，事实上，只要他想要，我这皇位可以随时让给他……” 书妤有些意外，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这么说来，季礼这人除了沉迷声色、好吃懒做、没有主见，倒也没有什么缺点了。 原剧情会和季关建一起追求长生，估计是被他三言两语就说服了。 “阁主，不出两日我们便能到黎国了。” 阿奇坐在马车外，驱使着马匹。 “好，辛苦了。” 黎国和季王朝是邻国，书妤打算先带季礼去那里。 今日之后，季王朝便会换姓。宋卿时掌权，书妤再待在国内总归是不安全的。 况且，她在那时便埋下的棋子，怎么可能不用。 书妤手上把玩着那块烫金令牌，眸色淡淡。 “不管怎么说，今日还是多谢你了。这已经是你不知道第几次救我了，”季礼抬头，有些犹豫，但不问心里又十分好奇，“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书妤，你为何三番五次地救我？” “陛下可还记得徐太傅？” “自然记得，他曾经还是我的老师。” 她道：“属下一开始便是在徐太傅那里当值。他把陛下当孩子看待，让属下多护着陛下一些。” 不是季礼想听的那个答案，但知道徐太傅还挂念着他，也还算不赖。 两日很快便到了。 “站住，干什么？这里是黎国，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守门的将士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邻国发生政变，王上特意下令全国禁严，不放可疑人入内。 书妤从掀开帘子一角，把手上的令牌递了出去。 对方一看到令牌上的三字，脸色一变，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恭敬敬地双手把令牌给还她，“原来是三皇子的人，”他对着身后的将士喊到：“放行！” 书妤收回手，“多谢。” “不敢，大人慢走。” 马车缓步前行。 书妤有些意外，她知道兰淮的身份不简单，但最多是个什么官员，没想到他还是这黎国的三皇子。 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麻烦了。她带着季礼，怎么说也算的上是前皇帝的人，要是和黎国的皇室牵扯上，会很麻烦。 原本的策略改变，书妤打算在黎国修整几日就继续去别的国家。 宋卿时那么聪明，肯定会知道她在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再加上逼宫时处处安排妥当，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季礼悄无声息地带走，肯定是十分清楚他的布军。 而他的布军图，就藏在暗室里。 只要稍微一思考，就能发现端倪。 若是书妤没有把季礼带走，宋卿时估计不会立马杀了他，但她借着大婚为计带了他，估计宋卿时现在已经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这么一想，哪里都不会是绝对安全的。 书妤本想着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却没想到兰淮的消息这么灵通。 她刚刚从客栈上下来，就看见等候多时青冠玉面的兰淮，身旁只跟了一个小随从，看来他也没有声张。 对方一看到她，弯着眼睛就朝她跑过来，就要扑进她的怀里。 只是一抱上，才发现触感不对，他的小妤腰哪有这么粗，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抱了个面生的男人。 兰淮立马跳开，眉头高高皱起，“你干什么？” 季礼冷哼了一声，当仁不让，“你又干什么，怎么一上来就动手动脚？” 两人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对方。 季礼从头到脚把他看了遍，然后在心里不屑嘲讽：长得这么娇滴滴，不知道还以为是个姑娘。 兰淮同样在心里腹诽他：不就是个落魄傀儡皇帝，一看就蠢笨不堪，皇位都被别人夺了还在这里缠着小妤。呸，不要脸，腰还那么粗。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瞧不上谁。 倒是兰淮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书妤身上，一双眼睛笑得跟月牙似得，“小妤，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季礼翻了个白眼，拉着书妤的袖子，故作好奇地问：“书书，他不是卿时的男宠吗，怎么会在这。当时还是我亲自封的，对吧？” “你！” 兰淮一听这个，立马来气了，他堂堂一个皇子忍辱负重，在别国当细作都已经舍弃名声，当男宠这事本来就不光鲜，这落魄皇帝分明是故意的！ 第46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5 宋卿时那日逼宫之后，季王朝彻底结束，如今的天下改姓了宋。 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母亲的墓碑迁到了皇陵。 而季关建则是被他以残害百姓为由遣送到边疆流放。起初季关建誓死不服，可是在宋卿时拿出在湘城他用百姓做血引的证据后便哑口无言。 宋卿时这一举几乎是彻底断了季家的后路，而那个在新婚之夜逃跑的季礼和书妤，已经被他下了通缉令。 甚至连黎国都贴了告示。 “他竟恨我到这般地步么？” 季礼带着斗笠和书妤站在城墙贴的告示旁，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却没无一人发现这榜上悬赏的一百万两就站在他们的旁边。 告示上的画像只有季礼，但在悬赏条件上写得是要把他和保护他的侍卫一同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书妤没有多看，拉住他的手腕往外走，“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季礼没有反对，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他们刚刚走到客栈门口，就发现兰淮忧心忡忡地在门口来回踱步。 见到他们回来，兰淮这才松了一口气，立马上前，不动声色地隔开了季礼才道：“小妤，宋卿时来黎国了。” “……”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我父皇他们已经前去接见了，听说他这次来是为了与黎国交好，他明知道我是细作，却还是摆出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居心何在……” 书妤眉眉头微皱，宋卿时愿意与黎国交好，更多的是他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自然不愿意到处树敌。更别提黎国还是邻国。 “我们今夜就出城。” 兰淮却拦住了她，“我派出去暗探传来的消息，说是宋卿时带了黑雀的人，把出城的出口看得死死的，现在出去只怕是自投罗网。” 他眨了下眼，“要不你们去我府上，宋卿时再怎么样也不敢在黎国搜我的府邸。”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书妤觉得这个提议倒也不错。 “好，那就麻烦公子了。” 书妤正要抱拳谢他，就被他拉住了手腕，兰淮笑盈盈的，“不麻烦，我巴不得小妤多麻烦麻烦我呢。” 在旁边看着二人拉拉扯扯的季礼不爽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再不高兴，也不能给她添麻烦。 * “您能来，实在让我们黎国蓬荜生辉啊。” 黎国皇帝笑眯眯道。 “不敢，早就想要拜访您了，一直没有机会。”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不少场面话。 宋卿时搁下茶碗，装作不经意道：“说起来三皇子和孤颇为有缘，怎么今日没有看见他？孤还想着和他叙叙旧……” 这话一出，黎国皇帝手上的茶差点洒了出来，他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才慢慢开口：“淮儿他生性爱玩，现在估计又在哪个地方玩闹去了。” 兰淮是间谍的事在场的二人心知肚明，却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那次宋卿时派去杀他的人全部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出得手，才让他逃脱了。 再加上那段时间宋卿时很忙，也就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 如今局势不同，他也不想在追究这些已经过去的事。 他此番亲自前来，只为了一人。 宋卿时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茶盏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敢骗他，就该知道后果。 黎国皇帝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撕破脸了，刚要站起来喊护驾，就听见他说：“听闻黎国风土人情和我们宋国大不相同，孤既然来了，也想领略一番，只是要多叨唠王上了……” 能在这么几天就跑不见，很可能他们就是跑来了黎国。所以宋卿时才会亲自来，为的就是亲手把那戏耍他的人抓到，再杀掉。 “不妨事，不妨事。”黎国皇帝连连摆手，他黎国只是个小国，敢对大国说不吗。 出了皇宫，零便走了上来。 “主子，属下在跟踪兰淮时碰到了万云阁的人。对方什么都没说直接和属下交手，他的实力很强，属下一时不察就把人跟丢了，请主子责罚。” 宋卿时抬手，“不必。孤早就知道，她能够那么顺利地带着季礼出逃，肯定少不了他人的帮衬。” 他顿了下，“只是孤竟不知，她还与这万云阁还有交集。” 书妤，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宋卿时在黎国住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书妤这里。 上次阿奇及时拦住了零，才没有让他们的行踪暴露。 “阁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书妤垂着眼，“静观其变。” “多安排谢阁里身手好的过来，最后要是还是被他找到了，一定要先保证季礼的安全。” “……是。” “小妤，你看这是什么？” 兰淮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张肉色的什么东西。 等走到她面前，他才献宝似得展示给她看。 是一张人脸。 “你不知道吧，这是我们黎国的易容术，只要用些法子，就可以让你的脸完全改变，就算是你最亲近的人都不一定认得出。” 他那张皮放到书妤手上，“我们黎国的秘法，我可就告诉你了。” “多谢。”书妤看着他，银灰色的眸子露出了星点笑意，像是融化的春雪。 兰淮被她这一笑弄得耳朵“唰”的一下就红了。 他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原本想要借此提出的一些小要求全部被他忘到了脑后，最后随便找了借口就仓惶而逃。 书妤望着他的背影，眸子里难得露出了一丝不解。 他怎么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上的东西上。 若是有了这个，他们或许可以直接出城，总比一直呆在这里安全 。 但是不是真的完全不被认出来。 书妤打算试一试。 宋卿时如今怎么说也是宋国的皇帝，既然他都来了这，黎国肯定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为了表现他们的好客之道，特意办了一场宴席。 邀请了不少官员前来。 一个相貌朴素的女子随着侍女慢慢前进。 “诶，那边那个，你把这个端到那个贵人桌前。” 书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敛着眸面无表情喝酒的宋卿时。 第47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6 不过几天没见，宋卿时瘦了很多，大概没怎么休息好，他的脸色憔悴了不少，眼睑下面附着淡淡的青色。 被忽然叫到，书妤也没有再犹豫，端着果盘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半跪在宋卿时身边，慢慢地将盘中的碟子放到他的桌前。动作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立马引起了他强烈的反感。 宋卿时猛地收回手，冷意如有实质地落在她的身上。 书妤低下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奴婢疏忽，求大人原谅。” 她的声线拉低，声音发颤，把一个害怕惹怒大人物的婢女演绎得淋漓尽致。 宋卿时不耐地用帕子用力擦拭被她碰到的手指，力度之大好像她的身上有什么传染病。 “怎么了宋帝，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注意着他动向的黎国皇帝连忙出声问道。 “无妨。” 宋卿时面无表情把帕子丢了。 黎国皇帝走了下来，出声呵斥跪在地上求饶的婢女，“你这婢女怎么回事，怎么一点事情都办不好！” “求陛下责罚……” 黎国皇帝摆摆手，连忙让人把她带下去，生怕因此就惹恼宋卿时，害的其他人遭殃。 书妤被扯了起来，她抬起头，视线正好就和宋卿时对上。 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眼底满是冷意。 没有多余的什么情绪。 书妤的眸色和寻常人不一样，若是不改变还是会被认出来，她倒是没想到，这易容术还包括类似现代美瞳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粗糙了些，不能戴久。 如今她试了一试，既然宋卿时认不出来，或许他们可以稍微晚一点出去。 离黎国最近的一个小国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他们一路上去，肯定要准备好干粮等物资。 兰淮见书妤被带了下去，假装醉意上头，也和黎国皇帝告辞。 宴席期间他和宋卿时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只当是没看见他了。 他可是知道的，当初宋卿时说好要放他，实际上派了不少杀手来要他的命，要不是万云阁的人及时赶到，他恐怕就死在那里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兰淮没再宴席上给他下马威就已经算是仁义至尽了。 只是他不知道，从一开始宋卿时的注意力就在他的身上。 见兰淮起身，宋卿时搁在桌子上的食指抬了抬，零会意，立马跟了上去。 “放开她，她是我的人。” 兰淮及时拦下押着书妤的婢女，挥手让她们下去。 “小……” 书妤蓦然抓住他的手指，“皇子殿下，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皇子殿下放过奴婢！” 兰淮有些懵，刚想要说什么，她却给了个眼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跟踪了。 “没有下次！你知道这次来的是谁吗？那可是宋国的新皇帝！敢惹恼——” 手被掐了下，兰淮停住了话语，眸子里满是不解。 书妤叹了一口气，“他发现了，我们得赶快走。” “啊，为什么？我不是……” “你是三皇子，下了宴席怎么会来找一个婢女？” 兰淮“啊”了声，眸子里满是懊恼，这该死的宋卿时竟然派人跟踪他…… 书妤拉住他往外跑，却发现府外都是眼熟的人，是黑雀。 而不远处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书妤冷下脸，直接拉着兰淮随手推开了一间房间。 “小妤，没事，你在这躲着，我出去拦住他。” 兰淮说完便要出去，却被她一把拉住手腕，她平静地看着他，“把衣服脱了。” “啊？啊啊？？什么？……” 书妤嫌他墨迹，直接上手拉他的腰带。 兰淮完全呆住了，任由她扯开自己的衣裳，一张俊脸慢慢晕上了绯红。 在别国游走于声色之间，兰淮什么没见过，现如今只是被脱个衣服，他的心脏就砰砰跳个不停，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书妤拉过他，一把把他推到床榻上，解开帷幔，然后开始脱自己的。 “等下按我说的做。” 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们去搜其他的屋子。” 宋卿时站在一扇门面前，他冷漠地盯着，直觉告诉他他们肯定就在这里面。 他伸出手，用力一推，指尖都在轻轻地颤动着。 零说那个婢女很可疑，兰淮一下宴席就来找了她。口中念叨的第一个字是“小”。 只是这样，宋卿时就立马从宴席离开，在王府的时候，兰淮就对她不一般，如今也是他最有可能把她藏了起来。 屋内很暗，宋卿时跨步走了进去。 落下的床幔上影影绰绰地能看到两个交缠的人影。 吱呀声和暧昧的喘息让宋卿时的心在一刻就沉到了谷底。 新婚的那日也是这样，那时掀开帷幔看到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庆幸。 庆幸她和季礼成婚，不过也是一场计谋，并非真心爱他。 “谁？” 男人嘶哑的声音传来。 宋卿时站在帷幔前一动不动。 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拉开了帷幔一角。 是兰淮。 他光着上身，一张脸红了个透，看到是宋卿时眸中露出了意外，“你这是干什么？坏人好事？” 宋卿时眸色微冷，透过那露出一角看到了坐在他身旁拿着被褥捂着身子的女子，是那个在宴会上的婢女。 她的脸也绯红，看过来时眼睛湿漉漉，像是受到了惊吓。 只这一眼，就让宋卿时背过身去。 他心乱如麻，大脑一片混乱，心中的烦闷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问：“你和这女子……” 兰淮一副被人打断好事的不满模样，“关你什么事。宋卿时，你当上皇帝就管的这么宽了？连别人的私事都要过问？” “我以为你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如今看来，不过是我判断失误。” 他口中的“她”并未指明，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兰淮滞了一秒，才慢慢道：“人总是会变的。” “宋卿时，你如今当上了皇帝，也该向前看了。” 宋卿时没答，只觉得待在这里多一秒都会窒息，他走了出去。 低声的一句顺着空气传了过来。 “我做不到。” 第48章 暗卫也不想以下犯上27 待在黎国几天，宋卿时却找不到一点关于她的消息。 那个婢女虽然有些可疑，但零查了她的背景，没有找到一点破绽。 兰淮在那日之后只去看过那婢女两次，之后便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似乎对那婢女也只是一时兴起。 哪怕是这样，宋卿时这几夜却一直在做那日拉开帷幔的一幕。 宋卿时慢慢地拉开帷幕，却看见自己被压在那个女子身下，那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看向他，眸中含泪，泫然欲泣。 那个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转了过来，是那张他熟悉到能用笔尖描摹的脸。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银灰色眸子。 看着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画面一转，宋卿时又躺在了她的身下。书妤伸手爱惜地抚摸着他的脸，银灰色的眸子漾起很淡的一层光。 他听见她低叹般道：“宋卿时，你哭起来真漂亮。” 宋卿时只因为这句话受不了似得发出呜咽，泪珠一滴滴地滚落。 猛然惊醒，宋卿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落在手背，他伸手去摸，却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那句话不是做梦。 她说过的，书妤说过的。 在那天她蛊毒发作的晚上。 她摸着自己的脸，那是第一次宋卿时看到她眼底那么真切的情绪。 那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张脸，好像并没有那么让人厌恶…… 披上外裳，宋卿时走了出去。 今夜的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在他的身上披了一层银霜。 宋卿时望着圆月，没由来得心慌。 那个婢女湿漉漉的眼睛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慢慢地，慢慢地，竟然和记忆中她的眼睛重叠了起来。 “……” 宋卿时心脏狂跳起来，他急匆匆地套上外衣，也没有声张，直接一个人骑上烈马就往那个婢女住处去。 零和他提过一嘴那个婢女因为宴席上犯了错误，已经被辞退了，如今住在客栈里。但那时宋卿时已经完全把那个婢女排除掉了，也没有在意。 好在，他记忆不错。 “客官，您这么问我哪能知道呢。我这客栈哪怕是半夜来往的人也不少。” 宋卿时哑然，那个婢女长相很普通，没有让人记忆的点，那不是那双眼睛，他也不会把她和书妤对上。 “不过您这么一问，我倒是有点想起来了，有两男一女前脚刚走。虽说外貌普通，但气质倒是非凡，我就多看了几……” 他话还没说完，宋卿时就立马转身离开。 “驾！” 烈马极速地奔跑着，掠过的风吹动他的衣角。 宋卿时来到城门，却只来得看见一辆马车影子。 “书妤！” 他近乎嘶吼，尾音却在发颤。 他知道她可能能够听到。 可是马车没有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宋卿时气急攻心，从马上摔了下来，足足往前翻滚了几米。 他匍匐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衣服也沾满了灰尘，看上去极为狼狈。 从察觉到宋卿时出去就立马追上来的零慢慢朝他走过去，停在了一步之外，不敢再靠近。 “主子……” 宋卿时双手握拳，忽然笑了出来。他的口中满是鲜血，笑意却在不断扩大。 笑到最后，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落在鲜血上，浅浅晕开，最后和血迹一起融进泥土。 * 元正十年，宋朝皇帝宋卿时开创了继皇朝以来的第一个盛世。 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 所有人都在称赞着这位好皇帝。 不禁赞叹他广纳谏言，更赞叹他体恤百姓，当然他的私事也成为了百姓们津津乐道的。 只说这宋帝执政十年，后宫竟一个妃子都没有。为此朝中重臣没少上谏，唯独涉及到纳妃，他都会通通驳回。 知道一些隐情的，只道宋帝十年来一直在他的心上人。 从未间断，也从未有所获。 又过了一年，民间忽然传了了前皇帝过世的消息。 这点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卿时的耳中。 彼时他还在批改奏折，闻言呆愣了许久，直到毛笔上的墨水晕染了一片。 “在，在哪？” “桃花村。” 安葬好季礼，书妤站在他的墓碑前伫立许久。 十一年过去，她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皱纹，发鬓也有了白发。 这躲躲藏藏十几年，季礼的身体每况愈下，终究还是因病逝世。好在这些年虽然落魄了些，但过得他还算开心。 死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笑的。 【宿主，任务已经完成，是否选择脱离？】 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一片花瓣被风吹落，正好落在了她的手心。 细微的走动声传来，书妤回过头，看见了站在树下的宋卿时。 【否。】 “这个寝殿我一直为你留着，我知道肯定会有用的上的那天。” 宋卿时牵着书妤的手，絮絮叨叨地给她介绍着。 书妤没仔细看，只是看着他。 他也老了，漂亮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听闻他执政这些年经常批改奏折到半夜，加上饮食不规律，身体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宋卿时止住话语，他看向她，忽然开口道：“阿妤，皇后的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 “……” “宋卿时，你有更好的选择。” 他摇头，“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阿妤，这么多年过去了，季礼也死了。我们放下过去好不好？” 书妤没答，只是把他发鬓上沾上的叶子拿掉，“和我成婚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忽然被惊喜砸中，宋卿时头晕目眩，一双眸子比平时亮了几分。 “好，好。” 他们的婚礼很盛大，百姓们听闻皇帝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自发地开始在民间给他们庆贺祈福。 一时间整个宋朝都洋溢在喜悦的氛围中。 匆匆应对完那些宾客，站到婚房前，宋卿时生平第一次这么紧张。 他缓缓推开门，却发现书妤穿着大婚袍坐在床前睡着了。 宋卿时放轻了脚步，眼底满是柔情。他坐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低声唤她：“阿妤，醒醒。” 大概是忙了一天，她睡得有些沉了，宋卿时唤了几声她都没有应。 他失笑地去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冰。 以前她的手也是很冰的，但不是像这样…… “阿妤？阿妤……” 宋卿时声音发抖，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太医！传太医！” … “陛下，皇后娘娘早些年似乎中过蛊毒，哪怕蛊毒已解，但身体已经被亏空……陛下节哀……” … 元正十二年，宋帝心上人逝世。 宋帝一夜白头。 自那以后，他便更加勤勉执政，颁布律法、减轻赋税、统一三国。成为了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皇帝之一。 在他垂垂老矣之年，却把皇位传给了一个外姓贤人君子。 宋卿时跪在墓碑前，指尖一点一点描幕着她的名字。 “阿妤，我来找你了。” 第49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 “咚咚咚。” “外卖。” 一声雷鸣响彻整个a市，乌云遮盖住了大半个城市，许久未下雨的城市迎来了夏季的第一场大雨。 小区停电，走廊上一片漆黑。 “啪嗒、啪嗒。”雨珠顺着深蓝色的雨里滚落，砸在羊毛制地毯上。 “咚咚！” 又是一声剧烈的敲门声。 站在屋里的女生慢慢地拿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猫眼。 外面空无一人，似乎敲门声只是女生的错觉。 她收了手机，转身往卧室走。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雨滴拍打窗户的淅沥声。 一道闪电落下，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女生侧头看去，窗户上贴着一个狰狞惨白的人脸。 见她看来，那人缓缓往后撤，提起了手上的大型锤子，朝着她歪了歪头，下一秒便猛地朝着窗户砸来！ 女生发出一声尖叫，立马朝着卧室跑去。仓惶间打碎了茶几上的花瓶，落了一地的碎片。 男人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似乎在欣赏猎物仓皇逃窜的神态。 他握着长柄，锤头拖在地上，在木板上留下一道深痕。 看着紧闭的房门，男人笑了下，挥起锤头用力砸着金属把手。 一下，两下。 把手“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房门缓缓打开。 男人走了进去，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歌。 女孩的房间干净整洁，书桌上还点着香薰，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藏到哪里去了呢？” 男人慢悠悠的说道。 他看向床边，一半被子掉在垫子上。而蓝白色被子边，有一小片衣角。 男人了然，走过去半蹲下来，一张惨白的人脸面具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在这——” “砰！” 男人应声倒了地上，意识朦胧之间看见女生拿着棒球棍子低头看着他。 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害怕。 … 再次醒来，入眼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都被拷了起来。 惊慌一闪而过。 “啊，醒了呢。” 男人循声望去，就看见女生穿着白色的睡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 微弱的光照射进来，她大半个身子都隐在暗处，只有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在黑夜里亮得惊人。 “你……” 男人想要发声，但刚刚醒来脑袋还昏沉的很，还说不出完整的话。 书妤站起身，慢悠悠地朝他走来。 一时间角色互换，自以为是的猎人成为案板上鱼肉，被猎物咬住了命运的喉咙。 她坐在他的身旁，眼睫下压，看不清神情。微凉的指尖顺着他柔软的人皮面具一点点往下滑，滑到他攒动的喉结便停了下来。 男人莫名屏住了呼吸。 被铐住的手猛地攥紧。 “你为什么要杀我呢？”书妤像是逗猫似得在他下巴挠了挠，语气不明，“明明我们都没见过。” “……” 男人别开脸，躲开了她的手。显然是不打算回答了。 书妤也不恼，正想着怎么处置他呢。就听见他说，“你这次不杀我，下次我还会来杀你。” 他的声音干瘪难听，似乎是故意伪装成这样。 书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漫不经心地用手拍拍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我很期待。” 说完，她便站起身，临近房门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叮，鹿笙好感＋10，目前好感度：-50】 书妤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幕，对他突然加的好感度还有些意外。 这算什么，被拷了还加好感度？ 乘黄笑嘻嘻，【肯定沾点属性。】 【……】 时间回到三天前。 【宿主，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崩坏了。派来的还几个任务着都折在了这里面，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已经到达了sss级，你确定要接吗？】 乘黄的担心不无道理，从它做系统开始，这个世界就已经崩坏了。很多优秀的任务者都因为任务失败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因为这个世界完全被篡改，任务者那怕失败都不能脱离，换句话说，只要在这个小世界死亡，那便是真的死亡。 照理说它的宿主才刚刚开始出任务，这种任务别说选择了，她连接触的等级都不够。 可是既然出现了，那边是主系统派的…… 乘黄有些搞不懂，但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要是这个任务能够成功，它完全可以在所有统子里扬眉吐气了。 只是想归想，具体还是看宿主怎么选择。 【接。】 【好的。】乘黄对她的选择其实并不意外。 【这个世界有三个气运之子，他们是造成小世界崩坏的罪魁祸首。他们三个自相残杀，造成了气运波动。】 【宿主的任务是：阻止他们自相残杀，并且让每个气运之子的好感度达到90。】 说着说着，乘黄还整兴奋了，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字“每个”。看得它小脸通黄，直呼仙品！ 小世界崩坏，剧情也崩坏，关于三个气运之子的信息少之又少。唯一提供的一个信息就是a大的操场。 说是在那里会有两个人气运之子自相残杀的导火索。 书妤走在学校的操场上，现在是上课时间，除了上体育课的学生，很少有人愿意出来晒太阳。 她走了一圈，只看见了一旁在上跆拳道课的气运之子之一——傅初霁。 他是大二的学生，和书妤在一个社团，平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时间很快来到下课，书妤抱着臂站在一旁看着。 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人群忽然哄闹起来，书妤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个大概。 只见一个女生手里捧着一束花，堵着傅初霁说着什么，一张脸红彤彤。 大学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周围人见告白的还是女生，起哄声一声比一声大。 人群也越聚越多。 吵闹间，书妤忽然看见一个男生朝着人群跑去，神情有些激动。 乘黄发出了哔哔哔的警报声，就差没那个喇叭在她耳边喊这是气运之子了。 书妤这个位置离傅初霁更近，事发突然，她怕另一个气运之子直接上来攻击他，只能从人群中一把拉住傅初霁的手把他拉出来。 动作间好像踩到了什么。 第50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 吵闹的人群因为书妤的出现蓦然安静，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似得看着她。 而书妤则是偏过头想要看另一个气运之子，却发现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就没了踪影。 “学姐？” 傅初霁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书妤收回视线，松开了他的手，“不好意思，”她顿了下，“我刚才看见有人要撞到你，才拉了一把。” 她的神情温和，抱歉地对着他一笑，“你们继续。” 说罢也不管众人的反应，自顾自离开了。 告白的女生也有些懵，一开始还以为是傅初霁的女朋友来宣誓主权什么的，可是对方那个样子又不太像。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这场告白她策划了很久，因为刚刚的插曲，她还没有听到他的答案。 “傅初霁，我……” “不好意思啊，学妹，”傅初霁对着她笑了下，露出尖尖的虎牙，“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女生明显顿住了，是她完全意外的答案。 难道是她误解了吗，明明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双排打游戏，还有关心的话。这些都是她误解的错误信号？ 傅初霁的视线一直落在离开的女生身上，他记得，那个学姐好像不是会管闲事的人啊。 【叮！傅初霁好感度＋50，目前50。】 【？这么突然？】 乘黄伸出一根短短的手指左右晃了下，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样子，【宿主，你这放到偶像剧里，可不就是英雄救美的桥段嘛。】 【被追求者告白的男主面对周围的人的起哄手足无措，追求者咄咄相逼，这时候一道光突然出现。把他挡在了身后，对着追求者宣誓主权‘他是我的人！’】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女主红着眼掐着男主的腰，低声道‘你乖一点，命都给你。’】 书妤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么会说，你不要命了？】 乘黄得意洋洋，【照这种形式下去，攻略三个气运之子岂不是手到擒来。嗨呀，看来这个任务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嘛。】 【……】 虽然不知道傅初霁为什么涨好感，但书妤知道至少他们的导火索已经被她剪断了。 具体表现为…… 书妤靠在门框上，看着空无一人房间。拷在床头的镣铐也被挣断了。也不知道他用得什么法子。 鹿笙的攻击目标变成了她。 虽然和她想象得有些出入，但还不算太差。 * “前几天操场上的那一幕看了吗？劲爆死了。” “都几天前的事，还拿来说什么。” “诶，我为什么说，”男生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同学，压低声音，“你看。” 对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了坐在第一排的书妤。 而她旁边坐着的，正是傅初霁。 “那个女生要没有那天的事，谁认识她啊，你说说，咱们一个班的都在一起待了三年，我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那倒也是。她存在感确实很低，平时班上的活动也不参加，也没什么朋友。就跟汉语言八班那谁似得。” “这就夸张了，书妤总比那怪物好点。” 听着身后的交谈，傅初霁从包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放到书妤桌前。 “学姐，你是不是没吃早饭？”他弯着眼笑，一双狗狗眼亮晶晶的，“先填填肚子。” 书妤没接，只是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哎呀，”傅初霁用手支着下巴，漂亮的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学姐好冷淡。” 银灰色的眸子露出一丝不耐。 傅初霁见好就收，正色道：“我是来感谢学姐的，昨天要不是学姐，我可能会受伤的。” 书妤颔首，“嗯。你还不去上课？” “这节是公共课，我们一起上的。” 书妤点头，又没话了。他也没说，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停下手中的笔，主动找话题，“你是哪个专业的？” 傅初霁原本生闷气鼓起的脸消了下去，一张奶狗脸重新鲜活起来。“行政管理。” “高数可难了。每次到了期末考试复习高数我都要掉头发。” 他的语气很生动，书妤转过头去看他，觉得他这幅模样有点像垂头丧气的金毛。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教你。” “真的？” 她点点头。 傅初霁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学姐你人真好。以前怎么没发现学姐是这么好的人啊。” 其实书妤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对方真的来找她了。 彼时她正待在自习室学习。书妤现在的身份是大三的学生，a大是双一流大学，她的专业也是计算机，没有什么考研的必要。 所以她打算丰富一下自己的履历，多参加点比赛，好去公司实习。 毕竟最后一个气运之子，可是上市公司的ceo。想要接近他，只有去他的公司。 “这道题好难。” 傅初霁一脸痛苦地把习题推过来，指尖在那道题上点了点，睁着无辜的狗狗眼看她。 书妤叹了口气，自己夸下去的海口自己填。 她看了眼，就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她一边写一边给他讲，一开始傅初霁还能若有其事地附和她，到了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书妤讲了一堆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 侧过脸看去，就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睡得正香。 乘黄看着他，莫名想起来自己曾经在系统空间学习的时候。它们的数据是被输入好的，但是为了更好地和宿主交流，它们会学习有关人类的说话方式的思维习惯。 当时的乘黄沉迷于人类发明的各种情情爱爱的小说，它的涉猎极广，什么类型的都看。 所以在其它系统学习人类地生存之道时，它沉迷于涩涩无法自拔。 而主系统一讲起其他的，它就和这个气运之子一样直犯困。 书妤自然不知道乘黄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她看向傅初霁，他压在笔上，白皙的脸上被画出了点点黑色的痕迹。 她刚把手伸到过去一点，傅初霁就醒了。 眸子里一片迷茫。 书妤顿了一下，指了指他的脸，“笔画到了。” “嗯？哪里？” 他摸了好几次都摸不对。 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的脸颊，“这里。” 傅初霁哦了几声，低着头把痕迹擦了，黑发的耳朵红了透。 “对不起学姐，是我太笨了。” 第51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3 “你是a大的学生？” “是的。” 面试官看了她一眼，又问了好几个问题。 书妤的绩点高，奖学金每年都有拿，加上参加比赛获过几次奖。面试官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正要录用她，就看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一身黑色西装，宽肩窄腰。 坐到椅子上看过来时满满的上位者气质。 “顾总。” 顾屿白“嗯”了声，抬起眸子看向书妤，眼神冷淡，气质矜贵。 他身高腿长，坐着时候西装裤微微绷紧，裤脚上拉露出一截削瘦的脚踝，踝骨凸起。 一看就有小说男主那味儿，还是个冷白皮。 书妤在打量对方时，对方同样也在看她。 顾妤白其实只是路过，他今日的工作提前完成，正准备下班，经过人事部的时候看见有新人来面试。 他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之所以进来…… 顾屿白的视线下移，目光落在了对方的细长的指骨上。 很漂亮。 他看的时间长了些，却无一人敢多说什么。面试官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目光中漂亮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下，顾屿白这才回过神，见对方被他看的脸颊微红这才反应过来匆忙收回视线。 抿了下唇，顾屿白低声道：“抱歉。” 而后又看向面试官，“她的履历给我看看。” 从万禹集团出来，书妤看了一眼天，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叮！顾屿白好感＋5，目前好感度：5】 乘黄刚刚播报完，书妤的手机又响了下，是条陌生人的信息：准备好了么，我来了:-( 这条信息没头没尾，书妤却能猜到是谁发过来的。 时间是下午三点。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已经在她家等着了。 “书妤这里就拜托了你啦，我晚上有约会，回来请你喝奶茶啊。” 社团的一个女生笑着和她挥手。 自从她当了几天话题的谈论中心，大家都发现书妤似乎人还挺好，工作认真，请她帮忙也不会拒绝。 一时间愿意和她打交道的人多了起来。 这个女生和她是一个社团的，他们要准备过几天的迎新晚会，她和书妤负责后勤。 但按她说的，要约会，所以把打扫大礼堂的任务拜托给了书妤。 “滋滋…” 书妤抬头看了一眼灯光，刚刚似乎闪了下。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冬季的夜晚来得总是特别的快，不过一会儿，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们学校的大礼堂类似于话剧表演的场地，前面是大舞台，到后面就是一排排深红色的椅子。 “滋滋…” 灯光又闪了下，书妤垂下眼睛，手上的动作变慢。 “啪！” 所有灯光全部熄灭。 重物拖在地板上发出拖拉声突兀地回响在大礼堂，穿着一身黑的男人慢慢地朝她走过来。 【嘟嘟～噔噔噔↗噔噔噔↘～…哎耶秃噜了个喵，佛哦能苦了咚琼，恰哭卡速你喵锁，一喵西个把讷锁……】 【？】 哪来的bgm？ 乘黄：【布吉岛啊。】无辜瞪大眼睛咬住下唇发出一声嘤嘤声。 【整这死出。】 好好一个恐怖氛围给她整笑了。 人皮面具的眸子露出一丝不解，见对方没有要跑的意思，男人默默握紧手上的铁锤，脑海中被她铐在床头的画面一闪而过。 “……不跑？” 他还是比较喜欢追逐惊慌失措的猎物。 没有反应，总归少了点乐趣。 书妤这才反应过来似得，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用害怕到颤抖的声音道：“不要追我，求求你～” 乘黄：【o.o】 男人：“。” 舞台后面有很多房间，书妤正要随便推开一间门躲进去，突然从杂物间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带了进去。 书妤眉头狠狠皱起，正要说什么就被捂住了嘴。 傅初霁把她抵住墙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一双眼睛在夜里格外的亮。 “吱呀——” 门外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推门声，听动静应该是距离他们不远处。 “怦怦、怦怦。” 书妤抬眸看他，傅初霁的心跳声近在耳边。 他们靠得很近，书妤甚至能闻到他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 “奇怪，怎么这么暗？” 外面穿了很大的动静，大概是有什么人到了礼堂，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找她的男人走了。 傅初霁这才松开了她，“学姐你没事吧？” 杂物间很黑，傅初霁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够感受她害怕得在轻轻颤抖。 “没事。”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是，”傅初霁弯起眼，“我有预知能力啊。如果我说我提前感知到了学姐有危险，连鞋都没换就跑来救你，学姐相信吗？” 书妤闻言垂眼，果然看见他穿了一双棉质拖鞋。 傅初霁推开门，把她拉了出去。“哎呀，开玩笑的。我听说学姐一个人在大礼堂，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诶，你们俩在这干嘛——” 看到他们牵着的手，男生猛地一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们好久，“该不会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吧？” 乘黄：【好家伙，遇见同行了。】 傅初霁连忙松开了书妤的手，“胡说什么，我们只是碰巧遇见。” 男同学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见书妤也没有否认，傅初霁白皙的耳廓红了一些，眼睛看向别处，没再看她。 【叮，傅初霁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5】 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站的距离有些开。 “学姐，下周末我们社团组织团建，你要不要去？” 似乎觉得这么邀请不太妥当，傅初霁又补充道：“你们社团的也去了，正好一个月后有迎新晚会，我们还可以一起交流下。” “好。” 书妤应了声，停下脚步，把兜里的暖手宝塞到傅初霁手里。“就送到这吧，我先回去了。”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见书妤往反方向走这才反应过来她把自己送到了男生寝室底下。 “……” 手中的暖手宝热烘烘的，驱赶了一些寒意。 傅初霁低头看着手上淡蓝色暖手宝，半响，把它用力握在手中。 第52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4 “顾总，和鹿氏合作的合同已经拟好了，就差您签字了。” 顾屿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连着几天没日没夜的工作，他的状态已经到了临界值。 秘书似乎也看出他的困倦，收了原本要给他过目的文件，“顾总今晚就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工作都可以稍微放一放。身体最重要。” 签好合同，顾屿白把文件放到一边，“好，你也辛苦了，早点下班吧。” 关上办公室的灯，顾屿白低头看着手机。 是他母亲发过来的信息，又是催婚那一套。他没回，把手机放到搭在手腕的西服外套口袋里。 “叮。” 电梯停在了员工办公的那一楼。 这个点员工应该都下班了，顾屿白的公司是朝九晚五双休有五险一金的，他自认为没有压榨员工那一套。 所以看到员工比他下班下得早，心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只是昏暗的办公楼里微弱的电脑屏幕的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顾屿白以为是哪个员工走之前忘记关电脑了，他走过去想关掉，却发现位置上女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侧枕着手臂，垂在桌沿的手修长分明，薄薄一层皮肤下血管流动。指甲修剪整齐，指甲盖也是淡淡的粉色。 顾屿白眸色暗了暗，就这么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慢慢移开了目光，他把西装外套展开，小心地披在她的身上。 刚想要走，却被蓦然抓住了手腕。 微凉的手指拢住他，顾屿白的心脏一瞬间狂跳起来。 【叮！顾屿白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15】 他低头，看见书妤正一瞬不瞬地看自己。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她的眼睛有些湿，脸色也不太好看。 抓住他的手很用力，似乎在寻求安全感。 所以顾屿白没有挣开，明明他具备了小说男主角必备的条件之一——洁癖，被旁人碰一下就犯恶心，却一点也对她反感不起来。 就这么安静了一分钟，或者十几秒，书妤才缓过神似的，连忙松开了他的手。 清纯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赧，书妤声音很小，一副做了错事的小白花模样：“对不起顾总，我做了噩梦才……” 乘黄：【番茄9.9高分巨作：《娇妻心尖宠》。偏执霸道总裁和他的笨蛋小白花娇妻，ps：1v1高甜无虐。】 【？看点好的吧。你的数据库里只有这些文学？】 【不。还有二十五个英文字母。】 【？二十五……？】 【我没k！】 书妤默默掐了和它联系。 “没事。” 顾屿白扫了一眼她的屏幕，是已经做好的表格。“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不好打车。” 书妤低着头，“谢谢顾总。” 把西服外套递给他，书妤这才发现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微微鼓起的胸膛绷紧了扣子。衬衫扎进西装裤，更显得他腰细肩宽，标准的倒三角。 书妤欣赏了一眼，心里却在想：穿这么少，他不冷？ 把人送到一个公寓楼下，顾屿白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一路上来都没有什么路灯，黑漆漆的，看着极不安全。 “怎么不住学校，一个人住这总归不太安全。” 书妤低下头，轻声道：“这里离公司比较近，我来回比较方便。住在学校办公什么的怕影响室友。” 顾屿白看着她，女孩站在月光下单薄的身子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看着莫名让人生出几分保护欲。 能考上a大，完全可以考虑继续深造或者出国留学，但她却这么着急找工作，恐怕是因为家庭的原因。 他当时看了一下，书妤在校期间还申请了助学金。 他的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一个坚强善良不被生活击垮的形象。 于是顾屿白说：“我名下有一套别墅，离公司很近，一直没有住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 书妤摇摇头，“顾总，今天你送我回来已经很麻烦你了。再有别的，我怕还不清。” 她的眼眶微红，银灰色的眸子里满是倔强。 见她这么坚持，顾屿白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上去吧。” 书妤“嗯”了声，眸子亮亮的，她朝他挥手，“顾总再见，路上小心。” “好。” 顾屿白的灯一直开着，人也没走，等到二楼的灯亮起，他才熄了手上的烟，俯身坐回车里。 看见楼底的帕加尼缓缓驶出小区，书妤拉上窗帘。 屋里有人来过的痕迹。 书妤走过去，茶几上倒放的水杯正了过来，杯底压着一张便利签。 上面的字迹隽秀，如果话语不是那么让人不适的话：你躲到哪里去了？ 眉头微微皱起，书妤把这张便利签丢到垃圾桶，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一次就够了。 * “老师让我们分小组，就我们小组不够诶，全班好像就他没有组队了。要不要去问问？” “啊，还是别了吧，我看见他就瘆得慌。” “但是这课有两个学分诶，不完成的话也说不过去……” “好吧。”齐刘海的女生妥协了，同伴拽着她慢慢走到坐在最角落的男生桌前。 “那个，同学……” 低头写着什么的男生抬头，一双眸子黑得吓人，长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他看起来阴郁可怖。 齐刘海女生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尖叫出声。 她身边的同伴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掩饰下去，她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那个，鹿笙，老师说要组小组，我们组还差一个人，你要不要……” “不要。” 他的声音低低的，很好听，可是在被毫不犹豫拒绝的两人听起来就像是恶魔低语。 两人干巴巴地说了好几个“好”字，这才落荒而逃。 鹿笙并没有在意，只是重新拿出一张便利签。 刚刚因为她们突然和他讲话，害的他字都写错了。 好烦。 笔尖用力地戳在蓝色的纸面上，戳出了一个洞。 “哗啦。” 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 这是汉语言八班的最后一节课。 一下课他们就哄闹地跑了出去。 鹿笙盯着窗外，忽然想起自己没有带雨伞。 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他戴上卫衣帽子，大半张脸都隐在暗处，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往雨幕中走。 单薄孤寂的背影，让人联想到的却只有雨夜杀人魔。 “躲一下，也总比淋雨好吧？” 第53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5 一把透明的伞举到他的头顶，隔绝了连绵的雨幕。雨滴砸到伞面，“啪嗒”一声，顺着光滑的伞面滑下，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鹿笙听到这耳熟的声音，身子僵了一瞬，他偏过头，就看见书妤把伞往他那边又偏了偏。 “还有课吗？我送你过去。” 她的声音温和，听着会让人无意识地放松警惕。 鹿笙沉沉地看着她，唇瓣微微分开，却没说话。 书妤也没在意，“快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二人走在雨中，从远处看去，可以发现女孩的伞大半都偏到男生那边。 “我叫书妤，你是鹿笙吧？” “……” 鹿笙低着头，卫衣帽子压得更低了，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吗？” 女生朝他看来，哪怕他看不见她的眼睛，也能感受到她炙热的视线。 鹿笙抿了抿唇，知道他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只要一说汉语言八班的怪物，大家都知道说的是他。 他对这个称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事实上，别人怎么看他怎么想他，他完全不在乎。 他现在在乎的只有一个。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她。 怎么杀掉她。 “你们文学社发的期刊我都看了，”书妤看向前方，“没想到你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写出来的文字却很温暖。” 鹿笙猛地一僵，漆黑的瞳孔缩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书妤。 书妤哂笑，“写得很好啊，鹿作家。” 就像是自己藏在角落小花园被别人发现，对方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一种秘密被发现的羞耻和不适蔓延开来，鹿笙的下颚绷得更紧了。 他写的诗，从来没有署名。 她又怎么会知道…… 正出神，忽然感觉腰被揽了一下，腰上传来的感觉让鹿笙身子都在轻轻颤栗。 “没看见有人吗，还骑得那么快。” 书妤拧眉，对方骑着小黄车一溜烟就过去，差点撞到人。听见声音，那人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骑。 回过头，书妤问他：“你没……” 她的声音顿住，因为刚刚揽了一下他，两人的距离特别的近。 所以书妤能够轻而易举看见鹿笙的脸红了个透，他的皮肤很白，就显得满脸的红晕更加明显。 “你发烧了吗？脸这么红？” 她靠得实在太近了，鹿笙有些受不了，他伸手把帽子拉得更低，然后脚步慌乱冲到了雨幕中。 几乎是落荒而逃。 书妤看着他的背影，难得有些意外，只是揽了一下腰啊。 【叮！鹿笙好感度＋60，目前好感度：10】 “诶，那不是上次送你回宿舍的学姐吗？怎么和别的男生在一起，这么快就换目标了啊？” 站在教学楼底下等雨停的几人闻声立马看过去。 “还是那个怪物，咦，这学姐的品味可很独特。”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男生连忙找补：“初霁，我没有内涵你的意思。” 傅初霁望着站在雨中共举一把伞的两人，视线没有移开一瞬，“不要乱说，学姐人很好的。” “不是吧，都还没处上呢。就开始夸起来了，呦呦呦，这恋爱的酸臭味。” 男生们打趣着傅初霁，他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也不反驳。 书妤伸手揽鹿笙的时候，傅初霁眸光闪了下，嘴角微不可见地提了下。 对他都动手动脚了，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啊，学姐。 “学姐！” 书妤后头，就看见傅初霁站在不远处开心地朝她挥手。 她走了过去，傅初霁就很自然地钻到她的伞下。 他得意地对着自己的朋友道：“不好意思啊，我有学姐送啦，你们就慢慢等吧。” “呦呦呦——” “学姐也送我一程呗～” 男生们起着哄，傅初霁横了他们一眼，拉着书妤赶紧离开。 “你要去哪？” “学姐把我送到a教就好了。” 她嗯了声，又没话了。 “学姐和鹿笙很熟吗？”傅初霁顿了下，“是我刚刚看到学姐和他走在一起……” 书妤思考了下，“应该算熟吧。” 追杀过她两次的交情。 傅初霁“哦”了声，声音闷闷的，要是他身后有尾巴肯定已经耷拉下来。 “怎么？” 听见她这么轻飘飘地来了句这话，傅初霁咬唇，瞪着狗狗眼控诉她：“那学姐和我熟不熟？” 书妤愣了下，抬眼看他，发现他的耳尖又红了。 “这个很重要吗？” 这明显就是不想回答，傅初霁不开心了，迈大步子往雨中走，也不要她撑伞。 书妤叹了口气，几步追上他，拉住他的小臂，“下课和我一起去吃饭吧。” 傅初霁这才停下来，哼哼道：“看在学姐邀请我的份上，我就答应了。” a大有好几个食堂，书妤带他来的是她认为最好吃的那个。 “水果拼盘不加芒果，谢谢。” 傅初霁端着盘子和书妤一起找了人少的地方坐下。 “明天团建我接学姐过去吧，”傅初霁笑了下，“我刚刚拿到了驾照。” 书妤闻言停了下来，“明天我可能会晚点。” 傅初霁有些遗憾，“感觉学姐好忙啊，我经常都看不见学姐人。” “嗯，最近找了地方实习。” 插进水果的叉子停了下，傅初霁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苹果，“那学姐来回要注意安全啊。” “嗯。” * “蛋糕粉300g，鸡蛋300g……” 忙碌一下午，书妤总算把这些小蛋糕搞好。 【宿主，你时长好像不够啊。这样做出来应该都是半生不熟吧？】 书妤颔首，【笨蛋小白花当然是连小蛋糕都做不好。】 乘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想竖起大拇指，但它的四指都太短了，最后只能作罢。【这波你在大气层。】 团建选的地方离书妤住的地方不远，她看了一眼时间，先步行到了一家奶茶店。 包厢。 “都到齐了吧？” “书妤学姐还没到。” 此话一出，场面安静了几分。 这是傅初霁的社团，和书妤认识的不多，学生会也没来几个。所以这话让大家对迟到的还不熟的人印象差了几分。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 第54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6 “作为赔礼，请大家喝奶茶。” 书妤手上提了两大袋奶茶，说这话时神情温和，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 尤其是她还这么会来事。 “谢谢学姐！” “辛苦啦！！” 书妤一个个递过去，轮到傅初霁的时候她往上提了提，“你的。” 眼尖的人发现大家的都是杨枝甘露，唯独傅初霁是葡萄冻冻。 和书妤还算比较熟的人开始打趣，“怎么回事啊学姐，怎么傅初霁和我们的不一样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们俩身上，视线来回扫。 书妤也不慌，只是淡淡道：“他芒果过敏。” “喔呦——他芒果过敏诶，学姐好细呀～～” “呦呦呦——” “怎么回事，我好端端走在路上怎么突然被踹了一脚？” 大家可劲儿地打趣着他们。 傅初霁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中午和书妤吃饭的时候是和食堂阿姨说的，没想到她也听见了…… 手上的果茶还在冒着寒气，凝结出水珠沾湿了他的手指，傅初霁却觉得握着杯壁的手在发烫，这种热度一直顺着手臂蔓延到了心上。 【叮！傅初霁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5】 大家都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前脚还在打趣，后脚就玩了起来，包厢里一瞬间闹哄哄的。 书妤坐到了傅初霁的旁边，见他一直捧着奶茶也没喝，闻道：“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傅初霁“啊”了声，别开视线，“喜欢。” “只要是学姐买的，我都喜欢。” 书妤轻笑。 “诶，你们俩也别坐着啊，快来玩游戏！” 包厢里分了两波，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 这么人多的局，加上爱八卦的心，他们首先玩的就是非常老土的真心话大冒险。 “条件有限，这个酒瓶转到谁就谁做惩罚。” 一开始打趣书妤的男生笑嘻嘻道。 大家也没有异议，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搞得他们都很兴奋。 书妤坐在最里面的沙发，身子往后靠，包厢里的灯光五彩斑斓，落在银灰色的眸子里明明灭灭。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前几轮都没转到她。 但是大家现在最八卦的莫过于他们两个，毕竟傅初霁在a大还是个校草。 他们什么时候有奸情的，大家都很好奇。 终于，瓶子在转了一圈后，指向了书妤。 顿时这群人“两岸猿声啼不住”。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那个男生问：“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傅初霁也看了过来。 书妤要是不想回答，可以喝酒。但她只是停顿了几秒，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傅初霁身上。 然后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她说：“有，还没追到。” “芜湖！！！” “直球！这是一个直球！” “初霁，人家学姐都这么说了，要不你就从了吧？” 气氛一时间到达了高潮。 傅初霁抿了下唇，耳尖染上了绯色，见他们越来越过分，这才抬手制止， “别乱起哄了，继续继续。” 大家消停下来，又开始转瓶子。 又轮了好几轮，这才转到了傅初霁。 “大冒险。”傅初霁直接先发制人。 “行。”男生不怀好意地笑了下，“自己抽一张吧。” 傅初霁顺便抽了一张，看到上面的字后脸色微微一变。 “选择一位异性共同吃一根巧克力棒。” 【好土，爱看。】 男生读了出来，脸上坏笑简直不加掩饰。 “我喝酒。” “诶诶诶，那可不行啊，傅初霁你是不是玩不起？” “就是就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就怕了。” “快点，选一个。” 傅初霁没法，求助般地看向书妤，“学姐……” 大家完全不意外他的选择，纷纷揣起手准备看好戏。 书妤没多说什么，从桌子上拆了一包巧克力棒，拿出一根叼在嘴边。 眼睫下压，单手撑着茶几朝他靠近几分。 “哇偶——” “她好a，我好爱。” 她靠的近，傅初霁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视线下移，落在她饱满的唇瓣上。 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傅初霁身子前倾，张口咬在了另一边。 包厢里瞬间充满了尖叫鸡。 “顾总，小姐她就在这个包间里。” 顾屿白颔首，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本来下班了还要管表妹就让顾屿白火气很大，眉宇间夹杂着不耐。 他甚至都没有进去，就被里面传来的聒噪声音弄得心烦意乱。 “wu～～” “顾馨。” 顾屿白的声音不大，但威慑力极强，甫一出声就让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书妤也停了下来。 她现在的位置很危险，远远看上去像是在和傅初霁接吻。 “……” “表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妈又催我回去了……” 顾馨没再说，因为她表哥的眼睛根本就没在看自己。 他在看书妤。 顾屿白沉默着，灯光下，她的手和那个男生的手靠得极近。 突然的烦躁涌上心头，顾屿白单手扯了下领带，一口起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书妤退了回去，光线转暗，顾屿白看不清她的神情。 “诶呀表哥你别站这了，我这就跟你回去。”顾馨一边他往外推，一边和同学们道歉，“我就先回去了啊，你们慢慢玩。” “松手。” 他这话说的平平淡淡，顾馨却立马撒开他。从小她就怕这个表哥。 他父母也是知道这个，才让他管着自己。 顾屿白回头扫了一眼包厢，女孩子加上她们只有四个。 于是他看向书妤，“我送你回去。” 傅初霁站了起来挡在书妤面前，笑着道：“不麻烦您了，学姐我会送回去的。我没喝酒。” 顾屿白像是才看见他似得，一双眸子淡淡。常年经商，他身上那股谈判的气质浮现出来，“她是我的员工，身为老板有责任确保员工安全。” 嗤笑一声，傅初霁道：“我和学姐那么熟，会有什么危险？” 他刻意在“熟”字上加重语气。 顾屿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偏过头看向书妤，“走吧。” “学姐没关系的，你和他走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第55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7 将外套丢在沙发上，顾屿白赤着脚走进了浴室。 站在花洒下，热水从发顶一路往下，浓而密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 他低着头，脑海中浮现出那只漂亮的手。压在茶几上，和另一个人的碰到了一起。 心里那股烦躁又涌了上来。 顾屿白匆匆洗完，随手拿起灰色浴袍裹着，就往外走。 黑色短发还在滴水，他没有什么耐心地擦了一遍，就抬脚往角落的一个房间走。 这个房间在转角处，就算家里来客一眼也不会注意到。 他把大拇指按在把手上，一声机械的“认证成功”响起。 顾屿白慢慢地走了进去，房间很黑也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感应到有人进来，墙两边亮了起来。 仔细看去，是墙两边放着的一个个小型水箱亮了起来。顾屿白紧皱的眉头在此刻被抚平，他的朝着一个水箱走了过去。 指尖缓缓触及到冰凉的箱面，里面放着一只非常漂亮的手。 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手保存的非常好，凑近点看还可以看到手背上的纹理。 失去血色，像是白玉雕琢而成。一眼看出可能会以为是什么艺术品。 顾屿白一个个看过去，最后停在正中央的一个水箱前。 里面空无一物。 这是他准备用来放自己最喜欢、最想要的手。 他见过很多双手，却没有一双能够放在这个水箱里。 如今，他找到最合适的了。 顾屿白盯着这个水箱，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那双手放进来会有多么的漂亮。 那将会是他最满意的艺术品。 * 不做选择，有的时候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书妤谁也没选，她最后自己打车回的家。 傅初霁倒还好，只是麻烦的是顾屿白。 书妤看着桌子上的那袋装好的小蛋糕，顺手给顾屿白发了一条信息。 对方回的很快：我正好在附近，我来接你。 不过换个衣服的空隙，顾屿白的豪车就停在了书妤的小区门口。 她住的小区房租便宜，大多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一看见楼底停了一辆玛莎拉蒂，路过时看了好几眼。 顾屿白站在车前，他像是刚开完一个重要会议，身上还穿着正装。 西装和寸头都是考验帅哥的标准。 只不过一个更注重颜值，一个则是侧重气质和比例。 顾屿白生的好，眉眼深邃，气质清冷，往那一站比那辆玛莎拉蒂还惹眼。 书妤提着那袋小蛋糕下楼，看见他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羞涩。 “顾总，这是我做的小蛋糕，就当感谢上次您送我回来了。” “谢谢。”顾屿白双手接过。 见他没有嫌弃，女孩眼睛亮了几分，她有些忐忑道：“顾总不尝尝吗？” 顾屿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想要的只有那双漂亮的手，这种无聊哄女孩的事，他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他刚想找个理由推脱，就看见她有些紧张地摸了摸鼻子，白皙的食指上有一块斑红，十分明显。 想来是烤蛋糕烫到的。 在进水箱之前，顾屿白不想看到这双手有任何的瑕疵。 要是他现在拒绝，恐怕她又回去重新做。 于是顾屿白拿了一块小蛋糕咬了一口，他的眉头紧锁，只不过一口，他就咬到了一块蛋壳。 “……” “怎么样？” 书妤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顾屿白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又不想昧着良心夸好吃，于是他道：“可能是你没设置好时间，有点没熟。” “啊？”书妤脸色瞬间涨红，她把小蛋糕拎了回来，满脸歉意，“对不起顾总，我第一次做这个……” “没关系，”顾屿白停顿了下，“我表妹很喜欢吃甜食，之前我也学习过。”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交流学习。” 他这话说的委婉，书妤也没有异议，于是顾屿白直接把她带到了一家甜品店。 这是他公司旗下的一家甜品店。 材料和工具都很齐全。 顾屿白明显是谦虚了，他在做甜品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愣是把指导他们的甜品师都看呆了。 见没有自己什么事，她十分识趣地退了下去。 “烤箱要提前150度预热五分钟……” 顾屿白带着粉白色的隔热手套，身上穿着浅粉色的围裙，莫名叫人看出了几分人夫感。 没听见回应，顾屿白下意识侧头，却没想到她正好也探过来看。唇瓣擦过她的脸颊，两个人都是一愣。 书妤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白玉般的耳朵红透。她别开视线，看都不敢看顾屿白一眼。 “那个……” 暧昧的气氛横生，两人都尴尬地不敢看对方。 倒是烤箱“叮”了一声，打破了死静的氛围。 顾屿白才回过神似得，连忙去取出小蛋糕。 不得不说，他做出来的卖相都好看很多。 “顾总平时在家也是自己做饭吗？” 书妤随意开了个话题。 “嗯，”顾屿白把盘子放到桌子上，“我比较喜欢自己做。” 他的洁癖比较严重，吃别人做的或者外卖下不去手。 一想到对方可能了连手都没洗干净他就接受无能。甚至恶心到反胃。 “顾总。”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秘书走上前，附耳在顾屿白耳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微变。 “抱歉，公司出了点事，等下让他送你回去吧。” 顾屿白脱下围裙，表情凝重，看起来发生了什么大事。 “需要我去公司吗？”她今天休假，但还是要礼貌地问一下的。 “没事。你要是还想做甜品，可以让他们教你。” 看着顾屿白匆匆离开，书妤也脱下了围裙。 这时候手机响了下，又是陌生的短信：你怎么又不在家？:-( 这个语气可一点也不像是要来杀她的人说的话，倒想在家等不到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书妤回了句：马上，等我。 那边一听到消息声音的鹿笙立马拿起手机，看见她发的这句难得愣住了。 他把手机朝下盖在茶几上，有些不满地抿唇，这话什么意思。 赶着上来送死？ 忽然想到那日她伸过来的手，鹿笙站起身，嘟囔道：“你要我等，我就等，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第56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8 书妤到家，屋子里没有人的痕迹。 【叮！鹿笙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20】 她盯着窗户若有所思，下次是不是要写个字条让他轻点，这已经是她换的第三个窗户了。 … “书妤一起去呗，明天就周一了，咱们今天可得好好耍一下。” 被缠的没办法，书妤只能应声。 清酒吧她们经常来，这里的酒还挺好喝。 喊书妤来玩的是她的好朋友，样貌出挑，家里又有钱，三年下来男朋友不知道换了多少个。 她谈男朋友出手大方，家里也不差钱，兴致来了还会包养几个年轻帅气的弟弟。 清酒吧就是她的猎场之一。 书妤也看透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物色到了心怡的人选。 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站在角落，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对面的女生身上。 她穿了一件露脐吊带，下搭宽松长裤。长发用抓夹抓了起来，额前散了几缕头发。慵懒散漫的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认出鹿笙的服务员连忙招呼着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鹿笙微抬下巴朝着书妤点了点，把手上的酒递给服务员，“送给那位女士，不要说是我送的。” 服务员连忙应声，端着盘子就朝书妤走了过去。 鹿笙顺势走到了她看不见的死角。那个酒里被他下了药，只要她喝了，他就可以下手。 这么多天，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再这样下去，他的小绿不会原谅他的。 “小姐，这是一位客人给你点的。” 书妤眉梢微抬，视线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宿主，这酒里有药。】 “替我和那位客人说声谢谢。” 她接过，服务员态度出奇的恭敬，“好的，祝您玩的愉快。” 摇晃了一下，书妤看见杯底还有没化的药粉。 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手一抬，抿了一口。 见她喝了，鹿笙嘴角上扬，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药效很快发作，鹿笙看见她晃了晃脑袋，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他抬手把自己的鸭舌帽压低，慢慢跟了上去。 只是一个转角人就不见了。 鹿笙抿唇，转身就要回去找，忽然就被人拉住小臂带进了一间包厢。 里面一片漆黑，鹿笙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突然失去光亮，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唇瓣就贴上微凉的柔软。 瞳孔猛地放大，鹿笙在一瞬间就要推开对方，可是对方力气很大，他一个一米八几的人竟然完全推不开。 等到他渐渐适应黑暗，就看见了那双冷淡的灰眸。 见他望来，那双眼睛弯了下。 然后他的唇瓣就被撬开。 温热的液体满了一口腔，鹿笙尝到了辛辣的酒味。 他很快意识到就是自己递给她的那杯。 他挣扎的动作变大，书妤单手扣着他的后颈，另一手刚刚附上他的腰肢，鹿笙就软了大半个身子。 书妤往后退了点，眼神有些诧异。 鹿笙红着脸，整个人都卸了力，要不是她的手还环着，估计他都会直接软到坐到地上。 “你往酒里下得什么？” 鹿笙答不出来，他的脸颊滚烫，身体也滚烫，热意像是要把他烤化。 他记得自己只是加了些能让人昏迷的东西，怎么会…… 再次清醒，鹿笙发现自己到了完全陌生地方。不过布局有些熟悉，似乎是清吧上面的套房。 手腕动了动，碰到了冷制的金属，鹿笙在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醒了？” 又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语。 不过这次的床是没有栏杆的，书妤只是把他的双手拷在了一起。 鹿笙看向她，却发现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低头看去，一端在脖子上，另一端在她手上。 他这才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被什么东西束缚了，硬硬的，膈得不太舒服。 “书妤！……” 鹿笙想要大声地骂他，可是一出声就发现自己声音软绵绵的，是药效还没过。 刚有这个念头，身上的热意又卷土重来，鹿笙喘着气又倒了回去。 他的头发已经汗湿，眼尾晕得通红，咬着牙看向书妤的时候，莫名勾人。 书妤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手上的东西收紧，鹿笙便被拉着带了起来。 他半跪着，眼眶已经湿了。 “委屈什么，不是你下的药么？” 鹿笙别开视线，一滴眼泪滚了下来，“我没想买这种……” 他难受得厉害，语气已经变了调。 书妤垂着眼看他，指腹在他眼尾按了按，他就像小狗一样急不可耐地贴了上来。 “怎么办……” 他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的鹿笙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身体却诚实地朝她靠近。 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水光潋滟。 银灰色的眸子微暗，书妤膝盖抵上床沿，掌着他的脸和他接吻。 几乎是她贴过来的一瞬间鹿笙的身体就颤栗起来，他想要去抱她，双手却被铐得死死的。 只能不进不退横在两人之间。 气氛旖旎，炙热的呼吸不断交缠。 鹿笙是个小白，各种意义上的小白。和她接吻，都能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只能发出毫无意义地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书妤微微分开，等他稍微喘了一口气，又抓住他铐在一起手往下压，整个人都被她压在身下。 鹿笙有些害怕，微微扭动了一下，书妤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 “……” 两人同时愣住。 慢慢地，鹿笙的脸越来越红，简直像是只煮熟的虾。 书妤往下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意外，“你……” “不许说……” 鹿笙别过脸，羞耻心一股脑涌了上来。 她笑了下，掰过他的脸俯身和他继续接吻。 手微抬，鹿笙被拉起来一点。 书妤很喜欢这个choker，虎口卡着不断摩挲着。 未知空间的触手像是黑夜一般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 她亲了亲他的不断落泪的眼睛，低声道：“很可爱。” 话落的同时，他发出了一声可怜兮兮的呜咽。 第57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9 【叮！鹿笙好感度＋30，目前好感度：50】 从被窝里钻出来，鹿笙神情迷茫，脑袋上还顶着一撮呆毛。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子滑落，露出的胸膛青青紫紫。 鹿笙低头看了眼，然后呆呆地用手摸了摸。 好疼。 眸中涌上一层薄薄的雾水。 传来细微的动静，鹿笙抬起头，书妤端着杯咖啡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自己。 大脑宕机了一两秒。 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全被她看了去，鹿笙脸色瞬间通红，他立马掀起被子又钻了进去。 书妤失笑，“今天上午没课吗？” 鹿笙蒙在被子里，脑袋乱哄哄的，一会儿又想昨天他们做的事，一会儿又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越想，脸越红。 就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被子被掀开一角，书妤轻声道：“出来吧，我给你买了早饭。” 鹿笙声音闷闷的，“那你先出去，我还没穿衣服。” 说到这个，书妤想起来昨天的衣服已经完全不能看了，她把刚刚买来的衣服放在床头柜上。 昨天看过，她大概知道他的尺码。 关上门，鹿笙才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探出头，他伸长手臂去够。看见里面的衣服浑身发烫。 怎么连这个都买了…… 书妤坐在餐桌前静静地吃着早饭。她的仪态很好，坐着时腰背挺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贵气。 鹿笙洗漱完，趿着拖鞋慢慢地朝着她走来，拉开椅子，坐在了她对面。 他的脸还有些红，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鹿笙抬头瞪了她一眼。 “今天我们暂时休战，下次我还是会来杀你的。” 他愤愤咬了一口包子，鹿笙并不傻，他知道书妤肯定在第一次铐他的时候就把他脸看了。 要不然昨天也不会那样对他。 书妤颔首，把豆浆推给他，“喝点豆浆，别噎着。” 她这话让鹿笙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刚想要说什么，又听见她问：“必须要杀掉我的原因，是什么呢？” 鹿笙抬眼，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眼底没有他以为的害怕。 用叉子用力地戳着袋子里的小笼包，鹿笙咬唇，“你踩死了我的朋友。” “？” 见她一脸疑惑的样子，鹿笙有些生气，也不想再说了。 一脚踩上窗沿就跳了下去。 书妤回过神，他人已经没影了。 踩死了他的朋友……？ 那次在操场，她确实踩到了什么东西。 当时情况混乱，她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咔嚓一声。 不会是什么小动物？ 书妤眉头一皱。 * 坐在咖啡厅里，顾屿白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昨天他助力告诉他老夫人病倒了，他才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可是谁想到说是生病晕倒的老夫人，躺在床上刷视频呲着大牙直乐。 见他来了，才象征性地装了下。 “明天老李的女儿从国外回来了，你找个时间去见见。这个年纪还不结婚，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想到这，顾屿白看了下腕表，他并不打算长留，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所以那个老李的女儿一坐下，顾屿白就淡淡道：“不知道我母亲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不行。” “……？” 从咖啡厅里出来，顾屿白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理由，他用了不下十几遍。 每次效果都很好。 实际上，从小到大，顾屿白对这种事情就不感兴趣。在班上男生们讨论哪个女生好看时，他已经开始学习掌管公司。 一直到现在，他对男女之事都漠不关心。 唯一有兴趣的，只有漂亮到极致的手。 能让他大脑兴奋的唯一来源。 黑色商务车停在顾屿白面前，司机下来把门拉开，他弯腰坐了进去。 拿起笔记本搁在腿上，顾屿白开始敲击键盘。 他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两边垂下细细的链条。莹白的光打下，细链投出的阴影像是在他脸上画上的符号，神秘矜贵。 这个点，员工已经下班了。 顾屿白忽然想到昨日脸颊的触感，敲击键盘的指尖停住，他罕见地在工作时分了神。 “学姐。” 书妤停下，傅初霁眉眼弯弯朝她跑了过来。 “我想着这个时候你可能回来图书馆，所以提前在这等你。果然，被我猜对了。” 只不过在距离她一尺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和她保持了安全距离。 “我今天考了高数，你猜……”傅初霁微不可见得顿了下，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那里有一出抓痕，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猜什么？” 他弯起眼，“猜猜我考得怎么样？” 语气和平时一样。 “有我辅导，应该不会差。” 书妤说这话时语气没有起伏，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既定的事实。 傅初霁笑了声，“那肯定。” “明天我们班和汉语言的有一场友谊篮球赛。学姐有时间的话，可以来看我们吗？” 说这话时傅初霁眼睛亮亮的，眸中满是期待。 “什么时间？” “下午五点。” 那个时候她刚好下班。 “可以。” “谢谢学姐！”他和书并肩走着，两人挨得挺近。 手指不经意地碰到，傅初霁触电般地往回缩，大概太过紧张，他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身子就要往前倾。 还好书妤及时拉住了他。 捂住他手腕的手微凉，傅初霁心跳慢慢加快。 他慢慢地、试探性地去勾她的手。 她没躲。 相反，她用手分开他的指缝，把手插了进去。 傅初霁顿时一愣，走路都开始顺拐。 “学姐、学姐，”傅初霁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你知道鹿笙吗？” “明天他也要上场。” 书妤颔首，“听说过。” 傅初霁视线落在前方，“那次，我看见学姐给他撑伞了。” “我没有要质问学姐的意思，学姐想给谁撑伞都可以的，这是学姐的自由……”傅初霁声音低了下去，“我不会不开心的，真的。” 乘黄：【奇怪，哪来的一股绿茶味？】 第58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0 “初霁马上到我们上场了。” “好。” 傅初霁关上柜子，坐在椅子上开始系鞋带。 他低着头，大半个身子隐在暗处。 脑海中那处细小的抓痕不断浮现。 只可能是一个人。 傅初霁站起身，眸底晦暗。 怎么办，好像有点在意啊。 “汉语言加油！汉语言加油！” “行管加油！” 鹿笙抿着唇站在队尾。这种无聊的活动他不会参加，可是汉语言总共就那几个男生。 哪怕大家都不愿意和鹿笙玩，这种时候却又莫名有集体意识。 前几场鹿笙一直懒懒散散的，能划水就划水。 他这样敷衍的态度惹来了队员的不满，“鹿笙你干什么，球都传给你了，你怎么都不接。你有没有团队精神？！” 鹿笙抬起头，他的瞳仁漆黑，比普通人的大，这么冷冰冰地看过来时，莫名让人恐惧。 他反问：“我为什么要有团队精神？你们班级聚会没有叫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团队精神，怎么到了比赛就要了？” 对方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反倒是另一个男生大声道：“大家不叫你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不叫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爸是杀人犯，你是他儿子，谁知道你有没有他的恶劣基因？” 鹿笙咧嘴，眼眸漆黑。 “我有没有他的恶劣基因，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学姐！” 傅初霁从鹿笙身边经过，成功把他的话遮盖了下去。 鹿笙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熟悉身影。 手指蓦然攥紧，鹿笙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夺了去。 “学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傅初霁委委屈屈地拉着她的手腕，“学姐再不来，我都要输了。” 书妤看了一眼记分器，不是3：1么，哪里要输。 不过她也没拆穿，把手上矿泉水递给他，“加油。” 四面八方传来注目礼。 傅初霁有些意外，“学姐是单送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人都有？” 【叮！傅初霁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0】 “傅初霁，快点回来！别在那里秀恩爱了，我服了！” 他不满地瞪了一眼队友，才转头看向书妤，“学姐，要是这场比赛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书妤看着他的眼睛，停顿了一两秒，“可以。” 重新回到赛场，傅初霁直直地看着站在对面的鹿笙，他也在看自己。 两人视线交汇，莫名暗流涌动。 傅初霁扯了扯护腕，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改变主意了。 他的东西，谁也不能碰。 书妤坐在观众席上，她这个位置很好，能够很好地看到整个比赛的情况。 见鹿笙朝她看过来，书妤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却很快就别开眼，没再往这里看一眼。 像是生气了。 傅初霁本来就按在对面打，现在书妤来了，更是一副小男生想要表现自己的样子，打得更猛。 一个跃起，衣摆上扬，露出一截紧实的腰腹。 现场顿时爆发一阵阵尖叫。 球进了，傅初霁第一个看向了书妤。 少年黑发汗湿，站在赛场上向她看来眉眼带笑，一双眸子亮得像是星辰。 他双手举过头顶，对着书妤比了个大大爱心。 一瞬间赛场更加沸腾。 眼尾上扬，书妤很浅地笑了下。 鹿笙看着他，语气不满，“显眼包。” 到了后半场，鹿笙也发了力。和他一对的队员都十分诧异，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更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他的球技完全可以和傅初霁并行。 完全不像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废材。 比赛推进白热化。 只不过先前傅初霁那边比分拉开，就算鹿笙力挽狂澜也还是差了一点。 “行管赢了！！” “傅初霁牛逼！！！” 队员们一哄而上，都挤在一起把傅初霁抛了起来。 鹿笙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们沉浸在喜悦中。手上的矿泉水瓶被他捏变形。 脑袋忽然被人揉了下，鹿笙抬头，就看见书妤朝他递来一瓶水。 鹿笙别过脸，没接。 余光却牢牢地锁住她。 书妤没说话，正要把手收回来，鹿笙却比她更快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望着她，神情急切。 书妤笑了下，另一只拧开瓶盖，重新递给他，“我刚刚只是想把它打开。” “……” 鹿笙知道自己这是被逗了，就这她伸过来的手，不满地在她的食指咬了一口。 力度很轻。 见她皱起眉，鹿笙连忙松开，“我没用力。” 像是只做错事害怕主人惩罚的小狗。 “我也没怪你。” 书妤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软乎乎的。手感极好。 “打得很好，鹿笙。”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哄的意味。 【叮！鹿笙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55】 鹿笙看着她说完就朝着傅初霁那边走，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她，手抬到半空，又慢慢地停住了。 傅初霁一直被队员抛来抛去，一开始的喜悦都被搞得满头黑线。 等到他下来，就看见书妤从对面走来。 他视线微偏，鹿笙手上也拿着一瓶矿泉水。 啊，不是单给他的，他就知道。 “学姐，我赢了。” 傅初霁凑过去，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书妤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两条小狗。一条很开朗活泼，她一回去就扑上来亲亲。另一条则是躲在角落，要她主动靠近，它才会小心翼翼地贴上来。 “我知道你会赢。” “啊，”傅初霁拖长音调，“那学姐为什么还答应我。” “因为我觉得，”书妤笑了下，银灰色的眸子漾着细碎的光影，“你的愿望，可能也是我期盼已久的奖励。” “……” 傅初霁有些狼狈地躲开她的视线，她这话是故意的还是…… 他可不认为自己提的要求会是什么奖励。 但是他还是道：“上次在包厢，学姐记得吗？” “嗯。” 傅初霁停顿了，“当时你靠的那么近，我都以为……” 他默了一两秒，然后重新看向她，耳朵通红，“那个，就是我想要的奖励……” “如果学姐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话。” … “傅初霁呢，不是说好赢了比赛一起去庆祝吗？” “我看见他刚刚往更衣室去了，估计是换衣服去了。” “那书妤学姐呢，怎么她也不见了？” 第59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1 狭兀的更衣间内，热意涌动。 傅初霁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他单手撑在椅背上，昂着头和书妤接吻。 他没有闭上眼睛，茶棕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只是这个距离眼睛失焦，他只能感觉到轻轻扫过脸颊的睫羽。 书妤双手捧着他的脸，慢慢地分开，对上傅初霁眼眸时里面的墨色还未散去。 只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平时干净的眼神，仿佛刚刚只是书妤的错觉。 “是学姐主动亲我的。” 傅初霁轻轻环住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腹部，轻声道：“学姐要对我负责。” “嗯？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书妤开始装无辜。 傅初霁不开心了，偏头在他手腕上咬了下，委屈极了，“学姐就会欺负我。” 她无奈，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喜欢咬人。书妤捏住他的后颈，像是提拉小猫一样把他往后扯。 “少来。” 傅初霁更委屈了，瞪着一双狗狗眼无声地控诉她。 “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先走了。” 看着她完全不受影响地抽身，傅初霁不满地“哼”了好几声，她没理，他哼得声音就更大，生怕她听不见。 书妤把乱的衣襟重新整理好，掐着他的下颚又亲了下，这才把人哄好。 傅初霁一脸幸福地看着她离开，等到她走到看不见，嘴角才慢慢地放下。他伸手抚在心口。 “怦怦、怦怦……” 一下比一下快。 * “顾总，这是老夫人送过来的。” 顾屿白头也没抬一下，“放在桌子上吧。” 等到他处理完手上的文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老太太寄来的是一封信，如今这个时代，也只有她喜欢用信件交流。 顾屿白无奈地笑了下，拆开后把信封放进抽屉，里面已经整整齐齐地排列很一叠。 她这次寄来有些不一样，顾屿白拿起这张照片细细端详。 是那次他和书妤在甜品店做甜品的照片。那家店的店长经常老太太一起逛街，估计就是她拍的。 这个拍摄角度，他们靠得很近。 他当时在低头做着甜品给她讲解，她视线却没有看着甜品，而是抬眼看着自己。 银灰色的眸子流光掠动，看起来很深情。 顾屿白又看了好几眼，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力不在她的手上。 放下照片，是老太太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我就要这个儿媳妇。 他默了下，起身朝着员工楼走去。 “下班后为你几个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听说最近上映了好几部好看的电影。正好下个星期就发工资，我请客。” “可以啊，既然张哥都说话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办公室一阵欢呼。 “诶，书妤我们一起去呗，他们几个选的片子肯定很恐怖，我每次都要被吓死。” 书妤看了一眼电脑屏幕，遗憾道：“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可能去不了了。” 学业和工作她两手抓，加上要攻略这三个人，难免时间紧凑了些。 她都这么说了同事也只能作罢。 顾屿白没有进去，只是站在玻璃门外看着。 她的神情专注，眸子里满是认真。 “顾总，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助力见boss下来，一时间还有些诧异，要知道如非必要他百年都不带来一次员工楼的。整天就是办公室家里两头跑。 “小程，看看最近有什么热映的电影，”顾屿白停顿了下，“挑那种年轻女孩爱看的，给我订两张电影票吧。” 助理张大嘴巴，察觉到自己反应太大连忙表情管理，“好的，顾总。” 什么情况，他们顾总铁树开花了，还懂得追女孩子了？ 助理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吩咐的事也不敢耽搁，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张电影票就被送到了他的办公室。 连带着还有一大束玫瑰花。 “？” 助理主动说道：“顾总，追女孩这方面，我最懂了。不管什么年纪的女人，都喜欢花。” “虽然现在大家都觉得玫瑰俗，但我觉得第一束送玫瑰也未尝不可，以后在换着送嘛……” 顾屿白眉峰颦起，眸子里露出几分冷淡，“以后别做这些多余的事。” 察觉到自己的这马屁是拍到马蹄上了，助理抹了一把汗。“那，那我撤了……” “不用，就放在这吧。” 书妤看着他递过来的玫瑰，眸中露出一丝不解，“给我的？” 顾屿白颔首，“助理做了多余的事，扔了可惜。” 她一知半解地接过，但还是弯了嘴角，“谢谢顾总。” “还有这个。” 他拿出那两张电影票。 “有时间的话，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吧。” 晚上七点，他们准时到了电影院门口。 顾屿白看了一眼成双结对的人群，转头对书妤道：“我去买爆米花。” 他肯定很少来电影院，很多流程都不太熟悉。 书妤看着他穿着一声正装排着队，清冷矜贵的气质和吵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几个女生还在小声讨论他是不是什么模特。 “好帅啊，看着好像明星。” “明星也不一定有这个气质吧，这帅哥一看就是富二代。他手上戴的表起码几百万。” 女生们看着他拿着一桶爆米花走向另一边等着的女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我去……” “那个姐姐好漂亮。” “好配啊……”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书妤和顾屿白并肩走进电影院。找位置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的位置都比较靠后。 而且他们的前排还是一堆黏糊糊的情侣。 顾屿白扫了一眼，默默决定回去以后要给助理扣工资。 另一边。 “不是，你没事吧，你们约会带我来干什么？” “哎呀，傅哥你就帮帮忙嘛，我这不是网恋奔现，害羞。你在这里我更有安全感。” “……” 傅初霁无语。 要不是他看在对方愿意给自己带饭的份上，他都不会来当这个电灯泡。 傅初霁摸着黑进去，找到自己的位置。 好在室友还算有良心，他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基本都没有什么人。 而前面只两对情侣。 一对就是他的好室友。 另一对……？ 第60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2 光线很暗，他看不清，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拉上帽子往后一靠就准备睡觉。 正准备闭眼，前面的那个女生微微侧过脸和男的说着什么，漂亮的眸子微弯。 傅初霁几乎是在瞬间就坐直了身子。那张脸，他可太熟悉了。 可不就是前几个小时和他亲完说要工作的好、学、姐么。 他嘴角上扬，眼神却冰冷。 动作这么快，顾屿白也上钩了。 电影不过演到一半，旁边的情侣亲得难舍难分了。 搞得书妤耳边都是低低的喘息和啧啧声。 她没什么表情。 倒是顾屿白脸上已经有了不耐。 两人越来越火热，一个动作差点撞到书妤。顾屿白连忙用手护住她，把她往自己这带。 “这么急不会开房？” 他的语气讽刺，他本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向他们时眼尾下压，莫名让人发怵。 小情侣看上去很年轻，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噤了声。连连说抱歉，大概觉得太尴尬，道完歉就直接猫着腰走了。 书妤侧过脸，他们靠得近，她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揽着她的手臂很有力。 是极具魅力的成熟男性。 “没事吧？” 顾屿白问道。 书妤摇摇头，白皙的脸颊微红。她怯生生地和他道谢。 坐在后面的傅初霁面无表情，他往后靠了靠，大半个身子都陷进座椅中。 学姐，在他面前人设不一样啊。 闹了这么一出，两人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收拾东西离开了电影院。 傅初霁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双手插兜，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眉眼，看不清神情。 两人上了车，却不是往学校的方向，也不是往书妤家的方向。 傅初霁打了辆车，跟在了他们后面。 “啪嗒。” 灯光骤然亮起，照亮了整个别墅。 书妤扫了一眼，清一色的灰色。 乘黄：【坏了，按照小说的套路，这顾屿白指定是个*冷淡。】 顾屿白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没有穿过的。” “谢谢。” 她穿上，这拖鞋明显是他的尺码，书妤穿进去还有半截鞋跟露在外面。 “模具在楼上，我去拿。” 顾屿白说甜品店出了新的模具，他拿到这里，想要给她看看。 “好。” “冰箱里有饮料，你可以自己拿。” 看着顾屿白走上楼，书妤这才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 目光落到转角处那扇紧闭的门便停住。 触手们传递出不好的情绪。 书妤慢慢走了过去，手握住了门把。 “啪。” 傅初霁百无聊赖地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 他抬起眼，别墅的灯还亮着。 他站在寒风中，却感觉不到身上的冷意。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亮得晃眼的吊灯。 顾屿白那个变态，不会要动手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傅初霁就愣住了。 因为在同时，他就萌生出去救她的念头。 傅初霁觉得陌生，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明明这只是一场胜负已定的游戏而已。 “认证失败。” 书妤松开手，门把手是指纹解锁。 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书妤回过头，就看见顾屿白眼神冰冷阴翳地看着自己。 他的手上拿着模具，还有一把水果刀。 “怎么了吗？” 顾屿白平静地问道。 “没事，”书妤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对着他笑了起来，“这就是顾总说的模具吗？” 她毫不畏惧地朝着他走过去，就像是初生的羊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啪嗒。” 整个房子忽然黑了下去。 女孩惊呼了一声。 顾屿白夜视能力很好，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害怕的表情。 “大概是停电。” 他安抚着，手上的水果刀却慢慢握紧。 他眸色一闪，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很快，那个水箱就会迎来它的新主人…… “顾屿白……” 顾屿白猛地一愣，女孩颤抖着声线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连带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也漂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把水果刀拿远了一点。 “我，我怕黑……” 不像是在说谎，顾屿白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在害怕。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到，女孩往前倒了下，顾屿白一时没站稳，被她推的倒在了沙发上。 手上的东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书妤双手撑在他的耳边，银灰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的亮。 经过这么一遭，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顾总，有句话我想对你说……” 这种开场白顾屿白并不陌生，他伸手去推她的肩膀，不想再保持这个姿势，也不想听她说什么话。 只是他推了好几下，她就像钉在沙发上，怎么推也不推动。 顾屿白眼底罕见地闪过一丝不解。 书妤像是没察觉到般，紧张又害羞地说：“我喜欢你，顾总，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 “……”顾屿白不回答，只是说：“你先起来。” “我不，你不回答我我就不起来。” 这句话还蛮有信服力。 顾屿白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往下压，然后距离一指距离又猛地停下。 “！”书妤瞪大眼睛，一张脸很快红透，像是一滴红墨水滴入水中，很快就蔓延开来。 两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近到呼吸都在交缠。 “害怕了就快点起来。” 不知道这句话触碰到了她的什么逆鳞，书妤咬唇，气鼓鼓道：“谁怕了？” 然后就低着头亲了过来。 顾屿白：“？” 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书妤把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女演绎淋漓尽致，见他一副抗拒的样子，还要催促道：“你打开。” … 灯光骤然熄灭，傅初霁周围陷入了漆黑，只有他身旁的一盏路灯堪堪照明，月夜之下，他的影子背拉得很长。 傅初霁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思绪很乱，像是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像是一团杂糅在一起的毛线团，傅初霁想要找到最开始的那头，却越理越乱。 他烦躁地把拉链拉到最顶端，下半张脸都遮了起来。 第61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3 食髓知味，顾屿白在此之前一直没有清晰的概念，可是此刻、此时，在那双漂亮的手掌住他的喉骨一瞬间，他兴奋地灵魂都在颤栗。 他迫切想要更多。 他反客为主，手指嵌入她的指缝，用肌肤去感受她的体温。 顾屿白单手把书妤抱了起来，他们拥吻着，脚步杂乱地交错。 他把她抵在门上，另一只从她的腰间穿过，大拇指按在了门把手上。 “验证通过。” 书妤睫毛颤了下，被他推着进了一个黑暗的房间。 慢慢的，微弱的光一点点涌了出来。 顾屿白松开了她，他背对着光源，整张脸附上一层阴影。 书妤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露在她身上的视线炙热，像是靠近了一个火堆，一不小心炽热的火焰就会点燃她。 她听见顾屿白说：“你说喜欢我，那让我来看看你的喜欢有多坚定。” 说着，顾屿白侧开身子，书妤的视野亮了起来。 入目的是一个个发着莹白光芒的水箱。 书妤慢慢地走了过去，银灰色的眸子倒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源。 【宿主！这是之前失败任务者的手！！！！天啊！太可怕了吧！宿主你快点跑啊！他是个变态！！】 乘黄疯狂地尖叫，难怪这个世界失败的任务者都不能召回，原来都被存储在了这里！ 听到它的话，书妤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她从很早就开始怀疑，小世界崩坏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怕了么？” 顾屿白走到她的身后，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书妤隔着水箱，指尖和里面张开的手指对着。她没什么情绪地问：“这些人，顾总杀的？” 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这样，顾屿白沉默，正常人都应该被吓得失声尖叫才对，而不是这么平静的问他。 不过她的问题…… 顾屿白脑袋刺痛了一下，细微的电流声滋滋地在他脑海中响起，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忘记了。” 这些水箱，从很早就在这间房子里了，顾屿白把它存在无意识地合理化。 【崩坏世界任务失败就会重置，但任务者属于外来物，并不会因为重置而消失。】 乘黄见宿主疑惑，立马开口给她解释道。 所以顾屿白不记得，是因为他的记忆被重置了。 他下意识地就把这个问题抛到一边，顾屿白慢慢靠近她，“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的答案很重要？”书妤抬眼看向他，很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如果我的答案不能让您满意，您是不是也要把我的手放进水箱？” 顾屿白眸光闪了下，忽然发现她似乎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单纯。 “嗯，”顾屿白握住她的手腕带了起来，眸子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葱白般的手指。脸上还是冷冰冰的表情，“实际上，你的答案并不重要，这个水箱，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只有你才配得上。” 书妤抬眼，眸中露了点笑，“那温度呢？” “什么？” 微凉的指腹贴上他侧脸，书妤轻轻地摩挲的一下，“手指的温度……” 顺着往后，书妤猛地抓住他的黑发把他的脸压在玻璃制的水箱上，“咚”得一声他疼得泪花都出来。 “书妤——” 她忽然往下。 顾屿白用力地喘了一口气，雪白的衬衫绷紧，整个身子都无措地颤抖起来。 书妤贴在他的身后，灼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边，“提供的快乐……” “放在水箱里，怎么能感受到呢。” 喉结上下滚动，扶在水箱上的手青筋暴起。顾屿白大脑一片空白，侧边脸把贴在书箱上，哈出的热气在冰凉的玻璃上氤氲一层雾气。 生死都被她掌握住，顾屿白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知过了多久，书妤慢慢松开了他。 顾屿白没了一点力气，他瘫坐在了地上。 衣服弄得一塌糊涂。 他靠在水箱上，慢慢地喘着气。冷漠的脸上晕上绯色，唇瓣也被他自己咬的通红。 浑身也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上被捞出来。 他迷蒙着眼看过来时，像是一只被拨去外壳的贝壳露出的只有柔软的内里。 书妤看得眼热，单膝抵在他的身侧，低下头去细细地吻他。 顾屿白的唇瓣很软，和他冷硬的外表并不匹配。 他已经没了力气，只能任她索取。 她只亲了一会儿，就拉开距离，指腹慢慢拭去他嘴角的水色。 “所以顾总，喜欢我的答案么？” 【叮！顾屿白好感度＋30，目前好感度：55】 * 傅初霁躺在床上，耳边是室友在恶心巴拉地煲电话粥。他嫌烦，套上羽绒服走到了阳台上。 这吹着寒风，忽然感觉一滴冰冰凉的东西飘到自己的脸上。 “我靠，下雪了！” 傅初霁闻言看向天空，漆黑的夜里，一片片洁白雪花飘飘洒洒落下，经过暖光的路灯，又沾上温暖的颜色。 他伸出手，冰凉的雪花落到手心，很快就融化了。 南方的雪，足够让人兴奋。 傅初霁拿出手机想要把这罕见的雪景拍下来。 他拍了好几张，打开书妤的对话框就想要给她发去。只是指尖停顿，他还是先点了她的头像。 巧的是，一分钟前，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张构图很漂亮的雪景。 傅初霁放大看，发现这是学校的去往图书馆的路上。 “诶，傅初霁这么晚了你去哪？” “这么急，至少把拖鞋换了啊……”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砰的关门声。 傅初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出去，只是脑袋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 雪越下越大。 不过一会儿功夫，他的发上，衣服上都落满了雪花。 他的速度却没有变慢。 等到他到了那条路上，看到却不只是她一个人。 傅初霁站在了原地，雪花飘飘扬扬，裹挟着寒风钻进他的衣领。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冷意。 他似乎麻木了。 在不远处，在昏黄的路灯下。 对他向来神情冷淡女生，正眉眼柔和地捧着另一个人脸和他接吻。 第62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4 今天的雪夜实在漂亮。 连书妤这个百年不发一次朋友圈的人都难得发了一条。 她的好友挺多，大多都是通过学生会认识的。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十几个赞。 她随意地扫了几眼，就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 正要往前，就发现鹿笙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 他来得急，停在那里时还在轻轻地喘气。哈出一团白气。 “你怎么在这？” 书妤有些意外，这个点，他应该在寝室来着。 鹿笙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她打量着他，发现他黑色羽绒服下面就穿了一件t恤，手背都被冻得发紫。 书妤笑了下，朝他招手。 他就一步步地慢慢地向着她走来，剧烈心跳声响在耳边。 距离她还有一步的距离，鹿笙停了下来。 书妤摘下自己脖间灰色的针织围巾，抬手往他脖间绕了两圈。 她靠过来时鹿笙心脏都漏了一拍，看着她温柔的动作，黑发下的耳朵通红。 “谢谢……”鹿笙抬起眼，一张脸也红扑扑，看着她的时候，睫毛颤得厉害。 “快点回去吧，我看你手都冻紫了。” 他抿唇，急忙拉住她要收回去的手。 鹿笙红着脸，握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很轻地蹭了一下。 一双眼睛很亮，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书妤眼睫下压，禁锢住他巴掌大的脸，低头吻了过去。 【叮！鹿笙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75】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声提示音，【叮！傅初霁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50】 她停顿了一秒，并没有松开他，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鹿笙发出细碎的不成调的呜咽。 * 傅初霁忽然掉好感度，其实书妤能够猜到一点，估计是看见了她和鹿笙接吻。 但她并不想解释，毕竟以后这样的事还会经常发生。 他不是唯一的气运之子，所以这种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值得一提的是，顾屿白似乎在躲她。大概是那晚的事让他无法适应。 写字笔停了下来，书妤思考起什么。 只是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坐在她身旁的鹿笙就开始不安分了。他悄悄地把手往她那里靠，然后一点一点牵住她的手。 他们出格的事情做过很多，却从来没有像这样牵手让他来的悸动。 【叮！鹿笙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80】 听到系统提示，书妤这才回过神，侧过头一看，鹿笙露在外面的一截脖子都蒸成了粉色。 书妤欣赏了一下，他皮肤却更红了，像是喝醉上了头。 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书妤道：“上次你说我踩死你朋友的事，和我说说吧。”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触电似得收回了自己的手。 见他反应这样，书妤的神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如果你实在很生气的话……” 她掰过他的脸，“要不我让你杀一下？” 鹿笙不开心地横了她一眼，什么杀不杀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 “我的那个朋友……” 书妤眉心微蹙，开始想弥补的办法。 就连乘黄都屏住了呼吸，让任务者一开始就失败的，让他和傅初霁互相伤害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叫小绿，它是一只三个月大乌龟，是我唯一养大的东西。” 乘黄：【？？？就这，就这？】 书妤却没什么表情，相反她眉头颦得更厉害了。 这个世界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崩坏一点。 他能为了乌龟就杀了任务者，甚至和傅初霁自相残杀，说明在他眼里人命如草芥。 当然，在这个扭曲的世界谈人命无疑是可笑的。 书妤正了神色，那天她踩到的，应该是就是那只。 但乌龟的生存能力很强，加上它坚硬的壳，不一定会死。 她记得很清楚，那操场拿出有一个下水道，肯定在混乱间它就是被踢到那里面。 “抱歉，我不知道。” 鹿笙摇摇头，“我也有错，我不该把它带到操场上晒太阳的。” 当然这只是因为是她，换作任何一个人，鹿笙都不会放过他。 男寝。 “傅初霁还不吃饭？” “是啊，一天没吃了。那天跑出去不知道是见谁，回来时失魂落魄的，一副失恋的样子。” “不会是书妤学姐吧，他们之前不是挺暧昧的吗。” “谁知道呢……” 尽管室友们放低音量，傅初霁还是全部都听到了。 大概前几天受到风寒，他感觉自己有些发烧了。但他也不想管，反正也没有人在意。 室友们正说着，忽然又噤了声。 过了一会儿，一个室友朝他走了过来，“那个，书妤学姐好像在楼下等你……” 原本阖着的眼慢慢睁开，傅初霁坐在椅子上没动，半响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慢吞吞地换好鞋，穿好羽绒服，傅初霁才走下楼。 刚走出寝室门口，就看见说是在等他的人和一个面生的男生聊得真起劲。傅初霁差点被气笑了。 “他来了，申请奖学金大概就要注意这些。” “谢谢学姐。” 等到人走了，书妤才慢慢地朝傅初霁走了过去。 “冷不冷？” 傅初霁没答，也没看她，抿着唇就差把“我不想理你”写在脸上。 他的脸色不太好，书妤默了下，伸手去要摸他的额头。 傅初霁身子往后靠，拧巴着，一点也不想让她碰。 书妤没法，只好强硬地扯住他的手腕往外走。 “你干嘛，我不认识你，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他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她走。 书妤向顾屿白请了一天假，他现在巴不得见不到自己，所以马上就批了。 她把傅初霁带回了自己的公寓，把他按在沙发上，然后就去翻体温计。 这是傅初霁第一次来她家，四处打量着，像是巡视领地的野兽。 没有男人的衣服，他抬起脚，鞋子也是女款。 傅初霁往后靠了靠，心中的烦闷消去了一点。 “量一下。” 书妤把体温计递给他。 “38.9oc。” 她皱眉，“怎么不去医院。” “才不去，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我。” 书妤看了他一眼，神情很淡，“你不是都知道么？” 第63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5 放在沙发上的手虚拢，傅初霁抬眸看向她，眼神不解，“什么？” 书妤把温度计放了回去，一边打开医药箱，一边慢慢道：“那天，你在顾屿白公寓外吧？” “……” “别墅跳闸，我看见站在路灯下的你了。”书妤笑了下，笑意却不达眼底，“所以我的真面目，你都知道了。” 傅初霁站了起来，他还在发烧，说话时喉咙干涩，“学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眸中一闪而过诧异，傅初霁抓住她的肩膀猛地按在了门上，他的眼眶通红。“就因为我知道了，所以你就要放弃我么？” 所以明明知道他…… 也没有来找他。 书妤扫了一眼按在肩膀上的手，她捏住他紧绷的小臂，稍稍一用力，就把他推开了。 “太聪明的鱼，不适合养在鱼塘。” 傅初霁愣住了，高烧带来的意识混沌让他踉跄得几乎站不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凝固。 他感觉到透心的冷。 慢慢地抬手，傅初霁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红了一圈。“学姐，你别这样。” “我会听话的，你别不要我……” 手腕上贴着的皮肤滚烫，傅初霁望着她，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书妤动了动唇，“你——” “扣扣。” 房门忽然被敲响。 书妤回过头，知道她地址的只有一个。这次他倒是难得没有直接破窗而入。 “你先去卧室，我等……” 傅初霁像是烧糊涂了，整个人无意识地朝她靠拢，书妤揽住了他的腰，以免他滑到地上。 “扣扣。” 门又响了一次，这次还有清凌凌的男声，“书妤，是我。” 果然是鹿笙。 书妤看着傅初霁好像失去了意识，搀着他推开了侧卧的门，想要把他暂时安置在这里。 只是刚刚推开门，原本阖着眼的人就回光返照般把她压在墙上。 炙热的呼吸扑了过来，傅初霁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地吻着她。 发烧的人身上都很烫。 等了一会儿，鹿笙又走了出去，重新开始了自己的老本行。 打开窗子，只是这次他没有暴力拆窗了。 踩到柔软的地毯，鹿笙愣了一下，然后走到玄关把鞋子脱了。正准备把鞋放在鞋架上，却发现上面之前空缺的位置，多了一双aj。 “……” 鹿笙直起身子，漆黑的瞳仁在没有情绪时显得空洞，像是放在床头的布娃娃，慢慢地转动眼珠。 客厅没有人。 他的视线落在没有关紧的客房，虚虚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没有光源。 鹿笙抿唇，抬脚朝着那里走了一步，不过一步，他就停了下来。 侧面看去，他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似乎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那个人影朝他看来，黑暗的环境，被遮挡住的，露出的一只眼睛慢慢地弯了下。 鹿笙拳头猛地握紧，然后他就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掰回对方的脸，似乎不满他在走神。 动作间极具占有欲。 鹿笙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书妤的手刚刚摸上他的腰腹，傅初霁就彻底失去了意识，这次倒不是装的。 她怕人再这么烧下去，脑袋都要烧坏，裹上大衣抱起他就往外走。 带上门之前，她扫了一眼敞开着的窗户，寒风呼呼地从外面涌进来。 * “没什么大碍了，只要挂完这瓶水就行。” 书妤带着傅初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困倦地靠在她肩膀上，嘴巴红彤彤的。当时医生一看还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年轻人要节制。” 傅初霁睡得不安稳，浓密的睫毛扑扑闪着。 大概是灯光有些亮，书妤伸出手，投射出的阴影遮住了灯光。 皱起的眉慢慢舒张，傅初霁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按照你这么说的……” 徐知礼停下笔，一脸暧昧的看着顾屿白，“你完了，你陷入爱河了。” 顾屿白眉心狠狠皱起，眼神冷冽，“你当初怎么考上证的？” 听到这话徐知礼哈哈大笑起来，支着下巴颇为稀奇地看着他，“你急了。” 猛地站起身，顾屿白觉得再这么和他交流下去也没有意义，他转身就要走。 徐知礼见好就收，立马拉住他，“诶诶诶，别走啊，再和我说说，我这次铁定认真。” “最后一次。” 要不是心里实在郁闷，顾屿白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你是说，那次她碰你，你没有反感？” “嗯。” “连你多年的不举也治好了？” “……” “好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徐知礼正了神色，“那你现在还想要她的手吗？” “……我，”顾屿白长久地停顿，脑海中她说的话，像是字幕一样慢慢滚动。 ‘带给你的感觉……’ 耳朵慢慢晕上绯色，顾屿白掩唇咳嗽了一声。“想要。但不是想装进水箱的那种……” 这次徐知礼却没有露出玩味的笑，他的神情严肃，“屿白，或许，你可以试试和她交往。” “对手变态的偏执，或许可以改善……” 顾屿白走了出去，徐骋知礼的话让他有些迷茫。 改善，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病。 正愣神之际，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啊，不好意思。” 顾屿白看去，是一个打着吊针的男生，看起来很年轻，眉眼间都是朝气。 “我刚才一时没注意，你没事吧？”傅初霁温和地对着他笑着。 “没事。” “您这是才下班吧，”傅初霁自来熟地和他说着话。“这个点，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可以让我女朋友给你带一份。” 顾屿白摇头，这个男生明明态度温和，却莫名让他有些不适。 “不用了，我等下还要开会。先走了。” 看着他，说道：“好吧，希望以后你也会这么说。” 顾屿白觉得莫名，回头看了他一眼，傅初霁脸上的笑意扩大，抬起手朝他挥挥。 无声做了一个口型：“再见”。 出了医院，顾屿白呼了一口气，身心有些疲惫。 助理很快就到了。 顾屿白坐进去，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 一道身影从他车边经过。 “走吧。” 第64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6 鹿笙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浅色的枕头被他的汗水泪水弄得湿乎乎的。 他今天的话格外的少。 书妤把他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哭得滚烫的眼角，“怎么了，不开心？” 鹿笙环着她的脖子，很轻地问：“书妤，你也喜欢他吗？” “也对他做这种事吗？” 他没有指名道姓，可是他们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指的是谁。 书妤停了下来，“你知道了？” “嗯。我看见了。” 银灰色的眸子微暗，书妤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黑发，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抱歉，这就是我，鹿笙。” 她分开了一点距离，从下往上的仰视着他。 “如果你想要离开的话，我不会阻拦的。” 书妤抬起他的手腕，微凉的唇轻轻地在他的腕骨贴了下，“哪怕我很喜欢你。” 鹿笙有些受不了，从手腕传来的触感让他轻轻地颤栗起来。 他重重地喘了口气，眼前白光一闪。因为她的吻，也因为她的话。 这是鹿笙第一次听她说喜欢。 但他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他说：“这种话，你也会对他说吗？” “会让你难过的答案，也想听么？” “……”鹿笙别过脸，睫毛一眨，就落了一滴泪。 书妤亲了亲他的唇角，眼底满是心疼，“别哭了。” 鹿笙咬唇，忽得转过头看向她，漆黑的眸子蒙着一层水光。“那你能喜欢我多一点吗？比他多一点。” 他的话里已经有松口的意思。 “……” 她没有回答，只是吻了过来。这个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凶，鹿笙根本招架不住，刚得喘息的机会又被她按了回去。 【叮！鹿笙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90】 鹿笙失神地注视着她冷淡的眉眼。 千万不要骗我啊，书妤，我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 * “诶我说大伙，要不要一起去泡温泉？” “这个时候去，还可以从山上看到雪景呢。” “这个提议不错。” 一行人出发，书妤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圈子有多重合。 傅初霁和鹿笙各坐在大巴两边，看见书妤进来，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书妤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这种致命选择题又来了。 她默默地坐到了最后一排。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相互嫌弃地别开视线。 傅初霁看着窗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 他这是也知道了吗？ 真奇怪，知道了竟然还能够这么淡定。 傅初霁以为按照鹿笙的性子，此刻应该拖着个大铁锤，要么杀死书妤，要么杀死他。 很轻地笑了一下，傅初霁似乎想通了。 他转过头看向书妤，她戴着黑色针织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只可惜，他并不喜欢和别人分享。 他们去的酒店坐落在半山腰，是b市最出名的旅游景点。不少人是冲着他的露天温泉来的。 “大家自己选房间吧，我都已经订好了。” “谢谢社长！！” 酒店打扫得很干净，站在窗边还能够看到漂亮的雪景。 傅初霁站在雪地里，开心地朝她挥着手，“学姐，快出来。我堆了好大一个雪人。” 白色的雪地印下一个个脚印，傅初霁冻得脸色通红。他像是一个小孩一样，戴着棉手套欢快地堆着雪人。 书妤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抱着臂站在一旁看着他。 没过多久，鹿笙也走了过来。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书妤旁边，脖子上戴着的是她那次给他的围巾。 傅初霁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靠得极近。笑了下，热情地看向鹿笙，“要不要一起堆雪人，看谁堆得好。” “幼稚。”鹿笙嘲讽道。 “学姐你看他。” 傅初霁扭头就和书妤告状。 “你也去吧，我看你也很想玩的样子。”书妤抬了抬下巴，对着鹿笙说道。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鹿笙也没多说什么，蹲到傅初霁旁边开始堆雪人。 “她说我很想玩雪，但你知道我看到你堆得雪人，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鹿笙堆起了一个球，低声问他。 傅初霁手没停，敷衍道：“什么？” “要是把你杀了，塞进雪人，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吧？” 鹿笙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的晚饭吃什么。 手指微顿，傅初霁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你大可以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 “哈哈，”傅初霁笑了起来，他看向鹿笙，眼底露出几分嘲讽，“原先我还把你当做对手，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 傅初霁没再理他，只是专心致志地继续堆着自己的雪人。 鹿笙不知道想到什么，也继续了手上的动作，“确实没有必要，你不过只是个本垒都没上的局外人。” 他这句话完全是朝着傅初霁心窝扎去，后者猛地看向他，眼尾下压，莫名多了几分凛冽。 “你说什么？” 鹿笙扳回了一句，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同意书妤同时也喜欢傅初霁，但不意味着他就要接受他。能让他不痛快，甚至出局，才是他想要看到的。 “书妤，我好冷，我们到屋子里去吧。” 鹿笙拍了拍手，把手套是沾惹到的雪拍掉，“这种幼稚的游戏，只有心智和身体都没有成熟的人才会玩。” 乘黄：【没想到啊，这鹿笙战斗力还挺强。】 它笑嘻嘻地往嘴巴里塞了一片薯片，这才两个就这么刺激，三个那还得了。 它已经能够预见到这几个人为爱相互扯头花了。 刺激！ 傅初霁扭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学姐，我堆了好久，你不想看一下嘛？” 书妤：“……” 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好在最后开饭的声音解救了她。 “听说距离这里几公里的之外，还有一座寺庙。那里的菩萨可灵了。” “我靠，那不得去一下。姻缘灵不灵啊？” “恋爱脑叉出去。要我许，那肯定是暴富啊。我爱钱，钱爱我，钱从四面八方来！” “6。” 书妤垂下眼，没有发表意见。 第65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7 去寺庙的事他们计划了明天早上，正好下午再玩玩就回学校。 “我们就先走了啦，书妤你不要泡得太久。” “好。” 温泉分了两边，女生在的这边有一个棵梅树，嫣红的花瓣上还有残余的皑皑白雪。 书妤双手枕在石沿上，升腾的雾气朦胧了她的眉眼。 水面之下，和白雪一般颜色的触手欢快地玩着水。潜到水底又哗啦一声蹿出来，见她看过来，又就乖乖地蹭蹭她的手臂。 乘黄一直很好奇宿主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她的本体是一只章鱼？ 【宿主，你不会是只章鱼吧？】 它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想问，但那时候他们刚刚绑定，乘黄社恐。 本来以为她又不会回答，没想到书妤轻飘飘扫了它一眼，然后平静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精神体。】 【听上去很牛逼的样子。】 书妤笑了下，把它从神识空间拎了出来，刚一落到温泉里，原本毛蓬蓬的乘黄瞬间变成了一只“细狗”。 触手欢快地凑了过来，把乘黄当做球抛来抛去。 乘黄震惊、乘黄无语、乘黄躺平。 最后还不满足地要求触手把它抛高一点。 书妤转个身，银灰色的眸子淡淡。 这个触手，当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想到原因，书妤扬了下嘴角。 “学姐。” 一声略带担忧的少年音传来。 傅初霁站在假山后面，他没有过来，“我看她们都出来了，就有点担心……” 书妤把触手收了回去，乘黄本来还想看一下热闹，她一个眼神过来，它就委委屈屈地走回神识空间，从枕头下拿出颜色漫画就自觉走进小黑屋。 走了一半，又回来拿上手电筒。 “过来吧。” “啊……这，这不好吧。” 傅初霁走了过来。 他的视线飘忽，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书妤穿的是吊带和宽松运动短裤，这种装扮就算走出去也没什么。 “你闭上眼睛干嘛？” “非礼勿视。” 她很轻地笑了声，“我穿着呢。” 傅初霁这才睁开眼。 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被惊艳。 她伏在温泉边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长发盘起，垂在颈间的碎发打湿，黏连在一起。沾湿的碎发很慢很慢滚下一滴水珠，落在平直的肩上，滑过白皙的皮肤，没入沟壑。 傅初霁脸瞬间爆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她又招了招手，傅初霁才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蹲下。 视线没落在她身上。 “脸好红。” “热、热的。” 傅初霁滚动喉结，他觉得再在这里带下去他可能无法呼吸。 正要站起身，她却先他一步。 湿漉漉的手扣住他的后颈往下压，湿热的唇瓣贴了上去。 傅初霁猛地一僵，后颈传来的温度让他浑身开始发烫。 亲了一会儿，书妤觉得这样伸长手臂有些累，于是手一勾，把他带了下来。 “扑通”一声，傅初霁呛了一口水。 “学姐，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 书妤默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傅初霁这才意识到自己裹着的浴袍直接散开了，他的耳尖通红。 上下打量了下，书妤道：“你里面怎么还穿着衣服。” 而且这衣服…… 透明的衬衫被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最是勾人。 更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是他腰上那一圈银白色的链子。 腰链啊…… 眸色一暗，书妤把他拉了过来，好笑地问他：“傅初霁，你装什么纯？” 一开始那样扭扭捏捏，实际上连腰链都挂上了。 傅初霁伸手，手掌按在光滑的池壁上，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反问道：“姐姐不就喜欢纯的？” 鹿笙那样的，不是愚蠢到单纯吗。 书妤没答，指尖下滑，勾住他的腰链，把他又带过来几分。 两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热气不断上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傅初霁的睫羽上就沾了些细小的水珠。 眼眸微眯，她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诡计多端。” 心像是被羽毛挂了一下，傅初霁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学姐那天也听到了吧。” 他说的是堆雪人时和鹿笙的对话。 他们的声音并不小。 另一只手慢慢地解开衬衫纽扣，傅初霁低着眸看她，“学姐对他做过的，我也要，还要比他多。” “学姐，不会偏心吧？” 扣子全部解开，书妤看清了他腰间的细细银链，闪着漂亮的银白色泽。 书妤不得不承认，她被蛊到了。 * 书妤最后直接把傅初霁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一个人住，倒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喝点水。” 她到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他。 傅初霁仰头，温热的水滚入喉间，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动作一僵。 温泉的水，也是这个温度。 不，还要烫一点…… 傅初霁喝不下去了，把杯子搁在桌子上。 “学姐，我今天想睡在你这里，可以吗？” 他眨眨眼，用那双漂亮的狗狗眼祈求地看着她。 书妤都还没说话呢，他又可怜兮兮道：“我走不动了……” 轻叹一声，书妤颔首，“好。” “我去给你拿衣服。” 酒店里都备了睡袍，书妤把衣服放在他手边，然后自己走进了浴室。 她的衣服也溅到水，穿在身上不太舒服。 见她走进去，傅初霁支起身子坐了起来，他从口袋了摸出手机，然后举高给自己来了张自拍。 照片里他眼尾红红的，嘴角也破了个口子，一看就是刚刚结束一场大战。 他点开微，编辑，然后发送。 他贴心地设置为仅某人可见。 晚上十点。 鹿笙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标题是：学姐辛苦啦。 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鹿笙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照片的人物，还有那些他刻意展示出来的细节都让鹿笙心里窝了一团火。 他愤怒地把手机砸了出去。 然后对着雪白的枕头来了一套组合拳。 他简直要被气死。 傅初霁！ 发完朋友圈的傅初霁神清气爽，觉得瞬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第66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8 从小黑屋出来的乘黄尽职尽责地开始播报好感度。 【叮，傅初霁好感度＋20，目前好感度：70】 吹干头发，书妤把困倦的抱着手机就睡着的傅初霁扶了起来。 感觉到她的气息靠近，傅初霁依赖地靠在她怀里，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心满意足地阖上眼。 书妤用毛巾给他轻轻擦拭着头发。 他的发质很软，摸起来还挺舒服。 给他盖上被子，书妤拿出手机，顺手给顾屿白发了一张照片。 是半山腰的雪景。 这个点，书妤还以为他不会回。 没想到照片刚刚发送，上面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变成他的名字，然后又显示输入中，如此往复。 她等了一会儿。 等到她都有些困了，顾屿白才发了一句：玩得开心。 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话题到此就会终结，他又发了句：我在附近有个会议，明天需要我去接你吗？ 顾屿白看着手机，冷漠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紧张。 只是对方很快回了过来：不用啦，谢谢顾总。 她的态度让顾屿白有些琢磨不透，她为什么变得这么客气？明明都…… 顾屿白盯着那几个字，似乎想要透过冷冰冰的文字看透她的心。只是看了许久，他也琢磨不明白，只好截图转给徐知礼。 他的恋爱经验丰富，或许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徐知礼也回得很快，顾屿白看着那串英文陷入了沉思。 women don\\u0027t like questions. 见对方没回，书妤放下手机。 她的直觉告诉她，顾屿白并不像这两个人那样好哄，要是被他知道这些，恐怕好感度会直接跌入谷底。 “啧，真不爽啊，我都还在这里，学姐就给别的男人发信息。” 原本睡着的人，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语气间都是不满。 “身上还疼么？” “别转移话题，学姐。” 啊，被发现了。 书妤关了床头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傅初霁抱住她的腰，低声喃喃道：“没关系的，只要学姐不做太过分的事，”他哼笑了声，“我都会原谅学姐的，而且……” “我很好哄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已经困到不行，说到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书妤也慢慢闭上眼。 第二天约好了去寺庙，大家五点多就起来了，说是想要上第一炷香，这样许下的愿望更有可能实现。 只是前天晚上说要书妤叫他，等到了点，傅初霁却不愿意起来。 “学姐我不想去了，我好困……” “反正我也不信这些……” 见他这么说，书妤也没强求，穿好衣服就带上了门。 五点多的天还是黑的。 大家却很亢奋。 “这个点司机估计都没醒，要不我们自己去吧，就当晨跑了。” “谁家好人家五点多晨跑啊。” “我看行，看谁先到，先到的人先上第一柱香。” 少数服从多数，听到先上第一柱香，他们都开始跃跃欲试。 书妤穿的是短款棉袄加运动鞋，这样的穿搭倒不会影响速度。 集合完毕，大家就开始跑了。 鹿笙和几个男生跑在最前面，体力差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行人就拉开了距离。 书妤不紧不慢，跑在队伍中间。 “鹿笙，你咋跑这么快，以前没见你对这种事情这么热衷啊？” 鹿笙抿着唇没有回答。 因为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寺庙才开，鹿笙成功地上了第一柱香。他跪在拜垫上，双臂抬平。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佛像。 从前鹿笙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带过他来寺庙，许得是一家人幸福美满。只是没过多久他的父亲就因为和人发生口角把人打死了，坐了牢。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信佛。 可是…… 鹿笙拜了一拜。 希望我能和她永远在一起。 ——因为不太可能实现，所以我最后再信你一次。 上完香，其他人才姗姗来迟。 鹿笙一出去，就撞见了面对面走来的书妤。 大家跑了这么久，都是跑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的。就连鹿笙刚到时也出了很多汗。 可是她却一点汗都没出，脸也没有红。可见她的体力是多么好…… 这个念头刚落地，鹿笙就可疑地红了耳朵。 “要去挂祈福带吗？” 书妤问他。 鹿笙“嗯”了声，默默地走到她身边。 昨天的事，他花了很久也消化掉了。 抛开事实不谈，傅初霁就没有一点错吗？肯定是他耍了什么计谋，她才会那样的。 反正她肯定没有错的。 “你不去许愿吗？” 书妤很慢地握住他的手，吓得鹿笙立马往四周看，生怕被别人看见。 “想要的东西，我只会靠自己争取。” “……” 鹿笙悄悄地回握，没有再说话，心里却在想：你也是我努力就能争取到的么？ 祈福带上也可以许愿，许完之后再挂到树枝上。不过也有人会选择把它带回家绑在车上，祈求一路平安。 鹿笙拿起笔，正想要写和刚刚许的愿望一样，忽然就想起她的话。 于是他又改了：希望书妤平安喜乐，顺顺利利。 写完他侧过头，她什么都没有写。 书妤低着眸子，视线落在祈福带上，思绪却飘空。 半响，她在上面落下一个字：无。 鹿笙小小失落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他开心地拿起带子，“那我们去挂吧。” 树上飘满了红色祈福带，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的祈福带轻轻扬起。 鹿笙个高，他抬手把祈福带绑在了很高的树枝上。 做完这些，书妤又拉着他四处走了走。 上香的门口坐着几位老人，身边围了不少香客。 他们是解读香客抽中的签，在里面抽到签，沙弥只会给张纸，上面写着抽中签的好坏。 想要看懂，就衍生出坐在外面读签的老人。 大学生对这种事情十分热衷，鹿笙在那几个老人身边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同学。 他也觉得新奇，拉着书妤凑过去看热闹。 “大师我这签怎么样？” “你求的是什么签？” “姻缘。” 大师摇了摇头，“情事多坎坷。” 第67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19 回到学校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他们学校有晚点名，所以没有在酒店里住下。 刚刚走到公寓门口，书妤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豪车停在自己楼下。 “顾屿白？” 顾屿白听到声音，转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柔和了几分。 “玩得开心吗？” “嗯。你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书妤朝他走去，发现他大概站了有一会儿了，眉毛上附着一层薄薄的霜。 她看了下，然后握住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顾屿白话堵在了喉间，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他不太习惯和人这么亲近，但也没有把手抽出来。 “我来，”顾屿白停顿了一下，重新看向她，“你之前说的那个，还作数吗？” “什么？” 书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掩唇咳嗽一声，顾屿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但书妤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唇角弯了弯，她问：“是说当我男朋友的事？” “嗯。” 顾屿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文件递给她，“这是我名下的一栋别墅，已经过户给你了。” “……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谈恋爱的？” 他似乎有些不解，“少了吗？我还给你买一辆法拉ferrari，这样你上学也方便一点。” 书妤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问：“这是作为顾总女朋友的福利吗？” 顾屿白摇头，“只是追求女孩子的手段，你答应，才算女朋友。” 他单了这么多年，钱已经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还有很多想要给女朋友买的。 书妤严肃地思考了一下，“我愿意。”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顾屿白眼底一闪而过诧异，没想到她会愿意。他还以为上次他那么久没给答案，她也要晾一下自己。 双手温度回升，甚至有些太热了，顾屿白感觉身上出了一层汗。 【叮！顾屿白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5】 书妤有些遗憾，还以为还能上七十。 “不过我们交往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原本喜悦的心情渐渐平息，顾屿白语气疑惑中带了点试探，“为什么？” 书妤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他里面穿着一件灰色毛衣，抱起来很舒服。“你们公司应该不能办公室恋情吧？” “而且，要是被别人知道，他们会说我是靠不正当手段进公司风。” 顾屿白颔首，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况且她还是大三，学校里很容易会有人非议。 所以哪怕有些不满意，他还是答应了。 书妤察觉到他的情绪，故意开口问道：“今天有点晚了，顾总要不要上来休息一下？。” 没想到顾屿白想都没想就义正言辞就拒绝了，“太快了。” “那种事，要结婚以后……” 说着，他自己却红了耳尖。 书妤眼底含笑，“看不出来，顾总还挺保守。” 顾屿白卡了一下，“上次那是意外。” “好吧。” 书妤从他怀里退出来，仰头看着他，“那亲一下吧。” 顾屿白看着她，眸色深沉。他静静地看了许久，才捧住她的脸，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他的唇有些凉。 书妤下意识闭上眼，却没想到他亲的是额头。 她伸手摸了摸，忽得就笑出了声。 “笑什么。” 顾屿白有些窘迫。 “没什么”她转身朝他挥挥手，“明天见。” 看到她进去，顾屿白站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才缓缓坐上驾驶座。 修长的手指按在方向盘上，顾屿白抬眼，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眼尾嫣红。 * “书妤。” 书妤刚刚下楼，就看见鹿笙抱着一条狗狗站在自己楼下。 他的头发剪短了些，不再是那种长到看不清眉眼。这个发型看起来干净很多，满满的少年感。 “今天这么早？” “嗯，”鹿笙快步朝她走过去，怀里的小狗也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这是我在路上捡到的流浪狗。” 书妤伸手揉了揉小狗的脑袋，这是一只萨摩耶，看上去生了病。 “我正要把它带到附近的宠物医院，你和我一起去吗？” 她起得还算早，上班倒也不会迟到。 “好。” 鹿笙和狗狗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带着小狗去医院检查了，主要还是皮肤病。 医生把它毛剃了，打了针，开了内服消炎药。 鹿笙就把它带回家。 这还是书妤第一次来鹿笙家，她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也是个隐形富二代。 南街这里是别墅区，听到他说，书妤才想来昨天顾屿白说的别墅似乎也在这里。 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平时都是一个人住。” 鹿笙带她参观了一下。 看了眼时间，因为前面耽搁，她已经迟到了。她开始思考是否要直接辞职，反正她去那里的目的只是顾屿白。 他把小狗放了下来，抬头就看见书妤拧眉在思考什么。 恐怕也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鹿笙咬了咬唇，忽然道：“这小狗就叫小鱼吧。” “嗯？”这次书妤倒是听到了。 她蹲在鹿笙旁边，伸手挠着小狗下巴，“可以，挺好听的。” 鹿笙哼了声，小声道：“说这个你就听到了。” “不过，你能养活它么？” 之前不是还说那只乌龟是唯一养活的动物吗。 “你还好意思说，”鹿笙剜了她一眼，“不过，我也有点担心。” “要不这样，” 鹿笙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她，“我们一起养，你有时间可以来看看它……” 也看看我。 “有你的话，我应该可以养活它。” 书妤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我会常来的。” 不出意外的话，会很方便。 鹿笙嫌弃地往后推，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你刚刚摸了小狗。” “有什么关系，你们不是同类吗？” 瞪圆眼睛，鹿笙一脸懵，“你骂我？” 书妤嘴角勾了勾，语气又轻又缓，“是啊，鹿小狗。” “……” 鹿笙看着她满着笑意的眸子，一时间说不出话，默默别开视线。 小鱼：狗在家中坐，粮从天上来。 第68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0 “顾总。” 书妤刚进公司，就看见站在她工位的顾屿白。 偌大的办公室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所有人屏住呼吸，眼睛看着电脑屏幕，恨不得多出几只手敲打键盘以显示自己没有划水摸鱼。 看见书妤进来，同事们默默地为书妤点了一根香。 迟到被boss抓到，按照总裁这种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性格，这个实习生只怕是凶多吉少哇。 果然，那个冷漠无情的总裁开了口，“为什么迟到？” 书妤低头，态度诚恳认错，“对不起顾总。” 总裁还是那副冷漠的冰山脸，“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罢，就领着助理走了。 同事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看向书妤，脸上露出了可惜的神情。 “唉，被顾总请喝茶，估计是要被开除了。” “上次就是有个实习生马上要转正了，就因为态度不端正被顾总叫去办公室一趟，就被开除了。” 书妤顶着大家惋惜的眼神，默默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收拾了一下东西，书妤敲开了顾屿白办公室门。 助理看见她，也十分可惜。 这个实习生听说还是单身，他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上一句话，就要被开除了。 他闭上眼，祭奠自己还没诞生就逝去的爱情。 助理回到自己的工位，他的位置正对着总裁办公室，总裁有什么事情他也好及时地回应。 只是他刚刚点开愤怒的小鸟，就看见总裁百叶窗落了下来。 他有些疑惑，总裁以前约人谈话要落百叶窗的吗？ 办公室内。 顾屿白手慌乱地撑在办公桌上，动作间带到了上面的笔筒。 签字笔落了一地。 他伸手抵住书妤的肩膀，薄唇被她咬得通红。 “原来顾总叫我进来是做这种事。” 书妤手附在他的手上。 她发现每次只要她用手触碰顾屿白，他就会兴奋得厉害。 大概这就是手控吧。 顾屿白用了点力，总算推开她。 她往后退了一点，双臂撑在他的两侧，一个圈住的动作。 顾屿白腿贴着桌沿，很容易就可以坐上去，但他没有那么做。他觉得有失总裁风范。 听到她倒打一耙的话，顾屿白眉梢微抬，“我本来就是要和你谈迟到的事，是你……” 他抿唇，不说了。 书妤收回手，“正好，我也想和顾总说这件事。” 她本意是要辞职的，可是顾屿白在听后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要辞职，是工资不够高么？” 书妤哑口无言，该说不说，关系户就是好啊。 “我工作很忙，本来就没什么时间，要是你辞职的话，我们就没有相处的时间。” 顾屿白大概不擅长说这些话，明明还算浪漫的理由，却被他说的干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谈公事。 “那好，只是这次迟到，顾总该罚还是得罚。不然大家都效仿我就糟了。” “好。” 书妤看着他。顾屿白穿起西装，总是有股禁欲的气息，尤其是戴上那副金丝框眼镜，妥妥的斯文败类。 只是现在，他的领带歪了，唇角沾上了口红。仿佛被画上颜色的画布，让人忍不住想要涂上更多色彩。 书妤退了回去，连顾屿白都有些意外。 明明她刚才的眼神就是一副要亲过来的样子。 “我走了，”书妤用指腹擦去他嘴角的口红，“呆太久别人会起疑的。” 顾屿白眼神微暗，“搞得和偷情一样。” 书妤回了几声笑。 应付了同事的追问，书妤总算坐回了位置。 还没敲几下键盘，她的手机就响了。 是鹿笙。 鹿笙：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我们周末一起去吧，票我已经买好了。 书妤支着下巴，没有马上回。 其实鹿笙的好感度已经刷到了，她没有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只是好感度不是只升不减，傅初霁就是很好的例子。 只有刷满，好感度才不会改变。 书妤素来喜欢做两手准备。 于是她回了句好。 那边顾屿白还在用手机搜索情侣周末约会攻略。 他没什么经验，所以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他刷了很多，看到其中一条说带女朋友去鬼屋的帖子，点了进去。 大概就是说什么保护欲，让女生依赖自己什么的。 顾屿白忽然想起那次别墅停电，她扑到他怀里的情景。 虽然后面她表现的并不像怕黑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他在那时产生一丝微妙的保护欲。 他从小就是掌权者，所以在很多事上习惯了把握主动权。可是在和她的这段感情中，顾屿白觉得他很被动。 像是踩在棉花上，落不到实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脚踩空。 所以他想，要是偶尔书妤能够依赖他，似乎也不错。 于是他查了下附近好评率比较高的，恰好就看见了她学校附近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 他下了单，点开书妤的聊天框把链接分享给她。 顾屿白：周末一起去玩吧。 那边书妤看到链接，微不可见地顿了下。 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心有心犀。 她正要回顾屿白自己怕黑，他就预判了她的预判。 顾屿白：那次停电，你好像并不怕黑。 真怕黑还敢对他动手动脚？ “……” 顾屿白：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很期待。 他把所有的话都说了，书妤再拒绝也说不过去。 于是她点开鹿笙的聊天框，发了一句：抱歉，我那天突然有事，可能去不了。 鹿笙很快就回了过来。 鹿笙：那好吧。。 【叮！鹿笙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85】 书妤：“……” 所以说，就是这样麻烦。 她直接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嘟了很久，才接通。 他没说话，只能听见听筒传来的清浅呼吸声。 书妤失笑，“生气了？” “……没有。” 说没有的人，语气里的失落都快要溢出来。 “那天我会去。” “真的？”鹿笙停顿，压下上扬的嘴角，“你不是有事？” “可以往后推。” 鹿笙不说话了，嘴角的弧度已经压不下去。 “好，那我等你。” 【叮！鹿笙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91】 第69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1 “初霁，走吧，咱们第一次上班可不能迟到。” 学校附近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在前不久招聘npc，傅初霁室友也不缺钱，就是喜欢凑热闹。 之前他还去当了几天群演，有关小鬼子的。 傅初霁自己就挺喜欢玩这些，所以倒也陪他一起去了。 他们刚到，门口已经聚集了蛮多人。 换上衣服，傅初霁和室友进了场地。 “……” 鹿笙和顾屿白面面相觑，两人眼神都带着探究。 【宿主，你胆子好大，竟然让他们俩碰到一起。】 其实是他们俩的票都买的是一个点。 书妤艺高人胆大，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的慌张。 “这是我的上司，顾屿白。”书妤指了指顾屿白。 “这是我学弟，鹿笙。” 鹿笙抿着唇，表情不太高兴，“你很闲吗？属下的私人空间也要干预。” 顾屿白面无表情，“属下？我们……” 原本书妤对他的介绍顾屿白就不太满意，正想要告诉他自己是她的正牌男友。 书妤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的衣摆，顾屿白这才想起之前她说的不公开。 眼底一闪而过烦躁，但顾屿白还是改了话术：“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她的谁？” 鹿笙哼笑一声，“我是她的……” 说到一半，他蓦然停了下来。好像书妤并没有给他名分。 见鹿笙一副说不出所以然的样子，顾屿白勾起了个讽刺的笑。 书妤及时打圆场，她对鹿笙道：“是因为总裁他之前送过我回家，我很感谢他，所以我才请他来玩密室逃脱的。没想到和你约的时间重到了，是我没安排好……” 她又对顾屿白道：“之前我和鹿笙有些矛盾，是我没做好，所以才和他出来，想要弥补。” 她的话两个男人理解出不同的意思。 顾屿白觉得她的话里话外都在维护自己，和他解释的时候眼底的紧张快要溢出来，似乎很害怕他误会。心里的不适散去，顾屿白也不想追究了。 而鹿笙则是想到书妤本来可以拒绝他的邀请，毕竟公司的事比较重要。可是那时候她还是回来答应自己。 心里冒出幸福的泡泡，鹿笙心底的不开心被取代。他也没有异议。 两个人面上没了争锋相对。 他们玩的是恐怖氛围型密室。 主题是有关新娘出嫁的，几人一开始来到大厅，听着管家介绍简要剧情。 之后他们去了一间屋子，里面已经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鹿笙伸手去抓书妤的手，她没有躲开。 心底剩余的不满彻底消失。 他勾起嘴角，又慢慢地和她十指相扣。 只是他不知道，黑暗中，书妤的另一只手被顾屿白拉着。 书妤闭了闭眼，已经开始疲惫了。 他们摸着黑找线索，门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就关上了。他们需要找到出去的方法。 这时候传来呼呼的声音，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个穿着沾血白衣服npc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们抓住玩家的脚开始往外拽。 “书妤！” 拽着书妤的npc听到这个名字微不可见停顿，青面獠牙面具之下，傅初霁眸子眯了起来。 他听着声音，是鹿笙喊的。 傅初霁放轻了动作，另一只修长的手就掰开了他的手。 “放开。” 啊，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呢。 傅初霁简直要被气笑，带他们玩都不叫自己的么？ 感觉被孤立了啊。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傅初霁松开她，退了出去。 其他的npc也退了出去。 鹿笙惊魂未定，他拉紧书妤的手，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被他捷足先登的顾屿白有些懊恼，只好也默默握紧她的手，企图传递手心的温度给她。 书妤说了句没事，就漠然地想要是刚刚那npc抓她就好了，她也不必遭这老罪。 她的两只手都被握麻了。 好不容易找到出去的钥匙，管家却说需要一个人去做单线任务。 他看着几个人，发现书妤脸色苍白，一副胆小的模样，于是就指明要她去。 顾屿白皱眉。刚想要说什么，就被书妤制止了。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她对着顾屿白一笑，然后经过鹿笙的时候悄悄碰了碰他的手指。 一碗水端得很平。 管家带着她来到目的地就走了。 她需要经过漆黑的走廊，然后找到打开婚房的钥匙。 书妤的夜视能力很好，在黑夜中，她能够看到物体的大致形状。 她看见了一个小盒子，锁了起来，需要四位数的密码。 她开始思考刚刚得到得线索。 一个漆黑的影子慢慢靠近，朝她伸出手。 书妤反应很快，侧身抓住对方手腕就把他按在了纸窗上。 “啊，好疼。打npc可是要罚钱的，学姐。” 语气哼哼唧唧。 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呼，书妤滞了下，眼神有些诧异。 “你怎么在这？” 傅初霁摘下面具，低着眼看她，“他们俩都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他往前走了一步，膝盖抵着她的腿。 “学姐，为什么不带我一个呢？” 他这副样子和之前说的会乖，完全背道而驰。 书妤张口，打算说些什么。 傅初霁不想听，俯身就压了过来，唇瓣相贴，他莫名升起了一股兴奋。 【叮！傅初霁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80】 抵在他肩膀的手卸了力。看在他涨好感度的份上，书妤没有推开他。 工作人员在对讲机了提醒傅初霁注意分寸。 他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在和我闹矛盾……” 傅初霁勾着书妤转到一处监控死角，凑过来又要亲她。 却被书妤挡住，“差不多行了。” 他亲了亲她的手心，“不要。” 傅初霁眼底漫起浓重的墨色，他的声音很低，半是撒娇半是威胁道：“学姐要是再拒绝我，我就在他们两个面前亲你。” 狗狗眼弯起，他说：“学姐，也不想被他们发现吧……” 书妤去的有点久了。 屋子里的鹿笙坐立不安。 “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屿白倒是比他淡定，“不会。” 虽然是这么说，他的右眼皮却跳个不停。 第70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2 傅初霁松开她，嘴角的伤口还没好全，又被她咬破了。 “嘶——学姐，你轻点。” 傅初霁扬起脖子，书妤在他漂亮的脖子上种下一点梅红。 嘴上说着疼，他的表情却是愉悦的。 “学姐亲我的时候，总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 书妤往后撤，嫣红的唇瓣上附着着一层水光。“什么？” 傅初霁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撒娇似的蹭蹭。 声音很轻，“学姐也喜欢我的错觉。” “……” 书妤回到屋子，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 “钥匙有点难找。” 大家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做单线任务已经够勇敢了。 “辛苦了。” 鹿笙看不见她的神情，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害怕，下意识地想要去抱她。然后被顾屿白拉住衣领。 “你干什么？” 鹿笙非常不爽地挣开，“关你屁事。” 拉住她的手腕，顾屿白把书妤挡在身后，触碰到她皮肤时，他身子僵了下。 她的皮肤很烫。 正常人要是害怕，应该会手脚发冷才对。 顾屿白偏过视线，太黑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莫名感觉到一股违和感。 鹿笙对他的动作不满到了极致，咬紧后槽牙，按照他以往的性子，这时候已经一拳挥过去了。 只是他不想让书妤为难。 毕竟这个衣冠禽兽的上司，还是书妤的老板。 一股莫名的委屈从四肢蔓延到心脏，鹿笙咬唇。她的身边总有那么多人，每个都比他重要…… 看见鹿笙憋红眼眶，又气又想哭的样子，书妤叹了一口气，直接绕过顾屿白抱住了他。 鹿笙猛地一僵，泪珠要落不落。 顾屿白拳头瞬间攥紧，他的额角突突跳，漆黑的眸子沉郁可怖。 “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的话带着哄的意味。 【叮！鹿笙好感度＋9，目前好感度：100】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成功拿下鹿笙！】 【爱情三十六计，就像一场游戏～～】 就连书妤都没有想到触动他的竟然是一个拥抱。 只是顾屿白还在看着，书妤慢慢松开他。 “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亲人，所以才忍不住……” 书妤当然没有什么重要的亲人，这只是她的托词罢了。 虽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鹿笙仰头，把眼泪憋回去，“我知道的。” 后面的剧情傅初霁没再出现，而顾屿白明显是生气了，在后面没有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倒是鹿笙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像是被栓住的小狗。 三人刚刚走出去，就看见傅初霁站在门口一脸意外地看着他们。 书妤觉得不妙。 傅初霁看了他们几眼，然后快步朝着他们走来，语气熟稔，“哇这么巧，你们已经玩完了吗？” 鹿笙如临大敌，一脸防备地看着傅初霁，“你怎么在这？” 顾屿白则是皱着眉头思考，这人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ktv。 他想起来了。 当时的心机男。 “我当时是来……”，傅初霁看了一眼书妤，唇角弯了弯，“玩的。来这里不玩干什么，难不成当npc吗？” 书妤：“……” 顾屿白注意到他穿的羽绒是无领的，一截脖子露在了外面。 上面有个很浅的吻痕。 心蓦然沉了下去。 顾屿白抿唇，转头和书妤道：“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书妤颔首，眸底漾着清浅的笑。“好，路上小心。” 她等了下，没有听见乘黄播报顾屿白好感度下降。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按照顾屿白的性格，是会体面的离开，但也要降好感才对。 她思考着，鹿笙却和傅初霁你一句我一句怼了起来。 鹿笙当然也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但他只会认为是傅初霁不检点，而不会联想到其他地方。 “你既然有了新欢，就不要再纠缠她。” 傅初霁笑容扩大，简直要被鹿笙的天真笑死，“新欢？”他意味深长道：“只怕你见了我的新欢也会喜欢上。” “我才不会。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我怎么了？” “中央空调。” 傅初霁这人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也没有分寸，加上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所以就传出了这么个称号。 “哦？” 书妤总算接了话。 听到她的声音，傅初霁急忙解释道：“学姐，我那是……” “不重要。”书妤打断他的话，银灰色的眸子笑意点点，“走吧，我们回学校。” 鹿笙扬起眉眼，炫耀似得拉住书妤的手臂，“好。” 傅初霁没再出声，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 半张脸落在阴影处，看不清神情。 * 原本书妤以为鹿笙会是最难攻略的，但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个傻白甜。而剩下的两个，一个比一个难。 书妤停下笔。 顾屿白出差了，归期不定。 她大概知道原因。 应该是他猜到了什么。 早会有这么一天，让他们三个好感度都达到九十，那就意味着她最后肯定不能独善其身。 而现在的好感度，他还是最低的。 书妤想了下，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问到顾屿白的出差地址，她直接订了明天最早的机票。 顾屿白已经在b国待了三天，期间他的女朋友，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发。 他打开聊天框框，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三天前，他和她说出差的事。 她只回了一个好的，加上一句客套的路上小心。 顾屿白觉得不解，明明需要解释的是她，备受煎熬的却是自己。 出差的事是假，想要一个人静静是真。 只是越待在安静的地方，他的思绪就会越混乱。 他简直成为了一个矛盾体。 顾屿白从小到大很少遇到这种把握不住的情况。 以前徐知礼失恋要死要活，他还极其的不解加不屑。 徐知礼却说，“爱情就是会让你抓耳挠腮、辗转反侧……” 他一个心理医生，天天把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当时顾屿白就觉得这人没出息。 可真轮到自己，又是另一回事了。 顾屿白低头，手机安静的像是坏了。 【叮！顾屿白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75】 第71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3 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顾屿白想要查并不难。 鹿笙。 他的公司最近有和鹿氏公司合作。顾屿白一开始并没有把他们联系起来，直到那次看到他，他身上的衣服都是高定。 鹿笙的母亲很厉害，在丈夫坐牢后便把掌权公司，原本连运转都困难的鹿氏集团，在她的运作下在商业上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是聪明人，顾屿白不至于因为私人的事把公司牵扯进来。 而傅初霁，背后也是老家族企业。这些年虽然跟不上时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家族在如今的商业上还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 顾屿白靠在后座上。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来了b国，他还是放心不下公司的事情，又和几个合作伙伴参加了一场宴席。 他喝了点酒，脸上有了倦意。 顾屿白的大脑似乎分隔出了两个空间，一个用来想工作，一个用来想这些复杂的私事。 多年经商，顾屿白最会权衡利弊。书妤和这两个人牵扯不清，他该做的就是远离这场闹剧…… “滴。” 刷开房门，顾屿白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他走进去，脚步猛地顿住。 书妤的站在窗边，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皮肤白得像是会发光。 她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穿着一袭黑。 明明是熟悉的模样，此刻却顾屿白觉得无比陌生。 “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 书妤掐了烟，眼底含笑。 顾屿白总算明白那股陌生从何而来了，她褪去了在他面前的伪装，不，在很早之前顾屿白就知道，书妤绝对不是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他张嘴，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 顾屿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但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等到身上的烟味散去，书妤慢慢朝着他走去。 顾屿白下意识后退一步。 银灰色的眸子背着光，很暗，只有一层浮光掠动。 他对上她的眼睛，呼吸都慢了下来。 他听见她问，“顾屿白，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顾屿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滞了很久，才轻声问：“你说什么？” 声线夹了一声颤。 书妤笑意更深，“和我结婚，愿不愿意？” “不过来国外几天，就连母语都听不懂了？” 她的语气调侃。 顾屿白没有回答，他的脑袋晕乎乎的，明明他没有喝多少酒，怎么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 两人静静得对视了很久。 月光和她的目光都柔和。 顾屿白慢慢点头，他说：“好。” 所以的一切，在见到她的那刻就有了答案。 顾屿白在的国家领了证就不能离婚，他想要在这里先和她领证。但书妤的拒绝了。 “我更想要国内的结婚证。” 顾屿白答应了，所以他订了第二天机票就回国。 回国的那天，雨下的很大。 顾屿白撑着伞和书妤到了民政局。 拍照，盖章。顾屿白盯着两人挨在一起的照片看了许久。 直到现在他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们搬到了南街的那栋别墅，顾屿白在把房子过户给她的时候就已经把家具都准备好了。 所以他们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咱们旁边的别墅也有好几年了，最近总算住人了。” 鹿笙妈妈和他顺嘴提了一句。 只是鹿笙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他只是一遍遍刷新朋友圈，她并没有发布动态。 “还是对新人呢。俊男靓女，很般配。”鹿笙妈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什么带个女朋友回来给妈瞧瞧？” “……”鹿笙随口答道：“我才大二。” 鹿笙妈妈不说话了。 她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指望他能带个女朋友，不如指望国足踢进世界杯。 “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 顾屿白忽然提到。 彼时书妤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工作。 她笑了下，“怎么你这个总裁比我这个小员工还闲？” 顾屿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还有很多吗？” “嗯，估计要一会儿。” 他垂下眼，慢慢地捏着她的指骨。 “……好。” 书妤瞥了他眼，嘴角微微上扬。 凌晨三点。 “顾屿白。” “嗯？” 他迷糊间听到书妤喊他。 “不是说看日出吗？” 顾屿白反应了一会儿，然后立马坐了起来。“走。” 早上六点，他们到达了海边。 顾屿白牵着书妤，手心有汗。他的神情有些紧张，书妤装作没看出来。 橘红色的圆边从海平线升起，黎明前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他们眼中。 书妤举起手机，拍下了这美得不可方物的景色。 万籁俱寂，只有海浪轻轻拍打海岸的声音。 “书妤。” 她回过头，顾屿白单膝跪在地上。暖色的阳光洒在了他身上，他的眉眼柔和深情。 “你愿意嫁给我吗？” 虽然他们已经领了证，但该有的仪式，顾屿白想要补给她。 书妤背对着阳光，神情隐在阴影出。 看不见她的表情，顾屿白有些心慌。 好在她并没有犹豫，只是慢慢道：“我愿意。” 顾屿白低头拿出戒指，给她戴的时候手在颤抖。 书妤把他拉了起来，轻轻拥住他。 “谢谢你，顾屿白。” 上午六点四十，书妤发了一条朋友圈。 海面上的日出jpg. 文案：日出之美，在于它脱胎于最深的黑暗。 傅初霁看着这天编辑于十分钟之前的朋友圈，没由来的心慌。 不过一会儿，他就看见鹿笙点了个赞。 傅初霁嗤笑一声，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可能是发生了他什么不知道的事，所以他才会感觉到一种失控感。 书妤前几天不在学校，唯一的可能就是和顾屿白在一起。 他拿起外套，那个海岸他很熟悉，距离他们学校并不远。 如果他快一点的话，或许还能够赶得上。 而鹿笙则是抱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看着她的动态，甚至还把她所有的朋友圈都看了一遍。 他苦恼极了，想要给她发信息，又怕会打扰到她。 看完日出，应该要回去补觉吧？ 第72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4 该说a市实在是小呢，还是说他的运气就那么好呢？ 傅初霁站在马路对面，看着那一对恩爱的情侣。 他的时间停了下来，那一刻，傅初霁脑子一片空白。 女人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实在晃眼，大概是钻石太大，又或者别的什么，傅初霁只觉得无比刺眼。 顾屿白从来没有在路边摊吃过早饭，平时的食物都是专门的厨师做的，再不济他自己也会。 就跟所有的霸道总裁一样，他对这种路边摊上的早点完全不想动筷子。 书妤也看出来了，直接夹了一个生煎包喂到他的嘴边。 他停顿了一两秒，最终还是张嘴咬了下去。只是眉头皱得死死的。 傅初霁转身，没有任何停留地离开了。 他的眸色阴郁，握住手机的关节用力到发白。 “叮。” 书妤看了眼消息，是傅初霁发来的。 傅初霁：既然学姐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也有个秘密想要和学姐说，学姐想知道的话，就来这里找我吧。 下面是一个地址。 书妤没有回。 过了几分钟，他又发来了一条：关于好感度，我觉得学姐应该会很感兴趣。 “……” “怎么了？” 顾屿白注意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开口问道。 “没事。” 【什么情况啊？！！】乘黄一脸懵逼，傅初霁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好感度？ 书妤倒没有过多的情绪。 她低着头 ，漫不经心地投喂着顾屿白。无视掉他眼中的不满以及抗议。 * “书妤……” 顾屿白有些无措，冷漠的脸上布满了绯色。 他的眼睛眼尾下垂，面无表情的时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是如今眼眶通红，鼻尖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我上次说过的话，顾总还记得吗？” 书妤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喊他顾总，就好像她还是他的下属一样。 只是没有下属敢这样对待自己的上司。 “什么？” 顾屿白意识混乱，感官让他无法思考。 “‘手带来的温度……’” 顾屿白别过脸，耳廓通红。 “你闭嘴。” 书妤很轻的笑了下。 折腾到半夜，终于安静下来。 【叮！顾屿白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90】 总算到九十了啊。 书妤光着脚走下床，站在窗户边，外面的月亮很圆，很亮。 任务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翌日。 “你把这个送给隔壁邻居。” 鹿笙抿唇，“妈，你都是总裁了，还要和他们交好干什么？” 他妈妈一脸不赞同，“等你入了职场就知道了，多个朋友多条路。” 况且住在这个小区，肯定也是非富即贵。 鹿笙拗不过她，只好一脸不情愿地领着燕窝按隔壁别墅的门铃。 他等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刚拉开，鹿笙就说：“你好，我是你隔壁的领居，这个……” 他没了声。 书妤穿着件长款吊带裙，趿着人字拖，这么抱着臂眼眸含笑地看着鹿笙。 “这么巧，邻居弟弟。” 鹿笙表情呆滞，递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视线微偏，他看见了她白皙脖子上的吻痕。 他的第一反应是傅初霁干的，可是他住在学校，不可能在这。 脑海中回忆起母亲之前说的，‘新人’，鹿笙目光下移落在她的手上，无名指上有一枚精美的戒指。 鹿笙大脑宕机，他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塞住，那种窒息感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半响，他转身就走。 他需要花些时间消化这些，不，是很多时间。 手腕却被她拉住，鹿笙挣了挣，没挣脱开。 于是他转过脸，眼眶通红，“你结婚了？是谁？肯定不是傅初霁，他还没到法定年龄，所以你是和另一个人结婚了……” 鹿笙的声音小了下去，唇瓣被他咬得发白，“有两个还不够吗书妤？” 接受傅初霁，已经花了他很大的勇气，为什么…… 书妤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书妤。” 一声低沉的男声传来，鹿笙顺着声音看去，高挑的男人穿着灰色家居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里。 大概出来的很急，他的扣子都没有扣齐，露出的一小片胸膛满是痕迹。 鹿笙很清楚那是什么。 这个男人，他见过，书妤的上司。 他很快就联想到那次密室逃脱。 鹿笙垂下眼，不想在情敌面前掉眼泪，他用力地挣开她的手，这一次书妤没有再阻拦。 书妤看着他离开，脸上的表情很淡。 至少，没有掉好感度。 顾屿白朝着她走过来，身上的不适让他的脚步变缓。 他的神情紧绷着，眼睛带着审视般看着书妤。 “书妤，我们已经结婚了。” 你在外面的莺莺燕燕也该了断了。 书妤笑了下，过去揽住他的腰，“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说着她的手还捏了捏。 顾屿白被她的手夺去注意力，轻轻喘了口气，“别乱摸。” “今天不上班吗？” “……嗯，”顾屿白别过视线，“身体不太舒服。” 他刚说完就听见书妤笑了声。 鬓角下的耳朵爬上绯色，顾屿白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放开。” 书妤却搂得更紧，她抬眼笑着看他，“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运动。” “……” 她这个词听着不像好词。 到了下午两点，顾屿才从睡梦中惊醒，他做了不太好的梦，额头上布满汗水。 手下意识往旁边摸，冷的，她离开了一段时间。 顾屿白没由来的心慌，他匆匆套上衣服，走出房间找她人。他找了个遍，到处都没看见人。 最后他在客厅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字条。 字迹工整，是她的。 书妤：我出去处理点事。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我给你点了外卖，放心很干净。 他刚看完，门铃就响了。 顾屿白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门口已经放了好几个外卖，隔一段时间就送来一个。 外卖员见顾客总算醒了，把热乎的饭菜递给他。 “您夫人特意给我交代，只按两次门铃。” 顾屿白道了声谢。 他从来不吃外卖。可是他现在浑身没劲，也腾不出心思做饭。 大概书妤就是预料到这点，才给他点的外卖。 是臻食阁的食物，也不至于让顾屿白那么排斥。 外卖已送达。 书妤看了眼，放下手机。 “总算醒了啊，”傅初霁慢悠悠地往她杯子里加冰块，“再不醒，学姐的心就要飞过去了。” 第73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5 书妤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地搅动咖啡里的冰块。 “你是怎么知道好感度的？” 其实书妤心底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傅初霁脸上还是那副单纯无害的神情，“我不光知道，还知道学姐的任务是让我们三个人好感度达到90。” “……” “如果学姐的系统提到过，那学姐应该知道这个世界被重置了很多遍吧。” 傅初霁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书妤的表情，只是从一开始她的表情就很平淡，只有看见信息时才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区别对待。 “所以你是在不断地重置中有了自己的意识么？” 其实不难猜，不断的重复总会露出马脚。就像《楚门的世界》，再完美的伪装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还是会显露破绽。 “学姐好聪明。” 傅初霁眼睛弯起，“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我们的世界了。每次我们三个自相残杀后一切又重新开始，”他有些难过，“那种生活，真的蛮无聊的，学姐。” “直到这次，”傅初霁重新看向她，眼神炙热，“察觉到学姐表现不一样，我就知道是任务者来了。” 书妤了然，难怪一开始好感度就莫名加了那么多。 “我知道学姐只要让我们好感度到九十就可以离开了，是那些任务者哭着告诉我的。” 傅初霁想起什么，笑了起来，“明明知道完不成任务，还要凑到我眼前。‘或许我就是特别的呢’这种想法，真的让我恶心又想笑啊。” 乘黄一脸严肃，【所以那些任务者明明是有机会逃离的，但还是败给贪心和自负。】 这个任务是sss级，意味着完成这个任务就会获得高额奖金，甚至可以后半生无忧，他们以身试险，才会被折在这里。 可是它还有一个想不明白，不可能所有任务者都是亡命之徒，可是来这个世界的任务者无一生还，这背后肯定有什么…… 乘黄正思考着，忽然滋滋一声，它的眼前就一片漆黑。 它面色大变，几次想要重新连接宿主都没成功。 它的信号像是被屏蔽了，就连和主系统的连接都被切断。 乘黄眼皮直跳。 完了，出事了…… 傅初霁垂眼，盯着睡熟的书妤，眸光柔和。 他看了一眼她桌前的咖啡，她一口没喝。 只是他怎么会把迷药下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呢。 花瓶边的香薰静静燃烧着。 傅初霁伸手，指尖从她的额头慢慢下滑，鼻尖、唇瓣。他停了手，眼底一片炙热与疯狂。 学姐，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把书妤抱了起来，抬脚往地下室走。 那里被他布置的很漂亮，她一定会喜欢的。 哼着歌，傅初霁轻轻地把书妤放在柔软的床上。他坐在床头，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唇。 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了她许久。 半响，他起身，把准备好的脚镣拷在她的脚踝上。 另一段连接着床脚，铁链很长，足够她自由活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书妤终于醒了过来。 她似乎睡了很久，还梦到了一些陈年旧事。这种恍惚再她看清屋里的陈设后慢慢消散。 她动了动脚，便响起一阵“叮当”声。 书妤只是看了几眼，就别开了视线。这里很暗，只有床头一盏灯。橘黄的灯光照不清房间的全貌，角落黑黢黢一片。 她试着和乘黄联系，却毫无作用。 就连她的触手也被困在什么地方，不能够施展出来。 书妤有些意外，这个世界比她相信的还要复杂一些。 单凭能困住她触手，就足以证明它的强悍。 什么都做不了，书妤慢慢闭上眼睛，那场梦让她精神有些疲惫，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这才睁开眼。 傅初霁笑着看向她，“你醒啦。” 他的手上端着热乎的饭菜，看到这个，书妤大概能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真奇怪，学姐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傅初霁把盘子放在桌子上，亲昵地坐在她的身边。 “还是说学姐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真面目，”他苦恼地捏了捏耳朵，“我明明伪装的很好啊，那些任务者全都相信我来着。” “他们甚至还想要我帮他们躲避鹿笙的追杀呢。” 他几句话信息量很大，惹得书妤轻飘飘朝他看去一眼。 傅初霁似乎被鼓舞到，继续说道：“那些任务者，真的很怕鹿笙呢。学姐，你应该知道，他很可怕的。拎着铁锤框框就是一条人命。” “还有顾屿白，那些水箱里的手，可都是他的杰作。” 傅初霁想起那些人被他们两个追杀时的模样，他轻轻地勾起嘴角。 ‘傅初霁，帮帮我，有人要杀我……’ ‘当然可以，我会一直保护学姐\/学长的。’ 傅初霁脸上是单纯无害的表情，可是等他们完全信任地把后背交给他时，他便一刀捅了进去。 ‘真是的，明明我也不是好人呀。’ 他至今还记得那些人望着他时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那几乎成为了他无聊生活的唯一乐趣。 “所以说学姐真的不一样，”傅初霁拉起她的手，贴着脸上，温顺地蹭了蹭，“学姐一开始就不相信我。” “学姐对我比他们冷淡，也让我很伤心来着。” 书妤抽回手，眸色冷淡，“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变态。” 傅初霁听到她的话却报之一笑，“就当学姐夸我了。” 他把饭菜送到书妤手边，“学姐快吃吧，等下要凉了。” 书妤不会愚蠢到以绝食来宣泄不满，她伸手接过，沉默地吃了起来。 傅初霁满脸宠溺地看着她，“话说，学姐不是人吧？” 她的筷子一顿，银灰色的眸子难得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没了乘黄，系统带给他们合理化作用已经消失。所以傅初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奇怪，我那次和学姐怎么没发现异常呢？”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能让书妤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很开心，他敢肯定，这样的神情他没有肯定没有见过。 “没关系的学姐，非人和变态什么的，最配了。” 第74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6 书妤一夜没有回来。 顾屿白盯着空荡荡的房间，昨天晚上她还握着他的手说些羞耻的话，今天便不见了踪影。 其实顾屿白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特殊，能够让她一心只在自己身上。 只是人总是贪心的，得了到就想要更多。 他拨通她的电话，却显示她的手机在关机状态。 以前也会有联系不上的时候，但顾屿白只会认为她是在忙。可是现在，顾屿白看着傅初霁刚刚发布的动态。 昏暗灯光下女人恬静的睡颜，他几乎闭着眼都能描绘出来。 ‘有点事处理’原来指的是这个。 顾屿白砸了手机，他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满腔的愤怒很快又化作无名的酸涩和委屈。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骂街的事。 他也发现了，在面对有关书妤所有事，顾屿白总是下意识地逃避。 这次也不例外。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他选择让自己忙碌起来。原本准备的婚礼，也被他推迟到几个月之后。 而鹿笙看到那条动态，竟然荒谬地生出一股庆幸。 大概是他和傅初霁都是最早认识书妤的，所以相比于顾屿白，他潜意识里更愿意把傅初霁归为一类。 毕竟这个男人，可是唯一拿到名分的。还是最高的名分。 想起她昨天拉住自己的手腕，鹿笙觉得，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那所有的一切也没有成定局。 至少，他还有胜算。 * 阴暗的地下室，唯一的光线就是那盏昏暗的灯。在这里待久了，书妤对时间的概念都开始模糊。 她只能凭借着傅初霁送来的食物判断大概是早上还是下午。 傅初霁不会在她这里过夜，他似乎在忙些什么事情，呆在这里时间越来越短。 这天，傅初霁再来到她这里时嘴角淤青，似乎和人打了架。 见她看来，他也不避讳，“是鹿笙。不过他也没讨到好，学姐放心。” 书妤没答。 她静静地看着他，眸子在灯光下多了几分暖意。 傅初霁心念一动，慢慢地凑过去和她接吻，她不主动也不拒绝。 亲了一会儿，傅初霁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学姐，你知道我可以压好感度吗？” “只要我努力，傅初霁的好感度就永远到不了九十，学姐就永远完不成任务。” “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有学姐在，生活也不会无聊了。” 余光看见她地脖子上还有别人留下的痕迹，虽然已经淡了些，但傅初霁看着极其碍眼。 眼神晦暗，傅初霁对着那个吻痕咬去，力度有点大，她的脖子很快留下一圈牙印。 书妤皱眉，掐住他的后颈把他拎远。 他的唇瓣上沾了她的血迹，红得糜艳。 想到什么，傅初霁忽然问：“学姐为什么不召唤触手呢？” 要是触手在，弄断这个铁链应该易如反掌。可是她并没有，为什么呢…… 傅初霁歪了歪头，“难道学姐被限制了吗？” 书妤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简直敏锐到令人发指。 “啊，系统也是吧。当初那些人被我捅了一刀，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念叨什么让系统快带ta走……” “只是很可惜，我亲眼看着他们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他们口中如同救世主般的系统，并没有带他们脱离苦海呢。” 傅初霁想到就想笑，要不是他现在有更想要做的事，他一定把那些人的惨状仔仔细细地讲给她听。 “学姐，”傅初霁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就算没有触手，我也还有别的东西……” “学姐肯定会喜欢。” “……” … 书妤坐在床上，低着眼看着跪坐在地毯上的傅初霁。 他看着她，脸色潮红。 动作间眼神直勾勾地锁着她，不想错过她眼中的任何情绪。 鼻尖的汗水滴落，傅初霁在她的注视下兴奋地灵魂都在战栗。 “比起占有学姐，我喜欢学姐占有我……” 傅初霁声音嘶哑，笑起来声音低低的，“一想到疼痛是学姐带来的，我就兴奋得难以自持……” 他发出不成调音节，一双眼睛却湿漉漉像是藏着一汪水。 偏偏他还红着眼尾，表情涩情地喊着她的名字。 书妤从床上走了下来，她眸色一贯冷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动间带着铁链发出一阵声响。 这副景象莫名戳中了他的点，傅初霁重重喘了口气，手臂没了力气，他倒在地上，身体在轻轻颤抖。 书妤靠近他，把他半抱在怀里。他的皮肤滚烫，呼出的热气带着一股湿意。 她伸手拿过，傅初霁便颤抖地更厉害。 他靠在书妤怀里，低低地发出些模糊的音节。 “学姐……” “嗯？”书妤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学姐，” 傅初霁眼尾通红，大脑晕晕乎乎，他又喊了一声。 书妤没应。 “——我好喜欢你。” 她的动作一顿，掐住他尖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别装。” 傅初霁却笑，生理盐水从眼角滑落，“学姐真偏心……他们说这些你都信的。” 他停了几秒，吸了口，继续道：“难道学姐只看好感度吗？” “感情这种东西，也能靠数据统计出来么？” 书妤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我不会走，刷满好感度。” “……” 傅初霁脱了力靠在她的怀里，“骗人。” “学姐说不走，只是说这一次不走。等到我们老去，学姐就会去下一个世界找别人了。” “……”傅初霁究竟知道多少。 困意慢慢袭来，傅初霁却紧紧拉住她的手，“和我讲讲你之前的任务对象吧，学姐……” 书妤抿唇，“没有任务对象，这是我第一个世界。” 傅初霁费力地抬头想要辨别她话的真假，可是他从来看不透她，这次也不例外。“我才不信。” “学姐这句话，也只能哄哄鹿笙了。” “……” 傅初霁抬起下巴和她接吻，直到弄得自己又气喘吁吁才作罢，他低声道：“一直陪着我吧，学姐。” 第75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7 “有事？” 顾屿白在院子里给养的中华木绣球浇着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 这两天，鹿笙一直在他门前晃悠。 鹿笙往屋子里望，并没有她的人影。 “她两天没来学校了，我有点担……”鹿笙停住，当着她的配偶说这些似乎不太妥当。 顾屿白握住水壶的手一紧，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浇着水，只是这株花他再浇下去就要淹死了。 “她在哪，你不是也清楚么？” “……” 那不一样，她从来不会旷课。鹿笙心道，只是看着顾屿白一副在气头上的样子，恐怕也不会听他说。 鹿笙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就这气量，还想做正宫。 院子一下又安静下来，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停在了花骨朵上，她的翅膀轻轻开合，细小的口器正要探入花蕊，就被一声声响吓得振翅而飞。 水壶落在了地上，清澈的水打湿了一片草地。 顾屿白手指握拳，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愤怒中。 两天，没回来了。 他就那么…… 想到什么，顾屿白失去的理智渐渐回笼。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她不回家有可能是不想，但不去学校… 书妤对学习成绩一直很重视。 他拿起外套就要出去，正好碰见了前来送信的助理。 “又是老太太寄来的？” 助理“嗯”了声，又道：“还有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 顾屿白一顿，福至心灵，他那封灰色的信封展开。 看到昵称的那一刻他的瞳孔放大，是书妤寄来的。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就证明我已经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顾屿白指尖轻颤，沉着脸继续读了下去。 越读下去，他就觉得越不对劲，什么好感度，什么系统，她在说什么？ 渐渐的，顾屿白感觉意识开始混乱。 像是生机盎然的花园被撕开一角，原来他的生活就像是画好得画卷，如今别人破坏，才露出血淋淋的内里。 顾屿白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就要倒下去，还好助理及时搀扶住了他。 “总裁？” 脑海中还原了之前一直被重置画面，顾屿白几甚至能够清晰得记得每一张被他割下手时痛苦的脸。 助理又喊了一遍。 他这才回过神，顾屿盯着他的脸，所以他的助理，只是一个npc吗…… 手上的纸张没有握住，一点子飘落，从信封里掉出一张叠了两下的纸。 助理连忙低头去捡，下意识展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顾屿白也看见了，他一把夺过，书妤在上面已经签好了字。 “现在立刻去给我查傅初霁最近的动向。” “……是。” 助理见他脸色不太好，也不敢耽搁，立马就去着手调查。 顾屿白反复看着信中那段话。 “和你结婚是真心的，喜欢也是。” “所以我不想再欺骗你，也不想为了好感度带着目的去喜欢你……” 书妤很少会说这些肉麻的话，她大多时候都是寡言内敛的，再识破她的真面目之后。 像是心脏空缺的那块被填满，顾屿白觉得整颗心都鼓鼓囊囊的。 她说要和傅初霁、鹿笙彻底断绝关系，说想要和他重新认识，想要那种循序渐进的感情。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叮！顾屿白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100】 播报一出来，书妤就睁开了眼。 乘黄要吓死了，围着书妤转来转去。【宿主你没事吧？！天啊我都要吓晕了，这个世界太恐怖了！它还可以干扰我的信号！不管了我们快走！……】 乘黄叭叭说了一堆，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世界怎么停止运转了？！什么情况？！】 它完全想不明白，怎么自己被强制沉睡了三天，就发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啊？ 它正怀疑人生呢，忽然感觉有人走了进来。 看见傅初霁那张脸，乘黄就吓成了尖叫鸡。 【脱离世界，宿主快点脱离世界。】 【不急。】 书妤轻声安抚它。 手指轻轻一抬，脚上沉重的镣铐就猛地断裂，然后一寸寸炸开。 雪白的触手在顷刻间就捆住了傅初霁，把他绑着挂在了半空中。 傅初霁没有任何意外，相反，他还亲昵地用脸蹭了蹭尖尖粉红的触手。语气很轻，带着一丝愉悦，“好久不见，我很想你们。” 触手缠得更紧了。 它们在兴奋。 说实话，它们很喜欢这个人类。因为他长得好看，更重要的花样多。主人和它们总是会被取悦到。 书妤察觉到触手们的想法，无奈训斥一声，它们才收敛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学姐怎么突然可以使用触手了？” 傅初霁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他好奇地问道。 就连乘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世界停止运转，在它的历史任务中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当小世界里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气运之子觉醒意识，世界就会停止运转。” 这是为了维持小世界的秩序，觉醒的气运之子本身就具有许多不确定性。 傅初霁愣了下，正想要反问是谁知道了，那人就直接闯了进来，不对，是两个人。 “书妤！” 鹿笙一脸担忧紧张朝她跑去，“你没事吧？” 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她只有脚踝上有明显的淤青，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顾屿白则是站在不远处，见她看来，才慢慢走近。 傅初霁笑了声，“原来学姐早就留了后手。” 他停顿了一下，问出的问题很犀利，“学姐知道的似乎那些任务者还要多，学姐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吧？” 他的话也点醒了乘黄，它怎么不记得这条规则。 【你枕头下的颜色漫画旁边，压着《快穿法则及其注意事项》】 乘黄一脸惶恐，【你果然想要没收我的颜色漫画！】 【……】 触手松开了傅初霁，书妤随手从空间里拿出一副脚拷，本来是打算用在鹿笙身上来着。 他没有丝毫反抗，亮晶晶的狗狗眼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原来学姐喜欢这种。” 第76章 论海王的自我修养28 “你要走了吗？” 顾屿白问。 他们三个走出了别墅，待在昏暗的地下室太久，她一时间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听到他的话，书妤并没有马上回答。 只是看着停在眼前的一只蝴蝶。 它停在半空中，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不光是它，就连附近经过的行人都像科幻电影一般突兀地停在原地。 书妤指尖碰了一下，蝴蝶像被重新注入生机，振翅飞远。 行人开始走动。 世界也活了过来。 “我不会走。” 眼下就剩傅初霁的好感度还没有达到九十，胜利就在眼前，书妤不会就这么放弃。 如果她走了，这个世界就会被主系统销毁，那他们三个身上的气运岂不是浪费了，那不是书妤想要看到的。 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顾屿白对她道：“离婚协议我签了字。” “哦？” 这点让她有些意外。 顾屿白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不是说要重新认识吗，哪有陌生人一见面就有结婚证的。” 鹿笙也不甘示弱，他拉住书妤的袖子，“我也知道了，但没关系，我原谅你。毕竟你也很辛苦。” “……” 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我说什么。 * 被关在自己的地下室，傅初霁觉得新奇。他站起身想要坐到床上，只是书妤铐的镣铐太短，他上不去。只能像是狗一样被拴在床脚。 见没作用，傅初霁也不再折腾，静静地靠在床边。 她说世界停止运转，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直接脱离这个世界…… 仅仅是想到这个可能，傅初霁心脏就一阵发疼。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正出神，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就停在了眼前。 傅初霁抬头，书妤正眸色淡淡地看着他。 “学姐竟然没有走？” 书妤半蹲下来，视线和坐着的他平视，她说：“我的狗还在这，我能去哪？” 她这话是带了点羞辱意味的，可是傅初霁却一点也不恼。 他笑了声，戳破她的来意，“学姐是想刷我的好感度？只可惜……” 傅初霁歪头，眼底露出一丝狡黠，“我不会让学姐得逞的。” 书妤伸手捏住他的下颚，漂亮的脸蛋被掐的微微变形，“这次是最后一次。” “你们的世界不会再重置。” 她平静道：“傅初霁，你只有一次机会。” 傅初霁眨眨眼睛，睫毛像个小扇子。“学姐最会骗人。我怎么知道学姐拿到我的好感度后会不会直接就走。” “所以啊……” “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学姐。” 书妤松开他，“诚意？” “好。” 她喊了一声“鹿笙”。 对方就急不可耐地走了进来。 “书妤，这个变态没伤到你吧？” 把书妤关起来，鹿笙心底已经默默把他和变态划了等号。 “怎么会。”书妤轻笑一声，朝着他招了招手，鹿笙便靠了过来。 傅初霁眼神一凛，“书妤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书妤就当着他的面和鹿笙接吻。 鹿笙也是一脸懵，被她压在墙壁上时呼吸都凌乱了几分。 傅初霁双眼瞪大，眼眶通红，他愤怒的站起身想要分开他们，只是没走一步就被镣铐束缚，他因为惯性重重地摔在地上。 书妤慢慢松开他，眼睫下压，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她伸手抓住傅初霁的头发，他就被迫后仰着头满口是血地看着她。 刚刚应该是摔倒咬到舌头。 浓重的血腥味让傅初霁头脑越发清醒，他直勾勾地看着书妤，很慢地扯了一下嘴角。 书妤的手上用力，她平静道：“傅初霁，现在是你在求我。”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傅初霁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声。 白皙的脸上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他说：“求求你了，学姐。” 说是求人，他眼底的疯狂却要溢出来。 书妤有些头疼，傅初霁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搞。 “鹿笙，我们走吧。” 她牵着鹿笙的手，慢慢和他十指相扣。 傅初霁趴在地上，死死地盯着书妤的背影，她没有再多看自己一眼。 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抽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有种直觉，书妤明天……或者以后都不会来了。 【现在傅初霁的好感度是多少？】 乘黄查了一下，【89。】 书妤啧了一声，果然是他压着好感度。 【宿主，我们别管他了直接走吧。】 【他身上的气运不低。】书妤眸光微闪，【要有点耐心。】 之后两天，书妤都没有再来过傅初霁这里。 食物她都是让其他两个人帮忙送。 顾屿白和鹿笙达成共识，每次去送的时候衣领都很低，上面的痕迹一览无余。 气得傅初霁掀翻饭菜，愤怒地让他们滚。 这次也不例外。 顾屿白垂眼看着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如果忽视掉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领口梅红点点的话。 他不吃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傅初霁，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傅初霁没有反应，闭着眼睛不想理他。 “正好，少了你我们也轻松一点。”顾屿白淡笑，“多一个人分散她的目光，确实会让人不爽。” 顾屿白食指捏起盘子，转身离开，“希望你继续保持。” 傅初霁靠在床沿整个人抖透露出一股子颓靡，他的眼底有血丝，脸连憔悴了不少。 整个人缩在阴影中，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听见脚步，傅初霁头也没有抬一下，低声道：“滚。” 只是对方没有反应。 傅初霁忽然睁开眼，就看见书妤冷淡地看着他。 “学姐……”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不过叫了她一声，他的喉咙就干得冒火。 书妤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傅初霁没有任何反抗乖乖地喝掉。 “想清楚了么？” 傅初霁放下杯子，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书妤便解开他的镣铐。 拉着他站了起来。 “学姐说的会陪我们，是真的么？” 书妤颔首，“自然。” 傅初霁又说，“好。我信学姐最后一次。” 带着他出去，其他两个人已经站在吗门口等候多时。 三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书妤身上。 第77章 番外 鹿笙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洗漱完毕就往对面走。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只是今天有点不同，刚到门口就碰见出差好几天的回来的顾屿白。 鹿笙眉毛一扬，“这不是书妤的别墅吗，你来这干什么。” 顾屿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话应该我问你。” 情敌相看两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这种场面有的时候会发生几次，每次的对象都不同。 只是两人正吵着，忽然听见窗户被敲了敲。 玻璃制的窗户上，傅初霁趴在那里眼尾绯红，眸光潋滟地看着他们。 仔细看去，他的眼底得意又带着挑衅。 哈出的热气在窗户上落下薄薄一层雾。 看到他的那一刻两个人表情大变，不是因为他，而是撑在他脸侧节骨分明的手。 手的主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扯着傅初霁的黑发把他带了进去，窗帘落下。 “傅初霁！” 鹿笙瞬间破防，几步上去就要敲门。 顾屿白虽然没有表现的像他那么明显，但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去按大门密码，却一直显示密码错误。 他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改的。 别墅内。 傅初霁后背靠冰冷的大门上，触及时他身子忍不住轻颤。 “你这么喜欢被看？” 书妤捏着他尖尖的下巴问道。 傅初霁弯起眼睛，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脖颈。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们会来……”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末尾的咬字时轻轻喘了口气。 书妤看破不说破。 傅初霁哼哼唧唧，像是被撸舒服的猫，发出声音带着钩子。 他在这方面的能力一向不错。 每次书妤都有点控制不住。 “学姐，它们好兴奋啊。” 他在说触手。 书妤轻轻“嗯”了声，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傅初霁耳朵就腾得红了个透。 * 下午傅初霁和鹿笙学校都有事，而书妤则忙着写毕业论文。 出差了这么久，顾屿白总算得到休息的一天。 出差的这几天，他的电话可没少打。人在外地，心却一直防着那两个毛头。 顾屿白比他们大了五六岁，争宠能力确实比不过他们。但他胜在那种成熟感。 他的身材是他们中最好的。 偏偏穿起西服来又满是禁欲感，站在那里时，疏离冷漠。 书妤抱臂看着他，顾屿白在做晚饭，袖子撩到肘关节，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 穿着围裙站在那里时满满人夫感。 书妤心念一动，站到他身侧。 “只穿围裙，应该会很漂亮。” 她忽得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屿白手一顿，朝她看来一眼，低声问：“你想看？” “？” 书妤不敢相信这是一向保守的顾屿白说出的话。 他似乎也不适应这样状况，耳朵到脖子红了一片。 “好啊。” … 手机蓦然响了起来。 书妤单手接了起来，开了免提。 厨房的食材被扫到了一边。 “学姐，听说今天晚上有流星诶……” 他那边很吵，大概刚刚下课。 书妤应了一声，继续和顾屿白接吻。 他却紧张地手指死死抓住书妤衣服，颤着睫毛承受着。 傅初霁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中途还有鹿笙的声音，两个大概是碰到了一个，期间还在电话里斗嘴。 书妤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傅初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冷着声线问：“学姐在干嘛？怎么不说话？” 鹿笙见他这副表情，也反应了过来。 那边还是没有回话，傅初霁仔细听去，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他听见一声低哑的男声，“书妤……电话还没挂……” “……” 傅初霁咬牙，好你个顾屿白，和我耍心机是吧！ 他没有开免提，所以鹿笙并没有听见。 鹿笙疑惑地问：“是学姐出了什么事吗？” “……” 傅初霁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顺眼的几分，和那个老男人相比。 * 今天晚上的流星雨是十分罕见的狮子座流星雨，几人忙完马上就出发去郊外。 a市已经入了秋，到了晚上温度下降，几个人围在帐篷里下飞行棋。 不过一场休闲游戏，却被他们三个玩出了宫斗剧的感觉。 只不过鹿笙这样的傻白甜连第一集都活不过。 输了几把，鹿笙气呼呼地跑出去烤火。 而傅初霁因为上午的事还对顾屿白兴生怨气，鹿笙一走，傅初霁就拉着顾屿白下起了围棋。 那副样子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书妤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下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还没注意到。 鹿笙坐在火堆旁，橘黄色的火光在他漂亮的眸子里摇曳。 书妤坐到他旁边，“怎么了，不开心？” 鹿笙也是要面子的，总不可能说是自己太菜了在这生闷气吧。 于是他把脸埋到手臂里，不理她。 书妤笑了声，“那次你在寺庙许的愿望是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要是和我有关，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 鹿笙抬起脸，盯她漂亮的不似凡人的脸。半响，他还是拒绝，“不要。” 但他又说，“流星也可以许愿。” 书妤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还要一会儿才来。” 只是她话音刚落，墨色的天空就划过一抹亮色。 鹿笙连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我想要书妤亲我。”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书妤，眼睛很亮，他问：“你觉得流星会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书妤愣了下，手撑着他的身侧，慢慢地靠过去亲他。 刹那间漫天的流星在夜幕中拖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 “流星不会，书妤会。” … 书妤向来说到做到，在这个崩坏世界陪他们走到了最后。 傅初霁已经垂垂老矣，他躺在病床上紧紧握住书妤的手，声音苍老。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他不舍地看着她，混浊的眼中满是泪水。 傅初霁似乎想要记住她的样子，看了她一遍又一遍，最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学姐……再见……” 【叮！傅初霁好感度＋11，目前好感度：100】 第78章 你不守男德1 “方圆十里你都找不出这么便宜的房子了。” 穿着花t恤的老太太拿着一串钥匙，笑眯眯地对着旁边的女人说道。 “你看在市中心，交通又方便，还两室一厅。月租两千，这个价已经够便宜了年轻人。” 高挑的女人长发束起，眼神冷淡。 她跟着房东走了进去，只是还没走几步，房东就停下来了，离门很近。 “看好了没，你到底租不租？” 她的语气已经有了不耐烦，仔细听去，还有一丝颤抖。 书妤扫了一眼室内，“一千。多了不租。” 老太太破口大骂，“一千，你想的倒是挺美，这么好的房子你拿一千就想租？租不起早说啊，穷鬼！” 书妤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道：“闹鬼的房子，一千已经算多了。” 她这话一出，老太太立马变了脸，气急败坏地就要赶她，“你胡说什么！租不起就滚！” 书妤躲开她的手，“楼上楼下都没有住户，因为鬼气太重，已经不适合人居住。我想，你上次的租客，就是因为这个才退房的吧？” “你不租给我，那我就去别的地方看看。这种闹鬼的房，白送都不在少数。” “……” 最后老太太还是把房子租给了她。 楼层在四楼，不太吉利的数字。 就连这个门牌号也是414。 书妤拎着行李箱走了进去，屋子很暗，几盏灯也因为老旧的缘故，发出的光微弱。 还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书妤行李箱里有多余的灯泡，她拿出来，然后搬来梯子。 换灯泡要把灯关掉，“啪嗒”一声，屋子里陷入了黑暗。 书妤嘴里叼着手电筒，几下爬上了梯子，她昂着头，慢条斯理地扭动灯泡。 “呼——” 窗户忽然被吹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慢慢的，书妤感觉脚踝上贴上了什么东西，湿乎乎，很黏腻。 她动作没停，把新的灯泡换了上去。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下了梯子就去开灯，只是按了几下，一点反应也没有。 书妤停住，眉眼间已经有了不耐。 就在这时，从墙壁里伸出一只惨白的手，它按在了开关上，灯就开了。 “谢了。” 那只手收回去时明显顿了一下。 换了新的灯泡，屋子里亮了很多。 书妤拿起衣服准备去浴室洗个澡，她拿起卸妆水站在镜子面前卸妆，她很少化妆，但今天是因为去面试，才捯拾了几下。 只是她并没有被录用，因为一个两千的保洁要本科学历会五国语言。 语言其实对她来说不难，只是本科学历。 这具身体很特殊，或者说身份很特殊，他们这一种人在这个世界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术师。 也就是捉鬼。 而原主身为术师世家的传承人，再加上有阴阳眼这个buff，她成为家族的重点培养对象。 只是现如今知道不好混，她这种三无人员混口饭都艰难。 书妤叹了口气，走到花洒下面开始洗澡，只是她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书妤”却一动不动。 半响，才慢慢转动眼珠子。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书妤准备上床睡觉。 灯刚刚关掉，一股寒意便直逼脑后。 她闭上眼睛，有些心累。 旁边似乎躺上了什么东西，如非必要，书妤不是很喜欢和别人同睡。 她转过脸，对上了一张放大的腐烂的女人的脸。 她的眼眶空洞洞的，并没有眼珠。 书妤嫌烦，一拳砸了过去，女人便不见了踪影。 大概是她的一拳起了威慑作用，后半夜她睡得十分安稳。 而在另一间客房里，满脸腐烂的女鬼哭唧唧地和大人告状。 “大人，她还要打我，她好可怕呜呜……” 她口中的大人坐在窗沿上，红衫开到大腿，垂下来的腿白皙修长，骨感的脚踝上还戴着一圈带有神秘符号的金色铃铛。 听到她的话，男人转过脸。 细长的桃花眼轻飘飘瞥来，眼尾上扬，无端生情。 “那你自己想办法，难不成还要我自己上？” 说罢，离辞就想象了一下自己变成那样可怖的模样。精致的眉眼一闪而过嫌弃。 阿颜欲哭无泪，她应了声好，就凄凄惨惨地退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吓不到那个女人。 见她离去，离辞从窗上下来，走动间带动一阵铃响。 想起那时见过的女人，离辞思考了一下，印象只有长得还不错，哦，还很有礼貌。 但那又怎样，这是他的地盘，他不喜欢有人类住进来。 估计要不了几天，那女人就会搬走了。 离辞事不关己地想着。 * 房间里有地毯，书妤光着脚踩到地毯上，只是接触到的不是柔软的绒毛，而是一个球状的湿漉的东西。 书妤低头，满地都是沾血的眼珠子。 黑色瞳孔朝上，像是有意识般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觉到还是找工作比较要紧，然后她就一脚踩爆几个眼珠子往卫生间走。 这个房子湿气很重，待久了让人怪不舒服。 书妤在脑海中构思着祛湿符怎么画。 再一回头，地上的眼珠子已经全部不见了。 她吐掉口中漱口水，用湿毛巾擦干。 现在应该会消停点。 只是等到她转身，就看见门框上靠着一个红衣男子。 他的头发很长，身上的衣服也是古时的款式。看着应该死了很多年。 注意到她的视线，离辞扬眉，“你看得见我？” “嗯。” 她并没有时间和这个艳鬼交谈。 只是擦肩而过之际，离辞忽然朝她伸出手，指甲一下子变得锋利修长。 书妤早有预料，在他伸过来瞬间就把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他的手上。 离辞疼得立马收回手，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怒火。 “你是术师。” “看不出来吗？” 离辞漆黑的眼眸被鲜血染得通红，“术师都得死。” 说着他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周遭的环境便变化起来。 书妤身子紧绷，这还是只恶鬼。 满天盖地都是鲜红的颜色，书妤一低头，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已经陷入了血池。 第79章 你不守男德2 好歹也是从小被当做继承者来养的，书妤不至于破不了阵。 她念了一个古老神秘的咒语，周身便悬浮起一圈黄色符文。 刹那间红色的池水被吸干，书妤刚一脱身，周围便竖起一面面镜子。 每一个里面都是面目狰狞的自己。 她视线转了一圈，镜面越缩越小。 就在乘黄都以为她要被困时，她却直直朝着其中一面镜子冲过去。所有的镜面瞬间碎裂。 无数的碎片浮在半空中，书妤则是在所有虚影中一把掐住了离辞的脖子，幻境瞬间龟裂。 “嘭！” 离辞的后脑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墙体都凹陷进去。 在撞击的那一刻，离辞便感觉到钻心的疼，没过一会儿，鬼就晕了过去。 书妤松开手，他便像海绵一样瘫软在地上。 衣领散乱，露出的胸膛白皙。 乘黄义正言辞道：【宿主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放着让我来。】 书妤拎起黑色塑料袋准备下楼，顺道把垃圾带下去。 只是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一对情侣在接吻。 至少她这个角度看是的。 书妤没在意，小情侣也很快推开她对面的门进去了。 她提着垃圾袋正等着电梯，就听见乘黄失声尖叫：【宿主！！气运之子有危险！！】 她当即转身就走，对面的门并没有锁，书妤不过一伸手，就被吸了进去。 踩到地板，她就感觉不对劲，满地都是涌动的波浪，不，应该说黑色长发。 而在不远处，刚刚她看到的男生被黑色头发捆成了一个蚕蛹。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里不断有黑色头发涌出。 又或者说是从他的皮肤中刺进去。 弄得满身是血，看上去奄奄一息。 而在头发的正中央，是一张女人的脸，头发从她的皮下面不断浮出来。 看见书妤，长发便如同触手般想要捆住她。 书妤点了一张燃烧符，丢到面前，瞬间爆出一团火焰。 女人不以为然，就凭这样的火还想烧断她的头发，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是她低估了书妤的实力，也低估了这张符的威力。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火就要烧到她的脸，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密密麻麻的头发一溜烟钻进了下水道。 被捆住的男生重重摔在地上。 书妤走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嗯，还活着。 他满身是血，身上被头发扎出一个个细密的孔洞。 书妤贴了一张止血符在他身上，男生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才被止住。 她伸手穿过他的腿弯把他抱了起来。 只是她没注意到，男生留下的那一滩在她转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等到回到房间，离辞才刚醒不久。 他一脸戒备地看着书妤，不过对方没有往他这里看一眼。 离辞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脑疼痛无比。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 他想要细想，脑袋便疼得更厉害。 他只能作罢。 魂体一般是伤不到的，除非对方是术师。而离辞算得上是千年老鬼，一般的术师连他的头发都烧不断，更别提把他重伤。 离辞盯着书妤，开始思考她是哪家的派系的传承人。 只是他被困了太久，对现在的世道完全不了解。 术师再强，也只是凡人之躯。 尤其是对江霖鹤这种初出茅庐的小术师来说。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凿了一个个洞，呼吸都在漏风。 艰难地睁开眼，江霖鹤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他以为自己又碰见鬼了，抬起手就要想要打她，只是身体软绵绵的，提不上一点力气。 刚要碰到她，就被她轻而易举的抓住了。 握住他手的体温是温的，是人。 于是江霖鹤放下心，立马松开手，耳尖通红，小声道：“多谢。” 他也想起意识模糊之间似乎有人救了他。 江霖鹤这副样子是走不了，加上他是气运之子，书妤对他包容度大，让他在这里养伤。 不过休息一会儿，他恢复了点体力。 忽然就瞥见坐在墙角衣冠不整的离辞，他面色大红，指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守男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江霖鹤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籍，上面赫然写着《男德法则》四个大字。 他翻开书籍，指着那页念了出来：“男德法则第十七页第一行：行走在外，名声为重。若男子不穿戴整齐，尤其是在陌生女子面前衣冠不整，应处于一百鞭，以儆效尤。” 离辞听得发笑，懒散地往后靠了靠，松垮的衣服便滑落一角，露出半截白皙漂亮的肩膀。 江霖鹤气得都快要从床上跳起来。 还是书妤拉了一下，才没让他身上的血又绷出来。 她扫了一眼江霖鹤，又看了眼靠在墙角闭目养神的离辞。 神情有些意外。 他们不该这么和睦才对。 江霖鹤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师从一个神秘术师，关于他师父简介只是匆匆带过。 而江霖鹤和离辞，在几千年前就有了恩怨纠葛。 江霖鹤是当朝皇帝，而离辞是开国将军。和所有的电视剧一样，功高盖主迎来的必是灭门之灾。 离辞被按上了谋乱的帽子，一夜之间离府上下一百口人全部惨死，甚至他连最小的弟弟都没有放过。 而征战回来的离辞看见的便是满门血泊，他想要朝皇帝讨个说法，便被乱箭射死。 蒙受如此冤屈的离辞自然不可能入土为安，许是他的怨气太大，化成了厉鬼，日日夜夜折磨着皇帝。 最终江霖鹤也英年早逝。 只是这样离辞并不满足，他一直游荡在人世间，离府一百多条人命已经成了他的心结。他要找到江霖鹤的转世，用同样的法子折磨他，这样才对得起枉死的冤魂。 而这一世，江霖鹤便转生成了术师。 再一次站在离辞的对立面。 只是…… 书妤观察着离辞的神情，并不像认出他的样子。 可能是刚刚她下手的时候，让他撞到脑部了，又或者是他故意装的。 书妤没有结论，但她也不能直接杀了离辞，这样势必会影响剧情发展。 第80章 你不守男德3 到了晚上，江霖鹤说什么也不要在书妤这里过夜。他小嘴叭叭了十几条男德法则，听得书妤耳朵都麻木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好的。”江霖鹤一瘸一拐要出去，握上门把手还朝着书妤道谢，“今天谢谢你了姐姐，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江霖鹤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笑起来时怪乖的，让人心生好感。 “对了，我就住在对面。” “以后就请多多指教，邻居姐姐。” 他礼貌地和书妤道别。 这次她没有拦，江霖鹤松了一口气，拉开门就要出去。 就对上了站在门外的一堆鬼。 他默默地把门合上。 江霖鹤面带微笑和书妤道：“谢谢姐姐收留。” “……” 书妤颔首，算是默许了。 江霖鹤同手同脚地经过她，慢吞吞地盖上被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垮了，他羞耻的想哭。 身为术师，看到那么多鬼，他竟然害怕地逃走了，被师父知道肯定要骂他的。 可是师父根本不管他。 想到这，江霖鹤更委屈了，枕头都被他哭湿。 离辞已经回到自己房间，他一进去，阿颜就一脸关心地凑了上来。看见大人脸色苍白，虽然本来就很白，但也不影响她为大人打抱不平。 “那个女人实在太过分了，大人，我现在就去为你报仇！” 只是走到门口，离辞都没有说一句话。 阿颜又怂得退了回来，“哼！今天就先放她一马！” 虚张声势得不要太明显。 离辞懒得戳穿她，没骨头似得躺到了床上。 挥挥手就让她走，叽叽喳喳，很吵。 书妤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符纸，画了一个又一个禁锢咒。正准备贴在床边，江霖鹤就坐了起来。 他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躲在被子里哭过。 “我睡沙发。” 他也是才想起来自己霸占了人家的床，睡陌生女子的床，这放在法则里可是要浸猪笼的。 书妤也没有异议，顺手把符纸贴在沙发上。 她画的符号还有很多自己看不懂，江霖鹤问：“姐姐你师从何派，这个符文我还没有见过。” “这个符文是我自己创的。” 江霖鹤瞪大眼睛，“什么？” 术师一脉在如今已经是夕阳产业，很多老一辈都改行做投资了。守在这里大多是他们这些一腔热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年轻人。 没有前辈指导，他们光是理解符文就很难，更别提创新。 江霖鹤看着她的眼神变了，眼中的敬仰快要溢出来。 “你的血，引来了整栋楼的鬼。” 书妤扫了一眼门外，透过门缝她看到很多影子。 术师的血对于它们来说是大补之物，就好比唐僧肉，吃一口就会延年益寿。和术师的血，差不多是一个道理。 “那怎么办，我……” 江霖鹤现在就是个半吊子，别说捉鬼了，出去就是送人头。 “没事，待着就行。” 书妤并没有放松警惕，她画的符文可以抵挡些小鬼，但是对离辞这种大鬼，根本不起作用。 指针指向十二点。 离辞蓦然睁开眼，他一个手刀过去，女鬼便被钉在了墙上。 感受到凶悍的鬼气，香情一动不敢动，立马就认怂道歉，“大人，我不小心走错了，对不起。” 鬼的领地意识很重，一般闯入别鬼的领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偏偏香情还闯的是大鬼领地，她要是不求饶，对方直接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你来这里干什么，那个术师在客厅。” 他自然知道今夜鬼气涌动是因为没事原因。只不过那个术师太弱，对他的修行起不了一点帮助。 “门外贴了符文，我进不来，所以才想着……” 谁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个大人物啊。 离辞懒得和她废话，一个两个，都把他的领地当客栈了，想来就来。 那个女人他打不过，就拿这个小鬼出气好了。 眼看他周遭鬼气暴涨，香情连忙道：“难道你不想出去吗？” “……” 她的话成功让离辞停手，“什么意思？” 香情咽了口口水，往左右两边看了一眼，才低声道：“我听说您被困在这里很久了。” 其实一开始她也没有认出来，直到看到他脚踝上的铃铛。 这一栋的鬼都知道，某一层关着个大鬼，听说某次一个小鬼无意闯入，就被直接吞噬了。 搞得谁也不敢靠近上面几层。 香情之前只是听过，也没当回事，直到看到他脚上的戴着的东西。 她之前碰到过厉害的术师，在他书上看到过这样的符文。 “说重点。” 离辞的耐心向来只有一分钟。 香情一滞，加快了语速，“想要破此术，需要五阶以上术师的心头血。” “要对方真心赠予才可以发挥最大功效。” 离辞沉默。 五阶。 他上哪里去找五阶术…… 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身影。 离辞想起她那双冷淡的灰眸。那个女人，至少是五阶以上。 得到了还算有用的线索，离辞收回鬼力，香情便啪叽一声摔在地上变成了一滩液体。 见他没有要算账的意思，香情悄悄地爬上窗户，从缝隙里挤出去了。 这一夜还算安稳，她的符文起了作用，把所有觊觎术师血的小鬼挡在了门外。 吃着早饭，书妤忽然问他：“你租的房子多少钱？” “啊，”江霖鹤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两千。” “……”这倒霉孩子。 “其实还算便宜了，我之前在另一个地方租，都八千一个月。” 书妤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怎么同样身为术师，她就这么寒酸呢。 其实她的家族已经没落了，加上他们坚信酒香不怕巷子深，导致自身知名度越来越低。 到了现在混口饭吃都难。 而其他流派，因为不是大家族，也没有包袱，什么活都干，这些年倒也混得不错。 不至于交不起房租。 江霖鹤很显然就是其中一员。 书妤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挂个牌子去走街串巷，要不然都要养不活自己。 吃完早饭，江霖鹤就回了自己的房子。 书妤给了他好几张防身符。 离辞从屋子里走出来，长发散乱，腰带掐得腰盈盈不堪一握。 书妤莫名想到江霖鹤挂在嘴边的男德，于是一抬手，两张符纸就屁颠屁颠跑过去把他的衣服往上扯了扯。 “……” 第81章 你不守男德4 书妤从冰箱里拿出两个西红柿，再从神识空间里乘黄养的母鸡窝底下拿来一枚鸡蛋。 老母鸡还没咯咯咯，乘黄却撅着嘴不高兴了，【宿主我要孵小鸡的！】 书妤觉得它是太闲，平时安安静静看看小漫画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在空间里养小鸡小猪小鸭。 到了点就吵的不行。 书妤面无表情地把鸡蛋磕破，圆形的蛋黄落到碗里。 离辞坐在冰箱上，似乎对她做饭生起了极大兴致。 “你的鸡蛋从哪里来的？” 这人大概上次被她打傻了，也不要死要活和她拼命了。白天安安稳稳睡一整天，到了晚上就开始观察小白鼠似得跟在书妤后面。 “术师还会空手变东西，稀奇。” 说着，他晃了晃腿，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书妤也没解释，开火就开始放油。 离辞从冰箱上跳下来，凑到她身边。 他挨得不近，身上冒出丝丝凉意却让书妤眉头舒展。 有这鬼在，她夏天就可以省空调费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生火。” 他死的时候还是一千年前，煮饭用的都是柴火。对这种煤气灶还感觉挺稀奇。 “你没见过？之前这里没住过人？” 说着她把鸡蛋倒下去，烧热的油锅顿时噼里啪啦一顿响。 离辞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 “那些人没住一两天就被我吓跑了。” 书妤哑然，你还挺骄傲。 离辞说完就盯着锅里成型的鸡蛋。他以前出生于官家，这种下厨做饭的事情他碰都没有碰过。 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他似乎对烹饪很感兴趣，书妤每放一个调料他就要问。 书妤倒也有耐心，他问一句答一句。 一人一鬼也蛮和谐。 似乎得了他的指令，书妤半夜睡觉总算没有恶鬼再出来搞恶作剧。 原本想着去网上找个工作，家主却忽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书妤看着那个地址，嘉丽苑，出了名的贵人区。 家主：这栋房子的主人在找术师，奖金。三天之后你就去试试手。 书妤看了一眼，默默数了数后面的零。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她了。 时间还算宽裕，书妤决定先去踩踩点，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这富人区的位置离她住的地方还有点远。书妤看着自己钱包里的150块钱，忽然觉得徒步挺好的。 嘉丽苑安保人员出了名的负责，书妤只能站在对街看。 她的视线中很快出现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保安看了到立马想要驱赶他，就在这时一辆保时捷慢慢驶了出来。 原本走一步就要喘口气的老人瞬间如同运动健儿一般哼哧哼哧地倒在了豪车面前。 书妤：“……” 保安也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抄起铁棍就要驱赶老人。 没想到还是保时捷的主人抬手阻拦了，然后从车窗里丢下一叠钞票就扬长而去。 书妤：“！” 碰瓷老人拿完钱就溜了，书妤立马就跟上去。 古桡拿着一打钞票，乐呵呵地坐在小巷就开始数。 “老师，最近行情怎么样？” 古桡对忽然坐在他身边人一点也不意外，他摸了一把胡子，高深莫测道：“想学？” 书妤点点头。 他伸手，掌心朝上。 书妤默了默，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然后被他一巴掌拍掉。 “？学费！” 她要是有至于揣着明白装糊涂？ 古桡看出她没钱，当即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就要走人。 书妤也站起身，“我用这个和你交换。” 她的掌心躺着一张暗黄的符纸。 古桡本来是不屑一顾的，可是再看见上面流利的走势，眼睛一眯。 半响，他嘟囔道：“原来是术师，难怪这么穷。” “……” 古桡把一张名片递给她，“明天这个点，还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拿过书妤手中的符纸，慢腾腾地往外走。 书妤盯着他背影，这人莫名给她一股熟悉的感觉。 * “这是我做的慕斯蛋糕，谢谢姐姐昨天收留。” 江霖鹤已经在门口等了她很久，一见她回来就弯着眼凑了上来。 书妤扫了一眼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漆黑的人影，她食指抬起，一道符纸便直直朝他身后飞去。 呼啸的风吹动江霖鹤的鬓发，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鬼魅就已经不见踪影。 江霖鹤愣了下，他声音有些抖，“又有鬼缠着我吗？” 书妤盯了他一秒，“你胆子这么小，当时怎么敢招惹那个女鬼？” 她说的是那次开门看见接吻的小情侣。 其实她的视角有偏差，实际上是那女鬼想要咬他的脖子来着，但是看见书妤出来才停住。 江霖鹤挠挠头，有些羞愧，“我以为她是小鬼来着，就想要拿来练练手。” 书妤摇头，“你的师父挺不负责。” 咒语都没背利索，就学人出来捉鬼了。 说到他的师父，江霖鹤硬气起来了，“姐姐我师父很好的，除了不着调，也没有其他缺点。” “男德法则就是他传授给我的，我每天都有……” 书妤颔首，接过他递过来的点心，出声道：“谢了。” “不客气。”江霖鹤眼睛弯成了月牙，刚想要继续说，然后就看见自己面前的大门“啪”得一声合上。 他鼻子一酸，以前他缠着师父的时候，师父也是这种态度。 让人怪想念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书妤关上门，松了一口气。 就在那天晚上，江霖鹤睡不着，窝在沙发上小声背男德法则。他的声音确实小，只是书妤的听力好，那声音就像恶魔低语。 书妤听了一晚上，觉得灵魂都升华了。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就看见她的厨房一团糟，而罪魁祸首站在中央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书妤默默背了一遍男德法则。 心竟然莫名平静下来。 她扯住离辞的衣领，把他拎到一边。 刚想要说他，就发现那张漂亮的脸上灰扑扑的，像是刚刚进行什么爆炸实验。 “你……” 她才说了一个字，一身脏兮兮的鬼就“唰”得一声不见了。 “……” 看着被弄得满桌子的调料，书妤用力地闭了闭眼。 然后“啪”得一声推开离辞的房门。 警告的话堵在了嘴边。 红色的衣衫落在了脚边，他手上拿着的青色衣袍刚伸进去一个胳膊。 近乎是满眼春光。 离辞比她想象得要还要漂亮一点，从肩到腰，宽的宽，细的细。 尤其是腰上还有个漂亮的腰窝。 听见动静，离辞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等听到门合上的声音，他才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怎么会有人面对大人的美色无动于衷的啊！” 阿颜从墙角钻了出来。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离辞，难道现在的人都不喜欢大人这款了？ 见离辞眯起眼睛看过来，阿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刚想要狡辩狡辩，就被离辞一巴掌打在脑门上，脑袋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又“框”得弹了回来。 阿颜扶正自己脑袋，老老实实地蹲到墙角当蘑菇了。 只是她还是低声嘟囔一句，“大人，你想要她喜欢你，就得主动出击啊……” 离辞系腰带的手一顿，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抬脚走了出去。 书妤正好抬头，就看见离辞扬着眉眼看盯着自己。 她的视线下移，这次衣摆倒是没开叉了。只是…… 这衣服两侧是一个挖空的菱形，正好能够露出姣好的腰线。 书妤发现离辞的衣服似乎都是这种纯欲风，倒和他那张妖艳的脸蛮相配。 “你刚刚看光了我，要对我负责，小术师。” 他眼底带着调笑。 “……” 书妤感觉自己有被碰瓷到。 只是他说的又是事实。 书妤张了张嘴，“你刚刚弄乱了我的厨房，我们两清。” 离辞轻哼了声，走到她的面前，垂眼问她，“这身衣裳怎么样？” 她凝神仔细思考了一下，“挺好的。” 离辞皱眉，他生平最讨厌“挺”这个字，什么样的词加上这个字就带了一点勉强的味道。 只是能听她说出这话，也算能接受。 * 第二天书妤到老地方，老人就已经换了一套装束。 古桡脸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土，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他的头发也像是被炸过，乱蓬蓬的和鸡窝一样。 书妤打量着他。 “今天换人设了？” 古桡道：“这碰瓷也不是那么好碰的，要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走，今天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古桡带她来商业街，沿路上看到不少和他一样打扮的乞丐。 他急忙扯着她挤到中间。 “不是，老古你怎么还带徒弟，本来最近行情就不行。” 那个乞丐似乎和他相熟，看见又有新人来一脸不乐意。 “唉，这不是看她可怜吗，一个月工资只有两千的娃，没饿死都算不错。” “？” 两千的工作都不要她好吧。 没想到这话一出，那个乞丐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来来来，姑娘，我教你怎么看人。” 被传授了一身技能的书妤灰头土脸坐在他们中间，面前只是放了个破碗，就有路过的行人往她碗里丢钱。 书妤看了眼，是个男人，几乎是从头到脚都是名牌。身边还跟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他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快要晃瞎她的眼。 忙活了一个下午，书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分别之际，古桡又找她要了几张符纸。 书妤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炙热，看不出来这人还醉心于符纸。 “回来了？” 她顺着声音看去，就见离辞津津有味地看着鬼片。那一句问候甚至连头都没回。 书妤头疼的捏了捏眉骨，“离辞，你给我出电费。” 相处了几天，离辞大概也知道她是什么品性了，就是一个抠门到极致的穷术师。 “冥币可以吗？” 他刚死没多久时，战士及其家人给他烧了不少钱。 在鬼里面来说，他算得上一个富二代。 这还是他新学的词。 “……” 书妤沉默。 离辞关掉电视，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不过刚走几步，好看的眉头皱起，离辞上下打量着她，“你去泥地里打滚了？身上这么脏。” 书妤也觉得浑身不舒服，走进卫生间。 等到她出来，就看见离辞趴在沙发上玩着平板。 这个鬼学习能力真的很强，书妤甚至没有教他，只是在她身边观察，就已经学会了上网。 也不知道他点到哪，平板里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乘黄：【什么好登西，让我也康康！】 离辞眼底有些诧异，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看鬼片的时候表情都比这个丰富。 古人守旧，这种事情他并没有接触过。他十几岁就跟随父亲出征，回来时眼里也只有国家大事。 母亲几次说要给他娶妻都被他推辞了。 书妤走过去抽走平板，“小心中病毒。” 她重新点开了部动画片，然后递给他，“这个好看。” “一头猪？” 离辞疑惑。 乘黄瞬间破防：【那不是猪，那是我的男神gg爆（心碎流泪）那不是猪，那是我的男神gg爆（心碎流泪）那不是猪，那是我的男神gg爆（心碎流泪）那不是猪，那是我的男神gg爆（心碎流泪）！！】 离辞不感兴趣，他把平板丢到一边，撑起身子问她：“这身衣服怎么样？” 书妤站着，他仰头看着她。 这个角度，书妤能够从他大开的领口看到腹部。 “……” 她默默移开视线。 “嗯，好看。” 本来以为她又是会随意敷衍地说挺好，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离辞愣了下，随后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有眼光。” 他看人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钩子。笑起来的时候更甚，若有若无间隐隐勾人。 实际上，每次书妤回到家，看见他，总觉得自己金屋藏娇。 明天就要去赶任务，书妤打算连夜多画几张符纸。 离辞站在一旁，看见她行云流水的动作，佯装无意道：“我听说道行越高，画符纸的走势就越流利。” “这么看来，你应该五阶术师以上吧？” 第82章 你不守男德5 书妤的笔一顿，“你问这个干什么？” 离辞抱臂，他故作苦恼道：“总得知道打败我的术师是什么品阶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困太久，我的鬼力被削减了。” 书妤顺势扫了一眼他的脚踝。 离辞没穿鞋，白皙的脚踩在地毯上。 脚上的那一圈铃铛明显。 “我的实力没到可以破开这个禁制。” 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当然不可以。” 给他下这个禁制的人可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离辞知道再问下去，她也只会避重就轻。 “小术师，我教你个符咒。” 书妤眉梢微抬，“哦？你还会这个？” 离辞没答，从后面圈住她，修长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鬼想要触碰实物必须消耗鬼力，离辞这么高的修为，这点消耗也不足挂齿。 书妤在他靠过来时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的身上寒意几乎是往她的骨子里钻，就像她身后贴了一个大冰块。 书妤侧过头，语气不明，“非要靠这么近？” 离辞却一脸不解，“不然怎么教。” 他握住她手微紧，“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离辞不是唬她的，他还真会画。 书妤盯着每一笔的走势，复杂繁琐，她凝神，这个符文她还真的没有见过。 “这个呢，叫做追魂符。只要你把这符贴在想要追踪的人身上，那么就算他死了，只要魂魄还在，就可以找到。” “哪怕轮回了也可以认出来。” 书妤盯着这张符纸，“是张好符。” 离辞往后退，“看在我教你符文的份上，明天做任务带我一起吧，怎么样？” “你不是出不去么？”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离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丑不拉几的布娃娃，“我可以暂时附身在这个娃娃里。不过……” 离辞停顿了下，“需要你的一滴血。” 书妤盯着他漂亮的眼睛，她是知道术师的血对鬼有多补的，只用一滴就可以让他们涨一年的修为。 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 她犹豫的时间有点长，离辞又道：“如果就你答应我，我可以再教你一些符文。” 这个点还蛮让书妤心动的，于是她道：“可以。” 第二天一早，书妤就看见离辞钻进了那个布娃娃。 原本死气沉沉的布娃娃蓦然活了过来，它艰难地站起身。离辞显然是不适应这个身体，一个没站稳就从桌子上掉了下去。 好在书妤反应快，及时接住了他。 在离辞的角度，就是一只如同五指山的东西困住了他。 “书妤。” “嗯？” “不要捏我了。” 书妤这才遗憾地收回手，这个娃娃看着挺丑，没想到手感还不错。 没想到离辞立马顺杆子往上爬，“在我们那个时候，你摸了我，是要娶我的……” 说完离辞就觉得不对劲。 只是说嫁又好像不对。 书妤捏住他的小手把他整个人拎起来放到肩膀上。 淡淡道：“摸了就要负责么？” “……” 好渣的发言。 离辞脑袋撞她的脖子，只是布娃娃力道轻，书妤只觉得脖子像是被羽毛扫了下。 “等下到了，你先躲到我的口袋。” “你这衣服哪有口袋？” 书妤指了指胸口，那里有一个口袋。“这。” 离辞不说话了。 “你真的要带我去吗？” 江霖鹤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小脸红扑扑的。 这种跟着大佬出任务，完全是提升经验和实战能力的最好机会。 “嗯。” 书妤不确定要去多久，把江霖鹤留在这里，就是把小羊羔放进狼群。 这里的鬼不敢觊觎她，但江霖鹤这个小菜鸡就不一样了。 他的脸上几乎就写着：快来吃我啊，我是术师且菜。 坐在书妤肩膀上的离辞心里有点微妙的不平衡。 * 嘉丽苑。 书妤望着这栋豪华的别墅，眼神凝重。 别人看不见，可是身为术师的她看见了笼罩在别墅上空漆黑的阴气。 似乎主人提前打好了招呼，家里的佣人一看见书妤就热情地走了过来。 “道长一路辛苦了。” 佣人笑着，面色红润。 长时间住在这种鬼气缠绕的宅子，应该面色发青，印堂发黑才对。 书妤跟着她进去，暂时把这个疑虑放在一边。 别墅里面装修的欧式风格，同色系壁灯，自带仪式感的铁艺栏杆。 墙壁上挂的画，都是以万起步。 书妤收回视线，正好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她的眼底一闪而过意外。 是那个给她钱的男人。 要不是书妤记忆力还算不错，记住了他的样貌。否则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和那个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道长你好，我叫张成林。” 张成林朝她伸出手。 在看见她容貌时，微不可见地露出几分惊艳。 书妤佯装没看见，回握过去，“书妤。” “刘妈，麻烦您泡几杯茶。”张成林说完，又看向张霖鹤，“这位是？” “我的助手，江霖鹤。” 张成林点点头，又友好地朝他伸手，完全没有因为他是助手就轻视他。 江霖鹤不免对他心生好感。 “既然道长都来了，我也不拐弯抹角。”张成林眼睛黯淡下去，“这几个月我一直都睡不好觉……” 他问：“不知道道长有没有看出我这房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阴气很重。” 只这一句，就让张成林对她能力信服了几分。 “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自己。”张成林神情哀伤，“这些年我一直做公益，做慈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好人没好报。” 他话落，书妤视线微抬，就看见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女人。 江霖鹤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脸色微变，是她…… 那次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女鬼。 见到二人看来，香情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整个人趴在了张成林身后，漆黑的长发垂在他的胸前。 张成林感觉到身体变重，一脸恐惧地扑向书妤，“大师救我！” 书妤伸手抵住他，还没有所动作，女鬼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凄厉悠长的哭声。 第83章 你不守男德6 张成林紧紧抓着书妤的手腕，脸色苍白。 感觉到身体轻了回去，他收回手，面露歉意，“抱歉，是我失态了。” 书妤摇头，被他抓过的手腕却趁着他不注意放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 “爸爸！”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跑了进来，高兴地扑进张成林的怀里。 他一把把男孩抱了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温声道：“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睡午觉？” 男孩鼓起脸，“睡啦。” 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张成林指了指书妤他们，“叫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好。” 江霖鹤喜欢小孩子，看他那么可爱没忍住上前和他说起话来。 书妤看着江霖鹤牵着小孩走到一边玩起来，她一转头，就看见女鬼站在长长的走廊里。 没有眼珠的眼睛空洞洞的，面向的方向却是小男孩。 书妤问：“怎么没有看见孩子妈妈？” 张成林神情僵了一秒，很快就恢复那副温润的模样，“她去世有一年了。” 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出。 “这段时间，我一直很愧疚，要是再给她多点耐心，她也不会……” 他的声音哽咽，到了后面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书妤象征性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是想见她，我有办法。” 听到她这话，张成林捂着脸的手慢慢放下，他眼神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拒绝了。“我不想这么自私见她，她可以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们这些人，她总该放下的……” “张先生对妻子的感情真让我羡慕。相信夫人有泉之下也会感动的。” “谢谢……” 书妤正了神色，把符纸递给他，“这是护身符，有了它，那个东西不能近你的身。” 张成林连忙接过，“谢谢大师。” “介意我四处看看么，我想找一下阴气最重的地方。” “当然，大师请便。” 书妤四处看了看，然后顺着扶梯走上了楼。 她朝下看去，张成林正注视她。 见她看来，脸上露出一个友好的笑。 书妤颔首，继续往上走。 二楼，在最角落的房间，书妤看见了一团浓重的黑气。 她忽然想起离辞似乎很久没说话了，她把布娃娃拿出来，里面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 书妤也没在意，有禁制束缚，他走不了多远。 推开那扇门，是一间布置的很漂亮的房间。 书妤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摆在桌子上的遗照。 照片上的女人很好看，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傲气。 只是看着，黑白的照片忽然渗出血，那张女人的脸活了过来。 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我和你谈谈。” 听到这话，照片的血色瞬间消失。 香情站在她身后，“术师原来也就是个拿钱办事的混蛋，见钱眼开，好坏不分！” 书妤转过身，“什么。” “你把护身符给了那个畜牲！我以后就不能找他报仇，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话落，密密麻麻的头发朝她涌来。 书妤皱眉，符纸一燃，香情就爆发了凄惨的叫声。 她整个鬼趴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 书妤蹲到她面前，“现在能好好聊了么？” “……” * 书妤回到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禁制在疯狂地反噬。 离辞脚上的铃铛不断地“叮叮”响着，他趴在地上，浑身都是金色的符文缠绕。 衣袍被符文划出一道道口子，细小的符文割破他的血肉，离辞身下满是鲜血。 鬼不会流血，除非是伤及到了魂体。 哪怕被折磨成这样，他还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阿颜跪在一边，想要救他，只是她这样的小鬼根本不是禁制的对手。 她伸过去的手瞬间被飞速滚动的符文切掉。 阿颜疼得发出惨叫。 魂体不会受伤，可是要是被符文伤到，那就不会恢复。哪怕再投胎转世，也会失去一只手。 看到书妤，阿颜似乎看见了救星，不顾身上的疼痛朝着书妤爬去，哭着哀求她：“求求你救救我们大人。” 听到阿颜的话，离辞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睛，他的眼眶满是鲜血。模糊的视线中只看见一个人慢慢朝着自己走来。 书妤割破手指，符文溅到她血立刻停止运转。金色的复杂文字回到铃铛中，又变成不具有攻击力的饰品。 她指尖还在流着血。 离辞却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似的，抬起满是鲜血的脸。桃花眼已经不见以往的媚，他紧紧皱着眉头。 “书妤……” 他低低地唤了她一声。 似乎是无意识地呢喃。 “嗯？” 书妤把他抱了起来，衣服被他的鲜血沾湿也不在意。 他的腿刚刚接触到沙发，离辞就想要站起来。只是体力不支，他膝盖一弯跪在了沙发上。 书妤伸手想要扶他。 离辞微微仰起头，淡淡的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尖。 他从心底生出来一股欲念。 他伸手抓住书妤的手，他的意识不清楚，却能够准确分辨她的位置。 低下头，离辞张口咬住她的食指。 书妤一愣。 湿热的触感不断从手指上传来。 她的伤口很快就愈合，离辞似乎有些不满，用尖尖的犬牙又咬破了她的手指。 书妤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不断翕动睫毛，颤抖着，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指尖不断传来像是被针扎的感觉，书妤皱眉，抬手把他按倒在沙发上，收回了自己被咬的满是血痕的指尖。 上面还附着一层淡淡水光。 书妤随意地放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离辞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只是漂亮的眼睛眯着，饱满的唇瓣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像是餍足的猫。 书妤注意到他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这血量，也不知道给他加了多少年的修为。 书妤站起身，扫了一眼他的衣服。 被符文割破，让本就不多的布料更加少的可怜。 哪哪都白得晃眼。 她从卧室里抱出一床被子，刚想要给他盖上，又怕他这一身血弄脏了被子。 于是她站在原地犹豫了很久。 她伸手想要把他当衣服脱掉，只是刚刚扯开他的腰带，就对上了那双桃花眼。 眼底一片清明。 第84章 你不守男德7 离辞看着她，眸子里有清浅的光影晃动。半晌，他别过头，没有多说什么。手却自发地去解腰带。 “……我不是那个意思。” 离辞笑了声，只是身体虚弱，滚动的喉腔止不住咳嗽。“你当然没有那个胆量。” “……” 书妤保持沉默。 “下次再被反噬，我可不会救你了。” 离辞撑起身子，“这么绝情啊。” 书妤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离辞她按在沙发上，长腿一横跨坐在她身上。 手臂慢慢收拢，环住她的脖子。 他垂着眼观察着书妤的反应。 只是让他有点可惜，这人眸子还是冷淡的。她的双手扶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往后靠。 一副不主动不拒绝的样子。 离辞觉得有意思。他死之前当将军时，总听到有些人私下议论他的长相。无非是祸水之类的，甚至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要把他纳为男宠。 所以他的长相，应该不算糟糕。 “你有喜欢的人？” 他下意识认为这是她不为所动的原因。 书妤掀起眼皮，似真似假道：“嗯。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白月光，”她停顿了下，“比你漂亮。” 离辞差点被气笑，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眼尾上挑，他拉住书妤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他气若游丝道：“比我漂亮……” “肯定没我烧。” “……” 【你确定他前世是将军而不是搞什么声色交易的小倌？】 乘黄一脸痴笑，【我不知道啊，嘿嘿嘿…好爱…嘿嘿…就喜欢这种烧的…】 【……】 “小术师，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离辞勾起笑，“你救我一次，我就让你*一次，怎么样？” 不是，他在说什么… 书妤眸底满是诧异，这人怎么像是突然转了性。之前都是暗着烧，怎么又来明的了… 其实只是离辞觉到之前那套对她好像没什么用，日久生情才是王道。 书妤觉得在这发展下去，事情会走向不可描述的方向。 她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离辞就猜到她要拒绝，一双眼睛笑盈盈地望着她，“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语气夹杂一丝挑衅。 书妤挑眉，她掌住他的腰，站了起来。 离辞惊呼一声，手下意识环得更紧。 她说：“那好，就从这次开始算。” 她的意思是这次已经救了他。 … 墨色长发铺在灰色的床单上，离辞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等书妤俯身，离辞就抱住她的腰身翻身，他双手撑在书妤耳侧。 “我要在上。” 膝盖抵在床上，离辞直起身子。 额头上布着细小的汗珠，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一声声的清脆的铃铛声。 粉白的触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离辞张开五指，攥住滑溜溜的触手。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书妤，歪了歪头，看见他动作她眸色暗了几分。 “……” 他的伤不过刚刚愈合，这会儿就没了力气。 他靠在书妤怀里轻轻喘气，她的手指搭在他光洁的脊背上，不过摩挲一下，就激起他一片颤栗。 “离辞。” “嗯？” 他阖着眼，一副累极了模样，回应的也有气无力。 “你知道这在我们这里叫什么么？” “……什么？” “炮友。” * “你说香情啊，我知道。她这个人脾气大的很，仗着有钱没少欺负我们这些穷人。” “她先生就很好，每次对我们嘘寒问暖的。逢年过节还会发红包什么的。” 书妤仔细辨别着保安的话，触手传递过来的情绪也证明他没有说谎。 只是站在书妤身边的香情气得面部扭曲，她尖叫着，“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用下流目光打量我的男人笑脸相待？！” 她的怒意不断攀升，伸出几厘米长的指甲就要去抓他的脸。 书妤抬手制止她。 “好，谢谢了。” 她扯着香情的魂魄离开。 保安见她背过身，就拿出手机悄咪咪地拍照。 只不过摄像头刚刚对准她的背影，屏幕便“嘭”得一声炸开。玻璃碎片溅到他的眼睛，保安伸手去捂眼睛，却碰到了扎入眼球的碎片。 他发出一阵阵惨烈的嚎叫。 香情并不知道，她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她向来是个暴脾气，谁要是惹她不爽她会千倍百倍的奉还。 这平白无故的骂名，怎么能够让她就这么忍气吞声。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要杀了那个畜生！……” 她的嘴里不断冒出书妤听都没有听过的脏话。到了最后，已经是她听不懂的方言了。 书妤也没劝，意识回到神识空间和乘黄一起看漫画。 乘黄：【宿主，这个动作你可以和那个艳鬼试试。】 【……闭嘴。】 等到她骂得差不多，书妤才出来。 “你的鬼气已经越来越稀薄了，你自己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没有投胎转世的鬼魂游荡在人间，是不可以干扰人间秩序的，否则鬼气就会消散，最后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香情那时想要杀了江霖鹤，就是因为鬼气稀薄，想要用术师的血来补救。 “那又怎么样，不让那个渣男付出代价，我永远不会安息！” 书妤颔首，“这样的人渣，值得你赔上转世？” “那我能怎么办！我明明是受害者，却很有可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而他！张成林！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畜牲！却享受着我的钱财，用我钱、我父母的钱去花天酒地！到头来却赚得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名号！书妤！要是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么？！” 书妤却笑，“要是我，他一开始就不会得逞。” 香情之前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书妤听。从听到她为了张成林抛弃事业做家庭主妇，还要和父母断绝关系开始，她就知道会什么结局。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王宝钏。 香情因为她的话愣住，像是被人揭开伤疤，她捂住脸哭了起来。 书妤拿出一盏小巧的琉璃灯，“这个灯可以养你的魂魄。等你投胎的时候就不会缺胳膊少腿。” 她停顿了一下，“我之前就说过，我会帮你。该受的，他一个也跑不掉。” 第85章 你不守男德8 “我的妻子生前，也很喜欢来这家咖啡厅。” 张成林垂眼搅动着着咖啡，清秀的脸上满是落寞。 这样的深情人设总是会让人触动的。 果不其然，他听见书妤羡慕道：“您和夫人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张成林“嗯”了声，“她是挺好的，除了……” 说到这他又停下，叹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书妤很配合，“您要说出来，可能对我除掉那东西会有帮助，”她盯着他，“因为我怀疑，那个缠着您的，就是您的妻子。” 张成林脸色微变，“她和你说了什么吗？” 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 书妤把他的慌张看在眼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道：“我是术师，只会除鬼，不会通灵。” 张成林明显松了一口气，察觉到气氛有些滞缓。他找补道：“对不起，我还以为能够听到她会给我带的话。” 书妤没答。 “其实，我一直想要和她离婚……” 似乎想到悲伤的事情，张成林揉了揉眼睛，“因为我发现她和别的男人有来往。” “有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才导致她出去找别的男人……” 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帕子，摘下眼镜擦拭着眼泪。 书妤觉得让香情暂时待在琉璃盏实在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番话要是被她听到，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只是香情是自杀，不是他杀。所以局势对于她来说还不利的。她是因为张成林pua、冷暴力、出轨才导致的精神崩溃自杀。可是这些无法从法律的层面去处置他，只能在上道德谴责。 这不是香情想要的，也不是书妤想看到的。 这不是像之前的世界，已经混乱到黑白颠倒。 要在这个世界严惩张成林，就要拿起法律的武器。 * “姐姐？” 江霖鹤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见书妤。 “你怎么在这？” 书妤看了眼他牵着的小朋友，不正是张成林的儿子吗。 刚刚和她告别的时候说的可以来接儿子放学。 江霖鹤把小孩抱了起来，“我之前在张成林家里找线索的时候听见他给保姆打电话，让她来接这小孩。我寻思着也没事，就来帮保姆这个小忙。” 这时书妤腰间的小琉璃盏不断晃动起来，大概是香情感应到了自己的孩子。 书妤转了下底座，香情就从里面飞出来。 只是她离小男孩很远，鬼气沾染生人会让他生病。 所以她站的远远的，满腔的爱意只能压在心底，看他一眼便觉得满足。 香情不想去投胎，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那个阿姨又来了。” 小男孩抱着江霖鹤的脖子，奶声奶气道。 书妤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温和，“你看得见那个阿姨？” “嗯，”他点点头，“她长得好可怕。” 原本听到儿子可以看见自己，香情心提了起来，又在后半句话落地时心情跌入谷底。 她捂住脸，眼泪止不住地流，几乎是狼狈地钻回琉璃盏，生怕再吓到自己的孩子。 “她是我的妈妈吗？” 江霖鹤不知道该怎么说，据他所知，这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 好在小男孩没有过多纠结这个，大概是玩累了，他趴在江霖鹤的怀里睡着了。 “香情说张成林现在在经营的公司有偷税漏税，我们可以从这个点切入……” * 借助那个布娃娃，离辞又一次逃了出来。 他要找到把他困在那里的术师。 在那次和书妤打过一架，他好像遗忘了一部分记忆。他只知道自己前世是个将军，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好在遗失的只是那些过往，他暂时抛在了一边，眼下最重要的是杀了那个给他下禁制的术师。 当初他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加固禁制，彻底将离辞困在了那个出租屋。只是随着时间的更迭，禁制会一点点变弱。 就在离辞终于以为可以冲破禁制出来时，他的后人出现了。 依旧是以毕生之力加固禁制。 失去咒术，他们最终会变成一个普通人。 就在前一次出来，他感应到了最后一次加固封印的后人。 离辞坐在路灯上，此刻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原本的线索却突然中断，他晃着脚上的铃铛，一声声在夜里悠长空灵。 “啊啊啊！有鬼啊！！” 一个身影快速从黑暗处跑到路灯下，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这亮起的一角能给他几分慰藉。 “怦怦、怦怦……” 路人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一阵阴风吹过，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机械地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鬼倒挂着，黑色的长发拖到了地上，和无尽黑夜融为一体。 “啊啊啊啊！！” 路人尖叫着手脚并用跑走了。 离辞像是蝙蝠一样倒挂着，饶有兴致地欣赏自己恶作剧成果。 “恶鬼！” 呼啸而来一阵风，离辞反应很快腿弯一勾重新坐回路灯上。 原本的位置被符纸烧出一个大窟窿。 一个身穿明黄道袍的男人走了出来，离辞视线一扫，注意到他胸前那枚闪闪发光的徽章。 是一正一反的三角形组成。 是个大家族。 离辞果断离开。他现在只是半个魂体出来，对上这种大家族的术师，能避就避。 厉鬼消失得太快，沈南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厉鬼离开的地方恨恨咬牙。 还以为一出来就要立功了。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发的消息，对方一条都没有回复。 奇怪，小师妹是换了号码吗？ 回到公寓的离辞，听见门外的动静，就知道是书妤回来了。 只是她没有立马进来，而是站在外面和谁说着什么话。 不知道她站在门外聊了多久，离辞撑着脑袋都有点犯困了，她才慢悠悠的进了门。 “江霖鹤？” 书妤见他又是一副懒散靠在沙发上的模样，把鞋换了，才低声“嗯”了下。 离辞又问：“他就是你喜欢了很久的白月光？” 第86章 你不守男德9 “不是。” 见书妤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离辞没再说什么。 他坐起身，手上在平板上划着什么，然后展示给她看。 书妤看着上面赫然写着的两个大字，原来他还去百度了一下。 “你昨天说的，是这个意思？” 现代人很多流行词离辞并不是很懂，像是昨天她说完，他并不能马上理解。 “你生气了？” 她的声音平静。 离辞却笑起来，“为什么要生气？我觉得这个词很准确。只是有一点……” 他一步步走向书妤，“上面说只是为了相互满足，我觉得不太对，因为我想要的不只是性。” 白皙的指尖慢慢抬起，离辞直勾勾地盯着她，“还有……” 指尖停在她的心口。 眸底漾起细碎的光，离辞环住她的腰，轻声道：“别喜欢那个什么白月光了，喜欢我吧，嗯？” 书妤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银灰色的眸子明明注视着他，却又像蒙上了一层雾，把所有的情绪很好地遮掩住。 她慢慢推开离辞的手，“离辞，你嘴里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呼吸停滞了一秒，离辞慢慢牵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真不真，你昨天还看不出来么？” “书妤，那可是我的第一次……” *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成林打量着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喝茶的男人，道袍，是个术师。 “我不是说已经请了术师吗，你还请一个干什么？” 徐丽用力地拍了一下张成林的背，“你懂个屁。” 她看了一眼坐在那的沈南，低声道：“我听说你找的是个女术师，女的能有什么用，指望她抓到那恶鬼？” 徐丽对自己儿子做的事心知肚明。一开始她还觉得自己儿子给人当上门女婿让自己抬不起头，可是那个女人死了之后，自己儿子的事业步步高升，现在她走出去村里的人都要夸赞她的儿子。 村里人说她会教，养出个这么孝顺的儿子。给父母又是买车又是买房，可把他们羡慕死了。 全然忘记之前他们是怎么嘲笑她儿子的。 这样的生活，徐丽可不想被那个死女人破坏。死都死了，还要来纠缠她的儿子。 沈南听见徐丽的话停了下来，“夫人刚刚是在说女术师？” 没想到被他听到了，徐丽有些尴尬，“啊，是的。” 她陪着笑，“大师您不要生气，我这儿子不懂事，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请过来。我还是觉得您更有实力，您一看就是王牌级别的。” 是个人都爱听赞扬的话，沈南眉头舒展，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夫人过奖了。” “只是这次出来，我是来找我的小师妹，想必夫人口中的女术师应该就是她了。” 徐丽笑意僵在脸上，“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哈哈，我那小师妹性情古怪，还希望没有冒犯到二位。” 张成林接了句，“我倒是觉得书小姐挺好的，”他又转头看徐丽，“妈，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徐丽眼一瞪，凶神恶煞道：“少给我在这说这说那！我看你就是看上那女的了！看见女的就走不动道……” 被她这么当着外人面说，张成林面色涨红，却敢怒不敢言。 沈南懒得在观看这场闹剧，只是告诉徐丽自己也会跟进除鬼这件事。 他走出别墅，一阵微风吹过，沈南觉到神清气爽。 潜心学习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师妹，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领吧。 ——能让家主把你立为继承人的本领。 “你这符文怎么是残缺的？” 书妤疑惑地盯着摆在桌面上的符纸，一张张完成度极高的符纸中，只有这一张是画到一半的。 古桡提着开水壶给她倒茶，闻言头也没回，“这符文只有一半。” “从先祖那传下来，就是画了一半的。” 书妤颔首，却觉得这符文有些熟悉，仔细想又暂时想不起来。她搁到一边，又问：“你也是术师？” 这满屋子到处贴满了符文，答案显而易见。 古桡却没回答，“已经算不上了。” 他把热茶递给书妤，“你可以把我看做一个符文的狂热爱好者。” “话说你这几日怎么没来找我学艺了？”古桡随意地扯开话题。 “最近接到了委托。” “这样啊，那看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用来碰瓷了。” 术师就是这样，吃一顿饱三年。 书妤笑了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他，“那这就当给您的学费了。” 看见符文的那一刻古桡的脸色就变了，他抬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书妤。 对方却早就知道似的，支着下巴散漫地笑着。 从古桡家里出来，已经是傍晚。 天空染成了橘红色，随着云层流动，慢慢没入在城市一角。 公寓下，站着一个人。 似乎等了她很久。 看见她走近，路灯下的人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师妹。” 沈南换上便装，眉眼柔和，站在那里倒真的有点像回国的白月光。 “大人，这个不会就是她喜欢的人吧？” 阿颜趴在窗户上，直勾勾地盯着楼下的两位。 虽然知道大人接近那个术师是为了解除禁制，可是那晚她也听到了，大人都哭了。 这么大的牺牲，她自然替大人有些不平，“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还值得她舍弃大人如此美貌。” 离辞站在一边，没有搭话。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那个男人，这不就巧了么，这个男的就是前几日他路灯碰到的那位。 本来就不爽他，现在更不爽了。 尤其是看到书妤和他笑着对话。 离辞觉得她应该去看看眼睛，这个男的哪里比他好看了。 “师兄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那次师兄就要长久定居在国外了。” 她指的是原主被认定为继承人的那夜，沈南在房间砸了足足一夜的东西，第二天一早就出国了。 说是进修去了，实际上大家心里抖门清。 “这不是想你了吗。” 沈南伸手，温和地对她笑着，“久别重逢，不抱一个？” 第87章 你不守男德10 “不用，家里的猫会闻到味。” “……” 被她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拒绝，沈南也不恼。从容地收回手，“师妹，我们明天见。” “只是到时候师妹就不要带着这个女鬼了，毕竟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不过半天的功夫，沈南已经摸清了书妤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张成林在讲述和妻子的故事时当然撒了谎，只是那又怎么样，他需要做得只是把女鬼除掉就好了。 拿钱办事，聪明人都懂。 只是他这师妹总爱做些多余的事。 …… 今天很稀奇，书妤走到走廊时竟然闻到了饭香。她以为是江霖鹤在做饭，正打算去蹭顿，就发现香味是从自己屋里飘来的。 她压下门把手，就见离辞一手拿着锅盖，另一只手伸的老长去炒锅里的菜。这个人站的远远的，一副上战场的模样。 阿颜还在一边举着饭碗给他加油打气。 “……” 看见书妤，阿颜笑嘻嘻地凑了上来，“我们大人在给你做晚饭呢。” 书妤往锅里看了一眼，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她伸手扯住离辞的围裙带子往后拉，“我的厨房要被你炸掉了。” 说罢，她就把煤气关了。 正想要说什么，就看见他惨白的手臂上被热油溅的发红。 他又用鬼气化实体了。 离辞也意识自己确实没有做饭的天赋，偏过头等着她训斥自己。 只是等了半天，她却一句话也没说。 他看过去，书妤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 “你看什么……” “离辞。” “干嘛，”离辞知道她现在要开始说教了，他不想听，转身就想走。 余光却看见她从收纳盒里拿出一把水果刀，犹豫都不带犹豫下割破了手心。 离辞眉头一皱，“你疯了？” 书妤却把流着鲜血的手心伸到他面前，银灰色的眸子眸色沉沉，“奖励你的。” “……” 离辞眼底闪过暗红，被鲜红的血液刺激得喉结滚动。 书妤级别很高，她的血就连离辞这样的大鬼都忍不住，更别提小鬼。 要不是阿颜有眼力提前走了，这会儿估计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离辞才不会这么做，他对自己自制力一向很有自信。 只是再度回神，他却跪坐在书妤腿边，像是小狗一样慢慢舔舐她的掌心。 书妤低着头，他在这种时候格外的安静。他双手捧着她的手，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在她的掌心落了只蝴蝶。 离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无法控制自己停下来，本能战胜了理智。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她的血。 乘黄看得那叫一个开心，不过也没忘了正事，【宿主你最近好像对香情投入过多的注意力了，气运之子可是江霖鹤。】 书妤漫不经心地摸着离辞柔软的长发，【我知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江霖鹤他在干什么吗？】 乘黄思考了一下，【被香情用头发包成蚕蛹，还差点被她吃掉。】 书妤等了下，乘黄还是没没有说出自己想听的答案。她叹了口气，【气运之子的气运溶于血肉，江霖鹤那次接近半死，他身上的一半气运，都被香情吞噬了。】 【啊？】 消化这么一大段信息量，乘黄的大脑差点宕机。【不是，我怎么不知道啊？？？】 主系统也妹和它说过气运可以转移哇。 难道它才是那个假系统？ 书妤任由乘黄怀疑人生去了。 离辞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往后撤了撤，抬起脸盯着书妤。 “饱了？” 他心道再吸下去你就要成人干了。 他又不是什么吸血鬼来的。 “书妤，”离辞把下巴搁在她的膝盖上，“中国人呢，都讲究一个礼尚往来。” “看在你喂我血的份上，我今晚就任由你处置了，怎么样？” 他从下往上仰视着书妤，眸子里的光轻轻晃荡，咬字暧昧。 书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案板上还没有切的胡萝卜，很轻地弯了唇。 “血都喂了，我再喂你吃胡萝卜吧。” 离辞的神情僵了一瞬，“你认真的？” “怕了？” 每次她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说出这话，都让离辞有些不服气，于是他道：“我就没怕过。” … 蹲在角落充当蘑菇的阿颜有些担心，大人怎么又哭了…… 那个术师太坏了，等到大人拿到她的心头血，她就好好教训一顿她。 离辞背着身，不想和书妤再说一句话。 他这辈子不会再去厨房了，也不会再碰胡萝卜一下。 正想着，忽然感觉身边的人起了身，离辞以为她又来再来，吓得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只是书妤并没有碰他，似乎走下了床。 离辞听到“啪嗒”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 他慢慢地睁开眼，就看见书妤站在床边，月光将她的身影裹上一层银华。 她的指尖燃着一根烟，却没有吸。 离辞静静地看了很久。 那个什么白月光大概真的很重要吧，能让她在做那事的时候也分心。 离辞一向敏锐。 他掀开被子，用鬼气凝聚成实体。 其实书妤身为术师，是可以碰到他的。所以他很多时候都没有凝聚实体，鬼的身体很凉，书妤第一天晚上就说过。 离辞到现在还记得她眉梢微抬，有些意外的神情。 而凝聚实体，就会有人的体温，人的心跳，也更容易受伤。 这对鬼力的消耗很大。 动辄几百年修行。 伸出双臂，离辞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亲昵地搁在她的肩膀上。 感应到背后传来有力的心跳声，书妤愣了下，把烟掐了。“你化实体干什么。” 离辞手臂收紧，“还没有用实体试过，”他意有所指道：“你要不要试试？” “……” 书妤把他拉到跟前，上下打量他一遍，语气淡淡，“算了。” 离辞眉一皱，正想要说些什么，书妤却揽住他的腰把他抱到窗沿坐着。 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离辞下意识地手扶着她的肩膀。 刚刚坐稳，就听见她低声说道：“不做了，教你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唔——” 第88章 你不守男德11 离辞瞳孔放大，浑身的血液几乎在她唇瓣贴上的一刻凝固。 他们做了几次，却没有接过吻。 有的时候，接吻是比爱欲更加亲密的事情。 他和书妤，根本没有到那种地步，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可是书妤的吻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离辞的手指攥紧，心底隐隐生出了抗拒。 长睫半掩，书妤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她并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亲他也只是一时兴起，既然他不愿意。书妤要往后退。 离辞察觉到她的意图，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他环紧她的脖子，主动吻住她的唇。 “怎么只教一半？” 他的语气是带着揶揄的，书妤却看出了里面夹杂的不安和紧张。 她闭上眼，一点点地亲他。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细微的虫鸣。 时间像是把人抓在了手心，挣脱不开，慢了下来，只能一点点从指缝流出。 这个吻格外漫长。 在以后的很长时间，离辞都忘不了满地的月华，和温柔到极致的吻。 * “今天你不要和我出去了。” 书妤急匆匆地拿着符纸。 沈南一来就要在张家做法，香情魂根在那里，哪怕她现在琉璃盏，只要魂根被除，她还是会魂飞魄散。 摆阵还需要一点时间，书妤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好。”离辞应了声，他是知道那个术师的底子的，跟过去也只会添堵。 “那你小心点。” 书妤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难得温柔，“嗯。” 刚刚走到楼下，一辆跑车就停在了她的身前，“小姐，快上车。” 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我是江少爷的司机，是他派我过来的。” “……” 江霖鹤还真是深藏不露。 顾不上其他，书妤立马上了车。 在中途，她感觉到琉璃盏剧烈地颤动，隐隐间还有凄厉的尖叫。 书妤的脸色沉了下去，看来江霖鹤并没有拖住。 张家别墅。 院里正中央摆了一个小型的法坛，沈南穿着道袍，正围着法坛左三圈右三圈走着，口中念念有词。 法坛中央很快显现一个吊死鬼地魂魄。 江霖鹤几次想要上去都被张家的保镖拦住了。 他急的满头大汗，书妤姐再不来，这女鬼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出去别说你是我徒弟。” 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江霖鹤大喜过望，立马朝着四处看去，却没有看见师父的身影。 “这是传音符，笨蛋。” “师父，你在……这个不重要，你快来救她……” 那边沉默了一下，江霖鹤急了，“师父你怎么掉线了。” “……闭嘴，照我说的做，还记得我教过你的木头符吗？现在立刻画，画好了就贴着他身上。要快。” “是！” 江霖鹤不敢耽搁，趁着保镖没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急忙从口袋里找出黄纸，马不停蹄地开始画。 作法期间术师的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再过一分钟，这个女鬼就会魂飞魄散。 届时大家都会知道，他沈南，才是最有实力的那一个。书妤根本比不上他。 想到这，他就兴奋的脸色涨红。 “啪！” 后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沈南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的四肢都僵化了，动弹不得。 是木头符。 而忽然动作的江霖鹤立马被保镖抓了起来，他生气极了，“你们这群傻…呆瓜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男德法则，不能骂脏话。 “给我看好他！别让他坏了事！” 徐丽一脸愤怒，差点就要失败了。她虽然看不见鬼魂，但看大师的神情，这件事很快就要成了。 张成林不敢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 法坛中央的魂魄已经燃烧了一半，施法被打断，香情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满脸痛苦。 这种符纸对于沈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尤其是一个低阶术师画的。原本至少可以定住他半个时辰，却不过几分钟就被他解除了。 沈南扭了扭手腕，继续。 五十八秒… 五十七秒… … 三十秒…… 沈南咧嘴。 就连站在一旁围观的徐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嘭！” 大门一脚踹开。 沈南回过头，人还没看到，一把桃木剑眨眼间直逼脑门。他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闪，木剑狠狠地插进了法坛。 法阵被破坏了。 他这才意识到这剑一开始就是朝着法坛来的。 他气急败坏，“书妤！” “唰！” 桃木剑重新飞回了主人手里，书妤握着剑柄，没说一句废话，几步上前就和沈南打了起来。 徐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拦着这个疯女人！！” 保镖们立马要上去帮忙，却被一个男子拦住。 “少爷，我来晚了。” 是江霖鹤的司机。 说完，他活动了下筋骨，转眼间就和保镖们打了起来。 江家的人个个都能打。 司机师傅一挑五根本不在话下。 场面十分混乱。 江霖鹤松了口气，正要去帮书妤，就看见徐丽疯了一样拿着一根木棍就朝书妤砸去。 “书妤姐，小心！” 感觉到木棍呼啸而过的风，书妤拧眉正要躲避，沈南见状立马补上伤害。 明显是他的攻击更加致命。 书妤一个横踢踢开他的剑，徐丽那那一棍本来奔着她后脑来的也只是砸在了她的背上。 “咚！” 一声闷响。 书妤整个人被这一棒打得身体低了下去。 她回头，银灰色的眸子冷冽。 没有犹豫，她一脚把徐丽踹得老远。 “啊啊啊！！” 徐丽飞出去老远，肋骨都被她踹断了几根，她疼得面目狰狞，朝着书妤破口大骂：“我要杀了你这个贱女人！！啊啊！” “妈！” 张成林正要跑过去扶徐丽，却被江霖鹤一把抓住。 “你也该打。” 江霖鹤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男德法则全部被他抛到一边，他扯着张成林就打了起来。 张成林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和他扭打在一起。 两人半斤八两，菜鸡互啄，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 这场闹剧最后一直持续到邻居报了警，一大堆人全部被请去喝茶。 第89章 你不守男德12 靠在沙发上小憩的离辞蓦然睁开了眼。 他放在那个人追魂符有反应了。 追魂符对术师的作用和普通人不一样，每次他们使用术法，贴追魂符的人都能够感知到。 这些年，追魂符没有一点动静。 离辞几度怀疑他是不是死了，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昨天书妤喂他血，足够让他的魂体不用借助布娃娃出去。 离辞凭借着追魂符指明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他所在之处。只是对方比他想的还要狡猾一点。 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伸手摸了摸杯壁，还是热的，他没走多久。 离辞打算在四处看看。 要不是他加固禁制，离辞早就不用受禁制束缚。 所以这人，他是非杀不可。 “大人，不好了！” 阿颜急匆匆从地下钻出来，“我刚刚看见书妤被警察抓走了！” 阿颜是这个时代的鬼，对人类的法则并不陌生，她以为书妤是干了什么坏事，要被关进去坐牢。 离辞一愣，暂时把那人的放到一边。“带我去。” 做完笔录，一群人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 张家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同意和解。 书妤这边也没有什么异议。 调解完，就是等家属过来接他们。 “你告诉他，只要他还当那个什么狗屁术师，我江家就没有江霖鹤这个孩子！” 司机拿着手机，表情有些尴尬。 江霖鹤自然也听到了，只是他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他从小乖到大，大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唯独在选择就业方向时他忤逆了长辈。 江家想要他早点回去继承家业，可是江霖鹤不，他热爱术师这个职业，在接触到这个职业后他的生活都精彩了很多。 就算他很笨，老是记不住符文的走势，但这也浇灭不了他对符文的喜爱。 江家因为这个没少生他的气。 眼下他们不愿意派人来接他，江霖鹤也不意外。 “师兄，姑姑让我来接你回去。” 穿着道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是玄门的人，也就是书妤所在的家族名称。 书妤凭借原主的记忆，对这人有一点印象，是资质还不错的师弟。 明明书妤也在这，他这话却只对沈南说。而他口中的姑姑，就是沈南的母亲，玄门的掌权人之一。 原主的身份普通，却被家主定为了继承人，这些嫡系子弟自然不服。加上原主是个孤傲的性子，和这些人的关系并不好，可以说是极差。 沈南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笑眯眯地和书妤道别，“师妹，师兄就先走一步了。” 他叹惜道：“家主那么忙，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派人来，师妹，委屈你了。” 书妤面无表情，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沈南这拳就像是打进了棉花，让他有些憋屈。 她素来这样，不管别人怎么奚落排挤她，她都是这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像是所有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沈南愤愤一甩衣袖走了。 江霖鹤看了眼书妤，轻声道：“姐姐，你背上的伤要不要紧？” 他不说书妤都快忘了这事，“没事。” “书妤。” 离辞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书妤看向他，眸光闪了闪。 她没见过离辞穿现代装，所以第一次看到，难免有些惊艳。 长发剪成了微分碎盖，短发让他五官优势凸显出来，每一处都无可挑剔。 加上冲锋衣，板鞋，是那种路上碰到要目送几条街的帅哥。 就连江霖鹤都差点没认出来。 “你来找谁？” 工作人员问。 离辞看向书妤，“我来接女朋友，”他停顿了一下，指了指江霖鹤，“还有弟弟。” 听到这个称呼书妤挑了下眉，也没反驳。 其他人看着他，小声的赞叹着。 “我去，这是不是什么明星啊？长得好帅啊。” “这几人长得都不错，还以为哪个偶像组合犯了什么事……” 离辞牵过书妤的手，把她带了出去。 一出去，离辞就扬着眉对她道：“怎么样，这次可是我帮了你，小术师。” 他的指尖在书妤手心挠了挠，一副得意的样子就跟小狐狸似的。 江霖鹤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两人有猫腻。虽然他确实不怎么喜欢这个老是不好好穿衣服的男鬼，但书妤姐要是喜欢那他也勉强接受吧。 书妤没说话，只是把原本随意牵着的手换成了十指相扣。 她转身对江霖鹤说：“今天辛苦你了。” “哎呀没事，姐姐以后需要帮忙都可以来找我。” 书妤思考了一下，“你有没有认识的医生？” “啊？”江霖鹤以为是她背上的伤严重了，“当然有，是姐姐你的伤恶化了吗？” “不是。”书妤表情很淡，“张成林的母亲，似乎有狂躁症，我觉得她应该需要去医院看看。” 江霖鹤出生在江家，从小就生活在商场的尔虞我诈之中，不至于这点话都听不懂。 他笑了起来，“放心吧姐姐，交给我。” 司机却在一旁默默开口道，“少爷，老爷不准你回家……” “……要你多嘴。” “明天带我去见见你父亲吧。”书妤听到了那段对话，也知道江霖鹤父亲不愿意他接触术师。 “好啊。正好让我爸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术师。” 两人对话自然，明明说的内容也很正常，却让别人感觉有一种被阻隔的感觉。 听着他们说话，离辞垂着眼无聊地把玩书妤的手指。 他要是还活着，现在的产业不一定会比江家少。 回到家，刚刚关上门，书妤就听见离辞说了句：“把衣服脱了。” “？” 她沉默了一秒，“今天我没救你。” 离辞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漂亮的眼睛眯起来，他像只勾人妖精要笑不笑地看着书妤，“你脑袋里天天就想着这些？” “……” 坏了，被乘黄感染了。 乘黄：【？】 离辞把她按着坐在沙发上，转头去找医药箱，“我给你看看背上的伤，想什么呢。” 书妤充当哑巴，背着他默默解开衬衫。 饶是心里有准备，看到她背上的淤青时离辞还是忍不住颦眉。 第90章 你不守男德13 离辞抿唇，将红霉素一点点涂在她的背上。 “你今天是怎么出去的？” 见气氛太过安静，书妤随意开了个话题。 “……”离辞手上没停，“因为你的血。” 书妤也大概猜到了。 帮她处理好伤口，离辞把药膏收进医药箱。 书妤发现他今天格外的安静，“你怎么了？” 离辞垂着眼，心里有点乱。他发现禁制似乎察觉到他出去，对他的束缚加大了。 那个人还没死，离辞想要出去就必须要她的心头血。 下巴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抬起，书妤盯着他，眸子里闪着细碎的笑意，“这么安静，都不像你，出什么事了？” 离辞敛眸，纤长的睫毛掩盖眸底的情绪，他说：“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看在她受伤的份上，晚点也没关系。 指尖摩挲着他光滑的皮肤，书妤也没追问。只是轻声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需要帮忙的时候和我说。” “……” * 江家的位置远离市中心，院中种满了花，幽静舒适，很适合养老。 书妤刚走进门，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了几百遍，你为什么还是记不住？！” 家主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甩衣袖就要走，又被江父拽了回去。 “再来一次，你这次画慢点。” 两人前面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满了画的乱七八糟的符纸。 看见小辈来了，两人正了神色，同步地咳嗽了一声。 “小书你来了。” 家主笑呵呵把书妤拉过去，“这就是我的得意门生。” 江父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我知道。” 他这个知道，可包含太多，恐怕连书妤今天的来意都知道了。 家主也知道书妤最近在做什么，张嘴就是偏袒自己的弟子，“那个什么张家，你不是早就想收购吗？也不用和我们小书扯东扯西。” 就好友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江父差点没气死，“就你话多。” “嘿？刚刚求我教你符纸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语气。” “……” 看来江父是早有准备，书妤也不磨蹭，将事先准备好张成林公司偷税漏税的报告递给了他。 这下江父眼中多了一丝赞赏，江成林那家伙谨慎又狡猾，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到的。 三人又说了几句，江父终于说到江霖鹤身上，“我听说你在教他符术？” “嗯。他很努力。” 江父哼了声，“不务正业。” 家主也不给他面子，“你还好意思说小鹤，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不能学符术就也不让儿子学是吧？” 被拆台江父还想狡辩几句，“那我江家这么大的公司谁来打理……” “得了，你不就是想让小鹤来管理公司，你好来学符术。你那点小心思，我都看破了。” “……” 没想到还是这个原因。 书妤哂笑。 与此同时另一边。 江霖鹤守着琉璃盏，有一搭没一搭和香情说着话。 她那次在法坛上受了重伤，陷入了暂时的昏迷。 所有全程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只是要是香情醒着，恐怕都会被他念着睡着。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叮铃。” 门上系着的铃铛忽然响了，这是法阵被破坏了。 书妤在走之前在这里设了一个法阵，用来保护他们二人安全。 江霖鹤刚站身，门就“轰”得一声被炸得四分五裂。 “找到你了。” 沈南带着那个接他走的弟子一同走了进来。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法阵中心的琉璃盏，“师弟，这女鬼害人不浅。今日就由你我二人一同把她除去了吧！” “好。” 两人来势汹汹，江霖鹤深知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要干什么？”一边说着，手一边背在身后给书妤打电话。 只是屏幕还没按亮，手机就被沈南打了出去，“你想打给谁？书妤吗？只可惜，她现在忙着接见家主呢。” 沈南语气讽刺，心里窝着一团火。家主刚下飞机，就要去见她。明明去接他的是自己，家主却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反而心心念念那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越想越气，他一个箭步冲到法阵中心生生捏碎了琉璃盏！ 书妤立刻就感应到了，她的面色沉了下去，二话不说就往江霖鹤家里赶。 香情失去了庇护，魂体现了出来，她趴在地上，七窍流血。 沈南一步步朝着香情走去，手中的符纸燃烧着，炽热的火光倒映在她的眸中。 “我跟你拼了！” 江霖鹤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抱着他的腰往墙上撞。 沈南措手不及，后背被撞得发疼。 “你想死？” 他一脚踹向江霖鹤，后者被踹得撞上了柜子，脑袋刚好撞到桌角。几乎是瞬间他就晕了过去。 香情见状，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身后的长发变长，变长。整个地板都爬满了头发。 沈南和师弟对视一眼，口中念叨复杂晦涩的符术，一圈圈符文如同水蛇般朝着香情飞去。 … 书妤掐诀劈开沈南设的法阵，一入门便看见沈南掐着香情的脖子狞笑着看着自己。 “书妤，你来的可真快。” 沈南手上用力，他的手背上涌动的金色符文，触碰到香情的脸便灼烧起来。 书妤掐诀，一道道符纸朝着沈南飞去，却全部被一把银色的挂满铃铛的伞隔绝。 这是二家主的宝器。 师弟站在沈南旁边，不紧不慢地收了伞。 书妤拧眉，直直朝着他们冲去，却被师弟拦了下来。 “书妤，你可得好好看着。你也得尝尝想守护的东西，被别人亲手扼杀的滋味！” 书妤看了过去，对上了香情眼含热泪的双眼。 下一秒，她就像是烟尘一般散在了空中。 书妤瞳孔猛得一缩，手背青筋暴起。她一步步朝着沈南走去。 师弟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看过书妤这么可怕的样子，一时间忘了阻止。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沈南就她一拳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甚至没有还手的机会。 书妤却没有住手，扯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厕所里拖。 师弟生怕她把沈南打死，大声道：“书妤，你敢残害同门？！” 谁知她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别急，等下就是你。” 第91章 你不守男德14 沈南一直以为书妤不过是花拳绣腿，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在几次挣扎无果后，沈南开始慌了。 “书妤你疯了？！……” 书妤扯着他的头发一下下往马桶上撞，一次比一次用力，瓷白上沾满了鲜血。 沈南蹬着腿想要反抗，书妤嫌烦，直接把他的手脚卸掉。 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惨叫，师弟咽了口口水，抱着伞就想离开。 他不傻，现在书妤就跟疯了一样，哪怕他有宝器在手，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个疯子。 只是他还没走一步，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拳。 书妤坐在他身上，挥下去的一拳比一拳狠。 “小书！” 姗姗来迟的家主急忙拉开书妤，只是她一挣脱又挥着拳头砸去。 最后还是醒了的江霖鹤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才堪堪拦住了书妤。 乘黄也被气得吐血，跟了宿主这么久，他知道宿主的事业心有多强，自己劳心劳神护了这么久的鬼说没就没了，是个人都会生气。 书妤脸上溅满了血，神情却很冷淡，好似并没有把他们死活放在眼里。 要是家主再来慢一点，他玄门就要损失两名弟子，不，应该是三名。 想到这，家主开始头疼。 偏偏还是和那个麻烦的女人有牵连。 “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书妤知道玄门的规矩，同门之间殴打会被逐出师门，严重的还会受到刑罚。 只是她并不在乎。 “谢谢家主。” 书妤看了一眼江霖鹤，他的后脑勺还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 * 最后书妤还是被带回玄门关了一个月禁闭。 其实本来没有一个月，是因为二家主，也就是师弟的姑姑非要亲自动手惩罚书妤，然后被她按在地上打的进了医院。禁闭的时间才拉长。 说是禁闭，其实只是限制她的出行。 毕竟关禁闭的地方舒适干净，还有电视。 书妤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在走之前她在江霖鹤身上贴了一道护身符，没有人能够伤的到他。 “哎呀，怎么被关起来了，小术师？” 离辞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弯着眼睛看着她。 “这里都是术师，不想被抓的话赶紧走。” 离辞却笑了声，坐在她身边，“难为你还担心我，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那男德小子。” 来这，都没和他打声招呼。跟江霖鹤又是叮咛又是嘱咐的。 书妤没答。 离辞觉得无趣，勾着她的脖子坐到她怀里，笑眯眯地问：“想我没？” 书妤睁眼，望进那双秋波盈盈的眸子。 玄门戒备森严，他一个鬼想要进入这里，并不容易。 她细细看去，离辞的脸色有些苍白，唇瓣也不似以前那般红润。 书妤捏住他的手腕，“受伤了？” 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答非所问，离辞却莫名觉得这是最好的答案。 离辞抱得紧了些，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轻声道：“想你了。” 感受到她微僵的身体，离辞闷闷地笑了起来，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耳廓，“很想。” 书妤偏过头，微凉的唇蹭到他的耳廓。离辞轻轻一颤，捂着耳朵就想躲。 正想要调侃她几句，就看见她的神情很淡，自从他进来就发现了，她周身一直萦绕点点郁气，眸色比平时要黯淡些。 他大概知道是为谁。 香情。 她对她一直很上心。 琉璃盏能养香情的魂体，是因为她用自己的血在里面画了个养魂阵。 未出口的话咽在喉间，离辞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方糖。 葱白的手指一点点剥开糖纸，离辞把糖喂到她嘴边，“张嘴。” 书妤皱眉，微微张嘴，那块甜到发腻的糖就滑入她的口腔。 甜滋滋的味道在味蕾间漫开。 “我曾经有个胞弟，不开心了，我就用糖哄他，每次都很奏效。怎么样，甜不甜？” 书妤放在他腰间的手慢慢收紧，她看着离辞，“我是小孩儿？” 离辞哼笑一声，“跟我比起来，可不就是小孩儿么。” 算算年龄，他都有一千多岁了。 把方糖顶到一边，书妤没反驳，只是搂着他腰贴得更近。她说：“糖哄不了我。” 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离辞喉结滚动，他垂着眼看她，“那什么可以？” “我教过你的，记得么。” 离辞忽然想起那晚她的吻。 书妤笑了下，双手往后撑，一副等着他主动的样子。 睫毛微颤，离辞笑骂了她一句，“蹬鼻子上脸。” 然后一点点靠近她。 书妤半压着眼睫看着他，莫名让他有些紧张。亲吻对他来说，实在暧昧。 他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离辞慢慢地贴上她的唇，睫毛颤得厉害，却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平日里嘴边烧话不断，可是一到接吻，耳朵就红的得像是傍晚欲退的晚霞。 书妤伸手，掌住他的后颈把他往下压，分开他的唇瓣，一块温热的方糖就被渡了过来。 离辞尝到了那块甜过头的糖。 他的呼吸在接触到她的唇舌后瞬间紊乱，离辞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蓝白的道袍抓起褶子。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离辞就觉得她穿这身很好看，只是没来及说出口。 热意不断攀升，不知过了多久，那块糖已经化了。两人口中甜滋滋的味道却没有散去。 书妤往后退了退，看着他的唇瓣上浅浅的一层水光。 离辞半眯着眼轻轻喘着气，眼尾捻上一点红，唇瓣微肿。半是不满地斜斜睨来一眼。 “我的舌头都麻了。” 书妤笑了声，嗓音也有点哑。 离辞别过脸，脸颊上的绯色更甚。 “书妤，我想出来了。”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旖旎的气氛慢慢散去。 书妤：“解除禁制？” “嗯。” 虽然这是他一直的愿望，可是今天，离辞提起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个。 他来玄门，已经耗费了几百年的修行。而且要不了多久，他又会被禁制拉回去。 这是离辞第一次，这么厌恶禁制。 他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她轻声问：“我要怎么做？” 第92章 你不守男德15 她问的太过自然，让离辞准备的话没了用武之地。 他的心里涌上莫名的情绪，心脏像是被两个人两边拉扯。无论偏袒哪一方，都让他心口酸涩。 离辞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你的心头血。” 书妤只是愣了一瞬，而后便面无表情地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把水果刀。 他看不透她的神情，从一开始便是。可是她沉默的模样又让离辞没有来心慌，“我……” 他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什么都咽下。 本来就是带有目的性接近，不纯的动机再甜蜜的话语都显苍白。 书妤抬手就要往心口上扎，却被离辞用手紧紧握住，他握的是刀面，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下。 他却感觉不到似的，一双眼睛通红，“书妤，等我解决完事情，你想我怎么样都可以。” 他顿了下，“你们门派不是看中捉鬼的数量么，届时你可以用我巩固……”地位。 “离辞。” 书妤却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她轻轻挪开他的手，银灰色的眸子望着他，瞳孔中只看得见他一人的倒影。 她很轻地用指腹蹭了一下他的脸颊，语气近乎温柔，“有些话，我以为不说，你也会懂的。” 离辞怔愣，平日里的游刃有余早已消失不见，他满眼错愕，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你……” 书妤的手覆上他的手，带着他握着刀柄对准自己的心脏。 她慢慢靠近去吻他。 离辞大脑一片空白，她微凉的唇和漫到自己手背上温热的血裹挟着他的神智，他无法思考。 只是他情迷意乱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插入心口的刀面翻涌着古老神秘的符文。 书妤眼睫下压，轻轻地吻着他。 心头血并不需要多深入，拿到她的血，离辞第一反应不是却破自己的禁制，而是手忙脚乱地帮她止血。 到书妤这个实力，其实这点心头血也算不了什么，只不过会元气大伤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你扎这么深干什么？”离辞语气微恼。 她的脸色发白，却眸底含笑。 她说：“不扎深一点，亲不到你。” 离辞简直要被她气笑，“少来。” 书妤的血很快被止住。 看着她没什么大碍，离辞这才放下心。 “试试看，有没有用。” 她的视线落在离辞脚上的铃铛上。 平时离辞在屋子里都是光着脚走路，因为脚上这串铃铛穿起鞋袜很不方便。 眼下也是，衣袍下白皙骨感的脚踝系着一串金色的铃铛。 以前也觉得没什么，兴致起来，书妤有的时候还会细细听着动作时这串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被她看着，离辞蓦然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就好像他戴的不是禁制，而是二人闺房之间的情趣…… 他不自然地把脚缩了缩。 书妤不解地歪了下头，“愣着干什么。” 离辞别开视线，“你别看。” “？” 她并不知道他这莫名奇妙的羞意从何而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眼。 离辞松了一口气，将血滴在铃铛上，顿时红光大盛。 不过一眨眼，光芒便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 他脚上的铃铛也顷刻间化作了齑粉。 像是无数压在身上的巨石被卸了下来，离辞只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他慢慢地走了两步，而后又跑了起来。 扬起的红色衣袂擦过书妤的手腕。 离辞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他弯起眼睛扑进书妤怀里。 像是猫一样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 与此同时，青色的瓷杯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古桡颤抖地站起身。 “师父？” 江霖鹤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古桡脸色惨白，他双手抓住江霖鹤的手臂，浑浊的眼睛泪光闪动，“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是我的弟子！” “为什么……” “照我说的做！” 江霖鹤被吓了一大跳，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师父露出这样的眼神。以前他学不会符术，师父也只会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打他手心。 不知道该说什么，江霖鹤只能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马上回江家，最好不要出门。” 古桡神神叨叨念叨着，“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年过半百，死了也不足挂齿。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徒弟。虽然笨是笨了点，但心肠不坏，他不该被牵扯进来。 禁制刚刚破，他一时半会找不过来。 看着古桡神色慌张的离开，他一脸懵逼。正好这时接到了书妤的电话，脸上的疑惑消失，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书妤姐姐。” “好久不见，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江霖鹤刚想要把师父的异样告诉她，又猛地想起两人并不认识。“没有，哦，不对。书妤姐姐，你猜猜张成林现在在干什么？” 书妤心中有了答案，但江霖鹤一副你快问我的语气，她沉默片刻，好奇道：“什么？” “踩缝纫机呢！”江霖鹤语气雀跃，“你是没看到，他当时被警察带走，哭得那叫一个惨。” 只是书妤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于是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在里面塞了一张招鬼符，将地址填到他所在监狱。 她的电话并没有挂断，江霖鹤还在那边喋喋不休。 “书妤姐姐，你去哪里了，好久没见到你了，还有点想你咧……” 因为在写信，书妤放的是外放。 这些话让躺在她腿上闭目养神的艳鬼全部听了去。 离辞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勾着书妤的脖子，不满地咬了她一口。 力度不大，咬完还舔了舔。 江霖鹤还在那边说着，离辞却带着她的手去接自己的腰带。 他眯着眼笑，桃花眼跟带了钩子似的。 很久没听到回应，江霖鹤有些奇怪，“姐姐，你还在听吗？” 离辞听着他这亲昵的话，没由来地心里发堵，他贴着书妤的耳朵，声音并不大，“姐姐忙着*我呢，哪里有时间听你废话。” 说罢他还咬了咬她的耳廓，故意问她：“你说是吧，姐姐？” 第93章 你不守男德16 电话还在打着，江霖鹤是个话痨。之前还没发现，他是真的能唠。 乘黄默默地看着一切，忽然咬着小手帕控诉书妤，【不会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吧？！嘻。】 书妤：【……】 江霖鹤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因为书妤本来就话少。直到他听到手机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喘息。 他瞬间卡壳了。 小脸涨得通红。 他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书妤瞥了一眼被挂断的电话，“你故意的？” 离辞眼神迷离，听到她这话轻飘飘看来一眼，“他话好多。” 她笑了声，只是伤口才刚刚包扎好，这么一剧烈运动，绷带又渗出血。 离辞见状也不敢乱动了，站起身就要去给她拿绷带。 只是刚站起来，腿弯就打了颤，还是扶着桌沿才没摔下去。 书妤盯着他修长的腿，视线落在脚踝，大概看惯了他戴铃铛，一时间没了还不适应。 于是她支着下巴道：“离辞，你这脚不戴点什么东西怪可惜的。” 离辞替她换下沾血的绷带，闻言抬起眸子看她，眼神直勾勾的，“我可不是什么人都给戴的。” “一条链子只能栓一条狗。书妤，你要想栓住我，就不能栓别人。” 说这话时，离辞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不想错过她的任何细微表情。 书妤却笑，她说：“养不熟的狗，拴着也没用。” “……” 离辞轻哼了一声，“我总是说不过你。” * 一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有了离辞的陪伴，也没有她想象的那般无趣。 出来之后，书妤就正式退出了玄门。 家主虽然惋惜，但也尊重她的选择。 刚走到家门口，书妤却发现江霖鹤搬走了。 之前那通电话他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却唯独没有说这个。 “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离辞靠在门框上，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那倒不用。” 书妤牵着他的手走进了屋里。 看到一桌子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书妤有些意外，“你做的？” 离辞扬起下巴，“当然。” 看穿一切的乘黄：【宿主他外卖盒子都没有丢。】 【嗯，我看见了。】 书妤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愉快地和他吃完了一顿晚饭。 “书妤，”离辞抱住她的腰，“你不是说想要给我戴什么吗？” 本来以为都是揭过去的事，书妤没想到他会再次提起，“嗯。你不是不愿意么？” 他抬起眼，从小往上看着她，“在我脚踝刺一圈你的名字吧。” 书妤愣住，“你不是挺怕疼的么。” 他确实怕，每次被触手弄疼了就要眼泪汪汪地控诉她。 娇气的很。 离辞狡黠地眨眨眼，“是啊，所以你看我多喜欢你。” 他们之间很少说喜欢，每次只有在床上的时候，离辞失神时才会被她逼着说这些。 这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说这话。 离辞慢慢攥紧手指，他仔细地辨别她的神情，只要她表露出一点异样，他便会用玩笑结束。 只是书妤并没有，相反，她看着他，细碎的光落在她的眸子，她轻声道：“我的名字不该成为第二个铃铛。” 离辞想过很多回答，她肯定直接不答或者说些其他的扯开话题，唯独没有想过她会这样说。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酥麻感从四肢没入骨髓。 意料之外的答案…… * “书妤姐姐，我回江家了。你放心，我没事的。师父，你等等我……” 一阵嘈杂以后，江霖鹤急匆匆道：“我还有事，等下聊。” 书妤站在街角，看着江霖鹤追在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后面。 那个人书妤很熟悉，是古桡。 原剧情里关于江霖鹤的师父并没有过多介绍，书妤也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他的师父。 只是， 书妤看着古桡一副想要摆脱江霖鹤的模样。 他并没有修行。 那次在他的家中，书妤看到的符纸都是没有用的。术师没有修行，画出来的符纸和白纸大同小异。 书妤看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小巷，转眼就没了人影。 她正要往回走，忽然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正是朝着他们的方向。 “我都说了你不要再跟着我！” 古桡急得转圈，他烦躁地抓了抓杂草般的头发。 那次那个小丫头给了他一张符纸，古桡在看到那符文的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曾经也被贴过。 追魂符。 是那个大鬼给他下的。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霖鹤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先是师父出去一趟回来重伤，然后把他赶了出去，江霖鹤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再是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见上了，师父又一直赶他走。 “你……” 古桡神色蓦然一变，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掐住脖子按在了墙壁上。 江霖鹤吓了一跳，待看清来者的面面貌时大声制止他，“你这个艳鬼你干什么！” 离辞看都没看他一眼，手上用力，古桡便双脚腾空，呼吸不畅导致面色开始发紫。 “终于找到你了。”离辞鬼气暴涨，漆黑的眸子变成了血红色。 只是他并不想就这么杀死古桡，那样太便宜他了。被关了几百年的账，离辞会好好算算的。 “咳咳——” 古桡跌坐在地上，捂着被掐得发紫的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离辞看着他，身后冒出了一个个森白的骷髅头，黑气不断涌动。 “没了修行，你怎么封印我？古桡。”他笑了下，“这话也不对，你三脚猫的功夫，还做不到。” 他耗尽毕生修行，也不过是加固了禁制的封印。 离辞抬了抬手指，黑气便缠绕上古桡，慢慢地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里爬进去。 “离辞！” 江霖鹤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狠狠地朝着离辞砸去。 只是这样的攻击根本不足挂齿，黑气轻轻一挡，木棍便被震飞。 离辞掐住他的脖子，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我不爽你很久了。” 江霖鹤愤怒地瞪着他，双目通红，“我要杀了你！” 离辞轻笑一声，手上用力。 心脏却蓦然像是被一只手抓住，离辞松开他，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 鲜血从嘴角溢出。 第94章 你不守男德17 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离辞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豆大的汗水从鼻尖滴落，和泥土上的鲜红混在一起。 耳边是嗡嗡地轰鸣声，离辞感觉时间的流动都慢了下来。 血雾模糊的视线之中，他看见一双熟悉的鞋。 离辞撑着身体，慢慢地抬起头。 书妤低着眼看他，只不过一眼，她就转头扶起了江霖鹤。 “没事吧？” 语气中夹杂着温柔。 江霖鹤摇头，他看了一眼离辞，又匆匆别开视线，“书妤姐姐，你救救我师父……” 古桡的魂魄已经被黑气蚕食殆尽，他靠在墙上，瘦弱的躯体已经开始干瘪。 书妤抽掉了他身上的鬼气，但也无济于事。 在他奉献修行加固封印之时，连同自己的寿命也奉献了一半。 他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鬼气入体，哪怕是书妤也救不了她。 她贴了一张符纸，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古桡轻轻地吸着气，艰难地掀起眼皮，混浊的眼中已经有了泪意。 他说：“离辞…你是无辜的…但我并不后悔。” 几百年前，古桡的师祖为了复兴自己的流派，耗尽毕生修为封印了一只大鬼。 传言那只大鬼杀了村中几十人，是当之无愧的恶鬼。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古桡发现了其中的可疑之处。 譬如他发现有关那个村庄的记载，他们是当地有名的食人庄…… 不管离辞的初心是什么，他们身为术师就该将杀害人的恶鬼封印，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离辞听到这话却笑出声来，他昂着头，视线落在江霖鹤身上。 被符术反噬的那一刻，他就全部想起来了。 离家上下几百口人，他年幼的弟弟，全都在那个雪夜，死在了江霖鹤手下。 如此血海深仇，区区囚禁又算的了什么。 离辞慢慢站起身，衣衫被鲜血染得通红，衣摆上还粘了泥土，看上去极为狼狈。 注意到他的动作，书妤把江霖鹤带到身后。 离辞被这一幕刺红了眼。 他看向书妤，弯着眼一如既往地笑着，眼底却一片悲凉。 “你骗我，书妤。” 那双眼睛含着太多情绪，愤怒、不甘，还有夹杂在其中让人忽视不掉的， 委屈。 什么不想‘我的名字成为第二个铃铛’，明明她已经在他身上绑了第二个，却还要用这样甜蜜的话语哄骗他。 让他像个傻子一样被她骗得团团转，让他为这样拙劣的谎话情难自已…… 书妤眸光微闪，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在血里下了禁制，只要离辞伤害江霖鹤，禁制就会反噬。 这是控制离辞最好的办法，也是护住气运之子最佳方案。 “离辞，你不能伤他。” 她的语气淡漠，却让离辞紧紧地攥紧拳头，唇舌被他咬破，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在整个口腔。 离辞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问出那个让他难堪问题。 从书妤把江霖鹤护在身后，从她在自己体内下保护他的禁制，离辞就知道了答案。 他微微仰起头，才没落魄地流泪。 他不愿再去想，逼迫自己把视线移到江霖鹤身上。 “我离家满门英烈却不得善终，江霖鹤，我们的仇，不是你转世就可以磨灭的。” 漆黑鬼气不断从他身后涌出，似有无数亡魂在发出一阵阵尖啸。 晴朗的天空慢慢被乌云覆盖，层层叠叠的乌云之中，一轮血月悬在半空。 忙碌的人们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这一异象。 小孩被吓得啼哭起来，关在笼子里的动物焦躁不安的发出低吼。 这才是大鬼。 书妤拧眉，先前被她一招制服，只怕是禁制压制住了他的修为。才让书妤对他掉以轻心。 无数的像蛇一般扭动的鬼气攀附上江霖鹤的四肢，顷刻间他的手臂就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书妤燃烧了一张符纸，伸手抓住江霖鹤的手腕，热气从她的掌心递来，冰霜顺着她贴近的皮肤融化。 她一个用力，把江霖鹤抱在怀里。 鬼气发出的尖叫声高了几百分贝，窗户上的玻璃爬上裂痕，最后一寸寸碎掉。 离辞吐了一口血，他越伤江霖鹤，禁制便反噬得越强。 可越是这样，离辞越是自虐般不断地用鬼气去撕扯二人。 书妤不想再坐以待毙，她咬破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古老又复杂的符文。 “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 躺在一旁的古桡看见这个符术，瞳孔放大，他激动地想要站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没能成功。 这个符文，这个符文！ 是符书上缺失的那半个符文！ 这些年来，古桡一直尝试着去还原它，但这个符文太过复杂，不过起笔就需要上演数百遍，更别提去复原。 古桡呆滞地看着书妤，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符文一出，漫天的鬼气全部被吸收，干裂的空气一团团爆开。 血月消失，仿佛只是人们的幻觉。 离辞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他半靠在墙壁上，已经没了力气。 书妤松开江霖鹤，后者一副被震撼到说不出话的样子。 他眨眨眼，不是，你们拍科幻片呢？ “离辞，他的转世是无辜的。” “那又怎样，他犯的错，他还不了，就让他的转世来还！” 书妤叹了口气，“你不是在他身上下了追魂符么，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么？” “……” “在那世死了之后，江霖鹤的魂魄一直在十八层地狱，还清了债，才入的轮回。” 离辞眼眶红了一圈，他咬着牙，“你又想骗我，我不会再信你了，书妤。” 无非是想要为他开脱找的借口。 江霖鹤在她心里有多重要，离辞知道。 书妤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人的记忆可以被清空，但不会被磨灭。我有没有骗你，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把符纸贴到江霖鹤的身上，他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慢慢失去了焦距。 那段记忆被投放了出来。 火，漫天大火。 和烧死离家人的那场大火一模一样。 被困在正中央的，正是离辞记恨了一千年的脸。 第95章 你不守男德18 江霖鹤的前世和他现在长得并不相似。他的眉眼是更加温和稚气的，而前世眼神锐利，眉宇间都是野心。 离辞看着看着，眼角便滑下一滴泪，在沾了灰尘的脸上留下一道明显的泪痕。 他深深地看了书妤一眼，一抬手，便消失在了原地。 被摄取记忆的江霖鹤，也被前世的记忆裹挟，他痛苦地捂住脑袋。 那些人的求饶声几乎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江霖鹤瞪大眼睛，一滴滴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他有些无措地看着书妤，“这都是我做的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下来。 他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眼前似乎还有几岁大的孩子跪在他面前求饶。 江霖鹤抬起手，手抖得厉害。 他就是用这双手，亲手掐死了那个孩子。 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踉跄着就往外走。书妤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应。 她有些头疼。 “书妤……” 听到有人叫她，书妤回过头，便看见古桡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 他朝她招了招手，书妤便朝他走去。 古桡还吊着半口气，不过抬个手，就疼得一直咳嗽。 “你，咳咳，你到底是谁？……” “……什么意思？” 古桡抓住她的袖子，神色有些激动，“这个符文，只有一个人会。” 那就是符术的创始人。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见祖父和他讲述先祖的事。 他的先祖是第一批学习符术的人。那时候他们村子还很落魄，旱灾连年，他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村庄，来了一位教书先生。 他们记不到对方的名字，也记不到长相，哪怕看了好几眼也会忘记。 就是这样的人，让他们村子的人成为最早的术师。 先祖就是那位先生膝下最聪明的弟子。 先祖关于那位的记载，足足有十几页之多，却都不是记录什么重要的事。 先生今天多吃了一碗米饭，先生今天多笑了一下…… 这些流水账似得记录，却包含对先生的敬佩和倾慕。 古桡痴迷于符文，却在翻看这段时忍不住停下，细细揣摩先祖的心情，又从字里行间去判断那位先生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只是这样似是而非文字并不能刻画出多少，让古桡更加感兴趣的是，那位先生极高的画符水准。 那本册子后面，都是那位所谓的先生画的符文，一个比一个晦涩难懂。 直到看到那画了一半的符文。 古桡潜心研究了很多年，却没有任何进展。 而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困扰他已久的符文画了出来。 就好像一个八岁的孩子把数学家解不出的难题随手解了。 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古桡直愣愣地看了她许久，“莫非，你就是那位先生的转世？” 除了这个，古桡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总不能是那位先生一直活到了现在，还跟着他去沿街乞讨…… 一想到这个，古桡就把这个想法摒弃了。 实在有损那位先生的形象。 古桡摇摇头，又觉得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了。他活不多久，纠结这么也没有什么用。 “那个符文，你能再画一遍吗？” 漆黑的眼中倒映出金色的符文，古桡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他阖上眼，困扰一生的符文终于画上句号。 生命流逝的那一刻，古桡是满足的。 * “大人……” 阿颜守在离辞身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离辞静静地坐在忘川河边，岸边的彼岸花艳丽糜烂。 “你投胎去吧，不必再跟着我了。” “什么，大人我……” 阿颜是他从术师手下救的小鬼，她一生循规蹈矩，死后也非恶鬼。这样的鬼术师只该送去地府，但抓她那个术师却想要把她炼药。 所以离辞才会出手相救。 “去吧。” 阿颜想说的话全部被他一个眼神堵在了喉间。她默默地站起身，对着离辞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便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离辞。” 江霖鹤一直守在门口，他觉得离辞肯定会回来的。 见到他，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浪潮一样卷土重来。“你来送死？” “我全部记起来了，”江霖鹤朝他走了一步，手上握着一把匕首，“你要杀我，就来吧。是我欠你的。” 他闭上眼睛，腿却在发抖。 江霖鹤当然怕死，只是前世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死在他手上，他心里不安。一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孩子的啼哭。 离辞讽刺地笑了下，抬手打掉了他的匕首。 银制的匕首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明知道有她的禁制在我根本伤不了你，”离辞攥紧手指，指甲掐进肉里，他听见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是故意来找我炫耀么？” “我……” 江霖鹤看向落在地上的匕首，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弯腰捡了起来。“好，那我自己来……” 他的手在轻轻发颤，额头也布满了细汗，江霖鹤没有再犹豫，一刀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 离辞静静地看着他。 扎进去的那一刻江霖鹤就疼得脸色惨白，汗水不断从额角滑落。他疼得快要站不住，手撑着墙就要倒下去。 腰忽然被人抱了一下，江霖鹤偏头，却看见书妤冷淡的侧脸。 离辞早就知道她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心脏在她的出现的那一刻心脏就开始发疼，好像江霖鹤的那刀是扎进了自己心脏。 书妤看了离辞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江霖鹤拦腰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江霖鹤疼得说不出话，虚弱地靠在她的怀里。 离辞关上门，背靠在冰凉的门面。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搜刮干净，身体慢慢顺着门框滑落。离辞抱着膝盖坐着，眼睛没了焦距。 渐渐的，视线被水雾模糊。离辞有些迷茫地伸手，却摸到了满脸湿润。 被满门抄斩时他没哭，被沦陷成恶鬼时他没哭…… 离辞以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什么人能让他哭的了。 他失神地看着指尖上的泪珠。 除了她。 第96章 你不守男德19 “叩叩。” 一声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离辞。” 书妤站在门外，身上的衣服被江霖鹤的血染红，就连手上也有凝固的血迹。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见他没有回应，又喊了一声。 书妤有一点，就是对自己睡过的人多几分耐心，也愿意暂时抛下气运之子来哄人。 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良心。 “你来干什么？” 从门内传来的声音闷闷的，离辞尽量使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只是哭过后嘶哑的声线出卖了他。 外面很久没有动静，离辞站起身，手指慢慢搭在门把手上。 他在心里发誓，要是书妤走了，那他再也不会见她…… 拉开门，他就对上了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离辞没有一次从她的眼中揣摩出过她的情绪。 现在也是。 书妤平静地看着他。 外面似乎下了雨，她的长发还在滴着水，粘着血迹的衣服晕出一片红。 看上去有些狼狈。 “……” 离辞垂下眼，沉默地拉着她进了屋。也是接触到她的皮肤，他才发现书妤的体温高得吓人。 他不想也知道，肯定是抱着江霖鹤出去的时候淋了雨。 先前的隔阂暂且被他放到一边，离辞把她推进浴室。 他不想和一个病人讲道理。 书妤站在镜子前，慢慢脱掉衣服，站到花洒下。 乘黄对着马赛克道：【江霖鹤那刀伤得并不深，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 【嗯。】 她把离辞给她准备好的睡衣穿上，光着脚走出浴室。 离辞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他朝她走过去，视线落在一旁，没有看她。 “把头发擦干。” 见她不动，离辞冷淡地抓过她的手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他站在她身前，目不斜视地给她擦头发。 书妤视线平着，角度对着的是衣衫下的一截窄腰。 她看几眼，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往里带。 离辞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就坐到她的怀里。 他还在生着气，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是书妤的手却牢牢按住他的腰，他试了几次都没挣脱开。 “你放开。” “不要。” 离辞差点要被气笑，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离辞，你为什么生气？” 听到这句话，他停下了动作，不敢置信地朝她看去。 书妤扣着他的腰，像是真的不解，“你一开始接近我，不也是为了解开禁制么？”她把他压近几分，“我只是顺势而为，也算做错了？” “……” 离辞垂下眼，睫毛扑簌着，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和他在意的点完全不一样。 离辞生气，根本不是因为她下了禁制，本来就是他先带着目的性接近，她想要怎么报复他他都全盘接受。 可是她没有，她的禁制只是为了保护江霖鹤。 明明知道他背负着什么，她却还是站在了江霖鹤那边。 她就那么喜欢江霖鹤？ “放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虽说书妤使了点法子让自己感冒，但头疼是实打实的，她现在脑袋嗡嗡作响。 尤其是怀里的人还在闹别扭。 她抬起眼，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你说我骗你，除了禁制，我不知道还有什么。” 唇瓣被他咬得发白，满腔的委屈堵在喉间，离辞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 “书妤，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风裹挟着雨滴拍打窗户，屋里却安静的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你对我说过的话，有几句是真心的？” 明明是问她，离辞却紧张得心跳加快，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收紧。 她停顿的时间太久，久到离辞都没有等下去的勇气，“算……” “句句属实。” 书妤环住他的腰，“情话只对你说过，情事…也只和你做过。” “……” 实际上，她要是说谎，离辞觉得自己也辨别不出来。只是看着那双满眼只有自己的眸子，他又忍不住想要相信。 他和江霖鹤的事，本来就与她无关，离辞只是想要她的态度。 偏向自己的态度。 “那我最后信你一次。” * “小朋友，你这样是不对的。这么随便拉小女孩的手，是不守男德的行为……” 江霖鹤坐在椅子上滔滔不绝，小男孩被他念得哭着跑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还弄的伤口有点疼，他嘶了一声，连忙背诵男德经屏蔽痛觉。 离辞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要不是他身上的追魂符还在，离辞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毕竟这样的傻蛋，和那个暴君完全是两个人。 他正思考着，便看见熟悉的身影朝着江霖鹤走去。 离辞眉头一皱，几步跟了上去。 “书妤姐姐，我真的不喜欢吃苹果。” 江霖鹤看见她手上拿的苹果就犯恶心。 正想要找个借口开溜，便看见离辞从不远处走来。 一见到他，江霖鹤立马就老实了，乖乖地捧着苹果啃了起来。 书妤心说这人怎么还搞双标。 “书妤。” 离辞单手环住她的腰，和她贴得紧紧的，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 江霖鹤已经很努力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感觉到冷冰冰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吸了口气，要捅他能不能等他伤好啊…… 离辞只是随意地扫了他几眼，江霖鹤就如临大敌。 “那什么，你们先聊，我们走了。” 江霖鹤双手快速地滚动轮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你怎么来了？” 他本来说今天要休息的，因为昨天睡得太晚了。 离辞哼了声，“听江霖鹤说有个男护士老对你眉目传情的，我就过来看看。” 江霖鹤这话说的有偏差，实际上是那个男护士得知书妤是术师想要她帮忙。 只是见他一副要揪出狐狸精的模样，书妤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挠了挠离辞的下巴，意有所指，“还没看过你穿护士服。” 离辞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江霖鹤口中的男护士推着一个老人经过。 话到嘴边改了口，离辞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亲。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暧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21床……” 离辞长相艳，一身护士服穿在他身上莫名多了几分不清不明的味道。 他跨坐在书妤身上，手上拿着一根针筒，大拇指一压，“21床，该打针了。” 书妤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离辞的羞恼地瞪了她一眼，“不是你说……” 他的声音陡然变了调，被她摸一下腰就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我们这样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所以你要小点声。” 书妤亲了亲他的耳垂，白皙的耳廓几乎在瞬间就红了个透。 “就不，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离辞额头抵着她的，语气恶劣，“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嗯……别动。” … 离辞紧紧抱住书妤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慢慢道：“书妤，我要去投胎。” 书妤有些意外，“为什么？” 他抬起脸，两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散去，眸中还一层水光，“我想和你一起老去。” 他默了下，“还要葬在一起。” 到死也不能分开。 书妤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好。” 离辞投胎的那日，书妤给他画了一个法阵。 “这是什么？” “祈福阵。祝愿你投个好胎。” 离辞弯起眼睛，轻轻拉着她的手，眸子里满是不舍，“不要忘了我。我很快就就会来找你，不管你在哪。” 书妤却笑，“你不喝孟婆汤？” “那我也不会忘记。” 她没答，只是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好，那我等你。” 看着他踏入法阵，再到消失，不过是一瞬的事。 江霖鹤走上前，疑惑问道：“书妤姐姐，那个好像不是祈福阵。” 这段时间他刻苦学习符术，对一些法阵也有粗浅的认知。比如这个，根本不是祈福阵，更像是…… “嗯。这是忘却阵。” “离辞一生都被困在恩怨纠葛之中，”她挥手撤了阵法，“希望他这一世能够轻松快乐。” 江霖鹤哑然，望着她平静模样。 他发现书妤有的时候真的很狠心。和离辞相处了这么久，江霖鹤已经知道他究竟对谁的执念更大。 忘记那么喜欢的人，本身就是一种苦难吧…… “我要开始四处漂泊了，”书妤回头，她拿出一本厚重的书，“这是你师父生前画的符纸，每一张我都会用来除恶鬼。” 江霖鹤望着她，“我和你一起去。” 书妤没拒绝。 自那以后，民间多了两位没有门派的术师。 不知姓名，不知背景。只知道其中一人除鬼特别厉害。造福了不少被恶鬼缠身的百姓。 “书妤姐姐，前面就是张家村了。” 他们受邀来除一只作恶多端的大鬼。 书妤应了声。 只是走着走着她便停下脚步，心有所感地回头。 一个漂亮的男生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容貌没变，只是眉宇间多了了几分稚气。 离辞扬唇，“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 第97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 “好久不见特木老师，听说你教出的学生又在战场上立功了，恭喜恭喜啊……” “哈哈，都是群血气方刚的兔崽子罢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对方这才把目光移向站在特木什身旁身材高挑的女子。 “这是你新带的学生吗，我记得你一直带的是哨兵班啊……” 特木什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学生，语气揶揄，“又有人把你认成向导了啊，小书。” 书妤叹了口气，无奈道：“老师……” 特木什见好就收，对方因为他的话还一副在状况外的样子，“这是我的学生——书妤。” 听到这个名字，对方的眼神明显变了，“她今年在测试时拿到3s的书妤？” 特木什很欣赏对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没错。” 告别了这人，很快又有人围了上来。 显然他们都是听到了特木什的话了。 这种场面特木什已经司空见惯，他灵活地游走在人群中，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他的学生是个3s级的哨兵。 “老师，”书妤无奈地扯了扯他，“好歹是别人的生日宴，你收敛一点。” 听她这么说，特木什才勉强压下激动的心，他正了神色，“说起来，今天的主角也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周围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看向一处。 那人顺着台阶慢慢走下来，弧形楼梯间挂着一盏精致的吊灯，垂下灯管接连在一起形成了翩飞的鸟兽。 细碎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一个转角，众人便看见了他的模样。 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薄唇红而不艳。 是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 让人看着忍不住想要接近，却又因其身上透露出矜贵疏离望而却步。 纪时槿慢慢走下台阶，他穿了一件深色的笔挺西装，内搭洁白衬衫，扣子扣到最顶。 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禁欲的气息。 冷淡地扫了一圈人群，纪时槿朝着纪父走去。 众人这才小声议论起来。 “纪时槿在十岁的时候就被检测出是向导，听说精神力是3s……” “牛逼，这实力，这背景，在蓝星不得横着走。” “抛开这些不谈，光是他这张脸，就问哪个哨兵不喜欢？” “我劝你少动点歪心思，人纪家的人能轮到你？再说了，纪家和皇室不是打算联姻吗……” 话落，几个衣着华丽的人便走了进来。 “这是皇室的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皇女——维曦。” 特木什见书妤感兴趣，开口为她解释道。 穿着华贵礼服的女人几步走上前挽住纪时槿的手臂，她脸上挂着笑，亲昵的和他说着什么。 书妤这个视角，可以看见男人被挽住时眉头皱了下，只不过很快又恢复成冷漠的模样。 皇族在如今的蓝星已经是没落的王族，和如日中天的纪家自然没法比。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纪家若是能和皇族联姻，也能在蓝星走得更长远。 几人交谈一番，纪正就告别皇族带着纪时槿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特木老师。” 特木什见状笑着迎了上去，“这么久没见，小槿都长这么大了。” “特木叔叔。” 纪时槿打了声招呼。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大提琴一般低醇的音质，磁性悦耳。 “这就是你的常挂在嘴边的学生吧。”纪父笑着问道。 顺着他的话看去，纪时槿撞进一双银灰色的眼眸。 他微不可见地僵了一瞬。 第98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2 书妤假装没有察觉到他不自然，抬起手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嗨。” 纪时槿唇线抿直，幽深的眼眸一闪而不耐。 纪正来回打量二人，“你们认识？” “当然。” “不认识。” 截然不同的回答同时响起。 书妤笑意更深，“我们是一个年级的有的时候会碰到。” 听到她这个‘有的时候’，纪时槿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看了她一眼。 特木什看见书妤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这个学生自从那次昏迷醒过来以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不光实力跨越了一个阶级，就连性格也大变。 不再是畏畏缩缩和人说句话都要脸红，反而社牛过了头，天天去向导班找纪时槿。 她到了年纪春心萌动也很正常，只可惜…… 特木什看了眼一脸冷漠的纪时槿，萌动错了对象。 【攻略纪时槿，让他心动后再甩掉。】 书妤当时看到这个任务是奇怪的，这是什么反派任务。 没想到乘黄给出的答案是：【这个世界本来是恶毒女配系统负责的，但是在这个小世界男主身上检测了气运，所以才把任务转接给我们。】 既然它都这么说了，书妤的也没有异议。 不过就这个世界本身而言，书妤本身也挺感兴趣的。 3025年，因为某个岛国恶意排放核污水，导致海洋系统受到严重污染，海底生物受到辐射影响变异。 弱小的人类成为它们的捕食对象。 不光是海洋，因为海水蒸发，形成了降雨中也带了辐射，陆地上的动植物都没能幸免于难。 而人类为了适应环境也开始进化。一种人进化出超强五感，在行动力、身体机能超出普通人数十倍。作战能力极强，这种人人们把他们称为——哨兵。 另一种则是净化出情感共鸣能力，人们称之为——向导。因为哨兵五感太过发达，情绪波动大，这时候就需要向导安抚包容以免他们进入神游狂化的状态。而极少数的向导可以通过精神力攻击敌方。 这场生日宴，特木什带她来也是为了结交人脉。等聊得差不多，他就带着书妤离开。 临走前书妤还不忘执行一下任务，眼睛微弯，她看着纪时槿，“明天见。” 优良的家教让他做不出过于失礼的行为，于是他颔首，“嗯。” * 克里诺是哨兵向导诞生后第一所学校，也聚集着世界最顶尖的人才。 能够进入这里学习的学生，只要不在战场上牺牲，后半辈子基本无忧。 所以有些人会为了这样的福利，选择在战场上做逃兵。 “阿妤，你怎么又要去啊，”夏天抱住她的手臂，满脸不舍，“你看哪个哨兵像你一样天天跑战场。” 她们才二年级，远没到上实战的地步。可是自己的好闺蜜，光是实战经验都可以写成厚厚一本书了。 书妤笑了声，“能者多劳？” 实际上，在原剧情里，纪时槿作为向导，是因为救自己被变异兽感染好兄弟后丧生的。 为了能够让纪时槿好好和她谈恋爱，只能先解决掉这些碍事的变异兽了。 夏天撇嘴，“你就逞能吧，要是受伤了我才不救你。” 夏天是向导，在十八岁时被测出精神力为s，向导本来就稀缺，加上这样的级别，当初都是校长亲自写信邀请她入学的。 向导不能跨越太多等级去抚慰哨兵，否则会被其反噬，造成重伤。 所以她们俩都知道，就算书妤受伤或者狂化，差了两个级别的夏天也帮不上什么忙。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b176星球是人类探索的星球之一，只是辐射问题不光影响了蓝星，就连这些小行星也受到的污染。 书妤曾经跟着特木什去过好几次b176，那里的变异兽等级很低，只是数量很多，他们去了好几次也没有除干净。 本来这次特木什和往常一样要一起去，但学校临时给他派了事情，所以清理变异兽的任务落在了书妤头上。 坐上飞船，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b176星球。 这里有很多沼泽，植被覆盖率也很广。每走一步都可能遇见变异植株。 以往他们来，都是直接开打。 这次却意外的安静。 一行人丝毫不敢放松，慢慢地朝着前方走去。周围很安静，甚至连虫鸣都听不见。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书妤神经紧绷，等级加持让她听见了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声音。 窸窸窣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爬行。 她的脸色微变，“先撤。” 只是那些东西比她的反应还要快，不过顷刻间，一行人就被一根根扭动的绿色东西包围。 “是血藤！” 队伍中有人认出来。 血藤，由普通藤蔓变异而来。通身墨绿色，靠吸食血液为生。 一旦被它缠上，它便会像巨蟒一般用力的缠绕你的身体。尖尖的倒刺扎入你的皮肤，像是水蛭般吸食你的血液。 据记载，有人不过一分钟就被血藤吸成了人干，甚至呼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血藤在b176出现，意味着这里的动植物也开始进化了。 本来就是一群年轻的学生，碰到血藤便都乱了阵脚。 他们相互推搡着，想要逃跑。 “放出精神体。” 书妤站在他们前方，冷静地说道。 几乎在她话落的瞬间，十几只粉白色的触手便浮现出来。 强悍的精神力让队员们找回些理智。 书妤在这，他们死不了。 大概是心理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者在这种危急的情况有人稳定军心，众人冷静下来，纷纷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与血藤作战。 每个哨兵和向导在一定时间都会拥有自己的精神体。哨兵的大多都是凶猛的食肉动物，向导则是更加温顺的食草动物。 只是书妤的精神体让他们很意外，还以为3s的精神体是龙什么的。 触手和血藤相处便纠缠在一起，不过瞬间就被触手捏爆。 众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把这些血藤处理干净。 除了几个能力较差的队员受了点伤，其他人都毫发无损。 他们继续前进。 书妤眉头紧锁，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听见什么动静，书妤回头，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 * “今天她到是没来缠着你了？” 木泽一脸调侃地看着纪时槿。 他是纪时槿的好友，是一名s级的哨兵。 木泽觉得很稀奇，按照之前这个点，那个追他的哨兵已经坐在纪时槿身边来蹭课了。 书妤追纪时槿的事，几乎半个克里诺都知道了。 笔尖微顿，纪时槿冷淡地瞥了一眼木泽，见对方噤声，才低头继续演算着机甲运行公式。 “我和皇族有婚约。” 纪时槿淡淡道。 这话让木泽脸上玩味的笑意散去，他明白纪时槿的意思。张了张唇，喉间却像是被堵住，没发出一点声音。 “听说二年级的那个哨兵受伤了。” 一下课几个人就围起来低声讨论着什么。 “书妤？” “是她。我有哨兵班的朋友告诉我他们这次去b176星球好像遇到进化的变异兽，书妤为了保护同伴受伤了……” “不是吧，她可是3s级的哨兵。” “千真万确，她现在还在医疗舱躺着呢。” “我觉得她的等级可能是造假的，毕竟之前她的精神力都没到a。一到实战，你看实际的实力就暴露了吧。” 年轻的向导们议论纷纷。 虽是这么说，但有些向导却想到了别的。 “要是我能给她精神疏导就好了……” 其中一个向导红着脸道。 书妤自从那次醒过来，实力变强了不说，性格也很好。 搞得她一下子名声大噪，不少向导对她芳心暗许。 “别搞笑，就咱们这等级，还没进入她的精神图景就爆体而亡了。现在唯一能给她精神疏导的，也只有……” 他停了下来，几人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落在前方的人身上。 他们把声音压得更低，其中一个了解实情的人说道：“纪时槿是纪家的继承人，还是皇族的女婿，就这层身份在，也不可能让他冒这个险。” 他说的是事实，向导实在太过珍贵，又比不上哨兵皮糙肉厚，很容易就受伤。 纪家把他看得很重，学校里有关精神疏导的练习，全部被纪家拦下。 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人值得纪时槿冒这个险。 3s级的向导，几十年都不出一个。 纪时槿拿起课本，迈步走了出去。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木泽把手插进裤袋，不紧不慢地走在纪时槿旁边。 他和书妤不是一个班，她是一班，他是二班，两人也只是打过照面。 “时槿，你怎么想？救还是不就？” 纪时槿没说话，目光平视着前方，神情很淡。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激起他的兴趣。 “说起来她长得真的很好看，要不是她喜欢你，我肯定追了。”木泽笑嘻嘻道。 纪时槿这才不咸不淡地朝他看来一眼。 “哎呀，虽然说我们都分化成哨兵向导，但我取向还是和几百年一样，我喜欢女孩子。” “其实吧，哨兵和哨兵在一起也不是没有……” “随你。” 木泽愣了下。 纪时槿又重复了一遍，“随你。你要追她，是你的事，不用和我扯上关系。” “……” 医疗舱。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小心一点，学姐她也不会……” 一个男生哭得稀里哗啦，他们本来除完血藤就要返回的，没想到又碰到了一个巨型啮齿兽。 他吓得腿软，要不是书妤救他他恐怕已经死在了那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书妤在杀掉那只啮齿兽后就陷入了昏迷。 直到现在也没有醒。 特木什眼底满是血丝，听说书妤昏迷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 “医师，她怎么样了？” “似乎是精神图景出了问题，”医师停顿了一下，“具体是什么还需要向导进入精神图景才能知道。” 特木什一拳捶在墙上，他双眼通红，自责不已。 “特木老师，如今后悔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和她实力匹配的向导……” 特木什抹了一把脸，他说的没错，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向导。 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纪时槿那张冷淡的脸。 他喃喃道：“和她匹配的，只有纪家那个……” 医师叹了口气，“纪家那么看重他，恐怕不会愿意。”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试试。大不了豁出去我这张老脸。” 纪时槿的班就在二楼，特木什没有什么犹豫，心急火燎地去找他。 “既然您都来找我了，我会帮的。” 纪时槿答应的快过干脆，让打了满腹草稿特木什憋的不上不下。 他想要去看辨别纪时槿话的真伪，只是他的眼神太过平静，让他找不出一点情绪。 “好，那谢谢你了……” 纪时槿慢慢朝着医疗舱走去。 医疗舱里的人阖着眼，纤长睫羽在眼下打下清浅的暗影。她的脸色苍白，像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纪时槿收回视线，慢慢将手放在她交叠的手背上。 旁边围观的特木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向导精神疏导需要安静的环境，要不是他太过担心，现在也该出去的。 精神体带着纪时槿进入了她的精神图景。 纪时槿的精神体是一只雪豹，一出来就绕着他的腿蹭了几圈。 他伸手抚摸了几下便站起身，这里就是书妤的精神图景。 令他意外的是，这里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书上说，性格越开朗活泼的哨兵，呈现出来的精神图景也会更加丰富多彩。 她的图景，和她表现出来的性格，背道而驰。 纪时槿慢慢朝前走着，雪地松软，踏上去又踩实，发出一阵“咯吱”声。 他想到什么，回头看去，无边的雪地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雪豹走在前面，引领着他去寻找书妤。 不知走了多久，纪时槿终于看见了漫天雪地里唯一的风景。 是一棵桃花树，粉白的花瓣落满霜雪。 很快他便看到了书妤。 她背对着他，专注地盯着这棵树。 纪时槿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察觉到有外人进来，她转过头。 她的眉眼比霜雪还要冷。 纪时槿一顿，再次回神已经从她的精神图景里出来。 “没事吧？” 特木什见状立马走了过来，神色紧张，“她出了什么问题。” 纪时槿还在恍惚，“她……” “咳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话，纪时槿低头看去，书妤正捂着唇剧烈的咳嗽着。 特木什大喜过望，连忙扶着她坐起身。 “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老师就要去屠了那个破星球。” 书妤勾起嘴角，安抚了他几句。 随后就把目光落在纪时槿身上，她语气上扬，银灰色的眸子满是笑意，“纪时槿，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第99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3 纪时槿皱眉，用力地挣了下，没挣开，他冷冷地睨了书妤一眼，她这才笑着松开他的手。 “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今天多谢你了。改日我一定领着书妤登门道谢。” 纪时槿摇头，“不必。” 书妤有证据怀疑纪时槿是听到她的名字时才拒绝的。 送走纪时槿，特木什脸色沉了下来，他严肃地看向书妤，“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按照她的实力，仅仅是一头巨型啮齿兽，还伤不到她。 收回目光，书妤也正了神色，“那只变异兽，能够攻击我的精神图景。” 起初她也以为只是一般的变异兽，直到快要杀死它时，它释放了精神攻击，书妤一时没有防备，才让它得逞。 “但它的攻击不是摧毁，”她面色凝重，“倒像是感染。” 在啮齿兽攻击进入她的精神图景时，她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陷入了昏迷。 其实纪时槿不来，书妤也可以很快醒过来。她的精神图景，有吞噬作用。 哪怕是精神感染，雪地也可以吞噬。 听到她的话，特木什狠狠皱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担忧。 “这事需要立马上报给安全中心。” * 因为b176一事，特木什心里有了阴影，说什么也不书妤再去这里。 按照他的话来说，3s级的向导金贵，他3s级哨兵就不宝贵了吗。 话虽是这么说，但该训练的还是不能少。 意外的是，她竟然在哨兵训练室看到了纪时槿。 训练室分了好几个，每一种类型的训练室单独一个场地。 书妤今天一天都没看那见纪时槿，到了晚上才打算来练练射击，谁想到躲了她一天的人，让她在这里碰上了。 “纪时槿。” 冷调的女声蓦然响起，纪时槿射出去一枪脱了靶。 他转过身，果然看见书妤满面春光地朝自己走来。 书妤盯着他，眼底一闪而过惊艳。 他穿着射击时穿的黑色作战服，从宽肩往下，黑色的腰带收紧，显出姣好的腰线。 再往下，一双腿笔直修长，大腿那里缠了一圈黑色绑带。 大概有气质加成，纪时槿穿什么都漫着一股禁欲的气息，尤其是橙色护目镜下那双清冷的眼眸轻飘飘看来时。 “你穿这身很好看。” 书妤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被她如有实质的目光看着，纪时槿抿唇，伸手开始摘手套。 像是要走。 书妤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他戴的是半只格斗手套，露出的半截手指骨节分明，看上去就很好牵。 【嘿嘿嘿……他为什么不咬着脱？】 【你是懂的。】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在这样的注视下做什么都不太自然。纪时槿拢了下手指，背过身避开她的视线开始脱手套。 书妤自然不顺他的意，又绕到他的面前。 纪时槿的神情淡了下来，眸中多了几分不耐，“你干什么？” 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漠，嘴角上扬，答非所问道：“我教你射击怎么样？” “就当你给我精神疏导的报酬了。” — “书妤！” 夏天几步跑过来，气呼呼地指责她，“你才刚好就训练了，你不要命了？” 书妤刚想解释她根本就没受伤，就被夏天拉到一旁。 天知道她有多担心，看见书妤那样一动不动躺在医疗舱里，夏天都以为她们马上要阴阳两隔了。 她抬起头，正准备好好给书妤说教一番，却蓦然顿住。 书妤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夏天甚至能从她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默了一秒，伸手把她的脸推到一边。 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的小心脏。 妈的，差点弯了。 书妤：“？” 夏天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欲盖弥彰地扯开话题，“听说纪时槿给你做精神疏导了？” “嗯。” 夏天听到这话瞬间两眼放光，“不会吧，你这么快就追到手了？”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好朋友喜欢纪时槿的事，也很赞成她去追。 反正他的那个什么未婚妻都在帝国军校谈了一个足球队了。 “说吧，什么时候背着我好上的。” 书妤无奈，“八字还没一撇。” “你这就不懂了吧，”夏天贼兮兮地凑过来，她顶那张可爱的脸做出一个欠兮兮的表情，“这种高岭之花，只要持之以恒，就没有拿不下的。” 夏天又道：“我都不敢想看到纪时槿那张清冷不可亵玩的脸露出迷离的模神情，我会多么的开朗活泼……” “……你这不是挺敢想么。” “书妤。” 夏天正想着呢，忽然听见一声清冷低沉的男声，心里还说这声音怪好听的，一转眼就看见纪时槿站在不远处。 夏天：家人们谁懂啊…… 纪时槿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的皮肤很白，阳光下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只是那双眼睛太过冷漠，像是含着常年化不开的冰雪。 “特木老师找你。” 夏天看看纪时槿，又看看书妤，不敢想象他们两个生出的孩子会多么貌美。 书妤到的训练室时，发现在场的不只有特木什，还有几张生面孔。 她的视线一偏，坐在一旁的，是纪时槿的父亲。她有过一面之缘。 几人神情严肃，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书妤侧眸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纪时槿，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小书，我们这次叫你们两个来是为了机甲的事。” “随着变异兽的数量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光靠哨兵的肉搏已经不能取胜，所以实验室研究了一种双人驾驶的机甲，”特木什停顿了一下，“经过总部一致讨论，决定由你们二人来试验。” 这些年实验室研究出了不少机甲，但用在哨兵身上效果微乎其微，因为很多时候哨兵在陷入战斗时会狂化，机甲反倒成为了一种束缚。 而向导身体机能没有哨兵好，操控机甲时难免力不从心。 他们一直在思考如何中和这种情况，所以才创造出了双人机甲。 只是由于技术有限，创造出的机甲需要驾驶员有很强的机能和精神力。 综合考虑，书妤和纪时槿是最完美的人选。 加上那次纪时槿成功进入了书妤的精神图景，也让他们俩的磨合具备一定的基础。 纪正坐在一旁喝着茶，并不发表态度，也没拒绝。 纪时槿也没有说话，只是书妤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低了几分。 两人训练的事很快就排上了进程。 摆放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有五米高的巨型机甲，通身漆黑，巨大的球形四边安上了金属的手臂和腿。 而巨型球形外面是一层几厘米厚的玻璃罩，材质特殊，一般的炮火都攻不破。 第100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4 透明玻璃罩后面，就是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和操控台。 在外面不觉得有什么，坐到里面书妤才发现里面的空间过于逼仄，他们坐在里面甚至伸展不开腿。 一动作就会碰到对方的腿。 狭小的空间里，另一方的存在感便强烈起来。 空气的流动速度变慢，书妤能够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初阳晒过凛冽的皂感。 纪时槿似乎不适应和人靠得这么近，从坐进机甲起眉心的褶皱就没消下来过。 书妤也没在意，伸手拿起控制台上的类似头戴式耳机的控制器，这是用来控制机甲行动。 只是她往前伸手时，膝盖不免碰到纪时槿的腿。她还没反应过来，后者就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怎么，我身上有什么洪水猛兽吗？” 书妤戏谑地盯着他。 纪时槿没说话，又往座椅里缩了点。 心里那点反骨升起，他越避开，书妤就越往他那里靠。 最后纪时槿半个身体都贴上了冰冷的舱门，他像是忍无可忍，漆黑的眸中满是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书妤被他这话逗笑，手往前一伸，压在他的耳侧，“我就要过分，你又能那我怎么办，纪向导？” 她这副模样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 纪时槿生气了，一言不发拉开舱门就要出去。 书妤赶忙拉住他，“错了错了，不逗你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两人的等级都不低，除了一开始的上手比较生涩，后面熟悉按键后便流畅更多。 巨大的机甲能够顺畅地在场地里行走。 值得一提的是，纪时槿对机甲熟悉程度有些超乎书妤想象。 因为机能不同，这种操作困难的机甲师大多都是哨兵，而向导则是更多选择医学领域或者精神领域。 哪怕到了3025年，这样因为固有认知的偏见依旧存在。 从前是女生不适合选理科，如今是向导不适合选机甲…… 当然也是少部分，在机甲领域出色的向导大有人在。 想到这，书妤忽然开口，“纪时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做机甲？” 原本扯下安全带要下去的人手顿住，纪时槿回过头，眸中带了探究，“什么？” “哨兵使用机甲可能陷入狂化，实验室便研究让哨兵和向导一起使用的机甲……”她笑了下，“那为什么不试试让向导单独驾驶机甲呢？” “……” 说这话时，她的眼里的光很亮。 纪时槿别过脸，视线落在操控盘上，“难。”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两人却都知道里面涵盖的重量。 “你不去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图书馆里有大量记载机甲的书。从机甲起源到机甲的组合，书妤全部找了出来。 她抱了一堆，回过头，却看见纪时槿站在另一端的书架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什么书。 她视力好，在看清那本书的名字时，书妤愣了下。 《论攻略高冷哨兵的一千零一式》 图书馆还真是应有尽有。 看他那个样子，还挺感兴趣。 书妤把一堆书放到桌子上，开始专心地读了起来。 纪时槿有扎实的机甲理论功底，她可没有。 这个点图书馆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寂静的室内只能听到她轻微的翻书声。 书妤正读到机甲的造型设计，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地板上爬行。 她凝神，耳边的声音便更加清晰。 书妤放下书，朝着纪时槿的方向看去，书架旁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在书架的最后一排，窸窸窣窣声音开始变大。 哨兵的听觉灵敏，这种动静像是录在喇叭，然后贴着耳朵播放。 刺耳聒噪。 “砰！” 一排书架倒落，橙红色的架子上弥留着一滩绿色液体。 再往上，是一根长了几千只脚的植物。 是爬山虎。 图书馆墙外爬满了这样的植物。 变异爬山虎似乎受到了什么攻击，倒在书架上像是犯了癫痫不断抽搐着。 书妤抬眼，便看见纪时槿站在前方。月光洒在他一边侧脸，另一边则隐在暗处。 纪时槿能够精神攻击。 书妤很意外，能够将精神力外放的向导少之又少，不过一联想他的等级，一切又合情合理了。 她往他那边走，想要查看变异爬山虎的根源，走近了，才发现纪时槿背后墙壁黑乎乎的一片。 她眼皮一跳，一把拉过纪时槿的手腕把他带到身后。 墙壁漆黑，不是因为没有光，而是满墙都蠕动着变异的爬山虎。 纪时槿要是还站在那里，恐怕下一秒就会被爬山虎吞噬。 被她握住的手腕源源不断传来热度，纪时槿身子微僵，轻微地挣了一下，没挣开。 好在她很快就松了手。 一股冷冽强悍的气息蔓延到整个空间，是书妤释放了自己精神体。 粉白的触手舞动着，光是其释放出的威压就让变异爬山虎有了怯意。 只是触手们并不打算放过它们，好不容易有了在美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它们怎么可能错过。 触手们很快就和变异爬山虎扭打起来。 看着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纪时槿也没再打算放出雪豹。 他正观战，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蹭了一下自己的脚踝。 以为是变异爬山虎，纪时槿低头，却看见粉白的触手停在自己脚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它试探性地又蹭一下。 这条触手比其它的触手要小很多，所以书妤一时间也没察觉到少了一根宝宝触手。 见纪时槿没有躲闪，小触手开开心心地直接缠住了他的脚踝。 要是它身后有尾巴，肯定已经欢快地摇了起来。 纪时槿皱眉，往后退了一步，小触手没缠到，直愣愣地停在原地。 向导的共情能力很强，纪时槿能够感觉到它沮丧情绪。实际上，不用感应也可以看到，因为它的触手尖尖有气无力地垂下来。 莫名让他联想到了垂头丧气的金毛小狗。 “……” 好在书妤处理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变异爬山虎全部被处理干净，小触手也被主人收了回去。 “没事吧？” 纪时槿摇摇头，又道：“学校的爬山虎经过检验，不可能忽然变异。” “嗯。这件事需要上报给老师。” 书妤扫了一眼满地绿色的爬山虎，忽然看见粘腻的液体中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有点像光脑。 她回过头，视线落在纪时槿的手腕上，白皙的腕骨空落落的。 应该是打斗过程中摔坏了。 她的视线太过明显，纪时槿不自然地将手背到身后，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我来汇报给老师，你先……” 她想到什么，又看了眼外面的天，低头给特木什发了条简讯。书妤收起光脑，抬眼示意，“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纪时槿垂眼，垂在身侧的手指虚虚拢起。 他没拒绝。 从图书馆到宿舍的路有点远，两人一路无话，却也不显尴尬。 纪时槿住的是单人公寓，独一栋伫立在爱心湖旁边。听说这块地是纪家买的，就为了给他造一栋公寓。 书妤再一次见证了纪家的财大气粗。 她调侃乘黄：【什么时候也给我个富二代的身份。】 乘黄殷勤地掏出小本本，【安排！必须安排！】 第101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5 “你们老师也给安排了双人机甲？” 夏天支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她。 “嗯。” 听到她的回答夏天不开心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排，油滋滋肉排被戳出一个个小洞。 夏天郁闷极了，“为什么我被分到木泽一组啊啊啊！” 他们俩从小就不对付。 书妤倒是和他打过照面，实力可以，就是人看来不太聪明。 夏天还要说什么，就看见木泽和纪时槿经过她们坐在了前面。 她瞬间闭了嘴，背后说人坏话，怪不好意思的。 视线微偏，书妤也看见他们。 木泽正对着她们，正欢快地扒拉着饭呢，忽然感觉一道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身上。 他迷茫地抬头，看见了那张漂亮的脸。 被颜值冲击，木泽呆了一瞬。 书妤也不避讳，冲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银灰色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 下一秒，书妤就拉着夏天坐到他们这一桌。 她们坐过来，纪时槿眼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饭。从小出生在贵族，他的餐桌礼仪自然没话说。他低着眼，举手投足间都漫着贵气。 “你神经病啊木泽，这是我的鸡腿！” “什么你的我的，我看见了都是我的。” 木泽贱兮兮地朝她做了一个鬼脸，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嘚瑟多久，脸就被“嘭”一声按在了桌子上。 “夏天！！” 两人开始你追我赶打了起来。 书妤和纪时槿淡定地吃着饭，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 “纪时槿，你怎么不吃胡萝卜？” 她看着纪时槿盘里的胡萝卜全被挑了出来。 纪时槿捏着筷子的手顿住，“不喜欢。” 空气安静下来，纪时槿以为她会说什么挑食不是好习惯之类的话。 却没想到书妤只是支着下巴，眸底含笑地看着他，“高岭之花还挑食啊……” “好可爱。” 尾音上扬，夹杂了几分揶揄。 纪时槿抿唇，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他伸筷子去夹西兰花，又听见她在耳边和哄小孩似得，“我们时槿还吃西兰花呀， 好可爱。” “……你够了。” * “机甲修改了一些装置，你们快上去试试。” 这一次改良版的机甲内部空间增大，两人坐进来不再拥挤。 不单是这样，书妤发现机甲原本的手臂上被安上了一个巨型离子炮，攻击效果比之前强数十倍。 实验员见他们适应的差不多，从实验室搬出一个黑黢黢的盒子放在脚边，他蹲下操作几下，盒子便发出幽蓝的光。 不一会儿，一只巨型长着三个耳朵的老鼠便出现在他们前方。 这是模拟影像，百分百复刻了变异鼠的全部指标。 这样的投影技术一直被用于哨兵向导日常训练。 书妤和纪时槿对视一眼，她操控着机甲抬起手臂，而纪时槿则操控着机甲跨步向前。 这期间需要两人有极高的配合度，只是他们磨合的时间还是过少，动作并不连贯。 虽只是影像，变异鼠造成的攻击却是实打实的。 几次堪堪躲避它的攻击后，书妤拧眉，精神力有些暴动。 高度集中操控机甲对哨兵的精神力影响很大，一不留神便会陷入狂化。 几乎在她暴动的瞬间，一股冰冰凉的气息就覆了过来，像是春雨一般抚平了细小的火焰。 书妤侧眸看了他一眼，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流畅下颌线。 “别看了，专心点。” 他的声音淡淡，书妤却听出了几分无奈。 她收回视线，有了向导的安抚，书妤下手也没有犹豫，快准狠地解决了战斗。 实验员拍手，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五分零一秒，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 “还是建立在你们配合不太默契的基础上。” 他满脸笑意，“辛苦了，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再去看看还有什么要修改的。” “好。” 走下机甲，书妤闻到什么低头嗅嗅，闻到了一股冷列的沉木香。 书妤勾起嘴角，走到纪时槿面前，“纪向导，你的向导素蹭到我身上了。” 向导素大多用来追踪定位，在战场上经常用到。书妤身上的，是因为纪时槿刚刚用安抚她时不小心蹭到的。 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不正经的味道。 于是纪时槿选择保持沉默。 她却不依不挠，“没想到你的向导素是这个味道，还挺好闻。” “……” 纪家。 “少爷。” 管家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纪时槿就来开了门。 刚刚沐浴完，他的脸有点红，高挺的鼻梁上有细小的汗珠。 “维小姐来家里了，老爷让我请您下去去。” 纪时槿嗯了声，“我换件衣服。” “小曦好久没来伯父家做客了吧，最近很忙吗？” 纪正满脸笑意地看着维曦。 她半个身子陷在沙发中，翘着二郎腿。听见这话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最近很忙。” 她这个态度和在纪时槿生日宴上完全不同，精致的五官写满了不耐。 “纪时槿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慢？我堂堂一个皇女还要等他么？” 她的话音刚落，纪时槿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父亲。……维小姐。” “叫什么维小姐，都快要订婚了，这么生分干什么？” 纪时槿抿唇，没说话。 他只是安静地站着，神情疏离淡漠。 并没有因为维曦是皇女而露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维曦也不在乎什么称呼，直接走过去拉住纪时槿的手拍了一张照，立马松开。 “行了，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大摇大摆走出了纪家。 纪正的温和的神情在她离开之后淡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维曦坐过的沙发，转头对管家道：“把这沙发处理掉。” “是。” 纪正慢悠悠地给自己倒着茶，“机甲的事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虽说是父子，他们的关系却像是上下级。偌大的纪家，却找不到一点温馨之处，无论是人还是物。 纪正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纪时槿，慢慢的酌了一口茶。 “别做你不该做的，小槿。” “……” 第102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6 “这么大的道你非走我这边？” “怎么，这路写你名了？” 夏天气得小脸发红，自从老师把她和木泽分到一组她就浑身不得劲，看他哪哪都烦人。 两人刚碰上，就站原地对骂起来。 书妤坐在不远处地椅子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悠悠然地看着这对冤家吵架。 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旁边走来个人。 侧脸望去，竟然是纪时槿。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领子高高竖起，掩盖住半截下巴。 黑色衬肤色，更显得他皮肤白皙，阳光照下来，白得像是会发光。 这么近距离看着，书妤发现他的皮肤是真的好。细腻光滑，看着跟块布丁似的。 “稀奇，今天你竟然来找我了。” “今天我们正式测试。” 书妤“噢”了声，又继续看他们两人吵架，现在已经演变到夏天追着木泽打了。 纪时槿扫了她一眼，太阳照射着她眯起眼睛，她还是饶有兴趣地看着。 他垂下眼，移了几步，太阳在他身上投射出的阴影正好把书妤整个笼罩。 她似乎没察觉到，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乘黄：【他超爱。】 现在他们对机甲的熟练程度差不多了，特木什在他们年级中组织了一场双人机甲友谊赛。想要看看机甲的效果究竟如何。 远处的吵闹声停了下来，书妤看去，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书妤有点印象，是纪时槿的未婚妻来着。 见到她，纪时槿站起身，脸上的神色淡了几分。 只是维曦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视线如同蛇蝎般黏在书妤身上，“你就是那个3s级哨兵？” “有事？” 既然是冲着她来的，书妤也没必要以礼相待。 维曦笑了声，一个抬手，一只半米多高的白尾海雕就落在她的肩头。她摸摸它的头，“宝贝，去，让她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哨兵私底下严禁斗殴，违反者可是要被关禁闭。 听到主人的命令，白尾海雕展翅飞起，飞到半空中变成了十几米的大鸟，极速朝着书妤俯冲过来。 她迅速躲开，原本她站着的地方被砸了一个大洞。 “维曦。” 纪时槿冷着声线喊她。 “怎么，心疼你的小情人了？”维曦眯着眼嘲讽道。 她的语气并不像吃醋，只是单纯想要膈应他。 纪时槿面色更冷，刚想要召出自己的精神体，就听见人群中爆发了一声惊呼。 他愣了下，就看见书妤手里拎着维曦的那只白尾海雕。 不过一瞬的功夫，偌大的海雕就变成半大的鸟，被她掐着脖子要死不活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半点威风。 她的速度太快，很多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书妤随手把海雕丢到维曦怀里，“还得练。” 她的语气很淡，说出来的话却把人气得半死。 “神经病。” 夏天对着维曦翻了了个白眼，拉着书妤就走了。 维曦气得脸色通红，她哪受过这样的气，张牙舞爪地就要朝着书妤扑去。却被纪时槿拦住。 “需要这场联姻的不只有纪家，”纪时槿面无表情，“不想要皇族完蛋，就该安分点。” 维曦上下扫了一眼纪时槿，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纪时槿，你也别忘了，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的未婚夫。要是再和别人拉拉扯扯，别怪我不客气。” 纪时槿用力甩开，眉宇间有了不耐。他想要说什么，又反应过来他和书妤清清白白。再者，他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 白皙的手腕被她箍出一圈红痕，维曦眼神暗了暗，她在心底讽刺：不过是向导，再强也不过居于人下。 * “走走走，我们逛街去。” 夏天拉着书妤，一脸晦气地往外走，“维曦就是个脑子有坑的，你不用理她。” “她对谁都这样，每次来克里诺都要找那些强的哨兵单挑。” 说到这，夏天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你一招就把她精神体打成孙子，她肯定会气个半死。” 书妤颔首，忽然道：“她的精神体很不稳定。” 接触她的那只白尾海雕时书妤就感觉出来了，她的精神体比一般的哨兵松散，像是底盘不稳的建筑，轻轻一推便能轰然倒塌。 这也意味着维曦会比其他哨兵更容易陷入狂化。 “谁知道呢，听皇族公布的等级来看，她还是双s呢。” 书妤沉默，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找不出具体的细节。 “可怜纪时槿，还要和这种人联姻……诶，快看这里新开了一家光脑店！” 夏天抱着书妤的手臂，欢快地拉着书妤往里面走。 光脑是如今蓝星必备的通讯设备之一，其功能和手机差不多。 一个普通光脑价格大概在两千蓝星币左右。 “这个颜色好漂亮……” 夏天指了指柜台里的香芋紫光脑，眼睛亮晶晶。 她是个光脑收集控，每次有新的光脑款式出来她都会来买。 “我靠，还是我偶像代言的！” 书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偶像手上拿着的就是这款光脑。 这个明星书妤有印象，夏天没日没夜给她按头安利。是小鲜肉那款，唱歌跳舞也不错。 “老板，把这个给我包起来。” 书妤拿出一张黑卡递给老板，后者看到这卡的瞬间眼睛都亮了。 “好咧！” 她怎么说也出去执行过这么多任务，学校发的奖金够她膝下三代儿孙躺平。 夏天的表情由懵逼到两眼冒爱心，她抱着书妤蹭来蹭去，“啊啊啊啊！姐姐我要嫁给你！！” 书妤失笑，余光中看见一个黑色的光脑，款式很漂亮。 她记得，纪时槿的光脑好像坏了。 “老板，把这也给我包起来吧。” 夏天看了眼，这好像是男款啊。不过她没放在心上，笑嘻嘻地和自己的新光脑贴贴。 又觉得不够，她举起旧光脑，把自己和书妤都拍了进去。只是书妤正在刷卡，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迷糊侧脸轮廓。 夏天越看越满意，立马发到自己的社交平台上：老公买的，嘻嘻。 第103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7 克里诺一共准备了三台机甲双人机甲，书妤和纪时槿、夏天和木泽，还有一对是三年级的学长学姐。 他们也是特木什带出来的学生，实力不弱。 那个学姐叫千渝，书妤听特木什说过，虽然是a级哨兵，但实战能力可以赶得上比她高一阶的哨兵。 三个队是抽签决定对手，第一场书妤他们对上的便是千渝。 比赛很简单，两队谁先把对方机甲打得不能还手便是胜利。 “千渝很擅长近战，等下我们可以适当拉开距离。” 书妤低声对着纪时槿说道。 “他们经常一起出任务。” 她有些意外，转头看了他一眼。书妤还以为纪时槿这样的人两耳不闻窗外事。 “学妹，我在前线时一直听老师讲到你。如今终于有机会交手了。” 千渝隔着机甲和书妤喊话。“还望学妹手下留情啊。” “不敢。” 两人客套来客套去，愣是隔着机甲唠了几分钟。 千渝旁边的男生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她的袖子，“差不多得了。” 她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好，听老婆的。” 此话一出，场地内就响起一阵唏嘘声。 “我就像那个路过的狗被踹了一脚。” 男生听到她的话，瞬间红了脸，羞恼地挣开她的手，“快点比赛。” 另一边坐在机甲里的人眼观鼻鼻观心。 不过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几人正了神色。 书妤他们的机甲是蓝白色，对方都则是红色。一红一蓝，在极速掠动中只留下拖拽的残影。 眨眼之间，两个机甲便纠缠在一起。 书妤和纪时槿对视一眼，操控着机甲给对方一拳，被其躲开之后便迅速拉开距离。 沉重的机械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痕。 千渝察觉到她的意图，又不依不饶地纠缠上来。 毕竟是情侣，她和对象配合的天衣无缝。机甲运行流畅得像是他们自己身体。 赛场上一阵阵武器碰撞的声音，看台上的学生大气都不敢出，聚精会神地盯着两台机甲。 再一次拉开距离，漫天的沙土扬起。 书妤侧过头想要和纪时槿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也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不过一秒，纪时槿就别开脸。 书妤掩饰性咳嗽一声，“等下我们这样……” 沙土落下，蓝色机甲手臂上的离子炮正对着红色机甲。 “嘭！” 千渝反应很快，立马带着机甲躲开。原本的位置被离子炮轰出两米深的坑洞。 “他们不见了。” 话音刚落，千渝就察觉到一丝危险，多年的直觉让她迅速做出判断。 只是她快，书妤更快。 “滋啦——” 红色机甲一条机械腿被卸掉，重心不稳，巨大的机甲轰然倒地。 只是蓝色机甲并没有讨到好，胸前的甲壳同样被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红蓝电线滋滋冒着烟。 这还没完，红色机甲一条手臂也变形成大炮，对着其就是一炮。 两人早有预料，正要操控着机甲离开，却忽然察觉到到不对劲。 巨大的机甲开始崩离。 像是搭好的积木被抽取一根，整个模型便瞬间瓦解。 而飞来的炮火没有停下正对着他们。 所有人都被这横生的变故吓得不轻。 就连千渝也表情呆滞，什么情况？ “嘭！” 地面被炸出一个深坑。 漫天沙土飞扬。 特木什紧急叫停比赛，大跨步冲到赛场中间。 “咳咳——” 书妤猛地咳嗽起来，纤长的睫毛灰扑扑的，她撑起身子看向纪时槿，“没事吧？” 纪时槿摇了摇头，忽然感觉有些不适应，他伸手推了推书妤，声音很轻，“你先起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人压在身下。 “啊，不好意思。” 书妤顺手把他也拉了起来。 余光中一抹红一闪而过，她下意识看去，就见纪时槿别过脸，黑发下的耳朵红了尖尖。 背后粉白色的触手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屏障把两人圈在里面。 而在它后面，是一只两米高的雪豹在不断稳住它们的情绪。 “你们没事吧？！” 特木什急匆匆赶来，脸色发白，眉宇间都是担忧后怕。 “没事。” 见他们二人确实完好无损，特木什这才放下心来。 看见他们收回精神体，特木什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他们配合的，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哨兵及时架起防护罩，向导则立马稳定她的情绪。以免哨兵突然大量使用精神力陷入狂化…… 千渝他们跟在后面，看两人无事松了一口气。 差点两个种子选手就折在她的炮火下了。千渝光是想想就一阵后怕。 “机甲怎么会突然瓦解？” 书妤眸子沉了下去，冷声道：“有人做了手脚。” 出了这一变故，书妤他们这组的比赛暂时搁置。特木什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要他们回去好好休息。 至于是谁动的手脚，学校会派人查明。这么恶劣的行径一旦被抓到，肯定是要严惩的。 “纪时槿，你等等。” 书妤叫住要离开的纪时槿。 她从柜子里拿出昨天买的光脑，本来是要早点给他的，但是她给忙忘记了。 “上次在图书馆我看见你光脑毁了，正好路过，就顺手给你买了一个。” 她笑了下，“就当你的生辰礼了，纪向导。” 那次纪时槿生日宴会她是跟着特木什一起，也就没有另外包礼物。 纪时槿微滞，愣了半天才缓缓接过，“谢谢。” 包装光脑的盒子冰凉，纪时槿用力握紧，掌心的温度捂热了一点。 他垂眼，又道了句谢。 是给她刚刚在比赛上保护自己。 书妤领会，银灰色的眸中有很浅的笑意，“光有口头怎么行，纪向导，救命之恩不该……” 见他横来一眼，书妤见好就收，也没把那四个说出口。 书妤抬手挥了挥，“明天见。” 回到公寓，纪时槿立马进了浴室，满身的灰尘让他很不舒服。 半晌，他光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湿漉漉的碎发还在滴水。 他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视线微偏，就看见摆在桌子上的黑色光脑。 一滴水珠落下，砸在他的脚边，在灰色的地毯式溅起小小的水花。 脑海中不断浮现她扑过来时，那种担心害怕的眼神。 其实就算书妤不救他，他的精神体也可以阻挡住这一炮，只不过会很受很严重的伤而已。 大概热气还没有散，纪时槿眼尾被雾气晕得通红，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他就这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半晌，纪时槿慢慢地扯下毛巾，转身走过去把放在床头柜上的光脑丢进垃圾桶。 如果有人在场，就会发现那是高级定制的光脑。整个蓝星都只有一个。 * “这个人很聪明，也很熟悉克里诺的布局，所有的摄像头都避开了。” 特木什皱眉看着监视器。 书妤盯着画面中被定格的嫌疑人，身材高大，整个人都被一块巨大的布包裹着。 从对方的走路姿势看，似乎脚有点跛，比例也不太对…… “小书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特木什想到什么，“对了，今天你和纪时槿相互熟悉一下精神体吧，你们配合比起千渝他们还是差了一点。” 他有些遗憾，精神结合后的哨兵和向导在配合时会更加默契。就像是千渝和她男朋友，两人等级并不出色，可是配合起来，就连他也不敢轻敌。 只可惜，纪时槿这么好的苗子给皇族糟蹋了。 和特木什告别，书妤回到了训练室。 纪时槿正在锻炼射箭，他的脚边却蹲坐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雪豹。 两只前肢矫健发达，从前胸到腹部都是白乎乎的绒毛。 见到书妤，雪豹看过来，眼睛和它主人一样是蓝色的，只是它的瞳孔要深些。 几乎看到小猎豹的瞬间，触手们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纪时槿放下手上的枪，“老师让我们熟悉精神体。” 书妤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头发剪短了些，露出的眉眼让他看上去冷冽了几分。 像是山顶常年不化的冰雪。 纪时槿错开目光，低着眼看自己的雪豹，“你的精神体……”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只雪白的触手欢快地跑到他跟前，距离他半米后又乖乖地停下。 小触手左右晃了晃，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纪时槿第一眼就认出这是那次缠着自己的脚踝的触手。 书妤：“……” 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蹲在一旁雪豹看见它，有些好奇，伸出爪子想要触碰它，只是没控制好力度，“啪叽”一声把小触手踩扁了。 雪豹吓了一跳，像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跳开躲在纪时槿背后。露出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 纪时槿看见小触手被踩扁，心都揪了一下，半蹲下来想要把它拿起来，小触手就自己恢复了原型。 似乎被吓到了，它躲开纪时槿伸过来的手，哭唧唧地跑回书妤身边。 活像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找妈妈的小孩子。 书妤嫌弃地把缠在她手腕上的触手拎开，低声教训它，“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纪时槿：“……” “书妤学姐，”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推门进来，“这是特木老师让我转交给你们的训练清单。” 书妤正要去拿，手上的小触手就先她一步，屁颠屁颠地去接人手上的纸，还不要脸地摸人家的手。 小男生被摸的红了脸，交代了几句就落荒而逃。 书妤皱眉，书妤疑惑，书妤去神识空间看了一眼。 嗯，乘黄还在。 【宿主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没爱了，我要引爆地球。】 蹲坐的雪豹明显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落在地板上的尾巴不满地甩了甩，色触手。 精神体相互熟悉，是需要双方进行友好的互动。 只是雪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让触手摸。 书妤抬头正要询问纪时槿是什么原因，就看见他低着头把玩着手腕上的光脑，纤长睫毛半掩，似乎光脑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伸手去摸雪豹。后者正忙着躲避触手，一下子没留意，被她摸了个正着。 纪时槿身子微僵，他掀起眼皮，就看见书妤半蹲着手法娴熟地撸着大猫。 雪豹从一开始不情愿到主动把脑袋往她手心蹭。 它的手感很好，身上绒毛又细又软，rua起来很舒服。 雪豹似乎嫌不够，躺下来对着她露出白乎乎的肚子。 没有人可以拒绝大猫的肚子。 书妤伸出罪恶之手。 只是刚伸到一半就被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抓住。 书妤抬头，呼吸停滞了一瞬。 被称为高岭之花的纪时槿，眼尾通红，一双冷漠的眸子微恼地瞪着她。 嫣红的颜色像是大雪融化露出的糜艳的玫瑰。 “不准摸。” 书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精神体和主人是通感的。她要是摸雪豹的肚子，就相当于掀开纪时槿的衣摆伸手进去摸他的腰腹…… “抱歉，我……” 书妤很想解释她不是那样的人。 纪时槿松开手，脸上的红晕不减反增，漂亮的色泽勾着人移不开眼。 “别说了，先训练。” 说罢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坐到机器上。 精神体之间的交流很简单，就是双方不断适应接触的过程。 书妤释放触手，让它们两个自己去熟悉熟悉。 小触手一得到主人的允许，欢快地就要去摸雪豹，只是对方并不领情，跳着避开触手，就和他的主人一样冷漠。 “你已经画出图纸了？” 书妤盯着台上摆着的机甲三视图，语气有些惊讶。 纪时槿“嗯”了声，情绪全部收好，他又变成了平时冷漠的模样。 “或者可以在这加一个尖刀。” 书妤指了指机甲图形的膝盖。 “？” “这叫出其不意。” 纪时槿设想了下，“那样的造型会很丑。” 书妤不可置信地看向纪时槿，“不是，都上战场了还管丑不丑啊，能杀一个是一个。” “……” 然后书妤又说了一堆能够带上的暗器，就差把整个机甲做成百宝箱。 纪时槿皱眉，却没有反驳，不舍弃她的思路同时尽量把机甲设计得美观。 两人一讨论就是一整个晚上。 第104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8 书妤在思考着怎么设计出更加细小的暗器，回过头就看见纪时槿枕在手臂上睡着了。 他阖着眼，冷漠的五官在灯光下柔和了几分，像是脱去了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 书妤慢慢靠近，唇瓣离他的唇不过几厘米，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半压着眼，视线之下长而密的睫毛在很轻地颤动。 嘴角提了下，书妤眸底含笑地坐了回去。 顺手把椅背上的毯子盖在纪时槿的身上。 * “听说小槿在克里诺搞什么双人机甲？” 头戴皇冠的男人坐在王座上，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戒指上巨大的红色宝石。 纪正的脸色从踏入这座宫殿就没有好过，他眉头紧锁着，“这是为了更好地抵御变异兽。” 维尔茨不明情绪地笑了声，眼底晦暗，“我记得，他是曦儿的向导。就这么和一个陌生哨兵呆在一起，恐怕不合适吧？” 皇族不光文明落后，思想也是旧时代腐朽的产物。 “您要是非要提这个，那不如和我解释解释维曦在帝国军校和多名向导纠缠不清的事吧。” 维尔茨神色一僵，很快又恢复平静，“曦儿她还小，总归是不懂事的。” 听到这话，纪正差点笑出声。 “只要他们婚约不出问题，实验室的事，我会答应你。” 这一句话成功让纪正的神色暗了下去。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内心有些挣扎。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缓缓回道：“希望您说到做到。” 维尔茨笑了起来，“自然。” — 哨兵因为体质原因，经常会能量过剩，这时候学校就会组织擂台赛让他们消耗过剩的精力。 书妤站在台中间，朝下看着，不少人伸出手想要她选择自己。 哨兵之间关系很简单，你强，你打赢我就是大哥。 书妤因为等级的原因，每次都有很多好战的哨兵想要挑战她。 只是这次，她没有选别人，视线落在站在最后边的人身上，“要不要打一架？” 木泽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嗯。” 周围人纷纷把目光落在木泽身上，对于哨兵来说，她选择哪个人做对手，就意味着她对对方实力的肯定。 木泽自然也知道这个，心里那点小火苗又燃了起来。 她为什么选我不选别人？她肯定觉得我厉害……她肯定喜欢我。 看着台上那张漂亮的不似凡人的脸，木泽心脏狂跳。 一个时辰后。 “姐，姐我错了……别打了……嗷嗷……疼疼疼——” 台下众人看着一边倒的战况，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一股庆幸，还好她没选自己。 浑身是伤的木泽被书妤送去了医务室。 校医看见木泽伤成这样，不赞同地朝书妤看去一眼。 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木泽鬼哭狼嚎地躺进医疗舱，正准备闭上眼，蓦然看见书妤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下意识抬手挡住脸。 只是书妤距离他还有半步便停下了，她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却把木泽看得心惊肉跳，他颤颤巍巍地开口：“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想干嘛……” “别怕，”书妤一副无害的模样，“你伤成这样了，明天去b175星球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你好好养伤。” 木泽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你对我这么好？” 书妤笑着，温声道：“你那当然了，木泽。” 推开门的手一顿，纪时槿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有的时候听力太好也不算什么好事，他平静地想着。 书妤敛眸，要不是你丫太菜在b175星球上被变异兽重伤，纪时槿也不会冒险救你，更不会被变异兽反扑死掉。 她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却深了些。 看得木泽毛骨悚然，总感觉她在说自己坏话。 书妤到训练室的时候，纪时槿已经在试着操作机甲。 “怎么你一个人，实验员呢？” “他临时有事。他说机甲已经升级好了，让我们先试试。” 书妤颔首，利索地坐进了驾驶位，只不过她碰到操控器，余光中就看见纪时槿往另一侧偏了偏。 她转过头看向他，没想到他也偏过脸，流畅下颚紧绷着，就连搭在操控台上的手也无意识地握成拳。 要是再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书妤就太迟钝了。 “你怎么了？” 纪时槿僵了下，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 “那我们早点训练完。” 纪时槿闷闷地“嗯”了声。 安静的空间中，只能听见操控机甲的“啪啦”声。纪时槿的心也随着这样机械的声响慢慢沉寂下来。 “纪时槿，你在生气？” 纪时槿刚刚稳住的湖面又因为她的的话泛起了涟漪。 他侧眸朝她看去，书妤煞有其事地望着他。 她把机甲调成了无人驾驶，移动倒映出的光影落在她的侧脸，像是画上了一幅流动的山水画。 纪时槿的呼吸莫名慢了下来。 “为什么呢……”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很亮，“因为木泽？” 她在医务室感觉到有人在外面，加上他表现得这么明显，根本不难猜。 “……” 书妤凑近了些，“你该不会在吃醋吧？” 纪时槿移开目光，下颚紧绷，他面无表情道：“我从来不吃醋。” 书妤也不接，只是用那种“你看我信不信你”的表情看她。 怕他恼羞成怒，书妤换了个话题“明天我就要去b175星球，机甲的事你可以问问特木老师，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陪你练……” “不用。” 纪时槿出声打断她，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我不想再去适应一个搭档。” 她散漫地笑了声，“也行。” “那我尽量快点回来。” “好。” 书妤扫了一眼他的光脑，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么久还没有加他的好友，于是把自己的光脑伸到他的面前。 纪时槿会意，他用自己的光脑一扫，两人成功加上了好友。 见他低头摆弄着光脑，书妤忽然想起什么，她笑道：“纪向导，我会想你的。” “……” 第105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9 b175星球并没有多出什么变异兽，等级也比较低，按照木泽的实力，不该在这里受伤才对。 书妤望着春机盎然的星球，心里生出一丝疑惑。 相反，这里太过恬静美好，很像是没有被污染过的地球。 海水是蓝的，天空是蓝的。 绿色的植被大面积覆盖，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或许是她的出现改变了剧情的走向也不一定。 同行的队员见到这么漂亮的景象拿起光脑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 就连千渝也拍了起来。 拍了好几张，她跑过来给书妤看，“看，我摄像技术好吧。” “嗯。” 千渝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有眼光。” “发给我老婆看看。” 刚刚点完发送，千渝又回过头看书妤，调侃道：“你和纪时槿怎么样了？” “就那样。” “哈哈，我们克里诺的高岭之花可不是那么容易摘下的。” 书妤被她的话逗笑。 在这待了这么久，确实没有一点动静，书妤拿出光脑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拍了几张。 她点开纪时槿的头像，给他发了过去。 书妤：我认为是b175最漂亮的颜色。照片jpg. 看到书妤这条讯息的时候，纪时槿正在训练室练习射击。 其实纪时槿从小就有接触这个，所以他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次书妤说要教他，自己没有拒绝。 点开照片，视线瞬间被湛蓝的汪洋占据。 纪时槿看了很久，然后把它设成了社交软件上的背景图。 一直在冲浪前线的木泽立马就看到，他发了条简讯来。 木泽：什么情况，你怎么换背景了？ 他从小和纪时槿一起长大，是最了解他的人。单说纪时槿所以社交平台的背景，八百年都不带换一次，还是系统默认的那种。 纪时槿：嗯。 木泽：你谈恋爱了？和维曦？？？猫猫惊恐jp. 纪时槿抿唇，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和维曦扯上关系。 他重新点开和书妤的聊天框，指尖停顿了很久，最后才矜持稳重地回了一句：很漂亮。 只是没想到刚回过去，对面就一个全息视频打了过来。 纪时槿愣了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他穿的是深灰色睡衣，领口开的有点大。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去拿了一件外套穿起来才接了全息。 “嗨。” 书妤挥挥手，她盯着对面的纪时槿，黑发美人应该刚刚沐浴过，眉眼沾惹着一层水汽，漆黑的眸子温润，在朦胧的光线下褪去几分冷冽。 她笑眯眯地欣赏了一下，“不愧是克里诺的第一大美人。” “……” 纪时槿抬手就要挂断全息，书妤无奈又好笑地制止他，“纪时槿，你脸皮怎么这么薄？” 他沉默了一秒，别开视线明显不想理她。 书妤调戏够了，又开始和他说起别的，“蓝星多少年没看过这样的海了……” 纪时槿坐在训练室静静地听着她讲话，她那边风很大，声音会被风吹散，他不是很能听清。 她背后的景色很漂亮，纪时槿的视线却总是被眼前眼眸熠熠生辉的人吸引。 满打满算，她去了b175三天了，加上一天的路程，一共四天。 四天，96个小时，5760分钟，秒。 很长了，他想。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纪时槿抿唇，他的意思是没有训练双人机甲的时间很长了。 “纪时槿。” 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纪时槿抬起头，b175星球下起了雪，洁白的雪花落到她的发梢，眼睫。 她轻声道：“下雪了。” 书妤想起什么，嘴角上扬，银灰色的眸子流光波动，“纪向导，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第一个告诉你下雪的人，一定很喜欢你。” * “时槿，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纪正平静地翻动着手上的书籍，似乎在悉心教导着自己儿子，语气却强硬冷漠。 纪时槿站得笔直，眼神平静无波。对这样的话已经麻木。 “明天带着维曦好好逛逛你们学校，我听说上次她在克里诺玩得并不开心。” 想到什么，纪正朝他看来一眼，“手上的光脑也换了吧。纪家不用这么低劣的东西。” “……好。” 看着纪时槿离开，纪正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为了纪家，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要牺牲亲生儿子的幸福。 纪时槿关上门，漆黑的眸子一片冰寒。 他单手脱掉光脑，走到垃圾桶边，手指仅仅停顿了一秒。 啪。”带着余温的光脑掉进了垃圾桶。 上亿蓝星币的定制光脑，他都丢得毫不犹豫，这样几万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好迟疑的。 * “说是综合实力第一的克里诺，也不过如此。” 维曦打量着四周，语气轻蔑。 纪时槿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并不打算接她的话。 他们走在学校的大道上，两边整齐地种着悬铃木。维曦侧过头看纪时槿，阳光照射，他的脸上打上大小不一的光影。 他的睫羽长而密。视线往下，唇瓣红而不艳，形状饱满，很适合接吻。 维曦莫名喉咙发干，她是个哨兵，向导对她有天然的吸引力。 哪怕她并不喜欢纪时槿，但他这张脸，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她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温和起来，“时槿，怎么说我们也是未婚夫妻，你总是对我这么冷淡也会让我伤心的……” 被她抓住的手腕像是粘上了令人作呕的东西，纪时槿用力地想要甩开她。 维曦似乎早有预料，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像是想要把他的腕骨生生捏断。 她压低声线，“你父亲可是很期待我们婚事。时槿，你可不要扫兴啊。” 纪时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眼底溢出冷锐的寒意。 被这个眼神吓到，维曦下意识松开手。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从小受尽宠爱的性子让她忍不住想要发火。 只是余光看见熟悉的人影，维曦笑了起来，强忍心中的怒火朝着那人走去。 “好久不见。” 维曦彬彬有礼地朝她行了一个皇族礼，“上次是我冒犯了，我给你赔不是。” 书妤淡淡地看着维曦，她刚刚向特木什汇报完进度，正打算回寝室洗去一身的灰尘。 被这么拦住，总归有些不爽。 “啊，还没好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维曦，皇族的长女，”她亲昵地拉住纪时槿的胳膊，“这是我的未婚夫，你应该并不陌生。” “前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 书妤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种示威的戏码她很早就免疫了。 只是视线扫到纪时槿的手腕，微不可见地停顿。 抬眼，纪时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106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0 书妤歪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 不过书妤也没有兴趣再纠缠下去，抬起脚就走，和纪时槿擦肩而过。 维曦轻笑，“我听说她在追求你，这么看来，恐怕也没有多喜欢。” 她想要从纪时槿脸上看到一点落寞或者愤怒的表情，只是很可惜，他还是那一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 维曦觉得无趣，摆摆手自顾自走了。 这种人，也就一张脸能看看了。 * 纪时槿双手撑在洗手池上，胃里不断翻涌。 他的面色苍白，水龙头哗哗流着，他伸手接了一捧水扑到脸上，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一滴滴水珠往下滚落。 镜中，他看见自己手腕上那鲜明的红痕，恶心的感觉卷土重来，他把手腕伸到水流下用力地搓着。 白皙的手腕很快破了皮。 “纪时槿。”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纪时槿顿了下，慢慢关掉水龙头。 他把撸起来的袖子放下，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滩幽深的井。 他收回视线，拉开门走出去。 书妤站在洗手间门口，静静地看着他，“要开始训练了。” “好。” 只是他往前，对方却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纪向导为什么不戴那个光脑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要从他的眼中得到答案。 纪时槿只是淡淡道：“不合适、不喜欢。” 他的话带了别的意味，似乎不单单只是在说光脑。 气氛蓦然安静下来，书妤无声地望着他。 纪时槿别开视线，不再去看她的眼睛，她的眼中像是藏了一个旋涡，会叫人轻而易举地就陷进去。 他想要侧过身走，却被书妤拉住手腕，她笑了下，语气又轻松起来，“不试试你怎么又知道不合适呢？” “……” “卯榫完全吻合，才可以嵌套在一起。” 书妤却笑，她走到他面前去找他的视线，“那我就削成适合你的形状就好了。” 纪时槿抬眼，有些不明白她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 * “千渝学姐要结婚了，咱们要不要包个红包什么的……” 夏天忽然开口问道。 木泽很快接上，“那必须的。千渝学姐老给我们讲过好几次课，人可好了，”他看向书妤，“老大你怎么看？” 自从书妤那次把他打进医务室，木泽是一点旖旎的念头都没了，直接把她晋升为自己的大哥。 虽然她并不承认就是了。 书妤闻言抬眸，看见纪时槿低着头吃饭，察觉到她的视线，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 “包，怎么不包。婚礼什么时候？” “下周一。” 书妤若有所思，忽然问道：“纪向导，你有没有女伴？” 三人同时把视线落在纪时槿身上。 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眉眼，纪时槿低着眼，语气无波，“有。……维曦。” “……” 千渝的伴侣是个很典型的向导，为人亲和，待人有礼。只有在面对千渝时才会露出几分骄奢。 他们的婚礼很多人都出席了。 就连维曦都带着礼物来了。 看着她身边的纪时槿，千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是更喜欢书妤的，不过他们这样的普通资产阶级，对这种大家族联姻也不好多说什么。 “书妤，你过来，你过来。” 夏天神神秘秘地朝她招手。 乘黄：【嘬嘬嘬——】 书妤面无表情地把小统子一拳锤到墙里。 然后放下手中的糕点，朝着夏天走去。 她一动作，站在不远处的人视线就偏了过来，停顿一两秒，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这是？” 书妤和红着脸的小男生对视。 “一年级的学弟，向导班的。”夏天用胳膊肘捅了捅书妤，“我找来给你当男伴的。” 书妤：“……” 她忿忿不平道：“我就是气不过。纪时槿那小子，根本不识好歹。” 夏天又走过去指了指学弟，“这样又乖又可爱的弟弟才是最好的。” 小男生的脸更红了，他抬头看着书妤，声音轻轻的，“能帮到学姐，我很开心。” 他这话直接把书妤想说的话堵了回去，她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谢了。” “没想到啊，书妤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维曦还特意指给纪时槿看。 他转过头，不远处一个男生正和书妤说着什么，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纪时槿视线略过男生红透的耳朵，停顿了一会儿，又漠不关心地收回来。 见他不在意，维曦嘲讽地补了句，“不过也是，谁会一直喜欢你这种人。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内里早就腐烂发臭了。” “你这种人，就不配得到别人的爱……啊！” 维曦大叫一声，手腕被狠狠捏住，纪时槿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带着刀子般看着她，“不想死就闭嘴。” 她疼得牙床打颤，这个该死的向导竟然用精神力攻击她的精神图景。 纪时槿度把控的很好，不至于让她受伤，又很好地起了威慑作用。 松开她，纪时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维曦面目狰狞，指甲狠狠嵌入肉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区区向导都可以骑到她的头上！为什么！！ 他们这的动静还挺大，惹得不少人看过去。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们眼珠子挖了！” 众人悻悻移开目光。 书妤看了眼纪时槿离开的方向，低声和男生道：“失陪。” 找到纪时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 他一个人坐在二楼的沙发上，大半个身子陷进沙发。 他低着眼，额前的碎发微微遮住眉眼，笼在半片阴影中，看不见神情。 只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厌世和颓靡。 他的怀中抱着自己的精神体，雪豹缩成了家猫大小，安安静静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听见脚步声，纪时槿斜斜看来，眼尾因为酒气晕得有点红。 书妤盯着他，正要说什么，他怀里的雪豹就跳下来跑到她脚边，围着她转了一圈。 第107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1 无法拒绝毛茸茸，书妤蹲下，温柔的rua着雪豹。 她能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她还是像没察觉到似的，挠挠雪豹下巴，捏捏它软乎乎的爪子。 尾巴缠上来，书妤正要去摸，雪豹就刷的一声不见了。 书妤抬头，就看见纪时槿抿着唇看着自己。 带着一些微妙的情绪。 朝他走去，书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一个人跑这喝酒？”纪时槿酒量并不是太好，半杯下肚脑袋就有点晕乎乎的，反应也迟钝了些。 他下意识伸手，拉住书妤的衣摆。 书妤顺着他的力道半蹲下，和坐在沙发里的他平视。 喝醉的纪时槿褪去了平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气息，黑眸湿润，薄唇微红。 他身上好闻地沉木香不断涌来，萦绕在鼻尖，闻得书妤都有点热。 纪时槿盯着她，眼神专注，像是醉了，眸中又有几分清明。 书妤能够察觉到他散发的点点颓靡的情绪，她伸手把人抱进怀里。 这次他没有躲，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纪时槿慢慢伸手，环住了她。 他的脑海中浮现千渝和自己心爱的人站在台上幸福的表情。 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交换钻戒、拥抱、接吻，神圣又浪漫。 纪时槿这一辈子很少羡慕什么，他出生在纪家，一开始就达到了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金钱、地位，这些别人可为之能奋斗一生的东西，他唾手可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得到什么同时注定也会失去什么。 和皇族联姻，在纪时槿看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直到今天，直到参加这场婚礼，他都没有后悔过…… 她的拥抱很温暖，和纪时槿看过的精神图景并不一样。 他开始有些贪恋这样的温度。 纪时槿慢慢伸手环住她，“那个光脑，我没有丢……” 在它掉进垃圾桶的一瞬，纪时槿就后悔了。 “嗯。” 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纪时槿垂着眼睫，闷声道：“你的口味换得可真快。” 语气中的醋意无法掩盖。 书妤笑了声，“是谁说从来不吃醋的？” “……” 夜晚的轻轻拂过，带来几丝凉意。 很久没有听到动静，书妤喊了他几声，没有回应。 大概是睡着了。 到了夜晚便开始降温，书妤担心他着凉，就这个姿势把他抱了起来。 她的个子高，这么抱着也不显突兀。 千渝提前给他们准备了客房，书妤抱着纪时槿走进房间。 正准备离开，忽然发现他的脸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她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有点高。 书妤咂舌，有些意外，向导的身子不该这么虚弱才对。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想要去楼下问问千渝有没有退烧药。 刚起身，就被纪时槿拉住了手腕。皮肤上传来炙热的温度。 “你发烧了，我……” “……难受。” 纪时槿盯着她，脸颊因为发热发烫漫上病态的红，一双黑眸比平时要亮。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拽着书妤坐在了床边。 他望着她，露出了几分迷恋。 书妤心里一咯噔，不会是把她认成了什么人吧？ 只是下一秒，纪时槿很轻地开口：“……书妤，亲亲我。” 声音低哑，像是小猫在她心里挠了下。 书妤眸色骤然加深，将他打湿的碎发拨了拨，她很浅地笑了下。 克里诺的高岭之花，私底下怎么是这副模样啊…… 见她久久没有动静，那双漆黑的眸子漫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在微弱的光线下，漂亮的像是黑色的宝石。 书妤伸手撑在他的耳侧，柔软的枕头陷进去一些。 她低下头，慢慢地去吻他。 纪时槿顺从地迎合她。 因为发烧，他的温度很高，唇舌也在发烫。 灼热的呼吸交织，纪时槿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 夜还很长。 …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来头疼欲裂。 纪时槿揉了揉眉心，感觉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零碎的片段，纪时槿猛地僵住。 “……” 喝醉时做过的事情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循环播放，纪时槿足足呆了几十秒。 记忆从他和书妤拥抱开始，就慢慢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 他下意识伸手摸摸嘴角，细微的疼痛提醒着他昨天并不是在做梦。 他真的和书妤接吻了。 漆黑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懊恼。 喝酒误人，一点也没有说错。 不知过了多久，纪时槿慢慢站起身。这不是他的公寓，布置很陌生。 他隐约记得好像是书妤把他抱…… 纪时槿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大脑的思考变缓，记忆碎片中并没有这段记忆。 “哈哈哈……” 窗外传来欢闹的笑声。 纪时槿趿着拖鞋走到窗边，他现在在二楼，前面正对着的是一个小花园，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他的视角，正好能看见书妤。 她面对着窗户站着，身上穿着一件条纹衬衫，内搭一条黑色吊带长裙。 袖子挽起一小截，露出的小臂有薄薄一层肌肉。 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名贵的表，在阳光下折射出光点。 夏天似乎在讲什么笑话，惹得高挑的女人也勾起嘴角，银灰色的眸中露出点点笑意。 纪时槿完全移不开目光，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夺得所有人的注意。 书妤微微抬眼，就看见纪时槿扶着窗沿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冷漠的模样和昨天看着她眼尾通红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书妤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抬脚朝着屋里走来。 纪时槿身子一僵，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面对她。 她很快就上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粥。 “好些了吗？” 纪时槿反应了半秒，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的感冒。 “嗯。”他低声应道。 接过她递来的粥，纪时槿道了声谢，态度疏离淡漠。 书妤啧了声，她抱臂，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纪向导，该不会亲完就不认账吧？” “……” 调羹碰撞到碗壁，纪时槿抬眼看向她，平静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第108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2 书妤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轻笑，“你。纪向导把自己补偿给我怎么样？” “不。” 她也不意外，“纪向导还是喝醉了比较可爱。至少不会口是心非。” 在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下，纪时槿很快就回忆起昨天的情景，他不自然地别过脸。下颌绷紧，耳朵却有点红。 半晌，他低声道：“书妤，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书妤挑眉，就看见他转过脸，复杂又深沉地盯着她。 “纪家，有必须和皇族联姻的原因……” 这倒是纪时槿第一次和她说这样的话。 他眸中的情绪在说这话时波动得厉害，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 只不过一瞬，纪时槿又恢复成平日冷漠的模样。 “所以我不会喜欢你。” “……” 看着他离开，书妤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下来。眸中多了几分不耐。 乘黄：【烦死了，这个气运之子怎么这么难攻略。走宿主，我们去找几个好弟弟开心开心。】 【……】 她合理怀疑重点在后半句。 【要我看，宿主你直接给他强制算了，这么难搞。】 书妤收起眼中的情绪，淡淡道：【一开始就强制，后面的‘甩掉’就发挥不了效果。】 她看向楼下，纪时槿正礼貌地和千渝他们告别。 乘黄点点头，【那倒也是。】 接下来几日，书妤都有意避开了和纪时槿碰面。 哪怕是平时训练机甲，她也没和他有过交流。 “小书，你和纪时槿……” 特木什作为书妤的老师，一直有关心她的状况，她和纪时槿那点微妙的变化他也很快察觉到了。 书妤正盯着监控，闻言头都没抬一下，“没兴趣了。” 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她偏过头，正好对上纪时槿的眼睛。 对视片刻，她冷淡地收回视线。 特木什看看书妤，又看看一脸冷漠的纪时槿，莫名感觉到一股子硝烟味。 “特木老师，这是实验室老师要我转交给你的。” 纪时槿将一叠文件递到特木什手里，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脸色比平时的还要冰冷几分。 年轻人的事，他一个老头子也不好掺和什么。特木什叹了一口气，问道：“有什么发现没？” 上次不明人员拆毁机甲的事，学校一直没有找到线索。他正打算再把监控看一遍，书妤就自告奋勇来帮他。 “嗯，你看这，这是学校后面的竹林。监控画面是固定的，但是这里……” 书妤指了指画面中，“这里有一只虫子的飞行轨迹不对。明显有剪辑过的痕迹。” 因为画面一直是固定的，加上学校大大小小的监控不下几百台，这么大的工作量难免有遗漏。 特木什顺着她指的看去，确实如她所说。不过这么小的一只虫子，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他向书妤投去赞赏的目光。“学校监控室戒备森严，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到这点，恐怕只和内部人员有关……” 她点头，“我怀疑，那个人有帮手。” 特木什的表情凝重起来，他立马把情况上报给了上司。 “这次多亏你了，小书。” “不敢。” 特木什笑了起来，想到什么，他又道：“一年一度的尼米亚比赛就要来了，这次帝国军校派的大概率会是皇族那几个人，他们手段卑劣，你要小心。” 克里诺和其他军校经常会举行一些友谊赛，一方面是为了增进各个学校的友谊，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试探彼此的虚实。 这些年，克里诺身为第一军校，每次比赛拿的都是冠军。 这次特木什觉得也不会例外。 “我记得，皇族好像就出了几个哨兵向导？” “对。不过最近几年倒是增加了许多。” 特木什接着说道：“不过维曦的实力算是里面拔尖的了。” 书妤颔首，那次她能感觉维曦也是收了力的。不然不会那么轻易被她打败。 “还有就是，学校决定把双人机甲正式投入这场比赛。也想借此试试它的实战性到底如何。” 特木什斟酌了下措辞，“你和纪时槿的隔阂，不要带到比赛中。” “嗯。” 书妤点头，心里却有一种直觉，这场比赛肯定不会轻松。 第109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3 “这是我准备的路上的吃食。” 特木什递了一大袋东西给书妤，眼看他还有要拿的意思，书妤连忙制止。 她无奈，“老师，我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务。” 特木什笑了下，又和她絮絮叨叨说了些，才把她送上飞船。 书妤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千渝那对新婚夫妇被一大堆人围着，七大姑八姨都来了的样子。 千渝抱着伴侣，一副甜蜜蜜的样子。 吃饱了狗粮，书妤回过头，忽然想起还是没有看见纪时槿的影子。 她走进飞船，刚刚还在寻找的人正闭着眼睛坐在最后一排。 她想了下，坐在了斜前方的座位。 刚一落座，纪时槿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他盯着前面的人看了好几秒，才缓缓地移开目光。 心里一股不明的情绪，闷得心里发慌。 他看向窗外的风景，努力地抚平心里的那点烦闷。 比赛的地点定在a125，是一颗被轻度污染的星球。 因为变异兽等级低，环境也不太复杂，被好几次选择作为尼米亚大赛的比赛场地。 飞船在平稳地飞行着。 夏天坐在书妤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兴奋得手舞足蹈。 说到兴头上，还要转头去看书妤的反应，见到她附和笑得更开心了。 一双看着书妤时眼睛亮晶晶的。 “我怀疑她们有姬情。” 木泽小声和纪时槿说道：“我怀疑书妤不喜欢你了，是移情别恋到夏天了。” 他这话直戳痛处，纪时槿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对方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反而拿出手机神神秘秘地给纪时槿看。 “你看她发的动态。” 纪时槿本来是不在意的，直到看到那张照片上熟悉的侧脸。 他的视线落在“老公”两个字上很久。 木泽正要说什么，忽然察觉到纪时槿的表情冷了下去。他识相地闭了嘴。 “她想喜欢谁都可以。” 半晌，纪时槿忽然出声道，他垂眼，像是自言自语，“那是她的自由。” 和纪时槿一起长大，木泽把他看得透透的。 “你要真喜欢人家，就不要一直推开……” 话出，木泽就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他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低头玩起了手机。 纪时槿抿唇，纪家想要进入实验室，皇族给出的条件是必须和维曦联姻。 那个实验室，纪家盯上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突破口。直到皇族开始没落，资金紧张，才提出和纪家联姻…… 所以他和维曦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 明知道结局是悲剧，在一开始就该及时止损。 而且，她值得更好的。 纪时槿盯着侧边的窗户，船舱傅光影投出的她的脸。她神情柔和，正笑着。 那个学弟也好，夏天也好，都比他合适。 只是脑袋这么想着，内心却漫起一股强烈的酸涩。 “轰隆！” 飞船忽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吓得神经紧绷。 “同学们不要慌张，是遇到气流了……” 夏天也吓了一跳，嘟囔着，“咱们这飞船也会颠簸？” 不过飞船很快就正常行驶，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书妤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的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你们要不要吃这个？” 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书妤侧过头看去，正是千渝的男朋友。 他弯着眼，又把手上的小甜点递了递，“这是我自己做的。” 夏天完全不客气，自来熟地就接了过来，“谢谢。” “我靠！这么好吃，千渝学姐你每天吃得这么好！” “那可不。”千渝自豪揽住自己老婆。 他的手艺确实不错，就连不怎么爱吃甜点的书妤都尝了几个。 a125星球并不远，飞船不过飞了半天就着陆了。 刚下飞船，克里诺的学生就看见帝国军校人早早地已经到了。 两个学校这些年一直存在竞争关系，加上帝国军校的学生大多出身贵族，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打心眼里看不起克里诺的学生。 这也导致两校学生的关系并不好。 “维曦，那不是你的向导吗？怎么和别的哨兵共用一台机甲？” “呵，”维曦冷笑，“要不是爹地非要我和他联姻，这样不三不四的向导我可不会要。” 几人附和着她。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哪一个学校击杀的变异兽最多就算成功。 除了克里诺和帝国军校，还有几个实力不算差的学校。 几行人整顿好，就开始猎杀变异兽。 克里诺队的成员个个都是拔尖，不过一会儿小功夫就合作猎杀了一头巨型食人鱼。 “越往里面走，遇到的变异兽实力越强。大家都小心一点。” 千渝的声音透过耳麦传到各个小组成员。 她经验丰富，担任这次比赛的队长。 书妤和纪时槿操控着机甲往林子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书妤就察觉不对劲了，她和纪时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土地踏起来的感觉不对劲。 哪怕坐在机甲中，她也能通过机甲踩出的声音判断土壤的松软程度。 “有问题，往后退！” 只是话音刚落，书妤的这台机甲便突然踩空。 千渝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他们的机甲被泥土活生生地吞噬了。 “所有人往后退！” 她大声地发号指令，并不断地尝试和他们连接信号，“a-1，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没有反应。 经历一整磕磕碰碰，巨大的机甲终于“嘭”的一声砸到地面。 “咳咳——” 书妤被机甲冒出的青烟呛得咳嗽起来，脑袋也在机甲坠落之际撞出了血。不过这点疼痛对于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对于细皮嫩肉的向导就不一定了。 “纪时槿，纪时槿——” 她伸手试探了下纪时槿的呼吸，还活着。 纪时槿虽然伤得比她重，但怎么说也是3s向导，身体素质可以媲美一般哨兵。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睁开了眼。 见他醒来，书妤松了一口气。 “我们先出去。” 第110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4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点类似于封闭的洞穴。 周围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只有操控台上发出的淡淡荧光。 “有变异兽。” 纪时槿慢慢道，说话间止不住地咳嗽。 书妤“嗯”了声，而且数量还不少。 她打开了机甲的照明灯，突然出现的光亮当让黑暗中蛰伏的变异兽忌惮几分，书妤能够听见“唰唰”的声音停了下来。 她拉住纪时槿的手，在对方说什么时提前开口道：“别误会，我只是为了保护你。” “……” 只是黑暗中的变异兽们只是停顿了一会儿，察觉到灯光没有什么危害后加快了脚步。 看到它们面貌时，书妤皱起眉头。 是一群家犬大小的老鼠，不，更准确的说是无毛老鼠，粉红色的，光溜溜。背上还长了一双人耳。 密密麻麻一堆，连纪时槿看的都有些生理不适。 书妤放出精神体，强悍的气息一出现吓得无毛鼠群停顿了几秒，然而只是几秒。 这么多的数量，哪怕是鼠海战术也能累死这个哨兵。 书妤没再犹豫，从裤腿的绑带里抽出一把军用刀，干净利索地冲入鼠群。 一刀一个小可爱，书妤期间还有闲工夫回头，就看见纪时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雪豹乖乖地蹲在他脚边，方圆一米近身的无毛鼠都抽搐而亡。 “……” 她记得她才是哨兵吧，怎么纪时槿比她还离谱。 正想着，一股危险的气息直逼脑门，触手瞬间伸出，挡住了飞掠过来的一只巨型变异食人鱼。 这只食人鱼一出场，无毛鼠便一溜烟地全跑了，似乎格外忌惮这只变异兽。 书妤盯着它，巨大的嘴里长满了锋利无比的牙齿，仔细看去，牙齿是一层叠着一层，还在疯狂蠕动。 几乎看到它的一瞬间，书妤就蹙起眉。 这只变异兽，可不是什么低阶。 “巨齿食人鱼，只在垃漠星出现过。” 纪时槿说这话时明显沉了声色，冷漠的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凝重。 他口中的垃漠星，书妤当然知道。 她的老师，特木什，就是当年在垃漠星唯一的幸存者。 他原本也是双s的哨兵，却在那场战役后回来彻底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可是他们来的明明是a125星球…… 来不及多想，巨齿食人鱼已经张着巨大的嘴巴想要一口吞噬掉书妤。 她正了神色，脚在虚空一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变异兽，传来一阵阵破空之声。 她的匕首一刀下去，变异兽的皮肉便被痛得深可见骨。 “吼吼吼——” 变异兽发出一阵低吼，造成的声波炸开了几十米外的墙壁。 书妤正要躲，一股冰冷的精神力便覆盖在身上，抵挡住了这破坏力极强的声波。 她朝纪时槿看了一眼，后者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她，漆黑的眸中有什么在闪烁。 有了纪时槿的精神力覆盖，书妤打起来轻松了很多。 又是一刀扎进食人鱼的背部，书妤站在五米多高的食人鱼身上，直接从扎进去的口子，生生把它撕了两半。 精神力在她身边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屏障，食人鱼爆出的绿色血液没有溅到她身上一点。 书妤拍拍手，从它身上跳了下去。 她看着纪时槿，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他脸色陡然一变。 “书妤！” “冷静点！”千渝拉住情绪有些激动的夏天。 可是有些失去理智的夏天根本听不见她的话，她一遍遍大声喊她，“书妤！书妤！！” “为什么不让我下去，你们就要这么抛弃我们的同伴吗？！” 夏天气得眼眶发红。 “你们——” 夏天倒在了千渝怀里，她给她一记手刀。 “队长……” 木泽面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照顾好她。” 千渝把暂时昏过去的夏天交到木泽手中，她沉声道：“她先交给你。” 她转头看向其他队员，“我们下去找书妤他们，你们往回撤。所有人以安全为第一。” “是！” 木泽脸色也不太好看，“你们也要小心。” 千渝：“好。” 手臂传来钻心的疼，书妤就是在这样的疼痛中慢慢睁开眼。 看到眼前的光景，她微不可见地愣了一下。 “醒了。” 纪时槿正低头给她手臂上药。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光着上半身，莹白的皮肤在昏暗的洞穴白得晃眼。 “你被那只变异兽咬了，”纪时槿停顿了一下，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腰腹，他不自然地侧了侧身子，“你的手臂已经开始异化，绷带不够，所以我才用自己的衣服……” 此话一出，书妤慢慢移开落在他腰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左臂。 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手臂特征，粗壮巨大，像是绿巨人的一只手臂按在了她的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书妤皱着眉头欣赏了下，接受度良好。 “想要阻止全身异化，只有……” 纪时槿停下，有些难以启齿。 哨兵在被变异兽感染时不及时进行救治就会彻底变异，失去意志，成为异化哨兵，和变异兽没有什么区别。 想要阻止变异发生，只有和向导结合，让对方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完成更深层次的神交，才可以彻底消除异化。 书妤自然清楚，她别过视线，淡淡道：“不用。一旦神交，我们之间建立的联系就很难抹去。” 她的意思纪时槿很清楚。 心脏像是被扎了下，漫起密密麻麻的疼。纪时槿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救人最重要。”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纪时槿慢慢靠近她，语气很轻，“书妤，你不想要我么？” 哪怕是说着这种话，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多余的情绪。 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妥协，才说出的这种带有引诱的话。 如果书妤没看见黑发下那双红透的耳朵的话。 她用异化的手托住纪时槿的脸，男人如同雪莲般纯净的脸庞和巨大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 极具视觉冲击的同时，又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凌.虐欲。 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被怪物轻易折下。 第111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5 “别在这里……去机甲上。” 两边透风的洞穴让纪时槿没由来地生出了一股羞耻。哪怕知道这只是为了解决她异化，让他露天…也实在太考验人。 书妤对此倒没有什么异议，变异兽的毒素已经开始扩散，她却依旧不紧不慢。 直到把人抱进机甲，直到乘黄被关进小黑屋，它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宿主她是故意的吧？ 明明可以躲开，还要任由变异兽咬伤自己的手臂…… 机甲在坠落时损坏了不少，副驾驶的位置已经彻底变形，太过逼兀，根本容不下两人。 纪时槿被压在主驾驶时，内心难得产生了慌乱，向导的本能在提示他规避即将到来的风险，可是按在肩膀的手却让他逃脱不了半分。 书妤看透他的表情，却还要佯装好心提醒：“纪时槿，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的眸子逆着光，跳动的情绪却分毫不差地传递给他。 纪时槿伸手扣住她的后颈，用力地把她压下来，“少废话。” 浓烈的气息猛地灌入，书妤的吻和她这个人一样带着攻击性。 雪白的触手缠住他的腰肢。 书妤进入了他的精神图景。 书妤以为像纪时槿这样冷冰冰的人，精神图景也该是雪地冰山之类的。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一个巨大的游乐场。 暖色的灯光下，所有的设备都在慢慢运行着，温馨美好。 只不过一瞬，他的精神空间剧烈地波动起来。 神交的快感凌驾于肉身之上，那种深入神魂的快感让人害怕的同时也会上瘾。 更有趣的是，还会增加身体的敏感度。 书妤不过刚刚从他的精神图景里出来，就看见靠在座椅上的纪时槿已经满头大汗。 他雾蒙着眼，眼尾的红色像是要烧回来，整个人都在发热发烫，轻轻喘着气。 手指抚摸着他的侧脸，书妤低声带着点调侃道：“纪向导，这才刚刚开始啊……” 纪时槿望着她，冷冰冰的外表全部化在她的手上，漆黑的眸子像是被水洗过，又亮又湿润。 “嗯……” 他说不出话，张嘴也只能露出不成调的喘息。 书妤按住他挣扎的手，“别乱动，等下会受伤。” 只是这样，纪时槿就受不了闭上眼睛，克制不住的生理盐水一滴滴滑落。 银灰色的眸子深了些，书妤俯身和他接吻，他的呼吸很烫。 大概是疼了，他的指甲无意识擦过她的脖颈，留下两道不深但很明显的红痕。 “书妤……” 只有在这种时候，纪时槿才会褪去他的伪装，露出柔软的内里。 身后有什么的东西在靠近，书妤转头，银灰色的眸子凛冽危险。 触及到她视线，黑暗中靠近的东西悄无声息地落下。 只是分心这么一会儿，纪时槿就眼眶通红地抓着她的衣袖，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困兽。 书妤迎着他迷离又眷恋的目光，低头轻缓的吻着他。 这个眼神，算是攻略成功了吧？ … 和纪时槿强大的精神力交融，书妤手臂上的异化已经完全褪去。 她转了转腕骨，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她正准备出去探探路，细微的动静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纪时槿醒了。 书妤朝着机甲走了过去。 刚清醒时纪时槿还迷茫地不知所处，正要起身，浑身的疼痛就把他拉回了昨晚的记忆。 荒唐糜艳。 狭小的机甲，处处都是划痕。 他的脸颊发烫，迫切想要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只是一回头，就看见书妤单手扶在门上，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 她的视线微微下移，眉梢抬了下。 纪时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热意直逼脑门，他的上半身，轻轻紫紫。 伸手去拿外套，纪时槿窘迫地盖在自己身上，别过脸，根本不想和她对视。 “异化褪了么？” 甫一开口，纪时槿就察觉到自己的喉咙沙哑，像是含了沙。 “嗯。” 书妤眼底含笑，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身上，愣是把他的耳朵看得越来越红。 “纪时槿，睡都睡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 “……” “那是为了……” 纪时槿企图把这话拉回正途。 只是书妤并不顺他的意，开口打断他，“为了遏制异化是吧。那一次就够了，后面你自己缠上来……” “书妤！” 纪时槿转过脸，恼羞成怒地瞪着她。 书妤弯唇，“还是说，纪向导为了救人什么都可以出卖？” 她的这话明显带了几分羞辱。 脸上的绯色顷刻间褪去，纪时槿死死地攥紧手，眼眶憋得通红。 他抿着唇，哪怕受到这样的羞辱也没有开口解释。 书妤收了脸上的笑意，“既然这样，还希望纪向导好好保密。我不希望我以后的伴侣会因为这个吃醋。” 其实在哨兵和向导结合的一瞬，两人就已经默认为伴侣。 只是纪时槿不承认，那这样的联系也可以斩断。 “伴侣”两个字化作一把利剑狠狠扎入纪时槿的心，光是这两个字就可以轻易击垮他的防线。 哪怕是这样，纪时槿也只是用力地闭了闭眼，艰涩开口，“好……” 第112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6 书妤盯着他，只觉得纪时槿别扭到了极致。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不受控制地抓住她的衣摆。望着她的眸中，泪花闪烁。 她叹了一口气，轻轻用指腹擦拭他溢出眼角的泪水。“骗你的。” “书妤一生只会有一个向导。” 书妤把他拥进怀里，“叫纪时槿。” “……” 熟悉的气息再度将他包裹，纪时槿抱着她的腰，心跳一声比一声响。 他的思绪全部被她的话打乱。 心脏像是泡在水中的海绵，吸着水分不断地膨胀、鼓大。 “我知道你有必须和皇族联姻的原因，”书妤敛眸，声音低低的，“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改变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会一直站在原地。” 鼻子蓦然发酸，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纪时槿收紧手臂，声音沙哑干涩，“书妤……”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就好了。 如果向导对情绪感知没有那么敏感就好了。 从第一次踏进书妤的精神图景，他就知道，进入她心里的人，连脚印都留不下一个。 明明知道是这样，纪时槿却忍不住去相信。像是飞蛾扑火，甘之如饴。 “书妤，我不要你等我。” 我会自己走向你。 * 他们掉进来的地方很奇怪，只有高出头顶几十米的地方有微弱的光线照进来。 机甲的飞行功能已经损坏，无法从上面出去。 两人只能驾驶着机甲往前走，不过走了几百米，书妤就发现机甲腿部被侵蚀。 “我们要赶快出去。” 纪时槿用精神力在机甲腿部附着一层，借以减缓机甲腐蚀。 大概是昨天书妤的威慑起了作用，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看见变异兽。 只是太过安静，让她心里多了几分警惕。 “书妤！” 见到他们的机甲，千渝立马赶了过来。 “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 书妤的视线落在跟在千渝后面的维曦身上，对方见到他们也有些意外。 “帝国军校的人也掉进了这里，我们走进来就看了她一个人。”千渝开口解释道。 书妤收了机甲，和纪时槿一起下来。 她也没过多在意，只是和千渝交换着情报，“我们操控机甲走了很久，并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而且，这里的空气稀薄，再待下去我们会缺氧窒息而亡。” 千渝颔首，“那我们可以试试强攻。” 纪时槿：“东边方向，比较薄弱。” 从始至终纪时槿的目光都没有落到过维曦身上，更奇怪的是，按照以往，维曦在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早该跳脚，今天却安分的很。 几人也不再耽搁，操控着机甲开始对着纪时槿说的那个方向开始强攻。 维曦则是站在一旁，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轰！” 又是一声巨响，未知的东西被打破了一个洞，光线照射进来。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的欣喜。只不过下一秒，就转变为了震惊。 数以千计的变异兽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奔涌而来。 千渝：“启动攻击模式！” 两台机甲根本无法应对这么多的变异兽，加上这些变异兽的唾液对机甲有极强的腐蚀作用，不过一会儿机身已经千疮百孔。 无奈他们只能舍弃机甲，和机甲赤身肉搏。 实际上，哨兵的作战能力并不逊色于机甲。书妤和千渝配合默契，两人并肩作战，冲过来的变异兽倒了一批又一批。 纪时槿则不断地用精神力攻击变异兽。 齐随只能用自己精神力不断安抚着自己的妻子，他并不像纪时槿有那么强悍的实力，唯一能做到也只有这些。 “救命！” 忽然传来的一声呼喊吸引了纪时槿和齐随的注意力，他们离得近，一下子就看了被变异兽攻击的维曦。 她狼狈地躲避变异兽往纪时槿这边走，明明是个双s哨兵，却被在变异兽手下毫无反抗之力。 齐随怕她真死在变异兽手下，伸手拉了她一把。 只是追在她后面的变异兽跟得太紧，纪时槿刚想用精神力攻击，维曦却比他很快，她用力地扯住齐随的手臂把他推了出去。 几乎是瞬间变异兽就张开了大嘴。 “！” 变故发生的太快，齐随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被变异兽撕碎。 “齐随！” 精神力断开的一霎那千渝就回了头，眼睁睁看见自己的爱人死在自己眼前。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冲过去把那只变异兽千刀万剐，她甚至剖开了它的肚子，却只看见了爱人的一片衣角。 “齐随……” 维曦见情况不妙，想要逃跑，却被一股强悍的压倒在地。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维曦！” 纪时槿双眼发红，他不敢相信前几天还递点心给自己的人就这么死了。 解决掉剩下的变异兽，书妤快步走来。 她走过去拎起维曦的领子，对着她的脸就是一拳。 “你找死。” 她的声音带着怒意，挥起的手臂青筋暴起。 “哈哈哈……” 维曦眼冒金星，却突兀地笑了起来。 她看着书妤，嘴角上扬，挑衅道：“死的可不是我。” 她看了一眼同样愤怒的纪时槿，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抱着一片衣角的千渝，无法遏制的狂笑起来。 “死了他一个怎么够，最好你们全部给我去死！所有，所有分化出的向导和哨兵都不该存在！！” 话落，维曦的身子不断地膨大，膨大。 裸露在外面的脖子、手臂、大腿，慢慢扭曲，变形，最后形成了一张张诡异的人脸。 书妤后退几步，面色凝重。 看着她膨大的身形，忽然和监控里看到的那人重叠起来。 原来是她。 “她是异化了么？” 纪时槿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是。”书妤看着从身上长出一张张脸的维曦，“她的身上并没有变异兽的特征，更像是……” “自我变异。” 这话一出，纪时槿神色一滞，联想到皇族说的实验室。 人类开始分化哨兵和向导，皇族却几百年没有出一个哨兵向导。 这也是导致皇族地位一落千丈的原因之一。 直到最近这几年，才陆陆续续出现。而且皇族出身的哨兵和向导，比一般的寿命要短…… 看到维曦，纪时槿忽然明白了原因，他们根本就是人造的哨兵向导，经历人为改造，怎么可能还有一般人类水平。 “没想到你们看出来了，”维曦笑起来，身上的千百张脸也笑起来，“不过那又怎么样，只要能变强，什么都不重要！” “你们所有人，都该跪在我们皇族脚下！” 第113章 如何折下高岭之花17 “凭什么你们可以自然分化，而我却要遭受千百倍痛苦的实验才可以得到等级！！”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服！” 维曦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状态，书妤借此打开了手腕上的光脑，把她自我异化的模样全部记录下来。 纪时槿冷冷地注视着她，身后的雪豹化作了两米多高。 原来纪正一直想要和皇族联姻，也是为了这个实验室。 能够人为造出双s的哨兵，这个条件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就算你们今天全部死在这里，大家也只会认为是变异兽太过强大，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维曦狞笑着，一张张脸张大嘴巴，从里面伸出一只只惨白的手。 随着手臂的出现，漆黑的阴影中走出了上百只变异兽。它们停在维曦身后，似乎受她所控。 书妤拧眉，神色开始凝重。 不能拖下去，不知道这个鬼地方还有多少变异兽。她必须要速战速决。 雪白的触手涌动，如同箭矢一般疾速朝着维曦攻去。 她释放出精神力，刹那间整个空间似乎下来一场雪，冰冷刺骨的气息凝结空气。维曦身上的手臂一寸寸冻结，惨白的手臂凝聚了冰花。 “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寒冰并没有停歇的意思，从手臂蔓延到她惊恐不可置信的表情冻结。 而她身后的变异兽在瞬间就变冻成了雕塑。 只是她的精神力没有就此停下，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连纪时槿的脚边都凝结出冰霜。 强悍的精神力不断波动着。 书妤的神色冷淡，银灰色的眸子像是结了一层冰。 乘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急忙大喊：【宿主快停下！！】 与此同时，方圆几千米之外，所有的人和变异兽都在刹那间凝固。 书妤似乎听不到它的话，不断地释放精神力，想要把这个垃漠星都冻结。 【宿主！】 唇瓣忽然附上一抹温热，书妤垂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靠过来的人。 纪时槿双手揽住她的脖子，晶莹剔透的冰霜顺着他的手指蔓延，他没有退缩，反而拥得更紧。 熟悉的向导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书妤盯着他，眼睁睁看着白玉般的脸颊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就连他翼动的睫羽也挂上了晶莹的霜花。 他抱着孤注一掷的勇气，舔开她的唇缝，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 触及湿热的舌，漫天的冰雪开始融化。 书妤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 维曦被送回蓝星时遍体鳞伤，身上很多口子不像是变异兽所伤，却像是人为。 皇族得知此事正要发难，国际组织就派人攻了进来。 搜查出关在地下秘密实验基地的实验体几百个，其中不少都是蓝星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们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针管，被折磨的惨不忍睹。 这事一出，就被挂在星网好几天，群众愤怒不已，纷纷上街游行，要求将皇族全部枪毙。 而纪家因为纪正也有参与的嫌疑，被一同带进了星际监狱彻查。 纪时槿便在此时主动揽起纪家大权，道歉公关捐款，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群众也知道纪时槿在垃漠星立了大功，倒也没有把战火引到他身上。 书妤和千渝在回了克里诺，都被破例授予少尉军衔。 她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纪时槿刚上任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两人都很忙，甚至从那次分别也没有再见过面。 等到纪时槿忙空下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在这期间他凭借干净利落的手段彻底坐实的纪家家主的地位，底下人就算不服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说书妤学姐？” 男生奇怪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人格外眼熟，一拍脑门，想起来了，这不是上了好几次星网头条的纪家最年轻的家主吗？ 纪时槿点点头，“我去哨兵班找她，没有看见她人。” 就连他发信息她也不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书妤对他的态度好像变了…… 男生笑了下，“你还不知道吧，书妤学姐和千渝学姐早在一个月前就去了边缘星，没个三年五载怕是回不来……”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纪时槿心头，他踉跄了半步，差点站不稳。 边缘星…… 那是最机密的军事星球，书妤去那里，他想见也见不到。 “你没事吧？” 男生连忙扶住他，神色担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我扶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纪时槿摆手，心脏却一阵阵发疼。 他像是丢了魂，脸色苍白地往回走。 去了边缘星，却没有告诉他。 纪时槿忽然自嘲地笑了声，也是，他们有什么关系，她的行踪凭什么告诉自己？ 三年后。 纪家的发展版图几乎涵盖大半个蓝星，一举成为蓝星最有钱最有权的世家。可即便是这样，有关边缘星的任何消息，依旧没透出半点风声。 直到…… 木泽：我今天来学校开讲座，碰见夏天了，听她说那谁下午要回来了。 他口中的那谁，纪时槿很清楚。 这三年来，纪时槿几乎割裂成两个人。白天当纪家家主处理大小事宜，到了晚上便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她的身影。 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要是自己早点掌控纪家，要是自己没有三番五次拒绝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得那么干脆…… 纪时槿：我马上到。 这些年克里诺不断壮大，招纳的优秀学生越来越多，哪怕是这样，在这个学校依然流传着书妤的名号。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书妤和千渝这次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纪时槿推掉了一切工作，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克里诺。 在踏入克里诺时，他就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书妤，你还知道回来！” 夏天气呼呼地捶了她一拳，眼眶却没出息的红了。 书妤失笑，任由她发泄不满。 常年处在一线，书妤的气质稳重了许多。她身上穿着黑色作战服，腰带扎紧，脚踩一双军靴。 眉骨凸出，眉眼冷淡，禁欲又英气。 夏天骂着骂着，就被她帅到了，为了避免自己犯花痴，她转移话题，指着她身边的男人问道：“这位是？” 和书妤一同来的，还有一个长得很乖的男生，从一开始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书妤刚想开口，触手就兴奋起来，她顿了下，忽然伸手揽住男生的腰，“我的男朋友。” 男生面色瞬间涨红，唇瓣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解释。 “……” 木泽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纪时槿，“呃，我也不知道她有……” 纪时槿不想听，也不敢再呆下去，他转身离开，所有见到她之前的欣喜在此刻都化为了泡影。 他甚至不敢去感受她的情绪，判断她的话真假。 唯恐得到不敢承认的答案。 等到人离开，书妤慢慢松开了手。 她们只批了一天的假，晚上就要回边缘星。 夏天非要给他们开个party，盛情难却，书妤和千渝只能应下。 里面太过吵闹，千渝躲开了他们的劝酒，正打算去阳台上透透气，就看见书妤单手撑在栏杆上一个人喝着酒。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你那助手什么时候成为你男朋友了？” 书妤笑了声，没答。 千渝站到她身边，想了一会儿，问道：“因为纪时槿？” 书妤押了一口酒，慢慢道：“学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你这次回来不就是见……” “我这种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人，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 “……” 千渝叹了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她自己也知道，每天执行的任务有多危险，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挂了。 结为伴侣的哨兵和向导，一方死去，另一方的痛苦千渝体会过。 所以她能理解书妤的做法。 两人静静地撑在栏杆上，望着无边的黑夜。 【任务完成了么？】 乘黄：【还差一点。】 耽搁了一点时间，两人第二天凌晨就出发坐飞行器回去。 凌晨三点，纪时槿从睡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眼睛，却摸到了一手的湿意。 他忽然觉得很冷，那种冷意直钻骨头，他抱着膝盖木愣地坐了很久。 他一边想着他和书妤再也没有可能，一边又想着万一她分手呢，那自己不是又有机会…… 混乱的思绪像是化了实质，将他的手脚都束缚起来，他觉得整个人都在失重割裂。 “叮。” 光脑响了，是书妤送给他的那台。 纪时慌忙地伸手去拿。 书妤：有句话我说错了，没有人会一直呆在原地等你。 “啪嗒。”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纪时槿抬手拭去，却发现泪水越擦越多。 他伸手捂住脸，发出一声悲怆的呜咽。 【叮！任务已完成！】 第114章 纪时槿篇番外 “纪向导，发什么呆啊？” 熟悉的嗓音响起，纪时槿猛地回神，眸中的湿意未干。 他呆愣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书妤收回手，心里有些疑惑，壁个咚而已反应这么大？ 眼看她要往后撤，纪时槿慌忙地抱住她，手臂牢牢箍住她的腰，生怕一眨眼她就走了。 书妤：“？” 她下意识将手臂放在他的后背上，发现他整个人都在轻轻发颤。 “你怎么了？” 纪时槿摇摇头，本能地去汲取她的温暖，酸涩从心间蔓延，他的眼眶慢慢湿润。 “对不起……书妤，你别不要我……” 他的话没有逻辑，却不难从中听出极度的不安和后悔。 书妤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放轻，“怎么会不要你，我们纪向导这么好。” 这样的语气太过温柔，纪时槿鼻头发酸，心里难过又委屈。 喉间发堵，他哽咽得说不出话。 书妤也不急，揽着他的腰等他平复心情。 半晌，纪时槿从她怀里撤出来，眼眶红红的。 他盯着书妤，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慢慢开口道：“我喜欢你。” 银灰色的眸中一闪而过诧异，书妤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纪时槿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很早就该说的。” 他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颗细小的泪珠，无声凝视着她时，可怜可爱。 纪时槿：“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 “我爱豆来我们城市开演唱会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夏天高兴地手舞足蹈，一张脸因为激动涨得通红。 “可以啊。” 听到她答应，夏天笑嘻嘻抱住书妤的手臂，眼珠子溜溜转，“那什么，那让纪时槿帮帮忙呗～” 还没等书妤回答，夏天又自顾自说道：“我爱豆的票很难抢的！我这不是怕抢不到嘛～再说了，纪家是承办方，拿到票应该很容易吧～” 夏天一阵软磨硬泡，书妤招架不住，拿起光脑给纪时槿发了一条讯息。 对方几乎是秒回，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书妤想了下，拨了个全息视频过去。等了一会儿，对面才接起。 “在干嘛？” “换、换衣服。” 纪时槿不自然地别开视线，黑发下下耳朵红彤彤的。 书妤盯着他，大概接得很匆忙，他的头发还有点乱，平日里的高冷因为一撮呆毛散的一干二净。 “书妤……” “嗯？” “我们两天没见了。” 她笑了声，“嗯，我也想你。” 成功看见那张高冷的脸上晕上绯色，书妤又和他说了几句，才挂了视频。 书妤看向夏天，“他答应了。” “啊啊啊啊！” 夏天激动地抱住书妤，兴奋极了，“你们小情侣给我锁死好吧啊啊啊！！” 书妤推了推她的脑门，有些无奈，“好热。” “嘿嘿，”夏天松开书妤，忽然想到什么，表情变得不可描述起来，“话说回来，你和纪时槿有没有那啥……” 她的两根大拇指对到一起，暗示意味十足。 “没有。” 书妤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是吧？”夏天惊叫一声，一脸不敢相信，“面对纪时槿那张脸，你居然能够下不了手？！” “换作我，我肯定要他下不了床……嗷——” 书妤赏了她一个糖炒板栗，“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夏天不悔改，又问：“亲也没亲过？” “……” “书妤，你是不是不行！” “最近事太多了，没时间。” 夏天啧啧嘴，“人家千渝都上本垒了，你们俩还在这玛卡巴卡呢。” 书妤没理她，又看了眼光脑，纪时槿办事效率很高，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事情办妥了。 她点了点光脑，“电子票我已经发给你了。” “ok，卧槽！还是vip座啊啊啊啊啊！！” 时间很近，书妤几人特意请了一天假去看演唱会。 他们最近训练都很刻苦，一向对学生要求严格的特木什看着双人机甲进展迅猛的份上给他们批了。 有了纪时槿的身份在，他们进入的很顺畅。 vip区离舞台特别近，在近距离和爱豆对视后，夏天激动地差点昏厥。还是木泽一脸嫌弃地托住她，她才没摔倒在地。 年轻的爱豆精心准备一支舞，又是顶胯又是wink，台下欢呼声尖叫声一阵盖过一阵。 舞台的灯光交替，纪时槿却看向书妤，她的眸中光影晃荡，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 察觉到到他的目光，书妤转过头。 他们在人声鼎沸中对视。 忽然，全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蓦然安静下来。 “书妤，书妤！快看大屏幕！” 夏天话中是压不住的兴奋。 书妤抬头，看见舞台的大屏幕上正是她和纪时槿。 年轻的爱豆在台上调侃，“我的歌都没你们俩甜。”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笑声，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随后起哄声越来越大，夏天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喊得比谁都起劲。 “书妤，你这还不亲就说不过去了吧？” 书妤失笑，视线却没从他身上移开。 纪时槿耳朵通红，在她询问的目光下，很轻地点了下头。 “喔——” 她的唇瓣贴上来时，纪时槿浑身颤了下，热意爬上脸颊，蔓延到全身，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蒸得粉红。 察觉到他的紧张，书妤原本也打算亲一下就行。正准备往后撤，纪时槿就提前预知似得伸手环住她的脖子，把自己送了上来。 书妤一愣，半压着的眼清晰地看见他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他自己乖乖地将唇舌探了进来。 书妤扣紧他的腰，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周围的欢呼声一阵大过一阵，纪时槿却只听到了自己失序的心跳声，呼吸间都是她的气息。 松开之际，他的舌头发麻，浑身都在发热发烫。 书妤捧着他的脸，和他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喘息。 “纪时槿。” 他的大脑混乱一片，闻言抬起眼睛看向她。 书妤很轻地笑了下，“我爱你。” “嘟嘟嘟——” 纪时槿闭着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冰冷的泪水砸到柔软的枕头，在深色的布面慢慢晕开。 【叮！一次性道具——造梦，使用完毕，扣除积分500点。欢迎宿主下次光临。】 第115章 离辞篇番外 我叫离辞。 十岁那年，我的父亲战死沙场。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雪，母亲在床头抱着父亲的遗物静静地坐了一晚上。 她红着眼睛和我说，你不可以重蹈覆辙，离家不要英雄。 我祖上三代都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我觉得，不该在我这里断掉。 所以我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上了战场。 我不怕死，打仗都是冲在最前面。大概阎王爷也怕我这种不要命的，几次把我从鬼门关放了回来。 我打得胜仗越来越多，皇帝看我的眼神却一天天改变。我年轻气盛，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功高盖主，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凯旋那天，我亲眼看见离家的火烧起来，皇家放的火，从我身上烧到了我家人身上。 江霖鹤以谋逆之罪将离家满门抄斩。 我死在了同样下着大雪的那天，只是我爹死得比我光彩。 狗皇帝还活着，我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我不愿投胎，化作厉鬼，我要生生世世纠缠江霖鹤，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是这一世江霖鹤被我折磨致死，我却找不到他的轮回。 我下在他身上的追魂符也没了动静。 我觉得他肯定是使了什么法子，又或者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我还是不放弃，一世找不到，我就再找一世。 他该偿还的，一个也跑不了。 我日日找，夜夜找。 却没想到先等来的是百年的禁制。那个术师不分青红皂白地封印我。我困在禁制之中，永远囿于那四方天地。 江霖鹤该死，那个术师也该死。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我被困住的茅草屋盖成了瓦屋，又变成了高楼大厦。 不断有人地搬进来，又被我吓出去。如此往复，倒也算点乐趣。 阿颜那个蠢小鬼，因为太废物，差点被其他的鬼吞噬掉，我闲着也是闲着顺手就把她救了。 只是很快我就后悔了，她太会顺杆子往上爬，跟在我身后大人大人的喊，聒噪得不行。 赶又赶不走，我也懒得管了。 就在我以为我会就这么关到油尽灯枯的时候，她出现了。 这人胆子忒大，怎么吓都吓不走。我想着亲自上场，她还和我道谢。 真是怪人。 后来我知道她是术师，心里窝着的火一下子冒了上来，不管不顾地就和她打了起来。 她不光胆子大，实力也很强，几个回合下来我就知道打不赢了。 还被她一拳打失忆。 再后来，香情告诉我术士的心头血可以破封印。 理所应当的，我想到了她。 上辈子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主动把心头血给我。 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这张脸还算不错。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尚转世，我都那样了她还是跟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难道干他们这一行还要断情绝爱？ 我收回之前的话，她断个屁情绝个屁爱。我都不让了她还要继续。 不过看在她让我咬手指的份上，我就不和她计较了。 她说有个喜欢很久的白月光。 我看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她说我们是炮友。 那是不喜欢我的意思。 我觉得她没眼光。 我安慰自己，反正为的就是她的心头血，管她喜欢的是那个天天背男德的傻子，还是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多师兄。 犯不着为这事生气。 阿颜说女生都喜欢贤妻良夫。 我不会做饭，但为了她…她的心头血，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我很生气，做饭为什么这么难？ 热油溅到手臂上，比禁制的威慑力还大。 我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我以为她又要骂我。 她没有。 看见她割破掌心，我吓了一大跳。 本来想着赶快给她包扎，却不受控制地朝着她流血的掌心靠过去。 我怀疑她把我当了宠物养。 又是喂血又是喂葫芦卜的。 被她折磨的够呛。 看见她一个站在窗边，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像是游离于世界之外。 后来她教我接吻。 我的心跳飞快，我觉得什么脱离的掌控，更要命的是，我不想拽回来。 她轻易地把心头血给了我。 她说‘我的名字不该成为第二个铃铛’。 我觉得要完。 我把自己赔进去了。 所以在知道她利用心头血欺骗我的时候，才会那么难过。 以至于知道江霖鹤就是我找了几世的仇人之后，我更生她的气。 她说只对我做过那种事。 我最后信她一次。 无聊的时候，我会看很多书。尤其喜欢看人和精怪谈恋爱的。 只是这些故事的结局我不喜欢。 为什么他们都不能长相厮守。 很快我又想到，她是人类，寿命有限，最终会像故事的人一样慢慢老去。 我不想要这样的结局。 我打算去投胎。 我的家庭很幸福，爸爸妈妈很相爱，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弟弟。 我看着他们的脸，总觉得似曾相识。 而且，我总觉得忘了什么。 是什么？ 我碰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小女孩，她老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 她喊我大人，我觉得她有病。 她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说，你不想见到她了吗？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却莫名心里很难过。 书妤，她说她叫书妤。 书妤…… 书妤。 我记起来，这个骗子。 那个根本就不是什么祈福阵！ 她是个骗子，我要找她算账。 好在我的家庭很富有，消息也很灵通，我很快就打听到了她的行迹。 一路上我一直想着见到她要怎么骂她，控诉她。可是真等到见到她人时，又说不出一点重话。 我很想她。 很想很想。 “书妤，之前的账我等下和你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现在，过来抱我。” 我听见她很轻地笑了一下。 然后慢慢朝我走了过来，张开双臂，我却忍不住先扑到她的怀里。 “一路上辛苦了。” 她摸着我的头发，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很轻的吻。像是羽毛，却重重砸在我的心上。 我把她带回了家，我的父母都很喜欢她。我的弟弟一点也不认生，一口一个嫂子。 她变戏法似得给他了一个糖，又走过来牵我的手。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套上我的无名指。 她轻轻地笑着，说大小正合适。 我望着她的眼睛，忽然很想哭。 我好喜欢她，想和她永远永远在一起。 第116章 你的信息素1 （排雷：abo世界，女a，女主有那啥。接受不了撤退撤退撤退！！！！） ——— “诶，你不能进去。” 昏暗的酒吧灯光摇曳，红红绿绿的光流转，洒在站在吧台高挑的男人身上。 漂亮的女人上下扫视着他，尤其是落在对方白衬衫下鼓起的胸肌，忍不住啧啧赞叹一番。 “宋管家，你可别坏了你们家小姐的好事。” 男人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重复：“房间号。” “诶，你这男人真无趣。” “……” 酒精麻痹了神经，书妤躺在床上，大脑晕乎乎的。 今天喝得多了，她这会意识也不太清醒，正迷糊着，醉意朦胧之间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朝她走来。 一边走一边脱。 乘黄：【嘿嘿。】 书妤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是关门的。 香醇的牛奶味在房间里蔓延，汤辛慢慢地、手脚并用地朝她爬来，上衣褪了个干净。动作之间，漂亮的肩胛骨凸起。 书妤支起身子，半眯着眼看他。 alpha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他身上，却没有一点旖旎的意思。 汤辛红着脸，一双眸子水光荡漾，欲说还休地睨着她，身上的牛奶味愈发浓烈。 任何一个alpha进来都会被勾得热血沸腾。 偏偏眼前这个人不为所动，要笑不笑地盯着他，酒意熏染过的灰眸迷离中夹着几丝清明。 进来这么久，他没有闻到一点她的信息素的味道。 omega的自信心受到严重的打击，汤辛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般朝她靠近，却被她单手抵住了肩膀。 书妤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想干嘛？” 虽是笑着，她眸中却带了几分不耐，汤辛吓了一跳，却又舍不得走。 “姐姐……” 他们交往这么久，书妤都没有标记过他，她每个男朋友都交往不到一个月，汤辛和她交往已经一个月多了，难免觉得自己有所不同。 书妤头晕得很，只看见他慢慢靠近，停在她的面前，湿漉漉的目光顺着她的脸下移，落到… 他涨红了脸，生涩地俯下身子。 书妤眼皮一跳，抓着汤辛的胳膊把人拽了起来，差点被气笑了，“我现在头晕的很，下次再收拾你。” 她站起身，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手按到把手上，一拉，就看见站在门外已久的男人。 书妤愣了一下。 宋清和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她身后坐在床上衣冠不整的男生身上。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书妤身上。 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遮盖住她身上浓烈到刺鼻的信息素。 “小姐，你没事吧？” 单片眼镜下的目光关切柔和。 她一个alpha和omega共处一室能有什么危险。 书妤摇摇头，亲昵地揽住宋清和，“头好晕，送我回去。” 宋清和颔首，拦腰将书妤抱了起来。 将她身上的外套理好，确定包住了整个人才抬脚离开。 走之前，不咸不淡地往回看了一眼。 汤辛心头一颤，刚刚那个alpha看过的来眼神危险冰冷，看得他心里发毛。 同时心里升起一股被别人抢走心爱的宝物的不满。 车刚刚停到门口，别墅里的佣人就急切地迎了上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 “别担心，李妈，她只是睡着了。” 被唤作李妈的女人松了一口气，她在书家做了十几年佣人，她从小看着小姐长大，也把她当做了亲闺女看待。 宋清和抱着书妤上楼，他的步履很稳，脚步也放轻，生怕怀中的人。 只是刚把人放到床上，她就睁开了眼。 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主人不合规矩，于是宋清和半蹲下来，仰着头看她，语气温柔，“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书妤摇了摇头，坐了起来，身上的西装外套滑落。香甜的omega气味再度袭来，她难受地皱了皱眉，低声道：“宋清和，过来。” 男人身子一顿，依言手撑在床边，朝她靠了过去。 一个臣服的动作，后颈露在外面，他的的后颈有些发红，往下，还有一个未消的咬痕。 书妤满意地笑了下，托住他的身子，慢慢地靠了过去。 （什么都没做啊！！！审核霸霸放过我吧！！） 他的手攥紧，宋清和脸色苍白，手背上一根根血管清晰可见。 蛮横的气息迅速蔓延开，冰冷的信息素掠夺空气。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alpha的攻击性展露，却被他死死控制住。 书妤松开他，后者脱力地跌倒在床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她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燃烧的灰烬的味道，这是宋清和的信息素。 只是在漫天盖地的冰凉的信息素中，很快就被淹没殆尽。 餍足的年轻alpha往后靠了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 宋清和艰难地站起身，燕尾服被弄得乱糟糟的。 “小姐好好休息，晚安。” 回应他的只有女生抬起摆动的手。 宋清和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alpha当然不能标记alpha，他知道，书妤只是享受征服的过程。 同性相互排斥，她却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适。反倒是宋清和每次都胃里翻腾，恶心得要命。 不光生理，还有心理。 联邦最大的世家，书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个彻头彻尾的a同。传出去，恐怕会遭到不少人耻笑。 宋清和捂着嘴巴，踉跄地往洗手间走，身上的味道让他头皮发麻，迫不及待地想要洗去这恶心的味道。 听见脚步声远去，原本阖着眼睁开，书妤散漫地伸了一个懒腰。 乘黄一脸猥琐地批评她，【宿主你也太坏了。】 想起刚刚身下人剧烈颤抖的样子，书妤忍不住勾起嘴角。 【一个恶劣的alpha，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乘黄兴奋地附和：【宿主不坏，系统不爱。嘿嘿嘿…】 第117章 你的信息素2 这个世界有点特殊，书妤是胎穿。 宋清和是在她十岁来的书家，彼时他不过十八岁，身上却散发着与同龄人不符的成熟和稳重。面面俱到、体贴入微，他不过来书家两年就晋升为管家。 书妤的父亲不管她，一年都回不了几次家，宋清和可谓是她最为亲近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小姐，明天就开学了。您的作业……” 书妤正坐在电脑面前打游戏，闻言眼睛都没有移一下，漫不经心道：“你写好了？” “……嗯。” 宋清和站在一旁，眸色温柔地注视着她。 屏幕前的画面变成黑白，书妤一拍桌子，有些气急败坏。 “破游戏。” 她关了电脑，转了一下椅子，抬起头看他。 宋清和长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偏偏戴了副单片复古眼镜，金色的细链垂在脸侧，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意味。 书妤眨了下眼，忽然想到什么，摇摆不定道：“暑假作业是那个严格的老班检查，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小姐。您出身金贵，本就不该被这些形式性的东西束缚。” “再说了，”宋清和半弯腰，伸手将她垂下来的鬓发别到耳后，语气温柔带着纵容，“这世界上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呢？” 她的眼神由不安转变为愉悦，书妤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最不差的就是钱。” 书妤拉住他的手，“宋管家，你今天陪我睡好不好？明天开学了，我就不能白天见到你了。” 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宋清和的身子微僵，很快又恢复那副温润的模样，“小姐，您已经成年，恐怕……” “那又怎么了，我们都是alpha，睡在一起没什么吧？”书妤歪了歪头，显然有些不解，“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 宋清和额头的青筋直跳，他以前也不知道她是a同啊。 书妤也不管人怎么想，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按在床上。 身子瞬间绷紧，宋清和的单片眼睛歪了点，金色的细链划过薄而红的唇瓣。 她的视线多停留了几分。 就在宋清和以为她要亲过来，准备反抗之际，她却翻身躺在了另一边。 还顺手把灯关了。 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宋清和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 她的床上漫天盖地都是她的信息素味道。冰凉冷冽的薄荷味，夹杂着清新、轻盈的木质香。 她的信息素，没有给宋清和带来什么好的回忆，甚至到了一闻到就忍不住干呕的地步。 此时也是，宋清和浑身绷得紧紧的，额头冒着细密汗。他忍不住想要逃跑，又被理智拉了回来。 好在身旁的人安安静静，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 察觉到这点，宋清和努力地放松下来，还尽职尽责地维持人设贴心地替她掖了被角。 就这么半睡半醒之间，天亮了。 宋清和慢慢清醒，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他有些困倦。 正打算起身，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他的后背。 那点子疲惫瞬间消失，宋清和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完全僵住。 书妤是个alpha，年轻、朝气蓬勃的alpha…… 宋清和一动不敢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到东西。 “小姐，该起床了。” 他低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只是他不知道，身后还在睡梦中的人早就睁开了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微红的耳廓。 在他推开自己的前一秒，书妤收回了手，装作还没醒的样子又翻了个身。 她明显听见对方松了一口气，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宋清和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管家模样，他把慰好校服放在书妤床边。 “小姐，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您不能迟到。” 书妤不耐烦地丢了一个枕头过去，被他轻松躲开。 然后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就跟唐僧念经似的。 “知道了。” 书妤坐了起来，满脸不爽。 牙膏是挤好的，毛巾是送到手边的，就连衣服都是佣人给穿的。书妤迷蒙着眼，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别说，还挺爽。 宋清和拎着她的书包走到楼下，等到车子停到门口，才把书包递给她。 “小姐，牛奶记得喝。” 书妤摆摆手，无情地关上了车门。 她这是正常现象，开学了就是一副想要创死所有人的模样。 书妤上的兴义学院。 兴义学院是联邦有名的贵族学院，结合高中和大学为一体。里面的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为以后就业做准备。 学校一共就只要上三年，她这是第二年。 一看到书家的车，校门口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学校里不缺贵族，但书家这种顶级的贵族还是少的。 “老大！” 李子真一看到老大的车，笑嘻嘻地跑了过来。 “老大，暑假作业写了没有，借我抄抄。” “回教室给你。” “好咧！”李子真又接着说道：“那个游戏怎么样？手感可以不？”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很差。” “那假话。” “差。” “……” 李子真自闭了，不过很快他又调整过来，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研发的，刚开始可能不好了。不是谁都和她一样随随便便就搞出个爆款游戏。 他们刚走到班上，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教室门口张望着。 看到书妤，对方立马就走了过来。 汤辛望着她，眼睛哭得红红的，“书妤，别分手好不好？” 李子真一脸意外，才分手啊？他还以为按照老大的尿性一个月就会把人甩了。 “钱不够？” 书妤疑惑问道。 一百万也不少吧？ 不过想到对方好歹跟了自己一个月零七天，破了最长记录。书妤从包里拿出一张空投支票，塞到对方胸前的口袋，“随便填。” 李子真看得眼红了，转头朝书妤抛了个媚眼，“老大，你看我有机会吗？” “爪巴。” “好嘞！” 第118章 你的信息素3 书妤在兴义学院出名的不光是她的家世，还有她高昂的分手费。 她对男朋友很好，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加上长得又漂亮。几乎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么优质的对象。 汤辛承认，一开始他也是冲着书妤的钱来的。但和她交往的过程中，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她。 她会送他回寝室，会准备生日礼物，会在日落黄昏在无人的天台慢条斯理地吻他。 她太好了，好到无法用金钱去衡量。 难怪每次她分手，前男友总是又哭又闹地求复合。 “书妤，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乱吃醋了……” 那天晚上，汤辛看见有男生和她贴得很近，他一下子没控制住，才想着用标记去逼她。 在这个abo世界，omega相比于alpha、beta娇弱许多，为了保护omega，联邦设立了很多法律保护他们。 其中一条就是标记。 只要alpha标记了omega，就要对对方负责。 汤辛想的是趁着书妤醉酒，用信息素引诱她永久标记自己，那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大清早被他来来这么一下，书妤仅剩的耐心已经告罄。 “我从来不吃回头草。别再烦我，要不然钱全部还回来。” 汤辛一顿，眼泪要落不落。 半晌，他咬唇，伤心地跑开了。 书妤松了口气，转身走回教室。 “老大，一年级有个新生说要挑战你，想要夺得你兴义校霸的称号！” 这个中二的名字成功把书妤无语住了，她皱眉，“谁取得傻叉名字？” “……啊，那个，”李子真左看看右看看，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哎呀，这个不重要。” “之前你不是把原校霸打得鼻青脸肿吗，这个头衔自然就落在了你头上。” “现在有毛头小子要挑战你的权威，老大你可不能认怂啊！” 李子真讲得义愤填膺，还啪啪拍桌子试图引起书妤注意。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乘黄：【我嘞个豆，这么会说你不要命了？】 她明显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李子真恨铁不成钢的恨铁不成钢了一下。 抄完作业，两人谈起了正事。 “老大，我啥时候能进你的工作室啊？” 李子真眼巴巴地看着书妤，在他那样热切期望的目光下，书妤也说不出狠心的话。 “就那么个时候。” “……”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书妤走到学校的围墙边，悄咪咪地喊着：“兴义第一深情，你在吗？” “拽炫酷联邦大猛攻？” 听到这个称号，书妤回头，一眼就看见压着帽子站在不远处的男生。 个子很高，目测有一米八。 穿着黑色外套，帽沿压得低低的，只能看到一截清晰的下颚线。 书妤伸出手，“幸会。” 对方回握，十分高冷地“嗯”了声。 书妤的工作室研发出了一款游戏——全镜，通过特殊的科技，玩家可以进入游戏当中切身体会。 全镜是一个系列，分了好几大类，包括但不限于乙游、moba、枪战、经营…… 一度风靡整个联邦。 而在其中的一款moba游戏中，眼前的男生就是国服第一。 他的技术很好，书妤想着把他招进自己的工作室，再搞个陪玩什么的。 经过一个月的聊天，她也是成功和这个大佬敲定了合同，只是没想到对方还是和自己一个学校的。 “你是一年级吧，以后有什么就来找我，学姐给你解决。” 谢知野也没拒绝，“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敲定了去工作室参观的时间就分开了。 路子又开出一条，书妤心情愉悦。 她的工作室，包括全镜这款游戏，都是在书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展的。 为了搞这个，书妤打娘胎里出来就开始攒钱。 大额度挪用资金，书家肯定会发现，所以她只能一点点攒，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工作室还是让她开起来了。 先要有足够的资本，在扳倒她父亲时，也有几分底气。 “小姐。” 书妤正和李子真聊着天呢，就看见宋清和穿着燕尾服，外加一件黑色大衣笔直地站在车前。 不管什么季节，他永远是这副打扮，要不是有那张脸撑着，书妤都要看腻。 “老大，你的管家真好看。” “这句话你从我们刚认识说到现在。” 李子真哈哈大笑，“你们书家人是不是没有丑的？” “那倒是。” 就连年过六十的李妈，都是风韵犹存的岁月美人。 “说真的老大，要不是我知道你性取向正常，我都怀疑你和管家有一腿。” “你们上次在酒吧的照片，都被传疯了。还有人磕你们的cp。” 书妤：“……” 打发了李子真，书妤慢悠悠地朝着宋清和走去。 她非常自然地把手插进他的大衣口袋。 天气转凉，她的手冻得冰冷。 宋清和垂眼看她，语气有些无奈，“小姐，有人看着……” “你怕他们误会？”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他，背着光，宋清和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却莫名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不待他回答，书妤又自顾自地道：“他们不至于那么瞎。” 她轻轻地笑着，眸中带着所有上等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你不过是我的下人。” 宋清和无言，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下人，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她能这么想，很好。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成功了不是么？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友好，年轻的alpha脸上露出了虚伪的歉意，“抱歉。宋管家应该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小姐说的对，您的身份高贵，旁人给您提鞋都不配。” 他的语气真诚又温柔，好像打心底就是这么想的。 书妤十分受用，她弯起漂亮的眼睛，把烘热的手从他的口袋拿出来。 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嗯。宋管家说的，我都一直记在心里呢。” 宋清和替她拉开车门，手虚虚悬在她头顶。 等她坐进车里，宋清和脸上温柔的笑意瞬间褪了个干净。 第119章 你的信息素4 “你爷爷让你过两天回老宅吃饭。” 书东升电话打来时，书妤正专心致志地修剪盆栽。 “知道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语气中的冷漠，书东升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夏娱那边事务你可以上手了。” 夏娱公司是书家的公司之一，搞电子娱乐的。 书家是传统企业，在新兴企业这方面十分薄弱。夏娱算是书家迈出舒适圈的第一步，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已经被冲击得奄奄一息。 马上面临倒闭。 书东升让她接手公司，肯定是老爷子的意思。只不过他并不想让书妤参与书家的核心企业，才拿这么个快倒闭的公司搪塞她。 书妤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羊水栓塞去世了，书东升虽没再娶，但也没少养情人。 说起来，书妤现在还是书家的继承人，一方面是她深受老爷子的喜爱，另一方面就是书东升小情人们生的没一个是alpha。 据她所知，大多是beta，甚至连omega都没有几个。 随意敷衍了几句，书妤挂断了电话。拿起水口钳一点点将多余的枝丫剪掉。 “小姐，不要跪久了，地上凉。” 宋清和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书妤在家中一贯是穿裙子。这么一站起来，裙摆上提，膝盖处红了一片，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就算是alpha，碰一下都会留印子。 乘黄：【宿主，我合理怀疑他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心是黄的，看什么都是黄的。】 【讨厌～】 书妤在脑海中和它交流，视线却顺着宋清和腰腹往下移，落在对方笔直修长的腿上。 最后停在膝盖。 她若有所思。 乘黄：【我觉得可以。到时候可以试试。】 【你小汁。】 * “老大呜呜呜……” 书妤大老远就看见一个不明生物朝她跑来，她眼皮一跳，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把人打飞。 李子真额头肿了一个大大包，看上去像是西游记里金角大王。 “老大有人欺负我…他明知道我是你的人，还打我，这是把你的面子往地上踩啊老大…呜呜呜……” 书妤伸手抵着他的肩膀，以免他的“角”撞到自己身上。 不过怎么说也是她罩着的人，书妤还是要象征性地去敲打敲打。 正跟着李子真往案发现场走呢，始作俑者就自己找了上来。 领头的那个，格外眼熟。 这不是谢知野么。 看到书妤，对方也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就是书妤？” 两人只是网上接触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书妤没有告诉他真名。 “老大，他就是那个挑衅你的新生！” 谢知野带着顶棒球帽，抬眼看来时眼眸幽深，倒真有几分校霸的样子。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谢知野！你给我等着，你看我老大不打你打得哭爹喊娘！” 李子真大吼一句，又转头一脸殷切地望着书妤，“老大让这帮崽种好好看看你兴义第一校霸的厉害！” “……” 书妤面无表情，“这校霸位置让给你。” “老大？！！”李子真喊破了音。 她扫了一眼脑袋肿得老高的李子真，又补充道：“谁打得他？我要讨回来。” 站在对面的一个瘦得跟豆芽菜的beta站了出来，愤怒地瞪大双眼，“我们打架时，他自己没站稳撞到墙上了！” 两边的人：“……” 李子真：“我再说一遍！老子那是战术！战术！！” 书妤赏了李子真后脑勺一巴掌，“行了。别丢了人现眼了。” 她扯着李子真就要离开。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谢知野喊住他们，眸子牢牢锁着书妤，“让？你瞧不起谁？” 他眯起眼睛，也不等书妤开口就挥起拳头直砸她的门面。 拳头带风，呼呼作响。 这一拳下去，书妤鼻梁骨都要断。 “老大——” “嘭！” 书妤抬起手，轻轻松松地接下了他这一拳。拳风吹动她鬓角的碎发，她的眼睛却没眨一下。 只是眸子多了几分冷意。 谢知野明显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要打可以，但公私分明。” 她言下之意是和她工作室的合作。 “当然。” 话落，谢知野就推开她的手，侧腰朝她横踢一腿，书妤立马抬起小臂格挡。 她后撤半步，主动发起攻击。两人的拳脚如同暴雨般倾斜而下，偌大的场地只能听到两人拳拳到肉的声音。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书妤眸子露出几分欣赏，这个alpha身手挺不错。不过她也不打算再耗下去，还没吃晚饭呢。 谢知野明显感觉到她的速度变快，招式也变得狠戾，他一开始还能勉强接住，到了后半程已经完全被动挨打。 她的力度很大，不用看谢知野就知道自己身上肯定青了一片。 堪堪躲过她的肘击，谢知野还没松一口气，她又横踢来一脚。 “嘭！” 谢知野被一脚踹到十几米远，后背狠狠地撞到了树上。 一瞬间他疼得眼泪就下来了。 他的两眼发花，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踹错了位。 一只修长白净地手递到眼前。 谢知野抬头，就看见书妤那张冷淡的脸。 他顿了一两秒，慢慢把手放了上去，书妤顺势把他拉了起来。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 谢知野收回手，不自然地别过脸，“我认输。” 书妤没再多说什么，拉着目瞪口呆的李子真离开。 一开始和李子真打架的黄毛小弟走了过来，“老大，你没事吧？” 谢知野无语，“你说呢？老子差点被打死了。” 小弟立马扶住他，“她是真的牛逼，打了这么久一点信息素都没溢出来。” alpha在打斗过程中很容易信息素外泄，谢知野离她那么近，都没有闻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可见她对信息素的控制能力有多强。 “话说回来，老大你身上也没有信息素的味道诶。你和她一样牛逼。” 谢知野罕见地没有接话。 第120章 你的信息素5 “你好，你好——” “小姐，这只小鸟可真漂亮。” 站在书妤肩膀上的小鹦鹉歪了歪脑袋，绿豆大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和尚鹦鹉。” 书妤用手指揉揉小鹦鹉的脑袋，“宋清和呢？” “宋管家在厨房做饭呢，说是小姐最近上学瘦了，要好好给您补补。” 她点了点头，径直往厨房走。 “小姐回来了。” 她还没说话，背对着她的宋清和就听出了她的脚步声。 他系着灰色的围裙，身上难得没有穿燕尾服，米白色针织毛衣搭咖啡色休闲裤，看上去年轻了几分。 算算年纪，宋清和今年不过26岁，平日里穿着死板的西装加眼镜，稳重老派的像是步入中年老男人。 宋清和盖上汤锅盖子，转身想要和书妤说着什么，却被她肩膀上站着的小鸟吸引了目光。 “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书妤伸手捉住小鸟捧到手上，宋清和的眸色未变，眼前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生和几年前的那个小孩重叠起来。 只不过那时地画面可没有现在温馨，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满手鲜血，面无表情地杀死了那只小动物。 血肉模糊，宋清和认不出来是什么动物。 那也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人的劣质基因是会遗传的。 宋清和沉默地有些久了。 书妤有些疑惑，他这是什么表情。 “你好，你好。” 和尚鹦鹉可爱的夹子音拉回了宋清和的思绪，他恢复了温和的神色，走上前逗着可爱的小鸟。 “你好。” 他放轻地声线，依葫芦画瓢地重复小鹦鹉的话，目光柔和的像是春风拂过。靠得近了，书妤还闻到了他沾着身上玉米炖排骨的浓香。 这么温柔的眼神，倒不是装出来的了。 书妤淡淡地想着。 “小姐把它带回来，上学怎么办？” 兴义对宠物要求非常严苛，学校里甚至小猫小狗都没有。更别提让她把小鹦鹉带进去。 “正好啊，有它陪着你就不会了孤单了。” 书妤把小鹦鹉递给他，小声嘀咕道：“省得你没事做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 她的声音很小，可宋清和还是听清了。 他微微愣住，抬起眼想要去看书妤的眼睛，她却先一步走到灶台前，“好香啊，我都饿了。” 这栋房子里就书妤一个主人，宋清和身为她的管家都是围着她一个人转的。她去上学，他便无所事事。 其实说发呆也不见得，宋清和只是想要短暂地放空自己，那是他为数不多可以什么都不想的时候。 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宋清和回道：“快熬好了，小姐再等等。”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说这话时语气有多温柔。 “小姐，定制的礼服送过来了。” 李妈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走过来。 这是明天晚上出席家宴的衣服。老爷子昨天还亲自打电话来叮嘱她一定要穿得好看一点。 话里话外都在说这场家宴有多重要，要她好好重视。 他的心思也不难猜，书妤如今已经成年，又作为书家的唯一的继承人，不少人都开始操心起她的婚事。 说是家宴，实际上就是个相亲宴。 想到这，书妤看向宋清和，“你明天和我一起去。” “小姐，这不合适。” “别管，”她的语气不容拒绝，“反正你得陪我去。” “那种宴会我爸肯定不在，你要是也不在我就孤立无援了。” 她像是不经意说起书东升也不在，而宋清和在听到这话之后只是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如书妤所料，老爷子举办的所谓家宴，实际上就是一场相亲大会。 他邀请了不少家中有适龄的omega的家族来了宴会上，书妤大致扫了一眼，嗯，都是家世还不错的。 “小妤，最近学业怎么样？” 书向荣掩耳盗铃地问起书的成绩，好让自己的目的没有那么的明显。 书妤看破不说破，只是这成绩，她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看了一眼宋清和，后者立马会意，“家主，小姐她在学业上一直很勤勉，经常学习到深夜……” 老爷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欣慰地拍了拍书妤的肩膀，“不愧是我书家的独苗苗，争气！” 说罢他又看向宋清和，“你是叫宋清和吧。跟了小妤这么久，有你在我总是放心的。这么着，等宴会结束我让东升给你涨工资。” “谢谢家主。” 书向荣越看越觉得宋清和顺眼，尤其这气质，很难想象他是从福利院出来的。 能进书家的佣人，上的什么学校，和什么人接触过，甚至交过耍过几个朋友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宋清和也确实是福利院出身。 “来，小妤我带你去见几个老朋友。小宋你就去顺便逛逛，不要拘束。” “好。” 书向荣把书妤拉到一群正在交谈的人群中，那些人一见他们，目光热切几分。 “哟，这么久没见，小妤都长这么大了，长得真漂亮……” “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你还认识他不，你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来着……” 她指了指身边的男生，笑着问她。 书妤随意扫了一眼，长得白白净净，是个看着就很乖的omega，是老一辈的喜欢那种懂事贤淑的那款。 有老爷子看着她也不好拂了大家的面子，客气地交谈了几句就借口去洗手间撤了。 这种场合omega都贴了防溢贴，但身上各式各样的香甜的香水味还是熏的她头晕，更别提那柔情似水的目光落在身上。 招架不住，真招架不住。 二楼的空气清新很多，书妤抬脚往洗手间走着，打算洗把脸冷静冷静。 只是刚刚靠近洗手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信息素。 清香中带着酸酸的味道，像是切开果皮，扑面而来馥郁的果香。 是omega。 还是处在发情期的omega。 书妤皱眉，正打算去找人拿抑制剂，一声低低的带着警惕的声音响起，“谁？” 声音有些熟悉。 书妤走过转角，入目是跌坐在洗手台旁满脸潮红的omega。 “你……” 第121章 你的信息素6 谢知野满脸通红，浅眸含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唇瓣也嫣红像是揉碎的玫瑰糜艳红润。 他后脑抵着墙，黑发被汗水打湿，水珠在喉间滑落，没入衣襟。 书妤这才注意到他的口子解开了好几颗，露出的锁骨平直，上面还点缀着一个黑色的小痣。 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我去叫医生。” 书妤仓促的移开目光，浓郁的信息素几乎将她淹没，再在这里呆下去，她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要……” 谢知野站起身想要阻止她，身体却绵软的提不起一点劲。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腰间横来一只手臂将他托住。 她靠过来的一瞬，谢知野就难耐地发出一声低吟，而后又觉得太过羞耻，他死死咬住唇瓣。 “不能……让、让他们发现……我是omega……” 谢知野脱力地靠在她怀里，热意情欲不断裹挟着他的大脑，只是这么一句话，他就说的断断续续，喘得厉害。 他死死地拽着书妤的袖子，omega的本能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再靠近她一点，再近一点……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么浓郁的信息素下，眼前的alpha居然一点信息素都没有漏出来。 他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挫败感。 omega脆弱的后颈就这么袒露在她的眼下，凸起的腺体发红发热，脆弱稚嫩。书妤的眸色暗了几分。 “我知道了。” 原因其实不难猜。在那次和他打过后，书妤就去查了下他的身份——谢家的独子。 谢家这些年抓住时代发展的机遇，在众多世家中脱颖而出，一举成为最有影响力的世家之一。 这样的大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自然不能是omega，至少明面上不该是。 “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再不打抑制剂可能会有危险……” 她的声音不断传来，谢知野听得迷迷糊糊，以为这是alpha在欲擒故纵，想要他主动开口求他标记，直到—— “二楼有个专用电梯，我现在打电话给佣人，他很快就会上来，也不会惊动任何人。” alpha的声音冷静平稳，是真的想要拿抑制剂给他。 难道他的信息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书妤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准备拨电话。蓦然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书妤垂眼，就看见眼圈通红的omega直直地望着自己。 “你标记我。” “什么？” 谢知野又往前凑了凑，主动低头露出光洁的后颈，“我要你……” … “厕所厕所……” 憋的慌男人好不容易找到洗手间，用力一推，还推不开，他喊了声，“里面有人吗？” 一阵细微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好意思，厕所堵了，你去别的地方上吧。” 男人噢了声，心里却在想那女人声音低低的，还怪好听的。 “唔……” 谢知野被捂住了嘴，从后颈传来的疼痛太过清晰，他忍不住掉眼泪。 一滴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捂着嘴的手指。 谢知野双手撑在洗手台前，高挑的女人就站在他身后。她低着头，犬牙咬破他的腺体，一点点往里面注射信息素。 冰凉的信息素覆盖了整个洗手间，强悍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软了腰身。不断地叫嚣着向她臣服。 两种信息素不断交织融合，像是最完美的乐章。 面前就是一面镜子，谢知野下意识抬眼，却正好和身后的alpha对视上。 谢知野浑身一颤，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银灰色的眸子幽深晦暗，直勾勾地锁定着他，极具侵略性，好像下一秒就会把他拆之入腹。 被这个想法吓到，谢知野张开唇瓣想要喊她，却忘记她的手还捂着，一动，柔软的唇瓣就贴上了温热的手心。 书妤愣了一秒，这才收回了手。 “抱歉。” 她松开手，整个人往后撤了撤。 离开alpha的怀抱，谢知野有一瞬的不适，甚至开始留恋她的气息。 他知道这是临时标记在作祟。 临时标记的omega会对标记他的alpha格外依恋，而alpha也会在标记消失期间对omega产生极强的占有欲。 这种情绪会随着标记消失而慢慢淡去。 谢知野还有点站不住，他用手撑着光洁的洗手台，才没让自己太过狼狈。 他低着眼，盯着自己的鞋子慢慢开口道：“谢谢。” “没事。” 书妤看着他，“你肩膀上的淤青，是上次我打的？” “……嗯。” 才退下的热意再度蔓延上来，谢知野的耳朵红了个透。 他想起当时母亲看到他身上的伤还以为是哪个alpha床事太过凶残……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乖巧omega儿子是和别人打了架，真正意义上的打架。 书妤难得有些后悔，早知道他是omega就下手轻一点了，要是让他留疤什么的她就罪过大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谢知野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今天的事，替我保密可以么？” 谢知野从小就以为自己会分化成alpha，家里的大人也是这么认为。只可惜事与愿违，他成了几个玩伴中第一个omega。 他决不能接受玩伴们用下流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宁愿装作alpha。 “好。” 书妤对此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这里有药膏，抹上去淤青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消，等下我拿给你。” 书妤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待太久别人会起疑，她拉开门想要走，却被谢知野拉住。 湿热的手紧紧拉着书妤的手腕，谢知野也愣住了，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 他下意识不想让她走。 “怎么了？” 谢知野睫毛颤得厉害，他慢慢道：“你给我涂可以么？” 说完又抬眼看她，眼尾的红还没有散去。 “……” 楼下。 端着酒杯的人猛地一顿，宋清和抬头看向二楼。 昏暗的走廊没有一点灯光。 冰凉的薄荷味就是从那里飘过来。 很淡，但因为宋清和被这种味道折磨过太多次，以至于一点点气息他都可以闻得到。 所以楼上，在干什么？ 第122章 你的信息素7 “小妤那孩子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 书向荣环顾四处，从刚刚她说去洗手间起就没看到人。 “宋管家。” 宋清和闻言朝他走了过去，“家主。” 书向荣:“你看到小妤了吗？那孩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 “……她，”宋清和眸光闪了下，“应该在二楼。” “你去喊她过来，我这还有好几个老朋友说要见见她呢。” “是。” 宋清和径直走向二楼，皮鞋踩在楼梯上发出细微的轻响。 “哒、哒——” 安静的长廊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太过清晰，也是给里面的人提个醒。 他并不想一开门就看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只是站在门口，他就被浓烈的信息素冲击地站不住脚。 宋清和伸手扶住门把手，下压。 “宋清和。” 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回过身，书妤正面露疑惑地盯着他。 “你在这干嘛？”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只有冷冽的寒气以及夹杂其中淡淡的玫瑰花香。 书家老宅的后花园就种了一片玫瑰。 宋清和收回手，脸上露出几分担忧，“很久没看到小姐，我有些担心。” 她笑了起来，“我出去走了走。你知道的，老爷子年纪大了就喜欢操心有的没的。” 书妤打了个哈欠，神情疲惫，“走吧。我们回去。” “家主要你去见……” “哎呀，你就说我作业没写完。”书妤狡黠地眨眨眼，“你懂的。” 老爷子一听自己孙女这么勤奋，加上周围人一阵阿谀奉承，他顿时把选女婿的事抛到了一边，笑呵呵地摆手让她走了。 回去路上，书妤坐在后座昏昏欲睡。 宋清和扶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 吹了再久的风，信息素交融的味道没有那么容易散去。但她掩饰地很好，和长辈告别时他们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就连宋清和在一开始也没有闻到。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那时是不是感觉出错了。 直到她弯腰坐进车里，领口微微松动，沁入衣襟的酸甜的柑橘味张牙舞爪地扑向宋清和。 确实是omega的味道。 却让他一瞬间想要呕吐。 长时间被书妤的信息素压制，他感觉自己的生理反应已经出了问题。他是alpha，闻到omega的味道却一阵恶心。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宋清和透过后视镜看向书妤，她正盯着窗外发呆。 街道的昏暗光线斜斜照射进来，朦胧柔和了她的五官，微风拂过，垂在耳侧的发丝轻轻扬起。 “小姐。” “嗯？” 宋清和收回视线，搭在方向盘的手指慢慢收紧，他慢慢开口：“家里的佣人有omega，您身上的味道可能会影响他们……” 他的语气温柔的像是知心的长辈。 书妤转过头，看向后视镜，他垂着眼，并没有看她。 “这都能闻到。”书妤往后靠了靠，一脸无所谓，“和我有什么关系？影响了就打抑制剂呗，又不是没有。” “……” 宋清和没再说话。 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发动车子。 倒是书妤又扯了个话题，“我爸让我打理公司，我搞不来，好累。就交给你怎么样？我只想做一条咸鱼。” 宋清和收起心中复杂的情绪，轻声开口道：“好。” 书妤笑了下，慢慢闭上眼。 她自然不可能真去给人上药，孤a寡o的，很容易擦枪走火。 她怕真把人给上了，以后要是分手，她的工作室岂不是要失去一名优秀的合伙人。 想想都不太划算。 回到自己的住宅，书妤抬脚上楼打算洗个澡。宋清和不说她没察觉到，衣服外面的信息素是遮盖了，衣服里面没有，她动一动，谢知野的信息素就袅袅缭绕上来。 勾的她的老二蠢蠢欲动。 她倒是感觉挺新奇。 关掉花洒，书妤擦干头发，换上睡衣走出去。 她轻车熟路走到宋清和房间，他也刚刚洗完澡，正坐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 取下单片眼镜，他的眉眼少了几分凛冽，实际上，宋清和不笑的时候疏离感很强，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模样。 偏偏笑起来，又温润如玉，两种矛盾的特征却在他身上完美融合，一点不显突兀。 “宋清和，我要咬你。” 大小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翻页的手指停顿，宋清和抬头，脸上难得没有什么表情。 他低声道：“小姐，我是alpha。” “我当然知道。” “闻到omega的信息素我还是会有反应的。您的omega的味道，也不想被别人闻到吧？” “……” 书妤疑惑地抬起手臂嗅了嗅，只有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哪有什么omega的味道。 正想开口，就见宋清和拉了床头灯，背对着她躺了下去。 “等小姐标记消失，再给你咬好么？” 书妤抱臂，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后颈，凸起的腺体泛着红，在白皙的皮肤下格外明显。 良久，她回道：“行吧。” 临时标记不仅对omega有约束作用，对alpha也是如此。 在此期间也会对所有的信息素产生排斥反应。她自然不可能咬他，不过是临时起意随口一说。 倒是得到这样的回答。 要知道，宋清和以前可是很厌恶她的信息素。 门轻轻带上。宋清和慢慢睁开眼，心绪有些烦躁。 “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宋清和伸手捞了过来。 未知号码：不着急。 指尖按下删除，宋清和熄了屏。所有的杂乱情绪全部被他塞进了角落。 他站起身，又走到洗手间用力地搓洗手掌。 脑海中不断浮现书向荣看向自己的目光，由探究变为漠然。 他当然是福利院出来的。 这点不需要造假。 宋清和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镜中的人面色发白，眸中满是厌恶。 第123章 你的信息素8 穿过一排排整齐的杨树，书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湖边的谢知野。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卫衣，下搭灰色休闲裤。整个人看上去朝气蓬勃，妥妥的氛围感帅哥。 他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边的石头。等的人这么久没来，他有点沉不住气。 又感觉这么偷偷摸摸见面搞得好像小情侣约会似得。 他无意识抬头，正好看见书妤朝他走来。 巧的是，她今天穿的外套和他的卫衣是一个色系的。 微妙的巧合让谢知野耳根发烫。 “等了很久？” 谢知野理所当然地点头，“你让一个omega等你这么久，太没有alpha风度了。” 他语气夹杂着一点点不满。 书妤笑了下，难得解释了一句，“有点事耽搁了。” 她又问：“腺体好点了吗？” 本来到嘴边的“好很多”被谢知野强行篡改，他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声音低低的，“还有点难受。” 他伸手撕开贴在后颈的防溢贴，主动靠近她，像是献祭一般露出白皙的后颈。凸起的腺体粉粉的，像是水蜜桃。 “你帮我看看……” 话落，柑橘味的信息素弥漫开，他控制了范围，确保只有书妤一个人可以闻到。 书妤扫了眼他红透的耳廓，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老是挑衅自己。 换作没有定力的alpha，早就把人原地办了。 她伸手顺着他的脖子往后摸，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一点警示。 冰凉的手指按上发烫的腺体，只是轻轻一碰，谢知野就卸了力般靠到她怀里，手指紧紧抓住她的外套。 “谢知野，”书妤不轻不重地抚摸着他的腺体，激起一片战栗。 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腰，腹部贴紧，谢知野一瞬间僵直了身体。 她说：“我没你想的那么有定力，所以别再挑衅我了，嗯？” 谢知野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回答了好几个“好”字，整个人红得跟蒸熟的虾。 见他不过是高攻低防，书妤弯唇，松开了他的腰。 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有人靠近。 这里是学校有名的情侣约会圣地，位置还算隐蔽，只是听着脚步声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谢知野有些慌了，刚刚被她那么一弄，信息素就跟开闸的洪水根本控制不住。只要那人一靠近，就可以闻到他的信息素，知道他是omega。 他脸色发白，他下意识用求助的看向书妤。 她垂着眼看他，伸手将他的外衣帽子戴上，又揽住他的腰把人重新按到怀里。 谢知野吓了一跳。 脚步停住，书妤抬眼看向来人。 是汤辛。 汤辛呆呆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眼前抱着omega浓情蜜意的人就是他刚刚分手不久的女朋友。 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个omega被按在alpha的怀里，帽子遮盖住，完全看不见脸。 她的手还落在对方腰上，汤辛几乎可以预想到自己要是没来，这里会发什么暧昧的画面。 不甘、愤怒一股脑涌上来，汤辛愤怒地看着她怀中的omega，大声质问道：“他是谁？！你是不是因为他才和我分手的！是不是他勾引的你？！” 尖锐的声音十分刺耳，书妤不耐地眯起眼睛，“关你什么事？” “书妤？！” 他的语气破碎又不敢置信。 谢知野从那天回去就把书妤的情史调查了个遍，越看他眼睛越酸涩，大概是标记在作祟。 这个人，他也知道，声音太有辨识度，是书妤才分手不久的男朋友。 也是她交往最久的那个。 本能让他对这个人多了几分警惕心，眼下这人又纠缠不清，谢知野烦躁的很。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态，他仰起头，在书妤的侧脸亲了下。 汤辛发疯的尖叫停了下来。 就连书妤也愣了下。 谢知野满脸通红，抬手把卫衣帽子拉得更低，最好把他整个人都遮住才好。 被当面挑衅，汤辛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他瞪大眼睛，眼眶通红，几步冲上来就要扯谢知野，“你这个贱人！！！” 书妤冷了脸，毫不犹豫地抬脚踹向他的膝盖。 她没用多大力，生怕不小心把人踹残了还要照顾他下半辈子。 汤辛因为惯性扑倒在地，身上沾满了泥土，他不敢相信昔日的恋人会这么不留情面地对待自己。 “啪嗒。” 一滴滴泪水滚落，汤辛嚎啕大哭起来。 书妤头疼得厉害，“你先走，他我来处理。” 谢知野也没想到他这么难缠，为了不拖书妤后腿，和她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刚走没多久，汤辛的哭声就引来路过的老师，还是教导主任。 “你们干什么呢！！” 宋清和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喂和尚鹦鹉吃坚果。 也不知道书妤教了它什么奇奇怪怪的知识，让这只鹦鹉见到他就喊“老婆”。 “宋先生是吗？是这样的，书妤打了一名omega，事态挺严重的，还请您现在来一趟学校……” 挂断电话，宋清和拿起外套往外走。 李妈看见他出来正想打个招呼，话还没出口呢，他就走了老远。 她满脸疑惑，发生什么事了，能让宋管家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让宋清和缩短了二十多分钟。 推开办公室的门，宋清和甚至还来不及喘口气，“小姐……？” 书妤翘着二郎腿正和校长下五子棋，见到宋清和来了，她站起身，落下一句：“你又输了。” 校长一脸郁闷。 宋清和觉得自己的担心喂了狗。 那点情绪很快淹没，宋清和又挂上了万年不变的微笑，“小姐，怎么回事？” 书妤合理怀疑他现在气得想掐死自己。 校长闻言也站了起来，笑呵呵的，“害，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个omega受伤了而已。” 宋清和：“那电话里……” “不过是个不懂事的老师多此一举了，书妤能做什么坏事？再说了，”校长笑意加深，“是那个omega纠缠在先，就算有错，也是他的错。” 书妤煞有其事地点头，弯着眼睛附和道：“校长叔叔就是会说话。” 宋清和无言，原本担心的情绪沉默，他在心里嘲讽自己。 书家的大小姐，就算杀了人，也没有人敢动她。 第124章 你的信息素9 宋清和很快收敛心中的情绪，他几步上前查看书妤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伤，“你没事吧小姐？那个omega没有吓到你吧？您怎么能亲自动手，扭到脚怎么办？” 他一连串的关心的话把校长劈了个外焦里嫩。 不是，这人怎么比他还会拍马屁？ “我没事。” “宋管家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好多。你这么担心我啊？” 她的语气揶揄，是暧昧的话，她却没什么旖旎的表情。 “我自然是关心小姐的，您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宋清和脸上的温柔快要把人溺死，想到什么，他轻轻地笑了起来，“虽然不合礼数，但我在心里已经把您当了妹妹。” “那宋管家可真多妹妹。” 书妤随口一说。 宋清和却僵了神色，他慢慢垂下眼，神情落寞。“亲妹妹只有一个。” 他和书妤讲过，自己在福利院和妹妹相依为伴。妹妹因为年纪小，长得又可爱，被一对夫妻领养走了。 从那以后他就没了妹妹的消息。 宋清和每次说起这个，温润的脸上总会露出几分哀伤。那时候书妤也会恰到好处地表示“安慰”。 他很少讲自己的事，但唯独这件，他经常放在嘴边念叨。 书妤不是傻子，她知道宋清和想要她自己帮忙，只要书家插手，还真没有找不到的人。 只是这么多年，书妤一直左耳进右耳出，饶是他再怎么有意无意提起，她都装作没听见。 宋清和这种人，就不能太顺着他的意。做好让他抓耳挠腮想要又得不到才最好。 “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罗烟喊我去她那里喝酒。” 她口中的罗烟，就是之前擅自做主把房卡给汤辛的女alpha。书妤和她交情不错，经常和她一起喝酒。 听到这个名字，宋清和脸上一闪而过厌恶。 罗烟，是个名副其实的a同。癖好特殊，alpha在她手上都是待宰的羔羊。 宋清和一开始以为书妤也是，一直交omega男友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直到这次，她把一个omega标记了，还为了对方大打出手。 他又开始怀疑。 “我知道了。小姐记得少喝点酒。您身上还有标记，不能酒后乱性。” “奇怪了，我的标记你记这么清楚干嘛？” 不等他回答，书妤又摆摆手，“知道了。” 酒吧。 “不是，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罗烟捏着鼻子退得老远。 书妤低头闻了下，是谢知野的信息素。来之前他来找了她，一听她要来酒吧，故意在她身上留下浓郁的信息素。 “oomega的信息素。” 罗烟瞪大眼睛，一脸懵逼，“不是，你说什么的信息素？” 书妤懒得重复。 坐到吧台上点了一杯威士忌。 罗烟给自己喷了一圈香水，确定自己身上的香水盖过omega的信息素，才一点点靠近书妤。 “你转性了？又喜欢omega了？” “什么叫又？我喜欢的一直是omega。” “少来，”罗烟满脸不相信，“上次人汤辛都自荐枕席了，你还不是无动于衷。” 书妤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慢慢道：“他的身材没有你辣。” “卧槽！”罗烟吓得抱住弱小的自己，“别搞！老娘可不当下面的！” “我就说嘛，你一个大小姐天天来我店里，感情是惦记我的身子，你下流！” 笑话，她要是和书妤y，自己铁定是做下的。 书妤的沉默震耳欲聋。 “喝，喝，喝！” 她的左前方，一群年轻的alpha正大声起着哄，他们兴奋得面红耳赤，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坐在正中间的omega。 小姑娘捧着酒杯，一口口往下灌，被辛辣的酒呛得眼泪都出来。 书妤敛眸，慢悠悠站起身。 终于等到了。 “哥，我真的喝不下了……” 谭菱抬手擦拭着眼泪，她被灌了太多酒，胃里翻腾得厉害。她求助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企图唤醒他的良知。 谭阳嘉低头喝着酒，闻言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看你还能喝。我都带你来了，你就不能识趣一点？” “就是妹妹，”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想要把手放到她的腿上，“我们都不是什么坏……啊！” 他忽然喊出声把卡座的人吓了一跳。 男人愤怒地瞪大眼睛，“你他妈是谁啊？！” 书妤垂着眼，没回答。直接干净利索地卸了他一条手臂。 男人发出杀猪般惨叫。 眼看自己兄弟被人打了，卡座里的人全都坐不住，抄起酒瓶子就要干架。 谭阳嘉也是冲动的，不管不顾地拎起烟灰缸对着书妤脑袋就是一砸。 她偏过头躲开，抬起腿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脚，整个人撞上圆桌，疼得满地打滚。 众人目瞪口呆，也没见她怎么用力，就把人踹得那么远。 他们默默咽了咽口水。 “什么情况，敢在老娘的地方闹事？” 罗烟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保镖走了过来，谭阳嘉见状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罗老板，我们都是老顾客了，你也知道我们的脾气，不可能闹事。都是这女人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谭阳嘉没少来这里，和罗烟也算老熟人。她的脾气他也知道，上次来在这闹事的人现在还躺在icu里没出来。他得意地看向书妤，等着她被罗烟打得半身不遂。 “是这样啊。” “对对对，”被卸了胳膊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书妤，“罗老板你可得给我们好好评评理。” 罗烟点点头，“我罗烟一向明事理，你们几个，”她点点了身后的保镖，“给我好好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她这话一出，保镖们就活动着筋骨朝着他们走来。 谭阳嘉面色大变，“罗烟你这什么意思？！” 罗烟却没理他，走到书妤身边把人转了一圈，仔细瞧着她有没有受伤。“姑奶奶你要打人犯得着亲自动手吗，要是伤到哪书家不得把我这店拆了。” “书家？！” 谭阳嘉一听这姓氏，差点吓得尿裤子，那可是他根本惹不起的世家。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她为什么找他们麻烦，保镖沙包大得拳头就落到了脸上。 书妤把喝得满脸通红的小姑娘拉了起来，转头对罗烟说道：“这里交给你了，我送她回去。” 罗烟啧啧摇头，“怒发冲冠为红颜。你小子，艳福不浅。” 第125章 你的信息素10 “呕——” 谭菱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吐得小脸发白。等到胃里的翻腾劲儿过去，她才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她的酒量这些年被谭阳嘉练出来了，只是今天喝得实在多，要不是那个姐姐解围，她恐怕都要喝进医院。 想到这，她擦干净脸走了出去。 那个姐姐站在转角和两个女生说着什么，眼睫下压，带着点笑意。 她穿着件黑色坎肩背心，单手插兜，低着头和她们说着话。 她很高，足足比那两个女生高出了一个头。 看见谭菱，她点了下头，和两个女生告别。她们也朝谭菱看了一眼，然后又遗憾地收回目光，临走前还把一张小纸条塞到她手里。 是电话号码。 “好些了么？我送你回去。” 书妤低着眼看她，眼里的光影明明灭灭。 谭菱蓦的脸颊发烫，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嗯。”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报警。” “……他是我哥哥。” “又不是亲的。” “！” 谭菱震惊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书妤思考了一下，露出一个很浅的笑，“秘密。” 谭菱揪住衣摆，内心有些挣扎。她知道书妤是好人，可是要是被爸爸妈妈知道哥哥挨打了，她也不会好过的。 “书妤姐姐，你能不能让那个老板放过我哥……” 不等她回答，谭菱又急切地补充道：“他要是死了，我爸妈不会放过我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反正我也不是亲生的。” 书妤没说话。 有她在，谭菱莫名像是被打开了话闸，“其实我也有个哥哥，亲哥哥。自从我被现在家庭领养，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小姑娘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书妤抬手安慰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知道他在哪。” “真的？！” 谭菱一脸欣喜。 书妤点点头，“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想了想，书妤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给我。” 谭菱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乖接过。 与此同时。 宋清和站在窗边和什么人打着电话，温和的面具卸下，他握着手机，眸色冰冷。 “放心吧，只要有线索我们会立马告诉你的。你也知道，找人哪有那么容易……” 宋清和：“这么多年了，一点信息都找不到？” “当初领养她的夫妻早就去世了，谁知道她又被谁带走了。你也不用在这和我急，我交代的事你办好了，我自然也会多上几分心。” “你可别忘了，宋清和，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 “叩叩。” 李妈敲了敲房门，“清和，小姐回来了。” 宋清和挂断电话，手指用力地攥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心中的怒意压了下去。 他拉开门，温和道：“我知道了。” 书妤只要从酒吧回来，指定是一身酒气。 宋清和以为她又要醉得四仰八叉，连醒酒汤都备好了，却看见她神色自然地接了一杯水。 “小姐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他把醒酒汤递给李妈，慢慢朝着书妤走去。 “玩累了。” 原本靠近的步子停下，宋清和皱起眉头，难得维持不住温柔的表情。 她的身上，有各种各样的信息素。 alpha的，omega的，熏得他反胃。 宋清和再一次认知到，她就是烂人。 他亲手培养的烂人。 “你这是什么表情？”书妤放下水杯，察觉到什么，她低头嗅了嗅。 好家伙，一身的信息素。就连谢知野的信息素都被覆盖了。 宋清和那副表情，好像她在外面乱搞了一样。 她破天荒开口解释：“你别乱想，是我在酒吧和人打架了。” 听到这话，宋清和几步上前，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您有没有哪里受伤？” 有的时候，书妤觉得他不去做影帝真是屈才了。 “没有。他们还伤不到我，不过这味道太冲了，”书妤抬头，没有任何犹豫说：“用你的信息素覆盖掉。” 宋清和神色一僵，柔情的面具像是被戳破。 他扫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姨母笑的李妈，等到对方笑眯眯地走开，他才低声道：“您的omega会生气的。” 书妤：“怕什么，你又不是omega。” 因为不是omega，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咬他，压迫他，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更不用担心她的情人因为他吃醋。 宋清和在心里嘲讽地笑了起来。 就因为他是alpha。 “小姐的要求，我总会尽力满足的。”宋清和软下声线，慢慢地坐到她身边，单手撑在她身侧，控制着信息素蔓延。 一点点覆盖那些恶心的味道。 宋清和盯着她近在眼前的后颈，内心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也尝尝alpha被人折辱的滋味。 烂人。 烂人。 他在内心不断重复着，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他知道后果。 明明alpha的信息素是相斥的，书妤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 她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宋清和，忽然起了兴致，伸手掌住他的后颈。 宋清和猛地顿住，身子紧绷，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躲开的欲望。 指尖触碰到滚烫的腺体，感觉到他逐渐不稳气息，书妤心情颇好地反问，“你刚刚说，什么要求都可以？” “……” 宋清和心里升起一丝警惕，抬起眼看她，目光却还是温和的，就好像书妤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的包容接受。 书妤轻轻笑了下，银灰色的眸子翻涌着暗色。 她勾了勾手指，宋清和犹豫了下，还是慢慢靠过去。 她偏过脸，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说道：“宋清和，你怎么不是omega啊？” 第126章 你的信息素11 宋清和就是烂命一条。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一定是自己上辈子做了造孽深重的事，这辈子才会这样烂在地沟里。 十岁时被父母抛弃，和妹妹一起被送进福利院。他以为这是噩梦的结束，他们终于不用风餐露宿，却没想到，是另一个噩梦的的开始。 福利院是由一家知名企业赞助，每年，这个企业的老总都会来福利院亲自为他们发送物资。 那个一脸正派的男人，总是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起初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直到他借着拍照的名义摸自己，有的时候是手，有的时候是腰。 宋清和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恶心想吐。alpha浓重的气味让他浑身难受。 他告诉院长，对方却包庇他，说那是正常的，甚至不让他吃饭。 从那以后他就知道，院长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求他没用。 被男人的信息素刺激，宋清和提前分化了，他分化成了alpha，那个男人就转移了目标。 转到了一些年纪稍微大一点，已经是omega的孩子。 再后来，到了他分化成omega的妹妹身上。 宋清和在她分化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恨透了那个男人，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而现在，他的女儿，和他说出了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话。 “你怎么不是omega啊？” “宋清和，你怎么不是omega啊？” 如出一辙的遗憾、玩味。 他们在可惜一件物品没能如他们的意。 宋清和轻轻笑了起来，他说：“如果小姐想，我也可以是omega。” 书妤挑眉，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下意识地看他的眼睛，却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点情绪。 他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就连她触手都感知不出来。 “算了，”书妤站起身，“明天还要见谢知野。” “……” 看着她走上楼，宋清和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他垂下眼，有些琢磨不清她的态度。 关上房门，书妤有一搭没一搭和乘黄交流着，【最近有什么动静？】 【不光书氏集团，就连汇观都注意到了全境。】 乘黄挥动着小翅膀，不停地拍马屁，【宿主你也太厉害了，不过几年的功夫就把全境发展成这样。完成任务指日可待啊！你咋就这么牛逼呢！】 书妤捏了捏小系统的翅膀，倒也没接这茬，【你怎么长胖了？】 【我那叫丰满！丰满！】 书妤被无语住了，一个圆滚滚的球怎么也和丰满挨不上边吧。 * “老大，外面有人找你。” 李子真抱着一堆零食走了就进来，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可以被贿赂。” “谁给的？” “谢知野啊。” 听到这个名字，书妤摇了摇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谢知野站在门口，脖子上围了条红色围巾，衬得他皮肤雪白，嫩生生的。 见到她，谢知野眼睛亮了亮，抬手将热乎乎的咖啡递给她。 “趁热喝。” 书妤道了声谢。 “你没事吧，我听说教导主任还叫了家长。”谢知野越说越气，“明明是那个汤辛先冲过来的，你只不过正当防卫。” 书妤失笑，“怎么说人家也是omega。” “哼，omega就了不起吗？” 谢知野说完就想起自己也是omega，他卡了下，又说：“他有什么不满足的，又是支票又是无人飞机的。” 他说的无人飞机是书妤和汤辛交往期间，她为了哄人雇了无人机摆字什么的。 “你是哪知道的？” “都在学校传遍了。你那么高调，还怕别人不知道？” 书妤怀疑在他阴阳怪气，并且有证据。 见她那么久没说话，谢知野原本的那点劲一下子散了。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明明刚开始他不是想说这些的。 他的表情复杂得就和调色盘一样，书妤勾唇，伸手把他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他嘴巴。 谢知野心跳错了一拍，他抬起眼，望进对方满是笑意的眸子。 只对视了一秒，他就别开眼。 烦死了，笑这么好看干嘛。 第127章 你的信息素12 “今天放学有空么？”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谢知野被她拉回现实，他眨了下，还在状况外。 书妤又问了一遍。 “有、有！” 谢知野的脸染上绯色，她问这个，是想什么意思…总不能是约会吧…？ “约会”两个字像是有什么神秘的魔力，谢知野光是想到就头脑发晕，两只脚像是踩进了棉花。发虚发软。 “那好，早就说带你去工作室看看，一直没有机会。” “……” 书妤看了眼教室，老师差不多要来了。她又和谢知野交代了见面地点，这才走了进去。 谢知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背影，心里那口气憋得不上不下。 臭直a。 某间包厢。 “哈哈哈，书总您这秘书长得可真好看。这样的美人可不多见了。” “李总要是喜欢，”书东升笑了下，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男omega，“以后你就跟着李总吧。” 男omega吓得脸色煞白，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线发抖发颤，“书总，我、我是您的秘书……” 满脸横肉的李总听到这话不高兴了，茶盏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男omega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 书东升也有些不悦，这秘书刚来他公司不久，他自己都没泡上呢，就被这死肥猪看了去。 只是汇观蒸蒸日上，两家作为竞争对手已久，他自然不想看到这个局面。和李总合作，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书氏更进一步。 “小徐，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这是害你吗？跟了李总，你后半辈子都会衣食无忧，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不……” 这个所谓的李总已经玩死了好几个omega，只要自己落到他的手上，肯定和他们的下场一样。“书总……” 男omega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书东升，希望他能够救自己。 只是他太天真了。别人一句话，书东升就随意把秘书送了出去，这样的人，又会是什么大善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男omega脸上。 他被打得脸偏了偏，白皙的脸很快肿了起来。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要不我去问问你卧病在床的爸爸愿不愿意？” 此话一出，男omega彻底心灰意冷。他捂着脸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肥头大耳的男人。 李总咧着嘴笑了，伸手在对方细软的腰肢上摸了一把。这才正了神色。 “不知道书总有没有听说过全境？” “知道。”书东升的表情不太好，书家是老牌企业，这些年随着时代发展，迫切地需要打通年轻消费市场。他们也试着研发电子游戏等，却没有溅起什么水花。 而他口中的全境，书家已经几次和对方商谈合作，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之门外。 如今全境势头正盛，几乎已经垄断了电子游戏的市场，书家想走的这条路，已经完全堵死。 “我们公司一直想要和对方谈合作，可是他们傲气的很，直接拒收了我们的邮件。” 李总面色凝重，“就连你们这种大企业也被拒绝了？” “嗯。” 书东升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工作室，你且看着，这么心高气傲，是要栽大跟头的。” * “他们是游戏策划。” “他们是美宣。” “他们是……” 书妤一一给谢知野介绍着。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回神，书妤真的是全境的老板。之前他还以为她是负责招聘的，根本没想到全境就是她一手创办的。 他有种不切实际的微妙感。 书妤正说着，就发现谢知野盯着她的脸，显然没有再听。 她叹了一口气，“那就介绍到这吧，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李子真。” 听到这话，谢知野回了神。难得有些窘迫，“我都听了的。” 书妤没答，她扫了一眼认真工作的员工们，出口道：“今天大家早点下班休息吧。” 她又转头把黑卡递到那个员工的手上，“今天带大家出去吃顿好的，记在我的账上。” “老板万岁！！” “老板我爱你！！！” 原本肃静的工作室瞬间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书妤转过头，眸底含笑，“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 谢知野被她看的脸红，嘀咕道：“跟约会似的。” 声音很小，书妤还是听到了。 她扬唇，“原来不是么？” 耳朵尖的听到这话顿时起哄，“老板娘，以后常来啊！” 谢知野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又被这句“老板娘”叫得面红耳赤。 跟着书妤走出工作室，谢知野侧过头问她，“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试探。 书妤正要开口，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 “小姐。” 书妤回头，正好就看见宋清和朝着自己走来。 “你怎么在这？” “刚刚在路边看到了您。” 宋清和温声解释道：“坨坨生病了，我带它来医院。” 坨坨是那只和尚鹦鹉。 书妤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医生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谢知野默不作声，他们在说话时好像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任何人都打搅不了。 这样的感觉莫名让他有些不开心。 他伸手扯了扯书妤的袖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给谢知野介绍着，“这是我的管家，宋清和。” “宋管家，这是……” “我知道您，”宋清和温柔地开口，“谢先生，小姐常和我提起您。” 谢知野愣了下，耳根子又开始发烫，他伸出手，“你好。” 宋清和却没有回握，他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刚从医院出来，手上可能沾染了细菌。” “这样啊……”谢知野收回手，明明对方脸上的笑意真切又温柔，他却觉得不太舒服。 “小姐，您要去看看它么？” 怎么说也是自己带回来的小鸟，书妤不至于这么不负责任，“好。” 书妤又看向谢知野，“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谢知野摇头，“学校很近，我坐地铁回去就好。” 说完，他又靠近了书妤一点，语气轻轻的，“我好像有点难受，书妤。” “可以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吗？” 第128章 你的信息素13 “谢先生，您要是腺体不舒服可以去看医生，”宋清和非常贴心地指了指对面，“您看，医院就在这。” 谢知野：“……” 他看向书妤，反问道：“我的alpha就在这，我为什么要去医院？” 谢知野伸手去拉着书妤的手，又放轻了声音，“可以吗？” 被omega这么乖巧又带着点点引诱看着，书妤的信息素有些波动，她反握谢知的手，把他拉近几分，冰凉的信息素慢慢覆盖他。 对她的信息素太过熟悉，只是这么一点，谢知野就有点腿软。心里又升起隐隐的满足和喜悦。 心脏也软趴趴的，轻轻一按就会留下手印。 宋清和的眸子彻底冷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 - 坨坨没什么大碍，就是误食了橡胶管，好在宋清和一发现就送它来了医院。 小鸟遭了罪，躺在书妤的手心有气无力的。原本见到她都叽叽喳喳来着。 她正用手摸着坨坨的头，忽然听见宋清和温润的声音，他说：“小姐交给我的公司，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 他没有说完，书妤也知道意思。 她无所谓地往后靠了靠，“倒闭就倒闭，反正他丢给我的也是烂摊子。” “老爷也是一片苦心，他是希望您能早日独当一面。” 书妤冷笑一声，“真希望我独当一面就该把核心企业交给我。而不是这个什么烂公司。我看只有等他死了，这书家才能交到我手上。噢，也有可能从哪里冒出个私生子顶替我。” 宋清和叹了一口气，“小姐，他毕竟是您父亲……” 书妤不满地眯起眼睛，“宋清和，你到底站在谁那一边？” 微微垂眼，浓密的睫羽遮掩住眸底的情绪，宋清和低声道：“自然站在您这一边。” 她满意地哼了声，想到什么，又支着下巴开口：“标记已经消了，宋管家还记得承诺过我什么吗？” “……记得。” 车刚刚开到车库，书妤就察觉到了异样。 里面停了一辆陌生的豪车，书妤扫了一眼车牌，大概知道是谁来了。 宋清和也注意到了，他太清楚这是谁的车了，甚至在看到车牌的那一瞬他就泛起了恶心。 “他怎么来了。” 书妤刚走到门口，李妈就满脸愁容地走了上来。 “怎么了？” “小姐，老爷他、他来了。” 看她这副样子，估计没什么好事。 不出她所料，书东升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 书妤的眉头狠狠皱起，“谁送他过来的？” “那个男人我也不认识，说是老爷的新秘书……”李妈当时看到他也吓了一跳，要知道她在这里干了几十年，这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 新秘书。 书妤了然，只有新来的才会这么不懂事把书东升送到这来。 他身上的酒气挥散到空中，夹杂着一股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 宋清和慢慢攥紧手指，脸色不太好看。 书妤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李妈，喊两个人来把他抬到客房。躺在这碍眼死了。” 小姐和老爷素来关系不好，家里的佣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李妈也没有犹豫，带了两个壮汉上来，一人托头，一人抬脚，把书东升抬到了客房。 被他这么一搅和，书妤也没了心情，抬脚往楼上走。 宋清和却盯着书东升住进的客房发呆。 晚上十二点。 别墅里熄了灯，周围静悄悄的一片。 一道黑影轻轻推开客房门，里面躺着的人已经睡死过去，对即将到来危险毫无察觉。 宋清和站在床边。月光照进窗户，微弱的光线让他看清了躺在床上人的脸。 一如既往的可憎。 宋清和慢慢抬起手，朝着他的脖子伸去。 只要现在杀了他，一切都可以结束。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 他睡得这么沉，只要自己动作快一点，他就可以死得悄无声息。 亲手解决掉这个畜牲，解决掉他。 为那些无辜的omega，为了自己！ 宋清和的内心不断叫嚣着。 十指张开慢慢靠近，宋清和心跳加快，甚至连呼吸都急促几分。 “唔……” 男人翻了个身，表情似乎有些难受。 宋清和还没反应过来，一股浓重的麝香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熟悉到作呕的味道不断攻击着他的防线，宋清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福利院。 那个样貌堂堂的男人正抓着他的手不断抚摸。 童年的阴影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它只会一遍遍，在每个脆弱敏感的夜晚重复上演。 哪怕宋清和隐藏得很好，在潮湿黑暗的夜晚，他依旧被困在那个噩梦，不断挣扎，不断下陷。 一滴滴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宋清和脸色惨白，四肢僵硬冰冷。 满屋子的信息素几乎夺走了他的呼吸，宋清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宋清和被带进了满是薄荷冷杉味的怀抱。 冰凉的味道渐渐将他包裹，一瞬间让人作呕的味道好像消失殆尽。 宋清和下意识环住她的腰。 明明是极具攻击性的信息素，宋清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书妤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很轻，又夹着几分温柔，“没事了。” 她扫了一眼床上俨然已经进入发热期的男人，眼眸冰冷。 家庭医生给书东升打了几支抑制剂，人没清醒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处理好他，书妤上了楼。 宋清和坐在床边，像是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脸上没有笑意，木木的。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她。 书妤倒了一杯温水给他，“需要叫医生过来看看吗？” 宋清和接过，“不用。我没什么事。”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小姐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半夜三更他出现在书东升的房间，怎么想都不合理。 在书妤没上来之前，宋清和想了很多借口，只是哪一个都显苍白。他也做好了书妤辞退或者把这件事告诉书东升的准备。 只是他等了很久，书妤都没有开口。 “小姐？” 书妤盯着他，“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我并不打算问。” 实际上，她早就知道了。 “我和书东升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我不管你想对他做什么，”书妤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我希望你不会同样对我。” “毕竟，我和书东升不一样。” 他愚蠢至极，还会留下祸端。 如果是书妤，她会斩草除根。 宋清和：“……” 他第一次对书妤感到陌生。大小姐，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第129章 你的信息素14 宋清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是一陷入黑暗，不好的记忆如同洪水般倾泻。 他忽然想起被薄荷冷杉包围的安心。 宋清和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的信息素很好闻。他开始有些上.瘾。 很可笑，他竟然渴求一个alpha的信息素。 书妤今天并没有咬他，或者是有了心仪的对象，不想对方误会。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想起了谢知野那张脸。 不是标准的omega长相，张扬、肆意，在她面前却乖乖的，温顺得像只绵羊。 宋清和心里发堵，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作祟，最后他停在了书妤的门口。 已经快到两点，她早该睡下了。 宋清和扶着墙慢慢坐下，透过门缝溢出来的一点点信息素，他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偌大的别墅，他占据着一小片角落，却比任何地方都让人安心。 翌日。 “您昨日发热期提前到了，小姐及时发现，让医生给您注射了抑制剂……” 宋清和耐心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给书东升听。 书东升盯着他的脸。直白的目光让宋清和感觉不适，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你就是她的管家？” “是的，老爷。” 他的语气恭敬谦卑。 书东升：“我听说那个公司是你在打点？”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什么时候一个管家有这么大的权力了？” “是我让的。” 书妤慢悠悠地从楼梯上下来，她不动声色地站到宋清和前面，语气不善，“你怎么还在这？” 一听这话书东升火大了，抬手就要给书妤一巴掌。 只是挥到半空，就被书妤抓住，然后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得一声清脆响亮，在场的人都懵了。 书东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捂着自己的脸，甚至怀疑刚刚那一巴掌是自己的错觉。 “你竟然敢打我？！我是你爸！” 书妤笑了声，“是吗，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先生您贵姓？” 书东升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还手，对方刚刚抓住他的手腕，他都感觉自己的手要废了。这是一个年轻的alpha，书东升自知自己敌不过。 “好啊！你给老子记着，看我不整死你！！” 书东升无能狂怒。 书妤不是很在乎，“如果你能带回一个alpha，确实能整死我。但在那之前，你就气着吧。” 毕竟她是书家唯一的继承人。 这个名称的份量，也比书东升本身重多了。更别提，书妤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他搞砸了个大项目。 书东升昨晚喝得那么醉，就是一个谈了很久的项目黄了，对方和汇观签了合同。 老爷子隐约有些不爽了。 书东升：“……” 见他吃瘪，又气急败坏地离开，书妤很淡地挑了下眉。 倒是个怂的。 “小姐。” “嗯？” 宋清和拉住她的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她的手心。“打他，脏了手。” 他垂着眼仔仔细细地擦着，心细地像是在摆弄什么艺术品。 书妤盯着他，微微挣脱，冰凉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颚，宋清和被迫抬起脸。 望着她的眼睛，宋清和没由来得紧张。 “你昨天来我房门前了？” “……没有。” 书妤收回了手，也没拆穿。虽然对方红得滴血的耳朵十分明显。 简单收拾了下，书妤就上学去了。 在此之前，宋清和细心地将课本放进她的挎包，每一本都崭新的像是新书。 她还真没翻开过。 书妤支着下巴，正听着老师在上面讲课，忽然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 她正想说李子真今天来得这么晚，就对上了谢知野漂亮的眼眸。 他弯起眼睛对着书妤笑了下。 书妤从包里拿出一张草稿纸，写好推过去，问他：你怎么来了？ 谢知野拿起她刚刚用过的笔，一笔一划写着：来找你。 他侧过脸又看了书妤一眼，继续写：昨天你说要请我吃饭的，不能反悔。 书妤哑然失笑，点点头。 说好请人吃饭，她准备放学就带着谢知野去附近最有名的餐厅。 宋清和的车刚刚开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书妤和那个omega并肩走着。 同时手机“叮”了声。 大小姐：不用来接我了，我有约。 手机不过亮了几秒，熄灭，漆黑的屏幕上反衬出的眸子冷淡漠然。 餐厅有包间，书妤不喜欢热闹，就带着他来了最里面的包间。 谢知野看着看着，默默红了耳朵。 昨天他被室友强行安利的小说里就有这么一幕，不是什么正经小说，里面涉及的内容也不是什么正经内容。 以前室友也不是没有安利过，那时候他还不能接受自己居于人下，对这样的小说自然也嗤之以鼻。 可是自从被书妤标记过，甚至在被标记的那天晚上，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了梦。梦里的旖旎的画面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发现如果对象是书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谢知野咬着吸管静静地喝着果汁，头埋的低低的。甚至不太敢和书妤对视。 “你不舒服吗？” 她蓦地出声。 谢知野愣了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摇摇头。“我、我就是有点热。” 书妤回头看了一眼空调，上面显示的温度是20度。 “……” 另一间包间。 “书总，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 谭父笑呵呵地握着书东升的手，热情地招呼着他就座。 书东升脸上的笑意很淡，要不是最近资金紧张，他也不至于和谭氏这种他以前看都看的公司谈合作。 他讽刺地想着，目光忽然扫到坐在最右边的女生，对方一和他对视上，就仓皇地移开目光。 这女的，怎么有点眼熟。 “这是我的女儿，快，菱菱叫叔叔。”谭父一注意到他的目光，就热切地把谭菱介绍给书东升。 谭菱浑身一颤，脸色白得像是张纸，她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喊了声“叔叔”。 书东升起了疑心，这女的肯定认识自己。他也觉得她格外面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第130章 你的信息素15 谭菱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跑了出来。在看到书东升的一瞬，她差点哭出来。 书东升就像是附着在她身上的寄生虫，不断吸食她的血肉。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摆脱掉他，他又从身体的另一侧爬了出来。 只是看到他，谭菱就四肢发冷，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 她脚步慌乱地走下楼，期间还摔了好几个跟头。 推开旋转门，在闻到新鲜空气的一瞬谭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她快步地往回走，生怕谭父察觉到不对下来找她。 途经一个转角，忽然伸出一只手。 头发被一股很大的力道往后拖去，谭菱惨叫一声，甚至来不及反抗就被人连拉带拽地拖着走。 “贱人！”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爸也不会因为我得罪书家扣我生活费！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谭阳嘉喝了酒，面色发红，仗着酒意肆无忌惮地把谭菱拖到一个小巷子实施暴行。 他又是用脚踢，又是用手捶，起初谭菱还能反抗呼救，到了后面落在身上的拳脚越来越多，她只能用手拼命护住脑袋。 谭阳嘉还在咒骂，“狗东西，我们家都不该收留你！你克死了我伯父伯母现在又想祸害我吗？！！你个贱种！！” 谭菱双眼都被鲜血染红，她痛苦地发出一声呜咽，“哥……” “嘭！” 一根木棍狠狠砸向谭阳嘉的后脑，他瞬间两眼发花，“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书妤眸色阴冷，握住木棍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要不是乘黄提醒，谭菱今天可能真的会死在他手上。光是这么想着，她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她快步走过去，小姑娘浑身是血，书妤不敢碰她，生怕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别怕，救护车很快就来。” 谭菱已经失去意识，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要不是书妤探测到她的呼吸，都以为…… “小心！”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谭阳嘉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铁棍，对着书妤的后背狠狠砸来。 书妤反应很快，挥起手中的棍子挡了下。两根棍子猛地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谭阳嘉手上的铁棍飞出，砸到了墙上。 她的虎口也被震得流了血。 谢知野快速地跑了上来，脸上一阵后怕，“你的手流血了。” 他的声音发颤，满脸焦急，“我们先去医院。” 书妤摇头，“我刚刚打了电话，救护车很快就来。你先看着谭菱。” 她侧过眸，冷冷地盯着谭阳嘉，“我把他解决掉。” 谭阳嘉听到这话，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意，他下意识转身就跑，可是却被什么东西绊倒，他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掌心的鲜血顺着木棍一点点往下流，鲜红的血液滴到地面，像是一朵朵艳丽的的梅花。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让谭阳嘉害怕地手脚并用往前爬。 却被书妤扯着头发拽了回来。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你说给阎王听去吧。” “啊啊啊——” 那边包间迟迟没有见到女儿回来，谭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抱歉地冲着书东升一笑。 “谭菱她可能有什么急事，书总咱们不管她了，先吃吧。” “她是你的亲女儿？” 谭父懵了下，随即道：“不是。她是我哥领养回来的孩子，只是领养回来没一年，他们夫妻就出车祸去世了。我们看她可怜，这才接到自己家里……”他停顿一秒，“书总要是喜欢，也可以……” 他的语气中夹着几分谄媚，像把谭菱当做商品一样推销出去。 书东升咬了口烟，没回答，眼神晦暗。 他说怎么眼熟呢，原来是那个孩子。 他记得，她还有个哥哥来着。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下。是未知号码。 xxx：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是一个画面模糊的视频，书东升皱了皱眉，以为是什么诈骗信息，正想要删除，又发现画面中的人有点眼熟。 他点开，视频只有几秒，却不难分辨出，画面上的暴力狂…… ——就是他的好女儿，书妤。 * 宋清和赶到医院时，急救室门口只有一个人坐在走廊。 “她呢？” 谢知野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急救室，“里面。” 听到这话，宋清和猛地回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第一个开口问的，不是妹妹。 “她进去多久了？” “快四个小时。” 说完谢知野站起身，“既然你都来了，我要去找书妤了。” 她被带去做笔录，要他在这里守着谭菱，等宋清和来。 宋清和来的急，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抬手拭去，这才发现手指在发颤。他虚握成拳。喉咙干涩发哑，“好。替我……谢谢她。” 谢知野“嗯”了声，转身往外走。 悠长的走廊很快安静下来。 宋清和双手掩面，这个人脱力地靠在座椅上。他的脑子很乱，不太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又过了几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宋清和连忙站了起来，“医生，我妹妹……” 做完笔录，已经到了晚上。 书妤转了转手腕，那时候扭到了，转一下都有些疼。 “书妤。” 话音刚落，怀里就挤了一个温热的身体。谢知野紧紧抱住她，好像一撒手她就会不见。 “我身上还有血腥味。”书妤伸手推了推。 “我不嫌弃你。”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要不是你拦着，我肯定揍死那个龟孙！” 书妤笑了下，这次用了点力，总算把他推开了点。谢知野以为她不喜欢自己抱她，后退了好几步。 她垂眼，谢知野正耷拉的嘴角，快把沮丧两个字写在脸上。 “谢知野。”书妤忽然出声喊他。 “嗯？” 书妤一步步朝他走来。谢知野望着她，心跳没由来得加快。 “这次可是你自己走过来的。” “嗯，”她伸手掌住他的后颈，眼睫下压，柔软的唇瓣就贴了过来，“我自己走过来的。” 瞳孔放大，谢知野像是被石化在了原地，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 第131章 你的信息素16 只是亲了下，谢知野就有点站不住了。他大半个人都靠在书妤身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轻轻喘着气。 书妤扶着他腰，低笑了声。 谢知野知道她这是在笑自己，不满嘟囔道：“我这是标记才刚刚过去。” “嗯。” 他咬唇，抬起眼瞪她，只是眼神没一点威慑力。 微风轻轻吹过，书妤牵着他的手往回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谢知野看着靠在一起的影子，忽然出声： “书妤，你喜不喜欢我？” 书妤愣了下。 谢知野紧张地手心冒汗，整个人无意识绷紧，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她或许只是停顿了几秒，又或者十几秒，谢知野却觉得无比漫长，他抢先一步，急急地开口：“反正我喜欢你。你要是不想现在回答，我可以等的……” 他的语气很急，书妤甚至插不了嘴。 “或者你——” “喜欢。” 谢知野猛地顿住，“什么？” “我说，喜欢。” 书妤一字一句地重复，很轻很缓。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像惊雷一般砸在他的心间。 谢知野懵了，眼睛却直勾勾地注视着她，一点也舍不得移开。 半晌，他勾住书妤的脖子，主动把贴了上去。炙热的呼吸交织，谢知野像是只找不方向的鹿，只知道横冲直撞。 书妤吃痛，微微皱眉，她把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一点点耐心地教他接吻。 * 谭菱慢慢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卸重组，疼得她快要失去痛觉。 一杯温热的水被递到手边，谭菱下意识抬眼，是一个面生的男人。 “你是？”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没有见过对方，却打心底感觉安心，直觉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宋清和一时间失了声，他和妹妹太久没见，最后一次，还是亲眼看着她上了谭家的车。 他的面貌也发生了很大改变，就算谭菱也认不出来。 宋清和把水杯又递了递，“先喝口水。” 谭菱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得冒烟，她道了声谢，乖乖地捧着杯子喝。 “我是你哥。” “噗——” 还没咽下去的水瞬间喷射，谭菱目瞪口呆。 宋清和淡定取出手帕，摘下单片眼镜慢慢擦拭镜片上的水珠。 谭菱不敢置信地重复：“你说你是我哥？……宋何？” 这是宋清和之前在福利院的名字。 “嗯。” 她吸了口气，还不能消化这件事情。谭菱一直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哥哥，这么多年，她也尝试着寻找他的下落，却没有一点音讯。他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 谭菱细细打量着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变化太大了。 “你怎么证明？” 宋清和：“你八岁的时候把我们院里最好看男孩子亲了，还扬言要娶他做老婆。虽然后来你分化成了omega，他分化成alpha。” “……” 见她沉默，宋清和以为她还是不相信，接着开口：“十岁的时候……” “停停，我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嘛。” 谭菱羞红了脸，生怕他再把自己那点黑历史抖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慢慢地笑了起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掉那段黑暗的时光。 又说了些话，谭菱开口问：“书妤姐呢？” 她那时意识模糊，听到熟悉的声音。当时她分辨不了，还是到后来才把她的声音和她的脸对上号。 宋清和垂下眼睛，“她回去了。” 谭菱敏锐地注意到他在说起书妤时不对劲的情绪。 “等你养好伤，就从谭家搬出来吧。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房子，”宋清和揉了揉她的头，“那是我们的家。” “家”这个词对谭菱来说太过陌生，她不知道什么才算的上家，以前在福利院她觉得那算家，反而到了谭家，她有父母，却始终没有归属感。 如今看到宋清和，她知道了，有亲人在的地方，才算家。 “好。”谭菱眼眶发红，“我也有家了。” 等到谭菱睡着，宋清和才轻轻拉上了门。 这些年他存了很多积蓄，够谭菱幸福生活一辈子。 只是，那是建立在他放弃复仇的前提下。 如果他放弃报复书东升，完全可以现在就带着妹妹去小城市，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或者还可以亲眼看到他的小外甥出世。 至于自己…… 宋清和脑海中浮现那张明艳的脸。 他沉默片刻，把她的影子抛出脑海。如果放弃复仇，那他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宋清和盯着那个未知号码，没有接。 电话响了三十几秒，挂断了。紧接着是信息轰炸。 xx：为什么不接电话？ 宋清和：现在不方便接。 对方骂了好几句才说正事。 xx：我的人拍到书妤打人，啧啧，你是没看到，那婆娘下手真狠。我把视频发给书东升那傻叉，他还花了几十万买下了完整视频。 xx：真是父女情深。 xx：当然我也备份了。我发给你，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 宋清和熄灭手机，手指猛地攥紧。他的眸中闪过挣扎。他可以选择坐视不理，任由事态发展。书妤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或者说，一开始她就在伪装。 这样的人，比书东升还要难对付。 她早就知道谭菱在哪，她什么都算计好了，宋清和不由得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是否都知道。 宋清和一开始进书家，就是为了报复他们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书妤。 只是这次确实是她救了谭菱…… 他揉了揉眉心，感觉整个人都开始割裂。一个要他把仇恨贯彻到底，一个要他知恩图报。 “坐在这干什么？” 忽然响起的女声吓了宋清和一跳，他站起身，眼中的复杂来不及掩饰。 “这就不装了？” “……” 书妤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唇线抿得紧紧的，宋清和盯着她，声音发哑，“你什么时候找到她的？” “大概，你第一次提起她之后？” 宋清和怔愣，心脏像是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下。他努力让自己不多想什么，他低声道：“这次谢谢您。” 书妤扬唇，“什么？我没听清。” 第132章 你的信息素17 “谢谢。” 宋清和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 “小姐。” 书妤笑了声，“她怎么样了？” “刚刚睡着。”宋清和视线顺着她的脸下移，落到她的包着绷带的右手。“您受伤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书妤抬了抬手，“没什么大碍。” 宋清和拧眉，“您该叫我去的。”他当时要是跟过去，她和谭菱都不会受伤。 听到这话，书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宋清和虽说是alpha，个也高，但浑身散发的气质都不像是会打架的人。 于是她选择沉默。 “既然谭菱没醒，我就下次来看她。”书妤拍了拍宋清和的肩膀，“别担心，谭家我已经处理好了。” 宋清和蓦得抓住她的手腕，镜架的金色链条晃荡。 她回头，宋清和整个人背着光，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怎么了？” “我……”他停顿了很久，像是有很多话要说，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炙热，他动了动唇瓣，最终只是道：“路上小心。” “好。” 他静静地望着她背影，直到她走过转角，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宋清和原地站了一会儿，刚刚转身，就看见谭菱扒着门框做贼似的往这瞅。 “你下来干什么，伤口不疼了？” 谭菱默默地缩了回去。 等到宋清和走进来，她已经重新靠回了床上，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直盯着他。 “想问什么？” 宋清和把热好的清粥放到小桌子上，掰开筷子，递到她的手上。 “哥，你和书妤姐什么关系？” 小姑娘状似不经意问，实际上八卦两字都写在了脸上。 “我是她的管家。” 谭菱“噢”了一声，垂着头慢吞吞地搅动碗里的粥，“她是不是那个人的女儿？” 宋清和动作一顿。 “其实那天，我见到他了。” “什么？！” 宋清和站了起来，脸上再也没有温润的模样，他脸色苍白，眸色却沉得能滴出水。他们都很清楚那个人代表着什么。 被刻意遗忘，掩盖的过去。 谭菱也吓了一跳，眼泪啪嗒就流了下来，“那天叔叔说带我见长辈。我没想到是他，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看到他那张脸还是特别害怕……” “……” 眸中一闪而过懊恼，宋清和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抱歉，吓到你了。” 谭菱摇摇头，声音哽咽，她抬起脸问他：“哥，……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事？” “书妤姐她是无辜的。”谭菱抓住他的手，“那天要不是她救我，我可能就死了。” 宋清和敛眸，回握她的手。“我知道。她是无辜的。” “我知道……” 声音轻轻的，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兴义学院迎来了一场大型考试，学生们叫苦连天，又不得不面对。 巧的是，书妤伤的是右手，握笔都握不了更别提考试。 在几次尝试用左手，然后被左手写出来的字丑到后，她放弃了。 这个时候就该放小触手出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还记得其中有一只触手是拿过诺贝尔奖的。 只是可惜，这只是个正常的世界。对她的触手使用限制很大。 【宿主，要不要我帮你写？】 乘黄挥舞着小翅膀跃跃欲试。 书妤：【怎么帮？】 乘黄嘿嘿一笑，然后用短短的手抱住书妤的笔，一笔一划开始写。 笔迹还是百分百临摹她的。 书妤：【深藏不露啊。】 乘黄：【洒洒水啦。】 等到下午考完，李子真就凑过来和她说话，“老大，章哥请假了。” 章哥是他们工作室的美宣，负责游戏角色设计，全境马上要一周年，正是需要他的时候。 “他请的什么假？” 李子真回到：“产假。听说他和爱人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怀上孩子。这好不容易有了，人也不可能加班啥的。对宝宝发育多不好。” “这样……”书妤颔首，“让他带薪休假吧。” “老大英明！”李子真开始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带薪休假，要不他也去试试？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可他是bata啊…… 书妤正思考着临时上哪去找人手，左侧的窗户忽然被敲了敲。她侧眸，谢知野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伸手把窗户拉开，谢知野就递了一个手工娃娃进来。 是一只白色的小熊，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围巾。 “我听说他们都会给自己的alpha送这个。”谢知野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我第一次做，有点丑。” 他听说大多数alpha都是喜欢心灵手巧、温柔贤淑的omega。谢知野自认为自己和这两个词完全沾不上边，但如果书妤喜欢，他可以试试。 书妤捏了捏娃娃的脸，看着它鼻子和眼睛跨国恋，没忍住轻轻笑了下。“我很喜欢。” 谢知野脸颊晕上点红，“你喜欢就好。” 她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几十道目光像是激光似得照在这里，书妤回头，全班都在安安静静做题目。 她转回来，激光又出现了。 书妤：“……” 她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班上很默契地传来一声声惋惜的叹气。 四楼的教室都没有人，里面置办了很多乐器，基本都是学艺术的学生的专场。 谢知野拉着书妤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杂物室时，其中一间还有悠扬的小提琴声传来。 他脸皮薄，被书妤班上的人看着脸都红透。偏偏在走廊里也不得安生，这才硬拉着她上了四楼。 门刚刚合上，谢知野就急匆匆地环住她的脖子，蜻蜓点水般贴了下。“书妤。” “嗯？” “书妤。” “嗯。” “……” 谢知野无论喊几遍，她都会勾着他腰一遍遍回应。书妤的声音是带点冷调，应的时候沉沉的，比外面的琴声还要好听。 逼仄的空间里，她的一点点信息素都在无限地放大扩散，一呼一吸间都是她的味道，冰冷的味道让谢知野有点上.瘾。 他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慢慢地靠近，青涩地吻着她。书妤顺势环住他的腰，以免等下他又站不住。 第133章 你的信息素18 虽是他主动释放的信息素，但空气中的浓度未免太高了。又或者是她感官太过敏锐…… 书妤渐渐收紧了手，望着近在咫尺的omega的腺体，她脑中的那根弦“嘭”得一声断了。 谢知野闷哼一声，空气中弥漫的冰凉的信息素迅速占据了整个杂物间，如此高的浓度，他的腿开始发软，脑袋也晕乎乎的。 “书妤？你怎么……” 书妤把人扯远了点，低声道：“我的发热期来了。” alpha的发热期不同于omega，后者是一个月来一次，而alpha三个月或者半年来一次。 算算时间，她的发热期确实到了。 谢知野听到这三字，脸颊发烫。alpha的发热期可不是开玩笑的，体力好的甚至能把人折腾死。 他下意识看了眼某处，又窘迫地移开目光。他的脑海中不免想起那次在湖边她贴过来……会受伤的吧？ 书妤眼看omega的脸越来越红，绯色的色泽像是月下一簇簇娇艳欲滴玫瑰。她不用猜也知道他想了什么。 从喉间发出一声低笑，书妤尽量收敛躁动的信息素，“帮我去医务室拿几支抑制剂好吗？” 谢知野转过头，她的表情依旧很淡定，好像发热期来的人根本不是她。 心里升起一点点挫败，谢知野凑近她，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他说：“我是你的，书妤。我是最好的抑制剂。” 她仅剩不多的理智差点被这句话击溃，书妤半压着眼看他，眸色晦暗。她半是警告半是阐述：“alpha的发热期，标记可不管用。” 谢知野颔首，红着耳朵应声：“我又不是没上过生理课。” “……” … 这是谢知野第一次来书妤的公寓，她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平时很少住。这也是第一次带人来。 她拿了一双拖鞋放到他的脚边，“新的。” 谢知野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得不说，书妤的定力真的到了骇人的地步。从杂物间出去到来这，她的信息素竟然一点都没有外泄，这真的是一个处于发热期的alpha吗？ 还是说他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书妤回头，就见谢知野呆呆地站在玄关，以为他不太适应，书妤还贴心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触及到他那片逆鳞了，谢知野几步上前，凶巴巴地把她压在沙发上。 “？” 书妤正想开口询问，谢知野就不管不顾地贴了上来，对着她的唇瓣就是一通咬。他的吻技一向很烂。 越急，他就越不得章法。 书妤无奈地把他推开一点，嘴角都被他咬破了。 “急什么，先吃点东西。” “什么时候了还吃东西，”谢知野愤愤不满，“你是alpha吗？” 乘黄：【哦豁——】 书妤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按住他的腰，差点被他挑衅地原地把人办了。 “我是让你垫垫肚子，等下会没力气。” “……” 谢知野心中警铃大作，omega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想要逃跑，却被书妤拉着手腕抓了回来。 冰凉的信息素顷刻间将他包围。 他顿时卸了力，软绵绵地靠在她的怀里。 书妤掌住他的后颈，一点点吻着他。 她的吻和凶悍的信息素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谢知野被亲的晕头转向舌根发麻。 良久，等到他都有些呼吸不畅了，书妤才慢慢松开他。谢知野迷迷糊糊睁眼，就望进她含笑的眸中。 “抱好。” 谢知野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就腾了空，他急忙搂住她的脖子用腿圈住她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 直到此刻他才发觉书妤的力气有多大，单手托着他，走路还稳稳当当。 他看的那个小说里，也有这个场景。当时他还在想这个做不到吧？现在看来，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谢知野把脸埋到她的颈窝，滚烫的脸颊贴着她的脖子。 “我听说谢家在给你选联姻对象？” 他支着身子看向书妤，她也望着他，节骨分明的手一颗颗解着扣子。 她半压着眼睫，表情漫不经心，偏偏注视他时又隐着几分侵略性。 谢知野滚动喉结，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嗯。我母亲一直很操心我的婚事。” 他的母亲是有名的企业家，妈妈是书香门第出身，两人一直很恩爱。谢知野是沐浴在爱中长大的。 书妤单膝压在床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压到头顶，她俯身亲了亲他的耳廓，“那你有心仪的人选么？” 谢知野轻飘飘横了她一眼，她这是明知故问。正想要说些什么，蓦然失了声。他面红耳赤，羞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罪魁祸首还要问：“怎么不回答？” “…呃、我，我还没有和母亲说我们的事。”只是一句话他就说的断断续续。 书妤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低声哄了几句，“不急和她说。”她亲了亲他的唇瓣，接着道：“乖，自己抱着。” “……” * alpha的发热期通常有三天，书妤提前请了假，就和谢知野在公寓没日没夜地待了三天。 往常她都是靠着抑制剂，外加咬宋清和度过。这次确实是不一样的体验。 omega太乖了，只要她说几句软话，他就迷蒙着眼满足她的要求。 书妤掀开被子，露出的手臂上几条鲜红的抓痕明显。她侧过脸看向一边的谢知野，他睡得不太安稳，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这才穿上拖鞋走下床。 手机被她放在茶几上，关了机。点外卖用的还是备用机。书妤按下开机键，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她匆匆扫了几眼，大多都是来着李子真。对方一个劲地八卦她干嘛去了。 下拉，还有来自宋清和的消息。 书妤抬了抬眉梢，点了进去。 宋清和：小姐，我没有等到您。 这条是三天前，应该是放学的时候。接下来三天他一共就发了三条消息。 前两条是汇报一些琐事，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条：我很担心您。 后面还撤回了一条，不知道是什么。 第134章 你的信息素19 书妤顺手回了个我没事，就把手机撂到一边。 谢知野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影。他摸了摸身侧的床单，冷的，她已经起来很久了。 一股莫名的心慌和委屈像是野草般疯狂生长，谢知野仓皇地掀开被子，一动作就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他的脸色爆红，羞愤用被子裹住自己。 他甚至不敢随处看，看到哪个地方脑海中就浮现了不可言喻的画面。 没有alpha安抚的omega，总是敏感多疑的。谢知野抱着膝坐在床上，开始思考她有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omega的思绪跳脱的很快，一下子他又想到自己独自一个人带大孩子的心酸。光是这么想着，他就委屈地掉眼泪。 书妤提着早餐进门，细微的动静吸引了谢知野的注意，他眼睛一亮，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还没反应过来，书妤就被omega用力地抱住。他像是一只小兽在她怀里蹭着。 书妤垂眼，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痕迹。她难得有些懊恼，伸手捞过衣架上的风衣把人裹了进去。 “书妤，你去哪了……”他放低了声线，“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哪怕他极力掩饰，风衣下的身子微微颤抖。 书妤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去买早餐了。” 把早餐放在一边，书妤怕他着凉，把大衣的扣子一颗颗扣了起来。谢知野没有把手伸进袖子，她扣完全部他的手动都动不了。 书妤拉着空荡荡的袖子往前走，就和牵小动物似得把他往洗手间牵。 谢知野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跟着她走。 “衣服我给你买好了，先换上吧。”书妤把袋子一同提了进来。 “你给我解开。” 他用下巴点了点自己身上的外套。 大概刚刚哭过，他的眼圈还有点红，眼睛看过来时有些湿，几乎一瞬间就让书妤联想到了昨天他哭着喊停的时候。 无措的、乞求的，水光潋滟的眼睛。被欺负到崩坏的表情。真的很可爱。 书妤勾了勾手，谢知野就慢吞吞地靠了过来。虎口卡住他的下颚，书妤在他的眼皮落下轻轻一吻。 谢知野呆呆地伸手摸了摸眼睛，心跳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灌了氢气的气球，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他盯着书妤，半晌，没过脑子地说了句：“这里还没有试过。” “……” 本来计划是吃完早饭就回学校的，这么一折腾，又到了下午。 书妤帮谢知野多请了一天的假，让他好好休息。 彼时宋清和已经盯着手机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一动不动，就连谭菱都看不下去了。 “哥，你回去吧。我这里有人照顾。” 宋清和回过神，把手机收回口袋。他该在这里的，妹妹伤还没有好全。 眼睁睁看着宋清和再一次把苹果削得只剩核，谭菱生生叹了一口气。正好被进来的她的主治医生听到，他笑了下，“少叹点气，保持良好的心情才会恢复的快。” 谭菱红了脸，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 “宋先生，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可以先去处理，这里有我。” 宋清和愣了下，又看了眼莫名羞涩的谭菱，这才低声和他道谢。 他打车回了书家，正好看见李妈在院子里浇花。她哼着不成名的曲子，心情颇好。 “哟，小宋你终于回来了。” 宋清和“嗯”了声，“小姐回来了吗？” 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关心急切。 李妈笑呵呵的，“前脚刚回来呢，她还问起你了。” 宋清和忍不住弯了眼睛，“好，那我先进去了。” 他走进大厅，书妤正拿着作业一脸苦大仇深。宋清和加快脚步，“小姐。” 书妤抬眼，手上的笔停了下来。 宋清和瘦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只是那双眼睛望着她时勾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像是揉碎的星河。 他平时也笑，只是那种笑带着客套疏离，只一眼就能看穿。而不是像这样，满心满眼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您……” 他的话生硬地停住，眼里的笑意在一点点消散。 小姐的身上，那股柑橘味的信息素在他靠近的一瞬间就张牙舞爪得宣誓主权。 这么浓郁，只是标记做不到的。 他几乎一瞬间就联想到她这几天失联。 “……您终于回来了。”宋清和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温和的笑。 书妤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宋管家你来的正好，快点来帮我做这些作业。我看着就头大。” “好。” 宋清和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他伸手想要去拿，却被书妤按住，她用眼神示意，“坐这写啊。” 宋清和：“……” 他的表情很明显地一僵，随后又收敛，他慢慢地走了过去。 越近，那股味道就越明显。 他拿起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把它折断。 书妤支着下巴看着他写，随口问道：“谭菱怎么样了？” “伤好了很多。……她一直念叨着您，说想要当面感谢您。” “行，那等我有时间就去看她。” 宋清和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偌大的客厅一时间只有“唰唰”的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 书妤听得犯困，她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宋清和的肩膀，“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上去补个觉。” 等到书妤走上楼。 “咔嚓。” 手上的签字笔被生生捏断。 宋清和垂着眼，静静地盯了试题很久，半晌，他站起身，重新拿了一支笔。 书妤这觉睡了很久，等到她醒来，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她趿着拖鞋走到宋清和房间，正想问问他作业写完没。却发现屋里没人。 她朝着浴室看去，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书妤坐到椅子上，无所事事地等着。 只是等着等着，她发现了有些不对劲。浴室里传来低低的嘶哑的声音，夹杂在流水中。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浴室门，材质是磨砂的，她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 又是一声低喘，这次有些明显。书妤听得太阳穴直跳。 “小姐……” 沉沉的，带了一点哭腔。 第135章 你的信息素20 拉开拉开浴室门，宋清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的人。 像是被雷劈中，他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声音发着颤，仔细听去，又沙哑干涩，带着几分若有若无未散的情欲。 书妤慢悠悠地合上书，朝他走了过来。 宋清和浑身紧绷着，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他击溃。眼看她越靠越近，宋清和下意识往后退。 他的背后只有一面光洁的墙壁，被她这么一逼近，宋清和整个后背都贴上了冰冷的墙面。 距离拉短，书妤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闻起来很熟悉。 啊，是薄荷。 书妤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我倒不知道宋管家这么喜欢薄荷味。” 她的话里夹着调侃，宋清和仓促地别开脸，暴露在她视线下的耳朵红的像是胭脂。 “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宋清和生硬地移开了话题。 “噢，”书妤后撤半步，明显感觉他松了一口气，心底不免有些好笑。不过她也没有揭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是来问你作业写好了吗？” 虽说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宋清和心里还是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他缓慢地点头，“已经放在您的包里了。” 书妤“嗯”了声，目光在他的脸上来回打量着。微微下垂的眼尾，附着着薄薄一层红，在白皙的皮肤下衬得格外明显。 前不久，在浴室里做了那种事情，宋清和已经无法维持昔日的平静，只是这样被书妤看着，他都感觉暴露在外的皮肤发红发烫。 “……小姐？” 书妤轻飘飘地应了声，意识到自己再看下去，他就要维持不住人设了。 “早点休息。” 她转身就走了出去。只是跨出的前一秒，书妤落下一句： “宋管家下次记得小点声音，要是被别人听见就不太好了。” “……” “小姐。” 书妤都快走出去了，听到这句称呼又回了身。“怎么了？” 宋清和沉默了很久，唇瓣被咬出一个个印子，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您和那个omega……” “嗯。你也见过的。” 在此之前，宋清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嫉妒一个omega。这种情绪来的很莫名，他极力想要忽视。只是再怎么掩饰，心里还是酸涩的让人想要落泪。 “那，小姐还想咬我么？” 这是一个他自己都觉得难堪又多余的问题。 书妤愣了下，银灰色的眸子没有什么情绪，她说：“之前咬你是因为长期注射抑制剂，我的信息素紊乱。又不能真的去祸害别人omega。” 她很轻地笑了下，“alpha就没关系。” 因为他是alpha，所以被咬、被信息素压制，都不会产生什么不可预计的后果。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将未得到安抚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就因为他是alpha。 宋清和想笑，事实上他确实笑了，他用温和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口吻回道：“我知道了。” 只是笑着笑着，一滴滚烫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 书妤说好要来看望谭菱，倒也没食言，没过几天就提着水果篮来看她。 彼时谭菱正坐在轮椅上，手上拿了一个ipad，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就连书妤靠近都没有发现。 “爱神？” 她忽然出声把谭菱吓了一跳，“书妤姐你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的。” 书妤笑了下，又指着她的手上的平板，“这是你自己设计的？” 爱神是全境里面最受欢迎的角色之一，是凭借着超高颜值出的圈。这次周年活动，也有这个英雄。只是谭菱手中的这套皮肤，她没有见过。 “嗯，”谭菱嘴角上扬，“我一直很喜欢画画，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接触板绘。这个就是我很喜欢游戏里的角色。” 书妤把她手中的平板抽了出来，细细地打量着，越看越觉得惊艳。“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工作室？” “啊？”谭菱一脸懵，“什么工作室？” “北光。” “哦，原来是……北光？！” 那不就是制造出全境的工作室吗？！ 谭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路边捡了一张彩票，随意一刮，中了一百万。惊喜从天而降，砸得她两眼冒星光。 “我不是在做梦吧？” 书妤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她，“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好吗？” “嗯嗯嗯——”谭菱点头如捣蒜。 她又和书妤聊了一些相关事宜，总算有了机会说她哥的事。 “书妤姐，我知道你是他的女儿。” 书妤并不意外。这种事情，猜也猜的到，书这个姓也只有书家。 谭菱握住书妤的手，语气有些急切，“我知道我们和他的恩怨和你没有关系。我哥做事可能极端了，我说这话不是想为他辩护什么……”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是我对不起他。” 人物背景不会面面俱到，书妤只知道宋清和在福利院有一段很黑暗的经历，造就了他对书东升无法磨灭的恨意。甚至转移到她的身上。 所以宋清和才来书家当管家，一步步接近她，打架、逃课、滥用职权，在他的煽动下，书妤一点点成为了他理想之中烂人。 想要教坏一个人很简单。 “他一直骚扰我哥，每次他走后，我哥都待在厕所吐一天，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谭菱眼神渐渐陷入了那段夜夜纠缠她的黑暗的回忆。 “哥…怎么办……我分化成omega了……” 年幼的谭菱哭的稀里哗啦，她知道分化成omega意味着什么。她太害怕了，只是想到那个人她就害怕得浑身发抖。 “别怕，”宋清和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哥哥会保护你的。” “谭菱，叔叔喊你过去，他给你买了很多漂亮的裙子，快出来啊。” 院长耐心地哄着她，她却死死地扒拉着宋清和的手臂不愿松开。 “我来说服她。” “好，别让人家等急了。” 谭菱哭得更大声了，她抱着宋清和，一遍遍重复：“我不要……我不去…我不去…” 到了后面，她忽然哭着说：“哥，你帮我去好不好？你是alpha，你去的话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哥……” 第136章 你的信息素21 人的恶意就是一瞬间的事。 宋清和喉间发堵，他也害怕，他也不想去，可是谭菱说的没错。所以他点了点头，“好，我去……” 谭菱停了下来，伸手捂住眼睛，忍不住小声啜泣。 “我那个时候太自私了，明知道他去会面临什么，还是让他去了。” 书妤失语，她甚至不太想往后听。 “他进去没多久，我们福利院的一个omega就自杀了。事情闹得很大，来了很多警察。” “我看见我哥眼睛红红的，像是木头一样站在那里……” 后面的书妤也知道。 福利院被封了，他们去了另一家，谭菱被如今的谭家收养，而宋清和则为了报仇来了书家。 至于期间他经历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是我亲手把最爱我哥哥推出的，”谭菱轻轻地笑了下，“所以摊上这样的家庭是我的报应……” 出了医院，书妤慢慢地往回走。 【宿主你在想什么？】 书妤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半晌，回答道：【想起一位故人说的话。】 【什么？】 【人性本恶。】 “书妤！” 谢知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隔着老远就和她挥着手。在他的身后，站着一对气质出众的夫妻。 书妤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 “我来医院看朋友。你呢？” 听到这话，谢知野才想起自己两位亲人还在身后，而他刚刚在她靠近就忍不住抱住了她。他后知后觉红了脸，慢慢松开了手。“我妈妈身体不舒服，我们带她来看看。” “你就是书妤吧？”温婉的女人自来熟地拉住她书妤的手，一脸慈爱，“我老听小野提起你。” 她还要说什么，腰间就横来一手把她带了回去。 是一位眉眼英气的女人，她低着头和妻子说些什么，惹得对方羞恼地剜了她一眼。 谢知野对二位无时无地不在秀恩爱技能已经免疫了。他咳嗽了一声，两人才将目光移了过来。 “小妤，有时间来我们家吃饭啊。阿姨亲自下厨。” 书妤点头，又和她们交谈了几句，就准备去工作室。 谢知野不想当电灯泡，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跑来找她。 “你来看谭菱？”谢知野走在她身侧，说话间悄悄勾住她的手指。却被书妤反握牵着放进了大衣口袋。 谢知野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嗯。” “书妤，你之前说不要告诉她们，我没说。是她们自己查的。” 书妤轻轻捏着他的指关节，“我知道。” 谢知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不对，他拉着她停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要不要抱抱？” 他的语气带着点哄。 书妤失笑，伸手捏捏他的脸，手感很好，“我没事。” 不过这么说着，她还是把人拉进了怀里。 “还疼不疼？” 她这话没头没尾，却听得谢知野脸颊微红，“……早就好了。我没那么娇气。” 书妤想了下他这话的真实性，最终还是没有拆穿他。 谢知野勾住她的腰，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想起自己在医院看到的小朋友，他蓦地开口：“书妤，你喜不喜欢小孩？” 这个问题属实把她问住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如果你喜欢的话，”谢知野可疑地红了脸，“下次就不要出去了……” 乘黄：【这是我不用付费就可以听到的吗？】 书妤好笑地捏住他尖尖的下巴，指尖摩挲了下。她轻声说：“选择权在你。不用迎合我的喜欢委屈自己。” 虽然她并没有说喜欢小孩。 谢知野很明显地愣了下，几乎要化在她温柔的目光里。“我喜欢你。” 她说：“你说过了。” “我想再说一遍。” * 书氏集团办公室。 “叩叩——” 高挑的男人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书东升正打着电话，看着他进来抬手示意他放在桌子上。 结束通话，他的脸色阴沉，汇观势头越来越猛，而书氏股票却跌了五个百分点。再这样下去，他这个位置很快就会被人替代。 书家是大家族，盯着他这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 想到这，他的表情更加难看。烦躁地打开秘书送来的的文件。 看到平安福利院五个字时他的瞳孔一缩，他又翻了几页，慢慢勾起嘴角。他说那个女的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她。 “我记得，她还有个哥哥来着……” “宋清和，听说你找到了你妹？” 宋清和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他低着眼，目光虚虚落在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人。 “嗯。” 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宋清和皱着眉把电话拿远了一点。 对方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宋清和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试探。他们都恨书东升，只不过对方是想要搞垮他的公司，只是这样，宋清和觉得不够。 失去公司，他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书家，有书老爷子在，书东升依旧可以安享晚年。 书老爷子，书向荣。 宋清和手指慢慢收紧，外界都在传他正直善良，资助了不少上不起学的孩子。 只有他知道，书向荣做这些，都是在为了给书东升兜底。用钱堵住那些受害者的嘴。 只要隐瞒，受害者就可以拿到一笔天价补偿。 书向荣当然也找过他。 “好孩子，拿这笔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书向荣慈爱的抚摸着他的脑袋，“只不过，要听话噢。那个叔叔，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对吗？” 宋清和回过神，声线冷冽，“继续。” 挂断电话，他静静地看着相拥的眷侣。 他见过的，那个柑橘味的omega。 书妤把谢知野的围巾拉拢了点，无奈道：“哪有omega送alpha回家的？” 谢知野弯唇，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瞳孔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这么好看的alpha，一个人回家也很危险的。” 她笑了下，微微低头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下，“我叫人送你回去。” 谢知野搂着她，视线移到另一边，“叫你的管家吗？”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宋清和正穿着单薄的衬衣站在阳台静静地看着他们。 第137章 你的信息素22 一阵寒风吹过，单薄的衣衫勾勒出消瘦的轮廓。书妤这才发现，宋清和瘦了很多。 她回过头，“我让司机送你。” 谢知野点头，没有拒绝。 这段时间他听到很多关于这位管家的事。书妤身边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只有这个管家一直陪在她身边。 无微不至，像是她的亲人。 可谢知野知道不是，那个眼神，可不是一个管家会对主人流露出的。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谢知野只知道他没由来的惶恐，他是不是也会被换掉，就像汤辛一样。 然后愤怒地、尖叫着，在那个小湖边，看着她把另一个人抱到怀里。 感觉到他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绪，书妤有些疑惑，“怎么了？” “那次，你没有标记我。”谢知野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安全感了，那次她发热期，都没有咬过他的xian体。 可是书上说，alpha和omega结合，他们会产生一股极强的占有欲，会忍不住咬xian体，甚至是成jie、永久标记。 而她一个也没有。 书妤有点明白了，“那种情况下，标记很危险。” 她也是第一次体会omega对alpha的致命吸引力，别说标记了。好几次书妤都被他的信息素勾的差点不管不顾金如生**。 好在她还有理智，不至于这么混蛋。 谢知野不太明白，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如果是你的话，永久标记也没关系的。” “……” 书妤原本是想让司机送他回去，却没想到宋清和主动要求当这个司机。 低调奢华的车子在夜幕中缓缓行驶。 谢知野坐在后座，目光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宋清和。“你一直在她身边吗？” 宋清和扶着方向盘，脸色是挑不出毛病的标准假笑。“嗯。小姐十岁时，我就来了书家。” 十岁。 谢知野默默算了下，书妤今年20，也就是说，在他没有参与的十年里，是宋清和一直陪在她身边。 一股莫名的不满难过涌上心头，谢知野发现，他一旦碰上书妤的事，就变得格外矫情。他好像变成了以往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omega。 攀附着alpha，为alpha争风吃醋的omega。 谢知野攥紧了衣角，半晌，他又问：“那，她平时里有什么爱好？空闲的时候会做什么？她……” 他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堆，迫切地想要从宋清和口中窥见他未曾参与过的十年。 “小姐喜欢养花，空闲地时候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宋清和一字一句，慢慢地罗列。眉眼染上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你真了解她。”谢知野听完忍不住嘟囔了句。语气里夹杂着显而易见的酸。 “……” 等到宋清和回来，书妤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边是倒空的半瓶酒。 坨坨站在她的肩膀上。 一人一鸟格外和谐。 他慢慢走了过去，递给她一条毛毯，“小姐，小心着凉。” 书妤顺手接过，银灰色的眸子里漾着醉意。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宋清和依言坐在她的身边，书妤又把毯子分给他一半。他犹豫了下，缓慢地往她那边靠了靠。 只是靠近了一点，冰冷的信息素夹着挥发的酒精，就铺天盖地袭来。 他的身子僵了半瞬。 小姐喝的多了，不然她的信息素不会这么轻易泄露出来。 宋清和侧头看过去，屏幕莹白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轮廓。 她果然醉得不轻，就连脸颊也红扑扑的。他轻声问：“小姐在楼下和他聊什么？您看上去很开心。” 喝醉的书妤很容易套话。 书妤反应了一会儿，支着下巴看了过来，眼中有很明显的光晕，“标记。他说我没标记他。” 宋清和陷入了沉默，他没有标记过人，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唯一的经验，来自书妤。 可那根本不算标记，那只是她单方面的发泄。 可如果他是omega，书妤第一个标记的，就是他了吧？ 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宋清和毫不留情地掐灭。 宋清和轻轻地把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温柔，“您为什么不标记呢？” 书妤被他的笑容晃了晃，半晌，才回答道：“他还年轻，有很多选择。” “……” 想到什么，书妤又抬手比划了下，“他会怀yun的。” “会有孩子……” 书妤的目光落在宋清和的腹部，伸手就去摸，他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腹部。 宋清和浑身一僵，慌乱地拉住她的手，“您喝醉了，小姐。” “什么？……”书妤摇了摇头，“才这么点。” 她伸手拿住酒瓶仰起头就灌，宋清和拉都拉不住。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宋清和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她。他把书妤的手反剪到身后，本意是想防止她受伤，却没想到这个姿势会拉近距离。 书妤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 冰凉的薄荷味源源不断传来，宋清和被压迫的脸色发白。 下一秒，一股奇异又熟悉的感觉从腺体扩散到四肢，宋清和脸色一变，突如其来的易感期让他头脑发昏发胀。 “唔。” 书妤被他压倒在沙发上。 点燃香的那种焚烧味铺天盖地，几乎在一瞬间吞没了冰凉的味道。 宋清和满头大汗，易感期提前到来让他躁动不安，他迫切地想要逃离。 以往易感期，他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靠着抑制剂度过。抑制剂并不能百分百解决问题，加上长时间注射，他甚至产生了免疫性。 这样的情况在此时体现的格外明显，宋清和感知到，这一次易感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剧烈。 他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呜咽。 下一秒，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断与他的信息素抗争着。 alpha的信息素在此刻只会是火上浇油，宋清和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就连他的眼睛，也涌出了泪水。 书妤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别怕。” 宋清和费力地抬起眼睛，以为她酒醒了。“书妤……” 她歪了歪头，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谢知野？” 第138章 你的信息素23 像是被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宋清和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快要凝固。他低着眼，想要看看她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她眸子迷蒙，俨然还在醉酒中。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宋清和用唇堵住。 他撕咬着她的唇瓣，愤怒不甘几乎要将他吞没。他迫切地想要发泄。 宋清和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自己总是这么残忍。 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宋清和眼眶通红，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书妤的衣襟。 她慢慢伸手捧住他的脸，温柔地回应着他。 “别哭啊。” 宋清和被这话击得溃不成军，他不知道这话她是对谁说的。他只知道自己快疯了，快被自己、被书妤逼疯了。 可易感期的情却热一股一股地涌来，身体里的热意快要占据他的大脑。 他恨透了书妤，却又在此刻无比渴望她的爱。 他把自己剥了个干净。 宋清和直起身子，膝盖抵着沙发跨坐在她身上。他伸手掐住书妤的脸，逼迫她看着自己。 痛意在一瞬间刺激他的大脑，宋清和疼得发不出声音。他扶着沙发，浑身僵直。 他们的信息素不断对抗，他们的身体却无比亲密。 书妤也不好受，她伸手勾住宋清和脖子，把他压下来慢慢吻着他。一点点吻掉他眼角的泪意。他颤得更厉害了。 … 宋清和低头看着她，眼尾发红发烫，他一遍一遍地问：“我是谁？” 语气不成调，喘得厉害。可那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她不给出回答就不会放过她。 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眸子里翻涌着情欲。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和卸力地跌到她怀里，他累极了，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凶猛的易感期，让他身心疲惫。他窝在书妤怀里，昏昏欲睡。 他最后问了一遍，“我是谁？……” 书妤半压着眼，手指在他的后颈慢慢摩挲，她在他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她低声道：“宋清和。” 只可惜身上的人早已经睡了过去，自然也没有听到这句一直想听到的答案。 翌日。 书妤是在自己的房间醒的。昨天她确实喝多了，虽然没到完全醉的地步，但剧烈运动之后也沉沉睡了过去。 她掀开被子，自己穿戴整齐，甚至连里面的衣服都换了。 正想起身，宋清和就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 他还是穿着黑色西装，手上戴着白色手套。衣冠楚楚，好像昨日经历一场大战的根本不是他。 “小姐，等你洗漱好了，就把这汤喝了。” 书妤点点头，走进了卫生间。 等到她出来，宋清和还站在原地。 “昨天……” “昨天您喝多了，”宋清和温和地笑着，“我把您送回了房间。” “……” 书妤盯着他，目光中带着审视。宋清和丝毫不慌，甚至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有变。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书妤点点头，“我知道了。” 宋清和退了出去，他轻轻关上门，一离开她的视线，整个人就松懈下来。他伸手扶住栏杆，身上还疼的厉害。 他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在她面前露出破绽。 她不知道也好，装不知道也好。宋清和都不想再提及此事。 又或者，宋清和想起她无所谓的表情，只觉得心脏一阵阵抽痛。她根本就不在乎。 书妤和平常一样，收拾好东西，就坐上车去了学校。 望着车子消失在视野中，宋清和回到了房间，他拿起买好的药膏，艰难又羞耻上药。 等他出来，电话响了起来。 “他开始调查你了。” 只这么一句话，宋清和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怎么发现的？” “他先调查了你妹，估计是顺藤摸瓜，查到了你的身上。” 宋清和嗤笑一声，比他预想的要快。“你把谭菱送到国外。” “当然可以。只不过，送到国外还要躲避书东升的眼线，可没那么容易……” “书妤给我的股份，我全部给你。” 他说的是书妤转交给他的那家小公司，他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虽说是个小公司，但挂着书家的名号，也能卖不少钱。 “成交。” 北光工作室。 “我去！你也太牛逼了吧！” 李子真看着这一个个美到爆炸的皮肤，对谭菱佩服的五体投地。 围观群众也是一阵赞叹。弄得谭菱红透了脸。 “书妤姐。” 看到她来，谭菱松了一口气。 原本接着看谭菱画画摸鱼的员工们看到老板来了，装模作样地坐回位置开始工作。 李子真看到她来，兴奋地招了招手，“老大你快过来看。” 书妤走近，也被那几张手绘图的完整度惊艳到了，她拍了拍谭菱的肩膀，“你这是老天追着喂饭吃啊。” 后者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卧槽，这是什么？！” 李子真忽然指着她的脖子大叫一声，声音太过响亮，把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书妤：“……” 她扯着李子真往外走，“瞎叫什么？” 李子真笑嘻嘻地指了指她脖子一侧，“老大，你夜生活挺丰富啊。” 她用手机相机照了照，才发现靠后一点有个清晰的牙印。 她几乎瞬间就联想到昨天，那时候宋清和太疼了，就直接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书妤收回了思绪，表情淡淡的，“他最近在干什么？” 看见书妤这副表情，李子真也正了神色，“他最近在调查你的那个管家，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书妤点点头，眸子平静无波，“你继续派人监视他。” “好。” 李子真和书妤相处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她那个爸是什么极品，尤其是知道他做的那些龌龊事后，他对她爸已经到深恶痛绝的地步。 书妤望向窗外，高速路上车子飞快地行驶着。 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宋清和的，死期。 在原剧情里，宋清和做的事情败露，书东升气急败坏，找人开车撞死了他。 后面也因此进了监狱。 其实书妤可以在一开始就替宋清和除掉书东升。但她没有这么做，那样太便宜他了。 而且，报仇这种事，总得亲自来才解气。 第139章 你的信息素24 “你看。” 谢知野手心放着一颗塑料纸包装的薄荷糖，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兴致勃勃地把手又往前递了递，“它的味道和你的信息素好像。” 他大概吃了很多，靠过来时满嘴的薄荷味。 书妤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用了点力，他就张开了嘴巴。谢知野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他的牙齿很整齐，书妤看见了藏在口腔中殷红的舌尖。 “吃这么多糖，让我看看有没有长蛀牙。” “唔……” 谢知野半仰着头，眸中瞬间就被激起了泪花，不太舒服，但他还是乖乖地张着嘴让她检查牙齿。 逗够了他，书妤才收回手，白皙的指尖覆着薄薄一层水光。 谢知野脸红心跳，羞赧地拿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擦着她的手指。 正好进来的李子真看到这一幕，啧啧两声，不满极了，“我和你们这些小情侣拼了！” 他噼里啪啦控诉了他们好久，忽然看向谢知野，贱兮兮道：“你们昨天晚上挺激烈啊，把我老大的脖子都咬了个牙印。” 书妤：“……” 谢知野怔愣，他满脸不解，“我昨天什么……” 话语猛地顿住，他看向书妤的脖子，在后侧方，明晃晃地印着个牙印。 他的血液倒流，谢知野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书妤。可是注视着他的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却没有多余的情绪。 平静的、淡漠的，像是一潭幽深的死水。 他又想到，如果书妤真想掩饰，就不会让他发现这个牙印，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李子真莫名其妙，怎么谢知野看到这个牙印比他还惊讶。“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谢知野就提前一步打断他，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你知道的，这叫闺房情趣。” 被秀了一脸的李子真愤愤地甩着袖子走了。 等他离开，谢知野慢慢收敛笑容，他拉着书妤走了出去。 路过超市，谢知野进去买了两瓶汽水，他把橘子味的气泡水递给她，“这个好喝。” 书妤垂眼盯着他，omega脸上的笑容勉强又牵强，眼圈通红，好像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掉眼泪。 她叹了口气，没接他递过来的气泡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昨天和宋清和……” “书妤！”谢知野又把冒着寒气的气泡水往她手边递了递，声音发软发颤，“算我求你……” 眼眶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她为什么要这样…她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隐瞒过去。他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要坦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是想要挑明她到底多么花心、滥情！和那个恶心alpha两情相悦吗？！ 谢知野内心的愤怒快要将他吞噬，可满心的恨意却化作了滚烫的泪水，他咬着唇，死死地盯着书妤。 手上却还维持着递出的动作。 她最终还是接过了。 “谢知野。”书妤冷静喊了他一声，他却不管不顾地抱住她的腰，身体发着抖。 “我不想听。”谢知野摇头，手臂收紧，他又哽咽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听。” 谢知野说：“我们先不提这个好不好？书妤…”他抬起眼，眸中蓄满了泪水，近乎哀求的语气。 书妤没有说话，也没有环住他的腰，冰凉的罐身冻的她的手指渐渐失去知觉。 怀中的omega却滚烫发热。 她有些心软了。 “好。” * “书总，有人找您。” 书东升正疑惑，就看见穿着正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对方那张出众的脸，书东升意外地挑眉，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坐。” 宋清和面无表情，脚步也没有挪动半分，“她在哪？” 谭菱本该今天就到a国，却迟迟没有发来消息，宋清和很担心。偏偏这几天书东升又安分的很，他几乎瞬间就把二者联系起来。 书东升不紧不慢地把手边的咖啡递到嘴边抿了一口，精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宋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书东升！” 宋清和表情已经绷不住了，他攥紧拳头，差一点一拳砸在那张让人作呕的脸上。还好理智拉住了他。 他不能那么做，苦心密谋了那么多年，不该在折在这里。 书东升慢悠悠地扫了他一眼，赞叹道：“你的相貌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要不是我调查过，都不敢相信你们是同一个人。” 他熟稔的语气激起了宋清和一身的鸡皮疙瘩，胃里又开始翻腾。 “你到底想干什么？” 书东升笑了下，“你在帮汇观做事吧？” “……” “你不用否认，我既然这么说，就证明我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书东升摇摇头，“没想到你竟然在书家潜伏了这么久。” 他忽然想到了书妤，这么多年，说不定她早就被宋清和策反了。这要等她继承家业，那这偌大的公司岂不是要姓宋？ 书东升眯起眼睛，“这么看来，你能进书家，肯定少不了书妤的功劳。” “你什么意思？”宋清和面色发冷，不明白他为什么扯上书妤。 “我听说你进书家，老爷子背地调查过你，却没有查到什么。凭他那时的人脉，不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宋清和忍不住发笑，“我到书家她不过十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书东升，你该不会把她和你哪个私生子记混了吧？” 书东升面色一僵，俨然一副被他说中的模样。“少废话。你要是想知道你妹现在在哪，就和汇观说，让他把和北光合作的项目给我。” 前不久汇观就公布了要和北光合作的事情。如今北光在电子游戏领域如日中天，不少企业都想和它合作分一杯羹。 偏偏那个工作室傲气的很，几次拒绝了和书家的合作。 如今对家拿到合作，书东升自然心有不甘。 书东升盯着宋清和的脸，眸中闪过暗色，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用别的方法来交换……” 他的目光下流龌龊，一寸寸地打量着宋清和，“也不是不可以。” 第140章 你的信息素25 阴暗潮湿的小房间，穿着得体的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小alpha，“怎么是你？我记得我叫的是你的妹妹。” 年幼的alpha平静地盯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死死攥紧。“她不太舒服。叔叔找她有什么事？” 男人的目光直白地落在他的身上，如有实质，像是粘腻恶心的舌头舔舐着皮肤。 “既然她没来，不如就由你代劳吧。”书东升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帮叔叔一个忙。” 恶心的信息素不断涌入鼻腔，宋清和忍住呕吐的冲动，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 他面如死灰，如果不是那个自杀的omega，宋清和觉得自己会死在那个逼仄阴暗的房间。精神和肉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宋清和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书总不会以为，我在书家待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收集到吧？”宋清和的声音平稳，脸上甚至挂上了笑意。 书东升的表情渐渐凝固，他阴冷地盯着宋清和，“你什么意思？” 位置一时间颠倒，书东升成为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他的内心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 宋清和慢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u盘，从容地放在书东升的面前。“那个死去omega，我想你一定还记得他……” 书东升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变为愤怒，“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你说这个，”宋清和弯起眼睛，“他亲手交给我的，拜托我，一定要让你这种人下地狱。” 从书氏集团出来，宋清和吐了一口气，浑身的压力在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散去了一点。 “叮——” 谭菱：哥，我已经到了a国。抱歉现在才发消息，路上出了一点意外。多亏了书妤姐，这点意外也化解了。 宋清和垂下眼，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他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又是书妤。 她为什么会提前知道谭菱会遭遇不测。 此时的书家。 李妈和家里的佣人忙前忙后，偌大的书家此刻热闹非凡。 “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带男朋友回来。” 佣人们凑在一起讨论着，“那个男生长得确实不错。就是看起来不太像omega，反倒是像alpha。”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见过那位少爷，他是谢家的独子，实打实的alpha。” 佣人惊呼一声，“原来小姐喜欢alpha！” 宋清和脚步一顿。 佣人看见宋管家来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散开。 “小宋，你可算回来了。”李妈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宋清和扫了一眼进进出出的佣人，轻声问道：“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李妈点点头，“对。是小姐带着男朋友来家里做客了。” 她没有注意到宋清和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后淡下去的表情，自顾自继续说道：“那孩子长得真漂亮，和小姐很是般配。看着也是真心实意喜欢小姐的。” 宋清和没有回答，冷着脸走了进去。 客厅的长桌上，放着各式各样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而长桌左上方，正坐着两个靠得很近的两个人。 这是谢知野第一次来书妤家，她家的佣人都很热情，招呼着吃这吃那，还时不时还用那种欣慰的眼神看着他们。 弄得谢知野都有点不知所措。 “书妤，”谢知野低着头戳着盘子里的牛排，耳朵很红，“我和母亲说了今晚不回去……” 宋清和走近听到便是这么一句话。 “小姐。” 书妤转头，宋清和单手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她的身侧，微微弯身，将手上的倒好的葡萄酒放到她的手边。 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矜贵优雅。 书妤眼前白色一晃而过，她下意识看去，是他的半截白手套。露出的半截手背冷白，依稀能够看到青色的血管。 “书妤。” 谢知野伸手拉住她，指尖在她的手心划了划，成功吸引回她的注意，他低声问道：“今晚我可以在你这里留宿吗？” 第141章 你的信息素26 话一出口，谢知野脸上的热意更甚。虽然他明面上alpha，但私底下妈妈也告诉他很多omega的礼节，第一条就是矜持。 身为omega，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尊自爱。至少主动要求在alpha家留宿这种事，一般的omega都说不出来。 谢知野不是没有羞耻心，他只是，很想和她待在一起。 书妤反握他的手，一眼就看破他眸中的不安和窘迫。她眸底含笑，“好。” 听到这句回答，谢知野松了一口气，而后心底漫上细细密密的甜。 宋清和站在一旁，脸上的笑意在一点点垮掉。他清晰地意识到，小姐对这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晚餐就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中结束。 在所有佣人的目光下，书妤牵着谢知野上了二楼。 书妤翻了翻衣柜，找出一套没穿过的睡衣往后送。“干净的。” 没有立刻听到回答，书妤疑惑地回头，就看见谢知野局促地站在门口，白净的脸上布满了红晕。 她好笑地问：“怎么了？” 谢知野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卧室是很私密的空间，这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他甚至能够闻到一直弥漫着的薄荷的香味。 “你先去洗，洗发水和沐浴露放在右手边的架子上。” 书妤正想着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看见几根白皙的手指攥住她的手腕。 她抬眼看去，谢知野眼神飘忽道：“要不要一起……” “……” “小宋，你的表情怎么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李妈担忧地看着宋清和，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像是生病了一样。 “我没事，”宋清和安抚她，“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李妈点点头，“明天我给你煮几个土鸡蛋，我们自己家养的，可补了。” “谢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宋清和这才朝着楼上走去。等他到了书妤房门前，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心里升起一股懊恼，宋清和转身就要离开。 他该记住自己的身份，也该管好自己的情绪。 她是书妤，书东升的女儿、书家的大小姐，书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应该断了的。 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挪动不了半分。 书妤的房间隔音很好，他什么也听不到。只是不用听，他也知道孤a寡o共处一室会发什么。 “疼……” 谢知野的脸颊贴在冰冷的瓷砖上，被刺激的泪水止不住地流。 他感觉自己像是处在冰川与火海的交界处，一面是冰凉的墙面，一面是滚烫的温度。 书妤闻言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谢知野一瞬间僵直，羞恼地回头瞪了她一眼。 只是这种时候的眼神起不到一点威慑作用。书妤盯着他，omega眼眶通红，眸子里蒙着一层雾蒙蒙的水光，这么看过来时，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更多。 书妤掐住他脸，低头覆上他的唇。把那些不成调的声音遮盖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知野有点站不住了，他低声向书妤说道：“好累。” 语气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书妤抬手关掉了花洒，从架子上拿了一条毛巾裹住他，然后把人抱了起来。谢知野浑身一颤，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床上。 谢知野盯着她，看着alpha那双向来冷淡的银灰色眸子因为自己染上情欲。他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成就感。 他慢慢张开手臂，一个求拥抱的姿势。 书妤俯下身，任由他抱住。 “书妤……我、我和他…你更喜欢谁…？”谢知野抱着她的脖子，半句一喘地问道。 她没有立刻回答。 谢知野咬唇，眼角已经有泪花闪烁，他扶住书妤脸，让她看着自己。 他说：“omega和alpha是不一样的。omega的腰更软，更知道……”他勾着书妤的脖子，一字一顿，“怎么让他的alpha*” 他的眼里像是带着钩子，轻易就能蛊惑人心。 冰凉的薄荷味瞬间就占据了整间屋子，浓郁的信息素让谢知野无法思考，只能呜咽着自食恶果。 某一刻，谢知野死死环住她的腰，声音发哑，“别出去…” “我给你生个宝宝好不好？” 谢知野的姑父和姑姑是商业联姻，他们两个一直相敬如宾。姑姑并不喜欢他，两人结婚几年都没有孩子。 直到那次，谢知野看到姑姑抱着姑父，满眼的爱意。 他问姑父是怎么做到的，后者一脸羞赧，他说某次两人都喝醉了，阴差阳错有了孩子。 自那以后姑姑才对姑父上心。 谢知野之前觉得用孩子套住alpha愚蠢又滑稽，他甚至认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生育的念头。 可就在此时，此刻，他真心想要和书妤有个孩子。 如果用这种手段可以让alpha多重视、喜欢自己一点，那他甘之如饴。 书妤一愣，最终还是没有顺他的意。 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彻底击垮了谢知野的防线，眼泪一滴滴顺着眼眶滑落，他咬着唇，难过又绝望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讨厌我…” 书妤这次却没有哄他，而是伸手把他拉了起来，银灰色的眸子带了点凉意，“谢知野，你才多大？” 她的语气并不温柔，愣是把谢知野吓得眼泪生生止住。 他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的人心疼，书妤别开眼，语气柔和了点，“别乱想，我没有讨厌你。” “孩子，对于你、对于我来说，都还太早了。” 书妤很少解释什么，说这话时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谢知野却从她的语气中读出了对他的珍视。 她说还太早，意思是想过他们的以后？ 明明是该开心的，他却感觉心里无比的酸涩难过，心脏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罐子，跳动一下就会疼一下。 谢知野抬手擦掉溢出来的泪水，直勾勾地望着她，“那你终身标记我好吗？” 比起太过飘渺的未来，他更想要实际的证明。 第142章 你的信息素27 终身标记，是alpha永久标记她的omega。打上这个标记，意味着他以后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再也不能被其他的alpha标记。除非去医院洗除。 洗去终身标记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所以很多alpha并不会终身标记他的omega，那样是不公平的。 因为终身标记对alpha并没有任何的约束作用。 书妤平静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知野当然知道终身标记的危害。可他也知道，他以后，除了书妤，不会再喜欢别人。 他想要打上书妤的烙印。 谢知野握住她的手，眼睛还有点湿，眼神却是坚定的，“我知道。” 如果不能完全占据她的爱，至少永久标记，她给不了那个人。 安静漆黑的走廊，宋清和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的知觉已经麻木，等到那股浓烈的信息素散去，他才一步步朝着楼下走去。 冰冷的信息素还萦绕在鼻尖，里面夹杂着浅淡的柑橘味，宋清和在瞬间捂住了嘴，踉跄地跑向洗手间。 一楼的灯已经全部关了。 只有转角处的卫生间门缝透出一点点光亮。 哗啦的水声中，夹着隐隐的哭声。 * “你看看这是什么？！” 书向荣狠狠地把平板拍到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书东升低头看去，正是和那个u盘上一模一样的内容。他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爸，这个视频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别废话！这个视频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你？！”书向荣气得要喷火。 “爸…你听我解释……” “混账东西！”书向荣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打得他脸都偏了偏，嘴角溢出鲜血。 书东升死死握紧拳头，面色带了几分阴翳，却又在转过头来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混账……”书东升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开始大喘气，“仁甲！” 只这么一声，站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老爷子气成这样，急忙从口袋里拿出降压药递给他。 “深呼吸，深呼吸。”书仁甲安抚着他。 半晌，书向荣终于缓了过来，他盯着书仁甲说道：“以后书氏总经理的位置，由你暂代。” “爸？！”书东升不敢置信地大喊一声。 “你还有脸喊我爸？！你个畜牲！！这个视频要是流露出去，我们书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书仁甲轻轻给老爷子顺着气，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书东升，一脸幸灾乐祸。 书东升肺都要气炸，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宋清和！ 他开着车来到了书妤的住处，只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身强体壮的保镖拦住了。 “不好意思先生，您不能进去。” “两个眼瞎的东西！我是书东升，书妤她爸！！” 书东升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像是一个疯子大吼大叫。可是两位保镖根本不买账，像是一座山似的死死挡住了他的路。 “宋清和！”书东升眼尖地看见了站在院子浇花的男人。 只是无论他怎么大喊大叫，对方就跟没听见似的，安安静静的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 过了一会儿，书东升终于闹够了，气急败坏地往回走。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手机就响了。是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他点开一看，是一张泛黄的纸张。 上面写满了受害者的名字。 书东升浑身的血液倒流，他慢慢地转过身，宋清和正站在院子里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见他看来，宋清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随后抬起手机，轻轻地晃了下。 明明站在太阳底下，书东升却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凉意。 他几乎落荒而逃。 宋清和冷漠地看着书东升离开的背影。 他苦心谋划这么多年，耗费大量的时间搜集证据，就为了这么一天。亲眼看着书东升在乎的东西被剥夺，再一点点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时间还很长，书东升，你好好享受。 “谢先生，您终于醒了。” 听到这声“谢先生”，宋清和转过身，就看见谢知野穿着书妤的衣服走了出来。 他穿的是那件大衣，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看出来什么。 “李妈，书妤她人呢？” 谢知野原本还有些不安，在闻到她衣服上残余的信息素后，躁动的心才一点点平静下来。 “小姐有事出去了。”宋清和代替李妈回答道。 谢知野这才注意到宋清和也在这。 两人安静地对视着，空气却莫名紧张起来。 “宋管家，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谢知野先一步开口，声音还有点嘶哑，“才终生标记，我还有点不舒服，需要她的信息素……” 谢知野有意无意地加重了“终身标记”四个字。 果然，宋清和的脸色蓦得一沉，白色手套被他攥出一个个褶皱。“我不知道小姐去哪了。” 他的喉咙发干发涩，只是这么几个字就耗费了宋清和所有的力气。 “这样啊，”谢知野点点头，转身往屋里走去，“那我自己打电话问问。” 几乎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宋清和就看见了他腺体上明显的咬痕。 是终身标记才会留下的。 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抓住，就连呼吸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宋清和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逼退汹涌的泪意。 “喂？书妤你在哪？”谢知野拿着手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书妤回道：“工作室临时有事，我来处理一下。” 谢知野“噢”了声，听见她那边一阵哗啦的声音，似乎在翻看什么资料。他也没打扰，静静地听着对面翻动的纸张声。 书妤停下手，忽然意识到他那边很久没传来声音，低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要不是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书妤都以为他把电话挂了。 谢知野握紧手机，眼睛低着，指尖无意识地在墙上画圈，他慢慢地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有点想你。” 第143章 你的信息素28 书老爷子向来说到做到，书东升当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总裁，眨眼间就给别人做了嫁妆。 书甲仁觊觎书家掌权人的位置已久，他虽是旁支，但这些年体贴入微地照顾老爷子，刷了不少好感。 看着办公室坐着的得意洋洋的男人，书东升肺都要气炸，眼里夹着刀子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他像是一只丧家之犬狼狈地走出了大厦，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身影，书东升拨通了书妤的电话。 只是打了好几遍，对方都没有接。 他又点开聊天框，消息刚发出去，就冒出了一个感叹号。怒火中烧，书东升狠狠地把手机砸了出去。 “就是他吗？” “看着很像啊，就是他吧。” “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恶心死了，那么小的omega也下得去手……”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涌来，书东升面露惊恐，他低着头挤开了人群，像是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诶，你看，这个是书姐的爸爸吧……” “是他，我之前看过他的专访。看着慈眉善目的，怎么背地做出这么畜牲的事。” “你们说书姐知道他爸做这种事情吗……” “好了，吵什么吵，工作太轻松了？”李子真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办公区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他抱起文件走到书妤的办公室，她没关门，李子真直接走了进去。 “老大，你最近千万不要上……”网。李子真蓦得停住，办公室里播放的视频，正是网上疯传的那个。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书妤的反应，她盯着电脑屏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接下来几天，我不会来工作室，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接电话里说。”书妤站起身，顺手把椅背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 “哦…好。”李子真呆呆地应了声。 有关书东升猥亵omega的事情已经挂上了热榜，评论底下一片谩骂，没过多久相关部门就发布了书东升的逮捕令。 只是他反应很快，在视频一爆出来，就断绝了和所有的人联系躲了起来。 书家一时间股票下跌，好几家公司宣布终止合作。书老爷子气得一病不起，整个书家都处于动荡之中。 汇观集团。 “书家这次是彻底完喽。”王拾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心情颇好地给对面的人倒了一盏茶，“书向荣肯定没想到你会出尔反尔。” 王拾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一亿的封口费啊，他是真的舍得。” 宋清和低眼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升起的雾气模糊了他的单片眼镜。“他向来舍得。” 当初要不是他给的封口费，宋清和恐怕也走不到今天这步。 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汇观总裁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他扫了一眼宋清和，忽然压低声线，“我取消了和全境的合作，你猜猜为什么？” 汇观盯全境这块肥肉已经盯了很久，对方好不容易松了口，怎么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什么放弃合作？ 宋清和不太明白，“为什么？” 王拾脸上的笑意更甚，“全境的老板，就是书家的那位大小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宋清和不敢置信地抬起眼，“书妤？” “没错。”王拾意味深长，“真没想到，她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这么大一个工作室。” 宋清和：“……” “既然是书家的人，这合作不谈也罢。反正书家没有什么好东西。” 王拾想了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之前我不是发给你一个视频，她打人的。这里面有完整的视频，只要一发出去，就算是全镜，恐怕也够喝一壶。” 宋清和盯着这个u盘良久，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王拾说：“书家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宋清和回到别墅，书妤正抱着电脑处理着事务。听见脚步声，她抬起眼睛。 “最近你不要出去了。” 宋清和没想到她第一句会说这个，他愣了一秒，慢慢地朝她走了过去，语气温柔，“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书妤瞧了他一眼，合上了电脑。“书东升还没抓到，他肯定会来找你报仇的。” “……”宋清和陷入沉默，从他知道书妤是全境的老板后，就明白她远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她知道很多，或者说，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来书家的目的。 宋清和坐到她的身边，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她，明知故问：“小姐全都知道？”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反问：“我该装不知道？”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空气一时间凝固，最终还是宋清和先移开了目光。“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知道他是为了报复书家而来，却还是要把他留在身边。 书妤支着下巴，银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语气很轻，“我们宋管家太苦了。书家，就当我给你的赔礼。” 她的声音太过柔和，以至于宋清和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回望她，声线有些发抖，“书妤……” 他喉间发涩，只是这两个字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书妤伸手替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想到什么她的眼里忽然有了细碎的笑意，她说：“宋清和。” “？” “你当时睡着了，没有听到。所以我现在再说一遍。那天晚上我喊的是你，宋清和。” 宋清和的瞳孔放大，整个人都呆滞住了，这是这么几句话，就让他的大脑瞬间宕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慢慢从心脏爬向四肢。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这副样子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书妤不免有些新奇，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宋清和？” 在此之前，宋清和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直到此刻，此时，是她赋予了特别的意义。 空缺的那一块被填满，宋清和伸出手抱住她，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很淡很淡的薄荷味。 宋清和情不自禁地收紧双手，明明是熟悉的味道，他却从中嗅到了苦涩。 阴暗潮湿的雨天，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撑着黑伞的男人和警方发布的悬赏令的男人高度重合。 书东升从口袋里拿出发皱的口罩，戴着走进便利店买了几桶方便面。结账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对方电脑屏幕上播放的画面。 是书妤。 书东升的事情一经暴露，网上就有人爆出书妤是全境的幕后boss，书家名声狼藉，连带着大众对全境的好感度也一落千丈。 而屏幕上的正是她亲自出席发布会，冷静地接受记者采访的画面。 望着对方那张冷淡的面孔，书东升整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他的眼神阴冷幽深，恨不得冲进屏幕把她撕个粉碎。 难怪全境一直不给他好脸色，原来全都是她指使的！要不是她，自己又怎么会沦为这个地步？！ 恨意像是藤蔓一样疯长，书东升抱着那几桶方便面回到了自己住处。 这是一间破旧偏僻的旅馆，不需要身份证就可以入住。 书东升把泡面丢到床上，拿出手机开始翻找那个视频。他早就想到会有用到的一天，所以提前拷到了u盘里。 很快他就找到了。 书东升盯着那个血腥的视频，脸上露出疯狂的笑意。 既然他们都不想他好过，就都陪着他一起下地狱吧。 雨下得越来越大。 书妤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她最近很忙，忙到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光是筹备发布会就费了她不少时间。 书老爷子，自从知道她是全境的老板，几次打电话要她接手书家。眼前这个节骨眼上，书家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谁接手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书向荣打得什么主意，书妤很清楚，无非是想借着全境的势把书家从火坑里拉出来。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除了派人去看望书向荣，书妤没有和他有过多的联络。 主打的就是一个大义灭亲。 “嘟嘟——” 李子真：老大你快看热搜！！！ 凌晨两点，李子真忽然发来这么一条消息。 书妤扫了一眼，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过了一个小时，书妤终于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她点开某博，一眼就看到了挂在顶端的词条。 #书妤 暴力狂# #书妤 打人视频曝光# 好几条都是这样的，书妤脸色未变，抬手点了进去。 那个视频是她打谭阳嘉的那个，对方现在还住在icu里没出来。她正在思考是谁拍的，李子真又开始了信息轰炸。 书妤往上划了几乎几十条，终于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李子真：前几天那边传来消息，宋清和又和汇观的人见面了。 李子真：汇观的总裁给了他一个u盘，你说那个视频是不是就是宋清和发的？ 他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宋清和那么记恨书家，又怎么愿意看到书家东山再起。书妤毕竟姓书，自然也在他的报仇范围之内。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开始就来到她身边，亲手引领她一点点变坏。 书妤回了个别担心，就熄灭了屏幕。她也给工作室的公关人员发了消息，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处理完这些，书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只要过了最后一个关键节点，这个世界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她有预感，这个节点很快就会来。 翌日。 书妤足足睡到中午十一点才醒，洗漱完毕，她一拉开门，就看见谢知野满脸焦急地等在门外。 一看见她，谢知野立马凑了上来，“书妤网上的评论你不要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胡说八道！” 他的语气愤懑，甚至比书妤本人还要生气，“你明明是救人，凭什么要挨他们的骂！” 书妤好笑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怎么比我还急？” “我那是心疼你！他们凭什么骂你！！”谢知野大概气极了，眼眶都被气得通红。 偏偏母亲还不让他插手这事，谢知野真是又生气又不甘。 “好了。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听她这么说，谢知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往下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需不需要钱？我手上没有很多，只有几百万，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没关系，”书妤停顿了下，伸手捏了捏他的指骨，“这么久没见，你确定还要和我谈这些么？” 这几天谢知野和陪妈妈去外省看病，两人有几天没见了。谢知野才下飞机看到热搜，气的他马不停蹄地往书妤这里赶。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谢知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来的路上想说的不是这些，他明明想的是在苦难时候寸步不离陪在alpha的贴心omega。而不是上来就差点爆粗口。 谢知野红了耳朵，眸子里有些懊恼。 “午饭吃了吗？” “还没有。” 书妤道：“那正好，一起吃吧。” 宋清和把厨房的饭菜端了出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的心神不宁，没注意到有一个盘子没有放稳，还是书妤及时伸手盘子才没有打碎。 “宋管家？” 书妤喊了他一声。 宋清和蓦得回神，低声和书妤说了声抱歉。“小姐我……” 书妤抬眼，注意到他的眼下附着淡淡的青色，出声打断他，“你看着状态不太好，就先下去休息吧。” 他应了声，脑子一片混乱。 刚回到房间，王拾就打来电话，“清和，你动作挺快啊。这下书家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宋清和握紧手机，明明这是他一开始就预想的结果，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他说：“视频不是我发的。” “啊？那是谁……”王拾忽然想了起来，“不是你，就是书东升了。” 宋清和声音发冷：“他怎么还活着。” “别急啊，这游戏不得慢慢玩。” 王拾笑了一声，声线阴冷：“放心吧，他对你做的，对我弟弟做过的，我全部都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的弟弟，就是那个自杀的omega。 弟弟是在五岁时走失的，王家找了他很久，好不容易有了他的讯息，却是他的死讯。 彼时王家还是个小家族，根本无法对付庞大的书家。宋清和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他的。 第144章 你的信息素29 两人目标一致，自然达成了合作。 “王总，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宋清和见他的秘书走了进来，也没有再打扰，站起身和王拾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他走出大厦，外面的天黑压压的，像是要下雨。 他没有开车来，是不希望书妤察觉到什么。虽然她可能知道自己和汇观有合作。 只是刚想到她，书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 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夹着不加掩饰的冷意。 宋清和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又和汇观见面才生气，他正想要解释，身边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他转身，一辆小汽车笔直地冲向他，手机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僵直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人在面临这种情况，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僵住，腿脚发颤。这是冻结反应。 书东升猛踩油门，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漫天的恨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他已经预想到宋清和在他的车轮底下被碾成肉饼。 “嘭！”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宋清和颤抖着睫毛，慢慢睁开了眼，直直对视上了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他的心脏在一瞬间狂跳起来。 周围慌乱嘈杂的声音仿佛被按了静音键，宋清和只听到了自己的，她的，一声盖过一声的心跳。 “书妤……？” 他的声线极致地颤抖着。 书妤的手护着他的头，低着眼“嗯”了声，而后站起身把他拉了起来。 乘黄在神识空间疯狂乱叫，【啊啊啊啊啊！！宿主你不讲武德！你怎么可以乱使用灵力？！！】 它原本看着宿主站在卧室和宋清和打电话，正担心任务就要失败，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要凉凉时，宿主下一秒就瞬移到了这里。 它甚至来不及反应。 书妤没有搭理它，问宋清和：“你没有受伤吧？” 巨大的冲击，宋清和的腿崴到了，他想了想，没有说。“我没事，您是怎么……” 一声警笛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朝后看去，书东升被拷上了银色手铐，他恶狠狠地看着两人，如果目光有实质，他们已经被剜了上千刀。 警察看他们两个人都受了皮外伤，让他们先去医院，消完毒再来做笔录。 书东升被带上了警车，彻底开始了他踩缝纫机的生活。 宋清和盯着远去的车子，心里依旧发堵，他始终觉得，只是这样太便宜他了。 “放心吧，他去的那所监狱，最讨厌猥亵omega的罪犯。在他枪决之前，可以好好享受。” 书妤的语气平静，就连眸子里也没有半分情绪，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亲生父亲。 宋清和收回视线，“您是怎么过来的？” 书东升可能没看清，但宋清和是亲眼看见她凭空出现，一把推开了自己。 这样不符合科学的现象，让他产生一种飘渺的虚无感。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被书东升撞死了，现在的一切只是他的死前的幻觉。 想到这，宋清和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第145章 你的信息素30 温热的，细腻的，是她的脸，是她的温度。 宋清和有一瞬间的恍惚。 书妤真的来救他了。 “不是幻觉，”书妤拉住他的手，“我真的来了。” “其他的先不管，我先带你去医院。” 宋清和的后背因为擦伤，流了很多血，染红了衣衫，看上去还挺骇人。 她拉着他的就要往医院走，刚走没一步，书妤就听见宋清和很轻的“嘶”了声。 “脚崴了？” 宋清和点点头，“没关系，我可以走。” 书妤盯着他，低声问道：“想要背还是抱？” 她这话问的太过突然，宋清和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他愣了一两秒，耳尖可疑地红了。“小姐，我是alpha……” 他是想要告诉她自己没有那么娇弱，只是书妤却不为所动。她直接往前走了几步，半蹲下来，“上来。” 考虑到某人那点身为alpha的自尊心，书妤没有直接把他抱起来。 宋清和盯着她的背影，很轻地笑了声，他慢慢地靠过去，整个人都趴在她的背上。叹了口气，“小姐从来不听我的话。” 书妤顺势伸手抱住他的腿，平稳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她才慢悠悠地回道：“这次是你不听我的话。” 她明明说了这几天不要外出，宋清和还是背着她偷偷出来。 凸起的腺体近在眼前，他甚至闻到了一淡淡的薄荷冷杉味。宋清和不自然地别过视线，“对不起。”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不只是为违背她的话道歉。 至于是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 做完笔录，两人搭乘着出租车回了别墅。 宋清和坐在床上，他的后背身上缠了一圈绷带，抬手都会牵扯到神经。这点痛对于alpha的身体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用三天他的伤就会好。 只是缠的这么紧，他不好换衣服。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宋清和脚步轻轻走上了二楼。 书妤刚刚洗完澡，头发半干，边擦拭着头发边给他开门，她上下打量了下格外局促的宋管家，问道：“怎么了？” “小姐，我的肩膀抬不起来，您可以帮帮我么？” 说这种话时，他显得格外生涩，让人一眼就可以窥破里面暗藏的小心思。 书妤勾唇，“好啊。” 寂静的房间里，宋清和的呼吸在一点点加重。他的上衣书妤已经帮他脱掉了，整个上半身就这么露在外面。 这还是书妤第一次看见宋清和的上半身。那次在沙发他是穿着上衣的。 到底是alpha，他的身体不像omega那样消瘦，但也不像健身过度的alpha满身的腱子肉。 他的肌肉恰到好处，不会很夸张，但线条明显。 加上缠着一圈纱布，让这具身体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上去隐隐勾人。 被她这么直白地打量着，宋清和白皙的肌肤上晕上薄薄的绯色。 “小姐，……您很久没有yao过我了。” 他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书妤，眼尾有些红。 alpha的勾引手段实在拙劣，却意外好用。 书妤眸色深了几分，她伸手掌住他的后颈，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皮肤，宋清和睫毛轻颤，像是停了一只蝶。 她低下头，蜻蜓点水地碰了碰他的唇瓣。正要往后撤，宋清和就先她一步勾着她的脖子。 他急切地吻着她，白日里所有的惊慌、迷茫痛苦，全部消散在她的吻中。 宋清和此刻什么都不想想，他只想要和书妤靠斤一点，再斤一点。 激烈的吻激荡起满室的信息素，两种蛮横的信息素在不断碰撞，他们的信息素无法相融，不断排斥，却又相互吸引。 “唔……” 宋清和被压在床上时，后背碰撞渗出了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洁白的绷带。 书妤皱眉，撑着起身子站了起来，“等着，我去找绷带。” “小姐。” 旖旎的氛围还没有散去，宋清和拉住她的手腕，嫣红的唇瓣上附着着薄薄一层水光。 宋清和忍着羞耻低声道：“我可以帮您……” 窗外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地小雨，风吹着地拍打窗户，哒哒声遮掩了室内的细微的声音。 书妤低着眼，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脸颊，银灰色的眸子欲色翻涌。 这种事对于一个alpha来说，无疑是折断了他的傲骨。alpha自负要强，向来都是被服务取悦的那个，怎么会作贱自己做这样的事。 书妤本想拒绝，宋清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如果是小姐，我心甘情愿。” 宋清和的眼睛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哪怕眼角被逼出了生理盐水，他依旧没有退缩。 “乖，收着点。”书妤眼睫下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她的声音被比平时低了好几个度，嘶哑干涩，带了磨砂质感。 宋清和的脸色更红。 * 宋清和下楼时，李妈关心地走了过来，“小姐没为难你吧？” 家里的佣人把他们的关系都看在眼里，每次他从小姐房里出来脸色都发白难看，甚至还有人看见他后颈上的咬痕。 这对于alpha来说无疑是折辱。佣人们替他难过的同时，也默认了小姐只要叫他去房间就没有什么好事。 这次也不例外。 李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却发现他的脸色红润，只有嘴巴稍微有点肿。 “我没事，李妈。” 这一出声把他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宋清和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就像是得了重感冒。 宋清和耳朵悄悄红了。 李妈虽然心里疑惑，但看他没事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把餐桌上的早餐递给他，“小姐让我给你准备的早餐。她特意交代过，不要豆浆。” 宋清和：“……” 书东升那日开车企图谋杀宋清和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甚至有人拍到书妤救宋清和的那一段。 舆论开始两极分化。 也就是在有关话题讨论度越来越高之际，a市警方官网上发布了一则通告，有关谭阳嘉故意殴打未成年omega。 如今他已经从icu出来，等待他的将是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而远在他国的谭菱，在得到书妤的的同意之后，连夜码了上千字的小作文，深刻揭露了谭阳嘉所作所为。 天知道当时她看到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书妤她心里有多气，恨不得连夜飞回来替书妤打抱不平。 只是都被她制止了。 这通告一出，舆论彻底爆炸，和书妤相关的词条整整占据了三天热榜。 这反转的剧情，让众多网友纷纷表示再也不随意发表言论。“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八个字甚至也上了热搜。 全境也在这么高的热度下，得到了好几个大公司抛来的橄榄枝。 书家彻底没落，而全境焕发了无限的生命力。 “书妤。” 谢知野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自从全镜爆火，书妤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甚至频繁请假，谢知野想见她都见不到。 永久标记已经解决了他在发情期时必须要alpha的安抚，照理说他并不会再那么渴求自己的alpha。可实际上，只是三天不见，谢知野就陷入了极度的不安。 所以他才主动要求来办公室帮她。 谢知野把文件放到她的手边，她“嗯”了声，又继续看向屏幕。 谢知野泄气，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她这么忙，自己不能打扰到她。 只是这么想着，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他的手扶上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浅的笑声。 “谢知野，”书妤这次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有无可奈何又纵容的笑意，“过来抱抱。” 谢知野的眼睛亮了起来，几乎是跑着扑进她的怀里。 她太忙了，谢知野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她拥抱了。 被熟悉的信息素包裹，谢知野感觉自己的空缺的内心重新丰盈起来。他情不自禁地收紧双臂。 书妤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头发，而后又伸手丈量下他的腰身，低声问道：“怎么瘦了？” 谢知野埋在她的怀里，鼻子蓦得一酸，一点点改变都能被注意到，实在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下东西。”谢知野想到什么，捧着她的脸不太确定地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书妤失笑，“我们最近都没做过。” “那可能之前？。” “上次我没……。” 谢知野不说话了，神情有些沮丧。 书妤掐掐他的脸，“怎么老想着怀孕，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谢知野看着她，慢慢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抓不住你。你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你或许会看在ta的面子上留在我的身边。” “……” 书妤敛眸，没有接话。 “书妤，”谢知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闪着光的钻戒。“虽然时机不太对，但我还是想问——” “你愿不愿娶我？” 第146章 你的信息素31 求婚这种事，一向都是alpha做的。而此刻谢知野顾不上所谓的矜持克己复礼，他想要成为她的合法伴侣，她的omega。 书妤并没有立刻回答。 谢知野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几秒或者几分钟，他只觉得她沉默的时间让他无比煎熬，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从身体各处搜刮来的勇气在一点点消散，谢知野鼻间酸涩，他慢慢开口：“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无名指上被套上了一枚冰冰凉的东西，谢知野瞳孔放大，脑袋发懵。 “我前段时间买的，本来想先和你求婚的，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书妤轻轻笑着。 谢知野呆滞地抬起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有鸽子蛋那么大。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滴眼泪直直落了下来。 “哭什么。”书妤抬起指尖拭去了他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 谢知野摇摇头，握住她的指尖，鼻子眼睛都红红的，他说：“你终于是我的了，书妤……” 两人的婚约算是订上了。书妤还特意抽了一次空闲时间亲自去拜访他的家长，她们对此也不意外。 倒是谢妈妈在支开儿子后拉着书妤讲了很多话，他是家中的独苗苗，谢妈妈珍惜的不行。 一开始她们的聊天内容还算正常，到了后面，谢妈妈就慈爱地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还恰好被等不及的走进来的谢知野听到，他顿时红了脸，拉着书妤脚步慌乱地离开。 书家和谢家联姻，对于两家来说都是好事。虽然说如今的书家已经没落，但书妤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 只是这样的好事，并不是所有人都欢喜。 “宋管家的脸色也太差了，是不是没休息好？” “小姐订婚，他一直忙前忙后帮小姐筹备。”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小姐宣布订婚，宋管家就像变了一个人。平时脸上的笑容都少了。” “别说了，他过来了。” 佣人们立马闭上嘴，假装忙着手上的工作。 “这是来宾的名单，你们再去核实一遍。”宋清和面无表情地对着刚刚八卦的佣人道。 “好、好的。” 夜幕降临，天空被墨色一点点填满。 一楼的大厅已经关了灯，皎洁的月色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堪堪为昏暗的室内添了几分光亮。 宋清和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脚边落了一地的易拉罐。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嘴里灌着啤酒，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裁剪整齐的西装，甚至手上的白手套都没有脱。 和白日的衣冠楚楚不同，此时的宋清和，整个人都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颓靡。 啤酒度数不高，他不能喝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在不喝醉的前提下，却短暂麻痹他的神经，好不再去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 “咔嚓。” 大门毫无预兆地打开。 书妤一进门，就和呆滞的宋清和对上视线。她的目光顺着他的眼睛下移，看到了洒落在他的脚边的易拉罐，书妤挑了下眉。 宋清和的动作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姐这几天忙着工作室和订婚的事，已经有两天没有回来。宋清和以为，她今天也不会。 把大衣挂上衣架，书妤径直走向他。 宋清和下意识把酒放到身后。 “宋管家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酒了？” 书妤自然地坐在他的身侧，单手开了一罐，“卡啦”一声，像是唤回了宋清和的思绪。 他重新将啤酒递到嘴边，声音很低：“小姐又了解我多少。” 书妤没太听清，“什么？” “无事。”宋清和摇头，又问道：“小姐今天怎么回来了？” 冰凉的啤酒滑过喉间，书妤舒坦地往后靠了靠，一天的疲惫被冲淡些。“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宋清和点头，没再接话。 两个人就这么肩靠肩静静地坐在地上喝着啤酒。 宋清和的酒量很好，这点酒不至于喝醉，只是靠的太近，他闻到了书妤身上的信息素，冰凉的味道和酒精一样能够麻痹大脑。 书妤喝完了一罐，顺手丢进了垃圾桶，正准备站起身，就感觉衣角沉沉的。她低下头，宋清和正牢牢地攥着她的衣角。 醉意、泪意模糊了他的眼睛，书妤只能感觉到空气中他的信息素苦到发涩。 宋清和仰着脸，语气很轻，“小姐，您和他订婚……” “有哪怕一秒想到过我吗？” 他觉得自己肯定喝醉了，要不然怎么会问出这样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残存的理智告诫他松手，苦涩的内心又迫使他抓得更紧。 宋清和望着他，整个人像是重新粘黏起的陶瓷娃娃，轻轻一敲就会碎掉。 书妤垂下眼，伸手抚摸着他的滚烫的脸颊，她说：“答案很重要么？” “我和谢知野已经订婚了。” 想到什么，银灰色的眸子弯了起来，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她慢慢道：“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在一起。” “只是，我不会给你名分。” 书妤半蹲下来，手指抚摸上他的腺体，一字一句说道：“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宋清和。” 宋清和松开了手，像是有人用小刀在他的心上一刀刀划着，他疼得快要麻木。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原本的动作。 知道他一时半会儿给不了答案，书妤站起身，往楼梯口走去。 上到第五个台阶时，书妤听到了易拉罐碰撞的声音，她回过头，宋清和隔着沙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半晌，他慢慢开口：“……我愿意。”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像是无数根细绳将他和书妤紧紧缠绕在一起，宋清和知道，他这辈子都会和她纠缠不清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书妤在她母亲忌日那天扯着他的袖子，昂着脸问：“你会不会离开我？” 宋清和以为她想妈妈了，他半蹲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不会。我会一直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小姐。” 当时只是哄骗她的话，却在此刻全部应验。 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书妤，哪怕你不需要。 第147章 番外1 书妤和谢知野的婚礼办得很盛大，宴请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看到新郎的性别，众人都吓了一跳，谢知野，怎么是个omega？！ 谢知野一毕业，他的母亲就让他着手掌管公司，他的实力不用说，上任没过几个星期就把董事会那群难缠的老家伙治理地服服帖帖。 就算知道他是omega，恐怕也不敢造次。更别提他还和北光签了合作。 这么大一笔单子，可不是说不承认就可以不承认的。 “书妤，我好累啊。” 谢知野窝在她的怀里，他前前后后忙碌这么久，总算和她把婚礼办完了。他望着她的侧脸，还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会是不是他的梦？ 他抬起手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又看见她无名指上也戴着同款，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书妤，你在看什么？” 谢知野抬起头，看见她正看着一大段文字，凑近一点，他才看出来是旅游攻略。 “我在选度蜜月的地点，”书妤伸手搂住他的腰，“你看看有没有哪里想去的？”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平板上，许久没听见他回应，书妤要正侧脸看过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压上她的平板。 谢知野撑起身子靠过去吻她。 “先别管这个了，”谢知野含糊道：“我想要你，书妤…” 柑橘味的信息素急不可耐地缠了上来，随即而来的是他细细密密的吻。书妤扶着他的腰，低着头任他索取。 满屋子的信息素不断交织。 沉寂许久的chu手从精神空间探了出来。它们像是刚出生的小朋友，一会儿爬到窗户上，一会儿摸摸花瓶。 在系统的加持下，谢知野很快就接受了触手这件事。软乎乎的触手一点点勾住他的手腕，他有点不太适应。 书妤捏了捏他的脸，“好乖，老婆。” 这是她第一次喊这个称呼，谢知野的脸瞬间红透，整个人就像蒸熟的虾，皮肤在白炽灯下一片粉红。 （什么都没有啊啊啊，求放过！） 谢知野抬起眼睛看她，眼圈有点红，他浑身卸了力，急促地呼吸着。 柑橘味的味道刹那间浓郁起来，酸酸的味道弥漫到整个房间。是omega的发情期来了。 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发情期会延长，从之前的两个月来一次到半年来一次，和alpha的发热期一样。 谢知野小半张脸埋在枕头上，一波波汹涌的热意席卷着他的大脑，汗水打湿了枕头，他喘了一声，转头看向书妤，语气带着哭腔，“书妤……” 他像是搁浅的鱼，迫切地需要海水救助。只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书妤掐住他的脸，一个吻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后颈。他现在处于发情期，也就意味着omega已经准备好了。 她想起他总念叨孩子孩子，她抱着他坐了起来，亲了亲他的眼角，低声问道：“谢知野，你还想要孩子么？” 谢知野从短暂的迷茫中回过神，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而后抱住她的脖子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 他们度蜜月的地方是一座海岛，风景优美，吸引了不少游客光顾。住在海景房里，打开窗户就能闻到海水的潮气。 谢知野此刻非常、极其不满，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宋清和，“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书妤和他的那档子事，谢知野睁一眼闭一眼。可这人为什么他们度蜜月也要跟着。 宋清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先生，你们要在这里住十天。小姐她吃不惯外面的食物。” 谢知野哑口无言，偏偏还无法反驳，他从小养尊处优，做饭这种事情是真的不擅长。 他那时还不能接受自己是omega的事实，所以任何有关omega的技能他都刻意地回避了。 谢知野没再说话，他朝着宋清和走近几分，声音低了下来，“这是我和她的蜜月。你不能……” 他没有勇气说下去，谢知野知道，宋清和能来，也是她默许的。 宋清和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手套，脸上还是万年不动的笑容，只是看着谢知野时，眸中的笑意淡了一点。 他说：“您该知足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谢知野却听出了里面的深意。 宋清和的意思是说他该知足的，他和书妤结了婚，是她的唯一的伴侣，甚至还能和她有一个孩子。他占据了书妤大部分的爱，他该知足的。 谢知野回道：“知足？宋清和，你不用和我在这里演戏，你和我一样，都很贪心。” 他们都很贪心，也都知道，如果谁先打破这个平衡，就会被抛弃。 宋清和没再回话，视线落到他的身后，表情柔和了几分，“小姐，您饿了吗？” 谢知野急忙转过身，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想来应该没有听到他刚刚说的话。 他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她的身边，“书妤，你想吃什么？” 书妤扫了他一眼，“你会做？” 谢知野丝毫不心虚，“不会。”他又看向宋清和，“但我可以学，你说对么，宋管家？” 宋清和没有看他，只是把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披在书妤肩上，“小姐，海边凉，您别感冒了。” “嗯。” 谢知野咬了咬唇，总感觉被他压了一头。他伸手扯了扯书妤的袖子，软着声线，“书妤，我冷。” 书妤伸手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手臂，确实冰凉，她拉着他的手把人带进怀里。 温热的怀抱让他的体温开始回升。 谢知野侧过脸轻飘飘地扫了宋清和一眼，没有挑衅，却莫名让人看了不爽。 宋清和手指收紧了几分，他慢慢朝着书妤走了过去，趁着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勾着书妤的脖子在她的唇瓣上贴了下。 一触即离。 “我去给小姐去做您最爱吃的辣子鸡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屋里。 谢知野：“……” 第148章 番外2 刚来岛上前两天，谢知野还兴致盎然，时不时去海边捡贝壳，每次回来都把最好看的那颗给书妤。 今天他原本也打算去的，只是稍稍动一下，就感觉疲惫得厉害，就连胃口都小了很多。 脑海中一闪而过个念头，谢知野穿上外套下了楼。 书妤正坐在沙发看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银灰色的眸子落了一层光影。“睡醒了？” 谢知野忍不住弯起眼睛，几步朝她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慢慢和她接吻。亲了几分钟，谢知野直起身子，唇瓣通红。 “我出去一下。” 书妤以为他又是去捡贝壳，低声嘱咐：“早点回来。” “嗯。” 离他们住处不远有一家便利店，里面准备很多alpha和omega需要的东西，像是抑制剂、防溢贴之类的。 谢知野找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很快回了别墅，从拿到东西起他的心脏就跳动地很快。 等待的时间格外焦灼，谢知野站在洗手台前，整个人都紧绷着。 五分钟过去，谢知野看着上面的两条杠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谢知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脚步虚浮。 他捏着下了楼，迫切地想要和书妤分享这个好消息。 只是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 此时宋清和拎着一个水壶走了进来，他刚刚浇完花。 谢知野问：“书妤去哪了？” “工作室出了点问题，小姐在外面打电话。” 谢知野闻言走到外面去，书妤站在不远处面色凝重地讲电话。看来是很重要的事。 他没有打扰，坐到沙发上等她。 宋清和注意到他手上捏着的东西，眸光闪了下。 谢知野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慢悠悠地把它放到茶几上，虚心求教道：“宋管家，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我不太懂。”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宋清和，眸子黑白分明，像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宋清和并不买账，他神情疑惑问道：“先生没上过生理课？没想到谢家在教育方面这么疏忽。” 谢知野表情僵了一瞬，而后又恢复正常，他轻轻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没关系。只要我的alpha知道就好了。” 他刻意在‘我的alpha’几个字上加强了语气。 书妤一进来，就看见两人沉默的对视着，很安静，她却莫名感觉听到了滋滋的火花声。 “书妤，我等你好久了。” 谢知野拿起东西朝着她走过去，举到她的面前，“你看。” 书妤看着那红艳艳的两条，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我们有孩子了。”谢知野轻轻环住她的腰，语气里是夹杂不住的喜悦。 “嗯。”书妤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们有孩子了。” 她无意识地抬眼，却正好和直勾勾盯着她的宋清和对视上。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哪怕掩饰的再好，眼底还是泄露几分落寞。 * 自从谢知野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穿着宽松的针织毛衣站在那里，多了几分初为人夫的感觉。 书妤也暂时把工作交接给李子真，陪着谢知野待在家里照顾他。 这天谢知野又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最近经常犯困，常常一睡就是几个小时。 书妤从楼上抱了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她微微俯身，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到被子里。 这时候的omega很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书妤也没走，靠着沙发坐了下来，释放信息素一点点包裹住他。闻到熟悉的味道，谢知野皱着的眉头舒张，情不自禁地往她那边贴了贴。 宋清和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alpha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这是宋清和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强压下心里的酸涩，慢慢朝她走了过去。宋清和放轻声音，和她说道：“小姐，晚饭我已经准备好了。您先去吃吧，等下凉了。” 书妤摇头，“我暂时还不饿。” 她勾了勾手，宋清和靠近了些。 一弯腰，领口下的黑色颈环就露了出来。因为这个时期谢知野对信息素十分敏感，其他人的信息素会加剧他的恶心难受，所以宋清和才需要控制信息素。 只是他明明可以选择防溢贴，而不是这种带了点颜色意味的颈环。 书妤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白皙的脖颈。半晌，她移开视线，低声道：“帮我把大衣里的东西拿过来。” 宋清和点头，走到衣架那里把手伸进大衣口袋，里面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他愣了下，把它拿了出来，看到上面的logo，宋清和心跳加速，尽力维持脸上的表情。 宋清和把盒子递给她，“小姐，给。” 书妤支着下巴，目光没有半分偏移，她扬唇轻轻笑了起来，“给你的，打开看看。” 他的指尖都在发着颤，宋清和慢慢打开，银色的色泽落在他的眼中。“您……” 宋清和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被巨大惊喜冲击得直愣愣站在原地。 书妤：“虽然不能给你名分，但该有的仪式不能少。” 她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戴上。” 宋清和呆呆地靠近她，机械地脱掉左手的白色手套。 书妤一手捏住他的手腕，一手将那枚戒指慢慢沿着他的无名指往上推。 “好了。” 他收回手，五指微微张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奢华夺目。 宋清和半跪到她身侧，用戴着戒指的手捧住她的脸，低头吻向她的唇。他的吻轻轻的，像是羽毛落在了唇上。 “非要在这亲？”谢知野不满地坐起身。 原本贴着的两人分开，宋清和难得生出几分羞涩，黑发的耳朵通红。 谢知野扫了一眼书妤，又扫了一眼宋清和手上的戒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掀起被子站了起来。 “书妤，”谢知野勾了勾她的手指，声音还有刚睡醒的软，“你有没有穿过的衣服，要那种占满你的信息素的。” 书妤想了下，冬天的衣服没有天天换洗，她牵着谢知野上楼，把衣柜里的那几件衣服递给他。 谢知野的眼睛亮了亮，抱着她的衣服坐到了床上。一点点自己围了起来。 注意到她的视线，谢知野有些难为情，低着眼根本不敢看她，“你出去好不好……” 书妤笑了声，贴心地给他带上了门。 “小姐。” 她刚一转身，就看见宋清和站在楼梯口直直地注视着她，眼里的情绪快要溢出来。 书妤点点头，宋清和就大跨步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她。 他的眼眶湿润，手臂用力地收紧。声线发着颤，他说：“我爱你。” “我爱你，书妤。” 第149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 橘黄色的烛火摇晃。 “现在可以把那边的秤杆拿来。” 男人往后靠了靠，松垮的衣袍散开了些，露出的锁骨平直。他的神情散漫，红宝石般的眸子映着点光。 年轻的女子按照他的意思，把搁在桌子上的秤杆握在手上。 夭枝昀伸出修长的手握住另一端，把她往自己这里带了带。然后顺着杆子往上，一点点握住她的手。 手掌附上她的，带着她用秤杆慢慢挑开自己的衣袍，夭枝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水光流转，媚意横生。 本就松垮的衣服滑落，露出大半截白皙的肩膀。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小家伙身体僵直，像是有些无所适从。 夭枝昀弯唇，用毛茸茸的尾巴卷住她的腰肢，靠得更近，呼吸都在交织。 “你想摸摸我的耳朵么？”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想要照做。 微凉的手指抚摸上他耳朵的耳朵尖尖，白乎乎的耳朵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夭枝昀低低地喘了一声。 听得人热血上涌。 夭枝昀仰着头，额间的两抹红色糜艳嫣红。眼里的春意像是快要化掉。 “学会了吗？” 小狐狸点点头，“学会了。” 从夭枝昀的宫殿出来，书妤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制住浑身的躁意。 乘黄擦了擦鼻血，【不愧是狐狸精，太会了勾引人了。就连我这样心智坚定的统子都快要把持不住了。】 书妤没有反驳它的前半句。 “书妤！” 朱芝朝她走了过来，只是这么几步就走得风情万种。腰细腿长，身材好到爆，再加上那张妖艳的脸，妥妥的狐狸精。 倒也没说错，朱芝确实是只狐狸精，还是条四尾狐狸精。 她熟稔地把手搭在书妤的腰上，“又被狐主拉去开小灶了？” 书妤无奈地点点头。 “嗨呀，狐主就会讲些理论，这样可能学的会嘛。” 书妤沉默了一秒，“理论？” 朱芝没有察觉到她略微复杂的表情，自顾自说道：“是啊。想当初我还是一尾狐狸的时候，和其它同修为的小狐狸们一起去听狐主传授经验。当时他给我们发了那种小册子……” 她比划了下，“就是那种满是文字的，就连图片都没有。” 想到那时狐主还要考他们，朱芝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狐主这八尾是怎么修炼来的。” 书妤沉默，怎么夭枝昀教自己的方式，和她说的不太一样？ “不管他了，”朱芝捏了捏书妤的脸，“你要是实在学不会，就来找我。” 她抬起小腿蹭了蹭书妤，媚眼如丝地看着她，“姐姐教你～” 书妤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耳尖有点红。 看到她这副害羞的模样，朱芝笑得更开心了，“你这么羞涩，还怎么当狐狸精啊～” 他们是青丘狐族，和普通的狐妖不一样，狐妖靠着吸食他人精气修炼，而青丘狐族则是吸食他人的爱意修炼。 只要对方真心实意地爱上他们，那么他们可以依托这种情愫修炼狐尾。青丘狐族共有九尾，只要修到九尾就可以羽化登仙，成为狐仙。 想要修成九尾非常困难，几百年来也只有两位做到了，那就是夭枝昀的父母。 书妤没有接话。 她现在的身体是一只一尾的小狐狸，想要修炼路还长着。 告别朱芝，书妤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乘黄从她的神识空间飞出来活动筋骨，只是没飞一会儿就嫌累了，挥着小翅膀停到了书妤脑袋上，时不时还伸出手揪揪她的狐狸耳朵。 她的耳朵和她眼睛一样是银灰色的，只不过还要再深一些。 【宿主，咱也不能老是待在青丘，万一气运之子在修仙界呢。】 书妤“嗯”了一声，“差不多该去修仙界了。” 青丘位置飘忽不定，夭枝昀又是八尾狐，修为高深，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世界灵力充沛，乘黄受到干扰，一时间不能判断出谁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当然啦，也有别的办法，】乘黄贼兮兮地笑着，一看就没憋好屁，【宿主你把他们都睡了，我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乘黄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涩涩，它是有依据的。只要气运之子和宿主负距离接触，ta身上的气运就会剧烈波动，到那时它就可以判断出来了。 书妤：【……】 乘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正宿主你触手那么多……】 书妤默默屏蔽了它，总感觉再听下去，她的尾巴就要变色了。 不过书妤确实不打算再待下去，她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去找夭枝昀说此事。 只是没想到刚一出门，夭枝昀就没骨头似得靠在她的门口。 他低着头，指尖缠绕上一缕银白色的发丝，他散漫地绕啊绕。 “狐主？” 夭枝昀抬眼，眼底含笑，“要去哪呢？” 书妤回道：“今日我感觉受益匪浅，可以出师去找人实践了。” 夭枝昀垂眼打量着她，年轻的狐狸生了一张漂亮的皮囊，偏偏那双眼睛清冷寡淡。要不是她头顶长着一双狐狸耳朵，旁人都会以为她是哪个不可亵玩的修士。 他伸手摸了摸书妤的脸颊，语气遗憾，“也不知道这么好看的小狐狸会便宜谁……” 书妤没答，他的语气暧昧，只是她知道夭枝昀说话一向如此。 前不久她还听见他对一个准备出去闯荡的一尾小狐狸说了同样的话。 词都不带变一下。 “狐主……” 书妤本想随便敷衍几句，夭枝昀就摆了摆手。 他朝前走了几步，发间的红色流苏轻轻晃荡，他伸手挠了挠书妤的手心，语气很轻，“路上小心。” 第150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 青丘素来避世，也从不对外开放，除了本族人几乎没有人可以找到它的位置。 书妤要去的修仙界，在冶浮大陆。这是修士聚集最多的地方。藏着不少能人异士。 她把尾巴和耳朵收了起来。虽然说如今修士和妖族并非对立状态，但书妤若是想进宗门，最好还是隐藏自己的身份。 “抢劫啊！那个乞丐抢了我的钱袋！！快抓住他！！” 书妤刚踏入冶浮大陆，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衣衫褴褛的男人冲过来，她眉头一皱，侧身避开。 只是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找到了靠山般躲到她的身后。 书妤垂眼，她的皮肤上印着黑乎乎粘腻的污渍。 “姑娘，这乞丐偷了我的银子！” 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圆头大耳的男人，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富商巨贾。 男人本来想直接把那个乞丐抓住然后暴打一顿，却没想到他躲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后，还伸长脖子直溜溜地盯着自己。 富商气得脸色发红，偏偏又不敢轻易得罪眼前的女子。 她身着暗花细丝褶缎裙，腰间环了一枚镶锦梅花玉佩，垂着红色流苏，风一吹，轻轻晃动。周身的气质卓绝清冷，淡淡扫来时无端生出一股压迫感。 愣是谁看了也不会以为她是个普通人，在这渡口，可有不少出来历练的仙门弟子。 他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商贾，还真不敢惹得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不快。于是他斟酌开口，“姑娘可是认识这人？” 书妤扫了一眼身后脸上满是黑渍的男人，摇头，“不认识。” 只是她话音一落，男人就大喊大叫起来，“我认识你！是你！是你！……” 书妤只听清了这么几个字，其他含糊不清，像是在念什么复杂的咒法。 她伸出手，“把钱袋给我。” 男人虽然疯疯癫癫，但莫名怵书妤，听到她说这话慢吞吞地把钱袋从领口拿出来，放到她的手上。 富商接过她的递来的钱袋，低头哈腰地朝她道谢。还热情地想要请她吃饭，被书妤推辞了。 本以为就此揭过，她迈开步子往前走。走了一段路，身后的人还一直跟着她。 书妤转身，男人正痴痴地看着她。 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杂念。 她正想问他一直跟着自己做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吼叫：“掌门！” 还未反应过来，她就感觉一阵风刮过，吹动她耳边的碎发。 穿着玉兰阔袖道袍的男子用力地抱住脏兮兮的男人，还抱着他原地转了一个圈。久别重逢的喜悦不加掩饰。 书妤的视线落在他腰上的那块黑金烫边令牌上，“随星极”三个大字明晃晃的。 这是随星极的弟子。 随星极是冶浮大陆顶尖的宗门之一，每年想要进入此宗门的弟子多的可以绕大陆三圈。只不过随星极要求严苛，不是一般的修士可以肖想的。 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他喊这个男人掌门。 她还在青丘的时候听说过，随星极的掌门绝代风华，有窥探古今的能力。 “掌门，你可让我好找啊。” 温岚看着他半是无奈半是心疼，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给他擦干净脸，又施了个清洁术，这才用传音铃告诉其它的师弟师妹找到掌门。 他拉住仰朋的手，准备把他带回随星极，可是拉了半天后者纹丝不动。 仰朋伸出手，指着书妤，喃喃道：“徒弟…我的徒弟……” 温岚这才注意到身后站着人。回头看去，愣了一下。 饶是他在美人如云的随星极，看到她的容貌，眼底还是一闪而过惊艳。 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她几秒，温岚回过神，面露羞赧。他抱拳对着书妤说道：“在下随星极弟子——温岚，见过姑娘。” 书妤回了他一个，“散修，书妤。” 互道姓名后，温岚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那个，姑娘可否随我回随星极？” 似乎察觉到自己太过唐突，温岚补充道：“姑娘别误会，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掌门……”他停顿了下，“说你是他的徒弟。” 仰朋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 擦干净脸，他的面容清隽，倘若不是眼神太过单纯，旁人也不会把他往失智上联想。 书妤本就想着去大宗门看看，如今这么一来倒是不费工夫。她也没有犹豫，点点头就答应了。 随星极坐落在冶浮大陆的中心，享有最浓郁的灵气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飞升的大能，大多出自这里。 书妤是跟着他们坐紫檀方舟回去的。大宗门就是财大气粗，这么大一艘方舟用价值连城的紫颤木打造不说，就连方舟里面的用品都是灵石建造。 灵石相当于现代的黄金，也就是说，这是一艘用金子堆砌的船。 书妤摸着船沿，心想着扣一块下来应该都能卖不少钱。 方舟速度快，不出一天一行人就到了随星极。 期间仰朋一直大吵大闹，嚷嚷着要下去玩，温岚怎么劝也没用。后来还是把书妤叫过来，仰朋才熄了火，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像是个好好学生。 “那是我们的方舟！” “师兄师姐！！” 等候已久的弟子们看见天空上空驶入结界的方舟，挥手大喊起来。 等到方舟停稳，众弟子这才急不可耐地围了上来。 “掌门你没事吧？” “掌门你去哪了，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掌门……” 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就连温岚都被围上来的弟子挤到了外围。 掌门没疯之前对这些弟子很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如今好不容易找回他，他们情绪激动一点也不奇怪。 温岚站到书妤旁边，小声询问着她，“姑娘刚刚没有被推搡到吧？” “没有。” “那就好。”温岚拍拍手，示意哄闹的弟子们安静下来，“师弟师妹们，掌门在外奔波这么久，先让他好好休息，等过几天你们再来问候他可好？” 温岚作为妄玉仙尊的唯一弟子，还是很有话语权。听到他这话，纷纷散开。 他这才带着仰朋和书妤往里面走。 第151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3 掌门找到了，第一时间应该去告诉妄玉仙尊。毕竟他是除了掌门，随星极最高的尊者。 他也是温岚的师父。 温岚暂时先把仰朋交给书妤照看，自己独自一人上了轻云宫。师父喜静，住在上面的也只有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弟子。 见到温岚，小弟子行了一个礼，“师兄可是来找仙尊的？” 温岚也回了个礼，笑着回答：“是的。” 小弟道：“仙尊前不久闭关了，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关。” 如今师父修为快到飞升之际，半步成仙，闭关是常有的事。温岚找到掌门的心情太过雀跃，倒把这茬给忘了。 他道了声谢，这才往回走。 掌门住在临水宫，他把书妤也暂时安顿在一座偏殿。 刚到门口，就听见掌门又吵着闹着要出去玩。只是这次声音小小的，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温岚推门进去，仰朋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面对着书妤声若蚊蝇重复那几个字。 一边说还一边用眼睛瞅她。 书妤百无聊赖地拿着一本书看着，对他小声的抗议置若罔闻。 画面诡异的和谐。 温岚咳嗽了一声，把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他看向书妤，“书姑娘，我师父闭关了。收徒之事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书妤听到这话，放下手上的书，表情不解，“收徒？” 她只是来玩弄感情的，并不想担任什么传承宗门的身份。 “是啊，”温岚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讲清楚。“掌门数月前照历占星，忽然窥测到变数，可能影响到整个随星极。他不顾仙尊反对，擅自开天眼窥探天机……” 说到这，温岚声音哽咽，“窥测天机会受到神罚，所以掌门才一夜之间变成这般模样。” 好好的一个天纵奇才，也是差一步登仙的大能，就因为擅自窥测天机变成了个痴傻儿，谁看了都忍不住唏嘘。 书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自那以后他就常常念叨着变数变数，徒弟徒弟。”温岚不知道这二者是否有什么联系，可书妤是掌门亲自指认的，他自然而然地认为她就是掌门口中的徒弟。 “书姑娘，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毕竟，我们是随星极。” 一般人进不来的随星极。 他的语气里夹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自豪。 不过他这话倒也没错，要是靠书妤自己除非用暴力手段，要不然还真进不来。 于是她点点头，“你且让我斟酌斟酌。” 听到她松了口，温岚脸上露出笑意，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书妤也算是正式在随星极住下了。 临水宫平日也没有什么人，照顾仰朋的弟子每次收拾完就会离开，偌大的宫殿只剩他们二人。 一个人住着，书妤就把尾巴和耳朵放出来舒展舒展筋骨。没过一会儿，她的耳朵抖了抖，细微的声响传来。 书妤挑眉，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抬了抬手指，桌上的烛火熄灭。外面的动静更大了。 仰朋抱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往书妤那个方向看。 见到屋里的光熄灭，仰朋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大饼，“咔嚓咔嚓”地咬着。慢慢往外走。 “尊者这是去哪？” “啪嗒。” 仰朋的手上的饼子掉到了地上，他甚至不用回头，拔腿就跑。 下一秒就被人揪着领子拽了回来。 仰朋气极了，挥动着四肢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坏徒弟，坏徒弟——” 他像是个小孩似的愤愤不满指责书妤，身体扭动着像是只滑溜溜的泥鳅，一不小心就要脱手。 书妤没理，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抓回了房里，还贴心地把门锁上。做好这些，她重新回到了屋里准备睡觉。 片刻后。 院子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书妤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出去，面无表情地把人又关进屋子。 过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传来了。要怪就怪狐狸的耳朵太过敏锐。 书妤又把人抓了回去。 他又跑出来了。 再后来，书妤受不了了，从屋子里找出一根麻绳把人捆在了椅子上，还施了一个束缚术。仰朋这才安静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浑身动弹不了，眼睛都气红了。 “坏徒弟，坏徒弟！” 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说着说着，还掉起了眼泪。 这倒是在书妤意料之外，怎么说他也是尊者，把人气哭好像不太好…… 她想着，又折返从自己屋里找出了几块纸包的方糖，是夭枝昀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她包袱里。整个青丘就他爱吃甜食。 书妤把方糖塞到他的手心，“别哭，给你糖。” 哄小孩的语气。 实际上，现在的仰朋神智和小孩差不了多少。一看见她拿出糖，也不哭了，挣扎着就要去剥。 书妤寻思着有了糖他应该就不闹了，就把绳子给他解开。 仰朋得到自由，也没跑，坐在地上就开始剥糖纸。 书妤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合上门，确定他不会再逃跑后，这才走到房间安心入睡。 夜半。 坐在地上的青衣男子缓慢地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茫然。 他伸出手，手心躺着一颗粘腻腻的方糖，糖纸已经被丢掉，融化的糖渍沾了满手。 仰朋叹了口气，站起身找到块帕子打湿，轻轻擦拭手掌。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张冷淡的脸。 想到对方之前无奈地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自己，仰朋就一阵面热。 他没有出门，只是凭借着感觉看向书的住处，眸子里浮动着光晕。 她就是随星极的变数…… 从噩梦中醒来的温岚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脑门，一手的汗。把混乱的碎片抛到脑后，他摸索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咕噜咕噜地灌着。 忽然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温岚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好像忘记和书姑娘说了，掌门会偶尔恢复神智，时间很短，且极其不稳定。 不过这个概率很小，书姑娘应该不会碰见恢复神智的掌门……吧？ 第152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4 随星极在修仙界里是出了名的内卷，不过卯时书妤就听见半空传来破空呼啸声。 推开房门，随星极上空是一群排列整齐御剑飞行的宗门弟子。队形整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南飞的大雁。 “师妹，你醒了。” 温岚刚跨进临水宫，就瞧见书妤懒懒地靠在门框上盯着头顶飞行的弟子们。 书妤看向他，点头示意。 她本就想做个挂名弟子，温岚这么喊她也无可厚非。 “还不知道师妹修的是什么？” 书妤想起刚刚看见的御剑飞行，开口，“剑修。” 没想到温岚听到这话后眼睛亮了亮，“师妹也是剑修？掌门也是。” 提起掌门他就眉飞色舞起来，“掌门的剑法要是排第二，天下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或许我师父可以和他打个平手。” 书妤静静地听着他说，温岚每次一说到掌门和他的师父就格外的兴奋，眼里的光快要闪瞎她。 他也确实是个话唠，就这个话题展开，书妤原地站了十几分钟听他讲仰朋的发家创业史，讲他怎么一步步把随星极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说实话，他这口才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温岚……” 仰朋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满脸写着不高兴，“你好吵。” 温岚哑口无言。 这来来去去的御剑的破空声掌门都不嫌吵，他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就被掌门指责了。 温岚心里委屈，但他不说。 书妤看着温岚像是太阳下暴晒的小草一样蔫了吧唧，不由得失笑。 “糖……” 仰朋像是这才注意到书妤，朝着她就伸出手。 “昨天给的都吃完了？” 仰朋点点头，手还一直伸着。 书妤想着包袱里还有几颗，就折回屋子全部拿出来递给了他。仰朋把糖捏到手心，一颗颗数着，越数脸上的笑意越多。 伸手剥开一颗，也不闹了，安安静静地把方糖塞进嘴里，一下子顶到左腮帮，一下顶到右腮帮。 温岚看了他吃的津津有味，咽咽口水，眼巴巴地看向书妤，“师妹，你还有不？” 书妤：“……” “全都给他了，你想吃的话找他要。” 听到这话两个人的脸色皆是一变，仰朋一脸防贼的模样，温岚一脸早知如此的模样。 温岚咳嗽了几声，“师妹，我带你四处转转，正好和其他弟子认识认识。” 两人并肩走出临时宫，临走之前，温岚设了一个结界。 莹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而后归于虚无。 书妤：“设了结界他是怎么跑出去的？” 温岚回道：“只有可能是掌门清醒的时候破的。” 他的结界，痴傻的掌门破不了，但清醒时这个结界于他而言就是摆设。 “对了，我还没有和你说……” 温岚一五一十地把掌门会在某些时间清醒过来的事情告诉了她。 书妤听着，脸色没有特别的反应，心里却在想：他就这么把宗门秘密告诉她，当真是信任她还是别有所图？ “师兄好！” “师兄好！！” 见到温岚，原本练剑的弟子们纷纷停下，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视线却都有意无意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昨日他们就注意到了这个气质出众的女子。他们私底下都在猜测她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只是她身上穿的衣袍没有宗纹，腰上也没有挂令牌。 “她是掌门新收的徒弟。” ‘掌门’‘徒弟’两个称号一联系起来，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堪比调色盘，各有各的精彩。 谁不知道掌门如今痴傻，就算收了徒弟也教不了。再者他们进随星极都是费尽千辛万苦，眼前这个女子也不知修为如何，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温岚把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他们不知道内情，可不代表他不知道。 掌门在一次清醒的时候就和温岚说过，在确定她是好的变数，还是坏的变数之前，随星极都不可怠慢。 想到这，温岚的神色冷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掌门亲手选定的徒弟，你们若是礼数不周，就别怪我问责！” 此话一出，原本对书妤还有些不满的弟子立刻收起脸上表情，恭恭敬敬地行礼，“是！！！” 书妤倒是没什么反应，她打量着一众弟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乘黄以为她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当真了，提前说道：【宿主放心，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绝非平凡之辈，你也不用担心需要去把每个弟子都试一遍。】 它之前说的也不过是没过脑子的废料，这要是那样，宿主不得累死。 气运某种程度上可以等同于灵气，在之前的世界没有灵气，所以气运之子是随机的。但如今换到这种灵气充裕的世界，气运会更偏向强者。 书妤颔首，算是默认。 温岚正想和书妤说些其他事情，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弟子忽然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喉间溢出一声声痛苦的吼叫。 “是煞气！” 听到这话，周围的弟子纷纷散开，生怕被煞气沾染上。 “全部退远一点！” 温岚面色凝重，几步上前在周围设了一道屏障，把那个弟子隔绝开。 煞气缠身的弟子挣扎地想要向温岚求助，“师兄…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温岚不敢看他的神情，强迫自己移开眼。 被煞气感染上，就算是他的师父也救不了。 作为师兄，温岚能做的只有保护好其他未被感染的弟子。 漆黑的煞气一点点蚕食着那个弟子，像是一只无形的巨兽在吞噬他的身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个弟子就消失殆尽，只留下一摊黑色的灰烬。 书妤对朝着温岚走了过去，“他连神魂都没了。” 温岚一愣，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看出来了，“被煞气沾身的人，神魂俱灭。” 书妤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待在青丘，对修仙界的事情知之甚少。 看出她的疑惑，温岚开口解释：“他肯定是碰上了幽冥之子。” 第153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5 “传说幽冥之子被亲生父母丢下幽冥河，那条河是煞气最重之地。照理说他一下去就会被滔天的煞气吞噬，可是没有，他活下来了，在煞气中重生，旁人只要触碰到他的肌肤，就会被煞气吞噬……” 温岚只是说到他，眸中都露着几分忌惮恐惧，“这些年各大宗门一直想要绞杀他，却都以失败告终。” 乘黄：【宿主，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他是气运之子啊。】 这么邪恶的背景，一听就很容易死。 书妤没有反驳，【有可能。】 出了这么一事，温岚也没有心情再带她逛下去，匆忙告别她去找其他长老准备讲述此事。 他一走，书妤也不打算去别处看看，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只是刚靠近临水宫，她就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眉梢微抬，书妤往后看了一眼，抬手又捏了个结界。 这下就连温岚都进不来。 “我的，我的！”仰朋气呼呼地站在一棵紫花楹树下，高高举着手，索求着什么。 见对方不理，又着急地想要爬树，只是手脚太笨，爬了半天都没有爬上去。 “你的？这明明是我的。” 夭枝昀散漫地靠在树枝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捏着手上的方糖。身后的八条狐尾垂落。 狭长的狐狸眼瞧见书妤，眼尾上扬，抬起手朝她招招。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线条流畅的小臂。 和他的银发一样晃眼。 书妤走到树下，仰着脸看他，眸中有些无奈，“狐主，你怎么来了？” 他堂堂一个青丘狐主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随星极，不怕人把他围剿了。 虽说如今妖族和修仙界关系不像以往那样紧张，但夭枝昀这么说也是狐主，青丘之首，这么私自进来，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只是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还用白乎乎的尾巴蹭她的脸，书妤伸手抓住，树上那人就“啊”了一下。 “阿妤，狐狸的尾巴可不能乱摸。” 他喊人总喜欢喊单字加上个阿字，念起来格外粘糊。 书妤松开手，他还不知悔改地蹭了蹭，才慢悠悠收回去。 “我来看看你。”夭枝昀调笑着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徒弟，糖，糖——” 仰朋跑过来拉住她的衣角，像是小孩告状似的，指了指树上的狐狸，“糖，糖……” 狐狸不高兴，用尾巴抽了下他伸着的手，重复道：“这是我的糖。” 仰朋疼得呜咽一声，眼泪汪汪地看着书妤。 夭枝昀下手还挺重，书妤握住仰朋的手腕看了看，手臂上有条红痕。 她掐了治疗术，显眼的红痕才消失不见。 “狐主，他是随星极的掌门，您不能……” 书妤还挺怕夭枝昀一个不高兴把仰朋掐死的。 夭枝昀冷哼一声，“仰朋要是知道自己是现在的样子，恐怕都要羞愧地找个地缝钻进去。” 仰朋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消停一会儿，又指着夭枝昀手上捏着的方糖，要书妤给他拿回来。 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书妤被缠的头疼，看向夭枝昀，“狐主，那糖……” 夭枝昀坐起身，漂亮的狐狸眼眯了起来，“这是我的糖。” “可是您送给我了。” “那也是我的！” 书妤太阳穴突突跳，两个加起来都有一千多岁的大能，竟然为了一块方糖针锋相对。 她深深叹了口气，转向仰朋，“师父，我给买别的好不好，保证比那个好吃。” 这还是书妤第一次喊他师父，大概被她这么一声喊高兴了，仰朋也不闹了，乖乖点头。 夭枝昀得意地把方糖塞进嘴巴，像是打了一场胜仗，愉悦地尾巴尖尖都扬了起来。 他坐在树上，鼓着一边腮帮子看着书妤。 他正想说些粘糊的话，忽然感觉一道神识极具压迫性袭来。夭枝昀抬手挡住，强悍的灵气碰撞，造成的冲击波在即将触及书妤和仰朋时又悄无声息消散。 夭枝昀跳下树，慢悠悠地走到书妤身边，“妄玉那老家伙出关了，我得走了。” 不等书妤回答，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眼眸里漾着笑意，“我还会来的，阿妤。” 说罢，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原本极具压迫的神识也一同消失。 “师弟？” 仰朋嘟哝了一声。 书妤侧过脸看他，发现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又低下头玩着书妤窄袖上的细带。 半晌，他想起什么，眼巴巴地看着书妤，“徒弟，糖。” 书妤点头，承诺他的，她也没打算食言。只是随星极肯定没有糖果，要买也要去人界。 她看了眼天色，还早，下山一趟倒也来得及。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糖，很快就回来。” 仰朋听到买糖，眼睛亮晶晶的，连连点头，“好徒弟，好徒弟。” 书妤哭笑不得。 大概是早上碰到煞气之事，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到弟子。 走到宗门门口，才发现随星极临时戒严了。 书妤本以为自己也出不去，没想到守门的弟子看见她热情地招呼，“师姐这是要下山？” “嗯。” 那弟子笑了声，解释道：“温师兄特意交代过，你可以随意进出。” “多谢。” “害，不打紧。” 人界的街道正是热闹。 各类的商贩吆喝声不断，书妤也不知道哪类糖果比较合仰朋的意，只好各类都买一点。 挑选糖果之际，她听见身边的百姓在讨论幽冥之子的事。 “听说西城那边又死了人，和之前一样，一眨眼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肯定是那个煞星干的，你说这种祸害到底什么时候能除掉，搞得人心惶惶的。” “要我看，修仙界那群人也都是怂蛋，嘴上说着惩恶扬善，几次说要围剿幽冥之子，人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小声点，小心仙家的人报复你！” “我怕什么！这幽冥之子不除，谁都活不了！” 书妤挑拣好糖果，和商贩结完账就拎着糖袋走了。 回随星极的路上，会经过一小片密林。她来的时候还阳光明媚，走进去还有斑驳的树影印在身上。 如今回去，倒是阴沉沉一片。 她刚走一步，就看见…… 第154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6 她刚走一步，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正死死掐着个男人的脖子。 看着是个寻常百姓，脚边还散落着劈好的柴火。 不过眨眼的功夫，被掐着的樵夫就从脖子开始一点点化为灰烬，甚至连求救声都发不出来。 男人慢慢转身，脸上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他整个人都隐在巨大斗篷中，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是和阴影融为一体。 两人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幽冥之子？” 半晌，书妤淡淡开口。 这四个字像是导火索，轻易地点燃了黑斗篷男人的怒火。 他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接近书妤，张开的手心燃着幽蓝色的火焰。 “嘭！” 书妤抬起右臂，慢悠悠格挡住他这一拳，熊熊燃烧的火焰烫卷了她耳边的碎发。 身后的狐尾快如闪电狠狠朝着他的臀部抽去，“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密林。 这一声倒是把两个人都打懵了。 书妤以为他能躲开来着。 漆黑的眸子蓦得冷了下去，阴沉沉，像是淬了毒的剑一把把射向她。男人的招式明显狠戾了很多。 书妤也没再放松警惕。 尘土飞扬，眨眼间两人过了数十招。 又是一记快准狠的手刀，男人堪堪躲过，呼啸的掌风带下宽大的帽子。书妤看见了他白皙喉间的那只黑色蝴蝶。 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 男人彻底怒了，脚掌在地上猛地一踏，身子如同离弦之箭飞来，速度之快带动一阵阵破空声。 五指张开，书妤抬手接住了他这一拳。 巨大的冲击波撞倒了两边粗壮的树木，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棵棵倒下。 书妤看见那双眸子一闪而过怔愣。 她在疑惑，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消失在原地。 书妤抬起左手，手掌心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宿主！是煞气！快快快，快把你的左手砍掉！！】 乘黄抱头尖叫。 只是它没注意到，原本一接触皮肤就会迅速蔓延的煞气，在她的手心，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屏障，只能在掌心弥留。 书妤没什么表情，把手抬高一点，轻轻一吹，原本杀人于无形的煞气就像是灰尘一般散在风中。 乘黄：【……】 不是，你弄得这么简单，显得我很傻诶。 【宿主，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书妤轻笑一声，没接话。 回到随星极，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距离临水宫还有一段距离，她就瞧见仰朋眼巴巴地朝着她这个方向看，看见她的身影，仰朋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徒弟，徒弟！” 仰朋像是等候雌鸟回家饿极了的幼鸟，两只手掌心向上，举到她的面前，“糖，糖……” 好在书妤打斗时护住了这袋糖。 她把一整袋都放到他的手心，仰朋的眼睛弯成月牙，迫不及待地就拆开包装纸塞了一颗进嘴里。 而后又瞅了她一眼，在糖袋里摩挲好一会儿，拿出颗放到她手里，“给你。” 书妤捏起来看了一眼，“就一颗，师父也太小气了吧？” 仰朋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看看她又看看糖袋，慢吞吞地又给了她好几颗，递过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嘴角微微上扬，书妤揉了揉他的脑袋，也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多谢师父，师父真好。” 那点子不高兴因为她这句“真好”散去，仰朋抬起下巴，“我顶顶好。” 书妤刚到随星极，人生地不熟，陪着仰朋玩了一会儿折纸，就开始无聊起来。 正打算出去逛逛，温岚就走了进来。 “师妹，我师父出关了，说要见你。” 温岚满脸笑意，甚至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他的师父，也就是妄玉。 早上的那缕神识就是他的。他既然知道夭枝昀来看她，多半也知道她狐族的身份。 “师尊找我什么事？”书妤跟着温岚往轻云宫走。 “大概是收徒的事情。”温岚想了一下，又道：“掌门这么多年没有收过一个徒弟，你是第一个。若是过了师父这关，你日后便是随星极的弟子了。” 书妤点头，问道：“师尊收了几个徒弟？” “就我一个。整个随星极就我师父和掌门的亲传弟子最少，其他长老都有三四个。”温岚想到自己的师父，无奈地摇摇头，“师父半步登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飞升了，收多了徒弟就没时间教。” 温岚从拜入妄玉门下，受到他传授术法的次数屈指可数。好在他自己肯钻研，又有悟性，师父一提点，也能有所顿悟。 轻云宫位于山峰顶端，寒气逼人，路上草木还覆着未化的冰雪。 书妤默默运转灵气抵御寒冷。 “师兄，师姐。” 扫地的弟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温岚问：“师父现在在哪？” 弟子还未回答，空中就悠悠传来一声“露华池。” 声音温润悦耳。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莫名带有抚慰人心的作用，书妤甚至感觉身上的寒意消散了一些。 “跟着我走，师妹。” 书妤点头。 露华池在宫殿的后方，要穿过一条幽静的小路。看的出来这位妄玉仙尊很喜欢种植，小路两边栽种满了各种珍奇花草。 随便一株拿到拍卖会去卖都能卖不少灵石。 视野渐渐开阔，首先映入眼帘是一袭月牙白锦袍，月光落下，添了几分清艳。 他半蹲在池边，一手拢住宽大的袖子，另一只手往池子里掬了一捧水，莹莹水面反衬下，颜如冠玉。 水中似乎有什么生物在游动，平静的池面漾起层层涟漪。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水中生物一甩尾，水花飞溅，却又在即将触及二人衣物时蒸发。 “冉浮。” 语气中略带几分苛责。 水下传来几声低低的龙吟。 君衍之站起身，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书妤身上。轻声开口：“书妤？” 他作为随星极的大能，哪怕是目光如有实质，叫人看了忍不住想要避开。 书妤点头，目光未曾偏移。 “见过仙尊。” 第155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7 君衍之扫了一眼温岚，对方会意，行了一个礼就走了出去。 “白日你可是碰见斯郁……”想起她应该不知道他的名讳，君衍之补充了一句，“他就是幽冥之子。” 书妤颔首，“嗯。” 君衍之从袖中拿了一块方帕，朝着她招招手，等到书妤走过来，他抬抬指尖，书妤的手被灵力托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将方帕覆在她的手腕，两个修长的手指并拢，搭了上去。 靠的近了，书妤才发觉这轻云宫的寒意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如出一辙。 清清冷冷，如同雪地里独一株的雪莲，只敢远远看着，让人不敢生出其它的想法。 君衍之垂着眼，书妤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纤长的睫羽，像是一把扇子。 “煞气没有入侵你的经脉。” 君衍之收回手，帕子化为青烟消散。 书妤没有回答，实际上，斯郁的煞气没有入侵她的经脉，本身就是一个破绽。 君衍之既然知道她碰见了斯郁，那肯定也知道她触碰到了对方的皮肤。 君衍之看着她，低声道：“果然……” 后面几个字太轻，书妤没有听清。 “哗啦！” 水面的声响吸引了书妤的目光，她侧眼看去，那池中，竟养着一条蛟龙。银白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像是会发光。 金色的竖瞳打量着书妤。 “它是本尊的灵宠，南海蛟龙——冉浮。” 似乎是响应君衍之的话，冉浮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 书妤觉得她这趟随星极算是来对了，只是君衍之这么个住处，她看到是满当当的可以置换的灵石。 还看见了南海的蛟龙。 只能说大宗门就是大宗门。 想到什么，君衍之伸出手，一枚紫金色令牌缓缓落入他的掌心。 灵气裹挟着，令牌朝书妤飞来。 “仰朋如今神智尚未清醒，授予令牌之事，就暂由本尊代劳。” 君衍之淡淡道：“从今日起，你便是随星极的弟子。” 令牌的右下方一笔一划出现了书妤的名字。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本尊。” 看的出来君衍之尽力想要让自己显得亲切，只是他的气质太过清冷，浅眸没有一丝杂质，怎么看都是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让人生不出半点亲近之意。 书妤应了声，迈开腿往回走，走了大概几十米远，她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君衍之站在月下静静地看着自己。 风吹起他的衣袂，像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走出轻云宫，书妤感觉周身的温度在慢慢回升。 路上，她难得开始和乘黄闲聊，【看君衍之的样子，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飞升。】 乘黄：【那他要是气运之子怎么办？】 上了九重天，可就不在系统的管制范围内。若真是他，身上的气运恐怕收不回来。 以往的世界只要气运之子寿终正寝，身上的气运就可以自动回归。可若是上了九重天，寿命与天同齐，等他死要等到猴年马月。 书妤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实际上，这种修仙界的气运，她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不知道想到什么，乘黄扭捏地对手指，【那个，宿主，也不是完全没没有办法。】 看它那个样子，书妤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下一秒它满脸通黄说道：【只要你和气运之子嘿嘿的时候，不把我关起来，我就可以用点法子收集到气运。】 听着不太靠谱。 只是看着乘黄那个“你信我”的眼神，书妤选择保留意见。 翌日。 “不喜欢，难看……” 仰朋扯着身上的衣袍想要脱了，身边的侍奉他的弟子又是哄又是拉的，他根本不买账，非要把衣服脱了。 “师姐，你快来劝劝掌门……” 看见书妤，几个弟子像是看到了救星，“今日青丘狐族要来拜访掌门，可掌门一直说这衣袍丑，不愿意穿。眼看他们就要来了……” 仰朋还在扯着衣服，丝毫没注意到书妤来了。 “好，让我来。你们先忙去吧。” “谢谢师姐！” 书妤接过繁重的衣袍，走到仰朋面前，“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她伸出手，是昨日他给的糖。 仰朋一看见这个，瞬间不闹了，伸手就要去够。却扑了个空。 “师父把这个穿上，我就把糖给你。” 仰朋思考了片刻，伸出手指开始讨价还价，“三颗。” 书妤不买账，“一颗。” “两颗。” “一颗。” “一颗半！” 书妤抬脚往外走，“那算了。” 仰朋连忙拉住她，“一颗，一颗，坏徒弟！” 心心念念的糖终于落到嘴里，仰朋满足地站在原地，任由书妤把衣袍往他身上套。 系腰带时，书妤双手伸到他的腰两边，将腰带围上他的腰。 原本还在嘎嘣嘎嘣咬糖的人停了嘴，仰朋垂着眼，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手足无措。身子无意识地紧绷起来。 书妤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一圈圈心无旁骛地绕着。 仰朋不敢乱动，她靠得太近了。 他从小在仙门长大，素来一个人惯了，身边甚至连侍女都没有。 如今这般，又是他的徒弟…… 他倒是宁愿自己没有在这种时候清醒，甚至在心中期盼着那个痴傻的自己。 只是等她开始系腰间的白玉，仰朋还是清醒的。 察觉到他许久没讲话，书妤抬眼，正好和仰朋对视上。 他愣了一秒，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又觉得自己现在还是装痴傻比较好，于是他生涩地学着痴傻的口气，“徒…徒弟，糖……” 他羞耻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皙的耳朵染上淡淡的粉意。 书妤收回目光，“师父，不能出尔反尔，说好一颗就一颗。” 系好玉佩，书妤往后撤了一步，明显能感觉到他松懈下身子。 “好……” 仰朋根本不敢看她，恨不得把地砖看出个洞。 书妤扬唇，“等下就会有人带您过去。” 他没有回应。 “那弟子就先行告退。” 门合上的一瞬间，仰朋抬手捂住了脸，脸颊发热发烫。 他还从未在小辈面前如此丢脸过。 第156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8 仰朋这次清醒的时间比以往都长，他踏入大殿，望着座上的君衍之，还有一瞬间的晃神。 “怎么了，掌门？” 温岚轻声询问，他并不知晓仰朋处于清醒状态。 仰朋摇头，朝着君衍之走了过去。 “你们都下去罢。” 一时间大堂只剩下他们三人。 夭枝昀没骨头似地坐在座椅上，衣袍松松垮垮，身后的狐尾没耐心轻轻甩着。 “你要我们好等。”夭枝昀懒懒地盯着仰朋。 “抱歉。我才清醒不久。” 他的语气温润，又恢复了那副谦谦公子模样。 听到这话夭枝昀坐直了些，小声嘀咕道：“还真和他说的一般。” 夭枝昀本来也没想着见仰朋，那副痴呆的模样他见着就烦，此次过来也不过是想借着拜访的名头看看那小狐狸。 谁知还没到半路，就被妄玉这烦人的家伙拦住了，说是仰朋马上就来，眼眸淡淡，夭枝昀却知道他说的是清醒的仰朋。 “师弟何时出的关？” 君衍之正捧着一卷书看着，白玉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什么都激不起他的情绪变化。 闻言，他放下手上竹简，上面的草木图案一闪而过。君衍之慢慢开口道：“前几日。” 夭枝昀最烦看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狐尾在桌面轻轻敲了下，“君衍之说她碰上斯郁了。” 这话一出，仰朋的神色微变，在遭到反噬之前，他夜夜占卜，企图窥测斯郁身上煞气的解决之法，可惜都无疾而终。 只要最后一次占卜，她的出现，让斯郁的那颗命星和她的交织在一起。不知是福是祸。 仰朋陷入自己的思绪，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夭枝昀的耐心彻底告罄，他站起身，抚了抚自己的袖角，慢悠悠说道：“不管如何，她是我青丘的人。若你们想要动她，我也不介意撕破脸面。” “……” * 朱芝从书妤来了随星极起，就刻刻不停歇问她修炼之事如何，就她说的，修仙之人对青丘狐来说可是炉鼎一般的存在。 朱芝的一条狐尾，就是随星极的一位长老贡献的，听说她把人勾到手，爱她爱得死心塌地，但现在还没从这段感情中出来。 书妤听到这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个凛若秋霜的谪仙般的人。 君衍之的感情，至少值两条狐尾。 她推开窗户，明明是白日，天空却乌云密布，漆黑如同墨盘。紫色的闪电如同游鱼涌动。 “轰隆——” 是有人在渡劫。 书妤走出屋子，正好看见蹲在地上死死捂着耳朵的仰朋。 “师父……”她轻轻拍了拍仰朋的脊背，“我们去找师尊如何？” “有他在，雷电劈不到您。” 循循善诱。 仰朋抬起脸，像是在思考，“好，好…他很厉害……” 君衍之似乎并不意外他们会来，甚至还在石桌上摆放了点心，仰朋一瞅见就欢呼着拎起一块往嘴巴里塞。 “找本尊何事？” 书妤面露难色，似乎有些纠结。 君衍之又道：“但说无妨。” “弟子来随星极几日，剑法一直没有进步，可否请师尊指点一二？” 浅眸微抬，君衍之注视着她。 她抬着手，行着规规矩矩的礼，周遭萦绕着的灵气纯粹。六根清净，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君衍之搁下手中的瓷杯，手腕反转，一把通体冒着寒气的冰蓝色长剑显现。剑首还挂着银白色的剑穗。 他把剑递给书妤。 后者会意，握住长剑舞了一套剑式，动作行云流水，招招间都藏着杀意。 一套完，长剑收起。 君衍之眸光微闪，开口道：“每日卯时，你来轻云宫，本尊教你剑招。” 银灰色的眸中露出笑意，书妤抱拳，“多谢师尊。” 注意到她的发丝凝结了点点白霜，君衍之这才想起青丘四季如春，气温适宜，轻云宫上的霜雪又是由他身上的寒气凝结，别说她了，就连夭枝昀来都用好几层灵气傍身。 想到这，君衍之从纳戒中取出一枚圆环形羊脂玉，言简意赅，“御寒。” 书妤道了声谢，没有一丝杂色的环玉摸着温热，还透着丝丝缕缕的灵气，看着像是上好的法器。 只是握在手上，周遭的寒意就退散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书妤就拿着从温岚那里借来的剑准备上轻云宫，却没想到碰见了夭枝昀。 他现在是愈发不收敛了，把随星极当做自己家似的，来去自如。 书妤看着他远远走来，身后垂着一条狐尾。青丘狐族在外通常会以一尾示人，一方面是为了隐藏实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行动方便。 “阿妤起来这么早？”夭枝昀凑到她的身边，身上有晨霜雨露的味道。湿乎乎的。像是在沾满水珠的草地上打过滚。 旁人她倒不会怀疑，但如果是夭枝昀，那就不一定了。 书妤就见到过好几次他变成狐身在草地里打滚。 “我去找仙尊练剑。” 听到这话夭枝昀“嘁”了一声，又用尾巴蹭她的手背，“他和我，阿妤更喜欢谁？” 书妤佯装听不懂，“你们都是好人。待我很好。” 这话夭枝昀不喜欢，尾巴尖尖挤到她的手心，“如果我和妄玉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个？” 书妤：“……” 见她沉默，夭枝昀那点反骨升起，正想着又问一遍，就听见她说：“喜欢狐主。” 夭枝昀怔愣，视线下她的耳朵有点红。 虽知道她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意，但夭枝昀还是被她的那句话取悦到了。眼尾上扬，额间的那两抹红愈发鲜艳。 夭枝昀语气夹着笑，暧昧缠绵，“没白疼你。” 耽搁了一点时间，书妤到轻云宫时君衍之没在庭院。 “师姐，仙尊在后院，”小弟子一见到她，主动开口道。 说完，他捂住嘴，放低声音，和她八卦，“仙尊养的瑶姬又死了，现在估摸着正伤心呢。” 伤心？ 书妤倒是很难想象那张冰清玉洁的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 轻云宫很大，书妤走到后院费了点时间。刚进去，就看着君衍之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株蔫了吧唧的花。 第157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9 瑶姬醉这花娇气，对生长环境要求极其严格，温度必须是二十度整，多一点少一点也不行。 就轻云宫这四季寒霜的地方，它活不了也很正常。 书妤走了过去，“师尊，试试这个。” 她的手心躺着一颗透明的水珠。 他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表情，但书妤隐隐看出，他在疑惑。 半蹲下来，书妤把透明的水珠放到蔫坏的瑶姬醉上，水珠膨大，把瑶姬醉包裹进去。 “养在这里面，过几日它就会活过来。” 书妤把气球大小的水珠捧到手上往前递了递，君衍之似乎还在愣神。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把水珠放到他的手心。 动作很快，君衍之甚至来不及皱眉，她就松开了手。 “师尊？” 君衍之把水珠收了起来，被握住的那只手垂到身侧，宽大的袖子遮盖住。他颔首，说道：“练剑吧。” 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下，书妤点头，“好。” 原本以为君衍之这种性子，握手腕这种事他很快就忘记。却没想到，在接下来几日，他直接闭关了，每日用一缕神识指点她练剑。 让书妤意外之余还有点忍俊不禁。 只是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此路不通，那她就凿出一条路。 三天，庭院里没有出现她的身影。 浮动的画面中，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草木都是静止的。 君衍之眉头微皱，眸中流露出几分苛责，不过几日他不在，她就这般懈怠。 他放出神识，覆盖整个随星极，让他意外的是，书妤的气息就在轻云宫。 可是仔细打探，又察觉不到具体的位置。 君衍之推开房门，朝着庭院走去。他四处寻了个遍，终于在后院那丛花草中找到她的身影。 一只年幼的银灰色的狐狸。 他剥开草丛时，正好和小狐狸那双水灵灵的瞳孔对视上。 看见他，小狐狸吓了一大跳，挣扎着就往往里面钻。那里面种了有毒的植株，君衍之担心她伤到，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她。 却没想到混乱间扯到了她的尾巴，小狐狸浑身的毛炸了，转过身就在他的虎口的位置咬了一口。 血珠冒出，又在顷刻间消散，半大的伤口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 “书妤。” 话音刚落，惊慌失措的小狐狸就僵直在原地，被他提拉着脖子拎了起来。 四只爪子垂下，膨松的尾巴也垂直，整只狐狸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 君衍之这才恍惚意识到她是隐藏身份进入的随星极，虽然他一开始就看破了她的伪装。 “这事只有本尊知道，你的伪装很成功。” 看的出来他很想安慰书妤，虽然她并没有被安慰到。 “怎么了？” 夭枝昀的声音从传音铃中传来。 君衍之扫了一眼把自己窝成一团的小狐狸，慢慢开口道：“她变成狐身了。” 那边愣了一秒，语气严肃起来，“应该是灵力耗尽了。” 书妤这具身体才刚刚成年，如果她不刻意维系，很容易就灵力耗尽化为原型。 “君衍之，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阿妤的？” 君衍之陷入沉默。 他的剑招对灵力消耗确实很高，加上这几日他自己都没有出现，她很容易使用灵力过度。 夭枝昀：“你用灵气养着她，用不了几日她就可以化形。”说完，他又补充一句：“我家阿妤单纯着呢，你这个老家伙可别懂什么歪脑筋。” 君衍之：“……” 乘黄：【……】 君衍之面无表情掐断了传音。 他朝着蜷缩成一团的小狐狸走过去，手掌抬起，莹白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着。 书妤始终一动不动。 尖尖的狐嘴埋进两只前爪，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君衍之后知后觉意识到青丘狐的尾巴不能摸，他收回手，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几日你先在轻云宫住下，等可以化形了再回去。” 她还是没动静。 就在君衍之以为她要气好一会儿，第二天就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修仙之人不用睡觉，君衍之阖着的眼慢慢睁开，一拉开门就看见半大的狐狸嘴边叼着个比她还大的兔子欢快地往他这边走。 尾巴一甩一甩。 她昂起头，献宝似的把嘴里还在扑腾的兔子给他看，圆溜溜的眼睛明晃晃地写着“看我厉害吧”。 君衍之半蹲下来，捏着兔子的耳朵，提起来看了看，然后， 架火烤起兔子。 说实话，看见他穿着一身白袍面无表情地烤兔子，有种看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割裂感。 本以为他这种谪仙般的人不会做饭，烤兔子肯定也…… 真香。 书妤扑腾着又钻进灌木丛，没过一会儿，又叼来一只兔子。 兔子：？ 入夜。 君衍之阖着眼，周身的灵气像是旋涡一般旋转，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筋脉游走。 他睡得浅，狐狸一进来他就醒了过来。 狐狸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榻边，一个跃起，跳了上来。距离他半米的位置蜷缩身体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君衍之睁开眼，浅眸落了星点的月光。 他抬起手，本意是想要用灵气把她送回自己的屋子，目光却触及她颤抖的白色睫毛，上面沾着未干的泪珠。 夭枝昀说她并不是纯种青丘狐，她的母亲是人族，在她死后父亲也殉情了。最后还是夭枝昀把她捡回来的…… 悬在半空中的手久久没有落下，半晌，他把锦被往上提了提，遮盖住她。 人的底线总是一再放低的。 第二晚她轻车熟路地钻进来，君衍之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半天她都没有安静下来，君衍之掀起眼皮，就看见她爪子开花，两只前脚在锦被上踩呀踩，玩的不亦乐乎。 君衍之把她拎了起来，低声道：“再不安静，把你丢出去。” 耳朵一下子耷拉下来，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叫人看了心软。 君衍之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她。这次她没有闹，倒是得寸进尺地钻到他的怀里，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 君衍之：“……” 第158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0 君衍之天生寒体，在一处待久了，周遭的环境也会成霜结冰。 也因为这个关系，他很少与人接触。甚至连触碰都不愿。 只是眼下，狐狸的身体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滚烫的热度源源不断传来。君衍之趁她睡熟，把她提拉出去，没过一会儿她又迷蒙着钻了进来。 如此反复，君衍之终于放弃，暖烘烘的氛围下，他第一次生出了倦意。 甚至到了后半夜，书妤被他身上的寒意冻的忍不住想要出去，又被他掌住脑袋拉了回来。 * “师妹，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到处找都没找你。” 温岚一看见书妤，就关心地迎了上来。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确定她没有哪里受伤这才放下心。 她没有回答，反而揭过话题问道：“师父呢？” “在屋里逗蛐蛐呢，”温岚笑了起来，“他一直念叨着你呢。” 书妤进门，仰朋正蹲在地上用一根木棍逗弄着蛐蛐。 “掌门，你的徒弟回来了。” 蹲在地上的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两只正在打架的蛐蛐。 “师父，我给你带了糖。” 原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瞬间百米冲刺跑到她的面前，摊开手心，“要。” 温岚：“……” 书妤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糖，正要放到他的手心，又收回去，她照葫芦画瓢问道：“师父，我和糖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糖。”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糖的不尊重。 书妤：“……” 乘黄：【我不落泪，忍住感觉～】 温岚掩唇咳嗽了一声，勉强压下嘴边的笑意。“那个，师妹，明日要不要一起去除食人妖？” 人界和妖界距离近，尤其是交界处经常发生妖吃人的情况。边界不属于随星极的管辖范围，他们要去的，是邺都。 听说那里来了一只食人妖，已经有不少百姓死在对方的手下。 说这事，书妤正了神色，“好。” 正好这几日君衍之又闭关了，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会会这只食人妖。 时间定在明日一早。 晚上书妤正在收拾行李，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师父？” 仰朋站在门外，没有走进来。脸上挂着很浅的笑意，“书妤，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书妤不置可否，没拆穿给他套衣服那次。他的脸皮薄着呢。 “身为师父，却还要徒弟一直照顾，我很内疚。” 他的语气温良，看着她的眼神真挚又诚恳，让人心生好感。 “你入门，为师还没有送你见面礼。”仰朋笑了下，从纳戒里取出一把青色长剑，剑身通透，寒光凛冽，剑的凹槽上刻着一条盘着的白龙。 细细听去，还有低低的龙吟。 光是看着，就知道是把好剑。 “这把剑名为画影。算是为师给你补的见面礼。” 书妤接过，只是握着，就能感受到凶悍蓬勃的剑意。 “多谢师父。” 见她是真心喜欢，仰朋脸上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临走之前，他轻飘飘留下一句，“我救你，书妤。” … 第二天一早，书妤就去找了温岚。 此次去人界的还有另外两个弟子，一男一女，实力都还不错。 男的叫陆仁，女的叫陆怡。 看见书妤，两人的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他们二人都是靠着自己努力进入的随星极，对书妤这种走后门的自然不喜。 只是看在温岚的面子上才没有把场面弄得更僵。 一路上都故意不和书妤说话，有意孤立她。甚至还阴阳怪气，“师妹，等到了目的地你躲远些，省的还需要我们分神保护你。” 陆仁附和：“见血的场面，师妹等会儿可别吓哭了。” 温岚皱起眉头，“都少说两句。” 书妤倒不在意，也没理会他们。反而当着他们的面，把画影拿出来，仔仔细细擦拭剑身。 剑一出鞘，几人都听到了低低的龙吟。 陆仁和陆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把画影在名剑录上可是排行第七的名剑，多少人想要重金买下都被掌门拒绝。 如今却给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上，他们气得牙痒痒。心里对书妤的鄙夷加剧，一整个羡慕嫉妒恨。 温岚倒是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笑着赞叹，“是把好剑。” 书妤抬眼轻飘飘扫了对面咬牙切齿的二人，开口道：“确实好贱。” 两人：“……” 邺都繁华，他们到的时候又是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食人妖的最后踪迹是在一家花楼。”温岚看了眼手上的羊皮纸，“就是这家。” 邺都最大的花楼——醉月楼。 此时醉月楼门前水泄不通，许多百姓围着外面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听说醉月楼来了一个花魁，长得那叫个好看。叫我看了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确实，长得那叫个那个。” 温岚拉住激烈讨论的百姓，“大哥，今日是什么日子，这门口怎么聚集了这么多人？” “害，今日那花魁要选人留宿，这不，大家都等在这，等着他选呢。” 男人刚说完，人群就哄闹起来。 几人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上看去，只见二楼走来一个衣着红纱的美人。 面上围了一层薄纱，若隐若现，最是勾人。美人垂着眼，细细打量着楼下的众人。 视线一寸寸偏移，最后定定地落在书妤身上。 美人勾唇，抬手将手中的帕子丢下来，楼下众人纷纷举起手，想要夺得这块帕子。甚至还有人为此争吵起来。 谁都知道，这帕子落到谁的手上，这花魁今夜就与谁度过。 只可惜无论他们怎么伸长手，都够不够半点。轻薄如羽毛的方帕乘着风 不偏不倚地落到书妤手上。 人群瞬间安静，看向书妤的眼里满是羡慕。 书妤抓住方帕，上面残余着淡淡的熏香。 温岚调侃道：“师妹，看来今夜需要麻烦你了。” 陆仁眼红极了，那等绝色美人他还没有见过，如今是心痒难耐，不管不顾开口道：“书师妹，你资历尚浅，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第159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1 “让给你？”书妤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表情很淡，“师兄的铁皮功修炼的不错，就你这厚脸皮，什么法器能打得穿？” 陆仁脸气成了猪肝色，指着她“你”了个半天都没有“你”出所以然。 温岚用身子隔开他，把一颗银制的小球递给书妤，“这是传音球，有什么不对劲，我们能立刻知道。” “师妹，万事小心。” 醉月楼不愧是第一花楼，正面进去就是一块巨大玉制浮雕，雕刻着戏水的美人，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美人就会从浮雕里走出。 “大人这边请，花魁已等候您多时。” 接待她是个嫩生生的小少年，只是个下人，模样都挺出众。 他带着她上了二楼，只是这么一段路，她身上就沾满了呛鼻的香粉味。弄得她头脑晕。 “就是这了。” 书妤正想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 蒙着面纱的美人弯着眼睛看她，“大人真是让奴家好等。” 说着，葱白的手指攀附上书妤的手臂。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新恬淡的香味。 让她饱受荼毒的嗅觉得以喘息。 美人拉着她进了屋里，屋内昏暗，只点了一盏烛台，幽幽的烛光，衬得他身上的布料薄而透。 他按照书妤的肩膀让她坐下，施施然从桌子上拿起珠光宝气的酒壶，握住把手，慢悠悠朝着她走来。 “大人喂奴家喝如何？” 他握上书妤的手，带着她扶上把手。而后又半跪在她的腿边，伸手摘掉了面纱。 眼如丹凤，鼻正唇薄，只是这么看着她，就生出一股蛊惑人心的魅惑。 “大人可喜欢奴家这张脸？” 美人拉住她的手，带着一寸寸划过他的脸颊。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像是藏了把钩子。 叫人轻易就被勾了神魂。 书妤的大拇指在他殷红的唇瓣上按了按，不明情绪，“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美人笑了下，指尖点点她的膝盖，“酒还没喂呢，大人。” 书妤拎起酒壶，渐渐的壶嘴下压，通明的酒水倒了出来。 他双手扶上书妤的膝盖，脑袋后仰，张着嘴巴接住。酒水洒出，沾湿了他本就轻薄的布料，顺着滚动的喉结没入衣襟。 “咳咳——” 美人被呛得眼泪都出来，眼尾绯红，欲说还休地看着她。 “大人，夜深了，”美人站起身勾着书妤的腰带往后退，“让奴家服侍你好好休息吧……” 烛火被吹灭，屋里蓦地暗了下来。 他的手指用力，书妤被带着倒在床榻上。双手撑在他的耳边两侧。 墨发散了一床。 美人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顺着她的后颈慢慢往下。 她一副情迷意乱的样子，像是对他完全没设防。 黑暗中，美人的眼底一闪而过杀意，悬在她后背上的五指收缩，一个掏心的姿势。 “啊啊啊！” 美人捂着被翻过去的手掌失声喊叫，疼得面容扭曲。 “低贱的小妖，也敢勾引她？” 夭枝昀单手搂着书妤的腰，眸中含着怒意。 书妤颇为可惜地看着床上狼狈不堪的美人，本想着顺势而为试试他是不是气运之子，却没想到半途杀出个夭枝昀。 注意到她的视线，夭枝昀不满地眯起眼睛，手指微抬，披着人皮的食人妖攸然化作灰烬。 书妤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系统的播报。 “阿妤，这等货色也能蛊惑到你吗？”夭枝昀伸手扶着她脸，迫使她看向自己。 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瞬间放大，与这等美貌相比，那所谓的花魁立马黯淡如尘。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书妤甚至能从他红色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书妤怔愣了一瞬。 夭枝昀却以为她这是默认，心里愈发不满，像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气得慌。 “看来我们阿妤还是见识少了。” 夭枝昀意味不明开口，“那再让我好好教教阿妤，”指尖在她手心勾了勾，他的声音放轻，眉眼带笑，“什么才是狐狸精。” … “她怎么去了那么久，不会真和那食人妖做了什么吧？” 陆仁听到这个瞬间破防，“我看被食人妖吃了还差不多。” 温岚皱眉，低头看了眼传音铃，没有动静。他的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走，我们去救师妹！” 三人不顾老鸨反对，一脚踹开了那间厢房。 空荡荡的房间。 温岚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他走到床边，在床榻凌乱，他闻到了一股很淡地燃烧的灰烬味。 某个客栈的厢房。 书妤低着头看着手指上深红的药汁，眸色很沉。只是夭枝昀这个角度，只看出了她的无所适从。 “阿妤放心，这是瑶姬醉的药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贴心地解释道。 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夭枝昀把她拉近，带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一抹。白皙的脸颊顿时留下三道鲜红的痕迹。 在那张妖异明艳的脸上，格外涩情。 “阿妤想画什么都可以……”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引诱，好像不管她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夭枝昀是只白狐，所以哪哪都很白。就连发丝都是银白色，白色，干净到发指的颜色。 只是一点痕迹，都会被无限放大。 书妤如同执笔的画家，而夭枝昀是她手下最干净的画布，任由她画上自己的颜色。 夭枝昀在她青涩又干净的眸子注视下，竟然生出了几分羞耻。像是把这种纯洁的小狐狸带坏了。 他一边安慰自己这是每个狐狸成长的必修课，一边又忍不住发出声声轻吟。 末了，她的手忽然摸上他的尾巴。 夭枝昀顿时一僵，眼尾的红快要燃起来。他抬眼看向她。 对方却像犯了错误似的，匆忙收回手，低着头不敢看他，“狐主，我不小心……” 原本生出的疑惑瞬间瓦解，夭枝昀主动把尾巴凑到她的手心。甚至把发间的那对耳朵也露了出来，白色绒毛下，是粉嫩的内里。 “没关系，我怎么会怪阿妤。” 她还这么小，能懂什么。尾巴而已，摸了就摸吧。 第160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2 他的下巴搁在书妤的肩膀上，敏感的尾巴被她抚摸着，整个人都喘得厉害。 头顶的耳朵抖动，柔软的绒毛扫过她的侧颈，有点痒。 书妤垂着眼，手从毛茸茸的尾巴尖尖一路往上，把毛毛摸炸。摸到尾巴根时，夭枝昀身体僵直，呼吸加重了几分。 “阿妤，别……” 她一副好好学生贴心问道：“弄疼您了吗？” 夭枝昀微微侧眸，视线下，她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被人扼住命脉的失重感瞬间消失，夭枝昀又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轻轻笑了一声，“阿妤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 在狐狸堆里长大，怎么能纯洁成这个样子。 * “师妹！” 看到她完好无损回来，三人皆是一惊。还是温岚最先反应过来，“师妹，那食人妖可伤到你了？” 书妤摇头，“没有。” “那就好，”温岚松了一口气，昨日没见着她，吓得他连回去的墓志铭都想好了。 陆仁冷笑一声，说道：“那食人妖化作了灰烬，能把这种程度的妖怪捏成齑粉，昨日你可是碰到了什么大能？” 书妤面不改色回道：“是。他昨日救我了还教了我独门秘术。” “我练得太晚，才现在来找你们。”书妤看向温岚，“让师兄担心了。” 温岚摇头，见她有些疲惫，拦住了还准备问东问西的陆仁，“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师妹需要休息。” 沉默许久的陆怡忽然开口：“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回随星极？” 书妤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脸色也苍白如纸，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她昨日看到那灰烬，想起了幽冥之子。”温岚压低声音和书妤解释道。 书妤有点印象，陆怡的亲生父母就是死在幽冥之子手下，她估计是有了心理阴影。 “师兄……” 温岚：“既然食人妖已除，我们今日便动身回去吧。” 听到这话，陆怡的脸色勉强好看了些。 他们回去时坐的是步辇。 温岚坐在外面赶着马车，看着半个时辰前已经出现过的梧桐树，他的脸色微变。 这棵树长歪了，奇异的枝干和扭曲的造型令他印象深刻，所以他很确定，他们在原地绕圈。 温岚掀开帘子，面色凝重，“我们进入幻境了。” 此话一出，陆怡的脸色更加难看，要不是顾及着脸面，她恐怕都要哭出声来。 自从看到那只食人妖的骨灰，她就打心底生出一股恐惧。 直觉告诉她要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肯定会遇见那个噩梦般的存在。 “师兄！我们给仙尊传音吧，我们肯定是遇上幽冥之子了！” 陆怡的声音发抖发颤。 陆仁也有些坐不住，“师兄，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要是我们真碰上幽冥之子，也只有仙尊能救了！” 温岚点头，正打算给君衍之传音，就听见书妤淡淡开口：“师尊闭关了。” “那怎么办！！” 陆怡口不择言，“那让他出关不就好了！” “……” 她这话未免太可笑。 书妤看向温岚，“这不是斯郁设的幻境。我闻到了食人妖的气息。” 和那个花魁身上如出一辙的的味道。 陆仁第一个反驳，“食人妖的气息？温师兄都没有闻到，你又是如何闻到的？” “都这种时候了，师妹还是不要添乱了。” 书妤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回道：“是啊，都这种时候了，陆师兄就别添乱了。” 眼看两人氛围愈发僵持，温岚及时打圆场，“不管怎么样，我先给师尊传音。” 步辇外不知何时漫起了迷雾，灰色的雾气像是无形的巨兽一点点吞噬景物。 周围寂静一片，甚至连来时的虫鸣都销声匿迹。 巨大的不安笼罩在几人身上。 浓厚的迷雾中，像是随时会有什么精怪突脸。 陆怡抖得更厉害。 斯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恶魔般的存在，是刻进骨子里的恐惧。 “簌簌——” 有什么东西在步辇下爬行。 几人面色一变，纷纷飞身出去，祭出宝剑。 步辇“嘭”的一声四分五裂，从底座下网状爬行出什么东西。 定睛看去，是一张张惨白的人脸，嘴角扬着夸张的弧度。 “真是食人妖。” 只有食人妖才喜欢在吃掉人时，剥下他们的人脸收集起来。 书妤之前碰到的那只，那张脸估计也不是他的。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让陆仁有些挂不住，正想要阴阳怪气几句，就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 他的心里一慌，赶忙走向四处寻找他们的身影。 四周静悄悄的。 书妤抱着剑，迷雾分散了他们。 这只食人妖还挺聪明，知道各个击破。 她也没走，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食人妖来找自己。 “你怎么在这？” 却没想到先等来了这个烦人的家伙。书妤“啧”了声。 表情不耐烦，“闭嘴。” 陆仁冷笑，“你什么身份，还让我闭嘴？” 像是被她面无表情的脸气到破防，陆仁大吼大叫起来，“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书妤！我不眠不休拼了命的修炼，才换了一个随星极外门弟子的身份！你！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当掌门的徒弟？！凭你床……” “扑哧——” 陆仁不敢置信地低下头，那把他肖想了许久的画影，捅进了自己的丹田。鲜血染红了青色的剑身，盘旋的白龙像是活了过来。 抽回剑，陆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书妤垂眼看着画影，声音很轻，“抱歉，弄脏了你。” 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来。 陆仁眼眸空洞，脸皮下有什么东西在拱动。 “……救我！食人妖吃了我的身体！” 陆仁在不断的呼救，他的声音很闷，像是被关在了密闭的容器里。 书妤还在和自己的爱剑柔情蜜意，似乎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他的脸皮在一点点撕裂，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显现出来。 正是食人妖的真面目。 “你不救你的师兄吗？” 食人妖的声音干瘪难听，那双怪异的眼珠子却直勾勾注视着书妤。 奈何对方根本不搭理他。 第161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3 他瞬间体会到了陆仁那种气急败坏的感觉，张牙舞爪扑向书妤。 她站在原地，可劲儿和宝剑说着话，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食人妖的逼近。 “乖，这种脏东西就不让你碰了。” 话落，身后的狐尾一抡，食人妖甚至来不及躲避，就被抽得飞了出数十米。 怪异的瞳孔颤动，一时间震惊甚至大过了疼痛。 这人，不，这狐灵力好强。 心知自己不是对手，食人妖眸光一闪，迷雾顿时浓郁起来。 待到散去，他已不见踪影。 书妤倒是不急，拍了拍剑柄，画影化作流光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迷雾厚重，她还未看见人影，就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黑色斗篷在白雾中格外显眼。 好好好，让它找食人妖，它倒是找上了个反派boss。 “哐当——” 画影被斯郁手上的木棍挑飞，像是打架打输的小孩儿灰头土脸地飞到书妤手中。 连剑身上的龙纹都黯淡了些。 书妤好笑地安抚它几句。 斯郁丢掉手中的木棍，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很少记得什么人，就连那些视他为敌的几次来暗杀他的修士，斯郁都记不得他们的脸。 唯独眼前这人。 瞧见她，就想起她狐尾抽在臀部的那下。 “你还活着。” 斯郁不明情绪道。 他大概很少说话，声音干瘪，像是破旧的手拉风琴。 书妤把画影收回剑鞘，“放心，总会死的。” 斯郁：“……” 青面獠牙的面具下，斯郁一脸不解，她碰了自己，煞气很快就会蚕食她的神魂，她怎么会生龙活虎地站在这。 正沉思着，她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距离很近，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过来。 斯郁皱眉，抬手想要一掌打飞她，却被她先一步抓住手腕。 他猛地一僵。 眨眼间，就被她按在了树干上。手撑在自己的耳侧。 书妤偏头看向前方，低声道：“别动。” 原本推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 “师父，师妹在哪？”温岚走在君衍之身侧，那只食人妖被师父杀死，雾气已散，他却一直没有看到书妤的身影。 君衍之没有说话，浅眸扫视着四周，她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神识扩大，几乎覆盖了整个人界，他却依旧没有感应到她的气息。 除非她就在原地。 君衍之偏过头，看向了那棵造型奇特的歪脖子树。抬脚，慢慢朝着这走了过来。 斯郁对君衍之的气息并不陌生，他记不住对方的脸，但他的气息冰天冻地，想不记得都难。 而此刻，他们正隔着一个人对视。 只是，他似乎看不见自己。 察觉到这个，斯郁下意识低头，她好整以暇望着自己。银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慌乱。 甚至她还抬起手，要摘自己的面具。 斯郁下意识抬手，想要制止她，原本要离开的君衍之又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这边。 斯郁和君衍之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他是正道之首，自己是幽冥之子，两个水火不容的存在。 他倒不是怕君衍之，实际上，他们要是真交手起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只是，他不能在这里和君衍之动手。 于是斯郁松开手，本以为她会摘掉他脸上的面具，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却落在他的斜后方，把他的斗篷帽子重新戴了上来。遮住光源，脖子上那只黑色蝴蝶颜色加深。 斯郁睁开眼，第一次感到迷茫。 等到君衍之离开，书妤后撤，他还在晃神之中。 他盯着她，“你不怕我。” 陈述语气。 “我是幽冥之子。”他刻意强调了那四个字，似乎想要唬住她。 书妤觉得他这副样子莫名像牙都没长齐的小奶狗，自以为凶神恶煞汪汪叫着。 “哇，那你好厉害。” “……” 书妤抬脚往外走，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斯郁情不自禁跟上她的脚步，快和她并肩时，又刻意落后一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也没说话，放任他跟着自己。 书妤没有立刻回随星极，反倒是朝着反方向又回了人界。 他们来的巧，正好碰上人间的元日，家家户户挂上红灯笼，集市上热闹非凡。 人挤人。 斯郁没有再跟过去。 书妤转过头，就看见斯郁一人远远站在街头，身后的墨色将他吞没，整个人都融化在夜色里。莫名的孤寂。 她返了回去，剑鞘往上抬，和他手的位置齐平，她说：“抓着，别走丢了。” 斯郁怔愣，手缓缓抬起，却在即将触及的一瞬往回缩了缩，又说了一遍，“我是幽冥之子。” 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幽冥之子。 书妤凝了他一秒，而后隔着柔软的面料抓住他的手腕放在剑鞘上，眼底有很浅的笑意，“没事，我命硬。” 斯郁哽住，迷茫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他们二人的穿戴实在惹眼，路过的百姓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一黑一白，两个极端，却在这时莫名适配。 斯郁紧紧握着她的剑鞘，搁着一把剑的距离跟在她的后面。 剑鞘寒意冷冽，他握着的手心却发烫发热。 他垂着眼，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尝尝。”书妤把一个橘黄的糖画递给他。 画着的，正是穿着斗篷的他。 斯郁愣愣接过，直盯着看了半天。 书妤捏住他的手把糖画递到他的嘴边，“再不吃就化了。” 唇瓣张开，斯郁无意识咬了一口糖画，殷红的舌尖一闪而过。 他把自己的“头”吃掉了。 奇怪的味道。 斯郁微微皱眉，他住在幽冥河边，煞气就是他每日的食物。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人的食物。 他咬了一口，就没再吃了。 书妤以为他不喜欢，又带着他逛了大半个集市，瞧见吃的给买了递给他。 有的容易化，他就立马吃了，可以储存的，全都放进纳戒。 逛的差不多，书妤准备回随星极。 临走之前她送了一个传音铃给他。 斯郁知道这是修仙界的法器，他拿起摇了摇，书妤腰间的雕花传音铃就震了震。 很新奇的感觉，斯郁张嘴，似乎想叫她的名字，又想起来自己没有问。 “书妤。”她说。 斯郁把她的名字在唇齿间滚了滚，这才拿起传音铃轻声喊了句：“书妤。” 她腰上的传音铃传来自己声音。 面具遮住他的脸，书妤依旧感受到从他身上溢出的愉悦情绪。 斯郁问：“我在幽冥河也能听到么？” “自然。” 他默默收紧手指，心中莫名多了一丝期盼。 * “徒弟？” 仰朋这次意外守在门口等着书妤。瞧见她，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书妤还以为她出去这么久仰朋终于记起自己，结果才到她跟前，就伸出手要糖。 书妤：“……” 好在她逛集会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幕，提前备好了各式各样的糖。成功把人打发，她才朝着院子走去。 君衍之正不紧不慢地和温岚对弈，听见脚步声，要落子的手顿了一秒，而后轻飘飘放在了某个位置。 温岚哀嚎一声，“师父你不讲武德。我不和你下了！” 他气愤地站起身，明明之前和师父下棋他的棋风都没这么凛冽果决，和他下了几盘温岚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师妹！”温岚像是瞧见了救星，几步走到她的身边，“要不是师父说你去了人界，我都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嗯，我在人界玩了一会儿。”说完，书妤的目光落在君衍之身上。对方从她进来时就察觉到了，却到现在都没有分给自己一点眼神。 她很快就就想起在歪脖子树的那幕，虽说他看不到，但他这么聪明，猜也能猜个大概。 “不如我和师尊下一盘如何，”书妤坐到他的对面，“若是弟子赢了，师尊答应我一个请求如何？” 乘黄：【请求：让我睡一下。】 君衍之这才抬起眼，浅眸淡淡，像是含着一捧雪。 他说：“好。” 半个时辰后。 葱白的指尖捏着漆黑的棋子，久久没有动。君衍之注视着棋盘，眸中露出一丝意外，“你赢了。”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书妤眨了眨眼，“承让，师尊。” 微风拂过，君衍之发冠下的丝带轻飘，冰雪的凉意裹挟着淡淡的瑶姬醉的花香吹来，萦绕在她的鼻间。 书妤这才想起来，水珠隔半个月就要换的，昨日便是最后一日，她没会回来，君衍之院里的瑶姬醉多半死了。 君衍之指节屈起，轻轻在棋面上敲了敲，发出轻响。这才吸引回她的注意力。 “什么要求？”君衍之淡声重复了一遍。 书妤思考了一会儿，回道：“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告诉师尊，”她支着下巴，拿起自己盘里的白棋落在他的黑棋中，“师尊不会出尔反尔吧？” 白棋被黑棋包围，如同笼中困兽。 君衍之移开眼，轻声道：“不会。” 食人妖之事暂告一段落，陆仁的死也没在随星极激起任何波澜。他本身与人相处也不愉快，一死，倒是让平日受他欺压的弟子心里畅快几分。 而陆怡也变得神志不清，每次见着书妤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嘴里反复念叨着“幽冥，幽冥……” 她和斯郁接触过，陆怡大概是感知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正想着，腰间的传音铃震了震，书妤取下，时间分毫不差，每日这个点他都要给自己传音。 倒也不说什么，只是叫她一声，然后安安静静地等她说话。 书妤能够听到他那边呼啸的风声和凄厉的哭喊。他说只有靠近幽冥河，才能把她的声音听得清楚。 这次书妤也以为他只是想和自己说话，却没想到他在那边说：“你要不要来这里玩？” 他指的多半是幽冥河，整个修仙界怨气、煞气最重的地方。就算是修仙大能去了也得竖好几层灵气屏障抵御煞气。 斯郁问着，心里忐忑。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好。什么时候？”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似乎并不讨厌幽冥河。 斯郁的语速快了点，“明天。明天我来找你。” “好。”书妤笑了声。 原本她打算去君衍之面前刷刷存在感，却先碰见了火急火燎的温岚。 “师妹，不好了！掌门出事了！” 书妤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她跟着温岚回了临水宫。 一大群弟子围在门外，伸着脑袋焦急地往里面看。 “让让，让让——” 温岚拨开人群。 书妤路上听他说了，仰朋趁着他们都不在又跑了出去，没走多远就碰见了魔族。 还是四大魔域之一的南魔主。 随星极和南魔域素来不对付，两族的爱恨情仇甚至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演变至今，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存在。 南魔域自从得知仰朋疯了，行为愈发放肆，几次想要潜伏进随星极。都被君衍之灭了。 有他在，他们才暂时消停下来。 这次仰朋似乎收到了什么人的指引，这么巧就碰见了老仇人，对方趁他病，要他命，只是一招就把仰朋打成重伤。 要不是君衍之及时赶到，仰朋估计都会被他杀死。 “疼……” 仰朋趴在床榻上，身后是一大片的血迹，三道狰狞的抓痕见骨。 君衍之坐在一旁，用灵气为他疗伤。 魔族的爪子带着毒气，被抓伤毒素会顺着伤口进入筋脉，要不及时把毒素引出，恐怕会丢失大半修为。 好在仰朋如今是凡人之躯，毒素对他的伤害也只有皮肉。 望见书妤，仰朋脸上的表情更加委屈，眸子湿漉漉的，瘪着嘴道：“徒弟，疼……” 书妤朝他走了过去，剥开一颗糖递到他嘴边，本意是想着借糖缓解他的疼痛，却没想到仰朋就着她的手，张嘴含住圆润的糖果。 她的动作一僵，手指触碰湿软的舌尖。 坐在后方的君衍之把他们的互动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他静静地注视一秒，又敛眸没再看。 周遭的霜雪气息凛冽几分。 冻得温岚打了个喷嚏，不是，怎么临水宫也这么冷啊？还是说他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了？ 第162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4 君衍之给仰朋止住了血，但魔族造成的伤口却无法立刻愈合。又不知他想到什么，把照顾仰朋的事交给书妤，起身离开了。 书妤将纱布围着他的肩膀一圈圈缠绕，本来很快就解决的事，碰上一方不配合就繁琐很多。 譬如现在。 仰朋不喜欢绷带缠绕的感觉，说什么也不让她绑，原先君衍之在的时候他还能安分点，现在他一走，抗拒写在脸上。 书妤要缠，他就躲，明明一开始还喊着疼，现在倒是生龙活虎，闪避技能叠满。 几个回合下来，书妤没耐心了，抓住他的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干净利索地用纱布缠住。 膝盖抵上床榻，把他整个人按在床上，后背伤口蹭到，他疼得吸了一口气。眼泪汪汪地瞪着书妤。 “师父要是再闹，就别怪弟子把您的嘴巴封上。” 她正要再警告几句，身下的人却没了动静。垂眼看去，仰朋别着脸，长发散落，视线下的耳垂红得滴血。 挂着泪珠的睫羽轻轻颤着。 只一眼，她就看出他又清醒了。 仰朋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醒过来都是这么羞耻难堪的一幕。那点身为师父的尊严已经消磨得差不多。 他哑着声线，不敢看她一眼，故作严肃道：“先……放开我。” 每次他想要端起师父的架子维持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时，书妤就忍不住想要多逗逗他。 就算她不是狐狸，不能以下犯上这个道德观在她心中也不存在。 “万一师父又糊涂了怎么办……”书妤扯了扯缠在他手腕上纱布，一拉，他的手腕便提起。 “以防万一，还是先缠着吧，您觉得的呢，师父？” 后面的称呼，她念的又轻又缓，没几分尊敬。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他却没听出好意。偏偏她说的又不无道理。 仰朋用力地闭了闭眼，像是放弃挣扎，主动坐了起来。素净面颊晕着薄薄一层红，“包扎吧。” 书妤应了声，专心致志地替他缠起纱布，狰狞的伤口一点点被白色遮盖。 他的身体也慢慢松懈下来，甚至又开始找回自己作为师父的主场，他问：“你可要与为师学习剑法？” “当然。只是现在师父还受着伤，剑法的事……” “不妨事。”仰朋垂着眼看着手腕上的纱布，她缠得轻，本来不会干扰什么，只是之前自己挣扎得厉害，这才留了红痕。 明晃晃的，在手腕上惹眼极了。 书妤回道：“那就辛苦师父了。” 纱布也缠得差不多，仰朋松了一口气，转身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她方便缠纱布坐的很近。只是这么一动作，他的唇瓣就擦过她的额角。 两人皆是一僵。 仰朋仓促地移开目光，声音有些颤，“我……” 他的思绪断线，在修仙世家这么多年学习的君子礼节、礼义廉耻全部被吃进肚子。他开始不安惶恐起来。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说到这，他说不下去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懊悔颓靡。 书妤没想到他道德底线这么高，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 眼看他愧疚地想要切腹自尽，书妤干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疑惑开口：“不是说教我剑法，师父愣着做什么？” 仰朋知道她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心里五味杂陈，又发现手腕还被绑着，他抬了抬，低声道：“绑着怎么教？” 他这次清醒的时长刚刚好，一套剑法教完，意识又陷入了混沌。 书妤复习了一遍他的招式，心道怪不得他的剑法被称为第一。哪怕没有灵气加成，每一招暗藏的杀机不容小觑。 第二日一早，书妤就去找了君衍之，打算把这套剑法演示给他看一遍。 却没想到刚踏入轻云宫，就看见君衍之坐在梅花树下打坐。一身白袍，长睫掩着，霁月清风，如同冰塑。 绿白色花瓣落了几朵在他的发间，添了几分烟火气。 书妤手腕翻转，变成狐身一个跃起跳进他的怀里。 君衍之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掀开眼皮睨了她一眼，又慢慢合上。 张开嘴巴，狐嘴咬着垂在眼前的墨发，吧唧吧唧嚼着，这么大动静，君衍之还是不动如山。 书妤不知道他这是生哪门子闷气，狐尾不高兴地甩来甩去，拍打着他的手腕，他还是不动。 她觉得没意思，正想站起来去练剑，就被君衍之揪住了尾巴。 狐狸瞬间炸毛，伸出爪子就要挠他，君衍之总算睁开眼，浅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 收回手，君衍之问：“今日想学什么？” 书妤跳下去，变回了人形，眉眼弯弯，“昨日师父教了我一套剑法，师尊看看。” 话落，画影如同流光一点点浮现。 书妤脚掌点地，轻盈跃起，距离他几米远处开始舞起剑法。 君衍之站起身，神情很淡。 一套完，书妤把剑别到背后，“师尊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天下第一剑尊的风范？” 他却没有立刻回答，静静伫立在原地，如同一座不可攀登的雪峰。 半晌，君衍之慢慢开口：“他为天下第一剑，只是那日本尊没有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书妤哑然，而后又笑了起来，银灰色的眸子像是落了星河，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君衍之，“那是自然，” “我们师尊顶顶厉害。” 君衍之望着她的眼睛，只是对视着，他却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白得胜雪的耳廓，氤氲着薄薄一层绯色。在月下半隐半现。 半晌，他慢慢地伸出手。 手心躺着水珠里枯死的瑶姬醉，君衍之说：“水珠。” 语气里隐隐有责怪之意。 书妤笑了下，从纳戒里把剩余的水珠全部递给了他，末了还补充一句：“这是青丘的种植之术，师尊若是喜欢，可以找狐主要。” 眸光微闪，君衍之风轻云淡地将水珠尽数收起，然后轻飘飘抛下一句：“本尊和他不熟。” 第163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5 和他不熟？ 夭枝昀少说也来了随星极十几次，不过书妤又联想到君衍之这冷淡疏离的性子，倒不是没可能。 而此时的幽冥河。 “大人，你看我这个样子成不？” 满脸流脓的男人把头顶的三根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 斯郁点头，“嗯。看上去精神多了。” 他又看了一眼站成一排，形状各异的冤魂们，告诫道：“她是第一次来，你们不要吓到她。” 地上乱爬的冤魂问道：“大人，您的心上人何时才来？” “她不是我的心上人，她是我的朋友。” 众鬼魂：…… 朋友你搞得跟成婚似的，布置得这么隆重。 “斯郁。” 腰间的传音铃响起，斯郁急忙拿起，贴到耳边，“书妤，你什么时候来？” “我已经到了。但找不到具体位置。” 书妤的面前是一片荒芜，别说河了，就连树都没有一棵。阴沉沉的，待久了让人无端生出一股窒息感。 她的话音刚落，黑暗中就走出一位少年。穿着玄色阔袖蟒纹袍，喉间的那只黑色蝴蝶诡秘幽暗。 脸上依旧戴着面具。 斯郁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面具上，心里有些挣扎。 冤魂们说朋友之间不该有隐瞒，既然真心想要和她交朋友，就不该以面具示人。 只是…… 斯郁有些犹豫，他听说狐族都喜爱好看的东西，要是她不喜欢自己的脸，是不是就不愿和他做朋友了？ 书妤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开口询问：“不走么？” 听到她的话，斯郁这才压下心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朝她伸手，本意想要要让她把剑拿出来，他好牵着。 却没想到她直接把手覆上来，手指修长，指腹因为练剑有薄薄一层茧。 斯郁顿住，从未与人接触过，在感受到她的温度时他甚至有些晃神。他下意识收紧手指，握紧她的手。 动作间还悄悄地观察她的神色，确定她没有表现出不喜，才拉着她往前走。 垂下宽大袖子遮盖住两人相握的手。 “大人！” 众冤魂为了给大人撑场面，喊的那叫个浑沉雄厚，这地都被喊的震了震。 书妤看着这一张张堪比抽象派的人脸，不知道还以为她修仙界玩鬼屋。 其中一个冤魂走上来，把开得正艳彼岸花塞到书妤的手里，“这是我们大人特意为你准备的。” 书妤：“……” 斯郁住在破旧的山洞，洞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堪堪视物。书妤在洞穴的中央，看见了她上次带他在集会上买的东西。 ——全部被冰封在巨大的冰块中。 剔透的冰映出糖画橘黄的色泽。是那个被吃了一半的糖画。 “你不必存着，若是想要，我带你去买便是。” 斯郁却摇摇头，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指骨。 良久，他抬眼，面具下的眸子流转着光晕，斯郁问：“你想不想看我的脸？” 隔着面具，书妤也能感受到他的不安紧张。抓着她的手都出了汗。 她正要说话，斯郁却先她一步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 冰凉的面具贴合手心。 斯郁松开手，声音很低，“你不能因为长相就不和我做朋友。” 书妤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还是“嗯”了声。 面具揭下，书妤的眸光闪了下。 黑发黑眸，唇红齿白，那双如墨的眸子漂亮的像是黑曜石，萦绕着幽幽的光。 这张脸，哪怕放到美人如云的修仙界，也能在排得上名号。 被她长久注视着，斯郁眸底多了几分不安，喉结无意识滚动，脖子上的黑蝴蝶像是挥动了下翅膀。 漂亮又诡异。 书妤把面具放回他的手中，“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要遮住？” “什、什么……”斯郁还没反应过来，好看？他？ 他从小就生活在幽冥河，对外界的事知之甚少。甚至连很多凡人口中的话他都不能理解。譬如她口中的“好看”，斯郁没有准确的定义，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看，只是听她的语气，应该是欢喜的意思。 他松了一口气，原本黯淡的眸子多了几分亮色。 斯郁：“你说好看，那我以后不戴了。” 说这话时，他直勾勾地注视着书妤，她甚至能从那双漆黑如墨的眸中清晰看到自己的身影。 书妤眼眸含笑，只觉得他乖顺得不行，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 一怔，斯郁甚至忘记了眨眼睛。 她带来的一切对于斯郁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他不由自主地靠近，让她揉的更加顺手。 手指慢慢勾着她袖子下的手，一点点拢住。 每一寸肌肤都沾染煞气的幽冥之子，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可以像个正常人一般慢慢汲取温暖。 * 醉月楼。 “我对您的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断。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剥开我的心看看……” 女人的情话一句接着一句。 只是侧躺在美人榻上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未施舍半分。 “带她下去。” 美人不咸不淡地开口。 聒噪的声音消失，夭枝昀用手撑着脑袋，懒懒地闭上眼。 满口爱意，却半点灵力值都没贡献。 凡人的爱，倒是廉价。 “狐主，”朱芝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您怎么又来这了。如今这些人的爱意对您的修炼可起不了作用。” 夭枝昀把玩着发丝，狐耳耷拉着，没什么精气神，也没接她这话。 朱芝笑眯眯坐在一旁，“这么久，您还没把小妤拿下呢？” 说到她，夭枝昀总算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提她做什么。” 脸色微微一变，朱芝仔细地瞧着夭枝昀，却从对方那双红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狐主应当知道，修炼狐尾，切忌动真情。” 狐族滥情又专一，滥情，是他们为了修炼的狐尾的手段。专一，则是他们若是真动了心，那便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甚至一方死去，另一方还会殉情。 朱芝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在夭枝昀身上。 垂下眼，夭枝昀没有接话。 第164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6 “就到这吧，随星极阵法强悍，靠得太近会攻击你。” 书妤示意跟在身后的人停下。 斯郁闻言也没再往前走，遮盖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没有松开。隔着面具，他漆黑的眸中带着几分留恋。 他的脸只想给她看。 “书妤，你什么时候再来幽冥河？” “你可以给我传音，”书妤点了点腰上的传音铃，“只要它一响，我就会来见你。” 这个承诺实在让人心动，斯郁点头，慢慢松开她的手。因为长期煞气缠身，他的体温一直很低，如今和她握着，他的手也有了温度。 最后看了她一眼，斯郁隐入黑暗，彻底消失不见。 她刚转身，就看见银色长发的美人要笑不笑地盯着自己。 “狐主？” 夭枝昀慢悠悠朝着她走了过来，靠近没几步，鼻子皱起，眸子里多了几分不满。他勾住书妤的手，“阿妤身上怎么一股煞气味。” 他用自己的灵力从上到下包裹侵蚀了一遍，到彻底闻不到她身上有别人的味道，狐尾这才满意地甩了两下。 “阿妤不要喜欢他，他不是好人。”他凑过来，柔软的狐耳扫过她的侧脸。 夭枝昀的手插进她的指缝，慢慢收拢，和她十指相扣，又轻又缓道：“我们阿妤，可别被他骗跑了。” 书妤抬眼，对上他的眸子，他背着光，眸中情绪遮掩。 不过一瞬，他又笑了起来，指腹轻轻蹭着书妤的脸颊，“上次我只是教了阿妤一些皮毛，还有更厉害的，阿妤想不想学？” 临水宫。 仰朋坐在书妤的门前，边吃着她带回来的棒棒糖，边不解地盯着她的房门。 徒弟和那个狐狸进去好久。 他等的有些无聊了，想要找徒弟玩。这个想法一落地，仰朋就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推门。 蓦地停下。 仰朋收回手，眼底多了一丝庆幸，还好自己清醒的早，要是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他这张师父的脸往哪搁。 屋里很安静。 他不敢多待，转过身，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努力忽视掉心中的异样情绪。 她是徒弟。 屋内的空气在灼烧。 夭枝昀低着头，双手捧着书妤的脸，一点点亲吻着她。 膝盖抵在床榻上，夭枝昀手指轻慢地揉捏着她的耳朵，将她的情迷意乱收入眼底。 微微退开，他的唇瓣上附着晶亮水光，红艳糜烂。夭枝昀轻轻喘着气，还要用传授经验的长者姿态问她：“学会了么，阿妤？” 书妤扶着他的腰，抬着眼，银灰色的眸子干净纯澈，她说：“书妤愚笨，狐主再教我一次可以吗？” 想起自己唇瓣贴上去时，她眼里的惊讶、生涩的吻技。夭枝昀眼尾上扬，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弧度，他慢慢低下头，咬字暧昧，“阿妤想怎么样都可以……” 温度攀升，屋里热意涌动。 书妤的手顺着他的脊背一寸寸往下，轻轻握住他的尾巴根，夭枝昀整个人便战栗起来。 手指把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夭枝昀轻轻笑了起来，“我们阿妤悟性真高。” 书妤半压着眼，没说话。 在夭枝昀的八百米厚的滤镜下，他觉得她这是害羞了。 在夭枝昀的悉心教导下，他们除了最后一步，其余的都做得差不多。 他抱着书妤的腰，声音磨砂般的嘶哑，“最后一步，阿妤要和心爱的人做。” 夭枝昀把玩着她的发丝，像是在和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青丘狐修炼圆满之前，切忌动真心。” 这么静静待了一会儿，夭枝昀忽然出声问她：“阿妤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书妤思考了一下，慢慢摇头，“没有。” 夭枝昀有些意外，支起身子细细打量着她。除了脸色的薄红，她的衣袍穿戴整齐，银灰色的眸子又恢复成平静无波的样子。 只有夭枝昀知道她的眼睛因为自己染上情绪时有多漂亮。 他伸手拉住她的尾巴，放在唇边亲了亲，开口道：“我有。” “我想上九重天。” 去看看那九重天究竟有何玄妙，让他们二人这么多年都不曾来看过自己。 书妤没有错过他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情绪，很复杂，像是怨恨又像是向往。 她缄默片刻，说道：“狐主一定能得偿所愿。” 夭枝昀离开之际，恰好碰上了来临水宫的君衍之，两人一人站在门口，一人站在院中，遥遥对视着。 视线不经意扫过夭枝昀破了个口子的嘴角，君衍之神情变得更淡。 “夭枝昀，随星极不是青丘。” 这话正好被走出来的书妤听见，正想要说什么，就被夭枝昀拉住了袖子。 他注视着书妤，连眼神都没分给君衍之半分，语调懒懒的，“若不是阿妤来了你这随星极，你当真以为我愿意来你这个破地方？” 周遭寒霜般的气息从夭枝昀拉住书妤袖子的那一刻便愈发冷冽，地面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君衍之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语气淡淡，“她为何来随星极，而非待在青丘，狐主不如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两个秉性天差地别的人，在此刻火药味十足。 书妤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地充当背景板。 夭枝昀也不恼，反而心情颇好地挠挠书妤的手心，有些埋怨，“阿妤下次不要咬那么重，我的嘴巴到现在还疼着呢。” 君衍之：“……” 书妤：“……” 她下意识看向君衍之，对方却先她一步别开视线，一言不发地走进了仰朋的屋子。 阖上门的瞬间，书妤和他对视上，浅眸微暗。说不清是什么眼神。 只是让她看了一眼，就凿刻在心上。 木制的门框在他触及的那一刻便覆满了冰霜。 仰朋抬起眼，失笑地看着君衍之，“这倒是我第一次看见师弟情绪外泄。” 虽说君衍之脸上没有表情，但咄咄逼人的寒气暴露了一切。 闻言，君衍之愣了一秒，周身的寒气尽数收回。他看着仰朋手上的笔，淡声问道：“师兄在烦心什么？”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君衍之自然知道，仰朋一有烦心的事，就会像这样，铺着宣纸，一遍遍写字。 第165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7 握笔的手指微顿。 墨汁在宣纸上晕出一片墨迹。 仰朋愣了一秒，而后面不改色地将写废的宣纸移到一旁。他抬起头，轻笑着，“最近我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知是福是祸。” 君衍之看出他这是有意转话题，也没拆穿，“你的经脉受损，想要恢复，恐怕只有紫府归元丹可以……” “师父。” 清冷的女声从外头响起。 君衍之没再说话，等到她要进来推门，便提前一步掐了个诀消失。 书妤进来之际，只看见仰朋眼底含笑地看着自己。 “师尊呢？” 仰朋思考了片刻，开口道：“大抵闭关去了。” 书妤应了声，也没再追问。 走近细细端详着他的书法，“师父怎么突然练起了字？” 眸中一闪而过不自然，很快又遮掩过去，他摇头，“闲来无事。” 搁下笔，仰朋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角，如同知心的长辈温声说道：“虽说随星极对弟子的情感没有过多要求，”他顿了下，语气更加柔和，“但小妤还年轻，应当把多放心思在修炼上。” 他说这话时眼眸温柔，想真是在为她的前途考虑。 乘黄：【奇怪，我的醋呢？谁偷了我的醋？！】 书妤点头，“师父教训的是。” 她走近了一点，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仰朋，“修士之间正兴起送剑穗，徒弟打算给师父也编一个，师父想要么？” 靠得近了，她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就弥漫过来，惹得仰朋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 剑穗是送心怡之人的，她到底知不知道…… 偏偏她眼里又没有旖旎的情绪。 仰朋错开她的目光，半晌，像是放弃挣扎般点点头。 书妤嘴角上扬，轻轻笑了声。 他却觉得这笑声击破了脆弱不堪的伪装，仰朋的耳根发烫，等到对方离去身上的热意也没有散去。 说是给他编剑穗，书妤自然不可能只给他一个人编。 书妤学东西很快，只不过看了同门师姐编了一个，很快就上手。 夭枝昀不用剑，他倒是有把绫绢扇，可以挂在扇柄。 这么一想，斯郁似乎也不用剑。她思考了片刻，还是让他自己决定挂哪。反正也编剑穗就是了。 不过半天的功夫，书妤就把所有的剑穗编完了。 温岚一脸意外，“送我的？” 书妤点头，“我看师兄平日里喜欢青色，特意给你编了个青色的剑穗。” 虽说剑穗是送给心怡之人，但师妹看他眼神可没有这层意思。 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送他剑穗，哪怕是师兄妹之间的情谊，也让他感动。 亲眼目睹书妤把剑穗送给别人的仰朋：…… “师父，您来得巧，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羞耻、自作多情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来回翻滚，他生出了一股强烈想要逃避的意识。 仰朋开始和身体的那一个痴傻自己打起商量。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可以和“他”交流。 书妤靠近，眼瞅着仰朋的眼神从智慧变成智障。 “？” “徒弟，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吃的？” 不待他回答，仰朋伸手躲过就往嘴里塞真把剑穗当做什么好吃的了。 书妤：“……” 嚼了一会儿，仰朋没有吃出味道，脸皱成了包子，“呸呸呸，不好吃。” 书妤无奈又好笑，把剑穗从他的口中夺出，“不是给你的。”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糖，“这个才是给你的。” 仰朋看见糖瞬间开心了，手舞足蹈地跑来跑去。 开心了好一通，才把糖纸剥开，慢悠悠地塞进嘴里。甜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 书妤叹了口气，“师父少吃点，小心把牙吃坏了。” 仰朋捂着耳朵，装作没听见。 不过他的牙齿倒是锋利，好好的剑穗都被咬散了，看着没用。书妤顺手把它丢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你说什么？” 君衍之放下手上的棋子，回过头看向扫地弟子。 弟子在这轻云宫打扫了几十年，这还是妄玉仙尊第一次和他说话，他是又惊又喜。 “回仙尊，弟子刚刚再说这个剑穗。” 他把剑上的剑穗展示出来，语气忍不住上扬，“这是书师姐送给我的，编得可漂亮了。” 君衍之盯着他剑上的剑穗，做工确实精细，编的人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 弟子还在说道：“书师姐不光送了我，还送了温师兄、掌门……” 平日和她相处好的，她几乎都送了个遍。 正说着，书妤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君衍之收回视线，静静地盯着棋盘。实际上神识放开，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师尊，今日的剑还没有练。” 书妤把画影现了出来，又道：“弟子感觉近日有所领悟，师尊可否为弟子指点一二？” 说到这，君衍之才不紧不慢地看向她，“嗯。” 她的剑法确实精进的不少，只是君衍之看着看着，视线就落在画影剑上，上面别着一个精致的剑穗。 和那个弟子剑上的如出一辙。 “怎么样师尊？” 书妤收回剑，呼吸没有凌乱半分。 君衍之淡淡开口：“尚可。” 她弯了眼睛，要知道君衍之一向要求严苛，他口中的尚可，就是普通人口中的很好。 画影入鞘，书妤拱手，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多谢师尊。那没什么事，弟子就先回去了。” 这话一出，君衍之指尖的棋子滑落，他朝她看来一眼，眸中依旧没有情绪。 书妤不解地问道：“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君衍之：“……” 他垂眼，睫羽下压，一言不发地盯着棋盘。 周遭的寒意又加剧几分。 书妤神色如常，“那弟子先行告退。” 她转过身，君衍之还是没有动静。 没再犹豫，她加大步伐。 直到快跨出门，米白色的墙面瞬间覆盖起一层厚厚的冰霜，寒霜像是野草般生长，很快就把唯一的出口冻结。 晶莹的冰里，还有雪花班的冰霜。 书妤慢慢转身，君衍之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只是在皎皎月色之下，那一滴滚落的泪珠折射出莹莹的光。 第166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8 完全在书妤的意料之外。 “师尊？” 君衍之别过脸，那点莫名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要掉眼泪。 他平静回答道：“眼睛进沙子了。” 书妤失笑，朝着他走了过去。 她的视角，可以看见君衍之脸上那条明显的泪痕。 他只掉了一滴眼泪，却让人没由来得心软。 “是因为弟子没有送师尊剑穗么？” 猝不及防被戳中心思，君衍之抬眸，她的眼中夹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莫名懊恼，君衍之淡声道：“不是，只是刚刚起风……” 银白色的剑穗在半空中晃荡，纯净的色泽和那一轮明月相得益彰。 她说：“弟子自然不会忘了师尊。” “师尊的剑穗，是我第一个编的。” 心像是琴弦被拨了下，君衍之抿唇，微红的耳廓让他身上的雪莲般不可亵玩的气质散了些。 他把自己的本命剑祭出来，是一把通身洁白的长剑，和他本身的形象极为相似。 素净的，孤傲的，不可染指的。 哦，还要加一条，爱哭的。 书妤接过他的剑，问道：“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无欲。” 她愣了下，倒是符合他的形象。 剑穗挂上，君衍之的唇角很轻地勾了下，漂亮的像是融雪花瓣。 “师尊喜欢？” “嗯。” 君衍之又细细瞧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无欲收了回去。“碧炎秘境还有几日开放，秘境之中妖兽守着的那株雪玉骨生能治愈仰朋失智。” “你可愿去？” 仰朋一直傻着也不是办法，若是拿到这种仙草，将他的失智治好，日后她也好刷好感。 于是书妤拱手：“弟子愿意。” 君衍之静静地打量着她，半晌伸手示意她过来。 等她靠近，君衍之把一块紫玉系在她的腰间。 “这是护神玉，若是你遇到危险，它可救你一命。” 书妤低着头，他们靠得近，君衍之还坐着，她站着。只要她微微伸手，就可以把他拢到怀里。 君衍之还在专心打着结，他的神识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察觉到。譬如现在，她只是一个抬手的动作，他就能察觉到。 手指上的动作微滞，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书妤视线下，君衍之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伸到半空的手停住，一秒后，她要往回收。 提前预知她的想法，君衍之单手绕到她的腰后，把她拉近。 他仰头，浅眸氤氲着光晕，他慢慢道：“一路小心。” 君衍之是长者，却以下位者的身份从下往上仰视她，他的眼神平静，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书妤心念一动，手指插进他发间，弯下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他的眉心有一道银白色的道纹，书妤第一眼见到就觉得漂亮。 “师尊等我回来。” 她的吻很轻，君衍之恍惚之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下意识伸手，眉心的道纹发着烫。 沉寂已久的心脏剧烈跳动。 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想。 * 书妤原先打算自己去碧炎秘境，速战速决，也没伸张。 刚踏出房门，又瞧见夭枝昀半倚在树下，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 “阿妤这是去哪？” “碧炎秘境。” 夭枝昀似乎并不惊讶，走上来没骨头似得贴着她，“我也要去。” 书妤闻到他身上胭脂水粉的味道，估摸着又从花楼里刚出来。她不喜这味道，鼻子皱起。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夭枝昀掐了个诀，沾惹的味道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问：“狐主跟着去做什么？” “啪”得一声，绫绢扇打开，扇柄末端的红色剑穗晃了晃，扇子遮住嘴巴，夭枝昀弯着眼，“自然是去保护我们阿妤。” 如此书妤也没再说什么，正放出方舟，腰上的传音铃就响了。 是斯郁。 斯郁：“我在随星极门前，你要和我出去玩吗？” 夭枝昀上扬的唇角耷拉下去。 半晌。 眼眸眯起，夭枝昀不满极了，“阿妤，你带上他做甚？他只会拖后腿。” 斯郁坐在书妤的右手边，闻言朝夭枝昀看去，漆黑的眸子冷冰冰的。 又回到书妤第一次见到他时，生人勿近肃杀的模样。他周遭的煞气在蠢蠢欲动。 书妤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一个安抚的动作，疯涨的煞气顿时熄火。斯郁闭上眼睛，如墨的袍子和角落阴影融为一体。 夭枝昀“嘁”了声，又拉着书妤说起话。 方舟另一端传来细微声响。 两人同时止住话题，默契地朝着那里看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大。 食指和中指并拢往上抬了抬，画影便如同闪电，直插那个昏暗的角落。 “救命！” 话音刚落，画影就拐了个弯，回到了书妤手中。 “师父？” 仰朋吓得眼泪都出来了，眼泪汪汪控诉她：“坏徒弟！你要杀我……” “书妤要杀我……” 书妤叹了口气，把他从角落里拉出来，也不知道他身上藏了什么法器，几人一时间竟还没有发现。 仰朋还在扯着袖子抹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到自己的袖子都哭湿，又去扯书妤的袖子。 横来的折扇毫不留情打在仰朋的手背上，夭枝昀嫌弃开口：“别弄脏了我们阿妤的袖子。” 仰朋捂着手背，眼眶蓄满了泪水，咬着唇要哭不哭地看着书妤。 委屈写在了脸上。 书妤眼皮突突跳，伸手替他揉着手背，又拿出了好几颗糖，这才把人哄好。 看着书妤又是给他揉手又是喂他吃糖的，夭枝昀心里酸得不行。仰朋那厮究竟什么时候清醒，这个痴傻儿他看着就烦。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书妤这才问：“师父怎么躲在方舟里？” 仰朋把糖顶到另一边，含含糊糊开口：“他让我。” 他口中的‘他’不言而喻。 似乎在想他交代的措辞，仰朋苦恼地思索片刻，这才想起来，“他说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要我跟着一起。” 说到这，仰朋扯住书妤的袖子，信誓旦旦道：“徒弟，我保护你。” 原本充当背景板的斯郁闻言抬头瞧了仰朋一眼，冷漠移开眼。 夭枝昀轻笑一声，阴阳道：“用你不值钱的眼泪保护她么？” 第167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19 仰朋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直接无视，“徒弟，我好困。” 他在书妤出门之前就躲在了方舟上，又被她的剑吓到，巨大的情绪波动弄得他精疲力尽。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安安静静地躺上了软榻。 方舟内应有尽有，相当于一个小型住宅。 碧炎秘境离随星极挺远，哪怕是飞行速度最快的方舟，也需要一天一夜。 方舟内，夭枝昀变成白狐蜷缩在书妤怀里，蓬松地尾巴缠着她的手腕，像是想把她整个人都占为己有。 斯郁从进方舟起就一直沉默，在看到夭枝昀跳上她的膝盖后脸色愈发深沉。 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这种莫名的感情让他不愿多待，站起身走上了甲板。 呼啸的寒风吹动他的发丝，斯郁摘下了面具。只有单独和书妤在一起时，他才会取下来。 现在他觉得闷得慌。 斯郁席地而坐，将腰间的传音铃取下，一瞬不瞬地盯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听出了是谁，他没反应。只是拿着传音铃摇了下，身后传来同频的铃声。 斯郁对着传音铃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吗？” “你为什么有那么多朋友。” 他的声音闷闷的，质问之余又掩盖不住沮丧。 书妤在他旁边坐下。 倒也没看他，拿着传音铃散漫地回道：“他们不是，只有你是。” 乘黄：【我跟他们是假玩，我跟你才是真玩。】 话落，斯郁转过头看向她，“真的？” “嗯。” 阴霾一扫而空，斯郁小心翼翼牵住她的手，“书妤，你不要骗我。” 书妤反握他的手，掌心一点点运转灵气替他捂手，大概常年居住在幽冥河边，他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了很多。 她回道：“怎么会骗你呢？” 他们是情人，你是朋友。 斯郁对朋友的界限太过模糊，甚至以为自己心中隐隐的占有欲也是出于朋友之间。 陪着他在甲板上坐了一会儿，书妤起身准备回去，问他，斯郁摇头。 “那个人没有灵力，我待久了，他身体会亏损。” 满身煞气，说出的话却如此柔软。 书妤盯着他，这就是修仙界人人得而诛之的幽冥之子么？ 仰朋从床上坐起身，伸手揉揉眉心，如今他对自己出糗已经接受度良好，眼睛一闭，这事就算过去了。 “师父醒了？” “嗯。”仰朋从软榻下来，目光扫过她头顶那对银灰色的耳朵微不可见一顿。 在他的视线下，她的耳朵动了动。 随即而来的是她疑问：“怎么了师父？” 仰朋不自然别开视线，掩唇咳嗽了一声。 这还是他一次看见书妤的狐身。 师弟都已经见过好几次，不光见过，还摸过。 想起对方风轻云淡说起这事，浅眸没有任何情绪，仰朋莫名从中品出隐隐绰绰的炫耀之意。 “无事。” 仰朋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她的耳朵上移开，“碧炎秘境妖兽众多，我担心你一人应付不了，这才……” 说到这，他看向从一开始就支着下巴瞅他们的夭枝昀，甲板上还有个幽冥之子。这个组合，他该担心的是里面的妖兽才对吧。 止住话题，仰朋正想要说什么，她的腰间那块紫玉显眼。 他愣了一秒，喃喃道：“师弟竟然把他的本命玉……” 夭枝昀站了起来，“君衍之那老家伙心眼可多着。” 他瞥了一眼那块玉，又扬起眼尾看向书妤，“阿妤放心，有我在，用不上他的东西。” 怎么说君衍之也是自己的师弟，仰朋自然不喜夭枝昀如此喊他。他彬彬有礼地笑着，“狐主和衍之一般岁数，如此称他，不是把自己也喊老了吗？” 夭枝昀颦眉，看着仰朋又摆出那副修仙世家的做派，不喜的很。“你少管我，有这闲工夫，不如好好管教管教你那好师弟。” 红色的眸子沉了几分，夭枝昀一字一句说道：“让他管好自己的手，不该碰的别随便碰。” 仰朋：“……” 男人之间的斗争，书妤选择充当背景板。 就在这诡异紧张的氛围下，方舟到达了碧炎秘境。 巧的是，今日正好轮到随星极的弟子看守秘境入口。 这碧炎秘境是最大的秘境之一，每月各大宗门都会轮流派自己的弟子看守此处。 对方一看到仰朋顿时明白，连忙行礼开放秘境入口。 雪玉骨生是上等药材，有灵兽把守，且位于秘境的最深处。 碧炎秘境凶险，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幻境，进入的人很容易迷失其中，从而成为秘境的养料。 一行人不敢放松警惕。 进入秘境，他们看见了人间的集市，热闹非凡。 书妤瞧着瞧着，觉得有点眼熟。 没疑惑多久，一前一后走着的二人便出现在眼前。 正是书妤和斯郁在人间元日的那次。 “碧炎秘境会提取修士的记忆。” 仰朋温声开口，他看向书妤，“应当是你刚进入就提取了你的记忆。” 神识越弱，越容易被提取。 书妤点头。 乘黄：【宿主，这鬼秘境什么时候提取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书妤：【不是我的。】 斯郁盯着那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几人跟着‘书妤和斯郁’往前走，刚开始的记忆有指引方向。 走到街尾，画面消失。 他们正式进入了碧炎秘境的边缘。 越往里走，幻境的真实性和迷惑性就越强，在修士陷入幻境无法自拔时，蠢蠢欲动的妖兽就会将他们分食殆尽。 这次是仰朋的记忆。 画面大多都是他在世家学习的日常，单调乏味。 正以为幻境很快就破，画面中忽然出现一只银灰色的小狐狸。 它跳到案桌上，爪子踩到墨盘，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一个个脚印。 稚气未脱的‘仰朋’将小狐狸抱起来，无奈又宠溺地训斥她几声，而后手指抚摸着她柔软的耳朵。 下一秒，狐狸变回了人形，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银灰色的眸子笑吟吟的，轻轻喊他：“师父。” 幻境破碎，仰朋坐了起来，脸色微红。 一转眼，斯郁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仰朋不自然转移视线，却发现周围没了他们二人的身影，“他们呢？” “和我们走散了。” 而此时，另一边正…… 第168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0 夭枝昀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旖旎的画面，从第三视角看自己和书妤，有种奇异的新鲜感。 他侧过脸，书妤眸色淡淡。 “阿妤在担心他们？” 夭枝昀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红宝石般的眸子隐隐透着不满，“阿妤还给他买糖人，逛集市。” “这些阿妤都没有和我做过。” 周围的灌木丛窸窸窣窣，一双双眼睛隐匿在暗处直勾勾地锁定着他们。只要他们一出现沉沦幻境的模样，这些等待已久的妖兽就会扑上来撕碎他们。 在被这么多眼睛盯着的氛围下，夭枝昀还能视若无睹地和她撒娇。 书妤顿了下，目光落在他主动送来的的尾巴上，姑且算是撒娇。 手指用力捏了下毛茸茸的尾巴，书妤靠近他，低声道：“那我补偿狐主。” “什……” 书妤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唇压了下来。 夭枝昀瞪大眼睛，一时间愣了神。 她的吻并不温柔，像是不得要领的困兽，在他的唇齿间横冲直撞。 舌尖咬破，夭枝昀疼得“嘶”了一声，却没有推开，手臂环住书妤的脖子，慢慢引导着她。 少顷，夭枝昀推了推她的肩膀，书妤这才松开他。 他伸手摸着唇角，细小的血珠冒出，殷红的舌尖舔舐掉，夭枝昀笑骂她一句：“狐崽子。” “小妤。” 温润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眼前的幻境瞬间瓦解，仰朋和斯郁从迷雾中走来。 画面碎成一片片，每一片上都是书妤和夭枝昀暧昧又缠绵的记忆。 仰朋脸上的笑意减淡，又瞧见夭枝昀嘴巴嫣红，这下彻底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夭枝昀抱臂，眸中的不悦快要溢出来，“坏人好事。” 仰朋没理，径直走向书妤，“你可受伤？” “徒弟没事。倒是师父这么快就从幻境里出来了。”说到这，书妤又随意问了句：“师父的幻境是什么？” 听到这话，三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仰朋不自然挪开视线，夭枝昀嗤笑一声，斯郁周围的煞气更重。 “不说这个，”仰朋生硬地扯开话题，“我们已经接近碧炎秘境深处。” 视线往前，是一条看不见的尽头的道路，幽深黑暗，如同一张巨兽的口。 “守着雪玉骨生的，是一只活了上千年的烛龙。修为深不可测，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仰朋面色凝重，一开始君衍之提出要她来这时，他是反对的。烛龙在这隐匿这么多年，实力到了何种地步，他们都不知道。 哪怕是君衍之自己来，都不一定能够完胜，让不过一尾的书妤来，实在有失偏颇。 可他却说只有书妤能够办到。 仰朋的看向站在身侧的徒弟，她还年轻，犯不着为了自己的事受伤。“小妤，若是情况不对，你先走，我垫后。” 像是提前预知到她会说什么，仰朋添上：“放心，我有保命的法器。” 夭枝昀勾住书妤的腰把她往自己这里带了点，“你也放心，要是我们打不过，我第一个带阿妤走。” 似乎还嫌不够，夭枝昀又补充了句：“届时还请掌门多撑一会儿，为我们逃跑争取时间。” 仰朋：“……” 两人一左一右，占据她身边所有位置。慢人一步的斯郁只能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他又像是回到了幽冥河，永远都是一个人。 斯郁一瞬不瞬地盯着书妤的背影，难过沮丧的情绪不断蔓延，连带着脚下的煞气杀死每一块走过的地方。 前面走着的人忽然往后伸出左手，斯郁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勾了勾手指，一个牵手的动作。 心情一下子由悲到喜，斯郁几步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书妤的左手边是仰朋，她这个动作很容易被发现，顺着她的手臂往后看，两人的手正严丝合缝地握着。 仰朋更加郁闷，一口子堵得不上不下。 一路上斯郁的煞气，夭枝昀刻意释放的灵力，为他们抵御了不少企图进攻的妖兽。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烛龙居住的地方。 是一潭漆黑如墨的死水。 平静的水面，露出半个白森森的东西。凑近了看，是人头骨。 水面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头骨，有兽的，也有人的。 四周无风，甚至连一直追随他们视线也从他们踏入此地后消失，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太安静，所有的画面都在静止。 他们是唯一的动态。 夭枝昀收了脸上散漫的表情，把书妤护在身后，斯郁也就几步上前，挡在前面。 “吼——” 响彻云霄的兽鸣打破寂静，如同搅动池水，一切都在泛起涟漪。 他们脚下的土地开始颤动。 “嘭！” 几人极速往后撤，飞了大概几百米，原先土地爆裂，一只巨大的妖兽被甩了出来。 被咬断的脖颈汩汩往外冒着鲜血，土地很快被染成了红色。 “是巨口食人兽，七阶以上。” 这种妖兽凶残无比，最擅长的就是撕咬埋伏。皮糙肉厚，许多上等的法器都伤不了它半分。 而现在它的脖子有五个血洞，生生被利爪抓穿。 几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哗啦，幽深的水面露出一只竖瞳，阴恻恻打量着几人。 “尔等来吾的地盘做甚？” 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同从远古传来。 “前辈，我们为雪玉骨生而来。”仰朋上前一步，礼数周正。 这只蛟龙比随星极存在的时间还长，担得起这一声前辈。 龙瞳打量着仰朋，却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点灵力。 如今的修士已经胆大妄为到这般地步？真是不把它烛九阴放在眼里。 “想要雪玉骨生？拿尔等的项上……”人头来换。 烛龙阴话语猛地一顿，竖瞳扫到某个身影瞬间扩散，像是猫一样瞪圆了眼。 半晌，又恢复如初。 “——项上发丝来换。” 众人：“？” 烛九阴冷笑一声，“怎么，吾的雪玉骨生，还抵不上尔等凡人的几根头发？”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烛龙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第169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1 牵着的手被人捏了下，斯郁侧脸看去，接收到信号，他走上前。 手指一划，一缕长发落下，煞气包裹住长发，送到烛九阴身边。 “多谢前辈。” 烛龙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那缕黑发沉入潭底。 竖瞳一扫，其他三人也照做把发丝给了它。 烛九阴哼哧一声，潭面剧烈波动起来，纯澈的水珠包裹着一枚冒着寒气的纯白丹药缓缓飞出。 漂浮到他们眼前。 烛龙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好好享用。” 说罢，沉入水中，周遭彻底安静下来。 “师父，这是雪玉骨生么？”书妤盯着那颗浑圆莹白的丹药，出声问道。 仰朋抬手，那枚丹药像是有感应般飞到他的手心，他仔仔细细瞧了好几遍，这才回道：“是。” 夭枝昀懒懒打了个哈欠，“我瞧着也是。这么轻易就给我们，不知这烛龙存了什么心思。” “不如带回去给师尊瞧瞧。” 听到这话，夭枝昀用尾巴圈住她的腰，把人带到怀里，“怎么，阿妤不信我？” 书妤眼观鼻鼻观心，“我自然是信您的。” 他张嘴在书妤的狐耳上咬了咬，力度很轻，“我就知道阿妤最信任我。” 夭枝昀故意添油加醋一番。 仰朋视若无睹，看着书妤说道：“雪玉骨生出了寒潭，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化掉，恐怕是等不到回随星极。” “碧炎秘境出口不远处就有间客栈，师父到那里去服用吧。” 她总觉得烛龙那话有些奇怪，秘境又危机重重，总归不是炼化丹药的好去处。 仰朋：“如此也好。” 几人出去比进来时通畅不少，就连幻境都没有碰到一个，大概是他们身上沾惹了烛龙的气息，整个秘境的妖兽都躲得远远的。 客栈。 仰朋进了屋子打坐，其余的人守在门外给他护法。 如今他只是肉体凡胎，想要炼化雪玉骨生需费上不少功夫。 “狐主，小妤！” 一声娇俏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书妤低头，就看见朱芝笑吟吟地朝他们挥手，不过一瞬，她飞上来。伸着手就要抱书妤，然后被夭枝昀不客气地用灵力隔开。 “狐主你干嘛！” 夭枝昀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见他这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朱芝讪讪收回手，正想说什么，一双温热的手就覆上她的手背。 书妤轻声问道：“许久不见，朱芝姐姐近来可好？” 银灰色的眸子专注又认真地瞧着她，带了几分关心之意。 “好，挺好……”朱芝被她这个眼神蛊到了。一把年纪，倒还招架不住个个小姑娘。 夭枝昀哼哼一声，狐尾不爽地甩来甩去，还朱芝姐姐，阿妤都没叫他叫得这般亲切。 “朱芝姐姐来这做什么？”寒暄了几句，书妤又问。 她这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朱芝瞬间正了神色，对着夭枝昀拱手，“狐主，我看见魔族的人来了这，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魔族’二字一出，夭枝昀眼神冷下去，“西部的？” “嗯。” 夭枝昀看向书妤，“阿妤，你和他在这守着，我去办点事情。” 书妤点头，“狐主小心。” 听到这话夭枝昀勾唇，挑起她的一缕发丝绕了绕，“阿妤可喜欢小玩意？” “等我回来，给你带一把魔骨伞玩玩。” 抽魔族筋骨，制成的伞。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斯郁挪动步子靠近她，“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做。” 斯郁接着说道：“幽冥不光有魔族的尸骨，还有大能的，你喜欢什么种族的，都可以。” 一个比一个残暴。 书妤有些无奈，“不用，我不喜欢这些。” 斯郁“噢”了声，也不在意，就这么和她静静站了一会儿，他问：“可以牵手吗？” 要不是他眼神纯澈，书妤都要以为他一夜之间顿悟了男女之事。只是眼看着，他似乎只是喜欢和人贴贴。 书妤伸手把他的手牵住，斯郁的脸上迸发出喜悦，快乐的情绪甚至感染到书妤，她也弯了弯眸子。 入夜。 仰朋满头大汗，一股汹涌的热意不断在经脉中游走，他能感觉雪玉骨生发挥了作用，受损的神智在一点点修复。可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忽视的情欲。 他在一瞬间就想起了烛龙的话，‘好好享用’是指雪玉骨生带来的副作用吗…… 他的五感被热意占据，浑身燥热，眼尾绯红，呼出的热气迷蒙了视线。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书妤的声音。 幻境的画面如同落雷把他惊醒，仰朋从热意中清醒片刻。不是幻觉，他正半倚在徒弟的怀里，双手不知羞耻地扯着她的袖子。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越是冷静平稳，就越显得他的心思龌龊不堪。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自己的徒弟动那样的心思…… 仰朋感觉自己快要割裂，一面不断唾弃着自己不配为师，一面又不断渴求着她的触碰。 羞愧自责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如此，如此，还不如让他就这么死去！ 念头一落地，仰朋咬舌想要自尽。 却被书妤提前一步预知，她用力地捏着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师父不要做傻事。” 泪水从眼角滚落，一发不可收拾。 书妤抬手擦拭他的泪水，声音很轻，“这不怪你。” 她把他半抱到床榻上，耐心地将他粘黏在脸上的发丝拿开，书妤半垂着眼，“师父别怕。” 仰朋已经不太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实际上，从她制止他咬舌自尽那一刻，他的理智已经克制不住地崩盘了。 他伸手环住书妤的脖子，急切地贴着她，“书妤，书妤……” 第170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2 蓬勃凶悍的灵气在刹那间就包裹了整间厢房，将屋里的动静全部隔绝。 书妤单手抱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都捞了起来，他像是海面漂浮的浮木，只有她是唯一的支点。 仰朋抱着书妤的脖子，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呼出的热气扑洒在她的耳边。 余光中，银灰色的尾巴搁在一旁。 想起他们都摸过她的耳朵尾巴，只有他没有，仰朋克制不住伸出手。却因为还在情欲中，没有收住力道。 书妤‘嘶’了声，“师父，尾巴都要被你揪秃了。” 仰朋放轻动作，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尾巴，把蓬松的尾巴捋顺又搞炸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抓住柔软的尾巴尖尖，张口。 一股电流从脊椎骨往上，书妤头皮发麻，扯着他的领子把人往后拉。正想要告诫他不要乱来，就看见仰朋无辜地把她的尾巴吐了出来。银灰色的毛发被水打湿，黏在了一起。 书妤微微眯起眼睛，“师父这么喜欢的尾巴……” “那就用它吧。” …… 这还是乘黄第一次没有被关小黑屋，虽然是为了判断气运之子，但丝毫不影响它看得面红耳赤，热血沸腾。 它觉得自己现在亢奋地可以跑几圈马拉松，还不带喘得那种。 【探测出来了么？】 乘黄面不改黄色，【没有，可能是姿势不太对，宿主你再努力努力。】 书妤：【……】 她面无表情地把乘黄关进小黑屋。 滚烫的手环住她的腰，仰朋满脸通红，一双温润的眸子含着泪意，“书妤……” 书妤看得眼热，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瓣。 仰朋瞬间僵住。 他的意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能够清晰感知到她落下的吻又轻又温柔。 书妤失笑，“师父？” 喊着师父，却做着欺师灭祖的事情。仰朋羞耻得无地自容，只能逃避般躲开目光。 她问：“师父的毒可解了？” 半晌，书妤的尾巴被勾了勾，仰朋别过脸，整个人都红透。 “……还未。” 夭枝昀办完事回来，就感觉了不对劲。 斯郁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还在兢兢业业地守着。 夭枝昀问：“阿妤呢？” 没有人回应。 斯郁不想和他说话，实际上，他不想和除了书妤以外的任何人说话。 夭枝昀四处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书妤的身影，他的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脸色沉了下来。 掌心运转灵力，势如破竹地冲向房门，势必要把这间厢房炸穿。只是强悍的灵球在触及到房门时就悄无声息被吞噬。 夭枝昀眸中一闪而过诧异。 正欲攻击第二波，房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书妤眸色淡淡地注视着夭枝昀。 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书妤的身后，银白色的原尾旁，正垂着第二条。 怒意从心中燃起，夭枝昀手指收紧，用力攥成拳，一言不发地就要冲进去教训那个不要老脸的东西。 经过她，却听见她轻飘飘地说了句：“不是狐主教的么。” 夭枝昀怔愣地回头，就看见书妤眼底含笑，一字一句补充道：“我掌握得很好。” “……” 仰朋醒来之际，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 他支起身子，浑身都疼得厉害。失去灵力，他不过是个凡人，自然经不起她那么折腾。 想到这，仰朋耳根通红，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如今，怎么还当了她的师父。 “啧。” 突兀的声响拉回他的思绪，仰朋抬眼，就看见夭枝昀半靠在柱子上，要笑不笑地盯着他。 眸色幽深，浓郁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 这还是夭枝昀第一次露出这样不加掩饰的恶意。 仰朋自然知道他在不爽什么，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系起腰带。 “我还要感谢你给我们阿妤贡献的尾巴，”夭枝昀目光落在他脖子明显的红痕，停顿了一秒，“想不到堂堂随星极掌门，竟然对自己的徒弟抱有这么龌龊的心思。” 动作微滞，仰朋脸上的表情收敛几分，“这是我与她的事，好像轮不到狐主过问。” 夭枝昀嗤笑一声，“你也不要太得意，阿妤来随星极，不过是为了修炼狐尾。” “你知道的，在修炼到九尾之前，我们青丘狐族是不会对旁人动真心的。” 仰朋笑了下，“这话我也送给狐主。” 另一边。 斯郁和书妤并肩坐着，她垂眼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民间话本，饶有兴致地看着。 左手被斯郁牢牢牵着。 沉默片刻，斯郁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第二条狐尾，是不是他贡献的？你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书妤目光没有偏移，“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们不是朋友么？” 斯郁呆住，眉头皱起，似乎被她的问题难住了。 他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问：“朋友就不能问这些吗？” 书妤回道：“不能。” 她总算把视线移过来，握着的手抬起，然后一根根松开，“朋友不能问，也不能牵手，甚至……” 书妤伸手把他往后退了退，“也不能坐得这么近。” 巨大的惶恐笼罩心头，斯郁感觉自己像是陷进了沼泽，在一点点被吞噬。他下意识抓住了书妤的手。 “那我们不做朋友。” 斯郁紧紧握着，声音急促，像是迫切想要表达什么，最后只低声闷闷地说了一句：“别丢下我。” 书妤反握他的手，轻声安抚着他，“我不会丢下你的。” 气运之子候选人。 【宿主，仰朋不是气运之子。】 书妤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师父他受了伤，我在屋里给他疗伤。至于狐尾，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来的。” 先前的惶恐一点点被取代，斯郁伸手，抱住她的腰，像是不安的小兽迫切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 幽冥河很冷，但她身上很暖和。 安抚好了他，还剩最后一个。 都不用书妤去找。她回到屋子就看见夭枝昀支着下巴躺在美人榻上，银发落了几缕在半敞开的衣襟前。 夭枝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倒是我看走眼了，阿妤这般厉害，还需要我教什么。” 书妤没说什么，只是朝他靠近，距离不到一步，半弯腰把他落在地上了折扇拾起。 “狐主不用妄自菲薄。” 夭枝昀差点被她的话气笑，伸手扣住她的后颈，把她往下压。书妤不得已伸手撑在床榻上，手却压到了他的长发，惹得他嘶了声。 “阿妤弄疼我了。” 他这话说的蛮有歧义。 书妤直起身想要站起来，他的手臂却牢牢锁着她不放。 “这次，不如换阿妤来教教我？” 第171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3 “书妤。” 清冷的声线打破了暧昧悱恻的氛围，冰冷的寒意从地面一路蔓延。 夭枝昀揽着书妤躲闪到一边，原先躺着的美人榻结上厚厚一层冰。 君衍之淡淡收回手。 “君衍之，你故意的？” 对方却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本尊回随星极，”君衍之顿了下，而后慢慢伸出手，“你养的瑶姬醉，开花了。” 狐狸眼危险地眯了起来，“阿妤，你要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致命选择题。 偏偏这两人她没有确定谁才是气运之子。 “师弟？” 仰朋半扶着门框，眸中有些意外，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场面，他掩唇咳嗽一声，温柔地看向书妤，“小妤，你能过来下么，为师想和你说说雪玉骨生的事。” 书妤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朝着仰朋走了过去。“好，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并肩走远。 君衍之和夭枝昀对视一眼，后者忽然丢了个灵球过来，砸到瞬间竖起的冰屏上。 走出数百米远的书妤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已经覆盖了一层屏障，里面特效乱飞。 她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小妤在担心他们？”仰朋侧脸看着她，眼神温柔平和。 说完，他勾了勾书妤的手指，“小妤是狐族，自然不可能为我停留。” 仰朋轻轻地笑着，“只是我也有私心，也会有期许，希望能在小妤心中多占据几分位置。” 自从他的爱意贡献了一只狐尾，仰朋就彻底认清的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情感。 说这话时虽说还是会脸红，却没有像以往一样移开目光。 书妤握住他的手，眸中多了几分笑意，“以前倒不知道，师父说起情话信手拈来。” 语气揶揄，闹得仰朋耳朵通红。 “少贫。” 只是说这话时，仰朋收回了目光，长睫掩盖住眸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 随星极。 “如今魔族的领域越扩越大，甚至连人界都受到其荼毒。掌门，其他几大宗门都在问您的看法。” 自从仰朋恢复神智，随星极的大小事宜重新交到了他的手上。 魔族的事情兹事体大，其和修仙界的纠葛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 “增派弟子守护人界与魔界的交界线，不管如何，百姓的安危要放在首位。” 温岚回道：“是。” 见他还不走，仰朋抬眼，“还有何事？” 温岚犹豫了片刻，抱拳，头低了下去，“绝世盟的松长老说书师妹和幽冥之子有染，要您给个说法。” 绝世盟算个大个宗门，它的长老之一松候是出了名的自大狂妄，曾经几次派弟子去绞杀斯郁，都折在了他的手下。 自从他的亲传弟子死在斯郁手下后，他和斯郁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隔三差五地就要找他麻烦。 眼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书妤和幽冥之子勾结，要随星极把她交出去由绝世盟处置。 仰朋拿着松候送来的信封，一字一句看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 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燃着的小火炉旁，将信封点燃。 仰朋面无表情，“绝世盟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仰朋的弟子指手画脚？这是修仙界，不是碧炎秘境，松长老还是少沉浸在幻境中。” 他回过头，看着温岚，“将这话，分毫不差传给松候。” 区区鼠辈，口气如此狂妄。 “是！” 因习占卜之术，仰朋看人一向很准，斯郁虽说煞气缠身，但本质不坏。 他也不会因为私人情感就对他带有成见。 想到这，仰朋走出临水宫，朝着峰顶望去，小妤这几日都待在上面。 轻云宫。 “师尊，放松点，不要太紧张……” “您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轻点。” “本尊不知……” 乘黄：【不是你们俩种个花，说得这么涩情干嘛？！】 穿着白衣的男人面色微红，他在花草这方面一向不通，能养活的植株大多生命力顽强。怎么作都不会死。 书妤把手覆盖在君衍之的手背上，一步步教他怎么控制温度，浇水。 蔫了吧唧的灵草在书妤的不懈努力下，终于重新焕发生机。她抹了一把汗，心说还真没教过这么难教的人。 君衍之站起身，自然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你为何对植株的习性了解得这么清楚？” 书妤也跟着站起来，“青丘所处之地灵气充裕，植株遍地开花。我看得多了，自然了解的也多。而且，这修仙界千金难求的植株，在青丘，和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区别。” 她又给君衍之说了几株植株的习性，却发现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浅眸静静地盯着她的尾巴。 自从书妤回到随星极，君衍之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尾巴上，看起来很在意，又从来不过问。 “师尊想问我的尾巴怎么来的，是么？” 憋了这么多天，就等着她主动提起呢。 君衍之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仰朋。” 书妤有些惊讶，“师尊知道？” “嗯。”君衍之还是一副霁月清风的模样，只是浅眸有了些许波澜。“他太明显了。” 先前还能掩饰掩饰，如今目光一触及到她，眼里的情愫都要溢出来。 “师尊倒是敏锐，”书妤笑了声，手指拂过他的脸颊，轻声问道：“师尊，这次怎么没有哭？” 君衍之飘飘看了她一眼，“本尊从来不哭。” 书妤没忍住笑了出来，“师尊当真可爱。” 妄玉仙尊并不喜欢这个一听就有损他形象的词，薄唇抿了起来。 他伸手捉住书妤手，语气冷了几分，“你以为本尊为什么留你在轻云宫几日？” 浅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书妤脸上笑意不减，“弟子不知，还请师尊指点。” “……” 君衍之收回手，知道她这是在插科打诨，面无表情地转身要走。 却被她勾住腰带拉了回来，右手紧紧掌住他的腰。 “放开。” 书妤扼住他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真要放开了，师尊指不定要躲到被窝里哭好一阵子。” 君衍之恼了，“放肆。” 第172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4 把人惹恼的结果就是，君衍之都不准她再上轻云宫。没说期限，但她估摸着也就一两天。 书妤是无奈又好笑。 “掌门，绝世盟的人又来了。” 书妤刚回到临水宫，就看见两人面色凝重商讨着什么。 等她走近又不约而同结束话题，仰朋笑着望向她：“小妤回来了。” “师父和师兄在说什么？”书妤走到仰朋身边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仰朋酷爱喝茶，他屋子里的都是上等茶叶，弄得书妤每次回来都要缠着他泡上一盏。 “我们在说……” 温岚正想说呢，就看见仰朋给了自己一个眼神，话到嘴边，变成了“我们在说宗门比试之事。” 仰朋自然地接话：“小妤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不是很感兴趣。”书妤笑了下，“弟子还是对讨扬言伐我的绝世盟比较有意思。” 仰朋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书妤回道：“一路上不少弟子都在窃窃私语，徒弟想不知道也难。” 原本只是绝世盟一个宗门，翻不出什么天，可不知道松候用了什么法子，短时间集结了那么多宗门，一起给随星极施压。 随星极虽是大宗门，成为众矢之的，只怕是本宗的弟子都不好交代。 书妤其实不是很在乎，就算没有随星极护着，那些人也伤不到她分毫。 只是会让随星极难办。 “师父不用担心，这事就交给弟子处理吧。” 仰朋自然知道她有本事，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点头随她去了。 只是如果仰朋知道，她口中的处理，是真的处理，恐怕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绝世盟。 松候正在宗门喝着茶，摆了随星极一道，他心里别提多舒坦。 随星极这么多年一家独大，处处压着他们绝世盟，让他没少受气。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随星极把柄，他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这么年久居人下受的气。 正想着，一个弟子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长老，书妤上了生死台，要您出去应战。” 生死台是修仙界的擂台般的存在，顾名思义，只要上了这台子，一方不死就不会结束。 怎么说松候也是绝世盟的长老，书妤还真不好直接暗杀他，只好出此下策。 松候气得一拍桌子，面色涨红大喊道：“狂妄！” 他一甩衣袖，气冲冲地往外走。 视线之中穿着随星极道袍的女子站在生死台上，容貌绝佳。见着他，书妤不紧不慢开口：“松长老不是要讨伐弟子么。” “我这就送上门给您讨伐。” 书妤眼睫下压，脸上挂着很浅的笑意，“就是不知道松长老有没有那个实力。” 松候是个脾气爆的，哪能经得起她这么激，一个飞身就上了生死台。“既然随星极没有教你规矩，那今日就由老夫代劳！” 台下弟子不断为松候呐喊助威，“松长老教教这黄毛丫头做人！” “什么东西，也敢挑衅我们绝世盟？！” “打死她！打死她！！” 松候听见弟子们给自己助威，心中不免得意起来，“听说你是仰朋的亲传弟子，只可惜，今日要折在老夫手里了。” 书妤也不恼，眸中夹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长者，弟子让你三招。” “免得传出去说弟子不守规矩，不懂得尊老爱幼。” 松候眉毛倒竖，“狂妄小儿！” 如同汪洋般的灵力漫天盖地袭来，像是海水，给人压迫的窒息感。 哪怕有屏障隔着，围观的弟子们还是被这股灵力影响，脸色都不太好看。 原本以为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弟子，直面他这么凶悍的灵力，早就跪倒在地。 可看见对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松候面色微变，祭出自己的本命剑。 他的剑招在修仙界占有一席之地，和君衍之的剑招不同，他的剑法鬼魅阴险，如同毒蛇一般，稍有不慎就会被咬上一口。 招招致命。 只是几个回合下来，松候的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他却连书妤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气急攻心，他的剑法有些乱了。 书妤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像是逗老鼠的猫戏弄着他。 “长老，三招已过。” 话音刚落，书妤就原地消失，围观的弟子们甚至来不及眨眼，下一秒，她就出现在松候面前。 书妤勾了下唇，然后一拳重重砸在他的丹田。 松候疼得像煮熟的虾一样弓起身子，飞出几米远，又重重砸在透明的屏障上。 力度之大，甚至连屏障都出现了几丝裂痕。 台下鸦雀无声。 他们甚至还没有从刚才的撞击声中反应过来。 这个年纪轻轻的弟子，一招把长老打趴下了？ 松候捂着腹部趴在地上，七窍渗血，他的眼前一片花白。 别人可能不知道，她那一拳，直接把他的丹田震碎，半身修为尽失。 书妤缓缓朝他走去，这次拿出了幻影，剑锋悬在他的脑袋上。 “不……不，别杀我……别杀我……”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松候此时也不顾自己的颜面，眼泪鼻涕直流，哭着向书妤求饶。 书妤半蹲在他的面前，语气无辜，“弟子也很想放过长老您，可是这是生死台啊。” 说话，手指微抬，悬在他脑袋上的画影笔直刺下。 “噌——” 一道强悍的神识撞上画影，长剑背景击飞，插入了屏障之中。 书妤慢悠悠站起身，看向来者。 “掌门！” 来者正是绝世盟掌门——怀仁。 身着玄袍的男人落在松候身边，目光笔直地看向书妤。 无形的威压在释放。 书妤依旧一动不动。 “怀仁尊者，您这是什么意思？” 书妤脸上的笑意收敛，“这生死台不是你们宗门独创的比试。以往多少弟子想要求饶，你们宗门都我行我素贯彻‘只有一人能活着走下生死台’。” “怎么，如今换成你们绝世盟长老，这规矩就不成立了？” 被她这么一说，怀仁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可松候是他的堂弟，凭着这层血脉在，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书小友，今日松候他确实行事鲁莽，不知分寸。不过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放他一马。绝世盟也不会再讨伐你，你意下如何？” 书妤笑了声，银灰色的眸子彻底冷了下去，“若我说不呢？” 第173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5 “那就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 话音刚落，虚空之中传来一声清冷的声线，“许久不见，怀仁尊者还是一如既往不要脸。” 周遭的空气撕裂，从里面走出两位气质卓绝的修士。 正是君衍之和仰朋。 对家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入自己宗门，整个绝世盟都陷入戒备状态。 怀仁被这话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偏偏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君衍之的修为，在如今的修仙界，可无人能敌。 仰朋从出来，目光就一直落在书妤身上，迫于人多，他没有走近，只是细细把她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毫发无损才放下心来。 “妄玉仙尊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袒护这个与幽冥之子勾结的叛徒？” 怀仁故意把话题往书妤身上引。 听到有人这么贬谪自己徒弟，仰朋转过头，脸色挂着温温柔柔的笑意，“怀仁尊者这是什么话，要是我们小妤交朋友也算叛徒，那你与魔族勾结，岂不是要株连九族？” 君衍之一脸平静地补刀：“这算狼狈为奸。” ‘和魔族勾结’这几个字一出，怀仁脸色大变，气急败坏开口：“你们血口喷人！我怀仁一生行的端坐的正，怎么可能会和魔族勾结！” 只是他这般辩解，台下的弟子却窃窃私语起来。 “随星极掌门说的可是真的，我们宗门真的和魔族勾结？” “魔族杀死我爹娘，我与魔族不共戴天！要是宗门和他们有染，那宗门便是我第二个敌人！” “你们不要太激动，说不定这是随星极杜撰出来，想要离间我们呢！” 众说纷纭，听得怀仁眼皮直跳。眼底一闪而过慌乱。 仰朋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其实他们只是猜测，并没有十足的证据。如今看怀仁的反应，多半坐实了。 君衍之扫了地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松候，心想自己要是再来晚一点，她可能都要把绝世盟灭了。 “这件事，本尊会反映给其他宗门，还希望怀仁尊者好自为之。至于他……”君衍之食指微抬，松候彻底没了呼吸。 “规矩就是规矩。” 从绝世盟出来，仰朋拉住书妤的手腕，目露苛责，“小妤来这怎么不和为师说一声，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书妤也没多说什么，乖乖附和着他。 看她这副模样，仰朋又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三人刚回到宗门，就看见门口集结着煞气。 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人，斯郁朝书妤走了过来，“你怎么不回我的音讯，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书妤这才想起来今日出来得急，忘记把传音铃挂上了。“忘记带上了。出了什么事？” 斯郁当着她身后两位的面，牵住书妤的手，“我听说绝世盟的人要讨伐你，我很担心。若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我……” 大概才从幽冥河出来，斯郁的手很凉，书妤用灵力给他烘了烘，笑问道：“那你怎么？” “那我便把他们都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诽议我们的关系。” “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的话直白而热烈。 眼看两人就要抱上，仰朋和君衍之同时伸手把书妤扯了回来。 斯郁像是这才注意到两人，又想起冤魂和他说的，要和她的亲人打好关系。于是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按着书妤的称呼喊两人：“师父，师尊好。” 仰朋：“？” 君衍之：“……” 乘黄：【再来个夭枝昀，他们四个人就凑齐一桌麻将了。】 仰朋不动声色地把书妤往自己这边拉近，也不看斯郁，只是轻声问书妤：“小妤可累了，要不要休息？” 君衍之倒是掐了个诀就走了，似乎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氛围。 书妤摇头，拍了拍他的手背，“师父，我和他说几句。” 仰朋默了一瞬，又轻轻笑了起来，只是怎么看怎么勉强，“好。为师先回去。” “书妤，你很久没来幽冥河了……” 书妤伸手将他的斗篷理了理，指腹无意识擦过他的喉间，漂亮的蝴蝶颤动。 斯郁的后半句话没有再说下去，他的思绪因为她的触碰断线。 他下意识地握住书妤的手，然后一点点往自己的脖子上放，漆黑的眸子牢牢地锁定她。 书妤一直觉得他喉间的这只蝴蝶漂亮，眼下有了机会，便一点点顺着纹路描摹。 温热的指尖划过凸起的喉骨，斯郁的睫毛颤得更厉害，迷茫又无措地看着她。 于是抚摸的手合拢，书妤半掐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斯郁顿时愣住，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甚至连呼吸都忘记。 半晌，他主动靠近书妤，声音低哑，“……还要。” 书妤顺他的意，这次不再浅尝辄止，撬开他的唇齿，一点点侵占他的领地。 斯郁很笨拙，他甚至不知道该换气，要不是书妤注意到他的脸色涨红，他可能会傻傻地把自己憋死。 松开他，书妤无奈地掐了掐他的脸，“换气。” 他还是不懂，书妤只能慢慢地教他。 脖子上，漂亮的喉骨上下滑动，连带着上面的蝴蝶也动了起来。然后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抓住了蝴蝶，扼住了命脉。 这是斯郁第一次和她接吻，在此之前，他觉得最喜欢的是她的抱抱，在此之后，就不是了。 斯郁情不自禁地环住书妤的腰，闭着眼睛任由她攻略城池。 良久，书妤松开了他。 两人的唇瓣都通红微肿，尤其是斯郁，嘴巴红得像是抹了姑娘的胭脂。 漆黑的眸子也水润光亮，漂亮的像是夜空的萦绕着幽幽光泽的黑曜石。 他反应了一瞬，思绪还没有转过来，又一点点缠上来，“书妤，再亲亲我……” 第174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6 他似乎很喜欢接吻，又黏黏糊糊缠了她亲了好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松开她。 “过几日就是彼岸花盛开的时候，书妤，我想和你一起看。” 书妤觉得他最近开窍很快，手指揉了揉斯郁滚烫的耳垂，失笑问道：“那群冤魂教你的？”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她看透，斯郁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嗯……” “知道了，我会去的。” “好。”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 轻云宫上空笼罩着一层层厚重暗沉的乌云，时不时有紫电闪过。 仰朋提心吊胆站在门外观察着，若是这紫雷劈下来，师弟也算正式开始渡劫。 只是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了半天，乌云越积越多，轰鸣声一阵大过一阵，紫雷却依旧没有降下的意思。 好比光打雷不下雨。 又等了一会儿，轻云宫上乌云慢慢消失，如同蒸发的水珠，没留下一点痕迹。 仰朋心情复杂。 师弟卡在这一步已久，只差半步就登天，偏偏这么久以来没有要突破的意思。他以为今天会是，却没想到这紫雷迟迟不落下。 而此时轻云宫上。 蛟龙盘旋在君衍之身后，它是君衍之的契约兽，若是紫雷降下来，它可以抵御一部分攻击。 君衍之慢慢睁开眼，伸出手掌，灵气在血管之中涌动，半晌，又慢慢平息下去。 “主人……” 蛟龙企图安慰他，却被君衍之抬起的手打断，他的脸色并没有失落、难过的神情。 “本尊没事。” 修行大道，他的心态放得很平，这么多年他都等来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师尊。” 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君衍之眸光一闪，把半开着的门合上。人还端坐在席间，一动不动。 书妤眼睁睁看着竹色木门关上，君衍之明显是知道她来了，却瞧都没瞧她一眼。 “本尊灵气波动剧烈，你靠近会伤到，有什么就在门外说吧。” 原来是这个原因。 “师父要弟子来看看您的状况，师尊可有哪里不适？” 君衍之闻言，薄唇抿了起来，语气听不出情绪，“只是他让你来的？” “嗯。” 书妤回答完，屋内就没了动静。 她走近门前，隐约能从半头的白纱中瞧见他的身影，“当然还有弟子自己想来。” 他还是没动静。 书妤正想推开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君衍之眸色淡淡地看着她，“伤着你才好。” 虽是这么说着，他周遭却没有一点灵气波动，看来是已经完全收敛好了。 书妤走进去，一点点靠近他，手指捻搓着他布料极好衣袂。银灰色的眸子有很浅的笑意，“师尊生气了？” 君衍之把自己的衣角从她手上抽走，又往后坐了一点，离她远远的。“本尊从不生气。” 用这张不可亵玩的脸说出这样可爱的话。 书妤失笑，又靠近一点，他又往后退，直到后腰抵上案桌。 她伸手捏住君衍之一截手腕，他的体温凉凉的，摸上去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这次君衍之没有收回手，只是掀起眼皮盯着她，“你来找本尊干什么？” “还是说和其他人忙完了，终于轮到本尊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酸。 书妤另一手撑在他后方的桌沿，一个把他虚拢在怀姿势。因为半跪着，比他高上一些。 她垂下眼，“师尊当真聪慧。” 没想到她真的会直接回应，君衍之以为她又会左右言他，或者不回答。 心里发涩发堵，莫名的情绪从心脏蔓延到四肢，他面上却不显。君衍之抬手抵住她的肩膀，往外推，面无表情道：“你走。” 哪怕他掩饰得再好，泛红的眼尾和不平静的语调都出卖了他。 他是真用了力的，要不是书妤用灵力抵御，这下还真会被他推开。 “师尊应当知道，弟子来随星极是为了什么，也应当知道青丘狐族靠什么修炼。” 书妤的大拇指擦过君衍之柔软的唇瓣，眸色淡淡，“若师尊不愿，弟子也不会强求。” 她这话明显是在说，他要是不愿意贡献爱意，她也不勉强。甚至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也无所谓。 君衍之别过脸，唇瓣抿得紧紧的。 书妤的视线下，他的睫羽颤得厉害，像是下一秒就要掉金豆豆。 她顿了一秒，虎口卡住他的脸掰过来，“师尊……” 她的话猛地顿住。 君衍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浅眸却氤氲着一层水光。“你拿这话来问我，又是什么意思。” “若是为了利用我，我半步登天，灵力与他们比不低只高。那为何他们都比我重要，明明轻云宫就在随星极，你却要先到数千公里外的幽冥河先给他送剑穗……” 说着，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打湿了书妤的手指。 第175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7 君衍之还在看着她，眼尾湿红一片。“仰朋要雪玉骨生，你没有犹豫片刻就去碧炎秘境给他取。如今换作我，就连安慰都是靠别人施舍而来……” 他的声音难得带了几丝颤音，大概是灵气波动，弄得他情绪也开始不稳。 这还是君衍之第一次情绪外泄。 外人眼中清冷不可攀的妄玉仙尊，此时红着眼眶，泪珠一滴滴往下落。素净白皙的脸上，留下两道明显的水痕。 书妤喉间发堵，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指腹轻拭他眼角的泪水。 半晌，她扣住君衍之的后颈，把他拢到怀里，一下下安抚着他。低声说道：“我以为师尊不会在意这些。” 君衍之闻言往后退了些，拿通红的眼眶看她，“你又了解本尊多少，你……” 这样哭的眼睛鼻子通红的君衍之实在可爱，书妤没忍住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君衍之愣了片刻，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猛地扯着书妤的领子，唇瓣压了上去。 冰冷的气息瞬间覆盖过来，书妤垂下眼睫，手指插入他的发间，一点点反客为主。 原本带着恼怒的吻渐渐温软下来，揪着她的衣领的手慢慢放松，君衍之闭着眼，根根长睫沾着未干的泪珠。 “师尊总爱掉眼泪。倒是把弟子吃得死死的。” 君衍之的呼吸还有些不畅，呼出的气息滚烫，白皙的脖颈透着薄薄一层红。 闻言，他抬眼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偏偏眼尾红得厉害，多了几分旖旎嗔怪的感觉。 稍稍缓过来，君衍之才开口回道：“你总能说出本尊不爱听的话。” 书妤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她的手慢慢摩挲着君衍之嫣红的眼尾，又轻又缓道：“那师尊教教我，什么您爱听。” 她又靠近了些，“我喜欢师尊、我爱慕师尊，师尊哭起来真好看？” 君衍之有些招架不住，原本平息的热意再度上涌，他匆忙往后退，却忘记后面只有一个半高的案桌，一下就撞了上去。 不轻，听得书妤都皱起眉。 正想要用灵气给他治愈，腰间的传音铃就响了起来。 “书妤，你什么时候来？” 书妤这才想起来之前和他约定去看彼岸花的日子，就是今日。 君衍之自然也听到了，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师尊……” 君衍之出声打断她，“今日，不在本尊这里留宿么？” 这倒是把书妤问到了，不过她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眼前的哭包哄好。 “弟子听师尊的。” 君衍之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夜渐渐深了，轻云宫一间屋子里还掌着盏灯。投射在地面的影子交叠。 书妤支着下巴，半阖着眼，有些困倦。 正坐着在她对面，君衍之低头心无旁骛地看着书，细长的手指搭在书页，半晌，轻轻翻动一页。 烛火摇曳，氛围朦胧。 偏偏两人一个看书，一个昏昏欲睡。 乘黄大失所望。 余光中对面人手臂枕在桌子上，俯下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君衍之这才慢悠悠抬眼，想起她从自己拿起书眼神由期待变成呆滞，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案桌是长方形，两人距离很近，君衍之身子往前，慢慢靠近她。 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然后一点一点贴近，轻飘飘地在她唇上亲了下，一触即离。 然后又往后撤一些，发现书妤还是阖着眼，像是真的睡着了。 君衍之垂着眼，目光从她的眼睫一寸寸往下，到挺翘的鼻梁，再到微红的唇瓣。 暖色的烛光下，她的模样温顺柔和，褪去了平日的不可接近。 心中莫名柔软几分，君衍之伸手将她的碎发拢到耳后。浅眸萦绕着幽幽的光。 又凑近，想要亲她。 这次书妤没装了，慢慢掀起眼皮笑着看他。 君衍之一愣，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直起身子想要往后退，却被书妤牢牢扣住后颈，被逼迫着俯下身子。 “师尊还记得之前欠弟子的一个心愿么？” 太过久远，她不提，君衍之都快要忘记。 “嗯。你想要什么？” 书妤眸底含笑，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要师尊能得偿所愿。” 君衍之怔愣，他很少给旁人许诺什么，但一旦许诺，不管对方要什么，他都会竭力满足。 他起初以为，书妤会向他讨要法器，或者什么能够修炼的灵丹妙药。 只是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 得偿所愿。 君衍之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他和夭枝昀不一样，后者迫切想要上九重天，而他修炼，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至于上不上九重天，他并不在乎。 哪怕是现在，君衍之依旧没有改变想法。 君衍之问道：“若是本尊想要的，也包括你，你会让本尊得偿所愿么？” 书妤站起身，勾住他的腰把人带近，将他压皱的袖子抚平，“自然。” 手指摸到他的后腰，掌心沁出灵气，替他治愈之前撞到的淤青。 心脏像是被撞了下，君衍之慢慢伸手抱着书妤的腰，静静抱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次在碧炎秘境，你与仰朋做了什么？” “师尊想知道？” 君衍之垂下眼睛，耳尖有些红，“嗯。事无巨细。” 腰间的雕花传音铃被搁置在案桌上，细微的震动被交织的呼吸声淹没。 君衍之仰躺在床榻上，白玉发冠散落，长发铺了一床。 浅眸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他看起来还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眼底的紧张和不安没有被遮掩住。 被这样眼神注视着，书妤心中升起了一个恶劣的想法。 高不可攀的妄玉仙尊，总让她，想要做些更恶劣的事，看他失控，看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崩坏的表情。 念头一旦种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书妤从纳戒里取出一条红色丝带，垂眼看着君衍之，明明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还要礼貌又正经地询问：“师尊，可以么？” 君衍之咬唇，明知道她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沉默地将雪白的皓腕并拢，递在她的面前。 第176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8 “那次，师父用的是尾巴，师尊想要么？” 书妤话落，身后的狐尾就蹭了蹭他的手心。 君衍之不重不轻地捏了下她的尾巴， 语气淡淡，“不要。” 明明一开始是他自己提的事无巨细，真到书妤说出来，他又敛着眸十分介意的模样。 书妤瞧了他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手被束缚着，只能虚拢着她的脖子。 她往后靠，上半身靠着，眼眸从下往上看着他，手指顺着君衍之的后颈一寸寸往下。最后停在腰上。 她说：“那师尊自力更生吧。” 说完双手往后一撑，饶有兴致地瞧着他。触手也眼巴巴地等着。 君衍之哑然，面色一点点泛红，唇线抿直，他恼怒地瞪了书妤一眼。 … 下巴搁在书妤的颈窝，君衍之满脸通红，手腕被红丝带勒出红痕，有些疼，但被他忽视。 汗水从鼻尖滴落，君衍之咬着唇，嫣红的唇瓣被咬出白线。 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酸涩，往上蔓延到鼻间，眼眶，他忽然想要落泪。 “啪嗒。” 一滴滴泪水沾湿了书妤的肩膀，她愣了下，连忙扶住君衍之的手臂往后拉。 “怎么哭了，很难受么？” 君衍之没答，只是垂着眼，晶莹的泪珠不断滴落。 书妤不敢动，伸手替他擦拭眼泪，语气放轻，“那就这样，嗯？别哭了。” “你总是对我这样……” 原本很在意的点，一说出来，又会觉得矫情。于是君衍之摇头，手臂收紧了些。“本尊是剑修，没那么娇弱。” 书妤笑了声，在他平直漂亮的锁骨咬了一口，又顺着往下。君衍之浑身一颤，热意一下子从脸颊蔓延到脖子。 “别……”他情不自禁抱住书妤的脖子，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银白的狐耳近在咫尺。 君衍之本来也想咬她一口，让她也感受感受，只是接近，咬又变成了吻。 狐耳皮肉薄，咬了会出血的。 他想。 * 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小狐狸，夭枝昀挂念的紧，一处理完魔族的事，他就马不停蹄地往随星极赶。 “你说小妤？” 仰朋倒茶的手微顿，并没有抬头，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她在轻云宫……” 一夜未归。 之前也不是没有，只是仰朋的总觉得这次不一样。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同样很准的还有夭枝昀，他不善地眯起眼睛，二话不说就闪现在轻云宫。 此时的轻云宫格外寂静。 只有乘着风慢悠悠落下的玉兰树花瓣。 怒意从心底燃起，夭枝昀大跨步走进院中，还没走几步，门就从里打开。 君衍之里面穿着雪白亵衣，外披一件织锦皮毛大氅。一副刚从床榻上下来的模样。 瞧见夭枝昀，君衍之也不意外，神情淡淡开口：“你来这做什么？” 夭枝昀看见他领口下那一点点梅红，差点被气笑了，“你说我来做什么？” “君衍之，你堂堂妄玉仙尊，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如此引诱她，不怕天下人耻笑？” 君衍之丝毫不恼，实际上，他并没有仰朋那么高的道德底线，更不怕什么耻笑不耻笑。 他只觉得，此刻跳脚的夭枝昀比较可笑。 “你情我愿之事，为什么怕耻笑。”君衍之拢了拢大氅，漫不经心回道。 好好好，这师兄师弟一个比一个无耻，夭枝昀差点忍不住在这和他打起来。 只是怕灵力太强，会波及到她，这才作罢。 夭枝昀略过君衍之，径直朝着屋里走去，却被君衍之拦住。 “她还在睡，毕竟昨天很辛苦。” 君衍之语调毫无起伏，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偏偏这样最是气人。 理智彻底决堤，夭枝昀五指张开，冲着君衍之的脸抓去。 他反应很快，用手臂格挡住，尖锐的指甲差一点就戳穿了君衍之的眼睛。 两人对视着，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怒火中烧。 屋里传来一声细微的窸窣声，两人同时看去，又同时收回，达成了共识。 掐诀离开，换了个宽敞的地方开战。 乘黄一脸兴奋：【打起来，打起来！宿主快跟过去，我要看！】 书妤睁开眼，无语地敲了下它的脑壳。 然后起身下床，不紧不慢地穿戴整齐。 【宿主要去哪？】 书妤把案桌上的传音铃拿起来，回道：【幽冥河。】 第177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29 “彼岸花只开一夜么？” 斯郁坐在幽冥河边，河对岸的花全部凋谢，花瓣收缩垂落。 站在他身边的冤魂没有说话。 正常的彼岸花的花期是七天，但因为幽冥煞气重，它们只能开一晚上。 在幽冥河生活了这么久，斯郁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只是在问，她为什么没来呢。 说好的一起看彼岸花。 “书妤姑娘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吧。” 冤魂有意安抚他。 斯郁把手边的石子投进河里，“咕咚”一声。他没有回答，只是又拿起一颗继续丢。 一个冤魂急匆匆跑进来，“大人，有人造访……” 听到这话，斯郁立马站了起来，漆黑的眸子亮了起来，“她来了？” 对方尴尬地挠挠头，“是魔族的人……” 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斯郁绷着脸，面无表情问道：“魔族的人来这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的衣袍的男人走了进来，黑发之上，是一对墨色的角。隐隐缭绕着金色的花纹。 “好久不见，幽冥之子。” 斯郁静静地注视着他。 左丘满丝毫不在意他眼中明显的逐客令，反而四处打量了一番，意有所指开口道：“这幽冥河，怎么又冷了些。” “还是说，你身上的煞气越来越多了？” 斯郁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少废话，你到底来干什么。” 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和魔族有什么过多的交情。 左丘满扬起嘴角，丝毫不介意他的敌意，反而走近几步，笑着问道：“你不想要解决你身上这烦人的煞气吗？” 说完话题又一转，“听说你最近喜欢上了个姑娘。” “你不怕这煞气，害死她么？” “……” * “阿妤一醒就要去找别人，可让我伤心了。” 夭枝昀拦住书妤的去路，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虽说是和平日一样的腔调，但那双眼里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看他这个样子，书妤今天是找不了斯郁了。 “狐主怎么来了这，族里的事处理完了么？”书妤随意找了个话题。 夭枝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重不轻地捏着，语气不明，“难为你还记得我。” 书妤抬眼仔细瞧了他片刻，发现夭枝昀眼下附着浅浅一层青色，脸色也比平日苍白。 显然是忙坏了。 她正想慰问几句，夭枝昀忽然捂着唇咳嗽一声，松开手之际，嘴角溢出血迹。 他看了一眼，忽然失去力气，直直地朝着书妤这边倒下，她连忙伸手抱住他的腰，扶稳。 夭枝昀浑身无力，软绵绵地靠在她的怀里，下巴搁在书妤的肩膀。就连头顶的一对雪白的狐耳也耷拉下来。 “您受伤了？” 书妤看见他后背的衣袍渗出血迹，晕红了一片。 难道是他刚刚和君衍之打斗时伤到的？ 这个念头只在书妤脑海闪过一瞬就被她否定了。两人虽然不对付，但还是会顾全大局的，不至于下死手。 加上两人实力相当，最多打个平手。 夭枝昀有气无力地抱着书妤的腰，散漫又带点撒娇意味说道：“都是君衍之那老家伙打的，阿妤你帮我打他。” 实际上只是他和君衍之打斗之际牵扯到了伤口，但并不妨碍夭枝昀歪曲事实想要她哄。 “嗯。打他。” 书妤毫无原则附和。 夭枝昀笑了声，声音低低的，抱住她腰的手上移，勾住她的脖子。他轻轻在书妤的唇上贴了下。 见她看来，漂亮的狐狸眼弯了弯，夭枝昀又凑过去亲她。 他正打算引诱引诱书妤，忽然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在暗处一直找不到好时机进场的朱芝终于找到了机会。 “狐主被魔族伤了，原本需要修养好一阵子，可他非要来找你，然后又和妄玉仙尊打了一架……” 朱芝哭笑不得，“小妤，为了让他好好养伤，你也回一趟青丘吧。正好大家许久没看见你了，还一直念叨着你呢。” 书妤低头看了眼已经完全晕过去的夭枝昀，一手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横到他的腿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好。” 如今的青丘并不太平，许多狐族在和魔族斗争时受了伤。 “如今魔族是愈发放肆，屠杀百姓不说，还想要攻占我们青丘。”朱芝美眸愠怒，“尤其是那个左丘满，他看不惯我们青丘已久。” 书妤在青丘待了这么久，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是西部魔族之首，为人残暴凶狠，妥妥的魔头。 听说他和夭枝昀在很早之前就结下的梁子，这些年来也没少找青丘麻烦。 把夭枝昀放在床榻上，书妤走了出去。 “斯郁。” 书妤对着传音铃喊了一声，对面没有回应。只有一阵阵呼啸的风声。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听见他低声开口：“书妤，你没有来。” “彼岸花全部凋谢了。” 他的声音很轻，一下子就散了风里。 书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抱歉，因为宗门出了点事。” 斯郁紧紧握着传音铃，察觉到自己快要把它捏碎，又慌忙松手。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来。又被其它的事绊住了么？” “……” 书妤回头看了一眼，夭枝昀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如果用传送阵，会节约很多时间。 “斯郁，你现在在幽冥河么？” “嗯。” 书妤很快画好了阵，又道：“给我一点时间。” 传音铃没了动静，斯郁手慢慢放下。他盯着凋零彼岸花上凝结的白霜。 左丘满说得没错，他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了。 书妤现在可以触碰他，那以后呢？如果他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她还能够抵御么？还是会像其他靠近他的人一样被煞气吞噬？ 光是想到自己会害死书妤，斯郁的心脏就一阵抽痛。 他不能接受。 想到这，斯郁站起身，正想要往回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斯郁。” 他转过身，视线就被一大簇嫣红的花瓣占据。斯郁怔住，整个人愣在原地。 是彼岸花，开得正盛的彼岸花。 第178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30 斯郁愣了好一会儿，视线才从彼岸花移到书妤的脸上。她正浅浅地笑着。 “人界的彼岸花，花期有七天。” 书妤点了点花盆，“种在这里的彼岸花，永远不会凋谢。” 她伸手握住斯郁的手，把花盆放进他的手里，眸子里漾着笑意，“这样你永远都不会错过它的花期。” “我也不会错过。” 斯郁抱着花盆，久久不能语。 半晌，他忽然出声：“书妤，我喜欢你。” 目光灼热，漆黑的眸子只有她一人的倒影。 幽冥河边的风缓了下来，传音铃下的流苏荡起很小的弧度。周围声音都在消失，斯郁只听得见自己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心跳。 书妤亲他的时候，他的心跳也很快。 冤魂说这是喜欢，这是爱。 斯郁从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丢到了幽冥河，事实上，那时候这河还不叫幽冥河，它只是一条会有老妇人浣洗衣服的小溪。 只是因为他的煞气，他的到来，才被改名为幽冥河。 他是被一个老妇人带大的，没过几年，她就死在了自己的煞气之下。 斯郁对情感那点浅薄的意识，就来源这位老妇人。 而如今书妤教会了他更多的情感。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唇角忍不住上扬。 书妤也被他忽然的告白弄得愣了一秒，随后身后的狐尾，多了一条。 一条狐尾意味对方全身心的爱，是那种非你不可，至死都暴烈爱着你的爱。 这在青丘，难能可贵。 人的爱，嘴上说的爱总比心里的少，所以很多狐族需要很多很多人的爱意，才可以修炼出一条狐尾。 而斯郁和仰朋爱意，都是一整条狐尾。 斯郁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现在想说这话，也仅仅是想要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想要让她知道。 书妤上前一步，勾住他腰，吻落在他的额头。“嗯，我知道。” 被她温柔又缠绵的眼眸注视着，斯郁无法思考，只能急切又笨拙地想要她亲自己。 斯郁一步步后退，手上拿着花盆，很怕摔坏，只能小心翼翼地护着。 手指顺着他的手臂往下，书妤接过花盆用灵气包裹放到了一边。 这下斯郁两只手都空了下来，乖顺地环住书妤的脖子，生涩地回应她。 动作间，他一个没站稳，跌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 传音铃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细微的声音吸引了书妤的注意，她忽然想到什么，把他腰间的传音铃取了下来。 斯郁还在发懵，嘴巴通红，眸子也雾蒙蒙一片。 她伸手把斯郁往下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子背着光，看不清情绪。却莫名让斯郁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乖，别怕。” 斯郁下意识抱住书妤的脖子，整个人喘得厉害。声音呜咽，不成调。 “书妤……别，别这样……” 漆黑的眸子湿漉漉的，想要制止她，偏偏说出的话又软又乖，根本没有威慑力。 放好后，书妤站直，把自己腰上的传音铃取了下来。提到半空，摇晃。 斯郁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他伸手捂着脸，难堪又羞耻，整个人都红透，像是烂熟的苹果。 * 回到青丘，夭枝昀正趴伏在床榻上，背后缠着一圈圈纱布。 朱芝没眼看，早早就出去了。 她算是见到狐主勾引人的本事了，之前还好好穿着衣服呢，一听见书妤回来了，立马就搞成这副模样。 “阿妤，你去哪了？我可受着伤呢。” 夭枝昀枕着手臂，侧着脸看她，朦胧的光线下，他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妖精。 勾勾手指，就能让人丢失心魂。 视线扫过书妤身后的三条狐尾，夭枝昀黏糊的话堵在了喉间，他猛地撑起身子想要查看，却因为起得太猛，一下子伤口又崩了。 他“啪叽”一声又倒了回去，摄人心魂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书妤叹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扶着夭枝昀坐起身，书妤从一旁的桌子上把纱布拿过来，靠近替他重新缠。 夭枝昀盯着那两条多出来的狐尾，越看越觉得碍眼，伸手捉过来一条，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书妤没什么反应，手上的动作没停，一圈一圈绕着。 终于缠完了，书妤正要放下，夭枝昀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眸子直勾勾注视着她。 “阿妤，身上的味道好难闻。” 夭枝昀抱住她，呼吸落在书妤的耳侧，“让我帮阿妤覆盖掉吧。” 他的灵气一点点包裹住书妤，把碍眼的气味全部清除。 “现在阿妤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了。” 夭枝昀弯唇，在她的视线下，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一字一句道：“现在轮到阿妤了。” 书妤的眸色暗了几分。 屋外的人已经全部被夭枝昀遣散，四周一片寂静。屋里红罗帐落下，只有隐隐绰绰的人影，以及细微的啧啧声。 夭枝昀松开她的手，眼眸氤氲着泪珠，唇瓣红彤彤的。他抱怨道：“阿妤的手太修长了。” 书妤笑了声，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低声道：“还是怪狐主自己贪心。” “……” 夭枝昀难得红了耳根，“果然阿妤都是装的。” “嗯。装作什么都不懂，狐主才会给我开小灶啊。” 没想到她这么大方就承认了，理由还是这个，夭枝昀哑然，耳朵却是更红。 他呆滞的模样有些可爱，书妤忍不住揉了揉手感极好的狐耳，“好了，狐主还受着伤，好好休息吧。” 这话总算拉回夭枝昀的思绪，他扯住书妤的袖子，“阿妤在这陪着我。” “好。” 夭枝昀满意了，勾住她的腰紧紧抱住她。 半晌，他不满地开口：“阿妤腰上的传音铃怎么一直在震？” 与此同时，幽冥河。 “大人，您没事吧？您的脸好红……” 斯郁摇摇头，整个人都紧绷着。 “我…我没事……” 手上扶着的座椅差点被他捏碎。 冤魂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自己找事做去了。 斯郁总算松了一口气，面色潮红，整个人都湿乎乎的。 “书妤，我想……” “不可以喔。” 第179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31 夭枝昀的伤很深，当时书妤包扎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第二天给他换药才看见那见骨的伤痕。 他就是顶着这一身的伤来找书妤的。 “阿妤多在青丘留段时间吧。自从你去了随星极，我们见面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察觉到书妤停下手，夭枝昀顺势转过身，露出柔软又脆弱的眼神，想要让她心疼。 书妤自然没有拒绝。 夭枝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应到有两个不速之客进入了自己的领地。 原本的好心情全部被破坏，夭枝昀站起身，按住书妤的肩膀让她坐在床边。 “阿妤在这等着，我出去处理点事情。”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两人踏虚空而来。 “打扰了。” 仰朋眸中带笑，说着打扰了，人却直接不打招呼进入夭枝昀的寝宫。 君衍之从出现目光就一直落在书妤身上，虽然眸色淡淡，但书妤莫名读出了几分不爽和对她的控诉。 把人睡了就跑了，确实不讲武德。 “君衍之，这是我青丘的领地。你这么进来，是想要挑事么？” 夭枝昀面色发冷，掌心已经衍生一团狐火。 君衍之像是这才发现他的存在，轻飘飘扫了他一眼，“本尊不过是和狐主学的。” “……” 竟然无法反驳。 趁着他们二人对峙，仰朋走到书妤身边，目光温柔，“小妤要在青丘呆一段时间么？” 书妤点头，“狐主受了伤。” “是这样啊……”仰朋回应着，书妤坐着，便只能微微抬头看着他，一对狐耳立起，仰朋看着心痒痒。 他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 一只修长的手狠狠抓住了仰朋的手腕，夭枝昀眸色不善，“不要脸。” 他的力道很大，此刻仰朋有没有灵气傍身，夭枝昀这么捏着，腕骨都要碎掉。 仰朋低着眼看书妤，没有喊疼，只是用这种欲说还休的眼神向她告状。 “狐主，师父现在没有灵力。”说着，书妤伸手把夭枝昀的手拿开。 对方在书妤说出这话表情就冷了下去，在书妤掰开他的手，不满又伤心的情绪快要如同火山般喷发。 书妤挪开夭枝昀手时，手指在他手心挠了挠，带点哄的意味。 原本要喷发的火山瞬间熄灭。 夭枝昀“哼”了声，才不情不愿地收手，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不可忽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书妤站起身，径直走向君衍之。 “师尊我们出去说几句。” “阿妤，”夭枝昀扯住书妤的袖子，眸中飞快闪过紧张，“你说了要留在青丘陪我的。” “嗯。别紧张，我只是和师尊说几句。” 夭枝昀这才放下心。 伸手握住君衍之的手，他的体温一如既往的凉。 被她握住，君衍之没有半点情绪变化，也不看她，也不回握，任由书妤把他牵着往外走。 两人一出去，屋里的气氛霎时间降到了冰点。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师尊，怎么来寻我了？” 明明知道答案，她却还要这样问。 君衍之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也只说了一句：“他们，你都要是么？” 他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问题的中心，书妤一时间没有回答。 路过的青丘狐族装作不经意看过来，又不着痕迹挪开。 小小声议论。 “妄玉和书妤是什么关系？” “你听妄玉仙尊那口气，像不像在指责我们书妤花心。” “哈哈哈，不得不说，书妤真的厉害，竟然妄玉这种大冰块都被她拿下了。” “何止，书妤的战绩可在青丘都传开了，就连狐主都是其中一个。” “没办法，我们只是想给全天下的的男人一个家，我们有什么错？” “就是。嫉妒心太强可是会被抛弃的。还是我们狐主好，妥妥的大美人，心胸宽广，我觉得书妤最后肯定会和他结为道侣。” “……” 君衍之听力极好，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眉头紧锁，尤其是听到那句“和他结为道侣”。 他转头，面无表情问那人：“为什么不是本尊？” 那人吓了一跳，作为狐主的死忠粉，他定然要说个所以然，只是强悍的灵气压过来，他很有节操道：“瞎说什么，我觉得还是妄玉仙尊的可能性更大，仙尊，我看好你。” 众人：“……” 君衍之满意了，然后在周围竖起屏障，确保没有人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这才重新看向书妤。 “师尊不是一直都知道么，那为什么还要这么问呢？” 她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君衍之有一瞬间恍惚是不是自己的错。 书妤脸上没有丝毫愧意，银灰色的眸子沉寂得像是一潭死水。 她走近几步，和君衍之对视，“师尊若是不愿，可以随时抽身。” 这是书妤第一次用这种冷漠地口吻和他说话，君衍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良久，他别过脸，不愿再看她，“你只把本尊当玩物。” 他的声音很轻。 妄玉从小顺风顺水，出生大宗门，他向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却没有想过会有一天，用这样的卑微语气去控诉她。 感情这种东西，妄玉从来唾手可得。只是他不愿。 曾经有个追求他不得的女修士诅咒他此生都得不到所爱。 如今，倒是应验了。 书妤眼瞅着他手越攥越紧，眼圈越来越红，她移开视线，淡声道：“师尊不必妄自菲薄。” 唇瓣被咬得发白，心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罐子，又闷又堵。酸涩得想要落泪。 “本尊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眨眼间，他就消失在原地。 书妤在原地停了几秒，转身往回走。 这不能怪我啊，师尊。谁让你不是气运之子。 “左丘满去见了斯郁，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夭枝昀面色凝重，“不会是什么好事。” 瞧见书妤走进来，两人默契地终止了话题。 “衍之呢？” “师尊回去了。” 仰朋心思细腻，自然察觉到他们之前的异样的情绪。 “君衍之都回去了，掌门大人还要赖在这里不走么？”夭枝昀懒懒说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青丘，狐主不尽尽地主之谊么？”仰朋温温柔柔地笑着。 夭枝昀勾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尽地主之谊是地主的事，关我狐主什么事？” 仰朋：“……” 第180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32 仰朋自然没能留下，好不容易书妤回了青丘，夭枝昀只想单独和她待在一起。 碍眼的人走得越远越好。 “可留了疤？” 夭枝昀枕在书妤的腿上，衣袍松垮，露出大半截光洁的后背。 白皙的肌肤上，有几道粉红的伤口。 书妤把玩着他如同冰丝一样柔软的长发，安抚道：“过几日就看不见了。” 夭枝昀闻言，半支起身子，裸露的线条流利，哪哪都精致漂亮。 “若是这伤疤落在脸上，阿妤可还会喜欢我？” 不等她说话，夭枝昀又自顾自说道：“要是我真毁容了，那我绝对不会再见你。” 书妤眉梢微抬，好些好奇，“为什么？” 夭枝昀凑近她，灼热的呼吸在交织，他直勾勾地盯着书妤，薄唇轻启：“我要阿妤永远只记得我最好的一面。” 说着他的手慢慢攀附上书妤的肩膀，柔软的狐耳刮过她的脸颊，夭枝昀慢慢吻着她。 书妤伸手扶住他的腰，以免他不稳掉下去。 “阿妤，我的伤好了……” 夭枝昀手指不安分地勾着书妤的腰带，把细长的丝带绕啊绕，顺势往后一扯。 束紧的腰带松开。 他把它抽出来，慢悠悠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书妤今天穿的是深色衣袍，腰带是黑色。如今系在白皙的脖颈上，强烈的对比冲击着视线。 夭枝昀半俯下身，双手撑在两侧，微微昂起头，露出精致脆弱的喉骨。 他说：“我是阿妤的，阿妤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 夭枝昀小半张脸埋在锦被中，雪白的狐耳抖得厉害。 “狐主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的脑海白茫茫一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思绪已经断线，被强烈的刺激冲击，他能辨清她的话。 倒是被那个称呼刺到，夭枝昀扭头看着书妤，“不要叫我狐主……” 书妤俯下身，一点点亲着他通红的脸颊，低声念他的名字，“夭枝昀。” 她的声线音质偏冷，偏偏喊他的时候温柔缠绵。 夭枝昀浑身一颤，脑袋昏沉。 “是左丘满……哈…伤的我……他，他是西部魔族首领…修为和我一般高……” 白光闪过，夭枝昀稍稍回神，回应着她前面的问题。 书妤搂住他的腰，让他支起身子，呼吸洒在他的后颈。“我听说枝昀和他的仇有关情爱。” 她的语调淡淡，声音没有起伏，只是狐尾的动作并不轻。夭枝昀半张着唇，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转过身抱着书妤的脖子，“他的妹妹心悦我，我不愿，她就以死相逼。嗯…左丘满一直认为她的死和我脱不了关系……” “阿妤，疼……” 书妤掌住他的后颈，手顺着脊背往下，摸到他微微凸起的伤疤。银灰色的眸子情绪不明，“要我杀了他么？” 她的声线平淡，像是在说一句稀松平常的事情。 夭枝昀闷笑一声，又觉得她这是在意自己，心里甜滋滋的，像是裹了蜜。 他靠得更近，呼吸急促，“不用，别脏了阿妤的手。” “阿妤，我不要其他两个尾巴……”夭枝昀咬唇，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眼眸失焦，却还要要求这要求那。 “你不能这样……”他把脸埋在书妤的颈窝，“你太过分了……” 狐族腰肢柔软，身体柔韧性很好。 一开始确实是自己要引诱书妤是他，到了后面想要逃跑的也是他。 书妤扯着他的尾巴把狐狸揪了回来，又露出那种无害的表情，“狐主，还没有教完，你跑什么？” “……” * 这几日魔族诡异地安静下来，甚至连小动作都不搞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 夭枝昀十分忧虑。 “狐主，你怎么还是八尾？” 朱芝有些惊奇，她以为这段时间两人房门都很少出，书妤起码被拿下了啊。 原本一直被刻意忽视的东西被摆上明面，夭枝昀心里乱哄哄的，“她不爱我。” 哪怕书妤看他的眼神柔情蜜意，满心满眼只有他，夭枝昀无比清楚，那只是表象。 就像是她之前一直装作懵懂无知的表象。 书妤不爱他，也不爱任何人。 夭枝昀盯着自己的尾巴出神，偏偏她是最后一尾的命定之人。 仰朋在没有失去占卜能力之际，给他算了一卦，他的最后情缘，会出现在青丘。 狐族的最后一尾至关重要，贡献爱意之人也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不会更改，也只有两个结果。 飞升或永远停在八尾。 上九重天是夭枝昀唯一的念头，这么多年从未动摇。可现在，他生出另一个念头。 想要和书妤长长久久。 他分不清哪个在自己心里更加重要。 “好。” 夭枝昀进来的时候，书妤正和人传音，她伫立于暖阳之下，身上被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轻轻笑着，似乎又和对面说着什么。 夭枝昀思绪混乱，一时间没有听清。 等他走近，书妤已经收了传音铃。 “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魔族又搞了什么乱子？” 书妤的声音温柔，注意到他的大氅带子松了，伸手替他系好。 夭枝昀摇摇头，“你刚才与谁说话？” “斯郁。” 她一点也不避讳。 听到这个名字，夭枝昀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升起微妙的不平衡，他将书妤拢在怀里，声音很低：“阿妤，你什么时候才会爱我？” 他的话题跳转的太快，书妤愣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耳朵，“我不是正在么。” 夭枝昀张口咬了下她的脖子，声声发闷发堵：“撒谎。” “狐主想上九重天？” 她问得突然，夭枝昀默默收紧手臂，“嗯。” 书妤垂下眼，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希望那个命定之人不是我。” 夭枝昀没说话，他有些冷，情不自禁地想要在靠近她一点，企图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只可惜是无用功。 到了傍晚，书妤应约来到人界。 这一次斯郁没有穿斗篷，也没有戴面具，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站在街头等她。 手里还拿着两个栩栩如生的糖人。 “书妤，你来了。” 斯郁笑着把糖人塞到她的手里。 触及到他的肌肤，书妤猛地一顿。 第181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33 “你……” 书妤面露惊讶，又握住他的手仔仔细细感应了一遍。 斯郁身上的煞气，没了。 “你的煞气呢？” 似乎早有预料，斯郁一点点把手指插入她的指缝，“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像个普通人一样，牵她的手，在集市上漫无目的行走。 不用担心煞气会伤到她，也不用担心杀死身旁的行人。 书妤的不知道他的煞气是怎么消失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好兆头。偏偏看着斯郁那双喜悦又期盼的眼神，她不忍心扫兴。 “要两串糖葫芦。” “好咧。” 卖糖葫芦的老奶奶瞧了一眼斯郁身后人，露出友善慈祥笑，“你们俩看上去很般配。” 斯郁面色微红，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糖葫芦，声音很轻：“谢谢。” 老奶奶慈爱地看着他，“我孙子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她比划了下，“不过个子没你高。” 又和老妇人说了几句，斯郁转过身，把糖葫芦递给书妤。 “听说等下还有杂耍。”斯郁牵起书妤的手，“我听冤魂说过，很有意思。我们一起去看看可以吗？” 书妤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斯郁弯起眼睛，牵着她往人群中心走。偶尔碰到人，他笑着和对方道歉。 一切对于斯郁来说都是新奇的。 青丘。 “您突然叫我来……” 朱芝前几日一直处理受伤的狐族，最近才停歇下来，原本打算睡个好觉，夭枝昀忽然把她唤了过来。 只是话说到一半，朱芝生硬地停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夭枝昀。 他的周身萦绕着莹白的光点，身后的第九尾隐隐有了轮廓，只是是透明的，并没有化实。 那细小的光点，是飞升的前兆。 夭枝昀也还在懵圈中，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醒来，第九尾就隐隐有出现的征兆。 “是书妤？她说了什么吗？” 被朱芝这么一提醒，夭枝昀想起来，在自己被折腾要昏睡过去之前，搂着书妤的脖子说了一句话。 “阿妤，和上九重天相比，我更想要你……” 那时候他太累了，连眼皮都睁不开，意识恍惚间她似乎说什么了。夭枝昀没听清。 “轰隆——” 平地一声惊雷起。 夭枝昀向外看去，乌云有聚集的趋势。 他要准备渡劫了。 随星极二人也注意到了青丘的动静。 君衍之抬眼凝视着密布的乌云，“他的命定之人贡献了爱意。” 平淡的话语落下，四周安静了许久。 手上的棋子落下，仰朋敛眸，低声说道：“我算到了夭枝昀的命定之人是她，却算不到你我二人也……” 仰朋没再说，只是抬起头看向君衍之，“师弟，你渡劫之日，也在这几日吧？” 君衍之低头看着棋盘，在一处落下白棋，才淡声回道：“嗯。” 那日从青丘回来，他的丹田就隐隐有松动的感觉。只是那时他烦闷的很，没有注意到这一异样。 仰朋了然，君衍之卡在这等修为已久，她来了，他几次有飞升的迹象。 这或许就是她带来的变数。 想到这，仰朋的眸色柔软几分，他自己也是，因为她的到来，他的失智也治好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个人是人族，为什么嘴里会喷火？” 斯郁还沉浸在那场表演中，他不敢相信人族竟然可以不用灵力喷火，甚至在胸口碎大石。 他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直扯着书妤的袖子问来问去。 书妤也有耐心，一个一个问题回答。 【宿主，夭枝昀身上的气运已经全部收集完毕。只是看这迹象，他快要飞升了。为了避免气运之子渡劫时死亡，需要辛苦你保护一下。】 【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你的对吧。】 乘黄嬉皮笑脸说道。 书妤：【知道了。】 在那次使用传音铃，乘黄就已经检测出斯郁不是气运之子，其他人都已经检测完了，只剩下夭枝昀。 那几日他们都没怎么出房门，乘黄是看了够，气运也搜集了个够。 不过看得太多的后遗症就是，乘黄瘪了很多，不像是之前那么圆滚滚的。一副精气被吸食殆尽的模样。 “斯郁，你的煞气是怎么消失的？” 回答完了他所有的奇奇怪怪的问题，书妤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 斯郁怔愣了一秒，眼里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左丘满说碧炎秘境里有一个宝器能够把我身上的煞气全部吸食掉，然后装起来。” “这样我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走在大街上，”他看向书妤，“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杂技，一起放花灯。” “不会有人骂我瘟神，也不会有小孩拿石头丢我。” “现在我不是幽冥之子，我只是斯郁。” 他明明是笑着说这话，眼里却闪烁的泪花。 “我知道左丘满不是好人。却是唯一可以实现我的愿望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书妤，我也有私心。” 书妤缄默，她说不出任何指责的话，哪怕她知道左丘满肯定没安好心。 “嗯。”书妤把他拢到怀里，轻声安抚他，“没关系。” 斯郁紧紧扣住她的腰，像是想要把她按进身体里，和她永远也不分开。 他没告诉书妤，消除煞气，要付出代价。 想成为普通人，同样要付出代价。 第182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34 “狐主，你安心渡劫吧。青丘有我们呢。” 朱芝把手搭在书妤的肩膀上，笑得妖媚，“更何况，小妤不是也在吗。有她守着，您还不放心嘛？” 夭枝昀从朱芝的手搭上去，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搞得朱芝只能讪讪收回手。 他这才满意。 转眸看向书妤，夭枝昀扯扯她的袖子，一副撒娇的模样，“也不知道渡劫要多久，好几天见不到阿妤，我会很难过的。” 朱芝白眼快要翻到天上。 书妤说道：“我陪狐主一起去。” “啊？” 两人都很意外。 天空的乌云越积越多，像是随时都会劈下一道雷电。 书妤握住夭枝昀的手腕，言简意赅：“我替狐主护法。” 倒是没听说过哪个大能渡劫还要人护法的。毕竟天雷降下来，靠近渡劫之人，会连带着对方一起劈。 只是在夭枝昀听来，却是书妤关心他，在乎他，生怕他出什么事。 光是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就如同一个个沸腾的泡泡，轻轻一戳，就是甜腻的味道。 夭枝昀用尾巴蹭了蹭她的腿，狐狸眼上扬，“那阿妤到时候躲远一点，别伤到你了。” 朱芝：“……” 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吗？ 为什么要她站在这里看别人秀恩爱？ 渡劫之际劈下来的紫雷破坏力极强，夭枝昀刻意选了个偏僻的高山之上， 以免误伤到青丘和其他修士。 “轰隆隆——” 雷声发闷，巨大的声响震得大地都在发颤。 书妤站在数百米外的空地上，目光一瞬不瞬地停在盘膝而坐的夭枝昀身上。 天空几乎被乌云笼罩，周围暗了下来，呼啸的风不断吹拂着她的发丝衣袍。 这样的情景，无端让人不安。 书妤眼皮跳个不停，这种失序的感觉加重了她的呼吸。 “咔嚓！” 一道粗壮的紫电狠狠地劈向夭枝昀，刹那间巨大光芒点亮整个山顶。 书妤抬手遮了下刺眼的光，放下之际，夭枝昀上空的灵气屏障龟裂了一道口子，如同蜘蛛网般碎开。 不过范围很小，很快就被他补上去的灵气修复。 渡劫一共有九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凶悍，撑到最后一道，就算飞升成功。 “轰隆——” 这是第二道。 夭枝昀除了脸色白了下，其余的还算正常。 很快便落下第三道，第四道。 一道比一道隔的时间长。 渡劫是个持久战，一旦体力或者灵力不支，迎来的就是灰飞烟灭的结果。 接下来都是一天一道。 到了第七道的时候，夭枝昀喷了一口鲜血，鲜艳的颜色染红他的衣袍。他的唇瓣苍白，脸上也布着细密的汗。 就在这时，书妤腰间传音铃剧烈地颤抖起来。 声音被轰隆的雷声覆盖，震动的感觉却吸引了书妤的注意力。 她看了一眼夭枝昀，把传音铃取了下来。 是朱芝。 “小妤！狐主还在渡劫吗？” 她的声音急切。 “嗯。发生了什么？” 一阵嘈杂的声音，朱芝似乎在奔跑，随即大声喊道：“魔族，魔族入侵了青丘！……” “他们，他们用了……” 话音突然中断，书妤低头看向传音铃，光已经暗了下去。 心中的不安在此刻达到顶峰。 而那边的紫雷已经到了第八道。 原本闭着眼的人忽然睁开眼，夭枝昀紧紧盯着书妤，“阿妤，青丘出了什么事？” 书妤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夭枝昀突然站了起来，周遭的灵力屏障瓦解。 “……朱芝的魂灯为什么灭了？” 突然中断渡劫无疑是在找死，书妤甚至来不及赶到他身边，就看见紫雷笔直劈下。 光芒消失，夭枝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实际上，就算他不撤掉屏障，这第八道天雷他也挨不过去。 因为，他根本没有第九尾。 雪白的尾巴被劈焦，一根根垂落，只有八根狐尾。 原本要隔一天才落下的第九道，毫无预兆地突然降下，是想要置夭枝昀于死地。 瞳孔收缩，书妤闪到夭枝昀身边。 “咔嚓——” 书妤伸出手，银灰色的眸子满是冷意。 天雷在即将触及她的手心之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劈回了天上。 夭枝昀的意识模糊，却死死揪着书妤的领口，“阿妤，带我回青丘……” “好。” 她把夭枝昀打横抱了起来，在飞往青丘的途中，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着灵气。 遭了天雷结结实实一劈，夭枝昀本该昏过去，可是他的理智逼迫着他清醒。 刚到青丘上空，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煞气。 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书妤用灵气包裹住夭枝昀，以免煞气伤到他。 “……这是煞气？为什么会出现在……” 夭枝昀话没有说完，便挣脱书妤的怀抱，踉跄地进入结界。 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 夭枝昀脚步越来越漫，越来越慢。他呆滞地看着躺了一地尸体，那是被煞气侵蚀的，他的子民。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爬满了漆黑的纹路，他们睁着眼，死不瞑目。 夭枝昀看到了一个年幼的，尚在襁褓之中的幼狐，那是青丘一对眷侣期盼已久的孩子。 他很小很小，甚至连人形都没有化。 夭枝昀抱过它，它现在就躺在他的脚边，没有一丝生机。 书妤慢慢跟在他的身后。 一阵风吹过，君衍之和仰朋姗姗来迟。 看到这一片惨象，仰朋失了声，他轻声说道：“魔族先把煞气头投放在了人界，我和师弟去了人界组织煞气扩散。没想到青丘……” 仰朋说不下去了。 夭枝昀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小狐狸，半垂着眼，一言不发。 站在那里，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垮。 半晌，夭枝昀抱着小狐狸往大殿里走，几人察觉不对，急忙跟了上去。 只见夭枝昀咬破手指，在地上画着古老神秘的法阵。 君衍之一眼就看出了他在画什么，“祭灵阵。” 祭灵阵，画阵者以毕生修为为祭品，换取旁人一线生机。 这个阵法在很早之前就被禁用，不仅因为这个阵法会蚕食画阵者的修为，更重要是，违逆生死，是要遭受天道惩罚。画阵者的族群千年内不得上九重天。 更何况，一线生机，本身就带有不确定性，很可能会失败。就算活了，寿命也会缩减一半。 三人都清楚阵法的危害，却没有一人阻止。 他们只是静静地等在一旁。 亲眼看着他耗尽毕生修为画阵。 一个时辰后。 夭枝昀跌坐在祭灵阵的中心，他的眼神空洞，泪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 失败了。 祭灵阵没有起作用。 他的族人再也回不来了。 书妤朝夭枝昀走了过去，半蹲下来，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阿妤……怎么办…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是我害了他们……” “怎么办……” 他的声音哽咽，狐耳耷拉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像是一个易碎的花瓶，轻轻一敲，就能碎落一地。 书妤的手落在他的后颈，一下下安抚着他。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划破手指，轻轻按在了阵法上。 第183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35 “狐主，您终于醒了！” “大家快过来，狐主醒了！！” 此话一落，外面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屋里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冲走了平静。 夭枝昀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他呆滞地坐在床头，眼前一片漆黑。 “为什么不掌灯？” 耳边响起熟悉声音，“狐主……” 是朱芝的声音。 “屋里掌着灯呢……” 空气蓦然安静下来，夭枝昀慢慢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能感应到，却看不到。 他看不见了。 夭枝昀往后摸了摸，身后只剩一条狐尾。他的修为尽失，眼睛也瞎了。 周围传来很低的啜泣声。 “哭什么。” 夭枝昀露出一个笑，像是想要安抚他们。只是怎么看这个笑容都显得苍白。 朱芝忍不住偷偷抹起眼泪。 那双如同宝石般耀眼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灰色，黯淡无光。 “阿妤呢？” 为了缓和凝重的气氛，夭枝昀问起书妤。 却没想到原本就安静的氛围愈发沉寂。 没有人回答。 诡异的安静甚至比失明更让夭枝昀惶恐，他撑着床榻想要站起来，却浑身绵软，使不上一点力气。差点摔下床榻。 朱芝赶忙扶住他，斟酌开口道：“小妤在您昏睡后，屠了西部魔族……” 夭枝昀愣了一秒，“她、她受伤了？” 朱芝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先安抚他的情绪，“她没事。” “只是天道降下惩罚，小妤变成了普通人，再也不能修炼。” 她留了前缀没有说，——变成了寿命只有三天的普通人。 朱芝知道现在不能告诉他，夭枝昀肯定接受不了。 “怎么会……” 夭枝昀喃喃自语，只是屠杀魔族怎么可能受到天道的惩罚……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他忽然记起来，他祭灵阵明明失败了，为什么大家都回来了？ 难道是阿妤…… 夭枝昀挣扎站起身，却忘记了自己看不见，完全失去方向的他甚至连门都找不到。 “我要找她。” “狐主，小妤现在不在青丘，她去了幽冥河。” 夭枝昀顿住，没有再动作。 幽冥河。 书妤裹着厚厚的大氅，如今她已经是个普通人，这幽冥河的寒意可抵挡不住。 “你是来找大人的？” 冤魂远远和她对视。 “斯郁呢。” 冤魂摇摇头，“我们也找不到他。” “姑娘，你怎么也……” 冤魂看出了她的寿命，有些惊讶。 书妤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幽冥河。 如果他不在这，那一定在人界。 【宿主，我们还有三日期限。】 乘黄从神识空间飞出来，停落在她的肩头。 实际上，它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天道的惩罚来得莫名其妙。它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宿主就只剩三天寿命了。 好在气运早就收集好了，宿主这么一走也挺好。 书妤点头，开始思考斯郁会在哪个地方。 她杀死左丘满之前，问过他煞气是怎么转移的。 死到临头，他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狂笑起来，“想知道？” “当然是一点点，如同拔筋抽骨 把煞气从他身上分离出来。” “你是没看到，他那痛苦地表情真的很让人激动。” 左丘明说着，脸色又阴沉下来 “他太愚蠢了，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竟然只想要当一个普通人！既然他不会利用煞气，那就由我来代劳！！！” 想到什么，左丘满笑意加深，“说起来，斯郁现在应该在哪个角落等死吧。” 书妤面色发冷，一剑杀了他。 斯郁身上的煞气对旁人来说是致命武器，对他自己来说却是活下去的基础。 如果没了煞气，他活不到现在。 书妤最后是在一条小河边找到他的。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如同雕刻的石塑。 她的角度，能看见斯郁正盯着手上的传音铃发呆。一如那次在方舟上。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摇晃。 书妤慢悠悠坐在他的身边，“在这坐着干什么？” 斯郁慢慢回头，漆黑的眸子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书妤，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是天煞孤星，幽冥之子。他们说的对，我不该存在的。我只会到来厄运。”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完全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亲手把这些话刻在了自己骨子里。 好无时无刻地警示自己，是多么恶心多么烂的人。 “斯郁，这和你没有关系。没有人可以剥夺你成为普通人的权利。你只是恰好碰见了坏人。” 书妤慢慢伸手握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凉得吓人，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抬眼，斯郁却轻轻地笑着。 “书妤，这是我成为普通人的代价。” “你看，天道甚至不愿意多给我几日正常人的生活。不过没关系，哪怕是偷来的几日，我也很满足了。” 斯郁展开手臂，慢慢道：“书妤，可以再抱我一次吗？” 书妤垂下眼，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他牢牢抱进怀里。 收紧手臂，斯郁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一遍一遍，像是想要牢牢记住她的味道。 他说：“不要忘记我，可以吗？” “嗯。” 听到这个回答，斯郁弯起眼睛。身子一点点化成无数的光点，飘向了远方。 “小妤。” 书妤闻声看去，仰朋静静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会投个好胎的。” 仰朋朝她走了过来，伸手替她将身上的大氅拢了拢。声音很轻，“所以别难过。” 书妤握住他伸出的手站了起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回答道：“我知道。” “和我回随星极吧，弟子们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仰朋找到借口太明显，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要带她回去养心。 他看了一眼书妤，她眸中没有情绪。浑身都散发着超脱世俗的冷然和平淡，让仰朋无端心慌。 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离开。 好在她并没有拒绝。 仰朋小心翼翼地牵住她的手，运转着灵气暖着她的手心。 自从吃了雪玉骨生，他的丹田已经有了恢复的迹象，假以时日，他或许能够重新回到以前的修为。 第184章 明明我才是狐狸精36 书妤去青丘的这段时间，仰朋学了很多人间的手艺，想着等她回来做给她吃。 “怎么样？” 书妤放下筷子，点点头，“很好吃。” 仰朋顿时绽放笑容，支着下巴和她絮絮叨叨说着：“我和那位先生学了很久，他说自己也是靠着做得一手好菜套住了妻子的心。” 说到这，仰朋脸颊有点红，敛眸没有看她，“小妤若是喜欢，我给你做一辈子。这也算，套住小妤的心了。” 书妤勾起唇角，“好。” 两人用完膳，书妤又问他：“师父可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要实现的愿望？” 仰朋正收拾着碗筷，闻言抬头看着书妤。原本想说没有什么想要的，内心又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总觉得他要是那么说会后悔的。 于是他改了口，“我知道小妤身边有很多人。也不会成为我的道侣。” “那我们去人界成一次婚可好，在人界成的婚，对修士是不作数的。” 实际上，这个念头已经萦绕在仰朋心里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时候说出来。 就算他恢复了修炼能力，却再也无法占卜。或许是遗留的直觉，告诉他，再不说的话，会迟。 书妤没有异议。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仰朋竟然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二人的婚袍。 指尖细细摩挲着柔软珍贵的布料，书妤出声问道：“这是师父自己织的？” 仰朋颔首，眸子里映衬着温柔的笑意，“嗯。我想小妤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快试试。” 仰朋手巧，大红婚袍上的凤凰精致生动，像是下一秒就会从衣袍中飞出。 大小也很合适。 穿戴整齐的仰朋守在门外，手心捏紧，后背出了一层汗。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心脏剧烈跳动，震动胸腔的声音快要冲破耳膜。仰朋伸手捂住胸口，企图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师父。” 仰朋转过身，整个人愣在原地，甚至连呼吸都忘记。 穿着大红婚袍的书妤眉眼带笑地看着他，凤冠的金色流苏垂落。她明艳夺目，只一眼，仰朋就知道此生再也不会遇见比她更惊艳的人了。 他们的婚礼没有请任何人，仰朋却不觉得冷清，像是独藏了一个旁人都不知晓的秘密，珍视之余心中又忍不住雀跃欣喜。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一拜天地。” 两人一同向后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两人转过身，面对面。 仰朋弯下腰，一滴眼泪忽然滑落，砸在地面上，很快便消失不见。 直起身时，他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眶有点红。 仰朋慢慢伸手，一点点掀起她的盖头，声音嘶哑哽咽，“送入洞房。” 书妤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意，温声说道：“师父怎么哭了？” 握住她的手，仰朋轻轻摇头，“我也不知……” 只是心里莫名难过。 “只是期待了很久，终于实现了。” 仰朋伸手环住她的腰，依恋地拥着她，又轻又缓道：“我好爱你，书妤。” 书妤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耳朵，“嗯，我知道。” * 轻云宫一如既往的冷。 以前有灵气蔽体，书妤没觉得，如今没了灵气，她不过走了几步身体就冻得僵住。 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书妤停下脚步，搓了搓手臂。 身上忽然一重，书妤转过头，君衍之垂着眼给她披了一件大氅，又用灵气包裹住她。 刺骨的寒意退去，书妤正想说什么，君衍之就先她一步走在前面。 说是不想和她说话，偏偏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书妤几步就追上了。 “师尊在生我的气？” 君衍之没有回答，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又恢复了那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的模样。 只是书妤伸手握住他时，他虽皱了下眉，到底没有甩开。 书妤笑了声，拽着他的手让他停了下来，揶揄道：“师尊这么爱生气，小心长皱纹。” 君衍之不咸不淡横来一眼，“如今你倒是嫌我老了？” “哪能啊，”书妤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轻而易举揉碎了高岭之花的面具，“喜欢师尊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您老？” 推开她冰凉的手，握在手里，君衍之没答，只是神色缓和了很多。 “无法修炼也没关系，随星极灵气充裕，可以养你神魂。日后本尊再寻法子，保你不死不灭。” 君衍之语气平淡，却每一句都在为她考虑。 书妤顺从地应“好”。又捏了捏君衍之的指骨，半是玩笑说道：“师尊为我考虑了这么多，师尊定然是很喜欢我。” 原本以为他会沉默，避之不答。 他却低低“嗯”了一声。 书妤愣了几秒，随即又轻轻笑了起来，另说了个话题，“师尊为何不上九重天？” 那日夭枝昀渡劫之际，她明明感应到随星极也有紫电造访的征兆。 “还不是时候。” 书妤也没再多问，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往寝殿走。 院中积了很多雪，厚厚一层，书妤踩上去在雪地留下深深的脚印。 余光瞥见院中的花草原本被霜雪覆盖，俨然已经没了生机。书妤转过脸，“师尊种的花草都死了？” 君衍之扫了她一眼，语气很淡，“嗯。反正也没人看。” 书妤滞了下，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师尊这院子怪冷清的，不如我帮师尊重新种上花草。” 君衍之沉默片刻，再开口之际声音多了几丝别扭，“本尊养不活。” 书妤哭笑不得，“没关系，这次我种些生命力顽强的。”她停顿一下，“活个一百年不成问题。” 说干就干，书妤很快就把院子里的积雪处理掉。 随后牵着君衍之走到那片翻新的空地，指着植株一棵棵告诉他名字习性。 怕他记混，书妤还特意用留音石记录下来，等他忘记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听。 她的声音轻缓，看过来时银灰色的眸子漾着很浅的笑意。 君衍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企图从她的眼中看出别的什么，她刻意隐藏的那些。 只是落了空。 “你要去哪？” 书妤话语猛地停住，她转过脸，眼神不解，“师尊在说什么，我能去哪？” 君衍之抿唇，压下心底的异样，重新看向那些植株。 轻声说道：“你种的花，你自己负责。” 书妤扣住他的脸，轻轻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好，我负责。” 目光下，他的耳廓染上绯色。 * 两日过去，书妤回了青丘。 “小妤，你总算回来了！” 朱芝瞧见她，像是瞧见了救星，激动地上前拉住她的手，“狐主这几日都没出过房门。我们想要进去他还不让。只有你可以劝住他了……” 书妤看向紧闭的房门，伸手轻轻推开。 里面传来嘶哑的一声，“出去。”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夭枝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将头转向房门的方向。 屋里没有掌灯，昏暗一片。 借着微弱的月光，书妤看清了坐在床榻上的人。 他的眼睛上缠着一圈白色纱布，遮盖住那双蛊惑人心眸子，此刻的夭枝昀看上去多了几分病美人的感觉。 书妤慢慢靠近。 听到她的脚步，夭枝昀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偏过脸，露出脆弱的脖颈。 书妤看见他搭在被褥上的手指收紧，整个人都紧绷着。 “狐主？” 书妤试探地靠近，夭枝昀却又往后缩了缩，“阿妤，我现在很丑。” 她坐到他的身边，伸手把夭枝昀的脸掰过来，“狐主说这话时，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她并没有夸大，银发美人眼睛上蒙了一层白布，漂亮又脆弱，像是个精致的布娃娃。 轻轻一碰，就能坏掉。 夭枝昀只当是她在哄自己，悬着的心却因为她的到来落回实处。他一点点挤进书妤怀里，紧紧抱住她。 “阿妤，你只是离开了两日，我就感觉要死了。” 夭枝昀以往也会说这种黏糊的话，可此刻，他却是真心实意的。 想到什么，夭枝昀仰头，“阿妤，我把一半的灵力给你，我们一起归隐好不好？” 书妤伸手揉了揉他的狐耳，“那青丘怎么办，九重天怎么办？狐主不是一直想上么？” 夭枝昀摇头，急切地寻着她的唇，“我只想要阿妤。” 只是他的吻落偏，亲在她的下巴。夭枝昀滞了下，又慢慢往上，小心翼翼地吻着她。 书妤扶住他的腰，回应着他。 “阿妤……” 夭枝昀的话猛地顿住，手心触摸到的肌肤，在一点点消失。 书妤低头看着慢慢化作光点的手掌，低声道：“这么快……” 巨大的不安笼罩心头，夭枝昀死死抓着书妤的手腕，“阿妤，阿妤…发生什么了？…我看不见，我看不见…阿妤……” 他的声音急促，甚至染上了哭腔。 书妤叹了口气，最后在夭枝昀的额前落下一吻，“再见，夭枝昀。” “狐主？！” 朱芝听见动静立马推门走了进来，却看见夭枝昀跌坐在地上，眼前的白纱被泪水打湿。 “朱芝，阿妤不见了，你帮我找找好不好？……” “她肯定是觉得我变丑了，才不要我的……” “她躲起来了，对不对？” 朱芝哽咽难言，别过脸不敢再看。 窗外，青丘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雪。 晶莹的雪花一点点飘落，乘着风落到窗沿，就着屋里传来一声声悲怆的呜咽，融化在了木制窗台上。 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第185章 大团圆番外1 “如今你都好了，还蒙着这白纱做什么？” 君衍之站在一面巨大的混元镜前，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身上的寒意比在修仙界时还要重。 夭枝昀闻言顿了下，声音平静，“蒙着挺好。” 瞎的时候，能逃避很多。 如今他已经上了九重天，成为了第三个九尾狐仙，修为高深，就算不看也能用神识规避危险。 仰朋从后面走过来，“可以下凡了。” 他的脸上褪去了以往的温和，只有和君衍之如出一辙的冷漠。 他们上了九重天，却发现一旦来了这，就不能下凡。这也是为什么夭枝昀的父母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他的原因。 这次他们三个正好赶到一起历劫，因为过去种种，三人碰见了还能叙叙旧。 “走吧。” 又说了几句，三人踏进混元镜。 人界。 “公子，收拾收拾咱们该上学堂去了，夫人那边一直催呢。” 银发少年懒懒地躺在树杈上，一条腿搭在树干上，一条腿垂在半空，散漫得像只猫。 “少爷……” 侍童又喊了声，夭枝昀才不情不愿地坐起身，跳下树干。 “诶呦，慢点，我的大少爷。” 侍童赶忙上前扶住他，瞧见夭枝昀眼睛上的纱布，侍童又是一番劝说，“少爷，您戴着纱布，要是走路摔着怎么办？” 说来也奇怪，自从少爷十岁起，就天天缠着纱布，这一举动可把老爷夫人吓坏了。还请来不少大夫来看，最后结果都是他的眼睛并没有受伤。 有的经验丰富的大夫，一眼就看出了他这是心病。 夭枝昀没答，只是慢悠悠朝前走着，然后准确地避开了障碍物。 这次历劫，他的记忆没有被消除。 “听说那个学堂都是女夫子，个个长得漂亮，不少世家公子都去了。” 听到这话，夭枝昀停顿一下，“世家公子”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想。 “慢点，慢点，小心摔着。” 少年欢快地往前跑着，边跑边回头和慈祥的妇人挥手，“娘亲，你早些回去吧。” 妇人无奈地笑着，眼眸中却满是宠溺。 “斯郁，看着点路。” 冷调的女声中夹着无可奈何的笑意。 斯郁晃晃悠悠站稳，青涩的脸上爬上几丝红晕，眼眸却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夫子好。” 书妤颔首，领着他往学堂走，“昨日的功课可温习了？” “嗯！”斯郁小跑走到她的面前，面对着她往后退，“夫子考我便是。” 他这样走路很危险，眼瞅着就要撞到柱子，书妤及时伸手把他往自己这里扯了扯。 距离骤然拉近，斯郁大脑宕机，呆滞地眨了眨眼，鼻间还萦绕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书妤皱着眉想要训斥他，斯郁却低着头不敢看她，在书妤开口之前就低着头跑开了 “我，我先进去了，夫子……” 门外，碰巧遇见的三人面面相觑。 “你的记忆还在？” 夭枝昀冷笑了声，“不是很明显么？” 君衍之面无表情地扫了夭枝昀一眼，“历劫都这么晦气。” 夭枝昀：“是啊，碰见你们可不晦气么？” 三人脸上的和善面具很快撕破，离得远远的。 “好了，你们快进去吧，夫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三人这才不情不愿走了进去。 没有遗失记忆，几人年龄加起来都有好几千岁，如今倒是要叫一个凡人夫子，怎么想都别扭。 “等下我们就……” 仰朋的话猛地顿住。 听到动静，原本垂着眼指导学子的人抬眼，银灰色的眸子落下一层浅浅光影。 夭枝昀疑惑仰朋怎么突然噤声，正想要开口问，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句：“新来的学子？” 声线偏低，磁性悦耳。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夭枝昀猛地扯下纱布，强烈的光线让他有一瞬的不适，眼前白茫茫一片，稍微适应，视线中一个女子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的呼吸一紧，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太久了， 太久了。 久到夭枝昀都快要忘记她的模样。 夭枝昀下意识朝她靠近，却距离她不过一步又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心里的苦涩、难过一股脑地涌现出来，夭枝昀几乎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啪。” 这一声响，在场的几人全部愣住。 夭枝昀收回手，手背上露出一条明显的红痕。 戒尺还保持在半空，书妤盯着他，淡声说道：“不得无礼。” “……” 夭枝昀和斯郁坐在一起，君衍之和仰朋坐在后面。 几人的目光全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书妤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戒尺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几人的目光才有所收敛。 君衍之低下头，伸手将衣领下的那块玉佩取出来。 这是她留下的留音石，原本的太大，君衍之不方便携带，就把它打磨成玉佩，挂在脖子上。 也算有个念想。 “君衍之，”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君衍之抬眼，望进那双夹着笑意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见他不答，书妤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需要休息么？” 她的手背贴上来，君衍之浑身一颤，抬手捏住她的手腕，半仰着头，浅眸有些湿润，“嗯，我不太好。” 哪怕投胎成凡人，他身上那股傲雪般气质依旧遮盖不住，如今盈盈泪意，叫人看了莫名爱怜。 “我有些词句弄不懂，可以教教我么，夫子？” 夭枝昀从后面走了过来，扯住书妤的另一只袖子，上挑的狐狸眼无辜地看着他。 斯郁瞧着自己最喜欢的夫子一来被他们霸占，心里郁闷极了。“夫子，你说要考我功课的。” 仰朋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书妤。眼里藏着温柔的笑意。 像是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师父。 一声声“夫子”叫得书妤头都大了，她一手撒开一个，“再喊，就罚抄《道德经》。” 顿时安静。 夭枝昀朝她靠近一点，语气暧昧：“不如换个惩罚方式吧，夫子？” 第186章 大团圆番外2 喊着夫子，嘴里倒没几分敬畏。 书妤微微皱眉，对着夭枝昀说道：“今日你不抄完十遍《道德经》不能走。” 斯郁没忍住笑出了声。夫子才不会喜欢这种油嘴滑舌的学子。 夭枝昀倒是没有恼怒之意，反倒是脸上的笑意加深。 天色渐晚，其他几人都被自家的侍从接了回去。虽说他们都不太情愿走，但看见夭枝昀那明显带着炫耀之意的表情，几人看着心烦，也就离开了。 偌大的学堂只剩下夭枝昀和书妤。 书妤坐在正前方的主位上，敛眸看着手上的诗经。 立在一旁的油灯静静燃烧，投射出的光扑洒在她的侧脸，暖意的光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指尖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妤没抬头，“有事？” 她总算和自己说话了，夭枝昀拿起书本坐到她正对面，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睨她，“阿妤，我写得手酸。” 他的语气哼哼唧唧的，还把自己的手腕伸到书妤眼前，俨然一副撒娇的模样。 书妤不为所动，“夫子。” 她在纠正他的称呼。 被她冷淡的态度刺激到，夭枝昀嘴角耷拉下来。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阿妤的转世，她不认识自己，这样冷漠也很正常。 真的么？ 收拾好心情，夭枝昀重新看向书妤，声音又低了一点，“阿妤，我眼睛不舒服，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听到这话，书妤总算抬起头，夭枝昀正用力揉着眼睛，似乎真的不舒服。 书妤抬手制止他的动作，“别乱动。” 夭枝昀顺从地闭上眼，轻声说道：“阿妤，你不会再消失的，对么？” 他已经不能承受第二次了。 指尖微顿，书妤半压着眼，视线中他的睫羽在不安地颤动。 所以说书妤才不想和他们相认。 【宿主，既来之则安之嘛，你就当放假好了。】 乘黄贴心地安慰她，实际上心里慌的一批。要不是它点错了，宿主这时候已经在下一个世界了。 不过已经穿过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乘黄笑嘻嘻补充道：【然后把他们都吃一遍。】 书妤很轻地叹了口气，“嗯。” 却没想到，原本还难过的要掉眼泪的人瞬间睁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就知道阿妤还有记忆。” “……” 狡猾的狐狸。 夭枝昀很擅长顺杆子往上爬，见她不回答，直接长腿一迈，跨坐到书妤怀里。 “阿妤既然喜欢扮演夫子……”夭枝昀慢慢地一圈一圈缠绕着书妤的长发，语气又轻又缓：“学生没有抄写完《道德经》，” “夫子会责罚我么？” 说着还伸手把一旁的戒尺捞过来，举到书妤的面前，“夫子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书妤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接过戒尺就在他的臀部打了下。 “啪”得一声，格外响亮。 夭枝昀整个人都愣住了，臀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绯色从脖颈蔓延到脸颊。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被打过。 更别提这种带有不一样意味的惩罚。 书妤单手把他搂紧了点，半仰着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狐主可喜欢这个惩罚？” 很快反应过来的夭枝昀横了她一眼，又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道：“不喜欢。我更喜欢……” 书妤的眸色微暗。 … 夭枝昀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书妤的怀里，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软得像是一潭春水。 书妤收回手，白皙的手指沾染着晶亮的色泽。他的脸更红。 搂着他站起身，书妤的衣服也不能看了。 好在她有时也会歇在学堂，往后走就是她的居所。 夭枝昀腿软得厉害。一开始还挑衅书妤，如今倒是乖巧温顺得像只绵羊。 典型的高攻低防。 不过走了几步，夭枝昀就勾着书妤的脖子喊累，要书妤背。 书妤倒没有异议，“上来。” 夭枝昀眼尾下压，眼里满是笑意，慢慢趴到书妤背上。 心里鼓鼓囊囊的，酥麻感从脊椎骨蔓延到大脑。开心地快要冒泡。 “好喜欢阿妤。” 夭枝昀缠着她的脖子，热气扑洒到她的耳朵，书妤耳廓红了点。 他像是找回了主场，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重复：“好喜欢好喜欢阿妤……” “想要阿妤**我。” 他又开始飘了。 被压在床榻上的夭枝昀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支着身子索吻。直到微凉的触手缠上他的腰肢。 他浑身一颤，“阿，阿妤？……” “嗯？” 书妤淡淡睨了他一眼，银灰色的眸子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叫夭枝昀品出了危险的气息。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夭枝昀趴在书妤身上，眼睛困倦地快要阖上。手上却勾着书妤的一缕头发不放。 在书妤疑惑的目光下，夭枝昀把她的头发和自己的绑到了一起。 他看着缠绕在一起的发丝，满足地笑了笑，眸子很亮，“阿妤，以后我们就是结发夫妻。” 第二日夭枝昀就告了假，估计最近几天是不敢来书妤面前晃悠了。 “君衍之。” 书妤喊住了要离开的君衍之，对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书妤差不多也了解他的秉性。 仰朋和斯郁的爱意都有一整条狐尾，唯独君衍之没有。 他虽然冷淡，但心里爱意不一定比他们少，只是他更加冷静。 仰朋出生名门世家，对情爱之事格外忠诚，道德底线高，所以和书妤有了关系便认定了她。 而君衍之不一样，他心中没有所谓的尊师重道，或者说，他并不在乎。 在无法确定她是否真心，君衍之是不会百分百把自己情感托付出去。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所以现在君衍之是介意她不告而别的。 “你的东西落这了。”书妤走到他的面前，把一块玉佩递到他面前。 书妤不知道夭枝江有没有把自己有记忆的事情说出去。她也不打算挑明。 实际上，书妤并不喜欢和小世界的人牵扯过多。 “这是那块留音石。” 君衍之淡淡开口，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 “你想装不知道么？” 第187章 大团圆番外3 书妤倒是忘了，君衍之多聪明，怎么会看不透呢。 “师尊……”她的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你只和他一人告别，”君衍之声音低哑，声线微微发颤，“那又何必给本尊种花，还留下这破石头？” “你知道我……” 君衍之没有再说下去，他别过脸，眼眶湿润，却没有像以前一样甩袖离开。 半晌，君衍之绷着脸，极力遏制汹涌的泪意。 他说：“我讨厌你，书妤。” 书妤扬眉低笑了几声，“好好，又讨厌我了？” 看着她眼里夹着的笑意，君衍之咬唇，真的被气到了。浅眸毫无预兆地落下一滴泪。 眼看又要把她的爱哭鬼师尊惹哭，书妤赶忙牵住他的手，轻轻抱住他。耐心和他解释道：“要是告诉师尊，您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我。我不想让师尊受伤，才……” 君衍之任由她抱着，听到这话心里那点别扭书情绪消散一些。 他淡声道：“你最好是。” 书妤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然是。” 夜色渐深，月上中天，洒下一片清辉。皎洁温柔。 银白色的月光爬上君衍之衣袍，缭绕朦胧的光，他半垂着眼，清冷疏离。 恍惚间像是天上月落了下来，掉进了书妤怀里。 “师尊，今夜要在我这留宿么？” 白玉般的耳朵微红，君衍之很轻很轻地“嗯”了声。 总是在学堂也不太好，书妤带君衍之回了自己的宅子。 她在学堂教了些年头的书，积蓄不少，干脆在学堂附近买了一座宅子。 君衍之莫名有些紧张。 以前不是没有过，只是太过久远，他的痛感迷糊，可是那种快要崩坏的情绪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只是他又想到，书妤现在不是狐狸，没有尾巴。 正出着神，一杯温热的水便递到了手边，“师尊喝水。” 君衍之捧着青花压手杯，清澈的水面倒映着他的脸，一张眼尾微红、眸中湿意未散的脸。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 “师尊。” 茶杯陡然脱手，砸在地板上，“哐当”一声。青花压手杯摔得四分五裂。 书妤愣了下，走上把碎片清理掉。看着君衍之一副神游天外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师尊在害怕什么？” 君衍之抬眼，面上云淡风轻，“本尊只是累了。” “是这样。”书妤点头，一副信了的模样。 帷幔落下，半封闭的床榻上另一个人的存在就格外明显。 君衍之手指无意识收紧，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已经准备好任由书妤胡作非为。结果她一动不动躺在身侧，甚至连呼吸都渐渐平缓。 君衍之微微偏过头，浅眸直直地看向她，“那日夭枝昀在你这留宿，你也是和他这样躺到天亮么？” 书妤掀起眼皮，翻了个身，面朝着君衍之，“师尊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么？” “好酸啊，不知道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 君衍之微恼，一个翻身，双手撑在书妤脸颊两侧。 眸子里酝酿着复杂的情绪，君衍之紧紧锁着她的视线，一字一句说道：“你滥情花心也就罢了，至少，” “——该一碗水端平。” … 原本就按捺不住的触手在那句话之后，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书妤伸手抚摸着君衍之滚烫的脸颊，银灰色的眸子暗色翻涌。手指往下，勾住他脖子上戴的玉佩。 “师尊，这留音石可是我用帝王绿翡翠打磨而成，贵着呢。师尊要是碰坏了怎么办？” 君衍之大脑混沌一片，无法思考，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怎么办……” 书妤捏住半大的玉佩，抵到君衍之唇边，“师尊叼着它，掉了可要受罚的。” 玉佩冰凉，像是含了一块冰到嘴里，君衍之睫毛颤得厉害。 … “师尊，又掉了。” 君衍之眼尾绯红，整个人像是蒸熟的虾，哪哪都红得不像话。 听到这话，他无意识一抖，眼泪不断涌出，打湿了被褥。 明明他才是师尊，却要受她的惩罚，君衍之唇瓣咬得发白，羞恼地骂她“逆徒”。 只是骂她的时候语气不要那么软，会更有威慑力。 * 看着自己师弟一身痕迹回来，仰朋还有什么猜不到呢。 只是他并没有多问，也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贴心地给君衍之准备了膏药。 仰朋出生在官家，在朝中颇有地位，只是和他在修仙界不同，他的人界父母并没有对他要求苛刻。反而鼓励他多出去和同龄人玩耍。 在此历劫，也算是弥补了他年幼的缺憾。 “咳咳——” “少爷，你这是感染了风寒。歇息几日再去学堂吧。” 仰朋摇头，“我没事。” 下人见劝不住少爷，只能把老爷和夫人一起叫来。这算是拿捏住他的软肋。 仰朋一向尊敬长辈，如今父母亲自来劝说，他只能把上学堂的事往后放放。 彼时他正待在院中晒太阳，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仰朋顿时警觉，一瞬不瞬地盯着高高的围墙。 下一秒，一个身影从那边翻了过来，她坐在围墙上，昳丽清绝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师父。” 仰朋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呆滞地盯着她。 书妤估了下距离，然后直接往下跳，稳稳落地。 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原本在看到她跳下来时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原位。 走近，书妤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病弱。 “师父生病了？” 仰朋点点头，又往后退了一步，“嗯。小妤离我远些，不要被我感染了。” 书妤正想说不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小朋，你那里是什么声音？” 是他的母亲，姓杨。 没由来的心虚，仰朋拉住书妤把她带进了偏房。 动作太过匆忙，以至于书妤腿弯碰到了矮桌，半坐了上去。 仰朋则是站在她的面前，眼睛紧紧盯着门外。 他的母亲站在外面，有些疑惑，“出什么事了么？” 仰朋整个人都紧绷着，他是最守规矩的，在家中与心爱女子私会放到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没事……唔——” 书妤这个高度，刚好到他的前胸，仰朋又太紧张，甚至连抱着她的手都没有松开。 贴得太近。 他这样紧张的样子书妤还是第一次见，心中起了点坏心思，她张嘴咬了一口。仰朋外袍下，他里面只穿了件淡薄的里衣。 原本是晒太阳晒得有些热了，才脱掉了一件，如今倒是方便了书妤。 杨氏的声音愈发担忧，眼看就要推门进来。 仰朋身体僵直，羞耻地快要掉眼泪。他脸皮薄，还接受不了这样刺激的场面。 他扶着书妤肩膀，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书妤看在眼里，心念一动，一只雪白的触手探出，牢牢抵住了门。 推了几次没推动，杨氏只能作罢。 “母亲，我，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困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听到这话，杨氏也没再打扰，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太过担心儿子，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发颤的尾音。 “小妤……” 仰朋低着眼，似乎想要推开她，偏偏准备落在她肩膀上的手扶上她的后脑。 像是自暴自弃，又靠近了些。 书妤伸手扯开他的腰带，趁着期间抬眼瞧了仰朋一眼。他半仰着头，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察觉到她的视线，这才低下头。 只是一眼就看了晶晶亮，像被刺到，仰朋仓促地移开视线。 整个人都熟透了。 书妤抱住他的腰，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她的视线太过直白，仰朋有些受不了，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只是捂住眼睛，却捂不住嘴。 他听着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羞恼地想要钻地三尺，最好永远不要出来见人才好。 半晌，他忍着羞涩，说道：“小妤，另一边……” 声音很轻，像是蚊子叫。 不过书妤还是听到了。她表示理解，就仰朋这指甲盖大小的羞耻心，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限了。 不知过了多久，仰朋有些站不住，整个人都靠在书妤身上，要不是她托着他的腰，仰朋估计自己都要滑落到地上。 书妤站起身，贴心地让他坐着。 双手撑在他的两侧，书妤低下头想要亲他。 仰着却先一步反应过来，抬手捂住了嘴巴，“我感染了风寒，不要传给你了……” 声音闷闷的，还有些嘶哑。 书妤停到距离他的手背不过一尺，炙热的呼吸扑洒在他的皮肤，仰朋觉得自己头更晕了。 “师父放心，我身体很好。” 眼睫下压，书妤盯着他，又轻又缓道：“主要是，我想亲师父。” 像是投入一枚石子，他的心湖漾起一层又一层涟漪。 慢慢松开手，仰朋主动贴上她的唇。像是蚌壳一样献祭般露出柔软的内里。 * 斯郁最近很不高兴。 夫子对新来的那几个学子格外上心，明明之前夫子是最喜欢他的。 “郁儿，这是你的东西。”斯郁母亲拿着一个球形的东西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 斯郁捏着半大的铃铛似的东西，总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从出生时就戴着呢，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斯郁好奇地摇了摇，传音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身体一僵，莫名对这小东西发怵。 想到快到了上学堂的时间，斯郁匆匆把传音铃挂在腰间，就去找书妤。 巧的是，今日只有她一人。 没看到那三个碍眼的家伙，斯郁的心情大好，欢快地跑到她的跟前，喊道：“夫子。” 叮叮当当的声音一响，书妤就抬了头，看见传音铃她怔愣了一秒。 还以为斯郁恢复了记忆。 只是看去，他又一脸单纯无害的，像是小狗一样疯狂向她摇尾巴。 “夫子，我昨日温习了功课。” 斯郁直勾勾地盯着书妤，眼睛很亮，一副“你快夸夸我”的模样。 书妤被他可爱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真棒。” 斯郁十分受用，趴在桌子上一眨不眨望着她。 半晌，像是想到什么，他把腰上的传音铃取下来。“夫子，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不等她回答，斯郁又自顾自说道：“它和夫子一样，都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书妤面不改色，“是么？” 斯郁点头，又重新看向书妤，这次嘴角耷拉下去，声音轻轻的，“只是每次想要去仔细想想，就会莫名很难过。” 像是有人呢捏住了他的心脏，就连呼吸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书妤拿过他手上的传音铃，“那就不要去想。”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这个我就毁掉……” 话还没说完，斯郁就急切地握住她的手，“不要，不要。” 书妤停下，任由他把传音铃抢回去。 斯郁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才把传音铃藏起来。他看着书妤，眼圈有点红，“夫子，这是我的东西，你不可以这么做。” “……” 缄默片刻，书妤叹了口气，也没再强求。“那是你的前世，已经过去了，你该朝前看。” 斯郁隐隐知道她在说什么，却固执地摇摇头，“既然它出现了，那就代表我不想放下，也不想往前看。” 书妤没再接话，总有一天，这个传音铃会停留在某个转世。 遗忘过去，只是时间问题。 “你跟着我做什么？” 书妤无可奈何地转身，他的跟踪技术未免太烂。 斯郁从角落里走出来，可怜兮兮地扯住书妤的一片衣角，“夫子，我爹娘把我赶出来了，我无家可归了……” 说着，还应景地掉了几滴眼泪。 书妤：“……” 就她所知，他的父母恨不得把他宠到天上，怎么会有赶他出来这一说。 不过书妤没有戳穿他谎言，任由他小尾巴似得跟着回家。 “夫子，你可有喜欢的人？” 斯郁一下走到左边，一下走到右边，叽叽喳喳地询问她。 “没有。” “那夫子喜欢什么样的？” “没想好。” “什么嘛，夫子你敷衍我！” 书妤停下来，捏了捏他的脸，“你好吵。” 斯郁弯起眼睛，撅嘴，“那夫子帮我闭上。” 银灰色的眸子一闪而过讶然，她那个纯情的白纸斯郁呢？ 见她不动，斯郁开始叽叽喳喳，书妤感觉灵魂都要升天，无奈只能掐着他的脸亲了下他的嘴巴。 斯郁呆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缠着她要更多的亲亲，“夫子，再亲亲我，就一下……” 他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书妤身上。 推开门，书妤院子里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看见斯郁扒拉在她的身上，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阿妤你怎么能这样！” “小妤，这不合规矩。” “呵。” “夫子，他们为什么在这？！” 院里鸡飞狗跳，书妤头疼捏了捏眉心。 没关系，忍忍，这一辈子很快过去。 第188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 “子炀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快教教我，怎么才能泡到这么极品的妞。” 被几人簇拥着的男人正低头玩着手机，闻言，头都没抬一下，语气得意：“女人嘛，还不是勾勾手就到手。”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诶，子炀哥，你看那人眼不眼熟？” 对面的妹妹约他出去吃饭。张子炀觉到太容易到手，没了兴趣，慢悠悠收了手机，这才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昏暗的酒吧，另一个卡座此刻格外热闹。 “这种极品兽人，她倒是舍得给我们玩。” “有什么舍不得的，再极品，也不过是兽人。” 说着，夏可的手慢慢抚上去，落在对方的腰上。 正被强迫灌酒的兽人剧烈挣扎起来，他用了很大的劲，挣扎之中碰倒了桌上的黑桃a。 酒洒了一桌。 “你他么的——” 夏可愤怒地扯住他的头发，逼迫他昂起头。 长长的耳朵垂落，兽人浑身被酒水打湿，薄薄的衬衣透出白皙的肌肤。 哪怕被这么羞辱，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一双暗红色的眸子黯淡，只剩下平静和麻木。 他轻轻地说道：“之前说好，只喝酒的。” 夏可嗤笑一声，“你也敢和我谈条件？她说了 今天我们想怎么对待你都可以。” “是么。” 冷调的女声响起。 夏可下意识回头，就看见高挑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她像是从什么事故现场来，昳丽清冷的脸上凝固着血迹。 张子炀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狠狠皱起，“你这是什么鬼样子，我要的咖啡呢？” 这就是原主舔了几年的男人，看见她满脸是血，第一句问的却是他的咖啡。 书妤似乎才注意到他似的，像是想起什么，她拎着咖啡走到张子炀面前。 “既然你买来了，那明天我就勉为其难和你出去吃饭吧。” 张子炀伸手就要接，却被书妤躲开。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怪异，他觉得此刻的书妤像是变了一个人，配上这一身的血，看着人心里发怵。 只是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瞬，张子炀开始不耐烦，“你在搞什么？快点给我。” 书妤瞥了他一眼，顺手就把咖啡放到路过的酒保的托盘里，“请你喝。” 酒保看见咖啡的logo，眼睛亮了下，连连对着书妤道谢。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书妤舔了张子炀几年，让她往东绝对不往西，又是买这又是买那。还有几次大半夜被叫到楼下给他和他现女友买小雨伞。 说得难听点，狗没有她忠诚。 而此刻，她却把给张子炀买的咖啡转手送了人。 张子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书妤这么做无疑是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摩擦。他冷了脸，沉着声线喊她：“书妤？” 脸色沉地滴墨。 书妤根本没理他，只是走到一旁把跌坐在地上的兽人拉起来。 从她出现起，他低着头，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无视众人呆滞的目光，和张子炀快要杀人的眼神，书妤扯着兔子兽人往外走。 俞年从踏出酒吧，就轻轻挣开书妤的手。 长长的兔耳垂在脑后，俞年低着头，没有抬眼看她。“您是出什么事了吗？” 书妤也停了下来，她的视角，能看见他半掩着的，纤长的睫毛。 往下，是被酒水浸湿的单薄衬衣。 外面起了风，书妤瞧见他的身子在轻轻发颤。 许久没听到回应，俞年抬眼，她却忽然靠近。 心猛地提了起来，俞年克制不住想要往后退，却又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肩上一沉，是她的大衣。 有很重的血腥味。 俞年这才抬眼，刚刚酒吧的灯光昏暗，如今站在路灯下，他才发现书妤脸上都是血。 路人看着书妤这副样子，好心地上来问要不要给她叫救护车。 书妤摇头，“我没事。” 俞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司机很快开着车来了，看到书妤的模样差点要抬起来，“小姐，您，您您这是……” 书妤有些心累，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了。 她摆了摆手，“不提也罢。” 书妤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等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俞年进来。 微微皱眉，书妤正想说什么，司机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先她一步说道：“小姐，您之前说过，不让先…他坐您的车。” 他这话还是委婉了，原话是：“这么低贱的兽人也配坐我的车？” 第189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2 “上来。” 书妤偏过头，直直地看着车窗外的人。 俞年披着书妤的外套，静静站在不远处。 他面容冷淡，月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左眼睑下，还有一颗浅淡的泪痣。清远疏淡之间又多了几分蛊惑。 明明是最柔软乖巧的兔子兽人，书妤却没有从他身上看到半点温软。 书妤坐在车里，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暗处，看不清神情，也听不出语气起伏。 俞年只是沉默了几秒，就拉开车门，弯着身子慢慢坐进来。 带来车外冷冽的寒意。 俞年的身子紧紧贴在车门边，离她远远的。手指无意识收拢，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的状态。 书妤也没在意，从口袋里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她头上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是一直流血也不是办法。 司机担心书妤的伤，一路开的飞快，没过几十分钟就到了书家别墅。 医生已经等候多时。 “小姐您这是……” 佣人还来不及惊讶，又看见一人从另一边走下来。 雪白的兔耳惹眼。 佣人们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刚刚，刚刚是先生从小姐车上下来吗？ 书家福利好，小姐出手又大方，每年过节红包包得很大。家里的佣人除非是身体出问题，不然都舍不得离开。 所以在书家当佣人的，最少的也有一年工龄。 一年工龄，也足够他们看清小姐是有多么厌恶这个兽人。 或者说，她的合法伴侣。 家庭医生看见书妤头上的伤，吓得脸色发白，缝针的时候一直冒汗，生怕自己一个疏忽，给大小姐整毁容了。 等到处理完伤口，已经到了凌晨。 俞年早就回了卧室。 书妤盯着尽头的那间房间，原本是杂物间，俞年搬进来，才改造给他住的。 明明他是和书妤正儿八经登过记的，却连一个客房都不给他住。 明摆着就是给他脸色看。 原主非常不喜欢俞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是她父亲把她压着和俞年结婚的，这也导致原主恨透了他。 而原主开车给张子炀买咖啡时，出了车祸。书妤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过来的。 激烈碰撞，她的脑袋到现在还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书妤就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她觉浅，很快就坐了起来。 “小姐，该吃早饭了。” 是俞年。 照理说，他该喊书妤主人的。哪怕成婚，兽人也没有资格喊“老婆”“老公”之类与人类平起平坐的称呼。 可是他不，他从来不喊书妤主人，也不逾矩，只是和其他佣人一样喊她小姐。 就算是原主逼迫他喊主人也没用。 书妤很快就洗漱完，拉开门，就看见俞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听到动静，也没有抬头，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在兽人的训诫法则里，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们是不可以和主人对视的。 在这种事情上，俞年又莫名守规矩。 书妤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朝着餐桌走去。 一旁等候着的佣人替她拉开椅子，又双手把刀叉递到她的手边。 书妤接过，慢条斯理地开始吃早餐。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气。 半晌，她冷不丁开口：“俞年。” 原本站在不远处走神的人身子抖了下，垂落的兔耳扬起一点，又垂下。 他慢慢朝着书妤走近，谦卑的姿态，“小姐。” “坐下和我一起吃。” 大厅死一般的沉寂，低着头做事的佣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敢置信朝着这边看来。 嘴巴张大，能吞下一个鸡蛋。 俞年也十分惊讶，暗红色眸子扫了她一秒，又偏开。 他半垂着头，长长的耳朵震颤。 他在不安。 书妤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又重复了一遍。 气氛莫名有些紧张，佣人们把头垂得更低，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惹恼小姐。 大小姐平日还算温和，只有在面对先生时，会显露出可怖又愤怒的一面。 俞年挪动步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书妤挑了下眉，原本想要他坐到自己身边，却又在看见他发颤的指尖时收回了这个想法。 她没再多说，低头吃起早餐。 这些都是俞年做的。 他的手艺一向很好。 因为都是他自己做的，所以俞年很清楚，这里面没有下药。 实际上，每次他做饭的时候，身边都会有一个保镖全程监视着。 就算他有那个心，也做不到。 拿起刀叉，俞年切开面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味同嚼蜡。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偏偏对面人的视线还直白地落在他的身上。 书妤吃得差不多，便抬眼看着俞年吃。 他半垂着眼，纤长浓密的睫羽压下，眼尾的那颗小痣晃眼勾人。 吃东西的时候，他的腮帮子微微鼓起，配合垂落在脑后的兔耳，总算露出几分独属于兔子的可爱。 昨日书妤就注意到了，她家里的这只兔子，太瘦了。 站在寒风之中，单薄得像张风化的纸，风轻轻一刮，就能吹跑了。 书妤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纤细一截，指骨之间没有一点肉，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俞年不着痕迹地把手往回收了收，袖子遮盖露出的一小截手腕。 看了眼时间，书妤站起身，“我去上班了，你要是嫌闷可以出去走走。” 说完也不等俞年回答，拿起佣人递过来的外套就走了出去。 俞年盯着碗里的小米粥出神。 “小俞，你吃好了么？今日的卫生还没有打扫。” 王然朝他走过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话里却没有几分尊敬。 小姐不让他们称呼俞年为先生，也算变相告诉他们，他和其它被卖过来当下人的兽人没有区别。 王然也是一只兽人，一只狸花猫。 漂亮的兽人会被上流社会买去当玩物，而像他这种相貌普通的，只能沦为下人，一辈子打杂。 所以他对那些相貌出众的兽人抱有极大的敌意。 尤其是俞年。 俞年听到这话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起身把碗筷收拾好。 他们敢这样对待俞年，无非是仗着小姐不喜欢他。 实际上，小姐之前几次撞破俞年被下人使唤，却没有阻止。反而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小姐今日对他的态度虽然有些奇怪，但王然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当是，小姐今日心情好。 第190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3 “哥，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熬夜了？” 化妆师拿出遮瑕一点点往他黑眼圈上盖，轻笑着问他。 张子炀心情很不好，昨天被书妤气得一晚上没睡着。 这么多年书妤一直为他鞍前马后，从来没有像昨天一样驳他面子，让他在一众兄弟面前下不来台。 这么想着，心中平息的怒火又燃烧起来，张子炀决心等她过来要给她颜色看看。 “书姐你来了。” 助理跟上来给书妤汇报拍摄进度，“小花旦已经到了，指明要你拍呢……” 说完，她看向书妤，却猛地愣住。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呢绒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针织围巾，身材高挑，腰细腿长。活脱脱一个行走的衣架子。 更别提那张好看得不似凡人的脸。 眉眼如画，鼻梁高挺。银灰色眸子淡淡扫过来一眼，禁欲又疏离。 小助理懵了，不是，以前书姐有这么好看么？ 还有她这美瞳，也太帅了吧？ 乘黄托着小脸，眼睛晶晶亮，【老公还是女的好。】 书妤的工作是一名杂志摄影师，实力过硬，这些年不少出圈的杂志封面都是她拍的。 这个小花旦，书妤有印象。 是最近很火的女爱豆，叫楚思思。 或者说，是原主对她有印象，印象还很深。 她是张子炀现在的暧昧对象，至于两人有没有在一起，书妤并不清楚。 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楚思思来者不善，书妤皱眉，最终还是去了摄影棚。 不出她所料，书妤一进去就看见两人抱在一起腻歪，看得书妤直皱眉。 张子炀自然注意到了书妤，又见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以为她在吃醋，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得意。 张子炀勾起唇角，对着楚思思说道：“记得我怎么教过你的吗？” 被亲的面红耳赤的人娇嗔他一眼，这才看向书妤。 “你就是他们吹嘘的很厉害的摄影师？”楚思思上下打量她一番，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等下你要是给我拍丑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楚思思没跟张子炀之前，就知道他身边有一个赶不走的狗皮膏药。天天黏在他身边，张子炀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妥妥的舔狗。 “你说对吧，子炀……” 她回过头，却看见张子炀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书妤。 眼里的惊艳快要溢出来。 原主之前的长相就是有点英气的那种，加上个子高，怎么看都不会丑。偏偏她为了迎合张子炀的喜好，妆容拼命往幼态可爱化，用力过猛，就显得怪异。 书妤懒得搭理他们，低头和小助理对接着工作。 再一次被忽视，张子炀气得面色涨红，他大跨步走到书妤面前，冷着脸质问她：“你什么意思？” 书妤总算舍得分给他一个眼神，“什么？” “昨天你敢把我的咖啡送给别人？！” 书妤莫名觉得好笑，眸子凝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买的，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你！” 张子炀火气上涌，只觉得眼前的书妤格外陌生，眼里也没有以往炽热又汹涌的爱意。 不知道想到什么，张子炀笑了声，“书妤，你不会在欲擒故纵吧？” 乘黄：【你这是在和我玩欲擒故纵？（闭眼）（挑眉）（口气攻击）】 书妤：“……” 书妤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还欲擒故纵，大庆油田里的油都没有你身上的多。” 在场的人全部呆滞住。 小助理目瞪口呆，以前她说一句张子炀不好就要被书妤骂，怎么今天她还自己出手了？ 张子炀脸色变了又变，精彩地像是调色盘。 “你、你！” 他‘你’了个半天，你不出所以然。 余光中看见自己的现女友还在一旁，张子炀觉得自己的脸被书妤按在地上踩。 “书妤，这份工作你是不想要了是吧？！” 书妤在的这家摄影工作室是张子炀开的，当初还是原主给他送了一个月的早饭，才换来的进来的机会。 事实上，原主并不需要这份工作，只是张子炀偶尔也在这里当模特，她才一门心思想要进来。 见书妤愣神，张子炀的心情好了点，他知道书妤来这里是为了自己，自然不愿意舍弃这份工作。 “只要你给我跪下来道个歉，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以后也可以继续在这里工作。” 他抱臂，等着书妤低声下气和自己道歉。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只是等了半天，都没看见书妤有照做的意思。 “你这是不打算和我道歉？” 书妤面无表情摘下工作牌，然后随手丢进一旁垃圾桶。蓝色的细绳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我不干了。” 书妤转身就走。 显然是没有想到书妤会这么做，张子炀有些错愕。 “子炀，她就这么走了？” 楚思思也被这一系列戏剧性的开展弄得脑子有点懵，她后面准备的招数都没来得及用上。 张子炀冷冷地盯着书妤离开的方向，出声道：“你等着看吧，她会回来求我的。” 这么多年，书妤有好几次都扬言要再也不要追求他，哪次不是她自己反悔屁颠屁颠滚到他面前。 张子炀觉得，这次也没什么不一样。 用不了几天，她就会自己回来，眼巴巴求他。 书妤走出摄影棚，只觉得身心都被净化了。 小助理跟在她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出来自己也跟着出来了。 “书姐，你真不干了？” 她小心翼翼开口。 书妤倒是意外她还在这，“嗯，不干了，我回去继承家业。” 小助理：“？” 看来书姐真的伤心透了，连这种胡话都说得出来。 她也跟了书妤一年多，她有没有钱自己还不清楚吗？ 书姐平日穿的衣服都是杂牌，衣食住行也很省，哪有什么家业要继承。要继承也是继承花呗。 小助理的表情更加哀伤，书姐一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继续干下去。 正忧伤着呢，一辆劳斯莱斯就停在了眼前。 然后书姐就坐了进去。 小助理：“？” 第191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4 “小姐，老爷让您把…先生一起带回去。” 张叔说到这个称呼情不自禁停顿了下，拿眼睛瞅了瞅书妤，生怕又惹得她不高兴。 要知道，往年的老爷的生日宴她从来不会带俞年，父女俩都是暴脾气，一见面就要因为这事吵架。 张叔也做好了小姐不同意的准备。 坐在后座的书妤点点头，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了。” “小姐再考虑……什么？”张叔扭过头看向书妤，满脸错愕。 橘黄色的路灯透过车窗，为她镀上一层暖色的光，衬得柔和恬静。注意到他的视线，书妤掀起眼皮，温和消散在那双冷淡的眸中。 “我说，我知道了。” 王叔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匆忙转过头，“老爷肯定会高兴的。” 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心想小姐是不是整容了，怎么长得比以前还要好看。 车子停在书妤别墅门口。 书妤冲着站在门口的王然招了招手。 “小姐。” 对方立马一脸喜悦地凑过来，白皙的手指搭在车的窗沿，直勾勾地盯着书妤。 他算是原主比较喜欢的兽人，嘴甜会说话，常常哄得原主开心。 书妤抬起眼，“叫俞年过来。” 原本喜悦的心情因为这个名字消失得无影无踪，王然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半晌，才低声应道：“好的。” 没过多久，俞年就慢慢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丝绸睡衣，大概刚刚从被窝里出来，头发还有点乱。就连兔耳都有些炸毛。 俞年抿着唇，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背着光，他的身影单薄消瘦。 “您找我？” 兔子的声音还有点哑，还带了点鼻音，听上去格外的乖。 和他那双像是蒙了灰尘的眸子截然不同。 书妤应了声，拎起一旁的纸袋，递到车窗外。“换上衣服，和我去书家。” 俞年瞳孔微微放大，怔愣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去接那个纸袋。 等到书妤又往前递了递，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呆呆地接手。 “你先上去换吧，慢慢来，不用着急。” 张叔呆若木鸡，他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痛直击大脑，他这才清晰地认识到，这不是幻觉。 小姐真的在用溺死人的语气和先生说话。 俞年低头看了一眼纸袋，而后慢慢抬头，唇线抿直，漂亮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了回去。 虽然书妤说了不急，但俞年只用了几分钟就换好了衣服。 裁剪整齐的燕尾服穿在他的身上，得体矜贵，配上那张出尘脱俗的脸，若非兔耳太过显眼，旁人只会以为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 实际上，俞年背后的家族，确实和人类的世家差不了多少。 车内寂静无声。 张叔从俞年坐进来就拉上了隔板，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俞年手搭在大腿上，整个人都偏向车门，目光也落在窗外，一个拒绝交流的信号。 “午饭吃了么？” 书妤并不知道俞年的尺码，都是凭着感觉买的。虽然大小还算合适，但腰间和腿部，空荡荡的。要么是她买大了一点，要么就是他太瘦了。 书妤更倾向后者。 看着就像是不好好吃饭的。 她的话猝不及防响起，俞年吓了一跳，手指无意识收紧。“吃了。” “是么？” 俞年颔首，还维持着原先的动作。 过了半个小时，书妤抬手敲了敲隔板。 “怎么了小姐？” “在路边停一下。” 张叔一听这话立马不困了，进入戒备状态，“您又要逃跑吗？” 大概是原主这种事没少做，搞得张叔如同惊弓之鸟，一句话就能让他谨慎得不行。 “没，我去去就回。” 张叔显然不信，只不过对上她的银灰色的眸子，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潜意识告诉他，这次小姐没说谎。 俞年看着她从车上下去，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他很快收回了视线，又看向窗外。 他什么都没在看。 过了一会儿，车门被拉开，又合上。 兔子的听觉灵敏，哪怕他不想注意，声音也如同放了扩音器般在耳边响起。 很快，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俞年下意识偏过视线，就看见一桶竹签签被递了过来。 俞年抬眼看向书妤，对方正一瞬不瞬盯着他，眼里有很浅的笑意。 “先垫垫肚子。等下宴会还要一会儿才能吃东西。” 她本来是想买点主食，但停车的地方刚好是小吃街，大多都是这种烧烤之类的。 俞年伸手接过，整个人还处在恍惚之中。 烧烤的香味很快就飘到了前座，张叔看见俞年手上的东西，眼里闪过不认同，“小姐，您可不要吃这个不入流的东西，小心坏肚子。” 张叔跟在书家这么多年，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如今看到这种小地摊上的食物，面露嫌弃。 ‘不入流’三个字唤回了俞年的思绪，他盯着眼前的烧烤。 心中升起的那一丝奇异的情绪很快被掐灭，俞年面无表情地拿了一串。 张叔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书妤直接把一串烤面筋塞到他的嘴里。 他的话瞬间顿住，面情难看，“小姐您怎么能……” 他吧唧两口，眼睛瞪大，“真香！” 俞年只吃了一串就再吃，书妤以为他不喜欢，把剩余的全部给了张叔。 他大快朵颐，吃得嘎嘎香。 书妤偏过头，发现俞年的脸红红的，唇瓣张开，在轻轻吸气。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不能吃辣。 虽然这已经是微辣了。 书妤忘了这茬，没有在车上备水。只有她自己上午从办公室随手带出来的水杯。 她把包里的水杯拿出来，拧开，刚递出去一点，就被俞年捧住。 柔软潮湿的指腹贴上她的手背。 书妤愣了下，正想提醒他这是自己的杯子，就看见俞年捧着它小口地喝了起来。 唇瓣贴着杯沿。 喝完，俞年把杯子送回来，轻声和她道了句谢。 书妤扫了一眼湿润的杯沿，把盖子拧上，也没打算说了。 喉间的辣意下去，俞年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好像是她喝水的杯子。 第192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5 书家作为南城最大的世家之一，书家掌权人的生日，自然是宾客如云。 当然，能被书家邀请的，非富即贵。 就连车库里停的车都是百万起步。 他们的车子刚刚驶入大门，就吸引了一大波注目礼。 来的宾客和书家都算熟悉，自然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 张叔下了车，走到后座拉开车门。 一只银白色镶满细钻的高跟鞋踏出来，往上，是匀称白皙的小腿。 书妤拎着礼服的一角慢慢从车上下来。腰细腿长，面容昳丽，美得不似凡人。 人群中爆发压低的惊呼。 还没等他们激动完，又看见另一边车门打开。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到书妤旁边。 面若冠玉，气质出尘。站在书妤身边莫名养眼。 只是在看见他耳后突兀的兔耳，众人眼里闪过鄙夷。 原来是只兽人。 俞年自然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的转变，他却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静静站在书妤身后。 直到。 温热的手指捏住他的手腕，然后一寸寸下移，手指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俞年身体僵直，转过头看向书妤，眸光波动。 书妤却笑了下，“你是我的合法伴侣，牵个手也不行吗？” 说着，直接牵着他往前走。 视线扫过某人，对方立马收掉黏在俞年身上的贪婪的目光，低着头不敢再看这边。 他们这个圈子，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同意，他们的兽人是可以拿出去任人把玩的。 兽人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的玩物。 那次在酒吧，俞年就是被原主送给自己的好姐妹玩弄。 好在她出现的还算及时。要不然这只兔子可能真的会被旁人吃抹干净。 掌心贴合，传递来的温度让俞年有些不适。 甚至比之前黏在他身上恶心的视线，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书妤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带他来生日宴，为什么要给他买吃的，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牵他的手。 这在兽人的言语里，是宣誓主权。 俞年并不认为书妤会对自己有什么占有欲，他只当是，她又想了新的法子折磨自己。 “小姐马上就来。” 张叔笑呵呵地站在书哲身边，好声好气地安抚他。 书哲却是冷哼一声，“小姐？什么小姐？一年都不回来一次，我书家可没有架子这么大的大小姐。” 张叔脸上笑意加深，知道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要不然也不会捯饬得这么精神。 “您看，她这不就来了么。” 书哲闻言看过去，原本想要阴阳几句，却在看到她牵着的人时哑口。 “爸。生日快乐。” 书妤把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他，书哲愣了一秒，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才叫张叔把礼物收起来。 “老张，你看看我今天是不是戴错了眼镜。我怎么像是看到了我的女婿？” “老爷，您没看错，这确实是您女婿。” 俞年喊了他一声。“书伯伯。” 书哲皱眉，不满意这个称呼，“说了多少遍了，你和书妤已经结婚了，要叫我‘爸’。” 停顿一下，书哲意有所指看向书妤，“我也只有你一个女婿。” “旁的杂七杂八的人，别想进我书家的门。” “自然。” 书妤轻飘飘回了句。 这倒是让书哲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上不下，搞得他都不好说什么。 “来迟了亲家，路上堵车了，还请你不要见怪啊。” 衣着华贵的兽人从外走来。 声势之大，一时让人分不清楚谁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书哲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 书妤偏头，俞年身体紧绷着，就连握着她的手都用了几分力。 “小妤，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啊。” 何慧走上来亲切地挽住她的手臂，絮絮叨叨慰问着她的近况。 等到视线落在俞年，她话语一顿，眼里的笑意散了几分，“小年也在啊。” 语气说不上亲切，反倒像是陌生人般。 俞年根本没看她，只是盯着书妤一直握着的手。 “小年，最近过得还好吗？” 听到这话，俞年总算抬眼，他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他的生父——俞明城。 视线往后看，那个继弟没有来。 俞年收回目光，“挺好的。” 他来书家已经两年，这算是俞明城第一次过问他的近况。眼里的担忧也不是装出来的。 只是太晚了。 如果早一点，俞年或许会感动。 宴会正式开始。 书哲出去招待其他宾客，大厅中心的长桌坐着俞家人和书妤。 落座前，书妤就松开了俞年的手。 “小妤我听说你在摄影公司上班，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是不是还开了间工作室？” 何慧坐在书妤对面，热切地关心她的事业。 “不是，那间工作室不是我的。” 何慧愣了下，尬笑着回了句：“哈哈，没关系，就你上班的那家公司，好多人想进去都没机会。” “哦，我刚刚辞职。” “……” 俞年坐在书妤旁边，安静地吃饭，全然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 他盯着对面的水果拼盘，眼看它一点点转过来，正要伸手，又被何慧转走了。 她浑然不知，塞了一块西瓜到嘴里，又开始拍马屁，“害，年轻人嘛，就要多出去闯荡闯荡。” 何慧支着下巴，满眼笑意看着书妤，“小妤一看就是又聪明又有抱负的孩子。” 书妤笑了声，“嗯。我的抱负就是啃老。” “……” 边说着，书妤边伸出手转动餐桌转盘，水果拼盘准确无误地停下了俞年面前。 俞年夹菜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书妤，她没看这边，像是和何慧聊得很开心。 默默收回目光，俞年拿了一片哈密瓜，张嘴咬了一口。 垂下的睫羽轻轻颤动着。 何慧算是看出来她这是故意拆台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她看了眼俞明城，对方会意。这是想要他说些什么。 俞明城发现今天书妤对俞年的态度和以往不同，或许可以从他这切入。 他把手边的牛奶放到餐桌转盘上，转到俞年那一边。笑着开口，“小年，要喝牛奶吗？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喝牛奶了。” 俞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俞明城，暗红色的眸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黯淡。 “小年快喝呀，这是你爸爸特地给你带来的。” 敛眸，俞年没有说话，伸手握住纸盒，正想要拿过来。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就按在了盒顶。 “你牛奶过敏。” 第193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6 话是对着俞年说的。 对面的夫妇却尴尬得无以复加。 俞明城讪笑道：“瞧瞧我这记性，给记混了。”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起初俞年还会提醒，到了后面他们依旧把牛奶放到他的手边。 俞年就不再提醒了。 因为他的继弟喜欢，所以就算他过敏也没关系。 俞年没有回应，只是侧眸看向书妤，他有些不明白。 书妤是知道他牛奶过敏，所以每次惹她不高兴了，他就会逼着自己喝，然后浑身长满红疹。等到他快要休克，才会给他叫医生。 这次该是这样的。 俞年想。 书妤喊人把牛奶撤了。 这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 只是何慧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她一心想要和书妤打好关系，奈何对方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满心满眼只有俞年。 何慧听闻俞年在书家过得并不好，今日一看，却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你从娱夏公司辞职了？” 宾客离去，此刻的书房寂静无声。 书哲搁下保温杯，眼睛眯起，打量着书妤。 书妤规规矩矩站在桌前，回答道：“是。” 这下书哲真有些意外了，胡子一吹，阴阳怪气道：“你还真舍得离开？你的宝贝心肝不是在那吗？不是为了他要和书家断绝关系么？” “……” 这话她还真没法反驳。毕竟原主之前确实为了张子炀要和书家断绝关系。因为书哲非常不喜欢张家，更不喜欢那个到处沾花惹草的张子炀。 可是当时的原主就跟王宝钏上身，说什么都不听，执意要跟着张子炀。 “先生，你找小姐吗？” 站在门外的俞年点点头，面色平静，“我想问问她，我可不可以先回去。” 张叔笑了下，“您可以坐在下面等，我叫人给你弄些吃的。” “不用麻烦，张叔。我就在这等着。” 张叔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就听见书房里传来一声“要不是你当初死活要追那个臭小子，我会强迫你和那个兽人结婚吗？！” “你要是真收了心，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物色新的人选……” 书哲的声音穿过房门，一字不落地传到站在外面的两人耳朵里。 张叔表情不太自然，不着痕迹地看了俞年一眼，他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明明长了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浑身却散发着枯木落败的沉寂颓靡感。如同游离人世间的一具行尸走肉。 声音渐渐小下去，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们在这听墙角？” 书妤半倚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张叔干笑两声，“哪，哪能啊。老爷在喊我，我就先进去了小姐。” 他一离开，书妤就朝着俞年走来。 心蓦然提了起来，俞年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后退，腰抵上了栏杆。 眉梢微抬，书妤停下没再靠近。 “我可以回去了么？” 兔子低着头，光影遮掩他的眉眼，唇线抿直，低眉顺眼的模样。 “我们一起回去。” 书妤放轻语气，兔子胆小，一点动静都会让它们不安。虽然俞年是垂耳兔兽人，倒也和真的兔子没什么区别。 一样的胆小谨慎。 书妤朝他伸手，俞年吓了一跳，抬起暗红色的宝石般的眸子看她。 “我可以拒绝么?” 牵手太亲密了，俞年不想。之前她牵过来时，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以往被她虐待的一幕幕浮现，不断提醒他，这只手握着鞭子，打过他很多次。 书妤盯了他一秒，心想兔子倒不像她想象的软糯，还会拒绝。不过…… “我是说，把车钥匙给我。”书妤指了指他的口袋，“拒绝给我钥匙，我们怎么回去，兔子？” 她的眸中闪烁着细碎的笑意。 俞年愣了一秒，慌忙伸手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他怎么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把钥匙放在这里。 书妤伸手接过，视线下，长长的兔耳透着粉嫩嫩的红。 回到自己的别墅，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有了之前的乌龙，俞年不太想和书妤在待在一起。 一下车就脚步匆匆往里面走。 书妤还有话和他说，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他的手腕，却没想到拉得急，不小心扯住了他的耳朵。 俞年“嘶”声，疼得整个人往后仰。书妤赶忙环住他的腰，以免他摔倒。 他靠过来，书妤感觉抵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的尾巴，圆圆一团，像是小雪球。 “抱歉。” 怀中的人一僵。 书妤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把他转过来，正想要看看他的伤势，话语蓦然顿住。 俞年眼圈红红的，鼻子也泛着红，大概是扯到他的耳朵把人弄疼了。 晶莹的泪花在眼里打转，要落不落。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像是活过来的水墨画。 “我没事。您不用……道歉。” 俞年有一瞬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她怎么会道歉。 书妤松了口气，这才说起正事，“我让佣人把客房打扫了一遍，以后你就搬到里面住吧。杂物间又小又潮湿，住久了会生病。” 停顿一下，她接着说道：“王然已经被我辞退了。你是这里的男主人，没有人可以指使你。” 俞年彻底呆愣。 眼里的湿意已经散去，他绞紧衣角，一瞬不瞬地看着书妤。“我可以不要这些。小姐，您别赶我走。” 他并不是对书妤有什么依恋。 只是在蓝星，被扫地出门的兽人，任何人都可以亵玩玷污。 俞年并不对自己的家庭抱有期望，幻想那时候他们会把自己接回去。 这种幻想，早就在他被作为玩物送到书妤起就破灭了。 可悲的是，一开始他恐惧无比的书妤，如今却成为了他的避风港。 说不清那是什么眼神，书妤只觉得心惊。 这种眼神，书妤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一次。那次原主要把他送给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俞年露出的就是这种眼神。 绝望又抱有一丝期望。 “我不会赶你走，俞年。” “永远不会。” 书妤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那次车祸我想明白了很多。以前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做。” 俞年看着她，没有回话。 半晌，他主动拉住书妤的手。 书妤有些意外，不过这点情绪很快因为他的话消失。 他说：“我知道您的意思。” “只是这次，可以不用带刺的鞭子么？” 第194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7 那次俞年没有被送走，就是因为让原主用鞭子抽了。 那时候张子炀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原主愤怒又生气，就把气全部撒在俞年身上。 她觉得要不是俞年，张子炀也不会这样对她，全部都是俞年的错。 有这段记忆，俞年下意识以为不送他走的条件，是要挨鞭子。 书妤神色不明看了他一眼，而后扯着他的手往楼上走。 佣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 纷纷低着头。 “砰”得一声，门合上。 俞年吓了一大跳，耳朵颤动，哪怕心里再害怕，也还是走到柜子前，打开拿出了带刺的那条鞭子。 他慢慢走到书妤面前，然后跪在地上，把鞭子递到她的手上。 书妤没说话。 俞年便把鞭子放到地上，白皙的手指抚上扣子，把外套脱掉，再是雪白的衬衫。 随着衣服一件件掉落，他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书妤之前就知道他瘦，却没想到脱掉上衣，他的肋骨胸骨凸出，腰细的一手就能握住。 最显眼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有鞭痕、淤青。手臂那里还有被烟灰烫出来的伤疤。 这些都是原主留下的。 原本如玉的躯体，却变成这般斑驳。如同裱在画框里名画，被人恶意用小刀划上恶意的划痕。 俞年垂着头，浑身上下，也只剩下那对耳朵没有受一点伤。 因为原主好歹是书家人，自然不可能把伤弄到显眼的地方惹人注意。 书妤半蹲在他的面前，银灰色的眸子里没有情绪。“抬头。” 原本低着头俞年慢慢抬头，眸中还有一丝不解。 伸手扣住他的脖颈，书妤低头贴了下他的温软的唇瓣。 俞年大脑瞬间宕机，浑身僵直，根本反应不过来。 书妤很快就松了手，她说：“这是新的鞭子。” 睫羽轻轻颤动，俞年还在状况外，大脑花了很久才消化了这句话。 “您……” 俞年脑子一片混乱，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知道书妤为什么要这么做。 书妤趁着他还在愣神，给自己的家庭医生打电话，要他送点东西过来。 电话很快接听，书妤偏过头，看见俞年已经把衣服穿好了。 只是他还维持着跪着的动作。 书妤单手握住电话，另一只手抬住他的小臂把人扯了起来。 “嗯。现在就要……给你加工资……” 俞年腿有些麻，只是今日和她的肢体接触太多了，他尽力维持平衡，以免碰到她。 挂断电话，书妤说道：“你先去洗漱，等下再来我房里。”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俞年的耳边炸开，他垂着眼，手指死死攥紧。 身为兽人，他们从小就被教导如何取悦主人。俞年自然知道这话会是什么意思。 以前书妤喜欢别人，连碰他都嫌恶心。这也是俞年求之不得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 俞年机械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家庭医生不仅带来了消除伤疤上药膏，还带了些别的东西。 书妤看着那一个个过不了审的东西，无语凝噎。 “我只让你拿药膏。” 家庭医生笑嘻嘻的，“害，这些都是我老婆让我拿来的。” 末了，他又补充了句，“放心，我用过同款，我保证，你的小兽人肯定会喜欢的。” 书妤：“……” 这两口子一向玩的花。 “扣扣。” 房门被敲响。 家庭医生任务完成，拉开门要走，正好碰见站在门外的俞年。 他啧啧赞叹了两声，回头看了书妤一眼，那眼神明显在说“你小子艳福不浅”。 他一离开，原本还有些幽默的氛围变了味。 俞年有些局促不安。 书妤倒是很平静，招手让他进来，然后顺手把家庭医生带来的不堪入目的东西丢进柜子里。 俞年太过紧张，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坐。”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个字听到俞年耳朵里，就变成了“做”。 他的脸白了一瞬，而后慢慢地把手搭在自己的腰带上。 书妤用棉签蘸好药膏，一转身，满眼春光。 “……” 兔子又白又粉。 这是书妤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他太紧张了，浑身都在轻轻颤抖，一张漂亮像是陶瓷上脸晕上浅浅的粉意。 书妤朝他走过去。 俞年极力遏制想要躲开想要逃跑的念头。身子紧绷起来。 书妤从小沙发上拿了一条毯子，把他整个裹起来。只露出漂亮的暗红色的眼睛。 “我说的是‘坐’，坐下的坐。” 唇角勾起，书妤笑了声，“你这兔子看着挺单纯，怎么满脑子的废料？” “……” 俞年用力地闭上眼睛，脸颊红透。 他在想为什么兽人不会像真的兔子一样打洞，要不然他就可以现场打个洞然后钻进去。 让人心里发痒的笑意还萦绕耳边。 俞年咬唇，想要不管不顾逃跑。 却被她提前一步察觉，书妤扯住毯子带着他往前走。 “我让人送了点药膏过来，可以很好地消掉你身上的疤痕。” 书妤把他按坐在沙发上，“趴下去，我先给你后背抹药。” 俞年乖乖照做。 这个姿势还可以短暂帮他逃避一下现实。 书妤把毯子往下拉，让他的整个后背露出来。 白乎乎的耳朵搭在背上，书妤身上把耳朵拨到两边。 触碰耳朵，她明显感觉到俞年僵了一瞬。兔子的耳朵很敏感。 他后背上的伤疤也让人不忍直视。 一条条错综复杂交织着。 药膏冰凉，抹上去师俞年还颤了下。不过很快他就把脸埋到臂弯里，企图忽略掉后背上的触感。 书妤的视线随着动作往下。 毯子很薄。书妤看见了那凸起的圆球球，一点弓起的形状。看得她心里痒痒的。 兔子的尾巴，她还没有摸过。 第195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8 不过也是想想。她要是真这么做了，估计俞年要咬人。 给他涂完药膏，书妤正想让他翻过来，就发现他埋在臂弯里睡着了。 乌黑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洒下浅浅一片阴影。 书妤原本想喊他起来回床上睡，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动静。 想到什么，书妤手指捏住他的手腕。 半晌，她收回手。 眼神有些复杂。 翌日。 俞年慢慢醒过来，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 他一下子就醒了，从床上坐起来。 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是书妤的房间。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他还以为，书妤在他睡着的时候把他送给了别人。 抱着膝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消掉昨天乱七八糟的情况，俞年打算下床洗漱。 “啧。”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是张子炀。 俞年并不陌生。 以前有好几次，他喝得烂醉，都是书妤把他带家，细心照顾。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书妤讨厌他，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书妤倒是不挑，还真和你这个低贱的兽人好上了。” 张子炀面露讥讽。 “她不在。” 俞年并不想和他交流，也不想惹恼他。自己曾经因为他受过不少责罚。 张子炀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专门来找她。碰巧路过而已。” 俞年并不回答。 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子炀烦的很，这种烦躁从书妤一个星期没有给他发信息延续至今。 他还试探着给她发了个标点符号。 结果气愤地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然后鬼使神差的，来了她的别墅。试了试密码，还是他的生日。张子炀心里那点愤怒消散些。 他就知道，书妤根本忘不了他，和这个兽人，也不过是一时糊涂。 想到这，张子烊最后那点不满彻底消失，他心情颇好地把两张邀请函丢到地上。傲慢道：“下个星期一我女朋友生日，你们一起来吧。” * “这个报表现在就做了，等下开会要用。” “诶，新来的，帮我们去买杯咖啡。” “这个给我打印几份。” 书妤不过刚来到工位，其他员工就可着劲使唤她。 书哲说想要接手书家，她就得从底层做起。还隐瞒了她是书家继承人的身份，以免其他人放水或是巴结她。 其它老员工看书妤年轻，又是新来的，顿时摆起架子要她做这做那。 还大多都是和工作无关的东西。像是拿快递，买咖啡等等。 书妤倒没什么过多反应，拿快递和买咖啡她都叫了跑腿。主打一个有钱能使鬼推磨。 到了下班的点，她掐着表下班。 其他员工看见她领包就走，立马瞪大眼睛。“新来的，大家都没走，你好意思走吗？” 书妤扫了说话的人一眼，“怎么不好意思，我工作都做完了。” “我说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我们没走你就不能走！” 这下书妤理都懒得理他，直接头也不回走了。 陆仁家气得火冒三丈，桌子拍得哐哐作响。 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 书妤回到家，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 俞年刚好从厨房端出鱼汤。 看见书妤，视线不自然地别到一边。 昨天涂药的事他还忘不掉，现在和她待在一起，莫名有些局促。 书妤没察觉到他这点异样，走近餐桌，“不是说了这些不用你做么？”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俞年回道。 实际上，他整日待在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做菜，也算他打发时间的工具。 书妤拉开椅子，示意他也坐。 俞年还不太适应和她一起吃饭，但也知道不要在这个时候忤逆她，于是坐到了她斜对面。 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书妤打算回书房给书哲汇报一下今日的工作进度。 “小姐。” 俞年蓦然出声。 书妤转过身，“怎么了？” “他今天来了。” 没有说名字，两人却心知肚明。 “他来干什么。” 书妤的眸中露出不耐。 她好像忘记把大门的密码改了，想到密码是他的生日书妤浑身就不太舒服。 俞年垂眼，视线落在她袖子上，发现那里少了一颗扣子。 他盯了一会儿，才出声道：“他来送邀请函。” “邀请您去参加他……的宴会。” 俞年刻意没有说他的女朋友，也没有说也邀请了他自己。 他觉得这两个前缀会让她不满。 以前只要提到‘张子烊女朋友’这几个字，书妤就会和疯了一样，疯狂地打他。 导致俞年也对这几个字有了心理阴影。 预想中的谩骂并没有到来。 俞年抬起头，发现书妤提到这话只是不满地皱眉，没有要发疯的趋势。 “我不去。” 书妤并不想和他牵扯过多。 “他……也邀请了我。”看见书妤没有特别的反应，俞年这才把这话说出来。 书妤这才意识到张子烊是来了她家，还亲手把邀请函送给俞年。 “他欺负你了？” 俞年一怔，被她这话弄得有些懵。 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明明以前她都不能容忍旁人说他一句坏话。 “……没有。” “那就好。” “既然张子烊都亲自来送邀请函，咱们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晚上。 俞年又被书妤叫到了房间。 药膏每天都要涂，前面还好，后面他看不见，只能由书妤代劳。 俞年说可以请男佣给他上药，但被书妤拒绝了。 “还是有效果的，伤痕淡了些。” 俞年趴在沙发上，低低“嗯”了一声。 他不太适应和书妤靠的这么近，也不习惯。 “最近又没有好好吃饭？” 书妤感觉他又瘦了。再这样下去就要瘦成皮包骨了。 被她说中，俞年顿了下，分辨出她的语气还算温和，才慢慢道：“我有好好吃的 。” “那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书妤才放他回了房间。 等他离开，书妤把管家叫了进来。 “查清楚了么？” “查清楚了。先生他，确实在服用安眠药。而且，剂量有些超。” 书妤面色有些淡。 昨天俞年会睡得那么快，就是在来之前服用了安眠药。 他以为自己叫他来做那档子事，他不想醒着，才会服用安眠药。 第196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9 张子烊新交的女朋友，就是那次的小花旦，楚思思。 张家还算有钱，这次给她办了个挺大的生日宴。来的都是娱乐圈的还算火的小明星。 “等下跟紧我，别人给的东西也不要吃。” 书妤下意识觉得兔子这个性格，是要受欺负的。 “好。” 俞年点头，落后半步跟在她的后面。 没走几步，书妤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牢牢握住。 她能感觉到从被她握住，就开始不自然的兔子。 心情莫名愉悦几分。 书妤牵着他往里面走。 “不好意思小姐，里面不允许兽人进入。” 安保人员伸手拦住了书妤。 原本在院子里喝酒的人们将目光移过来，眼里满是探究打量。 “怎么会有人把兽人带到这来啊？” “真的服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那不是书妤吗？笑死，她这是追不到子烊哥，就把这么晦气的东西带出来恶心大家。” “天啊，我感觉空气都被污染了。” 几人矫揉做作地捂住口鼻。 这么极具侮辱性的话语不断传来，就连书妤都忍不住皱起眉。可俞年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书妤姐，你来了啊。” 楚思思挽着张子烊走到门口，笑着和书妤打招呼。 张子烊上下打量了书妤一番，又看向俞年，嘴角勾起，“你还真敢来。” 这话是对着俞年说的。 “不是你给的邀请函么？” 俞年平淡回答道。 “是啊，我只是惊讶你的脸皮这么厚。意思意思，你还真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纤长的睫毛垂下，俞年没有回答。 书妤面色冷了几分，反问道：“这是什么场合，不如你来告诉我？” 她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众人，“是糊咖交流会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面色大变，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你什么意思？！” “我看她这是追不到张子烊，开始发疯了。” “我们要是糊咖，娱乐圈就没有火的了。” 说这话的人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在听到附和的声音后，那点子心虚便烟消云散。 书妤差点没笑出来。 “书妤。” 一辆豪车停到大门口，车窗降下，驾驶座的美女冲着书妤笑起来，“你怎么在这？” 书妤侧过脸，是熟人。 前段时间拿到金鸡奖，靠一部古装剧爆火的顶流。书妤之前给她拍过杂志，加上两人的家里有生意来往，还算熟络。 “噢，我在这听人讲笑话。” 书妤淡淡道。 大明星扫了一眼她身后，没几个认识的。 她不认识他们，不代表他们不认识她。几个识时务的三四线演员从院子里走出来，就要巴结她。 大明星多聪明，没看几眼就猜出了个大概，挥手制止要来和她攀谈的人。笑吟吟看向书妤，“我也开了party，带你的先生一起来吧。” 她又说了几个名字，都是最近火的一塌糊涂的大明星。 张子烊面色变了又变。原本他叫书妤来是为了让她后悔，然后像以前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他知道的，每次自己交了新的女朋友书妤就会发疯，疯完之后又会屁颠屁颠回来找他。 只是这次，她的反应不对。 甚至连目光都没落在他身上，却一直注视着她身边那个低贱的兽人。 张子炀心里不满极了，心里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膈应得慌。 “好啊。”书妤应了声，拉着俞年就往后座走。 “书妤。” 张子炀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拉住了书妤的手腕，“你现在要是走了，我们之间就再也没可能了！” 书妤甩开他的手，有些古怪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以为今天我会来，是因为还喜欢你吧？” “……不是吗？” “……” 无语了一秒，书妤扯住俞年的手把他带到身边，亲密地搂着他。 “我今天来，是想给你们介绍他。”书妤偏过头，直勾勾盯着俞年，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 “他叫俞年。是我先生、我的伴侣，我的，兔子兽人。” 俞年瞳孔轻颤，直愣愣地看着她。 书妤轻轻捏了捏他的指骨，又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如你们所见，我很喜欢他。我不希望你们再把我和这位张姓先生牵扯到一起。我的兔子会不开心的。” 张子炀完全说不出话，只觉得喉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心里也莫名空了一块。 他好像弄丢了什么。 “还有，”书妤看着张子烊，“他不只是兽人，也是书家上了族谱的女婿。” “进你们这宴会，晦气又降身份。” 似乎嫌事儿还不够大，大明星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书妤，什么时候请我去书家吃饭，我都好久没见到书伯伯了。” 这话无疑是坐实了书妤口中的书家。 南城能有几个书家。 当初大家根本就没有往书妤的姓氏上想，要不是她提醒，真就没人会把她和书家联系起来。毕竟书妤平日里也看不出来多有钱。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砸的张子烊措手不及，等他回过神，豪车已经扬长而去。 只剩下一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以及后悔。 大明星还真不是为了给他们解围才说的那话，她这还真在办party。 这些人比之前的有眼力见多了，就算没见过书妤，也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看俞年的眼神也满是惊艳。 书妤和他们客套了几句，就带着俞年往里面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威士忌，书妤偏头看了俞年一眼，“能喝吗？” 俞年点点头。 垂下眼睛，俞年安静地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喝着。 “谢谢。” 他轻声和书妤道谢。 音乐声音有点大，书妤没太听清，于是朝他靠近一点，问道：“你说什么？”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他原本松懈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长长的兔耳动了一下。他无意识握紧杯壁，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书妤这次听清了，他说的应该是刚刚替他解围的事。 灯光下，白乎乎的兔耳垂落，靠的近，她甚至能看见一根根绒毛，看得书妤莫名心痒痒。 她说：“只是口头道谢么？” 俞年抬眼，对上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他喉结滚动了下，“那，那您想怎么样？” 唇角上扬，书妤慢慢道：“真想感谢我，就让我摸一下耳朵吧，兔子。” 第197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0 俞年几乎在瞬间就别开了目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在兽人的语言里，她这是在耍流氓。兽人的耳朵和尾巴都很敏感，若不是亲密的人，不能触碰的。 只是拒绝的话在唇舌间滚了几遍，都没有说出口。 俞年静默片刻，开口道：“可……” “书妤。” 大明星欢快地跑了过来，“快来，和我们一起玩国王游戏。” “俞年，你也一起来吧。”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事体面，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在明面上都没有区别对待俞年。 国王游戏，抽到鬼牌的人可以任意指定两个数字的人做惩罚。 她和俞年倒是幸运，一开始玩了几轮都没有抽到他们。唯一一次，是让书妤和另一个看着挺帅的弟弟交换vx号。 “哈哈终于轮到我当国王了。” 大明星扫了众人一圈，“五号咬着杯子给六号喂酒。” 这个惩罚一出，大家一阵欢呼，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书妤翻开卡牌，她是六号。 “谁是五号，谁是五号？” 大明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热闹。 身边，一张卡牌被慢慢举起来，俞年道：“我是五号……” “喔——” 起哄声一阵盖过一阵。 书妤合理怀疑她搞了什么小动作，不然也不会这么巧。 “俞年，喂这个。” 高脚杯被塞到他的手中。 众目睽睽之下，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俞年攥紧高脚杯，脸颊不受控制泛起热意。 书妤也不动，好整以暇看着他，眸底含着浅浅的笑意。 俞年拿起酒杯，叼住杯沿，一点点朝她靠近。透明的液体晃动，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道：“坐她腿上喂呗。” “坐腿上！” “坐腿上！” 乌黑的睫毛颤得厉害，就连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俞年脸颊发烫，局促地停下了动作。 只是喂酒，就已经耗光了他的羞耻心。怎么可能还坐腿上…… 书妤的手虚虚覆盖在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背，安抚道：“没事，不用听他们的，就这样喂。” 她的声音温和，莫名抚平了俞年躁动不安的心。他小幅度点头，继续靠近。 这还是俞年第一次主动靠近她，超过的安全距离，让他轻易从那双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闻到独属于她身上清冽的冷香。 俞年有些无措，在酒杯触碰到她的唇瓣时，他就条件反射般闭上了眼睛。 失去视野，其他的声音便清晰明显起来。譬如一声声的起哄，譬如不受控制愈演愈烈的心跳。 只是他一动不动，这酒根本喂不了。 书妤无奈伸手扶住他的腰。 俞年浑身一抖，杯子里的酒水洒出来些。沾湿了书妤的衣领。 半压着眼，书妤直勾勾盯着紧张到身体微微发颤的兔子。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恶劣的念头，刚刚落地，她就付诸了行动。 书妤扣紧他的腰，直起身子，把酒灌给他。 微凉的酒水顺着唇齿蔓延进来，俞年惊得睁开眼睛，还没有所动作，大半杯酒又灌了过来。 他应接不暇，很多顺着嘴角流到脖颈，再没入衣襟。 俞年伸手抵住书妤的肩膀，想要把她推开，却软绵地提不上一点劲。 “咳咳咳——” 一杯喂完，俞年剧烈咳嗽，垂落的兔耳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书妤伸手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夹着笑意，“慢点喝啊。” 真是倒打一耙。 俞年侧眸看了书妤一眼。 他的眼圈红了一圈，眸子里也氤氲着雾气。偏偏还要用这种略带恼意的眼神瞅她。 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让人做得更过分一点。 围观群众这下看够了热闹，一个个嘴角的笑意比ak还难压。 到了后半场，大家喝嗨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毫无形象。 要是被营销号拍到，指不定要大做文章。 书妤和俞年都喝了酒，只好叫代驾。 “还好么？” 俞年点头，“我没有醉。” 他喝了不少酒，却不上脸，只是薄薄的眼皮红了点。 书妤把玩着他的手指，半晌，忽然开口道：“你那时候说的，是‘可以’？” 原本以为他会矢口否认，却没有想到，他很小幅度点点头，又加上一句：“……嗯。” 而后主动把兔耳提到身前，柔软的绒毛触及书妤的手背。 兔子忍着羞涩，一字一句道：“您可以轻一点……” 第198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1 耳朵上的绒毛又细又软，书妤不敢用力，薄薄一层，娇嫩脆弱。 手感很好。 俞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衣角被他攥出一个个褶皱。 车外景物不断倒退，车内空气滞缓，缱绻悱恻气氛攀升，全部融化在他炽热的呼吸中。 兔子的耳朵很敏感。 俞年几乎是死死咬住唇瓣，才没有从唇间露出不堪的声音。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脱离掌控。他不该同意的。 俞年抬手捏住书妤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眼尾有些红。“可，可以了……” 被她触摸的耳朵已经发麻了。 书妤颇感遗憾收回手。 只是余光下，他的脸漫着浅浅一层粉意。察觉到书妤的视线，兔耳抬起来，微微遮住他的侧脸。 书妤莫名想起有一个兔子把脸埋到爪子里的表情包。忽然有点想看他做这个动作。 * “先生呢？” 书妤去了俞年书房间，他不在。 照理说这个点他还在睡觉才对。也是问了管家，书妤才知道俞年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晚上睡不着，要到早上四五点才能睡着。 “先生在厨房包饺子，他忽然想吃饺子了。” 佣人恭恭敬敬答道。 俞年搬到客卧，欺负他的佣人也被辞退，小姐对他的转变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是精明的，自然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他。 书妤颔首，抬脚走向厨房。 兔子围着浅色围裙，专心致志地揉捏着面团。 “今天怎么忽然想到要吃饺子了？” 俞年吓了一跳，手里的面团差点甩出去。 书妤倒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受惊，一点动静就能把他吓着。 “就是忽然想吃了。”缓过神，俞年脸颊微微发烫，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有些羞赧。 书妤走到一边把手洗干净，接过坨坨面团，笑着道：“我来捏。” “……” 看着她握住面团，熟稔地揉捏起来。俞年心里升起微妙的情绪。 她是会做饭的。 身为书家的大小姐，却经常亲自下厨房，就因为张子炀说吃不惯外面的东西。 而现在，她却站在自己身边，不是为了张子炀，只是给自己打下手。 俞年觉得画面有些割裂，又诡异地重合。又觉得自己身在幻境，像是没有醒过来。 ‘书妤’慢慢转过身，把烧的滚烫的锅铲贴上他的手臂。 滋滋的烤肉声。 俞年脸色骤然发白，几乎要站不稳脚跟。 “俞年，俞年？” 虚影渐渐消散，眼前的画面清晰起来，他望进了那双略带担忧的银灰色的眸子。 俞年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慢慢伸手，想要触碰那双眼睛，又在半路停下。 他收回手，背到身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叫医生给你看看。” “我没事。”俞年摇头，“只是有点低血糖。” 书妤扫了他一眼，忽然走了出去。 背在身后的手收拢，俞年抿唇，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饺子馅上。 心里却控制不住在想自己是哪里说错话了，才惹她不高兴了。 “小姐，今天是先生的生日。” 管家十分上道，知道小姐和先生的感情处在上升期。正需要这种生日来提升感情。 原本出来给他找糖的书妤一愣，生日？她看到俞年的背景介绍里写过。 他的父母是家族介绍的，没有感情，他的母亲生下俞年就和俞明城离婚了。如今她也组建了新的家庭。 他的父母都有了自己家庭，根本无暇顾及他，更别提给他过生日。 书妤下意识看向厨房，俞年还维持着刚刚的动作，背影莫名孤寂脆弱。 随手拿了几颗糖，书妤重新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声，兔耳扬起一点，俞年放轻呼吸，没有回头，却依靠着声音判断她要做什么。 声音越来越近。 “张嘴。” 好闻的淡香围绕过来，俞年动作微僵，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张嘴。 一颗硬糖被塞到嘴里。 俞年无意识伸舌去舔，却忘记她还没有收回手。触及湿热殷红的舌尖，两人皆是一怔。 收回手，书妤低眼看他。 热意不断上涌，俞年侧脸想要道歉。距离一下子拉近，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俞年心脏漏了一拍。 暗红色的眸子满是无措和懊恼，“小姐……” 书妤往前走了一步，虎口卡住他的下颌，半压下眼，又轻又缓地问：“可以亲你么，兔子。” 她靠得很近，偏偏又要用询问的姿态问他。 俞年不敢抬眼，感觉整个人夏天的冰棍，快要融化在她的目光下。 他不回答，只是伸手轻轻握住书妤的衣角。 然后她的吻就落下来。 很轻，像是羽毛扫过。 俞年站不稳，后腰抵上桌台，双手向后撑住才勉强维持平衡。 长长的兔耳颤得厉害。 他紧闭着唇。书妤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研磨着，指腹擦过他的腰。俞年一下子没了力气。 坚守的防线瞬间被攻破，她一寸寸扫荡他的唇舌。 俞年感觉呼吸开始不畅，舌根发麻，浑身也发烫发热。 “嗯……” 大脑开始罢工，俞年紧闭眼睛。他如同失去方向的小船，只能倚靠着书妤的风晃悠悠朝前开。 酸甜的薄荷糖融化，甜滋滋的味道却一直挥之不去。 墙上的挂钟慢悠悠走着，秒针嘀嗒，一分一秒过去。厨房的时间流逝似乎比外面慢…… 良久，书妤松开他。 俞年整个人都红透，半张唇，轻轻喘着气。眼里蒙着一层浅浅水光，唇瓣红像是熟透的樱桃。 “今天你生日？” 大脑还没有上班，俞年呆愣了几秒，才轻声回道：“……嗯。您怎么知道？” “管家告诉我的。” 书妤捏了捏他的耳朵，兔子一抖，她这才继续道：“过生日，只吃饺子吗？” 原本被遮掩的情绪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俞年鼻子一酸，慢慢说道：“那次我的生日撞上冬至，他们才给我做了饺子，当生日礼物。” 他的语气很轻，也没有展露过多的情绪，像是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书妤莫名听出了他想要告诉她，却埋藏极深的委屈。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什么？” 书妤笑了下，“给你过生日。” *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墨色的天空点缀着零碎的星光。 俞年一步步朝前走着，上了几个台阶，他转身看向书妤，“您累吗？” 书妤看了下，不过才走了一小半，“这才到哪。你好像对我的体力有什么误解。” “……”俞年愣了下，不自然别开目光，他只是觉得小姐平时出行都是开车，很少运动。 书妤大跨步，很快走到俞年身边，伸手扣住他的手，“走吧，还有好长一段路要爬。” 三个小时后。 两人登上了山顶。 城市的光景化作斑驳的光影，被他们踩在脚下。 俞年大口呼吸着，暗红色的眸子映射着光影，比平时亮了几分。 他们来的早，后面很快有其他人爬上来。成双结对，有好几对情侣。 两人的颜值实在出众，明里暗里有不少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俞年不喜欢被注视的感觉，正想要走到安静一点的角落，一件毯子就盖在他的脑袋上。遮住了白的晃眼的兔耳。 他侧过脸，书妤在他身边坐下。 “冷不冷？” 俞年正想摇头，暖手宝就塞到了手中。源源不断的热意驱散了山顶的凉意。 一个小时过去，晨曦划破天空，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书妤拿出手机拍下来。拍了好几张，转头，却看见俞年一动不动坐在原地。 眸子直直注视着前方。 金色的光柔和他的眉眼，兔子在这一刻生动起来。 “你好，可以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吗？” 一对小情侣羞涩和书妤开口。 “好。” 书妤把手机放到俞年身旁，走过去给小情侣拍合照。 拍完一对，又来一对。也算是专业对口，看到她拍到照片，小情侣们脸上笑意加深。 “叮——” 突兀的消息提醒吸引回俞年的视线，他低头看去。 是一个男生给她发的消息。 俞年认出这人，就是party上，要书妤vx那个。 他说：姐姐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第199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2 书妤还在给小情侣们拍照，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俞年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几秒，垂下眼，伸手点开对话框，长按，删除。 做完这些，他把身上的毯子裹紧，静静地看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不拍照么？” 她的声音响起。 俞年摇头，“眼睛记住就好了。” 他想看的其实不是朝霞旭日东升，只是体验有人陪着他看日出的感觉。 书妤重新在他坐下，伸手捞起手机。 搭在毯子上的手一顿，俞年的睫毛轻轻颤了下。 书妤只是看了眼时间，就把手机收回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两人静静坐着，金黄色的光线为他们镀上一层暖意。 “这是我刚刚给你们拍的。” 拿着拍立得的男人走过来，把洗出来的照片送给他们。 “你们很般配。” 照片上他们靠坐在一起，俞年愣了下，照片里书妤正偏着头看他，眸子倒映着金色的暖意。 专注又深情。 俞年向男人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张家。 “你说她是书家的人？！” 张父激动地跳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她没有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张子炀现在还是一脸懵逼。 张父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自己儿子的那些混账事他自然清楚，也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女的一直追身边。 书家对自己的子女一直保护的很好，书家的继承人，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出现过。 张父也没想到，那个看来精神不太正常的，就是书家继承人。 如今张家的公司一直不温不火，如果能和书家有合作，那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她不是喜欢你吗，正好公司最近有个项目，你去找书妤，让她投资我们。” “啊……” 张子炀嗫嚅道：“她……好像不喜欢我了……” 张父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女人嘛，你多哄着她就是。” “这种事情应该不需要我教吧，”张父弹弹烟灰，继续道：“子炀，这个项目很重要，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张子炀点头，“放心吧，我是最了解她的。” 正在吃早饭都书妤打了个喷嚏，谁在说她的坏话？ 俞年低头看着不断冒出来的信息，暗红色的眸子没有情绪，按下关机键，他把手机倒扣在餐桌上。 “怎么了？” 书妤注意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沉默片刻，俞年出声说道：“他们，想让你们去他们那里过年……” 慢慢搅动着碗里的燕麦粥粥，俞年并不看他，只是盯着碗里浮着的燕麦。 他这么一说，书妤才想起来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她平时不太注意这些节假日。 “你想回去么？” 书妤问他。 俞年摇头。 之前书妤回书家过年，家里的佣人也都回去过年。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 他们并没有在阖家团圆的日子想到他，如今，也只是因为上次看见书妤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才叫他们一起去过年。 俞年知道，自己的价值只有在书妤身上才能体现。 “和我一起去吧，”书妤把手搭在俞年的手背上，“不去的话，他们怎么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 何慧一听说书妤要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笑容全部都搜刮出来，全部留在今天，笑得那叫个开心。 “哎呀，小妤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 书妤刚进门，就被何慧拉住手嘘寒问暖。 书妤不着痕迹收回手，又把身边的俞年往前带了点，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让她给你做。” 何慧的表情尴尬了一瞬，很快又收敛，“是啊，小年有什么想吃的？” 她看向俞年，眸光闪了下。 俞家这些年沾着书家的光，在蓝星的地位比一般的兽人家族高，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没少出席。 见多了像是书家这样的上流世家，何慧的眼光都毒辣了不少。譬如，她一眼就看出了俞年手上的这块表至少五百万。 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高定。 何慧有一瞬间的恍惚，以前她见到的俞年，浑身是伤，比路边的流浪狗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如今…… 她的心里生出几分后悔，早知道他如今在书家享福，她就不该让俞年入赘书家的。 “没什么想吃的。” 俞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书妤注意到，他从回到这里，兴致就不太高。 进到屋里，书妤拉着俞年坐在了沙发上。 她四处打量了一番，俞家的日子倒是比以往好上了不少。在原主的记忆里，他们之前住的还是两室一厅的出租房。 如今倒是换上了小别墅，还装修成了欧式风格。 “妈，我的游戏机你放到哪……” 少年的声音猛地顿住。 书妤抬头，看见朝气蓬勃的少年正站在楼梯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发间垂落的，是浅棕色的耳朵。 这是俞年的继弟，俞宁。 俞年自然也注意到他，两人对视片刻，又不约而同移开目光。 俞宁扶着楼梯慢慢走下来，视线打量着书妤，“你怎么和之前长得不一样了？” “有么？” 书妤随口回了句。 他坐到两人对面，用签子插起一块西瓜塞到嘴里，小声嘟囔着：“比以前顺眼点。” 书妤没理，捞过俞年的手，看他的掌心纹路。 兔子的手又细又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关节处还是粉的。很漂亮。 “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家过年，你不是最讨厌俞年了吗？” 俞宁似乎没有情商这个东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书妤明显感觉到，在听到这话后，俞年的身子僵了僵。 “以前是以前，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很喜欢他。” 说完，她还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俞年觉得有点痒，痒意顺着手心一路往上，蔓延到心脏，像是被羽毛扫了下。 他下意识抬眼想要看书妤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话，却正好撞进她的眸子。 笑意盈盈的眸子。 俞宁看看书妤，又看看俞年，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舒服。感觉自己像是被排挤出去，被忽视了。 “那个叫张什么烊的，你不是最喜欢他吗，几次为了他把俞年打个半死。你的心变得这么快？一下子恨不得把他打死，一下子又说喜欢他？” 俞宁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书妤皱眉。 此话落下，俞年收回视线，半敛着眸，平静地去拿桌上的西瓜。 然后塞进嘴巴里，慢慢咬着。 安安静静，也不说话。 书妤莫名感觉有点不妙，正想要说什么，何慧的声音就传过来，“饭好了，小妤快来。” 这个小插曲也不了了之。 吃过饭，书妤原本想把来意说清楚，却没想到张叔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听语气挺急的，书妤起身走到外面去接。 她一出去，原本温馨的氛围瞬间转淡。 何慧搁下筷子，看向俞年。 “你身上这些都是她给你买的？” 俞年顿了下，语气平淡，“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哪怕是之前书妤和佣人虐待他，他也是一副死气沉沉消极的表情。 何慧被他呛了下，脸色不太好看，不过想到书妤对他的态度今非昔比，她强压下心里的怒意，笑着道：“再过一年，你弟弟就要上大学了，来来去去也不方便……” 她弯弯绕绕说了一堆，最后终于扯到了正题，“我的意思是，让你和小妤说说，给他买辆车。这样来去也方便。” 俞宁还补了一句，“妈，我想要跑车，之前我看见我同学就有一辆，可酷了。” 怎么说俞家也和书家结了亲家，书哲又是好面子的，能帮衬的地方自然帮衬。 就比如俞宁上的高中就是南城有名的贵族学校。 俞年的手攥紧，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逼得他喘不过气。他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你想要，就自己和她说。那是她的钱，不是我的。” 何慧当即一拍桌子，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俞年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哎呀，大过年的，发什么脾气。” 俞明城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放到俞年面前，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果汁。 笑着对俞年道：“你看，小年，这次我没有记错吧。” 俞年没有回答，刚刚吃的菜有点辣，他端起喝了一口。 何慧瞪了俞明城一眼，还想要劝说，书妤就从外面走了过来。 她及时止住话题。 又戴上了那副虚伪的面具。 书妤蛮无语的，张叔那么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她还以为是书哲出了什么事。 结果他只是让书妤带点俞家的特产回去。 回到饭桌，书妤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何慧和俞明城还是乐呵呵笑着，俞年也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但她就是感觉不对劲。 坐到俞年身边，书妤的手搭在饭桌下，然后慢悠悠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很轻地说了句：“怎么不高兴，他们说你了？” 俞年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看看这对小夫妻，多甜蜜。” 俞明城见他们说小话，笑着打趣道。 何慧也附和，“等下你们俩就住到客房吧，我特意打扫过，很干净。” 听到这话，俞年愣了一下，脸颊晕上很浅的绯色。 ……和书妤，住一起？ 书妤没有异议，她今天来，本来就是给俞年撑腰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他们平时都没有睡到一间房，指不定又要苛责俞年。 “你先上去，我有些话和他们说。” 俞年点头，朝楼上走去。 何慧眼睛一亮，她知道书妤出手大方，想着她这次来都没有带什么贵重的礼物，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你想说什么，小妤？” 书妤眸色淡淡，“我这次来，是想把俞年的户口本迁到书家。” “以后，他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何慧的笑容僵在脸上，就连俞明城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了。 俞明城道：“小妤，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年已经入赘到你们书家，现在连户口本也要迁走吗？他也是我们俞家的人，也是我的孩子……” 书妤嗤笑一声，“原来你也知道他是你的孩子。” “小妤，你不能这样，我们都是一家人，把话说的这么绝干什么，大过年的，伤和气。”何慧又要来拉书妤的手，被她一把躲开。 书妤懒得和他们废话，“五百万，给我户口本。” 原本还不乐意的两人，听到这个数字，对视了一眼，很快便答应下来。 “小妤，你放心，明天我们就把户口本给你，今天你就在这歇一晚。” 看着书妤走上楼，俞明城拉着何慧走回房间。 “怎么了？” 俞明城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小心关上房门，这才低声说道：“我在小年的杯子里下了药。” 何慧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什么……” “你下了那种药？” 俞明城点点头，“对。” “你也听见了，书妤这摆明了是想要摆脱我们。她把小年的户口本迁走，以后他就是书家人，我们再想要让她帮忙，就没那么容易。” 俞明城的表情阴暗，“要是让她怀上孩子，那孩子就是书家的唯一继承人。流着我俞家血脉的孩子，就不是迁户口本就可以阻断的了。” 何慧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是很赞同，“书妤那个性子，恐怕有了孩子也不会对我们好。” “到那时候，只好……” 房间里，俞年刚刚洗完澡，头发、耳朵，都湿漉漉的。 兔子胆小，不能用吹风机，只能坐在为兽人特制的烘干机前，慢慢烘干毛发。 书妤进来的时候，他正捏着尾巴烘干。 短短的尾巴，湿答答的，白色的绒毛都粘黏在一起。 俞年瞬间收回手，脸颊发红。 “我……” 他干巴巴说了一个字，又说不下去了。 书妤失笑，“需要我出去一下么？” “……不，不用。” 俞年脸上的绯色加深。 知道兔子害羞，书妤主动抱了一床被子放到沙发上，“我睡这。” 俞年愣了下，随即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怎么能让您睡沙发，您去床上，我睡在这就好了。” 第200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3 书妤拗不过他，只好顺他的意。 洗完澡，书妤路过沙发的时候看见俞年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个子高，蜷缩在沙发上还真有点可怜兮兮的。 书妤想着等他再睡熟一点，就把人抱到床上来睡。 夜色蔓延，窗外透过一缕亮白的月光。 书妤睁开眼，没想到自己也睡过去了。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很多，她也忙了起来。每天只睡了五六个小时。 掀开被子，书妤下床准备把俞年抱到床上，却还没有靠近，就听见了一声声压低的呜咽。 她眉梢微抬，以为俞年是做噩梦了，下意识放轻脚步，朝着他走去。 就着月光，书妤看见俞年眼角的泪痕，他蜷缩着身体，整个人都在轻轻发颤。 “俞年？” 书妤试探开口。 本以为他是困在了梦魇里，却没想到只这么一声，他就慢慢睁开眼睛。 暗红色的眸子被泪水洗过，澄澈透亮，像是夜幕中萦绕着光泽的红宝石。 他哭的眼睛红红的。 眸子迷蒙不清，他小心翼翼扯住书妤的袖子，“书妤……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声音嘶哑，带着很浓重的哭腔。 他的脸色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眸子水光潋滟，一看就不对劲。 书妤对这种情况再清楚不过，她的脸色发冷，几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这是谁干的。 她清楚，俞年也清楚。 实际上，这不是第一次。 那次何慧为了谈生意，要把他送到肥头大耳的男人床上。俞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中途逃了出来。 他割破手臂，跳进湖里，拼命想要自己保持清醒。 那时候，他何慧给他下的就是这种药。 没有人会帮他。联邦里兽人保护法少之又少，他们没有权利，他们是最低贱的存在。可以任人践踏。 只是这一次，下药的是俞明城。是那个他依旧抱有一丝期望的父亲。 浑身的热意无法宣泄，俞年死死抓紧书妤的衣角，混沌的大脑快要失去理智。 书妤伸手，想要把他抱起来。 却没想到刚刚触及到他的滚烫的皮肤，就引来他剧烈的反抗。“别碰我…求你……” 眼眶的泪水不断滚落，俞年一边摇着头，一边死死咬住唇瓣。血迹涌出，他咬破了嘴巴。 铁锈味的血液勉强唤醒他的一缕意识，俞年视线模糊，只是鼻间熟悉的香味莫名让他安心。 “书妤，我想…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只是一句话，他就说得断断续续。 他说的家，不是这个家，是书家。 书妤垂下眼，用毯子裹住他的身体，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好。我带你回家。” 听到动静，何慧赶忙拉开门，正好看见书妤抱着俞年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心脏一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银灰色的眸子淡淡扫过来一眼，眸中夹着冷意。 何慧吓了一跳，讪讪问道：“小妤，他，他这是怎么了？” 书妤面无表情经过她，只留下冷冷一句：“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姗姗来迟的俞明城听到这句话石化在原地。 * “这件事不能闹大，书家有个项目正处在关键期，不能在这个节骨点出任何茬子。” 书哲面色凝重握着电话，想了想，还是继续道：“他们这种人最在乎名利，把我赠予他们房产，车子全部收回……” 打完电话，书哲转过身，自己女儿正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休息。 叹了口气，书哲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守着。” 书妤摇头，捏了捏发酸的眉心，“没事。” 书哲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看向牌子上明晃晃的“手术中”三个字。 从昨天俞年被送过来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六个小时，期间医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 俞年这些年身体本来就差，加上一直服用安眠药，昨天又中大剂量的情药，身子已经承受不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求生意识很弱。 【宿主，任务可能要失败了。】 乘黄停在书妤的肩膀上，有些可惜，【这还是你第一次任务失败吧？】 它还挺新奇的。 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俞年，求生意识很低，连带着他身上的气运也很微弱，一开始乘黄都没发现。 书妤没有回答，只是阖着眼闭目养神。 半晌，她轻飘飘说了一句，【不会。】 【啊？什么不会？】 乘黄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啪”得一声，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过几个小时就能醒过来了。” 悬着的心放了下去，书哲长长呼了一口气。他本来还想着等俞年醒来，又被公司一个电话叫走了。 两个小时后。 书妤提着一碗白粥走进病房。 俞年已经醒了，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服，侧着脸看向窗外。 明明听见她的脚步声，俞年却没有回头。 半晌，他很轻地说了一句：“抱歉，又给您添麻烦了。” 书妤把粥放到桌子上，拉个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想吃点东西么？” 俞年摇摇头，停顿一秒，慢慢把头转过来。暗红色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书妤。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什么。” “我梦见我把你杀了，然后自杀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书妤似乎并不意外，只是伸手把白粥的盒子打开，替他把病床上的餐桌支起来。 期间俞年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书妤。 “你不是她，对吗？” 拆筷子的手一顿，只是一秒，书妤就把筷子放到他手边。又递给他一个勺子。 做完这些，书妤重新坐了回去。 “先吃，只是填填肚子。” 俞年没有再问什么，乖乖地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着。 其实，他从很早就猜到了。只是太过荒诞，他一直不敢确定。 可是她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又不加掩饰，像是根本就不怕他发现。 “继续说说，你为什么杀我。” 她冷不丁地开口。 俞年停住，“因为，你找人……” 他说不下去了。 梦境里的那种绝望、痛苦，如同掉进了沼泽，无数双手扯着他往下坠。哪怕现在想到，他也害怕全身发抖。 书妤找了一大帮人。 因为张子炀结婚了，所以她变本加厉奉还到俞年身上。 漆黑的巷子，满身的泥泞，永远得不到回应的呼救。 这是俞年的梦境。 却清晰的像是真实发生过。 书妤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怕，只是梦。” “书妤，我听说医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俞年很轻地笑了下，“那时候，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但最后一刻，我又改变主意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书妤很配合，“为什么？” 俞年伸手抓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蹭了下，“因为，有人是为我而来的。” 某种程度上讲，他说的没错。 而他说的梦境里发生的，都是原剧情的走向。 在原主对他做了那种事情后，俞年就彻底疯了，不管不顾杀了原主后，就跳楼自杀了。 指腹摩挲了下他的脸颊，书妤故作不解，笑着问：“谁？” 本来就是情绪上头说的话，真要他把名字说出来，俞年又不好意思了。 他垂下眼，脸颊有点红。 “好了，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俞年没吃几口，就没了胃口，书妤把盒子收了起来。 “小姐……” “嗯？” “能不能，”俞年停顿一下，暗红色的眸中带了祈求，“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似乎怕书妤拒绝，他接着道：“就一会儿。” 把被子拉上去，书妤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嗯。我不走。” 她的眼神温柔。 俞年看了一会儿，就仓促地移开目光，伸手又把被子拉到最高，只露出暗红色漂亮的眸子。 书妤被他可爱到了，唇角上扬。随便找了一本杂志，坐在病床边看起来。 偌大的病房安静下来，消毒水的味道蔓延。 俞年放下手，侧着身子对着书妤的方向，静静看了一会儿，他慢慢闭上眼睛。 只觉得空寂的心在此刻无比充盈。她只是坐在那里，俞年就觉得很安心。 困意袭来，俞年彻底陷入了睡梦中。 书妤扫了他一眼，起身替他掖好被角。手上握着的手机不断闪烁，一条条消息跳出来。 她有点烦，抬脚走出去。 此时俞家。 何慧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房子是书家的，希望你们尽快搬出去。” 张叔一板一眼，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噢，还有车库里的那辆劳斯莱斯，也是书家的资产……” 越听，何慧和俞明城的脸色就越难看。 “不是，张管家，亲家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叔冷笑一声，“你们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竟然敢给我们姑爷下药，你们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何慧一听‘姑爷’两个字顿时坐不住了，“我们只是想要早点抱孙子，这有什么错？！再说了，俞年他不是没事吗？” 想到什么，她不敢置信地问：“这些不会都是俞的意思吧？！那个白眼狼，我们白养他这么多年了！” 张叔对她的脸厚程度感到震惊，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种倒打一耙不要脸的东西。 “少废话了，明天就归还。老爷说了，要是有哪里有损坏，你们照价赔偿。” 书家的人一行人离开俞家。 俞明城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何慧把他搀扶起来，问道：“老公，我们怎么办？” 俞明城摇摇头，他现在心乱如麻。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心里是一阵后悔。 只是后悔，却没有自责。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死活毫不在意。 “爸妈，那我的车怎么办？” 俞宁也意识到不对劲了，眼里满是焦急。 只是原本对他百依百顺的父母都没有回答他的话。 “哟，这是怎么了这是。” 陌生的男声传来。 何慧和俞明城一同抬起头，便看见戴着墨镜的男人慢悠悠走了进来。 “张子炀？” 何慧之前见过他，她记得这人，他就是书妤心里一直挂念的那个。 张子炀把墨镜往上推，戴到发间，四处打量了一下，啧啧两声，“真可惜，这么好的房子就要还回去了。不是我说，书家也太不厚道了，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俞明城站了起来，“张少爷来我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张子炀瞥了他一眼，痞气地笑了声，“你真是聪明。” “这是我名下的一套房子，可以免费给你们住，而且不会收回。” “什么条件？” 张子炀道：“我听说下药的事，你们不是第一次做？” 何慧面色微变，警惕地看着他，“张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嗨呀，别紧张。我又不会害你们。” 张子炀靠近他们，声音压低，“你们是不是还录了视频？” “……” “视频给我，这套房子，就是你们的。” 张子炀把手上的文件拍到桌子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夫妻俩对视一眼。 “张少爷认真的？” “自然。我张子炀什么时候失信过？” “好。” 张子炀勾唇，露出几分玩味的笑。 这一觉，俞年睡的有点久了。 直接从上午八点多睡到晚上八点，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病房里只有心电图微弱的光。 就着这点光，俞年看见床边的椅子空了。 心里莫名缺了一块，俞年慢慢坐起身，逼迫自己将那点矫情的情绪抛出去。 “你醒啦。”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看清她的脸，俞年有片刻的失落。 护士看透的他的表情，笑着打趣，“你的女朋友前脚刚走，你就醒了。” 被她的称呼烫到，俞年不自然地揪了下耳朵，轻声问道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护士想了下，“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放心，我估计她很快就回来了。” 俞年点点头，又道了声谢。 护士摆手，“躺累了，可以下床活动活动。” “好。” 正好俞年觉得自己躺得太久，腿有点麻，慢慢走下床，推着输液架慢悠悠往外走。 没走几步，就看见…… 第201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4 就看见。 一个男生笑着和书妤说着什么。 距离有点远，俞年听不清。 “我的一个朋友生病了，我正好来这看望他。书妤姐姐，你呢，你怎么会在这？是身体不舒服嘛？” “我先生生病了。” 男生顿了下，“你，你都结婚了啊……难怪那次我约你，你都不理我。” “什么？” 书妤不太明白。 男生腼腆地抓了抓头发，“就是，之前，我想请你吃饭来着，等了好久你们都没有回我……” 感应到什么，书妤回头，只看见转角一片衣角闪过。 俞年回到病房，他走进洗手间，镜子里的人面色憔悴，唇瓣也没有血色。 和刚刚朝气蓬勃的男生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兽人唯一可看的，也只有他们的脸。可现在，他连这张脸都没有了。 莫名有些不安。 “怎么下来了。” 书妤半靠在门框上，打量着他。 俞年一个激灵，转过脸微微羞恼地剜了她一眼，“小姐，您，你走路怎么不带声儿的。” “那倒不是你想的太入神了吗，”书妤笑了声，“饿了没有？” 其实俞年并不饿，也没有什么胃口。只是想着吃饭的话，她应该会陪在身边。 所以兔子点头，“饿了。” 书妤给他打包的是清汤馄饨，她来之前在那吃了一顿，味道不错。 俞年爬上病床，又把餐桌支起来，这才乖乖坐好。 兔子吃东西时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书妤支着下巴看着，冷不丁开口说道：“有人说约了我吃饭，我竟然没有看到。真是奇怪，难道消息还能自己不见不成，你觉得呢，兔子？” “咳咳——” 俞年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书妤愣了下，连忙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他的脸的咳得通红。 绯色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慢点，喝点水。” 杯子递到手边，俞年接过，捧着喝了一口。只是样子莫名心虚。 过了一会儿，他把被子放下。眼睫垂着。就连雪白的兔耳也泛起了粉意。 “对不起，我……” 俞年不知道该怎么说，手指紧紧攥着被子，睫羽颤得厉害。 “我不该那样做的，那是您的手机……您有权利和任何人吃饭……” 越说，越变了味儿。 心里的酸涩情绪没由来地膨胀蔓延，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俞年死死咬住唇瓣，告诫自己不能掉眼泪。明明是他做错了的。 书妤眼看兔子就要把自己急哭了，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没再怪你。” 指腹擦拭他眼角落下的一滴眼泪，声音放轻，“我不会和他吃饭的，也不会单独和任何人吃饭。所以别哭了，好么？” 听到这话，俞年吸了下鼻子，水洗过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时间像是被人调了倍数，俞年觉得时间慢了下来，唯一的变量，是他剧烈的心跳声。 “小姐，我可以那样做么？” 他的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于是书妤问：“什么？” “可以让您陪我看日出，可以不让您和别人吃饭，可以……让您只看我么？” 他想要独占书妤的视线，他是个自私的人。他想，他是一只坏兔子。 兽人，不该左右主人的想法。 他们往往是被支配的那个。 所以他不该这么说的。可是在删掉那条信息的时候，他就已经犯错了。 兔子的瞳孔轻轻颤动，在说完那些话后，他就开始不安了。 只要书妤露出哪怕一点的不满，她很确信，兔子就会缩回角落，然后拼命道歉。 书妤本该说‘当然可以’，只是看着紧张又不安的表情，她改了口。 她说：“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啊，兔子。” 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的态度。 却让原本渐渐黯淡的眸子亮了下。 俞年很知足。 想到她说的‘自己争取’，俞年手指掐了下掌心，压下涌上来的羞意。半晌，他慢慢伸手，拉住书妤的领子，身子前倾，很轻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只是这么亲一下，他的脸就红了个透。 书妤甚至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涌过来的热意。 伸手扶住他的腰，书妤笑了下，“俞年。” “嗯？” 俞年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之前就想问了，兔子的尾巴可以摸么？” 掌心下的皮肤滚烫。 俞年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怀里像是揣了只小鹿，被搅得七上八下。他快要无法思考。 “要是您，您想的话……可以。” 他伸手抱住书妤的脖子，整个人倾靠在她的怀里。 柔软的兔耳擦过书妤的脸颊。 软软的，痒痒的。 书妤这个视角，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平直的后背，塌下去的腰，挺起来的臀。以及病服下，那一点曲线。 病服不是专门为兽人设计的，所以俞年尾巴并没有露出来。 怀里的人紧张地开始发抖。 伸手揉了揉他质感很好的短发，书妤问道：“要是勉强，就下次再说。” “没有，”俞年噎了下，“我只是有点紧张。” “小姐可以轻一点。比耳朵还轻……” 触及到那团柔软的绒毛，书妤感觉心都要被软化了。 兔子太好摸了，哪里都很软。 书妤有些爱不释手。 倒是俞年从她摸到尾巴起就浑身僵直，眼尾红的像是糜艳的玫瑰，晕出娇艳的色泽。 兽人的尾巴比耳朵还要敏感。 只是这么摸几下，他就受不了地发出低低的呜咽。 “书妤……” 他很少喊书妤的名字。 眼看在摸下去，俞年就要哭了，书妤意犹未尽地收回手。软的像是一样是触感还残余在指腹。 书妤丈量了下他的腰，都摸到了肋骨，心想着以后要给他好好补补。 “小姐，我以后都不想回去了，可以吗？” 兔子的声音闷闷的。 书妤觉得有点好笑，他还知道吹枕边风了，看来不是只呆傻兔子。 “嗯。我已经把你的户口迁出来了。以后你就是书家的人了。” 俞年往后撤了撤，表情意外，“他们会愿意么？” “这个由不得他们。” 第202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5 “嗨，书妤。” 刚走出公司，书妤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骚包的跑车。 张子炀一身名牌，倚靠在车子上，从头到脚都写着有钱。 书妤皱眉，假装没看见他，大跨步往另一个方向走。 张子炀见状立马跟了上来，“你吃饭没，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闻言，书妤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她冷漠的态度刺到，张子炀的表情僵了一秒，随即又继续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们好久没见了，想着一起吃个饭。” 书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淡淡，“你也配？” 这副模样和当初张子炀拒绝她时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张子炀当时的态度要更恶劣一点。 书妤这话像是在他脸上甩了几个耳光，火辣辣的疼。 张子炀差点控制不住他的暴脾气，只是想到她的家庭背景，只能作罢。 “书妤，以前是我不对。我被猪油蒙了心，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 他说的言真意切，甚至眼里都在闪烁着泪花。 要是换作原主，指定又会被他这副样子迷惑。只可惜，这招对书妤没有用。 “给你个机会？” 书妤要笑不笑，“不如你跪下来求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她又在用他以前说过的话来噎他。 张子炀这次是彻底忍不住了，“书妤！你要是因为以前的事在生我的气，我道歉就是了！你犯得着这么膈应人么？！” 书妤感觉和这种说话都是在浪费生命，懒得再理他，她抬脚就走。 张子炀伸手就要扯她，被书妤一把躲开。 她的眉宇间已经有了不耐。 “好，书妤，你行，你是真的行！” “你是书家人，我动不了你。但那只兽人，只要我想，弄死他就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护住他吗？！” 张子炀彻底暴露了本性，说话时面容都有些扭曲。 书妤也没了耐心，冷声道：“你可以试试。” 大概是手上有了把柄，张子炀丝毫不慌，反而阴恻恻开口：“听说他现在在住院，因为被下了药。” “不如你猜猜，这会是他们第一次给那个兽人下药吗？” “……” 看见她微变的表情，张子炀感觉自己扳回来一把，情不自禁笑了声，“你再猜猜，中了药的兽人，会变成什么样呢？” 书妤冷淡道：“条件。” 张子炀脸上的笑容扩大，“一下子怎么说的清呢，不如我们边吃饭边聊。” 不远处。 “那不是书妤么？” “那个是张子炀？他们俩这是在一起了？” “我靠，我靠，上一辆车了。” “没想到书妤追了这么久，还真就让她追到了。羡慕死了，张子炀家里很有钱。” “你是没联网吗？就书妤那个身份，配张子炀八百个来回还不带转弯。这明明是张子炀高攀了。” “快快快，发到群里，给大伙看看。” 一张张偷拍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其中一人大叫道：“不是你有病啊，发到那个群里干什么，正主都在啊！还有书妤那什么，兽人……也在里面！” 刚刚散完步的俞年回到房间。 书妤今天公司有事，不能来陪他。 大概是她交代过，就算他的身份尴尬，这里的医护人员也没有搞区别对待。 倒是比以前在俞家，更让他舒心。 “嘟嘟——”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俞年伸手把手机捞过来。 是他加的一个群，之前聚会上面对面建的。 此时消息不断跳动，速度之快，俞年快要看不清。 不过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书妤”两个字。 俞年顿了下，然后慢慢地把消息滑到顶部。看见了那一张张照片。 上面的人他一个比一个熟悉。 深深的无力感袭来，俞年的手机砸到被子上。 他感觉自己似乎又掉进了无数个夜晚，身上的疼痛如同蚂蚁一遍遍爬过。 所以说，有的时候话不能说的太满。比如，‘有人是为我而来’。 结束一段不愉快的晚饭，书妤开车来了医院。 病房里的灯已经关了。 书妤放轻脚步，原本就是来看看他，待一会儿她就得回公司处理事务。 因为张子炀这个傻叉多出来的，要处理的事务。 “书妤……” 书妤脚步一顿，以为他这是在说梦话，却没想到一低头就对上他折射着微光的眸子。 “还没睡？” “嗯。” 白皙的手从被窝里探出来，勾住书妤的手指，俞年低声开口：“今天在这里休息，可以么？” 书妤想了下，傻叉可以明天再处理。 “好。” 她一答应，俞年就掀开被子，要她睡进来。 “我身上很凉。” 从外面走进来，书妤身上沾惹了不少寒霜。 “没关系的。” 不知道为什么，俞年说完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见他坚持，书妤也没再推脱，躺进暖烘烘的被窝。 一躺下，一双手臂就环住她的腰。 书妤愣了愣。 俞年抱住她的腰，靠得更近。炽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颈窝。 柔软的兔耳扫过她的下巴。 书妤伸手抱住他的后颈，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脑袋。 她问：“怎么不开心？” 怀里的人没有立刻回答。 半晌，俞年闷声道：“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有点想你……” 俞年埋在她的怀里。 闻到了冷冽的寒意，以及夹杂在其中的，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手臂慢慢收紧，俞年想要用自己的温度覆盖掉刺鼻的味道。 这还是兔子第一次打直球，书妤有些意外。手指捏了捏柔软的兔耳，“我也很想你。” 俞年身子一颤，酥麻感从耳朵传到心里，他昂起头，看着书妤。 原本想要说的话在看见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后咽回肚子。 “要是很忙的话，可以不用来我这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小姐总要我好好吃饭，那您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 兔子语气很轻，眼里的关心快要溢出来。 书妤看得眼热，捉住他的耳朵，很轻很轻地咬了一口。兔子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笑了声，“好可爱。” 第203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6 在医院待了几天，俞年就回了书家。 奇怪的是，他感觉到大家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 畏惧的同时又带了几分艳羡。 俞年全当没看见，提着行李箱走回房间。 书妤这几天好像特别忙，只是接他出院就匆匆离开了。 人是有依赖性的，前几日书妤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俞年已经习惯她在身边。 如今不过是一个小时没见，他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俞年把沙发挪到窗户边，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楼下。想着等她回来就第一个去迎接她。 等待的时间漫长，俞年却觉得每一分都甜滋滋的。 等待的间隙，他下去做了新学的一个小蛋糕。知道书妤不爱吃甜食，他放的糖很少。 光线扫过。 俞年眼眸一亮，正想要下去，却看见主驾驶上的并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 “合作愉快书妤。” 张子炀笑着要去握她的手，却被书妤及时躲开。 他也不尴尬，收回手。 余光中看见楼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他嘴角微勾，刻意朝着书妤走了一步，把她整个人都挡住。 “你犯不着用这种拙劣的技巧。”书妤像是看破一切，银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什么笑意。 她越过他，“他是我的兔子。” 抬眼扫了一眼楼上，那里已经没有了踪影。 张子炀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心里有些不甘，不过是只低贱的兽人，他相信书妤很快就会腻了的。 一步步往楼上走，书妤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刚才没注意，倒是让兔子全部看去了。 书妤这才发觉，之前他的不对劲，应该也是和张子炀有关。 屋里只点了一盏床头灯。 书妤一眼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的俞年，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 “小姐，您回来了。” 俞年把准备好的小蛋糕拿出来，脸上挂着清浅的笑，“这是我在医院里学的，您快尝尝好不好吃。” 书妤被他拉着坐下，原本想要解释，俞年却不让她有机会开口。 她刚刚张嘴，一勺蛋糕就递到嘴边。 俞年轻声问：“好吃吗？” “嗯。” “俞年，张子炀……” “我知道的，”俞年扯住书妤的袖子，“也没关系的。我能接受。” 俞年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在医院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小姐这么优秀，有人喜欢很正常。” “只要小姐能记得我就好了。兽人吃醋，是大忌。” 温热的唇瓣贴上书妤的脸颊，俞年小小声说道：“所以我会听话的……” “主人。” 后面那个称呼，喊的又轻又慢，像是含在唇齿间，隐隐带着勾人。 俞年从来不喊这个称呼，是因为兽人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书妤眸光闪了下，伸手捧住他的脸，半压着眼。唇瓣贴了下又分开，如此重复。 成功把他的呼吸搞乱。 俞年的呼吸急促几分，张开手臂环住书妤的脖子。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脸颊微红。 “小姐，我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 温热的手覆上她的，俞年带着她的手往自己心脏的位置摸去。 眉梢微抬，书妤满眼惊讶。他的衣服单薄，圆环一样的隔着她的手。 兔子的脸更红。 “这是我属于您的标志……” 第204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7 书妤托住他的脸，不重不轻捏了下，“什么时候打的？” 看不出她喜不喜欢，俞年有些忐忑，兔耳往后动了动。“前不久。您不喜欢吗？” 暗红色的眸子仰视她，流光划过，璀璨的像是稍纵即逝的流星。 还不等书妤回答，兔子又人忍着羞涩，慢慢撩起衣角。眼睛根本不敢看书妤，只是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兔子很漂亮。任何点缀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生动。 书妤有些无奈，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吻压下来。 俞年怔愣，很快就没了力气。 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软得像是，在哪里按一下，都会留下指痕。 “嗯。喜欢。” 书妤慢慢回答道。手顺着衣服下摆探进去，光泽如暖玉。 只不过刚刚触及，兔子就受不了地呜咽一声。书妤收回手，亲亲他滚烫的脸颊。 “怕疼为什么要打？” 俞年半张着唇，唇瓣通红，思绪慢了半拍。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把脸埋在书妤怀里，“因为……想取悦你。” 脖子蹭到柔软的兔耳，书妤伸手她耳朵根部往下摸，一直摸到末端。兔耳又软又热。 俞年颤得厉害，敏感得想要躲，又强压下来。 书妤伸手把他抱坐在腿上，半仰着头看他，眼里带了几分笑意。“你倒是了解我。” 兔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一开始被遮掩的恶劣因子冒头，书妤收紧手臂，低声道：“自己咬着。” 衣摆被他咬到嘴里，俞年眼圈通红，眸子里被欺负得氤氲着雾气。 圆环不是冰冷的，沾惹了人的体温。很小一个。书妤怕他又要哭，没用什么力气。 俞年喘得厉害，颤栗着，兔耳一抖一抖。雪白的触手勾上他的腰肢，兔子吓了一跳。 “书妤……” “嗯？” “……” 缠上手腕，脚踝，兔子像是掉入荆棘丛的困兽，被束缚着无法挣脱。 窗外忽然下起雨，淅沥的雨撞到透明的玻璃上，顺着窗面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水痕。 伸手捉住触手，俞年不让它靠近。他低着眼看向书妤，轻声问道：“您喜不喜欢我？” 银灰色的眸子暗色翻涌，书妤感觉血液沸腾，整个人都格外亢奋。 她这才意识到，这只坏兔子在蛋糕里加了助兴的东西。 捏了捏兔尾，书妤的抬着脸，故意不回答，只是直勾勾盯着他。 胸腔涌上一股酸楚，俞年用力咬着唇瓣，拼命遏制汹涌的热意。他紧了紧手，一字一句说道：“不回答，就不准……。” “……” 原来在这等着呢。 书妤有些无奈，还以为他给自己下药，是为了牟取什么利益。却没想到是这种，虚无缥缈张嘴就能说的喜欢。 只是对上那双暗红色，澄澈如同泉水的眼睛，书妤又说不出口。 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俞年的眼泪就忍不住滚落。 他哑着声线，像是不死心，又问：“那您还喜欢他，是吗？” 他知道她有喜欢张子炀，哪怕是以前，他也做不到忽视。理智告诉他，不该贪心的。 书妤叹了口气，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意，“我要是还喜欢他，今天晚上就不会回来了。” “你只需要知道，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伴侣，只有你，只是你。” 空缺的一块被填补上，俞年喉间堵塞，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是顺应着本心，低下头一点点吻着她，腰腹往下坠。 … 昏昏欲睡之际，书妤听见身边的兔子问：“您喜欢吃草莓吗？” “喜欢。” “喜欢吃香蕉吗？” “喜欢。” “喜欢喝牛奶吗？” “喜欢。” 兔子吸了一口气，“喜欢俞年吗？” “……喜欢。” 俞年忍不住勾起唇角，虽然是他欺骗过来的喜欢，也足够让他知足。没关系，他就当书妤说过了。 手臂环住她的腰，俞年钻到书妤怀里，发顶轻轻蹭着她的下巴，“我也喜欢你。” 超级喜欢。 已经阖上眼的书妤伸手把他搂住。 感觉到他雀跃的小情绪，书妤在心里叹了口气。 笨兔子。 * 几个月过去，书哲对书妤的考察结束。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向游手好闲、只知道跟着张子炀那傻缺身后跑的女儿，竟然这么有能力。 谈下了个大项目不说，还提出了好几个建设性意见。 搞得原本就准备好给她收拾烂摊子的书哲一脸懵逼。 不是，他的女儿什么时候那么牛逼了？ 搞得他一度怀疑不会是被人掉包了？然后就看见她轻车熟路打开了自己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沓钞票。 得，是这家贼没跑了。 通过了书哲的测试，书妤正式接手了书家的子公司。 上任那天，原本对她嗤之以鼻阴阳怪气的同事一个个惊掉了下巴，心里是又后悔又害怕。 生怕书妤把自己开掉。 只不过他们的担心多余了。书妤根本记不得他们。 原本还在观望的其他世家，看见书妤上任，纷纷前来巴结。知道她和家里的兽人如胶似漆，连带着给俞年也送了不少礼物。 她的事业蒸蒸日上。 嫉妒的却不止张家，还有生活质量一落千丈的俞明城几人。 “凭什么俞年就能住大别墅，我们只能住在这个破地方？！” 俞宁心里的嫉妒快要溢出来。 “白眼狼的东西，我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如今他过上了好生活，却看都不看他这个生父一眼！” 说话的是俞明城。 几个月过去，他的形象邋遢不少，没有了书家的资助，他们根本供不起俞宁上贵族学校。 日子越过越差，脾气越过越暴。 “妈，学校同学们都笑话我，说我比不上俞年。不过是个愚蠢的家伙，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他连高中都没有读完！我哪里比不上他？！” 何慧也憋了一肚子气，想到什么，她起身走到桌子前，拉开一个暗格。 “这是？……” 何慧把小小的u盘捏在手心，“视频我没有全部给张子炀，这个是备份。” 她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只要他身败名裂，宁宁就可以代替他，进入书家……” 第205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8 “你来干什么？” 俞年听管家说有人找他，下楼一看，才发现是俞宁。 “你住的别墅那么大？” 俞宁不理会他的话，自顾自朝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赞叹。 眼里的喜悦不加掩饰。 他以后，就会住进这里面吗？ 佣人以为俞宁是先生请来的，对他笑脸相迎，还贴心给他倒香槟。 这还是俞宁第一次感受这种待遇。以往就算他们背靠着书家，也因为低微的身份一直都是服务讨好的那个。 如今，他成为了被服务的。 奇异又满足的心情冒出，俞宁愉悦的往后靠了靠，俨然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兽人也有领地意识。 此刻俞宁的行为，让俞年心里不太舒服。 “你到底来干什么。” 他的脸上已经没了表情。 俞宁不紧不慢呷了一口酒，“爸妈说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所以我这是来，提前熟悉环境。” 听到这话，俞年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啊，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俞宁站了起来，和俞年擦肩而过的时候，轻飘飘落下一句：“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管家见俞年表情不对，上来慰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俞年攥紧手指，慢慢摇摇头，“我没事……” “李叔，以后别让他进来了。” “是，先生。” 这种不安持续了一下午。 期间俞年还失手打破了一个玻璃杯，又在做晚饭时走神割到了手。 书妤一进来，就看见兔子盯着出血的手发呆。 眉头一皱，书妤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到客厅。管家见状立马拿来医药箱。 消过毒，书妤把创口贴贴上他的食指，“下次就让阿姨们做就好了。” 像是才回过神，俞年垂着眼，盯着她纤长的睫羽看。 “小姐，你会要另一个兽人吗？” 书妤闻言抬起头，有些好奇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怎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如果您带回别的兽人我要怎么办……” 不等书妤回答，俞年自顾自说道：“您可以有很多兽人。在今天之前，我以为我可以接受的。” 直到看见俞宁堂而皇之坐到他和书妤一起买的沙发上，像是环视自己的领地一样看着四周。 突然俞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大度。 “其实我之前说谎了，”俞年微不可见地提了下嘴角，一个苦涩的笑，“我说的不会吃醋，是假话。” 他忽然一大段话把书妤搞懵了，“今天是有谁来了？张子炀？” 额头抵在书妤的肩膀，俞年像是很疲惫，“不是他……小姐，今天可以多陪陪我吗？” 书妤点头，“好。” 今夜的俞年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缠人。 明明累得不行，还要缠着她不放。 半透明落地窗外，一个个烟花绽放，在漆黑天空炸开绚丽的形状，带来短暂的白昼。 而窗内，呼出的热气在窗面铺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刚刚成型，又被慌乱的手指搅和，留下清晰的指痕。 “呜……” 俞年脸色潮红，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一半滚烫的脸贴在玻璃上，凉意不过一瞬，很快染上了温度。 喉结滚动，他克制不住发出一个个暧昧的单音节。 “书妤……” 兔子只是下意识喊着她的名字。 书妤的手紧紧扣着他的腰，呼吸也不顺畅。雪白的触手牢牢缠住他，轻拢慢捻抹复挑。 他的气息更加不稳。 “外面在放烟花，俞年。” 大脑一片混乱的兔子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掠夺。 直到书妤不重不轻咬了口他的兔耳，低声又装作不经意道：“楼下有人在看着我们。” 这话一出，俞年就一个激灵，急忙看向楼下。 佣人们挤在外面聊天，看烟花。 这样的刺激太大了，俞年受不了，迫切地想要躲回去。却忘记自己浑身都被禁锢得死死的。 他转过头，声音带了急切的哭腔，“不……小姐，会被发现的……” 话音刚落，楼下一个佣人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头。 “！” 俞年顿时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情绪到了最高点。 书妤看着软作一团的兔子，没忍住亲了亲他的脸，“没事，他看不见。” 佣人看着漆黑的窗户，没过几秒就移开了目光。 俞年没了一点力气，只是窝在她的怀里止不住地掉眼泪，“我讨厌您……” 自知理亏，书妤一下一下揉着他的头发，非常诚恳道歉，“我的错，下次不来了。” 可能。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兔子实在太好欺负了。 哭得通红的眼睛，艳红水润的唇瓣，漂亮又软乎乎的耳朵。 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恶劣一点。 哭着哭着，他就窝在书妤怀里睡着了。 还是书妤听见他的声音变小了，才反应过来。 怕他着凉，书妤把人抱到床上。裸露在的外面手臂一圈圈红痕。难得让书妤有些后悔。 正打算去拿药给他上，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喂？” “小姐，您快看一下热搜。” 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书妤滑开手机。 顶在最上面的是#书家兽人女婿# 只是看到这个话题，书妤眸色就冷了下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热搜就被人撤了。 只是视频已经流传开了。 张子炀用来威胁她的那个视频。 对方一看到热搜急忙打了电话过来，“书妤，这视频不是我流出去的。” 张家好不容易和书家敲定合作，他自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点作死。 “你视频哪里来的？” “俞明城给我的。” “……” 书妤挂断电话，她早该知道的。 她太忙了，倒是把这一家给忘了。 拿上外套，书妤连夜回了公司召开会议。 那个视频，是那次他被下药送到胖男床上。对方似乎想要记录下来。 不是他的错，他是受害者。 但书妤也很清楚舆论，哪怕他是受害者，也会有人把罪责强加到他的身上。去抨击受害者，和加害者共情。 实际上，事实也和书妤想的差不多。 舆论把俞年和书家都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206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19 “书家的股市已经开始下跌了。” “虽说过错方不是我们，但兽人和人类的关系因为这次事件陷入了白热化。” “小姐之前……兽人的帖子热度高居不下。”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书哲头疼得厉害，从抽屉里拿出药片，就着白开水咽了下去。 短短一瞬，书哲就把对策想好了，“把书妤喊过来。” 书妤一进来，就看见书哲靠在转椅，神情疲惫。 “坐。” 书哲睁开眼。 “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书妤在他对面坐下，不紧不慢道：“何慧下药的证据，我已经收集好了。还有那个男人，这些年没少做这些勾当，我准备今天就报警，为警方提供证据。” “然后再开个发布会，澄清事实。” 书哲对她临危不乱的气场还算满意。 实际上，这种动荡只不过会存在一段时间，只要他们态度诚恳，网友很快就会揭过。更何况，他们并不是加害者。 “俞年你打算怎么处置？”沉默片刻，书哲忽然问道。 “处置？”书妤没什么表情，“他是受害者。” 书哲却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他总归是兽人。你也知道，我当初为什么……”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书家作为大家族，自然不可能和兽人联姻。而当初是因为书妤太过叛逆，为了张子炀要死要活，书哲气不过派人押着她和俞年领了证。 选择俞年，一方面是为了让书妤断了心思，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背景好拿捏。 书哲把一叠照片放到书妤面前，“这些都是我物色的人选，你回去好好看看。” 书哲很早就开始想这事。如今他的女儿稳重又成熟，再过几年他就可以把公司交给她。 他私心不希望女儿的另一半是个一无是处不太干净的兽人。 “兽人如今的地位越来越低，总归是上不了档次的。” 书哲：“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 书家。 “那个视频上的，真的是先生？” “看着很像，大家不都在传嘛。” “天啊，我听说书家因为这事快要破产了，这个月的工资不会不发给我们吧？” “破产倒不至于。不过影响很大就是了。” “你们说他不会真的被那啥了吧？会不会得病啊？……” 佣人以为俞年没醒，在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 却全都被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的俞年听了去。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大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手上捧着的杂志，从开始就停在了第六页。 他垂着眼，在眼下洒下浅浅一层光影。 明明坐在太阳底下，俞年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潮湿阴暗如同阴影一般爬上他的脚踝。 “都这么闲？” 熟悉的声音响起。 俞年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扶着围栏往下看，是书妤回来了。 书妤如有所感抬头，一眼就看见兔子垂着头看着自己，兔耳垂在脑后，垂头丧气的模样。 还没等书妤走过来，俞年就迫不及待地朝着楼下跑去。 着急得甚至连鞋子都忘记穿。 被香软的兔子扑了满怀。 书妤伸手环抱住他的腰，顺手就捏了捏软软的兔耳。 问道：“今天做了什么？” 俞年紧紧抱着她的手臂，“看了书。” 书妤领着他往楼上走。 她不确定俞年有没有看到热搜，只是听到佣人嚼舌根，她估摸着俞年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俞年点头，露出浅浅的笑，“嗯。我知道的。” 书妤侧过脸看了俞年一眼，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书妤本来想说不用麻烦，一个电话忽然打过来，是公司的事。 她示意了一下，就起身往外走。 俞年乖乖坐在沙发上，朝后靠过去时腰硌到什么，是书妤的包。 原本他是想把包放到桌子上，一个没拿稳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是几张照片。 正面是人像，背面是事无巨细的介绍。俞年粗略地看了下，很多都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 把照片收拾好，俞年放回了包里。 “临时有个会要开，”书妤挂断电话，有些无奈道：“不用等我了，早点休息。” 说罢，在俞年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俞年颔首，把包递到她的面前，“别忘了这个。” “好。” 她这一去，直到凌晨都没有回来。 俞年半夜被噩梦惊醒，下意识伸手往身侧摸去，冰凉凉一片。 他抱着膝盖坐了好久，忽然有些恶心。 洗手间的亮起，橘色的光映射出方形的门框。 紧接着的是一声声压抑的呕吐，以及哗啦哗啦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俞年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额前的碎发打湿，淌落水珠。 他呆滞地站了很久，才慢慢把手贴上自己的小腹。 难道他…… 要是在今天之前，俞年或许会开心，会欣喜。可偏偏是在他看到一张张照片之后。 书家要放弃他了。 但是俞年不知道书妤的态度。 他的眼神复杂，心里又莫名酸楚。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让他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书哲坐到他的面前。 俞年没想到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抓马情节居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书哲并没有把钱甩到自己脸上，然后留下那句经典的台词：“给你一千万，离开我的儿子。” 相反，他近乎是温和的态度。 像是贴心的长辈慰问他的近况。 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后，书哲这才正色道：“算算时间，我们的合约差不多也到期了吧？” 他说的合约，是指和书妤结婚。 当初为了镇压书妤的心思，书哲找到这只兽人，和他签订合同要他和书妤结婚。期限是一年。 如今因为俞年给公司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书哲自然需要和他解约。 “违约金我会照付。” 书哲停顿了下，然后指尖压着一张支票推到俞年面前。 “去国外散散心吧。” 俞年看了一眼，数字后的零多得让他眼花缭乱。 第207章 他是一只坏兔子20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书妤像以往一样下班，刚踏进院子就敏锐地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 佣人们表情有些奇怪，见到她来目光躲闪。 书妤心中升起一丝不妙，推开俞年的房间，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没带走什么东西。 书妤又回了自己的房间，找了一圈，发现只有自己那件常穿的大衣不见了。 她还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以及一份合同和离婚协议书。 信的内容里大多都是感谢书妤的照顾，也说明了这份合同的始末。话里行间都很平静。 只有最后结尾那句：祝您早日找到对的、合适的人。字迹透过纸张，再用点力气，纸面都要写破。 书妤表情复杂。 【这还是你第一次爱情遭遇滑铁卢吧哈哈哈哈……】 乘黄十分幸灾乐祸。 笑了一会儿，它又开始给书妤出主意，【按照套路，宿主你现在应该去机场把他抓回来，然后把他关进小黑屋，要他这辈子也逃不出你的手心。】 【当然再来几场那啥paly也是不错的。】 说着说着，它还把自己说兴奋了。 【宿主，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活捉兔子？】 摆弄手机的书妤一顿，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去找他？】 乘慌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不是吧，你就不管他了？】 【他会遇到危险吗？】 乘黄眨眨眼，它探测到俞年此刻非常安全。于是它摇头，【不会。】 书妤笑了声，【那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乘黄说不出话了。 站起身，书妤合同连同离婚协议书一起放到抽屉里。【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书妤没有去找他。只是在这段时间里把所有的证据收集齐，然后对俞家提起诉讼。 证据齐全，她毫无意外地赢了。 之后她便开始接手公司，在一次发布会后，她书家继承人的身份彻底展露在大众视野中。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三年后。 “boss，这是王家少爷送来的画展门票。” 书妤颔首，示意助理把门票放到桌子上。 王家的这位少爷在书这给她的那一叠照片中，算是和书家门当户对。 书哲一直有意撮合他们，却都被书妤以工作忙拒绝了。 休息间隙，书妤扫了一眼门票上的那几个大字。 echo，最近很火的画家。 “嗯。明天不忙，”书妤摩挲着质感很好的纸张，低声道：“我会去的。” echo的画展开在市中心。 他的画卖得贵，这也是回国第一次办得画展，来了不少喊的出名字的圈内大佬。 如今书家如日中天，书妤也是三天两头上新闻。众人对她自然不陌生。 看见她来，纷纷上前和她打招呼。 书妤应对这种场面以及得心应手，笑着和他们攀谈。 不过聊了几句，就感觉裤脚一沉，书妤低下头，就看见一个小朋友扒拉着她的裤腿。 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书妤。 “这是谁的小孩儿？” “没见过啊，是不是不小心跑进来了？” 身边的几人疑惑道。 书妤半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递给她。 小姑娘两只手捏着裙摆，看看她，又看看糖，瓮声瓮气道：“爸爸不让我吃糖，说我的牙齿会被虫子吃掉的。” 小姑娘说话软软的，脸颊也圆乎乎的，一看就很好捏。 “没事，你爸爸不在，我们偷摸着吃。” 书妤丝毫没有带坏小孩子的觉悟。 “熙熙！” 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 高挑的男人搂住熙熙，语气里藏不住的紧张焦急，“爸爸不是和你说了在休息室玩，不好乱跑吗？” 熙熙眨眨眼，很乖地点头，“我知道了，爸爸别生气。” 似乎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男人转过头，正想要道谢，话语就猛地顿住。 “……” 书妤站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好久不见，……你连孩子都有了。” 俞年僵硬地杵在原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身边的几人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连忙开口打圆场，“echo，终于见到你了，哈哈，我夫人可喜欢你的画了。” 他们并没有因为俞年兽人的身份而表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这几年，随着法律的完善，兽人都地位相对以前来说提高了不少。很多兽人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也因为他们出色的外貌，当红的偶像团体里还有兽人。 “谢谢。” 俞年大脑已经卡壳，只能干巴巴道了一句谢。 身边的女人存在感太强，以至于俞年根本无法忽视。 熙熙被他抱了起来，眼睛却还落在书身上。 “没想到您看起来这么年轻，就连孩子都有了。我还说给我表妹牵个线呢……” 俞年礼貌回绝，“谢谢您的好意，我暂时没有想这些。” 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围上来和他攀谈，回过神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俞年下意识环视四周，找寻她的身影。 “爸爸。” “嗯？” 熙熙指了指某处，“她在那里。” 姗姗来迟的王家少爷走在书妤身边，笑着和她说着什么。 俞年这个角度看不见书妤的表情，只觉得他们两人看起来莫名登对。 不管是相貌还是家世。 “echo，你怎么突然想到回国了？之前那么多人邀请你，你都拒绝了。” 俞年回过头，笑着回道：“很久没回来了，有点想家。” 事实上是，他在热搜上看到了书妤的绯闻。 说是书家要和王家联姻。 结束画展，俞年抱着熙熙朝着车库走。 还没拿出钥匙，身边的法拉利蓦然车灯亮了起来。 俞年吓了一跳，下意识朝着车子看去。 驾驶座上的人要笑不笑的看着他，银灰色的眸子深沉晦暗。 就这么静静对视了几秒，俞年先一步移开目光。 “姐姐。” 熙熙睁大眼睛，甜甜地喊了一声。 “哐当。” 车门被拉开又合上。 俞年感觉到她在靠近。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伴侣呢？” 俞年愣了下，慢慢垂下眼睛，“她，她有事……” 书妤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熙熙，“你妈妈怎么没来接你们？” 熙熙咬着手指，半响，才道：“我没有妈妈。” 她这话让两人表情都是一变。 被戳穿谎言的俞年脸颊有些发烫，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抱着熙熙就想走。 却被书妤一把拉住手臂，“俞年，她是谁的孩子？” 心脏忽然漫起细密的疼，像是有人用针扎在心上，俞年难受地快要窒息。 去到语言不通的国外、独自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在异国他乡小心翼翼地活着，这些都没有击垮他。 偏偏因为她的一句话，俞年就感觉这些年坚守的防线，轰然倒塌。 他把唇瓣咬得发白，一字一句，声音干涩回道：“和您有什么关系……” “您不是，都要结婚了么。” 书妤不解，“我什么时候……” 脑海中一闪而过王家少爷，书妤改口道：“我和他没关系。” 俞年抬头，眸子满是讶然，“您说的是真的？” “骗你干什么。” 心里涌起隐秘的欢喜，俞年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嘴角压了再压。 终究不想骗她，俞年低声说道：“她是，您的孩子。” 书妤猜到了一点，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做到的……” 俞年脸色微红，就连兔耳也晕上粉意，“兽人的体质特殊……” 他没有再说下去，孩子还在这。 开着车，书妤把俞年送回了他的住处。 熙熙已经在后座睡着了。 俞年低着头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拉车门，却怎么也拉不开。 他心跳加快，转过头看向书妤。 书妤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眸子里含着很浅的笑意，“不请我上去坐坐吗，兔子？” 脸颊瞬间染上绯色，俞年错开她的视线，整个人都烫得厉害。 忍着羞涩，他慢慢道：“只有，只有我的伴侣才可以上去，您是吗？” 伸手捏捏阔别已久的耳朵，书妤声音含笑，“协议我没有签，兔子先生。” 俞年脸色更红，慢慢朝她靠近，暗红色的眸子氤氲着水汽，“嗯，我知道的……” 如若不然，他连回来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还好，她没有签。 第208章 俞年番外 如今书家已经是书妤的全盘接手，话语权都在她的手上。 所以在书哲看到书妤和俞年一起回书家时，心里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这点不高兴很快又在看到软乎乎水灵灵外孙女后彻底消失，眼睛眯眯笑。也算是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爸，熙熙今天就交给你带一下。” 书妤平静开口。 书哲自然没有异议，越看自己这越喜欢。虽然他也很意外兽人的孕育后代的方式。 书妤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俞年的卧室也没有变过，除了每日的打扫，一切照旧。 俞年看着熟悉的房间，心中莫名涌上几分暖意。 他勾住书妤的手，一点点挤进她的怀里。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只觉得这三年来一直漂浮着的心找到了归处。 “书妤，我好想你。” 书妤捏捏他的耳朵，“想我怎么不回来？” 原本埋在她怀里的兔子抬起头，暗红色的眸子闪过几分落寞，“因为我想努力配得上你。” 兽人的身份让他注定够不到书妤的衣角，如同地下水沟肮脏不堪。 所以他在这三年里一直很努力。 在他贫瘠又不堪的一生中，唯一拿的出手的只有画画。 “书妤。” 俞年把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很轻地喊了她一声。 “嗯？” 她的手指不安分地把玩着俞年的腰带。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echo吗？” “为什么？” 俞年稍稍后退一点，仰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回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说完，他勾住书妤的脖子，主动把自己送了上去。 太久没见，兔子生涩又敏感。书妤只不过捏了捏他的尾巴，兔子就忍不住掉眼泪。 “它还在？” 眼圈通红的兔子点头，“我一直戴着。这样，我就一直是您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颊氤氲着绯色，一双暗红色的眸子也湿漉漉，单纯无害又虔诚地看着她。 粉白色的兔耳和深蓝色的被褥对比鲜明。 他半蜷缩着身子，像是蓝色盘子里诱人又可爱的兔子果冻。 偏偏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还要主动把自己送到猎人的嘴里。 银灰色的眸子晦暗，光影没落进半分。 俞年蓦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兔子对危险的感知最为敏锐。 理智告诉他要逃跑，情感却叫嚣着再和她靠近一点。 于是他抬手，紧紧抱住书妤的腰，“我说的很想……” “是指哪里都很想，主人……” … 俞年走的时候是立冬，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到了酷暑。 屋子里开了空调，不太热。 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床头柜上，放着一小杯冰块。 透明的玻璃杯外壁凝结出细密的水珠，等到承受不了自身的重量，水珠便顺着杯壁滑落。浸湿桌面。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从圆形杯口里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冰块。 被拿出来的时候还在冒着寒气。 冰块融化的水润湿她的指尖。 俞年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精致的喉骨上下滑动。 “很凉……”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说这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真的有些怕了，俞年的兔耳都在颤动。 书妤亲了亲他的眼睛，语气温和，“捂捂就不凉了。” “呜……” * 小姐和先生足足一天没有出房门。 搞得家里的佣人都不好意思了。 期间只有小姐让他们送了一次饭。据送饭的那个佣人说，小姐看着还挺精神的，就是脖子上有几道很浅的抓痕。 一看就战况激烈。 直到第二天，熙熙吵着要见爸爸，两人这才消停。 不过俞年是彻底起不来了，只能让书妤先待着。 书妤不会照顾小孩儿，只能干巴巴地和熙熙大眼瞪小眼。 半晌，小姑娘问：“你是我的妈妈？” 书妤试探地点点头。 “我在照片上见过你。” 不等书妤问，熙熙接着道：“照片就放在我的床边。” “爸爸怕我忘记你。” 说到俞年，书妤的神情柔和几分，“你很乖。” 不过三岁，就已经十分漂亮的小姑娘弯眼笑起来，“谢谢。” 说完，她非常自来熟地爬到书妤怀里坐下，手里抱着个小书包。 小姑娘小小一只，还真有点像小兔子。她也确实是只小兔子。 俞年说兽人要到十岁才会展露兽人特征。 熙熙低着小脑袋，在书包里翻找什么。 很快就拿出一本习题册，和一支铅笔。 书妤随意看了一眼，她做得竟然是奥数题。 她记得没错的话，熙熙还在上幼儿园吧？ 看着她很快就写下答案，书妤仔细看了看，是对的。 只能说，不愧是她的孩子。 乘黄怀疑人生，【不是，她都不玩点芭比娃娃过渡一下的吗？】 书妤但笑不语。 俞年睡醒下楼，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格外有爱。 俞年的心蓦然就软了，像是软糯的糍粑，轻轻一按就能留下手印。 他的前半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如今，有了书妤，有了熙熙，他残缺的人生总算完整了。 “爸爸！” 熙熙一看见俞年就欢快地从书妤腿上跑下来，扑到他的怀里。 俞年伸手把她抱起来，然后朝着书妤走过去。 “不再多睡一会儿？” 书妤笑着问。 俞年的耳朵微红。“已经睡得够久了……” 他坐到书妤身边。 大概是当了父亲，他身上有股很浓的奶香味。书妤忍不住又凑近几分。 眼看她又要亲上来，俞年又羞又恼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低声道：“熙熙还在……” 书妤看了一眼巴眨着大眼睛的小姑娘，伸手就捂住她的眼睛，然后凑过去贴上他的唇。 俞年浑身一僵，原本就没什么力气，被她轻轻吻着，脚都有点软。 熙熙挪开书妤的手，跳下沙发，“亲亲，羞羞脸。” 说完就倒腾着小腿跑开了。 俞年整个人像是蒸熟的虾，哪哪都红。 咬了咬柔软的兔耳，书妤看向他。 银灰色的眸子里荡漾着光影，她轻轻地笑着，温柔得不像话。 眼圈蓦然泛红，俞年忽然想要落泪。 “书妤，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嗯。我知道，兔子先生。” 第209章 苗疆少年擅蛊1 “听说将军带了个小郎君回来……” “长得什么样子？” “将军宝贝着呢，亲自把人抱下马车，小脸遮得严严实实。” 几个侍女笑着讲将军府的八卦，说着说着，快把自家将军的情史翻出来。 正到兴头上，一声悠扬的琴声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弦音温劲，隐隐之间含着几分悲怆。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侍女说道：“也不知道这郎君是否是个好相与的，温公子莫不要受到他的欺负。” “不好说。” 皇宫。 红砖黄瓦，金黄色琉璃瓦重檐殿顶下，阙红的衣角一闪而过。 红袍银甲，墨发高束。高挑的女子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参见陛下。” 金銮御座之上的女人站起身，亲自走下座椅朝她走来。 女帝穿着一袭墨色龙袍，暗金色的腾龙花纹精致生动。随着走动，玉旒珠子晃动。 “爱卿快快请起。” 程十鸢笑着伸手把这位年轻的将军扶了起来。 困扰她已久的江丰如今被彻底攻下，女帝眼中喜悦不加掩饰。 “阿妤，辛苦你了。” 书妤顺着她的动作站起身，低声道：“不敢，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她这一战足足打了两个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下十处。 大概经历厮杀搏斗刀尖舔血，这位凰钰国百姓口中的常胜将军身上肃杀之气又凌冽几分。 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深沉幽暗，叫人看了心悸怔忡。 程十鸢拍了下她的手臂，故作生气，“阿妤才去了两个月，就和朕生分了？” 见她露出狡黠的笑容，书妤脸上的冷然散去些，有些无奈道：“陛下……” 女帝虽是这么说，书妤也没有逾矩。帝王家的这种话，听三分就好了。 程十鸢拉着书妤到一旁坐下，“朕听说你带回来了个小郎君，怎么回事？” 女帝一脸八卦。 提起他，书妤脸上的表情蓦然松软下去，如同融化的霜雪，温声道：“那次江丰派了细作潜入军营……” 江丰知道常胜将军喜好美人，特意派了个貌美的小郎君刺杀她，“要不是易禾替臣挡了一剑，臣现在可能也见不到陛下了。” 听到这话，程十鸢正了神色，“那朕可要好好赏赐这个小郎君。不知他容貌如何，不如宣进宫我给他封个美人？” 余光中，原本一脸柔和的人听到这话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嗫喏着唇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十鸢哈哈大笑，“朕就开个玩笑，看把阿妤吓得。” “朕看着你对他也算喜爱，不如把他娶为侧夫。说起来，你府里还留着的，只有那个琴师吧？” “是的，陛下。” 程十鸢接着道：“不管怎么样，你正夫的位置必须得给我们子栖留着。” 说着，她笑了起来。 书妤苦笑一声，“臣身份低微，怎么配得上三皇子。再说了，殿下也不喜欢臣……” 看出书妤的困窘，程十鸢把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表情淡淡，“子栖介意的无非是你的过去。女人嘛，年轻时爱玩都是很正常的，到了一定年龄，自然会收心。” “这些子栖早晚会明白的。” “……” * “他可醒了？” “回将军，小公子才换完药，此时应该还没有歇息。” 书妤点头，挥手让侍从下去。 手指搭上木门，轻轻推开，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吱呀声，屋里的光景展入眼帘。 穿着一身单薄亵衣少年听到声音转过脸，眼底一闪而过惊慌，匆忙拉过身上的锦被遮住身子。 耳朵通红，易禾小声喊她，“将，将军……” 随后又想到自己见到将军没有行礼，匆忙又要下来。 书妤伸手制止他，“没关系，只有你我二人在，礼数就免了吧。” 易禾点点头，“谢谢将军。” “伤好点了吗？” “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夫说再修整几日就可以了。” 银灰色的眸子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书妤慢慢朝他走来。 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易禾瞥见她靠近，呼吸都放轻，被褥下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母亲从小教育他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是犯了大忌。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但要是被人传出去，他是会被浸猪笼的。 男子要自爱。 可是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常胜将军…… 易禾有些纠结。 正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书妤淡淡的一句，“你可愿做我的侧夫？” 易禾顿时睁大眼睛，脸颊染上红晕。 他生得漂亮，不同于凰钰国男子温婉清纯的长相，江丰国的男子大多艳而不俗。 易禾五官精致，眉眼深邃。细长的桃花眼潋滟多情，左眼下还点缀着一颗浅色的泪痣。这么看来时，无端勾人。 “不，不……将军，奴身份低微，怎么能，怎么能当您的侧夫……” 易禾只不过是临时被征用的下人，身份低贱，怎么敢奢求更多。 他的眼里已经闪烁着泪花。身子还在轻轻颤动，像是害怕极了。 书妤坐到他身边，表情温柔，“你救我我一命，就凭这个，侧夫你受之无愧。” “当然，我也只是这么说，你若是有心怡的妻主，本将军可以给你牵线。” 易禾愣了下，随即急切地拉住书妤的袖子，“不，奴没有心怡的妻主。将军不要赶奴走……” 书妤倒是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低眼看了看被他握住的袖子。 像是被烫到，易禾匆匆收回手， 白玉的耳廓染上绯色，他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书妤。 “那这件事我们暂且放到一边，”书妤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只要知道，我将军府侧夫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 易禾的脸更红，心里忐忑不安，半晌，他忍着羞涩很轻地点了点头。 “将军。” “怎么了？” 他还是不好意思看书妤，只是盯着她手臂上还未脱去的银色护甲，“奴可以一直待在将军府吗？” “你不用自称‘奴’，易禾，你是将军府的客人。”书妤笑了下，回答他的问题。 “你当然可以。” 第210章 苗疆少年擅蛊2 如今江丰被攻打下来，书妤也暂时空闲下来。每日只需要上上朝，听听女帝讲八卦。 “将军，马车已经备好了。” 书妤颔首，大跨步朝外走。 天不过蒙蒙亮，庭院之中笼罩着薄薄一层晨雾。 连带着她身上的银白色甲胄覆盖了细小的水珠。 “铮——” 忽然响起的琴声促使书妤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不远处的凉亭上坐着一位公子。他穿着一身靛蓝色锦缎棉直裰，长发散落。 指尖拨动着古琴，婉转悠扬的琴声缭绕，似把晨雾都拨散了些。 他半垂着眼，皎皎之姿如同天上之月，矜贵疏离不可接近。 他就是将军府的那位琴师，温卿晗。 也是原主的男宠。 察觉到书妤的视线，温卿晗抬眼，隔着湖泊和她对上目光。 温卿晗一愣，随即站起身抱着古琴朝着她走来。 “见过将军。” 他算是原主的男宠，却从来不叫妻主，只是跟其他下人一样喊她将军。 “你的曲子我很喜欢。” 书妤看着他，眼里含着清浅的笑意。 温卿晗怔愣，她以前不是没有来他的住处听过自己的曲子，只是大多时候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将军若是喜欢，日后多弹给您听。” 他说这话时眼里无波无痕，没有谄媚也没有爱慕。 眉眼寡淡的如同清水一般。 这位琴师并不喜欢她。 他是南风馆出了名的琴师，卖艺不卖身。就在攒够钱可以给自己赎身的时候，却被原主带回了将军府。 成为了任人把玩的金丝雀。 温卿晗和他的曲子一样清冷高洁，不愿意被世俗沾染。 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书妤 笑了一声，“好。” 过十几日日就是女帝的生辰，大臣们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怎么给她置办。 程十鸢对这种华而不实的生辰不怎么感兴趣，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户部礼部处理。 再商议了一些赋税的事情，女帝就宣布退朝。 “书将军，你留一下。” 书妤某一瞬间幻视了被老师留堂的学生。 程十鸢带着她来了自己的书房，侍从上来为书妤添茶。 “听说苗疆之人擅长蛊术，而苗疆又与江丰临近，爱卿可曾遇到过？” 程十鸢笑着问道。 她似乎只是随意一提。 “未曾。苗疆人避世，素来不与他国交流。” “哦，是吗？朕也是道听途说。” 程十鸢招招手，等候在一旁的侍女就递了一张羊皮纸过来。 展开，铺到桌子上。 程十鸢指着凰钰国所在的位置，“爱卿你看，只剩这小小的苗疆，朕就可以一统天下。” 女帝说着，眼底迸发出炙热的光。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她向来有野心，不过上位几年，就统一了六国，成为有史以来版图最大的国家。 “……” 书妤在心里叹了口气。 “陛下……” 程十鸢收回眼底的狂热，摆摆手笑着道：“苗疆的事先不急。等朕处理好灾荒事宜，再和爱卿好好商讨此事。” 书妤又和程十鸢闲谈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程十鸢才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羊皮纸上。 “母皇！” 穿着藕荷色纱衫的少年跑了进来，面上的轻纱晃荡。 少年眉眼带笑，哪怕半遮掩面容，也能透过其出尘的眉眼窥见其天人之姿。 在凰钰国，未婚的男子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 见到自己的孩子，程十鸢眼里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你这是又偷跑出去玩了？” 语气带了点责怪。 程子栖完全不怕，笑嘻嘻地坐到她身边，撒娇道：“母皇，宫里太闷了，可无聊了。再待下去，儿臣都要长蘑菇了。” 程十鸢无可奈何敲了敲他的脑袋，语重心长开口：“你贵为皇子，成日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当心日后嫁不出去。” 这话也不过是说出来吓唬吓唬他，这天下谁不知三皇子最受女帝喜爱。若是能娶到他，就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少年听到这话不开心地皱眉，嘟囔道：“儿臣才不要嫁人。” 程十鸢哈哈大笑，也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常胜将军回来了，你可愿意见见她？”程十鸢不经意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程子栖立马摇头，“儿臣才不要见她，她肯定长得很丑。” 程十鸢讶然，他这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就书爱卿那张脸，邺城第一美人恐怕能不能媲美。 程子栖完全没有注意到母亲复杂的眼神，自顾自接着说道：“她还那么花心，天天往南风馆跑，儿臣才不要嫁给这种人。” 这点女帝倒是没有反驳，“女人嘛，年轻时花心很正常的，再过几年 她就会收心的。” “不要，反正儿臣不要。” “……” 将军府。 将军对那个小郎君不一般，几乎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 春华院原本是给正夫住的，将军却直接让易禾住了进去，由此可见他在将军心中的地位。 小楠是被书妤派来伺候易禾侍从，他身子还没有完全好，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将军赏赐了不少补品，说是给那位公子补身体。 此时小楠就端着炖好的燕窝朝着春华院走。 看着将军又是给易禾独院，又是赏赐珠宝，小楠心里难免艳羡对方。 他正想着，忽然看见脚边的草丛一闪而过个黑影，小楠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碗差点脱手。 他没看清，还以为是老鼠什么的。 黑影蹿得很快，一下子就没了影。 “小楠。” 闻声小楠回过头，就看见穿着单薄里衣的易禾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易禾的脸色苍白，眉眼依旧昳丽惊艳，这隐隐的脆弱感反倒让他惹人怜爱。 望着对方漆黑的眸子，小楠有一瞬间头皮发麻，从心底生出一丝畏惧。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明明易公子就是一副病弱的样子，他为什么会觉得畏惧？ 小楠甩甩头，把自己荒诞的想法抛到脑后。 “公子，这是将军特意给你准备吧，还热乎着呢。” 易禾弯唇轻笑，耳根子在听到‘将军’二字就漫起绯色。 “谢谢。” 第211章 苗疆少年擅蛊3 易禾的伤好了大半，贯穿右肩胛骨的那道剑伤已经结痂，在雪白的皮肤上刺眼突兀。 他轻轻抚摸着肩胛处的伤，将军送了膏药，只要抹上这道疤就会消失。 “公子，将军来了。” 小楠站在门外喊了一声。 易禾匆匆提起衣袍，站起身就要给书妤开门。 “易——” 书妤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小郎君却踩到什么直直朝她倒来。 手比大脑快，书妤立马揽住他的腰把人扶住。 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浓郁的草药香。以及如同羊脂玉般白皙细腻的半截肩膀。 易禾的侧脸贴着她身上冰冷的甲胄，漫天盖地都是她的气息。 他腾得一下红了脸。 急忙往后退去。 窘迫又羞赧地把自己的衣服提上去。 “将，将军，我……” 只说了这几个字，他就憋红了脸，眼眶里泪水打转。 男子的清誉是最最重要的，他如今身子都叫人看了去，还有什么好活的。 眼看他就要羞耻地咬舌自尽，书妤立马扣住他的下颌，逼迫他张嘴。 眼泪浸湿她的指腹。 书妤有些无奈，“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不守夫道……” 说着，他眼里的泪意越发汹涌。 漆黑都眸子水润润的，眼眶和鼻尖哭得通红。 书妤反应了一瞬，意识到他说的是不小心露出肩膀的事。 她是听说过，江丰对男子的要求严苛，像是十五岁之前不能外出见人，要戴…… “没关系，”书妤耐心地替他擦拭眼泪，“我什么都没看见。” 银灰色的眸子含着笑，又夹着无限的宠溺，像是他做错什么都没关系。 易禾微不可见滞了下，偏开视线，纤长的睫羽根部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谢谢将军……” 书妤捧着他的脸，迫使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声音很轻，“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易禾把手贴在书妤的手背上，漆黑的眸子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将军您累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是吗……” “嗯。” 书妤猛地回过神，拍了拍脑袋，“想来是最近太过繁忙，想起一些往事。” “我在家乡时学了一些按摩之术，将军愿意的话，我可以给您按按。” 闻言书妤在一旁坐下，易禾站在她身后，指腹按压她的鬓角，力道很轻。 “你肩胛骨的那道疤，没有用膏药么？” 易禾的动作一顿，脸颊有些红，“是不是很丑？” 男子对自己的外貌要求一向严格，特别是他这个年纪的小郎君，最是爱美的时候，留下这么一道疤心里肯定不好受。 “不丑。” 易禾轻轻笑着，“将军又在哄我。” “我明日再叫人送凝肤膏过来。” “……将军待易禾这般好，易禾却无能回报。” 书妤闭着眼睛，“这就算回报。” “……” 将军在春华院留宿一晚的事很快就在将军府上传开。 “看来我们公子要失宠了。” “别胡说，我们将军肯定还是最喜欢我们公子的。你看这么多年，一直留在府里是不是只有我们公子。” “话是这么说，就是公子一直没个名分。” 原本看书的人顿住，不咸不淡扫了一眼嚼舌根的侍从们，他们顿时噤声。 温卿晗重新把目光落在书籍上，半晌，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第212章 苗疆少年擅蛊4 书妤并没有给他身份，起初她说过要他做侧夫，但温卿晗拒绝了。他心里有怨，不愿意嫁给她。 却也走不了，将军看上的人从来没有放走的道理。他只能如同门客一般在将军府住了几年。 哪怕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温卿晗的名誉也毁了。 想到这，温卿晗自嘲地笑了声，他本就是青楼之人，又谈何来的名誉。 “翠儿，把我的琴抱出来。” “是，公子。” 想着将军上朝时会经过那个小亭，温卿晗抱着古琴往那走，却没想到正好撞见了将军。 她穿着一身红色战袍，肩膀和小臂是黢黑的甲胄，腰间一条黑色束腰掐出姣好的腰线。 墨色长发用红色发带高高束起，她的眉眼冷淡，冷艳又不失英气。举手投足之间是让人胆寒的震慑力。 温卿晗怔愣片刻，总觉得将军与以往不太相同，可真要他说出哪里不同，他又找不出来。 书妤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温卿晗 毕竟他素来不愿意见到自己。 “你在等我？” 像是才回过神，温卿晗下意识点头，素净的脸上多了些粉意。“将军上次说喜欢卿晗的曲子，卿晗本意是来为将军奏上一曲……” 他说这话语调很慢，大概是不习惯和她说这样明显带有讨好意味的话。 在南风馆时，温卿晗的曲子千金难求。哪怕他是个不入流的琴师，也有大批的人捧着他。 但如今不同了，将军明显偏爱春华院的那位公子，温卿晗想要在将军府寻得落脚之处，就要让她开心。 书妤有些意外，视线落在他攥紧的手指上，半晌，她说：“现在来不及，等我回来再说。” 这是同意的意思。 温卿晗抱着琴朝她行了一礼。 错身走过时，书妤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焚香味，她忽然想起来，温卿晗礼佛。 望着将军离开，温卿晗转身想要回自己的院子。 “温公子。” 他转过头，便看见了穿着单薄青衫的易禾。 这是温卿晗第一次见到他。平日里易禾很少出门，两人住所也远，基本碰不见。 温卿晗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忽然明白为什么将军会喜欢他了。 易禾长了一张过分惊艳的脸。 曾经南风馆最出名的头牌，与他相比，不过如尘土一般黯淡。 “我常听小楠提起温公子，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如今见到了，果真与众不同。” 温卿晗淡淡一笑，又夸赞了它几句。 两个男人就这么你夸我我夸你，夸了好几个来回。 “易公子找我有事？” 说着正事，易禾收敛眼中的笑意，慢慢道：“我听说温公子不是自愿来的将军府……” 这件事在府里也不算什么秘密。 温卿晗：“以前心高气傲，不知道……”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易禾打断，走上前一步，易禾压低声音， “若是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 温卿晗微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多谢公子好心，温某既然入了将军府，就是将军的人。与将军生死相随。” 这样真挚又缠绵的话，温卿晗却没有注入半点感情，如同木偶一般一板一眼地念出来。 易禾表情复杂，深深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上完朝，书妤原本是想着去温卿晗院里听曲子，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不速之客。 书妤和张梦馨大眼瞪小眼。 对方看见她足足愣了十几分钟。 “不是，阿妤你怎么又长高了？！还越来越娘了！” 在凰钰国夸女子越来越娘和现代生活中夸男人越来越man了是一个道理。 娘在凰钰国是个褒义词。 说罢，李梦馨还几步跨上来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她笑嘻嘻捏着书妤的手臂，一脸艳羡：“真结实啊～” 李梦馨从小身体就不好，病怏怏的。玩在一起的狐朋狗友都笑她男们唧唧的，一点都没有女子气概。 只有书妤不会笑她，所以她最喜欢和书妤玩。 书妤唇角上扬，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李梦馨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声音。 “见过将军。” 书妤这才意识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 男人貌美，见她看来，含羞带怯地和书妤对视一眼，就羞涩地移开目光。 他的美貌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穿着薄如蝉翼的青纱，半透不透，雪白的肌肤上束缚着一根红绳。 书妤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刚刚行礼时没有伸手。 “怎么样，是不是超带感？” 李梦馨两眼晶晶亮，很难想象她是怎么顶着这么一张清纯的脸做出这么刺激的事。 对此五星上校麦克乘黄表示：好涩，爱看，多来一点。 书妤无语凝噎。 “将军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易禾披着件大氅慢慢走到书妤身边，视线无意间扫到那个放荡的男子蓦地停住。 “阿妤你什么时候搞回来这么绝色的美人？！” 眼看李梦馨大大咧咧要摸易禾，书妤及时伸手拦住她的手，“他是我的侧夫。” 李梦馨一脸奇怪，“侧夫？你什么时候又娶了侧夫？” 书妤掩唇咳嗽了一声，“他暂时没有答应。” 话落，身边的人红了脸，易禾把脸埋到毛茸茸的领子里，一副羞涩不行的模样。 李梦馨一脸不敢置信，“阿妤你不要告诉我你要收心了？！” “这天下这么多男子，你都不要了吗？！” “……” 书妤沉默。 李梦馨把身边的男子拉上前，一把推到书妤怀里，“你看看，这么烧的上哪里去找？他还是我千挑万选的！” 男子柔弱无骨地靠在书妤怀里，挑衅地朝易禾看去。 书妤双手抬起，一副“我可没有抱他”的模样。 易禾咬唇，眼眶很快久蓄起了泪意，他泫然欲泣地看着书妤，“若是，若是将军喜欢他，易禾愿意离开将军府……” 眼看他就要哭，书妤推开满身浓重胭脂粉味的男人，伸手勾住易禾的手，“怎么会，我只喜欢你。” “真的？” 易禾眼圈通红地看着书妤，半晌，声音放轻，“是易禾贪心了，将军此等身份，三夫四郎再寻常不过。易禾该知足的……” 第213章 苗疆少年擅蛊5 书妤捏捏他的脸，“别乱想，如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她的眸子深情，专注又认真地注视着易禾。 易禾心跳错了一拍，像是要陷入那双如潭水般幽深的眼睛里。 他移开目光，纤长浓密的睫毛垂落，又轻又害羞地“嗯”了一声。 张梦馨一脸可惜，平日她最喜欢与阿妤玩弄男子，如今她收了心，自己都少了很多乐趣。 送走张梦馨，书妤抬脚往温卿晗的院子走。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哄闹声。 一个下人急匆匆跑出来，差点撞到书妤。 顿时他的脸色就白了，“对不起，将军……奴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要哭出来。 书妤摆摆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见将军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下人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温公子伤到手了……” 听到这话，书妤没多说什么，抬脚往院子里走。 此时温卿晗身边围着两个下人，他们神情焦急，手忙脚乱给温卿晗包扎。 浅色的衣袍被鲜血染上痕迹，开出一朵朵嫣红的花。 他的手涓涓流着血，划破的伤口骇人，温卿晗却没有什么反应，素净的脸上淡漠平静。 大概常年礼佛，他身上有股超脱世俗的平静。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温卿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穿着甲胄的女人在他面前蹲下。 接过下人手上纱布，书妤仔仔细细缠上他的掌心。 距离很近，温卿晗甚至能够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这是他第一次和书妤靠得这么近，照理说，他该躲开的。 可是半晌，他没有移动半分。 手指被她握着，温热的触感传来，温卿晗有一瞬间想要抽走手指。 “怎么弄的？” 温卿晗抬眼，撞进她的眼睛。 睫羽颤了下，温卿晗慢慢道：“琴弦断了，伤到了手。” 书妤往后看去，古琴摆在桌子上，琴弦上沾染了血迹。 “今日本想为将军弹曲儿……还请将军责罚……” 书妤把他拉起来，笑道：“责罚你什么？好生养着手吧。” “日后再弹也不迟。” 温卿晗盯着她出神，将军以前是这个性子吗？ 他很少和将军接触，每次见到，她都是喝得酩酊大醉，一边哭一边拉着他的手。 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怎么了？” 温卿晗回过神，不着痕迹地抽回手，问声道：“无事，我只是在想，那下次为将军弹什么曲子。” 常年弹琴，温卿晗的手不像寻常的小公子那样细腻柔软，他的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 。 却格外好摸。 书妤弯眼，虚拢起手指，“卿晗有心了。” 想到什么，书妤问：“一个月后就是陛下生辰，按理说我应当带家属，可我思来想去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温卿晗静静听她说着，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她说：“不如卿晗和我一起去？” 他眸中闪过讶然，完全没想到将军会邀请自己。 以往女帝生辰，她都不带亲属的，这次怎么会…… 第214章 苗疆少年擅蛊6 “将军，我身份轻贱，恐怕难登大雅之堂。” 温卿晗这么说着，只是浑身的清冷又孤傲的气质与他的身份截然不同。 原主大概看中的也是他这与众不同的温雅。 “你既入了我将军府，便是将军府的人。”书妤眉梢微抬，“还是说你觉得我这将军的身份上不了台面。” 温卿晗一滞，屈膝就要跪下，“卿晗不敢。” 书妤抬住他的手臂， 忍不住笑了下，“逗你的。” 她笑起来眼里流转着细碎的光，温卿晗不自然别开视线。 像是叹气，“将军……” 那日张梦馨回去越想越不得劲，之后又来了好几次，带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小郎君，都被书妤拒之门外。 她十分郁闷，本想着放弃，书妤又反过来约她。 张梦馨特别亢奋，她就知道，书妤那个性子怎么可能说收心就收心。想当初自己也是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宰相之女，要不是书妤，她怎么懂得如此之多。 所以她说要收心，张梦馨才不愿意。 “阿妤我们今日去哪家……” 青楼两个字被张梦馨咽下去，她直愣愣地看着牌匾上“听雨阁”三个大字。 这是京城有名的茶馆。 张梦馨转身就要走，又被书妤一把抓了回来。 她四肢乱动，“啊啊啊，我不要进去啊啊啊！里面都是年老色衰的老头！我要看美人！！” 路过的上了年纪的男子：你礼貌吗？ 张梦馨平日不爱锻炼的，怎么可能挣脱得了书妤的魔爪。 任凭她怎么挣扎，愣是被书妤抓着带了进去。 坐在椅子上的张梦馨生无可恋。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前后被两个屏风隔开。 李梦馨郁闷着，走来时自然也没注意到邻座的坐着的人。 “话说这常胜将军啊，短短几年就收复边疆，把那些匈奴治的服服帖帖……” 楼下，是说书人眉飞色舞讲述着凰钰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将军。 张梦馨看看说书人，又看看书妤，顿时悟了，“好啊，这才是阿妤带我来的目的吧。” 她愤愤地喝了一口茶，却被苦的眉头皱了起来。 书妤笑了声，倒也没反驳。 “老徐啊，你说的这些我们都听腻了，将军的这些战绩谁不知道，有没有咱们没听过的？” 说书人打开折扇，露出个了然的笑，随即笑道：“好好好，今日我就来说一点不一样的。” 书妤不紧不慢放下茶盏，看着说书人，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来。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们别看将军如今风流成性，以前也是个痴情到骨子里的好女郎呢……” 说到八卦，张梦馨来了兴致，翘起二郎腿津津有味看着楼下。 她和书妤认识不到一年，对自己好友的过往还是很感兴趣的。 说书人此话一出，原本寂静的场子顿时热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老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说书人呵呵一笑，“别急嘛，让我喝口茶先。” 吊够胃口，说书人总算开口：“我这也是从以往在将军府当下人的亲戚口中听说的。” “说咱们将军年少时，爱上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为了搏美人欢心，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主要的是什么，那美人是邻国的，将军几次偷偷跑出见他，还差点被邻国当做细作抓起来……” 台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有人问：“那个美人最后和将军在一起了吗？” 说书人摸着胡子笑了笑，“可惜啊，这美人心有所属，最后两人远走高飞，徒留我们将军暗自神伤。” “啊……” 众人一阵唏嘘。 都为将军的痴心不甘。 张梦馨抹了一把眼泪，“阿妤，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么深情……肯定是那美人不知好歹，明明我们阿妤这么好！” 书妤哭笑不得，“哭什么。” “我这是替你感到不值！” 书妤闻言抱臂往后靠了靠，意味不明道：“确实不值。” “我才不信！” 一声清润的少年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小公子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才不相信她有那么好，明明整日流连于南风馆。” 另一个声音劝说他，“公子，你小点声别被旁人听见了。” “听见又如何，本…本公子还不能议论她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梦馨听着，随即看向书妤，“这小公子不会是你在外面惹得情债吧？” 书妤摇头。 又静静听着她身后的小公子细数了她不少风流债，这才把话题转向别处。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公子，觉得公子气质出众，不知道可否交个朋友？” 程子栖狠狠皱起眉头，他都戴了斗笠了，还有不长眼的凑上来。 女人笑嘻嘻地要去摸程子栖的手。 暗处的暗卫已经拔刀了。 一个陶瓷杯子却先暗卫一步，狠狠砸到女人的手腕。 她怪叫一声，踉跄后退了好几步，手腕肿起一个大包。 “哪个眼瞎的狗东西！” 女人大吼一声，辨别出杯子是从前方飞出来的，顿时抽出腰间的弯刀对着屏风就是一砍！ 屏风四分五裂。 周围一阵惊呼。 小侍从连忙把公子拉到一边，生怕殃及到他，三皇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程子栖还没从变故中反应过来，只是呆滞地往前看去。 望进那双漂亮眸子，程子栖刹那间感觉四周都安静下来。 对方戴着半截面具，只露出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和姣好的唇瓣。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程子栖已经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目光中只有那个红袍女子迅捷的身手，以及疏离又淡漠的眼神。 这种半吊子根本不够看，书妤三两下就把人给解决了。 女人躺在地上嗷嗷大叫，“你知道我是谁吗？！” 书妤眨眨眼，“没兴趣知道。” 女人差点气得吐血。 正打算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等一下。” 戴着斗笠的小郎君急忙走到书妤面前，好在有斗笠遮盖，才没让他通红的脸叫人看去。 程子栖羞赧开口：“女郎可否告诉在下姓名，改日，改日在下好登门告谢……” 书妤弯唇，低声道：“我叫，张梦馨。” 第215章 苗疆少年擅蛊7 正在看戏的张梦馨一脸懵逼，不是，什么情况？ 她正想要开口说两句，就被书妤一个眼神制止了。 程子栖点点头，拦住她的那点勇气已经全部耗尽，他最后看了书妤一眼，带着侍从就走了。 只是脸上的热意一直下不去。 张梦馨憋了一路，终于在上马车后彻底忍不住了。“阿妤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可能，她一脸复杂，“你该不会是，在为那个谁守身吧？” 书妤阖着的眼慢慢睁开，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他是三皇子。” 张梦馨愣了下，关于三皇子和书妤的爱恨情仇她还是比较清楚的。 一句话来说就是，他们俩本来有个婚约，然后被三皇子退了。 在凰钰国，女子被男子退婚无意识把她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张梦馨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阿妤几乎成了整个凰钰国的笑话，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讨论此事。 那段时间阿妤直接躲到了边疆，眼不见心不烦。 作为书妤的好朋友，在这种有关颜面上的事，她自然是站在她的那边，“三皇子要是知道是你就是那个被他退婚的，肯定要后悔死。” 书妤支着下巴想了下，倒是觉得这段有点古早小说那味儿了。 * 西域来拜访女帝，上供了不少奇珍异宝，其中就包括了一把伏羲式古琴，材质和外观下足了功夫。 “你喜欢这琴？” 程十鸢见她目光一直落在那把古琴上，好笑问道：“你这拿红缨枪的武官，也喜欢这种男们唧唧的玩意？” 说完，她就想起来书妤家中可是养着一个琴艺一绝的琴师。 “你要喜欢就拿去吧，”程十鸢笑了下，“倒是会哄人开心。” 书妤抱拳，“多谢陛下。” 程十鸢故作不满，“要是你对我们子栖也这么上心，他还能退婚不成？” 书妤眼观鼻鼻观心。 又拉着书妤说了好一会儿自己儿子的好话，话里话外都是夸赞自己儿子多么多么好，有意撮合他们。 书妤倒也很好地应付过去。 程十鸢看着她离去，心里一阵可惜，这么好的利器，若是不束缚住，总归是害怕反噬的。 正出着神，程十鸢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母皇——” 程子栖欢脱地跑进来，眼睛晶晶亮，“母皇，张梦馨是不是左相嫡女？” 程十鸢愣了下，点头，“是啊，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眼睛弯起，程子栖坐在女帝身边，神情有些羞涩，“那，那她可有婚配？为人怎么样？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打得猝不及防，程十鸢审视他几秒，儿子眼里的小心心快要冒出来。 “……”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是程子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心动的感觉，一时间情绪有些亢奋，“儿臣觉得她特别好，是，是儿臣梦中妻主的模样……” 说着，眼尾攀上桃色。 程十鸢心情非常复杂，她记得当初儿子执意要和书妤退婚，就是看不惯她风流的作风。现在可好了，喜欢上了个更风流的。 “呃，她，……”女帝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却发现他问的问题的答案一个比一个离谱。 正夫是没有，侧夫和通房倒是一大堆；为人嘛，不好说；平日最喜欢的就是去南风馆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女帝和左相也算是挚友，她女儿什么德行，程十鸢也摸得很清楚。 要不然子栖婚配的事，她肯定先考虑张丞相的女儿。 见母皇长久地沉默，程子栖催促道：“母皇快说啊，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程十鸢斟酌片刻，这才说道：“她是书妤的好友，两人经常一起去，南风馆……” 意料之外的回答。 程子栖一向不关心宫中之事，这些大臣他很多脸都没有认清，自然也不知道谁与谁交好。 沉默了许久，他想起来，那时候张梦馨身后好像确实站了一个人，不过他没怎么注意，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张梦馨吸引了。 想来那就是书妤了，程子栖心里生出一股隐秘的欣喜，他在庆幸自己没有做错选择。 “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陪着书妤去看呢。她那么好的人，才不会花心呢！” “……” 程十鸢无话可说。 而此时的将军府，书妤刚刚到，久抱着那把好琴去见温卿晗。 对方正在看书，书妤扫了一眼，是些晦涩难懂的医术。 一身青衫，墨色长发用一根湖蓝色发带束着，眉眼如画，整个人柔和恬静地像是镀了一层光晕。 察觉到眼前暗了一瞬，温卿晗抬眼，就看见一把缭绕着幽光的古琴被递到了眼前。 呼吸猛地一顿，温卿晗思绪如同坏掉的古琴断了弦。 “怎么样，这把古琴你可还喜欢？” 温卿晗怔怔得看了书妤许久，也不伸手接，强压对古琴的喜爱，“将军要送给我么？” “自然。不然这将军府还有谁会弹琴？” “……易公子，也会。” 这下轮到书妤愣神，她倒是不知道易禾还多才多艺。 “送你的。” 书妤重复了一遍。 “那日你答应本将军要为我弹曲，总不能是反悔了？” “不敢。” 温卿晗行了个礼，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古琴，修长的手指拨弄一下，一声悦耳清脆的从古琴流出。 他垂着眼，低声道：“是把好琴。” 温卿晗并不喜欢乐器，也不喜欢古琴。弹琴，只是为了生存。 只是他不喜欢归不喜欢，看琴的眼光却不会错。 这把琴，价值千两黄金。 将军，就这么送给他了。 “将军若是想听，卿晗可以现在就弹。” 书妤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坐下，支着下巴听他弹曲儿。 温卿晗半垂着眼，指尖流畅在琴弦上按压拨弄。 他弹的是《高山流水》，很有名的曲子。 书妤恍惚间似乎真的看见了巍巍高山，听见了洋洋流水。 而这一切都被院外的仁收入眼底。 易禾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哪怕站在这，他都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宁静又不容打扰的氛围。 手指慢慢收拢。 漆黑的眸子沉郁晦暗。 第216章 苗疆少年擅蛊8 他的曲子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书妤听着听着感觉身上的不适缓解，心境莫名平静下来。 “将军可是有烦心事？” 拨弄琴弦的手停下，温卿晗凝视着她。 他的身上带着莫名让人心安舒适的气场。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平日书妤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眸子永远寡淡疏离，喜怒不形于色。 温卿晗很浅得笑了一下，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慢慢道：“将军要是有烦心事，可以来这，我为将军弹曲儿。” 又在他的院子待了一会儿，书妤站起身，温卿晗跟在她的后面，送她离开。 在她踏出之前，温卿晗听见她不咸不淡来了一句， “你是将军府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本将军都会护你周全。” 她这句话说的没有厘头，却让温卿晗脚步一顿，他看着将军走出院子。 心神因为她的话一阵恍惚。 将军看出了他态度的转变，也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刚转出他的院子，书妤就看见不远处的草坪上，穿着素色衣袍的男子半蹲着温柔地抚摸着一只小猫。 大概怕弄脏袖子，他一手拎着宽大都袖子，露出半截白皙透亮的手臂，修长的手指轻抚小猫的头。 黄白相间的小猫被他摸的仰躺着露出白乎乎的肚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朦胧柔和的轮廓，让书妤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如同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她的视线直白炙热，很快吸引了易禾的注意力，他站起身，脚边的小猫便一溜烟跑没影。 易和唇角上扬，眸子里漾着清浅的笑意，他朝着书妤慢慢走过来，轻声喊她：“小妤。” 称呼一出，易禾就看见她身形晃动一秒，而后大跨步走近。 微凉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脸，易禾被冰得颤栗了下，却没有躲开。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书妤，眼里的笑意不减。 “小妤。” 他又喊了一声。 书妤的另一只抚上他的脖颈，半垂着眼，缓慢地靠近他。 距离一点点缩短，近到呼吸都在交缠。然后她的吻落了下来。 触及的一瞬间，易禾浑身绷直，大脑又一瞬间的空白。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主动揽住书妤的脖子，顺从又温和地回应着她。 手臂收紧，易禾唇舌发麻，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到后面他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推了推书妤的肩膀，对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看见他的殷红的唇瓣，书妤像是才回过神，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表情呆滞，夹着一丝懊恼。 “我……” 书妤张了张唇，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 易禾脸色红润，羞涩地不敢看她，只是低声道：“将军不必懊悔，时易禾愿意的。” 想到什么，他抬起眼，“将军亲了我，按照你们凰钰国的规矩……” “以后，易禾就是将军的人了。” 似乎怕她拒绝，易禾伸手拉住书妤的袖子，“易禾可以不要名分，只求， 只求能一直守在将军身边……” 书妤盯着他，唇瓣通红的小郎君局促不安地看着她，眼眶隐隐有泪水打转，似乎她一拒绝，小郎君就要羞恼地撞墙自尽。 “我会对你负责的。” 书妤说出了经典的渣男话术。 这种话对这种涉世未深的小郎君可太管用了，只见易禾耳廓通红，唇角快要扼制不住。 “将军，真是个好妻主……” 而这边程子栖和母皇掰扯了很久，对方还是不同意他和张梦馨有过多交流。 只是程子栖从小就不是安分的性子，母皇不让他见，那他就偷偷地去见。 轻车熟路换上侍从的衣服，程子栖猫着腰溜出宫。 守门的将士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要不是女帝默许，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放皇子出皇宫。 去找张梦馨的路上，程子栖心脏砰砰跳，雀跃的心情按耐不住。 那日她救自己的画面在每个夜晚不断浮现。矫健利索的招式，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眸子，每一处都让他心动不已。 程子栖甚至连他们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到了，公子。这就是丞相府。” 程子栖掀开帘子，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脸颊就有些发烫。 他正想下去，就看见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从府里走出来。 这次她没有戴面具。 精致深邃的五官，清冷矜贵的气质。哪怕隔了一段距离，程子栖也不会认错。 他掀开帘子，迫不及待地走下马车，正想要喊她，又看见府里又走出一个女子。 模样昳丽，笑起来唇边有个小酒窝。 程子栖想了下，这应该就是书妤。 毕竟是自己退婚在先，现在过去多少有些尴尬，所以程子栖走到马车后，鬼鬼祟祟地观察她们。 两人站再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在程子栖眼中，‘书妤’往后招手，一个娇弱貌美的男子就走了出来，亲昵地抱着‘张梦馨’的手臂。 看到这一幕，程子栖气的咬牙，心里是又酸又嫉妒。 还有对‘书妤’带坏自己心上人的愤怒。 要不是随从拉着，程子栖很可能就忍不住跑出去了。 “阿妤，怎么样，这个喜欢吗？” 书妤无奈地推开几乎黏在自己身上的小郎君，“别闹了。” 张梦馨气得小脸鼓起来，“总有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阿妤。” 书妤失笑。 看着自己心上人把那狐媚胚子推开，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好转，程子栖没忍住笑出声。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真的哪里哪里都很好。 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此生非张梦馨不嫁。 看着心上人离开，上头的程子栖一时间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她要离开自己的家。 只是呆呆地跟在她的后面。 走了一段路，前面的人停下脚步，程子栖立马转过身，掩耳盗铃。 等了几秒，他转过身，哪里还有人影。 顿时他的心就提了起来，程子栖四处张望。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公子在找我？” 程子栖转过身，就看见心上人斜靠在转角，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束发的红绳随风晃荡。 第217章 苗疆少年擅蛊9 “我，我……” 程子栖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倒是脸颊又红又烫。 书妤站直，扫视他一圈，笑道：“公子有点眼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见她对自己还有印象，程子栖欣喜地抬起眼，白色斗笠下的眼睛晶晶亮。 只是心里还记得自己要矜持，程子栖吸了一口，这才按压下心里蹦哒的小鹿，慢慢道：“上次在茶馆，是姑娘救了我……” “我这次来，是专门为了感谢姑娘。” 说完，他朝后招招手，充当背景板很久的小厮把手上的食盒递给他。 程子栖抱着食盒，往她的方向递，“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糕点，希望，希望你会喜欢……” 向来众星捧月的三皇子这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也是第一次感到忐忑。 厨艺是男子必学的，但程子栖在厨艺上没什么天赋，教他的夫子看见他做出的东西都直摇头。 这次的糕点，是他努力很久做出来的。就连母皇都夸奖他厨艺有进步呢。 看他那副样子，书妤觉得自己要是不接，他准能哭出来。 于是她拿了过来，和他道了一声谢。 悬着的心落回实处，程子栖收回手，宽大的袖子遮盖他发颤的指尖。“那，下次见。” 书妤笑了声，“下次见。” 说给她弹琴，温卿晗就没有食言过。每次书妤下朝都能听见他抚慰人心的琴声。 只不过这次她没听见了。 “今日怎么没有弹？” 书妤刚提着食盒走进温卿晗的院子，就看见他捧着书籍在看，古琴放在一边。 看见她，温卿晗把书搁在琴上，声音很轻，“已经弹过了，只是将军没有听到。” 平日将军回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所以温卿晗才能算好时辰奏曲。 只是今日，他的曲子弹上了好几遍，将军都没有回来。 随着她的靠近，温卿晗闻到了她身上刺鼻的胭脂水粉味，这种香味，只有男子才有。 “你这是在责怪我回来晚了？” “不敢。”温卿晗神色很淡，“将军若是想听，卿晗可以再奏。” 书妤好笑地盯着他，平日里温卿晗就和木头人一样，脸上很少有表情，像是困在将军府的一具傀儡。 如今书妤却从他的细微的小表情里看出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被她这么直白地盯着，温卿晗别开视线，左右飘忽，最后落到她手上提着的食盒上。 红檀木制作而成，上面雕刻着浴火的凤凰，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从木刻中飞跃而出。 在凰钰国，能使用凤凰的，只有皇族。 温卿晗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曾经和将军有过婚约的三皇子。 “今日就算了，也不差这一天。” 书妤正想再说些什么，眼神忽然冷乐下来，她一把拉住温卿晗的手腕带着他飞速往后退。 “咻咻——” 两根箭矢插入泥土，那个位置刚好就是他们两个原先处着的地方。 两名黑衣人从围墙翻越进来，挥舞着大砍刀就朝着书妤砍去。 书妤搂住温卿晗的腰，迅捷地躲开他们的攻击。 哪怕他们拿着刀，也丝毫没有占到上风，反而被书妤打得节节败退。 温卿晗心脏狂跳，根本不敢乱动，生怕自己拖她后腿。只是从未与人如此接近，温卿晗有些不适应，身体也有点热。 一个横踢，两名黑衣人被一齐踹飞，狠狠撞到树上，树叶扑簌簌落下。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哀嚎声。 书妤正想要去查看两个黑衣人的面貌，余光中银光一闪，一支箭矢破空而来。 “将军小心！” 温卿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抱住书妤的腰想要为她挡这一剑。 只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温卿晗紧闭的双眼睁开，机械地回头看去。 入眼是刺目的红。 书妤竟然硬生生抓住了箭矢，锋利的箭头划破她的手心，殷红的鲜血不断涌出。 放箭的人也没有想到书妤能接住，愣了一秒。 书妤面色冰冷，反手将箭矢抛掷出去，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那箭就穿透了他的喉骨。 “将军，将军……” 温卿晗脸色苍白，急忙拉住书妤的手腕，扶着她坐下。 此刻也不顾上什么礼义廉耻，温卿晗撕掉自己衣袍下摆，干净利索地绑住她的手臂。 “将军——” 一行护卫姗姗来迟，一来就全部跪下，领头的首领开口：“属下来迟，请将军责罚！” 看着他们身上都挂着大大小小的伤，书妤这才意识到对方这次是有预谋的。 她看向躺在不远处的两个黑衣人，就在她准备靠过去时，两人已经咬舌自尽了。 “等下你们自己去领罚，”书妤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去看看那两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代表身份的物件。” “是！！” “将军，太医已经在来得路上了。” 书妤摆手，“没事，小伤而已。” 温卿晗正低着头为她止血，闻言抬起头，“将军还是仔细些吧，万一箭矢上有毒怎么办……” 他眼里的担忧真切。 “好，那你把太医叫来吧。” “是！” 明明也没有什么，温卿晗却莫名觉得耳根子发烫。 给她包扎时手都有点发颤。 他正想要为刚才将军救自己道谢，就听见一句短促的惊呼，“将军！” 少年白着一张脸，步履匆匆跑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扑进了书妤怀里。 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易禾紧紧地抱住她，“将军，将军……” 他似乎处于极度不安之中，只能靠一遍又一遍呼唤她的称呼来获取安全感。 书妤摸摸他的脑袋，有些无奈，“哭什么，我又没事。” 易禾直起身子，看见那被殷红的鲜血，顿时眼圈通红，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这也叫没事……”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书妤只能亲亲他的额头，哄着他。 站在一旁温卿晗垂下眼，手指无意识攥紧，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种情绪如同一颗种子种在心底，被不断滋养，从此生根发芽。 第218章 苗疆少年擅蛊10 “殿下，奴才听说，听说……” 程子栖正捧着脸趴在窗台上看外面，正对着他窗户的是一棵松树，上面停歇着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鸟。 他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心上人。 正思春呢，就听见身边的侍从支支吾吾半天。 程子栖别过脸，“听说什么？” 侍从根本不敢直视他，声音发抖，“张姑娘……去了南风馆。” “什么？！” 匆匆忙忙戴上斗笠，程子栖马不停蹄地往南风馆赶，一路上他心里压着一股火，想着到时候看到她要说些什么。 可是真到了南风馆门口，他又蓦地停下。看着来来往往抱在一起的人，程子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什么身份质问她。 毕竟对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正出着神，一个女子抱着小郎君走出来。 小郎君面色潮红，依依不舍和女子告别，“大人，下次再来啊～” 程子栖认得她，她就是‘书妤’。 “书妤！” 张梦馨听到这话立马回神，还以为阿妤想通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戴着斗笠的小郎君正看着自己。 气质出众。 张梦馨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猜想他应该就是三皇子。 不过她不是很愿意和他交谈，甚至心里还是有一点气他的，“公子喊我？” 她没给什么好脸色。 程子栖有些惊讶她的态度，心想她应该没有认出自己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失礼在先，程子栖努力让自己态度好一点，低声道：“她是不是在里面？” 张梦馨嗤笑一声，“她？你是说张梦馨？” 程子栖点点头。 “这不巧了吗，她就站在你面前。” “！” 程子栖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开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天救你的，就是被你退婚的常胜将军，书妤。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啊，三皇子？” 看着对方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张梦馨心里生出一丝快意。 等等，阿妤好像让她保密来着…… 张梦馨伸手挠了挠鼻子，已经开始心虚了。阿妤应该不会怪她吧……？ 如同被落雷劈中，程子栖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恍惚之中。看着马车停在将军府不远处，又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从府里走出来。 他这才确认，她就是书妤。 被他退婚的，心上人。 程子栖忽然双眼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这边书妤前脚刚走，一只半大的竹灵虫就飞入了春华院。 最终停在了的珠窗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抓住竹灵虫，随后不紧不慢地合上窗子。 屋里没有掌灯，昏暗一片。 唯一都光便是竹灵虫足上的细微的荧光。 易禾把虫子放到桌子上，它有规律地爬起来，在桌面上留下一个个复杂的文字。 这是独属于苗疆的文字。 易禾抿着唇，刚刚哭过的眼尾的红还没有散去，却叫人看不出半分娇弱可怜的模样。 最后一个符号落下，竹灵虫趴在一边没有再动。 它们的生命在传递完消息后便会消逝。 易禾的神情冰冷，站起身把压手杯摔在地上，“啪”得一声，陶瓷摔得粉碎。 他们，怎么敢！ * 女帝的生辰如期而至。 将军府此时热闹非凡。 下人进进出出，张罗着给温公子好好打扮一番。 噢不对，应该叫侧君了。 将军昨天才给他的位分。 温卿晗坐在铜镜前，看着小厮们为他梳洗装扮。 这是他第一次去皇宫，难免紧张，加上将军还给他侧夫之位，多少让他有些无措。 “侧君，您当真是我见过最最最貌美的郎君了！” “是啊是啊，侧君脾气又好，人又亲和，府里很多下人都很喜欢您呢。” 温卿晗听着身边两个小厮你一来我一往变着花样地夸他，他那点不安的情绪莫名消减些。 也是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两人看着面生，似乎不是他院子里的人。 这么想着，他便问了出来。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侧君，奴才们是将军派来的啦。” “是啊是啊，将军怕您紧张，特意喊奴才二人来和您说话嘞。” 温卿晗十分意外，在他们二人的注视下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只是感觉耳朵有些发烫。 另一边。 “将军，易公子这风寒委实有些严重……” 易禾面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嘴唇苍白，整个人都十分憔悴。 “都是易禾不好，不能与将军一同去陛下生辰……” 还没说完，他就捂着嘴巴咳嗽起来。 书妤坐在他的身边，身上替他掖紧被角，语气温柔，“没关系，既然生病了就好些休息。养好了身子再说。” 虽然女帝一直说想要见见他，但这次也是事出有因，她不会责怪的。 本来女帝喊易禾去也只是为了看了热闹，然后再打趣书妤几句。书妤对这一套流程熟悉的很。 “多谢将军……” 易禾伸出手握住书妤的，感染风寒，他的体温烫的吓人。 他却浑然不知，只是抓着书妤，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兽，“将军路上小心……” 书妤俯身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嗯，你也好好休息。” 又和他温存了一番，书妤这才站起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踏出门槛的一刹那，书妤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温卿晗收拾好了吗？” “回将军，温侧君已经在马车里候着了。” “好。” 家眷出席这种场合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只马车里有些热，温卿晗稍稍掀起斗笠想要透透气。 却不想刚掀起来，就看见穿着官服的女人走了上来。 这一下，倒有点像是她掀开自己的盖头。 被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惊到，温卿晗不自然地放下面前的白纱。 书妤坐在他的对面。 刚刚惊鸿一瞥，倒是让她都有些惊艳。 他的眸子温润深邃，像是一汪潭水，叫人轻易就会陷进去。 “见过将军。” 温卿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书妤笑了声，“该换称呼了，不是吗？” 温卿晗一滞，呼吸急促几分，他无意识收拢手指。 半晌，他很轻地喊：“……妻主。” 第219章 苗疆少年擅蛊11 只是这么喊一声，温卿晗手心就冒了汗，乌黑的睫羽遮掩眼中的羞赧。 书妤唇角微微上扬，只觉得他这副害羞的模样有趣生动极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马车还算大，不至于拥挤。 书妤视线落在他手边的古琴上，“怎么把琴带来了？” 温卿晗：“若是可以，卿晗想为女帝献曲一首。” “你倒是有心了。” 书妤笑了声，正想说些什么，马车忽然颠簸了下。温卿晗连忙护着古琴，却没想到自己身体不稳，重心前移，膝盖就要着地。 手臂伸到他的腰间，书妤下意识把他往自己这里带。 温软的触感从大腿上传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温卿晗抱着琴直接背对着坐在了书妤的腿上。 气氛一下子悱恻缠绵起来。 白玉般的脸庞“腾”得一声红了个透。温卿晗急忙想要站起来，却忘记这是在马车上，他一直起身，头就撞上马车顶端。 他疼的皱眉，被撞得又坐回书妤腿上，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闷笑，偏偏还要故作疑惑的道：“卿晗怎么还碰瓷？” 温卿晗抱紧古琴，弯腰坐了回去，脸上的红晕被遮盖在白纱之下。 让他没有那么难堪。 书妤饶有兴致地盯着一副不愿意再和自己交流的温卿晗，视线下移，他羞涩得连脖颈都泛着红。 她以前倒是不知道，待人客套又疏离的琴师，居然这么容易害羞。 女帝的生辰一如既往的盛大，书妤到的算早，宴席上只有零星几个官员到场。 和其中一个官员对上视线，书妤莫名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敌意。 她不太记得她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将…妻主，怎么了吗？” 温卿晗卡了下，还是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书妤摇头，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走向主位的右下方。 和她对面的是，已经环抱着美人笑得开心的张梦馨。 看见书妤，张梦馨抬手和她打招呼，然后又指指身边的那个男子，又用眼神询问她感不感兴趣的。 书妤摇头，对面的人就颇为可惜地叹了口气。 温卿晗还没有从和妻主牵手的惊讶中反应过来。直到落座，她松开自己，温卿晗才慢慢回神。 目光看向对面的人，坐在张梦馨身边的男子毫不避讳地将视线落在书妤身上。 如同黏在她身上一般。 温卿晗有一瞬间的不开心，伸手将手边的果盘移过来，从里面挑出一颗圆润饱满的荔枝，慢慢剥开。 书妤正走着神，唇边忽然递上冰凉的东西。 是白嫩嫩的果肉。 还带着一半壳，白皙的指尖捏着荔枝壳。 她侧过脸，就看见温卿晗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见她看来。 他强装镇定，平静开口：“妻主吃吧。我刚刚剥的。” 书妤张嘴咬住果肉，甘甜的荔枝在味蕾中炸开，倒是很甜。 温卿晗收回手，指尖蜷缩，刚刚他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唇瓣…… 他低下头，又慢慢给她剥着荔枝，这次没有喂，而是直接放到她的盘子里。 他也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 对面的张梦馨一直注视着对面的两人，这无疑是秀恩爱的举动看得她目瞪口呆。 她倒不知道，阿妤和这个名分都没有的琴师感情这么好。 她记得之前见过温卿晗一面，容貌确实惊艳，只是说话时分寸感拿捏得很好，总让人感觉和他隔了一层屏障。 “女帝驾到！” 众官员顿时起身，对着女帝行跪拜之礼。 程十鸢抬手，“众爱卿平身。” 众人这才重新落座。 女帝到场，宴会这才算正式开始。 书妤扫了一眼，程十鸢的几个孩子都到场了，唯独不见三皇子。 照理说女帝的生辰他是不会缺席的。 只不过她也没有表露出来。 宴会到中场，是古板又老套的歌舞。 大臣们兴致都不是很高。 就在这时，有一女子忽然走到正中央抱拳，开口道：“陛下，臣听说常胜将军得了一美人，琴艺了得，据说是邺城第一琴师，不如让他为陛下弹奏一曲，也算是助助兴。” 她走到正中央，书妤才看清她的脸，这可不就是那次在茶馆要轻薄三皇子的人吗。 话落，宴会顿时热闹起来。 “邺城第一琴师，我也只听说过一位，那就是南风馆的那位……”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早在几年前，将军就把人买下来了。” “啊，就是他身边坐着的那位？这种风尘男子，恐怕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吧？” “……” 凰钰国的男子有守宫砂，大多点在手腕，但是在温卿晗的手腕上，书妤没有看到。 被当众羞辱，温卿晗依旧很平静，端坐的姿势都没有变。 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人的言论。 只是手不要攥那么紧，就更有说服力。 手忽然被人握住，温卿晗抬眼，就望进那双银灰色的眸子。 没有一丝情绪，却莫名让温卿晗感到心安。 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书妤站起身，走到正中央，“陛下，卿晗在来之前就想着为您奏曲，倒是和这位大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女帝看得出她这是想要为温卿晗撑场子，便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书爱卿，你带来的这位家眷有些眼生啊。” “回陛下，他是臣的侧君，温卿晗。” 程十鸢笑了下，“既然大家都对你的这位小郎君的曲子感兴趣，不如他上来弹一曲？” 书妤颔首，走回去把温卿晗牵出来。 算是给足了他的脸面。 温卿晗有些紧张。 书妤捏了捏他的手心，温声道：“没关系，我相信你。” “嗯。” 坐回位置后，书妤朝着那位女子不咸不淡看去一眼。 对方莫名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怵。仓惶移开目光。 “殿下，别看了……” 青竹拉了拉程子栖的袖子，想让他别在给自己找不开心。 跟了殿下这么久，他还真没有看见过殿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程子栖咬着嘴唇，倔强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牵着另一个人的手。 心里像是插了一把刀子，疼得他想要落泪。 第220章 苗疆少年擅蛊12 温卿晗能够被奉为南风馆第一琴师，他的琴艺自然是没话说。 一曲毕，众人还久久不能回神。 倒是女帝最先反应过来，为他鼓掌，“小郎君的曲子果然名不虚传。该赏，该赏！” 说罢程十鸢又看向书妤，笑着道：“爱卿果然慧眼识人。” 书妤笑着回应几句，又返回去夸了女帝，把她逗得是眉开眼笑。 既然女帝都表态了，其余的人也不敢再对温卿晗不敬，纷纷附和着夸赞他。 温卿晗礼貌回应，抱着琴走下来。 他的手还在轻轻发颤。 上去演奏，不光是代表他自己，更是代表着将军府的颜面，温卿晗很庆幸，自己没有搞砸。 一杯热茶被放到手边，温热的杯壁触及手指，为他带来一丝暖意。 “热热身子。” 书妤自然地牵住他垂落的手。 温卿晗耳根发烫，低声“嗯”了下。 没有挣开。 气氛正旖旎着，忽然一个小厮走到书妤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书妤抬头，看见女帝意味深长地冲着自己笑。 “我知道了。” 小厮传完话就离开了。 “我有点事，你先在这坐一会儿。”书妤对着温卿晗说道，末了，她还要补充一句，“别的女君和你说话，都不要搭理。不然我会吃味的。” 温卿晗听着前面的话本来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表情凝重。直到听到后半句，他滞了片刻，轻声回她：“将军又在说笑了。” 只是这么说着，却也不耽误他面红耳赤。 书妤笑了声，站起身就往御花园走。 女帝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喊她来这里。只是看她那个表情，书妤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才刚刚走到里面，就瞧见穿着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小郎君等候已久。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次竟然没有戴面纱。 他立于浓荫匝地之处，五官分明，目若朗星，矜贵之姿，昳丽之色。一旁的海棠与他相比都逊色三分。 程子栖随他母亲，容貌艳而不俗。眼尾微微上挑。浑身都透着遮掩不住的贵气。 看见他的脸一瞬，书妤就背过了身。 凰钰国的男子，若未成婚之前，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他们的面纱，只能由妻主在大婚之夜亲自挑开。 “你——” 原本见到书妤那一刹那的欣喜全部消散在她的背过身的动作。 程子栖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角，“书妤，你为什么骗我？” 书妤倒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沉默了一会儿，她重重叹了口气。 “殿下，臣再怎么说，也是好面子的，亲自被您退婚，又怎么有脸面在那种情况下挑明……” “不是的，我，我……” 程子栖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想要朝她靠近，又生生停住。 “我只是，害怕你不是良人……” 毕竟当初书妤风流的事迹，他在宫里都听说了。 程子栖单纯又固执，他想要炙热又专一的爱，而不是嫁给一个成日花天酒地风流又多情的妻主。 “那日你出手救我，”程子栖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一步，“我便立誓，此生非你不嫁。” 程子栖也知道自己这话有多么可笑，当初是他自己不留情面退婚，如今又说什么非她不嫁…… “我不是需要你立刻给出回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心意。” 教规矩的宫人在传授程子栖男子的礼仪时，说的第一句就是男子要矜持。 而如今他这些话，已经是完全把那些礼义廉耻抛到脑后。 程子栖面色涨红，却并不后悔。 他说：“书妤，你可以回头看看我吗……” 乘黄：【你若回头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书妤：【……】 好好的气氛都被乘黄搞没了。 “殿下，您未佩戴面纱，臣不能回头。这于礼不合。” 程子栖气得咬唇，他倒不知道这风流的大将军还是个呆子。 “我说了，我此生非你不嫁。你便是我的妻主，容貌被你看去也无妨。” 书妤依旧不为所动。 程子栖羞恼，大跨步就要走到她的面前，却没想到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忽然转过身。 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了假山后。 “大人，会被人看见的……” “不会不会，她们都在宴上，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有人靠上了他们藏着的假山。 而假山后，书妤拉着程子栖的手腕，眉头微皱。 她原本是想着程子栖还未出嫁，让人看见容貌不好，才带人躲起来。倒没想到这来人还在这里做起那档子事。 程子栖心脏砰砰跳，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和她靠得太近，程子栖感觉自己快要不能思考，就连大脑也一片空白。 偏偏外面还传来暧昧的声响，听得他浑身发热发烫，脸颊也红了一片。 纯情的三殿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更别提还是和心上人一起。 外面一句句不能听的话语传来，书妤脸色僵硬，无意识看了一眼程子栖，很好，他快要把自己烤熟了。 按着趋势发展下去，画面很快就不可控，书妤掩唇咳嗽了一声。浓情蜜意的眷侣还没有听见，于是她又咳了一声。 空气安静几秒。 然后是落荒而逃的脚步声。 书妤把人带出来。 正想要说些什么，三殿下却捂住脸，急匆匆和她说了一句再见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到半路甚至被绊了下。 书妤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三皇子跑得更快了。 回到宴席，她原先的位置围了不少小郎君，热情地拉着温卿晗说小话。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书妤却看出了他不太适应。 见他的妻主回来了，小郎君们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你们聊什么呢？” “他们问我琴艺之事，说是……想要回去弹给妻主听。” 温卿晗的眸光闪了下，神情有些不自然，想来肯定不止这些。 不过书妤也没戳破，反而心情很好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一倒就不得了，与她交好的官员纷纷上来敬酒。 而女帝赶着回去陪皇夫，早早就离了场。 书妤也不拒绝，一杯一杯往下灌。 “将军好酒量！！！” “将军我敬你！！！” 喝到最后，书妤已经昏昏沉沉。 眼看她就要栽到地上，温卿晗急忙搀扶住她。 “将军慢点。” 好不容易把她搀扶上马车，温卿晗松了口气。 只是她死活不松开自己，抱着他的腰收得紧紧的，任由温卿晗怎么掰都掰不开。 最后他只好作罢。 书妤的脸埋在他的颈窝，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肌肤，温卿晗呼吸快了几分。 手抬起，停顿在半空，半晌，还是落在她的肩膀上。 “将军酒量不行，就该少喝点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书妤睫羽颤了下，慢慢收紧手臂。 回到将军府，下人们急忙上来抚将军，只是任由他们怎么努力，都不能把将军从温侧君身上扒拉下来。 就在他们放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我来吧。” 温卿晗抬眼，看见易禾慢慢走来。 “辛苦侧君了，现在就让我来照顾将军吧。” 易禾伸手。 温卿晗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易公子身体还没修养好，就不劳你费心了。” 唇角上扬，易禾笑了声，也不回答，只是靠近书妤，轻声喊了句，“将军，去我那歇息好吗？” 原本抱着温卿晗不放的人听到声音，慢慢睁开眼，犹豫了一秒，便握住易禾的手，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易禾轻轻拍了拍书妤的背，然后对着温卿晗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 第221章 苗疆少年擅蛊13 墨色如同滴入水中，顷刻间蔓延整个天空。 春华院的主屋，昏暗朦胧，只有烛台上那摇曳的火光。 书妤坐在床榻上，半仰着头，直勾勾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易禾伸手掌住她的脸，虎口卡着她的下颌，指腹一下一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 “将军，今日女帝生辰上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书妤眼神迷蒙，大概是醉意上涌，她的眼皮有点红。 见她醉成这样，易禾又靠近了些，漆黑的眸子闪过微弱的紫光，几乎在同时，书妤的眸中也出现了同样的紫光。 易禾沉着声线又重复了一遍。 书妤滞了下，随即慢慢开口道：“有人让温卿晗上去为陛下献曲……” 她事无巨细地将女帝生辰上发生的一切都讲述出来。 声音机械，没有丝毫起伏。 易禾脸色未变，听她讲完，只是眉头微皱。 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是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书妤的心智坚定，若非她喝醉，易禾恐怕也找不到时机套话。 于是他接着问，“程十鸢可说了有关苗疆的事？” 这次书妤停顿了很久。 久到易禾都觉得蛊术要不起作用时，她终于还是开口了。 “陛下有意扩张版图，其中就包括了苗疆。” 话落，易禾的表情就冷了下来。 他早该知道的，程十鸢野心勃勃，江丰都已被她收入囊中，又怎么会放过临近的苗疆。 正在他思考之际，忽然发现蛊术的联系断了。他心脏一紧，低头看去，书妤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易禾脸上恢复娇弱可人的神情，眸中满是担忧，“将军？”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 易禾早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个解决办法。 不料坐着的人慢慢伸手，扣住他的腰，易禾一时不察，差点坐到她的腿上。 他急忙伸手扶住书妤的肩膀，单膝抵在床榻上。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易禾感到不适，他情不自禁想到那个缠绵又亲密的吻。 那是他第一次接吻。 书妤直勾勾盯着他，银灰色的眸子温柔得能掐出水，脉脉含情，叫人看了脸红心跳。 易禾垂下眼，错开她的视线。 指尖划过他眼下浅淡的那颗泪痣，看着眼尾那薄薄的皮肤被她揉出绯色。 声音又轻又缓，她慢慢念出两个字：“阿煜……” 顷刻间血液倒流，易禾踉跄着后退半步，浑身的血液快要凝固。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身上戳出几个洞。 身子止不住地发颤，易禾用力咬着唇瓣，唇角溢出鲜血。 又被他不在意地抹掉，易禾收拾好杂乱的心情，一步步走上前，割裂地笑了起来，“将军你在说什么？” “我是易禾啊……” 只是尾音刚落，一滴晶莹的眼泪便滴落，砸在书妤的手背上。 * 温卿晗一夜未眠。 醒来之际，只觉得浑身无力。 侍奉的小四看见他，满脸惊讶，“侧君，您这是没休息好吗？您的脸色不太好。” 温卿晗坐到铜镜前，里面倒映的人面容憔悴，唇瓣也没什么血色。 他摇摇头，“我没事。” 末了他又问：“将军又歇在春华院？” 小四点点头，看见自家主子一醒来就是问将军，心里也替他难过。 虽然说主子被封了侧君，可将军和他并没有拜堂，也不曾歇息在这。 看起来倒像是有名无份。 以往主子并不喜欢将军也就罢了，可如今，他明显是对将军动了心。 小四从温卿晗进府就一直追随在他的身边，主子也待他如亲人。 温卿晗听到这话，眸色顿时黯淡无光，低低应了一声。 这可把小四心疼坏了，他绞尽脑汁给自己主子出主意，“侧君，您好几日没去礼佛了。正好今日将军沐休，不如您喊将军一起去？” 温卿晗怔愣，这个想法在心里滚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否决了，“将军素来不喜欢这些……” “谁说的？” 温卿晗偏头，就看见将军靠着门框，眼底含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温卿晗莫名有些耳热。 “见过将军。” 小四打趣道：“侧君，该改口了吧？” 温卿晗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小四根本不怕，嘿嘿直笑。 书妤道：“你这小四倒是机灵的，等下自己去领赏吧。” “谢谢将军！” 小四美滋滋跑了，走之前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书妤朝他走来。自然站到他的身后。 “我为你绾发。” 温卿晗自然不肯，“将军，怎么能让您……” 书妤笑了声，“卿晗就这么不愿意喊我妻主？” 耳廓瞬间通红，温卿晗低着眼，面上还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如果忽略脸上那抹绯色的话。 简简单单两字在他的喉间滚了好几遍，半晌，他才轻声道：“……妻主，我自己来就好。” 既然他一再坚持，书妤也没再强求，坐到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绾发。 “今日你想去礼佛？” “嗯，我与寒山寺主持很是熟悉，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便想着今日去拜访他。” 被她这么看着，温卿晗的动作不太自然，原本很快就绾好的发髻，今日频频出错。 书妤总算意识到他不自然的动作，随意拿了件物件把玩，视线也没再落在他身上，“正好我今日沐休，就陪你一起去吧。” 温卿晗抬眼，很是意外，“将军不是最不喜这些么？” “和你一起的话，就不算不喜。” 她支着下巴，眼里荡漾着清浅的笑意。 心脏像是被小猫挠了下，痒痒的。 温卿晗唇角忍不住上扬，很小的幅度。却还是被书妤捕捉到了。 他笑起来很漂亮，像是初春融化的冰雪。 “好……” 原本喜悦的情绪在看到一个人时瞬间消散。 温卿晗淡淡地看着眼前抱着书妤手臂撒娇的人。 “温侧君，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啦。” 易禾笑着，脸上挂着温和又单纯的笑，只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易禾听说我们要去寒山寺，吵着要和我们一起去。” 书妤解释了一句。 温卿晗表情很淡，慢慢看向书妤，“好的，妻主。” 这一次他喊得无比自然。 第222章 苗疆少年擅蛊14 寒山寺处在邬山半山腰，这里不允许步辇上来，所以来礼佛的香客需要沿着阶梯一步步往上走。也算是考验他们的诚心。 这点高度对于常年征战沙场的书妤来说自然算不了什么，路途过半，她面色如常，只是呼吸急促了几分。 温卿晗经常来礼佛，除了爬得脸红了一点，倒也没什么别的。 三人之中，似乎只有易禾体力最差。不过他风寒还未好全，爬不动也算情理之中。 “将军，我爬不动了，”易禾软着声线和书妤撒娇，“要将军牵着才好。” 说吧，自顾自伸出手，漆黑的眸子牢牢锁住书妤。 书妤回头，半是无奈半是纵容，伸手握住他的手往上走。 原本还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易禾，顿时弯眼笑起来，眸子亮晶晶的。 牢牢牵住书妤的手，易禾亦步亦趋走在她的身边。 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侧过脸看另一边的温卿晗，易禾一脸无辜道：“温侧君，将军牵我手，你不会生气吧？” 温卿晗：“……” 一路上易禾就没有消停过，见缝插针地就要和书妤腻歪，末了还要点他几句。 温卿晗不傻，自然知道他这是在示威。 只是他神色很淡，静静走在书妤身边，像是丝毫不受影响。 书妤无奈捏了捏易禾的手心，示意他消停一会儿。 易禾“哼”了声，也没在找茬，安分地跟着书妤。然后不着痕迹地，又往她身边靠了点。 他们来得还算早，此时香客不多，零零星星几人。 住持一眼就看见了温卿晗，笑着走上前和他寒暄。 易禾瞧见什么，拉着书妤往一边走去。 “许久未见你了……” 住持的话微顿，顺着温卿晗的视线看去，正是刚刚手牵着手离开的两人。 住持轻笑，“如今看来，你也有了在意的人。寒山寺不收未断红尘的弟子。” 听到这话，温卿晗回过神，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对上住持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 ，他又没了话。 沉默良久，温卿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之前他来了好几次，说想要剃发为僧，只是都被住持拒绝了。问他缘由，他也只是笑笑不语。 如今看来，是住持早就知道他还有一段姻缘未断。 “你与她的的情路不会一帆风顺，”住持依旧笑着，“她多情风流，受伤的注定是你。” 这话哪怕住持不说，温卿晗也知道。 “在凰钰国，女子三夫四侍很常见。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她还是将军……” 温卿晗回道。 心里的天平已经彻底朝着她倾斜，他下意识地想要为她开脱。 住持看破不说破，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他，“这是老夫为你们求的鸳鸯锦囊，或许能增添你与她之间的羁绊。” 温卿晗道了一声谢。 他细细抚摸着锦囊上绣着的两只鸳鸯，耳尖微红。 “将军，我们去上一炷香吧。” 易禾拉着书妤的手，眉眼弯弯，“我已经有想要和佛祖许的愿望了。” 书妤颔首，她对这些并不热衷，只当是陪着他了。 易禾观察其他香客的动作，等到对方从蒲团上起来，他就立马跪了上去，然后依葫芦画瓢按照对方的动作祭拜。 他闭着眼，像是诚心诚意祷告着什么。 而书妤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将军想知道我和佛祖说什么吗？” “不想。” 易禾恼了，“将军你怎么这样。” “好好，想知道。” 他这才满意，笑着道：“我和佛祖说，我想要将军一直一直记得我……” 到死也不能忘记。 书妤自然牵住他的手，“佛祖不实现已经兑现的愿望。” “……” 易禾心尖颤了下，莫名悸动。 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易禾移开目光，强压下心里的异样情绪。 “将军说这话这般熟练，许是对许多小郎君说过。” 书妤但笑不语。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回府恐怕要到子时，书妤怕路上不安全，打算在寺庙歇息一晚。 佛门清净之地，男女分隔开来住。 易禾和温卿晗住一个院子。 两人平日本就没有过多交集，和书妤分开之后就各自回屋。 易禾正在屋子里剪烛芯，余光中黑色影子闪过，他面色未变。 低声道：“不是让你去吓唬温卿晗么？” 通身如墨的黑色小蛇直起身子，吐了吐猩红舌尖。 “嘶——” 易禾停下动作，轻笑道：“笨蛇。” 叫它去吓人，它倒好，差点被人捉去炖了做成蛇汤。 黑色小蛇又嘶嘶好几声，宝石般的黑色眼睛水水的，一看就没有威慑力。 易禾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也没真指望它能成什么大事。 “好了，你自己玩去吧。” 易禾站起身，走到浴桶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腰带。 衣裳一件件落在脚边。 他的皮肤白皙光滑，身材匀称。身体青涩而不失张力。 长腿跨入浴桶，水面一点点上升，少年小腹上诡异又神秘的暗红色符文彻底浸没水中。 “叩叩。” 书妤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这个点，书妤才猜来找她的只可能易禾。 拉开门，却看见一身素色衣袍的温卿晗。 “妻主，叨扰。” 书妤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来有些不妥，温卿晗神色有些不自然。 视线垂着，没有看任何地方。 “这个送给妻主。” 温卿晗慢慢伸出手，掌心躺着的，正是白日里住持给他的那个锦囊。 “这是？” “……护妻主平安的。” 温卿晗声线平稳，只是尾音有些发颤。 书妤扫了一眼他绯红的耳尖，伸手接过 ，声音含笑，“卿晗有心了。” “只是，明日也可以给我，为什么深夜前来？” 她故作不解问道。 温卿晗抿唇，几次想要开口。在书妤直白的视线下，他最终还是败下阵，“因为，明日我定与妻主说不上话……” 因为易禾肯定会一直纠缠着她，不会给他们单独想处的时间。 书妤哑然，没想到这话真是从温卿晗嘴里说出来的 。 他这样清清冷冷的小公子，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说这话时，却生动漂亮。 “侧君这是，吃醋了？” 第223章 苗疆少年擅蛊15 话落，温卿晗僵了一瞬，羊脂玉般的耳廓染上绯色。 书妤原本也只是一时兴起，想着他这么害羞清冷的性子，指定不会回答。 “是。” 这一声很轻，却被书妤准确捕捉到。 “什么？” 她有些意外。 温卿晗却误以为她没有听清，面上的红晕攀升，这次他抬起眼，一字一句慢慢道：“是，我在吃醋。” “我和别的郎君没有什么不同，也没有表现的那么大度。我也想……”温卿晗声音有些颤，“也想，妻主多在意我一点。” 到了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在自言自语。 书妤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尾嫣红弥漫，如同霜雪覆盖梅枝，露出那一点点娇嫩糜烂的艳。 忍不住露出笑，书妤伸手扣住他的腰，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轻飘飘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我知道了。” 她说：“天寒，卿晗要不要进来坐坐？” 原本就因为那个吻失神的温卿晗，在听到这话后，睫羽颤得更加厉害。 他如今已是书妤的侧夫，和妻主待在一间屋子，或是过夜，也在情理之中…… 带着人走进来，书妤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边。 温卿晗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接过。“妻主不必如此……” 书妤没答，只是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古琴，“我没想到，这禅房里还有架古琴。” “许是上位香客遗忘在此。” 书妤笑，“那正好许久没听卿晗的曲子了。来一曲？” 温卿晗自然没有拒绝，抱住古琴放在桌子上，然后半跪在地衣，指尖拨动琴弦。 他一旦摸到琴，周身的气质便顷刻间疏离清冷，生出一种让人不敢亵玩的圣洁。 书妤坐在他旁边，支着下巴专心致志得看着他。 滚烫的视线让温卿晗无法忽视，几次差点弹错。 好在她并没有看多久，很快就阖上了眼。 温卿晗知道她这是累了，弹的曲子也换作了抒情助眠。 琴音慢慢低下去。 温卿晗偏头看着已经熟睡的人。书妤眉眼英气，不笑时矜贵冷淡。是人们口中杀敌无数的开国将军。 而此时她阖上眼，距离感褪去，仿佛顷刻间从高不可攀的雪莲变成院里的雏菊。毫无攻击力。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知看了多久，温卿晗慢慢伸手，很轻地扶住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他就热意滚滚，心脏失序，就连手心都出了汗。 温卿晗注视着眼前的琴。 至少在这一刻，只有他和妻主。 * 不过两天的功夫，将军府的信笺便堆了半根蜡烛那么高。 书妤以为是有什么要事，直奔书房。 却发现这么多信笺都来自一人之手。 程子栖：那日之事你全当没发生好了，不准笑话本皇子！ 程子栖：母皇不让我出宫，宫里好无聊。他们都无趣极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本皇子闷得都快要长蘑菇了。 程子栖：听说你去了寒山寺，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呢…… 本来前面写的好好，后来大概程子栖知道书妤把两个郎君都带了去，他就开始不开心。 程子栖：母皇说的不错，你们女子当真花心，哼，本皇子决定不嫁给你了…… 这是最后一封信，书妤看完这句话，发现后面涂涂改改了好几下。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在信笺最底部，写了很小一句话：只限今天。 唇角勾起，书妤无奈笑了下。 然后把信笺一封封收好，放在书架的夹层里。 易禾发现从寒山寺回来，书妤和温卿晗的关系变得不太一样了。 具体表现为，她去温卿晗院子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他盯着看了手边的压手杯很久，然后面无表情举起，“啪”得一身摔在地上。 瓷杯四分五裂。 易禾半蹲下身子，拾起一块碎片，对着自己的掌心狠狠划下，鲜血瞬间溢出。 脚边的小蛇嗅到血腥味，扭动着身子凑到易禾身边，却被他无情掐住脑袋 “这不是给你吃的。” 此时书妤正在温卿晗院里听曲，正听到兴头上，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进来。 “将军，不好了，易公子受伤了……” “什么？” 书妤立马站起身。 琴声也戛然而止。 书妤嘱咐了一句，就要匆忙离开。 “妻主。” 温卿晗忽然出声。 书妤回头，“怎么了？” “今晚，妻主还想要听曲儿吗，我新学了一首……” 沉默片刻，书妤道：“无妨，下次听也一样。” “……好。” 目送着书妤离开，温卿晗慢慢低下眼。 偌大的院子，一下子冷清下来。 易禾这口子很深，血肉都翻了出来。 大夫为他包扎之时他还没表现出什么，一看见书妤来了，嘴角便一下子耷拉下来，眼圈通红。可怜兮兮地喊：“将军，好疼……” 大夫那叫一个震惊，刚刚他还在想这小郎君可真坚强，这么深的口子也不见他哼一声。 如今看来，只是心上人没在身边罢了。 书妤接过大夫手中的纱布，“我来吧。” 大夫行了个礼，和其他下人一起识趣地退了下去。 “怎么弄的？” 易禾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压到碎片上了。” 书妤慢慢缠绕，靠的近，他手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易禾又靠近了点，握住她的手用力地往自己伤口上按，鲜血瞬间沾湿纱布。 “将军想要吗？” 他的声音带了些许蛊惑。 中蛊的人，无法抗拒下蛊之人的鲜血。 书妤的动作放慢，一瞬不瞬地盯着嫣红的鲜血。 “将军想要，易禾都可以给的……” 眼看她快要控制不住，易禾唇角勾起，只要喝了他的血，她便会离不开自己。 “将军……！” 唇瓣被蓦地含住，易禾瞳孔放大，大脑一片空白。 书妤握住他受伤的那只手，毫不留情地压到他的头顶，凶狠又带点惩罚意味地吻着他。 舌尖被她咬破，她从另一个地方尝到了他鲜血的味道。 易禾面色涨红，思绪混乱一片。 他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似乎不满他走神，书妤单手掐住他的脖子，虎口卡住他的喉骨，吻得更深。 易禾感觉自己快要被她吃掉，无端心慌，他伸手抵住她的肩膀用力想要推开她。 “你放开……唔……” 第224章 苗疆少年擅蛊16 被松开时，易禾唇角渗血，唇瓣通红，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水光，易禾欲说还休地看着书妤，“我的嘴巴都破了……” 书妤像是才回过神，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刚刚瞧见你的伤处，我竟然想要……” 她没有说话，满脸懊恼。 易禾循循善诱，“我没说不可以啊，将军。”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她，如同伺机而动的猎手，对眼前的猎物势在必得。 没想到原本还懊恼的人听到这话，慢慢抬起头，眉头一皱，“会留疤的。” “……” 完全意外的答案。 书妤轻轻笑起来，“不过就算留疤，我也喜欢。” 易禾感觉唇瓣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竟然比手心的伤更加牵引心神。 他愣了半天，原本想要说出的话不知怎么全都吞了回去。他只是麻木、呆滞地看着书妤。 阿嫲说，凰钰国的女子最擅长这些甜言蜜语，轻易就能蛊惑人心，甚至比苗疆的蛊术还要略胜一筹。 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易禾蓦地回神，稍稍往后撤了一点，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了，伤口我已经重新给你包扎好了。”想到什么，书妤道：“不要再那样做了。” “什么？” “伤害自己。” 还不等他回神，书妤就起身走了出去。 徒留易禾一人坐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回神。 * 每逢九月初，女帝就会组织秋猎。 距离上一次书妤见程子栖已经过了半个月。 听程十鸢说，他一直因为他们去寒山寺的事儿生气呢。就连信笺都许久未给她写了。 乘黄在书妤头顶打了个滚，懒洋洋道：【宿主你可真花心，有了两个还不够，还要来招惹人三皇子。】 书妤颇为意外，不太敢相信这么有道德感的话是从乘黄口中说出来的。 书妤：【你转性了？】 乘黄嘿嘿一笑，【但是我爱看。摩多摩多。】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 这次秋猎很是热闹，听说这一块有鹿出没，女帝也是大手一挥，放话要是谁猎到这鹿，就把自己的儿子嫁给谁。 能娶到皇子，那便是有了皇家做靠山，这等份量，可想而知。 书妤脸色没什么情绪，如今女帝的儿子中，适龄未嫁的，只有三皇子。 按照他的脾气，不该接受如此草率的赐婚。 没等她思考，人群就爆发一阵骚动。 身穿华袍的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上高座。 面容遮掩，身姿卓越，不难从中窥见倾世之颜。 三皇子貌美，在邺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程子栖抬眼，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人群中那出挑的女子身上。 对上那双银灰色的眸子，程子栖心跳漏了一拍。没有见到她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想念她。 一看见程子栖，书妤明白了，这多半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栖儿，你说谁会赢呢？” 程十鸢看热闹不嫌事大，扭过头问程子栖。 本来这种秋猎她也喜欢，只是年纪大了，终究还是比不上这些年轻人。 她还是坐着看看就好。 “自然是她。” 没点名道姓，母子二人心里都门清。 “你就没想过，万一她没猎到那只鹿，你就要嫁于旁人。” “不会的，她一定会猎到的。” 虽然是这么说着，程子栖心却揪了起来，只是他担心的不是书妤的能力，而是担心，万一她故意不猎呢。 若是书妤不想娶他，便会故意让旁人把那鹿猎去……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两个时辰后。 马蹄声由远及近，红鬃烈马上的女子容颜皎皎，清越超卓中沉寂着历经沙场的血战风霜高华沉敛。 她的手上，包括马背上，都没有鹿。 原本喜悦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程子栖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手指死死缴紧，浑身的血液倒流，程子栖感觉自己头目眩晕，快要晕倒过去。 “鹿呢？” “回陛下，臣并未看到。” 程十鸢打量她一番，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挥手让她坐下。 程子栖失魂落魄地坐回位置，他忍不住在心里为她开脱，说不定她是真的没有看见呢。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程子栖已经失去兴趣，蔫儿吧唧地低着头，谁猎到了鹿他都不感兴趣。 等到所有人都全部来齐，众人面面相觑。 竟然没有一人猎到那鹿。 原本算是个好消息，程子栖却不怎么高兴。 这场秋猎不了了之。 书妤骑着马匹准备回府时，却忽然被人拦下。 戴着斗笠的小公子张开双臂拦在她的马前，不让她再前进一步。 无奈，书妤只好下马。 “殿下为什么拦臣的马车？” 程子栖一把拽掉了自己的斗笠，眼圈红红的，“母皇和我说了，你明明看见了那只鹿，为什么不抓它？” “书妤，你就这么不想娶我？” 程子栖咬唇，强忍着才没有掉下眼泪。 “不是殿下悔婚在前么？那现在又为什么委屈呢？” “……”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程子栖死死地看着她，声音哽咽：“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要脸！……” 越说，眼泪便越控制不住。 程子栖伸手不断地擦拭，原本高贵优雅的三皇子，此刻看上去颇为狼狈。 “从今日起，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说罢，他就要走。 书妤无奈伸手把人拉住。 “殿下，别闹了。” “你不是不喜欢我么，那还抓着我干什么？” 书妤闻言松手。 程子栖差点被她气笑了。 “那只鹿，我是没抓。当然，别人也别想抓到。” 书妤平静道。 原本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的人，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臣不想殿下嫁给别人。” 程子栖心情好了一点，但不多，只是气呼呼地瞪她，“你好没道理，既然你不想娶我，还不准别人娶么？” 书妤笑了声，“臣的意思是，殿下值得更好的。” 乘黄煞有其事点头，【好一个渣女语录。】 第225章 苗疆少年擅蛊17 那时秋猎一结束，程十鸢就把书妤叫了过去。 “阿妤，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的皇儿？” 书妤当即半跪于地，沉声道：“微臣不敢。” “三殿下很好，臣也很喜欢。只是，这样对他来说不公平。” “什么？” 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书妤垂下眼，喃喃道：“臣心里一直有个忘不了的人……” “臣无法全心全意爱三殿下，这对他来说是不公的。” “你还没忘记他？” 程十鸢审视地盯着书妤，她也算自己一手培养的，她的那点情事自己心知肚明。 书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声音干涩无力，“嗯。恐怕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女帝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朕才相信你定是良人。将栖儿托付给你，朕才会放心。” “陛下……” 收回思绪，书妤看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三殿下。 “殿下这是打算和我回将军府？” 程子栖没答，只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半晌，他闷声道：“你便是最好的人。本殿下非你不嫁。” 书妤失笑，停下脚步，他们已经走到了将军府前。 “殿下年纪还小，见的人很少。”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在说真话？” 程子栖不管不顾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你看，我没有在说谎。” 书妤一愣，手掌下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 随之而来的，还有温热的触感。 听女帝说，三殿下从小就不是安分的性子，骑马射箭他样样精通。日积月累，身材也比一般小郎君要好。就比如现在，她感觉一只手都掌不住。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程子栖脸色爆红，仓惶松开她的手。 “我，我……” 书妤掩唇咳嗽一声，替他揭过话题，“天色不早了，臣派人送殿下回去。” 程子栖准备一堆话也因为这个小插曲全部忘了个干净，只是呆呆地点点头。 “那，明日见。” 他呆呆的样子很像一只小狗，书妤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明日见。” 原本就卡壳的大脑因为她的动作，完全死机了。 程子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马车。 回到寝殿，还是一副飘飘然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 把自己丢到床榻上，程子栖把整张脸埋到被褥间。直到喘不过气了才翻过身。 盯着承尘出神一两秒，程子栖忽然伸手捂住脸，在床榻间滚来滚去。 将军府外发生的一切，都被某人收入眼底。 这次并不是易禾想看，是他们根本没有收敛。 “那位是？” 易禾牵着书妤的手，状似不经意问起。 书妤没有隐瞒，“三皇子。” 停下脚步，易禾走到书妤身前，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将军喜欢他么？” “他很可爱。” 模棱两可的回答。 却让易禾心中警铃大作。 他一边无比厌恶书妤的花心滥情，一边又漫起一股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妒忌怨恨。 “他不是退过将军的婚，这样的男子，将军也想要娶回来么？” 书妤的表情淡了几分，“易禾，不得无礼。他是三殿下。” 易禾眨了下眼睛，声音很轻，“他还没有进门，将军就开始维护他了。” 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书妤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别多想，我不会娶他的。” “当真？” “当真。” 易禾在她怀里蹭了蹭，“最喜欢将军了。” 书妤笑了声。 第二日书妤一大早就出了府，听说是宫里出了什么意外。 她这一去，直到中午也没有回来。 易禾把玩着小蛇的尾部，小蛇极其温顺，任由他拨弄。 不知想到什么，易禾站起身。 小蛇立马缠绕上他的手腕，鳞片漆黑光泽，倒像是他戴了个墨色的手镯。 易禾抬脚走向书房。 书妤对他们一向不设防，也不知她是心大还是太过信任他们。 易禾四处翻了翻，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的目光在书架上打量了一圈，忽然扫到夹层里厚厚的一叠信封。 署名他不陌生。 是那位三皇子。 心中莫名生起几分敌意，易禾拆开信封，只是看了一封，他就面无表情地放了回去。 原先他还以为这位三皇子会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么一看，不过是深陷情爱的蠢货。 易禾原封不动地把信封放回去。 视线落到一旁的玉制麒麟，易禾心念一动，伸手转了转。 “咔哒。” 另一侧的格子弹出。 是一个长的卷轴。 易禾心想可能是凰钰国的布防图，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动静。 他把卷轴拿出来，拉开细绳，卷轴缓缓展开。 看清楚上面的东西，易禾石化在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在顷刻间褪去，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这……” 只是说了一个字，他的声音就干涩嘶哑，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 卷轴上，画着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细细看去，眉眼与易禾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的眼下没有泪痣。 易禾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上来的怒意压入心底 。她怎么还有脸面留着他的画像。 留着，他哥哥的画像。 “妻主，您的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窗外，是温卿的声音。 易禾匆忙收起花卷，小心翼翼将它放回原处。又谨慎地将一切复原。 只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看着是往这边来的。 易禾四处看了一眼，快步走到书架后躲着。 “无事，只是昨夜没有睡好。” 书妤扫了眼书房，又道：“我有些事务要处理，卿晗帮我研墨如何？” 温卿晗点头，“好。” 书妤在案桌后坐下，温卿晗跪坐一旁，专心致志地为她研磨。 “说起来，我只给了你侧夫的名分，却未与你拜过堂。” 研墨的手一顿，温卿晗抬眼，表情讶然，“妻主？” “怎么，不愿意吗？” 书妤眉眼带笑。 “不，不是，愿意的。”温卿晗匆忙接话，面色微红，“只是，只是我没有想到妻主还记得这事……” “难道在卿晗眼中，本将军忘性这么大？” “妻主……”温卿卿无奈喊了她一声，希望她不要再打趣自己。 书架后，易禾眼眸漆黑。 第226章 苗疆少年擅蛊18 易禾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病去世。他和哥哥是族里的阿嫲带大的。 哥哥待他很好，会给他买糖葫芦，带他去山上摘果子。只是上山的路陡峭，起初年纪还小的他凭借新鲜感还愿意爬，到了后半程便撒泼耍赖不愿走。 哥哥每到这时便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然后步伐稳重背着他往上走。 树木往后，耳边是细微的虫鸣，他趴在哥哥的肩膀上，觉得无比安心。 在他的肩膀上，易禾看过很多风景。 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哪怕族人对他有诸多非议，易禾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想法。 哥哥不愿意学蛊术，便独自一人离开了苗疆。 易禾很不舍，但也尊重哥哥的选择。 “阿禾，有些事情，等你遇见了，就会明白的。” 哥哥眉眼柔和，轻轻笑着，整个人像是逢春的枯木，焕发着熠熠夺目的生机。 这是易禾第一次看见他这么开心。 “她便是，我认定的妻主……” 那时易禾还没有见过他口中的妻主，却能从哥哥缱绻悱恻的眸光中隐隐窥见他口中的妻主。 她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哥哥才会这么喜欢。 而现在，那个很好很好的人，正拉着另一位小郎君的手，说着暧昧横生的话。 易禾面色发冷，阴恻恻地盯着格外相配的二人。 他和哥哥，都看走眼了。 书架后，是暗不见天日的无尽黑暗，而书架前，是暧昧又旖旎的对视。 “妻主，”温卿晗慢慢研磨着浓墨，并没有抬眼看她，耳尖有点红，“墨迹晕开了。” 书妤扫了宣纸一眼，非常淡定地换了一张。 “过几日，我带你去选布匹如何？” 温卿晗怔愣，很快就联想到她口中的布匹指得是什么。 素净恬淡的面容上氤氲着薄红，温卿晗轻轻应了一声。 一直漂浮的心找到了归处。 却无法克制地，想要更多。 在这之前，温卿晗主动示好，刻意讨好，不过就是为了在乱世之中能有一处庇护之所。 如今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却变得贪心了。 在那次书妤听见易禾划破手，头也不回的的离开之后，或者更早，他卑劣的贪欲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如同馆里那些用尽手段的小倌一般，费尽心血想要留住客人。祈求怜爱。 只是他掩饰得很好。 太过胡搅蛮缠，总归会让妻主厌倦，温卿晗深谙此道。 所以他从来不在妻主留恋他人之时表露嫉妒，只是在妻主疲倦之际，恰到好处地送上一盏热茶，奏上一安抚情绪的曲子。 温卿晗睫羽轻轻颤动，漂亮的指尖一下一下打着转。 莹白色的皮肤晃眼。 书妤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目光。 温卿晗的手很漂亮，也很好牵。这个念头刚落地，书妤就遵循内心握住他的手。 她能感觉到温卿晗僵了一瞬，却也没有挣扎，乖乖让她牵着。 温卿晗脸上依旧是淡然的模样。 他盯着墨盘，淡淡地想， 就像现在，争宠，不是只有书架后那位会。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易禾表情沉得能滴出墨，一股无名火郁积在胸膛。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怒火从何而来。 他只是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他这是在为哥哥感到不甘，仅此而已。 * 丞相府。 刚刚跨出大门的张梦馨就被一人拦了个正着。 她一脸无语，“不是，你不是都知道你的心上人叫书妤了吗？还一直缠着我干什么？” 天知道这三殿下有多闲，逮到空就来堵她，搞得她火大。 程子栖放下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本宫找你自然有事。” 书妤不在，三殿下本性暴露，抬着尖尖的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张梦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偏偏人身份摆在那里，她还不好打一顿出气。“是是是，三殿下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还赶着去南风馆呢。” 听到这三个字，程子栖不满地皱眉，心想书妤为什么要和这样的风流女子做朋友。 全然忘记他口中的书妤，也是南风馆的常客。 “书妤平日有什么爱好？喜欢去什么地方？” “阿妤当然……”张梦馨噎了下，表情古怪地扫了程子栖一眼。 心里猜想他这是想要找自己打探阿妤的喜好。 原本对程子栖退婚的事情颇有微词，张梦馨这可算找到机会，还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于是她咳嗽一声，“阿妤嘛，你也知道，她最喜欢去的就是南风馆，最喜欢的，定属南风馆的头牌。” “三殿下找我打探阿妤喜好，不如找那位头牌。阿妤喜欢什么动作，什么姿势，他可再清楚不过……” 被她口中一系列粗鄙的话惊讶到，程子栖面红耳赤，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个，“你下流！” 张梦馨当然是哄骗他的，阿妤每次去南风馆只是听听小曲，至于那位头牌，琴艺只比温卿晗逊色几分。很得阿妤喜爱。 “本宫才不会去那种风流粗鄙之地！” 半个时辰后。 程子栖表情僵硬地看着南风馆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子们。 他生出了一丝退意。 “不是吧，殿下这就怕了？” 张梦馨煞有其事点头，“既然怕了，殿下就回去吧，不要耽误……” “谁怕了！去就去！” 程子栖咬牙，冲了进去，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大人，许久不见你了，可是被哪家小公子勾了魂去？” 一个小郎君走过来抱住张梦馨，泫然欲泣的样子。 张梦馨呵呵一笑，连忙环住美人的腰，“哪能啊，你这么说我可就要伤心了……” 她轻车熟路搂着小郎君走了进去。 “青羽今日可在？” “我就知道大人是来找他的。” 张梦馨又哄了一阵，小郎君这才说青羽在二楼弹曲儿。 她随手把程子栖从人群中救出来，“走，咱们去见头牌。” 而此时刚刚处理完公务的书妤，忽然收到了好友的一封加急信封。对方还是骑着汗血宝马送的信。 一看这仗势，书妤以为张梦馨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三下五除二拆了信封。 看完信的内容，书妤缓缓打出了个：？ 第227章 苗疆少年擅蛊19 书妤来到南风馆时，张梦馨已经醉倒在美人乡里。 她面色酡红，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美人，美酒还有一系列放不上台面的话。听的书妤眉头紧锁。 “将军……” 清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书妤转身，对上了那张漂亮的脸。 青羽眉眼弯弯，轻声道：“青羽许久没有见到将军了，将军近来可好？” 书妤颔首，“嗯。最近在准备婚事。” 此话一出，便是将少年那未说出的心事斩于心底。青羽表情凝固一瞬，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他苦笑一声，“是卿晗哥哥么？” 书妤嗯了一声。 青羽的表情更加落寞。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止住了话题。点到为止，这么久，将军明知他心意，却从未提过带他走。 这便是答案。 他和温卿晗注定不同。 “那位公子就在隔壁厢房……”青羽深深看了书妤一眼，“青羽先行一步。” 说罢，便离开了。 书妤收回目光。 喊了几个暗卫把张梦馨架回丞相府，她这才往另一个厢房走。 门没有锁住，书妤轻轻一推，木门便往里打开。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浓郁但不刺鼻。幽幽的烛光摇曳，素色屏风之后，身影隐隐绰绰。 书妤绕过屏风，一眼便看见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程子栖。 只一眼，她便感觉热意上涌。 程子栖长相本就带点艳，细细长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噙着薄而红的唇，羞赧抬眼扫来时，眼里像是带了小钩子。 如同午夜出现的魅人心魂的妖精，手指一勾，便叫人心甘情愿把所有身家全盘供出。 更别提，他那身上那薄如蝉翼的衣纱，裸露的胸膛上缠着细细的银色链子，随着呼吸，链子微微起伏。 程子栖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脸颊滚烫，手指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甚至一度怀疑张梦馨这是在诓骗自己。 直到看见书妤的眼神。 晦暗的，郁色翻涌的。看了莫名叫人心惊。 程子栖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隐秘的欣喜，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书妤这种眼神。 “三殿下，您这是……” 程子栖站了起来，垂着眼慢慢朝她走来。步履之间，清脆的铃声晃荡。 书妤这才注意到，他赤足踩在柔软的织皮上，骨感削瘦的脚踝挂着一串金色的铃铛。 “……” 掀起眼皮，程子栖忍着羞涩，一字一句道：“张梦馨说，你喜欢这样的。” 书妤真是哪哪都不敢看，别开视线，她的喉咙干涩，“您贵为殿下，不必如此自降身份。” “你若喜欢，便不算自降身份。” 程子栖算不得什么特别开放的人，从小长在深宫，他的规矩都是礼仪官用戒尺教出来的。 就像今日，这也是他第一次来这种烟花柳巷。他很不适应，若是被礼仪官知道，指不定要怎么训诫他。 但如果书妤喜欢，那规矩便算不了什么。 想起张梦馨说的那些，程子栖抬起手臂，小臂上殷红的守宫砂一闪而过。 他带书妤的手，一点点放在自己的胸膛前，拉着那根链子。 他说：“将军你看，链子陷进去了。” 乘黄：【vocal！这谁受得了！放开他让我来！吸溜吸溜吸溜～～】 “……” 书妤眉梢微抬，主动勾住链子往前一带，程子栖便踉跄半步，差点跌进她怀里。 两人呼吸骤然拉近，书妤半压着眼淡淡睨着他，“殿下，下次不要再穿成这样了。” 他都这样了，书妤还是不为所动，程子栖气得面色涨红，他用力推开她，抬脚就往外走，“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 他要是真这么走出去了，只怕是有去无回。 书妤叹了口气，勾着他的腰把人扯回来。 “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程子栖眼眶通红，“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 “我不信。” “……” 程子栖崩溃大哭。 明明长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此刻却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 他的声音实在有点大，书妤感觉方圆十里的人都要被吸引过来了。 于是她伸手捂住程子栖的嘴。 泪眼婆娑的三殿下愣了一秒，随即张嘴毫不留情地在她手上咬了一口。 他一下子没收住力，在她的虎口里面深深的牙印，隐隐有血迹渗出。 书妤眉头一皱。 程子栖顿时松了口，呆呆停了好几秒，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明明被咬的是她，他却哭得更凶了。 书妤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地哄着他，“骗你的，臣喜欢殿下还来不及。” 她这话像是按了什么神奇的开关，程子栖眼泪瞬间止住，睫毛还湿漉漉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真的？” “嗯。真的。” 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有多丢脸，程子栖窘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书妤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坐下，用帕子仔仔细细擦拭着他的眼泪，“半个月后我便要成婚，殿下，我不可能只娶你。” “这便是我的顾虑，殿下明白吗？” 当初程子栖退婚，就是因为书妤花心，而现在，这个问题并没有解决。她一如既往，只是把选择权重新交给程子栖。 程子栖呆呆地看了她好久，然后红着眼睛就要解衣衫。 书妤急忙按住他的手，“殿下，说话就说话，别脱衣服啊。” 听到这话，程子栖滞了一秒，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书妤，你是不是不行？” 书妤：“？” 好好好，搞激将法是吧。 他的思绪跳脱很快，又把自己的手臂举起来，“你看，我的守宫砂还在的。” “书妤，我很干净。” 程子栖眸中的水光还未散去，执拗又带点示好地望着她，“这就是我的回答。” 书妤敛眸，毫无预兆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吻压了下来。 原本还百般勾她的三殿下，顿时僵直原地，眼睛像猫一般瞪圆。 很快他就招架不住，勾着书妤的脖子才能勉强站稳。呼吸剧烈起伏，漂亮的银链子激荡出弧线。 第228章 苗疆少年擅蛊20 之前书妤就感受过，程子栖的胸膛。 平日里穿着衣袍倒不怎么看得出来，如今隔着薄薄一层衣纱，带来的直观地视觉效果比触感更具有冲击力。 程子栖面红耳赤，唇舌被她咬得又痛又麻，思绪也乱成了一团浆糊，只能遵循本能搂紧她的腰。 昏暗的屋内，只有摇曳的烛光，交织的人影，和细微的水渍声。 程子栖腿软得厉害，要不是书妤的手勾着他的腰，勉强维持平衡，他恐怕要跌坐到地上。 衣袍松散，书妤的手顺着他的后颈一寸寸往下摸，喘息的声音更大。 书妤微微挑眉，链子也缠绕在背后。 她有些好奇，便按着他的肩膀转了过去，虚虚拢着的外纱掉落脚边，堆叠起一圈圈褶皱。 莹白如同初雪的脊背上，银色链子弯出弧度，凹下去的脊柱链子悬荡，凸起的肩胛骨紧贴。 书妤目光一点点下移，最后没入腰带系着窄窄一截腰。 程子栖的躯体极具性张力，与他明艳容貌截然不同。 书妤一瞬不瞬地盯着，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未知空间的触手躁动地挥舞，引得空间极剧波动。 “书妤……” 她许久没有说话，程子栖莫名有些不安。 半晌，书妤弯腰把地上的薄纱捡起来重新披在他的肩上。“殿下，今日就到这吧。” 原本背对着她的人立马转过身，程子栖慌忙抓住她的手，语气急促，“你这什么意思？翻脸不认人吗？” “殿下，你我还未成婚。” 他又开始耍无赖，“我不管，我都这样了，你要对我负责！” 书妤颔首，摸了摸他的脸，“嗯。我答应你。” 男子的贞洁素来重要，若是真破了他的守宫砂，女帝肯定是要归罪下来的。 书妤按灭心中的那点火，安抚躁动不安的触手们，这才重新帮他把斗笠戴上，送他回了皇宫。 回来路上，天色已晚。 刚刚跨入大门，就和站在假山旁的易禾对上目光。 “将军……” 他微微笑着，走向前正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在闻到她身上刺鼻的胭脂水粉味后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蓦地沉了下来，嘴唇却还在上扬着，漆黑的眸子幽深冰冷，如同蛇瞳一般幽幽地盯着她。 不过这种表情只存在了一秒，易禾很快又换上了那副熟悉娇弱的面孔。 眉头皱起，易禾嗔了书妤一眼，抱怨道：“将军回来好晚……” 书妤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自然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他的手有些凉，大概是真的在等她。 “路上遇到一些事，耽搁了。” 易禾不动声色，笑着应和，只是眸中的神色愈发冰冷。 他们走入房中，易禾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低声问道：“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了，将军和温侧君过几日就要成婚……” 他停顿一秒，眸中有几分落寞，“将军为什么不告诉我？” 书妤慢悠悠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道：“这不过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易禾猛地抬眼，有些不敢置信，书妤何时说过这种划分境界的话。 好像他才是那个局外人。被划分出界，所以没有资格过问她的事。 心中开始不安，易禾觉得是最近游荡在她身边的人太多了，她开始一心几用，不再像之前一般喜欢他了。 想到这，易禾收紧手指。 他费尽心思来到书妤身边，不就是想要夺得她的爱、得到她的真心，再狠狠踩在脚下。 好让她也尝尝被人辜负真心、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如今，碍眼的人太多了。 书妤说完，就一直漫不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只见面前面若冠玉，精致的不似真人的小郎君先是怔愣，而后眼圈一点点变红，眼下的那颗泪痣也灼热起来。 他的眸中蓄满泪水，却倔强地咬着唇瓣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我呢……” 他说，“那我呢，将军又把我置于何地？” 眸光闪烁，一滴眼泪便落了下来。 “那小妤……又把我置于何地？” 眼前的眼圈通红的少年和记忆中温润如玉的公子高度重合起来。 如出一辙受伤又破碎的表情，让书妤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触碰他的脸，语气很轻，带着自责，“对不起，阿煜……” 易禾的表情蓦地僵住，隔着朦胧的水雾，他看见女人脸上近乎迷恋的表情。 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深情款款地看着他，似乎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看，他的哥哥。 只有她失神错乱时，才会露出这样爱恋的表情，就好像，就好像她真的这般深爱着自己的哥哥。 就像外界传的一般，声名远扬的大将军唯独对他的哥哥用情至深。 易禾冷冰冰地注视着她，看着她无法自拔陷入回忆。 书妤慢慢靠近他，嘴里轻声呢喃着那两个字，微凉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我爱你……” 近乎耳语。 易禾猛地僵住，他微微往后退了一点，死死盯着书妤，想要看她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话。 生人勿近的大将军，此刻眉眼柔和，眸中含着无尽的情愫，眷恋地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每一次，都是对哥哥说的。 易禾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努力了那么久，用尽办法，都没有赢得她的侧目。 只有那一次，他穿着和哥哥一样的衣袍，说着同样的话，她才不受控制地吻了他。 尽力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易禾模仿着哥哥的语气，轻轻回应着她。 从小和哥哥生活在一起，易禾很清楚他的说话方式。甚至连他的神态都能模仿个七八分。 易禾主动环住她的脖子，生涩地吻着她。 呼吸不断交织。 是完全不同的吻，和他受伤那次相比。 只有他是‘哥哥’的时候，书妤才会这么温柔又缠绵地吻他。 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生怕磕着碰着一点。 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易禾生出微妙的不平衡，不过这种想法只存在一瞬，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 他不愿去细想。 不管她喜欢的是谁，只要最后目的达成就好。 第229章 苗疆少年擅蛊21 侧君的婚事，不能办得比正夫隆重，所以将军府只请了几个的亲属。 只是该有的体面，书妤一点也没少。 温卿晗从小就被卖到了青楼，父母不知所踪，他唯一的亲人只有南风馆的老鸨，和几个关系好的青楼男子。 照理说这样身份，是连跨入将军府的资格都没有。 书妤却丝毫不忌讳，甚至亲自给他们送了拜帖。 这一举动无疑是给足了温卿晗面子。 温卿晗细细抚摸着婚袍上绣着的花纹，这样的动作他已经重复了不下十次，却依旧未能抚平心中的紧张。 “卿晗，她对你真的很好。” 青羽站在他身后，替他戴上金冠，垂落的金色流苏晃荡，有些晃眼。 温卿晗闻言很轻地笑了下，“嗯。妻主她真的很好。” “还记得那时，你死活不肯去将军府，后来还是将军派了暗卫把你生拉硬拽才押进将军府。” 那时的温卿晗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南风馆，他也攒够了钱财，赎身之余也够他衣食无忧度过一生。 偏偏要离开那日他碰见了来这寻欢作乐的常胜将军。 为她弹奏一曲，她便不说分由就要把他带回将军府。 温卿晗身份低微，自然违抗不得。 这么想着，温卿晗忽然想起一个被他忽略的点。 当时将军还带他见了她的父母，说要封他为正夫。 他们自然不愿，把将军暴打了一顿，便关了她禁闭。听说她还因此闹着要自杀。 是真是假温卿晗不得而知。 毕竟他那时对书妤心中怨恨，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思绪渐渐收回，温卿晗发现身边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三句有两句都围绕着书妤。 “青羽，心悦将军么？” 他骤然出声，青羽僵直在原地。 脸色有些苍白，青羽嗫嚅着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温卿晗轻轻笑着，“你不用紧张。” “妻主那么好，你心悦她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可以，我会与妻主说说，把你也纳入府中。” “真的？！” 青羽声音拔高，一脸欣喜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满脸通红。 温卿晗面色淡淡，似乎并不介意，只是抬了抬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连连应了好几声好，青羽这才退了出去。 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温卿晗慢慢伸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袍。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度，那么说也只是出于昔日的情谊。 觊觎妻主的人那么多，他自然不可能个个都去生气。 正出着神，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温卿晗的思绪瞬间放空，心跳加快，紧张地伸手把丝制红盖头放下。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收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等了很久么，饿不饿？” 平静又带了几分笑意的声音传来，像是有抚慰人心的魔力，温卿晗绷直的身体稍稍松懈。 “我还不饿。” 温卿晗听见她笑了一声，声音低低的，莫名听得他脸红。 书妤拿起放在一边的玉如意，慢慢从下往上挑开他的盖头。 视线骤然开阔，温卿晗对上了那双眼底含笑的银灰色眸子。 第230章 苗疆少年擅蛊22 心跳不受控制加快，像是要跳到嗓子眼。周遭似乎安静下来，只有他清晰的，轰鸣般的心跳。 书妤同样打量着他。 身着大红婚袍，头戴鎏金凤冠，面容清冷疏离，却被大红映衬得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艳。 温卿晗垂下眼，手指无意识收紧，目光中，她一步步靠近。 “很适合你。” 他听见书妤说。 微凉的手指压住他的侧脸，书妤靠近了些。 温卿晗嗅到了她身上冰凉的寒意，夹杂着兰花的清香。是他的院子里种的一小片兰花。 抬起眼，温卿晗对上了她微醺的面容。 在凰钰国，这种婚事，妻主都会被来宾一杯杯敬酒。有的酒量差的，洞房之夜直接醉倒过去。 他细细观察着，发现书妤只是眼皮有点红，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醉酒的特征。 “在看我醉了么？” 书妤轻笑，指腹擦过他的唇瓣。 温卿晗一惊，喉结无意识滑动，半晌，才低低回道：“嗯……” 替他摘掉繁重的头饰，两人静静对视片刻。气氛在瞬间变得暧昧旖旎。像是蒸腾的水汽，咕噜得冒着粉色泡泡。 温卿晗声音嘶哑，抬着眼看她，清冷的眸色氤氲着浓郁的爱意。 他喊：“妻主……” 点到为止。尾音轻颤。 书妤眸中墨色翻涌，手指插入他的墨色长发，吻便压了下来。 温卿晗眼睫颤动，完全呆滞在原地，甚至连呼吸都忘记。 他在南风馆长大，却纯情得接个吻都手足无措。 好在她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很有耐心，书妤的手慢慢下移，碰触到他的后颈。 温卿晗顿时如同被揪住耳朵的兔子，一动不动，身体绷得很紧。 书妤失笑，“这么紧张？” 只是唇瓣贴着唇瓣，他就紧张成这个样子，到了后面可怎么办。 稍稍得到喘息，温卿晗吸了一口气。他的眼尾通红，绯色从耳根蔓延到脖子。 在南风馆待了这么多年，温卿晗什么没有见过。只是眼见的，总归是比不上亲身经历。 只是接吻，他就感觉整个人快要烧起来，热意一股股上涌。冲到大脑，让他无法思考。 迎着她带着笑意的目光，温卿晗莫名生出一股恼意。 他伸手扯住她的袖子，慢慢凑近，主动贴上她的唇。 书妤讶然。 温卿晗却紧张地手都在发抖，他没有退却，回想着自己见过的男女之事，生涩又害羞地吻着她。 两人光是接吻，就足足耗了半个时辰。 最终温卿晗身体发软，靠倒在床榻。 腰一接触到床榻，他的眉头就皱起来。下意识伸手把膈在后腰的东西拿出来。 是红枣。 温卿晗蓦地脸红。 是下人们放的红枣和花生，寓意早生贵子。 书妤伸手把这些弄到一边，触手没等她发号施令，就急不可耐缠住温卿晗的腰肢。 一副饥渴已久的模样。 温卿晗吓了一跳，伸手抓住雪白的触手。宽大的袖子滑落，原本该点缀着守宫砂的小臂干干净净。 捏住他的手腕压在头顶，书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银灰色的眸子沉郁晦暗。 莫名让温卿晗看得心惊，本能叫嚣着她有多危险，他却一动不动，甘之如饴。 书妤俯下身时，听见他说： “妻主不问，为什么我的守宫砂没了么？” 声音很轻，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 书妤垂下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半晌，回道：“那很重要么？” “我的意思是，我不在意。” 温卿晗骤然抬眼，瞳孔在轻轻颤动，他满脸不敢置信。 在凰钰国，守宫砂对于男子来说极为重要，这是贞洁的象征。 待嫁的男子若是没了守宫砂，就会被人们议论，被人们唾弃，成为不守夫道的荡夫。 他细细辨别着书妤话的真假。 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十分平静，没有任何的厌恶嫌弃，只是如同潭水一般，没有任何波澜。 温卿晗久久注视着她。 半晌，手掌撑在身侧，温卿晗慢慢坐了起来，手臂环住书妤的脖颈。 他说：“妻主，我很干净。守宫砂……是我自己破的。” 在南风馆，有着守宫砂的男子初夜会被拍卖出很高的价格。 那时温卿晗凭借一曲便在南风馆夺得了头牌，不少客人花重金购买他的初夜。 温卿晗不愿委身人下，他虽然生在青楼，却不甘成为旁人挥之则来招之则去的玩物。 所以在南风馆把他的初夜卖到天价之际，温卿晗用玉势，消除了自己的守宫砂。 自那以后，老鸨就再也没有喊他接待客人，他成为了南风馆第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小倌。 书妤微微挑眉，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温卿晗盯着她，把自己的过去完完全全剖析，讲给她听。 “所以妻主，别嫌弃我好不好……” 说着，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书妤替他擦拭眼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的眼皮，落在殷红的眼尾。这一片的皮肤滚烫。 “嗯。我不会。” … 书妤大概想要身体力行告诉他，自己是真的不嫌弃，把人来来回回欺负了好几遍。 温卿晗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只是哽咽着，环抱着她的腰，迷失在一次次的余韵中。 屋里的动静，直到接近凌晨才渐渐平息。 路过的下人们脸一个赛一个红，偶尔间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将军的敬佩，以及对温侧君的怜惜。 有人欢喜有人愁。 此刻的春华院，安静得可怕。 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在这种时候惹得易禾不开心。 不过他们此举多余，因为易禾一天都没有出过门。 房门紧闭，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易禾盘腿坐着，眼前是一个古旧的罐子。 他漫不经心伸手，把手指割破，殷红的鲜血滴进罐子，里面传来躁动的嘶叫声。 是他养的蛊虫。 今日它们格外兴奋，因为主人今日喂的血已经超出，他却没有停歇的意思。 直到某个院子的动静停止。 春华院离得远，他听不到，他本该听不到，偏偏他要自虐般放出一只蛊虫。像是阴沟的臭虫，阴暗卑微窥视着属于别人的幸福。 他的十根手指都留下大小不一的伤口，甚至刚刚愈合，又被他面无表情地划破。 怎么才能让她只爱自己呢？ 易禾盯着躁动的蛊虫们。 怎么才能呢…… 第231章 苗疆少年擅蛊23 书妤慢慢掀开被子，刚一动作，手腕就被人拉住。 她侧眸，温卿晗还没有睁眼，只是迷迷糊糊意识到她要走，身体先一步反应拉住她的手。 “再睡会儿，我去处理事务。” 温卿晗眼睛阖着，困倦到不行。这也不怪他，毕竟昨晚他就没有睡过，身体也像是重新拆卸组装，使不上一点劲儿。 “妻主……” 他还眯着眼，累得不行，却也不想要松开她。 因为只有成婚的这一日，妻主才会完完全全属于他。 书妤无奈，将他露出的半截手臂慢慢塞回被子，被褥上拉，遮盖住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被他这么拉着，书妤也不好离开，从手边的桌子上拿了本册子，随意翻看起来。 “将军还没起来呢，公子找将军有急事吗，需要奴进去通知将军吗？” 易禾笑着摇头，“不妨事，我只是路过。” 小厮看了看四周，寻思春华院离这也不近啊，易公子怎么路过。 不过他也没多想，见易禾没有吩咐，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在小厮转身的那刻，易禾的笑容就淡了下来，他漫不经心地看向紧闭的房门。 都已经日上三竿，他们还没有起来么？ 也是，昨夜那么激烈…… 易禾面色愈发冷漠，就这么静静站了了半炷香，他慢慢，一步一步往回走。 当初哥哥为了这花心滥情的女人寻死觅活，易禾还十分不解加不屑，如今，他却莫名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酸涩气闷，像是一只大手穿过血肉死死攥紧他的心脏，遏制他的呼吸。 直到此刻，易禾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以身试险，不该企图得到她的真心。 坐在冰冷的座椅上，易禾一动不动，漆黑的眸中好似空洞，仔细看，又翻涌的疯狂的情绪。 直到日落西山，书妤才从房里出来。 看完小册子，她又抱着香香软软的美人睡了一下午，只觉得格外惬意。浑身的毛孔都舒张了，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往外走。 不过刚离开院子几步。 就看见易禾抱着一只小猫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将军。” 他快步朝着她走来，漆黑的眸子漫着细碎的笑意，“易禾等你好久了。” 说罢，主动去牵书妤的手。 书妤也没躲，任由他十指交握。 “将军曾经说过，要娶易禾为侧君，您还记得么？” “自然。” 易禾停下脚步，半垂下眼看着她，“那，现在还作数么？” 书妤凝视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视线顺着她的眼睛慢慢下移，易禾看见了她唇角的结痂的伤口。 一阵微风拂过，书妤的声音被堵在了他低头俯身过来的吻里。 眉梢微抬，书妤不紧不慢地环住他的腰。 妒意几乎在一瞬间就席卷了易禾的理智，原本的设想的千万种杀死她的方法顷刻间化为泡影。 他难堪又狼狈，企图用激烈的吻来掩盖自己按捺不住的心。 书妤的指腹一下下摩挲着他的后颈，带了点安抚意味。 满腔的不甘愤怒渐渐消失，易禾忍不住勾住她的脖子，开始沉浸在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中。 书妤盯着他，触手从见到他开始，就把易禾的情绪分毫不差地传递给了她。 她能感知到他剧烈的情绪变化。 而此刻，他的情绪到了极度平静的状态。 平静到异常。 果不其然，下一秒，书妤感觉一个球状的东西被渡了过来。 她睁开眼，易禾却伸手扣住她的下颌，逼迫着书妤把那东西咽下去。 推开他，书妤剧烈地咳嗽起来。 易禾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的伪装已经全部卸掉，眸子里满是陌生又疯狂的情绪。 “什么东西？” 书妤狠狠皱眉。 “是情蛊，将军。”他冰凉的手指抚摸上书妤的脸颊，漆黑的眸子幽深，如同带着剧毒的蛇幽幽地锁着她。 “让将军只爱我的，情蛊。” 说着，他便轻轻笑起来。 阿嫲说过，情蛊不能随便下。因为苗疆人一生只养一只情蛊。以身饲蛊，以血为引，一下便去了半条命。 可易禾此刻却一点也不后悔。 相反，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扭曲又疯狂的喜悦。 书妤只觉得头昏脑胀，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下，连带一阵酥麻的痛。 易禾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见到她的眸色渐渐染上暗紫，他便知道，情蛊起作用了。 “将军……” 他环抱住书妤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爱您。” 她身上好闻的淡香飘来。 易禾弯了弯眉眼，脸上的笑还没有维持一秒，就蓦地僵住。 她说：“我也爱你……阿煜。” 阿煜，易嘉煜，他死去的亲哥哥。 “他的哥哥都弱冠了，还没有学习蛊术，真是异类。” “苗疆人不会蛊术，那还算什么苗疆人？！” “就是就是，异类赶紧滚……嗷！！” 说话的男孩被一拳打倒，易禾跨坐在他的身上，面无表情一拳拳落下。 不过半大的人，却差点把比他高几个小胖子打死。 易嘉煜就是在这时候察觉到弟弟的不对劲的。 他以为是父母的离世，造就了弟弟孤僻的性子，便加倍地对弟弟好。期望弥补弟弟缺失的爱。 至于旁人对他的非议，易嘉煜不在乎。 好在，在他的悉心教导下，弟弟逐渐变得开朗，也愿意和其他同龄人交流。更值得一提的是，弟弟在蛊术上很有天赋。 族里的长辈一直夸赞他是个天才蛊惑师。 大概是弟弟天赋极高的原因，易嘉煜明显感觉到旁人对自己的非议减少了很多。 他虽不在意，但少了那些巡视的目光，也让他的生活轻松了很多。 只是易嘉煜没想到，族长的女儿会喜欢上他。 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不惜对他下情蛊，若不是弟弟及时赶到，他很可能就成为了被情蛊操控的傀儡。 “哥哥，我会等你回来的。” 年纪尚小的易禾抬起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易嘉煜颔首，淡笑着替他拂去肩膀上的落叶。 “小禾放心，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为了躲避族长的女儿，易嘉煜搬出了苗疆，住进了人烟稀少的竹林。 他想的是，过了这个风头再回苗疆，或者把弟弟也接出来。 可所有的设想，都是建立在， ——没有遇见她之前。 第232章 苗疆少年擅蛊24 哥哥名字出口的那一刻，易禾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 他抓住书妤的肩膀，眼眶通红，隐隐徘徊在崩溃边缘。或许只是自己和哥哥长得像，她认错了而已。 易禾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将军，我是易禾……” 他一遍一遍，不断重复。 书妤眼中的暗紫色愈发浓郁。 不知在他重复多少遍后，书妤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易禾……” 听到自己的名字，易禾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拥住书妤，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 近乎执念，“……书妤，爱我吧。” * 三皇子最近一直闷闷不乐。 自从将军娶了小厮的消息在邺城传开，他就陷入了这种浑浑噩噩，茶不思饭不想的境地。 虽然书妤一开始就和他说了，程子栖觉得自己也该接受。可真的看她穿着大红婚袍坐在马上，眉眼含笑的模样，他才发现高估了自己。 “栖儿，朕听说你又未用晚膳？” 程十鸢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皇儿支着下巴发呆。 “母皇……” 程子栖匆忙站起身。 “不必行礼。” 程十鸢不紧不慢坐在他对面，呷了口茶，“因为书妤的事？” 被轻而易举地戳中心事，程子栖面色微红，半晌，低声嗯了下。 “朕说过，只要书妤的正夫之位，除了你，没人配得上。” 她这话不是没有道理，栖儿乃她最宠爱的孩子，又是三皇子，身份尊贵配她书妤一个正夫之位有何不可。 程子栖自然知道这些，只是他担心书妤并不愿意娶他，他并不想做强人所难之事。 “好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朕还不清楚么？”程十鸢笑了声，抬了抬手，站在一旁的奴才就把食盒呈上来。 “她听说你食欲不佳，特意喊人送进宫的。她对你这般上心，栖儿还在忧伤什么？” 一番话下来，程子栖眼睛发亮，抱着食盒唇角止不住上扬，“母皇，儿臣好想快点嫁给她！” 哪里还看得见半点不开心的模样。 程十鸢摇摇头，“儿大不中留啊……” 将军府。 “将军，食盒已经送到。” “好，我知道了。” 书妤有一下没一下逗着笼中的金丝雀。 “将军，温侧君问你今日可要听曲。” 书妤手一顿，“告诉他，我不去。” “是……” 下人退下去，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心疼温侧君，不过短短一日，将军对温侧君的的态度就转变如此之快。 这就是太容易到手的都不会被珍惜吗？ 下人嘀咕着，和易禾擦肩而过。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间没注意到经过的易禾。 无礼的下人，但易禾并不恼怒。反倒心情很好地踏入书妤的书房。 “将军。” 易禾自然走到她的身边，半跪下来。 见到他，书妤立马放下了书，眷恋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好想你。” 易禾心脏悸动，哪怕知道只是情蛊的作用，他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我也好想你，将军。” 一靠近易禾，书妤便失去了对其他事务的兴趣，只想时时刻刻黏在他的身上。 易禾心里清楚，过度依赖，这是情蛊初期的反应。 刚开始，她只是因为情蛊变得离不开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便会慢慢的，发自内心的，爱上自己。 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易禾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哥哥当初若是也给她下蛊，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易禾平静地想着。 就这么过了几日。 很久没有见过书妤，温卿晗终于坐不住了。 这夜，书妤没有去春华院，待在书房处理事务。 她正低着头，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书妤顿了下，没有抬眼。 温卿晗抱着古琴，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不等她开口，便先一步跪在地上。 “卿晗是哪里没有做好，惹妻主生气么？” 他的声线微颤。 书妤掀起眼皮，视线一寸寸上移，落到他有些苍白的脸上。 他大概没有好好吃饭，腰带束着的腰纤细，像是被霜雪压倒的梅枝，轻轻一折就能折断。 书妤在心里叹了口气。 “卿晗，你先回去吧。” 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让温卿晗眼圈通红，表情哀伤破碎，如同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残枝败柳。 温卿晗朝她膝行几步，怀里紧紧抱着她送的那把古琴。 “妻主是厌恶我了么？” “因为卿晗的出身？还是，”温卿晗顿了下，“妻主不喜欢卿晗的身子……” 温卿晗一向是清冷的，孤傲的，不愿意为了世俗折腰。而此刻的他，却眼尾通红，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几日妻主躲他躲的太明显，明明他们才成婚不久，她却日日歇在春华院。 温卿晗知道妻主终有一日会厌烦自己，却没想到，那日会来得这么快。快到他怀疑新婚之夜妻主缠绵的眼神都是自己的妄念。 “怎么会。” 书妤张了张嘴，却也只能说这么一句干干巴巴毫无意义的话。 温卿晗憋的眼眶通红，抱着古琴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拉住书妤的一片衣角，顶着那张素净冷淡的脸一字一句道：“求妻主怜惜……” 他的声音颤抖，眼眶中泪水打着转。 盯着他这副支离破碎的模样看了很久，书妤深深吐了口气。随后勾住他的腰把人带入怀里。 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书妤低声道：“弹首曲子吧，我许久没听过了。” 温卿晗浑身一颤，又因为她的话鼻尖酸涩。 “好。” 他的指尖搭上琴弦，刚刚拨弄，却陡然变了调。 “怎么了？” 始作俑者还要一脸无辜地反问他。 温卿晗抿着嘴，尽力忽视掉腰间不断摩挲的手。 “怎么瘦了这么多？” 温卿晗刚想要回答，却被她扣住下颌掰过脸，落下的吻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这一次的书妤比任何一次都要吻得耐心。 手指顺着他松垮的腰带摸进去，书妤触及到他温热的肌肤。“温卿晗。” “嗯？” 此刻的温卿晗还没有从刚刚的吻里反应过来。 “继续弹啊。” 她说，“温琴师，等下不能弹错一个音调，知道么？” 温卿晗对自己的琴艺一向有信心，他正要说些什么，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手指按压在琴弦上，发出几个错乱的音调。 身后的人笑了声， “继续啊，温琴师……” 第233章 苗疆少年擅蛊25 “弹错一个音，就要多坐一点，知道么？” 温卿晗浑身抖得厉害，光洁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思绪错乱得厉害，已经到了完全无法思考的境地。眼前雾蒙蒙一片，耳边一阵轰鸣。 已经不知道弹错了几个音，温卿晗只觉得整个人快要融化掉。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身后的人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在这种事情上，妻主总是会失去平日里所有的温情，花样多的让温卿晗都感到有些害怕。 譬如现在。 妻主说弹错就要……，便真的扣住他的腰往下压，丝毫没有怜惜之意。 豆大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打湿了衣领。 温卿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狼狈又无力地呜咽。 让这样清冷的公子露出糜烂又涩情的表情，一副快要被欺负坏的表情，实在让人很心动。 “妻主……” 他忽然喊了书妤一声。 书妤嗯了声，眸色很暗。 她原本以为温卿晗是受不住了，想要求饶。 湿漉漉的手指抚摸上书妤后颈，温卿晗微微仰着头，把她往下压了压。 他整张脸都透着绯色，脸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被欺负成这样，他却依旧满眼爱意。 “妻主，看着我好不好……” 他不喜欢背后，这样不能看见书妤的脸，分辨不出她的情绪，让他不安又内心酸涩。 温卿晗的吻落在书妤的唇角，他的声音很轻，“妻主，……弄坏我也没关系。” * 易禾很不安，极度不安。 从昨夜起，书妤就待在温卿晗的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明眼人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明明她已经中了情蛊，为什么还是会和别人…… 易禾盯着眼前的黑色小蛇，半晌，面无表情道：“不如你找个机会，把他咬死吧。” 小蛇嘶了一声，蛇尾拍了拍桌面表示异议，它只是个中看不中用花拳绣腿的无毒无害纯天然的蛇宝宝罢了。 怎么可能咬死人呢。 而且它觉得，咬死人很不礼貌。 易禾扫了它一眼，小蛇便怂怂地低下头，蜷缩身子假装自己冬眠了。 大概情蛊还不稳定。 易禾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开始她不是还把自己认作哥哥吗？ 想到这，易禾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温卿晗，又有什么好值得他防备的呢，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书妤一早便去上了早朝。 让她意外的是，易禾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书妤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侧君，将军一早就走了。” 温卿晗颔首，心不在焉地整理自己的衣袍。 视线不经意落在摆放在桌面上的古琴，他的耳根蓦地发烫。 昨夜说了多少面红耳赤的话，温卿晗都不愿意去细想。他在南风馆不是没听过，更粗俗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事后回想起来，还是让他羞赧至极。 “啧。” 温卿晗偏头，便看见易禾抱着手臂，面色冰冷地看着他。 视线顺着他的脸，落到他的脖子。 白皙修长的脖子上，一个个暗色的痕迹突兀明显。 看着格外刺眼。 温卿晗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领子扣好，又恢复了清清冷冷的模样，“易公子找我何事？” 易禾嗤笑一声，“温卿晗，你以为她为什么只把你带回来？” “当真只是你的琴艺好么？” 温卿晗抬眼，眸光波动，莫名有些不安，“你什么意思？” 易禾抬手，宽大的袖子往下滑了些，露出被他握着的雪白的画卷。 他松开细绳，“哗啦”一声，半人高的画卷彻底展开。 画卷的男子，温文尔雅，笑起来莫名抚慰人心。 他的眉眼，和易禾有七八分相似。 温卿晗心脏莫名一紧，不好的预感浮现，他声音嘶哑，“他是……” 易禾死死攥紧卷轴，让他破防的不仅仅是温卿晗，更多的是，这幅创作不到一天的画作。 也就是说，书妤在中了他的情蛊后，还能分毫不差地画出哥哥的画像。 她到底有多爱哥哥。 易禾忽然笑起来，漆黑的眸子一片凄凉，他自虐般开口：“你以为你有什么特别的？” “你不过是哥哥的替代品。” 你不过，是哥哥是替代品。 第234章 苗疆少年擅蛊26 “啪嗒——” 是温卿晗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脸色几乎在瞬间变得惨白。他嗫嚅着唇瓣，几次想要开口，喉间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半晌，他听见自己说：“那又如何？” 温卿晗尽力维持着脸上表情，至少不该在情敌面前失态，“只要妻主开心，我都愿意的。” 易禾冷漠地打量着他，温卿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这样的伪装在他看来，拙劣至极。 “温卿晗，你说这话自己都不觉得可笑么？” “你来告诉我这些目的又是什么？”温卿晗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易禾，若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你又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易禾在顷刻间变了脸色，眸子漆黑冰冷，他的牙关紧绷，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 温卿晗面色冷淡，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再和易禾纠缠下去，出声赶人，“慢走，不送。” “……” 皇宫。 “爱卿，你觉得朕这个提议怎么样？” 程十鸢笑眯眯地看着书妤。 “臣，任凭陛下差遣。” 书妤一板一眼道。 “不愧是朕的得力助手，”程十鸢哈哈大笑，眸中却满是野心，“那就定在一个月后，攻打苗疆。” “……是。” “对了，栖儿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商量了一些战事的具体细节，程十鸢忽然岔开话题。 “陛下的意思是？” 书妤故作不懂。 “少来。栖儿对你抱了什么样的感情，朕都看在眼里。” 察觉到书妤的沉默，程十鸢语气淡了点，“怎么，朕最喜爱的儿子，还配不上你么？” “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寻个好日子，你们把婚事办了吧。” “都听陛下的。” 离开皇宫，书妤眼中的情绪淡了些。 她抬起眼，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在视线中一闪而过。她轻飘飘收回视线，朝着马车走去 。 不过刚到将军府，书妤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 似乎太过安静了。 她想了下，还是走向了春华院。 易禾半跪着，身前的桌子摆了一张宣纸，他握住笔，专心致志地画着什么。 “在画什么……” 书妤刚刚靠近，便看见他笔下的人物基本已经成型。 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她噤了声。 易禾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来了，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沉浸般地细细描摹着。 一瞬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将军觉得他眼熟吗？” 画完，易禾才慢悠悠下笔，笑着问她。 书妤滞了下，眸中隐隐浮动着紫光。在这种情况下，她说不了谎话。 “嗯。”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上画中之人的眉眼，满眼眷恋，“易嘉煜。” 只是一个名字，就让易禾的情绪游走在崩溃边缘。他猛地抓住书妤的手，力度之大像是要将她的手腕捏断。 易禾双目通红，冷着声反问她，“将军到现在，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往情深的模样？当初明明是你先抛弃哥哥的！” “若不是你多情浪荡，哥哥也不会自杀！” 易禾气得面色通红，眸子阴沉地如同寒潭，森然刺骨。 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更气什么，是气她害死了哥哥，还是气她眼里只有哥哥。 易禾不愿意去想，他下意识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他企图通过哥哥的死来愚弄麻痹自己。 像是被猛然戳中心事，书妤陷入了回忆，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没有抛弃他……” “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抛弃他？” ‘爱’这个字一出口，易禾就克制不住了。原先的自欺欺人，欺骗自己只是为哥哥的死感到愤怒，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彻底土崩瓦解。 易禾死死抓住她的手，嫉妒如同野草一样疯长。 他开始怨恨，怨恨为什么情蛊还不起作用，怨恨自己为什么和哥哥长得那么像。 怨恨，哥哥为什么死了还要占据她心里的位置！ 书妤盯着他的眼睛，像是不解，她摸了摸易禾眼下的那颗小痣。“你怎么了，阿煜……？” 易禾猛地僵住，眼角毫无预兆滑下一滴泪，他恨得牙齿都在打颤。 “嘶——” 书妤倒吸一口凉气，垂着眼看易禾疯了一样张嘴咬住自己的肩膀。 他用了十足的劲，满腔都是血腥味。 眼泪也是在这时控制不住的。 他一边发狠地咬书妤，一边又狼狈不堪掉着眼泪。 “你把我带回将军府，想要封我做侧君，主动亲我，对我好，是不是都因为这张脸？” 实际上，在问出口那一刻，易禾就忍不住发笑。 这些，不都是他自己精心设计的么？ “是。” 他听见书妤不带感情回答道。 易禾唇瓣通红，殷红的血迹弥留在他的唇上，莫名多了几分妖冶。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也做好了准备。可是她的语气，她的眼神，轻易透过层层盔甲，如同小刀一般准确无误扎进他的心脏。拔起来，再捅进去。 “没关系，没关系……” 易禾的神情已经有些癫狂了，他扣住书妤的后颈，急切地吻着她。 只要有情蛊在，她总有一天会爱上自己的。 书妤淡淡睨着他，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要来扯自己的腰带。 在他触及她腰的一瞬，书妤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木桌上。 笔架被碰倒，毛笔哗啦啦掉了一地。 易禾仰躺在桌子上，他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脸上泪痕交纵，已经全然失去了平日里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望着书妤，漆黑的眸子翻涌着滚烫的爱意。 易禾觉得自己快疯了。 “将军……” 被扼住咽喉，他艰难地开口，只是这么两个字，他都说的断断续续。 望着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易禾忽然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就这么死在她的手上，好像也不错。 死在她的手上，那她会不会像记得哥哥一样，长久地记着他？ 想到这，易禾双手握住书妤的手，逼迫她更加用力。 “将军……” “不爱我，就杀了我。” 第235章 苗疆少年擅蛊27 原主是凰钰国的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朝气蓬勃，十五岁便跟随母亲出征。 她在某次遭到刺客袭击受了伤，躲避敌人追击时闯入了那间院子。 一袭青衫的公子半撩着袖子，眉眼温柔地抚摸着 一只灰色兔子。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瘫坐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将军。 这便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易嘉煜心善，也不问原主来历就收留她住了下来。 他琴艺很好，低眸弹奏时，一切便安静下来。只有悠扬的琴声，和凌冽破空的剑声。 原主总爱在他弹琴时练剑，亦或是喝点酒，靠在不远处支着下巴瞧他。 每每这个时候，在她的目光下，易嘉煜的琴音总会乱。 若不是原主父母阻拦，他们会成为一对很恩爱的眷侣。 像是所有民间话本故事里写的一样，原主的母亲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嫡女娶一个来路不明的郎君。强迫他们二人分开，还要求原主娶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公子…… 结局也不难猜，在原主母亲的百般刁难下，易嘉煜回了苗疆，终日郁郁寡欢，不久便消香玉殒。原主也因此性格大变，成日花天酒地，还强行把温卿晗绑了回来。 只是因为他弹了一首《高山流水》，让原主幻视了易嘉煜。 温卿晗是琴师，有着这层身份在，原主的母亲自然不可能让他进家门。 原主为了和家里抗议，一头扎进了池水之中。 她不会水，被救上来时已经没了呼吸。 虽然这个故事老套又狗血，但他们的爱情让人唏嘘。 书妤就是这个时候穿来的。 她没见过易嘉煜，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感情，之前会喊他的名字，不过是因为逗弄这个刻意接近她的气运之子。 甚至都不用她去找，易禾便自己送上了门。 书妤低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在他说出那句话后，书妤就不紧不慢松了手。 杀气运之子？ 那可不是她的任务。 重新获得氧气，易禾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发红眼泪滚落，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 “书妤，我真恨你。” 他发狠说着这话，却又做着与话语相反的行为。 易禾直起身子，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揽住书妤的脖子便把鲜血渡到她的口中。 体内的情蛊在一瞬间便躁动起来。 书妤眸色微暗，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满是血腥味的吻。 易禾紧紧拥抱着书妤，力度之大像是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手忙脚乱解开腰带，他的衣袍掉了一地。 接触的微凉的空气一刹那，易禾身体轻颤，稍稍清醒了些。 他们还没有成婚，不该继续的。可是易禾不想管，他只想和书妤在一起，哪种意义上的都可以。 他知道哥哥一向克己复礼，他们那时根本就没有成婚，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过男女之事。 易禾想，至少，这些哥哥没有拥有过。 痛意在顷刻间占据他的大脑。易禾只觉得疼，钻心的疼，像是有人拿了把斧头把他活生生劈开。 “书妤……” 他仰着头，低声喊她的名字。 苗疆人的守宫砂不在手腕上，在小腹上，那个复杂又诡秘的图腾。 书妤亲眼看着那暗红色的图腾一点点变成墨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愈发明显。 他的眼眶通红，漆黑的眸子一片水色，脸颊弥漫着两坨红晕。 青涩呆滞的模样和刚刚发狂咬她的时完全不同。此刻他温顺的如同一只单纯无害的绵羊，书妤怎么摆弄他都不反抗。 只是书妤心里清楚，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易禾像是蛰伏的野兽，一旦被他伪装出来的乖顺模样欺骗，就会被他咬断脖子。 被抱到腿上时，易禾呼吸急促，整个人都红透。他的额头抵在书妤的肩膀上，鼻尖不断滴落汗珠。 视线中，她肩膀的那处伤口已经青紫一片，是被他咬的。 易禾心里生出隐秘的欣喜，书妤身上有他的印记。 他巴不得这个咬痕被所有觊觎她的人看见，让他们知道，她是他的。 易禾仰起头，直勾勾地注视她的眼睛。等她察觉到低头看来时，易禾勾起一个森然的笑。 他迷恋地用手指抚摸着书妤的唇瓣，主动往下沉腰，脸上的潮红越发浓烈。 “书妤，你看…看清楚……” “我不是哥哥……” “——我不是易嘉煜。” 他的声线颤抖，话说的断断续续，漆黑的眸子却牢牢锁住她。 眼里是发狠的恨意，又情难自禁夹杂着浓烈的爱。 * 女帝的动作很快，前脚不过提了一嘴，后脚圣旨就降了下来。 书妤倒是淡定，心里也知道程十鸢这是想要通过联姻把自己拉拢到她的那边。 只是她倒是淡定了，一同站在她身后的两人脸色却都不太好看。 温卿晗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易禾直接面色阴沉眸子冰冷。 “书妤。” 程子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不对劲，笑着跑过来牵书妤的手。 刚刚牵到，程子栖就察觉到两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 他全然当做没看见，满心满眼只有书妤，“母皇把日子定在了下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书妤眼观鼻鼻观心，心想陛下的旨意，她还能不听不成。 程子栖一副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模样，“我听青竹说，婚袍可以自己绣……” “将军。” 易禾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慢慢踱步到书妤身边，委屈地看着她，“我的腰好痛，都是将军欺负的。” 这一番话把程子栖干沉默了，他是知道书妤有侧君的，不过女子三夫四侍很正常，他也能够说服自己。 但眼前这个茶里茶气的人又是什么身份？ 程子栖愤愤不平地抱紧书妤手臂，一脸警惕地看着易禾，“书妤，他是谁？” 书妤思考了下，正想要说什么，易禾便操控和情蛊逼她开口。 心上人。 他要书妤说。 不过默了一秒，她便开口：“我的……心上人。” 程子栖猛地瞪大眼睛。 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温卿晗都看了过来。 “……” 第236章 苗疆少年擅蛊28 这一句话把两个人都干沉默了，程子栖张了半天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能让书妤亲口说出这话，她是有多喜欢他？ “妻主的心上人，卿晗只知道一个。” 一直没有开口的温卿晗忽然出声道。他的神情平静，无视掉易禾冷得掉渣的眼神，温卿晗接着道：“易嘉煜。是这个名字吧？” 他轻轻地笑着，只是眼里没有什么笑意。 自从那日易禾提及到所谓的哥哥，温卿晗就上了心。 他没什么权势，唯一的人脉就是南风馆，巧的是，这里的消息比很多专门的组织都灵通。 原本要找一个不知来历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温卿晗运气好，不过托人打听没几天，就碰见了书妤的奶爹。 对方是看着书妤长大的，自然知道她的过往。 那天窗外下着细雨，街道朦胧着淡薄的水雾。温卿晗靠窗坐着，微凉的雨丝吹拂他的手腕。 凉意顺着手腕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对面的，双鬓斑白的男人还在追忆过去。 “少将军是真的喜欢他……” 温卿晗就是在这个湿冷的雨天，听完了书妤和另一个人相爱、缠绵的过去。 “你什么意思？” 程子栖忍不住反问。 他总觉得自己是有什么不知道的。 书妤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事情再发展下去，就不可控了。于是她开口：“好了，天色不早了，臣送殿下回去。” 程子栖还要说什么，就被书妤捂住嘴，连拉带拽地走了出去。 只剩下脸色不好看的易禾和云淡风轻的温卿晗。 易禾：“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名字？” 温卿晗淡淡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多出去看看，就知道民间的说书人每月都要讲述他们的故事。” 他顿了下，像是喃喃自语，“他们很般配。” 就算是他爱慕妻主，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故事真的让人触动。他们是天作之合。 易禾颤抖着后退半步，他的表情复杂，心脏如同被扎进一根刺，不致命，却无时无刻都在昭示存在，让他耿耿于怀。 那个被他一直忽略的，甚至说刻意隐瞒的，他不愿意的面对的事实。 就这样被温卿晗血淋淋搬上了台面。 ——他在书妤心里永远也比不上哥哥的事实。 “你放开我。” 程子栖挣脱开书妤的束缚，一张脸气呼呼的，“易嘉煜又是谁？书妤，你心里到底还藏了多少人？” 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三皇子，如今是在书妤这里把气受完了。 “没谁，一个故人罢了。” 程子栖皱眉，一副不满意这个回答的样子，见他又要开口，书妤无奈在他的额头亲了下。 用起美人计，“殿下，我们马上要大婚了，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及无关紧要的人么？” 被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迷的找不到北，程子栖摇摇头，揽住她的腰靠进她怀里。 “母皇说过几日你就要去苗疆，我很担心。为什么偏偏在我们成婚之前……” 程子栖有些委屈，他期盼了这么久才得到允诺的婚事，他不想承受任何的不确定。 “殿下，这是为了我们凰钰国。” 书妤拍拍他的背，以表安慰。 程子栖并不受用，“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你。” 他抬起头，眼尾有点红，“书妤，你会和我成婚的，对吧？” 眸光闪了下，书妤颔首，“嗯。” 入夜。 一只竹灵虫飞到了春华院内。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袭黑衣的男子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将军府。 易禾按照对方的指定的地点来到一家茶楼。 被小二引着，易禾推开了房门。 “好久不见，小禾。” 坐在桌前的男人温和地对他笑着。 易禾带上门，脸上紧绷的神色缓和些，“好久不见，叔父。” 谢朝算是族人里除了阿嫲对他和哥哥最好的人。一开始收到他的竹灵虫，易禾还有些意外，毕竟谢朝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苗疆了。 “叔父怎么突然来了邺城，是族里出了什么吗？” 谢朝笑了笑，没回答，把手边倒好的茶递给他。 易禾接过，手指不小心触及他的。 谢朝脸色一变，“你的情蛊呢？” 身为苗疆人，谢朝再清楚不过情蛊的意义。 易禾抿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无声凝视了他许久，谢朝深深叹了口气，“给了那个什么将军对吗？” “小禾，早在你说要为嘉煜报仇的那刻，我就在担心这个。” “……” 易禾攥紧手指，一言不发。 谢朝看他这副样子，也舍不得说什么狠话，只是一个劲地叹气。 半晌，他却听见易禾问：“叔父，为什么我的情蛊好像对她不起作用？” 谢朝惊讶地说不出话。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他真的还记得自己接近那个人的初心吗？ 见谢朝不回答，易禾抬头，又重复了一遍。 一副不得到回答就不罢休的样子。 “你……”谢朝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情蛊只会在一种情况下不起作用，那就是被下蛊之人心里有一个无法忘记、暴烈又固执爱着的人。” “……” 易禾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漫长到谢朝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开口：“莫不是那个将军心里……” 他蓦然止住话题，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他无奈感叹道：“孽缘啊……” “小禾，程十鸢已经动了攻打苗疆的心思。恐怕我们不久后就会开战。” 他的一席话成功让易禾从其他情绪中剥离出来。 易禾面色冷淡，“程十鸢早在攻占江丰之前，就生出了这个心思。” “嗯。”谢朝也正了神色，他幽幽道：“这次带兵出征的，就是那位将军。” “小禾，你会怎么做？” 他这话明显是在问易禾的态度。 易禾虽然对苗疆没有过多的感情，但里面的一些人，像是谢朝，待他如亲人。 加上苗疆怎么说也是他从小到大的地方，易禾自然不愿意看到它被凰钰国归入麾下。 “情蛊的另一个作用，你我都很清楚。” 杀人于无形的，另一个作用。 第237章 苗疆少年擅蛊29 易禾从茶馆回来，不过刚刚踏上围墙，就和站在不远处抬眼看他的书妤对个正着。 这个时辰，书妤休息了才对。 不过他只诧异了一秒，随即从围墙上跳了下去。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好伪装的了。 “这么晚去哪了？” “……见了个故友。” 易禾连说词都准备好了，结果书妤只是嗯了下，就不问了。 她像是有些疲惫，靠近易禾便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像是小动物一样 蹭了蹭。 易禾受宠若惊。 “将军，您今夜怎么……” 想到什么，他忽然滞了下，面无表情道：“我不是易嘉煜。” 书妤手臂收紧了点，懒懒道：“我当然知道。” 易禾浑身像是被电击了下，四肢百骸都传来酥麻的感觉。 他僵直身体，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书妤还在继续，她说：“过几日我就要出征攻打苗疆，你要同我一起去么？” “……” 那点欣喜的情绪慢慢消退，易禾垂下眼，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后撤一点，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书妤。 “我愿意一直陪着将军。” 书妤有些意外，他竟然没有催动蛊术套话，而是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倒让她摸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 “将军暖暖身子” 温卿晗将手炉塞到书妤手里，邺城下了好大一场雪，皑皑白雪铺满了街道。 书妤进来时，裹挟着冷冽的寒意。她的大氅上沾染了霜雪。 手炉的暖意驱散了冻人的寒意。书妤慢悠悠挨着温卿晗坐下，她并不怕冷，但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温卿晗身上有股淡淡的焚香，又夹着些缕的草木气息，让人有些上头。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书妤不紧不慢问道。 “将军指什么？” “易嘉煜。” 倒茶的手一顿，温卿晗足足停留了十几秒，才继续手上的动作。 “卿晗不敢奢求太多。若将军真的那般爱着他，”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那卿晗有何处与他相似……” “——便也是卿晗的福气。” “……” 书妤扣住他的下颌，把他的脸转了过来，清冷美人眼尾氤氲着薄薄一层红，眼眶微湿，一副脆弱欲碎的模样。 他这个反应，倒不像他嘴上说的那么好听。 唇瓣贴了贴他滚烫的眼尾，书妤声音放轻，“温卿晗就是温卿晗。” 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 虽然原主确实是因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爱人的影子，才把他带回的将军府。但那不是书妤。 温卿晗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瞳孔轻轻颤动，他太意外了，意外到露出几分不该属于他的呆滞。 书妤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耳朵，正想要说些什么，一个下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将军！大事不好了！” “陛下遭到刺杀了！！！” 书妤立马站起身，大跨步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她回过头看向温卿晗，“不要出去，就待在这里。” 温卿晗还在状况之外，半晌，他点点头。 耳根后知后觉发烫。 陛下遭到刺杀这件事很快被封锁，书妤赶到皇宫时，这里已经里里外外布满了禁卫军。 最里面一圈，还跪了十几个年纪轻轻的小郎君。 书妤这才想起来，今日是选秀的日子。 金銮殿内，程十鸢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半靠在床榻上。 “参见陛下。” “你来了啊，书妤。快起来。”说完她又朝着书妤招招手。 书妤几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着，“陛下，发生什么事了？皇宫戒备森严，怎么会……” 程十鸢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刺客混进了选秀的小郎君里面……” 她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最后说到重点的时候，程十鸢定定地看向书妤，“他是苗疆人。” “什么？！” 书妤面露恰到好处的惊讶。 “朕听说苗疆有一种蛊，吃了便只能说真话。书爱卿不妨猜猜，那个刺客都透露出了什么？” “……” 书妤心知她这是知道了易禾的身份，但她明面上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抱拳，书妤道：“微臣愚笨，猜不出来。” 程十鸢笑了下，“夏桑。” 话落，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姣好，眉眼之间隐隐带着媚。只是此刻这张漂亮的脸上，血色尽失。 “陛，陛下……” 他颤颤巍巍，身体止不住发抖。 “看看小妤身上，有没有蛊虫。” 男人飞快抬眼看了一眼书妤，然后低下头，“是……” “他是我的侍郎，”程十鸢解释了一句，“也是个苗疆人。” 夏桑身子抖得更厉害。 检测的方式也很简单，只要书妤的血就可以。 半晌，夏桑行礼，“陛下，书将军……确实中了蛊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是情蛊。” 程十鸢沉默了片刻，挥手让他下去。夏桑如释重负，行了个礼后便逃似地离开了。 “小妤，那日你从战场救下来的，恐怕就是苗疆的细作。” 书妤抿紧唇瓣，拳头握紧，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朕已经派人去抓他了，苗疆人，倒真不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抓他的事，就交给臣吧。” “什么？”程十鸢愣了一下，“你中了他的情蛊，如何能对他下得去手？” “陛下，臣一直爱着的，只有他的哥哥罢了。” “……” 程十鸢面露复杂，就这么静静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道：“让左思和你一起去吧。” “……是。” “噌——” 易禾闪身躲开飞来的暗器，长剑一挑，便刺破一人的喉咙。 鲜血扑哧一声溅了他半张脸。 易禾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刀光剑影间，又是几具尸体倒地。 “砰——” 一声巨响，一棵大树轰然倒地。易禾收拾完了来抓他的侍卫。 他武功不弱，加上有蛊毒护体，就凭这些人还真伤不到他。 “易禾。” 熟悉的声线响起。 易禾回头，就看见书妤拿着一把长剑，笔直地指向自己。 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随我回皇宫。” 书妤平静道。 易禾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又扫了眼站在她身后的黑衣女子。她腰间悬挂的，是禁卫军的令牌。 他收回视线，不知所谓地笑了声，而后直直看向书妤。 易禾朝前跨了一步，剑尖抵上他的心口。 “若我说，不呢？” 第238章 苗疆少年擅蛊30 “将军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书妤眉梢微抬。 “书将军，你要是舍不得——” 左思的声音猛地顿住。 只见书妤手上的那把剑，毫不留情地插入易禾的肩膀。鲜血顺着剑身滴落。 易禾瞳孔放大，足足僵硬了十几秒，肩膀被穿透的疼痛，都不及心脏被人狠狠捏紧的痛半分。 殷红的鲜血染红他浅色的衣衫。 易禾他的唇角溢出鲜血，唇瓣艳泽糜烂。他注视着书妤，忽然弯唇笑了起来，只是漆黑的眸子黯淡无光，没几分笑意。 他自嘲地笑着，“将军只有对我，才不会心软。” 说罢，便赤手空拳握住锋利的剑刃，带着长剑又刺深了些。 乘黄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宿主你在干什么啊！气运之子快嘎了啊啊！】 书妤面色未变。 “将军，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左思上前一步，正想要活捉易禾，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书妤！” 程子栖忽然出现在易禾的后方。。 左思面色大变，“三殿下，这里很危险！” 易禾扫了一眼书妤，催动情蛊让她短暂失神片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匕首抵上了程子栖的脖子。 他动作太快，以至于左思根本来不及反应。 程子栖顿时浑身僵硬，锋利冰凉的匕首紧紧贴着他的皮肤。他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易禾。” 书妤没什么表情地喊了他一声。 却彻底击溃了易禾的防线。 他死死盯着书妤，眼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我还没做什么呢，将军就这么紧张。” “真让人嫉妒啊……” 他手上用了点力，程子栖的脖颈便见了血。 “奸贼！你若是敢伤三殿下，日后陛下必要你苗疆全族陪葬！” 左思面色赤红，提着剑就要砍上去，却被书妤按住了手。 易禾差点没笑出来，他冷冷看了一眼左思，随后又重新把目光落在书妤身上，“让我离开，不然你的正夫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正夫’二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书妤收回剑，“你走吧。” “书妤！”左思喊她。 “左侍卫，”书妤表情很淡，“殿下的安危更加重要。” “……是。” 易禾嗤笑一声，挟持着程子栖一步步往后。 等到距离差不多，他抛下一个迷雾。 白雾漫起，遮盖住他们的视线。 半晌烟雾散去，只有程子栖跌坐在地上，易禾早已不见踪影。 “殿下。” 书妤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扶起来。 程子栖脸色不太好看，从小就在皇宫里无忧无虑长大，他哪经历过这种场面。 甚至书妤把他扶起来，他腿还是软的。有气无力靠在书妤怀里。 “吓坏殿下了吧？” 程子栖牢牢抱着她的腰，小幅度点头。 左思眼看没自己什么事，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回皇宫给皇帝复命去了。 “你突然喊我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程子栖埋在她的怀里，母皇遇刺就已经吓坏他了，没想到书妤又加急派人给他送了一封书信，也没什么具体内容，只要他来这里。 他还以为是书妤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就赶了过来。 “抱歉，原本只是想见殿下，臣也没想到会出这事。” 她的声音平静，却莫名让程子栖愉悦。 他低眼看着书妤，眸中一扫之前的惊惧，只剩下甜滋滋的笑意，“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想我了吗？” 说这话他还有点忐忑。 然后就听见她轻轻“嗯”了一声。 那点忐忑彻底消失，程子栖抱着书妤的腰，开心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书妤，我好想快点嫁给你。” 书妤没答，只是摸了摸他的脸。 * 出征的日子很快到了。 书妤穿戴整齐，银色的甲胄折射着幽幽的光泽。 “将军，温侧夫身体不适，恐怕不能来送行了。” 书妤跨上烈马，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发。 行走到半路，书妤忽然喊将士拉了辆马车来。她们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等到马车到，众将士亲眼看见将军下马，走到最队尾，从装着干粮的大箱子里牵出个人。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然后不等她们反应，书妤径直把那人抱起带进了马车。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戏谑之意。 温卿晗从被发现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安，直到被抱上马车，这点不安也没有消失。 “妻主我……” 手指抓住她的衣角，温卿晗却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他不是临时起意，早在书妤告诉他要去苗疆，温卿晗心里就生出了这个念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次自己要是不跟过来，肯定会后悔的。 所以才瞒着她藏进了箱子，温卿晗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发现。 男子是不能上战场的，更何况他还是嫁了人的。 温卿晗以为书妤会责罚他，低着头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她有责怪的意思。 “躲在箱子里，也不怕憋坏。” 书妤捏了捏他的腰，淡淡道：“抬头。” 温卿晗这才缓缓抬头，眼尾已经红了一片。 “这是什么表情，”书妤无奈叹了口气，“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 温卿晗咬唇，手指搭在她冰凉的盔甲上，“我只是，在害怕……” “总觉得将军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哪怕抬头也没有看书妤，视线落在她的身侧。 书妤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半压着不断颤抖的睫毛。 她没有回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用指腹摩挲着他耳廓。那片皮肤很快就被她揉红。 大概受不了她的沉默，温卿晗掀起眼皮，一眼便对上了她直勾勾看来的眼神。 淡漠的，平静的，幽深得如同一潭池水。 “妻主……唔——” 温卿晗被她扣住脖子压在马车上，吻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他的手抵住她肩膀上冰凉的甲胄，没有用力，欲拒还迎的姿势。 马车里的动静，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没人敢侧目，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打搅将军好事。 第239章 苗疆少年擅蛊31 从凰钰国到苗疆，至少要两日的时间。 【宿主，气运之子已经成功回到苗疆。】 书妤颔首，面不改色将被褥往上提了提，温卿晗阖着眼，一副困倦到不行的模样。 苗疆人擅长蛊术，加上其地理位置优越，想要攻打没有那么容易。 她思考着，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书妤盯着温卿晗的睡颜，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上面的薄红还没有散去，衬得他平日的疏离淡了几分。 指腹不过堪堪擦过他的唇角，温卿晗习惯性地张开嘴。俨然已经变成了下意识的动作。 “我好累妻主……” 他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书妤收回手，“嗯，不弄你，睡吧。” 温卿晗朝她靠近些，这才沉沉睡过去。 苗疆。 “易禾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禾堂而皇之走上大殿，手腕的小蛇嘶嘶吐着舌头。 “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我要和族长比试。”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走动之际都会牵扯到肩膀的伤。 其实一开始剑尖抵上的是他的心口，可是书妤并没有刺穿他的心脏。只是这么一点，就足够让易禾兴奋。 ——书妤不想杀他。 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了。 至于原因，他不愿去想。 “你好大的口气！” 一旁的白胡子的老者气得拍桌子。 高位上的长者却没有过多的反应，眼里倒是多了几分兴味。 易禾：“我记得，族规里说的是，只要赢了现任族长，就可以成为新一任族长。” 这是苗疆的规矩，也是为了筛选出更加优秀的领导者。只不过这么多年，很少有人敢真的挑战他的权威。 “你……” “当然可以。” 族长打断了白胡子长老的话。 易禾看向高位的男人，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他的眼睛深沉幽深，带着饱经风霜的沉稳。 “不过这次我们换个方式。”族长轻轻笑着。 “什么？” “凰钰国的大将军很快就要带兵攻打我们，若是你能活捉她，那这族长位置便是你的。” 易禾沉默。 族长：“怎么样？” “……好。”易禾面无表情回道：“到时候希望族长能信守承诺。” * 刚刚驻扎下来，书妤便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白天和将士们商谈作战计划，堆制沙盘。晚上还要审阅布防图。 看着她眼下的青色，温卿晗心疼又无能为力。 往往这时候只能安静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为她捏捏肩膀。 “无妨，你先去歇息吧。” 书妤侧目看他，“你身体不好，还是早些休息吧。” 温卿晗摇头，“我想陪着妻主。” 拗不过他，书妤只好随他去了。 正当她重新把视线移向布防图时，心脏忽然抽痛了下。 是情蛊。 她站起身，轻轻揉了揉温卿晗的脑袋，“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你若是困了就先睡。” 温卿晗点头，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仰着脸看她，“妻主早些回来。” “好。” 情蛊操控着书妤走到了距离军营几公里外的一个小树林里。 “书妤。” 目光中，易禾站在一棵树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他穿着苗疆的服饰。 墨发戴着银色发饰，左耳悬挂着一条银色长链，一头垂落至肩，漂亮流苏晃荡。另一头连接在唇瓣，殷红的唇点缀着银色圆环。 随着他的唇角勾起，细长的银链便轻轻晃动。 “不过分别几日，我就好想你啊，书妤。” 他笑着。 漆黑的眸子荡漾着幽幽的紫色。 这副装扮妖异又漂亮，书妤看了都觉得惊艳。 她慢慢朝着易禾走过去。 “还来见我，不怕我再给你肩膀来一剑么？” 易禾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秒，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 “只要是将军给的，我都喜欢。” 说罢，他拉住书妤的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伤口还没好全，被她这么一碰，易禾便疼得皱眉。 书妤抽回手，表情有点淡。 易禾却轻轻笑起来，他抱住书妤的腰，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 “将军心疼我了。” 他的声音夹了几分笑意。 “找我来什么事？” 书妤没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推开他。 说到正事，易禾退出她的怀抱，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将军想要苗疆吗？” “什么？” “我把苗疆送给将军好不好？”易禾勾住她的发丝，一字一句道：“就当做我的嫁妆。” 第240章 苗疆少年擅蛊32 “苗疆族长会同意？” 书妤知道苗疆如今的掌权人对她可没什么好感，之前还派了刺客来暗杀她。 “他当然不会同意，”易禾弯唇，意味不明道：“所以只能换掉他。” “只不过需要将军帮帮我。” 易禾笑着靠近，他歪歪头，一瞬不瞬看着书妤，“打仗对于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况且，我也不想看到将军受伤……” “所以，将军的意愿呢？” 书妤凝视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半晌，她的指腹擦过他唇瓣上的那枚银环，在易禾的注视下，低头吻了下来。 她说：“我没有理由拒绝。” 将军失踪了。 军营顿时大乱。 没有书妤，所有的士兵如同失去精神支柱 ，处于极度惶恐不安之中。 一直以来跟随着书妤打仗，她的常胜将军的称号不只是在百姓心中，也同样成为他们心中的信仰一般的存在。 “温公子，你知道将军她去了哪吗？” 说话的是副将，温卿晗对她并不陌生，之前经常看见她来将军府和书妤商议事务。 “昨夜妻主和我说有事情去处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温卿晗脸色不太好看，昨夜自从书妤离开，他心里就开始惶惶不安，这种情绪直到今日书妤彻底不见达到了巅峰。 副将面色铁黑，她的眉头紧紧皱起，踌躇片刻，她道：“有没有可能是苗疆人做的手脚？他们不是擅长蛊术……” 温卿晗几乎在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易禾的脸。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是苗疆人。 想到什么，温卿晗踉跄半步，他的两眼发黑，身子往后一倒。 “温公子！” 再次醒来，温卿晗发现自己床前多了一个年轻的公子。 “公子醒了。” 年轻的小郎君面带微笑，“恭喜公子，你有喜了。” “……” 温卿晗几度怀疑自己幻听了，他刚刚说自己，有喜了？ 他情不自禁把手贴在自己的腹部，……他和书妤的孩子吗？ “妻主回来了吗？” 温卿晗问。 副将不忍地将视线移开，于心不忍告诉他实情。 温卿晗面色一变，他的声音颤抖，“发生什么事了……？” “温公子，你先不要着急，等你身体好一些，属下，属下再告诉你……” 听到这话，温卿晗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去，手指死死攥紧被褥。他口腔中已经有了血腥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但说无妨，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我都能接受……” 副将看他的表情，心知再怎么瞒也瞒不住。 “苗疆派人送来这个……”副将把染血的锦囊拿上来。“说是将军已经，已经被他们活捉，身负重伤。不想将军出事，就退兵回朝……” 这是锦囊，是温卿晗送给她的那个。 他当然记得清楚。 温卿晗的眼眶发红，伸手接过锦囊，一副失了心魂的模样。 半晌，他轻声问道：“那你们会退吗？” “……” 副将沉默了。 “我已经派人把消息传回去，明日一早就能知道，”她顿了下，表情凝重，“但陛下盯苗疆许久，多半……” 箭已经在弦上，怎么可能不发。 帝王无情，真不见得会为了书妤一人就撤兵。 而此刻朝廷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书将军征战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打过败仗。若是没有她带领，和苗疆的战事恐怕很难获胜……” “丞相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没了书妤，我琪儿和其他的将士就形同虚设吗？再说了，如今五万大军都已经到达了苗疆，难道要因为她一人就撤兵吗？这把我们凰钰国的脸面置于何地？” 张丞相一噎，随即跪地，“陛下，书家世代为军，其母也是先皇亲封的开国将军。书家上下赤诚肝胆，其忠心天地可见啊！陛下——” 程十鸢面色也不太好看，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陛下，臣听闻书将军带回来的那个公子，就是苗疆人。听闻书将军对他格外喜爱。臣斗胆猜测，书将军莫不是被那苗疆人迷惑了心智，和他们狼狈为奸……” “不可能！” 程子栖大喊道。 跟在他后面的掌事拦也拦不住。 “栖儿，谁准许你来这的。” 程十鸢冷下脸。 程子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跪到大殿中间，“母皇，书妤为人如何您最清楚不过。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落，程十鸢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 她情不自禁想：什么时候起，有这么多人为书妤说话了？ 程子栖的到来，加剧了场面的白热化。两波人各持己见，喧闹声几乎要掀翻朝堂。 “够了！” 程十鸢一拍扶手，声音严肃威严，“传朕指令，要他们继续攻打，不得有误！” “陛下——” “陛下英明！” 程子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整个人都快要昏厥过去。 “三皇子擅自闯入金銮殿，罚关禁闭一月。” “母皇？！” 程子栖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御座之上的人格外陌生。 退朝后，程十鸢亲自来找了程子栖一趟。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栖儿，”程十鸢看着他脖子上已经消去的疤痕，“她一直都在利用你。” “那日若不是她把你叫出去，易禾又怎么可能逃脱的了？” “不可能，母皇你为什么要这么冤枉她？！” 程子栖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话题，哪怕他自己心里也有这个猜测。 “冤枉？朕看你是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了。罢了，关完禁闭，朕会为你重新定一门婚事。” “我不要！” “栖儿，朕是把你惯坏了！这事由不得你！” “不……” 消息传回军营，几个将领全部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副将，我们……” “……谨遵陛下旨意。” 三日后，凰钰国的将领向苗疆发起进攻。三万将领兵临城下时，亲眼目睹了自己将军的尸体被挂在城墙之上。 顿时军心大乱。 苗疆人的蛊术越是心不定，便越能发挥作用。 交战一个月，三万大军折损了将近一半，而苗疆在此期间与另一个国家达成了合作，对方援军一到，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凰钰军节节败退。 最终，苗疆在这场战役全面获胜。 他们回朝那日，正好是程子栖和书妤约定的成婚之日。 程子栖待在自己的寝宫，成日盯着那早就做好的婚袍。 直到今日，他一早便把婚袍穿了起来。 坐在铜镜前，程子栖失神地看着自己模样。 看着看着，他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模样是那般熟悉，他急忙转过身。 “书妤，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他笑着拉住书妤的手，“你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呢？你肯定只是不想见我……” “我退了你的婚，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还在生我的气啊？” “对不起，我会弥补你的……” 门外的两个小侍从面面相觑，“三殿下在和谁说话？” 他们一直守在门口，很确信没有人进去。 他们的表情渐渐由疑惑变成惊恐，屋里的声音安静下来，他们急忙推开门，看见屋里的场景他们顿时吓得失声尖叫。 大红的婚袍和鲜血融为一体。 苗疆。 易禾处理完苗疆的琐事，脚步轻快地往寝宫走。 “阿妤。” 看见坐在窗前看书的人，易禾只觉得心像是找到了归宿。他情不自禁加快脚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 “好想好想阿妤。” 书妤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易禾也不在乎，只是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我听说程子栖死了。” 书妤滞了下。 “阿妤在乎他？”易禾掰过她的脸，想要看清她眼里的情绪，只可惜，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没有半分情绪。 “阿妤只看着我好不好？”易禾亲吻着她的眼睛，“只看着我，只在乎我……” 好不好。 易禾失信了。原本他和书妤说的是，只要她和自己回苗疆，得到苗疆族长的位置，他就把自己和苗疆都送给她。 可是一想到放她回去，她的身边就会有烦人的莺莺燕燕。 他就反悔了。 他想，如果把书妤囿于苗疆，那她身边不是只会有自己一人。 只有他陪在书妤身边。 光是想想，易禾就觉得快要幸福死。所以他这么做了，他甚至设计了书妤假死场景，让那些觊觎她的人全部断了念头。 他很成功。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书妤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想到这，易禾眸中的笑意加深，搂住书妤的腰就要亲她。 却被她用冰凉的手指抵住唇瓣，他心中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只见书妤眸色淡淡地盯着他，绝情又残忍道：“我答应过阿煜，要好好照顾你。” “——也仅此而已。” 易禾眼里的笑意瞬间龟裂，他用力地握住书妤的肩膀，发狠地看着她，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 “不，不……” 第241章 温卿晗番外 “你说温侧夫，好像他没有与我们一同回来。” 张梦馨不知作何反应。好友逝去，她比谁都难过。也明白若是没有书妤的庇护，她的夫君会遭遇什么，所以她才想着把温卿晗接到丞相府，也算有个照应。 可现在，就连他也没有回来。 张梦馨心里百感交集，只觉得造化弄人。 不管旁人怎么说，但在温卿晗心里，书妤没有死。 别人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易禾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他对书妤的爱不作假，也不可能让她出事。 苗疆并不排外，听说是因为换了新的族长。也多亏这个，温卿晗才能在苗疆寻得一处居所。 只是一切并没有他期望的那么顺利。他在苗疆举目无亲，身上的银两也没有带够。 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一个男子邀请他去茶馆当琴师。听对方说之前在南风馆看过他奏乐。 温卿晗有些意外，但总归是安顿下来。 “那次在下想去南风馆听曲，听说你已经嫁入将军府，可把在下惊讶坏了。” 徐林微微一笑，“不能听到公子的曲子，在下可遗憾了好久。” 温卿晗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不敢，此番还多谢徐大人收留。” “害，不打紧不打紧。” 徐林放下茶盏，犹豫片刻，还是道：“不知公子这次来苗疆……” 他没敢把话说完。 当时苗疆和凰钰国开战，他可是亲眼看到凰钰国将军的尸体被挂在城墙之上。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温卿晗就是嫁给这个将军的。 温卿晗并不忌讳，直言道：“我是来寻我的妻主的。” “……”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徐林愣了半天，刚刚端起的茶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半晌，他还是就着喝了一口。 温卿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很确信，自己没有疯。 手无意识放上自己的小腹，他知道，宝宝也知道。 * 【宿主，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可以离开了。】 易禾当上了苗疆族长，按照惯例，族长都会服用一颗长生蛊，完全能保证他寿终正寝。 所以书妤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只是乘黄把这句话说完，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宿主？】 书妤盯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半晌，她终于开口：【不着急。】 三个月过去，书妤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温卿晗只能从徐林的口中听到有关那位新任族长的一切，却从来没有听见过有关他身边任何人。 其实他远远望见过一次，那时易禾坐着步辇出游，温卿晗正好在二楼。 他看见易禾下了步辇，来到小摊挑选了一个发簪。 女子用的。 三个月以来，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在看见他挑选发簪时落回远处。 这至少证明，书妤确实在他身边。 小腹已经初见形状，温卿晗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也没什么胃口。 还整夜发烧。 大概是感染了风寒，他这一夜身体又开始发热。额头布满了细汗。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嗅到熟悉的味道。可是眼皮很沉，他努力想要睁开都无济于事。 “妻主……” 他喃喃道。 搭在他额头上的手微顿。 书妤垂眸，看着温卿晗的手指牢牢攥紧她的手腕。他的手心都汗津津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滚落。 他无意识又喊了一遍，这次声音带了点哭腔。 “傻瓜。” 书妤轻声说了一句。 银灰色的眸子垂着，看不清神情。 挤干毛巾的水，书妤将温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等到几分钟过去，她又重新浸湿。 如此往复。 【宿主，这是退烧药和安胎药，乘黄友情赞助。】 书妤笑了声，【这次不要我积分？】 乘黄嘿嘿一笑，【不要不要。】 它是怕了宿主随意使用灵力，这次出来它都不知道宿主又是用了什么法子。 这样是会干扰小世界运转的！很严重的！乘黄想。一旦被发现，他们俩连人带统都要完蛋。 好在它这药接触就可以吸收，省得书妤不知道怎么喂。 一直待到了温卿晗烧退，书妤这才站起身。 温卿晗的手还没松开。 她用了点力想要松开，他却攥得更紧，像是心有所感，不想要她离开。 无奈书妤重新坐了回去，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别急，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第二日温卿晗醒来，只觉得浑身顺畅，就连一直闹他的孩子都安分了很多。 他情不自禁想到昨日的梦。 这还是，他第一次梦见妻主。 … 又是两个月过去。 温卿晗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甚至连有关她的梦，他都没有做过。 坐在长椅上，温卿晗敛着眸抚摸自己的小腹，“她不守信，说着很快来找我 ，却连入我的梦都不愿……” “坏人。” “什么？” 围墙之上忽然传来一声清润的女声。 温卿晗抬眼，便看见心心念念之人坐在围墙之上，眸子漾着细碎的笑意。 她说：“温卿晗，要不要和我私奔？” 心脏在顷刻间剧烈跳动，温卿晗站起身，眼眶通红，一副要哭的模样，唇角却微微上扬。 “好。” 书妤跳下围墙，几步便走到他面前把人揽进怀里。 “抱歉，晚了一点。” 嗅到她的气息，温卿晗只觉得无比心安。 “所以那夜，不是我在做梦，妻主真的来看我了……” “嗯。” 温卿晗搂紧她的腰，“妻主，不要再抛下我了，好不好……” 手指抚摸着他的后颈，书妤颔首，又想起他看不到，于是轻声道：“好。我不会再抛下你。” 泪水在这一刻决堤，温卿晗忍不住失声啜泣，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书妤的衣襟。 明明当时他也一个人熬过来了，也觉得没什么，只是此刻见到书妤。那些独自一人来到异国，陌生不适以及无法言说的委屈，终于在见到她后，找到了出口。 书妤心疼地为他擦拭泪水。 “好了，都哭成花猫了。” 温卿晗一动不动，任由她为自己擦拭泪水。 纤长的睫毛上根根沾着细小的泪珠，眼睛鼻子都哭得通红。看上去倒和平日里的清冷公子大相径庭。 “我答应过你的，便不会食言。” “我会陪着你，温卿晗。” “——直至生命的尽头。” 第242章 易禾番外if线 一向无心情爱的哥哥有了心上人。 易禾觉得很意外，他以为像哥哥这样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是不会喜欢上别人…… 他不解。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人配得上哥哥。 然后他就见到了，那个让哥哥动心的女子。 相貌出挑，看哥哥的眼里满是爱意。这么一看，易禾改变了想法，觉得她勉强配得上哥哥。 看着他们恩爱两不疑的样子，易禾不免在心里开始期许他的伴侣会是什么样。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晴天。 易禾躲开了夫子的视线，独自一人跑到外面躺在树干上晒太阳。 族里的那些蛊术他早就学会了，甚至能比夫子更胜一筹。所以他传授的那些易禾只觉得枯燥无趣。 倒不如躺在树干上晒太阳来得有趣。 “她在那，别让她跑了！” 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易禾来之不易的宁静。 他懒洋洋把遮盖在脸上的树叶拿开，微微侧目，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几个黑衣人围住一个红袍女子。 她肩上和手腕上戴着银色甲胄，看起来像是个侠客。 对方人数众多，招式又阴暗卑鄙，那位红衣女子很快就落到下风，手臂被黑衣人划破，露出鲜红一道。 眼看她就要命丧于此，易禾的不紧不慢抬手，一枚石子准确无误打中黑衣人袭向她手腕。 “啊！！！” “谁？！” 易禾慢慢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你们吵到了我睡午觉了。” 黑衣人面面相觑，其中两人得到首领的指令，便脚掌点地，疾速朝他飞掠而来。 易禾吹了声哨子，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毒蛇便准确无误咬中二人的脖子。 不过呼吸间，他们就暴毙而亡。 “是苗疆人！” 此话一出，其余的黑衣人面色大变，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撤！” 看见他们全部离开，易禾这才跳下了树梢。脖子上挂着的银色项圈叮当作响。 “你从哪里来……” 话还没说完，红衣女子便抬眼，一双银灰色的眸子冷淡平静。 很特别的眼睛。 易禾直愣愣看了很久。 “书妤！” 另一个长相英气的女子匆匆忙忙跑来，把书妤翻来覆去看了遍，见她手臂受伤，那叫一个心疼。 “都说了不要来找我，你看，遇见刺客了吧。母亲大人看到可不得骂死我……” 书妤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笑，“阿姐，我没事。” “小禾。” 易禾僵直在原地。 易嘉煜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揉了揉易禾的脑袋，“你又偷跑出来了。” “哥……” 这一声哥喊得格外心虚。 “这次多谢小禾了，不然我们小妤只怕是会伤的更重……” 易禾根本没有听见嫂嫂说了些什么，视线一瞬不瞬落在她身旁面无表情站着的书妤身上。 原来她是嫂嫂的妹妹。 有着这层关系，易禾和书妤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 “阿妤。” 易禾快步走到书妤面前，等她转身之际，立刻把手腕上的黑色小蛇给她看。 和他差不多岁数的小姑娘，最怕蛇啊蝎子啊这些东西。 可是书妤却不怕，哪怕吐着猩红蛇信子的小蛇都快要怼到她脸上，他依旧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易禾觉得没劲，“这世上真的有阿妤怕的东西吗？” 书妤皱眉思考了一下，“没有。” 顿时少年就叹了一口气，懒洋洋趴在桌子上逗弄着小蛇。 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眉眼还未长开，就已经初见日后风致蛊惑的美人模样。 他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书妤情绪变化，她永远都是木木的，一副看破世俗的模样。 明明年纪和他差不多大。 正郁闷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小包纸包的东西。 “这是凰钰国的酥糖，你不是一直想吃么。” 原本垂头丧气的人瞬间坐直，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他欢快地抱住书妤的手臂，笑道：“谢谢阿妤！” 少年靠的实在太近，身上叮叮当当的银饰抵着书妤，她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身体也僵直几分。 易禾顿时笑得更加开心了。 “阿妤给我带酥糖，我以后要嫁给阿妤。” 少年仰着脸，直直地注视她。 “谁给你带糖，你就嫁给谁么？” 书妤木着一张脸。 看不出喜怒，但易禾莫名就觉得她生气了。 易禾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两眼弯弯，“谁说的，我只嫁给阿妤。” 然后他就看见，平日里呆的像个木头的书妤，耳廓通红。 他不知道怎么，也感觉脸颊发烫。 当夜回去，易禾就做了一个梦，梦见阿妤喜欢的是自己的哥哥，最后哪怕陪在他的身边，也是为了履行承诺。 梦境太过真实，直到他惊醒也一阵恍惚，就连枕巾都打湿了大半。 梦中心脏抽痛，痛苦到无法呼吸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心里，导致他走路时脚步都在发虚。 “易禾？” 深夜房门被敲响，书妤见到双眼通红的易禾十分意外。 “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来人就带着夜里潮湿的寒意扑进她的怀里。 “书妤，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不是哥哥，也不是别的什么人。” “只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书妤敛眸，轻抚他的后背，声音很轻，“嗯。喜欢你。” 听到这个回答，易禾莫名更加难过了。 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的就是这个回答。 外面寒意太重，书妤揽住他的腰把人带进屋子里。 直到坐在她的屋里，嗅到满屋子淡淡的桃木香，易禾才后知后觉自己半夜三更跑到她的屋里有多不合适。 那点青涩又蠢蠢欲动的心在漆黑的夜里无限放大。 易禾试探地，一点点朝着书妤靠近。 然后趁着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仰头就要亲她。 书妤反应更快，身子微微后仰。他的吻就落在她的唇角。 易禾顿时不满，漆黑的眸子湿漉漉的，带着刚刚未褪去泪意。 “你躲……” 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书妤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 易禾的表情由呆滞转变为震惊再到羞涩，他“腾”得一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明日见！” 明日见。 这一次，他们有很多个明日。 第243章 程子栖番外 侍从发现的很及时。 要是再晚一点，程子栖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只是哪怕被救回来，他的精神状态也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成日躺在床榻上，整个人都瘦的不成样子。 看他这般模样，程十鸢是既后悔又心疼，也不敢再提有关联姻之事，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度过余生。 身体的伤养好了，心里的伤却没有。程子栖却变得愈发沉默，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笑了，成日便盯着窗外出神。 程十鸢害怕他这个样子下去又要出问题。便派人把他一路送到了寒山寺。 让意外的是，程子栖这次竟然很顺从的就去了，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旁人或许猜不到，但程子栖听到寒山寺的心里的第一反应是，那是她去过的地方。 寒山寺的住持慈祥和善，时不时就开导他。处在这样宁静祥和的环境中，程子栖感觉心里平静很多。 他还认识一个特别有趣的香客，对方经历过很多，所见所闻都十分吸引人。 和对方相处莫名让他觉得找到了知音吧，很舒适，疲惫的心灵有了慰藉。 只是因为他没有出嫁，不能抛头露面，他也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和这个香客交流也是隔着斗笠。 程子栖从小生活在皇宫，哪怕他时常偷跑出去玩，但见识过的风景和这位香客相差甚远。 有一次对方无意间提及苗疆，程子栖沉默了很久。 “提及到你的往事了么？” 对方问。 程子栖晃神了很久，“嗯……有位，……故人去了那里，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你想见她么？” “……” 程子栖垂眼，手指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珠串之下，是被遮盖的狰狞的伤疤。半晌，他低声道：“不想。” 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一开始就不抱希望，那样就不会在日复一日的期待中消磨希望。 他陷入自己的情绪，自然没有察觉到对方在听到这话时微滞的动作。 之后的日子，那位香客依旧会来这陪上他几日。只不过待着的时间越来越短。 “你是要走了么？” “嗯。我待的时间差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程子栖总有一种有什么东西要从手心溜走，但他却抓不住的无力感。 程子栖盯着屏风那头的人。 男女有别，他们的对话大多都是这样进行的。对方表现的也很得体，从来没有逾矩的话语或举动。 这么久，他并不好奇对方的长相，只是把对方当做知己来看待。 偏偏这一次，他生出了想要看看对方的念头。 只不过这样不太礼貌。 程子栖心想等她站起身，便飞快地偷看一眼。 他们的交谈很快结束，在相互告别之后，对方便起身离开。 在听到脚步声响起的一刻，程子栖便悄悄地探头，看见对方背影的时候，他瞬间僵直在原地。 他不太确定，又声线颤抖地喊：“书妤……？” 太久没有念过这个名字，以至于他开口时生涩又僵硬。 对方蓦地停下脚步。 程子栖大脑一片空白，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的面前，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满脸泪意。 “你……”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他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于是他小心翼翼伸手，指尖触及到她的脸颊。 温的。 真实的。 书妤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指尖把人搂到怀里。 “对不起。” 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却足够击溃程子栖所有的情绪。 他埋在书妤的怀里，只是压低声音，很小声地抽泣。 泪水濡湿她的衣襟，程子栖只觉得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 他预想过很多没有书妤的往后，也做好了在寒山寺久居的准备，却唯独没有想到，她还活着。 手指顺着他的肩膀一寸寸往下，摸到他的小臂，到手腕，再到那条凸起的疤痕。 程子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退出她的怀抱，把带着伤疤的手背到身后。 书妤盯着他，那双银灰色的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冷淡之下却又翻涌复杂晦涩的情绪。 “这么傻做什么。” 她很轻地捏住程子栖的手腕，“还记得臣说的话么，殿下值得更好的。” “不该为臣做这种傻事。” 程子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轻声道：“我知道什么是更好的……” 书妤没再接话。 “你记得曾经许诺过我什么吗？” 他又问。 他的眼里泪花闪烁，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那个夜晚，书妤死讯传回来的夜晚。 “嗯。我记得。” 她说：“殿下，我们成婚吧。” * 他们婚事是在寒山寺办的。 不盛大，也没有喊上亲属，主持他们的婚事的也是住持。 这和程子栖想象所以盛大又隆重的婚事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可他却一点也不失望。 他已经很满足了。 穿上婚袍，程子栖还有一瞬间的恍惚。 直到亲眼看见书妤同样穿着婚袍踏进来，他的不安才彻底消散。 “书妤，这不是我的梦，对吗？” 自从差点死掉，程子栖变得患得患失，一切都太美好，美好到他怀疑这是自己的一个美梦。 “你可以向我反复确认。” 书妤轻声道。 程子栖望着她许久，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把小臂抬起来，朱红的守宫砂显眼夺目。 “请妻主……”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只是妻主二字他就喊得面红耳赤。 … 脸埋到被褥之间，程子栖浑身颤抖，汗水泪水混在一起，他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暧昧又毫无意义的腔调。 被翻过身和她接吻时，他被激得大脑刹那间如同烟火绽放，眼前一阵眩晕。 迷迷糊糊之间，他察觉到手腕传来轻飘飘的触感，是吻，落在了他的伤疤处。 他身子一颤，又忍不住流泪。 在某个时刻，他勾住书妤的脖子，湿乎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满眼爱意。 “你之前说的要走，……嗯、是，是真的么？” 书妤低头咬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道：“嗯。殿下不是不想见我吗？” “我那是……” 他推了推书妤的肩膀，声音发颤，“你别咬了。” 书妤笑了声，掀起眼皮望着他，“我都明白。” “殿下不说，我也明白。” 她的眸子太过深情，看得程子栖心尖发颤。 他忍不住用手遮住书妤的眼睛，然后俯身在她耳边又轻又缓道：“妻主，我爱你。” 他问：“这你也明白么？” “嗯，明白。” 第244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 冬日的暖阳倾泄，穿透寒冷的空气，为皑皑白雪镀上一层暖意。 “周一见，闻璟。” “周一见。” 陆闻璟拢了拢脖子上灰色针织围巾，慢悠悠朝着等候多时的车子走去。 戴着白色手套的管家看见陆闻璟，提前下车给他拉开后座车门。 “小少爷。” “嗯。” 车里的暖意稍稍驱散陆闻璟身上的寒意，他神色恹恹靠在座椅上。 昨天和室友开黑，越打越上头，直接通宵了，导致他现在没什么精神。 管家见他兴致不高，温和道：“陆先生回来了。” 能被他称为‘陆先生’的只有一个，就是如今陆家的掌权人——陆时砚。 也是陆闻璟最亲近的小叔。 听到出差一个月的小叔回来，陆闻璟脸色的倦色一扫而光，他瞪大眼睛，“小叔回来啦，什么时候？” “昨天夜里刚刚到。” 陆闻璟颔首。 整个陆家，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叔了，小叔对他可是比他的便宜父母好上了千倍万倍。 他的父母对他，完全是放养的。 车子很快就驶入陆家庄园。 陆家庄园偏欧式风格，极尽奢华的大门，复繁的灯饰发出冷冽的光。 陆闻璟穿过过于宽敞冷清的走廊，两边墙上挂着的是价值上百万的名画。多少收藏家趋之若鹜的名画，却没有吸引陆小少爷一点注意力。 他笔直朝着书房走去，小叔现在肯定就在书房。 “是么，那就这么办吧。让她明天过来……” 陆闻璟刚刚推开门，就看见小叔坐在窗前打电话。 听到动静，坐在轮椅的男人偏了偏视线，又和对面说了一些公事，夹着英语法语，以及一些陆闻璟听不懂的语言。 等了一会儿，看见陆时砚挂断电话，陆闻这才走了过去。 他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笑着喊了他一声小叔。 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膝盖上盖着厚厚的毛毯。他的面容如同素描一般，每一个线条都深邃深刻，鼻梁高挺，丹凤眼邪肆，气质却冷冽疏离。 浑身都散发着久经沙场的成熟稳重，甚至还有几分令人畏惧的压迫感。 只不过在看陆闻璟时，陆时砚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点。 “回来了。” 男人声音低沉。 不知道为什么，陆闻璟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小叔说：“你的辅导员和我打电话，说你这个学期逃了很多课。” “……” 他的语气沉了下去。 陆闻璟浑身警报库库响，他尴尬的挠了挠脸，一脸心虚，“小叔，我那是觉得那些课程太无聊了……” 察觉到到男人扫了的目光，陆闻璟立马怂了，伸手保证自己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一向桀骜不驯的小少爷，也只有面对小叔的时候才这么低声下气，装作好好学生的模样。 虽然这已经是他第五十次下保证了。 陆时砚自然也知道这小子只是嘴上说的好听，不过他也不打算追究。 以陆家的财力，就算陆闻璟一事无成，都足够他挥霍一辈子。 “小叔，你刚刚说的是谁啊，谁要过来？” 陆时砚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一个医生。” 第245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 “来我家一起打游戏啊。” “不了不了，你小叔在，我可不敢。” 听着好友这话，陆闻璟嘁了一声，“他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好友没答，他只敢在心里嘀咕：就陆闻璟那小叔，多看他一眼都感觉浑身发毛。 陆闻璟只觉得没意思，和好友胡扯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无聊看了下手机，陆闻璟便趿拉着拖鞋慢悠悠往楼下走，不过刚出房门，他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想了下，应该是小叔昨天说的家庭医生。 听说是海归，学历背景都无可挑剔。甚至还参与几个重大的医疗科研项目。 想到这，陆闻璟还感觉有点意外，毕竟小叔一向不喜欢看医生，更别提安排什么家庭医生了。 走到楼梯口，他双手搭在栏杆上，好奇地往下看着。 站在老管家面前的，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家庭医生了。 他在二楼，对方正好背对着他站着，他看不见脸，但不难看出对方气质出众。 老管家正和她说着什么，视线忽然看见站在二楼眼巴巴朝着这看的小少爷，他弯眼笑了下。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回头，一眼便和陆闻璟对上视线。 “！” 陆闻璟瞪大眼睛，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书妤！ 他气腾腾地走了楼，帅气的脸上满是愤怒，他抬起下巴，一副被气坏了的模样，“你怎么在这！” 小少爷努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气势汹汹一点，只不过他净身高178.9，而书妤有一米七七，穿个鞋就差不多一米八，甚至看起来比他还高一点。 这种情况下，小少爷总觉得自己矮人一等。 面对他的质疑，书妤表现地十分镇定，“应聘家庭医生。” 她的语气平淡。 穿着素白的大褂，长发束起，内搭的淡蓝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扣到了最顶端，看着又冷又疏离。 被她这冷漠的模样气到，偏偏他又无法反驳，只能瞪着漂亮的桃花眼一动不动像座山一样挡在她的面前。 老管家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看看小少爷这副像吃了十斤炸药的模样，又看看这位书医生一脸平静的模样，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只不过良好的道德素养让他不至于无礼地直接问，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小少爷，陆先生还等着呢。” 听到这话，陆闻璟这才让了路，脸上愤愤不平还没有散去，“我要告诉小叔，不让你当。” “是么，为什么？” 陆闻璟憋红了脸，“因为我讨厌你。” 这一句话他说的有气无力的。 书妤微微挑眉，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没再接话，跟着老管家往书房走。 望着她离开，陆闻璟心里郁结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整的他难受。 这么久没见，她还是这副样子。 书妤到书房的时候，陆时砚正捧着一本书在看，鼻梁上架着金丝框眼镜，锋利的眉眼被灯光柔和，让他少了几分攻击性。 “陆先生。”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手指一顿。 半晌，他才慢慢转头看过来。 “我是书妤，”她伸手，“不出意外的话，您日后的治疗将由我全权负责。” 陆时砚握住她的手，“那以后就麻烦书医生了。” 交握一两秒，两人便同时松开。 书妤扫了一眼他放在膝盖上的书，是有关玄学的，因为之前的小世界里她接触过，还不算陌生。 堂堂陆家掌权人也信这些。 收回目光，书妤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仰着脸看他，“介意我先为您做个检查么？” 旁边就是一盏落地灯，莹白色的光倾泻在她的眸中，流转着微弱的光。 陆时砚怔愣一秒，随即点头，“可以。” 只是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在陆家，陆时砚的腿几乎成了一个禁词。没有人会想不开拿他的腿说事，甚至都不太敢把视线落在他的腿上。 书妤似乎完全不忌讳，面无表情戴上医用手套，她把陆时砚腿上的毯子掀开。 他穿了条宽松的裤子，从裤脚那就可以掀开。 书妤只是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很快便结束。 期间陆时砚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呼吸有些急促。 他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更多的是被人看见自己最不堪地方的不安与紧张。 “陆先生，您不用这么紧张。我是医生，请您相信我。” 她的声音平静温和，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在书妤说完这些话后，陆时砚果然放松了些。镜片后的眸子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自己的腿出神。 结束检查，书妤站起身，“我的治疗方案不能百分百起作用，先生您知道的，毕竟这还在试验期。” “嗯。无妨。”陆时砚重新把毯子盖好，被厚重的毯子遮盖，他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才重新回到了原位。 他说：“反正也没有更差的结果。” 因为她的方案需要每日实施，陆家便专门给她安排了一处居所，就在庄园内，甚至还配备了不少精密的仪器。 陆家简直是把财大气粗刻在脸上。 不过唯一让书妤比较头疼的就是，住在这里和那位脾气不太好的小少爷，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过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庄园这么大，要不是某人每天刻意来刷存在感，他们还真不至于见得这么频繁。 “真不懂小叔怎么想的，”陆闻璟抱着手臂站在书妤身旁，“明明还有更厉害的医生。” 书妤正凝神盯着屏幕，她已经习惯了小少爷时不时就要来刺她两句，所以已经非常熟练地把他忽视了个彻底。 自己一个人叭叭了好久，陆闻璟才发现从一开始书妤就没搭理他。 从小倍受宠爱的小少爷哪受过这样的气，他按住书妤座椅把她转过来，双手撑在两旁，来了个椅咚。 靠得近了，陆闻璟嗅到她身上冰冷的消毒水味。 以前他最讨厌去医院，就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味道。 可现在，他竟然完全不反感。 甚至还隐隐有点……上头。 书妤眉头微皱，“少爷不去上课么？” 陆闻璟被问得一滞，随后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书妤我只问你一件事。” 书妤等着他下半句。 原本气势汹汹的小少爷却忽然像是被扼住命脉，半晌，才嘟嘟囔囔，声音低如蚊蚋： “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我？” 第246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3 “……” 书妤半仰着头看他。 陆闻璟耳尖通红，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怎么。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副她不给出回答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半晌，书妤正打算开口，外面就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 “小少爷，陆先生找你。” 陆闻璟不满皱起眉头，又看了看书妤，最终还是直起身子走出了她的工作室。 书妤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她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小叔，你找我？” “嗯，坐。” 一旁候着的佣人把热咖啡放到陆闻璟手边。 “你刚刚去哪了？” 杯壁刚刚贴到唇瓣，陆闻璟就听到小叔问了这么一句，顿时他的手就僵在半空。 过了一秒，他喝了一口，佯装不经意道：“没去哪，就，就去看看你那个家庭医生到底靠不靠谱……” 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忽，手指一下下摩挲着陶瓷杯子，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了。 陆时砚多了解他，只是看他这些小动作就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你不是不喜欢她么？” 一开始听说要聘请书妤，陆闻璟可来了两次他这里，说不什么喜欢书妤，不想她到陆家。 “啊……” 陆闻璟更心虚了，面对别人他还能装装，可面对他小叔，每次一对上他那双平静幽深的眸子，陆闻璟就觉得自己的所有想法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结巴了半天，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能说什么，说自己实际上可喜欢她，说高三的时候还为她要死要活？ “你高三那年，喜欢的是不是她？” 陆闻璟瞪大眼睛，木愣愣地看着陆时砚。 不是，难不成小叔他真的会读心术？ 于是他试探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小叔你是寡王。 陆时砚表情未变。 陆闻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看来小叔没有读心术。 “我确实没有。” “！” 陆时砚眉梢微抬，屈指敲了敲轮椅扶手，“是她么？” “……” 陆闻璟低下头，不太愿意回答。 当初他确实有点自尊心受挫，做了很多现在看来傻兮兮的事。当然，他不愿意提，也不只是因为这个。 陆时砚没有逼他，也没再开口。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甚至隐隐有些凝重。 半晌，陆时砚只说了一句：“闻璟，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 陆闻璟下意识抬头，对上了小叔的视线。 他的眸色很深，像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洋。那里面饱含着许多情绪，陆闻璟看不懂。 他从来看不懂小叔。 从他有记忆开始，小叔就已经是雷厉风行喜怒不形于色的陆家掌权人。 也是最年轻、最出色的掌权人。 “我知道了，小叔。” 陆闻璟道。 陆时砚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挥手让他离开了。 他一离开，其他守在一旁的佣人也一起下去了。 陆先生喜欢独处。 时针指向晚上七点。 门外准时响起敲门声。 书妤推着仪器走了进来，她戴着白色口罩，白大褂一丝不苟扣到了最顶端。 “陆先生，到了今天治疗的时间了。” “嗯。” 他们两人很少交流，平日见面也只在治疗的时候。 只不过不管来多少次，陆时砚依旧不习惯自己的腿暴露在她的视线下。像是把软肋和不堪摆上台面。 似乎察觉到他的紧张，书妤随意找了个话题问他：“陆先生喜欢玄学么？” 话一出，书妤就感觉他很明显的怔愣了下。 “嗯，总要有些爱好。” “不如先生和我说说那天您看的书里面都讲了些什么。” 陆时砚有些意外，他以为这种东西很少有人会感兴趣。只是看到对方那双泛着柔光的眸子，他就反应过来书妤这是为了缓解他的紧张。 唇角为不可见地提了下，陆时砚开口：“书里面说……” 治疗很快接近尾声，书妤收好仪器准备走。 陆时砚手指抬了下，又慢慢收回。 “陆先生，您的朋友来了。” 老管家总是很会挑时机进来。 “让他进来吧。” 书妤道：“那我就先离开了，先生。” 陆时砚颔首。 书妤走到门口，刚好和陆时砚的那位朋友擦肩而过，对方很礼貌让她先走，还笑着点了点头。 “时砚，你可算出差回来了。” 李池笑呵呵往上提了提手上的红酒，“刚刚从酒庄里拿出来的，罗曼尼康帝，尝尝？” 陆时砚轻笑，“你知道的，我酒量不是很好。” “害，红酒没事，就拿给你尝尝。” 李池自然熟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佣人很快就拿来了两个高脚杯。 他先把红酒倒入醒酒器，过了半个小时，才先给陆时砚倒了三分之一，而后递给他。 “看看，这点总喝不醉吧。” 李池是个嗜酒如命的，能让他拿出这么好的酒，陆时砚自然也不想拒绝好友的一番心意。 陆时砚接过，轻轻摇晃高脚杯，醇红的液体晃荡，而后不紧不慢尝了一口。 “怎么样？” “嗯，好酒。” 李池这才眯眼笑了起来，两人喝完了一小杯。他这才问道：“刚刚那个是你请的私人医生？” “对。” “看着好年轻啊，”李池摸着下巴，沉声道：“靠不靠谱啊？” “不靠谱，进不了陆家。” 李池哈哈大笑了几声，“说的是说的是，你看我这说的。” 陆时砚选人的目光还要说。 他的眼光多毒辣。 两人又聊了一些公事，李池这才起身离开。 气氛再度安静下来，陆时砚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酒意上涌，他的思绪开始变缓。 陆时砚酒量真的不好。实际上，作为陆家的掌权人，在酒宴上，他完全有拒绝别人敬酒的资本。 这也导致他的酒量一直都维持在那个水平。 现在不过一小杯下肚，他的眼皮子就有点红，感觉有点醉了。 “陆先生，您今天……” 思绪恍惚之前，陆时砚听见有人说了什么。 还没有看见她人，就先闻到了那股冷冽刺鼻的消毒水味。 “书妤……？” 第247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4 意识到这点，陆时砚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伸手揉了揉眉骨，声音被酒意熏得沾上哑意。“你怎么回来了？” 书妤面色未变，只是示意了下手上的仪器，“本想着询问下您的状况，顺便把落在这的仪器拿走。” “这样……” 酒意放缓了他的思绪，他只是支着下巴想，之前这个仪器是在这的么。 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中过了一遍，就被他抛在脑后，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着被书妤吸引着。 她半垂着眼把玩了一下银色的仪器，仪器折射到光泽一晃而过。 注意到他的视线，书妤这才慢悠悠把仪器放到白大褂口袋里。 “需要我喊人帮您煮一碗醒酒汤么？” 陆时砚思索片刻，点了下头，等下他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 只是等书妤和阿姨说了这事，回来一看，陆时砚却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纤长的睫羽掩着，他像是熟睡过去，昏暗的灯光下，透着平日不曾展露的温和无害。 书妤想了下，还是走过去把人从轮椅上捞了起来。然后打横抱到床上。 大概是腿部瘫痪，他的体重比一般的成年男子要轻。 细心替人掖好被角，书妤便抬脚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 躺在床上的原本该熟睡的人却慢慢睁眼，眼睫半压，看不清神情，只是被被着遮盖半边的耳朵红了个透。 * “哟，这是谁呀，这不是我们薄冰哥吗？” 王衫笑嘻嘻把手搭在陆闻璟肩膀上，“等下吃什么啊，薄冰哥？” 陆闻璟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拍开，脸色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 “等等我啊，薄冰哥。”王衫不怕死地继续凑了上去。 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陆闻璟被打断话，又被小叔点名批评多昨天说起。晚上回去陆闻璟就睡不着了，想到这里坎坷又没有结果的爱情，他心里那叫一个难过。 所以在半夜发了一条：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 王衫还在叭叭叭，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都没有冻住他那张聒噪的嘴。于是陆闻璟烦了，扯住他的手臂就来了个过肩摔。 四仰八叉躺在雪里的王衫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他这才站起来，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身上的雪，加快脚步跟上陆闻璟。 “说真的，你到底咋啦？” 陆小少爷可不像那种容易emo的人。 陆闻璟扫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半晌，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从小一起长大，王衫还不清楚他那点破事，随即一针见血道：“受情伤了？” 他脸上还有点幸灾乐祸。 小少爷一听这个顿时就炸毛了，下巴抬得高高的，冷嘲热讽道：“受情伤？能让我受情伤人现在还没出生呢。” “噢，不会是你高中喜欢的那个医务室的女医生吧？” “……” 陆闻璟顿时表情僵住。 王衫也是一脸震惊，“不是吧哥，都两年前的事儿了，说不定人孩子都会叫爸爸了，你还惦记着人家呢？” “笑死，我还会惦记她？” 陆闻璟露出一个不屑的笑，人死了，嘴还是硬的。 王衫一脸不信，随即很快想到他之前说的他小叔聘请了一个私人医生。一个猜想浮现，“我去，她就住在你家？” “……” 这一个个怎么都这么会猜。 陆闻璟沉默的震耳欲聋。 半晌他道：“她没有结婚，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她现在单身。” 王衫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好几遍，最终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你，我的朋友，你是joker里的顶梁柱，扑克牌里的最大注，哥谭市的大头目，麦当劳的吉祥物。” “……” 陆闻璟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嗤笑道：“是谁追校花的时候天天给人买早餐，然后人有了男朋友，还给人男朋友一起买？” 王衫：“……” double joker。 两人这下谁也不笑谁了，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上完最后一节课，两人一起走出校门。 然后看到车门旁边站着的，穿着米白色大衣的女人后戛然而止。 “陆闻璟。” 看到人，书妤抬手示意了一下。 王衫：“？” 陆闻璟轻飘飘扫了一眼石化在原地的王衫，“不好意思，joker，她来接我了。” 王衫：“6。” 说完这句，陆闻璟大跨步走到书妤面前，极力扼制自己上扬的嘴角，他故作镇定道：“你怎么来了？” 书妤噢了声，“司机今天临时请假，实在找不到人就喊我来家接你。” 原本小少爷亮晶晶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他别扭又冷淡“哦”了一声。 随即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也是这时候他下意识到，她开的是超跑，还是限量的他喜欢了很久的那款。 小少爷莫名感觉自尊心受挫。脸上的表情更加哀伤了。 然后等书妤坐进来，又飞速把表情收拾好。 书妤没忍住笑了声，“怎么，那个回答让你这么失望？”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他顿了下，然后高高在上，颐指气使道：“车不错。” “嗯，是不错。” 然后就没了下文。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声，车里一下子没了别的声音。 陆闻璟侧头看了眼书妤，发现她没有任何搭话的意思，顿时就有点生气了。 他别过头，也不理她。 想让他先开口，不可能。 内心小人：生气了，让她猜（天天跺脚表情包）。 书妤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触手传递过来的情绪倒是丰富生动。 眼瞅着她再不说点什么，小少爷就要把自己气昏过去，于是她主动搭话，“陆先生说今晚你们要举办家庭聚餐？” 陆闻璟微不可见勾了勾唇角，然后又怕弧度太大被她发现，所以不着痕迹把手抵在唇瓣咳嗽了一声，“哦，是的。就是一个很无聊的聚会 。” 陆家每到这个时候都要举办这种毫无意义的聚餐，以便彰显他们陆家有多和睦。 实际上，陆家人早就四分五裂，背地里明争暗斗，只是明面上还没有撕破脸皮而已。 所以有的时候，陆闻璟是真的很佩服自己小叔，能在这样吃人的陆家杀出一条血路，然后稳稳坐上陆家掌权人的位置。 第248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5 说是只是简单的家庭聚餐，实际上来的可不止陆家的人。 一些业内的知名人士都受邀请来参加这场聚会。书妤还看到好几张在新闻报道里出现的知名企业家。 老管家推着陆时砚出来时，全场便陷入短暂的安静，不过一刹，又热闹起来。 “好久不见，陆先生，最近怎么样？” “陆先生，听说您和swt达成了合作，恭喜恭喜……” 陆时砚一出现，不少来宾就自发地上前和他交谈。甚至刻意弯腰，以表示对他的尊重。 对这种场面陆时砚早就习以为常，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哪怕坐在轮椅上，周遭散发着的气场却毫不逊色于来与他交谈的人。甚至还要压对方一头。 他今天把额前的碎发梳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得他眉眼锋利，五官立体。 “你在看什么？” 身旁忽然站了个人。 书妤偏头，这才发现是陆闻璟。 他正抱着手臂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书妤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对方头上，这小子竟然去染了个白金色。微分碎盖，脖子上挂着个红色头戴式耳机，是路上回头率百分百的帅哥。 她的视线停留的时间有点长了，原本一副拽的生人勿近的陆闻璟却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耳尖有点红。 “怎，怎么，不好看么？” 书妤收回视线，“好看。” “……” 小少爷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盯着书妤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俊脸越来越红。 “陆闻璟！！！” 宴会上爆发了尖锐爆鸣声。 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了过来，她看自己儿子那一头金灿灿的发色，保养极好的脸上露出三分震惊三分怀疑以及四分心如死灰的表情。 “你告诉我你染的是什么头，来，你告诉我，天杀的！我要报警抓你！” 陆闻璟似乎早就习惯了女人这大惊小怪的模样，他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看向书妤。 “给你，”他把手上纸袋往上提提，“我路上不小心多买了一个，送你了。” 是个样式精美的小蛋糕。 这个牌子很火爆，光是排队就要排很久。 “你别多想，我才没有专门去买，我就是路过，路过而已。” 书妤弯唇，小少爷的演技拙劣又生硬，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在嘴硬。 “谢谢。” 她也没有拆穿他的那点小心思。 站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杨氏，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想必你就是时砚请的那位医生吧，”她一扫之前的失控模样，温柔又端庄地伸手，“我是陆闻璟的母亲，杨晴。” 书妤伸手握住，“您好，我是书妤。” 对方笑，“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不知道小妤今年多大啦，有没有男朋友，对一半的标准是什么啊？” 书妤：“？” 陆闻璟赶忙扯开杨晴，“你，你在说什么啊……” 杨晴瞪了他一眼，用眼神道：傻小子，我这不是给你牵线搭桥吗，没个眼力见的。 陆闻璟同样用眼神回复：您就别添乱了。 母子二人眼神噼里啪啦一顿交流。 书妤维持着脸色礼貌的微笑。 “大嫂。” 老管家推着陆时砚走了过来，送到前者就悄无声息站到一旁。 “是时砚啊，我刚刚还说和你打声招呼呢。” “没事。大哥呢？” “他啊，陪老爷子聊天呢。” 两人客气地交流一番，杨晴就拉着陆闻璟走了。 后者还蛮不情愿，只是收到小叔的眼神，才拖拖拉拉地离开了。 “您是有哪里不舒服么，先生？” 陆时砚摇头，视线在她手上提着的纸袋一扫而过，上面的logo他很眼熟，前不久陆家才和这家公司谈了个合作。 他们家的甜品很出名。 “你喜欢吃甜食？” 陆时砚状似不经意提了一句。 书妤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回道：“还好。” “能麻烦书医生推我去书房么，”镜片后的眸子含着笑意，“正好我父亲也想见见你。” 书妤自然没有拒绝。 不过刚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选人的眼光？”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样假公济私对其他员工不公平……” “陆江！你别给我摆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够了！咳咳咳——” 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二人剑拔弩张的气焰。 “爸！！” 书妤推着陆时砚走进房里。 陆江正一下下给老爷子顺气。 “时砚，你来的正好。”老爷子朝他招招手，陆时砚便自己操控者轮椅到他面前。 “爸，别动气。你身体不好。” “没事，老毛病了。” 老爷子缓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书妤，“小妤，你也过来吧。” 书妤之前和老爷子见过几次，是个蛮有亲和力的老人。 更主要的是，老爷子和她的老师是忘年之交，要不是有着这层关系在，陆家还真请不到她。 “在这里住的怎么样？有什么需求只管提，不用见外……” 老爷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书妤低声应好。 又寒暄了几句，老爷子这才把话题扯回去，他看向陆时砚，“时砚，你二哥说想要安排一个朋友进公司，正好公司现在是你在打理，你的意见呢？” 站在一旁男人一听这话顿时不开心了，陆浩不满皱眉，“爸，你问他做什么？” 陆浩和陆时砚的关系不好，虽说是兄弟，但相互捅刀子那是一点都不留情。 眼下老爷子把这个问题抛给陆时砚，明摆着是在打陆浩的脸，他自然不乐意。 陆时砚倒是淡定，只是反问道：“不知道二哥想安排那个朋友去什么岗位呢？” 陆浩一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这是什么药，斟酌开口：“安排个部门经理当当就好。” “不知他是什么学历，有没有工作经验？” 这话一出，陆浩就卡壳了，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所谓的朋友，不过是他某次去酒吧喝高了，和对方吹的牛逼，说是能把他弄进公司搞个职位。 陆家的公司，光是去年的市值就有几百万个亿，哪是什么阿毛阿狗都能进的。 陆浩被问的面红耳赤，最终只能气急败坏道：“你个残废问这么多干嘛！” 第249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6 刚刚说完，陆浩就后悔了。 老爷子气得满脸通红，挥起拐杖就狠狠敲在了陆浩腿上。 后者哀嚎一声，往后跳着躲开，“爸？！” 他是知道老爷子偏心的，但没有想到老爷子能偏心到这个地步，他不过不小心骂了陆时砚一句，老爷子就要打他。 “时砚……” 站在陆时砚左手边的大哥面如不忍，想要安慰弟弟几句，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我没事大哥。”陆时砚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还能笑着安抚他。 只是站在一旁的书妤看得很清楚，陆浩说完那句话后，陆时砚的手在一瞬间攥紧。 哪怕他掩饰的很好。 实际上，这种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么多年，陆时砚早就学会了心平气和面对别人一样的眼光。 他敛眸，没有再说话。 搭在扶手上的手却忽然被人握了下，在陆时砚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手心被塞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是只手感很好的，金桔大小的小猫，轻轻捏一下，它的嘴里还会吐白泡泡。 陆时砚怔愣，抬眼看向书妤，对方却一动不动站着，好像刚刚拿出这种可爱东西的根本不是她。 他很轻地勾了下唇。 被言语冒犯的怒意全然消失，心脏和手里的这只硅胶小猫一样软趴趴的。 老爷子又打了陆浩好几下，这才收了手。 回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对方脸上却没有生气的痕迹，反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老爷子搞不懂了。 这次宴会最终还是闹得不欢而散。至于陆浩说的那件事，他自己也十分识趣没有再提。 结束后，书妤的老师忽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要她去实验室处理些事情。 等到回来，已经到了十二点。 陆时砚给她配了一个地下工作室，方便她办公。眼下书妤也不困，就想着再去安排下日后的疗程。 只是刚刚刷开门，她就发现自己的工作室灯还亮着。 她绕到办公桌上边，就看见陆闻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戴着卫衣帽子，只露出一小撮金色的发丝。 他的左前方，还摆着拼好的拼图。 是一幅名人油画。 足足有一千块。 书妤不是很有耐心，拼到一半就没再管了。 看来应该是小少爷等他等的太无聊，顺手给拼完了。 书妤想着去把手上的东西放放，再来喊他起来，却没想到路过时却被陆闻璟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抬头，脸上还有刚刚睡着压着的红印子。 “书妤，你很讨厌我吗？” 他的声音嘶哑，不知道是睡醒还是什么，眼尾通红，漂亮的小少爷仰着头看她，眸子里很浅的水光。 书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不然凭借他平日那傲娇模样，自然不可能用软绵绵的语气问出这话。 他还在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 书妤却挣开他的手，去一旁拿了温度计。 “张嘴。” 陆闻璟没反应，只是眼睛红了一圈。 下午杨晴把他拉到一边，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不合适。” 从陆闻璟开始喜欢书妤，他就听过无数这样的话。 “可是她比你大了七岁啊。” “啊？虽然那个姐姐确实很好看，但我感觉你们不合适……” 不管他们怎么说，陆闻璟的心都一直没有变过，他就是喜欢书妤。 哪怕被拒绝了，……还是喜欢。 大概发烧让他脑子不太清醒，只觉得书妤的语气冷冰冰的，还不耐烦。陆闻璟顿时心里一阵酸涩。 眼眶和鼻子都有点酸。 书妤半垂着眼，看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耐心告罄，伸手掐着他的下颌要把温度计塞到他的嘴里。 可陆闻璟不想顺她的意，牙关咬的死死的。 她眉梢一抬，掐住他的脸逼迫他张嘴，手指压住他的牙齿，温度计就被塞了进去。 陆闻璟的眼泪几乎是同时掉下来。 不过他只掉了一滴，随后含着温度计别过脸不再看她。 看着可怜兮兮的。 书妤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半靠在桌子上等他体温测出来。 半晌，书妤道：“好了，拿出来。” 她看了一眼，“37.6，有点低烧。我给你充点药剂。” 陆闻璟一动不动。 她手刚要触碰到他，陆闻璟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站起身，脸颊两侧还带着明显的指痕。 书妤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太用力了，忘记小少爷细皮嫩肉了。 “你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原因。” 陆闻璟反应了半晌，这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最后还是没忍住，捧着杯子把药喝了，一边喝还要一边拿眼睛瞅她，像是生怕书妤反悔。 “让我想想，”书妤支着下巴思考着，“大概是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吧。” 一把刀子直直插进陆闻璟心里，这样的回答，好像不是他努力就能改变的。 只是心里依旧不甘心，陆闻璟咬唇，“你是不喜欢年纪小的，还是只是不喜欢我？” 问出这话时，他的声线发颤，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掉眼泪。 “……” 书妤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有的时候就是最好的回答。 陆闻璟笑了下，只是笑得十分苦涩，他点头，“那我知道了。” 他说：“早点休息，书医生。”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书妤眸色淡淡，半晌，她把杯子丢放进洗手池。 【宿主，你为什么要骗他啊……】 乘黄有些不明白，明明宿主也很喜欢陆闻璟来着。 书妤平静道：【我好像还没有原谅你。】 【……】 乘黄心虚地不敢再说话。 默默躲到角落充当蘑菇。 只是它没有注意到，宿主的眼神比以往都要冰冷。 【任务：攻略陆时砚，同时保证他安然度过此生。】 第250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7 “前面停一下。” “怎么了陆总，您需要买什么吗？和我说就可以了。” 助理朝着车外看去，是一家装修精致的甜品店，一看那个logo他就想到，这是陆家前不久才合作的公司旗下的。 “帮我把轮椅拿下来。” “陆总，你要是想买的甜点的话，我去就可以了。” 陆时砚摇头，“没关系，我去看看。” 助理侧眸，一向不苟言笑的陆总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微上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好，那我陪您一起过去。” 这家店的店长见过陆时砚，一看见他远远过来，顿时面色大变，以为是什么考核，他立马迎上去，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惹出什么麻烦。 “陆总，您怎么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店长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招呼店员把新品拿过来给陆时砚尝尝。 “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来买个甜点。” 店长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说这能不紧张吗，您可是陆时砚。 要是一个不满意，他这店长的位置可保不住。 陆时砚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助理推着他去甜品区看看。 “陆总，情人节马上要到了，这是我们店推出的新品，受不少小情侣喜欢呢……” 店员还没说完，就被店长一个眼神制止了。 店员一脸懵逼。 店长那叫一个心脏狂跳，陆时砚身边从来没有绯闻，也没有听说有过什么情人，说不定还是寡王，这推销情人节小蛋糕，这不是打人脸吗。 陆时砚脾气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好，难以揣摩，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就炒了他的鱿鱼。 “那就给我拿这个吧。” 店长：“？” 铁树开花了？ 陆时砚把黑卡递出去，“挑个好看的包装。” 助理虽然也惊讶，但面上不显，尽职尽责接过，又推着老板上了车。 彼时书妤正在工作室写报告，忽然听见老管家喊她出去。 “陆先生刚刚回来了，说是有事情找你。” “好。” 书妤拿上架子上的白大褂，套在身上，又提了个医疗箱，这才出门。 这几天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庄园的佣人光是扫雪都要费不少功夫。 毕竟积雪太厚，陆时砚不方便出行。 “这是什么时候栽的？” 书妤有些意外，从她工作室去主宅的路上，两边整齐的栽满了郁金香。 她记得昨天还没有来着。 老管家笑了下，“这是今天早上才栽的，您看，泥土都才翻新。陆先生说您来的路上光秃秃的，只有几个掉完叶子的老树，就让人连夜买了花卉回来。” 书妤点头。 陆时砚这次倒没有在书房，他坐在大厅里，似乎才从外面回来，脖子上还系着针织围巾。 “先生。” 书妤朝他走去。 “坐。” 她刚刚把医疗箱放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就把包装精美的纸袋推了过来。 “这是他们家推出的新品。” 书妤扫了一眼，熟悉的logo。 他道：“我看书医生似乎喜欢甜品。” 书妤忽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陆时砚莫名一滞，心跳不受控制加快，对视一秒，他便不着痕迹错开视线，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似乎无所遁形。 “谢谢先生。”书妤笑了下，“不过您误会了，我不是很喜欢甜品。” “是么……” “嗯。”她打开医疗箱，“我先给先生测个血压吧。” 书妤说：“昨天我看了您的指标，先生要多注意休息啊。” 陆时砚颔首，思绪还在她说的不喜欢甜品中。 见他没反应，书妤下意识抬眼。 她半跪在陆时砚面前，因为要给他测血压，靠的比较近，这么一抬头，两人的距离瞬间暧昧起来。 陆时砚一惊，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 只觉得空气忽然拔干，他喉咙干涩，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 书妤见他耳廓一点点变红，这才移开视线，“先生自己把袖子捞上去，还是我来？” 陆时砚哽了下，声音有些低，“我自己来吧。” 他把袖子卷到大臂，大概是手臂要经常发力，露出的一截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手背青筋暴起，极具性张力。 看着就很好扎针。 “闻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说想去国外散心。” 陆时砚忽然提起他。 书妤面色未变，“年轻人嘛，正是爱玩的年纪。” 她能感觉到陆时砚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他高中的时候……” 陆时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他的眸中一闪而过懊恼。 书妤收掉仪器，“先生是想问我为什么拒绝他？” “……抱歉。” “这没什么，”书妤站起身，她看向陆时砚，眼里夹了几分笑意，她问：“那，您觉得我做的对吗？” “……” * “不是，你管这叫出国？” 王衫面如死灰。 坐在头等舱里他还想着要来一场史无前例的环球旅行，说好的跨国，结果他md就跨了一个省，还是邻省。 怪他，不好好看机票。 陆闻璟推了推墨镜，脸上没什么表情，“少废话。” “不是，你和哥说实话，陆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陆闻璟白了他一眼。 “地球毁灭，陆家都不可能破产。” “……” 好好好。 王衫狐疑地看着陆闻璟，说出心中的想法，“你不会是怕真出国，书妤就被别人拐跑了吧？” 被戳中心思的小少爷瞬间破防了，“我才没有！” 王衫无语，你看看，你说这话有信服力吗？ 不过来都来了，他没没啥好挑剔的，反正陆少爷请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到了酒店，王衫去放行李，陆闻璟就站在门口低着头把手机翻来覆去看了百八十遍，他的香蕉十五就跟坏掉了一样，几天了都收不到消息。 收不到某人的消息。 明明这是他出来的第三天，手机里除了小叔的一句玩的开心，就没了别的动静。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金发被他抓得乱糟糟的，也得亏他颜值抗打。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他这个鸡窝头。 “帅哥，可以加个v嘛？” 在一旁观望许久的一个小姐姐红着脸上来问他vx，陆闻璟抬眼，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 小姐姐失落一番，随即摆手，正想要离开，对方要叫住她。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小姐姐一脸懵逼。“啊？” 陆闻璟忽然有点扭捏，“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被喜欢的女生拒绝了，他以后还有机会吗？” “啊？以我来看，你的，啊不，你的朋友可能没什么机会了。” 陆闻璟更烦了，“收款码给我。” 小姐姐一脸懵逼打开收款，然后看着帅哥给自己转了账。 她呆呆了数了数零，夺少？五万？ 不是，什么情况啊？！ 她呆滞地看着帅哥脸色不好地离开。 妈妈，天上掉钱了。 第251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8 陆时砚已经盯着眼前的文件出了很久的神。 站在一旁的助理大气不敢出一声，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陆总，这个合同是有什么问题吗？” 旁人出声，才把陆时砚从思绪中拉出来，他低眼看去，昂贵的钢笔笔尖已经在白色的纸张晕出一大片墨泽。 “没什么问题，给我重新打印一份吧。” “好。” 助理拿着文件离开。 陆时砚往后靠了靠，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日的场景。 书妤问他，‘那，您觉得我做的对吗？’ 很意外的问题。 那时陆时砚大脑很短暂空白了一瞬，他记得自己当时回道：“你有选择是权利，旁人没有立场评判对错。” 滴水不漏的回答。 没有任何是个人色彩。 可他依旧觉得被看透了，实际上，她会这么问，本身也就…… “嘟——” 手机的振动声打断了陆时砚的思考，他拿起手机，是李池打来的。 “怎么了？” 那边很吵，时不时响起如雷般的轰鸣声。 “老程他们约了在青山路飙车，去不去看看？” 陆时砚没出车祸之前，青山路那块，他几乎每周都要去一次。 当陆家掌权人压力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大，他有好几晚上都失眠，一夜没睡第二天又起来处理公司的事。 那时候他是玩命的工作，就为了向老爷子证明自己的能力。 后来李池说带他去飙车，那种肾上腺素飙升，耳边雷鸣的轰叫声，有点上瘾。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从繁重的压力下抽身，享受片刻的愉悦。 只可惜，从出了车祸后，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那些朋友大概也知道，所以之后他们再去青山路，没有喊过他。 李池听见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都以为陆时砚不会答应。 “好。” “行，我们约了两点，我们等你啊。” 挂断电话，陆时砚又坐了一会儿，手指不断摩挲着手机，眼里的情绪如同急雨中的小舟，不断起伏摇摆。最终，他还是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咖啡厅。 “陆闻璟那小子又跑出去玩了，”一头白发的男人把手机递过来，“你看，这是在游艇上吧。” 张老一边把手机递过来，一边还要观察书妤的表情。 他和陆闻璟的父亲关系很好，也知道陆闻璟和书妤的那点事，大概年纪上来了，总想着撮合他们。 书妤慢慢地搅动咖啡，“嗯，前几天就去了。” 看自己学生这副样子，显然还是对闻璟那小子没兴趣，张老顿时像被戳破的皮球泄了气。 他这人也没没啥爱好，就喜欢磕cp，眼看cp就要be了，他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 眼看老师心情越来越沮丧，书妤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手机就亮了下。 是陆时砚发来的消息。 “老师，我还有点事情，我们下次聊。” “行。” 青山路位置偏僻，周围只有一条高速公路。柏油马路如同蜿蜒盘旋的一条巨龙，从山脚蔓延到山顶。 “这里！” 陆时砚许久没来，山脚这处的场地又扩张不少，不远处空地上停了好几辆跑车。 “啊，书医生，又见面了，上次我见面都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李池格外自来熟，说着就要上来握书妤的手。 只是还没靠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就抬起手，按住了李池的手臂，陆时砚没什么情绪道：“直接带我们过去就好了。” 李池脸色笑意僵了一瞬，尴尬地收回手，随即便重新挂起笑，“得得得，知道你护得紧。” 陆时砚不予置否。 场上来了好几个生面孔，陆时砚都不太认识，“老程呢？” 李池奇怪地咦了声，“早说要到的，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见人。” “你在这随便看看，我出去给老程打个电话。” 李池前脚刚走，对面几个人便笔直朝陆时砚走来，从他一进门，这几个便一直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如同躲在暗处的蛇蝎，阴恻恻地打量着他。 “哟，我当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陆时砚，陆氏集团的老总嘛，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脸上有一道疤的男人阴阳怪气道。 这人陆时砚倒是认识。 叫肖仁，曾经和陆时砚比过赛，脸上都这道疤就是那次比赛留下的。 陆时砚懒得应付这种地痞流氓，招了招手，身后便走过来几位身材魁梧的穿着西装的男人。 肖仁本来以为想仗着自己兄弟多，好好落井下石一番，却没想到陆时砚这狗东西出门还带保镖。 书妤倒是并不意外。 她唯一觉得意外并且不能理解的是，陆时砚为什么要来这里。 “陆时砚，听说这青山路山顶的那个小旗子上写得是你的名字？” 肖仁非得过过嘴瘾。“正好你今天来了，就好好看着我怎么拔掉你的旗子。” 来这里飙车的都是富家子弟，看不上什么奖品。他们唯一感兴趣的，是创下记录，就可以把写着自己名字的旗子插到山顶。 这比任何奖品都具有吸引力。 陆时砚根本就没有理他，只是偏头看着书妤，轻声问：“你冷不冷？” 书妤没什么感觉，“先生冷？” 快到嘴边的“还好”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陆时砚颔首，煞有其事道：“冷。” 话落，手便被人扣住塞进了大衣口袋里。 陆时砚一滞，身体都僵硬几分。 书妤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只是她的手很热。 热意源源不断从交握的手心传来，陆时砚不自然蜷缩手指，然后很慢，很轻，一点点回握。 比赛很快开始。 这些年肖仁一直有在练习。他的车技比以往进步不少。毕竟输给陆时砚几乎成了他一生的阴影，哪怕听到对方终身瘫痪也不能让他的恨意消失半点。 反而有股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 好在这次，陆时砚来了。 肖仁要当着他的面，破了他的记录，光是想到他等下会把陆时砚的旗子踩到脚下，他就兴奋地血液都在沸腾。 “嗡嗡嗡——” 跑车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飞速蹿了出去。 陆时砚的记录是七分三十秒。 看肖仁这个趋势，很有可能超过他。 曾经陆时砚真的很在乎这个记录，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就把这个看淡了。 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书妤身上。 第252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9 肖仁从车上下来，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喜悦得意，他也没想到这次自己真的打破了陆时砚的记录，还是当着他的面。 他心里那叫一个得意，路过陆时砚时大拇指朝下，比了个鄙视的手势。 陆时砚不过眉头微皱，身后的保镖就心领神会地给了对方一巴掌。 啪得一声，打懵在场所有人。 保镖那手劲，一巴掌就把肖仁打到在上，他被扇得眼冒金星，耳边一阵轰鸣。 他的几个兄弟连忙跑过来，其中一个气急败坏地指着陆时砚，“陆时砚！你要不要脸？！我哥们破了你的记录你就打人是吧？！你是不是玩不起，孬种！” 然后爆粗口的那个也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原本气势汹汹的几人顿时熄了火，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陆时砚这几个保镖都是练家子，就他们几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肯定打不过。 陆时砚把膝盖上的毛毯往上拎了拎，然后随手甩了一张卡，淡淡道：“医疗费。” “陆时砚你tmd装什么装？！不就是仗着你是陆家的人吗？！有本事现在去破我的记录啊！” 肖仁擦掉嘴角的血迹，嘲讽地笑了声，“哦，忘了，陆家掌权人现在就是残废，别说飙车了，就是女人都抱不起来吧？” 陆时砚面无表情，周遭的气压却降了好几个度，眼神冰冷刺骨。 书妤不动声色捏了捏他的手，随即看向坐在地上的肖仁，平静道：“不过是个记录。” 她这话瞬间吸引了肖仁的侧目，他像是才注意到书妤，用下流的目光把她来来回回巡视一遍，咧着嘴笑了，“男人说话呢，有你什么事？” 书妤并不搭话，只是对着姗姗来迟的李池道：“麻烦给我辆车。” 陆时砚轻轻扯了扯书妤的袖子，等她看过时，便把自己口袋里的车钥匙放到她的手心，“开我的。” 他直直地注视着书妤，瞳孔中只有她一人的倒影。 书妤接过，对着肖仁道：“七分二十八秒是么？” 肖仁笑起来，根本没把书妤放在眼里，反而挑衅道：“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让你十秒。” “不需要。” 钥匙在她手指上转了一圈，她说：“六分钟。” 顿时场内一片安静。 随即爆发一阵阵笑声。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这女的在吹什么牛啊？” “笑死，还六分钟呢，她要真六分钟，我就喊她爸爸！” “哈哈哈！” 就连李池都忍不住弯了弯唇，他走到书妤身边，“书妤，没事，不用管他们，你尽力就好。” 书妤完全不在乎他们的嘲笑，只是朝着停在前方的红色跑车走去，拉开车门，她忽然回头看了眼陆时砚，问道：“要一起么？” 陆时砚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半靠在车上，冷淡地看向他，银灰色的眸中平静无波，一如她平稳淡然的气质。 她的站姿散漫慵懒，却莫名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错觉。 陆时砚在她专注的目光下，很轻地点了点头。 从一开始陆时砚就知道，他肯定、必定，毫无例外地，会再一次爱上书妤。 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陆时砚的心跳依旧急促如鼓擂。 肖仁的车停在旁边，他降下车窗，朝着书妤喊话，“妹妹，等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书妤根本没有理他。 只是侧眸扫了陆时砚一眼，“等下要是不舒服和我说。” “嗯。”陆时砚莫名因为她的这句话放松了很多，镜片下的眼睛弯了下，他说：“书妤，我没有这么娇弱。” 书妤也笑了声，随后把手边的头盔递给他，“戴上。” 比赛很快开始。 他们这一场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都听说一个女人不自量力夸下海口，想要来看看热闹。 随着一声枪响，红色跑车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出，随之而来的是呼啸的破空声。 书妤的速度太快，快到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看不到车尾了。 肖仁也是大吃一惊，因为太过惊讶他足足愣了三秒，随即面色铁青的追了上去。 红色的跑车在路上疾驰，书妤懒懒地扫了一眼后视镜，根本没有看到任何车的影子。 她收回视线，继续踩油门，单手打方向盘，动作散漫又随意。 期间陆时砚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象。 车子很快便到了山顶，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卡到六分钟。没有多一分一秒。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陆时砚很清楚，期间她还开慢了一点，不然会更快。 等到肖仁到终点，正好就看见书妤不紧不慢地拔掉写了他名字的旗子，然后面无表情地丢掉。 肖仁那叫一个气，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只见书妤插上写了自己名的旗子后，路过他的时候，轻飘飘回了个鄙视的手势。 肖仁顿时感觉怒意上涌，气得快要喷火。 书妤坐回车里。 看见陆时砚很轻地笑了一声。 “谢谢。” 书妤顿了下，侧过脸看向陆时砚，“我等着你的旗子换上来那天。” “我意思是，我会治好你的腿。”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眸子有多深情。明明只是一句职责之内的话，却被她说出承诺般的郑重。 气氛一瞬间变得旖旎暧昧。 陆时砚盯着她，话语在唇间滚了好几遍，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回到起点，偌大的场内鸦雀无声。 大屏幕上投放着的，是书妤刚刚刷新的记录。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脸被甩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李池也很震惊，他没记错的话，书妤不是医生吗，怎么飙车也这么牛逼。 “刚刚有人说要喊我什么来着？” 书妤状似不经意提起。 一个男人瞬间脸色涨红，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上前声音洪亮地喊了声“爸爸！我服了！” 书妤弯唇，“嗯，好孩子。” 这话一出，男人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把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此时，另一边。 “确定不去？” 王衫又问了一遍。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少爷不耐烦地丢了一个枕头，王衫这才离开。 说是来玩，结果陆闻璟愣是连酒店的门都没有出过，天天抱着那个手机，不知道刷新多少遍对话框。 等他一走，陆闻璟便又拿起手机，很好，还是没有消息。 他气愤地点了点，结果不小心点出了拍一拍。 他看着界面上，那个：我拍了拍讨厌鬼说为什么还不给我发消息 他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 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253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0 小少爷崩溃地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企图通过这样来逃避现实。 明明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书妤说一句话，也不会再主动找她，这几天哪怕再想念，他也克制住了。 偏偏，偏偏因为这个该死的拍一拍。 自己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直到快喘不过，他才把枕头丢掉，然后重新拿起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也是，书妤根本不会在乎什么拍一拍呢，她从来不看他的消息。 “我靠，陆闻璟你看，这不是书妤吗？” 王衫刚要把自己手机伸过来，不过眨眼的功夫，还在床上挺尸的人立马就夺过他的手机。 “？” 不是大哥，你脚上安了发射器啊。 陆闻璟滑动手机，这是别人的发的朋友圈，他没有加这个人的好友，估计是王衫的什么狐朋狗友。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发的那几张照片，站在车边，高挑出众的女人不是书妤还是谁。 那人大概很激动，连着发了好几条朋友圈，每一条都有她。 陆闻璟莫名有种自己珍视的宝物被别人发现的不爽。 他眉头微拧，点开了对方最新发的视频。 是书妤上车的那一段，画面有些抖，但丝毫不影响他认出坐在副驾上的男人。 他的，小叔。 王衫一直暗中观察着陆闻璟的表情，见他表情一变再变，也被勾的有点好奇了。 于是站到他旁边一起看。 好死不死，视频正好播放到书妤侧过脸看向副驾驶上的男人。 莫名有点暧昧。 他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陆闻璟小叔吗？ “啊，那个，你小叔以前不是喜欢飙车吗，肯定是书妤给他圆梦什么的……” 王衫干巴巴解释道。 陆闻璟关掉手机，脸色没什么表情，一反常态表现得很平静，他“嗯”了声，“小叔确实很喜欢，书妤是他的私人医生，在现场也很正常。” “是啊是啊。”王衫笑得很勉强。 “你玩好了么？” “啊？” 王衫一脸懵逼。 陆闻璟道：“我要回陆家了，你要是还想要玩，就自己在这玩吧。” “……” 总感觉不是很妙。 陆家。 书妤刚推着陆时砚进门，就看见陆老爷子坐在大厅，面色不是很好。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披着貂皮珠光宝气的老妇人。 两人似乎刚刚争吵过，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友善。 “时砚回来了啊。” 老爷子看见陆时砚，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绽开笑容，他杵着拐杖走了过来，“我听管家说你去了青山路……” “也不知道去那干什么，这腿还能开车怎么的？” 女人不满的声音传来。 老爷子顿时脸色一变，呵斥道：“姜琴！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我怎么了？！” 老妇人站起身，一脸怒火，“我这话说错了吗？” 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陆时砚早就见怪不怪，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地滚动轮子慢慢往前。 老爷子见状连忙拉住他，“诶，别走，爸妈今天是来给你过生日的。” 陆时砚一滞，声音很轻，“爸，你忘了，我从来不过生日。” 陆家并不期待他的出生。 在他之前，陆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姜琴怀上他，也只是意外。 要不是有个不靠谱算命的说这胎会是个女娃娃，姜琴也不会留下他。 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 其实那个算命的倒也没算错，她确实怀了个女儿，这一胎是龙凤胎。 只不过女胎在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姜琴一直认为是陆时砚的错，是他害死自己女儿。甚至几次毫不避讳当着年幼的陆时砚道：“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所以陆时砚从来不过生日。 “你当然不能过，”姜琴嗤笑一声，“你的生日，可是我女儿的忌日。” 老爷子的拐杖用力杵了下地板，发出“咚”的一声响，“够了！我就不该带你过来！” 说完他自顾自走到陆时砚身后，“书医生，让我来吧。” 他自己走路都走不利索，还要来推陆时砚。 不过他一再坚持，书妤也就任由他去了。 “你别听你妈瞎说，”老爷子安慰他几句，随即道：“爸今天特意给你订了蛋糕，生日嘛，还是要过的。” 陆时砚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佣人很快推着蛋糕走了上来。 老爷子大概想要哄他开心，亲自走上前把蜡烛插到蛋糕里，他压下打火机，“啪嗒”一声。 书妤下意识伸手，只是晚了一点。 橘红的火焰摇曳，点燃写着29的金色蜡烛。 老爷子笑着看向陆时砚，“来，时砚，许个愿望吧。” 陆时砚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都紧绷着，甚至还在轻轻颤抖，指节被他捏的发白，额头也布满了细汗。 他的镜片上倒映着，炽热摇曳的火光。 他的耳边开始回响一阵阵尖锐的声响，如同高分贝持久的鸣笛声，震得他目眦欲裂，眼前不断闪过雪花点。 书妤连忙半蹲下来，声音放轻，一遍遍安抚陆时砚。 只可惜并不管用，眼看陆时砚越来越失控，无奈，她只能临时给他注射一支镇定剂。 老爷子一副状况之外，“书医生，时砚他，他这是……” 没等书妤回答，姜琴就冷笑一声，“亏你还说我不配当妈呢，连自己儿子怕火都不知道。” 老爷子顿时愣在原地。 脸上满是无措和后悔。 … 陆时砚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 他睁着眼盯了天花板半晌，随即慢慢直起身，他的喉咙干哑，有些口渴。 水杯就放在不远处，陆时砚伸手去够，手一不小心没撑住，重心不稳，“砰”一声摔到了地上。 他的房间铺着地毯，摔下去不疼。 陆时砚却如同被打断脊骨，直不起身，狼狈又不堪地趴伏在地上。 书妤听到动静很快就赶了过来。 “陆时砚。” 她朝前走了几步，又生生停住。 此时的陆时砚像是被折断傲骨的天之骄子，昔日的稳重成熟处变不惊消失不见。只剩下满目的疮痍，和支离破碎的自尊心。 半晌，书妤还是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摔疼了么？” 陆时砚眼神荒凉空洞，眼睛没有焦距，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低声道：“我没事。” 这话一出，像是按了回血开关，陆时砚很快便恢复了昔日生人勿近的模样，他看向书妤，“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他除了眼睛有点红，根本看不到刚刚的一点影子。 变化之快仿佛一切都是书妤的错觉。 书妤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问道：“需要抱抱么？” 陆时砚足足愣了十几秒。 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错愕的表情。 出现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莫名生动。 心中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在此刻冲破了阀门，如同喷涌而出的洪水，在顷刻间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陆时砚伸手扣住书妤的后颈，很轻很缓地贴了下她的唇瓣。 书妤看见他的乌黑睫羽都在发颤。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的老管家的声音。 “小少爷，陆先生在楼上休息呢。” “那书妤呢？” “……” 随即是鞋子踩在楼梯上声响。 书妤愣了下，正要后退。 却被陆时砚猛地扣住脖子，把她牢牢锁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第254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1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时上头的情绪在此刻彻底消散，陆时砚松开书妤，眸子里的情绪浮浮沉沉，并不清明。 他还没有做好被陆闻璟发现的准备。 书妤轻轻喘着气，唇瓣被他咬得通红。她微微低眼，便听见陆时砚低声说道：“门没有关……” 声音嘶哑，像是低音大提琴，磁性悦耳。 书妤觉得他用这个嗓子发出点别的声音，肯定会很好听。 “小叔。” 陆闻璟面若冰霜，一把推开了小叔的卧室门。 空无一人。 他沉着脸走了进去，心里不断说服自己，小叔和她只是雇佣关系，他们不会有什么的。 况且，况且小叔知道他喜欢书妤不是吗？ “小叔？” 陆闻璟又喊了一声。 “我在洗澡。” 此话一出，陆闻璟才恍然听见里面传来的淅沥的水声。 他偏过头，看向左手边的浴室。 水声已经停了，小叔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声音沉稳平静，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陆闻璟松了一口气，心中那点不知从何处来的猜测和愤怒瞬间湮灭。 他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唐突，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就这么堂而皇之闯入小叔的卧室。 好在小叔没有生气。 “我，我听说……”陆闻璟灵光一闪，接着道：“我在来的路上碰见爷爷奶奶了，奶奶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他在外面絮絮叨叨地说着。 浴室的气氛却在节节攀升。 陆时砚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书妤勾着腰抱进了浴室。 而此刻他坐在洗手台上，书妤紧贴着他站着，半仰着头直勾勾地注视他。 靠的太近，陆时砚甚至看到了弥留在她的睫毛上细小的水珠。 他的长腿垂落，却没有知觉，悬空感让他莫名不适紧张，青筋暴起的手背撑在台面上，腕上名贵的手表折射出冷调的光泽。 陆时砚狼狈不堪地错开书妤视线，今晚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超纲了。 他隐隐有些懊恼。 可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 “小叔，你怎么不说话？” “我……” 陆时砚刚刚张口，就被冰凉的手指压低后颈，还未出口的话被她坏心眼地堵住。 他甚至清楚地看见了书妤眸中那星星点点的笑意，恶劣玩味。 陆闻璟疑惑地又喊了一声。 陆时砚心跳加速，心知不能再这样，于是张嘴咬了一口她的唇舌，书妤这才大发慈悲地松开他。 甚至还贴心地重新打开花洒龙头。 水声继续响起。 陆时砚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没事，他们是来给我过……嗯……” 陆时砚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热的快要炸掉。 书妤不过亲了下他的喉结，他就反应这么大，倒是让她都有点意外了。 她好笑地看了一眼脸色赤红的陆时砚，偏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要喘这么大声。”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小叔？” 看着她眼里得逞又不怀好意的笑。 陆时砚微恼，直接对着外面说了一声，“陆闻璟，你先出去。” “啊？” “出去。” 声音冷了几分。 陆闻璟蛮怕小叔这个语气的，虽然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陆时砚掌住书妤的脸，激烈又汹涌地吻着她。滚动的喉骨，清晰的下颌线，以及覆盖书妤大半张脸的手掌。 两人明明只是接个吻，就有那种限级般的涩情。 乘黄面黄耳赤，【不是，陆时砚长得好涩啊……】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砚终于松开了书妤，他额头抵着她的，轻轻喘着气。 “书妤……” 他忽然喊了她一声。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书妤抬眼，望进了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眸子，他像是有千万句话要说，却没有张口。 最后只是隐忍又克制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触手燥动起来。 书妤忽然觉得陆时砚这种男人搞起来肯定很带劲。 …… 陆闻璟回到房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小叔的声音有点奇怪。那种声音，有点像，有点像…… 他忽然一僵。 陆闻璟也不是小孩了，他自然知道男人的某些需求，他只是，不敢想小叔那样禁欲又不苟言笑的人，也会那啥。 “小少爷，书医生回来了。” 听到这话，陆闻璟立马站了起来，手都搭上了门把手，他却犹豫了。 他现在好像在和书妤冷战……姑且算是冷战。 她才拒绝自己不久，他就上赶着热脸去贴人冷屁股，这不是犯贱么。 只是脑海中理智的小人一直叭叭叭讲道理，而情感的小人只说了一句：别装了，你不就是想见她吗？ 理智的小人和陆闻璟都破防了。 书妤刚刚把瓷杯放到茶几上，就看见小少爷气势汹汹又神色复杂朝她走来。 陆闻璟把她打量个遍，她身上还穿白大褂，手上戴着医用橡胶手套，一副刚从工作室过来的模样。 “你刚刚在工作室？” 书妤反问：“不然呢？” 一副冷淡又疏离的模样。 陆闻璟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离开这么多天，她问都没有问一下，好歹连佣人都知道问他去了哪里玩。 她根本就不在意。 就算他死在了外面，书妤恐怕都不会在乎。 小少爷眼眶通红，咬着唇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偏偏还要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她。 书妤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第255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2 “这几天去哪里玩了？” 书妤冷不丁开口问道。 声音夹着几分笑意。 陆闻璟顿时愣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一直很在意的点，被她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他忽然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只是心里莫名甜滋滋的，像是融化的草莓味，黏黏糊糊的。 小少爷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下巴微微抬高，像是报菜名似的报了一个又一个的旅游景点。 实际上他连酒店的门都没有出过几次。 书妤饶有兴趣地听着，也不打断，银灰色的眸子直白又专注地盯着他。 在她这种目光下，陆闻璟很快就招架不住，说话开始结巴，偏偏还要掩耳盗铃似的提高音量：“你，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书妤站起身，手插进口袋，路过小少爷时轻声说了一句：“可我听你小叔说，你去的是邻省啊，小少爷？” 她的语调懒懒的，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陆闻璟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这么被揭穿，陆闻璟只是羞恼了一瞬，随即便问出一直想要问的，“你和小叔去青山路了？” 说到正事，书妤敛了神色，“嗯。” 她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陆闻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心里却渐渐放下警惕。 这样的反应，她和小叔肯定没什么。那张照片，也只是角度问题。 是他自己想多了。 陆闻璟的手伸到羽绒服口袋里，一个往外掏的动作。 “嘟嘟——” 书妤的手机却先一步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人，“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便抬脚朝外走去。 陆闻璟的手停住，看着书妤的背影一点点消失，最终他还是把手塞了回去。 那是刚到酒店的第一天，王衫非要喊他去景点打卡。 他路过一个小商贩时，那个老奶奶叫住了他。 对方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桌子上摆着的也是一些五颜六色漂亮的手链。 “小伙子，买一串吧，送给女朋友。” 老奶奶热情地推销着，说在她这里买过手链的小情侣都走到了最后。 陆闻璟无法控制地心动了。 于是他买了一对，黑色绳子编织的，上面串着红蓝珠子，中间用一小个圆环状的银球隔开。 很漂亮。 王衫却说他被宰了。 因为这么两串手链，竟然卖了他两百。 陆闻璟倒不在意，他本来看中的也不是手链本身，而是老奶奶说的那句‘买了手链的小情侣都走到了最后’。 陆闻璟摩挲着质感很好手链，心想下次再送给她。 夜色渐深。 陆时砚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光洁的额头不断冒出细小的汗珠。 他的眼前是一大片的火，熊熊燃烧的火焰快要将他吞噬，他仓皇失措，急切地寻找着出口。 可周围一片漆黑，像是没有尽头，身后的火焰如同蛇蝎一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小叔。” 陆时砚睁开眼，却看见陆闻璟站在不远处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周围的火焰已经全部消失。 “闻璟，你怎么在这……” “小叔，”陆闻璟忽然咧嘴笑了下，脸色却阴沉可怖，“小叔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小叔为什么插足我们的感情？！她明明是我的！小叔也知道不是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陆时砚猛地睁开眼，他满头大汗，衣衫也被汗水浸湿。 就这么静静盯了惨白天花板半天，陆时砚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再也没了睡意。 * 书妤从那晚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如今已经是第三天了。 陆闻璟有些焦灼，虽然小叔说了她是导师那里出了点状况，需要去处理。但他还是感到不安。 高三那年，他和书妤表完白，她也是这么一声不吭就走了的。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就连他发动陆家的人脉，都没有打探到书妤的一点消息。 眼下的情况太相似了，相似到陆闻璟无端恐惧。 陆时砚放下筷子，看向对面没有吃一口饭的侄子。 书妤不过走了三日，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像是被精怪夺了舍。和两年前被书妤拒绝他时如出一辙。 陆时砚眸色复杂。 那日的梦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人是复杂的，情感也是。 在整个陆家，陆时砚只把陆老爷子和陆闻璟当作亲人。 陆闻璟父母和他交好，不过是看中了他的实力。可陆闻璟不同，他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没有心眼，单纯又愚蠢。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更知道怎么爱人。 这么一个孩子，其实，和书妤很合适。 总比他这个半身不遂的小叔合适。 毕竟，他连公主抱抱她都做不到。 “她在m国……” 陆闻璟抬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小叔，“什么？” 陆时砚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这次声音嘶哑了几分。 书妤刚刚从实验室出来。 她一直跟进的项目有了很大的进展，想必很快就可以投入实践，到时候陆时砚的腿也能快点好起来。 “书老师……” 一旁的实验员还在用法语说着什么，身边的人却忽然停下脚步。 顺着她视线看去，实验员看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了个年轻人，一头金发格外显眼。 “你先回去，报告晚点发到我邮箱。” 书妤用流利地法语说道。 陆闻璟自然看到了书妤，他唇角上扬，步子迈得很大，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他恐怕都要跑起来。 刚刚靠近，他就听见书妤身边的那个外国人笑着说了句法语：“est - il votre amant?” 书妤愣了下，眸中含笑，“il est un idiot.” 对方会心一笑，随即摆手和她告别。 陆闻璟听不懂法语，他出国玩也不需要自己劳神，家里都会安排好，还有专门的翻译师。 他以往觉得语言这种东西，并不是很重要。 可是听见书妤和别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莫名有些不开心。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书妤伸手将小少爷脑袋上那片枫叶拿掉，她回道：“没说什么。” 陆闻璟却莫名被她的这个举动弄的脸颊有点热。 第256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3 “你怎么来了？” 书妤扫了眼风尘仆仆的小少爷，“刚到？” 陆闻璟轻哼了声，“我来这旅游不行吗？” 他的谎言实在拙劣，书妤也懒得揭穿了，只是抬脚朝前走。 陆闻璟愣了下，等到她走出几步，才别扭又心虚地跟上。 书妤一停，陆闻璟也停，还要欲盖弥彰地扭头看风景。 m国正值秋天，两边街道栽满了银杏树，金黄的树叶飘飘洒洒落下，像是一场特别的秋雨。 陆闻璟重新把视线投向书妤，她不疾不徐朝前走着。 见到他迟迟没有跟上去，还要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闪烁着细碎的笑意，她说：“愣着干什么，走啊。” 陆闻璟怔愣住，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好像他在某个瞬间，也和书妤走过这条满是金色落叶的街道。 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到脑后，陆闻璟快步跟上她，装作不经意问道：“你要去哪？” “回国。” “……” 书妤：“我订了晚上七点的机票。既然你来都来了，就好好玩吧。” 陆闻璟沉默了，早知道她这么快回去，他还来干什么。 他有些懊恼，随即拿出手机订机票，嘴硬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回去上课了。” 书妤按住他的手，“不用订了，我买好了。” 这下把陆闻璟整不会了，“你知道我要来？” “嗯。你小叔给我发了信息。” 说到这，书妤的表情淡了几分。 她开始有点搞不清楚陆时砚的想法了，他这么把陆闻璟送过来，是想要撮合他们么？ “噢。” 陆闻璟有点闷闷不乐，总觉得小叔和她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这种奇怪又莫名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坐上飞机，都没有消失。 陆闻璟偏过头，书妤已经阖着眼睡着了。 她的额前落下几缕碎发，睫毛下垂，在眼睑下洒下浅浅一片阴影。那双冷淡的眼睛阖上，身上的疏离便也少了几分。 陆闻璟看着看着，心跳加快，就连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他慢慢俯身，一点点朝着书妤靠近。心跳的声音几乎在耳边炸开。 越来越近，近到他能看见书妤脸上细小的绒毛。可距离她的唇不过一指，陆闻璟蓦然停住。 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小少爷气闷地把书妤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拉了拉，随即靠回座位自闭了。 他的教养让他做不出这么冒犯的事。 只是心脏已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陆闻璟抓了抓头发，随即起身去了洗手间。 书妤慢慢睁开眼，视线落在窗外。 他真的很纯情。 “陆总，这名字……” 要不是工作需要，助理是真的不想进来，老板今天的心情比这乌云密布的天气还要坏。 开会的时候，那几个汇报项目的员工差点被老板冰冷的语气吓哭了。 虽然他们交上来的方案确实是一坨答辩，但也没见陆总发过这么大的火。 助理那是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什么？” 陆时砚掀起眼皮，依旧面无表情。 助理颤颤巍巍把那份文件拿上来，“这个署名……” 陆时砚把文件拿了过来，乙方签字那栏，明晃晃写着‘书妤’两个字。 “……”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抱歉。” 助理快吓尿了，“不敢不敢，我这就去重新打印一份。” 陆时砚紧紧盯着那两个字，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沮丧又低迷的情绪，从昨天他告诉陆闻璟地址就开始了。 然后，一直持续到现在。 第257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4 陆时砚很明显在躲着书妤。 除了每天的照例治疗，书妤几乎都看不到他的人影。有的时候他甚至直接住在公司，只有治疗才匆匆忙忙回来一趟。 这种情况，从她和陆闻璟从m国回来就开始了。 其实她能猜到一点。 多半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 “先生能感觉到吗？” 冰凉的仪器敲了敲陆时砚的膝盖，他有些诧异，一直形同虚设的双腿，竟然传来细微的痛感。 陆时砚颔首，“嗯。” 他的话少得的怜，基本都是‘嗯’字开头，‘嗯’字结尾。像是多说一个字会要他的命。 书妤也不点破，只是慢悠悠收了仪器，“我和导师推出了新的治疗方案，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恢复行走了。” 陆时砚并没有看她，镜片后的眸子垂落，“辛苦书医生了。” 疏离又客套的语气。 书妤动作滞了下，忽然单手撑在他的扶手上，低眼看着他。 距离蓦然拉近，她身上冰凉的消毒味钻入陆时砚鼻间，他身子一僵，下意识往后靠，却只是徒劳地贴上了轮椅靠背。 “怎么？” 他的语气不见起伏，只是手指一根根攥紧。 书妤笑了声，“先生明天要参加盛屿的晚会？” 盛屿是和陆氏合作的一家娱乐公司，陆氏旗下的产品请了他们公司的明星代言。 两家公司关系不错，这次盛屿还特意举办了晚会庆祝合作。陆时砚作为陆氏ceo自然受邀参加了这场晚会。 陆时砚又往后靠了点，依旧没有看她，“嗯。” “那明晚见。” 陆时砚还没有反应过来，书妤就往后退了一步，收拾好仪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手指摸了摸滚烫的耳垂，陆时砚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他并没有很坚定，他很清楚，只要书妤再靠近一点点，他坚守的那点底线，就会瞬间瓦解。 没有人能控制自己心。 * 这次晚会还邀请好几个正火的明星，因为合作，陆时砚对其中一个印象很深。 其实也不算合作，只是陆时砚早些年给这个小明星投资过一部电影，对方很有潜力，不过短短几年就红遍大江南北，一举成为娱乐圈顶流。 “陆总，当初要不是您，我也走不到现在的位置。” 大明星笑着和陆时砚攀谈。 他也是个人精，虽然陆时砚对他的话每句都有回应，但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视线还漫不经心地落在会场上，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陆总是有朋友要来吗？” 大明星问道。 陆时砚愣了下，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 他掩唇咳嗽了声，正想否认，面前就走过一个很年轻的小爱豆。 对方似乎看见了什么人，步伐很快，甚至还跑了起来。 陆时砚下意识朝他跑的方向看去。 穿着红色外套的小爱豆笑着扑进一人的怀里，仰着漂亮的脸蛋和对方说着什么。 高挑的女人似乎被他逗笑，无奈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示意他注意场合。 “有摄影机。” “我不管，我都好久没看见姐姐了。” 书妤眸子微弯，“老师和我一起来的。” 听到这话，小爱豆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嘟嘟囔囔道：“他来干什么……” 因为小爱豆非要进娱乐圈，老师可没少和他吵架。父子俩的关系，要不是书妤在中间当和事佬，只怕会更差。 正说着，书妤忽然感觉到一股无法忽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偏头看去，对方却先她一步收回视线。 只露出冷淡沉默的侧脸。 书妤唇角勾了下。 陆时砚下颌紧绷，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见他这副样子，大明星也不敢和他搭话了，直挺挺坐在一旁充当背景板。 等了大概一分钟，陆时砚又重新看向那个位置，早就没了人影。 他心脏莫名一紧。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穿着红外套的小爱豆是什么来历？” 大明星见陆总忽然和他搭腔，一脸受宠若惊，“啊，他啊，好像是最近才出道，因为脸好看圈了不少粉……” “他现在应该在化妆室，等下他要上台表演的……” 大明星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陆总操控着轮椅往右边走了。 “陆总，您要去哪，要不要我……” “不用。” 语气冷漠生硬。 大明星瞬间噤声。 化妆室在拐角处，陆时砚并不熟悉，还是问了工作人员才摸清了路线。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书妤的身份不比他差，想要捧一个小爱豆绰绰有余。 娱乐圈什么样陆时砚再清楚不过，加上两人刚刚暧昧的动作，他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金主的那一套。 轮椅转过拐角，陆时砚就和靠在墙上一瞬不瞬盯着他的书妤对上视线。 她半倚着墙，眼里有很浅的笑意，“陆总在找我？” 陆时砚顿时僵住，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书妤的领子的扣子解了两颗，细长白皙的脖子上，有一处暗红，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明显。 “……” 陆时砚陷入了沉默。 随即一言不发操控着轮椅就要走。 却被书妤一把按住。 任由他怎么滚动轮子，他都没有前进半分。 “放手。” 他尽量使得自己声音显得平静。 书妤笑了声，双手按在轮椅上，俯下身子看向他，眼里却没有几分笑意，她一字一句道：“陆时砚，要我告诉你草莓印怎么来的么？” 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手背青筋暴起，这次终于抬眼看她，金色框眼镜后的眸子微红，“你什么意思？” 书妤直勾勾地盯着他，反问道：“陆总现在为什么又要生气？” “你不是想要撮合我和陆闻璟么？”书妤眼神冷了几分，“陆总这么心胸开阔，那我选择谁都是一样的吧？” “届时，还请陆总亲自给我当证婚人，也算……” 书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时砚紧紧压住后颈，他的吻汹涌激烈的落了下来。 他一向是克制隐忍的，这次却如同凶兽一般啃咬着她的唇瓣，凶狠得像是想要把她拆之入腹。 书妤微微诧异，但也没躲，只是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滚烫的耳廓。 “啪——” 是玻璃杯摔碎的声响。 书妤侧眸，便看见一头金发的小少爷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他们。 第258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5 “去吧去吧，反正你也没事。” 王衫硬拉着陆闻璟去参加晚会，他最近粉上了一个女团，因为刚好和陆家也有合作，王衫就想着借着这个机会也见见自己偶像。 “你小叔不是也去了吗，”王衫抛出王炸，“说不定书妤也跟去了。” 此话一出，陆闻璟总算把注意力移过来，原本一脸不感兴趣的人故作淡定道：“那就去吧。” “……” 好好好，重色轻友的东西。 陆闻璟对这种晚会没什么兴趣，以前陪小叔参加过一次，无聊透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次，这次他全当是陪好兄弟来的。舍命陪君子了。 王衫一眼就看出他心思不在这，摆摆手道：“我听说你小叔去了化妆间那里，你去找他吧，我也找我女神合照去了。” 陆闻璟应了声，朝着化妆室走去。 他刚刚和管家打听了，书妤不在陆家，也没有听说她最近有什么项目，大几率是陪着小叔一起来了。 陆闻璟莫名有些亢奋，从那次回来，他感觉自己和书妤的关系好像好近了一些，至少她对自己不再是冷冰冰的。 想着，他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刚刚转过拐角，陆闻璟手上，没来得及放下的酒杯，“啪”得一声摔在了地上。 玻璃杯摔得四分五裂。 陆闻璟恍若未闻，只是麻木的，自虐般死死盯着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脚步没有挪动半分。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陆闻璟攥紧拳头，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颤。 “书妤。” 陆闻璟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怒意酸涩涨得他心发堵，他有太多问题要问，只是被怒火裹挟的理智挣脱束缚。 他的大脑很短暂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有什么立场？ 书妤是单身，小叔也是单身，他们之间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不是么？ 只是心里这么想着，他的腿还是先一步跨了出去。 陆闻璟死死攥住书妤手腕，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从玻璃杯摔碎后，陆时砚就松开了书妤，他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陆家掌权人，除了嘴巴有点红，根本没有看得出来他刚刚激烈又情难自已地吻着书妤。 看到陆闻璟的宣誓主权的动作，陆时砚手指动了下，强压下心里把书妤带回来的冲动。 他平静问道：“闻璟，你怎么来了。” 语气平稳，像是还是宠爱陆闻璟那个知心的小叔。 陆闻璟呼吸滞了下，和小叔的淡定相比，他就显得莽撞了许多，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小叔……” 他的声音发颤，眼眶红了一圈，他几乎耗费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没有嘶喊出来，“你明明知道我……” “那又怎样，”陆时砚用力闭了闭眼，他的内心挣扎，自责和爱意不断拉扯，像是要将他生生割裂，过了几秒，他才放弃挣扎般说道：“她拒绝了你不是么？” “……” * “姐姐，下次见。” 小爱豆笑着朝书妤挥手，正想说些什么，视线忽然扫到她脖子上那枚显眼的吻痕。 他愣了下，“姐姐你交男朋友了？” 书妤反应了下，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眼眸微弯，“嗯。” 她自然没有错过小爱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只是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笑着和他挥手告别。 这吻痕，不过是她用的一点小手段。 只是出了意外，她没想到陆闻璟也会来。 虽然她知道陆闻璟迟早会发现…… 脑海中浮现陆闻璟那张错愕震惊又可怜兮兮的脸，书妤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大概是上一次任务，或者说上一辈子，和陆闻璟相守一生，她或多或少弥留着对他的怜爱。 上一次任务，乘黄出了故障，把陆闻璟识别成了气运之子。两人毫无疑问走到了一起。 在那条铺满金色落叶的道路上，陆闻璟向书妤求了婚。 答应的话都要说出口，小世界就崩塌了。因为真正的气运之子死亡了。 就在书妤和乘黄都以为这个世界任务失败时，小世界又裹挟着她的意识重新运转。 她回到当校医的时间段。 乘黄说气运之子因为强大的意志和剧烈的情绪波动改变了既定的结局，也就是说像是所有小说里写的一样，陆时砚重生了。 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乘黄也很惊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他的意志强悍到把时间回溯。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从乘黄搞错了气运之子后，宿主就再也没和它说一句话，呜呜，它被冷暴力了qaq。 车子驶入陆家。 书妤拉开门下车，她把钥匙交给佣人，正朝着大厅走。 就碰见往外走，面无表情的陆闻璟。 他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形状饱满的唇瓣。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低气压。 书妤因为答应了小爱豆要看他的演出，所以回来的晚了一点，没想到正好碰见早就离开会场的陆闻璟。 对方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冷着脸和她擦身而过。 “小少爷，您这么晚了……” 老管家后半句话咽在了喉间，他明显感觉到陆闻璟心情很差，脸色阴沉，叫人不敢和他搭话。 书妤漫不经心收回目光，笑着和老管家道：“等下先生回来了，麻烦你通知我一下。” 陆闻璟还没有走远，把她这话明明白白听到耳朵里。 顿时他的心跌入谷底。 心里郁结着一口闷气。 第259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6 “陆总，在他把数据拷出去前，我已经修改了一遍。” “嗯。” 助理有些意外，他都不知道老板是怎么看出来那个员工是竞争公司派来的卧底的。 让他更不明白的是，老板为什么不直接开了那个员工，反而还要大费周章地修改数据。 不过老板的心思一向难猜。 助理离开后，陆时砚又处理了一会儿文件。 只是心中的情绪并没有从昨晚的吻里脱离，仿佛现在他的周身还缭绕着她身上冰冷的消毒水味。 “对了陆总，这是我的请柬，”助理去而复返，脸色有点红，“我要结婚了，希望您能来参加……” 陆时砚怔怔地看着大红的请柬，好半晌没有回过神。 结婚…… 上一辈子，她和陆闻璟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陆时砚记得，他作为小叔，包了很大的红包。只可惜，他没能亲眼看到她穿上婚纱。 或者说，庆幸…… 指腹一下下摩挲着请柬，陆时砚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他想见她。 书妤正在给仪器消毒，偌大的工作室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冰凉刺骨。 她的手上还戴着白色橡胶手套，严丝合缝贴着。脱掉手套，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在流水下透着一层亮泽冷色。 【攻略陆时砚的进度到哪了？】 这是这个世界宿主和它说的第一句话！乘黄发出了舔狗的声音，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能甩成螺旋桨。 【报告宿主，攻略陆时砚进度……】 门被蓦得打开。 书妤扭头，陆时砚坐在轮椅上，金丝框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就连他的发丝都沾着细小的水珠。 平日里的沉稳自持全部散在了这个微凉的雨夜。 陆时砚摘下眼镜，眸子流转着微光，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书妤，唇角上扬，又轻又缓道：“抱歉，我有点想你……” 【——百分百。】 乘黄愣了一下，随即惊讶道：【宿主，一开始就是百分百。】 他的爱意，从一开始就是百分之百。 …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连绵不断，如同连接的雨线。淅沥沥的声音碰撞到透明的玻璃，遮盖住室内细微的水渍声。 陆时砚被书妤压在办公桌上，仪器被随意推到了一边。他的手勉强又吃力地撑在桌面，支撑着的小臂肌肉鼓起。 他还穿着西装，因为一离开公司就直接来了书妤这，根本没有时间换。外套被细雨打湿，穿在身上不是很舒服。 书妤也察觉到了，一边掌住他的后颈，一边帮他把西装外套脱掉。剩下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和白色衬衣。 室内开了空调，并不冷。 陆时砚眼尾通红，素来冷漠的眸子翻涌着浓烈又炽热的情绪。 他的唇瓣被亲得殷红。这么半抬着眼看着书妤时，喉结攒动，禁欲又矜贵。 书妤见过一次他开会。 陆时砚坐在主位上，眸色冷漠平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完美符合陆家铁腕掌权人。 那种高高在上，与生俱来的贵气。 和现在满眼情愫，薄唇附着着一层水光气喘吁吁的模样大相径庭。 要是他的助理在现场，恐怕都会怀疑老板被什么东西夺了舍。 冰凉的手套触及陆时砚腿时，他睫毛颤了下。 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适应书妤触碰他的腿。他害怕书妤会露出和旁人一样鄙夷嫌弃的目光。 他暴烈渴望着书妤的爱，又无法控制的为腿部残疾感到自卑。 陆时砚忍不住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声音嘶哑，“……别看。” 手指摸到衬衫夹，书妤顿了下，从喉间发出一声闷笑，反问道：“别看什么？” 指尖勾住衬衫夹的细绳，一拉，一松，“啪”得一声，陆时砚顿时僵住。 绯色瞬间蔓延到他的耳朵。 明明是为了固定衬衫的，怎么到了她的手里，就…… 他只觉得热血上涌，整个人都在发热发烫。偏偏书妤还要挪开他的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陆时砚恼了，颤抖着手又迎上去吻她。只可惜她的手也不老实，这里摸摸那里掐掐，弄得陆时砚气息不稳。 他的声音很低，喘气的时候像是低音炮在耳边炸开，性感勾人。 抵着书妤颈窝喘气时，陆时砚看见了她脖子上那还没有消去的吻痕。眸子微眯，他把唇瓣覆盖上去。 “书妤，他是谁？” 完全覆盖掉那个吻痕时，陆时砚还是问出了口。 其实早在问她之前，陆时砚就把他的身份完完全全调查了一遍，那个小爱豆是书妤老师的儿子，从小在国外长大，时常来实验室找书妤，两人关系很亲密…… 亲密到，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 书妤啊了声，随口道：“没谁，就一个弟弟。” 陆时砚差点被气笑了，轻轻掐住她的脸，“可以留吻痕的那种弟弟？” 语气显而易见透着酸。 他这副样子实在少见，书妤觉得稀奇，“陆总这是吃醋了？” 陆时砚抬眼，眸中只有她一人的倒影，他的声音很低，“我最多接受是闻璟。” 因为他知道，两人是真心实意相爱过的。他这一世和书妤相处的时光，都是从陆闻璟那偷来的。 所以书妤要是和陆闻璟在一起，陆时砚会难过，但也会祝福。 但如果是别人，他接受不了。 青山路。 “卧槽！！哥你不要命了？！” “老子还没活够啊啊啊，放我下去！！！” 王衫抱头乱叫。 陆闻璟不耐烦地‘啧’了声，“跑完着这圈，这车送你。” 王衫瞬间坐直，一脸正色，“哥你继续飙，我命硬。” 到了山顶，陆闻璟摘下头盔，盯着插在山顶的那个写着书妤名儿的旗子，半晌，他猛的抬脚。 ——踩在了一旁的杂草上。 杂草：不是，哥们你？ 心里的那股气没有降下去半分，陆闻璟反而觉得心里更不得劲了。 去他的不喜欢年纪小的。 陆闻璟把脚边的石子踢来踢去，原来一开始她喜欢的就是小叔。 他早该知道的。 她看小叔的眼神比看自己深情多了。 心里又闷又堵，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憋的他喘不过气。酸涩的情绪在一瞬间涌上鼻腔，陆闻璟吸了吸鼻子，忽然有点想哭。 王衫欲言又止，最后默默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举到半空，深情演唱：“有些爱只能给到这……” “……” 被揍了一顿的王衫安分了。 又跑了几圈，陆闻璟拿起外套回了陆家。 大厅的灯还没有关。 陆闻璟坐到沙发上，正想喝口水，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 他抬头。 书妤从小叔的房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件黑色吊带连衣裙。 第260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7 她长发披肩，慢腾腾趿拉和拖鞋从楼上下来。腰细腿长，露在外面的手臂纤细匀称，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陆闻璟呼吸滞了下。 书妤平日都是穿着白大褂，一副清冷的模样，浑身都透着很重的疏离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书妤穿成这样，漂亮随性，银灰色的眸子懒懒看过来时，像是藏了小钩子。 然后他就想到，书妤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心中的那点悸动彻底平息，陆闻璟攥紧手指，直勾勾看着她走过来。 视线偏移，看到那些痕迹，陆闻璟大脑一片空白。 平直的锁骨上，那星点的吻痕明显突兀，看着无比碍眼。 陆闻璟气得牙痒痒，偏偏当事人还要一副没有看见他的模样，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 她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淡了，只有一股木质香，杂糅着雪松和柏木的味道。 是小叔卧室里的香薰，陆闻璟之前闻到过。 他的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啪”得一声就断了，在书妤经过的一刹那，陆闻璟如同暴起的野兽，死死抓住她的手腕。 书妤甚至隐隐听到了骨骼碰撞的声音。 陆闻璟下颌紧绷，身体因为过度气愤还在轻轻颤抖。他的眼睛通红，额头甚至还有青筋跳动，一副快被气到崩溃的模样。 “你和小叔……”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相较于他一副快要失控的样子，书妤就显得冷静多了，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 “做了。” 她冷淡道。 脑海中不断回想陆时砚被她按在床上，无法动弹无法反抗只能隐忍又破碎任她摆布。 啊，这是这么想着，触手又开始兴奋了。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陆闻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快要凝固，心脏被一刀刀剜着，疼到他快要窒息。 书妤一点点挣开他的手，正想要说些绝情的话，却猝不及防对上他闪烁着泪花的眸子。 小少爷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的，像是恨透了她。 她喉间一堵。 书妤偏开视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漠，“陆闻璟，以后你离我……” ‘远点’两个字被陆闻璟堵了回去，他一手禁锢住书妤的腰，一手掌住她的后颈，发了疯似得吻着她。 书妤感觉自己的嘴巴都要被他咬烂了。 她微微皱眉，伸手就要推他。 却被陆闻璟提前一步感知到，他猛地收紧手臂，不让她挣脱一点。 其实要是书妤想，这点力气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只是滚烫的泪水滴落到她的脸颊时，书妤推的动作罕见地顿了下。 陆闻璟不会接吻，他的吻带着怒意恨意还又夹着泪水的苦涩。 书妤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一个亲昵温柔的动作。 原本还恨不得把她拆之入腹的小少爷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书妤往后退了点，陆闻璟还是闭着眼睛，垂落的睫毛轻轻翕动。漂亮的脸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 他不愿意睁眼，一副拒绝交流沟通的模样，手却牢牢锁着书妤的腰。 这样的小少爷实在漂亮，又实在惹人怜爱，弄得书妤都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她拒绝陆闻璟，无非是为了任务。陆时砚道德感强，冷静沉稳。之前她不过和陆闻璟走得近了些，陆时砚就立马和她划清界限，甚至还能大方地撮合他们。 若是她真的和陆闻璟发生了什么，只怕是陆时砚能立马脱身，甚至还能面不改色的为他们主持婚礼。 上一世书妤对陆时砚没有什么印象，唯一的接触也是为了给他治腿。 当时书妤已经和陆闻璟在一起，陆时砚为了避嫌，还特意让陆闻璟在旁边看着。 他的分寸感很好。 这是书妤对他的唯一印象。 “书妤。” 陆闻璟的声音唤回了书妤的思绪。 她掀起眼皮看去，陆闻璟半垂着眼，视线落在她吻痕交错的锁骨上。 “小叔就那么好？” 陆闻璟蓦然抬起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她，语气是藏不住愤怒沮丧，“好到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也想着他么？” 话落，一滴豆大的眼泪从他发红的眼眸滑落。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 “……” … 这是陆时砚睡得最沉的一觉，他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具体发生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只知道梦境里钻心的疼一直蔓延到他醒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身边的位置。 空的，凉的。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陆时砚直起身子，无法言语的地方传来一阵酸痛。他僵硬了片刻，脑海中走马灯似得闪过昨晚的零星碎片。 后面的他记不清了，只是醒来时浑身干净清爽，没有黏腻腻的感觉。就连床单被套也换了新的，想来应该是她做的…… 脸颊微微发烫，陆时砚把脑海中废料甩出去，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外套，不紧不慢地穿了起来。 “醒了？” 陆时砚的手指一顿。 书妤倚靠在门框上，身上是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手上戴了手套，又变回了那个不近人情的书医生。 陆时砚的视线在她修长的手指转了一圈，又匆匆收回，刚刚退下去的热意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我带了药膏过来。” 书妤拎着那个半大的医药箱，自然地走到他的床边，她勾唇，一字一顿道：“先生，让我看看您的伤。” “……” 搭在被褥的手指蜷缩，陆时砚偏过视线，平静道：“我没受伤。” 要是他的睫毛不缠得那么厉害，会更有说服力。 书妤不为所动，冰凉的手套擦过陆时砚的侧脸，她一本正经回复：“先生，这是我的职责。” “而且，您怎么知道没有受伤？” 书妤弯下腰，声音放轻，笑眯眯道：“你昨晚不是昏过去了么？” 第261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8 “……” 陆时砚耳廓发烫，他捞过一旁的轮椅，轻车熟路坐了上去，“我先去洗漱。” 书妤好笑地看着他手忙脚乱滚动轮椅进了洗手间。她也不急，坐在单人沙发上等着他出来。 听见外面没了动静，陆时砚以为书妤走了，他心里松了口气。 手指按上把手，门刚刚拉开，陆时砚就和书妤对了个正着。 “先生准备好了吗？” “……” … 陆时砚捂住她的眼睛，唇瓣和她的不断研磨，企图借着接吻掩盖那些遏制不住的气音。 书妤单手扶着他的腰，兢兢业业地给他上药。 窗帘全部拉了起来，屋子里没有一点光，昏暗的环境下，总能滋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陆时砚不喜欢开着灯，刺眼的光会把他所有的不堪无限放大，他害怕这样残破的身体会遭到书妤的嫌弃。 哪怕是白天，他也一再坚持要把窗帘严丝合缝得拉上。 他的下巴搁在书妤的颈窝，眷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冰冷的味道。 “先生的腿有好转么？” “嗯……比以前好多了。” 书妤眼底含笑，仰头亲了他一下，“再给我两个星期，先生就可以站起来了。” “呃……”陆时砚急促地吸了口气，眼尾的薄红几乎要烧起来，“真的……？” “真的。” 书妤撬开他的唇齿，慢条斯理地吻着他，大概亲了十几分钟，她笑着道：“先生的牙膏是桃子味的？” 陆时砚眼角噙着泪，一双眸子翻涌着浓烈的情欲，薄唇微张，足足停滞了几十秒，才脱力般靠回她怀里。 “是佣人买错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说话时喉结滚动，擦过书妤的皮肤。 像是被小猫抓了下，书妤心里痒痒的，仰起脸问他：“先生今天有工作吗？” 陆时砚看着她眼里蠢蠢欲动的光，还有什么不明白。 昨天已经耽搁了一晚上，陆时砚已经预想到他办公桌上堆积的文件会有多高，只是看着书妤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伸手将她贴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陆时砚亲了亲她的眼睛，很慢道：“只能一次。” * “等等等，你到底还要等多久？” 陆浩不耐烦把文件摔到桌子上，“就这些破东西，也能搞垮陆氏？” 对面的男人笑了下，“急什么，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你忘了陆时砚是怎么瘫痪的吗？” 此话一出，陆浩脸色一变，“那都是你做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他是知道陆时砚的性格的，当初他出车祸时肇事司机跑了，陆时砚没用两天就把人找到了。 听说那人送进医院的时候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只剩一口气吊着。 要是被陆时砚知道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陆浩打了个寒颤，“我当时只不过是贿赂了那个司机。” 他只是花钱要那个司机走到那条道路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做。原本他也只是想给陆时砚一点教训，要他少惦记继承人的位置。 谁能想到那个司机直接当场丧命，而陆时砚直接终身瘫痪。 男人嗤笑一声，“就你这个胆子，还想和陆时砚争夺陆氏？” 被男人这么不留情面的讽刺，陆浩脸上有点挂不住，“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有本事你现在就扳倒陆时砚啊。” 陆浩看着他，阴阳怪气道：“哦，我忘了，你现在可是陆时砚身边忠心耿耿的一条狗啊。” 说到这，陆浩像是来了兴致，“说起来，你既然看不起我，又为什么和我合作呢？” “我记得陆时砚待你不薄吧？” 男人的脸色蓦然阴沉下去，“你懂个屁。” “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一副惺惺作态，自以为是的模样。真以为所有人都需要他的施舍……” 陆浩眼看着男人表情越来越扭曲，心里啧啧感叹，这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陆家。 陆时砚从房里出来，身上的衣服又换了一套，身上的高领毛衣完美掩盖住脖子上纵横交错的吻痕。 替他拉开车门时，老管家犹豫了一瞬。 先生和书医生的那点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要真是两情相悦，那也没什么，偏偏还要加上个小少爷…… 昨天老管家半夜忽然被惊醒，看见门缝里透出的光，这才想起来大厅的灯好像没有关。 他住的地方在走廊尽头，位置也比较偏僻，所以在客厅里接吻的两人自然没有发现他。 老管家心里那叫一个纠结，小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有多喜欢书妤他也清楚，可先生在他心里既是恩人也是亲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了？” 陆时砚疑惑地扫老管家一眼。 “啊……” 老管家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实情说了出来，“先生，我昨晚看见小少爷和书妤在大厅……” 陆时砚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 原本眸子里的情绪淡了些，陆时砚看着老管家，“这件事就你我知道就好了。” 老管家诧异了一秒，随即很快低下头，“是……” 看着车子扬长而去，老管家深深叹了口气。 是他多此一举了，先生的心，就跟明镜似的，怎么会看不清呢。 老管家回身，没走几步，就看见小少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从房间走出来。 他的表情倦怠，眼下附着一层青色，一看就没睡好。 “小少爷，刚刚醒吗？” 陆闻璟机械地点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老管家松了口气，庆幸小少爷起得晚，要是看见书医生和先生足足在房间待了一上午，恐怕要暴跳如雷。 陆闻璟抓了抓头发，“书妤呢？” “……书医生这个点应该在工作室。” “那我去找她。” 老管家脸色一变，立马拉住小少爷，“您不饿吗，要不先吃点东西？” “也行。” 好不容易劝住小少爷，老管家背过身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给书妤发消息。 得知对方现在不在陆家，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陆闻璟没什么胃口，没吃多少就搁下筷子，擦干净嘴巴。抬起脚就往工作室走。 “您是要去找书医生吗？”老管家笑道：“她现在不在这里。” 陆闻璟皱眉，“好吧。” 他现在见不到书妤就觉得心烦意乱，想到什么，他忽然开口：“她和小叔在一起？” 老管家汗流浃背，“哪能啊，书医生说是她的老师找她有事。” “是么。” 第262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19 陆闻璟高三那年，校医室来了个漂亮医生。 他身边好几个哥们上课下课，话题都围绕着那个新来的医生。 这时候的少年们正处在懵懂无知又对爱情莫名憧憬阶段。 但陆闻璟不同，那时候异性对他来说还不如峡谷的超神来得更有吸引力。 他没有继承家业的烦恼，有小叔在，陆闻璟完全可以躺平混吃等死。所以在王衫他们忙着追喜欢女孩时，他就抱着个手机打游戏。 转折发生在一次运动会，陆闻璟报了跳高，但因为一些意外，他的脚扭伤了。 王衫边扶着他去医务室边无情嘲笑，“恭喜咱们陆哥刷新跳高的最低记录。” “……” 陆闻璟是在助跑的时候扭伤的。所以他的成绩是零。 刚坐上椅子，原本还在嘲笑的王衫忽然脸红了，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最后扭扭捏捏道：“我女神要请我吃饭，陆哥我先走了。” 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 医生不在，应该是有事出去了，陆闻璟等着等着就觉得无聊了，从口袋掏出手机准备打几把游戏。 正打得入神呢，头顶忽然传来清润的女声。 “对面打野在开龙。” 陆闻璟下意识抬头，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书妤微抬下巴，“要输了。” 陆闻璟这才回过神，看着己方水晶被攻破，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把手机收了回去。 “脚受伤了？” 脾气不太好的小少爷见了她莫名乖巧起来，他点点头，沉默了一秒，胡谄道：“打球的时候扭到了。” “我检查一下。”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去。 陆闻璟盯着她，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他盯了片刻，默默把她的名字在心里写了一遍，这才收回视线。 “医生也玩这个游戏么？” 书妤正在拿冰袋，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正打算说话，眼前这个穿着宽大蓝白校服的少年就弯起漂亮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可以带带我么？” 他眉眼间的青涩还未散去，眸子澄澈干净，像是林间走出来的小鹿。叫人心生好感。 “行啊，”书妤把冰袋贴在他的脚踝上。 他“嘶”了声，眉头皱在一起，在听到她的回答时又忍不住心跳加快。 “等你进了年级前一百名，我就带你。” “……” 心死了。 陆闻璟从椅子上坐起来，没想到这一觉，竟然梦到这么久远的事情。 他动了动，身上的毯子就掉在了地上。 他以为是老管家给他披的，正弯腰要把毯子捡起来，左前方就传来低沉的男声，“醒了。” 陆闻璟一个激灵，手上的毯子差点没拿稳。 陆时砚就坐在他的左前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专心致志地看着。 “小，小叔……” 陆闻璟结巴了一下，自从那次撞破小叔和书妤接吻，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叔。 明明以往他和小叔是最亲近的，如今倒是像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叫他再也做不到和以前一样。 他下意识错开视线，目光停在针织花色毛毯上。这个，是小叔给他盖的吧…… 陆时砚自然也察觉到他那点不自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上的照片放到陆闻璟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 陆闻璟的话语一顿，在看见照片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后，他的脸色微变。 “书妤和……谁？” 话落，平板就被推了过来，上面的男人和照片上十分相似。陆闻璟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陆时砚。 他背着光，眸中的情绪不明。 “是她导师的儿子。” 陆闻璟隐隐感知到了什么，拿起平板仔仔细细查看，小叔给他看的，不仅有对方的身份背景介绍，还有一张张让人艳羡的，自己没有见过的，和书妤的童年。 书妤的父母和她的导师是挚友，她和这个小爱豆，也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看着看着，陆闻璟心里的危机感就越发强烈。 “小叔，你给我看这个……” “那天你来之前，她和这个人在化妆间待了一个小时。” 陆闻璟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是迷茫地看着小叔，“小叔到底想说什么？” 陆时砚盯了他一秒，随即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教你，要充分了解你的竞争对手。杜绝一切会影响结果的事情发生……” “那小叔，也是我的竞争对手么？” 陆闻璟直勾勾地盯着陆时砚。 气氛蓦然安静下来，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走着。 分针从六走到七，陆时砚张唇，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说：“我也喜欢她。” 陆闻璟抿直唇线，手上的照片被他捏得变了形。他陷入了沉默，视线落在腿边的毯子，不知看了多久。 “那我知道了。我也不会放弃的，小叔。” “……” 【宿主，攻略陆时砚的任务已经完成，只要最后保他安享晚年，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嗯。】 书妤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不断在键盘敲击。 乘黄眼看着她这里点一下，那里点一下，屏幕顿时出现一串串复杂的快速滚动的代码。 没过一会儿，画面就切换到了一个咖啡厅。 乘黄小小惊讶了一把，它的宿主未免也太牛逼了，好像就没有她不会的东子。 【这人有点脸熟啊。】 书妤往后靠了靠，冷淡地看着画面中的人。 【李池。】 因为上一次任务她对陆时砚的关注不多，只知道他是在一次外出出差中丧生。 书妤盯着画面中的人，看着他将一份文件递给对面的男人，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她记得上一辈子陆氏遭到了重大变故，原本马上要推出的项目被对家抢先发布，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加上对家倒打一耙，一度陆氏陷入了金融危机。 她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节点。 陆时砚是带着记忆的重生的，书妤相信他的能力。现在监视李池，也只是为了多一份保障。 正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陆时砚：明天情人节有安排么？ 陆闻璟：那个，明天有空吗？ 第263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0 两人的信息都没间隔多久，几乎是陆时砚刚发来，陆闻璟就紧随其后。 书妤拿起手机，直接点开了陆时砚的消息，“没有。” 那边似乎一直守在手机旁，书妤的信息刚刚发出去，上面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陆时砚：南城明天晚上会有很多活动，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去么？ 书妤回了个“当然”。 这边陆闻璟眼看着自己的消息发出去没有得到回应，不免有些失落。 他反反复复把手机翻了个遍，书妤没有回他，他就开始翻以前的聊天记录。 越看越难过。 书妤回他的消息基本都是几个字，就差把冷淡写在脸上。 明明没什么信息，陆闻璟还是从上往下翻着，等到翻到最底，他才发现书妤回了。 讨厌鬼：抱歉，我有约了。 “……” 陆闻璟盯着那几个字足足看了几分钟，等到他的眼睛都开始发酸发涩，他才慢慢伸手遮盖住眼睛。 陆闻璟：是小叔么 讨厌鬼：嗯。 陆闻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又被拒绝了啊。 他第一次被拒绝，也是在情人节。 * 南城还没有入夜，就已经十分热闹。前段时间南街的地标建筑火了，加上当地文旅会营销，吸引了不少游客慕名而来。 又正好赶上情人节，南城连地标建筑都涂鸦成了爱心行动。街上来往的，都是一对对粘腻的小情侣。 “那家餐厅提前帮我订好位置，订的位置安静一点。” 陆时砚嘱咐秘书道。 “好的，陆总。” 助理说完，用小眼神瞟着老板的电脑，看见顶上那约会策划方案，助理眼睛差点掉出来。 这还不算什么，老板甚至把每一个项目的时间地点，清清楚楚注明出来。 要不是那个标题太过醒目，助理都以为他这是在做什么项目策划。 还是用excel表格。 助理默默在心里给老板点了个赞。 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站着，陆时砚回头瞥了他一眼，对方立马低下头，一副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模样。 “你还有事？” “啊，那个，那我现在去安排陆总。” 闲杂人员终于离开，陆时砚重新投入注意力。 这算是他和书妤第一次约会。 陆时砚没有什么经验，他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异性就是母蚊子，当然，那也是因为公蚊子不咬人。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能给书妤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切准备就绪，陆时砚给公司员工都放了假，还发了大红包。 原本情人节还要上班死气沉沉的员工们顿时表演了川剧变脸，看着陆时砚的眼神那叫一个炽热加崇拜。 陆时砚唇角上扬，心情莫名很好。 这种心情在看见书妤后，愈发强烈。 她今天没有穿白大褂，外面套了一件米白色小香风羊羔毛外套，内搭灰色紧身包臀裙，脚踩黑色长靴。只是往那一站，就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陆时砚的心跳加快几分，只觉得她今天有点不一样。 有点太好看了。 书妤一眼就看到了陆时砚。 他今天明显也是精心打扮过，额前的头发放了下来，让他的眉眼少了几分攻击性。反而有点乖乖的。 身上是灰色大衣，脖子上围着黑色针织围巾，加上坐在轮椅上，让他本就出众气质中加了一丝破碎感。 叫人忍不住心生割裂的保护欲和凌虐欲。是那种一边想要爱护他，一边又想要狠狠欺负他，看着他满面潮红眼含热泪。 实际上，书妤也见过了。 “你今天很漂亮。” 陆时砚抬眼看着她，耳朵有点红。 书妤笑了声，“谢谢。” 伸手替他拢了拢围巾，书妤回道：“先生今天也很帅。” 说完便自然地走到他的身后，推他往前走。 陆时砚：“倒像是商业互吹。” “先生是吗？反正我不是。” “不是，”陆时砚弯唇，心里软趴趴的，像是糯糯的糍粑，轻轻一按就能留下手印。他的声音低了几分，“真的很漂亮。” 而此时的陆家。 “陆闻璟开门，快点开门。” 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响得惊飞了窗外树梢上停着的小鸟。 陆闻璟不开，王衫就一直敲着。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从被窝里爬起来，猛地拉开了门。 小少爷脸色很臭，“你来干什么？” 王衫哽了下，小少爷顶着个黑眼圈，一副颓靡挫败的感觉。竟然叫他说不出什么嘲笑的话。 “行了行了，你这副样子她也看不到。” 王衫正准备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却被陆闻璟一把躲开。 陆闻璟皱眉，“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 王衫差点被气笑了，不过看在好友备受打击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书妤今天会去南城，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你怎么知道？” “我vx上问的。” 陆闻璟沉默了片刻，敛眸，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是低声道：“她和小叔一起去的。” 王衫不敢置信地看着陆闻璟，“那又怎样？他们俩不是没有确定关系吗？” 他多了解陆闻璟，后者根本不是碰到困难就退缩的人啊。要不然也不会被书妤拒绝了还喜欢她这么久。 说起来，之前书妤在他们学校还蛮出名，不少人明里暗里给她送过情书礼物，虽然都被她拒绝了。 在这么多竞争对手的情况下，那时候的陆闻璟都没有放弃，怎么一碰上他小叔，整个人就萎靡不振呢。 “你别告诉我，你这就怕了，陆闻璟。”王衫这次重重地拍着陆闻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这么孬，兄弟。” “……”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陆闻璟顿时像打了鸡血，“给我十分钟。” “啊？” “收拾收拾去南城。” 王衫一脸欣慰。 过了半分钟，原本去卫生间的小少爷折了回来。 “怎么了？”王衫有点懵。他以为还有陆闻璟反悔了，不免有些紧张。 却没想到，陆闻璟只是板着脸问：“你什么时候加的她联系方式？” “……” 第264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1 两人的颜值太过出众，一路上吸引不少人回头打量着他们。 “你可以不用推。” 走到一处摊点时，陆时砚忽然开口。 书妤以为他有什么事，走到他面前，“怎么了先生？” 陆时砚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唇角微弯，温声道：“你离我太远了。” 他的手指插入书妤的指缝，一点点攥紧，“这样就很好。” 书妤笑了声，回握他的手。 “陆先生，这边请。” 陆时砚订的餐厅靠窗，一偏头就能将整个南城的夜景收入眼底。繁华的都市，霓虹灯闪烁，连接到远处，如同坠落的星辰。 书妤不过欣赏窗外的夜景一会儿，陆时砚就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的面前，动作自然又熟稔。 她看了眼被切的整整齐齐的牛排，又看了眼脸上挂着淡笑的陆时砚。 这一路上他几乎细心到令人发指。 书妤合理怀疑，他要是腿能走路，自己的脚估计都不会沾地。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书妤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着。 “不是，你不是去找书妤吗，来这干什么？” 王衫眼看着陆闻璟就要走进一家diy手工坊，急忙拉住他。 “我本来没想着今天见她，所以没有准备礼物……” 陆闻璟拖着王衫走了进去，“其他的我觉得没诚意。” 他不知道小叔会准备什么礼物，只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不会被比下去的，只有这个。 “diy手工坊？” 书妤愣了下。 她倒是没想到陆时砚还会喜欢这种东西。 陆时砚点头，“要进去看看吗？” 他在做攻略的时候，看到很多博主都推荐这个，看着蛮受年轻人欢迎。 看上去陆时砚还对这个还蛮感兴趣，于是书妤点头，“好啊。” 正值情人节，店里坐满了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注意到书妤和陆时砚进来，小情侣们有意无意看过来。 无他，他们两个的画风实在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好看的像是新建了一个图层。 加上他们身上价值不菲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什么奢侈品店。 陆时砚拉着书妤去了最角落做陶艺。 书妤视线不经意在四周扫了一圈，就和坐在斜对面的陆闻璟对上目光。 他似乎也很意外。 对视一两秒，书妤收回视线，坐在小板凳上。 陆时砚因为忙着找座位，并没有看见陆闻璟。直到坐到位置上，他的目光也一直落在书妤的身上。 思索片刻，陆时砚推动轮椅到书妤面前，然后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腿上。 没有多说什么，却足以证明他的细心。 “书医生会陶艺吗？” 书妤把他的大衣拢好，笑着道：“会一点。” 陆时砚颔首，眸子里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我也会一点。” 然后两个口口声声说会一点的人，揉泥找中心开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出来的胚体匀称工整。 “我去，孽缘啊孽缘。” 王衫啧啧感叹，这三人是不是身体里镶嵌了磁石，要不然怎么到哪都能吸到一块儿。 他之前还担心人这么多，找不到他们，这么一看，完全是瞎操心。 陆闻璟一言不发用力按压着胚体，像是在用这个撒气。 刚刚小叔和书妤的亲昵又自然的动作，简直是往他心上扎刀。实际上，哪怕陆闻璟不想承认，她和小叔真的很适配。 如果这是在小说里，他们就是标准的双强1v1甜宠文男女主。这么一想，陆闻璟觉得自己还挺像男配。 不过。 陆闻璟重新拿了一块粘土，放在旋转轮盘上。 谁说男二不能上位呢。 “小叔。” 按在黏土上的手指一顿，陆时砚偏头，就看见陆闻璟捧着一块黏土坐了过来。 小少爷今天穿了件宽松卫衣，下搭直筒牛仔裤。看上去满是青春的朝气。就连金色的发丝在灯下都像是会发光。 “这么巧啊，你们也在这。” 陆闻璟不着痕迹把凳子往书妤那边挪了挪，他刻意向书妤解释一句：“我可不是跟着你们来的。” 书妤不予置否。 陆时砚倒是表现的很淡定，手指扶着胚体，自然地开口道：“不是说今天要睡一整天么？” 陆闻璟哽了下，心虚地瞥了书妤一眼，她正专心致志把弄着手上的胚体。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 “啊，王衫突然找我出来，我也没事，就答应了。” 说完，还指了指坐在另一边的王衫，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陆时砚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坐在那里努力减小自己存在感的王衫。 他点了点头，算是和王衫打了个招呼。 这个环节过去，三人莫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陆闻璟最受不了这种情况，开始没话找话，“书妤，你以前学过陶艺吗？” 看她这熟稔的动作，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接触。 书妤点头，“以前在国外学习过。” 这话一出，在场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和书妤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陆闻璟气闷地“噢”了一声。 从小叔告诉他有这么一号一直陪在书妤身边的人起，他心里就一直介怀着，想着什么时候找书妤旁敲侧击一下。 最好是那种不经意的，随口一说。不能让书妤察觉到的。 “书妤，你喜欢那个竹马？” 陆时砚：“……” 他这话问得实在突兀。 书妤足足愣了十几秒，随后银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她看向陆时砚，“不喜欢。” “我喜欢你小叔。” 虽然说陆时砚的攻略值已经满了，但以防万一，书妤还是想着表示下自己的心意。 “……” 陆闻璟的表情僵在脸上。 陆时砚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手一个不稳，好不容易成型的胚体直接变形了。 他耳尖微红，随即操控着轮椅去了洗手池，“我去洗个手。” 陆时砚一走，气氛又开始安静。 陆闻璟没再说话，只是加快手上的动作把胚体弄成型。 “书妤，” “嗯？” 他说：“那你可以试着喜欢喜欢我么？” 第265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2 哪怕一点喜欢，也足够让他开心很久。 书妤静静地看着他。 实际上，这不是陆闻璟第一次说类似这样的话。哪怕他平时傲娇又嘴硬，但他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 在上一辈子，他总是无时无刻缠着书妤。说着“好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能不能再多喜欢我一点”之类的话，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 他在说这话时眼睛总是很亮，像是捣碎了银河装进了眼睛里。每一个细碎的光里都呈着满满的爱意。 而现在，他的眼神和那时如出一辙。 亮晶晶的，直白又热烈的。 像是一团炽热燃烧着的火焰。滚烫到书妤都不自在地偏开了视线。 否定话的掉了个头，书妤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轻声道：“好。” 陆闻璟愣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书妤转过来，这次视线没有再躲避，只是一瞬不瞬盯着陆闻璟，“我说，好。” 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中，陆闻璟几乎到了双目眩晕，欣喜得找不到方向的地步。 陆时砚刚刚回来，就看见陆闻璟呆呆地看着书妤笑，一副幸福的快要死掉的表情。 他又扫了一眼书妤，她虽然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唇角却微微弯了起来。 看来他们聊得很好。 做完陶艺，三人又一起diy了石膏娃娃、油画、蛋糕。 等到出手工坊，外面的灯已经全部亮了起来。就连地面都亮着小灯，一步步走去，灯就一个个亮起。 书妤左手边是陆闻璟，右手边是坐着轮椅的陆时砚。 三人并排走着，出挑的身材和出色的样貌几乎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陆闻璟还有点懵，他现在脑袋空空，做不了任何复杂的思考。只是下意识紧贴着书妤走。 就差没挤到她怀里。 书妤无奈把人拉远一点，没过多久，他又不依不饶地凑过来。 就在她再一次想要伸手，右手却被宽大的手掌牢牢握住。 书妤一愣，垂眼看去，陆时砚却没有看她，视线平视前方，只是手收得很紧。 乘黄嘿嘿一笑，【左右为男了啊宿主。】 “帅哥，要不要给你女朋友买束花？” 路过一个摊贩时，卖花的大哥叫住了他们。 大哥的视线来回在陆时砚和书妤身上打转，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时，顿时明白了。 他笔直看向陆时砚，“帅哥，今天情人节，要不要买束花送给女朋友？” 陆时砚的心情莫名愉悦几分，拿出手机扫码，“全部买了。” “全、全部？” 大哥眼睛瞪圆，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好勒，好嘞！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陆闻璟这才回过神似的，不满拧眉，生气道：“为什么不是我？” 大哥懵了，“什么？” 陆闻璟顿时更气了，就要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却被书妤按住了手腕。 “别闹。” 她的语气冷淡。 陆闻璟却瞬间熄了火，慢慢收回手，一言不发站在一旁。 “嗯，现在过来。” 等到陆时砚安排好人手过来运花，一回头，原本还待在那里的两人已经不见了。 大哥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说话。 而距离摊贩的十几米处，逼仄的小巷子里。 呼吸声不断交织，陆闻璟紧紧搂住书妤的腰。他低着头，缠绵缱绻和她接吻。 大概这就是她说的“好”。 就是，虽然没有小叔重要，但她不会再假装无视，而是像现在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 书妤指尖擦过他的脸颊，陆闻璟颤了下，随即一把抓住她的手。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把那串保留了很久一直想要送给她的手链给她戴上。 借着微弱的光，书妤看清了手链的样式。 “我去旅游的时候，那个老奶奶非要我买的。我看着和你很搭，就买了回来。” 小少爷不自然地抓了抓头发，“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丢……” 说着还要去抢。 书妤手腕往后躲了下，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 她摸了摸圆润光滑的珠子，低声道：“又被宰了啊。” 她的声音很轻，陆闻璟没有听清，“什么？” 他也没在意，只是把下巴搁在书妤的颈窝，手臂用力地箍着她的腰。 “书妤，再亲一会儿吧。” 趁着小叔去打电话，陆闻璟立马就拉着书妤来了这。 他从很多人嘴里都听过她和小叔般配，唯独没有听过自己和她。 这么一想，鼻子又开始发酸。 “不行，我们过来够久了。” 书妤的语气平静，像是在和他阐述什么工作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陆闻璟缄默一两秒，又重新开口：“那你说一句‘祝我们百年好合’。” “哪有自己说这种话的？” 陆闻璟轻轻哼了声，“不管。” 说罢整个人像是八爪鱼一样缠上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书妤真是怕了他了，无奈地捏了捏他手感极好的脸颊，重复他的话，“祝书妤和陆闻璟，百年好合。” “……” 原本还拿毛茸茸脑袋蹭她的人蓦然停了下来。 巷子里只有微弱的光照射进来，却足够书妤看清他在一瞬间红透的脸颊。 他几乎是整张脸都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就连脖子也染上了诱人的绯色。 明明是小少爷死皮白赖要求的，真让书妤说出来，他又不好意思了。 书妤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回去吧。” 尝到甜头的陆闻璟满足了，乖乖跟着书妤往回走。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拐角处，一抹身影被路灯拉得纤长。 “老板，花全都……” 司机的话哽住。 视线中，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大半个身子都没入浓重的阴影，几乎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叫人看了莫名心惊。 陆时砚抬了抬手，对方会意，鞠了一躬就匆匆离开了。像是落荒而逃。 ‘祝书妤和陆闻璟，百年好合’。 ‘……祝这对新人百年好合，新婚快乐。’ 这是陆时砚上一辈子，为他们准备的祝福词。 第266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3 【宿主，刚刚陆时砚在那。】 书妤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我知道。】 乘黄虽然蛮喜欢看这种修罗场，但每次都弄得它心惊胆颤的，生怕陆时砚的好感度掉了。 似乎猜中乘黄的想法，书妤往后靠了靠，语气平静，【好感度掉了么？】 乘黄查了一遍，【没有。】 书妤弯唇，似笑非笑，【那不就行了么。】 她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用自己都没察觉的渣女语气道：【谁让他们俩我都挺喜欢的。】 【……】 还得是你啊，我的宿主。 车窗外掠动的光影映入她的眼中，像是薄雾亮起的灯盏，驱散了她以往的一直盘踞在眼底的冷然。 乘黄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好像还是宿主第一次和它说喜欢这两个字。她以前不是没说过，对着那些气运之子她可是信手拈来，虽然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爱没几分可信度。 但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乘黄隐隐有点不安。 “书妤，你在想什么？” 搭在膝盖上的手被人握住，书妤转过脸，好整以暇地盯着陆闻璟。 触及她的视线，陆闻璟心跳漏了半拍，才退下不久的热意再度上涌。 小少爷结巴了下，随意找了个话题，“小叔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他们两个一起消失本身就很可疑。 “发现我们什么？” 书妤笑了声，把他们交握的手抬起来，反问道：“发现我们有私情？” 陆闻璟一愣，随即立马拉紧她的手，眉头紧锁，“为什么叫私情？你已经选择他了么？” 在他的认知里，小叔和书妤现在又没有在一起，就算已经，已经…… 陆闻璟不在乎。 只要他们没结婚，他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书妤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少爷快要崩溃的模样，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要故意逗他，“说不定呢……” “不如你先叫我声舅妈听听。” 顿了一秒，书妤改口，“啊，应该叫婶婶。” 感觉把她叫老了。 陆闻璟瞳孔放大，像是被美杜莎看了一眼，石化在原地。几乎在瞬间，他的眼眶就红了一圈。 书妤见好就收，“逗你的。” “……” 陆闻璟没说话，只是抱住书妤的腰把脸埋到她的怀里。 他不安地想要咬手指，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忽略的，或者说刻意回避的东西，如今被她用开玩笑般摆上了台面。 要是她和小叔真的结婚了怎么办？ 她没来陆家之前，陆闻璟还可以安慰自己，就算她结婚了他也不知道。他只要不去打探书妤的消息，就可以蒙骗自己她一直单身。 可现在不一样，如果她最后真的选择了小叔。他要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和自己的最尊敬的长辈交换婚戒，在一众亲友下接吻…… 光是想想，陆闻璟就感觉自己疯了。 他攥紧书妤的袖子，仰着脸，一字一句道：“书妤，能不能选我？” 书妤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他翘起的那根呆毛抚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看你表现。” 因为公司有点事，陆时砚先一步离开。 助理走到他的身边，手掌微微遮住嘴巴，低声道：“陆总，他来了。” 陆时砚颔首，“让他等一下。” 随即他看向在座低头一言不发的员工们，声音很冷，“重做。” “是……” 李池刚刚呷了口咖啡，陆时砚就进了办公室。 “好久没见了，”李池扫了陆时砚的腿一眼，“治疗进度怎么样？” 见到他，陆时砚脸上的寒意散了些，操控着轮椅来到他对面，“书医生说今晚是最后一个疗程。” “是吗，那之后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李池的情绪明显比刚刚激动。 陆时砚瞥他一眼，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讪笑两声。 “我这是在替你高兴。” “嗯。我知道。” 陆时砚嘴角微微上扬，“没有那么快，她说我只能短暂站立，要是想完全恢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李池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他拍了拍陆时砚的肩膀，“期待你重新返回赛场的那天。” “嗯。”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这才把话引到正题上。 “我订了明天早上八点的机票，落地那边就会派人来接应我们。” “好，”陆时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干净利索写下一串数字推到他的面前，“辛苦了。” 李池顿时板起脸，“你这就是看不起兄弟了。” 陆时砚和国外一家公司谈了很久的项目一直没拿下，要不是有李池帮忙，这个项目很可能就黄了。 所以他表示表示，也在情理之中。 “收下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池再三推脱无果，只好顺势接下。 “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时砚。” “明天见。” 在李池转身的一刹那，陆时砚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去。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安排好了么？” “……” 等到陆时砚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回到陆家，已经到了十点多。 “书医生睡了吗？” 老管家摇头，“没呢，她一直在书房等您回来。” “好。” 不过几分钟的路程，陆时砚却觉得格外漫长。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忙完才想起来一直被搁在心里角落的没有处理好的感情。 她是喜欢闻璟的。 陆时砚以为她和陆闻璟会像这辈子一样走到一起。所以他做好了祝福他们的准备。 可是没有。 她没有和陆闻璟在一起。 陆时砚觉得可能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才改变了既定的结局。 如果是这样，那他朝前走一步，也不算越界吧…… 他的手刚刚搭上门把手，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先生怎么不进来？” 陆时砚刚想说些什么，书妤就自然地走到他的后面把他推进去。 “今天是最后一个疗程了。” 门缓缓阖上。 书妤戴上手套，把仪器消好毒，一切准备就绪。 她半蹲下来，把冰凉的仪器贴上他的心口，“我先给先生做个检查。” 陆时砚垂眼看着她，半晌，轻声问道：“书医生，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第267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4 有些话一旦问出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实际上，陆时砚心里很清楚，那次他们发生关系之后，书妤没有任何表示，便是最好的回答。 只是他私心想要一个答案罢了。 听诊器传来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剧烈。 书妤顿了下，把仪器收了回来。 “先生觉得呢？” 她从下往上仰视着他，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反问：“或者说，先生想要什么关系？” “……” 两人静静对视着。 最终还是陆时砚先一步移开了目光，他不再看书妤，镜片后的眸子里满是挣扎。 “如果是，伴侣呢？” 伴侣两个字他念得很慢很轻，明明在喉间滚过无数遍，最终说出来时却依旧喉咙干涩。 “……” 书妤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视线下，他的手指收拢，喉结滚动，整个人都呈现出紧绷的状态。 “陆时砚，你应该知道，我和陆闻璟做了什么。”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 陆时砚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扭过头，直勾勾看着书妤，几次嗫嚅唇瓣，最终都没有开口。 手指摩挲着他的指节，书妤一字一句，杀人诛心，“明知道我和陆闻璟纠缠不清，明知道我花心滥情……” “也要和我结婚么？” “……” 陆时砚狠狠扣住她的手，声音嘶哑晦涩，“书妤……” 书妤敛眸，把他的痛苦纠结挣扎全部收入眼底。 “所以说，就这样挺好的。” “你和陆闻璟，谁都不要朝前多走一步。” 陆时砚抿唇，心脏像是细小的针扎了下，泛起细密的疼。沉默了很久，他最终只是问了一个并不相关的问题。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拒绝闻璟？” 上一次她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书妤一怔。 “先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陆时砚眼里翻涌的情愫被他强压下去，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你既然喜欢他，又为什么要拒绝他？” “……先生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书妤笑了声，“那时候他还小，我总不至于没有底线。” “……” “好了，这些先放一放，我先给先生治疗。” 陆时砚垂下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有些疲倦，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眼下更加重要的是明天的会议。 最后一个疗程足足延续了两个小时。 在此期间陆时砚的腿部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还有些麻。这对他来说是新奇的体验。 “好了，”书妤伸手，“先生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陆时砚慢慢把手搭在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撑着轮椅扶手，努力支起身子。 腿部太久没有用过力，绵软得提不上一点劲，陆时砚只不过站立了短短一秒，就重新跌坐到轮椅上。 他的额角出了一层汗。 “先生做得很好。” 陆时砚抬眼，书妤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本能地伸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书妤，你明天要去哪里？” 书妤面露不解，“我没有要去哪里。还是说先生有什么安排？” 陆时砚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没有。” 他顿了片刻，还是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心，勾住她的脖子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慢慢道：“等我回来好么？” 等他把一切处理好了，再来理清这些复杂的关系。 关上门，书妤从兜里掏出手机，订了一张去n国飞机票。她特意挑了晚一个小时的。 最后的关键剧情来了。 书妤不知道陆时砚具体遭遇了什么，只知道陆时砚会在这次出差中丧生。 他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他比书妤更清楚自己会经历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亲自前往。 书妤隐隐能够猜到一点。 * “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老板。我们的人已经掌控了那家酒店，只要陆时砚住进去，保证他有来无回。” 李池满意点点头，随即甩了一沓钞票到对方脸上，羞辱意味很重。后者表情僵了一瞬，立马又换上讨好的笑容，“多谢老板，多谢老板……” 等人退下去，李池笑容淡下去。 “你确定陆时砚不会发现？” “不会。他的机票都是我订” 陆浩有些怀疑，陆时砚那么谨慎，一点不对劲他都能察觉出来。李池是不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看出他的疑惑，李池露出得意的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你放心，我和陆时砚十几年的交情，他会不信我吗？” “……” 李池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戒指，心道：那场车祸，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吗？ 想到这，李池脸上的笑容扩大，他可是陆时砚唯一信任的最要好的朋友呢，他怎么会怀疑自己啊。 陆浩被他那阴恻恻的表情吓了一跳，心里对李池这人越发忌惮。 这人根本就是一个白眼狼。 想当初要不是陆时砚接济李池，他早就被那群要债的打死了。偏偏这人没有良心，一边享受着陆时砚带来的好处，一边又阴暗憎恨他所拥有的一切。 陆浩和他合作这么久，也把这人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 不过他和陆时砚怎么样，都不重要。只要陆时砚一死，陆家掌权人还不是会落到自己的手上。 想到这，陆浩笑容真切几分，“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陆时砚就上了飞机。 他前脚刚走，书妤就拉开了房门。 天还没有亮，到处漆黑一片，小路上弥漫着夹着寒意的晨雾。 “书妤，你要去哪？” 陆闻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假山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要不是书妤心理素质强大，只怕是要被他吓一大跳。 “有点事。” 书妤并不想多言，径直略过他就要走。 陆闻璟急忙拉住她的手腕，“又和小叔吗？” “……” 见她眉头微皱，陆闻璟立马松手，只是低声道：“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保证不惹麻烦。” 陆闻璟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被排除在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他甚至不知道书妤在想什么。 眼看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书妤叹了口气，“走吧。” “真的？！” 陆闻璟顿时两眼放光，开心的像只大金毛，在朝她疯狂地摇尾巴。 “再问下去，就赶不上飞机了。” 第268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5 “陆总您先在这休息一下，合同的事咱们不急。” “嗯。” 对方公司又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 李池坐到单人沙发上，状似开玩笑道：“时砚，我这次算帮了你的大忙了，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当然。你想要什么？” 陆时砚不紧不慢开口。 “听说陆氏财务部经理前段时间离职，我正好也打算跳槽，要不咱们陆总给个机会？” “……” 陆时砚半垂着眼，纤长的睫毛遮盖住他眼底的情绪。 半晌，他不容置喙道：“不行。” 李池表情一僵。 “你若是想要应聘这个职位，可以随时找人事。但想要通过我走后门，不行。” 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语气冷淡。 李池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怒意在他的眼底不断翻涌，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他干笑两声，“我开个玩笑，咱们这么多年朋友，我还不了解你吗？” 陆时砚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即附和道：“是啊，咱们这么多年朋友。我也知道你不会做让我为难的事。” 李池：“……” “那我先走了，明天上午我们去签合同。” 李池贴心地给他带上门，嘴边的笑在门合拢后便垮了下去。 希望你能活到明天，陆时砚。 “陆总，您猜的没错。楼道的监控已经被人入侵了，而且……” 听助理汇报完，陆时砚挂断电话。 他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摸出那个她送的硅胶兔子。 这一切和他前世经历没有任何差别，上一辈子他同样拒绝了李池的要求，只不过用了更加委婉的方式，甚至还在事后给他送了块几百万的表聊表歉意。 上一辈子他是真心把李池当朋友，他们无话不谈，陆时砚把所有的信任全部交给他，没想到最终还是换来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想着，他捏了捏兔子软乎乎的脸。 书妤没有来，所以那时候是他看错了吧…… “啊？……” 陆闻璟耳根通红，亲眼看着书妤拿着身份证和前台说只开一间房。 他伸手扯了扯书妤的袖子，表情有点躲闪，“我，我们住一间房……不太好吧？” 前台小姐姐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打转，她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这帅哥是这姐姐包养的小白脸。 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她依旧维持着优秀的职业操守，——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书妤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放心，今天晚上没时间睡，就随便住一下。” “啊？” 陆闻璟反应了几秒，成功地把这段话想歪了。他脸色爆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那什么，‘没有时间睡’这种话应该他来说才对吧。 在前台小姐姐一脸姨母笑的注视相下，两人坐电梯上了八楼。 陆时砚住在803，书妤选了801。 在最角落，这样方便她行动。 “咚。” 门被合上。 陆闻璟压着把手，半天没有松开。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心就出了一层汗。 陆闻璟没谈过恋爱，所有的经验都来源于王衫这个傻冒科普，以及从书妤那里学来的浅显的知识。 说起来，她真的很会接吻。还很熟练。 一想到她的技术来源于实践，陆闻璟就有点酸。 “你先坐一会儿。” 眼看着书妤走进卫生间，陆闻璟的心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他抓了抓头发，脸颊红得像是蒸熟的虾。手足无措十几秒后，陆闻璟拿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 输入问题的时候，他指尖都在发颤。 几分钟后，陆闻璟把手机丢到沙发上，把红透的脸颊埋到抱枕里。 书妤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陆闻璟一副快要把自己烤化的模样。 乘黄好奇地打量着陆闻璟，【他不会是想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 “咳。” 听到动静，陆闻璟抬头，书妤正抱臂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 衣服没换。 她刚刚，不是洗澡去了？ 陆闻璟僵住，随即从沙发站起来，莫名其妙来回走了几步，“这房间好热……” 视线躲闪，根本不敢看书妤。 书妤唇角上扬，只觉得他这样实在有趣，戏谑道：“陆闻璟，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要做什么吧？” “……” 陆闻璟羞得面红耳赤，大声反驳道：“我、我才没有！……” “是么？” 书妤瞥了一眼亮着的手机。 上面搜索框里赫然写着：怎么样在做那事时让女朋友更有体验感。 眉梢微抬，书妤还有点意外。 她倒是没有想到小少爷还蛮有服务意识。虽然用不到。 许久没有听到书妤说话，背对着她的陆闻璟转过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自己手机还没熄屏…… 社死了。 陆闻璟一个健步上去拿过手机，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道：“现在的软件真多病毒，还能远程操控我的浏览器……” “……” 书妤没忍住笑了声。 这一声算是彻底摧毁了小少爷那点羞耻心，他羞恼地瞪着书妤，“你笑什么笑，还不都怪你……” 他说不下去了。 书妤眼含笑意看着他。 倒是把陆闻璟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她勾了勾手指。 陆闻璟顿了顿，不情不愿道：“你把我当小狗吗？”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朝她走近。 书妤挠挠他的下巴，笑道：“你不是就是么？” “你才是小狗。” 陆闻璟哼了声。 “你大老远跑来，怎么就订了一晚上？”陆闻璟抱住她的腰，声音低了些，“不是说来找小叔吗？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不急。”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咚咚。” “看看，刚刚拿到手的好酒。” 李池自然地走进屋子，“这么多年了，我就好这一口。” 陆时砚失笑，“大半夜的，就是来找我喝酒？” “害，不然呢。” 手指弹了下高脚杯，李池接着道：“这里红酒很出名，来都来了，你说是吧。” 说着，把倒好的就递到他手边。 “嗯。” 陆时砚没有推脱。 见他确实把酒喝了下去，李池脸上的笑意加深，“来，咱们继续。” 第269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6 不过两杯下肚，陆时砚就已经醉得不行，他揉捏着眉骨，才稍稍缓过来一点。 “这就不行了？” 李池好笑地盯着他。 陆时砚摆摆手。 “说起来，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也不太会喝酒。” 李池晃了晃酒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他和陆时砚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一家酒吧，当时他为了还债，在那家酒吧当服务员。 只要客人开一瓶好酒，他就能够拿到不菲的提成。 当然，在那种地方，那些有钱人，特别是有些爱好的有钱人，总是能想出折磨人的花样。想要他们开酒，总得付出点代价。 李池记得很清楚，那天他被灌了很多酒，有特殊癖好的男人还总是把手落在他的腿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包厢里来了个人。 原本还对他上下其手的男人瞬间噤声，像是见到猫的老鼠，瑟缩地站在一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包厢里死寂一片。 然后他的面前就被放了一张支票，李池还以为是自己喝醉眼花了，才看到那么多零。 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淡淡开口：“算是赔礼。” 语气是那么高高在上。 李池一边手忙脚乱收下支票，一边跌跌撞撞往外走。 阶级不可跨越。 所以嫉妒来得那么容易。 那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些人全部踩到脚下。但他需要跳板，陆时砚无疑是最好的工具。 最后他确实做到了，那些人都付出了代价。只是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要把陆时砚也拉入地狱。 他瘫痪的时候，李池兴奋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 陆时砚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色泽艳丽的红酒。 不过一会儿，眩晕的感觉涌上来，他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眼皮却沉得像是有千斤重。 “时砚，你没事吧？这是喝醉了吗……？” 李池看着陆时砚慢慢阖上眼睛，倒在了桌子上。他露出了阴恻恻的笑。 …… 再次醒来，陆时砚发现自己被手腕粗的麻绳绑在了凳子上，双手双脚都被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而在他的正对面，李池正一脸趣味地盯着他。 陆时砚眉头一拧，“你这是做什么？” 李池没想到到这种时候他还能保持镇定，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陆时砚，你不要怪我。” 李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我只是要个经理的位置都那么难，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还是说……” 他一把抓住陆时砚的头发，狠狠往后扯，表情狰狞，“你根本就看不起我？” 陆时砚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李池笑了声，松开手，“也是，像你们这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怎么会看得起我这种下水道的老鼠。” “你知道吗，比起那些逼我喝酒的人。我更恨你！” “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以为你给了我钱，就是什么救世主？陆时砚，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不是狗，不需要你的施舍。” 他面容扭曲，眼底猩红一片。 相比李池快要暴走的状态，陆时砚就表现得很镇定。 他只是面不改色听着。 “所以，那场车祸是你一手策划的？” 李池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当然是我，除了我，谁还能策划出那么完美的意外？” “只有残疾的你，才能和我们这种下等人共情吧？” 陆时砚缄默不言。 “没关系，过了今晚，”李池忽然露出癫狂的笑，“我再也不是什么下等人了。” “你的那位蠢哥哥，已经和我达成了协议，只要你一死，陆氏总经理的位置就会落到我的手里……” 话落，外面就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李池收了笑，冷下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活活烧死在这。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陆时砚。”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只是刚一拉开门，就和站在外面的保镖对视。 李池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人一拳打倒在地。鼻腔涌出鲜血，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陆总，一切安排妥当。” 另一个保镖立马给陆时砚解开了绳子。 这一次他没有坐在轮椅上，反而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李池面前。 被按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李池猛地瞪大眼睛。 “你，你……” 陆时砚轻笑一声，只是眼里没多少笑意，“你的愿望落空了啊。” 李池双目通红，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他愤怒地嘶吼着，“陆时砚！！” 陆时砚没有理会他，只是抬抬手指，保镖会意，把李池抓起来绑在了椅子上。 期间他不断挣扎，都无济于事。 陆时砚淡淡地盯着他，“我想了很久，总觉得一开始就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他唇角上扬很浅的弧度，“我遭受过的，你也要遭受一遍，才算公平。” 李池瞬间头皮发麻，表情终于有些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还不等他反应，保镖就拿来一根铁棍，毫不犹豫朝着李池的腿部砸去。 房间里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 “着火了！着火了！” 人群仓皇逃窜。 陆闻璟提着一袋零食往酒店走，到了十点多，书妤忽然说想要吃零食。 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这种话，陆闻璟莫名幻视了半夜嘴馋的女朋友喊自己男朋友买零食的场面，心里甜滋滋。 二话不说就下了楼。 “砰！” 一个横冲直撞的男人和陆闻璟撞了个正着。 陆闻璟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维持平衡。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对的灰头土脸，一只脚上的拖鞋还掉了。 看上去颇为狼狈。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气喘吁吁，“酒店失火了，要不是我跑得快，差点就死在那里面……” 陆闻璟顿时怔愣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开口，声音有些颤，“你说哪个酒店？” 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里不就一个酒店，就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眼前这个染着金发的年轻人却像疯了一样，拼命往前跑。 “小伙子！你跑回去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陆闻璟拼命往前跑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还在里面。 书妤还在里面！ 此时大楼已经冒着滚滚的浓烟，火势蔓延了整栋大楼。 消防队已经赶到，正在火急火燎地灭火。 外面围了一圈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陆闻璟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管不顾就往里面冲，眼尖的消防员立马拉住他，大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没看见这么大的火？！” 陆闻璟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冲。 那个消防员立马喊来自己的队友来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拉住。 “你们放开我！她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 “你冷静点小伙子！所有的人都全部撤离了，里面没有人！” 陆闻璟一怔，随即大声道：“书妤，她叫书妤……” 对方见陆闻璟情绪这么不稳定，立马喊来了酒店经理。 酒店经理说在起火之后，他已经第一时间告诉了所有客人，并且全部疏散了。 听他的话，陆闻璟没有半点安心，只是失控地反问道：“你确定八楼的客人都出来了吗？！” 经理沉默了一秒。 陆闻璟双眼通红，他气愤得牙床都在颤抖。他看向消防员，一字一句道：“她肯定还在里面，我要进去找她。” 对方依旧拉着他，试图安抚，“你先冷静下来，救人的事交给我们。” “你不用管我，我死了算我活该，求求你了，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陆闻璟面色涨红，浑身紧绷着。他的情绪到了阀值，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你听我说……”消防员努力安抚他的情绪。 陆闻璟深知再这么耽搁下去，他就再也见不到书妤了，所以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拼命挣扎着。 “闻璟。”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保镖推着陆时砚上前，陆时砚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陆闻璟看见小叔，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依靠，他看向陆时砚，眼泪一滴滴滚落，声音夹着哭腔，“小叔，她还在里面，怎么办……” 陆时砚瞳孔猛缩，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煞白。 他的声音颤抖，就连唇瓣都在发颤，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你说谁……？” 第270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7 炽热滚烫的火焰席卷了整间屋子，赤红的火焰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想要将人吞噬殆尽。 李池忍着剧痛烧断了捆着他的绳子。 这间屋子有一间密道。 这是李池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做的准备。 浓烟不断入侵他的鼻腔，弄得他快要窒息，只能用力地撞着密室的小门。 “砰！” 门被猛地撞开。 李池心下一喜，踉跄着就要爬进去。 只要他今天逃出去，势必要让陆时砚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头皮传来巨痛，在李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被人死死扯住头发往回扯。 对方像是摆弄垃圾一般把他丢到地上。 李池头晕眼花，躺在地上半天才稍稍回神，一眼便对上了那双标志性的灰眸。 “是你……” 李池心脏狂跳。 书妤半蹲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去哪？” 原本以为自己得救的心瞬间冷却下来，李池身上各处都传来无法忍受的剧痛，尽管这样，他也咬紧牙关，勉强维持理智。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救我出去……” “救你？” 书妤慢悠悠开口。 “对！只要你救我出去，一切都好说，陆时砚那个畜牲给你的我都可以给……啊啊——” 话还没没说完，李池就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书妤面无表情松开脚。 李池捂着手浑身抽搐，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每一寸骨骼都被她踩得稀碎。 “书妤！！！” 他无能狂怒。 火势越来越大。 李池心中的怒意像是野草般疯长，他死死抓住书妤的脚踝。 既然逃不出去，那他就拉着书妤一起陪葬。 火势越来越大，火焰快要烧到他的脚边，但他的双脚已经没了知觉，只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温度越来越高。 书妤朝后退了一步，轻而易举地挣开他的手。 “轰！” 烧断的吊灯毫无预兆地砸下来，李池露出一个癫狂的笑，这下……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书妤慢悠悠抬手，那吊灯就像是按了暂停键，诡异地停在半空。 李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几乎怀疑一切不过是他死之前的错觉。 书妤扫了一眼趴在地上满脸震惊的李池，随即食指往上抬了下，吊灯便猛地朝着李池砸下来。 “不要、不要……” 李池惊恐地看着书妤。 视线中，那个一脸冷淡的女人动了动唇瓣。 “一路走好。” …… “你，你说谁……？” 陆时砚身子发颤，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视线。 “书妤，书妤在里面……” 陆闻璟已经崩溃了，他跌坐在地，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狼狈至极。 陆时砚攥紧拳头，他木着脸，看向那位消防员，“能让我参与救援么？” “……” 消防员沉默了很久，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省心。 他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八楼发生了爆炸！” “……” 陆时砚和陆闻璟同时怔愣住。 陆闻璟不敢置信地看着火光连天的酒店，他的表情呆滞麻木，像是没有生机的木偶。 “陆总……” 保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老板。 陆时砚摆摆手，相比于陆闻璟，他表现得镇定很多，除了脸色有点苍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先带小少爷回去。” “是。” 保镖要去拉陆闻璟，却被他一把躲开。 “我哪也不去，”陆闻璟死死盯着眼前的火海，“我要在这里等她回来，她肯定没事的……” 陆时砚滚动轮椅到他面前，正想要说些什么。陆闻璟忽然抬了头，仰视着他。 “小叔，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这种眼神向他求助。只不过这一次，陆闻璟的眼里带了希冀。 他期盼着无所不能的小叔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陆时砚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直到凌晨三点，这场大火才被彻底扑灭。 不过一夜之间，那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就被烧得漆黑一片，像是干掉的枯木，透着一股无声的落败。 “陆总，没有找到……” “陆总，酒店那边把监控送过来了。” 陆时砚：“拿过来。” 正对着801的房间，没有人出来过。一直到响起火警，所有的监控画面便在同一时间丢失了。 这是那时候李池做的。 助理站在一旁，亲眼总裁来来回回播放书妤出现的短暂的画面。 “陆总……”助理斟酌了很久，“警察局那边传来消息，说现场发现了两具被烧坏的尸骨，其中一具……” 陆时砚忽然出声：“闻璟回来了吗？” 助理一愣，随即摇摇头，“小少爷他还是不肯……” 陆时砚敛眸，“知道了，你先派人看着他，别让他做什么傻事。” “……是。” 助理刚抬起脚，忽然又转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 “陆总，您……没事吧？” “……” 敲击键盘的手一顿，陆时砚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 他平静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助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总裁冷淡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没什么。陆总你注意休息。” 助理带上了门。 陆时砚捂住心口，低着头轻轻喘着气。豆大的汗水不断从额角滴落。 只是想到她，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一片片剜着。痛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所以上一辈子不是错觉，他看到那个人也是书妤…… 心脏抽痛得愈发剧烈。 所以哪怕再来一次，他也没有救下她。 陆时砚盯着桌子上摆着的橡胶小猫，他的心中没由来的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不是他，书妤就不会…… 如果他没有选择用同样的方式折磨李池，如果他没有按兵不动，任由李池布置放火，如果他放弃复仇…… 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不，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这次是他害死了书妤，是他亲手把书妤杀死的。 陆时砚死死攥紧胸口的布料，整个人痛得蜷缩起身子。 那个纠缠他无数个夜晚、让他彻夜难眠的噩梦，那场烧到天边的大火，这一次却烧到了他最爱的人的身上。 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第271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8 【宿主，你确定不回去吗？】 乘黄从她的手下逃出来，理了理自己被弄得一团糟的绒毛。【陆时砚上一辈子就是因为愧疚，推动时间回溯，你要是不回去，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 在发生爆炸前，乘黄识别到了陆时砚的记忆碎片。 有关他上一辈子的。 上一辈子，陆时砚是真心把李池当朋友，所以才对他不设防。哪怕出了车祸，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直到来到这酒店，被李池绑在椅子上，活活烧死，陆时砚才认出了他的真面目。 值得一提的是，陆时砚本来可以逃生的。 在那段记忆里，乘黄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场面。 被捆在椅子上男人奋力挣扎着，带动椅子倒在地上，被他刻意撞碎的花瓶碎片割破了他的脸颊，鲜血染红了他半张脸。 就连乘黄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挣脱的束缚。或者说，不敢相信。 那时候的陆时砚双腿还是瘫痪的，所以它不敢相信那种情况下他还能逃出来。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乘黄观看这段记忆时心都提了起来，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眼看他刚刚逃出房门，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声，听起来很像“书妤”两字。 原本能逃出去的陆时砚，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那个地方赶去。 乘黄知道陆时砚为什么会这么做，因为那时候陆闻璟和书妤就是来了这个国家。 陆时砚自然也清楚。 后面的画面乘黄都不太敢看下去，本就是残疾的陆时砚，怎么可能救得了谁。 他只能从轮椅上跌落，狼狈地趴伏在火海中，被烈火活活烧死。 因为靠得太近，乘黄甚至听到了肉被烤熟的滋滋声。 听得它毛骨悚然浑身发颤。 宿主也是在看完这段记忆后策划了这场爆炸，甚至还安排了尸体。百分百复制的dna。 乘黄不知道宿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反复斟酌了好几遍，乘黄试探性开口：【宿主，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气运之子吧？】 误以为没有救下心爱之人，这种强烈执念推动了时间回溯，哪怕再一次遭受被背叛的痛苦，也要救下最爱的人的这种行为，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忍不住心动的吧？ 【……】 书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湖水发呆。 微风拂过，湖面掀起细小的水波。 没有得到回答，乘黄愈发不安，它试图劝说宿主：【宿主，任务已经完成，我们要不要现在离开？】 【再等等。】 【……】 乘黄心里的警报哔哔作响，它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系统，它比任何人都清楚，宿主是不能对小世界的人生出真感情的。 以往不是没有案例，因为和小世界的人相爱自愿留下来的宿主，最终都和小世界一同消亡了。 对于他们快穿系统来说，这样的宿主往往不适合做任务，毕竟绑定和培养一个宿主需要耗费成本不低。其带来的效率也很低。 书妤在前几个世界都做得很完美，怎么到了这个世界就…… 乘黄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那次大火已经过足足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陆闻璟肉眼可见的消瘦，整个人瘦的快要脱了相。 “帅哥，你这头发不适合在漂了啊，再漂几次，就要断了啊。” 陆闻璟看向镜中的自己，面黄肌瘦，头发像是枯草一般。 他愣愣地看了自己好久，才道：“没关系，给我漂。” “她说过好看的……” 他的这句话太轻，理发师没有听清。 不过既然顾客都这么说了，理发师也只能照做。 “叮。” 陆闻璟低头，是小叔给他发的消息，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还好么 是在问他。 小叔要处理公司的事，很早就回国了。 陆闻璟不回国，小叔也没有强求。只是每到这个时间点，就要发来这么一句问候。 以确保他平安无事。 陆闻璟不想小叔担心，每次都会回，有的时候忘记了，小叔的电话就会立马打过来。 明明他还在为陆氏股市动荡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陆闻璟：嗯。 其实陆闻璟心里也清楚，小叔的痛苦，不比他少。 看到那句简短的讯息，陆时砚这才收了手机，安心处理公务。 李池死了，陆浩的计划破灭，他心有不甘，便想方设法地给陆时砚下绊子。 他也算出息了一回，弄得陆氏都陷入动荡。 “先生，您回来了。” 老管家迎上来，手上提着保温盒，“我家那老婆子一直念叨着，叫我把这鸡汤送过来。” “这是她自己养的土鸡，很补的，你要不要尝尝？” 陆时砚没什么胃口，但也不忍拒绝，“好。” “小少爷还不回来吗？” 陆时砚手一顿，半晌低低“嗯”了声。 老管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我喝好了。” 陆时砚站起身，和老管家道了声谢，这才起身离开。 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老管家看着空荡荡的小碗，心里感叹道：先生不会一天就只喝了点鸡汤吧？ 陆时砚坐到办公桌前，久久没有动作。他看着屏幕上罗列的信息，喃喃道：“重生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大火，死亡，……书妤。 如果他重现那日的场景，再一次被大火烧死，是不是就能重来了？ 陆时砚没有把握。 他不知道上天会不会眷顾他第二次。 又静坐了一会儿，陆时砚从抽屉里拿出纸张，笔尖在顶端悬停了很久了，最终还是落下——遗嘱二字。 如果不能成功…… 至少要把陆氏交到闻璟手上。 而此时，远在他乡的陆闻璟接到了一条未知号码的消息。 xxx：陆时砚有危险，速回。 对方只是发了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其他讯息。 甚至再打过去，连号码都是空号。 陆闻璟呆呆地看了好久，手指一点点收拢。 他订了明天最早回国的机票。 他知道的，书妤最在乎小叔了，要是他没有保护好小叔，她……她回来，肯定要责怪自己的。 第272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29 “你说先生？” 老管家还没来得及和陆闻璟打招呼，后者就火急火燎地问起陆时砚的位置。 老管家结巴了下，“先生去了老宅，说是有什么东西没拿……” 陆家老宅荒废很久了，自从他们搬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那里位置偏僻，光是开车都要花上几个小时。 陆闻璟原本还对那条信息持有怀疑态度，直到听到这个，他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去了老宅。 他不觉得小叔是会做傻事的人，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陆时砚是从沙发上醒来的，刚刚起身，身上的薄毯就顺着沙发滑落。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睡得时候有盖毯子吗？ 没过多纠结，陆时砚看向窗外，天已经半黑。 他出神地盯了许久，才缓缓移开目光。 老宅没有电，陆时砚用的是路上顺道买的蜡烛。 微弱的烛光只照明了半个客厅，光线没有落到的角落，幽深黢黑，像是藏了个吞噬人心的厉鬼。 让人毛骨悚然。 陆时砚并不害怕，如果没有这次重生，他可能也是个心存遗憾的亡魂。 他静静地盯着桌台上的蜡烛，明明隔着一步的距离，那摇曳的火光都像是烧到了他的皮肤上。 半晌，陆时砚面无表情地打翻了烛台。 橘红的火苗瞬间点着了桌布，烧出的怪味熏烟刺鼻。 陆时砚的脸庞染上了橘色，他平静地盯着火势蔓延，手心却出了一层汗。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在即将触及火光那一瞬间他闭上了眼。 如果能救书妤的话，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带来，他的腕骨被人生生捏住。 “啧。” 一声不耐烦的语调。 陆时砚猛地睁开眼。 书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陆时砚，你活得不耐烦了？” “……” 陆时砚一阵恍惚，是上天提前一步实现了他的愿望么，可他都没有付出代价。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书妤也没再说什么，扯着他往外走。 “推动时间回溯，只是一次，你就没有轮回转世。 书妤的语气冷淡，“你已经没有筹码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陆时砚久久不能回神，她的眸子在漫天火光下，熠熠生辉，如同天边的一个星辰。 “你……” 他忍不住回握，哪怕感知到她的体温，触碰到她皮肤下跳动的脉搏，他依旧有种不真实感。 “我没死，陆时砚。”书妤顿了下，“我逃了出去，因为受伤太重，昏迷了很久，不久前才醒过来。” “书……” 陆时砚刚出口一个字，不远处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叔！” 陆闻璟飞快跑过来，死死握住陆时砚的手，“你疯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你……” “陆闻璟。” 熟悉的女声传来，像是瞬间扼住了他的喉咙，陆闻璟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呆滞地转过头，就看见朝思暮想的人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书妤扫了一眼小少爷头发，感叹道：“竟然还是这个发色啊。” 此话一出，陆闻璟瞬间红了眼眶，他强忍住汹涌的泪意，看向站在一旁的陆时砚，低声道：“小叔，你掐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知怎么，听到陆闻璟这话，陆时砚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还好，不是他的幻觉。 …… 【宿主，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陆时砚打倒烛台的时候它和宿主就在现场，眼看气运之子就要寻死，乘黄那叫一个着急。 可书妤没有丝毫要救的意思。 直到她出手前，乘黄都以为她要放弃这个任务。 【乘黄。】 【啊？咋，咋了？】 这还是书妤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喊它名字，它开始不安了。 下一秒，书妤就说出震惊乘黄八百年的事情。 她说：【我要留下来。】 乘黄试图抢救，【……当然可以啊，陪着气运之子直至死亡，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书妤笑了声，【不。我的意思是，我不做任务了。】 【我喜欢陆时砚，我爱陆时砚，我要为他留下来……】 乘黄瞪大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宿主还在絮絮叨叨诉说着对陆时砚的爱意，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深情。 乘黄张了张嘴，正打算劝说一下宿主。却没想到刚刚还柔情蜜意骤然冷下脸。 与此同时它的脑袋发出滋滋一声电流声，乘黄明显感觉到空间波动了一瞬，它的眼前闪过一片花白。 再度回神，便看见宿主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把他狠狠按在墙上。 那个男人穿着一席黑色复杂繁重的黑袍，黑色长发及腰。他的身形纤长，被书妤按在墙上，膝盖半屈。 乘黄一脸诧异，飞到书妤跟前，才看清了男人的面貌。 被书妤死死掐着脖子，男人的面色微红，却不见狼狈。漂亮的眸子半垂，视线落在书妤身上。 一红一蓝的异瞳诡异神秘，像是藏着深不见底的旋涡，叫人轻而易举就能陷进去。 书妤脸色发冷，银灰色的眸子森然冷冽，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 她低声道：“这么不听话？” 语气里满是威胁警告。 男人却并不害怕，反而把手覆盖上书妤手背，轻轻摩挲。他一字一句又轻又缓道：“我会再次找到您的。” 书妤眉头紧锁，手猛地收紧。 男人从被她掐着的脖子开始，裂痕一点点蔓延，如同被打碎的陶瓷。 不过一瞬，男人就化作了碎片消失不见。 乘黄目瞪口呆。 它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是？什么情况？是它断片了吗？ 这男人哪来的？ 书妤收了手，表情依旧很冷，【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这话是对乘黄说的。 乘黄听着她冷漠的语气，也不敢再问什么，只是举短手手，小心翼翼问道：【那宿主你，你还做任务吗？】 听到这话，书妤唇角上扬，眼里却没几分笑意，【做。怎么不做。】 说完，她朝着乘黄招招手，后者犹豫了下，显然是有点怕她。 书妤眉梢一抬，原本还犹犹豫豫的乘黄立马倒腾着小短腿跑过来。 然后就把书妤一把抓住。 乘黄吓个半死，以为宿主杀红了眼要把自己也杀掉，救命两个字都快要喊出口，头顶忽然被按了按。 顿时一股暖意流遍全身。 像是沐浴在阳光下，乘黄舒服地眯起眼睛，也不想着逃跑了，甚至还在她的手心懒洋洋地打了个滚。 第273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30 “扣扣。” 书妤单手擦拭着头发，顺手拉开门。 她和站在门外的陆闻璟面面相觑。 “啊，那个……” 小少爷脸有些红，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她，胡乱说了好一通有的没的，才支支吾吾说出了来意。 “我可以睡这吗，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陆闻璟脸颊通红，声音蓦地低下去，“我只是害怕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书妤盯了他好半晌，才意味不明道：“小少爷该担心的是自己。” 陆闻璟没听出她话里有话，只是看见她侧身给自己让路，便一溜烟跑了进来，生怕书妤反悔。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吊带裙，大片肌肤裸露，白得像是暖玉，陆闻璟根本不敢把视线移过去。 只能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书妤好笑开口：“站着干什么，给我暖被窝啊。” “……” 一句就把陆闻璟弄得脸快要烧起来，他干巴巴应了两声，然后同手同脚走到床边。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然后拘谨地躺了上去。 鼻腔间都是淡淡的香味，和她平时身上冰冷的消毒水味不同。 陆闻璟忍不住嘴角上扬。 乘黄：【又幸福了璟\/.】 书妤随意坐到沙发上，打算吹一下头发，刚要按下开关键，吹风机就被温柔地接过。 身后传来温和的嗓音。 “我来。” 陆时砚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撩起她的湿发，像是对待珍贵的宝物，动作小心翼翼。 那边陆闻璟听到吹风机的声响，立马坐起身，“书妤，我帮你……” 后面的话咽到了喉间。 陆闻璟呆呆地坐在床上，无意识喊了一句：“小叔。” 陆时砚抬眼，脸色波澜不惊，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在这。 他平静地和陆闻璟打招呼，“晚上好，闻璟。” 气氛莫名安静下来。 陆闻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地钻进被窝。 寂静的氛围一直维持到陆时砚帮书妤吹好头发。 收好吹风机，陆时砚垂下眼，和坐在沙发的书妤对视。 望着那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他轻声道：“明天的时间可以留给我么？” 书妤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拒绝，只是点点头。 陆时砚眼睛弯了下，随即站直身子，看向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的陆闻璟，“闻璟，不要熬得太晚。” 像是悉心的长辈在劝诫自己的晚辈。 只是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个“熬”是什么意思。 陆闻璟顿时脸颊发烫，刚刚退下去的热意如同潮水再度涌来，他呆呆地点点头，又反应过来陆时砚看不到。只是强忍住羞涩应了声，“我知道了。” 陆时砚收回视线，目光留恋地在书妤脸上转了一圈，“你也是。” 书妤有些意外他态度的转变，不过对她来说不是坏事，“嗯。” 陆时砚一走，陆闻璟的心跳加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被这股悸动弄得头昏脑胀，大脑也直接罢工，他根本无法思考。 身边的床陷下去一点。 陆闻璟顿时身体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书妤的存在感太强，明明他们之间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陆闻璟都感觉她身上的香味快要把他溺毙。 就这么静静躺了几秒，无事发生。 陆闻璟攥紧手指，一点点往她那边靠。 正偷偷窃喜书妤没发现时，一只手臂直接搂住他的腰把他带进怀里。 “让我暖暖手。” 说着，她的手就探进他的衣摆，停留在他紧实的腹肌上。 要不说年轻人好，身体滚烫，和火炉似的。 她的手很冷，陆闻璟被冰得一颤。 就这么抱了会儿，陆闻璟忽然开口：“书妤，我想反悔了……” “反悔什么？” 陆闻璟从她颈窝里抬起头，一双眸子盛着皎洁的月华，熠熠夺目。 他没有回答，只是翻了身，把书妤压在身下，吻试探性地落了下来。 处在下位，书妤丝毫不慌，手在他的腰上摸来摸去，不得不说，陆闻璟还蛮有料的。 腰很细又不羸弱，腹肌明显，往下一点，还有有着清晰的人鱼线。 陆闻璟哪能招架住这些，没过多久就受不了，气喘吁吁抓住她的手。 “我，我学习了很多……” 书妤眼尾上扬，“是么，让我看看。” 十分钟后，意识到不对劲的陆闻璟立马按住她的手，声音发颤，“等等，好像不是这样……” 炽热呼吸扑洒在他的后颈，书妤轻松地挣开了他的束缚，“怎么不是这样？” 陆闻璟烫得快要化掉。 他是没经验，但不是白痴，之前学习的根本不是这样。 他莫名有些害怕，“书妤，别……我、我，要走了……” 听出他是真怕了，书妤也不勉强，慢悠悠松开他，随意道：“还是时砚好。” “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陆闻璟蓦然停下挣扎的动作。 书妤笑了声，故意逗他：“闻璟果然还是比不上他啊。” “……” 那点子好胜心顿时被激了上来。 陆闻璟转过身，气急败坏地看着书妤，“我哪里比不上他！” 说罢，还要抓着书妤的手继续，“他可以的，我……呃…我也可以！” 书妤眼底含笑，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语气带了点哄的意味，“是啊，我们闻璟真棒。” “好孩子……” …… 说是不熬夜，两人却到了凌晨才休息。 陆闻璟趴在床上，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他已经困倦得不行，眼睛闭着，脸上还挂着凝结的晶体。 书妤自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睡去，起身去了卫生间打了盆热水，仔仔细细帮他擦拭干净。 “你还不累啊……” 感觉到她的触碰，陆闻璟瑟缩了下，却没有力气躲开，迷瞪瞪嘟囔了一句。 书妤笑了声，“累了累了。” 陆闻璟抱住她的腰，闭着眼喃喃道：“我表现好不好？” “嗯。” “……那和他比呢？” “……” 书妤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鉴于小少爷确实表现不错，她并不吝啬夸奖，“当然是你。” 陆闻璟满足了，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274章 你也不想被发现吧31 “他还在睡吗？” 陆时砚偏过视线，凌乱的被子下，陆闻璟只露出一个金灿灿的脑袋。 一副累的筋疲力尽的模样。 陆时砚淡淡收回视线，伸手将她侧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温润，“下去吃早饭吧。” 说完，自然地牵起书妤的手。 十指相扣。 书妤扫了眼他的腿，“先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你的治疗方案很成功。”陆时砚轻轻笑着，“谢谢。” “先生和我这么生分？” 陆时砚愣了下，随即摇头，眼里都笑意没有下去过，“很早之前就想说了。” 两人到了客厅，佣人便立马把早餐端上来。 “当然，”陆时砚摘下眼镜，眉眼没有镜片的遮挡更显深邃。“不只是口头上的。” “八位数以内，你尽管提，”陆时砚补充道：“超过八位数也可以，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他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金钱到了他的口中真成了毫无意义的数字。 书妤缄默了片刻，“莫非这就是钞能力。” 陆时砚但笑不语。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去了海边。 陆时砚一直很想带她来看海。 只有来到海边，他的那些不能述说的秘密才能得到短暂的宣泄。 他拿起一根木棍，牵着书妤慢慢在沙滩走着，他在靠近海岸线的沙滩上写下：我喜欢书妤。 然后任由涨起的潮水淹没他的爱意。 上一辈子，这是不能述说的爱。 海风阵阵吹过，微咸的海水味涌进鼻腔，夹着苦涩的味道，一如陆时砚注视着她的眼神。 “嫁给他！嫁给他！” 不远处许多人围在一起，为单膝跪地的年轻男人欢呼。 在女人说出那句“我愿意”后，气氛被推入了高潮。起哄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书妤收回视线，正欲开口，右手却被陆时砚拉起。 一枚漂亮的戒指被推上她的无名指。 “别担心，这不是求婚。” 陆时砚语气温和，他总是能把握好分寸，从不让书妤感到为难。“我只是觉得很适合你。” 书妤端详了片刻，最后也没有摘下来，“很漂亮。” 喜悦的情绪在顷刻间占据他的心脏，陆时砚单身搂住书妤的腰，把她按进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在那个阴暗的小巷，她对陆闻璟说过的那句百年好合。 人总是贪心的。 理智告诉他该知足了，情感却在一直叫嚣着，想她也说对自己这句话。 “书妤……” 陆时砚终究还是没忍住。 “我想听你说那句‘百年好合’。” 书妤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时砚捧着她的脸，低下头，轻声道：“祝陆时砚和书妤百年好合。” “……” 她倒是不知道他俩都格外执着这句话。 不过左右张张嘴的事，书妤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祝书妤和陆时砚，百年好合。” 陆时砚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眼里的爱意快要满出来。听到了一直想听的话，他忍不住唇角上扬。 然后一点点靠近去吻她。 … 陆时砚在海边有套海景房，很大，还有露天泳池。 只不过再漂亮，也比不上浑身泛着粉意，眼尾通红的陆时砚。 熟悉的触手缠绕上来时，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栗。被触手支配的恐惧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害怕又兴奋，已经成了本能。 比起这个，他更喜欢和书妤接吻。 不过她喜欢，陆时砚也愿意配合。 只是，每次她都恶趣味地用触手堵住他的声音，只有这种时候，陆时砚才会被逼得眼角沁出一两滴泪。 书妤很喜欢陆时砚这种隐忍又克制的模样，他不会拒绝，但也不会说那些过不了审的话。 哪怕被逼急了，他也只是沉着声线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怎么说呢，也蛮诱人的。 …… 陆闻璟醒来，身边早就没了人影。 他莫名一阵心慌，刚刚掀开被子，浑身就传来阵阵酸痛。不可言说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惹得他面红耳赤。 他又把被子掀开了点，膝盖上的淤青明显，腰上大腿都是指痕。他立马就联想到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换好衣服下了楼。 “小少爷，你终于醒了。” 老管家笑呵呵的，“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喊人给你弄得东西吃？” 陆闻璟点头，“书妤呢？” 老管家面容一僵，这有钱人的事他是真不敢掺和。只能含糊道：“我也不清楚呢。” 陆闻璟哪能不清楚，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书妤的电话。 直到快被自动挂断，那头才迟迟接了起来。 “喂？”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陆闻璟捏紧手机，莫名有些忐忑，“你在干嘛？” 书妤把手机搁到一边，手捂着陆时砚的嘴，漫不经心道：“没干嘛。” “腰还痛吗？” 陆闻璟一愣，耳尖迅速漫上绯色，他吱唔了会，才低声道：“疼。需要你快点回来给我揉揉。” 听到这话，陆时砚抬眼，伸手掌住书妤的后颈，唇瓣贴上去，堵住了她的声音。 一边用力地吻她，一边伸手按了挂断键。 呼吸不断交织，他们亲了很久。分开时唇瓣都红了一圈。 陆时砚捧着书妤的脸，轻轻喘着气，“明天我要出差，可能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所以，今天的时间，可以都留给我么？” 那边被挂断电话的小少爷一脸懵逼。 信号不好？ 他正要再拨回去，就收到了书妤的消息。 讨厌鬼?：今天我可能回不去了。不过之后的半个月，我会都陪着你。 原本因为前半句话隐隐的不开心，在看到后面那句瞬间消失殆尽。 既然这样，那他就勉为其难不生气了。 陆闻璟放下手机，身子慢慢往后靠。 他知道书妤在陪陆时砚。 不过没关系，他工作那么忙，以后肯定还是自己陪书妤的时间更多。 他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了。 陆闻璟抬手遮住眼睛。 脑海中不断回想那场爆炸。 “……” 他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书妤好好的。 第275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 （女a，接受不了的宝宝自行跳过。） 齐合市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半座城市被烟雨笼罩，街上行人匆匆，穿梭在如同珠帘垂落的雨幕之中。 “哒——” 倒映着高楼大厦的镜面被踩碎，溅出细小的水花。波动的水光中，撑着黑伞的男人一闪而过。 “老板，人已经到齐了，就差……” 秘书没有说名字。 男人的脚步一顿，抬手看了眼时间，声音平静，“没关系，再等等。” 说罢便收了伞，坐进漆黑的轿车中。 不过十分钟，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雨下得愈来愈大。 孟知叙刚下车，不远处撑着黑伞站着的零星几人便一同看了过来。 目光如炬。 “抱歉，公司临时有事。” 他的表情中带了几分歉意，不显得虚假，恰到好处。 站着的几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先后收回视线，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高高耸立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里，是一个长发披肩，眉眼英气的女人。 “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突如其来的哭喊声打破了墓地的寂静严肃。只见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湿淋淋的男人几步跑上前，一把抱住墓碑大哭着。 声情并茂，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大概不想被比下去，原本撑着伞冷冰冰的几人纷纷效仿，有的哭出了声，有的偷偷拿出手帕抹眼泪。 孟知叙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 “噗嗤。” 一道嗤笑声打断了此起彼伏的哭喊。 抱着墓碑大哭的男人回头，站在距离他们十几米外，一身黑色休闲装的少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 右脸颊微微鼓起，少女懒懒地把棒棒糖顶到另一边，微笑道：“继续哭啊。” “小妤你终于来了……” 谭伟泽抹了一把眼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朝着少女扑去，却被她轻巧地躲开。 她单手插兜，躲避间额前的碎发微扬。 “一见面舅舅就给我行大礼啊，”书妤半弯着腰，笑眯眯地看着扑了个空狼狈趴在地上的谭伟泽。“我可受不起。” 谭伟泽眼中狠戾一闪而过，随即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笑呵呵道：“我们小妤真是长大了，知道和舅舅开玩笑了。” 说完又看向墓碑，眼里又有泪珠滚落，“你和你妈妈很久没见了吧，没想到这次见面却……” 书妤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她抬眼，视线却没有落在墓碑上，而是直勾勾看向始终没有朝这看一眼的，面容冷峻的男人。 ——孟知叙。 她名义上的，小爹。 … 葬礼很快便落下帷幕。作为谭怡的合法伴侣，孟知叙全权负责葬礼的大小事宜。 大到墓地的选址，小到葬礼上要用的蜡烛，都是他亲力亲为，没有半点马虎。 “据悉，谭女士的葬礼在夏利亚举行，业内不少企业家纷纷前往吊唁。而作为她的伴侣，孟先生在葬礼上肉眼可见消瘦，心爱之人的离去对于他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孟氏在齐合市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一举一动都能上热榜。而作为孟家的长子，孟氏的唯一继承人，孟知叙自然少不了被关注。 仅仅是这场葬礼，就挂了好几天热榜。 外界常常对此大做文章，借以夸赞他们二人之间难能可贵的爱情。 至于是真是假，恐怕也只有孟知叙本人清楚。 “入学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明天就可以正式报到了。” 孟知叙把表格放在桌子上，修长有力的手一晃而过。 书妤的视线顺着他节骨分明的手一路往上，落到因为坐着绷紧的西装裤、窄窄一截腰、再到鼓起的衬衫。 目光忍不住在看着快要崩掉的扣子停留几秒，直到对方曲指在桌面敲了敲，书妤这才看向对方的脸。 孟知叙长了一张标准的男主脸，眉眼冷峻，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上点缀着一颗小痣。半垂眼时睫毛又长又密。 难怪原主母亲会选择他作为再婚对象，毕竟这张脸实在叫人没法拒绝。 书妤懒懒地往后靠了靠，“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去上学了？” 孟知叙微顿，“你还没有看过遗嘱么？”他看向书妤，“三天前我就寄给你了一份。” 少女啊了声，随即露出无所谓又隐隐带着挑衅的表情，“看见是你寄过来的，我让人烧了。” 说话间，还扯了扯脖子上黑色颈环。白皙的脖子上，漆黑如墨的像是项圈的圆环格外明显。 这是alpha的专属颈环，也叫抑制环。这些年法律不断完善，对omega的保护政策越来越多。其中一条便是：已经分化的alpha必须在公众场合佩戴抑制环。 这是为了防止某些陷入发热期的alpha失去理智，为omega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 不过这些政策，或者说足足有十几厘米厚的法典，都和孟知叙没有关系。 他是beta。 不受信息素控制，也不会被信息素支配，能够永远保持着理智的beta。 “既然是这样，”孟知叙并没有因为她明显带有攻击性的话产生什么别样的情绪，声音依旧平和，“那我就口头复述一遍。” “在你母亲的遗嘱里，四分之三的遗产全部都留给了你。但是有附加条件。” “考上埃里克。” 孟知叙：“在此之前，宣云由我暂代打理。等你完成学业，就可以直接接手公司。” 书妤收了无所谓的表情，坐直身子，皮笑肉不笑反问道：“按照这个说法，那我要是考不上，遗产又会给谁？” 孟知叙沉默，半晌，才道：“……我。” “扑哧。” 书妤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我妈真的很喜欢你啊。” 她站起身，“原本我是不怎么在乎这什么鬼遗产的，但要是转到你名下，那我就不乐意了。” “毕竟我就喜欢让你不痛快啊……” “小爹。” “……” 孟知叙对她的话并不意外，只是温声道：“嗯。” 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 书妤木着脸就要上楼，却被孟知叙叫住。 他走进厨房，端了杯温热的牛奶递给她，“你还在长身体。” 书妤满脸震惊，“你这是在做什么？” 孟知叙表情未变，“我答应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他顿了下，祭出杀手锏，“你现在没我高。” “……” 书妤面无表情地看着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孟知叙。 大alpha主义听不得一点激将法。 只见年轻的alpha恶狠狠地夺过他手中的牛奶，一口灌了下去，然后面无表情走上了楼。 孟知叙垂眼看着手中空杯子，无奈地摇摇头，她未免太没有警惕心了。 * “听说咱们班要来转校生了。” “你从哪听到的？” “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老张说的。” 此时的高二一班一改往日的沉寂，坐在后排的几个学生热切地交流着。 “啊，为什么转来我们班啊？是竞争还不够激烈吗？” 圆脸女生小声抱怨着。 一班作为摘星中学的重点班，压力一直很大。 摘星中学是齐合市最有名的中学，每年从这里考上埃里克的，一直稳定在五名以上，可以说是很有实力。 而埃里克是齐合市最有名的大学，也是全球顶尖学府。多少人挤破头也想要考进去。 毫不夸张的说，谁家的孩子要是能考进这所学校，全市的烟火都得不眠不休放上三天三夜。 但去年的高三那届只有五个人考上了埃里克，往年都是有七八个。 人数的减少引起了校方的高度重视，并且把压力都给了这届高三，连带着也波及到了他们。 进入火箭班的要求也变得严苛，压力这么大，他们自然不希望再来一个什么转校生增加他们的竞争压力。 听到同桌这么说，夏甜甜笑了下，安抚她，“没关系的，咱们努力就好了嘛。而且，说不定人家也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 “你说的也对……” “同学们，在上课之前，我先说个事，咱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具有典型的地中海班主任从班门口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 “大家欢迎。” 教室里传来压低的惊呼声。 就连夏甜甜眼里都一闪而过惊艳。 年轻的alpha穿着黑色无袖背心，下搭黑色工装裤。腰细腿长，露在外面的胳膊纤细但不瘦弱。 她的发型是狼尾鲻鱼头，垂在肩前的两撮长发被染成了惹眼海王红。配上那张美得雌雄难辨的脸，让人恍惚间以为她是漫画里走出来的。 圆脸同桌原本还对转校生抱有敌意，直到看见她脸。她忍不住红了脸，“为什么新同学能把颈环戴得那么涩……” 夏甜甜：“……”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书妤扫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男生旁边有空位。她走到对方旁边坐下。 同桌是个瘦弱的beta，架着副黑框眼镜，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被学业摧残的不成样子。 他明显不在乎旁边坐了谁，甚至一开始就没有抬过头，笔一刻不停地演算着，已经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书妤微微咂舌。 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努力的孩子了。 然后她从书包里拿出崭新的课本，随意的翻了一下，惊喜地发现这些内容…… 她都不会。 没错，不会。 书妤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很好，她发现自己连题目都看不懂了。 乘黄无情嘲笑她：【哈哈哈哈！宿主你也有今天！】 足足笑了两分钟，笑得它眼泪都笑出来，乘黄这才心满意足，然后扑腾着小翅膀飞到桌面，【这种题目简直是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书妤好笑地戳了戳呆若木鸡的小圆球，【怎么，反掌兄，怎么不说话了，因为不爱说话吗？】 乘黄不敢相信地又用数据库扫描了好几遍，然后悲催的发现，它的系统数据库里没有记录这个！ 装逼失败。 乘黄尴尬地脚趾拇扣地。 书妤唇角上扬，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戳弄团成一团企图逃避现实的小统子。 这个世界其他地方和普通的世界没有什么差别。唯独这题目，复杂的像是杂糅了八国语言外加甲骨文文言文以及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抽象的符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外星人出得题。 连题目都看不懂，老师又在上面噼里啪啦地输出，书妤竟然有点困。 这对于她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 “她一节课都没听，看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学习的。” “就是说啊。能直接转进我们班，总不会是家里有关系吧。” “肯定啊。” “服了，最讨厌这种靠关系进来的人了。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考进来，人家靠拼爹就能不劳而获。” “无语死了，这种人以后就是社会的毒瘤。只想着走后门，用些歪门邪道。” “……” 他们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书妤听到。 “抱歉啊，他们不是有意的。就是可能心里有点不平衡，毕竟你突然转过来……” 书妤抬头，“他们说的话，你为什么要来道歉？” 夏甜甜一怔，随即眼睛有点红，“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和平相处，你这么凶干嘛……” 书妤：“？” 书妤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个高个子的男alpha开口了，“喂，新来的，你几个意思？欺负我们班长？” “……” 什么鬼。 书妤眉头微皱，她这是进了什么狗血玛丽苏剧本里？ 男alpha见书妤无视自己，顿时不高兴了，桌子往前一推，就站了起来。 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 男alpha大跨步走到书妤面前，沙包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书妤一动不动。 对方更气了，骨子里的那点alpha的好战本能一下子被激发出来，顿时挥起手就冲着书妤的脸就要来一拳。 书妤面不改色心不跳，非常淡定地抬手挡住，然后面无表情张嘴冲着外面路过的老师喊：“老师，有人打我。” 众人：“……” 路过的老师立马板起脸杀了进来，“我看看是哪个臭小子敢打架？！” 书妤淡定收回手，正打算声情并茂讲述一番，余光中就看见老师身后又走进来穿着一身黑的男人。 对方的视线不偏不倚，笔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孟知叙温声道：“如果贵校的学生这么欺负同学，那孟氏就需要重新考虑投资的事。” 第276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 老师一想这哪成啊，孟家家大业大，去年就给他们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今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又说要投资。 校长听到这个眼睛都笑弯了，这节骨眼的买卖，可不能断在这。 于是老师当即就表明态度，“孟总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会严肃处理的。” “你们两个，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男alpha顿时脸色发白，这老李是出了名的严厉一毛不拔，落在他手里自己肯定要落下处分的。 心里一阵后悔。 书妤懒懒地打了哈欠，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那撮红发。 她感觉到孟知叙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轻飘飘收回。 两人都很默契地装作不认识。 孟知叙没再说话，准备和那位老师一同离开。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夏甜甜小心翼翼拉住书妤的袖子，眼眶有点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书妤沉默了下，omega身上那淡淡的香味不断传来。 在学校里，为了避免意外发生，omega也被要求贴上抑制贴。毕竟omega的信息素很容易引发alpha暴动。 但她身上的味道不是信息素，却莫名能够勾起alpha的情绪。 大概这就是alpha和omega之间天然的吸引力。 譬如她身边那位五大三粗的男alpha，在夏甜甜靠近后，就立马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全然不见刚刚的暴躁。 身边男老师还在反复确认他不会撤资，孟知叙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他不经意朝后面瞥了眼。 年轻的alpha正低着头，专注地盯着身边长相甜美的omega。 视线下移，孟知叙注意到对方的手还拘谨地拉着书妤的袖子。看上去青涩养眼，他隐隐嗅到了青春的气息。 收回视线，孟知叙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恋情会不会影响她的学习？ 毕竟她要考的可是埃里克。 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无疑是非常煎熬的。 书妤在第七次快要睡着后，被老师的一个粉笔头精准地击中额头。 她这才睁开眼，心里一阵疑惑，奇怪她明明睁着眼，怎么就睡着了。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书妤就对自己是个啥也不会的学渣接受良好。 “这么困就起来站一会儿。” 班主任严厉的目光笔直射过来，他的视角，那个发色张扬的alpha先是面无表情抬起头，眼神沉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像是下一秒就要掀桌暴起的刺头。 果然不出他所料，面色很臭的女生站起身，还卷了卷袖子。班主任顿时心里警铃大响，连战斗姿势都摆好了，对方却只是微微点头。 “好的，老师。” “？” 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煎熬的课程终于结束，书妤淡定把桌子上堆满的粉笔头丢进垃圾桶，然后脚步轻快往外走。 自家的车子等候已久。 书妤刚刚拉开车门，后座上的男人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文件。 动作滞了一秒，书妤若无其事坐了进去。 还没有开始阴阳怪气，孟知叙先她一步把热乎乎奶茶递过来。 是她学校门口的那家，一放学就排满了人，队伍长得让书妤望而却步。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 边说着，书妤边拆开包装，把吸管插进去。 看她喝了一口，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孟知叙就知道自己的那份调查报告没出问题。 孟知叙不太会和人相处，当初和谭怡结婚，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只是和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孟知叙难得有些头疼。 为了和她尽量减少摩擦，孟知叙特地让人把她在国外的经历以及习惯事无巨细调查了个遍。 其中就包括，她很喜欢喝奶茶。 还特别钟意抹茶味。 注意到身边的人刻意地又坐远了点，孟知叙这才收回思绪。 “那个老师有为难你吗？” 书妤愣了下，微微偏过头，“小爹这么关心我干什么？总不能……” 她故意靠近了点，轻笑道：“真把我当成你的孩子了吧？” “……” 孟知叙面不改色，“你确实是个孩子。” 书妤啧了声，没再接话。 车子驶入别墅大门，穿着佣人衣服的男人立马迎上来。 “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张强做了孟知叙的厨师五年，对他的口味可谓是了如指掌。他不爱吃辣，口味清淡，但今天离开老宅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一句。 要他晚上做的菜重口一点。 他当时还有些意外，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却只是淡淡说道：“她喜欢吃辣。” 于是餐桌就变成了，书妤大快朵颐，而坐在长桌另一个头的孟知叙不动声色地喝水。 他忘记和张强说做几道不辣的。 书妤坐在那一边，眼睁睁看着孟知叙被辣的一杯水接着一杯水下肚。 “这是怎么了？” 声音传过去还带了回音。 书妤顿了下，就他们之间的距离，还能够开上十几家鸡排店。 孟知叙摇头，优雅地放下筷子，“你继续。” 路过书妤的时候，她明显看见他额头有一层薄汗，冷峻的面颊微红。 这是不能吃辣？ 书妤扫了眼一道道红艳艳的菜，她寻思着这也不辣啊。 回到卧室的孟知叙抽了张纸，擦干净脸上的汗。手掌抚上肚子，胃里一阵阵绞痛。 中午宣云出了点事情，他忙得中午没有时间吃饭，到了晚上又吃了这么辣的，原本就脆弱的胃更加不堪一击。 他就这冷水吃了几片胃药。 “叮——” 是秘书发来的信息。 洪秘书：老板，谭伟泽又去了赌场。 孟知叙的表情淡了下去，他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看紧他，别让他打扰到书妤。 ——收到。 第277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3 书妤连夜买了几本小学题目，从零开始学起。 她发现了，这个小世界的人在语言表达上和普通的世界没有什么区别，唯独是在教学方面，采用了完全不同的语言系统。 这就导致，书妤不得不从零开始学习。 她一夜没睡，直接通了个宵。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颓靡，眼下附着淡淡的青涩。 她下楼时，孟知叙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有趣的是，昨天那张比她长的桌子已经换了正常的餐桌。 书妤抓了抓头发，开始每日一次的找茬阴阳怪气必做事项。 只见她懒懒散散地拉着凳子，然后故意坐在孟知叙旁边。阴阳怪气道：“早上好，我光彩照人倾国倾城举世无双貌比潘安的小爹。” “……” 孟知叙淡定地把手边的牛奶推到她面前，“快冷了。” 书妤也不推脱，端起杯子微微仰头，咕噜咕噜喝完了。 每天的剑犯完了，书妤觉得神清气爽。 十分钟后，司机把书妤送到了校门口。 司机笑呵呵回头看向低头处理文件的男人，“先生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会是个好父亲的。” 孟知叙手一顿，没有接话。 他和谭怡结婚本就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催婚，如今她去世了，他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自然也不会要小孩。 “同学们，今天我们举行周考。这次考试也会排名，希望大家重视这次考试。” 好歹是一班，众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借着早读的机会开始复习。 铃一打，大家就自发挪动位置，开始准备考试。 他们一共要考五门，每一门都是一种语言。 书妤昨天熬得通宵，只来得及学一门。所以除了第一门考试，她认认真真把卷子写满了，其余的时间就捏乘黄的脸玩。 陈乐正为倒数第二大大题抓耳挠腮，正烦躁着，余光中注意到他的新同桌很久没有动笔了。 他轻嗤了一声，没再把她放在心上。 公布成绩的时候他们就可以换位置了，陈乐要离她远远的。这种靠走后门进来的大小姐，他是最不屑与之为伍的。 刺耳的铃声响起，宣告着最后一场考试落下帷幕。 陈乐坐在位置上等待老师收卷时，无意间瞟了一眼书妤的卷子，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写。 顿时他心里就一阵怒火，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考到摘星的？ “书妤，学校新开了火锅店，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 柔软的手抱住书妤的胳膊，她眉头一皱，偏过头看去，矮她半个头的女生正眉眼弯弯笑着。 书妤冷漠地抽出手臂，一板一眼道：“ao授受不亲。” 夏甜甜一怔，随即继续凑过来，“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女孩子呀。” “而且，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书妤缄默，不明白她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几次挣扎无果，书妤放弃了，任由她扯着自己的手臂往食堂走。 “对了，你考试考的怎么样呀，觉得难不难？” 书妤颔首，“难。” “没关系，你肯定刚刚转过来，不太熟悉，过段时间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夏甜甜笑了笑，“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成绩还不错哦。”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男生忽然坐到夏甜甜旁边，拉住她的手臂，激动地开口：“甜甜，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夏甜甜吓了一大跳，立马往后躲，“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我不信，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和我出去吃饭！” 男生伸手就要去拽她的手臂，却被横来的手一把按住手腕。 “想干嘛？” 一道冷冽的女声传来。 男生这才注意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一个念头落地，男生大叫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小白脸？！” 书妤：“？” 夏甜甜可疑地红了耳朵。 随即挣脱男生的手，快速躲到书妤身后，“不关你的事！你要是再纠缠我，我，我就报警！” 男生听到这话心里开始害怕，要是她真报了警，自己可就毁了。“别报警！咱们有话好好说……”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男生，夏甜甜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给你惹麻烦了。” “没事。” 滞了片刻，书妤出声问道：“这是你的信息素？” 很香，是山茶花的味道。 夏甜甜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脸有点红，“应该是刚刚挣扎的时候，抑制贴歪了点……” 说完她看了眼面前的alpha，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完全不受影响。 夏甜甜咂舌，长了一张很行的脸，结果不行？ 书妤没注意到她的小表情，闹了这一出，她没了什么胃口，随意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回到老宅时，孟知叙还没有回来。 “小姐，你想要吃点什么吗？” 张强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早就听别人说书妤的脾气不好，眼下她木着脸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格外唬人。 不过他刚刚靠近，就闻到了从她身上散发过来的，浓郁的信息素。 是omega的。 张强自己也是omega，所以对信息素格外敏锐。小姐这身上的味道，很像是事后啊…… 不过他自然没有那个胆子出口询问，只是低着头等待书妤说话。 “嗯，随便弄点吧。” “是。” 等到书妤用完餐，走上楼，孟知叙才从公司回来。 “先生，小姐刚刚吃完晚餐。” “我知道了。” 等了一会儿，孟知叙发现张强还站在身边没有走，“还有什么事？” 张强支支吾吾好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接说。” 听到这话，张强才放下心来，声音压低，小声道：“小姐，她好像谈恋爱了。” “回来的时候，她身上满是omega的信息素。浓郁的像是……” 张强没有再说下去，言下之意很明显。 孟知叙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沉默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好。” 他坐上沙发，刚刚拿出笔记本，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 书妤趿拉着拖鞋走下来，她的书包忘在沙发上了。 正准备去拿，坐在一旁许久没开口的孟知叙忽然道：“等等。” “干嘛？” 孟知叙在口袋里摸了摸，把一个方形的小包装放到她的面前，“……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第278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4 孟知叙是beta，天生对信息素不敏感。譬如张强说的浓烈的信息素，哪怕书妤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也闻不到半点。 他很清楚alpha和omega之间天然的吸引力，所以也不意外书妤会沾上信息素。她确实是个很有吸引力的alpha。 只是孟知叙觉得自己作为半个长辈，在这种事情上还是需要多提一嘴，至少措施要做好。 书妤还有点懵，目光在那个包装上打了个转，然后慢悠悠落到对方的脸上。 她反问道：“你随身带套？” 孟知叙没想到她的侧重点是这个，刚想要开口解释。书妤就先他一步开口。 声音很冷，“外界不都说你情根深种吗，怎么，我妈才没死多久，你就开始找下家了？” 这话说得属实难听。 孟知叙眉头一皱，难得有点生气，“书妤。” 回应他的是沉默离去的背影。 他静静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正好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喂，老孟，我叫你给我买的套呢？”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明轩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他一脸懵逼。 随意把手机丢到床上，齐明轩抬脚踹到了alpha身上，冷淡道：“滚吧。” 原本是想要孟知祥路过这里顺道把东西给他带上来，结果他直接忘了。没了工具，他也没了兴致。 齐明轩兴致缺缺看着那个狼狈的alpha离开。这些只用下半身思考的alpha，真的是索然无味。 第二天书妤没有坐孟知叙的车，直接自己开车去了学校。 从根源上杜绝和他交流。 周考的结果今天就出来。班主任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顷刻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成绩已经出来了，就在我的手上。” 班主任表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次a科全年级最高分在我们班，120分。” 总分，就是120分。 此话一出，班上一片哗然。 a科作为五科之中最难一科，要考过这么高的分数难如登天。这次竟然还出了个满分。 同学们面面相觑，开始讨论。 “谁啊，考这么高？” “我觉得是陈乐，他a科每次都考第一。” “我觉得也是。” 同学们艳羡地看着陈乐。 后者推了推鼻梁上黑框眼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班主任表情更加古怪，“书妤，120分。” 班上陷入诡异的寂静。 书妤倒是不意外。 a科从某种意义上和正常世界的数学有点相似，所以她学起来比其他四科得心应手点，这个分数，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陈乐不敢置信看向书妤，随后举手发言：“老师，你确定吗？” “确定。她的卷子我也带来了，你可以看看。” 陈乐把书妤的卷子反反复复翻了个遍，那些他绞尽脑汁做不来的题，她寥寥几笔就把结果算出来。 他一时间大脑发懵。 班主任咳嗽了一声，继续道：“不仅如此，年级倒数第一也在我们班。” 众人的心情就和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 这次他没有卖关子，笔直看向书妤，“恭喜我们书妤同学，拿了全年级倒数第一。” “……” 班主任几乎是咬牙切齿，“我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我教的班还能出个年级倒数。” 陈乐原本的不平衡瞬间瓦解，他把卷子丢给书妤。 一科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大家比得可是总成绩。 这一插曲过去，大家也算是都知道了自己的成绩。 陈乐这次考了年级第五，夏甜甜是年级第三，两人的成绩都很拔尖。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喜悦和自豪。 尤其是陈乐，知道书妤是倒数后，脸上的那点自豪渐渐演变为洋洋得意。还立马举手示意老师，“老师，什么时候换座位？” 正好到了大课间，班主任大手一挥，“现在换吧。” “大家都出去，咱们还是按照老规矩，排名前面的先选座位。” 众人纷纷站起身，朝外走去。 等到前面的人选好位置，最后才轮到垫底的书妤。 留给她的只有靠近垃圾桶的最后一排。 书妤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从容不迫地坐过去。 偏科成这样，书妤也成功引起了各位任课老师的注意。尤其是a科的任课老师，那是从一进一班嘴角就没有下去过。 “哪位是书妤啊？” 抱着保温杯的小老头笑呵呵的。 书妤举手示意。 小老头接着道：“你很有名啊。” “谢谢。很快老师您也会很有名。” 书妤念台词似的，“因为您教了最有名的学生。” 小老头嘴一咧，乐了。“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与此同时，看到成绩单的江游一脸懵逼，“什么？我这次不是倒数第一了？” 他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确确实实在倒数第二个框。“书妤？” 就是她夺走了自己的年级倒数第一？ 江游又欣赏了一遍，立马给自己老爸打电话，“爸，我这次进步了。” “嗯嗯没错，我考了年级倒数第二，牛逼吧？你之前说的，我只要进步了一名，就把那车买给我的……” 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江游立马站起身，同桌叫住他，“你干嘛去？” 江游迷之微笑，“去见见我的好兄弟。” “？” 来到一班之前，江游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非常有礼貌地踹开一班的班门，“哪个是书妤？” 一班的好好学生们吓了一大跳。 这江游出了名的颠，大家都挺怕他。 许久没有人回应，江游不耐烦了，又重复了一遍。 看着像是来干架的。 陈乐指了指坐在最后一排支着下巴发呆的人，“她是。” 然后众人就看见人高马大的江游气势汹汹朝书妤走去，众人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 “你就是书妤？” 书妤偏过头，眉间隐隐有点不耐烦。 “怎么？” 江游抬起手。 众人：要打起来了打起来。 书妤的颜粉：救，别打那张脸！ ——一把拍在书妤肩膀上，江游笑眯眯的，“好兄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 第279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5 “你和江游很熟？” 这还是陈乐第一次主动和书妤搭话，对方借着收作业，停在她的桌子前，莫名其妙开口问道。 “怎么？” 陈乐哽了下，厚重镜片后眸子满是鄙夷，“他是九班的，是我们学校成绩最差的班。” 后知后觉眼前这位还是倒数第一，陈乐脸上的不满与厌恶愈发明显，他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我劝你还是好好努力学习，别老拖我们的后腿。” “……” 书妤觉得这人比江游还要莫名其妙。 “书妤，班主任找你。” 陈乐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肯定是说咱们班排名下降的事。” 书妤没理他，径直走向办公室。 “你看看。” 班主任把印了排名的纸张推到书妤面前，“因为你，我们班从年级第一掉到了年级第五。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书妤缄默。 看她这副样子，班主任莫名来气，桌子拍得哐哐作响，“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不服气？我告诉你，我教书这么多年，教的这么多个班，就没有一个下过第一！” 他气得脸色涨红，眼睛瞪大，唾沫星子到处乱溅。 “就你这种不学无术的烂泥，趁早给我滚出去！……” “好啊。” 班主任顿时愣在原地。“什么？” 书妤抹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唾沫星子，平静道：“我要换班。” 班主任哑了火，半晌，冷脸道：“这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别说我逼你走。” 大概是怕她反悔，班主任立马就给她安排了转班，转到了九班。 他的说法是，这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书妤倒是无所谓，哪个班对于她来说都一样。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江游刚刚逃课打完游戏回来，就看见坐在自己旁边坐了人，正要发火，那人抬起头，火苗熄灭了。 他退出去看了眼班门，没错啊，是九班。 “书姐，你是不是走错班了？” 不过一上午见了个面，江游就自发称姐道弟，一副好哥俩儿的模样。 “没。我转过来了。” 这话在江游脑中滚了一圈，最后直接被他曲解，他热泪盈眶地拍了拍书妤的肩膀，“书姐没想到你这么看中我们之间的姐弟情，你放心，以后九班我罩着你。” 书妤拍掉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对alpha过敏。” “？” 转班的这事，书妤没和孟知叙说。 倒是班主任无意间把这话告诉教导主任，后者面色一变，把班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才拿出手机，小心翼翼拨打了孟知叙的电话。 彼时孟知叙正在和一家芯片公司谈合作，对方仗着自己垄断了芯片市场，报出天价，且分毫不让。 孟氏是老牌企业，靠着做日用品发家致富。孟知叙心知只是这样不行，便提出进军悬浮汽车领域。 只不过如今是悬浮汽车在发展阶段，所涉及到的芯片目前市场上也只有一家公司。 对方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的优势，便狮子大开口。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声，孟知叙站起身，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抱歉，今天就到这里。” “期待下一次合作。” 对方的总经理也不在乎，求着和他们公司合作的人数不胜数，自然也不差这一个。 看着对方走进电梯，孟知叙这才把手机拿出来，是摘星校长的电话。他以为是书妤出了什么事，当即把电话拨回去。 对方明显就守在手机前，拨过去还没有一秒，对方就秒接。 “孟先生，我来电是想说有关书妤转班的事……她似乎不喜欢一班，执意要转到九班……我们怎么劝她都不听……” 校长敢这么说，就是认定了一点，书妤和他的关系不好。自然觉得这种小事，她不会告诉孟知叙。 “好，我知道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是清脆的两声敲门声。 书妤的笔停了下，偏过头。 这个点能来这的只有孟知叙。 “书妤，我们聊聊。” 孟知叙显然是刚刚从公司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 “聊什么？”书妤抱着手臂，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们有什么好……” “受欺负了么？” 空气蓦然安静了一瞬。 孟知叙垂眼一错不错看着她，仔细地分辨着她脸上的表情，“校长说你是自愿换班，但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年轻的alpha显然没有预料他会这么说，漂亮的眸子里满是错愕。 沉默了许久，她才不自在地别过脸，冷漠道：“就是他说的那样。” 语气生硬，破绽百出。 孟知叙心中有了答案。 他下意识抬了下手，原本是想安慰一下小姑娘，但想起对方并不喜欢自己，便生生停住。他的声音很轻，“需要我帮忙吗？” 他说：“我的投资是建立在你的基础上，如果他们连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那就没有继续的必要……” “不用。我自己会解决。” 书妤面无表情打断。 随后便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看着他，“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小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说是答应我母亲要照顾我，但你做的完全超过承诺本身。” 离太近了。 孟知叙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神却没有躲避，直直地迎着她的视线，温声道：“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我的孩子。” 他的眼里闪烁着慈爱的光。 “……” 书妤有点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丢下一句“可我不”就关上了房门。 孟知叙静静站了片刻，便抬脚离开了。 他的话没有掺假。 孟知叙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下着暴雨的傍晚。 不过十岁的小姑娘抱着洋娃娃无措地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她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泪珠顺着脸颊一滴滴滚落。 “别不要我……” 第280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6 “早上好啊。” 书妤刚踏进校门，肩上就搭来一手。 江游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昨天作业做了没？借我抄抄。” “你要抄我的？我倒数第一。” “嗨呀，多大点事，”江游不以为然摆摆手，“只要写了就行。管他什么倒数不倒数的。” 书妤乜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真是饿了。” 江游点点头，“我确实饿了。” 说完，他在书包里翻来翻去，“奇怪，我早餐呢？” “啪嗒。” 一个汽车模型掉到了地上，书妤弯腰捡起，正要递给他，江游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好玩的，指着这个模型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模型有哪里不一样？” 书妤翻看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看着就是普通的汽车模型。 江游嘿嘿一笑，一把拿过来鼓捣了下，然后摊开掌心，小小模型竟然悬浮在他的手掌上。 “这个是我爸新研发的小玩意。是不是很酷？” 书妤点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教室。 不同于一班，九班这个时候根本没来几个人，加上那个坐在角落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一共就他们三个。 江游见状立马拿出手机自拍，然后点开老爹的聊天框，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 然后是十万的转账。 江游爽了，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插进裤兜里。 “今天下午不是家长会，你爸妈要不要来？” 书妤正把作业摆到桌子上，闻言淡淡回了一句，“我爸妈都挂了。” “……” 江游目瞪口呆。 以为她这是在搞什么恶作剧，只是看过去，她又面无表情。 见她不是在开玩笑，江游脸上瞬间挂满了怜惜，“好可怜，以后哥保护你。” “？” 书妤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挺颠。 吃完早饭，江游正式开始了一日一度的补作业环节。 他看着书妤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微微咂舌，“你怎么写了这么多？” “因为答案有这么多。” 江游光是抄她的作业就抄的手软，他边抄还要边叭叭，“你这是从哪里搞到的答案，还是你胡乱写的？” “我自己写的。” 江游没放心上，只是噢了声，“其他三门的呢？” 书妤默了下，“没写。” “你就写了两门的作业？” “昂。” 江游看了她一眼，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他虽然成绩倒数，但作业不敢不做，就算是抄也要抄完全。毕竟他老爸的口头禅就是：你可以差，但不能不写作业，这是态度问题。 … 九班的班主任是个慈眉善目的女老师，姓裴。 她对书妤的到来很是欢迎，甚至还给她带了小礼品，说是每个转来他们班的同学都有。 弄得书妤都有点意外。 上完一上午的课，书妤对九班的差有了全新的认知。 睡觉的，打游戏的，讲话的，甚至还有在课堂上吃泡面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网吧。 老师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也懒得分出精力去管。这样一来，纪律便愈发松散。 书妤做完笔记，一转眼，江游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哥从上午第一节课一直睡到了第四节课，期间班上有人打了一场架、有人拿着喇叭唱歌、还有人失恋哭得稀里哗啦等等高分噪音都没有吵醒他。 一上午，他的运动量只有从左手臂换到右手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蛮有天赋的。 做题做的差不多，书妤站起身准备去趟洗手间，凳子刚刚往后一撤，睡得昏天地暗的江游猛地坐起身。 “你干嘛去？” “上厕所。” 江游立马站起来，“走走走，一起。” 说起来书妤还有点不习惯厕所只按第二性别分。 当然还有更不习惯的，就是每次到厕所，都有一群alpha在那里攀比。 所以书妤一般都上有隔间的。刚刚上完，她一拉开门就看见江游和另一个alpha在比谁的肱二头肌大。 “……” 她需要洗洗眼睛。 “诶，你等等我啊。” 江游也不管谁输谁赢了，快步跟上书妤。 “我知道你自卑，不好意思在外面上。不过没关系，”江游好哥俩似的拍拍她的背，一脸正气，“哥们不会嘲笑你的。” 书妤已经懒得开口了。 刚走到班门口，江游就看见个的熟悉人。 他二话不说直接跑上去，声音洪亮，“爸！” 江爸立马回头，同样“声势浩大”，大喊一声：“儿子！” 江爸笑呵呵拍着江游的背，一下一下，把他脊梁骨都拍弯了。 书妤算是知道江游这喜欢拍人的毛病是哪儿学来的了。 “爸，她就是书妤。” 江爸上前握住书妤的手，满脸笑意，“久仰大名。” “您好。” 寒暄一番。 “爸你怎么来这么早……”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话唠。光是站在门口就唠了半个小时。 这次家长会不过是为了对同学们的成绩排名做一个总结。 书妤坐到了最后一排，把位置让给江家父子唠。 过了十几分钟，其他人的父母也一个接一个到来。 书妤观察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默默看了很久，然后偏过头，盯着窗外发呆。 正出着神，身边忽然坐下一人。 她以为是谁的家长没位置了，也没在意。 直到—— “路上有点堵车。” 耳边是男人温润的嗓音。 书妤回头，撞进那双闪烁着细碎笑意的眸子，像是初春的微风，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我是听秘书提起的，他的孩子也在这里上学……” 见她许久不说话，孟知叙以为她这是不高兴自己贸然前来，正想要说些什么，她却忽然开口。 “小爹。” 被她喊得一怔，孟知叙问：“怎么了？” 书妤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别开眼。 孟知叙盯了她几秒，忽然很轻地笑了声，然后慢慢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我在。” 第281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7 孟知叙不过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家长的目光。九班虽然成绩差，但不少家长都是圈内有名的人物，孟知叙这张脸，他们自然不陌生。 “孟总，没想到还能在这见到你。” 一位家长笑着朝他伸手。 对方看着面生，孟知叙不知道是在哪场宴会见过。但不妨碍他伸手，客套道：“幸会。” 见他搭话，那位家长顿时有点兴奋。平时那些会谈的大场面，他这种小企业孟氏看都不会看一眼。 他难免有些亢奋，而后视线不经意移到孟知叙身边的女孩身上。 这位应该就是他逝去妻子的女儿。 想当初，孟知叙和谭家联姻，可震惊了不少人。谭家是后起之秀，无论是综合实力还是背景都比不上从祖上就富饶的孟家。 如今谭氏去世，孟知叙还把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带回了家。令人唏嘘的同时，也赞叹他是这般有责任心。 家长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挤到了圈外，不少家长已经开始和孟知叙攀谈。 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什么商务会场。 这场攀谈一直持续到裴老师进来才落下帷幕。 她先是讲了几句开场白，之后便叫班长把成绩条发下来。 看到成绩条上的数字，孟知叙眉头微皱，偏过头扫了书妤一眼，后者正专心致志看着文具盒，像是有什么致命吸引力。 “孟总，你家小孩肯定考的很不错……” 原本想要奉承一番的男人看见那一排鸭蛋，话噎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找补道：“没事，大器晚成。” “……” 说实话，从小拿奖项拿到手软、连跨好几级、十九岁就完成了学业顺利接手公司的孟知叙，真没有见过这样的成绩。 只是看见她a科下那明晃晃的120，他又觉得书妤只是需要时间。 她很有天赋。 毕竟不是谁都能考到满分的。 “需要请家教吗？” 笔在手指上转了一圈，书妤摇头，“不用。” 孟知叙颔首，也没有强求，“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问我。” 书妤这才偏过头看他，差点忘了，她的小爹是埃里克毕业的。 百科上光是他的个人经历和成就，都有足足五页。更致命的是，他现在不过二十七。 “好啊，那小爹，可要好好教我。” 开完家长会，孟知叙就先回了公司。 他推了好几个会议，才挤出这么半天的时间。 “书妤，他就是你后爸？也太年轻了吧。” 江游一脸意外，“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的表哥什么的。” 书妤在埋头做题，敷衍地“嗯”了声，算是回答。 江游还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要我说，就他这个实力，重新再找一个完全没问题。” 笔尖一顿，在纸张上晕出小片墨迹。 原本沉浸题海的alpha抬头，眼里没有半点情绪，一字一顿道：“他不会。” 江游：“……” 不会就不会，你这么凶干嘛。 … 镜面挂满细小的水珠，雾蒙蒙镜面隐约倒映着一道高挑身影。 淅淅沥沥的水声渐渐归于平静，孟知叙一手拿过架上的毛巾，懒懒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 “扣扣。” 房门蓦地被敲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毫无情绪起伏的“小爹”。 孟知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浴袍，朝外说了句：“稍等。”便拿起家居服换上。 深灰色的衣摆滑落，遮住那截紧实有力的腰。 拉开门时，门外的小alpha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孟知叙轻笑，“好没耐心。” 书妤一怔，原本告罄的耐心在看到孟知叙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后，瞬间满血满格。 他鼻尖的水珠还未干，慢慢滑落，淌过鼻梁上那颗小痣，性感得要命。 书妤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指指怀里的作业，“小爹白天答应过我的，这么快就忘了？” “怎么会。” 孟知叙侧身让开位置，等书妤走进去，他才后知后觉到不该在这里教她的。 因为自己是beta，所以孟知叙在很多时候都没有什么戒备心。 毕竟alpha和omega才是天生一对。 这么想着，孟知叙也放下心。 翻了翻她带过来的几本书，孟知叙有点意外，“小学课本？” 书妤点点头，“这里面很多名词我看不懂。” 对方表情太过理所当然，弄得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眼睛。 他没记错的话，书妤上的是高中吧。 不过疑虑只存在一瞬，孟知叙便拿起课本，一字一句给她讲解。 他的思路清晰，解释名词时还会举很多例子方便她理解。 书妤注视着他，听着听着就有点心不在焉了。 注意到她走神，孟知叙的笔在课本上敲了敲，这才重新吸引她的注意。 “是困了吗？” 孟知叙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而后不经意扫过她的脖颈，上面的黑色颈圈已经摘掉了。 他这才隐约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另一种味道。只不过他是beta，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不困。” 话落，却不见孟知叙回应。 书妤这才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脖子出神，唇角勾了下，她开口道：“小爹是闻到了我的信息素吗？” “什么？”孟知叙反应了一秒，随后轻轻一笑，“beta的犁鼻器和你们不同，它对信息素不敏感。” “不过小妤在家里，还是戴着抑制环比较稳妥。毕竟家里也有omega。” 他隐隐能够感受到，书妤的等级并不低，也意味着她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有着催情般的作用。 书妤盯了他几秒，毫无预兆开口：“今天我的同学说你有很多选择，那如果，以后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会和对方结婚吗？” “……” 孟知叙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还以为她还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次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 书妤却抬手打断他，眸子紧紧盯着他，重复道：“小爹会吗？” 孟知叙哑然，望着对方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她的眼底和那次机场如出一辙不安惶恐。 她大概是害怕自己组建了新的家庭，就抛弃她。 孟知叙摇头，眼神温柔道：“我不会。” “那你发誓。” 他无奈地伸出手，三指并拢，声音很轻，“我发誓，永远不会抛弃书妤。” 第282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8 “裴老师，你确定没有把答案给她？” 此时的教师办公室格外热闹。 几个老师围在裴老师桌边，对着那张试卷不停议论着。 “上次不就是这个学生拿了a课第一？” “是她。她的成绩我到现在还记得。” “诶，老徐，这学生之前不是你们班的吗？” 一班班主任刚进来，就被任课老师一把拉住，“你看，这小姑娘昨天做的卷子。” 看见书妤二字，徐工眼睛一眯，把卷子翻看了一遍，眼里的不耐渐渐被震惊取代。 “她做的？” 裴老师自豪地点点头。 徐工又翻看了一遍，随即道：“这道题目她写的答案和标准答案一模一样，裴老师，是你把答案给她了吧？” 闻言裴老师顿时坐不住了，“徐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犯得着这么闲把答案给出去，然后在这自导自演？” 徐工嗤笑一声，“这可说不准。谁不知道你教的班年年倒数，怎么可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你……” 裴老师嘴笨，完全说不过他，只能干瞪着眼睛生气。 徐工像是打了胜仗，特别得意，“一个年级倒数第一，被你当作什么稀世珍宝，真是笑死人了，要不是她，我班能掉到第五？” 他这话没说错，他们一班每次都排名第一。仗着这个，没少对裴老师落井下石。 裴老师心知跟这种人没有什么好交流的，抱起自己班的卷子往外走。 “啊？不是？这什么情况？” 江游揉了揉眼睛，一脸懵逼。 “书妤你给我看看，老班是不是多给我打了个零？” 卷面上那红彤彤的一百二十，几乎到了刺眼的地步。 “没多打，就是一百二。” 江游呆若木鸡。 他试卷是百分百复制书妤的。经常抄作业的人都知道，抄别人作业不能完全抄，要故意改几道以增加可信度。 但江游当时想的是，抄书妤的改不改都无所谓，反正都是错的。 这也就导致了，他拿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满分。 幸福来的太突然，弄得他头晕目眩。 他双手抓住书妤的肩膀，一脸兴奋，“以后哥就跟着你混了！” “……” “这次这张卷子，我们班有两个人拿了满分。” 裴老师满脸笑意。 底下的学生静了片刻，随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老师你在说什么啊哈哈。” “估计老师还没睡醒呢。” “我们班什么实力我们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哄笑声不断。 裴老师无奈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肃静。九班学生别的不说，只是对班主任是尊敬的。 在她的课上，没有人吃东西打游戏，最多就是睡觉。 毕竟她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会给学生过生日，会每周抽时间和学生谈心，她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你们不是坏孩子，你们只是成绩差……”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那这样，”裴老师看向书妤，“你来给同学们讲这张卷子怎么样？” 她自动忽略了江游。 书妤自然没有推脱，众目睽睽之下，她走上讲台，扫了一眼试卷，就开始讲题。 大概大家都不相信书妤能拿满分，都全神贯注听着，想找出她的破绽然后无情嘲笑。 然后听着听着，他们就感觉不对劲了。 怎么知识开始过脑子了。 一开始他们还能跟上一点，到了后面，就完全在听天书。 “不是姐们，你是真会啊？？？” 裴老师越听越满意。 等到讲完，裴老师便带头鼓掌，紧接着江游站起身，手掌拍得啪啪作响。 “书妤牛逼！” 虽然他没听懂，但并不妨碍自己喝彩。 裴老师赞扬地拍拍书妤，“很厉害，你最后一道大题解题思路连我都没有想到。” “谢谢老师。” 这下九班的人看书妤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等到下课，一个圆脸女生抱着习题小心翼翼走过来，“那个，你可以教教我这道题吗？” 书妤认出来她是那天早上的女孩。 似乎第一次和人打交道，圆脸女生脸颊通红，手指都蜷缩着，生怕她拒绝。 “当然可以。” 唐佳松了一口气，摊开课本正要指。 书妤旁边的大个子alpha就站起来，下巴朝自己位置点点，“你坐吧。” 他突然站起来，把唐佳吓了一大跳。 江游挠挠头，他有这么吓人吗？ 最终唐佳还是坐到江游位置上，听书妤给她讲题。 “懂了吗？” 书妤问。 女孩抬起来，脸颊因为做题红扑扑的，她认真地点点头，“听懂了。你好厉害，竟然能想到这个方法。” “你也可以。” “真的吗？” 书妤颔首，难得露出几分笑意，“你很认真。只是方法不对。”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笔记，希望对你有帮助。” 被她的笑晃了下，唐佳的脸更红了，小声道了句谢害羞地离开。 其实书妤不是很在乎九班的综合实力，她也没什么集体荣誉感。像是把全班的成绩往上提这种艰巨的任务，她并不想做。 只是。 她想到自己路过办公室，听到的徐工的话。 ——打脸这种事，她倒是挺感兴趣。 孟家老宅。 “孟知叙，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上次还挂我电话？” 齐明轩没骨头似得靠在沙发上，脖子后仰，看着孟知叙在厨房忙碌。 不过他的这个视角，孟知叙是站在‘天花板’上。 说到这个，孟知叙偏过头，面无表情道：“下次别叫我给你送东西，害的……” 他没再说。 齐明轩倒是嗅到异样，他换了个姿势，改成趴在沙发，“害的什么？” “没什么。” 这人嘴严的很，不想说的话，就算别人撬开他的嘴也没用。 齐明轩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想着下厨了？” “总不能是给你那个什么……”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称呼，随意道：“小黄毛丫头做的？” 孟知叙手一顿。 淡淡回道：“今天厨师请假了。” 齐明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心想这借口还挺烂。厨师请假，又不是不可以到外面吃。 说起来，孟知叙真是把那没血缘的小丫头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又是给人转学又是给人开家长会的。 那小孩当真有那么好。 他正想着，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齐明轩散漫地回头，正好和站在不远处的alpha对上视线。 第283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9 男人毫无形象坐在沙发上，狐狸似的眼眸直勾勾却盯着她。 书妤的视线在穿着围裙的孟知叙身上转了圈，重新落回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她的眼神没了温度，板着脸问：“你是谁？” 齐明轩从她出现起，就没有移开过视线。见她像是被侵占领地的小兽凶悍亮出利爪，唇角的笑深了一点。 他站起身，慢悠悠靠近书妤，“你就是书妤？” 唇线抿直，书妤冷冷看着他，没有回答。 注意到动静的孟知叙赶忙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戴着烘焙用的手套。 “小妤回来了。” 孟知叙眼里含笑，伸手接过她的书包，耐心解释道：“他叫齐明轩，是我的朋友。” 听到这话，齐明轩还笑眯眯地伸手给书妤打了个招呼。 “上次小爹就是帮他买的？” 齐明轩笑容一僵。 孟知叙微笑点头。 书妤这才松了口气似的，跟着孟知叙进了厨房。 “今天怎么下厨了？” “张强请假，外面的东西又不干净，所以我就想着自己做。 ” 说到这，孟知叙把放在一旁的蛋挞拿过来，“尝尝？” 书妤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香软的蛋挞，“好好吃。” 孟知叙一顿，不动声色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未变。 齐明轩抱着手臂在外面看了一会儿，随即散漫地走过来，“给我也尝尝。” 他站在了书妤左手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蛋挞。 两人靠得有点近，书妤闻到了他身上淡淡清茶的香味。 她眉头微皱，“你是omega？” 齐明轩一怔，表情难得有点意外，“我贴了抑制贴，你都闻到了？” 不同于alpha惹眼的颈环，omega的抑制贴透明隐蔽，加上没有信息素泄露，很多时候大家也会把他们误认成beta。 “嗯。” 书妤点头。 这下齐明轩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他的抑制贴是来的时候贴的，自然不可能失效。 只有匹配度很高的alpha和omega，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嗅到对方的信息素 。 齐明轩还想问些什么，女孩的肩膀上横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将她侧身，随后是温润如玉的嗓音：“小妤记得洗手。” “……” 来都来了，齐明轩自然要蹭一顿饭。 不过他没什么胃口，敷衍了几口就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盯着书妤。 现在的小alpha都长得……他思考了下，在大脑里搜刮了半天形容词，最后只觉得‘长得这么带劲’比较符合她。 一顿饭很快吃完。 书妤和孟知叙说了声，便走上楼。 她现在也算是个苦逼高中生了。 “你一直盯着她，她都没吃多少。” 孟知叙温声道。 后者“啊”了声，狭长的眼睛微弯，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没办法，这小孩长得真招人。” 眉心蹙了蹙，孟知叙警告似的看他一眼，“她还小。” 齐明轩来了兴致，他不至于那么畜牲，喜爱也是对小辈的那种。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孟知叙这么在乎一个人，不免起了逗弄的心思，“也不小了吧，下个月就成年了不是吗？” “……” 他接着道：“刚刚她竟然闻到了我的信息素，说明我们匹配度很高啊。” 孟知叙没回。 好友什么秉性他最清楚不过，沉醉声色的花花公子…… 和小妤并不相配。 … “哇，你真的好聪明，这都被你想到了。” 陈乐嘴角上扬，被夸得飘飘欲仙。 嘴上不忘显摆道：“这种题目还是很简单的，只要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想出来。” “是吗，我怎么看着这解题思路这么眼熟啊？” 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陈乐一跳，他往一边躲了下，有些不满。 “你来干什么？” 江游哼笑一声，“你管我呢。” 他指着卷子上的那道题，反问：“这真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江游原本只是路过一班，忽然听见有人在讲题，只是听了几句，就觉得格外耳熟。 怎么感觉在哪里听过呢？ 他走进去一看，那一道道演算公式，跟书妤讲的一模一样。 陈乐嗤笑道：“不是我自己做的，难不成还是你做的？” “那就奇怪了，书妤解题思路和你完全一样。” 陈乐眼底一闪而过心虚，但很快被他遮掩，趾高气昂回道：“那谁知道，说不定她抄了我的卷子。毕竟都放在一个办公室。” “放你爹的狗屁！书妤才不会抄！” 江游一听这话就不爽了，他天天和书妤在一起，连上厕所都一块儿，哪有时间跑到办公室去抄他的卷子。 他这一身属实孔武有力，把陈乐吓得一哆嗦，生怕他那沙包大的拳头砸下来。 周围的学生都看过来，一班在这时候难得一条心，纷纷替陈乐说话。 “发疯也要有个限度吧，陈乐年级第一，还犯得着去抄年级倒数？” “真是无语了，自从那谁来了我们学校就破事一个接一个。” “不得不说她训狗能力还是挺强，这还没几天，就有腿毛护着她了。” 眼看他们说话越来越难听，江游气得牙哆嗦，恨不得一拳一个，打烂他们这张臭嘴。 “你特么的说谁是狗呢？！” 江游一拳就要下去。 说话的那人吓个半死，腿软得动都动不了。 只是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那人颤颤巍巍睁开眼，那沙包大的拳头停在距离脸颊不过一寸。 他吓得连退好几步。 书妤这才松开手。 江游见她来了，立马告状，“他抄你的试卷。” 第284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0 陈乐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大声喊道：“我没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抄谁的吧？！” 话落，书妤接话：“题就这么一道，思路撞到也很正常。” 陈乐一僵，她这话倒显得自己欲盖弥彰似的。不过无所谓，就算他抄了又怎么样，是个人都知道该相信谁。 “呵，你要真做的出来，至于考倒数第一？” 这话书妤就不爱听了。 “那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现场做新的题，就用这种方法。” 陈乐表情微变。 “怎么，不敢了？” “谁、谁不敢？！做就做，等下你可不要输的太难看。” “这话也送你。” 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一班和九班素来不和，主要是成绩原因，一班的人在看到九班时不知不觉就带着优越感。 而九班有很多体育生，最瞧不上一班瘦小懦弱的alpha，一点alpha的气概都没有。 一向注重集体荣誉的九班一听自己班上的人被欺负了，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要干。 凳子都举起来了，结果告诉他们不是比试，是笔试。 那一个个“扫兴”两个字都快写到脸上了。 两人站在讲台上，同时做一道题。 书妤那道解题方法对任何题目都适用，只要真正掌握了，做起来会很快。 但如果只是抄了模板，并没有真正理解，便会像陈乐一样，写了几个公式后就迟迟下不了笔。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乐一咬牙，直接按照自己的思路做。 “时间到。” 一喊停，书妤就把笔搁在讲台上，淡淡道：“你输了。” 陈乐“哐当”一声把笔丢到讲台上，心里根本不服气，“我没有输。题我也做出来了！” 书妤摇摇头，懒得再和他计较。 正要喊江游一块走，就听见身后的陈乐阴阳怪气道：“真不懂你在装什么？就算你做出来了又怎么样，你还不考倒数第一。” 他走下台，一提到这个，他脸上的灰败不甘就消失了个干净，他高傲抬起下巴，“你们九班就是比不上我们一班。” 他这话说的妙，一下子把他和书妤的个人仇恨上升到班级间。 一班的人虽然没有附和，但心里也不免为这话感到得意。 “你上次考了年级第一？” 陈乐一顿，“是啊，你这辈子也考不到的名次。” 书妤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好吧，那我决定下次就考这个名次。” “？” “噗哈哈哈——这是什么新的冷笑话吗？”陈乐夸张地捂着肚子笑起来。 就连一班几个人也忍不住笑出声。 “笑死了，她从娘胎里开始学也考不到这个名次吧。” “真不懂她哪里来的勇气。” 哪怕是九班的人也尴尬地挠挠头，要是说打架打第一他们还相信，这考试嘛…… 还是不要乱吹牛逼。 书妤完全不在意他们的嘲笑，只是拿好自己的卷子，直接走了出去。 江游立马跟上。 热闹看完了，其他围观群众也散了。 “诶？” 谭甜甜指了指黑板，“她写了三种解题方法诶。” “……” 回到九班，江游还处在恍惚之中。他犹豫了好久，才小声道：“书姐，就是说，咱牛皮是不是吹得太大了……” 书妤看过来。 江游坐直身子，赶忙解释：“也不是我不相信你，就是吧，那个陈乐，确实蛮牛逼的。从高一到现在，回回拿第一……” 书妤“嗯”了声，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她说的这话确实让人觉得狂妄自大。 一入秋齐合市的雨便多了起来。到了五点多钟，毫无预兆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哪怕全程接送，书妤浑身都湿了个透。湿透的校服贴勾勒出纤细腰部线条，单薄但不失力量。 “要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秘书正全神贯注听着，老板那边忽然没了动静，他只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他试探开口，“老板？” 隔了很久，那边才嗯了声。 然后又是一阵脚步，这次秘书听见了女孩的声音。他噤了声，知道老板在和那位小姐讲话。 “怎么不等雨停。” 孟知叙用毛巾包裹住她的身子，又嘱咐阿姨再拿了条毛巾，对方很快送来。 他接过，将毛巾半盖在她湿透的发梢上，轻轻擦拭着。 书妤一动不动，只是抬眼看着他。他眉心的褶皱从见到她起就没有消下去。 “因为想快点回来。” 年轻的alpha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他。 “想快点见到你。” 这句话很轻，轻到孟知叙根本没有听清。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什么？” 书妤摇摇头。 孟知叙也没再追问，“等下洗个热水澡，我已经让阿姨给你煮好了姜汤……” “老板……” 眼看自家老板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他不得已出声打断。 孟知叙开了免提，书妤这才注意到他放在茶几上，一直显示着通话中的界面。 “我们自主研发需要很多成本，我的意见是，继续寻找合适的合作商。” “好的，我明白了，老板。” 秘书等对面挂断电话，长长吐了口气。 老板这不是亲生孩子都这么上心，要是真有了孩子，指不定要含在嘴里捧到手里。 “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孟知叙丝毫不避讳，“孟家最近想要扩展新领域，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商。” “孟家这个称号在，也找不到？” “嗯，”孟知叙把阿姨端过来的姜汤递到她手里，“先把这个喝了暖暖身子。” 见她乖乖捧起瓷碗，孟知叙这才接着道：“磁悬浮芯片在目前的市场上，只有一家做到了顶尖，坐地起价也不稀奇。” 孟家当然不差钱，不过要投入那么一大笔资金到还在实验阶段的磁悬浮汽车，多少有些不划算。 “芯片？” 书妤搁下碗，孟知叙又很体贴地递来纸巾。她顿了下，才伸手接过。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适合的人选。” 孟知叙有些诧异，随即温声问道：“是小妤在国外交的朋友吗？” “不是。你们在家长会上还见过的。” 孟知叙脑海中闪过很多面孔，一面之缘，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书妤忽然想起来当时江游坐得离他们挺远，小爹可能没有见到。 于是她补充道：“是我同桌，他给我展示过悬浮的模型。” “是么，那就辛苦小妤帮我引荐一下。” 书妤颔首，正要拿出手机，却被孟知叙轻轻按住，他笑了下，“先去洗澡吧，湿衣服穿着不难受吗？” 第285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1 “就是这了。” 二人一下车，就被眼前的富丽堂皇如同宫殿般的别墅深深震撼。 孟家处在齐合市市中心，房价三十万一平方米，去年有行家估了孟家这套房子的市值，已经到了上百亿。 在没看见这房子前，江游觉得自己家还是挺有钱的。几百万的车说买就买。看到后，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江先生，江少爷，这边请。” 身着昂贵燕尾服的管家笑着迎上来，“我给你们带路。” 经过栩栩如生的风景雕刻，色彩斑斓的音乐喷泉，超大的露天泳池。他们终于到了室内。 “到了，二位稍等，先生马上就回来。” 书妤正百无聊赖拨弄着茶几上的钻石摆件。听到这话，她抬起头，便看见江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书妤失笑，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了？” 这声音还带回响的。 江游更破防了。 “江叔叔，您坐。” 江父应了声，有些拘谨得地坐在另一边。 阿姨们在这时上了点心。 江游很快收拾好自己破碎的心，大大咧咧坐到书妤旁边。 “江叔叔你不太舒服吗？” 书妤关切地问道。 江父脸色微白，额角布着一层汗，他双腿并拢，仔细看去还在打颤。 江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老爸从下了车就没说一句话。明明来之前还一直问他西服好不好看，会不会穿的得太隆重。 “爸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咱们就下次再……” “不行！” 江游话还没说完，江父就急的地得跳了起来。 “……” 书妤和江游都被他吓了一跳。 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江父默默坐了回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江游反应了一会儿，老爸总不能，该不会，是个社恐吧？ 好在这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 “实在抱歉，我迟到了。” 孟知叙带着秘书走了进来。 他一身黑色风衣，因为步子迈得大，衣摆微微扬起。 江父见到他赶忙站了起来，练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也才刚到。” 孟知叙笑了下，“江总不必这么客气。” 江父听到这声‘江总’，嘴角疯狂上扬，又怕太明显拼命遏制，弄得脸颊都在微微抽搐。 江游没眼看下去。 孟知叙自然地坐到书妤的另一边，朝着江游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听小妤说贵公司研制出芯片能运用到磁悬浮汽车上？” 江父正色道：“是的，目前我们还处于实验阶段，但是技术已经相当成熟。” 说罢，江父从公文包里拿出首饰盒大小的银盒放到茶几上。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芯片，孟总可以放到车上试一下。” 听到这话，孟知叙有些惊讶，“我的车？芯片没有限制吗么？” 江父笑了起来，眼眸很亮，满脸自豪道：“没有。” 孟知叙站起身，“那请江总跟我来。” 三人一并走了出去。 不过走了几步，孟知叙回头看向书妤，“小妤要一起去吗？” 书妤摇摇头，“我等下还要写作业。” 孟知叙面露遗憾，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他颔首道：“好。我很快回来。” 江游忍不住朝着父亲投去期待的目光，结果一心只有芯片的老父亲看都没有往他身上看，急匆匆往外走。 “……” 黯然神伤一秒，江游就无痛痊愈了。 “书妤，我还没说谢谢呢。”江游忽然激动地握住书妤的手，“难怪算命的说我今年会遇到贵人，书妤，不，老大，以后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揍他！” 书妤哭笑不得，反驳道：“咱们这叫各取所需。” 江游嘿嘿一笑，“还是我爸有出息，以后我就望父成龙了。” 不过能和孟氏合作，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成龙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书妤就要上楼写作业。江游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和她一起去。 十分钟后。 书妤默默地把毛毯盖在他的身上。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 房门被轻轻敲响。 书妤道：“门没锁。” 孟知叙这才走进来。 “忙好了吗？” 书妤声音轻了些。 孟知叙这才注意到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江游。 他的唇角扬了下，绕过他走到书妤身边，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问：“饿不饿？我们先下去吃饭。” 书妤点头。 孟知叙又轻轻拍了拍江游的肩膀，“小江。” 江游迷迷糊糊睁眼，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然后他就听见一道温润的嗓音传到耳边。 “江总先回去了，你在我这吃完晚饭再回去怎么样？” 江游一脸懵逼，反应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老爸肯定是忘记自己还在这了。 欲哭无泪。 … “你说什么？！” 愤怒的嘶吼响彻整栋屋子。 陈乐脚步猛的一顿，手指攥紧书包带子，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那种不入流的企业，孟知叙也有胆子合作，我看他真是病急乱投医……行了行了，我们不差他一个合作伙伴，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有得他后悔！” 陈父挂断电话，恶狠狠吸了口烟，锐利的眉眼透过袅袅升起的烟雾直勾勾锁定站在一旁的陈乐。 “昨天你做题输给了倒数第一？” “……” 陈乐抿唇，指节用力到发白。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顿时怒火中烧，陈父抄起一旁的烟灰缸狠狠朝他砸去。 “啪！” 烟灰缸被摔得四分五裂。 陈乐身子止不住的发颤，他害怕得想要逃跑，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却如同无形的绳索将他死死缠绕，手脚冰凉，不听使唤。 “废物！” 陈父面色狰狞，额角青筋暴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着道：“我听说对方还扬言要考过你。” 他朝陈乐走来，冰凉的手指搭在后者的肩膀上，语气阴冷，“你不会让爸爸失望的对吧？” 陈乐用力地闭了闭眼，颤着声音回道：“不会……” * 半个月很快过去。 不眠不休学习了这么久，书妤总算跟上了学校的进度。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 江游比书妤本人还要紧张，他几次看着书妤欲言又止。 书妤被他看的受不了了，放下笔，“怎么了？” 江游四处看了看，然后挪到凳子坐近，神神秘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压低声音道：“这是我搞到的答案，你今天晚上回去好好背，指定考过陈乐。” 自从孟氏宣布和他们江家合作，他们家的小公司瞬间市值暴涨。这十几天来，他老爸笑得就和个傻子似的。 书妤帮了他家那么大一个忙，江游自然想着找个机会报答她。 书妤皱眉，严肃道：“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哎呀这个你就别管，肯定保真。” “不用。” 书妤把u盘推回去，“我对自己有信心。” 江游快要急死，一个劲地劝说，可是书妤都不为所动。 最后他只能趁着书妤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悄悄地把u盘放进她的书包。做完这件事，江游松了一口气，还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 等书妤回来，江游立马装作很忙的样子。 观察了好一会儿，书妤好像没有发现，他放下心来。也开始学习。 老爸说他要是这次再进步一名，就给他买想要很久的那双限定球鞋。 见江游拿出课本，吵闹的班级安静下来。 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竟然在勤奋学习？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莫名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说好一起当学渣，你们怎么能背着大家偷偷学习。 日落西山。 “明天我要出差，可能要到后天才回来。” 孟知叙把银行卡放到书妤手边，“小妤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学着学着就忘记吃饭，”说罢，他的视线落在书妤的脸上，“小妤这段时间瘦了好多。” 他的手下意识往前伸了伸，想要摸摸她的脸，却又蓦然停在半空。似乎察觉到不妥，他手正要往回收，却被书妤一把抓住。 手覆盖上他的，书妤带着贴上自己的脸颊，很轻地蹭了蹭。 孟知叙一颤，心里像是被羽毛扫了下，痒痒的。 他的视线中，她的睫毛垂下，在眼睑洒下一片浅浅阴影。 此刻的小alpha像是收起利爪的小兽，乖顺地把脸颊贴着他的手心，没了初见时不加掩饰的攻击性。 孟知叙心软了一瞬，有种自己养的小猫终于不朝自己龇牙的成就感。 不过她的脸瘦了一圈，孟知叙有些心疼，“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掀起眼皮，书妤微微仰视着他，没回应这个，只是道：“小爹快点回来。” 孟知叙点点头，“嗯。我会的。” 第二天一早孟知叙就走了。 书妤刚下楼，阿姨就把热好的牛奶端上来，还有一些做工精美的点心。 “这是先生一大早就起来做的。” 书妤捏了捏圆滚滚，被做成小猪模样的小点心，她看了半晌，然后面无表情地一口吃掉。 上午八点考第一场。 书妤已经起得很早，却没想到路上还是堵了半个小时的车。等她到校门口，都到了七点四十。 她加快脚步，距离校门口还有几步是的距离，一人忽然挡在她的面前。 正是书妤的舅舅，谭伟泽。 不过两个月不见，他就和变了个人似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窝凹陷，面黄肌瘦，下巴长满了胡渣。 邋遢狼狈。 “小妤，好久不见。” 谭伟泽伸手想要拉书妤，被她一把躲开，他僵了僵。眼底一闪而过不满。 “你来找我干什么？” 书妤扫了一眼四周，不少学生频频回头往这里看，有的还捂嘴和同伴窃窃私语。 谭伟泽见她这么说，也没犹豫，开门见山道：“小妤，舅舅最近手头有点紧，借舅舅点钱……等过了这段时间，舅舅马上还你。” “要多少？” “一百万。” 书妤抬脚就要走。 谭伟泽似乎早就预料到，直接不顾老脸一把抱住书妤的脚，大声哭喊道：“算是舅舅求你……你舅妈住院了，没有这笔钱她就做不了手术，……舅舅给你跪下了！” 舅妈？ 书妤差点笑出声，他的妻子不是因为家暴和他离婚了吗。 围观的学生和家长越来越多。 还有些家长共情起谭伟泽，开始对书妤指指点点。 “这小孩子一身名牌，一看就有钱，自己舅舅都这么惨了，她借点钱又怎么了。” “是啊，看她舅舅这么一大把年纪，肯定是被逼无奈才来找她借钱。” “这侄女一看就自私，她舅舅都这么求了，她扶都不扶一下。” “……” 书妤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五十了。距离考试还有十分钟。 再和他纠缠下去，她就赶不上考试。 怎么说她也夸下了海口，可不想第一场考试就啪啪打脸。 “好，我借你。” 书妤从口袋里拿出孟知叙给她的那张卡，甩到地上，“松手。” 谭伟泽立马拿起卡，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见书妤要走，又不管不顾扯她手，压低声音问：“密码是多少？” 书妤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六个六。” 她的声音故意抬高了些。 谭伟泽顿时感觉到周围多了几道虎视眈眈的目光。 他暗骂一声，快步离开这。 七班。 徐工扫视一圈，没有看到书妤的身影，他唇角上扬，心想第一场考试就缺席，就这还扬言要考过他的学生。 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一分钟。 徐工慢悠悠拿出试卷，嘴角的完全笑意压不住。 “a课考试正式……” “啪——”的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徐工转头看去，书妤扶着门框大口喘气，脸颊也通红一片。 徐工皱眉，随即冷漠道：“考试已经开始，你迟到了，不准入内。” 书妤额头晶晶亮，听到这话也不恼，指指墙上的挂钟，“还没到八点。” “哒。” 在徐工看去时，时针才慢悠悠指到‘八’。 “啊，现在到了。” 书妤微笑。 众目睽睽之下，徐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让她入座。 考试正式开始。 第286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2 卷子都是密封保存的，徐工给大家展示了一下，随即拆开。 分卷子时他不经意扫了一眼，瞳孔地震，足足呆了十几秒，他才把试卷发下去。 发到最后，书妤和坐在她另一边的女生都没有发到试卷。 两人同时举手示意。 而徐工手上只有一张卷子，没有任何犹豫，他把卷子给了那个女生。 毕竟那是他班上的学生。 给完，徐工还要故作公平地和书妤说道：“不好意思同学，你稍微等一下，卷子马上送过来。” “……” 书妤没回应，脸上没了表情。 乘黄知道，宿主这是真的生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快的人都已经做完选择题了，书妤连卷子都没拿到。 而坐在讲台上的徐工已经事不关己地摆弄起钥匙扣。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卷子才送来。 徐工笑眯眯把卷子给她，“实在不好意思。不过对于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结果没差。” 书妤没理他。 她把卷子整体看了一遍，先把分值高的做了。 徐工的视线不断落在她的身上，倒是意外她表现得这么镇定。 也只是意外。 他当然知道书妤不可能赢过自己的学生，哪怕她上一次a科考了年级第一，徐工也觉得有水分。 这次还出了这么个事，他已经预料到书妤成为办公室笑谈的那天。 “叮铃铃——” 上午第一场考试结束。 徐工收试卷时特意瞧了一眼书妤的，选择填空都写了，还做了两道大题，倒其余的全部空着。 他看得发笑。 至于正确率，打心里底的蔑视让他懒得多看一眼。 收完，徐工便抱着卷子离开。 除了早上的插曲，书妤接下的考试十分顺利。 她答得很流畅，也不枉她这段时间勤奋刻苦。 结束最后一场考试，书妤一身轻走出考场。 刚走几步，就看见急匆匆跑来的江游，“书妤！” 江游大气都来不及喘一口，“我听说你考a科的时候被徐扒皮针对了？” 昨天考完书妤就直接回家了，江游都来不及问她这事。 “徐扒皮？” 书妤好笑地问。 江游正要解释，又猛地反应过来，“你别打岔。” “到底怎么回事？” 书妤这才把故事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 听完，江游那叫一个生气，撸起袖子恨不得马上飞到办公室把徐工揍一顿。 想到什么，他把书妤拉到一边，“我给你的那个你背了没？” 她要是背了，那问题也不大。 书妤屈指敲了下他的脑门，“谁让你把u盘放我书包里的？” 江游捂着脑袋叫了一声，委屈道：“我这不是怕你考不过吗。” “所以你根本没看？” 书妤点头。 “那你a科做完了吗？” “没有。” “那完了，”江游拍了拍她的肩膀，“全校都知道你说要考第一了。现在论坛里都是有关你的话题。这丢脸就是丢到全校。” 江游语重心长道：“书姐，现在办转学还来得及。” “……” 江游说得没错，书妤扬言要考全校第一的帖子热度挂在顶端高居不下。甚至超过了＃第xx届校花校草花落谁家＃。 有意思的是，这个话题里也有书妤。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书妃虽然愚笨，但实在美丽。 妤姐我老婆：又是被书书用脸霸凌的一天～［照片］［照片］ 想不出名字回妤姐我老婆：有没有高清无水印的？ 妤姐我老婆回想不出名字：私我 呵呵哒：真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sy，她就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自己舅妈生病了一点也不关心。还要舅舅跑来学校求她她才肯帮忙。［照片］［照片］ 24k纯帅：什么瓜？ 呵呵哒立马给他发了个链接。 很快，原本是票选校花校草的帖子下面都是吃瓜群众。 骂声接踵而至。 “气死我了，一群神经病。” 江游气得把手机扣的到桌子上，转头看向书妤，“书姐，你最近不要上论坛。” 他原本想着给书妤投票的，没想到帖子已经完全被黑子攻占了。弄得乌烟瘴气。 书妤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裴老师，等下成绩出来你不要太难过啊。” 徐工笑眯眯地走到裴雯桌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裴雯不赞成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既然是学校的失误，你应该给她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然对她来说不公平。” “她本人都没说什么，裴老师又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再说了，就算我给她半个小时，她就能做出来吗？” “裴老师恐怕是对自己的学生没有清晰的认知。” “……” 第287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3 书妤前脚刚到家，后脚孟知叙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谭伟泽昨天来找你了？” 他大概是在外面给自己打的电话，书妤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呼的风声。 “嗯。” “你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为难你？” 虽然秘书已经把当时的情况完完全全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孟知叙还是不放心。 “没有，我把钱给他，他就走了。” 听到她的回答，孟知叙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处。 只是他的表情依旧很冷，他没想到谭伟泽竟然敢把算盘打到书妤身上。看来，还是他太仁慈了。 “那我就放心了。” “嗯。” 一时无话。 孟知叙努力从她发出的单音节中辨别她现在的情绪，只是信息量太少。 他的判断不准。 “那我先去洗漱了。” 孟知叙愣了下，轻声问：“不想和小爹说话吗？” 话刚刚说完，孟知叙就有些懊恼。 电话那头静了静，然后是脚步声，她说：“没有。” 否认了，又不再开口。 “我很快回来。别不开心，好吗？” 这次没有干巴巴的一个“嗯”字，而是“我等你回来”。 孟知叙打完电话就给秘书发信息，要他订后天最早的航班回去。 他需要快点回去了。 不过才两天，小妤就连小爹都不叫了。 第二天一早期中考试就贴了出来，学校的效率在这方面一直很高。 “放心吧，你肯定考第一啊。” 谭甜甜安慰他，“我看你就是压力太大。” 虽然她挺喜欢书妤的，对方也确实有实力，但还不至于超过常年霸榜的陈乐。 陈乐冷笑一声，“那肯定，第一只能是我的。” 此时的榜单前围满了学生，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话里话外都是“书妤”“陈乐”二字。 “诶诶诶，陈乐来了。” 听到这话，大家齐刷刷给他让路，一道道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他身上。 陈乐很享受这种成为人群焦点的感觉，下巴微微抬起，他倨傲地走到最前面，视线落在第一行。 第一名：书妤 总分：570 第二名：陈乐 总分：569 陈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排名依旧没有变。 像是被一瓢冷水从头浇到底，他冷得心脏都在发颤。 不可能…… 不可能！ 谭甜甜也一脸意外。 “书妤你走快点。” 江游扯着书妤来到榜单前。 看到排名的江游爆发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卧槽！” 所有人的目光和扫描仪一样齐刷刷看向落他半步的书妤。 书妤不过刚走几步，就对上陈乐阴恻恻愤恨的眼神。 他愤怒地瞪着她，眼里像是要射出刀子把书妤千刀万剐。 看他这副模样，书妤都不用看榜单。 她不紧不慢朝陈乐靠近，漂亮的眼睛微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怎么样，脸疼不疼？” 陈乐后槽牙都要咬碎，他气得脸都要扭曲，冷着脸道：“我要查监控。” “好啊。” 两人便一齐朝办公室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立马跟上去。 而此时办公室。 “哎呀，徐老师，我好像不识字了，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裴雯夸张地把成绩单怼到徐工脸上。 后者脸被气成猪肝色。处于随时要破防的边缘。 “老师！我申请调监控！” 一大波人浩浩荡荡走进来。 陈乐走在最前面，随后是书妤。 徐工不满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陈乐回道：“老师我怀疑书妤作弊，不然凭她的实力怎么可能考第一！” 身后的学生大声附和。 徐工站起身，“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徐老师。” 这群人明摆着欺负她的学生，裴雯怎么可能坐视不管，“仅凭陈乐的一面之词，就给我的学生扣上抄袭的帽子，你们未免太蛮不讲理。” 徐工本来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呢，问闻言嗤笑一声，“裴老师，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要是没作弊，就不怕查。” “你根本就是以公谋私！你……” 书妤按住裴老师的手，温声道：“老师，让他们查。” 裴雯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好……” 几人一同来到了监控室。 书妤所在的考场画面全部调了出来。 徐工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画面上的书妤，只要她有任何偏头的动作，他都可以给她扣上作弊的帽子。 只是看得眼睛都酸了，书妤都没有任何偏头的动作，甚至，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徐工：“……” 裴雯笑了，“怎么样，徐老师，这下满意了吧。如果没什么问题，我需要你向我的学生道歉。” 徐工脸色铁青。 就在这时，从进到监控室起就一言不发的陈乐忽然开口：“老师，有没有可能答案泄露呢？” 此话一出。 在场的几人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徐工大声训斥道：“怎么可能！试题我们都是密封保存的！” 裴雯也冷了脸，“陈乐，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排名，但也不能胡说八道。” “老，老师……” 站在最角落的男生弱弱举起手，“我加了一个答案交流群，群主就把这次期中考试的答案发到了群里……” 徐工几步上前一把揪住男生的衣领，“你他妈敢撒这种谎？！” 男生差点被他吓哭，他不着痕迹扫了陈乐一眼，这才颤颤巍巍开口：“我没撒谎，江游也在群里。” 江游脸色一变，随即道：“我在里面又怎么样？答案泄露这种便宜我怎么可能不占？” 陈乐眉眼舒展，“这就不奇怪了。”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书妤是抄了答案才考得第一？” “难道不是吗？那你怎么解释半个月前还是倒数的人，不过短短十几天就能考上第一？” 书妤摸着下巴思考一下，回道：“可能我天赋异禀？” 陈乐:“……” 徐工：“书妤，既然你作弊了，证据确凿，那么这次排名就作废。” “不行！！！” 裴雯和江游异口同声喊道。 “徐老师，在事情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你这样随意取消排名有失偏颇吧？” 陈乐调出考试前一天的监控，“裴老师，你看，江游是不是把什么东西给书妤了？” 徐工在一旁煽风点火，“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行了行了，书妤成绩作废的事情没的商量。学校不能包庇作弊。” “凭什么？” 一直充当背景书妤忽然开口。 徐工不耐烦回道：“什么凭什么，你作弊了还有脸问为什么？” 书妤笑了起来，“江游确实把答案给我了。” “书妤！” 江游急忙拉住书妤，这监控这么糊，他们还可以狡辩一下，但她直接承认，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啊！ 书妤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看向徐工，“答案确实是真的答案，但是不是原来的那套试卷的答案，徐老师，应该比我清楚吧？” 徐工面色大变。 “你不敢让裴老师查，是不是也知道答案一查就会露馅？” 期中考试真的答案没有公布，谁也不知道流传的答案是真是假。 而买答案的，如果书妤没猜错的话，就只有这个男生和江游。 陈乐比徐工沉稳，这种时候他还能反问：“你的意思是，你看到的答案不是这次的。” 他微微一笑，“那你怎么证明呢？” 书妤确实没办法证明，因为假的一打开，三个小时就会自动销毁。 “是啊，我怎么证明呢？”书妤唇角上扬，“你觉得找校长证明怎么样？” 几人一怔。 “这和校长有什么……” “怎么和我没关系？” 只见校长从另一个小隔间里走出来，跟着他后面的是这次的出卷老师。 书妤笑眯眯地开口：“答案泄露这么严重的事情，我当然要上报给校长了。” 第288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4 一开始书妤去找校长，这老登还左右言他企图推卸责任。 书妤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所以提前找了其他几个出卷老师。一看到连刘老都来了，校长一改原本敷衍的态度。 “答案泄露，这对其他学生来说不公平，所以我就让出卷老师们临时换了试卷。” 校长一板一眼道：“所以这次考试，书妤的成绩没有一点水分。” “至于题目怎么泄露……，”校长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徐工，“我会彻查清楚。” 说罢便走了出去，其他老师也一同出去，刘老师落后一步。 刘老师就是书妤之前在一班的a科任课老师，他在摘星中学很有威望。听说是校长花了高价从别的学校挖过来的。 所以对方提出临时更换试卷，校长才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立马同意。 “你考这个成绩我一点也不意外。”刘老笑眯眯拍拍书妤的肩膀，“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来问我。” “谢谢刘老师。” 刘老点头，这才慢悠悠我往外走。路过徐工和陈乐时，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陈乐的脸愈发阴沉。 他是刘老的课代表，可刘老师反倒替别人说话，还不给自己好脸色。想到这他愤怒地朝书妤走去。 “你早就知道是吧？！” 书妤面无表情，“我知道什么？” “你别给我装！”陈乐气疯了，愤怒裹挟着他的理智，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是不是刘老师把题泄给你了？！是不是！” “不然你怎么可能考过我！” 他发了疯似地要去扯书妤的衣领，却被旁边的江游一把拎开。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爱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江游这才想明白前因后果，他心里那叫一个懊悔，自己差点给书妤惹出大麻烦。 听到这话，陈乐用力推开他的手，打死不承认自己买通了徐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的成绩犯得着搞什么小动作？这话你应该送给书妤。” 江游简直要被他倒打一耙的能力气笑。 正要反驳，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吃瓜群众。 “我说这陈乐脸皮也忒厚，校长都说了人书妤没作弊，他还要咬着不放。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就是就是，他还说刘老师帮书妤作弊，笑死，谁不知道刘老师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学校谁塌房，刘老师都不可能塌房。” “我看陈乐就是自尊心太强，见不得别人考过他。” 众人议论纷纷。 大家的话术两极反转，半个小时前还在帮陈乐骂书妤，半个小时后就又开始维护书妤。 陈乐气得脸色涨红，大声呵斥道：“闭嘴！” 人群静了一秒，随即骂声更大，“神经病啊，自己考不过人家还不让说了。” “……” 陈乐再也待不下去，他的耳边一阵阵轰鸣，难堪愤怒填满了他的内心。他恨得牙床都在打颤。 却无济于事。 费力地挤开人群，陈乐如同丧家之犬般灰溜溜地走了。 这场闹剧总算接近尾声。 书妤和江游一同回班。 路上他不断道歉，不断懊恼自己差点帮倒忙。 书妤倒是不怎么在意，没有他，陈乐也会想别的办法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书妤回来了。” 眼尖的同学立马跑回班。 书妤刚一进门，班上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书妤牛逼！！！” “以后看谁还敢嘲笑我们班成绩拉！” 欢呼声此起彼伏。 书妤笑了一下，右手五指并拢贴在左肩，行了一个非常中二的骑士礼，“谢谢。” 尖叫声快要冲破屋顶。 九班这次是扬眉吐气了一把，班级排名在书妤的成绩加持下，冲到了第八。 虽然只进步了一名，但对于万年垫底的九班来说，这是质的飞跃。 裴老师高兴的不得了，几乎逢人就炫耀自己年级第一在自己班上，办公室的老师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只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班排名下降了一名，而徐工也因为涉及徇私舞弊被学校辞退。 至于买通他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过因为陈乐爸爸是半个股东，校方不敢追责。这件事也最终以徐工被辞退画上句号 。 第289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5 孟知叙说好今天回来，没想到合作的项目临时出了岔子，他不得不再待一天。 满打满算，他和书妤已经三天没见了。 以前不是没出差过，别说三天了，半年也不足为奇。以前和秘书一起出差，他总是时不时提起自己的孩子。 归心似箭。 这个词孟知叙在秘书眼里看到过，如今，在漆黑的屏幕上，他看见自己眼里如出一辙的情绪。 今天是中秋节，她有没有吃月饼？ 心中思绪万千。 “嘟嘟嘟——” 在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那头终于接听了。 孟知叙声音放轻，一五一十把没能回去的原因告诉她。 讲完，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回应。 他迟疑地喊了一声，“小妤？” “……我知道了。” 没有情绪起伏。 孟知叙正想再安抚几句，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喏，你的奶茶。” “齐明轩？” 把热乎乎的奶茶塞到书妤手里，齐明轩这才对着电话笑嘻嘻地回了句：“bingo。” 书妤直接把手机给他，自己走到一边。 孟知叙脸上的表情淡下去，“你怎么在小妤身边？” “哦，我就是路过小姑娘学校门口，看她孤零零一个人，这大过节的，看着还挺可怜，就把她带出来玩了。” “……” 嗓子像是被什么梗住，孟知叙一句话也说不出。 “孟知叙？” 许久没有听到回应，起齐明轩奇怪地看了眼手机，没挂断啊。 半晌，那边总算传来声音，他问：“小妤呢？” 齐明轩抬眼看去，穿着校服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窗里的娃娃。 他的声音不自觉染上几分笑意，“在看别人抓娃娃呢。” 孟知叙沉默片刻，“那今天就麻烦你照顾小妤了，回去我请你吃饭。” “害，咱们俩什么交情说这些……不如直接转账。” “……” 齐明轩换了一只手拿手机，“那先这样说，挂了。” “等……” 孟知叙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他挂了。 “走，哥哥带你抓娃娃去。” 齐明玉轩拉住书妤的手腕，大跨步往店里走。 书妤一脸状况外。 “抓娃娃？” “是啊，”齐明轩煞有其事点头，“你不是很想要里面的娃娃吗？” “……” 该怎么解释她只是在凹人设呢。 齐明轩只当是她alpha的自尊心上来了，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 毕竟四周眼冒星星盯着娃娃的大多都是omega。 “老板，给我兑换100个币。” 齐明轩把篮子往上颠了颠，里面的游戏币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想要哪个娃娃，哥哥给你抓。” “……” 他的双眼放光，书妤也不好意思扫兴，随便指了一个娃娃，“这个。” “好嘞。” 齐明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十分钟后。 无事发生。 齐明轩干巴巴道：“今天没手感，再给我一次机会。” 书妤也不拆穿，“好。” 又十分钟过去。 齐明轩：“……” 篮子里的币见了底。 齐明轩摸摸鼻子，开始汗流浃背了。 “我来吧。” 书妤从篮子里拿了两个币，塞进投币口。 一推一拉，啪得一声按下按键，然后在齐明轩震惊的视线下，那个胖乎乎的娃娃就这么被抓了上来。 “？” 玩儿呢？ 书妤把娃娃塞到他怀里，平静地问：“还想要哪个？” “……” 齐明轩看看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又看看怀里的小胖球，迟疑了一秒，牵着书妤朝着更大的娃娃机迈进。 他大手一挥，“我都要。” 书妤颔首，“好。” 半个小时后。 电玩城的老板委婉道：“二位要不要到别处逛逛？” 齐明轩扫了一眼堆得比他人还高的娃娃们，意犹未尽点头，“行吧。” 老板感动的快要哭出来。 另一边一个年轻的omega看见齐明轩那一大袋娃娃，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你的alpha对你真好。” 齐明轩一愣，这句话愣是控了他半天。 他的，alpha？ 书妤把那袋娃娃拎起来，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喂，走不走？” 齐明轩这才回过神，把心里那怪异的情绪甩出去，几步跟上她。 身子半弯，齐明轩眉眼带笑，伸手捏捏她的脸颊，“什么叫喂，要叫哥哥。” 他笑起来时，眉稍舒展，狐狸眼弯弯，点墨的眸子有亮光流动。像是林间窜出的小狐狸，带着作弄般的狡黠。 “……神经。” 齐明轩笑意一僵，随即把她脸颊上的软肉往外扯了扯，“死小孩。” 书妤一把拍开他的手。 齐明轩也不恼，把手插在裤兜，懒洋洋走在她旁边，“你抓娃娃这么厉害，经常来抓？” “第一次。” “我是老实人，你可别骗我。” “。” 看见书妤一副无语的样子，也不知道戳中他什么笑点，齐明轩哈哈大笑起来。 像是撸狗似的rua着书妤的脑袋，被她一把推开好还笑嘻嘻的。 “诶？”齐明轩手从她头顶平移过来，只到自己的下巴，“你怎么没我高啊？” “你该不会是假alpha吧？” 书妤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你也不看看比我大了多少岁，老、大、叔。” “……” 齐明轩原地石化了一下，随即快步跟上书妤，“大叔就大叔，怎么还老呢？” “再说了，我也没比你大多少。” “诶，走那么快干嘛，等等哥哥，哥哥腿脚不好……” … 孟知叙买了凌晨的机票。他上飞机时，这里的天还没有亮。 他算好了时间，下飞机时齐合市正好天亮，如果赶得巧，他还可以和小妤一起吃早饭。 想到这，他把手边精美的礼盒拿出来，眉眼柔和，希望她会喜欢。 齐河市今日难得出了太阳，晨曦刺破厚重的云层，耀眼的光像是触角好奇地探索这混沌的世界。 孟知叙嗅到了阳光混合泥土的清新。身心莫名放松下来。 “先生回来了。” 阿姨贴心地接过他手上的行李。 孟知叙正欲开口，思绪就被一道道爽朗的笑声打断。 他抬脚走进去。 齐明轩正指着手机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把手机递过去，不知道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就惹得书妤唇边都多了几分笑意。 他们靠得很近，头快挨着头。 “小妤。” 两人一同抬起头。 “诶，知叙，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到吗？” 孟知叙的视线一瞬不瞬落在书妤身上，对方除了一开始的那一眼，就没有再抬过头。 果然是生气了啊。 “嗯。工作忙完了，我就回来了。” 孟知叙把自己的大衣挂上衣架，温声道：“你昨天没走？” 齐明轩大大咧咧往后靠了靠，“昂。昨天和她一起吃了月饼，时间太晚，我就在这住下了。” “……” “怎么了，我之前也不是没住过，你干嘛这个表情？” 书妤听到这话朝齐明轩看去。 注意到她的视线，齐明轩笑了声，“你可别误会，我们俩纯友谊。” 书妤没说话。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孟知叙道。 齐明轩饶有兴致观察着孟知叙的表情，半响，他慢悠悠站起身，“那行吧。” 他伸手摸了下书妤的头，“下次再来找你玩。” 书妤拍开，“把娃娃拿走。” “嗯？你不要？” “我不喜欢。” 齐明轩乐了，“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拎着那一大袋玩偶路过孟知叙的时候，齐明轩还没眼力见似的冲着他笑了笑。 “……” 人一走，大厅里的气氛蓦然安静下来。 孟知叙叹了口气，朝着书妤走去。 他轻轻把盒子放到书妤手上，温声道：“打开看看。” 书妤垂眼，深蓝色的正中间刻着一行烫金logo。是某个奢侈品。 打开，是一条做工精细的手链。 由一颗颗指甲盖大小的宝石镶嵌而成，中间的那颗蓝宝石，正是最近炒出天价的深海之心。 “昨天赶飞机，我只睡了三个小时……” 他的声音温柔，“看在这个份上，别生小爹气，好么？” 第290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6 书妤抬眼，孟知叙正专注地盯着她，接近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她的影子。 只不过是看自己孩子那种宠溺又包容的眼神。 指腹在漂亮的宝石上摩挲了一下，书妤道：“我没有生气。也不会生你的的气。” “看着我的眼睛说，会更有说服力。” “……” 孟知叙习惯性想要摸摸她的头，又想起刚刚别人才摸过。他放下手，问道：“你们一起去抓了娃娃？” “小妤和他玩得很开心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书妤问愣了，“嗯。开心。” “……” 停顿片刻，书妤忽然补充道：“我最近总是闻到他的信息素。” 她抬手摸了摸发热的腺ti，“可能是我的易感qi快来了。” 忽略掉听到她的回答时那一瞬间的烦闷，孟知叙满脸担忧，“很不舒服吗，我帮你找医生看看？” “有一点，可能是因为我的成年礼临近的缘故。” alpha的会在成人礼上彻底分化，各个器官发育完全。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的发热期。 “不需要找医生，”身子微微前倾，书妤直勾勾地注视着孟知叙，轻声道：“帮我揉揉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取下颈环，将白皙纤细的脖子坦露在他的眼前。 他的视线下，后颈的那块皮肤，微微有些泛红。孟知叙像是被烫到，匆匆移开视线。 哪怕他是beta，也知道腺体是多么私密的东西。多看几眼对方的腺体都是不礼貌的行为，更别提触摸。 他想都没想就要拒绝。 书妤却像是提前察觉到他的想法，微微昂起头，眼尾下垂，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不可以么？” 她的声音放低，“你不是答应过，要好好照顾我吗？” “……” 许久不见他回答，书妤垂下眼睛，轻声道：“那些话果然都是哄我的。” 说罢她站起身，正欲离开，却被孟知叙一把抓住手腕。 “不是骗你的。” … 书妤的额头抵在孟知叙的肩膀上，脸颊有些发烫。 孟知叙怕自己的手凉，所以刚刚还用温水泡了泡。 他的指腹轻轻按压着柔软的后颈，与她后颈相贴的皮肤，隐隐有些发麻。 空气中有什么浓烈的气流在翻涌滚动，他闻不到，却依稀能够猜测到，那是她的信息素。 书妤抓着孟知叙的衣角，把昂贵的布料攥出一道道褶皱。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弄疼你了？” 孟知叙感觉到她炙热的呼吸扑洒在自己的侧颈，身子微僵，他不自然地把头撇到一边。 书妤摇头。“没有……”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就这么静静待了一会，书妤忽然出声：“你喷了香水么？” “什么？”孟知叙抬起手腕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沉木的香味。“可能是在哪不小心沾上的。” 书妤嗯了一声，轻声嘟囔像在自言自语：“我好想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 孟知叙静默片刻，随即抬起她的脸，低声道：“这种话，小妤要谨慎点说。” 不仅是腺体，信息素也是非常私密的。上一次齐明轩没有说，是性格使然。但换作旁人，只会觉得无比冒犯。 严重的，还可以告她性骚扰。 孟知叙以为是她很小就被送去国外，所以对这些不敏感。他作为她现在的唯一监护人，应该要好好和她说说。 孟知叙把搁在茶几上的颈环拿起来，手绕过她的脖颈，轻轻帮她把颈环扣上。“不可以‘说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也不可以随便把腺体给别人看。” “你也不可以吗？” “……嗯。” * 书妤觉得有点奇怪。 平时她走在学校里，不会有人把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怎么今天，是个人都要瞧上她两眼，就连路过的大黄狗瞧了她好几眼。 “书妤。” 江游从后面走过来，一手搭上她的肩，另一只抱着篮球，“打球不？” “不了。” 书妤没什么运动细胞。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江游还没反应过来，“哈？” 书妤又重复了一遍。 “啊，你不知道吗，”江游一脸意外，“你现在可是学校的名人。” 他把学校的论坛点开，“你从倒一考第一的事都在学校传疯了。” “而且这不是最离谱的，”江游拉着书妤往班上走，手一指，“你看！ 按照平时，这个点九班的人睡觉的睡觉，抄作业的抄作业。整个教室都会闹哄哄一片。 而不是像这样，一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拿着一本书看。 不过书妤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窗户外，漂亮精致的omega们正扒着栏杆往里看。 他们中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她来了”，一众omega齐刷刷扭头。 “你不知道，你最近上了最受欢迎榜，甚至还有超话呢。” 江游在她耳边说道。 书妤若有所思点点头。 等到她坐回座位，外面的omega还没有走。 她的位置靠窗，她的举动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 紧贴窗户的齐刘海omega，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书妤的手指，修长白皙，指关节粉粉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omega的脸红了红。 站在她旁边的omega惊呼了一声，齐刘海omega立马看去，只见那漂亮的手指点开了名为妤塘的超话。 然后刷到了一篇同人文。 【书妤x你】假装看不见，余光千万遍 私设，警告，无逻辑无厘头，别杠杠就是你对…… omega的脸瞬间爆红，妈呀，那是她写的文。她羞耻地捂住脸，其实看前面倒没什么，大多都是内心独白。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后面彻底放飞自我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然后她透过指缝，看见书妤给自己点了个赞。 “……”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外面的omega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上课之前我说一下，”裴雯红光满面，“明天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校庆。咱们班的节目都准备好了吗？” 文艺委员举手，“差不多了。” 裴雯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这才开始讲课。 上着上着，她就发现有些奇怪，“你们怎么没睡觉。” 一说到这个，大家顿时七嘴八舌道：“嗨呀，你是不知道啊老师。自从书妤考了全年级第一，别的班的就都以为我们都很牛逼。” “对的，今天竟然还有别的班的来问我题目，震惊我太奶一万年。” “笑死，这和外国人以为我们都会功夫有什么区别。” “个人能力，请勿上升到班级。” 裴雯没忍住笑意，又看向坐在倒数第一排的男生，非常意外道：“张山，你今天竟然没逃课？” 名为张山的男生脸色涨红。 他的同桌先他一步开口：“老师他考了倒数第一，被老爸臭骂了一顿。” 张三给了对方一拳，“谁想到书妤考了第一，江游也进步了，搞的我都成倒数第一了。” “害的我老爸天天拿这个说事，”他隔空朝江游喊话，“说好一起堕落，你怎么背着我们偷偷学习。” 江游嘿嘿一笑，“没办法。菜就多练。” “……” 大家哈哈大笑。 下课，文艺委员忽然走到书妤桌前，“书妤，你要不要也表演个节目？” 江游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啊是啊，来一个书姐。” 书妤问他：“你也有节目？” “有啊，”江游一脸兴奋，“我要表演科目三。” “……没看出来，你藏得还挺深。” “那必须。所以你来不来？” 书妤低头思索，“我不知道表演什么。” 文艺委员道：“表演你擅长的。” 书妤灵光一闪，“行，那我表演个十分钟解一千道题。” “？” 江游看她的眼神变得惊恐。 第二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大家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班上有准备舞蹈的同学，害羞地抱着衣服去了更衣室。有准备唱歌的，就在走廊默默地练习。 而书妤则是掏出了她的一千题，严阵以待。 文艺委员没眼看。 当时他把这个节目报给班主任的时候，对方笑着夸了书妤好几句。 行吧。 晚会在万人大礼堂举办。 上场的顺序是按照节目表排，书妤的一千题安排在了最后。 “孟总您能来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校长一脸谄媚，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您放心，上次诬陷书同学作弊的事情，我已经严格按照校规处置。” 孟知叙淡淡地点了点头，要不是裴老师做家访的时候无意间提起这事，他都不知道小妤遭受过这样的流言蜚语。 愤怒的同时也隐隐有些难过。 她很少跟自己谈及学校的事。 这让孟知叙觉得他们之间始终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屏障。 这次也一样，要不是校长打电话邀请校庆，他都不知道小妤还有节目要演出…… “不过孟总您是感冒了吗？” 校长故作关心道。 孟知叙脸上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大半张脸都被遮盖，只露出深邃的眉眼。 “嗯。” 前天晚上他没睡好，第二天又直接熬了个通宵，一时没注意就感冒了。 不过不是很严重，他来之前已经吃过药。 “严重吗？您看您，生病了就可以不来的。” “没关系。” 孟知叙道：“直接带我过去吧，演出不是要开始了吗？” “哦，好的好的。” 此时已经到了江游的科目三。 只见从后台开上来一辆银色跑车，车身线条流畅，金属光泽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耀眼。 爱车的同学们发出了一阵阵欢呼。 江游坐在驾驶位上，拨动了什么，随后便响起了一声机械的女声：“下面进行模拟夜光间灯光考试，请开启前照灯……” 然后江游就在台上表演了完整的科目三考试。 众人：“……” 书妤：“……” 容纳了一万多人的大礼堂此时鸦雀无声。 江游丝毫不觉得尴尬，还笑着向大家鞠了一躬。 直到他下场，大家才像是被鱼用大招解了控。重新活了过来。 好在后面的节目给力，大礼堂重新响起了欢呼声和掌声。 “怎么样，书姐，我这个科目三是不是特别牛逼？” “……” 时间很快过去，轮到书妤上场了。 文艺委员留下了绝望的泪水。 这两个人的节目，一个比一个离谱。他原先以为江游还靠谱一点，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半斤八两。 灯光骤然熄灭。 一束灯光笔直地打在舞台中央。 书妤坐在正中间。 她穿着一身休闲服，手里握着一支签字笔。 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众人被她的美貌惊艳地说不出话。 观众一脸期待。 看这个架势肯定是一个非常好看的节目。 然后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书妤从抽屉洞里掏出了！ ——决胜高考一千题。 众人：“？” 文艺委员扶额苦笑。 随后书妤的身后出现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的数字开始倒数。 “……该不会，她是要表演做题吧？” 话落，书妤便一丝不苟拿起笔算题。落笔的速度快出了残影。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蛮牛逼的。” “九班的精神状态让我感到害怕……” 校长从江游那个节目起就开始不断擦冷汗。到了书妤这个，他下意识看向坐在一旁的孟知叙 。 生怕对方露出一点不满。 意外的是，那双眼睛微微弯着，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 校长放下心。 坐在台上的书妤某个瞬间忽然福至心灵，她停下笔，视线笔直地看向坐在第一排的男人身上。 孟知叙眨了一下眼睛。 书妤愣住。 身后倒计时的数字还在不断跳动。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书妤又把手伸进了抽屉洞。 文艺委员面露惊恐，她该不会，又要掏出一本？ 好在下一秒她就把抽屉里的盒子掏出来。 方方正正的盒子。 众人不明所以。 书妤屈指在盒子上敲了敲，又侧耳听着什么。然后她慢慢打开盒子。 众人屏住呼吸。 莫名有点小紧张。 只见盒子里—— 第291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7 一只雪白的兔子从盒子里探出头，细长的胡须抖动。过了几秒，兔子跳了出去。 书妤单手抱住兔子，拿了一块红布盖子在它的头上，手指微抬，她打了个响指，再度拿起红布，兔子便不见了踪影。 台下观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魔术？ 原本看她拿出习题就开始昏昏欲睡的同学蓦地睁大眼睛。 书妤把红布随意甩到空中，丝制的红布瞬间化作漫天的玫瑰花瓣飘飘洒洒落下。 台下静了一秒，随即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不知道这个你们会不会喜欢……” 书妤弯腰，她径直走向舞台边缘，轻巧地一跃而下。 众人惊呼。 孟知叙心猛地一紧，扶她的手伸到半空，看到她平安落地之后又慢慢收回。 期间书妤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眼里的笑深了一点。 她一步步朝孟知叙走过去。 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转了个弯，她走到孟知叙临近几个的位置，微微弯腰，对坐在位置上双马尾女生道：“可以配合我一下吗？” 对方小鸡啄米般快速点头。 书妤伸手，“把手给我。” 周围响起了欢呼声。 女生害羞地伸出手。 书妤轻轻捏住她的手，让她的手竖起来。然后自然地把手插进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 她问：“有没有喜欢的小动物？” 女生的脸已经红透，根本不敢和书上妤对视，“猫，我喜欢猫……” 书妤应了声，“别紧张。” 然后手指一点点收紧。 女生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发烫。 下一秒书妤就松开她的手。 女主慢慢摊开掌心，她的手掌印着一只线条流畅的可爱小猫。 女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好厉害……” “俺也想要！” 坐在女生身边的人兴奋地伸出手。 如法炮制了三个，书妤停在了孟知叙身前。 “你呢？” 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 孟知叙心知这是魔术，不配合也不太好。于是他伸出手，白皙的手背下青色的血管跳动。 书妤自然地扣住他的手，慢慢地收拢手指。 他的手掌干燥炙热，指节分明，一根根手指像是精美的艺术品。 他的手指并没有像书妤一样向下扣，只是维持着半曲状态，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只是凸起的喉骨无意识攒动了下。 孟知叙正要开口，书妤就先他一步点头，“我知道了。” 过了几秒，书妤慢悠悠松开手，按住他的手指一点点收拢。 然后自然地后退半步。从另一边走上舞台。 “谢谢大家，我表演就到这里。” 她鞠了一躬。 台下掌声不断。 孟知叙的手还虚虚握着，等到台上的主持人开始谢幕，他才一点点摊开手心。 什么也没有。 情绪无法控制地低落了一瞬。 一直注意着他这里的校长立马安慰他，“可能是小孩子恶作剧。” 孟知叙抿唇，没有接话。 紊乱的情绪让他很难保持平日的温和，他也不明白只是一个魔术为什么会让自己这么失落。 又或许只是感冒影响了他的情绪。 半晌，孟知叙问：“卫生间在哪？” 校长立马站起身，“我带您去。” “多谢。” 孟知叙摘下口罩，因为感冒，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唇瓣也没有了血色。 喉咙有些发痒，孟知叙掩唇咳嗽了几声。 “哗啦——” 孟知叙慢条斯理清洗自己的双手，水流滑过他的掌心，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细小的水珠。 掌心有点发热。 孟知叙摊开右手，上面赫然印着一个形状饱满的爱心。 “……” 四周蓦然安静下来，水流声、外面来往的脚步声统统化作了虚无。万籁俱寂，孟知叙只听到了如鼓擂般，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心跳声。 他的右手几乎到了发麻的地步。 原本书妤想要表演完直接去找孟知叙，可是却被校长告知他已经走了。 书妤有些遗憾。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特意准备的小惊喜。 书妤的这场魔术属实惊艳了很多人，不少人缠着她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是用了灵气。 今天的演出很成功，书妤和江游的神操作彻底让九班大火了一把。还不都是正面的评价。 大多是感叹他们九班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和精神状态。 演出结束后，裴雯老师还给他们举办一场小型的庆祝会，庆祝他们九班在这次校庆演出也拿下了不错的成绩。 大家都在兴头上，唱歌的唱歌表演的表演，等到书妤到家已经过了八点。 “小姐您回来了，您有没有吃晚饭？” “我已经吃过了。小爹呢？” “先生睡了，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阿姨话还没说完，书妤就脚步匆匆直奔孟知叙的卧室。 难怪那时候他戴着口罩，原来是生病了。 书妤脚步放轻，蹑手蹑脚打开他的房门。 孟知叙的房间很单调，没有什么东西，书妤很早的时候见过一次。 就连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干净清新的味道。没有什么熏香，是自然的，是开着的窗户迎面吹来的清风。 而alpha和omega的卧室，里面大多都是他们信息素的味道。 被褥鼓起一团。 书妤抬脚走近。 孟知叙紧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他睡得不太安稳。 “小爹？” 书妤轻唤一声。 乌黑的睫毛颤了颤，孟知叙缓缓睁眼。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的眼睛没有焦距。 直到温热的手贴上他的额头，孟知叙才回过神来。 他伸手抓住了书妤的手腕。 孟知叙的体温很高，与她手腕相贴的皮肤滚烫。 “你发烧了，我去叫医生。” 她刚刚抬脚，孟知叙的手便用了点力。 孟知叙道：“小妤，我已经打过针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喉咙里像是含了沙，只是这么几个字，就说的他喉咙发干。 书妤递了杯水给他。 孟知叙伸手接过。 他伸的是右手。 掌心的那抹红一闪而过。 第292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8 虽然那个印记要见了水才会显现，但也不会一直留在手上，只要多洗几次就可以洗掉。 他手心的那颗爱心完完整整，连边边都没掉一点。 书妤淡定地收回视线，等孟知叙把水喝完，她贴心接过，搁到桌子上。 “小妤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我在这守着小爹。” 说罢，她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习题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孟知叙失笑，“我不是小孩子。” “偶尔当当小孩也没什么不好的。” 孟知叙怔愣。 许久没见他说话，书妤的目光从课本移到他的脸上，大概很意外，他的瞳孔位微微放大，近乎满脸错愕。 “好了，小爹快点休息，你一直看着我，我都没法安心写作业了。” 孟知叙垂下眼，轻轻笑了起来。 “好。” 他面朝着书妤躺了下来。被子拉高，一直盖到脖颈。 他睡前吃过药，大概药效上来了，他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看了书妤一会儿，就彻底被倦意打败，沉沉地睡了过去。 …… 孟知叙这一觉睡的得沉。这几天工作繁忙，他的睡眠时间一压再压。睡眠不足又生着病，他睡到了下午才起来。 醒来的时候身体也没有那么疲惫了。 下意识的，他抬起右手。 掌心的痕迹已经淡了些。 孟知叙静静地盯了很久，直到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他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昨天都刷到了你们学校发的视频。” 齐明轩支着下巴看着书妤，好奇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天机不可泄露。” 书妤慢悠悠翻了一页。 齐明轩把手伸到她面前，“要不你也给我弄一个？” 见她没有反应，齐明轩还把手晃了晃。“给哥哥画个……” 话还没有说完，齐明轩的手就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拉到一边。 孟知叙淡声道：“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 齐明轩不满地抽回手，“她都没说什么，你这么在意干嘛？” 孟知叙没接话，只是看向书妤，轻声道：“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什么？” “上次你考了第一，我都没有好好奖励你。” 书妤思考一下，倒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她只有一天假，用来学习比较好。 正想要回答，齐明轩就开口道：“她最近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 “为什么？” 齐明轩咂舌，“你该不会忘了，三天之后就是她的成年礼了吧？” “这段时间她的信息素波动会比较大，出去要是碰到了信息素失控的omega，会对她的信息素造成很大的影响。” “……” 孟知叙眼底一闪而过懊恼。 “抱歉。” 齐明轩笑嘻嘻打圆场， “小妤，你小爹一点也不关心你，不如以后你跟着我混吧。” “……” 正笑着，齐明轩忽然注意到孟知叙手上的痕迹，“你这是……” 他还没有问完，孟知叙就面无表情的把手背到后面。 “没什么。” 孟知叙顿了下，轻声道：“你最近工作不忙吗？” 潜台词是说他为什么总来这里。 “……” 他决定和孟知叙绝交。 又嬉闹了几句，齐明轩这才正色道：“最近陈氏骚操作很多，就跟疯狗一样到处咬人。连我的公司都被他波及到了。” “江家的芯片一上市，就引起了行业动荡。用更低的价格，买到更高品质的芯片，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现在芯片已经不是陈氏的天下。” 齐明轩点头，“不过我最近一直在找新的合作商，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书妤嗅到了商机，“要什么类型的？” 齐明轩说了好几个。 其实是他最近刚收购了一家公司，想要转型，又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就打算都试一试。 “好，我去试试。” 她记得班上有人家里是做这个的。 说完，书妤就上楼拉个群详聊。 她一走，两人的气氛莫名开始滞缓。 孟知叙还没好全，靠在沙发上神情恹恹。 齐明轩咳嗽一声，问道：“你想好她的成年礼怎么办了吗？” “……” “这个你还是要重视起来，”齐明轩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不然就会像我一样。” 孟知叙知道他在说什么。 过去记忆一下子恍惚起来，但唯独齐明轩成年礼的那段记忆，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齐明轩摸了摸发涨的腺体，心里升腾起厌恶。 等他离开，孟知叙又在原处坐了很久。半晌，他站起身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把那红色的心一点点洗去。 …… alpha的成年礼，是alpha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有钱的人家往往会把成年礼办得格外隆重，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老爷子也亲自打电话来叮嘱孟知叙该有的排面不能少。毕竟孟家作为齐河氏最有影响力的家族，在这方面上不能输。 书妤这边，只有她的舅舅愿意出席，而其的亲人避她如蛇蝎。 说起来，谭伟泽今天真的有好好打扮过，只是至少看起来人模狗样。 “小妤，你妈妈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开心吧？” 书妤没答。 谭伟杰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不愿意提及此事，便换了一个话题。 “说起来，等你考到埃里克，宣云就会自动转交到你手里吧？” “宣云怎么说也是你妈妈一手创办的公司，让别人打理也不像话，”谭伟泽笑了一下，循循善诱道：“不如小妤和孟知叙说一声，让他把宣云交给我打理，舅舅保证，等你考上舅舅就立马把公司还给你。” 书妤总算看向他，“我妈留给你那么多钱，全被你输光了？” “……哪，哪能啊。” 见谭伟华泽还有劝说自己，书妤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摆手道：“你要是想要，自己去和他说。” 说完，她就拎着裙摆下楼。 孟知叙正站在人群中央和几个西装革履的alpha攀谈。 书妤刚刚走近，就听见其中一个alpha对孟知叙道：“令千金的omega选好了吗？” “要是没有，孟总看看我的儿子怎么样？” 说罢，对方把站在自己身旁漂亮的omega拉过来。 孟知叙打量他片刻，微微点头，温和地对着omega道：“或许小妤会喜欢你。” 第293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19 他这么说不无道理。 因为在那段调查报告中，原主在国外的交好的omega，大多都是这种清纯不谙世事，乖巧又贴心的。 书妤参加过几次孟家举办的宴会，知道对方无论是家世还是财力都和孟家不相上下。 不得不说，孟知叙给她选的联姻对象真的很合适。 没错，联姻对象。 alpha对成年礼上标记的omega，会产生一种类似雏鸟情结的依赖。所以很多家族会在孩子的成年礼上就早早替他们选择合适的联姻对象。 而不远处的这位omega，家世清白，样貌优越，是所有长辈都会喜欢的那种好好女婿。 眼前的交谈还在继续。 那个被推出来的omega第一个注意到书妤，微微带怯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书妤慢慢走到孟知叙身边。 “小妤来了。”孟知叙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声音放轻了些，“你一下午都没吃东西，饿不饿？” 她一下午的时间全部浪费在挑选礼服和做发型上，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他一问起，书妤还真觉得点饿了。 于是她点点头。 “等下我带你去那些小点心，不过现在你可以先认识一下他。”说罢，他看向对面的omega，对书妤道：“这是顾家的幼子，年纪和你一般大。” 书妤的表情淡了些。 对方拘谨地伸手，“你好，我叫顾渊。” 书妤没有立刻回握，气氛微微滞缓。漂亮的omega脸色微红，眼里满是无处安放的窘迫。 却在孟知叙开口前，书妤伸手握住了顾渊的手。 他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带着温热的潮气。 “你好，我是书妤。” 交握的一瞬间，书妤嗅到了他身上淡淡酸涩柠檬味道，是他的信息素。 她能够感应到，眼前的omega和她的匹配度几乎高达百分之九十。 比齐明轩还高。 “顾总，等下我们再聊，我先带小妤吃点东西。” 孟知叙抱歉一笑。 “没事没事。你先忙孟总。” 不过去餐桌的几步路的功夫，孟知叙就应付了好几波寒暄。像是提前商定好了话术，来攀谈的人都是先祝书妤成年礼快乐，紧接着拍一波马屁，然后自然而然扯到合作上。 书妤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很累吗？” 注意到了书妤的情绪，孟知叙伸手委婉地拒绝了来攀谈的人，领着书妤到了餐桌这。 书妤应了一声，随意拿了个糕点咬了一口。 “现在会难受吗？” 生日宴开始前，孟知叙特意喊了私人医生给书妤看了腺体，得知她的各项指标正常，他这才稍稍安心。 只不过是安心一点，她的易感期没来之前，孟知叙的心就一直悬着。 具体表现为，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问这句话。 听到她回：“不会。” 孟知叙这才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落到书妤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礼服，头发盘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眼精致，五官立体，像是橱窗里昂贵漂亮的娃娃。 孟知叙轻声道：“小妤今天很好看。” 是不带任何个人情感色彩，由衷的赞美。 书妤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纸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这才出声道：“那就是你送给我的成人礼么？” 她这话没头没尾，孟知叙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当然不是。” 书妤只是随口一提，得到他否定的答案，也没再问下去。 她从服务员的托盘里拿了一杯威士忌，面无表情地就要仰头喝下去，却被温热的手指轻轻按住。 “小妤在不开心，为什么？” 书妤抬眼，孟知叙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含关切。 她嗤笑一声，语气带了几分攻击性，反问：“小爹当真不知道么？” 孟知叙一怔。 书妤没再说话，略过他走到一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齐明轩依旧笑眯眯的，“怎么会，你的成年礼哥哥怎么会错过。” 他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过去。 宾客送给书妤的成年礼大多都由管家代为保管。外界都知道书妤和孟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送的礼物大多不怎么上心，还有的只是借着她的名义把礼送给孟家。 只有齐明轩直接送到她手上。 “等下再拆。” 齐明轩眨眨眼，“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他顿了下，“说起来，你刚刚和孟知叙吵架了？” 他的下巴朝前点点，“他看着快哭了。” 听到这话书妤转过头，孟知叙只是静静地盯着她，脸上没有了一贯的笑意，但也没像齐明轩说的什么要哭了。 孟知叙似乎想说什么，又被前来寒暄的人打断，他最后看了书妤一眼，便和那人走了出去。 “诶诶，回神了，人都走了，还看呢。” 齐明轩手晃了晃。 书妤收回视线，低头抿了口酒。她感觉到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带着探究，她不耐皱眉，“你看什么——” “你见过那个omega了？” 齐明轩笑了一下，“那可是他为你精挑细选挑的。” “是个很幸运的omega呢。” 书妤看向他，他依旧笑着，只是眼睛带着几乎冷漠的淡然，以及不易被察觉深深隐藏的艳羡。 “……” “书妤。” 江游抱着个大礼盒跑来，一股脑塞进她的怀里。书妤差点没抱住。 “这是班里的同学送给你的，重死了，费了我老大劲儿才拿过来。” 他的脸色微红，额头布着汗珠，估计是一路跑过来的。 “谢谢。” 书妤喊来管家，让他把礼物拿下去。 “说起来，你的omega确定了吗？”江游一脸八卦。 怎么一来都问这个问题。 书妤道：“嗯。” 似乎看出她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江游摸了摸脖子，“你要是不喜欢那个omega，临时标记一下就行。” 只要不做什么别的事，就算是雏鸟情结，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 而且临时标记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大概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这话时有多理所当然，就好像omega只是一个满足需求的可以随时丢弃的工具。 哪怕现在omega的地位有所提升，很多alpha骨子里还保留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齐明轩唇边的笑意淡下去，对着书妤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 “孟叔叔……” 孟知叙正在和宾客闲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微微带怯的声音。 他回头，是顾渊。 “怎么了吗？” 顾渊绞紧手指，似乎有些害羞，“父亲让我来找书……书妤，但是我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她，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孟知叙看向不远处，那早就没了她的身影，明明不久前她还在的。 “我知道了，”孟知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你先去坐一会儿，我这就去找她。” omega乖乖应了一声。 把宴会暂且交给管家，孟知叙走上了楼。 她的房门开着，里面只有一个收拾礼服的佣人。看见孟知叙，对方有些诧异，“出什么事了，先生？” 孟知叙摇头，“你继续。” 他把门关上。 “你说书妤？”江游想了想，“她跟一个狐狸眼的omega走了好像，我也记不清了……” 孟知没再多说什么，走出大厅。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随时都可能陷入易感期中，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和齐明轩待在一起。 孟知叙的脚步加快，穿过后花园，他看见齐明轩朝着地下室走去。 那确实是地下室的方向，他要离开？ 心中的不安扩大，孟知叙眉头紧锁。 正要追过去，手腕忽然被滚烫的手一把捉住。 “！” 一阵天旋地转，孟知叙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背就猛地撞上冰冷的墙面，“咚”得一声，他疼得眉头紧皱。 骤然从明亮的灯光下移到漆黑的角落，他的眼前白茫茫一片。像是蒙了一层白布。 就这么不过短短几秒，他就把所有可能出现的仇敌都想了一遍。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小爹。” 高速运转的大脑像是被泼了水的电器，噼里啪啦炸出刺眼的火花。他的耳边轰鸣不断，心却平静下来。 眼睛适应了黑暗，视线开始清晰。 他看见满脸通红，满头汗水的书妤。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此刻亮得发光，隐隐之间带了些兴奋。 像是看到猎物般。 孟知叙这才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 他的手指擦过书妤滚烫的脸颊，却被她一把握住。 “小妤，你是不是易感qi到了？” 孟知叙嗅到了空气中浓烈到让他双目眩晕的味道。或者说不是味道，只是一种压迫的、沉闷的、极具攻击性的感觉。 那应该就是她的信息素。 书妤并没有回答。 孟知叙感觉到她又靠近了些，手腕被她死死按在墙上，力度大得像是要把他的腕骨捏碎。 他根本无法动弹。 “小妤你冷静一点。” 孟知叙声音放轻，试图安抚她。 alpha依旧不说话，炙热的呼吸扑洒在他的侧颈，孟知叙一僵，那片皮肤瞬间冒起鸡皮疙瘩。 他的声音开始不稳，“小妤，你现在需要omega……” “闭嘴。” 书妤算是体会到了他们口中的alpha最难捱的发热期。腺ti肿胀，不断攀升的温度几乎把颈环的也灼烧得发热发烫。 像是把烧得发红的铁环戴上脖子，那一处的皮肤被烫得留下深红的印子。 她的喉咙也艰涩发干，每吞咽一下，就像咽下一个尖锐的图钉。 书妤虎口死死掐住他的下巴，借着微弱的月色，她看清了孟知叙现在的模样。 黑发被汗水浸湿，眼尾沁着薄薄的红。接近琥珀色眸子凝着她，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的眼里依旧含着温柔，像是看着孩子玩闹的满脸宠溺的长辈。 书妤的手用力几分，死死盯着他，“孟知叙，你到现在也要和我提什么omega么？” 孟知叙一怔，视线落在她被烫的发红的脖颈，眼里一闪而过心疼，温声道“你现在情况很糟糕，若是不喜欢那个omega，我可以重新……” 瞳孔放大，孟知叙猛地顿住。 书妤捏着他的下巴，近乎是撕咬地吻了上来。像是在不满地宣泄怒火。 短短几秒，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不远处有车子驶进，刺眼的灯光一晃而过，孟知叙这才猛然惊醒，剧烈地挣扎起来。 推搡间他不小心咬破了书妤的唇舌，浓重的血腥味在她的口腔里蔓延开。 书妤松开他，伸手摸了摸嘴角，指腹上沾满鲜血。 “小妤，你现在不清醒，这些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孟知叙伸手就要推开她，却被她再度握住手腕按在墙上。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愠怒，就连眼中都带了不赞许。 “我很清醒。” 书妤紧紧盯着他，“我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托住孟知叙的脸，逼迫他抬起脸看自己，一字一句道：“我喜……” “书妤。” 她的话被打断。 视线中，孟知叙掀起眼皮，眼里有什么情绪在浮动，像是不断涨起又退下的潮水，如此反复许久，最终化作了平静无波的一潭死水。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像是叹息：“我是你小爹。” …… 齐明轩从车里拿完娃娃就往外走，虽然费了八十多个币，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抓到了。 嘴角翘起，他想着等下可要好好和书妤炫耀一下。 刚刚走出停车场，正好碰见了脚步匆匆的孟知叙。 “你这是……” 齐明轩的视线落到他的唇角，那里破了个口子，结着血痂。 不光是这样，他的衣服也乱了些，像是经历过什么。 齐明轩的眼神变得微妙。 “我有事需要去处理，”孟知叙表情不是很好，路过齐明轩的时候他轻声道：“她就先拜托你照顾。” “……” 齐明轩来到那处角落时，差点这浓烈的信息素冲击地站不稳脚。 漫天盖地都是冷冽的冰雪的味道，其中又夹杂着威士忌白葡萄酒的醇香。 走近，齐明轩看见了坐在墙角，仰着头呼吸的alpha。黑色的颈环扣在白的发光的脖颈上，带着令人沉醉的禁欲感。 就像她的信息素。 第294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0 黑暗中，alpha那双眼睛笔直地朝他看来，齐明轩身体一僵，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的身体紧绷，慢慢走到书妤面前，只是这么几步路他走得格外艰难，脸颊也弥漫上不自然的红。 “我给你拿了抑制剂，可以暂且缓解你的痛苦……” 他听见alpha轻笑了一声。 书妤道：“是他让你过来的？” 低头看去，齐明轩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自嘲，缄默片刻，他把抑制剂推到书妤面前，“拿着。” 他的声音有些颤。 在这么高浓度的信息素下，他没跪下来朝她摇尾求欢已经算他意志力强大。 书妤伸手，还没触及到抑制剂，就听见“咔”得一声，她的呼吸一滞。 是她的颈环碎掉了。 原本就浓郁的信息素顿时化作密不透风的大网，把齐明轩死死笼罩，他的腿脚发软，跌进书妤怀里。 “这下完了……” 齐明轩道。 不过几秒，他的眸子就被情yu盛满。重重喘了一口气，齐明轩把额头抵在书妤的肩膀上。 他感觉到alpha滚烫的手指抚摸过他的后颈，那股酥麻感顺着后颈一路往下。 “你……” 齐明轩伸手捂住她的嘴，狐狸眼湿漉漉的，却还要警告似地瞪她一眼。 四周的温度不断攀升，热意从四面八方涌来，齐明轩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的信息素压迫感太强了，他根本招架不住，意识一点点朦胧。 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齐明轩死死抓着书妤的手腕，气若游丝道：“只能临时标记……” * “喏，这是我刚刚要阿姨给你买的衣服。” 江游把袋子放到书妤手边，“里面还有两支抑制剂。” “多谢。” 书妤把装在盒子里的玻璃纸针管拿出来，翠绿的液体缓缓流动。 她掀开袖子，对着胳膊把抑制剂扎进去。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江游欲言又止。 打完，书妤把抑制剂丢进垃圾桶，玻璃碰撞出“叮当”一声。“想问什么就问。” “……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书妤卷袖子的手微顿，她抬起眼，面无表情道：“我没有那么幼稚。” 江游唇瓣动了动，脸上很明显写着“不信”两字。 “等我易感期过去，我就会回家。”指腹滑过脖子上新的颈环，书妤垂下眸。 “书姐，我不明白，你不是有omega吗，为什么还要靠抑制剂度过易感qi？” 是个alpha都知道在成年礼上只靠抑制剂的话，会对腺体造成多大的影响。刚刚成年，正是需要信息素引导的时候。 听到这话，书妤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时的场景。 alpha能通过信息素感受到omega的情绪，那时齐明轩虽然主动把后颈凑过来，但他的信息素是苦涩的、害怕的、厌恶的。 书妤没有兴趣强迫别人。 所以她把那支抑制剂给了齐明轩。 “扣扣——” 门外传来江父的声音，“小书啊，我给你弄了点吃的。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江游站起身把门打开，笑嘻嘻伸手就要接江父手上的餐盒，“正好我也饿了……嗷！” “兔崽子有你什么事？！”江父径直略过他，一脸慈祥走向书妤，声音温柔了几个度，“快，趁热喝了，是筒骨汤。” 江游捂着手委屈巴巴控诉江父，“爸！我还是不是你儿子！” “不是，你是买芯片送的。” “……” 书妤接过，低声道了声谢。 江父一脸心疼，“要不要我请个医生给你看看？” “我没事，就是可能要叨扰江叔叔两天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尽管把这当成家好了。” “嗯。” 又说了几句，江父走出去，看见书妤打开食盒，这才放心带上门。 确定那两个孩子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江父朝外走去。拨通电话。 “喂孟总，嗯，她喝了……看着脸色不太好，其它的可能需要医生看看……嗯嗯，您放心，我会说服她的……” 江父听着对面的男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有关书妤的饮食习惯，包括但不限于忌口的偏爱的…… 等到江父写满了一页纸，电话那边才停下来。 对面静了一秒。 江父问了句：“还有吗？” 那头道：“抱歉，一不留神说了这么多。” “没事没事，孟总你和我客气什么。小书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又和我们家小游是好朋友，就是冲着这个，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谢谢。” 又客套了几句，他们这才挂断电话。 江父看着写着满满当当的便签本，叹了口气。 他想起刚刚孟知叙来找自己的场面。 外人都说孟知叙是出了名的谦谦公子，那时候江家还没资格和孟家合作时，江父在场外见过孟知叙一次。 和圈里人传的没什么差别，温润如玉，哪怕站在人群中，也是最惹眼的那个。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那是用金钱堆叠，被书墨浸染的气质。 几次合作下来，孟知叙也展现出远超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谈判时进退有度，高瞻远瞩。 江父以为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没有什么能让他束手无策。 ——直到半个小时前。 江父见到了与他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孟知叙。 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双眼布满了血丝。昔日的矜贵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疲惫和不安。 在确定书妤在自己这里且一切安好后，他才松了口气，像是紧绷的弓松陡然懈下来。 他几乎要站不住脚。 要不是江父及时扶住，他估计孟知叙都要跌倒。 “哗啦——” 风吹动单薄的纸张，唤回江父的思绪，他走回大厅，把便签贴到冰箱上。 齐明轩揭下冰箱上的便签，上面的字迹清隽有力：我给你打了抑制剂，好好休息。 没有落款，他却知道是谁写的。 抑制剂注射后的疲惫一扫而空，齐明轩勾了勾唇，心情不知为什么变得很好。 她没有标记自己。 第295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1 【维持人设，攻略孟知叙且确保其安详度过晚年。】 书妤穿过来时，原主死于酗酒过多导致的急性酒精中毒。 彼时原主母亲刚刚和孟知叙结婚，原主也是因为这个才去酗酒。 接收完全部剧情，书妤尽职尽责扮演原主人设。 孟知叙死亡的原因也没有什么特别，没有投毒他杀之类的，只是因为劳累过度猝死。 只要她成功接手宣云，这个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唯独攻略。 书妤在江家住了两天。 期间孟知叙只发了一条消息，是让她注意身体。别的再也没了。 她想大概是那个吻把他吓坏了。 书妤把颈环戴上，只是再不做点什么，孟知叙会真把她当孩子看待。 毕竟，他连联姻对象都安排好了。 她提前和学校请过假，不过短短三天，摘星竟然又考了一场试。 陈乐重新夺得第一。 一班也回了巅峰。 就这么个事，他们恨不得把宣告让全世界都知道。 甚至还特意跑到九班来炫耀一番，可没把九班气死。 “你们没了书妤，还不是倒数的命。” “我看你们也是犯蠢，这么捧着书妤，也不见得人家对你们有多好。这都几天没来上学了。估计是怕考不过我们班陈乐就躲起来了吧？” 手搭在说话的学生肩膀上，江游皮笑肉不笑道：“你说谁呢？” 男生石化，结结巴巴不敢开口，全然没了刚才嚣张的样子。 右边又走来一人，“估计是说我呢。” 男生机械地转过头，便对上书妤眼含笑意的眼。 他顿时感觉像被两头凶狠的饿狼盯上，头皮发麻，一动不敢动。 和他一同来落井下石的学生早就跑没了影。 “我错了，两位，放我一条生路。” 江游好哥俩似的捏捏他的肩膀，力度一下比一下大，“知错就好，还有，没事别老往我们班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书妤呢。” 听到这话，书妤伸手掌住男生的脸，把他转过来，视线在他脸上来回打量，轻笑道：“暗恋我？” 男生顿时色涨红，梗着脖子骂她，“臭不要脸！” 书妤笑得更开心了。 男生一度怀疑她有什么属性。 小插曲过去，书妤坐回位置。 “哎，怎么感觉假期过得这么快。” 江游生无可恋。 “三天还不长吗？” 书妤回道，她是因为易感期请了三天假，而江游美其名曰照顾她，实际是窝在房间里打了三天游戏。 “假期谁会嫌长。” 一回到学校，江游像是被妖怪吸干精气，萎靡不振趴在桌子上。 “书妤，裴老师喊你。” 班长喊了一声。 书妤拍拍江游，后者立马起身让她出去。 “是这样的，学校有两个a科竞赛名额，我们老师一起讨论一下，决定让你和陈乐一起去。” 裴雯把表格拿过来，“这是全球性的竞赛，你们要是拿了不错的名次，说不定可以直接保送埃里克。” “再不济，也可以加分。” “什么时候的？”书妤问。 “下个月。” 裴雯补充道：“不过这个竞赛去不去看你自己。毕竟去了你们还要集训一个月，这段时间只学习一门，意味着你们到时候肯定会跟不上学校的进度。” “以前就有学生因为集训时压力过大，回来后患上抑郁症，成绩一落千丈……” 书妤听出裴雯口中的担忧，才会絮絮叨叨和她说这么多。 “裴老师我去。” “你想好了？” “嗯。” 对于书妤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只要保送埃里克，她就可以分出心思经营宣云。 只不过…… 书妤背着书包走出校门，不远处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低调奢华的布加迪，一辆是骚气冲天的红色跑车。 齐明轩还坐在驾驶座上兴冲冲朝她招手。 周围的目光不断扫来。 书妤抬脚，径直路过那辆黑色车子朝齐明轩走去。 她能感觉到背后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你们学校看着真不错。” 齐明轩单手扶着方向盘，脸上还戴着墨镜，笑眯眯和书妤搭话。 “嗯。”书妤把安全带扣上，“走吧。” 车子开始发动，路过那辆车的时候，齐明轩还欠揍地伸手晃了晃。 “……” 耳边是呼啸着的张牙舞爪的风。 “你们还没和好呢？” 齐明轩问。 “那是什么？” 书妤指了指某处。 “你这转移话题的能力未免……”看见那个透明的玻璃瓶，齐明轩止住话题。 齐明轩道：“是信息素。” “什么？”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车子停下，齐明轩这才转头，“里面是alpha的信息素。” 他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道：“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吧，我有信息素饥渴症。就是一天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就会陷入暴躁不安。” 书妤哑然。 “算是成年礼上留下来的毛病。” 绿灯亮起，齐明轩发动车子，“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孟知叙那么看中你的成年礼了吧。” “治不好么？” “治不好。” 齐明轩脸上满是无所谓，“只是信息素而已，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我想要什么类型的，什么味道的，都可以弄到。” “……” “所以，我那次不是说了吗，你可以临时标记。反正那种情况下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书妤把头扭到一边，淡淡道：“撒谎。” “……” 齐明轩发出一声低笑，伸手就要去捏书妤的脸，被她一把拍开。 “好凶啊。” 书妤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她这才想起来问：“你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 书妤转头就要走。 齐明轩急忙拉住她，“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边说，他边把书妤往里面带。 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娃娃机，里面有盲盒，娃娃，手表，甚至还有汽水薯片……万物都可娃娃机。 “……” 书妤看得快要吐血。 偏偏齐明轩像是看到毛线球的猫，两眼发光，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然后买了一大堆币跃跃欲试。 第296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2 书妤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她的手脚发软，手指头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灵魂也被榨干了，被齐明轩这个无良的娃娃机狂热爱好者。 她现在听到“娃娃”两个字都想吐。 灌了好大一杯水，书妤终于活过来了。 大厅没有点灯，书妤是摸着黑给自己倒的水，刚刚放下杯子，她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响动。 书妤转过身，亮起的那点猩红灼烧着黑暗。 孟知叙靠在沙发上，散漫的姿势，垂下来的手中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月光从窗户中钻进来，格外偏爱地洒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了一件月色的薄纱。 他静静地看着书妤。 万物俱静。 两人对视片刻，书妤先一步移开视线，拿着杯子准备上楼。 只是她想要上楼，必须经过孟知叙坐着的那个沙发。 书妤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孟知叙一动不动，视线还聚焦着她刚刚站着的地方。 等她快要走过沙发时，孟知叙忽然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我们聊聊，小妤。” 大概许久没睡，他的嗓音都带着浓浓的一股倦意。 书妤真怕他就这样猝死了。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书妤一根根掰开孟知叙的手指。 “请你不要动手动脚。” “小爹。” 孟知叙：“……” 等到她离开，孟知叙才脱力般靠回沙发，大半个身子陷了进去。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盯了片刻。 随后把它按灭在烟灰缸。 孟知叙满脸疲惫。 夜色渐深。 书妤走下楼，孟知叙果然就那么靠着沙发睡着了。 她把手上抱着的被子盖到他身上，微微俯身时，看见他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 书妤面无表情把被子抱回去，期间还“不小心”踹了孟知叙一脚。 “嘶。” …… 第二天书妤下楼时，孟知叙已经坐在位置上吃早餐。 书妤挑了个最远的位置，低着头开始用餐。 气氛降到了冰点。 佣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等下我送你去学校。” 孟知叙声音温和，像是平日一样。那双眼睛盛满了笑意。 书妤不知道他一晚上待在沙发上想了什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又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欺欺人。 她嗤笑一声，“不用了。” 孟知叙笑意未变，轻声道：“那小妤怎么去学校？” “我自己有车。” “很不幸，它今天限号。” “……” 不知道想到什么，书妤改变了主意，皮笑肉不笑道：“那辛苦小爹了。” 两人坐上后座。 孟知叙把提前准备好的吃食递给她，“你早上都没怎么吃。” 书妤没接，只是对着司机道：“麻烦把隔板降下来，我有事和小爹聊。” 司机应了声。 “怎么……” 书妤直接按住他的肩膀，大半个身子靠过去，她直勾勾地看着孟知叙，“你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他的睫毛颤得厉害，凑得这么近，书妤的视线扫过他的眼睛，鼻子上的小痣，最后停在形状饱满很适合接吻的唇上。 “小妤，你只是……” 书妤的吻猝不及防落下来。 孟知叙眼睛瞪大，这次他立马抬手用力地推着书妤，可是alpha的力量又是他怎么能撼动的。 背部抵着窗户，孟知叙被她压着亲了一遍又一遍。 退开时两个人的气息都不稳。孟知叙唇瓣被她亲得通红，素来温润的眸子沾上了几分湿意。 孟知叙用力推开她，整理凌乱的衣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小妤，不要再这样做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不可能再和以前一样。” 书妤坐直，眸子紧紧锁着他，低声道：“如果你再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介意像这样提醒你。” “……” 孟知叙垂眸，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别过脸，不再看她。 书妤下车的时候，听见里面的人轻声道：“如果你喜欢齐明轩，也可以……” 她“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去公司。” “是。” 车窗外的景象不断倒退，无力感如同藤蔓一般缠绕他的躯体，孟知叙十分疲惫。 去公司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孟知叙却沉沉睡了过去。 司机喊了好几遍，他才从混沌的睡梦中清醒。 “先生到了。” “好。”孟知叙揉了揉发胀发酸太阳穴，弯腰下车。 前台小姐姐笑着和孟知叙打招呼，“孟知总早上好。” “早上好。” “孟总，董事长在休息室等您。”秘书走到他身边。 “我爸？他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国外度假么。 孟知叙和秘书乘坐总裁专属电梯上楼，期间秘书也没浪费这点时间，快速地和他汇报工作。 “对了，昨天小姐的出行汇报已经传到您的邮箱里了。” “嗯。” “那今天还需要观察小姐的行踪吗？” 孟知叙顿了下，脑海中浮现早上在车里的一幕，半晌，他道：“不用了。” “昨天只是事出有因。” 秘书点头，其实老板没必要解释这么一句话的，他不说倒没什么，他一说就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孟老爷子在休息室等候已久。 “爸，你怎么来了。” “哼，”孟老爷子道：“难为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爸。” 孟知叙无奈解释，“最近工作很忙。” “你给我扯这些，我今天来就为了一件事，相亲。当初结婚的事我听了你的，这次该轮到你听我的了。” 老爷子大手一挥，“你把今天的工作都推一推，你蒋姨的女儿从国外回来了，你去见见。” “……” “听说香春阁上了不少新品，走走走，咱们一起去吃。” 江游生拉硬拽，终于把书妤从题海解救出来。 “从刚才我就想问了，吃个饭，你带个盒子干嘛？” 书妤笑了声，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个雕出花的苹果。 “我去，这手艺，你们有钱人吃个苹果都这么讲究。” “是我小爹雕的。” “……” 同样是爸，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江游咽了一口伤心泪，拉着书妤往香春阁走。 “诶不对啊，书妤，那不是你小爹吗？” 第297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3 香春阁的电梯是透明的，书妤和江游坐着电梯往上升时，后者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指着一处道： “诶不对啊，书妤，那不是你小爹吗？” 吊灯上的水晶在光的折射下，透出绚丽的色泽，灯光微暖，那双白日还露出愠怒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稀碎的光和浅淡的笑意。 书妤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 “这架势看着像在相亲啊。”江游完全没意识到不对劲。 书妤伸手按住电梯。 看见她按的层数，江游赶忙出声道：“书妤，你按错了，我们在七层。” “没按错。” “可是你按的是一楼啊，你不吃了？” “……不吃了，饱了。” “？” 在外面吹了快二十分钟的冷风，书妤终于等到人。 高挑的男人和模样精致的女人并肩走出来，远远看去，倒是相配。 两人停在门口，孟知叙面对着书妤站着，他低着头看着女人，神情温柔，不知道说到什么，他抬起手像是要摸那个女人的头，视线却正好和书妤对上。 书妤明显看到他顿了下。 她的表情淡了下去，把手上拿着的那个雕花苹果随手丢进垃圾桶，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孟知叙心脏一紧，正要跟上去，手就被一把拍开。 一个高个子的女人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随即一把掐住蒋熙的手，用力地把她往外拉。 “你放开我！你不是不喜欢我吗？！那你干嘛来管我和谁相亲！”蒋熙奋力地挣扎。 “回去说。” 女人冷声道。 “我不要！你就是个懦夫！你不敢承认你爱我！我讨厌你！我……唔——” 孟知叙：“……”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 孟知叙把名片推过去，“期待以后的合作。” 蒋熙笑了声，“把相亲搞成商业会谈，你可真有意思啊孟总。” “本来也只是长辈们乱点鸳鸯谱。”孟知叙淡淡道：“蒋小姐不是有心上人吗？” 女人的脸红了一瞬，摆摆手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孟知叙但笑不语。 “不过既然你说到这个，不如孟总帮我一个忙……” 眼看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孟知叙抬脚离开。 心里莫名烦躁，像是一床厚重的被子压在身上，他闷得喘不过气。 书妤已经到了家，电话那端江游还在叭叭问她为什么改变主意。 她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刚放下电话，就看见孟知叙从外面走进来。 视线一触即，书妤就站起身。 “小妤。” 孟知叙走上前，轻声道：“你听我解释了。” “解释什么？” “蒋熙有喜欢的人，刚刚我只是配合她。那确实是相亲，但也只是为了应付我父亲，我答应过你的，……永远不会抛弃你。” “你好像搞错了，”书妤露出一个笑，“你没有必要和我解释这些。” “小爹和谁相亲，和谁见面，喜欢谁……都和我没关系。” 书妤把手腕上的手链摘下来，手一松，那串价值几亿的深海之心摔得粉碎。 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不打算再喜欢你了。” “……” * “谢谢小爹，不过，我自己会做。”书妤把习题抽回来，表情有点疑惑，“小爹最近没工作吗？” 孟知叙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收回，“嗯，不是很忙。” 书妤哦了声，“你不忙，我忙。所以可以离开了吗？” “……” 唇边张了张，孟知叙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脸上的笑很勉强。“好，那小妤早点休息。” “嗯嗯，小爹也早点休息。” “……” 退出她的房间，孟知叙脸上的笑意彻底维持不住了。 他垂下眼，走下楼。 “嘟嘟——” “喂，孟知叙，要不要来喝酒？” 电话那头很吵，摇滚音乐和欢呼声交杂一起，震得他耳膜疼，孟知叙把电话拿远了一点。 “不……” 他顿了下，也不知怎么想的，话到嘴边转了一个弯，“地址。” 孟知叙到那家酒吧时，齐明轩已经喝得脸色发红。 见到他来，齐明轩笑眯眯把他拉过去，“来来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孟氏总裁——孟知叙。” 包厢里的人目光全部看了过来，孟知叙表情微滞，随即又挂上招牌的职业微笑，“你们好。” 孟知叙坐下，借着红红绿绿的光，他这才发现有好多熟面孔。 蒋熙也在，那个女alpha也在。 两人相拥而坐，看起来已经陷入了热恋。 孟知叙表情有点微妙。 包厢里重新热闹起来。 几杯下肚，齐明轩醉意上来，忽然伸手去捞桌子上的手机，嘟嘟囔囔道：“我要找书妤抓娃娃……” 然后手机就被一把抽走，孟知叙开口：“很晚了，小妤已经休息了。” 齐明轩躺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你又是她的谁？凭什么管她！” “……” 他大喊道：“你肯定就是怕她帮我把娃娃抓完！你个无良奸商……！” 孟知叙一脸无语。 “诶，孟知叙。” 对面的蒋熙忽然和他搭话。 孟知叙抬眼，“怎么了？” 蒋熙一脸八卦，“齐明轩说的书妤，是不是你前妻的女儿？”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那天我看到了，”蒋熙靠回自家alpha的怀里，笑嘻嘻的，“你想去追她来着。” “……” 孟知叙不喜欢这种窥探似的目光，眉头微微皱起，他刚想要说什么，对面的omega就先他一步开口，“可别嘴硬哦。” 蒋熙把alpha的手轻轻捉起来咬一口，“别像我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掐着下巴吻住，蒋熙拍了拍她的肩膀，“唔……你放开我，我还没说完呢……” 孟知叙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盯了片刻，仰头喝下。 辛辣的酒滑过喉咙，像是火烧过。 他很少喝酒。这酒度数又高，不过一杯下去，他就有点上头。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来齐明轩不经意提起的，书妤的信息素。 带着酒的醇香。 他情不自禁地，又给自己到了一杯。 第298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4 书妤到包间时，齐明轩正拉着抱着空酒瓶唱歌，孟知叙靠在沙发里给他鼓掌。 “……” “他们就交给你了。”女alpha看了一眼书妤，随即抱着蒋熙离开。 书妤看着两个人，一个劲叹气。 没过多久，秘书就急匆匆赶过来。 “小姐，我来送孟总回去。” “没事，我来，”书妤指了指齐明轩，“你送他回去。” “好的。” 等秘书把齐明轩拖走，书妤才走到孟知叙面前，他躺在沙发上，眼睛没有焦距。 直到书妤半蹲在他面前，孟知叙的视线才一点点从天花板挪到她的脸上。 “你真醉了？”书妤仔细地打量着他，孟知叙脸一点没红，眼睛看着也挺清明，不像醉了。 “没醉，我只是有点累了。” “行，”书妤站起身，“那你自己回去吧。” 书妤刚转身，孟知叙就抬起手抓住她。他借力坐起身子，昂起头看她，低声喊她：“小妤。” “怎么？” 孟知叙静静看着她，半晌，他忽然道：“没有……” “没有什么？” “信息素。” 他的眼睛有点红，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有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 “……” 书妤微微俯身，信息素顷刻间占据了整个包厢，“因为你的犁鼻器和你本人一样迟钝。” 孟知叙凝着她，忽然伸手按住她的后颈，仰头贴了下她的唇。 眉梢微挑，书妤掐住孟知叙的脸，面无表情道：“你疯了？” “没关系……” “我可以尝出来。” …… 齐合市难得出了太阳，阳光倾泻，整座城市像是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书妤坐在秋千上，沐浴在暖烘烘的太阳下，像是被揉皱的纸重新舒展，她惬意地眯起眼睛。 只是没享受多久，她的眼前一暗，是孟知叙站在了她面前。 “有事？” 孟知叙抿唇，眸子中满是懊恼，显然是想起昨天喝醉时发生的事了。 书妤瞥了他一眼，贴心地替他开脱，“我知道的，小爹只是不清醒。” “再说了，不就是一个吻吗，算不了什么。在国外我们表达友好都是这么做的。” “……是么，”孟知叙看着她，“我怎么不知道？” 书妤假笑道：“那小爹还是见少了。” “……” “哦，对了，那个omega叫什么来着，顾什么……我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小爹推给我吧。” 孟知叙唇线抿直，“小妤不是不喜欢他么？” “人是会变的嘛，我之前也不是说喜欢你吗，现在就不喜欢了。而且仔细想想，我确实该找同龄的，”书妤站起来，笑道：“这样聊天也不会有代沟。” “……” 书妤走回屋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打开，是孟知叙把顾渊的明信片推过来了。 乘黄：【小爹真是strongstrong的。】 他的消息下面，紧接着是裴雯的消息，说是机票已经买好了，就定在明天早上。 明天，她没记错的话，是孟知叙的生日。 第299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5 “这个可以修好么？” “碎成这样，”老师傅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眼前这个高挑的男人，“你们小情侣真要改改一吵架就摔东西的毛病。” 虽然说这串手链已经被这人买去，但作为它的设计师，这串手链就像是他的孩子。这么不被珍惜，他难免有些难过。 “是我不好，惹她生气。”孟知叙温声道：“价钱不是问题，只要能修复。” “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会尽力的。只不过再怎么修复，也不是最初的样子。” “……我知道。” 老师傅瞥他一眼，男人脸色不太好，浑身都透着淡淡的沮丧，一看就是吵架还没有和好，“听我一句话，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生活一样，感情也一样。珍惜当下，好好生活。” “当下。” 孟知叙重复了一遍，纤长的睫毛垂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是他主动，亲了书妤。 “小叙啊，姑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请柬过两天送到。” 孟知叙走出店铺，微微抬头，大片的乌云遮汇聚在一起，黑压压的，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盖下，让人莫名感到压抑烦闷。 他有些意外，“姑姑不是一个星期前才离婚么？” 电话那端的女人笑了声，答非所问：“他一个很可爱的omega，我们算是一见钟情。哎呀，信息素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姑姑的前夫，就是一个beta。 她离婚的时候，孟知叙也在场，她的那句：“你连我的信息素是什么都不知道，又说什么了解我？” “我的易感期你起不了任何作用，你甚至连安抚都做不到！” 这两句话像是细针一般刺进他的心脏，每每心开始动摇，这细密的痛就会一遍遍警示他。 … 孟知叙驾驶着车回到老宅。他刚下车，阿姨就一脸为难地迎上来，“先生，小姐她……” “她怎么了？” 阿姨低着头，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孟知叙心跳加速，心中的莫名不安，也顾不上什么，他径直走进书妤的房间。 空荡荡一片。 心蓦然缺了一块，孟知叙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小姐下午的时候就把东西打包好了，我们问她去哪，她也不说，只是要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一个深灰色的礼盒被递了上来。 “小姐说是提前给您的生日礼物。” 孟知叙伸手接过，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便打开的那个盒子。 是半大的玻璃瓶装的，香水。 只是打开的一瞬间，他就嗅到了冰雪中夹杂的，酒的味道。 “……” * 书妤跟着团队住进了酒店。 虽然她和陈乐不对付，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学校的，和其他学校比起来，他们的那点恩怨可以暂且放一放。 集训的压力确实蛮大，书妤不过到这里两天，头发都掉了不少。 【宿主，孟知叙不会真不来了吧。】 【是么，你看那是谁。】 乘黄闻言看去，只见街对面，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静静地看着这里。 不过两天过去，他消瘦了许多，脸色也憔悴，远远看去，浑身上下都透着枯木般的落败。 直到看到书妤。 那点颓靡瞬间消失不见。 孟知叙定定地看着书妤，快步走过来。 “书妤，”一个漂亮的omega从后面走来，自然地揽住她的腰，仰着头看她，撒娇道：“说好我赢了，你就让我亲一下的。” 说罢踮起脚，就要凑过去亲她。 书妤没躲。 眼看omega越凑越近，书妤伸手想要扶omega的腰。还没触及，她就被人猛地拽开。 偏过脸，书妤对上那双发冷深沉的眸子。这还是孟知叙第一次露出这种不加掩饰的怒意 。 书妤弯眼笑了笑，“小爹这是干什么，你吓到我的omega了。” 她动了动，孟知叙却攥得更紧，像是要把她的腕骨捏碎。 书妤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不是，你是谁啊，干嘛……” “闭嘴。” omega被他的眼神吓得噤声。 孟知叙不笑的时候眉眼冷峻，面无表情睨来一眼，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书妤像是完全察觉不到他的低气压，还贴心地安慰那个omega，故意道：“别怕，他是来给我们送小雨伞的。” 说完她看向孟知叙，“你说是……” 话还没说完，孟知叙就像疯了一样吻上来，另一只手死死锢住她的腰。书妤被他逼得后退，直到后腰抵上柱子。 他的吻不得章法，不像是吻，像是闭塞情绪的宣泄。 书妤的手顺着孟知叙窄窄的一截腰一点点往上，摸到他的后颈时，他像是被掐住后颈的猫，一动不动。 半晌，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到书妤的手背，她睁开眼，孟知叙的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 “孟知叙。” 他低着头，没有回应。 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微红的眼尾，书妤低声道：“你来找我，又一句话不说？” “要是这样，那你回去吧，刚刚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是。” 孟知叙垂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挣扎痛苦懊恼最终都化在压抑的爱里。 将她的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孟知叙慢慢又坚定道：“我喜欢你。” 在来之前，在穿梭异国他乡街道的出租车上，只是这四个字，孟知叙就在心中组织了成百上千遍，他以为会很难说出口。可对上那双眼睛，看见她眼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他躁动不安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他想。 捧着书妤的脸，孟知叙很慢很轻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书妤。” “是我太迟钝了，但……”孟知叙抬起右手，手掌打开，那串精致的手链如同流星般坠下，他说：“如果你还喜欢我，” “就不算晚。” …… a国此时正值初冬，道路上结了厚厚的冰，路上的行人都裹着羽绒服脚步匆匆，只有他穿着单薄的风衣，只是这么一会儿他的耳朵脸颊就冻得通红。孟知叙没有带任何东西来，身上只有一部手机。 像是一场没有计划的出逃。 实际上，他确实是出逃的，不过这么一会儿，书妤的手机就被孟知叙的秘书打爆了。 “嗯，他在我这里，芯片的事我会转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一只湿漉漉的手拿走，孟知叙站在她的身后，当着她的面把电话挂了。 “这点事情他可以处理。” 他把下巴搁在书妤的肩膀上，手慢慢环住她的腰，“小妤长高了，看来我不在的几天你有好好吃饭。” 刚刚沐浴完，孟知叙身上有很重的湿气，黑发还在淌着水，书妤伸手把放在一旁的毛巾盖在他的头上，转过身，抬手替他擦拭湿发。 孟知叙垂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的睫毛根部还沾着细小的水珠，这么看着她的时候，眸子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 周围一片寂静，名为暧昧的因子不断蔓延攀升，孟知叙睫羽轻颤，低头慢慢靠近，唇瓣却被柔软的毛巾覆盖。 书妤道：“我明天还要早起参加比赛。” “……” 孟知叙耳根微红，别过脸低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嗯，”指腹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廓，书妤的吻落了下来，“我有。” 没有力束缚的毛巾落在脚边，叠成一个小小的山丘。 书妤扣住他的后颈，手指不断摩挲那片脆弱的皮肤。 beta没有腺体，所以那处和普通的皮肤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书妤能感觉到从他后颈的传来的温度连带着她的手指也开始发烫。 “小妤腺ti不舒服吗？” 孟知叙抱着她的脖子，轻声问道。只是这么几个字，他就说的断断续续，白皙的脸颊晕着两坨红晕。 “不是。” 书妤把他汗湿的额前的碎发往后撩，附身轻轻吻了吻，她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要这么紧张……” “那如果你的易感期来了，我，嗯……我该怎么办？” 孟知叙紧紧抱住她，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只是除了沐浴露的清香，他什么也闻不到。 心脏像被挖了一块，他越是不安惶恐地填补，空隙便越大。像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 齐明轩也好，江游也好，他们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嗅到、感知到她的信息素。而他只能靠着和她味道相近的酒，特调的香水，一遍遍品尝、擦拭才能从中窥探到属于她信息素的冰山一角。 这就是beta。 永远无法安抚感知爱人的beta。 书妤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收紧，发颤点声线中夹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怎么了？” 书妤没再动，手托住他的脸，他的眼尾发红，眸子有点湿，像是刚刚哭过。 孟知叙摇摇头，又凑过来吻她，“轻一点……” 明明一开始还要装作游刃有余的模样一步步引导她，不过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 书妤轻轻笑了声，吻落在他的喉骨，唇瓣，再到鼻梁上的那颗小痣。 “我和其他的alpha不一样。我不需要谁的安抚……” 她说：“我只要你，孟知叙。” 第300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6 书妤的集训还有半个月，孟知叙自然不可能在这里一直待着。 在离开之前，孟知叙忽然说要请书妤的同学和老师吃饭。 “吃饭？”书妤放下手上的习题，抬眼朝孟知叙看去，他正站在落地镜前比对衣服。 “嗯。”孟知叙点点头，没有看她，“小妤还要待这么久，我不太放心，吃顿饭的话，可以让他们多照顾你一点。” 挑了这么久，孟知叙似乎终于选到了喜欢的。双手拉住衣服下摆，他干净利索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上衣下是一具满满性张力的躯体，宽肩窄臀，肌肉线条流利，黑裤包裹下的一双长腿紧实有力。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透着莹莹色泽，这种皮肤上任何痕迹都会被放大。 书妤的视线从锁骨肩膀的咬痕下移，落在他腰上的指痕上，她的眼神暗了几分。 不过很快孟知叙就把卫衣套上去，书妤遗憾地收回目光。似乎注意到她的表情，孟知叙低头笑了声，他走到书妤面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低声问道：“这件衣服好看吗？” “好看。不过为什么会穿这件？” 孟知叙很少穿卫衣，他平时的衣服大多偏向成熟风，像是西装大衣之类的。毕竟他经常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想看起来年轻一点。”孟知叙直言道。 “小妤之前不是说我们有代沟吗，”他带着书妤的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她的手很冷，孟知叙被她冰得颤了一下，半晌才接着道：“我有在努力减小我们的代沟。” “……” 书妤怀疑他用美色在钓她。 夕阳西下。 也不知道孟知叙用了什么方法，那些和书妤不太熟的，甚至不太对付的同学都被他请了过来。原本书妤还有点好奇，可是看见他请客的地方，书妤明白了，都是钞能力。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这些礼物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孟知叙大手一挥，几个侍从端着一个个精美的礼盒走上来。 “我们小妤不太会社交，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大家能够多担待一点。”孟知叙温和地笑着，他的身上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亲和温柔，像是燥热夏天的一阵微风，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对他心生好感。 “那必须啊。” “笑死，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你就放心吧孟叔叔，以后书妤就是我的亲兄弟。” 书妤：“……” 孟知叙点头，笑着客套几句，边说边用公筷给书妤夹菜。 “我听小妤说起过你，”孟知叙看着坐在书妤右手边的omega，“这段时间谢谢你对我们小妤的照顾。” 这个omega就是那天要亲书妤的那个。 对方听到这话愤愤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年轻的omega勾唇，挑衅道：“孟叔叔真想要感谢的话，不如帮我和书妤牵线，毕竟我真的很喜欢她呢。” “啊，她也说过，很喜欢我的信息素。” 他刻意强调“信息素”三个字。 孟知叙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 他正要说些什么，搭在腿上的手就被人握住，侧眸看去，书妤低着头安安静静吃饭，握着他的手收紧几分。原本心里的那点幼稚情绪瞬间消失，孟知叙把手插入她的指缝，一点点收紧。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孟知叙对那个omega说道。 “……” 吃完饭，书妤送孟知叙去了机场。 此时机场人来人往，大多人脸上都是疲惫麻木，像是被抽干生机的枯树，被生活炼制成没有思想提线木偶。 孟知叙之前来这出差也是这副模样，几次转机让他感到疲惫不堪，大多时候他都是坐在候机室小憩。期望飞机快点到，他好逃离这个并不美好的国家。 可是他现在的心情完全转变了。 他拉着书妤的手，由衷地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 “你记得吗，我之前也送过你来机场，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孟知叙在自己的腰上比了比，“当时你哭着拉着我的衣服，说不想走。” “是么，时间过去太久了我都忘了。” 孟知叙唇边带着浅浅的笑，低声道：“现在换成我不想走了。” 他伸手摸了摸书妤的头，“小妤会想我吗？” 不等书妤回答，他又自顾自道：“还没分开，我就开始想你了。” 两人这算是正式开启了异国恋。 孟知叙这段时间也特别忙，书妤每次和他打视频的时候，他经常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累，眼下覆盖着淡淡的青色。 “要是很忙的话，可以不用打视频的。” 原本的困意瞬间被驱散，孟知叙看向视频那端的书妤，她趴在床上，身前一本厚厚的习题册。 许久没有见到他讲话，书妤抬起头，孟知叙静静地看着她。 “小爹？” 暖色的光扑洒在他的脸上，为他的眉眼添了几分柔和，也朦胧了他眼中的情绪。书妤一时分辨不出他在想什么。 时间像是漏斗里的沙一点点流逝。 他们都没有说话，寂静的夜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小妤还要学习么?”他问。 “今天差不多了，”书妤支着下巴，一错不错地注视他，“我可以陪你。” 孟知叙这才笑了声，他的唇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对着屏幕伸手对着她的脸点了一下，温声道：“没关系，既然学完了就早点休息吧。” “不要。” 书妤翻了一个身，把手机拿起来，银灰色的眸子里含了几分笑意，“我有很多时间。” “我的意思是，我很想你。” 她轻而易举就洞察到了孟知叙未曾说出口的情绪。 “……” 视线中，手机那头的人微微睁大眼睛，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半晌才不自然地把脸别过去，黑发下的耳廓通红。 只是他这么一动作，宽大的领口敞得更开，能直接透过领口看到他很哇塞的胸肌和若隐若现的紧实的腰腹。半夜三更的，看得她脸颊发烫，热血下涌。 孟知叙像是这才注意到她的异样，耳廓的红加深，他的嗓音含着笑：“小妤可以看着我。” “……” … 第二天书妤起来的时候黑眼圈很重，和她玩的好的同学上下扫了她一眼，“你这是半夜做贼去了？” “……” 一言难尽。 同学也没再追问，只是道：“今天就是正式比赛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了这么久，是时候验收成果了。” “那就祝你获得好的名次，”不知道想到什么，同学忽然握住书妤的手，“让我蹭蹭学神的运气，考得都会蒙的都对。” 书妤哭笑不得。 考完这次考试她就可以直接回去，考试结果学校会统一通知。她买了最早的一班航班回去。想起昨天的场面，她的难得脸有点发烫，孟知叙真的…… 收掉脑子里的那点废料，书妤抬脚朝着考场走去。 此时的齐合市是个大晴天，草坪上公园里，只要有阳光的地方就长满了齐合人。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齐合市出太阳的日子两只手指头都可以数过来。 “孟总，这是设计部新提交上来的方案。”秘书抱着文件走进来，刚刚靠近老板的桌子，他就发现老板的唇边噙着淡淡的笑。不用想他就知道肯定是和老板家里的那位有关。 做了孟知叙这么多年的秘书，老板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像是最近老板虽然和以前一样兢兢业业地处理公务，看着也没有什么区别，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发呆的时间长了，还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一副陷入热恋的模样。 “放那吧。” 注意到秘书一直没走，孟知叙这才抬起头，“还有什么事？” 秘书斟酌一下，“老板，董事长去了老宅，让您下班了就直接过去。” “……我知道了。” 那段时间他一声不吭跑到国外，老爷子肯定派人查了，这次来，多半是为了他和小妤的事。 他的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孟知叙回到老宅时，老爷子端坐在沙发上，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他刚跨进大门，老爷子拐杖一杵愤怒道：“给我跪下！”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孟母一听这话立马走上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什么好好说！我看他就被你宠坏了！上次蒋家的那闺女多好，结果他直接成别人美事！” 老爷子越说越气，拐杖敲在地上“咚咚”作响，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孟知叙淡然地把衣服递给阿姨，“我是认真的。我想和她在一起。” “你个逆子！”老爷子拐杖挥得老高，要不是孟母和管家拦着，那实心的木头就要敲到孟知叙身上。 “你是不怕别人嚼舌根！我们老孟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的学业，事业全部都听你的安排。”孟知叙一脸平静道：“唯独感情，您不能支配我。” “你！” 老爷子差点被他气得背过去。 孟母给他顺了好久的气，后者这才缓过来。“小叙，有时间把她带回来吃饭吧。” 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只要你是真心喜欢人家，妈妈没有什么好阻拦的。” “你……”孟父瞪了孟母一眼，“你这是胡闹！你们一个两个就是想把我气死！” 说罢他甩开其他人搀扶他的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孟知叙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气呼呼杵着拐杖离开了。孟母紧随其后，路过孟知叙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和你爸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也是怕别人的流言蜚语伤到你。” “我知道的母亲。” 孟知叙看着她，眼里没有半分动摇，“从我决定和她在一起起，我就做好了面对流言的准备。” “而且，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那是我和她的事。” 只是想到她，孟知叙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扬。 看见他这副样子，孟母点点头，“你放心吧，你爸那里我会再做做思想工作的。” “嗯。” 等他们离开，孟知叙坐到沙发上，他的那条消息小妤还是没有回。他听说今天他们就考完试，这个点她应该结束了才对。他握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走进房间。 小妤推荐的那几家公司现在在市场上没什么名气，孟知叙原本也只是看在她的份上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但深入了解下来，这几个公司都很有实力。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孟知叙站起身，这个点谁会…… “surprise。” 书妤眼含笑意，笑吟吟地看着他。 “……” 她把右手提着的精美蛋糕往上提了提，“上次你的生日我错过了，这次补上怎么样？” 话还没有说完，孟知叙就捧着她的脸急不可耐地吻了上来，炙热的唇舌紧紧贴着她的。书妤一边把蛋糕放到桌子上，一边扶着他的腰往里面走。 “这么急啊……” 书妤轻笑。 “……嗯。”孟知叙的额头抵着她的，语气缱绻，“我都订好了明天一早的机票。” 书妤捏了一下他的腰，呼吸滚烫，“那我们等下再吃蛋糕……” 听得出来他真的很想自己，书妤扶着他的腰，笑道：“你的心跳好快，不要这么紧张。” “……”孟知叙没有看她，双手撑着，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听说你父母今天来了，”书妤轻叹，“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孟知叙摇头，“没关系，……我可以处理。” “最近小妤很辛苦吧，”孟知叙手指擦过她的脸颊，“都瘦了一圈。” “嗯……”书妤眼神暗了几分，沉寂已久的触手绕上他的腰肢，“很辛苦……” 温度渐渐攀升，交织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某个时刻，孟知叙带着她的手覆盖上他的脸颊，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视线却牢牢锁着书妤，他一字一句轻声道：“小妤……” “……” 第301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7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九班此刻还是闹哄哄一片。 “书妤！” 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如同平地一声雷，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朝外看去。 只见裴雯拿着一张排名表满脸红晕跑进来，她两眼发光兴奋地看向书妤，“你拿了第一！全国第一！” 说着她顾不上什么老师学生，双臂张开抱着书妤转了一个圈。“我们学校都多少年没有出过第一了，你不愧是我最看好的学生！” 江游把嘴里的薯片咽下去，唇齿不清道：“书姐牛逼，打小我就看你行。” “……老师，那个，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裴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撒开手。“抱歉抱歉，老师太激动了。” “等录取通知下来，你就可不用来学校了。” 原本对全国第一没什么感觉的江游，羡慕的泪水快从嘴巴里流出来，“老师这句话你能不能撤回，我一个朋友，当然不是我，他破防了。” 书妤笑了声。 她保送埃里克的消息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校方还特意弄了一个红色的板把它摆在了学校的大门口，恨不得昭告所有人。 一直和她不对付的校长，因为这件事还特意来恭喜她。放言要给书妤奖金。 之前他愿意出面帮助自己，或多或少都是看在孟知叙的脸面。而这次完完全全是因为书妤本身。 还挺讽刺。 书妤踏出校门，还没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迎面就走来了一个邋里邋遢的人。 直到他走近，书妤才认出这是她的舅舅。 “小妤，我听说你考上了埃里克，恭喜啊。”谭伟泽搓搓手，“我记得你继承遗产的条件就是考上埃里克吧。” “你有什么事？” “你怎么和舅舅说话的。” 他企图以身份压书妤，只是见她不吃这一套，谭伟泽表情一僵，随即连铺垫也省了，直言道：“算了我就明说了，借舅舅点钱。” “不借。” 书妤抬脚就走。 眼看谭伟泽又打算故技重施撒泼卖惨，书妤扯住他领子大力把他往公园里拽。 “嘭”的一声，谭伟泽被她丢到地上。 “你要是再来纠缠我，我就告诉那些追债的人你的住处。” “……” 谭伟泽脸色一变，“你和孟知叙都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关他什么事？” “呵，”谭伟泽从地上爬起来，阴恻恻地盯着书妤，“你要是不给钱，我就把这些照片发出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 是书妤和孟知叙拥抱接吻的照片。 “你不是刚刚拿到录取名额吗，据我所知，孟知叙的老师现在是埃里克的校长，要是这些照片公布出去，你猜大家会不会怀疑你的名次有水分？” “……” 谭伟泽死死盯着她的脸，“要是你妈妈知道你和他的这点破事，会不会气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书妤面无表情道：“要多少？” 谭伟泽笑眯眯地比了一个数字。 “……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给我一点时间。”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拿不出来我就立马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 “好。” 书妤盯着谭伟泽离开，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收回视线，刚刚转身，就看见齐明轩靠在一颗树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像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遇到麻烦了？” “没有，”书妤淡淡道：“这算不上麻烦。” 齐明轩笑了声，慢慢悠悠朝她走来，甫一靠近，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吃了激素，怎么长得这么快？” 明明之前才到他的下巴，不过一个月没见，就比他高了半个头。 害得他都要昂起头看她。 “毕竟我是alpha。” 齐明轩扬唇，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摸她的头。 “小妤。”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孟知叙从车上下来，自然地走到书妤的身边，靠得很近。 齐明轩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打量，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属于omega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不简单。“你们在一起了？” “嗯，”孟知叙偏过头看着书妤，“在一起快一个月了。” “……” 看了他们半响，齐明轩笑了起来，“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这个还早，”孟知叙依旧是那副温润模样，“到时候请你做伴郎。” 齐明轩干笑两声。 又说了几句，齐明轩也没了待下去的借口，他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不过刚刚走出几步，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他下意识觉得肯定是书妤，他猜的没错。 书妤：你刚刚看到的事不要告诉小爹。 “……” 齐明轩等了一会儿，没有消息再发过来，他没好气地把手机塞回裤兜，咬了咬后槽牙。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他气愤地拉开车门。 “嘭”得一声关上车门，书妤看向孟知叙。 “小爹不是说要加班吗？” “在家里办公也是一样的。”孟知叙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将手伸到后座，把那一大袋的零食拿过来放到书妤怀里。 书妤拆开一颗棒棒糖含到嘴里，脸颊鼓起。 “名次一出来校长就给我打了电话，”孟知叙直视着前方，声音含了几分笑意，“我们小妤真厉害。” 书妤侧过脸看他，“小爹不是也是埃里克毕业的。” “嗯。”趁着等绿灯的间隙，孟知叙也转过脸，“小妤已经达成了继承的条件，你可以选择直接上任。” “我考虑一下。” “说起来，”孟知叙重新看向前方，不经意地问道：“刚刚齐明轩是来找你的吗？” “小妤好像和他很要好。” 第302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8 “你这是在吃醋吗?” \"小爹？\" 车子缓缓停下，孟知叙解开安全带，朝她靠过来，眼神专注又温柔，“是啊。” 他说：“小妤身边总是有很多人……” 孟知叙握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不过没关系。” 书妤等着他说后半句，孟知叙却止住话题，他眨了眨眼睛，“到了。” “……” “为了庆祝我们小妤保送埃里克，小爹带你去吃顿好的。” 月明星稀。 “你说学校外面的监控？我确实有法子。不过你要那个做什么？” “保密。” 电话那头的江游嘁了一声，又换了个话题，“我听我爸说陈乐的爸爸又在给孟家下绊子。他们家竞争起来阴得很，你小爹最近应该有的忙了。” “是吗。” 书妤猜也猜的到对方会从什么地方下手，无非就是她和孟知叙的关系。实际上，这里人们包容度很高，这点事情只会让孟氏陷入暂时舆论风波，其他的不会有什么影响。 正好孟知叙忙起来，她也可以处理谭伟泽。 这么多年，他一直靠着原主的母亲给他的钱花天酒地，工作没有一个，完全就是寄生在原主母亲身上的寄生虫。原主母亲去世后他又把主意打到孟知叙的身上。孟家不差钱，谭伟泽又是他名义上妻子的弟弟，所以孟知叙很慷慨地一直把钱给他。 直到那次他找上书妤，孟知叙这才生气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他就像是个甩不开的狗皮膏药，久了也让人挺烦的。 “借钱？” 齐明轩搁下手上的杯子，没好气道：“你也是有需要了才会想到我，小没良心的。” 书妤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她的钱都还冻着呢，谭伟泽要的那么一大笔钱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搞。 “算了，就当我欠你的。”齐明轩拿出一张支票，“不过你为什么不找孟知叙要，他还会差你钱？” “这件事我不想牵扯他进来，”书妤支着下巴，“他最近已经够辛苦了。” “……” “孟总？” 秘书疑惑地看去，发现老板一瞬不瞬正地盯着车窗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秘书脸色一变，好家伙，这不是前不久说和要同学出去玩的书妤。 他小心翼翼透过后视镜观察老板的表情，后者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看着不像生气。 这倒是他第一次解读不出老板心思了。 不过那两个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亲密接触，老板应该不至于…… 想法还没有落地，秘书就看见老板拿起手机拨通了书妤的电话。 “小妤现在还在江游家吗？” “嗯。” “那今天晚上还回来么？” “……” 孟知叙挂断电话，冲着秘书道：“走吧。” 秘书大气不敢喘一下。 ……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谭伟泽狠狠吸了一口烟，昏暗的窗户灯光一闪而过，他把烟丢到地上，用力地踩了一脚。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他把耳朵贴着门上，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舅舅。” 谭伟泽这才拉开门。 书妤低头走了进来。 门框很矮，她不低头都进不来。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以及水果腐烂似的发酸发臭。书妤眉头紧皱，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谭伟泽很谨慎，不过这几天的功夫他就换了好几地点，这个出租屋也是他临时修改的地方。 “钱带来了吗？” 他把门死死关住，确定非暴力打不开，这才转身看向书妤。 书妤点头，兑换好的一大包现金放到他的脚边。 “你可以数数。” 谭伟泽上下扫了书妤一眼，眼神晦暗，半响，他这才俯身检查，只是刚刚拨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你他妈的敢耍我？！” 那一大叠钱下面是一块块大石头。 谭伟泽立马暴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绳子，冲着书妤猛地一扑。 他快，书妤更快，她一个闪身险险躲开。 两人很快扭打到一起。 “嘟——” 孟知叙的手机震了下，是未知号码的消息。 看见对方发来的那张照片，孟知叙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拨通了齐明轩的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孟知叙还没有开口，那边齐明轩就报了医院的地址。 “我知道了。” 孟知叙死死握住方向盘，心脏剧烈地跳动，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没事，没事，她肯定会没事的……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张照片，她的脸色苍白，嘴巴被漆黑的胶带封住，看向镜头的眼神无助可怜。 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块，漫起细密的疼。 不过短短二十多分钟的距离，他却感觉开了一个世纪。 终于到了齐明轩说的房间，孟知叙还没有进去，一张病床就被推了出来。上面的人盖着厚厚一层白布。 孟知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身体顷刻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扶着墙跌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滑落。 视线被泪水模糊，他哽咽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爹？” 书妤有些意外，她走到孟知叙面前，半蹲下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 她的话语一顿。 孟知叙怔愣地看着她，眼睛鼻子哭得通红。 书妤默了一秒，出声道：“你该不会以为那个是我吧？” “……” 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噗——” 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孟知叙脸颊更红，气急败坏地拽住她的手咬了一口。 “嘶，好好好，我现在真的受伤了。” 书妤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把自己手从他的嘴巴里解救出来。唇瓣微张，她正要说几句调侃的话，眼前的人却伸手紧紧抱住她。 她感觉到孟知叙的身子还在轻轻发颤。 “好了，别担心，我没事。” 书妤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为什么……” “什么？” 孟知叙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发堵发涩，“你为什么总让我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有关你的一切？” “表演、名次、出国、包括这次……都是别人转述的。”他抬头看向书妤，轻声问道：“我就这么不值得小妤信任么？让你愿意告诉别人，也不愿意告诉我……” “……” 书妤轻轻叹了一口气，“抱歉，那我以后什么都告诉小爹好不好？” “嗯。” 孟知叙收紧手臂。 两人静静地抱了会。 “那我们走吧，一直坐在地上不凉吗？” 孟知叙没有动。 “小爹？” “……我腿麻了。” 第303章 可是小爹闻不到29 书妤原本只是想着这次机会把谭伟泽送进去，毕竟他做了不少违法犯罪的事。 不过她没想到，这人心那么贪，向书妤勒索那么多钱还不够，竟然还提前p了一张自己被绑架的照片向孟知叙索要现金。 照理说他那么谨慎的性子不会上当才对。 “那时候我太担心了。” 孟知叙正低头给书妤换绷带。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不过是和谭伟泽打斗的过程中扭到了手腕划破了手臂。 在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擦过药，刚才不小心碰了水，绷带打湿，孟知叙看见她手上的伤眉间的褶皱就没有下来过。 书妤摸摸他的脸，“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要怪就怪谭伟泽太狡猾，我都没打算告诉你……” 孟知叙抬眼。 “我保证，下次不会。” 孟知叙不知道在想什么，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小妤……” 书妤正在玩他衣服上的细带，闻言看向他，“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半晌，慢慢捧住她的脸，低声问道：“……你愿不愿和我结婚？” 书妤一怔，随即笑起来，“没有戒指么？” 话落，书妤就看见孟知叙从一旁的盒子掏出一个深灰色的盒子。 打开，银色的色泽反映着光。 “在去修手链的时候我就买了。”孟知叙捏住书妤的无名指，慢慢把戒指推上去，大小正合适。 孟知叙低头吻了吻她的手指，轻声道：“这不是求婚，这不够正式。” “我只是想要用什么套住你，这样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至少会有哪怕一瞬想起我。” “……” 看来这次是真的吓到他了。 书妤道：“等我到了法定年龄就去领证怎么样？” 孟知叙眸中闪过诧异，唇角轻轻提了下，他的声音很轻，“我以为你没有想过这些。” 毕竟她还那么年轻，实际上，从他们在一起时，他就做好了小妤厌烦他的准备。 就像她说的，他们之间有着他怎么努力也跨不过的年龄差和代沟。而这些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重。 那次她和齐明轩见面，她说不会回来。 说不嫉妒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但他还是没有揭穿，如果没有后面的这件事，孟知叙觉得自己会装作不知道。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 书妤不满地捏了捏孟知叙的脸，“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她把这话还了回来。 孟知叙轻笑，“信。我只信你。” 说罢，便主动勾住书妤的脖子把唇贴上去。 “小妤喜欢孩子么？” 书妤呼吸微滞，不假思索出口：“不喜欢。” “……”孟知叙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慢慢道：“就算小妤喜欢，我也没有办法……” 因为beta不能怀孕。 “要什么孩子，”书妤安慰他，“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孟知叙没忍住笑出声，“嗯。在我的心里，小妤就是孩子。” “——也是我最珍贵想要私藏起来的宝贝。” “……你这些话从哪里学来的。” “无师自通。” * 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前，书妤有两个月休息时间。 等她正式去埃里克上学，两人就要开启长达几个月的异地恋。 在这之前，书妤和孟知叙回了一趟孟家。 “哼，还真敢把人带来！” 孟老爷子肺都快气炸了。 “把门给我关上，我就当没有他那个儿子！” 孟母也恼了，“儿子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你不要我要，我喜欢那姑娘喜欢不得了。听说已经保送了埃里克，人这么努力你还有什么瞧不上的。再说了，他们俩怎么看都是小叙占了便宜。” “嘿，你这话说的，我孟家的独子还配不上她一个黄毛丫头？” 书妤一进门，就听见两人拌嘴。 她偏过头，低声和孟知叙道：“看来老爷子不喜欢我啊。” “没关系，我喜欢就行了，”孟知叙扣紧她的手，“我们又不和他过日子。等下他要是刁难你，咱们就直接走。” 书妤笑了声，“那多没礼貌。” “不用和他客气。” 孟母见他们来了，也懒得再和他拌嘴，满脸笑意地迎上去。“早就听小叙提起你，一直没有机会见见。” 她握住书妤的手，“好孩子，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吃饭。” “谢谢伯母，我还不饿。”书妤把手上的礼物递过去，“一点小小心意。” 孟母眼神温柔，“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书妤看着她，忽然发现孟知叙的眉眼和她的真的很像，笑起来眉梢下压，眼睛微弯，真挚又温柔，像是夏天的冰镇汽水，透心舒爽，安抚躁动浮躁的心。 老爷子坐在沙发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对着书妤道：“你跟我过来。” 孟知叙拉住书妤的手，语气不容置喙，“有什么就在这说。” “没关系，我马上回来。”书妤拍拍他的手背。 等到书妤和孟父出来，后者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几分。至少没有一开始那么臭。 “行了，你们的事我也懒得管了，”孟父看了孟知叙一眼，“出了事你们自己处理，只要不影响公司就行。” 孟知叙冷淡地应了一声。 书妤在他身边坐下，膝盖碰到他的。 “小妤和他说了什么？他那么固执的人怎么会改变主意？” “哦，最近孟氏不是有个项目一直没谈拢吗，正好那个公司是我在国外的朋友家里开的。我和他说可以牵个线，他就答应了。” “……”孟知叙看起来有点无语。 书妤挠挠他的手心，“等下带我去看看你的房间怎么样？” “嗯。” 有了那么一遭，孟父也没在饭桌上挑刺。 吃完饭，孟知叙带着书妤去了自己的卧室。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个房间，平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在这住一两天。这两年工作太忙，每次吃完年夜饭他就去了公司，这么一想，倒是真的很久没来过这间房间了。 阿姨每天都有打扫，只不过没有动他的东西，原本是怎么摆的现在就是怎么摆的。弄得孟知叙进去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怔愣。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那个挑灯夜读的时候。 他情不自禁地幻想，要是在学生时代遇到书妤会怎么样？ 那时候他满脑子只有学习，对谈恋爱也没什么兴趣。就算碰见小妤，可能也只是多看几眼，也不会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孟知叙从小成绩就好，奖状有几本书那么厚，奖杯也摆了一橱柜。 书妤一一看去，微微咂舌，“你是学习机器吗？” “那时候唯一感兴趣的只有学习。” “只有学习吗，就没有什么暗恋已久的白月光？” “没有。”孟知叙没有什么犹豫，“从初中起我就跳级，每次班上的人都比我大几岁，他们都把我当弟弟看来着。” 弟弟。 书妤觉得这个称呼蛮稀奇的。 视线扫过一个个相框，书妤忽然注意到一张合照。照片上孟知叙的眉眼青涩，脸上还有点肉，看着确实蛮乖的，也蛮弟弟。揽着他肩膀站着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校服敞开，笑得张扬明媚。 “这个不会是齐明轩吧？” “嗯，他和我一样，也是跳了几级上来的。” 书妤倒是没想到，齐明轩看着挺没正形，居然也是埃里克毕业的。 她正出着神，一只修长的手遮住相框，孟知叙靠近她，温和道：“小妤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这附近有条蛮出名的小吃街。” “好啊。” …… 齐明轩紧紧握住玻璃瓶，他趴在沙发上，只是抬手的一个动作，他就累的满头大汗。 “呲——” 他把装着alpha信息素的喷雾对准自己的后颈，冰冷的信息素如同霜雪覆盖在他滚烫的腺体上，那难耐的热意终于慢慢消退下去。 鼻腔间满是冷冽的白葡萄酒的味道。 他把瓶子放到鼻子下，贪恋地嗅着。 这当然不是她的信息素，只是他专门找人配置的人工信息素，效果自然比不上真正的，但聊胜于无。闻过她的信息素，别人的就都差点意思。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下。 他懒懒地看去，是那个当了他很久信息素供体的alpha。 因为他许久没找他，那个alpha明显急了。倒也不是对他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是惦记着他提供的高额报酬。 齐明轩嗤笑一声，给对方回了一个滚，就把对方拉黑了。 他厌恶alpha，更厌恶自己这副不得不屈服在alpha信息素的身子。 成年礼那天，齐家给他安排了一个门当户对的alpha。 他不喜欢被安排的婚姻，所以在那天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只是那时他的反抗没有起什么作用。 有人说：“你现在不愿意，等你被标记，你就知道alpha的好了。” 齐明轩记得很清楚对方再说完这句话后，一众alpha都默契地笑起来，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他。 后来他没有反抗，等到宴会结束，那个alpha扑过来时，齐明轩把藏好的小刀猛地朝着对方的脊背扎去，血珠溅到他的脸颊上。 他勾起妖冶的笑，眼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意。“再敢碰我，下次扎的就不是这了。” 众人被他这股疯劲吓坏了。 此后齐家的长辈也不敢再和他说标记的事，生怕他发疯把自己也给捅了。 只不过因为他在成年礼上没有被标记，腺体出了问题，信息素紊乱，不得不靠alpha的信息素度过随时随地可能反复的发热期。 齐明轩是沾点属性的，不过只针对alpha。他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喜欢高高在上的alpha在他的脚边当狗。 书妤是个例外。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她挺有趣，他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不至于把矛头指向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身上。 齐明轩翻过身，盯着手上的玻璃瓶看。 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她的呢。 他没有清晰的印象，或许是她给自己抓了那个喜欢了很久的娃娃，又或者是明明深陷易感期却没有标记他…… 齐明轩不愿意多想，他蜷缩起身体，握着那个瓶子沉沉睡去。 “小心一点。” 书妤买完冰淇淋回来，就看见孟知叙半蹲着和一个小孩子讲话。 “和妈妈走丢了吗？” 孟知叙小心翼翼地用纸巾给小孩擦鼻涕。 那小孩也不怕生，小短手牢牢扒着孟知叙的袖子。 “怎么了？” 书妤把冰淇淋递给小孩，一个递给孟知叙，后者摇摇头，于是她收回来，咬了一大口，含糊道：“去广播一下。” 孟知叙点头，把小孩抱起来，后者拿着冰淇淋也不哭也不闹，乖乖抱着他的脖子，小口小口舔着冰淇淋。 这小吃街热闹，人又多，丢小孩丢手机在正常不过。两人把这小朋友送到负责监管的民警身边。 民警伸手要接，那小朋友却死死抱着孟知叙不肯松手。 无奈，只能由他抱着。 孟知叙微微抬眸，眸子漾着光，像是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温柔得不像话。 书妤从他身上看到了耀眼夺目的父爱光芒。 他真的很喜欢小孩。 “哥哥，你要不要做我爸爸？我妈妈在给我找后爸。” 小孩问。 孟知叙一愣，轻轻笑起来了，他示意小孩子看那边又在买水果捞的书妤，眼神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道：“那个是哥哥的伴侣。” “我很喜欢她。” “好吧。” 小孩老气横秋叹了口气。 孟知叙哭笑不得。 等了二十多分钟，小孩子的妈妈终于来了，对着两人一个劲道谢。 之后书妤和孟知叙又逛了一会儿。 两人牵着手走在路灯下。 影子依偎在一起。 “不如我们收养一个孩子怎么样？” 走了一会儿，孟知叙忽然道。 书妤没有异议，“可以啊。” 孟知叙停下脚步，手捧住她的脸，视线舍不得从她的脸上移开半刻。 轻声道：“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埃里克吧。” 光是想到他要那么久见不到书妤，他的心里就一阵发酸发堵。 书妤弯唇，扣住他的后颈蜻蜓点水亲了亲他。 “好。” 第304章 番外if线——少年篇 “知叙，等下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高个子的同学搭着孟知叙的肩膀，笑嘻嘻地问道。 孟知叙抱着课本，闻言摇了摇头，“不了，我等下要去图书馆。” “嗨呀，到了大学你还这么拼命干什么。” “我们这个年纪不学习睡得着吗？” “……” 得，学霸就是学霸，境界和普通人都不一样。 “诶，你听说了吗，”男同学又另起了一个话题，“就是咱们学校那个大三的学姐，又换了男朋友，就是那个被导演看上进组的表演系的。” 这学姐的男朋友跟换衣服一样换的可勤，而且每一个男朋友都不简单。搞得大家有事没事就会谈论她惹下的风流债。 “是吗。” 孟知叙心不在焉地回道。 穿过学校那片枫树林，光透过橙黄的叶片投射出斑驳的影子，未被遮挡的阳光偏爱地倾洒在他的脸颊，勾勒出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青涩轮廓。 男同学被他的美貌晃了一下眼，直到他察觉似的看过来，男同学才移开目光。他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心想孟知叙成绩好就算了，长得还这么好看，难怪学校那么多人喜欢他。不过这哥不开窍，满心满眼都是学习。听说开学不久，就拒绝了好多个追求者。 看出他没有兴致，男同学也没再谈论那个学姐，随意和他扯了几句就抱着篮球离开了。 孟知叙松了一口气。 这么闲谈的功夫，他都可以做一道题了。 “班长。” 他都快跨入图书馆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是他们班的生活委员。 “辅导员喊我们一起去a栋检查卫生。” 孟知叙叹了一口气，“好的。” a栋是alpha的寝室楼，考虑到第二性别，学校把alpha和omega全部分开，以免出什么问题。而beta没有信息素的困扰，大多和alpha、omega混住。 孟知叙检查的这栋刚好是他自己住的那栋。 靠湖，从窗户里看出去能看到完整的湖面，孟知叙空闲的时候很喜欢坐着窗户边看书。 “额，那个，孟知叙，521你去检查怎么样？” 孟知叙有些疑惑，“嗯？那个寝室不是空着的吗？” \"昨天刚刚住进人，\"生活委员顿了下，“就是那个学姐，听说是为了陪男朋友特地住到了学校。我有点不想和她打交道，班长你去吧，等下我请你吃饭。” “没关系。” 孟知叙温和一笑，“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 “嘿嘿，谢谢班长，你人真好。” 等他离开，孟知叙就坐电梯来了五楼。 521在走廊的尽头。 孟知叙走近，才发现门没有关。 “我都解释过了，你还想听什么？” 里面没有开灯，微弱的光下，高挑的alpha懒懒地靠在墙上，单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随意地插进裤兜。 她在打电话，孟知叙站在外面静静等着。 “行，那分手吧。” 他听见alpha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 孟知叙正想直接离开，里面拿着手机的人忽然朝他看来，银灰色的眸子流转着微光。 猝不及防和她对上视线，孟知叙一僵。 “对，我移情别恋了。” alpha迈开长腿朝他走来，在孟知叙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微热的手机贴上他的耳朵，他听见alpha又轻又缓道：“老婆，告诉他你叫什么。” “……” 书妤又换了男朋友。 这次是大一那个跨级保送进来的脸蛋天才。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纷纷感叹：好好一个小白花，怎么就被书妤这个花心大萝卜糟蹋了呢。 不过当事人对外界的讨论浑然不觉。 实际上，是不在乎。 书妤知道学校人闲的很，还特爱八卦，她和前男友们的那点破事，她每换一个，就要炒菜似得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炒。 “说好只是假装，你……”孟知叙推了推她的肩膀，木着脸道：“你不要靠这么近。” 书妤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得不说，这学弟长得是真好看，脸又白又精致，就连鼻子上的痣都这么会长。就是长得这么乖，说话却跟老干部似得一板一眼。 “都是假装了，那不得装的像一点。” 说着，她还又靠近一点。 孟知叙哪里和人贴得这么近过，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断传过来，他莫名觉得不自在，抱着课本又往一边挪了挪。 “我也不是故意听到的，你这人分明就是耍无赖。” 他说的是那次听见书妤分手，当时电话拿过来时孟知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把自己的名字说出去了。然后那个碎嘴子前男友就把这事抖了出去。 然后书妤要求他当自己男朋友，美其名曰维持自己“百战百胜”战绩。 要不说这孩子单纯呢，书妤一夸大其词这小学弟还真以为这事有多严重呢，也就真答应了。 “要不你去看看论坛上怎么说的，”书妤接过他手上的书，一本正经道：“我哪能骗你啊弟弟。” 孟知叙没有回答，只是安静道：“我朋友说女人的话不能信。” 尤其是漂亮女人。 书妤笑了声，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好软，还没摸够呢，就被小学弟躲了。 大概真把他惹恼了，回寝室路上一句话也不和她说。 脾气还挺大。 走到一半书妤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扫了眼，是江游。 估摸着他又惹上什么事了，书妤和孟知叙说了一声，后者这次没有装哑巴了，乖乖和她道谢。 书妤盯着他那双干净的像是小鹿的眼睛，半响，还是没有忍住，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孟知叙一怔，脸颊瞬间红透，看着书妤愣是讲不出一句话。 “明天见，男朋友。” 第305章 番外if线——少年篇2 江游给她发的位置在靠近学校围墙的那个小树林，大概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他的语气还蛮着急。 只是等书妤到那里，没看见江游，倒是在前面那棵看见了两个靠得很近的小情侣。 她刚刚抬起脚，就听见那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男生冷笑开口：“喜欢我？行啊跪下来给我磕个响头。” “齐明轩你别太过分了，别他么的给脸不要脸！” 那个叫齐明轩的男生笑了一声，抬手就给对方一个耳光，“啪”得一声，连树杈上的鸟都被惊飞。 “我不是拒绝了你么，还是说你听不懂人话？你们alpha就是贱。” 这omega的嘴真的毒。 书妤扫了一圈没看见江游，正打算走，手臂忽然被人抓住，她偏过头，是那个omega。 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笑吟吟的，齐明轩抱着她的手臂，“亲爱的，你终于来了。” “？” 书妤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那个alpha也走了过来，看着还挺眼熟。 哦，这人和她不对付。她的名声这么臭，和他脱不了关系。 对方显然也认出她了，眉头紧皱，“书妤，你什么时候和他搞上的？” 书妤面不改色心不跳，“哦，刚刚。” “……” 齐明轩暗地里掐了下书妤的手臂。 眉梢微抬，书妤这会儿也有点不耐烦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把我的人带走了。” 对方不想和她起冲突，不甘心地看了眼齐明轩，这才离开。 他一走，齐明轩就把手撒开了。 “今天谢谢你了，学妹。” “学妹？” 书妤打量着他，“你不是大一新生么。” 被她这么当面揭穿，齐明轩也不尴尬，笑眯眯道：“那谢谢，学姐？” “谢就不用了，支付饱还是薇信？” “……” 书妤调出二维码，怼到他面前，根本不客气。 她没想到，齐明轩还真的给她转了。书妤数了数后面的零，微微咋舌，这人缺心眼？ “没转错，”齐明轩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要买你的信息素。” “这是定金。” 书妤一脸古怪，“我不下海。” “……”齐明轩无语了，“只是买你的信息素，别多想。” 他乜了她眼，“我对你没兴趣。” 他一本正经道：“我是o同。” “……” …… 自从那次亲了孟知叙的脸，两人的气氛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书妤把它称之为暧昧。 孟知叙应该没有谈过恋爱，只是接个吻他就腿脚发软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换气，只是抱着她的腰愣愣地任她索取。 “孟知叙，叫声姐姐听听。” 书妤的呼吸扑在他的颈窝，忽然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 他的脸颊还在发烫，闻言看向她，没叫。 书妤确实比他大没错，但孟知叙隐隐觉得自己才是年长者，这种感觉莫名，又强烈得无法忽视。 窗户开着，呼呼的风吹动白色的窗帘，擦过他的手臂，书妤还在看着他。孟知叙心乱了一瞬，半响，他扣住书妤的脖子，在她耳边很轻很慢地喊：“姐姐。” 刹那间教室里的气流急促地滚动起来。 孟知叙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就从衣服下摆探进来，他的呼吸一滞，琥珀色的眸子涌上浅浅一层水光。 “孟知叙。” 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人。 孟知叙吓了一大跳，急忙推开书妤。 视线中齐明轩一脸诧异看着他们，“你们……” 三人之中就属书妤表情淡定，“你怎么来了，今天的信息素不是已经给你了么？” “什么信息素？”孟知叙问。 “哦，”孟知叙看见书妤张了张嘴，像是要解释，对面的齐明轩却先一步截住她的话，“就是我买了她的信息素，你知道我的情况。” 随意地解释一句，齐明轩又把话题抛给他，“你和书妤谈恋爱了？” 孟知叙忽然有点不想把真实情况告诉他，含糊道：“还没。” “那我就放心了，”齐明轩笑眯眯的，“那我可以没有顾虑地追她了。” “？” 气氛蓦然滞缓，厚重的像是搅不动的米糊。 “啊，江游喊我了，我先走了。” 这种情况下，她选择了明哲保身。 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反应，书妤拿着手机装模作样走了出去。 “你不是讨厌alpha吗？” 孟知叙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这个吗，说来话长。”齐明轩大大咧咧坐到椅子上，“就是一次我的信息素失控了，她没有向其他的alpha不管不顾地标记我。她不一样。” “……” 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书妤背部抵着墙，手按在齐明轩的肩膀，没怎么用力，任由他像是吸薄荷的猫一样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知道的你是信息素饥渴症，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什么变态。” 齐明轩闷笑一声。 “不管，我付了钱的。你就是这么说你的金主的？” 得得得，你说了算。 书妤不差钱，但他实在给的太多了。 她正出着神，怀里的人忽然抬起脸，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的视线一寸寸下移，最后落在她的嘴巴上。“你和孟知叙明明没有交往，为什么会接吻？” “唇友谊来的。” “……” 齐明轩的呼吸有点烫，眼尾嫣红，“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你不是o同么？” 他的表情有点无语，“我说什么你都信？” “金主说什么我信什么。” “那，”齐明轩又凑近一点，手指在她的颈环摩挲，他低声问道：“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不信？” 书妤睨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不过这么几秒，齐明轩那点勇气就没了，他摸了摸鼻子，“开个玩……” “我信。” 书妤一下一下轻轻按着他的腺体，声音含笑，“我就知道你暗恋我。” ———— 后记 书妤七十岁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工作人员寄过来孟知叙的时间胶囊，彼时她刚刚安排好他的后事，已经到了脱离小世界的时间。 她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是五十年前的某一天，她记得很清楚，是她变魔术的那天。 当时孟知叙表现的太淡定，印记也没几天就消失了。搞得她一度怀疑自己有没有撩到他。 时间胶囊里只有一个没有寄出去的快递，没有收货地址，只有她的署名。 书妤有些疑惑，等她打开快递就更疑惑了，里面放着两本书，一本是《植物学》，一本是《作物栽培学》。 后来她无意间和一位朋友提起。 对方哑然，久久才道：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寄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颗稗子 提心吊胆的春天” “这是余秀华的一首诗，诗的名字叫《我爱你》” 第306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 约莫镇坐落最南边，是布拉德血族管辖区里最贫穷的小镇。地理位置偏僻，鱼龙混杂，有着最大的地下黑色交易场。漆黑阴暗的巷子里随处可见腐烂发臭的尸体。 不起眼的角落，几个男人站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他是我先盯上的。” 瘦得脱相的男人开口道。 “你少他娘的放狗屁！兄弟们都看上了，你别想着独吞。” “老大都没有发话，你们在这狗叫什么？” 络腮胡子男人吐了一口烟，不耐烦地扫了他们一眼，刚刚还吵的很凶的几人瞬间噤声。 “等老子爽完了，就把他给你们。”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纷纷点头。 络腮胡子叫塞西，是约莫小镇出了名的地痞流氓，什么坏事没有做过。别说女人了，就是稍微有些姿色的男人都躲不过他魔爪。 他们刚刚讨论的是才搬来不久的男孩。塞西盯新来的那小子很久了，对方细皮嫩肉的，看着比女人还水灵。惹得他心痒痒，只是来这里混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塞西观察了好几天，确定那小子是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这才敢下手。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塞西看着对方那嫩得能掐出水的脸，心脏怦怦直跳，目光贪婪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大概他沉默的太久了，男孩的眉头微皱，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 “噢，噢，”塞西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是这样的，我的屋子没有面粉了，可以找你借一点吗？” 他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点。 “那好吧，我去拿给你。” 男孩转身进去，没有关门。 塞西跟进去，把门锁住。 他忍不住搓手，血液兴奋地沸腾。男孩依旧背对着他，像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塞西一步步朝他走近。 男孩还在嘀咕，“奇怪，我明明记得就是放在这里的……” 黝黑的手即将触碰到男孩的那一截细腰，塞西激动得脸色涨红。 “额——” 一根手腕粗的麻绳死死缠住他的脖子，塞西被身后的人大力往后扯，他拼命地挣扎，两条腿不停地蹬，却根本无法挣脱半分。像是一只咬住钩的鱼，溅出再大的水花也只是垂死挣扎。 很快，塞西就脸色发紫，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临死之前，他看见了身后那人，正是他一直信任的兄弟，那个瘦子。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什么，他用尽浑身力气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孩，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碧绿色的眸子沉寂冰冷。 确定塞西彻底断气，瘦子这才松手。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表情还有点惊魂未定。 “差点就让他挣脱了。” 瘦子朝着男孩走去，关切地握住他的手，“没有吓到你吧？” 男孩摇摇头，小脸有些苍白，感激地看向他，“谢谢你。” 瘦子被他这一眼看得心猿意马，手不断摩挲着他细腻的皮肤，“没关系，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没有人敢……” “扑哧——” 瘦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瞳孔猛颤。他慢慢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脖子，那里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 罗厄斯拔出匕首，喷涌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平静地看着瘦子倒下，嫣红的血液染红了地板。 他微微有些苦恼，才清洁不久的地板又被弄脏了。 “老大不会介意的，我就看一眼。” 一个男人猛地推开门，一脸猥琐的表情。 然而当他看见地上的两具尸体以及空荡荡的房间时，脸色一变，“快进来！那个小兔崽子跑了！” 罗厄斯刚刚从窗户翻出去，迎面就碰上了守在外面的几个男人。 “小子，你敢耍我们？！” 罗厄斯立马转身，没跑几步，另一头的人也堵了上来。 “想死是吧。” 膘肥体壮的男人薅住他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嘭”的一声，罗厄斯被撞的眼冒金星。 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二哥，你轻点，把人弄死了我们就没得玩了。” “也是，”男人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准备扒了他的衣服。 “滴——” 尖锐的鸣笛声打断了男人的动作。 一行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恐。 巷子那头，站着几个华冠丽服的男人，他们留着统一的黑色长发，眸子是杂糅的棕色。领头的男人嘴巴微张，露出尖锐的獠牙。 “布拉德亲王征收血仆，所有适龄少年前往广场集合。” 第307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 布拉德亲王醒了。 这位沉睡了上千年的被誉为血族之王的血族，醒了。 此消息一出，便如同毒素般瞬间扩散到各大家族。 时间过去太久，久到所有血族都以为这位亲王再也苏醒不过来。而有关她的一切，年轻的血族们早已经忘记，甚至对年长一辈表现出来的忌惮感到匪夷所思。 达内尔·布拉德就是其中一位。 作为如今布拉德的掌权人，他非常不满父亲对那位所谓的亲王展现的恭敬谦卑的态度。他从小到大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他是凭一己之力剿灭半个乔纳森的英雄，哪怕放到现在，也足够让人感到震撼。 “达内尔，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对她表现的尊敬一点，她的脾气不是很好。”说到这，左西莫·布拉德的眼里露出几分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父亲，”达内尔皱眉，他想要说什么反驳他，只是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我知道了。” “等下见到她的时候记得替我向她问好，我的孩子。” 左莫西在一次和血猎的战斗中永远失去了双腿，他无法亲自去看望那位大人，只好派自己的孩子去。 看着父亲虚弱的模样，达内尔不情愿地点点头。 布拉德的主城堡被父亲特意空出来，特意留给那个亲王。弄的达内尔堂堂公爵只能住在另一栋城堡，倒也不是不豪华，只是和这座比起来哪哪都差点意思。 这么一想，达内尔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亲王更加不满。 “见过公爵大人。” 达内尔有些意外，她不过刚刚醒，仆人就安排上了。 穿过悠长阴暗的长廊，达内尔见到那位亲王。 她坐在王座上，姿势散发慵懒。 她穿着一身哥特风黑红长裙，领口装饰着黑色蕾丝边，领下开出一个细长的三角，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皮肤和平直凸起的锁骨，锁骨下镌刻了一串黑色符文。是莎拉符文，血猎专门用来对付血族的咒术。 达内尔曾经被这符文烧伤过手臂，疤到现在还没有消去，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但这串符文却被她挑衅地刺在锁骨下。 达内尔按下心底的惊讶，慢慢朝她走近，正要发难，对方却像才注意到他似得，不紧不慢地抬眼。高贵又傲慢。 “你就布拉德如今的掌权者？” 书妤打量着他，对方留着一头红色长发，深红色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他的五官立体深邃，脸部线条流畅，是张漂亮的脸。只不过眉眼满是倨傲蔑视，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脾气。 “是又怎么样？” 达内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书妤，尤其是看到她的眸子颜色时，眼里的不屑不加掩饰。 血族的眼睛越红，就代表其的地位和血统便越高。 银灰色，就连最低贱的血仆都比她的等级高。 “父亲说你有多么多么了不得，现在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膝盖忽然像是有千斤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 书妤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抬脚踩住他的肩膀，没怎么用力，达内尔就受不了似的被踩得匍匐在她的脚边。 “奇怪，你父亲没有告诉你我脾气不好么？” 达内尔拼命地挣扎，踩在他的肩膀上的脚纹丝不动。顿时他气得獠牙冒出，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是血族生气的前兆。 书妤笑了声，收回脚，半蹲下低头看他。 达内尔依旧起不来。 “你松开我……” “没礼貌，”书妤抬起他的脸，指腹轻轻在他眼尾摩挲，“要喊亲王大人。” 说罢书妤张口咬住他的脖子，尖锐的獠牙刺进他的皮肤。 达内尔猛地一僵，满脸不敢置信，“你这个疯子！” “我是血族！我拥有最纯正的血脉！我不是什么低贱的血仆！” 他愤怒地用手去推她，书妤却纹丝不动。 “乖一点，不想被我吸成血干的话，就乖乖的不要乱动。” 此话一出，达内尔果然不再挣扎，他屈辱地闭上眼，看这样子应该没少在心里骂她。 血族的味道自然比不上人类，不过书妤刚刚从沉睡中苏醒，需要血族的血给自己补充一下能量。 她垂眸，手指扣着他的脖子，獠牙又往里面刺进去点。达内尔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也软了下去，脖子微微后仰，脸色有些红。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抗拒的模样。 书妤这才想起来，被她咬过的人和血仆都会形成一定的瘾。 大约过了十分钟，书妤这才松开他。 达内尔瘫坐在地，呼吸有点急促。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书妤，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骂她一句：“疯子。” 书妤此刻心情不错，浑身的细胞像是洗了水的海绵，充盈舒畅。她也懒得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血族计较。 “和我说说目前的血族和血猎的状况。” 原主身体沉睡了太久，很多事情她都不了解，而乘黄传递出来的消息也有限。书妤需要快速掌握相关的信息。 达内尔瞪了她一眼，不过在她看来的时候又心虚地收回，他咳嗽一声，这才板着脸没好气地开口：“如今血族最强盛的是洛吉克家族……” 血族曾经有三大家族：布拉德家族、洛吉克家族、尼达姆家族。 布拉德就是书妤所在的这个家族，曾经是血族盛极一时的顶级家族，但自从书妤·布拉德被血猎封印陷入沉睡，布拉德就一落千丈，如今在血族都排不上名次。 而洛吉克，曾经不过是布拉德一个旁支，如今分出去倒成为最强大的家族。 至于尼达姆，放在以前也排的上名次的大家族，竟然在书妤沉睡的这些年里彻底灭族了。要知道，血族的平均寿命都是五百年。这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说灭绝就灭绝了。 当然如今也冒出了不少书妤听都没有听过的家族，不过都敌不过洛吉克。 血猎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这么多年过去，最强的依旧是乔纳森。当初原主就是被这个家族封印的。 “现在乔纳森的家主实力很强，他的儿子被预言者预言，他会是未来救人类于水火的希望之光。” 说到这个，达内尔面露不屑，“希望之光？不过是那群愚蠢的人类的幻想。” 他舔了舔尖锐的犬牙，眸子闪烁着红光，显得跃跃欲试，“我都有点想要尝尝那位所谓希望之光的血了。” 书妤但笑不语。 她没有打击这个年轻血族的自信心。 半晌，书妤道：“你去看看，我要的那群血仆怎么还没有送过来？” 达内尔显然不喜欢这么被指使的感觉，眉头皱得老高，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和她干架。 “怎么，你有意见？还是说，”书妤挑眉，“你被我咬上瘾了，想要亲自当我的移动血库？” “你！” 达内尔一副“你怎么脸皮这么厚”的模样。 “你少拿那些低贱的血仆和我相提并论！”达内尔脸色通红，被气的。 书妤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达内尔，你不要忘了，你现如今能享受布拉德的一切。” “只是因为我姓布拉德。” “……” * 罗厄斯来到广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的年龄看着和自己一般大。 约莫小镇是布拉德的管辖区域，自从那位亲王陷入了沉睡，这里也就被布拉德彻底遗忘，成为不受监管的黑色地带。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位亲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征收血仆。这让约莫小镇原住民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暖意。广场上聚集的，大多也是那些原住民的后代。 “如果能成为那位大人的血仆，那该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只是如今布拉德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哪怕那是那位大人，只怕也敌不过洛吉克……” 罗厄斯拢了拢宽大的斗篷，把自己大半张脸遮盖。 第308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3 那位所谓亲王大人挑选血仆的标准让人哑口无言。 要漂亮的、干净的、最好没有谈过恋爱的。 后面的倒是不难理解，毕竟结婚了的或者谈过恋爱的，他们的血液对于血族来说就不纯粹。尤其对于挑剔的血族贵族。只是漂亮的，这个标准多少带了一点个人色彩。 “这里就是亲王大人的城堡。” 负责带路的血族把一行人带到城堡面前。 在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一座哥特式的黑色城堡映入眼帘。古老陈旧的墙体攀附着长满尖刺的藤蔓，如同一条条毒蛇缠绕。只是靠近，众人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压抑地喘不过气。 “看着好吓人啊。” 一旁的男生小声和罗厄斯说道。 他叫杰克，是罗厄斯在广场认识的。 他的父母是约莫小镇的原住民，自从这里变得混乱，他们一家就搬到了别处。也是听说亲王征收血仆，他的父母就不远万里把他送了过来。 血族管辖区域里的人类对血族畏惧又崇拜，畏惧他们的狠戾阴晴不定，崇拜他们的近乎永生的能力。 成为血仆，特别是血统纯正的血族的血仆，他们几乎可以和血族共生。 “没关系，我听说那位大人脾气很好的。” 罗厄斯微笑道。 他笑起来时左边的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莫名让人感觉到亲近。 “是吗……”杰克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问：“你怎么知道？” 罗厄斯眨眨眼，眸子含着几分狡黠，“我猜的。” “……” 杰克是个话唠，没消停一会儿又来找他聊天，“罗厄斯，你为什么一个住在约莫小镇上？我听母亲说那里可乱了，经常有人偷东西什么的。” “是啊，”罗厄斯苦恼地回答道：“我昨天放在桌子上的奶酪就被杰瑞偷走了。” “是吗，那太可怕了。我最喜欢吃奶酪了。”杰克一脸可惜，随后又问：“那你父母呢，他们不要你吗，那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非常真诚地看着罗厄斯。 罗厄斯同样一脸真诚，“我不知道啊，我一生下来就会烤面包了。你不会吗？” “……” 杰克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骗自己。罗厄斯嘴里就没有几句真话，他一开始还骗自己他是女孩子！ 害得他还出于绅士风度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三明治分给他一半！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达了城堡的大花园里。 那个管事的血族给他们分配好房间就脚步匆匆离开。 罗厄斯和杰克分到了同一屋子。 这里的居住环境比他约莫小镇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罗厄斯坐在床铺上，慢慢躺下去，床很软，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棉花里。柔软舒适，心里难得涌上了一丝困意。 “罗厄斯，罗厄斯，威廉大人让我们去打扫花园。” “唔，好的。” 罗厄斯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他还真的睡过去了。 拿起扫把，罗厄斯跟着杰克前往花园。 这时候花园里只有他们两个，其他人被派到了别的地方。 “我去那边打扫，你在这边。” “好的。” 罗厄斯看见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一块黑色的布，他以为是什么垃圾，刚刚靠近，才发现是一个人。 对方的脸上盖着一本书，姿势慵懒地躺在草坪上。 她一动不动。 一点生命体征都没有。 罗厄斯喉结滚动，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好吗，女士？” 书妤拿掉脸上的书，刺眼的阳光直射过来，她有一瞬的不适，眼睛微微眯起。直到眼前的白光散去，她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栗色微卷的短发，碧绿色的玉石般漂亮的眼睛，以及一张稚嫩青涩的脸庞。 像是误入人间的漂亮的小精灵。 书妤支起身子，“你在和我说话？” 小精灵明显松了一口气，乖巧地回答道：“嗯，您刚刚一动不动，我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呢。” “你是新来的血仆？” “您误会了，我现在还只是一个仆人呢。”罗厄斯腼腆地笑起来，“当然，如果能够成为那位大人的血仆，我肯定会很开心的。” 书妤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那位大人，你说书妤·布拉德？” 小精灵捂住嘴，一脸诧异，“您怎么能够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会被降罪的。” “是吗，”书妤站起来，耳垂上的黑色十字架轻晃。“只要你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 “这……那好吧，那我就帮你保守秘密，你记得下次可不要再这样说了。” 书妤点头，笑眯眯得看着他，“小精灵，你叫什么名字？” “小精灵？” “是啊，你长得好像小精灵。” 罗厄斯的眼睛微微睁大，耳朵爬上绯色，“我叫罗厄斯……” “我记住了。”书妤接着补充，“我叫妤。” …… 血猎的训练场所位于巨大的球形地下场，这是乔纳森家族斥巨资搭建的训练场。里面对付血族的武器五花八门，哪怕吸血鬼亲王到了这里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逃出去。 门索洛·乔纳森是个四级血猎。在同龄人里，他的天赋已经算高了，只是和那位比起来，自己的这点天赋就像是明珠下的一粒灰尘。黯淡无光。 毕竟自己努力了将近二十几年才到今天的地步，而那位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达到了七级。 要知道，血猎的最高等级就是九级。 “滴——瞳孔扫描通过，欢迎您，门索洛大人。” 门索洛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即将见到那位大人，他的心里还有一点紧张。 “大人，”门索洛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视线骤然开阔，他看见了站在射击场上的那道纤长的身影。 听到动静，那高挑的人转过身。 对上那双金色的眸子，门索洛的心脏一紧，呼吸急促几分。 预言者说，他的眼睛是最接近神的瞳色。 “怎么了，门索洛？” 安森艾尔收了手上的银制手枪，露出的那截手腕缠着黑色的护腕。 他的声音清冷平静，如同冰川融化的的霜雪。 “是这样的，”门索洛低下头，谦卑尊敬的态度。“家主让您结束训练后立刻回乔纳森。说是有关血族的事情。” “我知道了。” 安森艾尔瞥了一眼门索洛，低声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他的下落。” “……” 等到门索洛退下去，安森艾尔手慢慢抚上心脏。 前不久他的额头有一瞬的疼痛，他像是受伤了。 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太阳的挂饰，安森艾尔一点点收紧，把挂坠牢牢握在手心。 夜幕降临，漆黑的夜晚如同吞噬人心的巨兽，可怖阴森。 书妤回到自己的寝殿。 夜晚是血族最活跃的时候。 外面传来细微声响，她尖尖的耳朵动了动，抬脚朝着窗边走去。 一棵老槐树下，一抹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等到对方走出树的阴影，书妤看见了对方的同款长耳朵。这是跑到她的领地来觅食了？ “罗厄斯，你没事吧？” “没关系，只是小伤口而已。” 罗厄斯眉头微皱，掌心的伤口不断冒出血珠。 “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再出来找吧？那个戒指也不是很重要。” “出都出来了，就找一找吧。应该就在这附近。” 两人一边说，一边低头在寻找。 危险在一步步靠近，两人浑然不知。 “窣窣——” 草丛里有什么在动，杰克以为是什么小动物，扒开草丛，却对上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啊啊啊！！！” 杰克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罗厄斯的身后，“血，血族……” 那只吸血鬼站起来，原本蜷缩着看着瘦小的身子顷刻之间变得有两人高。 这是陷入狂化的血族。 “怕什么，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血族。”罗厄斯安抚着他，只是他自己的声音也有点颤。 “……对哦，”杰克死死抓着罗厄斯的衣服，“但是，但是这个不一样啊，他看起来不太正常……” 他说的没错，陷入狂化的血族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变成茹毛饮血的野兽。 话落，那面色狰狞的血族嘶吼着朝他们狂奔而来。 罗厄斯害怕地闭上眼睛，忙不迭地道： “书妤 ·布拉德！” 呼啸的风如同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他的心脏狂跳。 某个瞬间，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就连拂过他脸颊的风也变得柔和起来。 “找我吗，小精灵？” 罗厄斯睁开眼睛，穿着黑色复古长裙的女人静静地看着他。 她身后的那只庞大的吸血鬼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诡异地定格在半空中。她眨了下眼，那东西瞬间化作了齑粉。 “……罗厄斯，你刚刚喊得是布拉德……？” 他身后的杰克像是才缓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书妤。 罗厄斯点点头，错开她的视线，白皙的耳朵有点红。 杰克瞪大眼睛，正想说些什么，眼前高贵又冷艳的女人又一秒消失不见，快得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布拉德大人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罗厄斯没有接话，他的耳边还弥留着她走之前的话：“直呼我的名讳，要降罪啊，罗厄斯。” 声音里还夹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书妤回到宫殿，达内尔正不耐烦地抱着手臂站在大殿，脖子上的一圈白色绷带。 她的唇角勾了一下，“你来干什么？” 看见书妤，达内尔放下手臂，听到她这个冷漠的语气，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是我父亲让我来的。他说洛吉克举办了一场聚会，让你去露一个面。” 洛吉克，如今顶尖的血族家族。 “没有送请帖。” 这句话大概引起了他什么共鸣，达内尔气愤道：“没有，他们举办这种聚会从来没有邀请过布拉德。哼，不知道他们在得意什么，放到以前，他们给我们布拉德提鞋都不配。” “既然这样，看来我不去不行了。” 书妤说完，瞥了眼他脖子上的绷带，“那么点伤口至于缠个绷带？” “你也不看看你咬的……”达内尔顿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你少管我。” 书妤笑了声，眼里却没几分笑意，“伊恩都没有你这么矫情。” 伊恩·洛吉克亲王，如今洛吉克的最高统治者。 达内尔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跟在书妤身边，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也被你咬过？” “嗯。” 气氛安静了一秒，随即达内尔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一副“伊恩你再牛逼还不是也要被咬”幸灾乐祸的模样。 “……” 他这个样子就很像自己期末考试挂科了，结果发现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挂了，莫名的心安。 洛吉克的宫殿比布拉德大了不止一点，恨不得把自己有钱写在脸上。 “请出示请帖，两位大人。” 看门的低价吸血鬼拦住他们。 “你个瞎眼的狗东西，这可是布拉德亲王。” 达内尔义愤填膺道。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惹得书妤偏过头看他，明明来的路上这人还对她冷嘲热讽。 注意到她的视线，达内尔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可别多想，你现在代表的可是我们布拉德整个节家族。我可不想丢脸。”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看门的血族显然被他唬到了，表情犹豫。 “出什么事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书妤循声看去，一个银发男人不紧不慢地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红色的眸子透彻的没有一丝杂质。 伊恩·洛吉克。 他一出来，径直略过他们两个，和他们身后的宾客打招呼。 像是没有看到他们。 达内尔面露不满，冷着声线喊他：“伊恩。” 伊恩这才像是注意到他们，笑着转身，“啊，达内尔，你怎么来了……” 他的视线顺势落在书妤身上，眸中闪过恰到好处的惊讶，“书妤大人，您醒了啊。” “……” 乘黄：【他每个动作都有精心设计过诶。】 书妤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笑道：“好久不见，伊恩……老师。” 第309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4 在书妤沉睡之前，伊恩曾经当了她两个月的老师，负责教她一系列有关血猎的事宜。 老师两个字一出，在场的其他的人都愣了一下。 就连伊恩的表情也僵了一瞬，不过很快他就换上了和善的笑容，他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表情滴水不漏，一点也看不出对自己的厌恶。是的，厌恶，原主是一个百无禁忌的人，只要她看上的人，不管什么身份都要弄到手。 这位她曾经的老师，可没有少被她欺负。 “你能醒来，我真的很高兴。” 伊恩看着她，“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书妤点头，毫不客气地拉着达内尔进去。 走进会场，书妤能够感觉到伊恩的视线还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不是友善的感觉，书妤感觉到了那之中的探究。 “伊恩还当过你的老师？” 达内尔一脸意外。 “你父亲没有和你说过？” “没，”达内尔还是无法接受，“可是他的年龄不是和我一样般大吗？” “是啊。”书妤打量着四周，“人都喜欢把自己往小了说。血族也一样，他和你爸爸是一个辈分的。老头子一个。” 正好听到她这句话的伊恩：“……” 书妤把达内尔拉近一点，低声道：“这里的血族大多都是伯爵。” 这意味着他们的实力不比自己差多少。 她刚刚清醒不久，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是伊恩一个想不开要在这里弄死她，她可能也要受一点伤。 “要是等下打起来了，我先跑，你垫后。” “？” 达内尔目瞪口呆，“要我垫后，你想的美。” “达内尔，是时候向布拉德表示你的衷心了。” “……” 书妤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没想的这家伙还真的当真了，之后一直和她保持距离，站位还靠着门，一有不对劲就能立马逃走。 她也没在意，真打起来，这家伙肯定是拖后腿的。她收回视线，注意力落在角落一直窃窃私语的几只血族。 “那位就是沉睡了近千年的书妤？” “真是奇怪，她睡了这么久皮肤都没有风化。真想问问她的保养秘籍是什么。” “……你的思维真是让我惊叹。” “我只在意她会不会重新统治血族。” 毕竟她曾经实行的是“君主立宪制”。 “比起她，我更希望伊恩大人能够当选。对了，不是说过一段时间就要召开选举大会，重新选定统治者……” 书妤还没听完，视线就被银色的长发遮住。顺着那柔顺如同丝绸的长发往上，她对上了伊恩的视线。 他双眼皮褶皱很浅，睫毛是初雪的颜色，这么垂眼看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被爱着的错觉。 “现在的血族已经大不如前，血猎这些年进步飞快，研制出了很多对付我们的武器。” 伊恩注视着她，“如果你在的话，或许能帮助血族扭转局面。” “我？”书妤笑了笑，“我现在可不想再参与这些，我只想泡泡美男，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时光。至于血族的存亡，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可不是统治者。” 第310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5 “是么，”伊恩叹了一口气，“老师记得你以前很有抱负来着。” “那也是以前了。”书妤并不接受他的道德绑架。 而且他表面上说着希望她帮助血族，实际上可不一定希望她参与管理的事。 当初洛吉克家族不过是布拉德的一个旁支，是最低等的血族，所以不管原主做了多么过分的事，那时候的伊恩没有说不的权利， 回到宫殿，威廉已经把血仆的名单拟好了。 书妤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罗厄斯的名字。 “大人，您今天还没有进食。” 威廉毕恭毕敬道。 “嗯，”她把名单丢掉一边，“把罗厄斯带上来。” “……是。”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罗厄斯慢慢走进来。 栗色的头发有些湿，应该是来的时候洗了澡。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的，脸颊还被水蒸气蒸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是一块香香软软的草莓蛋糕。 罗厄斯距离她还有几步的距离就跪了下来，头埋得很低。 “布拉德大人……” 书妤支着下巴看他，“怎么不连名带姓了？” 原本还不安的人听到这话抬起头，像是想说什么给自己辩解一下，目光落到她裸露的小臂又触电似的收回，他低声道：“大人要是想听，我也可以叫。” 书妤笑了一声，抬了下手，“过来。” 他的喉结攒动，犹豫了一秒，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跪下。 他的身上有股很淡的香味，还挺好闻的。 大概是血族的天性作祟，书妤莫名觉得他应该挺好吃的，细皮嫩肉的。 罗厄斯颤了下，本能地想要逃跑，只是想法刚刚落地，就被她先一步按住脖子。 “跑什么？” “……”罗厄斯抬起脸，碧绿色的眸子有些湿，他小声的祈求道：“能不能轻一点，我怕疼。” 书妤垂眼睨着他，他眼里的害怕快要溢出来。 “我尽量。” 说罢张口对着他的脖子就要咬去，还没触及，她的嘴巴就被温热的手捂住。 银灰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书妤偏头，只见他红着脸道：“可不可以咬手，我怕痒……” 话落，手心就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拿着锤子把一根小拇指长的钉子凿进他的手掌。罗厄斯疼得小脸皱到一起。下意识想要抽出手，她却加大了力度，他根本抽不出来。 “好痛……” 书妤充耳不闻。 他感觉手掌的血液一直被抽取，他已经到了头晕目眩的地步，可是书妤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 手掌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又被她尖锐的牙齿给磨破。鲜血浸湿了他的袖子，在素白色的布料下，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结果这还没有到头，她又把头低下来，上瘾一般的舔食自己的手掌。 罗厄斯脱力地倒进她的怀里，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她说：“只不过这么一下就晕过去了，看来需要好好补补……” 再次醒过来的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罗厄斯坐起身，手掌刚刚撑在床榻上，手心就传来了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掌包裹着厚厚一层绷带。 “……” “罗厄斯，你终于醒了！” 杰克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糊作一团。 罗厄斯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拥抱，好笑道：“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你可不知道，你昨天被送过来的时候，脸色像是透明的蜡烛。”杰克抹了一把眼泪，“我连坑都给你挖好了。” “什么坑？” “埋你的坑啊。” “……” 罗厄斯一脸感激地握住他的手，“杰克，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那必须的。” 杰克把放在桌子上的小盘子拿过来，里面放了几个三明治一瓶牛奶和一些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小点心。 “这个是布拉德大人派人送来的。她说你太瘦了，需要好好补补。” “……”罗厄斯拿起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甜甜的果酱在他的味蕾里爆开，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没有之一。 杰克咽了咽口水，努力将视线把视线从食物上移开，他接着道：“昨天布拉德大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可把我吓坏了。” “什么？” 这么一会儿功夫，罗厄斯已经把手上的三明治吃完了，他的鼻子上还沾了一点果酱。 杰克一边感叹他吃东西的速度，一边把手帕递给他。“昨天是布拉德大人亲自送你回来的。” 罗厄斯怔住，下意识就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啊？”杰克反应了一下，“因为你晕倒了吧？” “说起来，布拉德大人真的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呢。”杰克自顾自继续说道：“别人都说她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可是实际上一点也不。她昨天还和我打了招呼……” 后面的话罗厄斯没有听进去，他只是呆呆地盯着手上包扎手法粗糙的纱布。 这个该不会，也是她包的吧？ 城堡的后方有一块很大的草坪，书妤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躺在这里晒太阳。 “书妤。” 书妤撇过头，只见一个裹的和蝉蛹似的不明生物以龟速朝她靠近。 “……” 什么东西？ 在那个东西靠近之前，书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按趴在地上，“血猎的新武器？” “唔唔唔——” 那东西疯狂摆动身子，书妤死命按住。 “书妤！是我达内尔——” 挣扎间包在他脸上的布掉了出来，书妤这才看见脸被憋得通红的达内尔。 “哦，是你。” 书妤松开手，达内尔立马把自己裹好，只露出一点空隙说话。 “你想要谋杀我！” “？你包成这样谁认得出你？” 达内尔不说话了。半晌，他愤愤道：“谁和你一样，身为吸血鬼都不害怕太阳？” “啊，那确实。” 书妤重新躺了回去，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懒懒道：“你怎么天天往我这里跑。” 意外的是，这一次达内尔没有跳脚反驳。 书妤睁开一只眼睛去看他，只是他裹得严严实实，一点表情也看不到，哦，连脸都看不到。 “我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 他的声音闷闷的。 “哪里不对劲？” “我，我……”他似乎难以启齿，我了个半天没有我出什么。 书妤等得没耐心了，一把把他扯到不远处的凉亭里。 达内尔这才把脸上的布扯下来。 他的红发被汗水打湿，粘连在红彤彤的脸颊上。 这么看，达内尔也是风韵犹存啊。 “我……”达内尔眼一闭，心一横，大声道：“我想要再被你咬一次！” “……” “你可不要误会，”达内尔急忙找补，“我只是想要去确定一些事情！我不是变态！” 书妤笑道：“我也没说你是啊。” 达内尔顿了下，脸颊又红了一个度。 “咬你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书妤笑眯眯地补充：“再咬一次你可是会上瘾的。” “……” 凉亭坐落在湖水之上，亭檐四个角翘起，像是曲颈的天鹅。四面透风，呼呼的凉风夹杂着湖面盛开莲花的香味。 达内尔张嘴小口地呼吸，眼角噙着泪珠，一副迷离沉醉的模样。 脖子是刺痛麻木的，大脑却是快乐兴奋的。这割裂的感觉让他有些迷茫，只能下意识抓紧书妤背部昂贵的布料。 书妤并没有咬多久，血族的血和人类的血的区别就像是凉白开和可乐，高下立见。 她莫名想起来罗厄斯，他的血也让人上瘾。 昨天她都没有收住手。 她很快就松开了达内尔。 此时的达内尔浑身使不上力，背部抵着柱子，双腿屈起，要不是书妤拉着，他估计都要滑倒在地。 “还好么？” 达内尔还没有完全缓过来，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书妤，像是发现了什么商机，“你完全可以利用这个能力去对付血猎啊。” “……”书妤假笑，“就怕我还没到血猎面前，脑袋就被他们的圣枪开瓢。” “也是。” 达内尔摸了摸还在往外冒血珠的脖子，“好鸡肋的能力。” 书妤抓住他的领子把人带近，低声道：“是么，那刚刚是谁求着我咬？” “……” 她的脸颊骤然放大，达内尔不自然地别过脸，刻意扯开话题，“那你说伊恩也被你咬过，那他会不会……” “不知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早就没用了吧。” “这么快就没用了么？” 伊恩把那个小球丢到一边，他的双手撑在瓷白的盥洗台上，脸颊坨红一片。他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靡艳凌乱。 万人之上的洛吉克亲王私底下竟然是这么一副不知廉耻的模样。 他在内心唾弃自己。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 哪怕过去这么久，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也没有减弱半点。 伊恩死死攥紧拳头，对她的恨意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喷涌而出，他的牙关咬紧，口腔中漫起血腥味。 他恨透了她，又不得不想着她才可以…… 第311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6 “你想要竞选最高统治者？” 大概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达内尔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没错。”书妤不厌其烦地回答。 她也知道达内尔为什么这么惊讶，毕竟以她现在的实力来说，多少有点不自量力了。抛开她现在的实力不谈，光是布拉德如今在血族这个尴尬的地位，会投她一票的吸血鬼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而她的最大的竞争对手伊恩，在血族的拥护者多如牛毛，是那种出去串门都能碰到同担的。 书妤还听说有些伊恩的狂热爱好者还会把他的画像挂在家里。 就和血猎的那位希望之光一样，不过血猎那位还要夸张一点。 后者的生日都成了人类的纪念日，说是为了庆祝他的降生为人类带来了希望。 “你那时候还说不会竞选。” 当时伊恩这老狐狸装作无意提起竞选的事，书妤当即表现出一副没兴趣的样子，还表明自己不会参与这么无聊的事情。 “骗骗他而已。” 书妤打了一个哈欠，她的作息和人类是一样的，到了晚上就犯困，偏偏达内尔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缠着她问个不停。 “说起来，你当时站那么远也能听见我们讲话么？” “……”达内尔咳嗽了一声，含糊道：“我听力好不行？” 有趣的是，他说这话时上看下看，就不敢看她。 懒得揭穿他，书妤困的眼睛睁不开，开始赶人了，“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明天再说。” “……”达内尔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好像和我父亲说的不一样。” “是吗。” 这话倒是和伊恩说的差不多，他听到自己说的那些咸鱼的想法后，也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您似乎和以前不同了……” 伊恩和原主相处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书妤的任务里并没有维持人设的要求，他就没有必要伪装。 她只需要保护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罗厄斯的安全就可以了。 等到达内尔离开，书妤本来想着直接回房间睡觉，忽然想起这几天罗厄斯都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了。前几天她经常能在各个地方“恰巧”碰见他，自从那次咬了他，像是怕了，也不故意在她面前晃悠了。 吸血鬼对气味特别敏感，尤其是被咬过的猎物，就像是在他们的身上装了gps定位，书妤都不要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被几个佣人堵在角落的罗厄斯。 书妤隐匿行迹，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看戏。 领头的那个佣人书妤还有点印象，是和罗厄斯一同被送过来的她的备选血仆。 因为长得还不错，她就记住了。 “罗厄斯，你不要以为布拉德大人召唤过你一次，你就有什么特别的。约莫小镇来的乡巴佬，指不定身上带了什么疾病。” 原本书妤的血仆名单里是没有罗厄斯的名字的，书妤直接召唤了他，多少让他们这些人有些嫉妒。 罗厄斯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他咬着唇，轻声开口：“我没有这么想过。” 几人露出不屑的笑容，“你装什么装？” 为首的那个人满脸怒意，顺手就把一旁的脏水泼到他的身上，罗厄斯一颤，栗色的头发湿透，头发上甚至还有腐烂的叶子，发臭的水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滚落。 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恶意满满地大笑起来。 “你看他像不像路边的野狗。” 罗厄斯依旧低着头，眼看那人巴掌又要落下去，书妤抬了下手，一只漆黑的蝙蝠如同离弦的箭笔直飞过去，一口咬住那人的手。 几人顿时尖叫连连。 书妤正想走，原本还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的人精准地朝她的这个地方看来。 只是他的位置没有光线，眸子被浸湿的碎发遮盖，看不清神情。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连书妤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在这的。 “走吧。” 既然他发现了，书妤也没再藏着，直接跳下树走到他的面前，朝他伸手。 那几个人早就被她的蝙蝠吓跑了。 罗厄斯的视线先是落在她伸出来的修长透着病态白的手，再一点点移到她的脸上，他提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布拉德大人，我的手很脏……” 说着，眼眶通红，还微微扬起头，防止眼泪掉出来。 书妤盯了他片刻，在他惊讶的目光下，直接拉住他的手往自己的寝殿走。 第312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7 等罗厄斯洗澡的间隙，书妤已经在床上眯了一会儿。 她阖着眼，双手搭在腹部，躺的笔直。 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是罗厄斯。 他走的特别轻，像是害怕惊扰她。 闭着眼，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罗厄斯在她的身边站定，似乎在观察她。 这个世界的背景和气运之子的信息少的可怜，关于罗厄斯的介绍也只有短短一句：双生子弟弟。书妤一时也摸不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半晌，她的耳边传来温顺的声音，“大人，我洗好了。” 书妤这次慢悠悠睁眼，罗厄斯乖巧地站在一边。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书妤，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你说。” 斟酌了很久，罗厄斯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这棺材睡着舒服吗？” “……？” 书妤看了眼自己的水晶棺材，她主打的就是一个入乡随俗。 “还可以？” 又走了一步，罗厄斯试探地摸了一下冰冰凉凉的棺材，他看向书妤，满眼期待，“我可以试一下吗？” 这人什么毛病。 确定他不是开玩笑，书妤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进来吧。” 他的眼睛很明显地亮了一下，书妤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好奇。 水晶棺毕竟是给一个人睡的，她一个人睡绰绰有余，两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书妤的侧着身子，垂下眼看着罗厄斯背对着她，对着水晶棺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距离很近，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皂香不断传来。露出的那截脖子纤细白皙，书妤舔了舔犬牙，感觉心里痒痒的。 “它好漂亮。” 说着，罗厄斯转过身，正好对上书妤晦暗不清的眸子，他的呼吸一滞，下意识朝后面退了退，刚刚动一下，背部就抵住玻璃。 “确实漂亮。” 这话是看着他说的。 莫名心颤了一下，罗厄斯错开她的视线，刻意扯开话题，“那个是什么？” 他说的是刻在她锁骨下方的一串符号，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明显。 “莎拉符文，对付吸血鬼的符文。” 见她的目光总算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罗厄斯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的那个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没关系吗？”他有些担忧，“它不会伤到您吗？” “有关系，”书妤捂住那块皮肤，“疼死了，需要你的血安抚一下。” “……” 又被她绕回去了。 罗厄斯低下头，把才好不久的手递给她，他低声道：“布拉德大人，我不是你的血仆。” “开始要名份了？” “……我才没有，”罗厄斯弯了一下眼睛，又问：“那我可以吗？” 她的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脖子，罗厄斯听见她说：“给我咬一下脖子我就考虑考虑。” 罗厄斯是真的怕疼，他从小就怕。 但他还是慢慢靠近书妤，拥挤的水晶棺，他动一下，就会贴上她的皮肤。吸血鬼的体温很低，罗厄斯感觉像是触碰到了千年不化的冰块。 冻的他打了一个寒颤。 尖锐的牙齿刺破脖子上那块脆弱的皮肤，罗厄斯的手虚虚搭在她的后背。 他一字一句轻声道：“请庇佑我吧，布拉德大人。” …… “大人，这是历届的竞选资料。” 威廉把一打厚厚的纸张堆到书妤的桌子上。 “嗯。” 她随意地翻看起来。 竞选一共有三轮，第一轮是笔试，第二轮是实力测试，最后一轮是投票。 原本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他们非要搞得这么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伊恩明摆着是在防着她呢。单论实力的话，对方确实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他提前修改竞选规则。 在原剧情里，伊恩执政后对血猎大肆屠杀，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生生把血猎灭了族，而罗厄斯的那位哥哥也在这场屠杀中丧生。双生子双生共感相互依存，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久后也会死去。 所以说，书妤的任务不只有保护罗厄斯，还有他的那位便宜哥哥。 只有书妤阻止伊恩成为统治者，任务也就成功了一半。 三个环节，只有最后的那轮票选对她不利，另外两轮，书妤估摸着可以比一比。 书妤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票选的事必须得想一个办法。 只不过原主的名声还蛮差的，强压吸血鬼，夺人的心头之好这种事情原主没少做。指望这些血族给书妤投票，难度就好比让乘黄戒色。 乘黄：【我一个统子，不抽烟不喝酒，好点色怎么啦怎么啦。】 书妤正思考着怎么解决选票的事，上天就把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 “你说谁求见？” “对方说是尼达姆的后人。” 尼达姆，那个灭绝近一百年的家族。 “让他进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的人就走了进来。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只能从身形上看出来是一个男人。 还是年纪不大那种。 “尼达姆的后人？” 书妤打量着他。 话落，眼前的人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张稍显青涩的脸庞。 “布拉德亲王您好，我是夏索·尼达姆的儿子，哈利·尼达姆。” 他口中的夏索，书妤有点印象，是一位很有威望且为数不多受人类喜爱的亲王。 至于这位哈利，她倒是没有听过，不过她沉睡了这么久，不知道也正常。 不过还是需要确认一下，“只是一句话，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哈利似乎早有准备。 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摆放的正是象征着尼达姆的家徽。 每个血族大家族都有。 书妤以前见过，这确实是尼达姆的没错。 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书妤坐直身子，正色道：“传闻尼达姆已经灭族了，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 哈利犹豫了一下，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看向书妤，“我恳请亲王您帮助我一起调查尼达姆灭族的真相。” 他顿了一下，“作为报答，我可以协助您参与竞选。” “……” 他说的协助，是指他手上的选票。尼达姆家族很有威望，特别是在那些低阶的血族。这些血族大多都是人类和吸血鬼的孩子，因为血统不纯，这些血族既不受血族待见又被人类厌恶。唯独尼达姆家族愿意接纳他们。 哈利作为夏索的儿子，这些血族自然拥戴他。 值得一提的是，这类血族数量不少。 此时，作为书妤的管家兼助手的威廉正前往她的卧室。 亲王的屋子每日都需要更换新鲜的花束。 威廉刚刚靠近屋子，就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的血液沸腾起来。这是血的味道，还是那种能让血族陷入痴狂的血液。 好在威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花了一些时间调整，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威廉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微暗，摆在床榻旁边的巨大的水晶棺里，躺着一个沉睡的少年，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停了一只蝴蝶。 他的脖子缠绕着红色的丝带，微微遮盖住侧颈那两个血窟窿。 威廉正打量着，那原本睡得极沉的少年却蓦然睁开眼睛，碧绿色的眸子阴冷的像是雨林里爬行的毒蛇。 不过很快那点阴冷就换作了茫然。 快的像是他的错觉。 威廉打量着他，“谁允许你睡布拉德大人的水晶棺？” 少年坐起身，眼神有些无辜，“她允许的。” 微微诧异。威廉下意识道：“不可能，在血族的规矩里只有伴侣才可以睡他们的水晶棺。” “……” 这下换做罗厄斯惊讶了，他的眼睛睁大，“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威廉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和一个佣人说这么多，不耐烦道：“你不要多想，大人估计不会在意这个，不然她的伴侣都可以绕布拉德宫殿一圈了。” “……” 第313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8 哈利之所以会找上书妤，是因为她手上有信息库的权限。这个只有大家族才有，而尼达姆自从被认定灭族后，所有权限就被撤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书妤的确对他手上的选票感兴趣。 信息库被搬到了洛吉克附近的小镇上，书妤要去势必会引起伊恩的注意。更别提还有带上哈利。 伊恩只手遮天，就怕今天哈利来找自己，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明天下午两点，我带你过去。” 敲定时间，一直局促不安的哈利似乎这才放下心。 他定定地看着书妤：“布拉德大人若是帮助我查出了洛吉克家族灭亡的真相，哈利便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不必，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书妤结束和他的谈话。 她出来的时候，罗厄斯还没有醒。水晶棺窄小，书妤不过一动身，前者就无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大概是被她吸血吸多了，下意识害怕她。 书妤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罗厄斯没有走，只是静静地坐在里面。 脖子上的丝带被他扯开，白皙的皮肤上那个咬痕明显。 “坐在这干什么？” 书妤靠着门框，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 眉梢轻挑，书妤抬脚朝他走来，手指抬住他的下巴，尖尖一点，削瘦骨感。 她想起昨天吸血的时候手扶着的腰，也是细细一截，肋骨凸出，看着就营养不良的。 甫一抬起，那张小脸上挂着明显的泪痕，罗厄斯仰着头看她，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布拉德大人。” 他小声喊她。 “怎么？” “威廉说你有很多伴侣……是真的吗？” “……” 书妤缄默一秒，扯开话题，“你们刚刚见过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逃避，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黯淡无光，他回道：“嗯。他说只有您的伴侣才可以睡在这里……” 罗厄斯掀起眼皮，无辜又委屈道：“那我睡在这里，他们不会生气吧？” 不等书妤回答，罗厄斯自顾自补充，“可是我也是有原因的，他们不会怪罪我吧……” 乘黄掏出了自己的八二年绿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感叹道：【好茶。】 书妤被乘黄这句话逗得笑了声，然后还委屈巴巴的某人立马抬眼看过来，无声地控诉。 “……” 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书妤用惯用的渣女语气安抚他，“放心，只有你睡过。” 罗厄斯眨了眨眼，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因为这句话憋了回去。 然后伸手握住书妤的指腹，害羞开口：“我也是。”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罗厄斯头低了下去，耳朵通红，“您的血仆标准里，有一条‘必须身心干净’。” “我的意思是，我很干净，布拉德大人。” 就算他来自约莫小镇，就算那里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依旧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他很干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 * “布拉德大人？你来做什么？” 信息库坐落在洛吉克管辖的范围内。 这里是伊恩的地盘，书妤一出现就引起了一众血族的注意。毕竟伊恩和书妤不对付在血族里不算什么秘密。 “嗯。” 书妤顺势揽住哈利的腰，对着一脸警惕的血族说道：“怎么，我带我的宝贝来这里玩你有意见？” “这个小镇是你们洛吉克的没错，可信息库不是，我想来就来。只要能让我宝贝开心，别说洛吉克，就是血猎的老窝我也可以带他去。” 书妤尽职尽责地扮演博美人一笑的昏君。 她这两句话成功把那个前来套话的血族干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布拉德亲王荤素不忌但也没想到她离谱到这个地步。 那个血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书妤身边的细皮嫩肉的少年，心道她倒是会享受。 “走吧宝贝，我带你去信息库里看看。那可是我一手创办的。” 等到两人走进信息库，身后一众打量的目光才消失。 书妤收回搭在哈利腰上的手。 “我记得有关尼达姆家族的信息被放在四楼。”书妤扫了一眼蜿蜒而上的楼梯，“如果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没有变动的话。” 许久没有听到哈利的回答，书妤侧眸看去，他正低着头，黑色长发下的耳廓微红。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倒真像个蓝颜祸水。 直到书妤喊了声他的名字，哈利这才抬起头。 “我听到了大人，”哈利脸上的绯色褪下去，“那我们一起去吧。” 书妤颔首，正想带他去，就听见大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这么快。 她握住哈利的手腕把他带到一旁的书架旁，手撑在他的耳边，她看见哈利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书妤压低声音，“伊恩来了，你配合我一下。” 哈利这才平静下来。 察觉到他转变的这么快，书妤默了秒，他这是生怕自己对他做些什么啊。 在伊恩走近的一刹那，书妤偏头朝着哈利靠近，距离他的脸还有一寸时蓦然停下。 她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也停了。 大约过了几秒，书妤伸手把扣住哈利的后颈把他按进怀里，不满地看向一错不错打量着她的伊恩。 她“啧”了声，一副被人打断好事的不爽。 “偏偏挑这个时候来。” 那边的伊恩表情平静，“书妤，这里不是你调情的地方。” “看来你当上位者当上瘾了，忘记怎么和你主人说话了。” “主人”两个字一出，伊恩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那种被羞辱的情绪在他眼底交织翻涌。 好半晌他才轻笑一声，酝酿许久的风暴如同潮水般退去，归于无边的死静，他用温和的神注视着她，“这么久了，我的学生还和以前一样天真又可爱。” 伊恩慢慢朝她走近，狭长的红眸甚至没有看哈利一眼，他温柔地把书妤的碎发别到耳后，“想要和老师竞争吗，老师等着。” 果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沉的住气了。 以前原主这么说他的时候，他脸上的愤怒和恨意都快要透过眼睛把她射穿。现在倒是能够心平气和地阴阳她了。 “至于你的这位小情人，”伊恩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哈利，语气真挚温和，“真是一个幸运的孩子。” “……” 等到他离开，书妤松开手，朝后退一步，“没事了，我们现在可以去找你尼达姆的卷宗。” “布拉德大人，”哈利的脸带着桃子般的粉意，“我果然没有选错人。” 书妤乜他一眼，无情揭穿他，“难道不是因为伊恩不愿意帮你。” 哈利：“……” 她不用猜也知道，伊恩看着对谁都客客气气一副笑脸的模样，实际上冷漠又自私，尼达姆灭族的事蹊跷，说不定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牵扯甚多，他自然不愿意蹚这趟浑水。 “行了，”书妤扯着他的手臂，直奔楼上，“我们抓紧时间，早点结束。” 哈利不自然地动了动，小声道：“我可以走。” 书妤点头，为了避免他多想，她刻意补充一句：“不要多想，我虽然荤素不忌，但对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朋友不感兴趣。” 气氛莫名安静下来。 半晌，他说：“谢谢布拉德大人。” 尼达姆的卷宗确实放在四楼，书妤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 只是她和哈利把所有的卷宗都看了一遍，却没有一个卷宗记载了尼达姆灭族的相关信息。 就连尼达姆的总史里，也只记载到它灭族的那一刻。 照理说一个族群的灭亡，应该要有详细的记载才对。这看起来，倒像是有人刻意抹除尼达姆的灭族真相一样。 哈利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激动期待，到现在的麻木沮丧。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头埋到膝盖处，像是可怜兮兮的小狗。 “别着急，”书妤安抚他，“一定会有什么线索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嗯。” 哈利很快振作起来，“布拉德大人，今天辛苦你了。既然这里没有线索我们就回去吧。” “也只能这么办了。” * 接下来几天书妤从各个角度入手，都没有找到相关的消息。尼达姆就像是凭空蒸发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血族不比人类，他们的寿命长，两百年前灭族的尼达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呢。 不过如今布拉德处处受限，书妤能获得信息的途径也少。 她看着尼达姆的卷宗出神。这个她顺手带了出来。 “布拉德大人。” 威廉拿着一张老旧的纸张走了进来。他毕恭毕敬地把名单放在书妤手边，“该到选择血仆的时间了。” 这几天忙，书妤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血仆和“食物”不一样，前者比后者具有更高的地位，被初拥的后的血仆能够和血族共享寿命，成为半个血族。 每个血族大多会拥有一到两个血仆，初拥是件很麻烦的事。它需要血族和人类交换自己的血液，也就是让人类吸血族的血。傲慢自大的血族不喜欢一个食物拥有自己的血统，更别提让对方咬自己。 对于他们来说，那无比冒犯。 所以大多数的血族，尤其是血脉高贵的血族，不愿意收血仆。那些被圈养的人类，充其量只能算是他们的食物。 书妤会大范围征收血仆，这点也让其他的血族惊讶了好一番，纷纷感叹她堕落了。斥责她把布拉德血脉当作儿戏。 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 “行。”书妤把名单拿起来，这次她看到了罗厄斯的名字。 大概是那次威廉在她的寝宫看到了罗厄斯，这才把他加上去。 威廉是布拉德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亲王选择一个乱七八糟小镇来的人类。哪怕对方通过了层层筛选。 书妤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那次带头霸凌罗厄斯的人类已经不在这个名单上，她随口提了一句，“那个黄色头发的男孩呢？” 威廉闻言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她说的是谁。 “大人，那个人不知怎么招来了附近的低价血族，被对方吃掉了。等我赶到时那个人被吃的渣都不剩，血族也不见了踪影。” 似乎以为她很在意那个人类，威廉补充道：“需要我去调查吗？” “不用了。” 书妤把名单放到一边，“就选罗厄斯吧。” “布拉德大人，您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那个罗厄斯身份太过低微……” 不耐烦地打断他，书妤面无表情道：“就选他。” “……是。” “罗厄斯这几天在干什么？” “他这几天都很老实。”威廉把他每天做的活动说了一堆，大多时间他都在干活，包括不限于拖地浇花洗碗等等。 多到书妤都怀疑威廉给他穿了小鞋。 这边威廉还在絮絮叨叨。 “对了，他前几天被除草机伤到了手，出了好多的血。” 听到这，书妤开口道：“让他过来找我。” “是。” 一轮圆月悬挂在漆黑的夜空，明亮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银白色的月华像是溪水一般流动。 没到书妤的脚边。 书妤注视圆滚滚月亮，莫名觉得血液滚烫，心里也躁动不安。 难不成原主还有什么狼族的血脉，在月圆之日变成狼人模样。 乘黄：【为了你，我变成狼人模样～】 【……】 很快，罗厄斯就走了进来。 书妤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他穿着宽大的袖子，看不到伤口，但她却在空气中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我听威廉说你受伤了？” “不小心被割到了，”罗厄斯走的书妤的腿边跪下，半昂着头看她，“布拉德大人最近很忙吗，我许久没有看到您了。” 他温顺的像是一只绵羊。 书妤没有回答，径直拉住他的手，把他的袖子捞起来。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显露出来，从他的小臂一直蔓延到大臂，像是一条扭动身子的蛇。 看的书妤眉头微皱，抬起眼没什么情绪地看他。 罗厄斯低着头，一副不想多答的模样。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书妤，这伤口明显是为了遮盖别的伤口蓄意留下的。 “那个黄毛是你杀的？” 第314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9 话落，罗厄斯的身子微不可见地僵了一瞬，他的眼泪顷刻间蓄满了眼眶，他难过地看着书妤，低声道：“您怀疑我？” “他是被血族杀死的，威廉大人没有和您说清楚吗？” 书妤叹了口气，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泛红的眼尾，“罗厄斯，是那个血族伤的你么？” “……” “你割破了手把那个血族吸引过来，就像是那次我救你一样。” 她太清楚罗厄斯的血对血族的吸引力。 “至于为什么那个血族没有攻击你，”书妤带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锁骨，“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莎拉符文了。” 而他的伤大概是不小心被那个血族划到的。 罗厄斯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手指贴到的那块皮肤。 半晌，他低声道：“是他先欺负我的。” 语气委屈难过，“难道我不可以反击吗……” “布拉德大人，你是觉得我做错了吗。比起我，你更喜欢他是不是？”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罗厄斯可怜兮兮地看她，声泪俱下，那双碧绿色的眼眸里满是委屈。 “……” 书妤被他说得缄默，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小绿茶段位是真的高。 “罗厄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罗厄斯格外诱人，就像一个红彤彤的色泽艳丽的苹果，看着特别想叫人咬一口。 她捏住罗厄斯的那截纤细的手腕，不轻不重地用犬牙磨着他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会庇佑你的。” 书妤张开嘴，尖尖的獠牙刺开他的皮肤，“就像你那次你向我许下的愿望一样。”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只不过她没有去看他的表情，而是专注地啃咬他的手腕。 不知过了多久了，罗厄斯大概是疼了，挣扎着要抽出自己的手，书妤不让，又扣紧防止他挣脱。 罗厄斯没了力气，瘫软到她的怀里，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他发出了一声声压低的泣音。 那只没好全的手臂被她捉过去，细密的吻落在那条丑陋的伤疤上，“明天它就会消下去。” “……嗯。” 他此刻乖顺的像一只布娃娃，任由书妤摆弄，就算被她咬重了，也只是扯扯她的袖子小声喊疼。 “我听说布拉德大人最近在调查尼达姆的事。” “嗯，怎么了？” 罗厄斯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我在约莫小镇上听过一个酒鬼说过什么尼达姆。大家都说他是疯子，但我感觉他不是，他知道很多……” 满脑子都是血的书妤抽出一丝理智分析他的话，“好，那我明天告诉哈利。” 话说完，肩膀就被他推了一下，罗厄斯像是滑溜的泥鳅从她怀里钻出去。 “布拉德大人最近都是和他在一起么？” “怎么？” 她此刻的耐心已经告罄，语气特别冷淡，没有他的血就变得格外的暴躁。 罗厄斯眼圈一红，“布拉德大人只对我这么凶。” 没给他时间假哭，书妤扣住他的腰，张口就要咬他，罗厄斯躲了下。却没想到她直接一口咬在他的脸颊上。 好在力度很轻，不然他就要破相。 罗厄斯这下不乱动了，手轻轻环住她的脖子。 他的额头出了一层汗，睫毛也被濡湿。 在某个瞬间，书妤听见罗厄斯的声音。 很低很轻。 “书妤·布拉德会一直一直庇佑我么……” * 这还是书妤第一次来约莫小镇。 它和她记忆中那个风景优美的模样大相径庭。到处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走在街道上，鞋子上能糊厚厚一层油污。 哈利递给书妤一块手帕，“大人，这里味道太大了，您捂一下口鼻。” “没关系。”书妤的视线在混乱的街道转了一圈。 从他们出现起，黑暗中就有不少目光一直在打量着他们，带着窥探审视。 手忽然被握紧，书妤偏过头，罗厄斯把一颗圆润的薄荷糖放到她的手里，“闻久了这里的味道会头晕的，吃一颗糖会好一点。” 说完，他又给了哈利一颗，对方和他道谢。 哈利身上并没有血族高高在上的架子，一路倒是和罗厄斯说了不少话，两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 书妤见罗厄斯的表情不太好，想来应该是昨天没有睡好。 大概是月圆之日对她的影响，书妤有收不住手，要不是乘黄提醒她，她估计都要把人吸成人干了。 “你可以不用跟过来。约莫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们可以找得到。” “大人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回去，要是布拉德大人饿了怎么办……”罗厄斯试探地勾住她的手指，见她没有抵抗，愉悦的小因子一下子咕噜噜冒泡。 他接着道：“我不想你在这里吸别人的血。” 一旁围观的觉得自己格外明亮的哈利：“……” 既然他坚持，书妤没再多说什么。只嘱咐他等一下跟紧自己。 他说的那个酒鬼，叫库柏。来约莫小镇有好几年了，路上随便找一个人一问，只要一说那个疯疯癫癫，爱喝酒的流浪汉，路人就能立马说出他的名字。 “他啊，好几天没见了。” 路人想了下，“你们去附近的酒馆看看，他可能会在那里。” 三人立刻动身去寻找，只是把小镇的酒馆找完了，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他可能是在躲我们。” 书妤把罗厄斯头上的斗篷往上提了提，把他的脸颊遮住，她冲着哈利道：“我们先去找个地方落脚。” “好的。” 书妤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侧后方的那个小巷，阴暗漆黑的角落，有几道视线一直落在他们的身上，或者说罗厄斯的身上。 三人租了一个带庭院的屋子，挺大，采光也不错。 庭院种满了蔷薇，馥郁的香味顺着风飘来，让人心情舒畅。 书妤放出了好几只蝙蝠看守约莫小镇的出口，以免那个库柏出逃。 接下来几天三人都在寻找他的踪迹，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库柏。 彼时他刚刚从酒馆里出来，正好碰见分到这个区域的罗厄斯。 “库柏。” 罗厄斯立马一个箭步上去，挡住他的去路，“我们一直找你。” 满身酒味的库柏眼睛眯成一条缝，迷瞪瞪的，蜡黄的脸上晕满了坨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似的。 “罗厄斯……？” 库柏打了一个酒嗝，大大咧咧在石阶上坐下，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罗厄斯看了一眼店里的挂钟，继续道：“库柏，只要你帮我们，布拉德大人会给你很多的好处的。你也不想一辈子就待在这里吧？” “……” 闷声喝了一大口酒，酒渍顺着他的喉咙滑到他的衣襟，库柏粗鲁地用袖子擦了擦。“罗厄斯，我劝你也不用多管闲事，这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管的事。” 他抬起眼看罗厄斯，“你以为那位大人会庇护你一辈子吗，”他的语气讽刺，“他们血族说的话，你听听就好了。” 罗厄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库柏的母亲就是被血族骗了感情，所以他才会这么厌恶血族。 “我相信她不会的。” 书妤走过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罗厄斯，”她喊了一声，背对着她的人立马转过身，脸上满是喜悦。 他快步朝着书妤走过来，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布拉德大人，我找到他了。” “嗯。” 此刻罗厄斯就像是一只邀功的小狗，书妤笑了声，摸了摸他的脸颊，“做的不错。” 他非常受用地蹭了蹭她的手。 “你就是布拉德？” 坐在阶梯上的男人昂起头瞧她，“倒是和他们描述的不一样。” 书妤并不想浪费时间，直言道：“只要你告诉我尼达姆到底发生了什么，想要什么奖励我都会满足你。” “只怕是凭您现在的地位，做不到。”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库柏不说话了，只是轻笑着又喝了一口酒。 “库柏。” 一道清润的少年音传入几人的耳朵。 哈利慢慢走了过来，他静静地站在书妤的旁边，半晌，又喊了一声，“库柏叔叔。” 这下库柏眯着的眼睛猛地瞪大，他错愕地看着哈利，此时哈利已经把斗篷摘了下来，熟悉又青涩的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你，你……” 大概太过震撼，他的嘴巴一直保持着大张的状态。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哈利走过去，“哈利·尼达姆大人……？” 这几个字太久没有念，他读起来还有些拗口。 “您还活着？” 哈利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当初尼达姆被灭族的时候，我被父亲派出去执行任务，才没有……” 此话一出，库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两人又抱着叙了好一会儿旧。 书妤从他们的对话中大概了解到，库柏曾经受过哈利父亲的重用，和哈利就和亲人一般。 “既然您还活着，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库柏陷入了回忆，“那天我从外面回来，看到了好几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从尼达姆宫殿里出来……” “为首的那个遮得严严实实，”库柏顿了下，警惕地看向四周，“我有照片，就放在地下室，你们跟我来。” 走在后面的书妤攥住罗厄斯的手，压低声音问道：“那几个人盯你好几天了，要不要我帮你除了他们？” “……布拉德大人为什么不问问原因呢，”罗厄斯凑近，呼吸扑在她的耳侧，“万一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呢？” “是么，”书妤捏了下他的手指，“那肯定也是他们有错在先。” “……” 库柏说的地下室距离这里不远，几人很快就到了。 他就住在潮湿的地下室里，那窄窄的一截楼梯口甚至不可以同时通行两个人，无奈只好让库柏先下去。 书妤走在最后面。 不过刚刚踏入楼梯间，她的脸色微变，“有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惊呼。 书妤立马加快脚步。 等到她进入地下室，只看见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哈利，和面色凝重的罗厄斯。 狭小的空间里，她没有看见库柏的身影。 而她感知到的另一个人的气息也诡异的不见了，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书妤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在发臭的空气中闻到了汽油的味道，当即她就一手抓一个，扯着他们往外跑。 大火已经蔓延到了楼梯间，书妤面色一凛，顿时遮天蔽日的巨大黑色翅膀刺破她的衣服，舒展开，把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慌乱中罗厄斯死死拉住她的袖子，大声又不敢置信道：“布拉德大人，血族也怕火！” 他挣扎地想要脱离她的怀抱，然后就被书妤一把按住，她面无表情道：“不要废话。” 哈利也反应过来，同样展开自己的翅膀，低声对着书妤道：“大人，你保护他就好。” 说罢就直接冲了出去。 书妤也没再犹豫，牢牢护着罗厄斯冲破倒塌的围墙。 十分钟后。 巨大的黑色翅膀慢慢收缩，书妤半跪着，后背的皮肤被烈火灼伤，像是烤焦的肉，发出滋滋的声响。肩胛骨那块露出森森的白骨。 她的额头抵在罗厄斯的肩膀上，轻轻地喘气。 罗厄斯甚至不敢抱她，生怕自己的手碰到她的伤口。 “书妤……” 他轻轻地喊她的名字，语气发颤。 “没礼貌，”书妤笑了声，只是一笑就牵扯到了伤口，她嘶了一声。 罗厄斯捧住她的脸，“布拉德大人，吸我的血会让你好的快一点。” 书妤点头，张口就要咬他的脖子，却被他一把捂住。 她不解地抬眼，罗厄斯定定地看着她，碧绿色的眸子里没有昔日的乖巧温顺，只是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书妤……” 她正要应一声，罗厄斯忽然闭上眼睛，措不及防地吻了过来。 书妤微微惊讶，她感觉到了从他的口腔里渡过来的滚烫的血液。 “我的，” “布拉德大人。” 第315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0 库柏死的蹊跷。 那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连跟在他后面的哈利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 等到他们回到现场，那里已经被烧的什么都不剩。哪怕书妤后来即使扑灭了大火，但是留给他们的线索依旧很少。 “大人，您看！” 哈利快步走来。 这次大火他也了受伤，他又坚决不吸人类的血，就导致他的伤没有书妤好的快。 此时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把一张烧到一半的老旧的照片递给书妤，“这个是我在那个铁制的箱子里发现的。” 书妤接过。 这是一张看着像是偷拍的照片，距离很远，摄影者像是在大楼上俯拍。画面的背景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宫殿，前景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上面一截被烧了，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只露出胸膛往下一截。 他的手指上的那枚黑色的戒指吸引了书妤的注意，她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细想又想不起来。 “这个背景是尼达姆。” 哈利肯定道。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灭了尼达姆全族的罪魁祸首？” “不排除这个可能。” 书妤仔细地端详着，半天没有什么头绪，她只好先去处理掉那几个碍眼的小混混。 他们进入地下室的时候，那几个人也在，书妤怀疑是他们放的火。 “等罗厄斯醒了，你就告诉他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好的，大人。” 书妤一出去，就发现之前还守在这里的那几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估计是发现她是血族之后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过他们不来找她，她不介意去找他们。 书妤到他们老窝的时候，还被小小惊讶了一把。 这里人倒是挺有钱，住的比她还好。 倒显得她这个亲王多少有点丢面子。 她有点破防了。 十分钟后，书妤解决掉了那几个一直缠着他们的人。 刚刚踏出门，她就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眼睛微眯，书妤顺着声响走过去，到膝盖高的草丛被什么东西压弯，她察觉到细微的动静慢慢转过身，一把发亮的长剑抵住她的心口。 “人类？” 低沉的声音传来。 书妤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恐，“你是谁？”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她就把自己的血族特征掩盖下去。 安森艾尔确定她的身上没有血族的气息，这才把剑收了。 书妤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虽然说是双生子，但是他们的气质完全不一样。罗厄斯是那种看着乖巧的邻家弟弟，而安森艾尔则是不可高攀的天之骄子。 他的浑身都透着不容侵犯的气质。 “咳——” 安森艾尔吐了一口鲜血。 书妤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像是受了重伤。 还没等她思考清楚，安森艾尔就腿一软，长剑抽入泥土，半跪在地上。 鲜血顺着他的唇间滑落，染红了他洁白如雪的衣袍。 “你没事吧？” 书妤靠近他，想要说些什么，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也顾不上什么，书妤一把拉住安森艾尔，在他微微诧异的目光下，带着他躲到了院子里的角落。 她不动声色地用气味遮盖安森艾尔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安森艾尔此刻头晕脑胀，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只是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了来巡逻的血族，本来这个级别他完全可以应付。 打斗过程中他忽然开始全身发烫，想来应该是他。 这几天安森艾尔一直睡得不踏实，脖子上传来的痛感让他无法入睡。想要找到罗厄斯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所以他才会隐瞒父亲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寻找他，门索洛说他最后的踪迹就在这里。 一切也很顺利，直到。 唇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 安森艾尔蓦然一僵，错愕的功夫就被那几个血族伤到了。 不过此刻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奇怪，明明就在这里消失的。” “算了，不用管他了，左右不过一个普通的血猎，中了我们那一击，他多半活不了了。” 外面的的动静很快消失。 安森艾尔的视线落在她握着自己的手上，“可以放开我了么？” 眼前的女人像是才意识到，连忙松开自己他的手。 “你在被血族追杀？” 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转了半圈，又道：“你是血猎？” 安森艾尔拧眉，他不太会和人相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样子。 不过看见她那双没有攻击力的银灰色眸子，安森艾尔还是应了一声。 “这里很危险，你赶快离开吧。” 说罢安森艾尔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眼前的路被她挡住。 “你还有什么事？” 书妤定定地看着他，“你可以教我怎么杀死血族吗？” 她的声音低下去，“我的父母被血族杀死了，我想要报仇。” 原本不悦的心情瞬间消失，安森艾尔默了一秒，“我只能教你一些简单的咒术，其他的……” 他顿了下，“你可以去乔纳森，那里有最好的老师可以教你。” “好。”书妤接着道：“你来约莫小镇是找人么？” “嗯，”安森艾尔垂眼，隔着单薄的布料摩挲着脖子上那条项链。“我来找我的弟弟。” 书妤不动声色打量着他的表情，又问：“他离家出走了？” “不是。” 说完这句，任凭她怎么问，安森艾尔都不开口了。 跟着他找了一圈，书妤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并不是很想插手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所以也没有告诉他罗厄斯的位置。 “我该回去了。” “这个。” 安森艾尔想了一下，手指在虚空中画了几下，一个金色的图案显现。 他道：“这个是莎拉符文里的攻击术，可以对距离你十米远的吸血鬼造成一定的伤害。” 他画了一遍，书妤就记住了。莎拉符文除了她锁骨上的，她都不知道。传闻乔纳森有足足一本的莎拉符文，都是用来对付血族的。 她沉默的有点久了，安森艾尔以为她这是没记住，也没多想，直接在她的手心又临摹了一遍。 温热的手指擦过书妤的掌心，她一愣，掀起眼皮看他。 安森艾尔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写完，他就收回手，“先教你这个，等我下次来，再教你别的。” 知道他这是没找到罗厄斯打算下次再来，书妤点点头，想着下次就多学一点他的咒术。 她虚虚拢起手心，化着那个咒术的皮肤发红发烫，几乎灼伤起来。要不是安森艾尔收手快，端倪就要被他发现了。 怪不得叫希望之光，他画出来的咒术比一般的血猎威力要大。 “这次谢谢你了，我叫安森。”安森艾厄似乎想要露出一个合适的笑，但在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就莫名带了点威慑力。 “你叫我小妤就好了。” 书妤笑眯眯道：“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两个字大概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安森艾尔足足愣了好几秒，这才淡淡地“嗯”了声。 临走之前，安森艾尔还给了她一个类似铜板的小玩意，说是血猎的传递消息的工具。 书妤把玩着，直到看见罗厄斯朝着她小跑过来，她才漫不经心地把铜板放进口袋。 “布拉德大人，你去哪里了？” 他的脸色比书妤出门前看着还要苍白，可能是安森艾尔受伤的波及他了。 书妤拨了拨他睡乱的头发，“我去解决几个讨厌的家伙。” 这几个讨厌的家伙是谁不言而喻。 腰忽然被他环住，罗厄斯挤进书妤的怀里，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姣好的唇瓣动了动。 只是书妤等了半天，他也没有开口。 “怎么了，不是有话要说？” 罗厄斯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半晌，忽然开口道；“大人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么？” “……” 微微有些惊讶，书妤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发现的。 “嗯。”她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慢慢道：“有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向我打听你的下落。” 罗厄斯明显僵了一瞬，“那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他看着不像好人。” 听到这话，罗厄斯忽然笑了起来，脑袋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他的声音发闷，“他是坏人，……他想要杀我，我不喜欢他。” 他蛮不讲理道：“布拉德大人也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书妤点头，“好。” 哈利等两人腻歪够了，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大人，我找到戒指的线索了。” “这么快？” “嗯，”哈利面色凝重，眸中隐隐有些愤怒，“那枚戒指，伊恩·洛吉克也有一枚。” 他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伊恩站在高台上，他的手搭在栏杆上，无名指上的那枚漆黑的戒指折射着幽幽的光。 确实和那张被烧毁的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如此说来，伊恩确实有比较大的嫌疑。 当初书妤沉睡，布拉德家族一落千丈，彼时最有影响力的只有尼达姆。伊恩想要成为第一家族，必须要干掉尼达姆…… 天空渐渐被一层乌云笼罩，厚重的云层像是压在人们的心上，叫人喘不过气。 “大人，家主找你……” 门索洛欲言又止。 安森艾尔看出了他的犹豫，“父亲知道我出去了？” “嗯，家主大人忽然来了训练基地，请您责罚，是我没有拦住他。” “没关系。” 安森艾尔摆摆手，“我现在去见他。” 乔纳森家族此刻热闹非凡。 许多人聚集在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上又挂着近乎诡异的笑容。他们高高昂起头看向站在台子上的穿着白金色衣袍的男人。 像是什么祷告现场。 “我亲爱的孩子们，我以乔纳森家主的名义向神起誓，会无条件地保护你们的安全。绝对不会让邪恶的吸血鬼伤到你们半分。” “而那些吸血鬼管辖下的子民们，他们已经被驯化了，我为他们感到难过。” 格纳双手合十，慢慢低下头，一脸忧伤。 底下大民众纷纷效仿，低下头为他们祷告。 这是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希望之子来了”。 数千人立刻整齐回过头。 台上的格纳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只见他最宠爱的儿子从人群走过来，他的身上那件雪白的衣袍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白光，他的面容平静，金色的眸子淡漠，浑身都散发着不可接近的高贵。 恍惚间真的如同神降。 原本围在一起的人们自发地为他让出一道路。 注视他的目光炙热虔诚。 格纳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从人群走向自己。 “我亲爱的孩子，你来了。” 安森艾尔对着他微微弯腰，恭敬道：“父亲。” 嘴边的笑意加深，格纳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画面一转，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安森艾尔的脸上。 “啪”的一声，吓飞了窗外停歇的麻雀。 “安森艾尔，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格纳脸色阴沉，和刚刚台上和蔼可亲的模样大相径庭。 “抱歉，父亲。”安森艾尔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个野种你到底为什么要去找他？！当初我就该直接把他掐死的！他就是一个灾难！” “父亲，”安森艾尔低声道：“我这次去找他，是想要杀掉他。” 此话一出，格纳看向自己的儿子，后者的眸中露出了几分厌烦，他的神情缓和几分，“怎么说？” “他和血族勾结到了一起，我感觉到他被血族咬了。” 格纳知道他们之间共感，他会这么说多半是真的。 目光在他的脖子上扫了一圈，格纳冷声道：“果然是个祸害，居然不知羞耻地和吸血鬼勾结。” “行了，他那个废物也惹不出什么麻烦。”格纳眼睛眯起来，阴测测的，“如今最麻烦的是那个苏醒的布拉德。” 格纳坐到沙发上，“那些蠢货还说她的实力大大削弱，要我们不要这么紧张。” 想到什么，格纳笑了一声，“不过如今有你在，她确实不足挂齿。” “安森艾尔，我亲爱的孩子，你不会让父亲失望的是吧？” “……嗯。” 第316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1 暂时没有线索，书妤一行人回了布拉德宫殿。 哈利似乎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家族是被血族剿灭的，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书妤估摸着他要好几天才可以缓过来。 不过说起伊恩，再过几天他们就要竞选了，她了解到，第二项所谓的实比试就是比谁抓到的血猎等级高。 这个倒是不麻烦，届时她直接去乔纳森家族里抓一个。 至于笔试，书妤眨眨眼，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直奔信息库。 那里应该有她想要答案。 只是她没想到，刚走进信息库，就碰见了从盥洗台出来的伊恩。 他的面色潮红，额头上满是汗水。 看见书妤，他也有些惊讶，甚至宝石红的眸底一闪而过慌乱。稍纵即逝，但还是被书妤敏锐地捕捉到了。 眉梢微抬，书妤朝他走近，伊恩却皱着眉后退，一副不想要和她靠得太近的模样。 只是他的后面就是墙壁，没退几步后背就抵住了墙。 “书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这么紧张干嘛，”书妤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视线停在他那明显不正常的红晕上，“该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说罢她还看了看盥洗室，只可惜房门紧闭，她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被他藏了个美人。 伊恩又挂上了那副虚伪的笑容，“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亲爱的布拉德大人，只许你在这里乱搞，不许我么？” 他的手轻轻拂过书妤的脸颊，声音压低，“你可不要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你的所有物。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娶一个可爱的妻子。有个可爱的家庭。” 书妤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到时候老师可要早些提醒我啊，学生一定备一份大礼。” 眼前的人表情微僵，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虚假的和善也退了干净。 “老师这是什么表情？” 书妤凑近，手臂撑在他的耳侧，低声道：“你该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你吧？” “哎呀，都是当时年纪小，不知道年轻的玩起来更有趣。” 见他露出不加掩饰的怒意，书妤笑了声，无所谓道：“你不会还在生我气吧。” 她没什么诚意张了张嘴，“那对不起？” “……” 伊恩显然是被她气坏了，抬起手就要给书妤一巴掌，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毫不留情地按在墙上。书妤表情淡了下去，眼里却还有几分笑意，既然你这么生气，不然我好好给你道个歉吧。” 她弯起眼睛，“响了很久啊。” 呼吸一滞，伊恩冷着脸要推开她，却被书妤死死钳住。 “真的不需要我吗？” “滚。” 看来他真的气坏了，一向伪装成平易近人的洛吉克亲王也被她逼得骂人。 书妤忽然有点理解原主为什么那么执着他了。 因为伊恩生起气来是真的漂亮。 昳丽的脸上满是屈辱愤怒，眼尾也被气得染上绯色。银色发丝沾了几缕在绛色的唇瓣上，看着让人心神荡漾。 书妤的轻轻把那几缕发丝拿开，目光从他的唇上移到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真的？” 第317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2 伊恩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房间的布局却是与香味相反的冷淡，没有什么装饰，和富丽堂皇的宫殿外面简直像是两个地方。 不过一进门书妤就被伊恩压在门上，她甚至来不及看完他的房间的完整布局。 冰凉的发丝贴上她的脸颊，伊恩急不可耐地勾住她的腰带。刚刚拒绝她有多果断，现在就有多大打脸。 不过当事人似乎没有这个觉悟，滚烫的呼吸扑洒在她的颈窝。 “书妤，手给我。” 书妤被他这个命令的语气弄的反骨出来，她不配合把手背到身后。“我不急。” 伊恩被她逼得眼泪都快出来，只能无助地贴着她，尖尖的牙齿摩挲着她的下颌。 “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她把得寸进尺展现得淋漓尽致，偏偏伊恩此刻已经荤了头，旱了太久，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放低声音道：“……求你。” 书妤笑了声，“带你见个新朋友。” 话落，一只雪白触手从虚空中探出来，慢悠悠缠住伊恩的腰肢。 伊恩浑身一僵，眼底生出几分畏惧，又隐隐有些兴奋。 …… “那个戒指你还留着？” 伊恩思绪混乱，迷瞪着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的手扶着书妤肩膀，“什么戒指？” 书妤昂着头看他，她的脸颊也有点红，被汗水蒸的。“就是你生日的时候，我送你的那枚。” “……不知道，可能被我丢了吧。” 他的脸上又挂上了虚伪的笑容，“老师的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情。” “……” 过了一会儿，书妤道：“行吧，那我自己找。” 说罢就站起身，还没走呢，就被伊恩一把拉住，他皮笑肉不笑，“没丢。” 书妤满意了，就着这个姿势俯身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 蓦然呆住，伊恩愣愣地抬手摸着被她亲过的皮肤。 他足足愣了十几秒，眼神复杂地看着书妤，冷漠道：“不用做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情。” “我只把你当做工具。” 这话听着确实让人不爽。 书妤卡住他的下颌，同样刺道：“一个吻而已，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还是说，你怕了？” 伊恩勾起一抹笑，“我的学生真是成长了，知道使用激将法了。不过你这么说了，我要是躲，还真显得我心里有鬼。” 说罢，他主动勾住书妤的脖子，轻飘飘地贴了下她的唇。 手指插入他的银发，书妤凑过去吻他，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伊恩顺势倒下去。 他的眼睛慢慢闭上。 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洁白的床上，罗厄斯坐起身，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梦里的一切真实得像是发生过，他记不清具体的内容。只记得那种被追逐的无力感恐惧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右颊，火辣辣的触感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 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罗厄斯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洗漱的途中他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 是书妤。 他从被她提拔成血仆以后就搬进了她的寝殿。 罗厄斯快速地洗好，甚至连水珠都来不及擦干，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布拉德大人！” 罗厄斯果然在走廊的那一边看到了书妤，她换了一身衣服。还没等他思考清楚她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他就看见她脖子上那几道浅浅的抓痕。 停下脚步，罗厄斯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了？’ 书妤脸上挂着浅笑。 “没什么……” 他很快就收拾好没由来的烦躁，罗厄斯亲昵地拉住书妤的手，“大人去哪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他的语气是雀跃的，好显得没那么刻意。 “奥，我昨天在信息库待了一晚上。” 骗子。 罗厄斯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里肯定有很多蚊子，”他轻轻摸了摸书妤的脖子，“这里都被您自己抓红了。” “嗯，确实。” 骗子。 罗厄斯垂下眼，“那我给大人涂药吧，我以前在约莫小镇的时候，也有很多蚊子。我老是被咬出出一个个大包。”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书妤往自己的房间里带。 “布拉德大人坐一下，我去拿药膏。” 书妤顺势坐下，视线在他的房间转了一圈，然后落到不远处弯腰拿药膏的罗厄斯身上。 他的上衣随着动作卷起，露出一截细细的白皙的腰肢。 “……” 她还没有看几眼，罗厄斯就直起身，衣摆落下，遮住他的腰。 罗厄斯走到她的面前，书妤是坐着的，只能微微昂起头看他。 “会有一点凉。” 他的指腹按压那支药膏，把冰凉的药膏涂在她的脖子上。 书妤挑眉，他的手劲不轻，明摆着公报私仇。不过这点劲也算不上什么，往后撑着身子，她直勾勾地看着罗厄斯。 他的脸绷着，没有什么笑意。 “脸怎么有点红？” 书妤这才发现他的右脸比另一边红。 “不小心碰到的。” “是么。”她的手抚摸了一下，问道：“疼么？” “……” 他的视线终于舍得分到书妤脸上，碧绿色的眸子一错不错看着她。 半晌，他低声道：“疼。” “罗厄斯，我选了你做我的血仆。” 书妤忽然道。 他的表情有点莫名，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的布拉德大人。” “我给你反悔的机会。成为血仆，你就不再是人类，要是你有一天想要回到人类的生活，可能会被……” “我愿意的。” 罗厄斯打断她。“那里没有我眷恋的人。” 他说：“我只有你，布拉德大人。” 成为血仆的法子也很简单，只要让罗厄斯吸一口她的血就可以了。 书妤对着他伸出手，“咬吧。” 见他犹豫，书妤还以为他是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咬，只好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带近，手抵到他的嘴边。 罗厄斯没有动，过了几秒，他真诚地发问：“我可以咬您的脖子吗？” “……” 原来在这等着呢。 得到她的许诺，罗厄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目光下的那几道抓痕刺眼。 他没再犹豫，对着那个痕迹一口咬了下去。 人类的牙齿比不上血族的锋利，罗厄斯原本是带着莫名的小情绪咬下去的。可是真触碰到她的皮肤，他的力气又像被抽干，使不上一点劲。 最后还轻轻地舔舐下。 一股酥麻感瞬间从她的尾椎骨冲到天灵盖，书妤扯着他的衣领子把人往后带，“干嘛呢。” 罗厄斯还有点茫然，碧绿色的眸子没有焦距，像是发呆。 傻了一样。 书妤叹了一口气，咬破自己的舌尖，扣住他的后颈，吻压了下去。 铁锈一般的鲜血被渡到他的嘴里，罗厄斯的眸子微微睁大。 血族的鲜血同样会让人上瘾，不过一会儿他就由被动化作主动，抱着书妤的腰，不断地索取着。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两人终于分开。 罗厄斯的眸底一闪而过猩红。 他试探地握了握手，有什么在他的血液里跳动。 书妤看着他敏捷地跳下床，一下子捏碎了一块石头，一下子掰弯一根钢棍。 玩的不亦乐乎。 这是血仆的附加能力，力量和速度会比普通的人类强上两倍。身体素质也会加强。 适应了一会儿，罗厄斯重新扑到她的怀里。 眼睛晶晶亮，像在发光。 “布拉德大人，我好喜欢你。” 他的表白来的猝不及防。 书妤捏了捏他的脸，“就因为让你成为血仆就喜欢我了？这么廉价的喜欢啊。” “才不是……” 罗厄斯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但声音太轻，书妤没有听清。 没过几秒，他又问：“那我以后需要靠您的血才可以活下去吗？” 有些血仆是和血族绑定了，血族一死，血仆也苟活不了。 毕竟血仆需要血族定期喂血。不需要很多，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让他们继续保持半人半吸血鬼的状态。 “不用。” 书妤笑道：“我和别的血族不一样，你不要依靠我，也可以独自活下去。” “……” 罗厄斯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我要是离开您，背叛您，也没关系么？” “罗厄斯，我没有那么强的占有欲，你也不是我的所有物。” 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了。 明明该开心的话，罗厄斯却开心不起来。 他垂下眼眸，没再说什么。 “滴——” 一道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一时的寂静，罗厄斯顺着声响看去，是她的口袋里传来的。 声音有点熟悉。 “布拉德大人，你的东西响了。” “嗯。” 书妤站起身，正想出去罗厄斯提前一步察觉到她的想法，温顺地问：“是谁的讯息么？” “……” “你确定想知道么？” 她反问。 “没关系的，布拉德大人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的。” “……” 好不容易给他顺毛，书妤这才走了出去。 是安森艾尔发来的。 说是这几天脱不开身，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她莫名想起罗厄斯脸上的那块红。 看来这位人类的希望之光，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光风霁月。 书妤顺手给他回了一个好。 第318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3 “答应过大人的，我自然不会食言。” 哈利朝书妤行礼，“今天下午的选举，我会带着他们一起为您投票的。” “嗯，”书妤思考了一下，“我觉得照片的事情还是有蹊跷，你先不着急找伊恩报仇。” “大人太高看我了，就凭我现在的实力，就算我想要找他报仇，只会把自己也折进去。” “你还有理智就行。” 书妤站起身，“等竞选结束，我会帮助你除掉灭尼达姆的凶手。” 笔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笔试的内容大多数是血族的历史，以及血猎的相关内容。不算难，书妤提前一天晚上去背了，问题不大。 不过二十分钟，书妤就答完了题目。 值得一提的是，伊恩几乎和她是同一时间。 这次参加竞选的只有他们两个，如果书妤没有临时加入，这血族的统治者头衔，直接会落到他的头上。 难怪他看自己的眼神这么不善。 不过，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书妤只是合理地拿回来而已。 笔试一结束，成绩就出来了，毫无疑问，他们两个打成了平手。 “接下是实力测试，请两位大人在规定时间内捕获一个血猎，等级更高者获胜。” 书妤和伊恩对视一眼，后者朝着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她淡淡收回目光。 这里去血猎活动的地域也需要一天，而这轮比赛限定天数是三天。也就是书妤必须保证在两天之后抓到的血猎级别比他高。 “这是我父亲动用所有的关系给你找到的目前血猎等级比较高的。” 达内尔把泛黄的羊皮纸塞到书妤的手里，“既然父亲把砝码都压在你的身上，那我也赌一把吧。” “是么，那我可要努力了。” 名单上的名字书妤都很陌生，唯独最顶端的那个，安森艾尔·乔纳森。 要实在不行，她就把安森艾尔绑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书妤疑惑，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又想被咬？” 不知道这话戳到他哪个点了，达内尔顿时被气得脸色涨红。“你以为我的脑子里只有那点事情么？！” “不是吗？” “我就多余来这一趟！”达内尔像是吃了炸药，“你就算死在血猎手里，我也不会给你收尸的。” 书妤点点头，“懂了，你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谁是狗！” 看他一副被气炸的模样，倒真的像是炸毛小狗，书妤抬手给他顺毛。“行了，我会平安回来的。” 达内尔的脸莫名有点红，唇瓣动了动，还没开口，就被一道清润的少年音打断。 “布拉德大人。” 罗厄斯慢悠悠走到书妤身边，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看都没有看达内尔一眼。 后者也是成功被他气得脸沉下去，达内尔冷声道：“小小一个血仆，见了本公爵不知道打招呼吗？” “啊，真是不好意思呢，”罗厄斯满脸歉意，“见过达内尔大人。” 只是这样还不够，他还要非常做作地捂嘴，无措地看向书妤，“都怪我满心满眼只有布拉德大人。” 达内尔：“……” 第319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4 书妤适当地掐了一下罗厄斯的腰，警告他收敛一点，看他委委屈屈握紧她的手，她这才对着达内尔道：“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走了。” “本来就不知道能不能赢，现在还要带上这个拖油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达内尔连续输出。 从书妤宣布罗厄斯成为她的血仆起，达内尔每次看见罗厄斯就是这副模样。不呛他几句就难受。 “可是，布拉德大人要去两天，”罗厄斯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她需要食物。我不忍心看见布拉德大人饥不择食，对一些血族下手。” 他的眼睛微弯，对着达内尔道：“你说对吧，达内尔大人？” “你！” 达内尔气得快要吐血，几步上前就要教训他。 “行了，达内尔，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每次都是这样，他说又说不过罗厄斯，又喜欢找他麻烦，典型的又菜又爱玩。然后还要书妤在中间当和事佬。 说罢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书妤扯着罗厄斯往外走。 路过达内尔的时候，罗厄斯还朝他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 “……” 血猎的那个地方叫做日光城，里面住了不少高等级的血猎。因为和血族距离很近，这里的戒备森严。 书妤和罗厄斯伪装了好一番，才进入这里。 她这次的目标是日光城里一个叫约翰的。他是六级血猎，为人心狠手辣，被他抓到的血族基本都要脱一层皮。 日光城最高的血族就是六级，如果伊恩也来这里，那他们很可能这次也打成平手。 书妤拢了拢身上宽大的袍子，对着罗厄斯道：“约翰每天晚上都要去会见情人，我们等到晚上再行动。” “嗯，到时候我会乖乖等您回来的。” 他也知道自己指定帮不上什么忙，他现在不过是个血仆，放到六级血猎面前看都不够看的。 “不管什么人……” “妤？”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书妤蓦地一僵，不会这么巧吧？ 她转过身，正好对上安森艾尔的视线。 他穿了一件白金色的斗篷，大半张脸都遮盖住，鼻子往下被白色的面纱蒙住，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眸子。 捂得这么严实，估计也是不想被其他人认出来。 书妤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罗厄斯，后者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安森艾尔。 “你怎么在这？” 书妤问。 “我来这里抓血族，最近有血族潜入这里，”安森艾尔眉头微皱，“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这的。” “啊，”书妤面不改色心不跳扯谎：“我听说杀害我父母的血族也在这里。” 安森艾尔露出几分不赞同，但最后也没多说什么，目光自然地落到书妤身边的一身黑的少年。 只是看了几眼，安森艾尔就收回了视线。“你不要擅自行动，等我把潜入的血族抓到，我会告诉你的。” “好吧，谢谢你。” 安森艾尔点点头，随即抬脚离开。 和那位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下意识瞥了一眼。 停留半秒都没到，一只手就扣住少年的帽檐，把他的脸转过去。安森艾尔对上妤含着浅笑的眸子。 她说：“我的弟弟比较怕生。” “……” 落脚的地方书妤选了一个还算偏僻的。 拉着罗厄斯经过漆黑的小道时，一路保持沉默的人忽然停下脚步。 “布拉德大人又骗我。” 书妤也顺势停下，她回过头，罗厄斯的神情被黑暗吞噬，她只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 “你是指安森？” 他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秒。 “我和他是那次在约莫小镇认识的。”书妤叹了口气，“你说我骗你，但你就没有骗我么？” “安森为什么和你长得那么像，你的姓氏又是什么，这些，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滞缓厚重的空气几乎无法流转。 许久，罗厄斯朝她走了一步，小半张脸暴露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的唇线抿直，看着她的眼睛有点红。 “我不告诉您，因为那些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也不拉她的手，只是轻轻拉住她的袖子。 碧绿色的眼睛干净澄澈，像是误入人间不谙世事的精灵。 “但大人想要知道的话，我全部都可以告诉你。” 书妤一直都知道罗厄斯最擅长利用自己纯良无害的表情蛊惑人，也知道这家伙就是在给她卖可怜，但这张脸实在太乖了，让人忍不住生出“他这么可爱又有什么错”的念头。 被拿捏的书妤吐了一口气，“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回去再说。” 她的手微抬，握住罗厄斯的手，“我先把你送到落脚点。” …… 威廉养了一个情人在外面，没几个人知道。 在外，他是威风凛凛的六级血猎，对内，他是顾家贴心的好爸爸好丈夫。旁人只要一提及他，都是赞不绝口。 也是这种近乎完美的形象，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和出轨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威廉大人，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娶我？” 怀里的女人开始索要名份，威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拍了拍女人的臀部，“放心吧，我还不会给你名份吗宝贝。” 被他三言两语哄开心的女人往他怀里钻了钻，一脸幸福地说道：“我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 威廉的表情猛地一变，“怎么可能，我做了措施。” “那次您喝醉酒……” 女人一脸娇羞。 脸色像是调色盘，变了又变，最终归于平静。威廉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脸庞，然后一点点下移，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面不改色地收紧手。 半个小时后，威廉踏出屋子。 他双手插兜，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悠悠穿过漆黑的小巷。走到一半，他忽然感觉背后升起一股直达尾椎骨的凉意。 这么多年的作战本能让他一瞬间戒备起来。 视线警觉地打量着四周，一片寂静。 他死死盯着前面的拐角处。 插在裤腰带上的手枪拔了出来，威廉对准那处。 心跳加快。 “喵——” 一只狸花猫窜了出来，威廉松了一口气，心中不满无处宣泄，他正要对着猫开枪。 后颈传来一股冰凉的气息。 威廉猛的转过身，手枪指着后方。 是一个黑发女人。 威廉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了好一会儿，这才嗤笑道：“你不会就是安森艾尔说的那个闯进来的血族吧？” 看见她的眸色，威廉更加不屑。 “不过是个低价血族，真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威廉收了枪，“对付你这个杂种，我都不用枪。” 话落，眼前的女人一步到了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子就狠狠撞上墙壁。 威廉痛的面容扭曲。 他的脚悬空，脖子被眼前这个女人死死掐住。 他的瞳孔地震，根本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个女人，一招就制服了他？ “你，你到底是谁……” 这么几个字，他说的艰难，喉咙痛的要死。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威廉的脸色发紫，恍惚中他看见月亮变成了黑色。 月亮怎么会是黑色的……？ 意识蓦然归位，威廉很快意识到那根本不是月亮，那是一只只漆黑的蝙蝠。 血族里只有亲王的能够召唤出这么多的蝙蝠。 顿时从脚底生出一股凉意。 “布拉德……书妤·布拉德！！！” 书妤歪了下头，眸子里没有一点情绪，“答对了，奖励——” “你去死吧。” 威廉脸色巨变，还没等他开口求饶，蝙蝠就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罩在他的身上。 他甚至连一句惨叫都发不出来。 毕竟要拿他去比试，书妤没让蝙蝠把他的肉体也吃掉。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书妤眉头紧蹙，安森艾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她倒是可以走，问题是怎么把威廉的尸体也带走。 不带走她今天晚上就算白忙活了。 没再多想，书妤跳上屋顶，正打算走，忽然听见一声，“哥哥。” 脚步声蓦然停了。 安森艾尔顿了好久，这才慢慢转过身。 许久不见的人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 “你……” 视线扫到罗厄斯眼睛，安森艾尔的话语咽了下去。 半晌，他淡淡道：“你果然成为了血仆。” 当时脖子传来刺痛，安森艾尔就猜到了他可能和血族在一起。他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快就成为血仆。 罗厄斯眨眨眼睛，“是啊，那哥哥要杀了我吗？” “……” “你和我不一样，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死。” “罗厄斯，我不会杀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罗厄斯扬唇笑了起来，“你当然不会，你可是风光霁月的希望之光。怎么可能做得出残害兄弟的事呢。” 安森艾尔抿唇，早就习惯了他这种夹枪带棒的语气。 半晌，安森艾尔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你管我呢。安森艾尔，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看到你假惺惺的样子就恶心。” 罗厄斯抬眼，看向某处，“我已经有了家人，她比你们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第320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5 安森艾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他面无表情道：“罗厄斯，血族没有你想的那么……” “我不想听。”罗厄斯收回视线，“你不想他再打你，就少管我的事。” “……” 两人的气氛紧张，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安森艾尔没再说什么，留下一句：“这是我的事”就离开了。 确定他真的走了，书妤才从屋檐上跳下去。 “你怎么来了？” 罗厄斯脸上的不悦见到书妤顿时消失不见，“我本来是想要来告诉你伊恩的事。” “什么？” “达内尔说，伊恩的路线不是这里，而是，”他顿了一下，“乔纳森。” 说“乔纳森”三个的字的时候，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这个节骨眼上，血猎肯定戒备了，伊恩选这个时间点去，不是自投罗网。 还是说他为了赢得这次竞选选择铤而走险。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乔纳森作为血猎的老宅，里面的血猎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班加不相上下。 她的思绪飞快转动，正想着，口袋里的血猎的通讯器嗡嗡地响起来，罗厄斯看过来。 “难道是达内尔？” 书妤默了一秒，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通讯器拿出来。 “……” 安森：明天可以见一面么？ 心中有了一个念头，书妤正要回他，一只手就盖住她的手，“布拉德大人，你要去见他？” 罗厄斯眸色黯淡，“就算是血族，也更喜欢哥哥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碧绿色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浅浅的水光，看着随时要哭。 书妤默了一秒，伸手扯住他的脸蛋子，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差不多行了。” “……” 眨了眨眼睛，罗厄斯把眼泪憋了回去，乖乖道：“好吧。” “那你要早点回来，不可以在他那里过夜。” “你还管起我了。”书妤指腹按住他的脸，就这么一下，白皙的脸颊上就留下了红印子。 “好了，我们回去。” 书妤拉着罗厄斯往回走，后者一直看着灯光下交织在一起的影子。 “你和安森艾尔关系很不好？” “嗯。” 罗厄斯扣紧她的手，慢慢道：“我们是双生子，他比我早生出来，所以是哥哥……” 陷入了回忆，他眼中的情绪淡了一些。 他记得八岁的时候，安森艾尔就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智商，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 那时候预言者来他们家里做客，罗厄斯记得很清楚，当时对方见到安森艾尔时眼睛发亮，一脸欣喜道：“他就是人类以后的希望！” 当时那个预言者没有看自己，可是罗厄斯知道他一定说了什么，导致那两个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异。 他们说安森艾尔的眼睛是金色的，是最接近神的颜色。 而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在血猎的文化里，是灾难的象征。 罗厄斯情不自禁看向书妤，别人都害怕厌恶他的眼睛，只有她说像精灵。 那是他听过最动听的形容。 “一想到他也会体会到我体会的，”罗厄斯忽然抱住她的脖子，唇瓣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低声道：“我就好不开心啊。” “……” 她无声地看着自己，一阵微风吹过，罗厄斯感觉快要陷进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里。 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隐秘的欣喜。 布拉德大人的眸色，和其他血族也不一样。 他们都是各自族群里的异类。 只是想到这个，罗厄斯就觉得自己快要幸福死。 那种紧紧交织的宿命感，是别人无法踏入、插足的。 只有他和书妤。 ＊ 安森艾尔和书妤约了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咖啡馆。 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有一位拉手风琴的老人，他的胡子花白，拉手风琴时紧紧闭着眼睛，陶醉在音乐之中。 书妤进门的时候，挂在门的风铃“叮叮”一响，然后一道视线就看了过来。 是坐在另一边靠窗位置的安森艾尔。 他依旧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那双狭长的眸子。 书妤走过去，自然地坐下。 “你怎么忽然要见我？” 她端起手边的咖啡尝了一口，很苦，苦到发涩。 不过这里的人似乎都喜欢这么苦，连方糖都没有备。 “书妤·布拉德。” 手一顿，书妤掀起眼皮看去，安森艾尔静静地看着她。 “这么快就发现了啊，我还以为你要过一段时间。” “是你根本就没有想着遮掩。” 书妤没有否认，她要是真打算一直装下去，就会把眸色也改变一下。 不过这位被誉为人类的未来、血族的克星的希望之光，竟然没有立刻把她抓起来，还气定悠闲的和她一起喝咖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好朋友。 “是啊，那你现在知道了，”书妤把手伸过去，“那你要不要把我抓走。” “……如果我要抓你，就不会把你约在这里。” 书妤笑了声，“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你想的一样。” 沉默了一秒，书妤定定朝他看去，安森艾尔依旧那副平静的模样。 坐的也笔直，像是用尺子精准刻量过。在气质和仪态上挑不出一点毛病。 他是真的聪明。 书妤今天来，就是想着把安森艾尔抓回去，有他在，这场比试绝对输不了。 “伊恩带走了一个七级的血猎。”安森艾尔冷静道：“如果你想赢，只能抓我回去。” “你为什么帮我？安森艾尔，你想要什么？” “……我帮你，只是不想让伊恩成为最高统治者。当然，我只会配合你到竞选结束，到时候我会自行离开。” 书妤故意开口：“你就不怕有来无回？” “哒。” 一把银制的长剑被搁到桌子上。 安森艾尔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只是放在那里，书妤就从它的身上感觉到了极具威慑力的压迫感。 这把剑，该不会就是他们说的，一剑一个亲王的圣剑。 “既然这样，那我还要什么理由拒绝呢。” 书妤朝他伸手，“那祝我们成功。” 安森艾尔默了一秒，才回握。 “祝你成功。” 第321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6 既然要抓血猎的希望之光，他自然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回去。 那样怎么骗过格纳。 安森艾尔把脖子上的那条银色项链摘下来，“等你把这个交给他，再攻击我。” 镌刻着复杂花纹，一看就不简单的项链，安森艾尔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了书妤。 她掂了掂，还挺沉。 那个“他”指的是谁，两个都心知肚明。 书妤也没多问。 “晚上八点，我会照例巡逻这里，到时候我们交手，我会假装敌不过你，顺势被你抓走。” 这个“假装”就用的很微妙。 不过书妤没说什么。 拿着项链就去找罗厄斯。 彼时他正裹着好几件衣服，小心翼翼把脚伸出去。 成为血仆，享受着血族近乎永生的寿命的同时，也会拥有和他们一样的弱点。 其中一条就是害怕太阳。 不过在看到书妤的身影后，罗厄斯也顾不上什么怕不怕了，迈开步子朝她跑来。 距离她还有一步，罗厄斯站定。 “你回来的好早。” “嗯。” 书妤把项链拿出来，“这个是安森艾尔让我转交给你的。” 原本还笑盈盈的人看到这个，脸色顿时僵住。罗厄斯足足愣了十几秒，才面无表情地问道：“他什么意思？” 书妤把和安森艾尔说的一切给他复述了一遍。 “我到时候肯定要重伤他，把这条项链戴上，就不会伤到你了。” 安森艾尔说这条项链能够阻隔双生子之间的羁绊，哪怕他们之中一方死去，有这条项链在，另一方依旧能够存活。 难怪罗尔斯说他的父母无所顾忌都想要杀掉他，原来是有这条项链在。 “……” 不知道想到什么，罗厄斯笑了一下，“明明做项链的材料是够的，可是他们都不愿意给我也打造一条。” 他是笑着的，眼神却那么苦涩。 书妤叹了口气，勾住他的腰把人带到怀里，“他们不给你做，我给你做。” “别人有的，我们罗厄斯也要有。” 他一怔，慢慢垂下眼，“我已经不需要了。” 罗厄斯抱住书妤的腰，眷恋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 “布拉德大人，你一定一定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好。” 夜幕缓缓降临。 此时的乔纳森家族来了一位贵客，宫殿里的佣人们忙得不可开交。 格纳脸上挂着笑，“这是他们发过来的，您看看。” 他把几张写满了数据的纸推过去。 “看来进展的不错。” “嗯，还多亏您的帮助。” 格纳笑了声，又起了一个话题，“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您说的那些，我已经安排好了。保证您能竞选成功。” 坐在阴影里的男人伸出手，银色长发暴露在光线下。 “那就借你吉言了。” 伊恩笑眯眯地把纸张放到桌子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一个仆人忽然匆匆忙忙跑进来，脸色惨白。 他“扑通”一声跪在格纳脚边，“家主，大事不好了……” 格纳的眉头狠狠皱起，要不是有旁人在，他肯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仆人。 “什么事？” “少，少爷……被血族抓走了！” “你说什么？？？！” 格纳站起身，一把抓住仆人的衣领，脸色沉得滴墨，“谁说的？” “……门索洛大人亲眼看到的。” 仆人被吓出了哭腔。 一旁的伊恩表情也不善起来，“该不会是书妤吧。” 此话一出，格纳脸色精彩的像是调色盘。 …… “限定时间已到，请两位大人把你们抓到的血猎带上来。” 伊恩站在书妤对面，此时他没有在维持平日虚假的笑容，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书妤。 那冷冷的眼神，冻得书妤都想多加几件衣服。 伊恩的血猎先她一步被带上来，那血猎浑身是伤，衣服被鞭子抽烂，露出一道道狰狞的鞭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台下的血族有些坐不住了，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随时会冲上来把这个血猎生吞活剥。 “天啊，竟然是七级血猎！伊恩大人真厉害！” “光明城可没有七级血猎，伊恩大人不会是去了乔纳森吧？” “八成是。伊恩大人不愧是我的偶像。” “这么一比，书妤肯定要输了。我听说她去的是光明城。” “她必须输，我才不想要她当最高统治者。” “就是就是，她都沉睡这么多年了，凭什么一来就要抢走伊恩大人的位置。” 台下议论纷纷。 “书妤大人，到你了。” 评判者说这话时满脸不屑，甚至连尊称都没用。 书妤笑了笑，也没追究他，抬手让人把安森艾尔带上来。 “她的我们就不用看了吧，肯定也不是什么……” 这个血族的话猛地一顿。 他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看着慢慢走上台的那人。 一身白色衣袍，身形高挑，淡金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底下的血族，然后一步步走向书妤。 若非他的脖子上带着满是羞辱意味的项圈，众人都要以为安森艾尔这是杀进了他们的老窝。 “真漂亮。” 在他走过来时，书妤夸赞道。 安森艾尔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低声道：“你的恶趣味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书妤笑意更甚，拉住他的手就把人按到自己身边。 她侧过脸在他耳边道：“你说的，做戏要做全套。” 呼吸落在耳廓，安森艾尔不适应地偏过头。 “他他他他……” 评判者目瞪口呆，指着安森艾尔一阵结巴。 “啊，”书妤歪了歪头，“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希望之光抓过来了。” “……” 台下的血族七嘴八舌讨论。 “家人们，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个，那个是安森艾尔？就是那个屠杀了一座城的安森艾尔？” “不会是假冒的吧？” “让评判者判定一下就好了。” 此话一出，判定者才回过神，铁面无私地把蝙蝠形状评定石放到安森艾尔的手上。 过了几秒，那个蝙蝠形状的石头说话了，“八级，八级。” 书妤有点意外，又和安森艾尔讲小话，“你昨天不是才七级？” “嗯。和你打架的时候升的。” “……” 第322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7 这个等级一出，没有人再敢怀疑什么。 如今血猎有八级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站在对面的伊恩听到这话，表情微变。不过短短一瞬，他就收拾好脸上的情绪，温声道：“这次是你赢了。我没有想到你能把他抓过来。” “他的等级已经到了八级，以后势必会对血族造成威胁。” 伊恩眯起眼睛，“不如我们现在就把他处死，以绝后患。” 此话一出，台下的血族纷纷附和。 “伊恩大人说的对，这个血猎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同胞，今天我们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杀了他。” “杀了他！” 不少血族蠢蠢欲动，“希望之光的血我们还没有尝过呢。” “我抓过来的人，我想怎么处置那是我的事。” 书妤看向伊恩，后者紧紧地盯着她，血红的眸子像是看不见底部的深海巨渊，踏错一步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布拉德大人的意思是，要包庇这位血族的敌人？”伊恩步步紧逼，“这让我开始怀疑你的立场了啊。” 底下的众人听风就是雨，“是啊，布拉德亲王为什么不杀了他？她是想要与整个血族为敌吗？” “安森艾尔身上一点伤的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血族做客呢。” “要我说，她能把安森艾尔抓过来这一点本身就可疑，该不会是她和血猎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吧？” 越说他们觉得越有道理，甚至还有一些血族要求取消书妤的竞选资格。 “书妤，你不要犯傻，为了这么一个血猎背负上叛徒的名号真的值得吗。要不这样，你把他交给我来处置。你放心，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这话时伊恩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说他顾大局。 他素来会伪装。 “行啊。” 书妤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惹得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安森艾尔没什么情绪看了她一眼。 似乎也没有想到她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伊恩面露怀疑，试探地朝前走了一步。 无事发生。 “你能想开，真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漆黑的身影结结实实挡在他的面前。 有两人高，面部特征模糊，只能从身型依稀判断出它是个人类。 “这个该不会是血尸吧？” 年龄稍微大一点的血族认出了这个东西。 血尸是最高统治者才可能召唤出的类似傀儡一样的武器，它们不怕阳光圣水等一系列的对血族来说致命的东西。可以算的上血族最强大的武器。 在书妤沉睡的这些年，历任的最高统治者都没有召唤出血尸。 这让许多血族，特别是年龄不大的血族，都快要忘记他们还有这么逆天的武器。 “你……” 伊恩满眼惊讶，他之前从没有见过书妤把血尸亮出来过，就算是那次大战。 唯一可能的就是，她才召唤出来不久。 “你想要处置他，先问问我的血尸同不同意。” 书妤笑眯眯的。 这东西她确实召唤出来不久，她觉得用来处理公务还挺方便。天知道布拉德内部事也不少，吸血鬼没几个，芝麻点大的事还都要上报，有了它自己也算是解放了双手。 就是智商不太高，一件事要给它反复输入好几遍才听得懂。 “我的好学生是摆明了要维护他么？” “是啊，我就喜欢和你作对。再说了，”书妤的手摸摸安森艾尔脖子上的项圈，意味不明道：“他长得这么对我胃口，杀了可惜。” 伊恩：“……” 众人：“……” 冰凉的指腹擦过安森艾尔的脖子，他有些不适应，本能想要避开。却被书妤提前一步察觉到，她食指插入他的脖子和项圈之间，一勾，安森艾尔被逼着朝前走了一步。 “动什么，你是想逃么？” 书妤凑近他，能从他金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满脸兴味一副被美色迷住的模样。 “在我还没有腻之前，你就好好待在我的身边……” “当一个挥之则来低贱的玩物。” 第323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8 “好好好，难怪她不愿意交出这个血猎，敢情是看上了人家。” “你别说，就这个血猎的长相真的很适合囚禁。” 书妤收回手，瞥了伊恩一眼，“行了，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这轮比试是我赢了。” 评判者观察伊恩的表情，确定他没有要反驳的意思，这次抬起手，“这次比试是书妤·布拉德亲王获胜。” 虽然台下的人对书妤没有交出安森艾尔的事情颇有微词，但她有血尸在手，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三轮就是投票了，评判者会给在场的众人发一张纸张，只需要握着纸张默念要投给的那位的名字，纸张就会化作灰烬。不在现场的，也可以通过蝙蝠传递信息。最终的结果会被投放在台上的那块巨石上。 “书妤。” 达内尔匆匆跑上来，他的脸上满是焦急，走到书妤旁边压低声线道：“哈利联络不上了。” 眸子微眯，她看向伊恩，对方眸底含笑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还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多半是他做的。 “怎么办，没有他的血族的支持，我们肯定赢不了的。” “两位大人，请你们发表竞选宣言。” 伊恩先一步上前，“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在此，我只想要感谢一直支持我的血族们，没有你们洛吉克家族走不到今天。过去，我的家族和你们大多数的家族一样受到了不少歧视、不公平的对待。我是深知那种痛苦。若是我有幸获得最高统治者的位置，我伊恩·洛吉克向诸位保证，一定创造一个更加平等公正的血族社会。” 说完，他朝着台下鞠了一躬。 他这几句话分明在内涵布拉德家族过去对其他家族的迫害。更有意思的是，他的这些话针对的不是台下的这些非富即贵的血族，而是其他的更加低阶的血族。 看来他打算和书妤走一样的路子。 轮到书妤，她走上前，“伊恩说的那句深受迫害，我猜的没错的话，说的是我们布拉德家族吧。” 她歪了下头，非常无辜道：“可是我迫害的只有洛吉克家族啊。” 这话说的不假，原主针对的却是只有洛吉克家族，那时的洛吉克血族几次扬言要推翻布拉德家族的统治。而洛吉克最出色的血族——伊恩，自然成为了原主的重点观察对象。她不断折辱他，一方面是恶趣味，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挫挫洛吉克的锐气。 而在布拉德统治期间，那些低阶的血族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对待，不然约莫小镇也不会成为最大的血族城市。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主做的那些不好的事，被洛吉克无限放大，他们把布拉德亲王描述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刻意抹灭她的功绩。 甚至现在大多数血族都不知道原主沉睡的真正原因。 伊恩的表情微变，脸上虚伪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她这话一出，搞得其他血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她说的确实没错。 “不过来都来了，我还是说几句吧。” 书妤抬了抬手，不远处的血尸会意走了上来，“如果你们选我的话，我可以在上任之后教你们怎么召唤血尸。不过先说好，召唤出的血尸等级和你们自身的实力相同。” 此话一出，台下寂静一片。 “你这是在给我们画大饼？” “你未免太不折手段了，血尸是你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召唤出来的？” “就是真有那么容易，前几任统治者怎么可能召唤不出来？” 书妤也不在意，只是眯眯笑，“信不信由你们。” “……” 血尸对于血族的吸引力有多大，他们心里都清楚。 位高权重的血族们纷纷交头接耳，看着已经开始动摇了。 投票正式开始。 书妤抬头，巨石上伊恩的票数正在不断增加。 而她的票数增长缓慢。 一旁的达内尔急的不行，他低声和书妤道：“实在不行我去花钱买票。” 书妤意外地看他一眼，随机笑起来，“不急。” “……” 统计时间是三分钟。 此刻已经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 就连安森艾尔都看得皱眉，“你有把握么？” 书妤无聊地把玩他脖子上的项圈，触及他的皮肤时，安森艾尔喉骨滚动加快，看着想要躲开，又不得不顾及自己“阶下囚”的身份，一动不动让她摸。 “信我。” 倒数三秒。 三。 伊恩的票数已经完全碾压她了。 二。 站在那边的伊恩唇角微微上扬。看过来的眼神隐隐带了几分得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眼神。 不加掩饰的野心。 达内尔已经闭上眼睛，显然不愿意看到她落败的模样。 一。 评判者的手已经抬了起来，“我宣布……” 台下忽然传来一阵阵惊呼。 评判者急忙看向巨石，只见足足有三米多高的巨石上的数字忽然停顿了一下，书妤的票数爆炸式增长，在短短一秒就超过了伊恩三票。 伊恩脸上的笑意突兀地停住，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看，我就说信我吧。” 安森艾尔看见她转了过来，银灰色的眸子染上几分笑意。像是月光下折射亮光的一枚硬币，让人误以为是坠落的星辰。 耀眼夺目。 让他想起年幼时溜出训练室在高塔上看过的星星。 很亮，也很漂亮。 安森艾尔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眼睛上，半晌，才不自然地错开她的视线。 “嗯。” 那枚银币投进了他的湖，漾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的笑意加深，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就被站在一旁的人打断。 “快告诉我，结果是什么？” 达内尔不敢面对现实，只能拉住书妤的袖子，小声道。 “你自己看看。” 闻言，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巨石上票数，达内尔脸上露出了和伊恩如出一辙的错愕。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 达内尔还在惊讶，那边的伊恩已经反应过来，他问道：“评判者，是不是统计出了什么问题？” 第324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19 评判者显然也不相信，利用权限追踪票数来源。 巨石如同水纹波动了一下，画面转动，一张张略显狼狈的脸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 为首的那位黑发微湿，橘红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这里，察觉到自己的模样被投放到了巨石上，他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 正是前不久失去联系的哈利。 “那个是……” 有眼尖的血族注意到他身后站着的庞然大物，待看清之后，顿时脸色巨变，“又一个血尸？！” 此话瞬间吸引了大多数血族的目光。 伊恩侧头看去，眸中露出几分惊讶。 他很清楚哈利他们遭遇了什么，也知道他们定然不可能及时脱身。他算好了所有的时间，唯独没有预想到，她可以召唤血尸，还不止一个。 难怪他们会回来的这么快。 扭过头，那边的穿着一身复古长裙的女人还在和那个血猎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的眉眼弯起，那个血猎不自在地偏过头。 看着莫名登对。 伊恩眼底一闪而过讽刺。 这是打算连血猎也不放过了。 脑海中没由来的闪过她垂下的眸，附过来的唇。 手指捻了捻，伊恩莫名有些烦躁。 熟悉的热意翻涌上来，他面无表情地走下台。 结果已经出来，他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既然选票的来源已经明了，评判者自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布拉德大人，以后您就是血族的最高统治者了。” 评判者朝她走来，把象征着统治者的王冠戴到了她的头上。 他单膝跪地，头低下，虔诚地亲吻她的手背，“恭迎冕上。” 底下的血族沉默了片刻，不情不愿地跪下，附和道：“恭迎冕上。” …… 书妤带着安森艾尔回了自己的宫殿。 她打算先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到时机差不了再送他回去。 一路上，不少血族对他虎视眈眈，只是看到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血尸后，才颇为遗憾地收回目光。 “忘了告诉你，”书妤偏过头看着安森艾尔，“罗厄斯和我住在一起。” 面前的人表情未变，只是点点头，下一秒，金色的眸子看向她的身后。 书妤顿了下，转过身去。 棕发碧眼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一瞬不瞬地看着这里，微长的碎发遮住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眼里的情绪。 三人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最终还是罗厄斯先打破了僵局。 “布拉德大人。” 少年径直走到她的身边，亲昵地贴着她，“我就知道您一定可以赢的。” 对一旁的人视若罔闻。 被如此忽视，安森艾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情，像是一尊不动如山的雕塑。 书妤笑了声，和他说道：“安森艾尔可能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 少年脸上的笑意减淡，像是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人，他看去。 两人都没什么叙旧之意。 “我知道的，因为比赛的事。” 罗厄斯低下头，手指勾住书妤的，他慢慢道：“偏偏我不争气，不能为布拉德大人分担什么……” 越说声音越低。 尾音还带了点颤。 书妤不动如山，对他套路已经免疫了。 见他不为所动，罗厄斯也不在意，茶言茶语又说了好几句，这才展露真实的目的。 “布拉德大人，我最近总是感到不安，”罗厄斯抬起眼，眸子湿漉漉的，“大抵是我们之间羁绊在作怪，您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感到心闷。” “所以？” “所以，罗厄斯可不可以搬过去和您一起住？” 第325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0 “不可以。” 一旁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安森艾尔面不改色道。 书妤颇感惊讶，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就安森艾尔平静道：“罗厄斯，你别忘了，我们通感。” 他这意思分明是怕他们两个发生什么。 “那又怎样。” 罗厄斯脸上的笑意淡了点，“你该不会以为还可以管到我吧？” “而且，这是我和布拉德大人的事情，她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替她拒绝。” 眼看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书妤及时打圆场，“那你们住一起吧，这样……” 她话还没有说完，罗厄斯就扯住她的袖子，碧绿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语气委屈，“我不想和他住一起。布拉德大人，您不要我了吗？” 书妤哑口无言。 “……” 安森艾尔默了片刻，也不再说什么，自顾自离开了。 他只会在这里留三天，届时他和书妤就会演一出戏码，借此机会离开。 不过三天，很快就会过去。 他没必要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走出宫殿时，安森艾尔正好碰见了一头红发眼神不善的血族。在竞选大会上他见过，是书妤的手下，那个叫达内尔的公爵。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眼睛微眯，几步朝他走来，“书妤竟然真的没有把你关在起来。” 安森艾尔没有接话，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和血族交流。 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达内尔哪能受这气，手一抬，拦住他的去路。 “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样子，”达内尔嗤笑，“不要以为你可以仗着书妤的喜爱耀武扬威。” “等她腻了你，我第一个就杀了你。也算是为血族永除后患。” 他的眼中满是对血猎的厌恶。安森艾尔莫名想到书妤，她知道自己是血猎，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几分憎恨。 得知她的身份以后，安森艾尔特意去查了有关她的一切。 关于一千年前的血族和血猎的大战，很多细节都被抹除了，关于她的沉睡，也只有简单一句“被乔纳森的勇士封印。” 就算这样，她也该恨血猎的。 如今她是血族的最高统治者，只要她想，安森艾尔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够从她的手底下逃脱。 那一次和书妤假装打斗，他明显感觉到她是收了力的…… 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安森艾尔看着眼前还在喋喋不休的达内尔，淡淡道：“你大可以试试。” “……” “你瞧不起我？” 尖锐的獠牙长出，达内尔的眼神暗下去，衣服鼓动，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背后刺出来。 是血族的黑色羽翼。 见状，安森艾尔也正了神色，手扶上腰间的银质手枪。 战争一触即发。 “达内尔。” 一道女声传来，原本还目露凶光的达内尔像是被捏住后颈的猫，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散去，僵硬地站在原地。 见状，安森艾尔也把快要拔出来的枪收回去。 “我说过了，安森艾尔是布拉德的客人。” 视线中穿着黑裙的女人慢慢走过来，只是扫了达内尔一眼，后者就冷哼了一声，表情是不服的，但也不敢造次。 安森艾尔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 视线微偏，他又看见了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罗厄斯。 之前在书妤面前装的乖巧通通销声匿迹，只剩下霜雪般的冷意。 旁人都说他们一点也不像双生子，性格天差地别。只有安森艾尔知道，罗厄斯擅长伪装罢了，因为不受喜爱，所以必须伪装成乖巧温顺的模样。 …… “伊恩大人今天很不开心呢。” “从他落选起就是这副模样。” “你们都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新来的佣人一脸诧异，“大人这几天一直都是笑着的啊。” 年长的佣人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大人越是生气，脸上笑容越多。” “……听上去好可怕。” “我也觉得。” 书妤笑眯眯答道。 几个佣人明显还没有发现书妤，聊得热火朝天。 “那个什么布拉德真讨厌，她凭什么抢走伊恩大人的位置。” “就是就是。” “那个，只有我觉得他们还挺好磕的吗？” “？你品味真刁钻。” “我之前看过的故事书里，他们这叫做相爱相相杀。” “ ……” 书妤咳了一声，几个佣人这才反应过来，看见她的时候差点没尖叫出声。 脑子转得快的佣人立马跪下，“请布拉德亲王宽恕。” 一人带头，其余的几人哗啦啦跪下，心惊胆战重复那句话。 书妤冲着那个说她和伊恩好磕的佣人问道：“你知道伊恩现在在哪么？” 那人受宠若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回，回亲王，伊恩大人现在应该在睡午觉。” “我知道了。” 走出几米远，书妤想到什么回过头，语气平缓，“不是抢，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还有，跪够一个小时，才可以起来。” 一只蝙蝠停在他们的脚边。 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们。 几个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伊恩的宫殿书妤来了很多次，已经到了轻车熟路的地步。 果然如佣人所说，伊恩此刻在睡午觉。 银色的长发如缎绸般铺在床底之间。薄被遮到腰，上身穿着浅色的衣衫，领口敞开，白皙的锁骨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平直锋利。 伊恩不同于其他的血族，他不喜欢睡棺材，反倒喜欢和人类一样睡在床上。 书妤走近，在他的床边停下。 他的眼睛闭着，白色的睫毛微颤。 让人恍惚间以为遇见了丛林中的睡美人。 然而下一秒，“睡美人”就睁开了眼，红得滴血的眸子清明冷静。 “我还以为你还要继续装下去。” 伊恩从床上坐起来，没什么情绪地睨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书妤朝前走了一步，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我来是想问你枯缠石要到哪里弄。” 枯缠石能阻隔双生子之间的羁绊，书妤之前答应了罗厄斯，自然不会食言。 “你要哪个做什么？” 书妤把他粘着脸上的发丝拿掉，笑道：“当然是哄我的小情人开心。” 第326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1 “……” 伊恩挥开她的手，显山不露水道：“这我可没法帮你，我亲爱的统治者大人。” “我去信息库查询过了，上面只提到过洛吉克前任亲王曾经把枯缠石做成一条项链，佩戴出席各大场合。” 书妤熟稔地坐到一旁放置的水晶棺上，前任亲王也就是伊恩的父亲。 听说伊恩的父亲是死在乔纳森家族的手上，有着这个前提，书妤很好奇，当时伊恩是怎么去的血猎的大总部，而且一点伤都没有受。 “我的意思是，”伊恩掀开被子走下来，笔直修长的腿晃眼。“我为什么要帮你哄情人？” “那这样，只要你把消息告诉我，我去的这几天，血族就由你暂代管理怎么样？” 不知道这话触及到他哪根神经，伊恩的表情骤然冷了下去。 银色长发垂在身后，衣袍散乱，伊恩此时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除了那双冷冰冰的，朝她射出小刀的眸子。 “你是故意的？” 伊恩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啊。” 书妤直言，“你费尽手段想要得到的头衔，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是，单纯不想让你得逞而已。” “……” 伊恩周围的气压低了几度，不过几秒过去，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变脸比翻书还快。他温声道：“既然如此，那亲王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书妤仔细地观察他的反应，半晌，笑道：“当然。”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几秒，伊恩率先移开目光。 “地图我会派人送到你的城堡。” 书妤点头。 又安静了一会儿，伊恩受不了她直白的目光，径直走向盥洗台。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书妤就听见一声巨响，心下一跳，她快步走过去。 首先占据她视线的是巨大的黑色羽翼，几乎撑满了整个盥洗台。 往下，是一张目露凶光的脸。 “哈利？” 巨大的身影一抖，化作狂化状态的血族怔怔朝她看来。 “布拉德亲王，你怎么会在这？” 书妤扫了一眼他背后碎裂的窗户，心里猜到了七八分，这孩子估计是想不开，来找伊恩报仇了。 “来杀我？” 一旁的伊恩先她一步开口。 语气平静，明摆着就没有把哈利的寻仇放在眼里。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哈利。 他短暂的理智很快被愤怒取代。 张开羽翼就猛地冲来。 伊恩一动不动。 书妤看不下去，扼住伊恩的手腕把他拉过来，抵住哈利这一击。 不过短短一瞬，他的狂化状态就退去。 “哈利，尼达姆就剩你一个独苗苗了，你确定要这么莽撞么？” “……” 哈利低着头，没有接话，半晌，一滴热泪滚落，他低声道：“是我没用，不能给族人报仇……” 身侧的伊恩不留情面附和，“你知道就好。” 要不是书妤刚刚拦着，他扑过来的一瞬间，伊恩就可以把他绞杀。 “尼达姆的事情不见的就是伊恩做的。” 书妤安抚他，“他没有那个实力在一夜之间把尼达姆灭族。” 伊恩：“……” 哈利眨了下眼睛，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好受了一点。 “对不起亲王大人，是我鲁莽了。” “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 眼看两人越说越来劲，伊恩突兀地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的盥洗台吧？” 他的语气没什么温度。 书妤侧眸看去，伊恩脸上还挂着笑，大概是被气的，两颊有点红。 “而且，刺杀亲王，你以为有书妤担着我就不会追究你么？” “你大可以来责罚我，若是有一天我证明了尼达姆灭绝和你有关，那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呵，既然如此，那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伊恩手腕一转，就要召唤蝙蝠，又被书妤按住。 温热的指腹紧紧贴着他的手腕，伊恩僵直不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 “多加一天？” 书妤头疼，这一个两个真叫人不省心。 听到这话，伊恩抿唇，没再说话。 好不容易把哈利弄走，书妤打算让伊恩直接把地图给她，一回头，就看见原本咄咄逼人的洛吉克亲王，此刻瘫软地坐在地上。 脸颊漫着不正常的潮红。 “又来了？” 书妤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语气带了几分意外。 “只是摸了一下手……” “闭嘴。” 伊恩掀起眼皮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大概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越来越不会伪装自己了。 换作以前，就算再难受，他也不会在书妤面前露出这么脆弱不堪的一面。 书妤笑了一声。 手绕到他的后颈，把人带近。手指抚摸着他冰冰凉凉的长发。 只是一触碰到他，书妤就感觉到他的身子剧烈地颤动，就连后颈也是汗津津一片。 微微咂舌，他该不会从她进来的时候就…… “伊恩，”尖锐的獠牙刺破他脆弱的脖颈，书妤慢慢道：“我沉睡的这些时间你是怎么度过的？” “……” 她感觉到伊恩的身子僵了一瞬，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了。 书妤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拿旁人来刺她。 他曾经就是这么做的。 原主对自己的所有物有很强的占有欲，每次看到伊恩和别的人走近一点，就会大发脾气，甚至陷入狂化。 “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尾音发颤。 书妤等了半天，也没有听见他的后话。 她直起身子，正想看看他的表情，伊恩就蓦地开口：“可以了，去哄你的小情人吧。” “你说哈利？” “难道不是么？” “他不是。” 伊恩勾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应该说是你的旧情人。” 书妤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手指一勾，骤然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她的唇瓣贴到他滚烫的脸颊，声音含笑，“你才是旧情人。” 话落，她就感觉自己的腰被狠狠掐了一下。 伊恩微微一笑，“我可不是。” “好吧，那我走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再碰我。” “……” 甫一动作，腰就被人牢牢锁住，伊恩面无表情地问：“地图不要了？” 第327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2 “是么。” 罗厄斯垂下眼，神色不明。 “我也没想到布拉德亲王会在那里。” 哈利叹了一口气，“不过，她说的很对，就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打过伊恩。” “我怎么觉得是布拉德大人刻意包庇他，”罗厄斯一脸真挚，“哈利你不必怀疑自己。” 看着他那双碧绿色如同翡翠一般剔透的眼睛，哈利下意识点点头，“布拉德亲王似乎和伊恩关系很好。” “她现在好像还留在伊恩的宫殿。” 此话一出，罗厄斯微僵，手指攥紧，“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明明是布拉德大人私心。那个戒指你也查到了，就是伊恩的，加上戒指的材料特殊，偌大的血族 ，也找不到第二个。” “这么明显的证据，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那次竞选他甚至派人把你们关起来，他那么想要当最高统治者，绞杀那时盛极一时的尼达姆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这几句话成功激起了哈利的情绪，他的额头青筋突突跳。 “你说的没错。” 哈利握拳，“我会再找机会杀他的，哪怕搭上我自己的性命。” “哈利，我的好朋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对了……” 罗厄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这个是我以前学习到的咒术，专门用来对付血猎的。” “谢谢你，罗厄斯。” “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哈利正要离去，就被一人堵住了去路。 他看着这张和罗厄斯有七分相似的脸，一阵恍惚。 罗厄斯和他提起过，这是他的双生子哥哥，当时听到这个他还震惊了好一会儿。 他的哥哥竟然就是那个受万人追捧的希望之光。 双生子，两人的境遇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地下。 罗厄斯说他七岁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准确来说，是他从父母的手里逃了出来。哈利的父母待他很好，他从小就在爱里长大，所以他很难想象竟然有人的父母想要杀死自己孩子。 这么想着，他对罗厄斯愈发同情，连带着看他的这个哥哥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怒意。 “尼达姆灭绝不是那个伊恩做的。” 安森艾尔淡淡道。 “你也这样说？” 哈利惊讶，他一个血猎，似乎没有必要包庇血族的人。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我猜测和乔纳森有关。” 这下连罗厄斯都露出几分讶然。 “你不是乔纳森的人？”哈利一脸古怪，他这话怎么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家族似的。 说起来，这也是这位希望之光被抓到血族的第二天，怎么乔纳森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哈利总觉得这位希望之光和乔纳森的关系蛮微妙的。 “我告诉你这个，只是不希望你做无谓的牺牲。毕竟你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后盾。” 安森艾尔说这话时语气没有起伏，像是机器人一板一眼。 倒是一旁的罗厄斯从安森艾尔开口时就一言不发，只是冷漠地注视着他的哥哥。 第328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3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书妤一进来就看见几人杵在那里和木头似的。 “布拉德大人。” 罗厄斯一扫之前的阴郁，欢快地朝她走来。 目光在她的脖子上扫了一圈，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您才从伊恩那里回来么？” 说起伊恩，书妤想起那时的场景。 伊恩在那种事情上很容易忘乎所以，一直缠着她，结束了又翻脸不认人，餍足地眯着眼要她走。 书妤简直被他气笑了。 只是正要走吧，他又勾着自己的腰不松手，矛盾得厉害。 多半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想到这，她没忍住笑了声，然后就感觉到罗尔斯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迷下去。 “看来布拉德大人和他玩得很开心。” 一边说还要一边倔强地忍住眼泪。 书妤已经习惯他时不时戏瘾发作，轻车熟路地摸摸他的脑袋。 原本还非常可怜巴巴的罗厄斯顿时被哄好了。 毛绒绒的小卷毛在她手心蹭啊蹭。 另外两个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哈利不懂男女之事，估摸着也不知道她脖子上的那点红是什么。至于安森艾尔。 书妤看去，他站得笔直，眸中没有情绪，像是断了七情六欲的佛子。 “书妤，三日期限快要到了，我要离开了。”安森艾尔平静道。 “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事。” 伸手推了推紧紧搂着她的罗厄斯，纹丝不动。 罗厄斯昂起头，无辜地眨眼睛。 书妤默了一秒，由他去了。 她冲着安森艾尔道：“布拉德亲王带着血猎的希望之光一起去了无名之境，途中血猎重伤布拉德，趁机逃脱。” 明白她的意思，安森艾尔点头。 “布拉德大人，我和你一起去。” 罗厄斯急急地插话。 “你去干什么，我是去办正事。” “那只有你和他两个人么？” “……你这是担心我对安森艾尔做什么？” “您不是就是这样的人吗。” 书妤沉默。 他说的好像没错。 见她不说话，罗厄斯眼圈一红，低声道：“果然，……没有人会只爱我。” “……” 书妤叹了口气，当着两人的面，亲亲罗厄斯的额头，语气温柔，“我去那里，一方面是把安森艾尔送走，一方面，也是想给你准备一个礼物。” “真的？” “骗你干什么。” 罗厄斯犹豫了一秒，闭上眼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那好吧。” “布拉德大人，你要知道，”他抱紧书妤，炽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耳侧。罗厄斯压下眼睫，一字一句慢慢道：“你要和他做了什么，我都会知道。” “……” * 无名之境位于血族的最北边，也是枯缠石的所在地。 这里环境恶劣，是血族出了名的极寒之地。 书妤踏入这片领地的时候，寒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她侧眸看向一旁的安森艾尔，他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眸子。风鼓动他的衣衫，如同流动的袅袅青烟。 “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 注意到她的目光，安森艾尔看来，像是为了缓解尴尬才发问。 书妤看向前方，“这里有枯缠石，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个。” “……嗯。” “我听罗厄斯说，你的父母一直把他关在地下室？” 安森艾尔没想到她会提及这个，肉眼可见地停顿了一两秒，才轻声道：“是的。他们说他是不祥之兆。” 他的眼里依旧死寂一片，但书妤莫名品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同情，自责，哀伤杂糅在一起。 书妤忽然发现，安森艾尔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要更近人情味一点。 气氛又安静了一会儿，书妤忽然开口道：“其实罗厄斯并不恨你。” 她明显感觉到安森艾尔的眼睛弯了一下，很快，但还是被书妤捕捉到了。 安森艾尔：“我知道。” 无名之境的时间比其他地方流逝的要快一点，他们进来时还是大白天，走了两个小时，天彻底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 安森艾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盏油灯，微弱的光堪堪照亮前方的路。 “前面有一间屋子，我们先去那里歇歇脚。” “嗯。” 屋子落了一层灰，许久没有人居住过。 书妤扫了一圈，屋里只有一张床。 血族晚上不用睡觉，她抬了下手，示意他睡。 安森艾尔瞥她一眼，沉默地从腰上的小锦囊里拿出一个个清洁工具。 把屋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讲究人。 趁着他打扫的时间，书妤去外面打探情况，一望无际的雪地，根本没有什么活物。 她在四周绕了一圈，这才返回。 “吱吱——” 一只蝙蝠停在书妤的肩膀上，共享它的视角。 这是血族特有的能力，能够和蝙蝠共享视角。这个能力可以帮助他们获取敌人的信息。 画面中，银发美人刚刚沐浴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赤着脚从盥洗室走出来。 长发还在滴水，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落在地板上。 他对停在窗边的蝙蝠视若无睹，自顾自看了一会儿书。 书妤监视他这几天，发现他暂代统治者这几天竟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是三番五次找罗厄斯麻烦。 小绿茶也不是好惹的茬，两人明争暗斗，你阴阳我几句我讽刺你几句。 简直就是一场大型的宫斗剧。 书妤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正打算撤掉共享视角，靠在床上的伊恩就有感应似得看过来。 像是透过蝙蝠看另一端的她。 过了几秒，他慢悠悠走过来，微微俯身，打量着小蝙蝠。 靠得近了，书妤听到了寂静的夜晚微不可闻的嗡嗡声。 眉梢一挑，书妤觉得有点热。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书妤……” “……” 约莫过了几分钟，书妤掐了共享视角。 她觉得今天血液躁动得格外厉害，血管里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她抬起头，这才发觉今天竟然是月圆之夜。 “扣扣。” 安森艾尔站起身，正想拉开门，就被人从外破开。 他微微诧异。 “你……” 第329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4 书妤反应过来之际，安森艾尔就已经被她压在身下。 眸中猩红血色渐渐褪去，她垂眼，那位人类的希望之光，以近乎屈辱的姿态被她按在床上。 哪怕是这样，安森艾尔的眸中依旧平静，除了绯红的耳廓和眼尾。 借着微弱的月光，书妤看见那白皙肌肤上一个个惹眼的痕迹，脖子上还有凝固的鲜血。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显然是她陷入狂化把人糟蹋了。 书妤把自己的衣服盖到他的身上，因为他的衣服已经不能看了。 “谢谢。” 安森艾尔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金色的眸子不掺一丝情欲。 “……怎么不躲开？” 书妤别开眼，深深叹了口气。 按照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把她暂时控制住，然后等她自己清醒过来就好。 书妤的斗篷很大，能把他那些暧昧的痕迹全部遮掩。安森艾尔微不可见地松口气。 “你的状况很不好。” 他从床上下来，脚掌刚刚接触到地面，腿就一软，书妤眼疾手快扶住他。 安森艾尔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才退下去的绯色又爬上他的耳廓。 脑海中蓦然闪过他那双眸子被逼得沁出泪水的模样。被如此对待，他还有抓着书妤的手腕，一遍遍地低声唤她，企图唤醒她的理智。 “……抱歉，连累你了。” 书妤温声道：“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没关系，事出有因。”安森艾尔淡淡道：“布拉德亲王不必如此在意。” 两人静静对视，半晌，书妤先一步移开目光。她看见他脖子就牙痒痒。 想到这，书妤决定还是提醒一下他，“安森艾尔，有个问题。” “什么？” “你被我咬了，可能会上瘾。” 她不确定这个对他这么高级别的血猎来说起不起作用。 “……” 安森艾尔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触碰到伤口，他的眉头还皱了一下。 “没关系，我能克服。”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书妤点头，正想要说些什么把话题揭过，耳边就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是踏雪的声响。 她和安森艾尔对视一眼，后背显然也察觉到了，眸中带了几分凝重。 书妤上前一步，在他微微诧异的视线下，搂住他的腰快速闪开。 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被烧出巨大的窟窿。 书妤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火焰，她感觉灵魂都被灼烧。 “是圣火。” 靠得近了，安森艾尔的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炸开，书妤不合时宜地想到他用这种声音喘息的模样。 分神一两秒，弄出那么大动静的几人终于显出身形。 “安森艾尔大人！” 一个中年男子急切地喊道。 正是前来救希望之光的门索洛。 “卑劣的血族，我劝你快点放开他！” “放开他！” 穿着白色衣袍的几人大声呵斥。 他们胸口复杂古老的徽章在月色的映射下，闪着银色色泽。 乔纳森家族的族徽。 书妤不陌生。 “就凭你们？” 本来她也是打算在这里放了安森艾尔，没想到他们来的倒是巧。 手收紧一点，书妤在他耳边低声道：“等下我假装不敌，你给我一击就离开。” “他们手上有圣火，”安森艾尔看向门索洛的腰部，那里还悬挂着一个不起眼的玻璃珠。 “……还有圣珠。” 那什么圣火书妤倒是知道，不过是一种能灼烧血族灵魂的火焰，至于圣珠，属于她的知识范畴之外。 安森艾尔来不及解释，那几人已经快速围攻上来。 长剑快出残影。 躲避几个回合，书妤有点不耐烦了，召唤出血尸，反正处理掉他们再放安森艾尔走也是一样的。 乔纳森的几人这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血尸，拿着剑直愣愣站在原地。 还是门索洛最先反应过来，扯开那个差点被血尸踩成肉泥的年轻血猎。 “你们都退后。” 门索洛表情凝重，脚掌点地，如同离弦之箭飞速朝着血尸掠去。 刀光剑影间，门索洛身上就多了好几处伤口。 血尸毕竟是记载中，能轻而易举灭掉一个血猎家族的存在。单凭门索洛一人，自然不可能打败他。 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半晌，书妤看见他从腰间取下了什么东西。 双手捧住，表情虔诚地念叨着什么咒语。 书妤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安森艾尔忽然扣住她的腰，把两人的姿势对调，结结实实挡在她的面前。 “那珠子能散发和太阳一样的光，在顷刻间消灭血族。” 话落，书妤就感觉眼前白光一闪，刺眼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无名之境。 让人恍惚以为到了白昼。 安森艾尔死死护住书妤，不让一点光照射到她。 “安森艾尔大人？” 身后是门索洛错愕的声音。 唇线抿直，安森艾尔没有答，只是手又收紧了几分。 书妤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他搂得喘不过气，她无奈拍拍他的后背，“没事，我不怕。” 她笑了一声，“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喜欢晒太阳。” 他弄得这么严肃，搞得书妤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弄了半天，就这。 不过对于其他的血族来说确实足够致命。 如果是这样，那也可以解释尼达姆家族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血族见光就会化作灰烬。 安森艾尔一脸诧异，“真的？” 为了给他证明，书妤伸手，小臂接触到刺眼的光芒，几秒后，无事发生。 这下不止安森艾尔，就连血猎那几人都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你，你……！” 门索洛吓得后退好几步。 出门之前家主大人还交代过，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要暴露出这个武器。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武器，对于她来说，形同虚设。 门索洛觉得自己的三观在被重塑。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血族不怕光？ “和你们玩得也差不多了，”书妤冷下脸，“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正要动手，安森艾尔却拦住她。 “你不可以伤他们。” 门索洛见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他还以为安森艾尔大人叛变了。 然后，他就看见两人缠斗起来。 门索洛心下一喜。 半晌。 “……” 不是，你们敢打得再假一点吗？ 第330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5 这天哈利照常来找罗厄斯。 布拉德大人不在，他也听了她的话没有不自量力去找伊恩报仇。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无所事事，只能每日来找罗厄斯打发时间。 “罗厄斯，你要不要吃三明治？” 哈利特意带了两份，这是他的一个好友做的，他的手艺很好。正好罗厄斯说他也喜欢吃，哈利就带过来给他尝一下。 “谢谢。” 罗厄斯看着窗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哈利也明白他的那点心思，多半是想布拉德大人了。 大概是被他感染，哈利觉得自己手上的三明治也不香了。 两人一同望着窗外发呆，哈利正出着神，忽然听见“啪嗒”一声，他扭头，罗厄斯那只咬了一口的三明治落在地上，番茄酱糊在地板上。 哈利不明所以，“你这是……” 话没说完，他就对上罗厄斯诧异震惊的眸子。 更奇怪的是，他的脸颊几乎在一瞬间红了个透。 “发生什么了？” 灵光一闪，哈利问道：“是不是布拉德亲王出了什么事？” “……” 罗厄斯依旧没有说话，他的脸颊越来越红，额头甚至布上了一层细汗，就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某个瞬间，他几乎站不住脚，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稳住身形。 他的眼尾通红，碧绿色的眸子却如同蛇蝎一般阴恻恻的。 “嗯……” 听到这声，哈利顿时僵住，他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听说过双生子共感的事，眼下罗厄斯这个状态，倒像是他的哥哥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和布拉德亲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一落地，他心脏莫名发堵。 像是有人捂住他的口鼻似的。 “罗厄斯，你要紧么？” “我没关系……” 罗厄斯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抱歉，哈利，我，我……需要去休息。” “噢，好，好的。” 等到他离开，罗厄斯慢慢地走到书妤的房间，只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就走的满头大汗。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尖锐的牙齿刺破他的唇，他尝到了自己的血液，夹杂着布拉德凶悍的气息。 他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书妤的房间全都是她的气息，罗厄斯脸色红得愈发厉害。 却是被气的。 心里的怒意、妒意快要烧断他的理智。 罗厄斯躺在床上，难耐地抱紧被子，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热意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 眸中沁出泪意，心脏也像是泡在了醋坛子里，酸地咕噜噜冒泡泡。 “……骗子。” 那种被抛弃、被欺骗、被遗忘回忆如同巨大潮水吞没他的情绪，没过他的鼻腔，遏制他的呼吸。 以前他被关的地下室每到春季就会潮湿一片，被褥墙壁都是湿漉漉的，罗厄斯睡在上面总觉得自己睡在水上。 这种环境下，他反复感冒，每次都以为自己快要撑不过去了，又会奇迹般的活下来。 而那位，他所谓的父亲，每次都会来看看他有没有死。 那时候枯缠石还没有被发现，所以格纳才会来看他。 每每他快要撑不过去的时候，格纳才会找医生给他治病。 那时候他就知道，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 可是书妤不一样。 她不一样。 这么想着，罗厄斯忽然感觉到冰凉凉的液体滑过脸颊，他一怔，抬手去摸。 竟然是眼泪。 在这之前，罗厄斯所有的眼泪都是带着目的的。 为了博取同情，为了利用人性，他的眼泪从来都是谋生的手段。 可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 他想要博取同情的对象，现在在和另一个人翻云覆雨。 热意还在源源不断袭来，罗厄斯思绪一片混乱。 最后，他抬手死死咬住手背，无声落泪。 “骗子。” * 书妤的本意是让安森艾尔和她打一架，然后她受点伤，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血猎。 只是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出招都是水，生怕旁人看不出来他在放水。 最后还是那个领头的血猎看不下去，直接喊安森艾尔回去。 他一走，书妤马不停蹄地去拿了枯缠石。 她离开血族已经足足三天，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个情况。 她把统治者的位置交给伊恩暂代，本意就是为了看他会搞什么小动作。 结果他除了看书，就是搞些不正经的东西。 她也没想到，伊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涩一点。 一天后，书妤顺利回到了血族。 刚一跨进布拉德，书妤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到劲。 这似乎比之前冷了一点。 书妤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布拉德传开了，佣人们都笑着和她寒暄。 几轮下来，书妤终于知道这寒气从哪里来了。 罗厄斯。 从她回来起，他就没有出现过。 “您说罗厄斯？他好像身体不舒服，这几天一直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书妤颔首，“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 拿上她做好的枯缠石，书妤径直前往罗厄斯的房间。 他的门没有关，倒像是刻意给她留的门。 “罗厄斯。” 她一进去，就看见罗厄斯坐在窗边，专心致志地逗弄笼中的金丝雀。 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 书妤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也不意外。 她朝他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罗厄斯的头发还有点湿，应该刚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淡淡的皂香。 唇边的笑意深了些，书妤直接勾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过来。 罗厄斯也没挣扎，就是眼睛垂着，说什么也不看她。 “生气了？” “……” 他不开口，书妤也不急，就着这个姿势，手抬高，去逗那小鸟。 她走的时候还没有，想来应该罗厄斯养的。 几分钟过去，到底是罗厄斯年轻，沉不住气，咬着唇看她。 “布拉德大人身为最高统治者，也这么说话不算话么？” 书妤好整以暇，“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许诺过你什么吧？” “……” 罗厄斯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这次却没有假惺惺地掉两三滴眼泪，然后扑到她怀里撒娇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幽深。 “那天你一共和他，四次，我都记着。” “书妤。” 第331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6 “……” 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光在一点点熄灭，“四次”两个字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勇气。 书妤无言。 “布拉德大人，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喜欢他么？” 罗厄斯靠近，声音很低，“一定是了，不然为什么那么多次，我和你躺在一起，你都无动于衷。和他只是待了三天，就什么都做了。” 越说，他的眼睛越红。 书妤能看得出来，这次他不是装的了。 “既然你也感知到了，”书妤轻轻拭去他眼尾无意识溢出的泪水。“你也该知道，我没有亲他。” “……” 原本黯淡的眸子闪了一下，罗厄斯呆滞，好半晌，才微不可见的点头。 “那，那又说明什么。” 书妤笑了声，知道他想听什么。 “说明……” 书妤的手绕到他的脖子后，把那天打磨好的枯缠石给他戴上。 她慢慢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罗厄斯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石头。 “我和安森艾尔，是因为那天是月圆之日，我陷入了狂化。大概是我狂化状态下把他认作你了。” 书妤没有印象，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更多的应该只是情绪的宣泄。 罗厄斯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脖子上那块石头。 他的睫毛垂下，看不清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布拉德大人，谢谢你。” 书妤还没有反应过来，罗厄斯就抱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这就是您说的礼物吗？” “嗯。” 他的手又收紧了一点，“我很喜欢。” 这次他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碧绿色的眸中是缱绻的情愫，“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罗厄斯意外的好哄。 也或者是看透了她的本性。 就在书妤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去的时候，当天晚上，罗厄斯就抱着枕头来了她的房间。 那张毫无攻击性的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落寞，“不可以么，布拉德大人？” “可是你和他都……” 书妤及时打断他的戏瘾，颇为无奈，“没说不可以。” 罗厄斯的眼睛立马弯起来，笑得像是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他已经习惯书妤的水晶棺，熟练地抱着枕头挤进去。还特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靠得近了，书妤嗅到了他身上的山茶花的香味。他竟然又洗了一遍澡。 书妤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布拉德大人，他和伊恩，你更喜欢哪个？” 书妤没有一点犹豫，“你。” “……” 罗厄斯愣愣，唇边的笑简直快要压不住，他把脑袋埋在书妤的肩膀上，带了几分笑腔，“我是认真的。还是说您更喜欢哈利？” 书妤扣住他的腰，不重不轻地捏了一下，感觉到他的身子一僵，她这才收回手。“你确定还要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么？” 她也是用上了美人计，指腹一圈圈在他的腰窝打转，循循善诱道：“要和我盖着被子纯聊天？” 罗厄斯腰很敏感，她只是摸一下，他就喘得厉害。 他没有回答，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带着她的手，罗厄斯掀起眼皮看她，“布拉德大人，那时候是什么？” 软乎乎的，很冰的软体动物似的东西。 “触手。” 按耐不住的触手们还没有听到主人的指令，就火急火燎地探出来，像是被关久的小动物。一出来就欢快地扭动躯体。 哪怕罗厄斯提前做了心理准备，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地往缩，他他清楚这些小东西的厉害了。 上瘾又叫人忌惮。 书妤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意念一动，两只触手就缠住他的腰肢，把他带过来。 “我有点累了，今天不如我们罗厄斯自力更生？” 罗厄斯脸颊一红，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嘴巴一瘪，“对他就不知节制，对我就自力更生。” “……” 真是怕了他了。 书妤压住他的后颈，慢条斯理地掠夺他的呼吸。罗厄斯乖乖地抱住她的脖子，温顺的像只小绵羊。 顺着他的唇瓣一点点偏移，书妤的吻落在他的耳廓，“你说的，别后悔。” 罗厄斯被她亲得眯瞪瞪的，好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才……！” …… 安森艾尔回到乔纳森时，前来迎接他的人民占满了两边的街道。 他们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安森艾尔大人，您没有受伤吧？” “那个血族有没有为难你？” 一开头，那些民众们立马七嘴八舌地关心他。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 安森艾尔给他们一个宽慰的笑。 站在他身边的门索洛眼观鼻鼻观心。 回来的路上，安森艾尔大人问他要了能遮掩痕迹的膏体。 起初他还不理解大人为什么要那张东西，直到看见他领子下那吻痕交错的脖子。 这些日子，大人只和一人在一起，就是那个什么布拉德亲王。那次他们打斗，门索洛就看出他们关系不简单。 这些痕迹，尤其是他脖子上那显目的咬痕。如果大人不愿意，就算那什么亲王再强，也不可能在他的脖子上留下痕迹。多半是大人默许的。 门索洛虽然是乔纳森的人，但他效忠的只有安森艾尔一人。就连家主也要排到第二。 所以哪怕知道大人和血族有牵连，他也坚信他有自己的计划。 “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格纳红着双眼，扶着安森艾尔的手都在颤抖，像是真的特别担心他的安安危。 门索洛站在安森艾尔身后，当背景板。 在乔纳森当职这么多年，他太清楚家主是个怎么样的人了。他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在乎大人。 就连这次，还是民众几次聚街游行强烈要求他派人去救大人，家主这才松口的。 他清楚，大人就更不用说了。 门索洛微微抬眼，大人依旧站得笔直，闻言也只是淡淡道：“谢谢父亲大人关心，我没事。” 然后大人开始和他汇报事情的起因，以及他在血族打探到的消息。 “书妤并不怕光，她甚至不畏惧太阳。” 听到这话，格纳脸色大变，眸底顷刻间布满了阴翳。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圣物对他不起作用？” “是的，父亲。” 格纳再也维持不了平静，偏偏坏事都赶趟儿。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匆匆忙忙跑进来。 凑在格纳的耳边说了什么。 他的脸色又沉下去，脸黑得像煤炭。 第332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7 “马上派人去把他抓回来！” “是！” 那人离开，安森艾尔才轻声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格纳瞥了门索洛一眼，后者会意，行了一礼就下去。 看他这副神情，安森艾尔明白许是那件事。 他对那件事了解很少，只是知道父亲背着他在做什么研究。具体的，他无从而知。 “我的孩子，是研制对付血族的一个实验员跑了。” 格纳眉眼染上几分忧虑，“若是他跑到了血族，把我们的武器泄露出去，那人类就真的无法抵御血族了。” “我知道了，父亲。我一定会把他抓回来的。” 格纳这才满意地点头，“你说书妤不怕光？” “嗯。而且她的实力就连我也无法预测。” “是么……”格纳的神情冷了下去，“看来必须要找其他的法子对付她了。” 安森艾尔垂下头，“那我先下去了父亲。” 得到应允，安森艾尔转身，步伐微不可见有些踉跄。 他压下去身上传来的异样，一路扶着墙才没有跌倒。 如此熟悉的感觉，是他和书妤也…… 那次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发生那些也是事出有因。 安森艾尔对情欲之事并不热衷，被寄予了全乔纳森的希望，他一刻也不敢放松。平日的训练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在儿女情长上。 他和书妤都默认了那是一场意外。 至少，她没有提到要负责什么的…… 安森艾尔拧开开关，掬了一捧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彻骨的寒意暂时压制住了他的热意。 约莫过了一分钟，他的心里忽然传来异样，只觉得口干舌燥，四肢百骸都透着痒意。他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脖子，那被刺破血管的感觉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喉结剧烈滚动，安森艾尔重重喘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她说过的被咬过后的成瘾。 “安森艾尔大人，大家都在等着你。” 随意擦干脸颊上的汗珠，安森艾尔回道：“我马上来。” 他才回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血猎每隔一个星期就会召开会议，而此刻的门索洛有些疑惑。 大人怎么看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从坐上主座起，大人的脸颊就一直很红，额头也都是汗，看着像是感染上风寒。 门索洛密切关注着他的动作，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大人的脸色就渐渐恢复了，声音也不再嘶哑。 他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他多虑了，大人应该没事。 凌晨毫无预兆地下起一场大雨，巨大的雨珠拍打窗户，“啪嗒”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 书妤从床上坐起来，心神不宁。 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怎么了？” 腰上环来一手，罗厄斯似乎被她惊醒，揉着眼睛也慢慢坐了起来。 他的露出手臂上布满了红痕，脖子上也青青紫紫一片。 但书妤知道，被子下的风光更甚。他的大腿内侧几乎布满了咬痕。那是血族格外钟爱的地方。 听说又有些占有欲强的血族，还会在血仆的大腿内侧纹上自己的名字，以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没事。” 他们近乎是一夜没睡，罗厄斯不知道在和谁怄气，非要做到比四多才肯下去。明明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书妤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眼睫，“你继续睡吧。” 罗厄斯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不用她说，靠在她的怀里就沉沉睡过去。 “扣扣——” 他显然是累坏了，听到敲门声睫毛动了动，没醒。 睡着了抱住她的腰也不肯撒手。 书妤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把人掰开他的手，塞了一枕头到他的怀里，他才安分下来。 拉开门，看清门外的人，书妤眸中闪过诧异。 “哈利？” 他浑身都湿透了，黑发贴在脸上，水珠不断滚落。那双眼睛却格外的亮，仔细看去，像是藏了一团火焰。 刚刚走到大厅，哈利就跪了下来。 “布拉德亲王，求您救救尼达姆。” 书妤一连被他震惊两次，困意也消失个干干净净，她把人扶起来，“发生什么了？” 他说的救救尼达姆是什么意思。 哈利定定地看着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抬手，一个瘦得不成样子的男人出现在他的羽翼之下。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披着一张皮的人体骨架。 书妤看了好久，才辨别出他是个血族。 男人静静地躺着，若非还有微弱的呼吸，书妤都要以为他死了。 她的神情凝重，“哈利，他是……？” “书妤，他是我的叔叔，也是尼达姆家族的伯爵。” “尼达姆不是只有你一个后人了么？” 哈利的脸上的愤怒不加掩饰。“原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今天去瓦达出任务，碰见了他。” 说着他忍不住落下了泪，“布拉德大人，尼达姆没有灭族，他们被乔纳森抓去做实验……” 哈利把男人的袖子捞起来，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针孔，看的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他又把男人的领口往下拉，男人的胸口上插着婴儿手臂粗的管子，另一端被橡胶塞堵住，才没有失血过多而亡。 书妤看见哈利的手都在颤抖。 “叔叔说，格纳想要研究血族长生不老的秘密，在地下开设了血族活体实验……” “那里面，有一大半都是我们尼达姆的子民……” 哈利说着，昂起头看她，声音哽咽，“布拉德大人，求求你救救尼达姆，如今，如今他们也是您的子民……” 其实不用他说，书妤也会去攻打乔纳森。 血猎势力如日中天，她要是不采取什么行动，只怕是血族都会被他们灭掉。 她不怕光，那也只是她，血猎的那个圣物，对于血族来说就是致命的武器。 书妤安抚地摸摸他的头，“你放心，尼达姆算是我半个家人，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威廉。” 一直等候的威廉走上前，“大人。” “把这位伯爵安顿好。” 书妤顿了下，目光看向窗外的瓢泼大雨，“通知其他血族亲王即刻来布拉德宫殿。” “以最高统治者的名义。” 第333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8 “大人。” 一个穿着深紫色斗篷的男人从外面走来，漆黑面具未被遮掩的肌肤，露出狰狞的疤痕。 格纳亲自上前迎接，表情恭敬。 “预言者，你怎么来了？” 男人摆摆手，“大人，我来只为一件事。” 他的神情严肃，见此格纳的的神情也凝重几分，心下有了猜想。 “我听闻那个布拉德不怕强光，甚至不畏惧太阳？” “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 格纳一提及到她，眸色就冰冷刺骨。 虽说忌惮她，但格纳心中却升起一个隐秘的念头，要是能把她抓过来做实验，他的研究肯定会有新的突破。 他把血族能够长寿的基因植入人体，能让濒死之人重新存活，但副作用也特别明显。被植入他们的基因，便特别畏惧光线，一抹光线就会叫他们灰飞烟灭。 若是能活捉书妤…… 格纳有些期待。 “大人，当我听到消息之时就开始占卜。”男人声音带着几分虚无，他道：“血族必然会来攻打我们，破解之术就在您的孩子身上。” 格纳点头，“我这就把安森艾尔叫来。” 男人却是摇摇头，“不是他。” “……”格纳一怔，“预言者你的意思是……？” “在您的另外一个孩子身上。” 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破旧泛黄的书，“我翻遍了父亲的书房，终于在他锁着的箱子里找到了破解之法。” “您知道的，大人，布拉德上一次沉睡就是我的父亲用性命换来的……” 格纳的眸色渐深。 …… “统治者的意思是，要攻打乔纳森？” 伊恩以一种审视的态度看着书妤，“如今的血猎武器和实力都远在我们之上。您也说了，那圣物对血族是致命的。” 他的语气冷漠，“您这样，不免让我们怀疑您的目的。” 血族议会上，其他家族亲王大气不敢喘一下，默默把头压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现在的血族都是书妤和伊恩说了算，那能有他们什么事。 书妤隔着长桌和伊恩的对视，血红色的眸子里像是有小刀不断朝她刺来。 见他说了这么多，书妤也不反驳，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 伊恩一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半晌，他才接着道：“安森艾尔从布拉德亲王手上毫发无损离开，那是血族的宿敌，而作为最高统治者的您，却和他纠缠不清，如今又忽然说要进攻血猎……” “莫不是和他串通好了，想要把这血族送给他当聘礼？” “……”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书妤，那眼神分明是要她给一个解释。 书妤也没想到伊恩脑洞这么大，就连聘礼都说出来了。 “洛吉克亲王这话属实让人心寒，我确实喜好美色，但也不至于这么荒唐。”书妤笑眯眯的，“我与他的事，你要真想知道，我私下和你说。” 这话放轻，带着哄的意味。 伊恩神色一僵，随即露出虚伪的笑，“布拉德亲王私事，我没兴趣了解。” 书妤笑了声，把话题揭过，她看向在座的几位气色红润的亲王。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尼达姆。” 听到这话，众人一愣。 坐在书妤左手边的亲王率先开口，“尼达姆是曾经最强盛的血族之一，它离奇被灭族，几乎成了扎在血族心里的一根刺。” 其余人也附和。 书妤点点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伊恩，“倘若我说尼达姆尚有幸存者呢？” “……” 众人一惊。 只有伊恩的脸上么没有露出任何惊讶。 他果然知道。 “布拉德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尼达姆灭绝已有百年，您说这话不觉得心虚么？” 书妤收回视线，喊了一声“哈利”。 年轻的血族便从外面走来，跟在他身后的血尸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几人打量着少年，时不时还窃窃私语。 哈利对众人的议论视若无睹，只是乖顺地走到书妤身后。 低低地喊了她一声。 书妤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安。 他也知道，要说服整个血族和血猎开战没那么容易。 “放心，有我在。” “嗯。” 只这么一句话，哈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应了一声。 书妤心有所感抬头，伊恩面无表情看着一旁的血尸，似乎没看这里。 等到他们议论的差不多，书妤就把哈利的身份以及尼达姆的现状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气氛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 一位亲王哑声道：“您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为了说服我们，现编的故事？” “你们不信我，总该信尼达姆的族徽。” 哈利依言把口袋里的族徽拿出来。 在场的亲王都活了上百年，自然认得尼达姆的徽章。 众人明显开始动摇。 伊恩垂着头，也不说话了。 书妤抛出最后一击，“这次进攻，我会亲自去。” 她站起身，“你们要知道，一开始我就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而是通知。” 确定好具体事宜，书妤最后一个走出议会室。转过拐角，就看见伊恩静静站在那里，明显是在等她。 “怎么，真要听我们的风流事啊。” 书妤调侃。 伊恩神色淡淡，在她面前已经懒得伪装。 “你到底为什么要在现在进攻血猎，明明……” 他的话戛然而止。 书妤知道他想说什么，她顿了下，抬脚朝他走来。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伊恩别过脸，伸手抵住她的肩膀，面无表情道：“说话就说话……” “你的实验太慢了。” 伊恩猛地一僵，下意识看过来。 瞳孔放大，一副震惊的模样。 书妤笑了声，“真把我的蝙蝠当摆设啊。” “你什么时候……” “在那次竞选的时候，我就怀疑了。” 一开始她怀疑伊恩和血猎串通了，所以一直暗中让自己的蝙蝠盯着他。 她把职位暂时交给伊恩时，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伪造了最高统治者的印章。 后续就是寄给了乔纳森。 在此期间，书妤还注意到他一直出入一个情色之地。 那里的人和血族放得开，什么都玩。 实际上，地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实验室。 伊恩也在做实验，对抗血猎的实验。 第334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29 “伊恩，如果那时血族不敌，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伊恩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 他的眸色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半晌，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书妤回到布拉德时候，罗厄斯正支着下巴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张带着花纹的纸张。 听见脚步声，罗厄斯下意识把纸张往后藏了藏。 “做了什么亏心事？” 书妤迈着步子走到他的身边，罗厄斯的身体紧绷着，纤长的睫羽剧烈地颤动。 就连脸色都有些苍白。 收了眼里的戏谑，书妤眉头微皱，“怎么了？” 罗厄斯依旧低着头，手慢慢伸过来拉住书妤的袖子。 察觉他的情绪不对，书妤半蹲下来，眼睛去追他的视线。 “发生什么了？有人为难你么？” 罗厄斯摇头，唇瓣被他咬出一个明显的印子。 “布拉德大人……”罗厄斯看向她，“他要我回乔纳森。” 书妤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谁。 “那你的想法呢？” 罗厄斯厌恶格纳，如果只是格纳单纯地要他回去，他不会是这样纠结的神情。书妤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说我的，我的母亲快要不行了……” 罗厄斯和书妤提过他的母亲， 那是他唯一在乎的人。罗厄斯的母亲在乔纳森没有话语权，自己的亲生骨肉被虐待，她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 当初他策划出逃，他的母亲和安森艾尔都帮了忙。 “罗厄斯，你确定要回去么？如果是格纳的圈套呢？”书妤握住他的手，温声道：“血族和血猎马上要开战了，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可以么？” 书妤拿出安森艾尔给她的通讯设备，“不如我先问一下安森艾尔。” 讯息发了出去，却没有立刻被回复。 平时他都是秒回的。 书妤顿了下，眼皮跳得厉害。 看来格纳已经怀疑到安森艾尔头上了。 罗厄斯见状，心里也开始不安，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布拉德大人，我就远远看一眼。我现在也可以自保，您不用担心。” 他还欲说什么，就被书妤打断，“我和你一起去。” 罗厄斯一惊，心里虽然高兴他这么在乎自己，但还是不想她和自己冒这个险。 他不想看到书妤因为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如果你和我一起去，肯定会引起乔纳森的注意，布拉德大人……” 她的吻忽然落了下来，罗厄斯的话全部被堵在喉间，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大脑一片空白。 “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计划。” 被她这么一亲，罗厄斯完全忘记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搂着她的脖子索吻。 …… 窗外一轮明月悬挂半空，清晖顺着窗沿溜进来，像是一捧清澈的泉水流过脚步。安森艾尔这才察觉到天色已经暗了。 他昂起头，望着天边正圆的明月。 正出神之际，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安森艾尔没动。 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我听说你没有吃晚饭？” “没胃口。” “安森艾尔，我的孩子，你这是在和我怄气吗？”格纳轻叹一声，“我也是万不得已才……” 安森艾尔默不作声。 格纳那点耐心很快就耗尽，他瞥了安森艾尔一眼，语气冷了几个度，“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和血族勾结一起。” 他狠狠地把那枚硬币大小的通讯仪器摔在地上，“滋”的一声，透明的光屏显露。 安森艾尔掀起眼皮，画面上正是书妤给她发来的消息。 询问他的母亲。 眸光一闪，安森艾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利用母亲威胁罗厄斯？” 格纳不以为然，“利用？她本来就命不久矣，我只是实话实说。” “……” 搭在腿上的手猛地收紧，安森艾尔眸底一闪而过怒意。 母亲的身体是不好，但完全没有到命不久矣的地步。 分明是他做了什么…… 安森艾尔只觉得一口鲜血涌上喉间，他不该还对他抱有期待的。 “家主，大事不好了！” 一个血猎神色慌张冲进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惊慌失措道：“书妤，书妤闯进了乔纳森！！！” 此话一落，两人都是一惊。 格纳顿时黑脸，“速速召集所有血猎，这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安森艾尔站起身，下意识也想跟去，不过行动几步，锁链便限制他的行动。 听到动静，格纳回过头，思考了一会儿，对着安森艾尔道：“你要是把书妤杀了，我就放过你的母亲。”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安森艾尔低声道：“父亲可要说话算话。” “自然。” 握着圣剑出去时，安森艾尔一眼就瞧见不远处被团团围住的书妤。 此时她还占上风，但等到其他的血猎赶到，局面定会逆转。 安森艾尔握紧手中的剑，视线忽然落到她身后高大的血尸，它紧紧护着的，正是他的弟弟。 思绪一下子串联，安森艾尔大概知道她为何而来了。 他慢慢朝着书妤走去，在她平静的目光下，长剑笔直地指向她的心口。 安森艾尔一字一句道：“布拉德亲王深夜突袭乔纳森，蓄意引战，” 他顿了下，面无表情：“就地诛杀。” 见他这么说，其他的血猎松了口气。 纷纷拿出武器对着书妤。 安森艾尔道：“让我先和她打。” 说罢脚掌一点，长剑势如破竹直逼书妤命门。 书妤轻巧地躲开，也不多说，直接和他缠斗起来。 一旁的格纳给了门索洛一个眼神，对方会意，拿着银制手枪悄无声息地靠近罗厄斯。 不过几步距离，那血尸就敏锐地扭过头，发怒地朝他扑过来。 那血尸刀枪不入，几个血猎围上去都碰不到罗厄斯一根汗毛。 “家主，其他的血猎快要到了。” “很好。” 只是格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空中传来呼呼声。 他抬头一看，脸色大变。 “打开防御系统！” 只可惜他慢了一步，在武器架起来之前，天上那一只只蝙蝠极速飞进乔纳森的领地。 血族和血猎的战争正式拉开帷幕。 第335章 饲养一只双生子血仆30 伊恩赶到的时候，那些血猎已经把书妤团团围住，看见她的只身面对这么多人，他的心中莫名一紧，心口也郁结一口闷气。 那低贱的血仆就这么重要，值得她冒险先行一步。 顾不上其他，伊恩径直来到她的身边，靠近了，他才注意到书妤的眸色已经染上红色。 今日是月圆之夜。 她是故意选择这一天的。 “书妤……” 喊了一声，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专注对付面前一波波袭来的血猎。 倒是书妤笑了一声，打斗之余还能调侃他，“来这么快，担心我啊。” 伊恩没立刻答。 哈利和达内尔带领的血族去袭击了血猎的基地。一时半会过不来。 躲过安森艾尔的一剑，伊恩道：“怎么，和你的小情人反目成仇了？” 书妤还没有什么反应，对面的安森艾尔倒是手一抖。 “家主，圣物带过来了。” “很好。” 一直注意着格纳动向的书妤面色凝重，她给了伊恩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马召唤出自己的血尸，其他的血族见状立马聚拢。 强烈的光芒霎那间照亮整个乔纳森，让人恍若白日。 空气传来一声如同煎肉的滋滋声，一个没来的及躲进庇护的血族在顷刻之间化作灰烬。 巨大的翅膀笼罩在血族头顶，血尸的数量有限，没有召唤出来的血族，全部被书妤护在羽翼之下。 其他的血猎不敢置信，下意识看向格纳，想要听从他的指令。 格纳的脸色阴沉，“愣着干什么，全部给我上！往书妤的翅膀上开枪！” “是！” 这边罗厄斯在血尸庇护下来到了钱纳森的地下实验，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漆黑的蝙蝠，正是书妤的眼线。 他在来之前已经把实验室的地图看了好几遍，知道尼达姆的族人被关在哪里。 “书妤那边没事吧？” 罗厄斯摸索着路线，心里有些不安，忍不住和那边的书妤对话。大概过了十几秒，蝙蝠开口了，“没事。” 悬着的心落回实处。 那个实验室需要特制的徽章才能通过，安森艾尔很早之前就把徽章给了书妤，就是那个通讯器。 罗厄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预谋和书妤联手。 ……他不是最听格纳的话么。 把心中乱七八糟想法抛到脑后，罗厄斯正要把徽章放上去，身后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罗厄斯回头，正好和穿着宽大斗篷的男人对上视线。 是预言者。 “好久不见，罗厄斯。” 他的语气熟稔，像是和老友见面般亲切自然。 罗厄斯知道自己的一切苦难都是眼前这个所谓的人类的先知者造成的。他慢慢攥紧拳头， 眸中不可避免地带上怒意，他冷冷道：“好久不见。” 预言者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话曾经给别人带来了什么，“我最近才知道，原来你才是人类的希望。” “什么意思？” “罗厄斯，只有你才能救人类于水火。” 哪怕带着面具，也遮不住预言者眼中快要迸发出来的火焰，他忽然极度亢奋，眼神炽热。 罗厄斯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计谋，也不想和他纠缠，直接把徽章放上卡槽，“滴”的一声，大门打开。 “罗厄斯，我没有骗你。只有你，才可以阻止书妤。” 那两个像是有什么魔力，罗厄斯脚步一顿，在原地停了几秒，“我为什么要阻止她？相反，她要是有什么想要的，我倾尽所有也会实现。” “是么，”预言者笑了声，“那如果她要杀你的母亲呢？” “……” 【宿主你醒醒。】 有什么声音在她耳边吵个不停，书妤眯起眼睛，大脑嗡嗡作响，再度清醒过来之际，就对上伊恩那双血红的眸子。 不同以往的是，他的脸色涨红，隐隐发紫。因为窒息，眼角遏制不住滚落一滴滴眼泪。 她的手正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书妤一怔，立马松开手。伊恩脱力跌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 白皙的脖子上，那发紫的掐痕到了刺眼的地步。 书妤朝四周看去，满目都是猩红。一具具尸体交错堆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血族，血猎，死的死伤的伤。 不远处，安森艾尔也狼狈地半跪，长剑半截插入泥土。 他雪白衣袍沾满了血迹灰尘。 “书妤？” 伊恩试探地喊了她一声。 “嗯。” 书妤叹了口气，银灰色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你怎么没有动手？” 她知道在月圆之夜她就会陷入狂化，是她最强大的时候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在原主的记忆里，伊恩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剑穿透她的心脏，导致她陷入沉睡。 在书妤的设想里，伊恩也该这么做的。 毕竟她的存在，对于血族和血猎都是一枚不分敌我的定时炸弹。 伊恩眼眶通红，死死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想死？” “我不会死，只会陷入沉睡。” 指腹擦过他的眼尾，书妤弯起唇角，“你不恨我了？” 被戳中心事，伊恩别开眼，低声道：“我恨的不是你。” 只是声音太轻，书妤没有听清。 “让你陷入沉睡没那么容易，”伊恩道：“它需要……！” 血液中那股躁动有卷土再来的趋势，躁意惹得书妤无法专心思考，伊恩的话也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她没想到狂化的威力居然这么大，就连她自己也压制不了。 正欲开口，伊恩的表情忽然一变，书妤从他的眸中看见了一抹银色。 她立马把伊恩推开。 “书妤！” 在他愕然的目光下，那把长剑穿透书妤的心脏。 鲜血顺着剑尖滴落。 书妤转过身，格纳狞笑着，五官扭曲。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格纳的笑意便僵硬在脸上，一只只蝙蝠如同饿了许久的豺狼虎豹，猛地飞向格纳，顿时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疼痛逼得书妤双膝着地，那把剑还插在她的心口。 伊恩踉跄地走上前，似乎想要触碰她，又无处下手。 书妤冲着他笑了下，眼睛看向他的后面，轻声道：“罗厄斯，过来。” 罗厄斯如同被摄取魂魄的傀儡，脸色苍白，听到她的声音，才机械地挪动步子。 直到他走到书妤面前，她才发现他早就泪流满面，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刚刚都听到了，那个男人和你说的……” 他的心脏就是这次封印书妤的关键。 她朝罗厄斯张开手臂，温声道： “过来，封印我吧。” “……不要，”罗厄斯眼眶通红，唇瓣被他咬出鲜血，他死死看着书妤，重复：“我不要！” 他近乎用哀求的目光。 眸底是缱绻刻骨的爱意，书妤知道他不是怕死，实际上，有了她的血液，罗厄斯也不会死。 书妤的脸色有些苍白，她轻笑了一声，“最后一个抱抱，你不要么？” “……” 罗厄斯跪在她的面前，碧绿色的眸子湿漉漉的。 他的心中莫名不安，他不明白书妤说的最后一个抱抱是什么意思。 心脏抽痛，他感觉有什么要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巨大的惶恐笼罩在他的心头。 罗厄斯紧紧抓住书妤，“布拉德大人，书妤，……你要抛弃我么？” 他的声音染上哭腔。 书妤没答，轻轻地把他的眼泪拭去，“我不会抛弃你的。” 她的手正欲收回，却被罗厄斯一把抓住。 他闭上眼睛，猛地箍住书妤的腰，长出半截的剑刺穿他的心脏。 罗厄斯疼得掉眼泪，却抱得越紧。 他怕疼。 可是此刻所有的疼痛比不过她的温度，她的心跳。 他感觉到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前，书妤慢慢道：“我会回来的。” 罗厄斯的眼泪打湿她的衣领，他哑着声线，“布拉德大人，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 【任务完成，请宿主脱离。】 【嗯，……脱离。】 第336章 后记 布拉德亲王再次陷入了沉睡。 作为她的备选血仆之一，杰克感到难过又可惜。他还没有和布拉德人见过几次面，她沉睡了。 他难过，有人比他更难过。 和罗厄斯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杰克从来没有看见他露出这副模样，像是丢了魂魄，常常一个人坐在后花园发呆。和他说话要重复好几遍他才听得清。 他唯一露出笑，是布拉德亲王的被挪到地下宫殿的那天。 血族如果陷入沉睡，她的亲信就会把血族的水晶棺挪到提前建筑好的地下宫殿。那里温度低至零下，阶级高的血族还配有专门的血尸看守，能最大程度保证他们的安全。 罗厄斯会高兴，是因为他们还会配备一名专门的血仆守在水晶棺旁边，让血族醒来就要现成的食物。 而他也是布拉德大人唯一的血仆。 其实杰克并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血族一旦沉睡，动辄就是百年起步，虽说他与血族共享寿命，但是这么漫长的等待，足够让人崩溃吧。 布拉德亲王挪入地下宫殿时，布拉德宫殿来了很多人。 杰克如今也算半个管事，达内尔大人安排他接待那些前来祈福的宾客。 血族的沉睡带着一定的风险，很多血族会在沉睡中陷入永眠。所以有亲王挪入地下宫殿时，很多血族会为他们祈福。 说起达内尔，杰克还挺怕他。 如今他是布拉德正式统治者，大小事宜都要由他过目。接触多了，杰克对他的恐惧便愈深，他的脾气似乎比以前更加暴躁，脸上没有什么笑脸，只是和他对视上就叫人心生惧意。 他也是第一个来看布拉德亲王的。 杰克站在一旁，听着这位大人愤怒地咒骂着沉睡的亲王，多是些“混蛋”“傻子”等没有什么攻击性的词语，不过他说的最多的还是“书妤，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 杰克的还看见他抹了一下眼睛，似乎在擦眼泪，杰克不敢多看，生怕这位大人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杀了。 第二位是如今的最高统治者。 布拉德大人沉睡，血族就交给他全权管理。 杰克在之前的竞选大会上见过他，银发红眸，站在那里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谁也不放在眼里。 外界都在传他们两个关系紧张，杰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位传言中恨透了布拉德亲王的伊恩大人，俯身郑重又缠绵地吻了她。 杰克一脸震惊，他下意识别开眼，生怕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只不过等了片刻，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空气太过安静，杰克放轻呼吸，不敢惊扰到他们。 他悄悄地转过脸，伊恩大人已经站直身体，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银色的长发像是月华倾泄，他久久伫立着，什么也没有说，杰克却品出了空气中弥漫的苦涩。 他就这么站了许久。 久到杰克的眼睛都开始发酸。 直到下一位拜访者到来，伊恩大人才挪动步子。直到要离开之际，杰克才听见他低声喃喃了一句：“等你醒过来我再找你算账。” 他离开之后，又来了一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杰克反复确定了名单，确定名单上有他的名字，他才敢放人进去。 艾尔。 听着有点耳熟啊。 男人路过他的时候，还轻声道了一句谢，顿时杰克对他的好感蹭蹭往上涨。 他不过一个血仆，还真没有这么被尊重过。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并没有待多久。 他在水晶棺里放了一个什么东西，又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就离开了。 等他走了之后，杰克上前瞄一眼，是一把一臂长的银剑。 血猎的会把自己的长剑送给心爱之人。 不知道为什么，杰克心里冒出这个突兀的想法。 他甩了甩头，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出脑袋。虽说现在血猎和血族的关系有所缓解，但也没到可以登门拜访的地步。 这剑，大概是他缴获的勋章吧。 下一位杰克就很熟悉了，是尼达姆的亲王——哈利。 他没想到尼达姆竟然还有幸存者，知道这个消息时，他的父母还特意前来拜访。尼达姆曾经帮过他们很多，不只是他，约莫小镇大多数原住民都受过尼达姆家族的恩惠。 也是这个，让尼达姆在一夜之间名声大噪，不过短短几天，尼达姆族人的数量就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相信用不了多久，尼达姆就会重回巅峰。 哈利很亲和，先是和他聊了几句，才走到布拉德大人的水晶棺前。 “您说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乳臭未干的小朋友，”哈利轻轻地笑了一声，“我现在已经是亲王了，那等您醒来，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 说完，他大概有些害羞，也不好意思多待，和杰克说了一声就走了。 杰克微微咂舌，布拉德大人的姘头好多啊…… 接待完所有的宾客，就可以封棺了。 等待已久的罗厄斯终于可以进来。 他今天和以往都不一样，穿上了昂贵的衣袍，脖子上也戴上了一条黑色的颈圈，前端悬挂着一枚金色的硬币，上面赫然刻着“书妤”二字。 这是血仆的专属颈圈。 在血族的语言里，代表着对所有物的标记。 只不过带了几分羞辱的意味。 杰克还记得以前他和罗厄斯讨论过这个话题，当时他坚决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这么抛弃自尊，自甘堕落。 没想到…… 罗厄斯似乎早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反而笑着问他：“这条项圈好不好看？” 杰克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对上他的眸子又失声，只能复杂地看着他。 “你之前要我戴，我还不戴，”罗厄斯扶着水晶棺沿，垂着眼看着书妤。 她的脸色红润，胸口的伤也被处理好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着，像是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笑着和他说话。 罗厄斯轻轻用手指抚摸她的脸颊，她的体温比平常要低一些。 对于沉睡的血族来说也是正常现象。 罗厄斯眷恋注视着她，“布拉德大人，如果你不快一点醒来的话，我就要找别的血族了……” 顿了片刻，罗厄斯又笑，自言自语：“你这个坏女人才不会在乎这个呢。” 身后的杰克已经退了出去。 偌大的地下宫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真好，谁也不可以把我们分开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布拉德大人。” “……你会不会觉得冷啊？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罗厄斯眼眸微弯，轻车熟路爬进去，窝进她的怀里。 “……” “布拉德大人，你可要快一点醒过来……” “我一个人会很无聊的。” 第337章 一个番外 血族的最高统治者养了一只金丝雀，保护的很好，从不让外人见。 听说就连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罗厄斯得知这个消息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机械地、重复地、一动不动守在书妤的水晶棺前。 他在这里待的太久了，久到他几乎产生了与世长辞的错觉。 人总是会感到孤独的。 罗厄斯也不例外。 很多时候他只能长久的注视着书妤，用目光一遍遍描摹她的眉眼。 现在他闭着眼都能分毫不差地勾勒出她的轮廓。 身为书妤的唯一血仆，他的行动是不受限的。杰克几次来劝说他出去透透气，都被罗厄斯拒绝了。 以前他活着，就是为了找格纳报仇，如今他死了这么久，他心里也没了多余的念头。 他对没有书妤的外界，没有一点兴趣。 至于伊恩的那个什么金丝雀，他也不感兴趣。 相反，他心中隐隐有些嘲讽他的行径。他想，等书妤醒过来，他一定要好好说他坏话。 “看，他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爱你，不过一百年过去，就移情别恋啦。” “布拉德大人，我最乖了，没有喜欢别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罗厄斯忽然在一天收到了伊恩寄过来的请柬，说他要结婚了。 和那位神秘的金丝雀。 罗厄斯忽然就想去看看，那人到底有什么魅力。顺带着，好好嘲讽一番伊恩。 大概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个，罗厄斯还在婚礼上见到了消瘦很多的达内尔，以及眉眼成熟的哈利。甚至…… 罗厄斯盯着不远处一身白袍的安森艾尔。 他还是那么让人讨厌的模样。 血族和血猎在他待着地下宫殿的时间，签订了和平协议。因为那次双方损失惨重，拿不出多余的精力来斗争。 只是罗厄斯没想到，伊恩这次把昔日的情敌都请了过来，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没想到你还舍得出来。” 达内尔愤愤道。 他这是为自己无法进入地下宫殿生气。 地下宫殿对于血族来说同样私密，没有血族希望自己的私人领域被其他血族入侵。 “舍不得的，只不过伊恩盛情邀请，我总不好让他失望。” 罗厄斯微笑。 达内尔白他一眼，“她又不在，你不用这么一副纯良的样子。” 装给谁看呢。 罗厄斯皮笑肉不笑，“总好过你这个火药桶，动不动就爆炸。” “罗厄斯！” 那边的安森艾尔听到动静，走过来，不动声色地将两人隔开，淡淡道：“大家都在，不要让人看笑话。” 两人这才收敛。 还要幼稚地你来我往翻白眼。 哈利倒是默不作声，他稳重了许多，眉眼间带着经历风霜过后的平静。明明年龄和达内尔差不多大。 “看来大家都来齐了啊。” 伊恩笑着，站在二楼俯视他们。 他穿着一身黑红古老婚袍，这是血族独特的婚服，一般也只有血脉纯正的血族才可以穿这类样式。 喜事当头，伊恩的面色红润，血红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唇边挂着笑意。 这和罗厄斯那时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搞得他还下意识伊恩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他随意地想着，直到伊恩转过身，手微微抬高，神情专注地盯着眼前人。 被他的身形完全挡住，罗厄斯看不清对方的脸。 直到伊恩退开，她的脸才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罗厄斯呼吸一滞，她，她的眼睛…… 第338章 两个番外 她的眸色太过特殊，要不是他知道书妤就在水晶棺里躺着，他都怀疑是伊恩暗中把书妤绑了过来。 震惊的不止他一个，其他的几人看见那个女人的眼睛时都不约而同怔愣。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伊恩露出几分疑惑，又不等他们开口，他像是察觉到，笑道：“啊，我知道了，这个眼睛只是恰巧而已。” “她可不是书妤，”伊恩搂住她的腰，宣誓自己的所有权，“她是我的西雅。也是一个人类。” 此话一出，达内尔最先移开目光，又恢复那副不在意的模样。 哈利微微点头，礼貌地和那位西雅打过招呼，就转过身和前来的攀谈的血族聊起来。 只有乔纳森两兄弟一直看着楼上的女子。 伊恩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原本想要带西雅下去的炫耀的心思碾灭，他偏过脸，低声和她道：“你还是不要下去好了，我不喜欢他们一直看着你。” “西雅”笑了声，指腹擦过他的喉骨，“会打直球了啊，伊恩大人。” 被她一触碰，伊恩血液就有些沸腾，他的身子在一瞬间软了下去，要不是众人看着，他估计都会直接喘出声。 外人都说他圈养了一只金丝雀，被关在笼子里夜夜笙歌，实际上只有伊恩自己知道，这只金丝雀的爪子有多锋利。 他现在婚服下面的光景，只怕任何一人看了都要说声荒唐。 伊恩不过刚刚下去，等候已久的罗厄斯立马迎上来，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碧绿色的眸子像是暗中伺机而动的毒蛇。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伊恩歪头，不理解他的话。 “就算她不是书妤，你也不能找一个冒牌货来……那是在侮辱她。” “罗厄斯，”伊恩笑容减淡，“你未免把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又是她的谁，凭什么替她来指责我？” “……” 罗厄斯一时无言。 “伊恩大人。” 观望已久的安森艾尔忽然上前，淡淡开口，“您刚刚说她是人类。” “我看她也格外亲切，所以我刚刚去查了她的身份，她还是乔纳森的子民。”安森艾尔一字一句，摆出了上位者的威严，“按照我们乔纳森的律法，子民若是要和血族的贵族成婚，需要得到乔纳森统治者的首肯。” 这还是安森艾尔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每一个字还都让伊恩气得牙痒痒。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之前伊恩放消息出去的时候，也明显透露出西雅是人类，安森艾尔根本没有理会，如今看见她的眼睛，就扯这些有的没的。 伊恩开始后悔，他不该把她带出来的。 他很少会有这样炫耀的心思，只不过一想到外面那么多人惦记着她，伊恩心里没办法不在意，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宣示主权。 这个念头幼稚又强烈。 “安森艾尔，你的意思是，我与她成婚还要得到你的允许？” “是的，伊恩大人。” 伊恩嗤笑一声，冷声道：“你不要忘了你这是在谁的地盘。” 察觉到气氛开始紧张的众人纷纷停下交谈，神色紧张。生怕这两位大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血族和血猎好不容易建立的短暂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守在外面负责守护安全的血族也走了进来，只要伊恩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血猎绞杀。 气氛沉重的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低气压笼罩在上方，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安森艾尔静静和伊恩对视着，谁也不让步。 两人之间暗流涌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打起来时，楼上的那个引起祸端的女人不重不轻喊了一声“伊恩”。 短短两个字，就神奇地化解了一触即发的危机。 安森艾尔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楼上，正好和她对上。 望进她的眸子，安森艾尔心尖一颤，那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扰的他有些恍惚。 伊恩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朝着“西雅”走去。 直到两人消失在楼梯。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纷纷感叹差点把命丢了。 而罗厄斯几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生气了？” 书妤抱臂好笑地看着背对她一言不发的伊恩。 回应她的只有某人沉默的背影。 书妤莫名幻视了在生胖气的小猫。 她戳了戳伊恩，后者还动了下肩膀，要躲。 然后书妤也不说话了。 伊恩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你为什么只叫我，明明是安森艾尔闹事。”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直勾勾，脸上也没了笑意。 书妤没想到他因为这个生气，愣了好久，才遏制不住笑出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 伊呢眼睛一眯，也笑起来，不过十分虚伪，“布拉德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换了个躯壳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你。” “……” 这话说来就长了。 书妤本来是脱离了，又被几人幽怨的情绪拉回来，还直接换了个壳子。 她原本打算不再和这几人来往，却没想到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就已经在了伊恩的家里。 还成为他的血仆。 伊恩在看见她的眸色就起了疑心。加上他知道书妤和布拉德亲王壳子里不是一个人，很快就怀疑她又换了一个壳子。 他狡猾又聪明，没用几天就确定了书妤的身份。 还恶趣味的要书妤当他的血仆。 虽然最后被欺负的可怜兮兮的也是他就是了。 书妤勾住他的一缕银发，语气无奈又带了几分调侃，“你要是不这么贪心，他们也不会怀疑。” “……” 伊恩无话可说。 如果不是他想要和书妤结为伴侣，作死邀请那些人来参加，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悔不当初。 他垂下眼，慢慢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真烦。” 看着他透着青色筋脉的手背，书妤心念一动，勾住他的手指亲了下。 伊恩顿时僵住，绯色一下子从脖子爬上两颊。两人视线一接触，缠绵悱恻，眼神都要拉丝。 半晌，他昂起头，熟稔地和她接吻。 “忘记说了，这衣服很衬你。” 第339章 三个番外 “簌簌——” 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书妤翻书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去。 过了约莫一分钟，一个脑袋探出来，顶着栗色的卷发，眸子像是月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书妤看着他把手搭上窗沿，一个翻身的动作，然后猝不及防地和她对上视线。 罗厄斯一愣，差点没扶稳从窗户上栽下去。 “谁在那里？” 眼看就要被发现，罗厄斯心一横，干净利索地翻进来。脚一落地，他就蹲下来，避开扫射的灯光。 书妤也不出声，像是第一次见他，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似乎被她看烦了，罗厄斯瞪眼，没好气道：“不准看！” 说罢还扭过头，一副为心上人守洁的模样。 “你这细作脾气倒挺大。” “谁是细作？” 罗厄斯皱眉，正想辩驳几句，又想起自己的举动确实可疑。半晌，冷冷哼了一声。 他站起来，眸中带着审视，“你顶着这双眼睛接近伊恩，到底有什么目的？” 书妤心中还有一丝割裂感，罗厄斯在她的面前扮久了小绿茶，忽然变的这么有攻击性，还挺怪异的。 “为什么不说话？” 罗厄斯朝她逼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把小刀，闪着银色色泽的刀柄折射出微光。 “我也不和你废话，我来只为一件事，要你一点血验证一下。” 他这完全是无用功，她如今的身体只不过是普通人类，他再验也验不出什么名堂。 “沙沙——” 又是一阵声响，屋里的两人一同看去，和爬到一半的达内尔大眼瞪小眼。 罗厄斯：“……” 达内尔刚刚落地，外边又响起动静，三人一愣。 哈利一探出头，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他身子一僵，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倒是书妤习以为常，“进来吧。” 哈利这才爬进来。 要不说他们有默契呢，都赶着伊恩临时外出的时间跑来。 三个大高个一进来，就显得书妤的房间有些拥挤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莫名开始尴尬。 倒是达内尔先按耐不住，问他们两个，“你们来这干什么？” 罗厄斯：“你又来干什么？” 哈利：“我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这位……西雅小姐聊一聊，可是伊恩把她看的太严。” 达内尔哼了声，“我来自然是和哈利一样的想法。倒是你罗厄斯，身为血仆，不好好守着书妤，跑来这里像什么样子。你就不怕她醒来惩罚你？” 罗厄斯眸色一暗，低声道：“那她倒是醒来啊。” 他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到书妤的耳朵里，她多看了罗厄斯几眼。 看着比之前瘦了，额前的碎发也快遮住眉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消沉。 “扣扣。” 敲门声打破屋里忽然低迷的气氛。 “难不成伊恩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反正他们与伊恩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书妤径直走出去，拉开门，安森艾尔静静地站在门外。 他正欲开口，忽然看见屋里的三人。 “……” 他的表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把注意力转回书妤身上，“这个给你。” 他把一把蛮沉的长剑塞到书妤怀里，剑鞘精细的花纹昭示其不菲的价格。 “这是什么意思？” 书妤不理解。 她不清楚，其他几人还能不知道吗。 尤其是罗厄斯，他天天躺在水晶棺里，几次都想把这破剑丢掉。 “安森艾尔，”罗厄斯抿唇，手指无意识攥紧，“你不是把这剑送给书妤了么，怎么……” “当面送比较有诚意。” 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把三人劈得外焦里嫩。 书妤微微咂舌，她这马甲都还没捂热就掉了。 “安森艾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安森艾尔一脸平静，“我知道。” 罗厄斯彻底绷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书妤面前，忐忑道：“书妤？” 他说这话时声音轻颤，眸中夹着希翼。 “……” 书妤动了动唇瓣，话还没出口，门外就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伊恩大人，安森艾尔大人才来不久，您……” “闭嘴！我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吗！” 书妤：“……” 乘黄：【兴奋起来了。】 她看了杵在屋里的三个，面无表情道：“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三人：“……” 他们脸色一个塞一个精彩，看起来满腹怨言，又不得不屈服那冷冰冰的目光。 “不知道安森艾尔大人一直往我洛吉克跑是什么意思？” 伊恩一下子就看见站在那十分碍眼的安森艾尔。 他快步走到书妤身边，把她拉到身后。血红色的眸子氤氲着怒意。 “我来送一样东西。” 伊恩这才注意到书妤怀里的那把剑，他愣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你知道了？” 安森艾尔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书妤，“有机会，我带你去乔纳森玩，你好像还没有好好欣赏过。” “……好。” 他一离开，伊恩就急不可耐关上门，把书妤抵在墙上。 伊恩扣着她的腰，咬牙切齿，“我就该把你关起来，这样谁也不能觊觎你。” 书妤笑了声，摸摸他的脸颊，顺毛的意思。“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再不回来，家都没了。” 透过他，书妤正好和掀开窗帘罗厄斯目光相碰。 后者眼眶通红，米白色的窗帘被他攥出一道道褶子。 书妤以为罗厄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质问她，但他没有，反而先一步挪开视线，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倒是达内尔最先沉不住气。 一下子从衣柜里窜出来，“书妤，你竟然骗我们！” 书妤明显感觉到伊恩的身体绷直了。 哈利也不装了，从洗手间出来，“布拉德亲王，或许我们应该聊聊。” 伊恩：“……我就不信还……” 罗厄斯掀开窗帘。 “……” 伊恩额头青筋直跳，“你们没什么好聊的，不如我们先聊聊。” 这话是对着三个人说的。 也不等他们回答，伊恩手一抬，两人高的血尸顿时顶破屋顶。 很快他们就扭打到一起。 书妤趁乱拉着罗厄斯逃出去。 后者没躲，乖乖跟着她走。却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刚下楼，门前等候已久的安森艾尔就迎上来。 他朝书妤伸手，“去乔纳森做客么？” 书妤点头，刚想要把手搭上去，就被罗厄斯截胡。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罗厄斯咬唇，“我也要去。” 安森艾尔：“本来就要你去的。” “……” 书妤一手拉一个直接跑路。 她笑道：“走吧，和我私奔。” 第340章 海神的新娘1 “吉时已到！” 无尽的黑暗中燃烧着一团火焰，干裂的柴火迸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 此时的桐水村聚集了所有的村民，他们高举着火把，围成一个圈，紧紧注视着站在最中间的胡子花白的男人。 他是桐水村的村长。 詹建同。 “请原谅我们，可怜的孩子。” 这里的并不发达，村里没有通电，他们用来照明的工具只有火把。 面目皆是橘红色的火光。 詹建同朝前走了一步，浑浊的眸里带了几分怜悯，“如今村里面只有你一个适龄女孩，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很喜欢你，孩子。如果不是造化弄人，你本该是我的儿媳妇……”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好孩子，大家都会感谢你平息海神的怒火的。” 詹建同接着火光看向这个女孩，她从一开始就很平静，或许是因为她的嘴巴被破布堵了起来。这是无法避免的，他们都害怕女孩说出什么冒犯神明的话。 小妤，她是叫这个名字。 詹建同眼里不免露出几分可惜。 若不是海神动怒，他也不愿意牺牲她。可惜了，多么漂亮的一个孩子。 “村长，是时候动手了。” 一个村民道。 “嗯，”詹建同低头，双手合十，喃喃道：“请原谅我们，我的海神大人。” 做完一个简单的祷告，他挥挥手。 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就架着女孩往海边走。 红色的衣衫比火焰更加刺眼。 她的手脚都被戴上了厚重的锁链，这是为了她沉的更快。也是避免她逃脱。 距离海面不过几步的距离，后方的人群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小妤！” 詹建同回头，瘦弱的男孩企图突破包围，只可惜他的力量太过弱小，轻易就被其他人拦了下来。 “父亲！你不能这么做！” 詹子言大声嘶吼着，他的脸上粘满了灰尘，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大概跑得急，脸色也赤红一片。汗水夹杂顺着他的两颊淌落。 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这么失态，詹建同面露不悦，“子言，我不是让你待在屋子里吗。” “父亲……”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海神的怒火没有平息，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要遭殃。”詹建同望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呼啸的海风带着微涩的咸意。 “把她丢下去，献给我们伟大的海神大人。” “不，不！” 詹子言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泪水顺着眼眶滑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马被海水淹没。 自始至终，女孩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海面，全村人才慢慢低下头，附和着村长的话：“海神会庇佑我们。” …… 沉重的铁链如同无形的大手拖拽着书妤往下坠。 四面都是冰凉的海水。 书妤的水性很好，但也不能长久地待在海水里。她需要先上岸，至于海神，她可以再找个机会。双臂打开，手臂粗的铁链便像软烂的面条被她扯断。 只不过她在上浮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一头大白鲨。 在被献祭之前，书妤被关了三天，没有食物，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这具身体虚弱的连触手都放不出来。 大白鲨在她的四周徘徊，并没有立刻冲上来。 书妤握紧手里的铁链，神情凝重。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大白鲨似乎也察觉到她的体力快要透支，也不再犹豫，极速冲来。锋利又极具压迫感。 这头大白鲨目测有六米长，人类在它面前就和小手办似的。 书妤也知道就凭铁链没法取胜，她的神经紧绷，距离大白鲨不过一尺之际，她猛地将铁链拉直。 预想的冲击并没有到来。 深海中响起古老的吟唱，那似乎有什么独特的魔力，原本极具攻击性的大白鲨硬生生停住，又若无其事游走。 对书妤没了一点兴趣。 这声音让书妤有些头晕眼花，失去意识之前，她恍惚间看到了蓝色鱼尾，随之而来的冰凉的寒意。 再度醒来，书妤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坐起身，眼前笼罩着一层透明的屏障，很薄，有点像吹出来的泡泡。 “你醒了。” 一个红发女孩推门而入。 青灰色的尾部轻轻摆动，几个呼吸间她就来到了书妤的面前。 “我叫阿雪。来自关溪村，你呢？” 阿雪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很亲昵地坐到书妤身边。 书妤的视线在她尾巴上打了个转，这才收回视线，“叫我小妤就好了。” “你就是新来的海神的新娘？” 阿雪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被冷淡的女声打断，“这里可没有什么海神的新娘。” 来者是一位看着三十几岁的女人，她留着利落的短发，五官立体，气质成熟稳重。重要的是，她也长着一条青灰色的鱼尾。 “阿雪，以后注意你的言词。” “……是，夏桑大人。” 被称为夏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向书妤，“听着，小女孩，你有两个选择，一，回到岸上去。二，留下来。” “选择权在你。” 书妤并没有犹豫，“我要留下来。” 她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落寞，“我别无选择。” 夏桑点头，依旧铁面无私，“既然你选择了留下来，那么以后便要按照这里的规则生存。” “你最好小心行事，毕竟受海神庇护的是人鱼，而不是我们这些人类。” 夏桑离开后，阿雪才像重新活过来一般重重吐了口气。她挤眉弄眼道：“她是不是很吓人？” “还好。” “她是日不落宫的管事，你可以叫她夏桑大人，也可以叫她管事姑姑。” 书妤慢慢消化她的信息。 “她刚刚说‘我们这些人类’，”书妤问：“那你的尾巴……” “啊你说这个，这也是一个选择，”阿雪抿嘴笑，“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说起来，我听说是海神救了你，你有没有看到他长成什么样？”阿雪提到这个眼睛晶晶亮，她压低声音，“我听他们说，海神相貌丑陋，和他见过面的姑娘们都说他丑得惊为天人。” “……我当时晕过去了。” “好吧。”阿雪颇感可惜。 第341章 海神的新娘2 通过阿雪，书妤得知这里是蓝斯特其中一座宫殿，这里生活的大多都是被献祭的女孩们。 蓝斯特是海神的领域，大陆上的人类大多称这里蓝海。 “既然你打算留下来，”阿雪牵着书妤往一处游，“你想要尾巴吗？” “什么？” 阿雪回头，青灰色的鱼尾拍了下她的大腿，“就是这个。我们无法在海洋里呼吸。” “兰肯大人是蓝斯特最伟大的巫师，他可以让我们变成人鱼，拥有鳃和尾巴。这样我们就可以和其他人鱼一样在水里呼吸。” 说到这她的脸颊微红，“兰肯大人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鱼，他的尾巴是白色的。像是我记忆里那场最纯净的皑皑白雪……” 似乎意识到自己在犯花痴，阿雪腼腆地笑了一声，“好啦，就是这里了。” 她们停在一座欧式复古风宫殿，四周长满了五颜六色的珊瑚，半透明的小鱼在珊瑚间蹿来蹿去。 “很漂亮吧。”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 阿雪把手贴在心口，“兰肯大人。” “不必多礼，阿雪。” 男人的视线落在书妤身上，紫罗兰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攻击性，如同流淌在手边的微暖的水流。 蓝斯特的水温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 和阿雪说的一样，兰肯确实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五官立体，线条流畅。漆黑的长发如同浸湿的缎绸。 人鱼和人们想象的一样，女性上身用两枚精致的贝壳遮盖，而男性则是露着上半身。 他的皮肤和他尾巴一样都是冰天冻地的白色。 兰肯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他示意书妤看那几只小鱼，“它叫短头蓑蛛鱼，你也可以叫它三脚鱼。” 他抬起手指，三脚鱼便慢慢绕着他的手指转圈。 透明的胸鳍和腹鳍柔软，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游动时若蝴蝶振翅。 “她们说它的鳍和你们的大陆上的一种叫做蝴蝶的昆虫很像。” 兰肯抬头，眸中闪着细碎的笑意，“你见过蝴蝶吗？” 书妤颔首，“见过，它们很漂亮。” “是么，你们都这么说，弄的我很好奇。” 一边说着，兰肯一边领着书妤进去。 “您没有去过陆地吗？” “没有。人鱼不能上岸，深海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递给书妤一个红色的果子，“这是蓝斯特的特产，你尝尝。” 书妤接过，果子不过半个拳头那么大，她咬了一口，甘甜的滋味瞬间席卷她的味蕾。她嗅到了馥郁的花香。 兰肯一直看着她，看见她被甜得眉头微皱，笑了声，“这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蓝斯特人鱼不喜欢甜食。” 说了这么多，兰肯总算把话题扯到尾巴上，“阿雪有和你们说过成为人鱼的代价吗？” “没有。” “我的巫术是可以让人类变化出鱼尾，但神是公平的，你得到在深海呼吸的权利，便要失去你一半的寿命。” 兰肯拿出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瓶子，“所以很多女孩选择带着氧气生活。” 他说的氧气，就是现在罩在书妤头上的透明泡泡。 这个泡泡是有期限的，每隔两天就要更换，一旦泡泡破了，她们失去氧气，在深海便活不过三秒。 这便是选择。 “需要我给你时间考虑吗？” “不用。”书妤拿过他手上的瓶子，仰头喝完。 兰肯眼中多了几分兴味，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们这些女孩都会选择留下？” 被献祭的女孩们没有一个选择回到岸上。 他道：“深海比你们想象的危险。” 书妤把瓶子握在手心，她的语气淡淡，“陆地也一样，大人。” “至少，人鱼不会自相残杀。” “……” 回去不过一个小时，书妤就感觉自己的腿部发烫，两颊也酸痛得厉害。 “是巫术起作用了。” 阿雪以为她害怕，轻声安慰：“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她一说完，书妤就感觉困意来袭，眼皮像是千斤重。她缓缓闭上眼睛。 …… 这是书妤来这的第三天，她拥有了一条和她眸色相仿的鱼尾。当时阿雪还特别意外，她说巫术变化出来的尾巴都是青灰色的。 书妤倒不怎么在意。 她在意的是，这三天，她连海神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鱼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书妤总归不放心。 海神因何而死，她不得而知。能做的只有排查一切潜在的危险。 “小妤，夏桑大人喊我们集合。” “发生什么事了？” 阿雪摇头，笑嘻嘻的，“是我们一周一次的捕猎啦。” 她这么一说，书妤猜到了几分。 巫术只给她们带来了尾巴和鳃，却没有给她们一个金刚不坏的胃。 她们无法像人鱼一样直接生吃鱼类，那种连带着鱼鳞一口吞下原始吃法。 她们需要熟食，可是深海无法燃火，她们只能上岸。 而上岸时她们的双腿也会暂时恢复。 “女孩们，捕猎就意味牺牲。我们不是真正的人鱼，没有他们的力量，只能凭借自己的脑子。” 夏桑冷漠地扫过一个个女孩，“希望回来清点人数的时候，你们还在。” 其实她们捕猎大多抓些小鱼，只要不碰见鲨鱼之类的生物，她们大多都会平安无事。 阿雪悄悄和书妤说小话，“你放心，我可有经验啦知道哪里的鱼肉质最好，又没有什么捕食者。等下你就跟紧我。” “好。” 她也是抱上大腿了。 果然如阿雪所说，她们的捕猎很顺利。 书妤抓了好几条肥鱼。 这些天她都是靠着甜到发腻的果子充饥，它能提供身体所需要的能量。就是食之无味罢了。 大家经验丰富，很快就捕猎完成。 夏桑带着众人往上游。 脚掌接触到柔软的沙滩，书妤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习惯了用尾巴游动，她都有点忘记怎么用双腿走路。 其他人比她还严重，有好几个女孩以诡异的姿势在地上爬行。 还好天还没有暗下去，不然能随机吓死一个路人。 夏桑：“你们负责捡柴火，你们负责把鱼清理干净。动作快点，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书妤被分到捡柴火的那一批。而阿雪则是清理鱼类。 她沿着海岸线往上走，路过一处石礁时，她听见尾巴拍打水面的“啪啪”声。 书妤慢慢靠近。 第342章 海神的新娘3 漆黑的石礁上，坐着一条人鱼。 他背对着书妤，金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透着浅淡的色泽。他身子后仰撑在礁石上，将近两米的蓝紫色渐变鱼尾慢悠悠拍打水面。 尾巴扬起时掀起一阵阵浪花，那接近透明的尾部泛着淡淡的金色。 是一条漂亮到极致的人鱼。 “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人鱼扭过头，蔚蓝色的眼睛纯澈干净，如同他身后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看见书妤的脸时，人鱼愣了一下，没有预兆地跳回海里，鱼尾荡出好看的弧度。 书妤慢慢走上石礁，盯着平静的海面，半晌，她蹲下身子。 她看见海面下那抹身影朝着她游来，人鱼在水面下和她对视。 谁也没有先一步移开视线。 一分钟后，人鱼探出水面，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滑落晶莹的水珠。 书妤在他漂亮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记得你。” 人鱼的声音清润好听。 “你是我的新娘。” 书妤目光落在他金色发间那对淡蓝色的鱼鳍耳，软骨之间的薄如蝉翼的膜能够看到细小的毛细血管。 他们靠得很近。 “我的荣幸，陛下。” 在蓝斯特，他们把海神视为国王，她这一声陛下也在情理之中。 淮靳眼睛弯了一下，“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那群女孩都是我的新娘。” 书妤并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到愉悦的成分，哪怕他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没有回答，淮靳也不恼，只是道：“好了，快去捡你的柴火吧，天色暗下来了。” 离开之际，他留下一句：“希望下次见面，你还在。” 书妤看着他扎进海里，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她继续沿着海岸线往上，走到一小片丛林中。 这里算是一个浮岛，四面环海，基本没有人来。 书妤抱着一捆柴火往回走时，草丛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慢慢抽出一根尖锐的木棍。 不一会儿，草丛里就走出一个穿着皮毛，堪堪遮蔽身体的男人。 他的耳侧插着一根彩色的羽毛。 书妤听阿雪提起过，这是凯撒拉野人，他们性格暴躁喜好杀戮。一般都是群居。 她的四面又走出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 他们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斧头。 阿雪说凯拉人什么都吃，包括人。 这座小岛她们来过很多次，都没有遇见过野人，唯独这次。估计是凯撒拉人知道她们要上岸，故意在这守着。 “新来的女孩？” 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开口，他们的话带着口音，说起来磕磕绊绊。 书妤估摸了一下人数，四个，问题不大。 “看着细皮嫩肉，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另一个笑眯眯开口。 木棍在掌心转了一圈，书妤淡淡道：“你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了。” 四人对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一起上，杀了这小丫头！” …… 书妤抱着柴火回来时，沙滩上已经挤满了女孩。 她们战战兢兢，有的还在低声哭泣。 看见书妤回来，阿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快步走上来，在闻到书妤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猛地一顿，“你也碰到野人了？” 夏桑也看了过来。 书妤：“嗯。还有其他人也碰到了吗？” “那个叫二丫的女孩，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 阿雪说不下去了。 第343章 海神的新娘4 “你杀了那几个野人？” 夏桑瞥了眼书妤衣服上的血渍，眸中露出几分意外。 “嗯。可能我的运气比较好。” “是吗。” 夏桑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 一行人吃饱喝足就立刻返回了深海。 凯撒人这次袭击她们明显是预谋已久，这事必须和海神说。 “小妤，夏桑大人找你。” 阿雪递给书妤一个苹果，“我刚刚摘的。” “在深海？” “嗯，”阿雪一副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模样，“兰肯大人的后院种了可多我们岸上的才有的树，说是给我们改善伙食。” 红彤彤的苹果在水下显得更加诱人，书妤把它放在桌子上，“我先去找夏桑大人。” “嗯嗯，等你回来可要好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杀死那几个野人的。” 书妤颇感无奈，“你也不怕被吓到。” “我才不会。” 阿雪说夏桑在加斯宫门口等她。 加斯宫是海神的居所，这是蓝斯特最大的宫殿。 书妤一路过来时，碰到了不少人鱼原住民。 她能感觉到那些人鱼看她的表情并不友好。 直到加斯宫的正门，她看见站在那里等候的夏桑。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黑发碧眼的人鱼，对方抱着手臂，神情蔑视。 “哟，这不是夏桑大人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海拉虽是笑着，眼睛却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我有要事要告诉陛下。” 夏桑木着脸，她素来不善言辞。 “你能有什么要事，该不会是你的那群拖油瓶又惹了什么麻烦？” “……” 见夏桑不回答，海拉的笑容渐渐消失，“陛下他在忙，没时间管你们这群蛀虫的事。” “我也不知道你们人类的脸皮都这么厚，吃我们的，用我们的，你们真的好意思。” “……抱歉。”夏桑不为所动，“大人，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书妤走到夏桑身边。 她一来，就吸引了海拉的注意力。 犀利的视线上下扫视着书妤，像是攀附身上不断爬动的虫子，让人有些不适。 “你就是陛下救回来的人类，”海拉嗤笑一声，“真不知道你们是有多自信，我们的陛下，整个蓝斯特最高贵的血脉。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们这种低劣的种族。” 人鱼一族是最看重血脉的，和人类苟合的人鱼都被开除了人鱼籍。 阿雪就是一个行走的情报站，她也和书妤提及过这位海拉大人，是蓝斯特的首相。他的妹妹爱上了一个人类，为了那个人类和家族断绝关系，至今没有消息。这也是为什么海拉会这么厌恶她们这些人类。 海拉还欲说些什么，一条金色的小鱼游到他们的面前。 是一个正太音。 “陛下让你们进去。” 夏桑点头，示意书妤跟着她。 海拉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但也不敢质疑陛下的话，冷冷哼了一声，这才侧身让她们进去。 蓝斯特是深海最富有的家族，具体表现为，他们的地板都是用最昂贵珍稀的宝石打造的。从正门到宫殿的距离，随处可见的金银财宝。 淮靳坐在王座上，巨大的鱼尾铺开，蓝色的鳞片泛着冰冷的寒意。 “你找我？” 淮靳指尖绕着一只小鱼，他专注地盯着小鱼，并没有抬头。 “是的陛下。”夏桑跪下来，“我们这次上岸时碰到了凯撒拉人，他们似乎专门等着我们。这次我们损失了三个女孩。还有一个已经被开膛破肚，我们赶到时才救下她，不过二十分钟之前她就去世了。” 凯撒拉和人鱼的恩怨已久，这是从祖辈上就有的。 淮靳听到这话果然抬起头，正好和书妤对上视线。 他一怔，静了几秒，这才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谢陛下。” 半晌，夏桑没动。 “还有什么事？” 夏桑看了书妤一眼，冲着淮靳低声道：“陛下，她一个人杀死了四个凯撒拉人。” “……” 淮靳托着下巴，蔚蓝色的眸子打量着书妤，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笑了声，“我不意外。” 他慢慢游到书妤身边，冰凉的发丝擦过书妤的手指。 “真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书妤和他对视，“用棍子捅穿他们的喉咙。” 淮靳点点头，认同的态度。 一旁的夏桑开口：“陛下，我来不只是为了凯撒拉人，还有一件事。” “你说。” “陛下收留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我也一直思考能为蓝斯特做些什么。”夏桑坚定道：“我恳请您让我们加入护卫队，保护蓝斯特。” 护卫队保护蓝斯特的安危，以保护他们不受其他种族的伤害。 一般来说，这只有最强壮的人鱼才可以胜任。 淮靳没有立刻回应，他思索片刻，才道：“明日我要去阿卡姆家族做客，你们和我一起去，他们好战，定然会举办比试。想要进入护卫队，那就证明给我看。” 这对于夏桑来说，就是一个机会，她大喜过望。 “谢陛下。” 深海没有白天晚上，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只能凭借生物钟来确定什么时候该休息。 书妤觉浅，在手指触及温热时，她就睁开了眼。 是一只小人鱼，她的瞳孔很圆，橘红色的眸子像是一团火烧云。 她的胖乎乎的手正搭在书妤床头的苹果上。 看见书妤醒过来，她眨眨眼睛，拿起苹果就要跑。 书妤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小人鱼一下子跌到她的怀里。 她的身上还穿着漂亮的小衣裳，冰凉的触感，她不用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这是谁家的小宝贝。 被禁锢，小人鱼嘴巴一瘪，哭得惊天动地。 书妤被她吓一跳，把苹果塞到她的手里，“禁止声波攻击。” 拿到苹果，她也不闹了，还在书妤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鼻涕虫。” 淮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他带着警告意味看着书妤怀里的小人鱼。 “你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他说这话时冷冰冰的，看着还挺唬人。 小女孩看着挺怕他的，只能一个劲像是小狗一样往书妤怀里钻。 淮靳有点不爽，这小孩跟谁都亲近，就是不跟他亲近。 第344章 海神的新娘5 淮靳口中的“鼻涕虫”叫艾妮，是他的亲妹妹。他的父母是南海区域的海神，他们出去游玩了，照顾妹妹的责任自然落到他的头上。 “好了，和我回去。” 淮靳伸手。 艾妮别过脸，傲娇道：“不要。” 说着还抱紧书妤的手臂。 小人鱼的手肉嘟嘟的，像是一团软糯的糍粑贴着她。 淮靳脸上落下几条黑线，伸手就要抓她的，小人鱼一阵躲。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原本是想抓她，却不小心抓住书妤的手腕。 两人皆是一愣。 书妤眉梢微挑，淮靳的手凉的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艾妮趁着这个机会，抱着和她脸颊一样大的苹果跑了。 淮靳收回手，莫名有点不自然，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微微点头，平静离开。 被他们两个一闹，书妤睡意也没了。 她刚走出门，就看见小人鱼被淮靳扛在肩上，她一脸不服，骨头非常硬。抓着他的金发吧唧吧唧咬。 淮靳也不在意，当着艾妮的面，一口一口吃掉她的苹果。 小人鱼愣了一下，嘴一瘪，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在一起。 “敢弄到我的头发上就把你关起来。” “……” 迫于他的威慑下，小人鱼一边哭，一边还要把他的头发拨开。 哭得小脸蛋通红。 书妤：“……” 第二天的时候，艾妮也在。 小人鱼今天穿了一条淡黄色的泡泡裙，下端是粉色的鱼尾。她的年纪还小，尾巴也不像其他人鱼一样比身子长一倍，而是一比一，看着像是个人鱼娃娃。 兄妹俩显然没有和好，应该说是艾妮单方面和他冷战。 小人鱼离他远远的，脸颊一直鼓着。 看见书妤来了，摆动尾巴游到她的身边。小手抓着书妤的无名指。 淮靳朝这看了一眼，似乎也懒得理她，很快就收回视线。 艾妮眼睛溜溜转，看见哥哥不再管她，她轻轻扯扯书妤的手。 理解她的意思，书妤一把把她抱起来。艾妮小短手抱着书妤的脖子，肉乎乎的脸颊贴着她的，艾妮悄咪咪开口：“姐姐，你还有没有苹果？” 书妤料到她会问这个，从带着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小苹果。 她问过兰肯，艾妮是可以吃苹果，不过深海的苹果和陆地的不同，它里面的营养对于小人鱼来说太补了。吃多了会流鼻血。 “只能一口。” 艾妮小鸡啄米般点头，看着书妤的眼神满是崇拜，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书妤把苹果递到她的嘴边，小人鱼嗷呜咬了好大一口。 看着只剩三分之一的苹果，书妤陷入了沉思。 乘黄：【饕餮。】 艾妮眯着眼睛笑的可开心。 一旁的阿雪一脸姨母笑，又是捏艾妮的手又是揉她的脸。 原本小人鱼可不喜欢人碰，吃到苹果后，温顺的像是小绵羊，乖乖地嚼口里的苹果。怎么摸她都没有问题。 最前面的淮靳有所察觉回头，就看见那个今天早上扬言要和他绝交的小姑娘被一群人类围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 淮靳瞥了一眼抱着她的书妤，乌黑的长发在水中缓慢飘动，衬的皮肤愈发白皙。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闪烁着几分笑意。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彼时她的手紧紧握住铁链，眼里满是杀意。 就算他不出手，书妤也能脱身。 淮靳看人很准。 “陛下，公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和那群人类待在一起。需要我去把公主带回来吗？” 海拉本来就不爽她们这群人类跟着来，眼下看见淮靳一直往后看，就自作主张以为他这是不满，于是开口问道。 “不用。” “可……” “海拉，”淮靳淡淡道：“我既然收留了她们，她们就是蓝斯特的子民。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是。” 一行人很快到了阿卡姆。 阿卡姆家族是海妖，他们大多长着一对紫色的角，面容雌雄难辨。 其他的种族总是会因为他们出色的外表而忽略他们的战斗力。 “陛下。” 阿卡姆族长朝着淮靳行了一礼。 听闻他的年龄已过百，但书妤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 “欢迎你们来阿卡姆做客。” 一行人朝里走去。 艾妮已经在书妤怀里睡着了。 淮靳见状游过来，伸手想要接过她。只是刚刚触碰到艾妮的手臂，后者就大哭起来。 “我不要你……” 淮靳：“……臭小孩。” 无奈，最后书妤只好抱着艾妮往阿卡姆安排的寝殿走。 把小人鱼安排好后，她往外走。 正好碰见往这走的淮靳。 “陛下。” “她睡了？” “嗯。” 空气安静几秒，淮靳错开她的视线，低声道：“不要私自给她喂苹果，她之前因为这个流过好多次鼻血。记吃不记打。” “陛下，如果她喜欢，下次我们去岸上时可以给她带。” 淮靳一怔，“别太宠她。” 虽是这么说着，他的语气倒不像警告。 书妤眼观鼻鼻观心。 “陛下你要的贝壳！” 一个人鱼欢快地游过来，一时不注意，差点撞到淮靳身上，书妤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往一边带了带。 人鱼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冲撞到陛下，脸色煞白，急忙道歉。 淮靳眉头紧蹙，“慌慌张张做什么。” “我，我……对不起陛下，我找到了您一直想要的贝壳。” 说着他把扇形的蓝紫渐变贝壳双手奉上。 书妤明显感觉到淮靳身体一僵。 大概是自己一直对外树立的冷漠不苟言笑的形象破碎，还是在自己的族人面前。 淮靳一动不动。 乘黄：【碎碎他吧，他快要抱了。】 人鱼明显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具体是什么，他又搞不清楚，只能干巴巴捧着。 还是书妤看不下去，温声道：“很好看。陛下快收着吧。” “……” 淮靳接过，还要嘴硬一下，“是艾妮喜欢，我给她找的。” 书妤：“嗯嗯。” 淮靳：“……我先走了。” 他转身之际，书妤看见那对鱼鳍耳染上薄薄的绯色。 在金色的发丝下格外明显。 第345章 海神的新娘6 和淮靳说的一样，阿卡姆人果然设立了比赛。 阿卡姆人喜好打斗，并把伤痕视为勋章。他们崇尚不借助任何武器赤身肉搏，勇猛凶悍。 夏桑站在人高马大的阿卡姆人面前像是一只小绵羊，没有一点威慑力。 “你说夏桑能赢吗？”阿雪为夏桑捏了一把汗，之前她们来的时候大多都是坐在台上观看，哪想到还要上场。 阿雪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要自己也要上去的时候立马申请退出。她就不给蓝斯特丢脸了。 一旁的书妤怀里还抱着艾妮，而她的左手边坐着淮靳。 听到阿雪的话，她没有一点犹豫，“她会赢的。” “哼，”阿雪阴阳怪气道：“她就是爱逞能。” “还没消气呢？” 书妤笑道。 一说这个，阿雪脸就有点红，“谁让她骂我。” 她说的是夏桑对阿雪退出比赛表示不满。来和淮靳来的人类一共就她们三个，夏桑认为阿雪退出让蓝斯特丢脸了。后者反驳自己上了才丢脸。两人就着这个事辩论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书妤出面，这场“论那种方式会让蓝斯特更丢脸”的辩论赛才落下帷幕。 捏捏艾妮的小手，书妤的视线落向台下。 体型上看，夏桑确实不敌，看着像是缺点，书妤则认为恰恰相反，这未尝不是优点。 平时夏桑独来独往，也不爱和她们交流。就连情报员阿雪对她的了解都很少，唯一知道的是她来蓝斯特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 书妤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的实力很强。至少要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强很多。 和她预料的一样，人高马大的对手因为几次碰不到夏桑，不免心烦意乱，招式凌乱。很快就被夏桑找到破绽，一拳猛地砸向他的脑袋，两米高的海妖轰然倒地。 场上一片寂静。 裁判最先反应过来，走上台握住夏桑的手举过头顶。 淮靳点点头，眸中难得露出几分赞许。 “下一个是你？” 他转过头，看着书妤。 “嗯。” 书妤把艾妮放到他的怀里，站起身时轻声说了一句：“我听说冠军奖品是阿卡姆之泪，等我拿下来送给陛下。” 阿卡姆眼泪是一种极其稀少的贝壳，因为外观酷似一滴眼泪而得名。 淮靳这么喜欢收集贝壳，自然会喜欢这个。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漂亮的人鱼愣了下，眼眸像是望不到边际的汪洋，有细碎的额星光在闪烁。 等她走上台，淮靳才回过神，他无意识低头，正好和艾妮对上视线。 小姑娘看了他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她要当我嫂子吗？” 还一脸“遗憾并且觉得自己哥哥配不上”的表情。 淮靳：“……” 他没好气地掐了一把艾妮的脸颊，“闭嘴。”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喜欢姐姐！” “……” 淮靳都不知道她的结论是从哪里的出来的。 他和书妤才见了几面，怎么可能……可是一见钟情的也不在少数吧，他的父母不就是…… 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丢出脑子，淮靳不再理她，专心看着台下。 此时比试已经到了白热化。 和书妤对打的是一个长相妖异的男子，刚才被艾妮打岔，淮靳没有发现，现在看来，这个不是阿卡姆族长的小儿子尤尔么。 他很少出席这种场面。 “你很好看。” 打到一半，尤尔忽然开口道。 两人此时靠得很近，书妤看到他尖尖耳朵上的银色的耳钉。 “阿卡姆喜欢美丽的事物，如果可以，比试结束要和我共进晚餐吗？” 第346章 海神的新娘7 书妤挡开他挥过来的拳头，淡淡道：“只怕到时候你不会想见到我。” “什么？” 下一秒，凛冽的拳风呼到他的脸上，尤尔根本来不及躲避，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眼前一阵金星。 他的手捂在脸上，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不愧是小妤，面对此等绝色也无动于衷。” 阿雪一脸自豪地呢喃。 谁不知道有些阿卡姆人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迷惑对手，道心不稳的就很容易被蛊惑。 “姐姐真厉害。” 艾妮拍拍手，昂起头想要和哥哥炫耀一下，却发现他的唇间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艾妮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有了这一轮比试，书妤接下来的比试畅通无阻，而夏桑在决赛的时候输给了阿卡姆的战神。最后只剩下书妤和他对打。 书妤不敢赢的太轻松，她现在不过是一个人类，暴露太多总归不明智。她做事喜欢留张底牌。 最后她不负众望，“艰难”地赢下了比赛。 一只貌美的海妖把冠军奖品递给她。 书妤没有过多停留，拿着精致的盒子朝着台上走去。 “陛下。” 她把盒子打开，红色绸布上静静躺着一个透明的贝壳，细细看去，里面还有流光闪动。 淮靳坐着，这个姿势他只能抬起眼看她，照理说任何人都不可以俯视他，这是大不敬。可是他却不在意。 他没有看贝壳，反而和书妤对视。 “她是把阿卡姆之泪送给了海神大人？是吧是吧？” “我的天啊，她好有勇气。” “谁不知道阿卡姆之泪象征着无上的爱情。送阿卡姆给他，和求婚有什么区别？” 听着阿卡姆人的议论，书妤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层意思。 送出去的手就要送回，却被另一只手按住盒子。 淮靳面不改色道：“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 他似乎不受那些言论的影响，直接把盒子从书妤手里拿走。“谢谢，我很喜欢。” 既然他都拿了，书妤也没说什么，自然地坐在淮靳身边。 刚坐下，她就感觉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是艾妮。 小人鱼用一种惋惜又怒其不争的眼神看她。 书妤：“？” 艾妮：“姐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哎呀！” 小人鱼捂着脑门，气呼呼地看着罪魁祸首。 淮靳不动如山。 估计气坏了，艾妮疯狂地扭动起来，要挣脱他的怀抱。“我不要你抱我！臭哥哥！” 她滑溜得跟条泥鳅似的，没用几秒就从淮靳手上钻到书妤怀里。 双手牢牢抱着书妤的腰，艾妮朝着淮靳做了一个鬼脸。 “……” 比赛结束，一行人往回走。 “陛下，我们还能进入护卫队吗？” 夏桑在决赛的伤了腿，本来是可以直接去找阿卡姆的人给她治一治，她却一直惦记着护卫队的时候，还要阿雪扶着才可以走过来。 淮靳自然也没有忘记这茬，“你的实力我看在眼里，等回去我就会和海拉说。你们可以自愿加入护卫队，不用勉强。” “谢谢陛下！” 夏桑就要跪下，淮靳抬手，“不必。” “好了走吧，再晚点你腿不要了。”阿雪没好气道。 夏桑冷冷看了她一眼，挣脱她的手，一瘸一拐往前走。 “嘿，你还有脾气了。”阿雪也懒得理她，直接和淮靳说了声，回自己的房间。 剩下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晌，淮靳开口道：“艾妮需要一个贴身护卫，你愿意担任吗？” 书妤还没有回答，怀里的小人鱼先她一步开口。 “愿意愿意。” 淮靳：“没问你。” “我也没回答你，哼。”艾妮抱着书妤的脖子，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书妤，“你愿意的吧姐姐？愿意吧愿意吧，求求你啦～” 她用着和自己哥哥说话完全不同的语气，又软又糯。手还一晃一晃的。 乘黄：【宝宝，宝宝～】 书妤点头，“嗯嗯，愿意。” 小人鱼高兴了，吧唧一口亲在书妤脸上，“我的宫殿可大了，姐姐你随便选！” 书妤抱着艾妮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发现淮靳没跟上。 她转身，淮靳站在原地。 蔚蓝色的眸子平静。 “她很吵，不要和她住。” 第347章 海神的新娘8 还不等书妤反应，淮靳突兀地咳嗽一声，似乎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绯色从他的耳廓爬上脸颊。 “我的意思是，宫殿里有很多其他的房间。她睡觉不安分，会打扰到你。” 听到这话艾妮不乐意了，脸颊一鼓就要和淮靳开呛到嘴的话被后者的一个冷淡的眼神吓回去。 她重重“哼”了一声，也明白自己做不了主，不开心地跑了。 淮靳轻轻摩挲着质地光滑的锦盒，心中思绪不知为何有些乱。 沉默许久，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一开始就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你为什么把它送给我？” 书妤一怔，实话实说：“陛下不是喜欢贝壳么？” “……” 脸颊莫名开始发烫，淮靳努力绷着脸，故作轻松道：“他们说阿卡姆之泪带着求婚的意思。当然，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想法……” 说到这，淮靳眸中闪过懊悔，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书妤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笑了一下，“陛下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 看着她慢悠悠离开，淮靳的鱼尾无意识来回摆动。 心里像是被一片羽毛抚了下，痒痒的。 不是，她什么意思啊。 钓鱼？ 淮靳从小生活在深海，对于陆地上的人类了解的不多。但人类多情又贪心在深海是出了名的。 那个美人鱼的故事，不仅仅在陆地流传甚广，就连在深海也为人津津乐道。 作为人鱼，也作为蓝斯特的国王，淮靳无法理解故事里的美人鱼为什么会为一个人类奉献自己的所有。 在他潜意识里，人类都不是值得托付的对象。 人鱼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若是一方死去，另一方便终生不会再有伴侣。 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感到不解。 心中愈发坚定了书妤就是在钓他的想法。 烦死鱼了。 …… 阿卡姆人喜欢生吃章鱼，他们认为这是任何食物都无法比拟的山珍海味。所以用来招待客人再合适不过。 其他的人鱼还好，他们也是食肉动物。虽然平时他们吃小鱼小虾比较多，但也无伤大雅。 苦的就是他们这些跟着一起来的人类。 阿卡姆比蓝斯特更加厌恶人类，他们的食物链相交，加上后者又喜欢往海域排放污水，导致他们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 这点厌恶在他们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给几个人类的食物甚至都不是章鱼，而是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有着剧毒的海蛇。 “怎么不吃啊，是看不起我们么？” “人类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自大又傲慢。” “不吃的话，就别想离开奥。” 几人为难的看着眼前还在扭动的海蛇。它们身上相间分布黑色条纹昭示它们身上有着剧毒。 以前她们来，阿卡姆人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这次多半是不满自己的族人输给了一个人类女孩。 阿雪看着眼前扭动的没了头却还在海蛇，胃里一阵翻腾。 几个人类面面相觑。 都不敢下动口。 “各位大人，我是这次前来拜访人类使者。”夏桑微微俯身，“她们的年龄很小，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代替她们吃……” “夏桑大人！” 女孩子坐不住了，从她们来到深海，就是夏桑一直照顾她们。 她们自然不愿意看见夏桑替她们受罪。 “我可以吃。” 阿雪举起手。 牵一发而动全身，剩下的几人也纷纷效仿。 带头刁难她们的阿卡姆人没想到这些懦弱的人类也有这么团结的时候。他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 “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我们准备的美食……” 他拍拍手，又有几条被切了头的海蛇被端进来。 四周的海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那我就再多给你们送几条。” 阿雪也没想到阿卡姆海妖能这么不要脸。 她气得脸颊发红。 “这么热闹？” 书妤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力。尤其是海妖们，看着她的眼神含着刀子。 她当众打败他们的小王子，这些海妖心里可记恨着她呢。 书妤也不在意，看见女生们面前摆放着的海蛇，心里就猜到了七八分。 她看向为首的那个海妖，淡淡道：“我听说阿卡姆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餐桌上比试，赢得人可以提一个要求。” 此话一出，为首的那个男人脸色一黑，“是有这个习俗。” “我在蓝斯特就听闻过大人的丰功伟绩。也一直想要和你切磋切磋，可惜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你，大人，给个机会？” “……” 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要给人类找场子呢。 不过男人也不悚，讽刺道：“等下你不要哭着求饶就好。” 另一边，用完餐的淮靳和尤尔一起散步。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尤尔语调上扬，似乎对她有种浓烈的兴趣。 淮靳扫了眼他脸颊上那被人一圈明显的青色，“书妤。” “书妤……” 尤尔把这两个字重复咀嚼，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她就是前不久被丢给你的人类？” “嗯。” 不知道为什么，淮靳不是很想和他讨论这些。语气冷淡几分。 可尤尔根本没有察觉到，自顾自开口：“她好漂亮，我想要她做我的伴侣。” “……” 淮靳停下来，蔚蓝色的眸子沉寂，如同平静的海面。 他问：“你认真的？” “是啊，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美人了，虽然她是武力值爆表的美人。但那也没关系。” 见他不是在开玩笑，淮靳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 他有些不爽，又不好表现。 只能干巴巴道：“她送了我阿卡姆之泪。” 尤尔一脸疑惑，“她又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再说了，你不是说不会喜欢人类吗？” 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人鱼的故事正盛行。尤尔记得清楚，淮靳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不会喜欢上自私愚蠢的人类。 “……” “？淮靳你该不会？” 尤尔的视线带着审视，淮靳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半晌，却也没松口，用一种陈述既定事实的语气淡淡道：“……她是我的新娘。” 第348章 海神的新娘9 “我赢了。” 书妤垂眼看着被她压在地上的海妖，后者的脸颊被死死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我只有一个要求，收回这些海蛇。” 那个海妖依旧不服气，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们对待阿卡姆的态度吗？我们好心准备食物给你们，你们反倒不领情？” 手用了几分力，书妤声音平静，“大人，是我赢了。你的意思是想要违反规则吗？” “……” “发生什么事了？” 围观的众人回头，竟然是他们的尤尔大人和海神。 他们纷纷起身行礼。 尤尔扫视一圈，发现最中间的书妤。 他的唇角一弯，“书妤，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在做游戏吗？”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海妖：“？” 书妤松开手，朝着他们两个微微俯身。 几句话阐明了事情的缘由。 听到自己带来的人被刁难，淮靳脸上的表情淡下去。“没想到阿卡姆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子民的？海蛇？只怕是你们的族人也不会吃吧？” 见他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尤尔眼皮一跳，知道他这是认真了。收起笑脸，尤尔走向那个海妖，冷冷道：“谁允许这么做的？” 海妖被吓得不轻，急忙跪在地上，“大人，我……我只是和她们开个玩笑。” 书妤点点头，“那不如大人把这些海蛇都吃掉吧。” “你！” 阿卡姆海妖确实不吃海蛇，他们觉得海蛇的形状太过恶心，而且肉质也不好。 “你不要太过分！” 书妤有些惊讶，“你看你，又急，我这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吗。” 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那个海妖低下头，不再说话。 毕竟他是阿卡姆的人，怎么处置也由阿卡姆说了算。 淮靳领着几人回住处。 “这里是你的居所，离艾妮的宫殿很近。” 淮靳对着书妤道，后面那句话还是特意补充的。 “谢谢陛下。” 书妤打量一番，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 桌子上一个透明的玻璃球吸引了书妤的注意，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水晶球，凑近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一朵盛开的昙花。 柔软洁白的花瓣在水中轻轻浮动。 它竟然不会凋零。 书妤猜到是谁的手笔，“陛下从哪里弄来的？” 似乎没想到书妤一口就道破天机，淮靳一顿，战术性咳嗽一声。 “……陆地。阿卡姆人喜欢花，会用这种法子养花在深海。” 书妤弯唇，眸中闪烁着细碎的笑意。“谢谢，我很喜欢。” 淮靳颔首，下意识错开她的视线，盯着深色的地板开口道：“我们会在这里居住三四天，这个就当你照顾艾妮的一点心意了。” 看着他几乎红透的耳廓，书妤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朝他走了一步，语气很是遗憾，“只是因为这个吗？” 书妤只要再靠近一点，就可以抚摸到他金色的长发，触碰到他冰凉的鳞片。 淮靳的尾巴很好看，是那种可以放在艺术展览里，让人久久驻足的艺术品。 她这问题实在叫人难以回答，淮靳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点，蔚蓝色的眸子一点点从地板移到她的脸上。 他低声道：“那你送我阿卡姆之泪又是因为什么？” 书妤倒是没想到他还会反将一军，沉默片刻，她笑道：“起初我确实不知道它的含义。” 她说：“不过，后面知道也没关系。” “……” 淮靳下意识捏了捏发烫的鱼鳍耳，想问什么，唇瓣嗫嚅，最终只是点头。 书妤品到她未出口的情绪，但她没有挑破，开了另一个话题，“听说陛下明天要去捡贝壳？” 显然没有想到她这也知道，淮靳有些诧异。 “艾妮告诉我的。” 书妤没有说的是，小人鱼的原话是：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去捡贝壳，却还要带她去说是她想捡。 小人鱼很屑地道：“我哥他偶像包袱可重了。” 淮靳预想到自己的好妹妹会和她说什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破罐破摔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说完，还要特意补充一句：“那个地方有不少食肉动物，有你在，艾妮也不会有危险。” 明明他自己就是海神，和他在一起，艾妮能有什么危险。 不过书妤煞有其事点头，“好的，陛下。” 不过第二天，淮靳看着多出来的三个人，难得没能维持包袱露出无语凝噎的神情。 夏桑最会察言观色，更别说陛下把不爽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她拉了拉阿雪的手，面无表情道：“我们去那边捡。” 阿雪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我想和小妤一起。” 某人的不爽又加深了一点。 见状，夏桑也不再多说，直接生拉硬拽把阿雪带到一边。 此时这边只剩下他们四人。 淮靳瞥了一眼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尤尔，“你来干什么？” “瞧瞧你这话说的。” 尤尔笑得人畜无害，他的嘴角还留着被书妤打出的淤青。这么笑起来又坏又痞，“好兄弟的爱好，我肯定要多多支持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不远处牵着艾妮的人身上。 “看够了没有？” 淮靳拍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啧啧，”尤尔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这还没在一起呢，占有欲就这么强？” 被一语戳破心思，淮靳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想和他说话了。径直走到书妤那边。 “哥哥你看，这些贝壳好不好看？” 小人鱼手里静静躺着几枚花纹复杂的贝壳。 淮靳敷衍地“嗯”了一声。 艾妮叉腰，“你真讨厌。” “他们都是你叫出来的？” “……” 原本还气势嚣张的小人鱼瞬间闭嘴，她心虚地对手指，“我，我……” 淮靳也懒得纠结她想干什么，侧眸看着一旁的书妤。 他朝她伸手，淡淡道：“我们去那边。”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纤长，小臂上还有些许蓝色的鱼鳞。 书妤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直到把鱼看的不自然了，才把手放上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尤尔：“……” 第349章 海神的新娘10 “马上要日落了。” 一走出他们的视线，淮靳就松开书妤的手。 他昂起头，似乎在感受什么。 半晌，他回过头看她，蔚蓝色的眸子像是有流光转动。 他说：“海上的落日很漂亮，要和我一起去看么？” 书妤自然没有拒绝。 她跟着淮靳往上游，浮出水面接触到久违的空气。用鳃呼吸久了，她一时间还有点恍惚。 淮靳和他们第一次遇见一样，坐在一块巨大的石礁上。 书妤的尾巴一上岸就会消失。 见状，淮靳忽然问：“你有没有听过美人鱼的故事？” 坐在另一边，书妤双手往后撑，“听过。” 淮靳用尾巴轻轻拍打水面，掀起的浪花被夕阳染成金黄色。他看着海岸线下降了半个的夕阳，慢慢道：“她为了见到自己的爱人，失去自己的尾巴和嗓音。在我们人鱼看来，是冲动又可惜的。” 他这话还说委婉了，书妤知道他们大多都是恨铁不成钢骂她“恋爱脑”。 “不过，如果我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类女孩……”淮靳拍打的动作慢了点，“或许我也会为了见她和巫婆做交换。” 书妤愣了一秒，这才道：“这么好看的尾巴换掉可惜了。” 此话一出，淮靳眼眸微微睁大，耳根漫上可疑的绯色。 “你……” 书妤一头雾水，“怎么？” 淮靳摇头，耳朵的热意一直没有下去。 见他不想说，书妤也没有追问，低声道：“那我希望陛下不要遇到那个人类女孩。” “为什么？” 乘黄：【当然是为了任务啊，你变成泡沫，宿主的任务不就失败了。】 “……” 书妤自然不可能这么说，她笑了声，“是我不想陛下受伤。” “……你对谁都这样吗？” 淮靳垂眼，半遮掩住眼底的情绪，他淡淡道：“总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她是没想到淮靳这么纯情，只是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他想到这里。 不过又不等她狡辩一下，淮靳又自顾自转移话题，似乎怕知道她的答案。 “你看，落日真的很漂亮。” 顺着他的视线，晚霞的余晖快要散去，夕阳像是碎金洒在海面，波光粼粼，随着海水起伏伴随着微涩的海风。 两人静静看着，没有人说话，却一点也不显得尴尬。 等到他们回去，其他几人早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阿雪一见书妤回来，立马八卦地凑过来。 她挤眉弄眼道：“你和海神大人去哪里了？” 书妤好笑推开她的脸，“我们去看了日落。” “啧啧啧。”阿雪打趣她，“你们这是谈了吗？” “没。” 阿雪半个字都不信，她拉着书妤到一边坐下，“好可惜，这里没有瓜子，我都不敢想边嗑瓜子边听八卦我会是多么乐观开朗的一个小女孩。” 书妤赏了她一个脑瓜嘣，“你真是。夏桑不是说要你一起加入护卫队，你还有心情在这打趣我呢。” “哎呀，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不对，你不要转移话题。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在这里无聊地快要发霉了。” 书妤被她缠的没办法，一五一十说了。 没想到阿雪听到她说夸了淮靳尾巴那句话后，激动得脸色涨红。 “哇哇哇，小妤我没想到你这么勇啊。” “这句话有问题？” “有问题，那可太有问题了。”阿雪嘿嘿一笑，“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在深海，在蓝斯特，你夸人家尾巴好看，就是想要和对方交配的意思。” “……” 所以她那时候是说了一句深海颜色话。 阿雪不依不饶，好奇地问：“那海神怎么回答的？” “他没有说话。” 阿雪脸上的姨母笑愈发荡漾，她捧着脸，“哎呀，你们也太好磕了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 “哥哥，你和书妤姐姐去哪了？” 艾妮抱着一个圆滚滚的球，跟在淮靳身后一个劲的问。 “你个小屁孩管那么多干嘛。” 淮靳面无表情地扯了扯他的脸颊，“大人的事少打听。” 艾妮气呼呼拍开他的手，“好嘛，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书妤姐姐。” “你回来。” 淮靳扯着她，不知为什么脸颊有点发烫。 “别去打扰她。” 小人鱼聪明着，立马抱着球球爬到他的腿上，乖乖坐好。 “书妤姐姐喜不喜欢你？” 她一开口就问这么重磅的问题，打的淮靳措手不及。 他也给了艾妮一个脑瓜嘣，“你个鼻涕虫知道什么是喜欢？” “哼，我就是知道。你快说。” 漫长的沉默。 半晌，淮靳轻声道：“应该是喜欢的吧……？” 他的语气夹着不确定和几分羞赧。 艾妮下意识想要抬头看看哥哥，却被他提前一步捂住眼睛，“看什么看。” “她……，她说我的尾巴好看。” 艾妮眨眨眼睛，小手扒拉着，把他的手拉下来，想了想，她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 淮靳揉乱小姑娘的头发，语气生硬，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别瞎说。” “哼哼。” “淮靳。” 尤尔急匆匆走进来，“有个坏消息。” 见他一脸严肃，淮靳放下艾妮，正色道：“什么？” “凯撒拉人抓走了一条蓝斯特人鱼。” “人鱼待在深海，他们怎么可能抓的到？” 尤尔面色凝重，“那条人鱼你应该也有印象，是海拉的妹妹。凯撒拉人假装迷路，那个妹妹就为他们引路，然后被他们抓了起来。” 海拉就两个妹妹，一个被人类骗走，一个又被野人抓起来。此刻他肯定气得不轻。 原本书妤那次，淮靳就准备会会这群野人，如今正中下怀。 “我们现在就要回去了。” 淮靳看向艾妮，“你去和书妤她们说。” “好奥。” 艾妮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立马游出去。 尤尔：“你不会打算自己亲自去吧？” “他们欺负的是我们蓝斯特，我自然要去。” “你忘了你不能在岸上待太久吗？而且，你的尾巴可不会变成腿，你怎么对付那些两脚动物？” “……总会有办法的。” 第350章 海神的新娘11 一听到海神说要亲自带着人鱼上岸，其他几位手握重权的人鱼纷纷持反对意见。 就连担心自己妹妹安危的海拉也不愿意淮靳冒这个险，“陛下，您不能亲自去。” 他苦口婆心劝说：“深海需要您，要是您出了什么问题，我会悔恨终身的。” 淮靳不为所动，“兰肯说已经研制出让我们暂时变出双腿的魔药，能维持三天。” 几个人鱼还想要劝说，一旁沉默的夏桑忽然开口：“陛下，就让我们和您一起去吧。我们也是深海的一份子。而且，我们在陆地上没有限制。” 她的语气坚定：“我们一定会带回梦娜。” 梦娜就是海拉的妹妹。 听见她这么说，海拉的神情有点复杂。 他和夏桑的关系一直很差，两人近乎水火不容。他没想到死对头在这种时候愿意帮助自己。 他下意识看向站在他几步远的女人，她的皮肤是小麦色，五官立体英气。黑色的眸子永远沉寂坚毅。 以往他最看不起人类，他们污染他们的海域，还喜欢自相残杀，更别提自己的小妹被这可恶的种族骗走了。 可是此刻，他有些动摇。 至少，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那么讨厌。 淮靳点头：“可以。不过我不强求，你回去询问一下，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的也不勉强。” “好的，陛下。” 夏桑行了一礼就退下去。 “好了，就这么确定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淮靳也走了出去。 “陛下。” 海拉急忙跟了上来，“请允许我跟随您一起。” 淮靳本来想要拒绝，他怕以海拉的性子，到时候忍不住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陛下，您放心，我绝对服从命令。” 既然他这么说了，淮靳也没说什么。 “好。” 兰肯的魔药很快就连夜赶制出来。 他把四个瓶子交给淮靳，“陛下，原谅我只能做出四瓶，魔药材质有限……” “没关系。” 书妤看着透明瓶子里淡紫色的液体。四瓶，也就说他和海拉最多只能在岸上待六天。 可是凯撒拉人村落极其隐蔽，他们想要找到并不容易。 书妤：“陛下，我和夏桑先去岸上打探消息，确定了他们的大体位置，我们再……” “不。”淮靳打断她，“我和你们一起去。” “但是魔药只有六天。” 淮靳摇摇头，“我不需要双腿，我可以变成小，你……你和夏桑可以把我带上。” 见他坚持，书妤颔首。 人鱼的武器便是他们可以蛊惑人的歌声，让敌人陷入短暂的昏迷。淮靳身为蓝斯特的国王，控制的时间肯定比一般的人鱼长，带着他确实方便一点。 说起来，她还没有听过淮靳的歌声。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书妤的意识模糊，根本没有听清。 确定好方案，三人便先一步离开。 艾妮一听说他们要走，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看着怪可怜的。 小人鱼抱着哥哥的手臂，哭得打嗝：“呜呜……哥哥你不要死……” 淮靳：“……” 他无语地把艾妮抱起来，没好气道：“就不能盼我一点好？” “呜呜……” 她根本不听，眼睛鼻子哭得通红。 像只小兔子。 书妤捏捏她的手，安抚道：“ 你放心，我肯定把陛下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听到这话，小人鱼才稍稍放下心。 可怜兮兮得看着书妤，“嫂子，哥哥就交给你了……” 在场的其他几人：“……” 海拉一脸古怪，他看向夏桑，后者无动于衷，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 淮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耳朵尖尖又悄悄红了。 他低眸，也不纠正艾妮的称呼。 等到往上游的时候，他才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不反驳？” 书妤偏头，淮靳直视着前方，侧脸轮廓流畅清晰，像是随口一问。 唇角微弯，书妤回道：“为什么要反驳？” “……” 淮靳脸颊微红，异样的情绪快速占据他的心脏，他慢慢收拢手指。企图用握拳来缓解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酥麻。 啧，又在钓他。 既然她不正面回答，那他也不要再问了。 一靠近岸上，淮靳手一抬，将近三米的人鱼就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书妤走到岸上，她半蹲下身子，清楚地看见海边，变成金鱼大小的淮靳。 她掬了一捧水，淮靳就乖乖地游到她的手心。 书妤低头仔细地看他，此刻他就像是一个迷你版的小手办。 “好可爱。” 脸小小的，尾巴也小小的。 书妤觉得把他养在鱼缸里一定很可爱。 “……把我放到水晶球里。” 看着像是害羞了。 书妤笑了声，把他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水晶球里。 漂亮的小人鱼一进去，就像是商店里摆在最显眼地方的水晶球，要还有雪花就更像了。 “陛下，我和夏桑商量了一下，如果要对付凯撒拉人，我们需要武器。” 水晶球里的淮靳认真点头。 书妤嘴边的笑意加深，“所以我们打算先去离这最近的城市。” 他们一开始就往西边游的，走上有交通的地方，他们不用半天就可以到。 虽然桐水村落后又封建，但那也只是那个地方。 其他的地方和正常世界没有区别。 和她预想的一样，他们不过用了半天就到了最近的城市。 深海遍地是宝，书妤提前准备好了从深海捡到的珍珠和钻石拿去首饰店换钱。 麻烦的是，她还需要弄一部手机。 好在她的便宜父母虽然不靠谱，至少是给她上了户口的。 那些宝贝换了不少钱，她买一部手机绰绰有余。 “这是什么？” 淮靳脸贴近水晶球，好奇地打量着书妤手里的手机。 “这个我们叫它手机。” 书妤大致给他说了一下手机的基本用途。 讲解过程中她注意到还有一道目光也灼灼看着她，是夏桑。 书妤一顿，然后果断再去买了两部。 “我们今天先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去找工匠。” 淮靳现在用不了，只能扒着水晶球认真观看书妤教夏桑怎么使用。 第351章 海神的新娘12 三人找了一个合适的酒店入住。 因为情况特殊，书妤特意选了一个浴室比较大的，这样她就可以把人鱼养到浴缸里，总是待在水晶球里对他的身体也不好。 从小生活在宽阔的深海，淮靳还真没有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待过，狭长的尾巴有一半都露在浴缸外面，尾部还拖到了地上。 他翻个身都觉得困难。 书妤靠在门框上一瞬不瞬看着他。 淮靳下意识错开她不容忽视的目光，尾巴尖尖无意识地翘了一下。 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紧张的时候就喜欢用尾巴拍打水面。 只不过现在场地限制了他的发挥。 “你在看什么？” 书妤笑了声，把一旁刚在架子上的小黄鸭放到水面，她盯着淮靳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对上这双眼睛，总能联想望不到边际的大海。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书妤眼眸微弯，“金屋藏娇。” “……” 淮靳默了几秒，慢慢把身子沉到水面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样子是不想接她这话了。 “好了，不逗你了。好好休息吧。” 书妤贴心地给他带上门。 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书妤就睡在他对面的房间，一有什么动静她也可以及时发现。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出发去了地下市场，书妤直接买了好几把电锯，以及衬手的砍刀。 凯撒拉人用的武器是斧头，这种长一点的武器更具有优势。 结束采购，书妤顺带着雇了人帮她把这些东西弄回酒店。 回酒店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当地有名的小吃街。 “子言，你这周要回去吗？” 听到这个名字，书妤拉着夏桑走到一边，后者也没有询问，静静地和她站在角落。 她们前方的一个水果摊边，是两个很看着很年轻的男生在交流。 那个高个子留着寸头的男生点头，“要的。” 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他的神情哀伤，“今天是她离开的第一个月。我想回去看看她。” 矮一点的男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都过去了，你应该拥抱新的生活。你的那个，……未婚妻，也不想看到你这副颓废的样子。” 詹子言没有说话，只是低声道：“我一定会为她报仇的。那什么鬼海神，早晚我要把他捉出来，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领。” 说完这句，两人很快就离开了。 夏桑从来不会过问别人的私事，所以她只问淮靳：“大人，需要我去除掉他么？” 毕竟他口中的海神才是给她们带来二次人生的恩人。 水晶球里的人鱼只是看向书妤，低声问：“你觉得呢？” 书妤一脸平静，“你杀不了他。” 原因很简单，詹子言是这个小世界的男主。 有的时候气运之子并非等同于主角，它是随机的。而且，每个小世界也会有不同的系统，像是主角攻略系统，反派系统等等。 只要书妤的气运之子和这些任务者的目标不是同一个，那么他们很多时候都不会有交集。 詹子言是那种拿了逆袭剧本的标准男主，从偏远的小村落考出去，一步步逆袭，从被许多人看不起到商业巨头。女主则是在他落魄时期出现的一抹光，两人日久生情，很快就步入婚姻的殿堂，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经典的女主父母百般阻挠，女主毅然决然和家族的断绝关系追求真爱……总之就是一个打脸加逆袭加跌宕起伏感情戏的剧本。 而书妤的角色就是男主那“早死”的未婚妻。 后期她的存在还会成为男女生升温的关键。 具体的就不多说了。 书妤也懒得多管。 她说杀不了就真杀不了，毕竟有主角的光环加持。 只是她这个语气在别人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淮靳抱臂，好整以暇道：“你舍不得？” 书妤：“？” 一旁的夏桑察觉的气氛不对劲，立马转过身，去看摊子上摆的小玩意。 淮靳也不等她回答，淡淡道：“毕竟他是你的未婚夫，你舍不得也很正常。” 听到这，书妤哪还能不明白。 她屈指弹了弹水晶球，慢慢道：“怎么，吃醋了？” “……” 淮靳不说话了，背过身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 书妤哭笑不得，又觉得可爱极了。 “陛下想不想吃章鱼小丸子？” “不想。”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太好，淮靳顿了下，补充道：“我不吃人类的食物。” 书妤颔首，招呼夏桑一声，就打道回府。 回到酒店，淮靳立马就进了浴缸，说是自己累了，想要休息。 盯着他看了几秒，书妤佯装什么都没看出来，走出去的时候给他带上门。 淮靳看她真走了，心口闷闷的。像是一团厚重的乌云压在他的胸口。 余光看到水面浮着的小黄鸭，淮靳面无表情把它按到水里，浮起来又毫不留情地按下去，如此反复。 还未婚妻。 叫得那么好听。 想到这，心里的那点烦闷愈发强烈。 淮靳用力揉捏小鸭子，像是想把心里的不爽也揉扁搓圆丢到一边。 小鸭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叽叽”声。 “陛下要欺负它到什么时候？” 门外传来夹着笑腔的声音。 淮靳动作猛地一顿，门外的人根本就没有走。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淮靳问：“你怎么还没走？” 书妤：“怕陛下把小鸭子欺负死。” “……” 他不高兴地把小鸭子丢到一边，“如果只是这样，那你可以走了。” 外面许久没有回应。 淮靳以为她真走了，慢慢垂下眼。 低落的情绪还没展开。 外面又传来声音。 这次带了几分认真。 书妤道：“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婚姻也是我的父母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私自做主……” 听到这几句话，淮靳把那一旁的小鸭子重新拿回来。 手指轻轻拨弄它。 他漫不经心开口：“你和我解释这些干什么？” 门外的人很明显地笑了声，明显是看破了他的心思。 “陛下想听什么回答？” 淮靳耳根一热，又拉扯他。 啧，根本玩不过她 。 半晌，外面的人缓缓道：“他们都是过去式，你是现在式，陛下。” 第352章 海神的新娘13 凯撒人的老窝就在一座深山后面。只不过那里的地形复杂，要过去还要穿过一个潮湿阴暗的雨林。 那里树木高大，杂草有半人高。据说进去的人很难生还。而凯撒人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他们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比他们外来者高。 “我先去探探路，等我摸清楚路线，你就带着其他人过来。” 夏桑不容置喙道。 她觉得自己作为护卫队的队长，自然有这个责任打头阵。 书妤却摇头，“不行，那里太危险了。” “我来之前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夏桑浅浅一笑，“我的父母在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我哥哥也死在了，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所以我去再合适不过。” 夏桑拍了拍书妤的肩膀，“你不一样，你还有值得留恋的人。” 书妤默了一秒，直言道：“那既然这样，你打赢了我，我就让你去。” “……” 两人还在争论，待在水晶里的淮靳却说话了，“夏桑，让她去。” “陛下……” “这是命令。” 夏桑面露难色，情绪几经变化，最终她只能无奈点头。 书妤正要开口，就听见淮靳补充道：“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 其实书妤自己去肯定是没问题，说不定她还可以直接把梦娜救出来，但是多带一个就多了一分风险。 她想说服淮靳别给她添乱，后者却像是看透她的想法。 淮靳淡淡道：“我的歌声可以让雨林里的野兽陷入沉睡。你再厉害，也会有累的时候，所以，带我去。” “书妤，这也是命令。” 既然他开口，书妤也不再说什么。 清晨，道路笼罩着薄薄的晨雾。 书妤穿过一处灌木丛，身上沾上细小的水珠。 她今天穿了一身的运动服，头发高高束起，脚踩一双黑色作战靴。 在她肩膀上，固定着一个水晶球。 半大的人鱼在里面缓慢地游动。 “你之前来过这里？” 淮靳忽然问道。 “没有，”书妤熟练地砍掉挡在面前的杂草，“我昨天看了一眼的地图，不过只有大致的路线。” 淮靳若有所思看着她，“我听说你们桐水村落后，甚至没有通电。但你似乎对那些电子很熟悉。” 书妤一边观察地形，一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回道：“桐水村确实落后，但是村长的儿子从小就被送到大城市读书，他懂得很多，这些我是从他那里学到的。” “……你的那个什么未婚夫？” “嗯。” 听到这个回答，淮靳不说话了。 从进入这片雨林起，书妤就感觉到粘附在她皮肤上潮湿的感觉，就像是穿了一件湿透的衣服，又重又冷。 让人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情绪。 这里的树木有几十米高，书妤的视野并不开阔，她只能一步步谨慎行走。 怎么说这具身体只是普通人，她要是被这里的毒物咬上一口，只怕是她也无力回天。 不过在这种高度戒备的状态，书妤还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和淮靳说话：“陛下睡着了？” “没有。” 听到这话，书妤把水晶球拿下来，里面小人鱼坐在贝壳上，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有危险？” 听说人鱼能听到人类听不到的声音。 “嗯……没有。” 淮靳摆动尾巴游到贴近水晶球，蔚蓝色的眸子盯着书妤。 他故作轻松道：“现在暂时没有危险，不如你和我说说你在桐水村的生活。” 书妤算是听出来了，他这是还在耿耿于怀她之前说的詹子言。 “陛下是想听我的生活，还是想听詹子言？” 被她看透心思，淮靳也不尴尬，直言道：“詹子言。你们听起来关系很好。” 书妤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她的视线还在四周环顾。“以前是挺好的。” “我们俩的婚约是在爷爷那辈定下来的，”书妤按照原主记忆平铺直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詹子言很聪明，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本来说的是，等他一上大学我们就结婚……” 像是所有老套剧情一样，詹子言的父亲觉得原主配不上自己的儿子，就想悔婚。可是他又不好做得太明显，正好那时到了给海神献祭女孩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把算盘打到原主身上。 听完这些，淮靳陷入沉默。 半晌，他忽然道：“他看起来也在找你，……你要是想去找他，等事情结束你可以离开深海。” 书妤有些意外，“陛下认真的？” “嗯。” 淮靳背过身，平静道：“你们所谓的献祭对于我来说，只不过增加蓝斯特的人口负担。我的意思是，你并不是我所谓的什么新娘。” “如果你还喜欢他，可以去找他。” 书妤感觉到淮靳是认真的。 看来她那次说的话，他是一点没有听进去。 脑海中浮现那次她说完“现在式”后，淮靳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漂亮人鱼错愕羞赧地盯着她，眸中夹着隐藏极深的喜悦。 书妤伸手点点水晶球，没头没尾道：“陛下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摸摸尾巴？” 淮靳一怔，眸子微微睁大，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于是书妤又贴心地重复了一遍。 “你，你知道在深海说这话……” “我知道，”书妤笑眯眯地打断他，“阿雪和我说过。我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不过，你知道在我们人类世界夸什么好看代表什么吗？” 淮靳思绪有点断线，“代表什么？” “代表欣赏，代表喜欢，或者更加深层次的情感。”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看过来深情又专注。就像是她不说破什么事更深层次的情感，别人也能从她的眼里捕捉到。 “……” 淮靳略显狼狈错开她的视线。 他低声道：“反正在深海，你说了这样的话，要么受罚，要么……” 他刻意地停顿一下。 书妤也很配合，像是真的好奇开口问道：“要么？” 淮靳睫毛颤了下，一字一句慢慢道：“负责。” 第353章 海神的新娘14 “好啊。” 书妤煞有其事点头，她一本正经道：“陛下给我摸一下尾巴，我就负责。” 听到她这句话，淮靳先是愣了下，随即吐了轻轻吐口气，面无表情开口：“……流氓。” 书妤笑了声，也没反驳。 她休整一会儿，继续往雨林深处走。 “过两天梦娜就要和凯撒拉部落族长结婚。” 人鱼一族素来漂亮，听说梦娜给他们指路的时候，领头的那个就是凯撒拉族长——哈柏。 对方对梦娜一见钟情，没有把她做成鱼干，反而向外界高调宣布他要和梦娜结婚的消息。 得知梦娜还活着，他们这才能够展开救援行动。 不过书妤唯一有一点担心的是，如果梦娜不愿意和她们走怎么办。 越往里走，四周的植株越发密集，甚至都见不到什么活物。 书妤在一棵显眼的树上画了一个标志。 “簌簌——” 动静从四面八方传来，书妤慢慢握紧手上的弓箭。 不过一会儿，她的前方就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小麦色皮肤，一双黑色眸子一瞬不瞬打量着书妤。 是哈柏。 书妤偏过头，她的四周站了好几个头戴鸟羽的凯撒拉人，他们手上的斧头对准书妤，只要她动一下，这些斧头就会落雨般砍到她的身上。 哈柏看着她，忽然说了一句古老的语言。 是凯撒拉人的语言。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瘦小的男人开口：“我们族长问你是不是来参加他的婚礼。” 书妤不动声色安抚水晶球里的蓄势待发的淮靳，她用另一种语言回道：“是的。我是梅斯部落的人，前来祝贺您的婚礼，尊敬的族长大人。” 瘦小的男人上下扫视书妤一圈，说道：“梅斯部落的人昨天就到了。” “是的大人，是我不小心和他们走散了。您知道的。这里实在太大了，很容易就迷失方向。” 男人点点头，又问了书妤几个梅斯部落的相关信息，书妤对答如流。 他这才打消疑虑，叽里咕噜地和哈柏说了些什么，后者笑了下，目光一直落在书妤身上。 是那种看猎物的眼神。 让人不爽。 哈柏抬手，其余的人就收了武器，示意书妤跟上。 书妤照做。 她来之前就做了功课，之所以选中梅斯部落，一方面它的语言和俄语很像，书妤能装的像一点。另一方面就是，这个部落和凯撒拉部落关系还不错。 跟着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山洞，总算到了目的地。 看见自己族长回来，凯撒拉人热情的欢呼。 书妤感觉到几道视线不加掩饰地落在自己的身上，直到哈柏说了一句什么，这些人才遗憾地别开眼睛。 “你的族人在那里。” 瘦小的男人指了一个方向。 是几个拿着弓箭的男人。 书妤丝毫不慌，她走过去，熟稔地和他们打招呼。 几人一脸懵逼。 其中一个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的男人审视着她，“你是谁？” 书妤没有立刻开口。 几人面面相觑，一旁的瘦子也一直注意着这边。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乘黄也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就在气氛逐渐紧张时，一个留着半长发的男人轻笑，他走到书妤身边，亲昵地搂住她的肩膀，“不好意思啊，她是我带过来的。” 刀疤男反问：“我怎么不知道你带了人来？” “哎呀，当然不能告诉你了。”长发男人用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我带来的姑娘，告诉你了，你和我抢怎么办？” 刀疤脸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其他人见状，这才打消了怀疑。纷纷转头做自己的事。 长发男人握住书妤的手腕把她带到一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书妤侧眸看了他一眼，男人还故意眨了下眼睛，。 “妤尔。” “妤尔……真有趣，我叫盖尔。你看我们最后一个字一样。” 书妤颔首。 “你为什么帮我？”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盖尔的手顺着她的手腕一步步往上，摸到她的肩膀，他低笑：“你看到了吗，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睛都在发光。” 书妤面无表情。 她感觉到被她提前放到布袋里的水晶球此刻像是凝结的冰块，寒意隔着薄薄布料传到她的身上。 手轻轻拍了一下布袋，那里的寒意才稍稍降下去。 书妤非常上道地用手勾住他的腰带，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今天晚上，我会来找大人。” 盖尔眯眼笑起来，他点点头，“好。” 在他转身离开一瞬间，书妤脸色就蓦地冷了下来。 她往自己被分配的屋子里走。 门刚刚关上，淮靳就从水晶球里出来，他大概太着急了，忘记这里根本就没有浴缸，将近三米长的人鱼顷刻之间占据了整间屋子。 眼看他就要摔到地下，书妤急忙伸手扶他。 书妤因为惯性后退好几步，背部抵上木门。 冰凉的尾巴贴着她的小腿。 人鱼身上的寒意源源不断传过来。 书妤一手固定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一旁的柜子以免摔倒。 她颇为无奈，“你也太急了吧，我的陛下。” 淮靳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立马用手撑住书妤身后的门，想要让自己站起来，只不过此刻断路的大脑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深海，他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这个姿势反倒是在壁咚书妤。 察觉到这个，淮靳的脸爬上绯色。 书妤好笑地看着手忙脚乱窘迫的模样。 他金色的发丝擦过书妤的脸颊，她伸手去拨开，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鱼鳍耳，尖端有些锋利，往下却很柔软。 她感觉淮靳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大概这也是人鱼族的什么禁处，淮靳整条鱼烫得像要熟了。 “陛下，先变回去吧。” 书妤怕他真把自己烤熟过去。 淮靳顿了下，然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他一言不发地把手贴在书妤的手腕上，肩膀上。 没有贴实，隔了一个手指头的距离。 微凉的水流如同微风一般抚过她的肌肤，书妤有些意外。 淮靳淡淡道：“有脏东西。” 说完这句，就啪得一声回了水晶球。他钻到巨大的贝壳里，只露出一点点泛金的尾巴尖尖。 第354章 海神的新娘15 盖尔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想到自己晚上就要和一个大美人共度良宵，他的心里就一阵悸动。 他会帮妤尔说话，当然是看中她的容貌，不然他为什么要做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情。至于她究竟是谁，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盖尔才不在乎。 他无所谓地想：左右不过一个女人，能掀出什么风浪。 在他焦灼地等待中，夜幕终于降临。 盖尔急切地在屋子里打转，他走到桌前喝了好几口水，依旧压不下心里的那股火。 不知过了多久，盖尔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心下一喜，朝门那里走了几步，“你终于来……” 盖尔猛地一顿，他错愕地看着门口坐着的猎犬。 这是哈柏养的猎犬，他宝贝着，平时都是带着身边，怎么今天跑到他这里了。 盖尔还记得这狗很凶，也不喜欢和人接触。 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些不安，盖尔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低声呵斥几声，想要把它吓走。 蹲坐在那里的狗死死盯着他，猩红的舌头吐在外面，剧烈的喘气声回荡在屋子里。 “走，你个畜牲！你想干什么？！” 盖尔一边虚张声势，一边缓慢移动，想要拿搁在桌子上的弓箭。 只不过他刚刚挪动一步，那只端坐的猎犬忽然像是出弦的箭猛地朝他扑来。 这只狗被养的膘肥体壮，将近七十公斤体重，这么扑过来，盖尔根本反应不过来，被它死死压在身下。它张嘴就朝着盖尔的脸咬。 顿时屋里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等到其他人赶过来的时候，盖尔已经被它咬断脖子，满地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而那条猎狗已经不见了踪影。 某个隐蔽的角落。 猎狗迈着步子走到一个人面前。 看见它来，那人笑了声，半蹲下来，奖励地摸摸它的头，“好孩子。” 乘黄：【宿主你还有这个技能？】 书妤捏了捏猎狗的耳朵，低声道：“回去吧，乖狗狗。” 猎狗听到这话，依依不舍地蹭了蹭书妤的手，围着她转了会几圈，这才离开。 【嗯。不过在小世界里对我的限制很高，我只能短暂操控它们的心智。】 乘黄佩服地五体投地。 书妤起身往自己屋子走，她的表情淡淡，“没办法，我也很不爽他。” 不然她完全没有必要做掉盖尔。 从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书妤一进门，水晶球里的淮靳就从大贝壳游里出来。 “你没受伤吧？” “没有。” 书妤拿起水晶球，在上面敲敲，“陛下，你上午用的那个法子，再来一遍？” 她说的是淮靳用水流。 猎狗身上的血腥味沾到她的身上，书妤觉得不舒服。 有淮靳这个移动水库，不用白不用。 淮靳一怔，“你把手覆盖上来。” 书妤照做，不过一会儿，冰凉的水汽就把她全身冲涮了一遍。‘ 她的衣服却没有湿一点。 “这就好了？”书妤的语气有点遗憾，“我还以为陛下要再出来。” “……” 第355章 海神的新娘16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就被叫了出去，书妤这才见到海拉的那个妹妹。 她在巨大水箱缓慢游动，看着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脸色也很红润。 书妤和她对视一眼，后者看到她的时候神情有些意外，不过转瞬即逝，像是怕人注意到什么。 “族长大人，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刀疤脸是这次来参加宴会的梅斯族人代表，自己的族人平白无故死在这里，他自然要过问。 “昨天晚上没有任何人去盖尔的住处，有人倒是看见了您的狗出现在那。”刀疤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他的脖子很明显是被狗咬断的。” “如果可以的话，大人，请把那条狗交给我们处置。” 此话一出，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有在场的凯撒拉人出声道：“大黄平时温顺亲人，根本不会咬人。要我说，肯定是你们那个什么盖尔先激怒它，它才不得已咬死他。” 刀疤脸表情一冷，“难道我兄弟的命比不上一条狗？” “你怕不是搞错了，你兄弟的命，对于我们凯撒拉人来说，还真比不上。” 其他的梅斯人听到这话，默默握紧弓箭，脸上俨然浮现愠怒。 而哈柏从一开始就没有发表过言论，他专心致志地抚摸着自己的爱犬。 看到这一幕的刀疤脸彻底被激怒了，他大声质问哈柏：“看来你已经表明态度了。” 梅斯人一向团结，他们的集体意识很强，凯撒拉人这种做法无疑是把他们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于是刀疤脸直接架起弓箭，直接对准哈柏，眼看箭矢就要射穿他心脏，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古老的吟唱。 刀疤脸手上的弓箭顷刻间脱了手，他“嘭”的一声笔直栽倒。 一个凯撒拉人直接拿了一把砍刀把他的的头颅砍下来。鲜血溅了一地。 其他的梅斯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就被一刀砍死。 血腥味瞬间就弥漫在整个房间，就连端坐的猎狗都开始来回踱步。 就在一个凯撒拉人想要砍书妤的时候，水箱的梦娜急忙和哈柏求情，“亲爱的，可以放过她吗？” 哈柏抬手，那人会意，退到一边。 他对着书妤说了些什么，那个瘦子边转述他的话：“大人说让你就留下来照顾族长夫人。” 书妤点头，“谢谢大人。” 哈柏站起身，走进水箱，手掌贴在玻璃上，里面的梦娜也把手贴过来，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 下一秒，书妤就看见水箱里的梦娜长出了双腿，后者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件衣服，套上，慢悠悠从水箱里跳出来。 哈柏牢牢接住她。 “大人让我们都出去。” 书妤和其他人一同走出去，她的身上也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福至心灵，书妤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和哈柏接吻的梦娜似乎朝她这里看了下。 回到房间，水晶球的淮靳第一时间游出来。 “我听到人鱼的歌声了，是她唱歌了？” “是的。” 书妤把现场的情况给淮靳转述一遍。 “她是不是和尤尔做了交换？” 童话故事里，美人鱼和巫婆做了交换，她用自己的声音作为交换。不过她似乎没有失去自己的嗓音。 不知道这个问题戳中了淮靳什么笑点，他的唇角微扬，“你说的那个故事我也知道。不过我猜测她用的只是魔法，和我们出来时尤尔交给我们的是同一种。” “……” 只是尤尔不是说这个魔法才研制出不久。 “一般情况下，人鱼不会像把自己的尾巴变成双腿。除非，是为了某人。” 淮靳声音莫名有点低，“不过，人鱼和人类是没有好结果的。” “人鱼不可能永远待在岸上，人类也不可能永远待在深海。” 说这话的时候，淮靳的视线笔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陛下的结论，对于我们这种半人半鱼并不适用。” 书妤笑着用手在玻璃球上转圈，“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听起来，陛下很想念深海。” 淮靳盯着她的手，忽然游上去抱着她的手指咬了一口，人鱼的牙齿很锋利，听说他们的舌头和猫一样还有倒刺。 倒刺书妤不知道，他的牙是真的尖，她的手指就像被针扎了下，冒出细小的血珠。 “嘶。陛下属狗的？” “我属鱼的。” 书妤忽然低低笑了声，眉眼弯起来，银灰色的眸子有光源掠动。 心跳落了一拍，淮靳怔怔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咬唇，板着脸道：“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没有啊。” “那你笑屁。” 看来淮靳是真恼了。 书妤觉得他这副气呼呼的模样还挺有趣。 “陛下知道一种海洋生物吗？” 淮靳回道：“什么？” “河豚。” “……总感觉你在内涵我。” 书妤挑眉，有些意外，“陛下还知道内涵？” 淮靳从贝壳里拖出比他身体大几倍的手机，比划了一下，“我在上面学的。” “不过这里信号不太好。老是一卡一卡的。” 似乎想给她演示一下，淮靳点了下手机，秒解锁。 还是面部解锁。 书妤支着下巴看着淮靳熟练地点开虾米平台，然后熟练地刷起来，看见海洋视频科普，还要点赞收藏。 “……” 然后他们就刷了一个小时的视频。 淮靳最后点评道：“你们人类的生活还挺有意思。” 书妤若有所思，“确实。” 识海里的乘黄冷不丁开口，【还好刷的不是我的手机。】 书妤：【怎么说？】 【我的手机里的东西哪都不能看。】乘黄笑嘻嘻的，【要是有一天我出了车祸，死之前我一定要把我的手机格式化。】 【……】 书妤好笑道：【你个统子能出什么车祸？】 乘黄哼了声，气呼呼道：【我那是夸张，夸张啦。主要运用了夸张的手法，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为后文埋下伏笔，吸引读者的阅读兴趣。】 第356章 海神的新娘17 梦娜的婚礼办得盛大，凯撒拉人庆祝婚礼的方式和外界完全不同，他们会在婚礼上给新娘戴上骨花环。 顾名思义，就是骨头制作而成的花环。 书妤听说凯撒拉男方给女方送的骨花环，是用前者杀的第一个人的骨头做成的。 “你觉得它好看吗？” 梦娜坐在椅子上，她的手上拿着的就是哈柏送给她的骨花环，等下她们出去，哈柏就会亲自给她戴上。 书妤瞥了一眼，森白的骨头上还篆刻了一圈圈她看不懂的文字，应该就是凯撒拉人的语言。 “我不喜欢。” 又不等书妤回答，梦娜就自问自答。 似乎一开始她就是在问自己。 “你是从深海来的？”梦娜问。 “是的。” 梦娜眼睛微弯，“我嗅到了你身上海洋的气息。” 既然她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书妤也不拐弯抹角，她低声道：“我是来救你的。” 梦娜转过头，眼睛直视着她，她的眸底情绪复杂地翻涌，好半晌，她喃喃道：“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你喜欢哈柏？” 书妤没记错的话，海拉说的是梦娜是被抓到这里的。 听到这话，梦娜笑起来，她拉住书妤的手，很是亲呢，“他们怎么和你说的？说我被拐到这里吗？” 书妤颔首。 “其实不是，”梦娜笑眯眯道：“是我自愿和哈柏来的。” 她托着下巴，像是怀春的少女，“你不觉得哈柏长得很帅吗？” 书妤回忆了一下，确实长得还可以。 不过和淮靳比起来，就是降维打击了。 “只是因为长相？” 梦娜但笑不语。 “夫人，该出去了。” 梦娜看向书妤，她微微一笑，“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幻想过我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她拿起骨花环，朝着外面走去。“现在看来，似乎不错。” 直到她离开，书妤才慢慢跟在她的身后。 布袋里的淮靳和她交流，“梦娜不愿意离开，我们也不能勉强。” 书妤站在人群中，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新人。 “我在路上留下了记号，按照我们约定的时间，夏桑她们应该快到了。” 淮靳有水晶球，海拉可没有，所以那四瓶魔药，有三瓶在他那里。没有水源，人鱼待不了多久。而淮靳的水晶球也有期限，也是三天。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在这待了两天。 视线重新落回前方，此时婚礼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 四周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自己的族长结婚，对于凯撒拉人来说确实是莫大的喜事。 哈柏慢慢把骨花环举过梦娜头顶，他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梦娜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她仰头看着哈柏，唇边带着很浅的笑意。 在众目睽睽之下，梦娜唇瓣微动，开口吟唱一段古老的歌曲。 书妤瞳孔微微睁大，穿着白色纱裙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狠狠插进哈柏的眼睛里。她没有犹豫，干净利索拔出匕首，又猛地把匕首插进他的脖子，鲜血像是喷涌的泉水，染红她的白裙子。 等到其他人从歌声的迷惑中反应过来，哈柏已经倒在地上咽了气。 凯撒拉人一脸震惊，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那个平日温柔的人鱼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竟然在婚礼上杀了自己的丈夫。 反应快的凯撒拉人抄起斧头，狠狠朝梦娜砍去。 梦娜却没有躲，她坐在地上，眼泪混着鲜血一滴滴往下滚落。 像是被抽离灵魂的木偶。 只是那人还没有靠近她，就被一箭射穿心脏。 凯撒拉人现在都明白了，这两个人是一伙的，他们二话不说，挥起斧头她们劈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书妤一边射杀他们，一边朝着梦娜靠近。 水晶球里的淮靳也直接用了魔药，短暂地变换出双腿。 他一出现，凯撒拉人的表情一变，瘦子一眼就认出他是人鱼，急忙喊道：“快捂住耳朵！” 只可惜他说的晚了一步，淮靳低声吟唱，眨眼间，凯撒拉人就倒了一片。 淮靳看向两人：“我们先离开。” 书妤颔首，冲着梦娜伸手，“我们带你回家。” 听到这句话，梦娜空洞的眼眸有了焦距，她摇摇头，“我回不去了。” 梦娜轻声道：“这个魔药有副作用，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尾巴。” 淮靳眉头微皱：“你的魔药从哪里弄过来的？” “陛下？您怎么……”梦娜顿了下，老实道：“我从尤尔大人那里偷的。” 说完，她的唇角溢出鲜血，梦娜捂着胸口，自嘲道：“是他对我下的诅咒起作用了……” 书妤想把她扶起来，后者却摇摇头，轻声开口：“我哥是不是也来了？” “陛下，你能不能帮我捎一句话，”梦娜轻轻摩挲着沾惹鲜血的骨花环，“和他说，我帮姐姐报仇了……” …… 和书妤预料的一样，夏桑她们很快就赶过来了。有淮靳在，她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剩余的凯撒拉人全部抓了起来。 海拉把那些人关好，立马来找书妤，“我妹呢？” “……” 见她沉默，海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看淮靳，后者也没有说话。 “什么意思，她人呢？” 夏桑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猜到了七七八八，她拉住海拉的手腕，“你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 书妤：“……她在里面。” 淮靳默了几秒，把梦娜要他转述的话复述一遍。 海拉一颤，平日里刻薄又毒舌的人鱼此刻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站在他身边的夏桑及时扶住他。 书妤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梦娜根本就不是被抓过来的，是她以身试险，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 她的姐姐，就是深海里流传的，和人类私奔的人鱼。 具体的书妤不得而知，不过她很清楚，真相绝对不是像流言传的那样。 书妤和淮靳一同离开，给海拉和自己妹妹最后相处的时间。 “原来那个骨花环，就是梦娜姐姐的……” 淮靳的表情有点冷，“凯撒拉人竟然敢把我子民的骨骼作为炫耀的资本。” 书妤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淡淡道：“血债血偿。” 第357章 海神的新娘18 回到深海，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 大海是人鱼的归宿，海拉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妹妹连尸骨都不能得到安息。 淮靳也按照惯例，给她举办了最隆重的深海葬礼。 “陛下呢？” 看门的人鱼指了指蓝斯特最高的建筑，“陛下在上面。” 书妤颔首，摆动尾部朝着最高处游去。 她原本在和夏桑她们一起在蓝斯特附近巡逻，淮靳身边的那条人鱼忽然火急火燎来找她。 看他那副样子，书妤还以为是淮靳出了什么事。二话不说就来了。 等她到达建筑顶端，却发现人鱼口中“陛下现在情况很危险”的淮靳，此时正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喝酒。 金色的长发顺着水流慢慢浮动，那张漂亮的不似真人的脸上晕着明显的两坨红晕。 看着像是醉了。 “陛下。” 书妤有些无奈，刚到他身边坐下，淮靳就转过脸，蔚蓝色的眸子波光潋滟。 他轻声呢喃：“你来了……” 敏锐察觉到他今天有些不一样，书妤拿起搁在一旁的酒，仰头喝了一口，才问：“怎么了？陛下看着心情不太好。” “……” 淮靳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又喝了一口，刚刚把瓶子放下，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 他猛地一颤，下意识去看书妤。 书妤眨眨眼，有点不理解他的反应为什么要那么大，毕竟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抱过。 看见她那副平静的样子，淮靳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每次都只有他因为一点肢体接触就心跳加速。 她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油条。 淮靳气闷地把手挪开，板着脸道：“我的父母给我定了婚事。要我明天去见见她……” 他顿了下，像是随口一问：“你怎么看？” 书妤一怔，“蓝斯特也需要联姻？” “深海那么大，又不只有蓝斯特一个王国。”淮靳呷口酒，闷闷道：“别转移话题。” “……如果是为了蓝斯特的发展，那当然很好。” 淮靳攥紧瓶子，“就只有这句么？” 眼看他就要把瓶子捏碎，书妤握住他的手腕，把瓶子接过来随意搁到一边。 然后单身撑在两人之间，书妤垂下眼，她不紧不慢反问：“不然呢？” 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呼吸都在交织。 淮靳睫羽颤了下，冷冰冰道：“你明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书妤低低笑了声，银灰色的眸子一错不错注视着他，“陛下想听什么，就要说出来。” “你是故意的，”淮靳有点咬牙切齿，“你就想要我先说。” 书妤摇头，“我只是想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你我之间差距太大。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淮靳更气了，“我不在意这些。” 他直勾勾盯着书妤，像是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说完又不等书妤回答，淮靳错开视线，低声道：“要是不喜欢你就别说话……” “……” 空气安静了一两秒，心脏传来细密的疼痛，淮靳唇线抿直，“我知道……” “喜欢。” 第358章 海神的新娘19 书妤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我对谁都那样？” 乘黄：【说谎的人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 淮靳别过脸，金发下的耳朵通红，“那谁知道。你一看就不老实。” 书妤：“……” 这话没法反驳。 气氛肉眼可见的暧昧起来，两人只要一对视，眼神就缠绵地拉出丝。 淮靳抬眼看她，大概刚刚喝过的酒意开始上涌，他的视线一点点从书妤的眼睛下移，最后落在她的殷红的唇上。 蔚蓝色的眼眸蒙着一层微弱的光影，像是掀起一个小小的漩涡，一眼就能叫人陷进去。 书妤被他漂亮的眼睛吸引，简直无法移开目光。 淮靳问：“那我们现在是确定关系了吗？” “有吗？”书妤露出几分疑惑。 “你……” 情绪大起大落，淮靳看起来要被她气坏了。 书妤觉得这人鱼逗起来可真有意思。 他的金发擦过书妤的手指，她轻轻勾住一缕，漫不经心道：“陛下都没有说喜欢我。” “……”淮靳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但也愿意迁就，反正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他喜欢书妤，就是她一直拿乔。哦，钓鱼。 想到这，淮靳看着她，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喜、欢、你。” 书妤没忍住笑了声，“这语气听着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淮靳面无表情道：“我讨厌你。” 也不接话，书妤满眼笑意看他。 被她这双深情眼看的一点脾气都没了。淮靳站起身，“我先走了，我有点困。” “好的，那我明天再来找陛下。” 这句话书妤平日也会说，只是今天说起来，莫名有点缠绵。 淮靳显然也察觉到了，他耳廓的绯色从书妤来起，就没有下去过。 原地坐了一会儿，书妤忽然收到阿雪发来的一条消息。 从他们离开凯撒拉人的领地，淮靳就立马去了手机店，一口气下单了十几台手机，美其名曰深海的人鱼也要跟上时代的潮流。 只不过深海的信号不好，基本只能发发信息。 阿雪最近沉迷研究手机的功能，时不时就拿做实验。 书妤看了一眼，她发来了一张图片，是只画了一笔的半个爱心轮廓。 紧接着她发来一条消息：画一笔 后面还跟了一个猫猫偷笑的表情包。 书妤保存图片，一笔补上另一半爱心。再给她发过去。 阿雪：嘻嘻，爱你。 书妤想了下，直接把这个套路复制黏贴，给淮靳发过去。 她估摸着淮靳没有这么快休息。 和她预料的一样，淮靳立马就回了她的消息。 是图片，不过他不是补爱心，而是在那一半弧形轮廓了添了几笔，变成了一个人类的耳廓。 书妤弯唇，有点摸不准他这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很快他又发了条消息：你仔细听。 书妤：听什么？ 一条语音发了过来。 淮靳：我喜欢你。 声音低低的，带着微醺时含糊的嗓音。 书妤一怔。 ……小鱼也会钓猫了。 * “你们有没有觉得陛下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你也感觉到了？” “我上次和陛下汇报每日事务，一抬头，他竟然在笑。还是那种，额，非常荡漾的笑。” “我怎么觉得，陛下这是谈恋爱了。” “加一。哎呀春天到了。” 几条人鱼议论纷纷，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身后站着一条小人鱼。 “你们听谁说的？我哥铁树开花了？” 艾妮眨巴着大眼睛。 她这一声可没把几条鱼吓死，急忙给艾妮行礼，态度毕恭毕敬。 艾妮还想问，几条鱼死活也不开口，弄的艾妮没有办法只好去找自己哥哥问个清楚。 “哥哥。” 小人鱼一进门，就发现自己的哥哥依旧抱着那个板砖，她都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吸引鱼的，她今天已经看到好多人抱着它不撒手了。 淮靳一看她来了，立马把手机放到一边。 “怎么了？又想要什么？” 他这个便宜妹妹，一般只有想要什么东西才会来找他。 艾妮摇摇头，熟练地爬到淮靳腿上坐下。 小人鱼昂起头，好奇地问：“他们说你谈恋爱了？” “……你听谁说的。” 艾妮说了几个鱼名。 淮靳：“有时间谈论我，看来是平时太闲了。” 艾妮扯了扯他的头发，“哥哥你快说，是不是书妤姐姐？” 显然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猜到了，神情有些不自然。 淮靳掩饰性咳嗽两声，“你个小孩问这么多干嘛，少打听大人的事情。” 艾妮哼了声，“怎么就插到你的头上。” 淮靳：“？” 他面无表情给了艾妮一个脑瓜蹦，“皮痒了？” 艾妮捂着脑袋假哭，半晌，见自己哥哥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抬起小手把眼泪抹干净，虽然本来就没有。 “书妤姐姐去哪里了？我好几天没有看见她了。” “她和夏桑她们去岸上觅食。” 淮靳顿了下，想起他们上一次的聊天还是以他发的那条语音结尾。 第二天一早她们就离开了，她们之中有个女孩营养跟不上，晕倒了几次。 她走的匆忙，淮靳甚至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 书妤也没有给他发消息，明明岸上的信号很好。 “原来是这样，我好想书妤姐姐呀。” 小脸皱到一起，艾妮有点闷闷不乐。 淮靳想到什么，看向小人鱼，“我和她在一起了。” 艾妮眨眨眼，一脸疑惑。 “所以你该叫她什么？” “……嫂嫂。” 淮靳可疑地红了耳朵，他抬起手背抵在唇上，“真乖。哥哥允许你今天吃苹果。” 艾妮：“真哒？” 小人鱼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哥哥，祝哥哥和嫂嫂永远在一起！” 深海的夜晚和白天区别并不明显。 淮靳按着生物钟回到寝殿休息，他仰躺在床上，手机举着。 他已经把书妤的朋友圈研究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她不爱发朋友圈。 “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烦鱼。 总不能又碰见那什么青梅竹马。 “陛下。” 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淮靳一惊，手机没拿稳砸到了脸上。 “……” 第359章 海神的新娘20 书妤也是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个场面。 手机还是有点重量，淮靳被砸得鼻子通红，蔚蓝色的眸底冒了点泪花。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书妤的声音带了笑意。 淮靳坐起身，似乎一点也不尴尬，他手背抵唇咳嗽了一声，“你回来了。” 要是他的尾巴不断来回摆动，书妤还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淮靳慢慢来到她身边，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没看见她受什么伤，这才稍稍放心。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天没见，陛下只想和我说这个吗？” 书妤靠近一点，慢慢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好累，让我抱抱。” “……” 身子从她靠近就开始僵住，淮靳有些不适应，又在听到她这话后，眼眸垂下，慢慢环住她的腰。 听到怀里人好半晌没有反应，淮靳以为她睡着了。 她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昭示他此刻的心情。 一开始她问的问题，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确定书妤真的睡着了，淮靳轻轻在她的发顶亲了下，近乎叹息：“我很想你。” ……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书妤已经轻车熟路。她找到上次居住的酒店，定好房间。 她这次来是为了詹子言，剧情里，他会在这里遇见国内的一位顶级专家，在以后的剧情为他成功奠定基础。 书妤对他的成功当然没什么意见，但威胁到深海，那就不行了。 “不是说来这里购物。” 淮靳也非常熟练地躺到浴缸里，尾巴在灯光下闪烁着晶亮的色泽。他慢悠悠按着小鸭子，“那怎么还来住酒店？” 书妤盯着他的尾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得人不自在把尾巴藏到水下。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其实陛下可以不用跟过来的。” “反正我在深海也没事做。” “嗯嗯，”书妤煞有其事点头，“不带陛下来，估计又要偷偷想念我了。” “……你没睡。” 书妤笑了声，看见他略带愠怒的瞪她，觉得有意思极了。 “我只是休息一下，没想到陛下也有这么坦诚的一面。” “……” 淮靳不想和她说话了，自顾自把脸埋到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被打湿的长发贴在脸上，淮靳直勾勾看着她，像是民间故事里，摄人心魂的水妖。 书妤看得心痒痒，她走过去，手触及温热的水面。 荡漾起细水波纹。 狭小的浴室里，温度节节攀升。 书妤坐在鱼缸边缘，低着眼看淮靳。 目光中，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们的视线抵死交缠。 半晌，淮靳动了，他一点点靠近，微凉的脸颊贴上书妤的手心。 他的皮肤细腻光滑，摸起来手感很好。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抹水痕，那滴水珠没入他的唇间。 淮靳无意识舔了下唇。殷红的舌尖一闪而过。 书妤眸色加深，她漫不经心扣住淮靳的后颈，忽然就吻了下来。 她能感觉到淮靳骤然僵住的身子，绷得太紧的琴弦，轻轻一拉就会断掉。 书妤的指腹在他的脸颊慢慢摩挲，感受到他逐渐不稳的气息，手指也胡乱地抓住她的衣摆。 只是唇贴着唇，他就这样了。 眼睛弯了下，书妤慢慢攻进他的唇齿之间，淮靳猛地一颤，身体像是被顷刻抽取力气，他身子一软，没有防备地往后倒去。 书妤被他带进浴缸。 水花溅了一地。 她的衣服也被打湿一片。 倒下去的时候，书妤及时扶住淮靳的后脑勺，以免他碰到浴缸边缘。 好在这浴缸能勉强容纳他们，就是苦了淮靳的尾巴，有一大截露在外面。 “书妤……” 淮靳的声音夹着几分轻颤。 他说：“……我是第一次。” 这么说着，还要握住她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心口。 手掌下，他的心跳声有力急促。 书妤盯着他，半晌，忽然问：“淮靳，你们人鱼是怎么交配的？” 她这问题属实问的直白，淮靳被她弄得猝不及防，脸颊晕上绯色。 “……” 淮靳唇瓣动了动，似乎难以启齿，最后他只能身体力行告诉她。 人鱼的尾巴布满了淡蓝色的鳞片，有感有点像那种四四方方的小冰块，又滑又凉。 他的小腹有一处不同寻常的鳞片，颜色比其他的鳞片要深一点。 书妤刚刚触及，淮靳的眼尾就红了一圈，没忍住喘出声。 见他反应这么大，书妤收回手，俯身继续和他接吻。 人鱼的舌头有点像猫，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 怕弄伤她，淮靳一直很小心地收着。 手指插入他长发，书妤半压着眼观察他的神情。 “陛下怕么？” “……不怕。人鱼没有你想的那么——额！” 淮靳紧紧抱住她的腰，他的眉头皱起，无声地用眼神控诉她。 书妤视而不见，雪白的触手缠上他的尾巴。它们眼馋淮靳的尾巴很久了，一出来就按捺不住前仆后继。 …… 淮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 他躺在书妤的床上，恍惚间发现自己的尾巴已经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这是他从深海带过来的，以防万一。 他也没有想到，这么正经的魔药，到了书妤手里，就多了几分莫名意味。 脑海中浮现昨夜的画面。 书妤一边吻着他的耳朵，一边哄着他变出双腿。 她说不方便，变出双腿，就方便了。 具体的淮靳不敢多想，他把手贴在脸颊上，企图用手给自己的脸降温。 静静在床上坐了会儿，淮靳这才掀开被子。 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方才退下去的热意再度涌了上来。 淮靳拿起放在一边的衣服，生涩地穿上。 他还是不习惯用腿走路，加上昨天被折腾得不轻，他走几步就要休息一下。 不知道书妤干什么去了，淮靳只能一步一步挪到窗前。 这里的楼层很高，对面就是一条商业街。 淮靳面无表情打量着，余光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人鱼的视力很好。 所以他在清楚不过，街边站着的，可不是书妤…… 和那什么青梅竹马。 第360章 海神的新娘21 书妤没想到詹子言会出现这里，她想的是阻拦他和教授见面就全身而退，没想到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看着堵在她面前的人，书妤有些头疼。 “小妤，你真的还活着？” 詹子言满脸写着震惊，他牢牢抓住她的手，情绪看着挺激动。 “嗯。” 书妤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可以放手了吗？” “你……”詹子言的声音哽咽了下，“你是在怪我吗？” “当初我也没有办法，我爸把我关起来，等我出去你已经被绑……” 书妤抬手打断他，“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现在和你们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罢，她甩开他的手，“我现在过的很好，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 詹子言却不死心，他追问道：“所以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知道了，你现在是海神的新娘了，自然看不起我这样的人。明明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他这一番话算是刷新了书妤对这个小世界男主的认识，就这种pua的话术，难怪原主对他言听计从。 “我以前是什么样？詹子言，你不用在这道德绑架我。你爸想害死我，就这一件，我记恨你们家一辈子。” 詹子言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小妤，你知道的，我爸那是迫不得已。我们村从祖辈起就住在岸边，要不是那什么海神故意为难我们，我爸也不会献祭你们……” 得，这人根本没办法交流。 书妤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就想走，结果这人就和狗皮膏药一样，不依不饶又要跟上来。 “书妤。”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淮靳。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金色长发扎了起来，五官精致又立体，和一旁的人根本不在一个图层上。 淮靳自然地揉着书妤的肩膀，蔚蓝色的眼睛挑剔地打量着詹子言，“他是谁啊？” 见他暗搓搓宣誓主权，书妤觉得有点可爱，也看出他挺在意的，随意道：“以前一个村的。” 这话一落，两个人表情都很值得细品，淮靳的是那种压不住嘴角的，而詹子言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 “小妤，这小白脸是谁？” “小白脸？”淮靳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善，“眼睛不用可以捐了。还有，不要叫得那么亲密，她和你不熟。” 詹子言差点被气笑了，“你谁啊，我和你说话了吗？” 淮靳偏头看了眼书妤，“书妤你说句话啊，我们是什么关系？” “……” 书妤被他这话弄得有点想笑，见他一脸严肃的表情，还是没有笑出来，认真道：“他是我男朋友。” 淮靳：“！” 詹子言：“……” 终于打发走詹子言，书妤松了口气，拉着淮靳往回走。 “你怎么出来了？” 淮靳还没从那声男朋友里反应过来，半晌，他才不满道：“再不出来，你就跟别人跑了。” “还有，”淮靳掐了下她的腰，“你能不能走慢点……” 见他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书妤懂了，在他震惊的目光下，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第361章 海神的新娘22 没过几天，深海里的人鱼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漂流瓶吗？” 没见过世面的人鱼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人类会把自己的一些愿望或者心事写在一张纸上，然后放到漂流瓶里面，任由它四处漂流。” 另一个人鱼补充道：“不过现在人类有了手机，就很少有人会用这个。” “要不我们打开看看这里面写了什么？” “好啊……” “你们在干什么？” 淮靳从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在了，听到他们口中的什么“漂流瓶”，也来了几分兴致，“给我看看。” “陛下……” 人鱼们急忙把那个玻璃瓶给他，透明的玻璃中，那个小小的纸条上绑了一根细小的绳子。 里面还有一个银色的手镯。 有些特别。 淮靳打开，先取出里面的纸条。 看见开头的第一个字，淮靳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一直观察他表情的人鱼们见状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大的人鱼小心翼翼上前，“陛下，这里面写了什么？” 淮靳把纸条揉成一团，他面无表情道：“以后还有这种漂流瓶，全部拿来给我。” 他们不懂为什么陛下的心情一下子变的不好，闻言也不敢有什么异议，纷纷保证：“你放心吧陛下，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淮靳捏着纸张往自己的宫殿走，刚刚走到门口，那个玻璃瓶就被他生生捏碎了。 “……” 书妤刚好在宫殿里陪艾妮，听到动静，她掀起眼皮，就看见淮靳站在那里，逆着光，看不清神情，紧握的手液体一滴滴往下流。 “怎么受伤了？” 书妤拿来宫殿里背着的药箱，虽然人鱼的自愈能力很强，但淮靳这种美人，身上留下一点疤都是暴殄天物。 手心张开，那一片片碎玻璃都生生扎进了他的手心。看着就疼。 书妤眉头微皱，“怎么弄的？” 见他半晌不说话，书妤看去，淮靳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睛有点红。 书妤这才注意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 “怎么……” 眼前一抹银色一闪而过，书妤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淮靳低声道：“这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看了你的信。” 书妤瞥了眼被他捏得皱巴巴的信封，上面的字迹歪歪斜斜，是原主少女时期写给詹子言的信。 彼时她只不过从詹子言那里学了几个字，就开始给他写信。 很多错别字，但字里行间都是少女心事。 还有一张，是詹子言的字迹：这个镯子你还记得吗，我妈妈说只传给未来詹家的儿媳妇。我一直给你留着。还有就是，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书妤缄默。 “你们感情真好。” 淮靳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酸意克制不住从眼睛跑出来。 书妤有些无奈，“我和他没什么。” “我知道，”淮靳别过脸，“就是有点在意而已。” 听到这话，书妤默默看了眼他已经止住鲜血的手掌。 确实“有点”在意。 “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书妤正想开口，淮靳先她一步，“晚点我再来找你。” 既然他这么说了，书妤也没强求。 只不过真到了晚上，淮靳都没有回来过。 “哥哥现在肯定在岸上。” 艾妮抱着书妤的脖子，“哥哥一不开心就会去岸上。” “好，那我先去找他，艾妮乖乖等我回来。” “嗯嗯，嫂嫂加油！” 书妤失笑，“谁教你的称呼？” “我哥啊。你们还没有在一起他就要我这么喊，可不要脸了。” 心机小鱼。 和艾妮预测的一样，淮靳果然在岸边。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皎皎月光下坐着一条金发人鱼。 他的手里捏着一只河豚，还要非常坏把鱼给气胖。 他明明感觉到了书妤来了，就是不回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书妤径直在他身边坐下，一看，不得了，漂亮的人鱼嘴角多了一片淤青。 “这是和人打架了？”书妤都不用猜：“詹子言。” “陛下多大的人，怎么还学人打架，还没打过。” 听到这话。好胜心强的人鱼坐不住了，“我打赢了。那小子身上的伤比我多。” “好好好，我们陛下真厉害。” 书妤捧着他的脸，强迫他转过来，淮靳死活不肯和她对视。 莫名被他的行为逗笑，“不敢看我？” “我的脸有点肿了，很丑。” 书妤看了眼他精致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五官，有这个底子在，根本不可能丑的。 她垂下眼，轻轻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陛下怎么这么爱吃醋。” 原本书妤以为他不会回答，没想到淮靳这次主动搂住她的脖子拉近两人的距离。 他说：“……可是我没办法不在意。” 淮靳的视线牢牢锁住她的，像是在求助，“那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在意，怎么才能不吃醋？” 被他反将一军，书妤一怔，她难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淮靳早有预料，他把下巴搁在书妤的肩膀，低声道：“你看，你也不知道。” “但要是是我有一个什么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你肯定不会像我这样在意，书妤。” “……” 两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儿。 “我警告他不准再给你寄漂流瓶。”淮靳抬起头，一点点去亲她，“书妤，我也想要你给我写信。” 书妤掐住他的脸颊，慢慢道：“想让我写什么？” “就写海水有尽头，月亮有圆缺，人间有不足。” “……” 书妤越听越耳熟，这不就是那时候写给詹子言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书妤莫名有点汗流浃背。 她咳嗽一声，“换一个？” “为什么，我觉得挺好的啊。”淮靳微笑，“我还知道下半句呢，但……” 书妤扣住他的后颈，吻压下来。堵住他口中肉麻的话。 淮靳推着她的肩膀表示抗议。 指腹绕到他的尾巴，原本挣扎的人鱼顿时安静下来，窝在她的怀里轻轻地喘息。 “书妤，给我写首诗吧。” “不要多好，只要是写给我的。” 第362章 海神的新娘23 “子言，你这是……” 看见他脸上的伤，好友十分诧异，“你和别人打架了？” 说到这个詹子言就来气，他冷哼一声，“被一个神经病打了。” 好友迷茫点头，见他不想继续讨论，也没再问，“你知道吗，小志拍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 “什么？” 詹子言暂时把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抛到一边。 接过好友递过来的照片，上面那张脸他再眼熟不过，但更震惊的是，他身后若隐若现的尾巴。 “你不是说你们村信奉什么海神，我一开始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人鱼！” 詹子言沉默不语。 他是听自己的爸爸提起过的，蓝海里确实居住着人鱼，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 只有一个年过一百的老人见过。 献祭女孩也是从他口中提出的。 那个老人说是人鱼在暴雨来临之际救了他的命。 具体的细节詹子言也不清楚，老人说人鱼可以操控海上的天气，只要海神高兴了，渔民出去打鱼时就不会遇到暴雨天气。 詹子言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鱼，至于老人说的什么人鱼，他一直认为是老人随口杜撰的。 直到此刻看见照片。 而且上面的男人，就在不久前还和他打了一架。 难不成他就是那什么所谓的海神？所以小妤才会说他是什么男朋友。 心中莫名有些惊喜。 詹子言这才明白，小妤这样说就是在气他。她还在怪自己没能救下她。 想到这，詹子言的心里好受一点。 他对着好友道：“数据怎么样？” “初步实验了一下，只对一些小鱼起作用。” 好友脸色涨红，看着很是兴奋，“原本我还觉得这实验没什么作用，……还是你有远见啊。” “要是能活捉一条人鱼，那完全可能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能被写到教科书里！” 詹子言被他的说的有些心动，“说不定呢。” 深海。 书妤和淮靳的事在深海已经传了个遍。 虽然有些守旧派对书妤的身份颇有微词，但淮靳态度坚决，书妤又实力强悍，那些人鱼只能私底下疯狂蛐蛐他们。 攻击力不足挂齿。 “哥哥，你和嫂嫂什么时候结婚？我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了？” 原本在喝茶的淮靳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他捂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通红。 一旁的书妤已经见怪不怪，她淡定地拍拍淮靳的背，给他顺气。 好半晌，淮靳才缓过来，只是脸上的热度一直没有下去。 “你胡说什么。” 艾妮很疑惑地歪了歪头，“难道你们不结婚吗？” 书妤明显感觉到某人听到这话时，幽幽看来的目光。 接收到信号，书妤一板一眼认真道：“结婚，必须结婚。” 视线这才移开。 “太好了，”艾妮开心地跑到书妤的怀里，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小腹，“嫂嫂肚子里面是不是有宝宝？” 书妤笑了声，转头看向淮靳，“你们人鱼是哪一方来孕育孩子？” 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白，淮靳不自然别过脸，“都可以。雄性人鱼的孕育方式和海马很相似。” 淮靳顿了下，但是，……他们的方式，根本就不可能有宝宝。 想到这，淮靳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感知到他的情绪，书妤捏住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捏着。 “找个什么时间，我们把婚礼办了？” 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淮靳故作冷静点头，“那我通知下去。” 人鱼的婚礼素来盛大，更何况是蓝斯特国王的婚礼。 从书妤一提出这个想法，淮靳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这是一个复杂又繁琐的过程。 书妤躺在床上看着淮靳坐在一旁认认真真核对来宾的名单。 白皙的手指捏着纸张，莹莹如玉，看着赏心悦目。 书妤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笑道：“不休息一下。其实这些你不必亲自来做。” “你不懂。”淮靳横她一眼，“我自己来安心一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余生都不得安宁。” 早就听说人鱼在选另一半时郑重谨慎，就连婚礼也不例外。 书妤搂着他的腰，忽然问：“人鱼的寿命有多久？” 淮靳还在核对名单，随口回道；“大概三四百年。” “……” 气氛安静了一瞬。 淮靳停下动作，慢慢把纸张放到桌子上。 “书妤……” “嗯？” 书妤看去，淮靳又不说话了。 只是眼睫垂下，遮掩眼底的情绪。 “人鱼一生只有一个伴侣。”淮靳低声道：“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会苟活。”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守旧派一直反对他们。 书妤在变出鱼尾就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寿命，而如今淮靳不过才一百岁，他还有很长的时间。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书妤轻声开口：“你是国王，可以不必遵循这个规则。” 淮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眶通红，被她气的。“你在质疑我的忠诚。” 他死死地看着书妤，“……书妤，你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就要把人弄哭了，书妤轻叹，解释道：“那你觉得我希望你殉情么？” 指腹轻轻在他的眼尾打转，书妤缓缓道：“淮靳，我希望你活着。” “……”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打湿她的手指，书妤一怔，淮靳的睫毛被泪水濡湿，一根根黏在一起。 大概觉得丢脸，淮靳逃避地把脸埋到她的怀里。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他的声音闷闷的，“本来我的心情很好的。” 书妤揉捏着他的耳朵，“抱歉。” 为了避免再把他弄哭，书妤换了一个话题，“那不如我们来聊聊宝宝的事情。” 怀里的人明显一僵。 唇角弯了下，书妤故意道：“有个人鱼宝宝好像确实不错。” “我们那样，根本不可能……” “怎么，陛下不喜欢？那昨天是谁说想要*着睡觉的？死活不让我走。” “……闭嘴。” 淮靳瞪了她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书妤忍俊不禁，“陛下好可爱。” “……少来这套。” 第363章 海神的新娘24 淮靳的父母提前结束了旅行，一听自己的儿子要和一个人类结婚，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只是淮靳从小脾气就倔，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的父母纵然万般不愿意，也不想伤了孩子的心。 整个深海都在庆祝海神的婚礼。 就连海洋动物们也在身上绑了一条红丝带。 人鱼就更隆重了，拿出了压箱底的领带。 只不过光着上半身戴领带，怎么看都不太正经。 淮靳倒没有系，金色的长发被编起来，发间穿插着红色的丝带，就连鱼鳍耳也挂上了红色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轻晃。 真真好看。 饶是书妤每日对着他这张不似真人的脸，眼下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淮靳同样看着她，她挽了深海专属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眼尾晶晶亮，是两片淡蓝色的鳞片，这是人鱼靠近心脏的鳞片。 它象征着永不凋零的爱和至死不渝的忠诚。 “天神在上，今日这对新人即将结为伴侣……” 作为深海最有威望的巫师，尤尔站在他们面前，一字一句宣读着誓言。 “淮靳，我的陛下，请问你是否愿意和你眼前的人结为伴侣，无论贫穷富贵，哪怕生死也不能将你们分开。” 淮靳一错不错地看着书妤，他的心跳声如同鼓擂，一下下，震得他胸口发麻。 他认真且郑重道：“我愿意。” 尤尔点头，又看向书妤，“书妤，请问你是否愿意和你眼前的结为伴侣，无论贫穷富贵，哪怕生死也不能将你们分开。” 淮靳紧紧看着书妤，不知为什么，他比刚刚更加紧张了，不自然地滚动喉结，手指也慢慢攥紧，他几乎到了耳间一片轰鸣。 他看见书妤张了张唇瓣，他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心中没由来的惶恐，淮靳刚想要开口，耳边忽然爆发尖锐的声响，几乎要击碎他的耳膜。 人鱼的听力比人类强了数百倍， 一点声音在他们的耳边都会被无限放大。平日他们都可以收敛，以免自己的听觉受到伤害。 可此刻，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如同在耳边放了哔哔响的警报器，又像是数百个婴儿在耳边爆发尖锐的哭声。 淮靳目眦欲裂，他抬手捂住耳朵，却摸到一片湿润。 他恍惚地看去，一手的鲜血。 他一怔，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书妤神色紧张朝他扑来。 书妤稳稳接住淮靳，脸色冰凉。 不光是他，其他的人鱼也表现出了和他一样的症状，人鱼受不了，纷纷往上游。 书妤低呵一声，“不要上去！” 奈何疼得七窍流血的人鱼们根本听不到她的话。 其他的海洋生物也遭受了灭顶之灾，在顷刻间失去生机，尸体慢慢往上浮。 书妤把淮靳交给夏桑，“你和其他的人去拦住其他的人鱼，我上去看看。” 夏桑不敢耽误，低声道：“你小心。” “嗯。” 看见不远处甲板上熟悉的面孔，书妤眼神冷得结冰。 【在原剧情里詹子言没有这么快研制出声波武器。】 而且威力也没有这么大。 这几乎屠杀了一大半的海洋生物。 乘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它悄悄扫描了一下詹子言，这一扫描可不得了，乘黄大惊：【宿主他似乎绑定虐杀系统！】 虐杀系统顾名思义，只要虐杀的值到达指标，被绑定的人就可以获得不菲的报酬。 这种系统完全是黑户，是被某个丧心病狂的人研制出来的，因为及其不稳定且残暴，主系统一直在绞杀，没想到竟然还有落网之鱼。 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上报给主系统。 乘黄急得满头大汗。 【宿主你不要担心，这大概是你穿来带来蝴蝶效应。】 当然这种情况概率是千万分之一，没想到还被宿主遇到了。 书妤平静道：【那詹子言还是男主吗？】 乘黄检查一遍，点点头：【是的。】 【啧。】 “我靠，快看，那就是人鱼吧！” 研究员们兴奋地欢呼，几个人拿出渔网把那几条浮出水面的人鱼抓了起来。 另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面露不忍，“我们这么做破坏了海洋的生态平衡。” “你懂什么？！”胖男人嗤笑一声，“等我们研制出人鱼长寿的秘密，运用到人类基因上，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妇人之仁。” 女生被他说的面色涨红，偏偏不知道如何反驳。 詹子言一言不发，他默默听着脑海中的系统播报数值。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系统告诉他可以帮助自己逆袭。 财富，权利，只要是他想要的，都可以帮助他实现。 詹子言一路走来，因为自己出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没少受白眼。 就在半个月前，他碰见了一个出生名门世家的女人，对方美丽要高贵，他们是一个实验室的，每次看见自己，她都是一副嫌弃不屑的模样。 詹子言的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女人好看。 这什么虐杀系统就是这个时候绑定他的。 清楚系统的需求，詹子言毫不犹豫更改了数值，让原本只针对人鱼的声波扩大到整个海洋。 “行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詹子言一一看去，却没有看见最想要抓住的人鱼，他冷下脸，“加大范围。” 黑框眼镜女生表示反对，“不能再扩大了，这会对整个蓝海……” “我是组长。” 詹子言不耐烦地打断她。 女生显然被气到了，直接道：“如果是这样，那我要退出。” 詹子言：“随便你。” 他抬起手，正想要让操控机器的人加大范围，一把破空而来的利箭猛地射穿他的肩膀。 詹子言“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讶地说不出话。 肩膀像是被生生劈开，詹子言疼地嘶吼，“是谁？！” 胖男人大惊，“是个女人！” 詹子言忽然福至心灵，他让人搀扶着站起来，看见不远处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的脸色一变。 “书妤？？？” 他看见女人慢慢放下弓箭，素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书妤你疯了？！” 第364章 海神的新娘25 书妤恍然未闻，她抬起手臂，尖锐的箭头笔直指向詹子言，看着是真的想要杀了詹子言。 后者被她冷漠的表情吓得脸色苍白，詹子言愤怒地大喊道：“书妤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死了，为你复仇，我日夜泡在实验室，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吗？如今，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的真心都喂了狗！” 书妤笑了声，“为我报仇？” “你要是真的想，就该把你的爸爸，和所有献祭女孩的人全部送进监狱，而不是在这里把你的一己私欲扣上为我报仇的帽子。” 詹子言一怔，被书妤就这么戳破心思，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看向身边的几人，“还愣着干嘛，快点把船开走啊！” “她射不中你的，海浪这么大，一会儿她就会被海浪卷走。要是直接离开，那这些人鱼怎么办？就算不研究，卖也能卖好多钱。” 胖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精光，“再说了，她要杀的是你，和我们……” 胖子还没说话，箭矢穿透他的脖子。 鲜血飚溅。 詹子言差点吓得昏过去。 剩余两人惊叫一声，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黑框眼镜女生吓得瘫软在地。 詹子言拼命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可是它却像是死了一般安静。 他自然不知道，这个虐杀系统从书妤出现起就感应到了乘黄的存在，被主系统下了追杀令，它现在是所有系统的敌人，它自然不敢在乘黄面前出现。 书妤眼神一凛，正要放箭。 乘黄急忙道：【宿主你不能杀他！杀了他这个世界就崩塌了！】 【那就让他崩塌。】 乘黄：【……要是崩塌了你的任务也就失败了！那淮靳怎么办？】 世界崩塌，淮靳也会死。 书妤一顿。 见她犹豫，乘黄再接再厉，想要继续劝阻宿主。 【宿主我们不急……】 话音未落，它就看见自己的宿主面无表情地松了手，利箭爆发呼啸声，乘黄眼睁睁看着那箭射进詹子言的胸口。 【……】 …… 那些人想要活捉人鱼，声波重伤了他们，却不致命。所有的人鱼都被夏桑她们带回了深海。 好在尤尔因为前一天外出没有遭受这次劫难，不然没有人能够为他们治伤。 “你的意思是，他永远听不见了？” 尤尔低着头，神情哀伤。 “目前看来，……是的。” 书妤坐在一旁，握着淮靳的手，他睁着眼，安安静静的。 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并不在意。 一醒来，他最先过问的是他的子民，他的妹妹。 艾妮年纪太小，受了很严重的伤，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尤尔说，她有可能一辈子也醒不来。 和她一般大的人鱼，很多直接遭受不住，死去了。 蓝斯特外面，随处可闻哭声。 “我要杀了他们。” 淮靳平静道。 尤尔上前一步，想要劝说他，“陛下……” 只是现在淮靳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脸色苍白，眼神沉寂。 他已经做了决定。 书妤轻轻将他的发丝拨到一边，“好。” 乘黄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它没想到宿主那一箭故意射偏，没有要了詹子言的命。 现在好不容易可以继续任务，淮靳又要报仇。宿主还答应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它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几日过去，淮靳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他本来只有耳朵受伤，加上人鱼自愈能力强，除了再也听不到，他几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两个去就好了。” 书妤阻拦了夏桑，“如今深海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有你在，陛下也能放心一点。” 淮靳也看着她，缓缓点点头。 “你留下吧。” 有乘黄在，两人很快就锁定了詹子言所在的病房。 他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亲人。 因为詹子言受伤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桐水村，淮靳的怒火卷动海浪，吞没了那肮脏不堪的村落。 他们为了所谓的信仰，献祭了十几名女孩，眼睁睁看着她们淹死。 如今，也让他们尝尝被海水淹没的滋味。 淮靳变换出双腿，他静静站在詹子言的病床前。 后者闭着眼，气息平稳。 书妤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伤好了八九成。 淮靳是人鱼情有可原，但詹子言是人类。那两箭没要了他的命，但足够让他在鬼门关前走一趟。 不该好的这么快。 多半是和他身上非法入侵的系统有关。 书妤关上病房门。 慢悠悠把准备好的水果刀递给淮靳。 淮靳偏眸看了她一眼，声音很轻，“你转过去，会很血腥。” “……嗯。” 反应过来他听不到，书妤点点头，主动背过身。 乘黄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止不住叹气，白忙活这么久了。不过它也能理解，要是它自己的亲人死的死，伤的伤它肯定也会和淮靳一样，毫不犹豫地手刃仇人。 詹子言察觉到危险，提前一步醒过来，“是你！” 看见一旁站着的书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大喊大叫：“救命啊！有人要杀……” “哧——” 刀捅进肉里的声音，撞到骨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詹子言痛疯了，拼命想要逃窜， 又被淮靳毫不留情按住，一刀刀精准地落在他的身上。 病房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书妤默默屏蔽里面的声响，以免外面的人听到。 “系统！系统救我！” 回应他的只有不断落下来的刀。 不知过了多久，房里的动静终于消停。 淮靳身上的衣服溅满了鲜血，就连头发上也沾满了艳红。 “书妤……” 淮靳想要拉她，又怕自己手上的血弄脏他，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却被人温柔地握住。 书妤温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他听不见，却莫名知道她在说什么。 眼眶红了一圈，淮靳点点头。 乘黄等了半天，没有听见世界崩坏的声音。 它疑惑极了，床上的人明明已经没了呼吸。 忽然想到什么，乘黄一惊，下意识道：【宿主，那个系统……】 不等它说完，一只雪白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探进詹子言的识海。 此时的虐杀系统悬浮在半空，一双血红色竖瞳。 第365章 海神的新娘26 在它感觉到宿主的识海被入侵前，巨大的压迫感就逼近整个空间。 虐杀系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雪白的触手死死缠绕住，它面前的悬浮着的透明的物体波动起来。 仔细看去，那分明是詹子言的模样。 它把詹子言的灵魂抽取出来了， 这样就算他的肉体死了，系统依旧可以让他复活。 “你是什么东西？！” 虐杀系统根本无法反抗，它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回应它的只有不断收紧的触手。 “不……求你……” 虐杀系统在顷刻间就化作了破碎的代码，如同灰尘消散在空中。 等到乘黄察觉到，那所谓的虐杀系统早就从世间消失。 它呆呆看着接近半透明的魂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虐杀系统分解了，被抽出的魂体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乘黄不抱任何希望，它默默回到自己的小屋。从老母鸡的肚子下面又掏出一颗鸡蛋，然后照猫画虎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老母鸡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一个小时过去，这个世界还是没有瓦解。 乘黄有些奇怪，它飞出空间，自家宿主正和淮靳坐在一起。 她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照顾好自己，和等待艾妮醒过来，陛下。” 淮靳盯着她，艰难地辨别她的口型。 半晌，他自暴自弃地低下头，“书妤，我听不见。” 对于人鱼来说，听觉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之一。 他们靠着敏锐的听觉捕猎，歌声优越的人鱼还会为自己的爱人唱歌。 拉过他的手，书妤在他手心里写字：没关系，你们人鱼不是也有手语吗。 “……” 乘黄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宿主，你救了他？】 它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魂体被抽出来，自然也可以放回去。 但詹子言这种情况，就算放回去也是个植物人。 淮靳巴不得詹子言死得透透，要是被他知道后者还活着，估计还会再来杀一次。哪怕他是个植物人。 【嗯。】 听见她的肯定，乘黄松了一口气，它又看向淮靳，【要是被他知道是你救了詹子言，他肯定会恨你的。】 书妤垂下眼，面无表情道：【他不会知道的。】 她紧紧握住淮靳的手，眼神温柔又深情，和乘黄说的话却不近人情，【你只要知道，没有人比任务重要。】 【……】 虽然早就知道宿主的德行，但乘黄还是小小惊讶了一把。宿主简直使它见过的最敬业的任务者，没有之一。 …… 詹子言他们对蓝海造成的伤害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而和他一伙的人因为非法使用武器，对海洋生物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都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淮靳不想再和人类有任何接触，直接带着人鱼群往最北边迁徙。 艾妮情况也在尤尔的治疗下好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书妤。” 迁到新的地方，淮靳担心书妤不适应，安排好琐事就立马来找她。 他进来的时候，书妤背对着他坐在桌子前。 淮靳唇角慢慢上扬，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我听说这里海面在夜晚非常好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书妤点点头。 “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 说完他还量了一下，“真的瘦了，是不习惯吗？” 淮靳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她有点不对劲。 “书妤？” 他托住书妤的脸转过来，瞳孔一缩。 “你的头发……” 她的两鬓斑白，在乌黑的发间格外的显眼。 书妤叹了口气，比划道：你忘了吗，我用一半的寿命交换了鱼尾。 淮靳一怔，“我会找到方法的，……就算那样，你也不会这么快……” 指尖轻颤，淮靳几乎都不敢触碰她的头发。 他的眼里满是心疼。 书妤没有回答他这话，只道：陛下嫌弃我吗？ “我讨厌这个问题，你总是不相信我，书妤。”淮靳的吻落在她的白发上，“你要这么说，我还是个聋子。” 不知道想到什么，淮靳笑了起来，“你也会担心么，那是不是说明，你也在乎我的看法。” “……” “陛下。” 尤尔从外面走进来。 他先是看了眼书妤，和她的视线接触后又不着痕迹移开。他比划道：陛下我找出治疗你耳朵的法子了。 淮靳很高兴，“真的？是什么？” 尤尔晃了晃手上的瓶子，里面装着浅紫色的液体，示意：就是这个。这是我新研制出来的魔药。 伸手接过，淮靳下意识闻了一下，带着淡淡的花香，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尤尔：陛下，这个魔药需要尽快饮用。 淮靳颔首，将瓶子抵到嘴边，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 在他们的注视下，淮靳垂眼，握着瓶子的手垂下。“你们有事瞒着我。” 他望向书妤，眼圈微红，“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交换？” 尤尔一副早就预料的样子，“我就说陛下肯定猜到的。” 书妤：“……” 心里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但淮靳不想去承认，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书妤，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用剩下的寿命换来的。”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淮靳扬起手就要把瓶子砸了。书妤先他一步死死抓着他的手，认真道：“我已经换了，你砸了，我的努力就全部白费。” 她的话实在好懂，这么久，淮靳读唇语的能力也越来越强，知道她在说什么。 “谁要你这么做的！你，你这么做，”淮靳眼眶通红，晶莹的泪花闪烁，他低声道：“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 “陛下，”书妤竟有点不忍去看他的表情，“就当我自私。”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滚落，淮靳抬手拭去，又问：“还有几天？” 他在问书妤还能活几天。 只是不等她回答，淮靳就看见书妤的头发肉眼可见地变白。 他哑然失声，满眼的不可置信。 “书妤！” “还记得我说过的美人鱼的故事么，”书妤带着淮靳的手，把瓶子递到他的嘴边，她放轻声音，“淮靳，婚礼上的那句话，你不想听我说么？” “再不喝的话，就来不及了。” “……” 冰凉的药水下肚，她的身体也一点点在消失，变成透明脆弱的泡泡。 淮靳看见她的眼睛弯起，耳边一阵轰鸣。 她说：“这里的海很漂亮，可以每天都替我看看么？” “还有，淮靳，我愿意。” 第366章 淮靳番外 脱离小世界的第三天，书妤就听见乘黄播报世界任务失败。 就连乘黄自己的一脸意外，【竟然，竟然失败了……？】 书妤躺在神识空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牺牲到自己的半天的寿命换淮靳的听觉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只是人鱼对待感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忠诚固执。书妤一开始以为她的那番话至少能够让他犹豫一下，加上艾妮还没有醒，这么多羁绊，淮靳不该这么果决的。 书妤叹了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却没有想象中的挫败。更多的是，对淮靳这个固执的笨蛋的无奈。 乘黄以为她这是任务失败难过了，急忙安慰道：【宿主，没事的。任务本来就是有可能失败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你都不知道其他的系统有多羡慕我的业绩，】乘黄在她的身边飞来飞来，叽叽喳喳的，【我乘黄也是扬眉吐气了一会，哼哼。】 书妤弯唇，没接话。 乘黄看了她一会儿，飞到她的手上，【这样吧，宿主我们休息几天再去下个世界怎么样？】 听到这话，书妤掀起眼皮，【好啊。】 乘黄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宿主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只要你开口，就没有我做不到的。】 【是么，】书妤思考了一下，【那我们就去……】 地府。 “怎么感觉最近的亡魂越来越多了。” “嗨呀，大多都是那些被虐杀的动物。我看按照这个情况下去，人类自己也离灭亡不远了。” “谁不是说呢，你看，又来了，”一身黑的鬼差冲着面前的男人道：“叫什么名字？” “……淮靳。” 鬼差看了看了记载他完整一生的册子，“还是人鱼。” 旁边的鬼差凑过来，有些意外，“哦呦，还是为爱殉情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人鱼都这样，”鬼差看着上面记载死因：搁浅在沙滩窒息而亡。 他的心里对这男人敬意多了几分。 这男人模样实在出色，鬼差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爱到殉情。鬼差翻了一页，看见了他的执念。 地府详细地记录了每一个死去人的关系网。他们的消息和上面也是共通的。 所以鬼差一下子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是任务者。 如今系统遍地跑，鬼差早就见怪不怪。 只是看见者男人黯淡的眼眸，鬼差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提了一嘴，“你也不要太难过，你的那个伴侣现在指不定已去了下一个世界做任务了。” 眼前的男人听见“伴侣”两个字，一下子就抬起头，直直看着他，“任务……你在说什么？” 鬼差见状，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 男人听完就愣住了，一动不动，像是艺术馆里的雕塑。瞳孔微微扩大，一副震惊的样子。 好半晌，鬼差抬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好了好了，知道了这事你也可以安心了。去那边把孟婆汤喝了，就可以过奈何桥投胎了。” “你这辈子积累了不少功德，又是深海之主，投胎也肯定是大富……” 鬼差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以不去么？”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鬼差疑惑道：“什么？” 男人便低声重复：“我可以不去么，我不想和喝孟婆汤，……我不想忘记她。” “……” 鬼差瞠目结舌，“不是，你何必这么执着呢，人说不定已经在下一个世界谈起恋爱了。” 男人手指慢慢收紧，半晌，他还是固执己见，低声道：“我听说可以用功德换一次在这里当差的机会。我想留下来。” 这下鬼差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既然他坚持，就让他留下吧。”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看见对方的脸，几个鬼差立马站起来，“见过阎王。” 淮靳转过身，看见穿着黑色暗纹五爪冕服的高大男人。他的五官深邃，漆黑的瞳孔看来时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阎王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他的眼睫垂落，在眼睑撒下一片阴影。 他低声道：“这么钟情倒有我以前的影子。” 其他的鬼差低头充当背景板。 在地府当差久了的，听说过一些传闻，说是这位阎王大人年轻的时候爱而不得，几次要跳忘川河，他一个阎王，跳进去，里面的恶鬼哪敢动他，反倒是他还压死了几只恶鬼。 …… 如此一来，淮靳也是成功在地府留了下来。 他在这里当起了鬼差。 鬼差的事务很杂，大到和黑白无常去索命，小到帮孟婆熬汤。 说起孟婆，淮靳觉得她是一个奇怪的人。 她时常躺在藤椅上，对前来喝汤的人置若罔闻，她老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要真有人想要蒙骗她不喝汤，她又能立马把人拖回来。 其实这个还不是最奇怪的。 淮靳低头制茶，身后那人和平时一样准时出现。 离得很远，站在那棵老槐树下静静地注视这里。准确来说，是注视着闭眼休息的孟婆。 而孟婆也从来不和那人说一句话，明明阎王算是他的上司。 过了一会儿，阎王抬脚离开。 把浅褐色的茶倒进瓷碗，淮靳收回那点思绪，专心致志进行手上的动作。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还是孟婆第一次和他说话，淮靳抬起头，满是皱纹的女人安静地看着他，淮靳回道：“淮靳。” 女人把他的名字低声念了一遍，她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怎么不去投胎？这地府有什么好玩的。” “我在等人。” 女人像是来了兴致，“心上人？” 淮靳的耳尖微红。 他轻轻点点头。 “我听他们说了，你的那个心上人是任务者。她们穿梭在不同的世界，居无定所，归期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任务。你这么等下去，多半是徒劳。” 淮靳：“鬼差可以一直待在地府，我的意思是，我终会等到她的。” 女人沉默了下，“你这是何必呢，她穿梭的世界那么多，会相爱相守的人数不胜数。说不定，她早就把你忘了。” “……” 淮靳低下头，下意识捂住心口，那里传来一阵阵细密的疼。 “……她忘了我也没关系。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 气氛一时间寂静。 半晌，淮靳听见女人用那苍老的声音道：“我听说你们蓝斯特的海特别蓝，老妇我在地府待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海，不如你带我看看？” 淮靳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她会说这话。转念一想，或许她这是安慰自己。于是他点头，又想到什么，开口：“只是我听说鬼差不能擅自离开地府。” “这事你不必担心。” 然后淮靳真的和她去蓝斯特看了大海。 微凉的海风吹拂脸颊，淮靳蓦然想起了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 想到那些回忆，他的唇角挂上浅浅的笑意。 后来的两天，孟婆都会偷偷带他去看大海。 她们并不交流，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海面被吹起层层涟漪。 “小子，以后我就不能带你去看海了。” 淮靳一怔，下意识想问为什么，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不合地府规矩的。孟婆带他去已经是仁义至尽。 所以他没有过多询问，只是郑重地和她道谢。 淮靳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孟婆温声道：“如果是她，也不希望你一直困在过去。” “……” 淮靳没有回答，只是又朝着孟婆鞠了一躬，他说：“明天我再来帮您熬汤。” 一声轻叹传来。 半晌，孟婆道：“好。” 淮靳转身离开。 如果他哪怕回头看看，就会发现那满脸皱纹的女人在一点点变化。 浑浊的眸色变成银灰色。 “……再见。” 第367章 男团女导师1 昏暗的一处角落，街边的路灯投来微弱的光线，明亮处是一双紧紧禁锢在腰上的大手，手背青筋清晰，腕骨上是昂贵的劳力士。 阴影处，女人的后脑抵着墙壁，身前的男人捧着她的脸，用力地亲吻她，似乎永远不知足，隐隐之间有带了点怒意。 女人觉得烦了，用力推了下男人的肩膀，后者这才松开她，锐利的视线却没有从她的唇瓣上离开。 没了他的遮盖，女人的脸一点点从光线下显露出来。 明艳大气的长相，不施粉黛也足够惊艳。在灯下，像是午夜专门哄骗人的妖精，偏偏银灰色的眸色又为她添了几分清冷。又艳又冷。 “疯发完了？” 书妤靠在墙上，唇边噙着一抹嘲弄的笑，唇瓣被他亲得殷红，像是吸食过鲜血。 男人的手在扣在她的腰上。 无视她的态度，江衡沉着声线，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那男人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会送你回家？” 书妤抬眼，眼前的男人属实长了一张出色的皮囊，五官锋利立体，双眼皮褶子很浅，低眸看过来时，下垂的睫毛又密又长。 “江总未免管的太多了。”书妤漫不经心地笑了声，“还是说您贵人多忘事，忘记我们已经分手了？” “……” 看见男人陷入沉默，书妤也懒得再和他纠缠，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行了，赶紧走。等下被狗仔拍到坏了我的名声。” 说罢她径直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保姆车上。 拉开车门，书妤坐进去。看都没有看江衡一眼。 “书姐，他是……” 坐在一边的小助理姜可小心翼翼问。 书妤的前助理辞职了，这是公司新给她派的小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人挺单纯。 “前男友。” 听到这个回答，姜可愣了下。 其实书妤和江衡的事在娱乐圈不算什么秘密，姜可也有所耳闻。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那个高挑的男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这里。 他就是大家口中的江总。 小助理默默按耐住八卦的心思，她咳嗽一声，把放在一旁的文件拿给她看，“书姐，这是《出道吧》节目组送过来的邀请函。” “王哥说这个节目很有潜力，最关键的是，片酬给的很足。” 说到‘片酬’的时候，姜可还嘿嘿笑了一声。 书妤看都没有看，直言道：“嗯，我会去的。” 《出道吧》是一档选秀节目，通过海选出一百名练习生，以投票的形式淘汰练习生，最后只留下八名练习生正式组团出道。 书妤这次受邀去当导师。 她之前也是女团出道，组合在亚洲很有名气。从组合解散后，她就进军演艺圈，开始演一些电视剧。 可以看得出节目组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就连裴亦然也邀请到了。 裴亦然童星出道，从小就出现在大荧幕，又具有极强的歌唱天赋。他每次一出新歌都是爆火的程度。在欧洲也颇具影响力。 其实他会来，书妤也蛮意外的。毕竟这人出了名的一心只有音乐。 节目正式开始前，书妤和其他三位导师打了个照面。 另外两个，一个是现在大火的男团成员，另一个是娱乐圈老艺人，她的歌几乎家喻户晓。 因为和学员初次见面时他们要表演节目，所以他们四个还要提前排练一下。 书妤和裴亦然分到了一组。 看见这个结果，那个老歌手封俪还笑着打趣书妤，“这算不算粉丝见面会？” 她会说这话，是因为书妤之前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公然表示自己的偶像是裴亦然。 书妤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裴亦然温声道：“算的。” 他轻轻笑了声，“书老师的沧歌我很喜欢。” 他说的是书妤之前演过的一部电视剧，沧歌是她在里面饰演的女二。因为角色生动立体，敢爱敢恨，还让书妤小火了一把。 裴亦然的长相很舒服，没有一点攻击性，像是初春潺潺流动的溪水，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他的粉丝都戏称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花。 事实也确实如此，裴亦然家里有权有势，就算他不进娱乐圈，裴家的财富也足够躺平几辈子。可是就是这泼天的财富摆在他的面前，他为了追求梦想，公然表示放弃裴家的财产继承权。 他们俩要合作一首歌，两人音色都很舒服，一首下来，其他的工作人员都被他们唱的眼眶湿润。 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唱完后，裴亦然眼睛很亮，他直勾勾看着书妤，声音含笑，“我都想把书老师签到我们公司旗下。” 裴亦然自己开了家娱乐公司。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歌手。 书妤思考了一下，附和道：“裴老师工资开高一点，我可以考虑考虑。” “没问题，价随你开。” …… 和其他选秀节目一样，第一轮是每个练习生展示才艺，然后导师讨论给出该练习生的等级。 等级分为a，b，c，d，e，f六个等级，其相对应的人数分别是：8，12，20，20，20，20。a等级是表现更加出色的学员，这里面的成员是最有可能出道的。 当然，每一个等级的成员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后续主题曲表演和公演的表现出色的学员可以重新评级。 首先是学员们陆续到场，大屏幕上会简单地播放他们的自我介绍。 这次参加节目的学员大多都是签了公司的，只有两个是个人练习生。 书妤翻看着学员的资料。 看见其中一个学员的资料时，她顿了下。 坐在她旁边的封俪凑过来，看见上面的照片“啧啧”两声，“现在小孩是越张越好看了。” 照片上的男生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深邃深情，鼻子高挺，唇形饱满。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小孩。 书妤指腹在他的名字上摩挲两下。 余星也。 第368章 男团女导师2 “他就是那个个人练习生之一？” 裴亦然也看过来，“练习时长三个月？” 另一个男团成员罗启出声道：“哇，时间有点短啊。” 四人又看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就通知他们可以上台了。 书妤和裴亦然先一步上台。 他们两个一上去，学员们就激动地欢呼起来。 “真的是裴亦然，我去！妈妈我见到活的裴亦然了，我出息了！” “书妤，我女神我女神！卧槽，脸好小啊，好漂亮！” “……” 学员们个个脸色通红，还有好几个显眼包抓着同伴的手晃来晃去。 有的还夸张地掐人中。 “余星也你好淡定。”一旁的陈博文眨眨眼，“怎么感觉你看到他们一点也不激动。” 听到这话，余星也转过视线，反应了一下，才温吞道：“我不认识他们。” “？” 陈博文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不是，哥们，他们都不认识，那你认识谁？” 本来他说这话是想要强调台上人很出名，没想到余星也还真认真得思考了一下，三秒过去，他摇摇头。 “我谁也不认识。” 陈博文欲言又止，好半晌他憋出来一句：“那你来娱乐圈干嘛？” “……我和朋友打赌输了。” “……” “哈哈哈。” 余星也另一边的男生哈哈大笑。 他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像是小狐狸。耳垂上的那颗银色的耳钉折射金属色泽。 男生自来熟地把手搭在余星也的肩膀上，“我叫何喻。如何的何，不可理喻的喻。” 余星也显然有点不习惯他靠的这么近，不动声色往一旁挪了挪，离他远了一点，他松了口气，这才回道：“我叫余星也。” 他想了下，还是按照何喻的方式，解释一下，“余生的余，星星的星，也行的也。” 何喻笑了声，又问了陈博文，后者也介绍了一遍。 三人介绍完，就安静地看向台上。 余星也认认真真欣赏演出，本来一切都很好，直到台上的人相互对视，眼看着很是般配。然后他就听见身边的人很不爽地“啧”了一声。 是何喻。 他的眉头皱在一起。 见余星也看过来，何喻这才发觉自己表现地太明显，他解释道：“书妤是我的女神，我喜欢她很久了。我们男友粉就是这样的，哈哈。” 余星也似懂非懂，他点点头。 直到表演结束，台下的学员纷纷站起来鼓掌。 何喻也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他这动作格外显眼，书妤自然没有错过。 用眼神示意他消停一点，何喻这才委屈巴巴地把手放下。 封俪他们带来一组舞蹈，节奏欢快，一下子就把现场的氛围带动起来。 书妤和裴亦然并排坐在一起。 后者递给她瓶水，书妤道了谢。 舞蹈快要结束的时候，书妤听见身旁的人问：“你和他认识吗？” 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书妤下意识看向他。 裴亦然弯唇，“刚刚给你比心的学员。” “啊，认识。” 书妤没有多说，裴亦然也十分识趣没有继续过问。 等到他们两人表演结束，节目也算正式拉开序幕。 导师们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就到了学员。 首先上场的是五名练习生，他们的公司还挺有名，罗启就是从这家公司出来的。 偏偏他们表演了罗启这个团的舞蹈，这舞难度高，要跳好不容易。 等他们结束，四位导师都陷入了沉默。 还是封俪最先开口：“嗯，怎么说呢，你们很有勇气。” 罗启捂脸，“你们真的是……” 书妤没有发表意见，其实他们选这个舞蹈动机不难猜。 如今罗启这么火，他公司自然要想方设法从他身上蹭流量。 只不过效果不尽人意。 最后四人一致决定给他们e。 接下来的学员表演都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导师们好，我叫何喻，是大香蕉公司的练习生。” “大香蕉。” 封俪点点头，戳了戳书妤，“这不是和你一个公司吗。” “是的。” 罗启悄咪咪凑过来，故作不开心道：“书妤我刚刚可是看见你笑了，这回我要笑回来。” 书妤哭笑不得，她颔首，“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罗老师。” 她看向台上穿着黑色牛仔外套，下搭破洞裤的何喻。 他个高，这么穿一双腿又长又直。 节目是实时播出的，现在的弹幕上也是哇声一片。 “妈呀这腿比我命还长。” “这声老公我先叫为敬。” “哈哈哈我要笑死，我们罗启又破防了。” “就我觉得书妤和这练习生有点好嗑吗，刚刚他还给书妤比爱心。”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何喻天赋高，每次学舞都很快，这些年在国外厮混，只有舞蹈这块没有落下。 这首歌也暧昧缠绵，何喻随着节奏舞动，视线却一错不错落在书妤身上，有个舞蹈动作是从脖子往下摸。 这厮跳的时候眼神像有小勾子。 书妤想起他昨天死皮白赖说要她纠正动作，送她回来还要上去。 又正好被江衡那个神经看见，才有之前在巷子里的一幕。 就在她短暂的走神一下，何喻的舞蹈也结束了。 罗启扶额，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无力感。 封俪则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 就连裴亦然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节目效果整完之后，几人开始点评。 “我听说你是最近才回国，据我所知，你在国外也很有名气。”封俪支着下巴，“我很好奇，你是因为什么契机选择放弃国外的大好前途来这里重新选秀呢？” 罗启：“俪俪姐，你这说的像是hr面试。” “哈哈哈。” 何喻拿着话筒，也不避讳，“其实也没有什么原因，非要说一个的话，就是国外的饭太难吃了。” 这个话题被他揭过，封俪笑了一下，又简单地点评了一下他的舞蹈。 轮到书妤点评的时候，何喻下意识站得笔直，眼睛直勾勾看着她 。 “哈哈哈，家人们，幻视等待主人夸奖的狗狗了。” “加一，我家狗狗每次求摸摸头的时候就这死出。” 书妤知道他想听什么，看着他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毫不吝啬夸奖一番。 何喻顿时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第369章 男团女导师3 接下来是第二个练习生，他就是个人练习生之一。 ——陈博文。 书妤翻看着他的简历，他和其他的练习生都不一样，是真正的素人，没有接受过任何的专业的训练。 不过因为出色的音色，他在某个短视频平台上有将近二十万的粉丝。 他一开口，其他三位导师都被惊艳了一下。 他唱的是很有名的一首《离上谣》，这个难度高，把握不好就很容易跑调。但陈博文把转音处理的很好，又加了一点自己的特色，让人沉醉其中。 等到他结束，很多人还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足足安静了两秒，会场内才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弹幕此刻也非常热闹。 “豪庭。” “唱歌好听也就算了，人长得也这么帅。” “家人们，如果他追我的话怎么办？” “我会帮你拦住。” “哈哈哈哈。” 封俪拿起话筒，“我想问一下，你真的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习吗？” 陈博文点头，“是的封老师，唱歌是我的一个爱好。” “那你的天赋很高啊，”封俪对他赞不绝口，“我看好你哦，陈博文。” 听到这话，其他的学员露出羡慕的神情。 封俪是有名的老歌手，能让她作出这么高的评价，看见陈博文的实力。 裴亦然也点头附和，“你的嗓音很有特点，我期待你后面的表现。” 书妤和罗启也给予他正面的评价。 他也是拿到了全场的第二个“a”等级，第一个是何喻。 值得一提的是，书妤评价完的时候，陈博文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笑道：“书老师我喜欢你很久了，你的每一部影视剧我都有看过。” 书妤看着他，表情也很温和，“谢谢你的喜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这话一出，台下的人更加躁动了。 导播也是会搞事的，还特意给了何喻一个特写镜头，毕竟他刚刚给书妤比心大家可是都看到了。 只见镜头里的何喻握紧拳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他身边的学员还挺有节目效果拉着他。 书妤自然也看到了，别人都以为何喻这是在搞节目效果，只有她知道这小子是真不爽了。 而电视机外，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冷冷盯着屏幕。 看见何喻的那张脸的时候，江衡冷哼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秘书把文件递给他，江衡扫了一眼，视线落在“和书妤从小一起长大”就移不开了。 原来还是青梅竹马。 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江衡不适地扯了一下领带，只觉得无端烦躁。 表演一直持续到下午，不停歇地观看表演，导师和学员都有些审美疲劳。 看了这么多场，也只有何喻和陈博文的表演最抓人眼球，其他的学员大多中规中矩，演出可圈可点。 看见下一个上场的学员时，书妤坐直起来。 他一上场，弹幕就炸了。 无他，余星也长得实在太惊艳了。 在灯光下浑身像是都在发光。这种脸蛋简直就是为了舞台而生的。 “对余星也的爱就像尿裤子，所有人都能看见，但是暖暖的只有自己知道。” “好帅。长这么帅是要被我抓回去当老婆的。” “对不起何喻宝宝，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实在太帅了。”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的美色中时，余星也拿起了话筒。 他唱了一首小情歌，一开口全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宝宝，是谁在唱歌？” “长得这么帅就算了，唱歌也这么算了。” “他是怎么顶着一张这么深情的脸唱出这么养胃的效果。” 罗启乐得不行。 “这小子挺有反差的。” 就连书妤也忍不住弯起唇角，饶有趣味地看着台上的人。 倒不是说很难听，就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这是一首小情歌，愣是被他唱出一种去菜市场买菜的感觉。 而台上的余星也一点也不慌，他不紧不慢地把歌唱完，然后站在台上认真地等着导师的评价。 那真挚的眼神倒是把导师们整不会了。 最后还是书妤先开口，她只说了一句：“你的进步空间很大。” 其他两位点评完之后，轮到裴亦然，他一改之前的温和，认真且严肃道：“你的练习时长只有三个月。但是我觉得在三个月，学好一首歌绰绰有余。但是你带给我们的作品，实在不尽人意。” 他的话并不留情面，“如果这就是你对待舞台的态度，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现在就打道回府。” 台下一片寂静。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裴亦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只要了解他的就知道，裴亦然脾气是好，但在作品上向来是一丝不苟的。并不是针对个人，他只是针对态度。 被这么批评，换做一般人肯定臊得脸颊通红。但是余星也没有，他甚至表情都没有变过，平静得像是走了有一会儿。 裴亦然说完，余星也就弯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他态度端正，“对不起裴老师。” 也没有解释什么。 见他态度还算不错，裴亦然也缓了神情，“希望后面我能看见你的进步。” 最后四人讨论了一下，一致决定给他“f”。 直到晚上九点，所有的学员都完成表演。 书妤和其他导师准备去吃饭时，听到一个工作人员说到余星也。 说是他的练习时长只有十几天，是节目组海选时看到这孩子长得太帅了，二话不说就忽悠人加入。听说还是在人大学门口公然挖人。 听到这话，裴亦然叹了口气，“我的话好像说重了。” 书妤安慰他，“没事，估计余星也早就忘了。” 裴亦然全当她在安慰自己。 而此时的学员宿舍。 何喻，余星也和陈博文三人刚好被分到一间宿舍。 “余星也你还好吧？” 陈博文见余星也一直低着头，以为他还在为拿到“f”等级难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这才刚开始啊。” 一旁的何喻也开口：“是啊，多大点事。以我这么多年的看人经验，你绝对是个潜力股。” 余星也摘下耳机，有些迷茫，“啊？” “……” 何喻一言难尽地问：“你在听什么？” 余星也顿了下，慢慢道：“英语听力。” 何喻、陈博文：“？” 第370章 男团女导师4 导师也被安排了单人房间，书妤吃完饭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的房间比较靠里面，她的隔壁就是封俪，和其他的女性工作人员。 在这之间有一条比较长的走廊。 书妤走到一半，就看见在那等她的人 。 她早就猜到这人指定按耐不住要来找她。 “怎么，不去练习跑我这来干嘛。” 好在其他的人还在吃饭，没有这么快回来。 何喻看见她眼睛就晶晶亮，他走到距离她还有一步距离就停下，语气有些得意，“怎么样，哥今天的表演帅不帅？” 书妤瞥他一眼，“哥？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小一岁吧。” “……” 见他吃瘪，书妤笑了声，“看你今天表现不错，喊声姐姐来听听。” 何喻一副被她无耻到的模样，“这是惩罚我还是奖励你？” “都有。” “……” 书妤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见何喻跟上来，她顿了下，只说：“识趣点。” 何喻便不再往前，只是靠在门框上，控诉她，“你都没有说期待我们以后合作。我差在哪里了，你说啊。” 说罢还要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书妤已经习惯他随时随地大小演。此刻波澜不惊，低声道：“乖一点。” 这轻缓的语调听起来缠绵悱恻。 见他许久没说话，书妤下意识看去，何喻身上套了件卫衣，背对着她门神一样站在门口，耳朵上的那颗银色耳钉惹眼。 耳朵比来之前红了点。 “何喻。” 书妤喊了他一声，后者这才抓了抓头发，从兜里掏出来一团什么东西塞到她怀里，嘟嘟囔囔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就托工作人员给你买了胃药。你记得按时吃。” 说罢也不看书妤，自顾自往外走。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还得靠哥。” 等他离开，书妤这才低头看着怀里的袋子，里面装着她常吃的胃药。 之前当爱豆的时候，她经常整夜整夜泡在练习室，没有时间观念，经常忘记吃饭。就把胃整出来毛病。 书妤回来的早，也是因为胃病犯了，吃得少。 她也没想到何喻看着大大咧咧，心倒挺细。 洗完澡，书妤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一手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看。 节目播出不过两天，就上了好几次热搜。 书妤点进去粗略地看了眼，大多都是讨论学员的。其中要数和何喻，陈博文，余星也他们三个热度最高。 前两个的讨论都很正常，夸赞他们的实力什么的。到了余星也就有点跑偏了。 评论区一堆乐子人。 什么“余贵人虽然实力很差但实在美丽”“我都粉余星也了你让让我怎么了……”之类的评论。 当然也不乏对他的批评，说他这种人肯定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评论区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 书妤刷了会儿，竟然还看到了她和裴亦然的cp向。 别说，剪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看的她都以为他们俩真有什么情况。 不过这确实是书妤第一次和裴亦然接触。 之前他们只在一些品牌发布会上打过照面。 不熟。 她正要划过，就看见一个顶着过江之鱼id的网友在下面评论：“他们俩什么也没有，别乱磕。” 这条评论很快就被冲了。 不少cp和他开怼。 书亦烧仙草：“不是，你没事吧，在cp向的视频下贴脸开大？” 我的cp是真的：“过江之鱼，这名字，你该不会是磕jh和sy吧？笑死，这么邪门的cp也能磕得起来。” 过江之鱼：“？邪门？” 听说我的昵称够长就会有人跟着读：“哈哈哈，笑死，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块的人，你也磕得起来。” 书妤翻了下，这个叫过江之鱼的明显口才不行，没回复几条就被其他的cp粉淹了。 没过几秒，这cp向的视频就被下架了。 书妤也懒得管，把手机搁到一边准备睡觉。 而此时另一边。 秘书大气不敢喘一下。 从刚才起，自家老板的脸色就没好过。拿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阵操作。 他偷瞄了几眼，看清后差点没怀疑自己的眼睛。 总裁这是在网上和人吵架？ 看样子还没吵赢。 “啪！” 可怜的手机被狠狠摔到地上。 江衡站起身，面无表情对着秘书道：“下架书妤和裴亦然所有的cp向视频。” 秘书一愣，心想他们这么大的公司什么时候还管起人剪什么视频了。 不过这个想法秘书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衣食父母都发话了，他只能照做。 “好的，老板。” 秘书正要走出去，身后的人又忽然开口：“我和书妤的cp真就那么邪门？” “……” 不等他回答，江衡又自顾自道：“之前我们俩一次参加聚会，网上很多人磕我们。” 秘书低着头，也不敢回答。 贵人多忘事，老板怕是忘了是谁第二天就要公司官博发了单身申明。 正主都亲自下场了，谁还敢磕。 说起来，秘书也跟了江衡那么久，他们俩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他们交往的三年里，分分合合，每一次分手又都会和好。 直到今天，是他们分手的第三个月。 书妤提的。 这一次是真的断了干净，两人都相互拉黑了对方的所有联系方式。 小巷子里的那次，还是老板喝了点酒，借着酒意去了她的楼下。 秘书发誓，看见书妤和另一个男人一起回来的时候，他报警电话都快要拨出去了。 生怕自己老板发疯把人打了。 “只能说他们的眼光越来越差了。”江衡得出结论，然后重新把手机捡起来。 他想了下，把手机里存的以前和书妤拍过的视频找出来。 然后搬出电脑，开始学习剪辑。 看见这一幕的秘书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不是，老板泥…… 江衡察觉到秘书复杂的视线，心情有些微妙，半晌，他刻意补充道：“我从小到大没有输过。” 秘书：“……” 你听听，这话你自己信吗？ 第371章 男团女导师5 接下来就是主题曲的训练。 分到不同等级的学员在站位上有着明显的不同。 a班的学员毫无意外地站在最前面，而何喻的票数在所有学员中是最高的，他毫无例外地站在c位。 主题曲的难度不算大，一些基础好的的学员不用多久就能记得差不多。 但基础差的。 书妤看向镜子中的人，从刚才开始，余星也就显得有些吃力。 “你们继续跳。” 说完她播放音乐，其他的学员继续动作，书妤一个个指导过去。 到了余星也的时候，后者大概也知道自己跳得不好，垂着眼还不好意思看她。 “没事，慢慢来。” 书妤的手下往上抬了一下他的手臂，“这里手臂要抬高一点。” 余星也点头，“好的。” “既然你来参加了这个节目，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过程要努力。” 书妤盯着他，轻声道：“我当初刚进组合的时候，天赋也是最差的。但这一点不影响我c位出道。” 她的逆袭故事在娱乐圈不算什么秘密。 那时候书妤和江衡还没有分手，圈里人都觉得她是后台很硬的花瓶，但事实是，她在外国靠着自己的实力，在众多练习生中脱颖而出c位出道。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那些资历一般的练习生就像被打了鸡血，一个个卯足了劲往前冲。 还造就了那时异常繁荣的爱豆热潮。 余星也虽然不混饭圈，但他的室友有一个是书妤的死忠粉，他几乎在墙上贴满她海报的。 还逢人就安利。 潜移默化，余星也对她的一些过往还算了解。 他认真点点头，“书妤老师，我会努力的。” 书妤颔首，“我听何喻说你在备考？” “嗯，”余星也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不紧不慢，“我打算考研。” 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书妤想了下，没记错的话，他是华清大学的。 他人低调，从来没有提及过，书妤还是看了他的背景介绍才发现的。 学霸就是学霸，就连来参加选秀也还惦记着学习。 中途休息的时候书妤电话忽然响了，她扫了眼来电，是小助理打来的。 小助理在她公寓帮她拿东西，说起来，这个点应该回来了。 书妤示意了一下，就走到外面。 她按下接通键，“怎么了？” 小助理那边很安静，半天没有说话。 书妤把手机拿开，电话那边还没挂。她眉头一皱，“小婉，出什么事了？” 就在书妤准备报警时，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书妤，是我。” 低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在夜里像是孤独的音乐家拉起的大提琴。 是江衡。 “你在我家做什么，小婉呢？” 那边传来响动，应该是江衡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江衡看向拘谨地站在一旁的人道：“她在问你。” 一边的小助理这才得到喘息似的，弯着腰回：“书姐，我没事。就是我来拿东西的时候，碰见姐……江总了。” 小助理后悔地想要舌头咬掉。怎么下意识就想喊姐夫呢。 书妤“奥”了声，后面的事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们分手后书妤就改了密码，这家伙进不来，就守着小助理，等她开。 “江衡，你有事么？” 书妤的语气平淡，“你来我家做什么？” “……”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好半晌，江衡才出声：“我有东西落在你这了，我来找找。” 书妤嗤笑一声，“你能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那次你不都带走了吗？” “书妤。”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妥协，“这只是借口。” “我想见你。” 书妤一怔，随口问道：“喝酒了？” 那边的小助理眼观鼻鼻观心，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手里可不就拿着酒么。 这么久了，书妤还不知道江衡的性子，他那么爱面子，也只有在微醺的时候才会说这样的话。 真要清醒着，指不定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书妤。” 身后传来温润的男声，书妤偏过头，是裴亦然。 对方似乎这才注意到她在打电话，他露出几分歉意，手往上抬了抬，示意她继续。 书妤点头，也懒得和他在纠缠，对着电话那头的江衡直言道：“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我家。” 说完，也不管对面是什么反应，她就把电话挂了。 “裴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亦然微微一笑，“刚刚来f组没看到你，有点担心。你还好吗？” 书妤收了手机，“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听到这话，裴亦然唇边的笑意微不可见地深了点。 “我刚刚从a组过来，他们一直嚷嚷着你偏心，一直待在f组。” 书妤了然，多半都是何喻那小子喊的。“好，那我现在去看看。裴老师，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裴亦然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喊住她，“封俪老师说要我们四个一起去吃个饭，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我随时有空。” “好的，等会我转述给她。” 等书妤到了a组，这里的学员已经开始练习下一个part了。 她刚刚冒头，里面的学员就发出一阵欢呼声。 “书妤姐，你可算记起我们了。” “就是就是，我们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陈博文笑了声，“你们差不多行了，等下书妤姐以后都不来了怎么办。” 何喻凑到书妤面前，小声道：“你再不来我真要生气了。” 书妤瞥他一眼，“你生什么气？” “好好好，我们十几年的革命友谊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 说罢他还要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控诉她。 书妤拿他没办法，只能在路过他的时候避开相机捏了下他的手指。 何喻这小子从小就是跟屁虫，天天粘着她，看见她和别人玩也会用这种玩笑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何喻很好哄。 只要像这样捏捏他的手指，他就能立马消气。 和她预料的一样，何喻一被她触碰，脸上的不开心瞬间消失，他眼睛晶晶亮。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疯狂地摇晃着。 a组天赋高，书妤都不需要怎么教，他们就能自己把动作学的七七八八。简直不要太省心。 中场休息的时候，陈博文被几个学员推搡着朝她走来。 书妤扫了眼，那几个学员都笑嘻嘻看着这里。 她视线偏了下，摄像机还在拍摄着。 “怎么了吗？” 陈博文抓抓头发，刚刚训练结束，脸上的绯色还没有下去。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书妤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书妤点头，“没问题。” 她站起身，“签哪里？” 陈博文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脸色爆红，“可以签在这里吗？” 他说的是自己的胸口。 书妤抬眸，后者似乎察觉这有些不妥，立马改口，“签在我的手臂上也可以。” 他们的互动都被摄影机记录了下来。 此刻的弹幕也十分热闹。 “哇samn，真的有人脸可以这么红吗？” “老师，我们家博文像是要把自己烤熟了。” “不是，怎么每个都这么好嗑啊。” “谁懂啊，这节目比恋综还好看。” “就我觉得这么炒cp很恶心吗，书妤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额，怎么看也是书妤比较火吧。而且，明明是这个陈博文没有边界感好吧。” “抱走书书，不接受捆绑cp哦。” 书妤签完，陈博文连连鞠了好几个躬，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几个学员笑着打趣他，“这衣服一辈子都不用洗了吧。” 陈博文点头，“以后这就是我的传家宝了。” 何喻上完厕所回来，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看向书妤，她正在指导另一个学员动作。 直觉告诉他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 那边的人看见和何喻回来，纷纷交换眼神，也没有围在一起，各自训练去了。 何喻其实早就感受到a组有几个人对他有很大的敌意。 不难猜，多半是因为他在节目开始前那一系列显眼包行为。 他们觉得自己在蹭书妤的热度。 想到这，何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来这，本来就是为了书妤。 或者说，他回国就是为了书妤。 天知道他听说她和江衡那傻逼分手了他有多开心。 他们交往的三年，他就像小丑一样狼狈地逃到国外，不敢打听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 他就怕某一天听到书妤对外宣布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好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分手了。 要不是好基友告诉他，何喻觉得自己可能在国外待到死。 他等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他每时每刻都想和书妤待在一起。 就算被拍到，为了不影响书妤，他也可以利用一点“钞”能力让节目组剪掉。 “书妤，我也不会，你快教教我。” 整个a组，就他一个人特殊，别人都喊她‘书妤姐’，只有何喻喜欢连名带姓喊她。 说罢，他故意在书妤面前跳了几个错误动作。 明明之前他还一遍过。 书妤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盯了他一秒，后者立马乖乖站到一旁，等着她先教那个学员。 等对方学会了，书妤的注意力才落在何喻身上。 期间他一直坐在不远处直勾勾看着她。 像是等待主人摸摸的小狗。 明明长相是那种不可一世的酷哥。 书妤有被他的反差可爱到，唇角提了下。 看见她笑了，何喻立马站起来，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低声问：“笑什么你。” “笑你可爱。” 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个，何喻一愣，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他小声嘟囔，“我才不可爱，我这叫帅气。” 书妤被他的语调逗笑。 这个世界她穿来得早，和何喻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有着这层关系在，她也多多少少了解，这小孩臭屁得很。 虽然说他的确是有臭屁的资本。 何家和书家关系不错，而且她的父母明显有要和何家联姻的想法。 只不过这些念头在书妤进娱乐圈后就被无情掐断了。 老一辈的思想保守，觉得进入娱乐圈不光彩不体面，说什么也不让她进。 书妤不想被他们束缚，就和裴亦然一样宣布放弃财产继承权。 老头子被她气得直接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并且向各大和书家有相关合作的公司串通，不让她进相关部门工作。 摆明了想要书妤低头认错。 只是这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会出现在娱乐圈，书妤必须要进，这点困难也阻挠不了她。 没有经济来源，书妤就去各个剧场里跑龙套，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有几句台词。实在没有角色演，她就去咖啡店当服务员。 总归不会把自己饿死。 说起来，她和江衡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一家咖啡店。 彼时他正在和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相亲。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为了应付家里才出来相亲，两人不合拍，没聊几句那女人就匆匆离场。 跑得飞快，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在后面追。 之后几天，江衡都会在下班后来这里坐坐。 有的时候处理公务，有的时候捧着本书看。时间很固定，有的时候书妤值夜班，也能看见他。 他从来不和书妤主动搭话。 书妤也不是很关心。 咖啡店老板人好，说是晚上没人来就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就是这点不好，毕竟他一坐就坐那么久，害得书妤不能早点关门。 后来有一天，有个导演找上来，说是想要她参演一部网剧女三。 还算讨喜的角色，剧播出后，书妤吸了一波粉，也算是正式踏入娱乐圈。 也是之后很久书妤才知道，她能拿到这个角色，是因为江衡亲自和那位导演推荐她。 后面又发生一系列的事，书妤也懒得回想。她收回思绪，眼前的何喻还在叭叭叭。 他就是小话痨，每次见面就能和她库库一顿说。 完全没有一点要维持酷哥形象的自觉。 “书妤，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第372章 男团女导师6 书妤敷衍地“嗯”了两声。 何喻“哼”了声，又想起自己的目的，“书妤老师，我这个动作老是做不好，到底要怎么做啊？” 他说的是一个偏头，手顺着胸膛往下的动作。 算是比较性感的一个动作。 他这明显是在装傻。 毕竟书妤很清楚这小子舞蹈功底。 那天去她家排练的时候，这小子跳的那叫一个性感，又是撩衣服又是顶胯，看得人脸颊发烫。 “你真不会？” 书妤反问。 因为是练习，书妤今天穿的很随意，头上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上半身是白色无袖背心，下搭灰色休闲裤。 帽子压得很低，露出白皙线条流利的小半张脸。 这么抬眼看过来时，无形地有种压迫感。 何喻看她这眼神，也不敢造次了，乖乖道：“会的，就是不太熟。” 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书妤走到他身边，示意他一起。 两人便站在一起把主题曲完完整整跳了一遍。 算说是男团舞，书妤跳得一点也不突兀，动作干净利索，耀眼得叫人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不是，你们渔粉吃这么好？” “是的没错，我粉书妤。（站起身）（从容整理领带）” “姐姐的出现让我像武则天守寡一样—— 失去李治。” “小时候抓周抓了只狗狗，家里人以为我会成为兽医，没想到长大成为了姐姐的舔狗。” 就连何喻的视线也忍不住频频落在她的身上。 尤其是她的长发随着动作擦过他的肩膀时，何喻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跳动。 书妤从小到大都是最惹眼的存在。 小时候他们那几个孩子都在一起玩，书妤总是所有孩子的主心骨。大家都喜欢围着她转。 她漂亮又聪明，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她。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何喻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书家刚刚搬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小书妤也不爱说话，时常一个人玩。 何喻又喜欢交朋友，总有事没事去找她。起初她都不怎么搭理他，后来在他死皮赖脸纠缠下，书妤总算愿意和他玩。 不过很快，死皮赖脸缠在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 何喻心里虽然有点不爽，但看到那么多人围在她身边，也打心底为她开心。 后来她成为了大明星，喜欢她的人多到无法计算。 他也是茫茫人海之一。 不过他比较幸运，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边。 跳完，何喻的视线还久久停留在她的身上。 书妤察觉到，偏头看他，何喻却像是被烫到一般匆匆避开她的视线。 见她还一直盯着他，何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顺手就把她的帽子往下压，完全遮住她的脸。 书妤不爽地“啧”了一声。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导师们监督的差不多，就要学员们自己练。 书妤晚上正好碰见封俪，就和她说了约饭的事。 没想到后者听到这话有点懵，“你说我组织了饭局？” “嗯。不是您让裴亦然告诉我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封俪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是么。看来某些人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封俪还想说什么，余光瞄见讨论对象朝这走来，立马止住话题。 “哎呀，亦然你来了。” 封俪捂嘴偷笑，“我们刚刚还说到你呢。” 裴亦然的目光先是在书妤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对着封俪道：“是么，两位老师说我什么呢？” “小书和我说，我组织了一场饭局？” “……” 裴亦然脸上的笑意一僵，他朝书妤笑了下，然后把封俪拉到一边。 “封姐，您帮我这一次，下次我请您吃饭。” 封俪伸出两根手指头，“两顿。” 裴亦然一点都不带犹豫，“没问题。” 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有说有笑来到书妤身边。 封俪：“哈哈，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晚上去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书妤颔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好的。” 敲定时间，那两人像是又要密谋什么，和她告别后就一起走了。 书妤也没什么事，打算回住处休息。 路过训练室的时候，发现f班的灯还亮着。 穿着灰色休闲服的男生对着镜子一步步纠正动作。 书妤抱壁靠在墙上，懒懒地看着他。 三遍下来，余星也的动作已经熟练，就是跳起来打时候太板正了，差点意思。 “你的表情不要那么僵硬。” 听到声音，余星也一顿，他抬眼看来，额前的碎发湿漉漉黏在一起，根根分明。 汗水顺着下颌慢慢滑落。 两人对视了几秒，还是余星也先一步移开视线。他站直身子，乖乖道：“书妤老师。” “嗯。练习很久了吗？” 余星也摇头，“三个小时。” 在他的观念里，三个小时似乎不算久。 书妤走到他身边，示意他看向面前的镜子，“你的动作都做到位了，就是表情。” 身边的男生也看着镜子，刚刚跳完舞，脸上的绯色还没有下去，看着是帅。 就是跳舞的时候一点表情的没有，白浪费了这张好脸蛋。 书妤也知道他这个性子做不出那种生动的表情，“来，你看我。” 书妤给他演示的是其中一个很有性张力的动作。 她一手扯着领带抬高，身体前倾，走两步，像是被爱人扯着领带往前走。 帽檐压得很低，往前走两步时，她的视线慢慢从上到下，带了几分侵略性。就好像她面前真有一个娇纵的姑娘扯着她的领带撒娇。 余星也看得一愣一愣。 他之前说不认识书妤后，何喻一回寝室就给他找了好几个书妤的舞台视频给他看。 她的台风真的没话说。 就是那种就算她不站在舞台c位，你的视线还是情不自禁被她抓住。 就像现在，她就算跳的是男团舞，丝毫不逊色任何一个当红男爱豆。 书妤这么火，是她应得的。 “你来试试。” 在他的注视下，余星也莫名有点紧张，他生涩地抓住领带一端，做了一遍。 书妤点头，觉得他学的还挺快。 于是她坐到一旁，要他完整地跳一遍。 余星也看起来已经适应她的注视，动作越来越流畅。 其实不用表情管理，就这张脸，稍微动几下就能迷倒一大片人。 看了两遍，书妤觉得可以了，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余星也很有礼貌弯腰和她道谢。 等到她离开。 余星也拿起放在一旁的卷子，铺开，打算刷一张试卷。 这是他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他握着笔坐了好久，一点思绪都没有。只觉得这练习室怎么那么热。 他下意识抬头想去看看空调有没有开，结果和镜子中的自己对了个正着。 余星也一怔。 镜子里，那个脸红得像是猴屁股的人格外陌生。 他摸了下自己的脸，很烫。 ……他可能是发烧了。 接下来一天依旧是训练，不过节目组看他们太辛苦了，就临时组织了一场娱乐表演。 就是学员可以自己上台solo，尽情的展示自己。 表演主题曲结束，排名后十位的学员就会被淘汰。 这一场娱乐表演对那些排名比较靠后的学员来说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机会。 他们可以借着这场表演尽可能地表现自己，以获得观众的喜爱。 而且，学员还可以邀请导师上台一起表演。 不过一开始大家都比较腼腆，不好意思邀请导师。 节目组切音乐，会的学员可以自己上去展示。 能唱的就唱，能跳的就跳。 气氛开始一点点活跃。 何喻早就蠢蠢欲动，见他们都不邀请导师，他坐不住了。 刚站起身准备上去，就有人先他一步。 陈博文径直走到书妤面前，“书妤导师，可以配合我嘛？” “可以。” 书妤把手搭在他的手心，陈博文一喜，拉着她往台上走。 正好歌曲切到书妤出道曲，是个很性感的女团舞。 台下的学员坐不住了，激动地站起来。 陈博文也没想到节目组切的这么快，明明刚刚还是一首很暧昧的英文歌。 他本来打算和书妤跳那个很火的双人舞。 实际上，节目组也不想切的。 导演都不用想，他们俩个俊男靓女跳这个双人舞能给节目带来多大的播放量。 但是吧，导演默默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他是一点也不敢往后看。 那位光是坐在那里，气场就能吓死人。 他要是真没切歌，恐怕明天他就被雪藏了。 江家手伸得长，娱乐圈这种地方他们也不放过。惹恼江家的人，那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 就拿江总本人来说，之前有个没眼力见的十八线小明星想要靠潜规则上位，还好死不死把主意打到江衡身上。 结果当天晚上人就被封杀了，消失得干干净净。 导演见台上的人靠得那么近，他吓得手心冒汗。 “谁让你们切这首歌的？” 男人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导演一拍脑袋瓜，欲哭无泪。 他原本想着切书妤的歌，这位就不 会生气，说不定还因此多投资点。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舞他爹的那么性感。 这下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导演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台上都跳一半了，他又不可能临时再去换。 他只能眼睁睁听着台下欢呼声越来越高，身后人的气压越来越低。 导演：“……” 谁来救救他。 这还不算完，他们节目最高人气的何喻不知道抽什么风，也了跑上来。还故意把陈博文挤到一边。 导演见状立马切了首欢快的曲子，气氛一下子高涨。 很多学员也跑上台，还有几个胆大的把其他三位导师也拉了上去。 导演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么多人一起跳，身后那爷总不好在生气吧。 结果他没喘息一会儿，就听见那爷非常不爽地“啧”了一声。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的清汤大老爷！ 你们这群傻孩子！把裴亦然和书妤挤到一起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吗？！ 眼看人气得就要跑上去了，导演立马抓住江衡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说：“江总，这不合适，不合适。您要上去了，我这节目真就没法办下去了。” 江衡冷笑，“办不下去最好，你也是胆子够大，敢把她放进这一群狼崽子里。” 每个看着都对她图谋不轨。 “哎呦，我的江总啊，您就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着这节目养活呢……” 见江衡不为所动，导演心一横，抛出王炸，“您，您要是真上去了，书妤肯定会生气的。” “……” 江衡真就不动了。 导演看有戏，再接再厉道：“江总，您也知道，书妤有多敬业，她现在处于事业上升期，肯定不会乱来的。再说了，和您这么优秀的人交往过，她能看上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么。” 这一番话属实是说到江衡的心坎子里了，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子，高冷道：“那肯定。” “这些人和我比差远了。” 导演狗腿附和，“那是那是。” 一旁的秘书走上前，低声和江衡道：“老板，徐总他们到了。” 江衡点头，“我知道了。” 他约了客户见面，恰好路过这里，就顺道来看看书妤。 本来他也没想着和她说话。 江衡不由得想起自己微醺时说的那句“我想见你”。 现在想起来他还浑身不自在，更何况她的态度还那么冷淡。 那股无名火又冒了上来，江衡最后看了眼台上笑得开心的人，面无表情离开了现场。 “你没事吧？” 裴亦然伸手护了下书妤，刚才有个学员冲的太急，一不小心撞到了书妤，要不是他护着书妤可能都要摔倒。 那学员比书妤反应还大，竟然直接吓哭了。 书妤也是哭笑不得，安慰了他好几句，人这才止住哭声。 “我没事。” 裴亦然松了口气，鼻间还萦绕着她贴近时弥漫过来的香味。 他不自然地搓捻下手指。 他低声道：“那就好。” 目睹他们互动的何喻酸得不行，偏偏这又是事出有因，人也是出于礼貌护她。 理智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就是不得劲。 何喻趁着大家都沉浸在音乐中，一点点朝着书妤靠近。 直到挨着她站，心里的那点不舒服才散去些。 第373章 男团女导师7 “走吧，我位置都定好了。” 封俪热情地挽住书妤的胳膊，“小书啊，能不能喝酒？” “那必须。”书妤笑道：“你们三个可能都喝不过我。” 罗启一听这话，乐了，“嘿，你这小姑娘口气不小。” 封俪白他一眼，“得了吧，就你，上次是谁一瓶都没到就醉得不省人事？” 被她这么揭穿，罗启面色一红，“不带这么玩的啊，我还要不要脸。” 三人被他的语调逗笑。 裴亦然：“罗老师，证明给她们看看。什么才是真男人。” 罗启：“你小子，这么快就把自己摘出去了？” 裴亦然轻笑，“我喝了，等下谁送你们回去。” 罗期和封俪都是人精，哪还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开了另一个话题，然后故意走到他们俩前面。 他们去的餐厅私密性很高，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看见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毕竟阶级摆在那里。 “下个月我有一场演唱会，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邀请书老师去捧个场？” 裴亦然语气温和。 “下个月，正好是他们第一次公演。” “没事的，是5.4号，在他们公演结束后。” 书妤颔首，她故意调笑道：“裴老师这么邀请我去，不怕和我传绯闻啊？” 身边的人似乎笑了一下，“真传绯闻，也是我赚到了。” 他这话说的，书妤现在的咖位和他比起来还差一点。 要不是他的语气太过真挚，别人都以为他在反讽。 书妤没接话，“走吧，快到了。” 裴亦然点头，眼睫微微下垂，遮掩眸底的情绪。 他们选的位置很好，从这里俯瞰，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 “这里环境真不错，封姐，你真会选地方啊。” 罗启颇为满意。 听到这话封俪不着痕迹扫了眼对面人，对方正一心一意地切牛排。 她笑：“那是，为了这场饭局，……我可做了不少功课呢。” 在场只有裴亦然知道她那话微妙的停顿。 不过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优雅地切着牛排。 封俪是个开朗的性子，熟起来什么也能唠。 她支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书妤，“说起来，小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书妤正和罗启碰杯，两人早就说好了比谁先趴下。 听到她的问题，书妤顿了下，直言道：“我喜欢好看的。” 三人皆是都有些意外。 封俪打趣她：“没了，就皮囊吗？” “嗯。”书妤淡定地抿了口酒，“我比较肤浅。” 她说的是真心话。 她本身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轻而易举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伴侣在她这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视觉享受的花瓶。 这个话题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书妤正要再倒酒，就被一旁的裴亦然按住酒瓶。 他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的手边，低声道：“知道你酒量很好，但也要考虑一下胃的感受。” 裴亦然轻轻抽走她手里的杯子，“我听那个学员说你的胃不好，你再喝下去，明天就要因为酗酒上新闻了。” 封俪饶有兴致看着他们互动。 罗启没喝尽兴，也知道他这话不假，笑骂他：“裴亦然你这都还没处上，就管上人家了。” 裴亦然动作一滞，下意识看向书妤，她也托着下巴看着自己，眼里有细碎的笑意。 似乎并不反感。 他松了一口气，又把手里的牛排递给罗启，微笑道：“罗老师多吃点。” “……” 封俪哈哈大笑。 四人的氛围很融洽。 与此同时另一边。 “江总，那这合同咱们就敲定了？” 江衡点头，伸手，“合作愉快。” 对面的男人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双手握住他的手上下晃动，“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江衡觉得闷，打了个招呼想出去透透气。 走出包厢是一条悠长的走廊，洗手间就在拐角。 江衡站在靠近窗户的地方透气。 从那里出来，他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劲，不知道在和谁怄气。 他只觉得浑身不舒坦。 从兜里掏出手机，江衡点开拉黑名单，找到那个备注为aaa的人。 默了几秒，他点开了发消息，面无目的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这一翻，他才发现他们俩还少聊天，内容也像是上下级汇报工作。 看得他眉心微颦。 “刚刚让助理买的药，你先吃一粒。” 走廊那边传来对话。 江衡抬眼，只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下一秒，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就从转角处走出来。 只露出半个侧脸，轮廓清晰，气质清冷疏离。 江衡哪还认不出来。 他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扶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无名火。 他快步走上前，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们在干什么？” 书妤听见动静偏过头，就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脚步带风走来。 应该刚刚和客户谈合作，他穿得还正式，头发梳到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更显得眉眼深刻。 裴亦然的手还搭在书妤的肩膀上，直到人走近，他也没有松开。 他低声问书妤：“你认识吗？” 书妤面无表情：“不认识。” 江衡的怒意已经到了临界值，他死死攥住书妤的手腕，一字一句反问：“不认识？” 他的力度很大，书妤觉得手腕都要被他捏碎。 她有点不爽，抬手就甩开他的手，“你有事么？今天出门又没有吃药？” “……” 江衡本来还想发火，余光又瞟到她的手腕被自己捏红了一圈，愤怒的情绪像是炊烟一般散去。 他哽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位先生，你要是精神有问题，我可以给你推荐好的医生。” 裴亦然还很贴心地拿出一张名片。 一手拍开，江衡冷冷注视着他，“你就是裴亦然？” “我是。” “现在的人真是什么都磕得起来，”江衡嗤笑一声，“我看你们一点cp感也没有。” 裴亦然一点也不生气，“cp感这种事情，你说了不算。” 两人对视着，暗流涌动，隐隐透露出火药味。 书妤只觉得这两人聒噪的像是夏日里的蝉，在她耳边叫个没完没了。 她头疼地捏了捏眉骨，直言道：“江衡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你忘了我们早就分手了么？” 她的声音很冷，“不是你自己提的么，现在又来犯什么贱？” 这还是书妤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江衡身子僵硬，手指死死攥紧，他的眼圈被气得红了一圈，像是只随时会发怒的狮子。 好半晌，他忽然笑了声，眼底含着不加掩饰的嘲弄，“是，我他妈就是贱！我就不该像狗一样腆着脸来找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书妤只觉得心累。 “你还好吗？” 裴亦然声音很轻，“我先带你去医院吧，你的脸色看着很差。” “不用，”书妤叹了口气，“就是胃病犯了，不算什么大事。” 裴亦然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真心建议，“他的精神状态看着很不稳定，要是他再来骚扰你，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听到这话，书妤掀起眼皮，嘴边噙了一抹笑，她问：“对我这么好，总不能是暗恋我吧？” 气氛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暧昧缠绵起来，窗外吹来一阵微风，鼓动书妤身上的那件宽大的外套。 书妤嗅到了他外套上好闻的皂香。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又专注地看着她。 在他眸中，她看见自己的倒影。 书妤想起裴亦然出道的时候发的第一首歌《我想你知道》，听说那是他写给初恋的歌。 这首歌很好地描述了暗恋那种酸涩又甜蜜的心情，一经发行，就迅速火遍了大江南北。 还有不少人在表白的时候为心爱的另一半弹唱这首歌。 有两句歌词她记得很清楚。 ‘我的眼睛会说话，它把我未曾说出口的话，藏在每一个对视里。’ ‘我想你知道，我想你知道。’ 他们站着的地方正对着的包间，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传来欢快又甜蜜的歌声。 是个女孩子边弹吉他边唱。 唱的正好是裴亦然的那首《我想你知道》。 歌声传来时，书妤看见裴亦然眸中的笑意在一点点加深，像是一点点装满星星的罐头，笑意和星星一样快要溢出来。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 他说：“是明恋。” …… 结果书妤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她的主治医生已经见怪不怪，光是这一个月，她就来了三次。 “医生，她怎么样了？” 何喻差点急死，他正训练呢，忽然听工作人员说书妤暂时不会来了。 一问才知道她胃病又犯了。 当即他就不管不顾跑来找她。 “没什么大碍，就是再不好好控制饮食，活神仙也救不了她。” 主治医生明显是生她气，就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病人。 书妤哭笑不得，再三和她主治医生保证，人这才离开。 “你怎么跑出来了，明天就是主题曲表演，你作为c位怎么能缺席？” 何喻坐到她旁边，仰头盯着吊瓶，没好气道：“我不来你怎么挂的都不知道。” “臭小子。” “哼，”何喻瞪她一眼，“书妤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胃不好还要喝那么多酒？你的咖位还推脱不了吗？就算推脱不了，不是还有我在吗？你的电话是摆设啊？” 被他这一连串的反问问的书妤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好了好了，”书妤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这不是没事么。” 被她一顺毛，何喻那点不满散得七七八八。 他抓住书妤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了蹭，“我还听他们说，……江衡来找你了。” 说到江衡，何喻的语调变扭了不少，他哼哼唧唧道：“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他还来找你干什么？想旧情复燃啊？” “复不了一点。”书妤掐了下他的脸颊，手感意外的好，“你少操心我的事，等下我让姜可送你回去。c位缺席太不像话。”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何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乖乖地点头。 书妤：“放心，你们表演我一定会到的。”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嗯。” 给她削了个苹果，何喻又问：“姜可不在吗，等下我走了谁照顾你？” 话落，病房门就被推开。 裴亦然提着晚饭走进来。 看见何喻他也不意外，温和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何喻的警报却在看见裴亦然后哔哔哔响起来。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直觉告诉他有点不对劲，他紧紧盯着裴亦然，看着他走到书妤身边，把餐盒打开，是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 裴亦然拿出一个小碗，细心地把粥装好，然后递给书妤。 “小心烫。” 书妤道了一声谢。 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何喻急忙走上前，挡在他们两人之间，“裴老师你怎么会在这？” 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不过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裴亦然温和道：“我和其他三位导师一起出来聚餐。书妤胃病犯了，我就留下来照顾她。” 其他两人也在，何喻松了一口气，接过书妤手里的碗，他径直在她的床边坐下，“书妤我来喂你。” 书妤看他一眼，“不用。” 何喻躲开她要过来抢碗的手，故意开口：“为什么啊，之前我生病的时候你都喂我的。现在你生病，就轮到我表现了。” 他说的喂，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他们那时候才多大。 可他就是刻意说的这么亲昵，彰显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我没记错的话，你前一个月才从国外回来。” 裴亦然笑眯眯的，“看来你说的，应该是很久之前。” 何喻：“……” 高挑的男人似乎没有看出何喻对他的敌意，他看了眼手机，“快十点了，你还不回去吗？你们明天不是主题曲表演？” “那裴老师为什么不回去，明天你也要到场。” 裴亦然看向书妤，神情肉眼可见地温柔几分，“书老师生病了，没人照应。我正好也没事。” 何喻皮笑肉不笑，他说：“不行，你要留在这被别人拍到怎么办？” “我不……” “书妤不喜欢传绯闻你是知道的，裴老师。” 何喻难得脑袋转的这么快，“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走，书妤说了她的助理马上就来。” “……” 第374章 男团女导师8 这是第一次所有学员一起登台演出，排练的时候好多学员太过紧张出了不少岔子，这可没把导演急死。 “好了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下。” 导演问工作人员，“书妤来了没有？” “已经来了，现在在化妆室化妆。” 导演长呼一口气。 “书妤已经来了？” 那边还在督促学员的人听到这话立马走过来，裴亦然和封俪他们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离开一下。 导演咳嗽一声，“那个，裴老师，您这是……” 他问的委婉，裴亦然却知道他在说什么。 “是你想的那样。” 裴亦然并不避讳。 导演听到这个回答眼神有些复杂。唇瓣动了动，他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书妤闭着眼，化妆师在给她扫眼影。 化妆师是个喜欢八卦的，这会儿接着给她化妆和她聊了不少娱乐圈的八卦。 “你不知道吧书妤姐，昨天咱们这可热闹了。” “是吗，发生了什么事？” 化妆师左看右看，确定没人才低声道：“就那个副导演你知道吧？” 书妤点点头。 “他是弯的。” 这个在娱乐圈算不上什么秘密。 化妆师接着讲：“就昨天，他把一个练习生约到房间里要潜规则人家。” 书妤莫名感觉不妙，“那练习生叫什么名字？” “啊，就是那个长得特好看的那个，叫余星也。” “……” 书妤立马站起来，昨天她没有接到乘黄的警报，原剧情里也没有这个剧情。 乘黄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它急忙开口：【宿主你别担心，既然我的警报没有响，就说明他没事。】 化妆师被她吓一跳，知道她这是担心学员的安危，“你放心书妤姐，那小孩没事。” “他说要报警，那个副导就不敢动手动脚了。” 听到这，书妤颔首，她以为就余星也那个迟钝性子，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现在看来，至少他的警惕性不错。 书妤重新坐了回去。 化妆师打趣她，“书妤姐你真关心这些小孩。” 书妤随口道：“毕竟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是啊。”化妆师感叹一句，又笑道：“不过你知道最让人惊讶的是什么吗？” “什么？” “昨天就连余念安都来了。” 余念安，当今的顶流小花，她的每一部电视剧都是爆火的程度。 化妆师：“你听这姓就知道了吧，她是余星也的姐姐。” 讲到故事高潮了，化妆师脸色涨红，她激动道：“你是不知道，昨天她听说自己的弟弟差点被潜规则，直接连夜从剧组杀过来，对着那个副导演连甩了好几个大嘴巴子。” “现场的人都看呆了。也没有人敢拦。” 确实没有人敢阻拦，且不说余念安自己本身的咖位，光是余家世代当官这一点就注定没人敢惹她。 “后来这个副导连夜就走了，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娱乐圈。” “说什么呢。” 书妤掀起眼皮，裴亦然半倚靠在门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看见他来了，化妆师脸一红，也不再说了，老老实实给书妤化妆。 “身体好点没？” 书妤颔首，“昨天谢谢你。” “没事。”裴亦然顿了下，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十分钟后，书妤站起身，她道：“我去看看学员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裴亦然点头，没有跟着一起去。 “书妤姐可真敬业。” 裴亦然：“刚刚你们在聊余星也的事？” 化妆师：“对啊，我看书妤姐挺关心这个学员的。” “是么。” “是啊。不过换作我的话，也会对这种长相优越的学员多一点关照吧。” “……” 此时的后台学员们在紧张地练习。 书妤在一处角落看到了余星也的身影，他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看着像是累了休息。 “状态怎么样？” 似乎没想到有人会过来，余星也一怔，昂起头看她。 “书妤……” “嗯。” 书妤自然坐到他的身边，“练的怎么样？” 余星也还在看着她，那眼神，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好半晌，察觉到自己的这种行为不太礼貌，他才扭头，仰头喝了一口水。 “我有好好练习。” “那就好。”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余星也先按耐不住，他低声问：“你怎么不问昨天的事？” 书妤一怔，“为什么要问？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 见他呆呆的，书妤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得和他说说，“余星也，娱乐圈没有你想的那么干净。” 他这个温吞的性子，很容易被人欺负。 没想到余星也听到这话，有些疑惑，“我知道的。” 他盯着书妤，慢慢道：“我不是傻子。” “那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半夜去他的房间？” 原本还一本正经和她强调自己不是傻子的人，慢吞吞把脸埋到臂弯里，他小声道：“……他说你找我。” “……” 书妤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 缄默好一会儿，书妤才想好措辞，“要是我找你，会亲自来找你。而且，就算是我，你也不能说去就去啊。” “为什么？” 这书妤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好在导演来催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终于中止了。 画上舞台装，站在聚光灯下，这些学员真的在闪闪发光。 他们一上台，台下的粉丝就高声呼喊自己的偶像的名字。 书妤听到很多人都在喊“何喻”“陈博文”，然后镜头转到余星也，台下很明显安静了几秒。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真的有人可以长成这样吗？” “女娲捏我的时候是不是偷懒了？” “真帅啊，吸溜吸溜。” 虽然余星也的位置在很后面，但他这张脸在哪都备受瞩目。 表演很快就结束。 书妤点头，舞台上的表演比排练的时候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们一结束，裴亦然就拿着话筒走上来。 他说了几句活跃气氛的话，再引入正题。 “现在就请大家拿起手中的投票器，为自己喜欢的学员投票吧。” 第375章 男团女导师9 结果和书妤预料的一样，何喻和陈博文还是并列第一第二。 前八名都没有怎么变。 从第九名开始就大洗牌，余星也也是一下子从四十多名一下子到了第八名。 电视上呈现的和现场观看的体验完全不一样，余星也能一下子跃得这么快，多半是看到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毕竟他不怎么上相。 实际上，就算余星也唱跳都不行，他也完全可以凭借颜值出道。 排名最后十位的学员即将被淘汰。 书妤扫了眼，这几个学员中有一个她还挺欣赏的，就是人太佛系了，不会主动找镜头。 上一次娱乐场他也没上去，加上话又少，没能被观众记住，自然也就留不下来。 主题曲表演完，接下来就是第一次公演了。 剩下的九十名学员会被分成十个小组，每组九个人。 十个小组选择五首要表演的歌曲，两两对决，最后在舞台上由观众投票。这次是九十进六十，也就是说，倒数三十名的学员会被淘汰。 不过在学员选择歌曲前，他们会面临第二次洗牌。 这次在主题曲表演上表现突出的学员可以由导师重新评级。 a组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没有一个被换掉。 b组倒是换了两个，一个是余星也，还有一个李项。 这个李项书妤有印象，之前娱乐表演的时候，就是这孩子冒冒失失撞了自己。 他的实力确实无可厚非。 是个努力的学员。 至于余星也，他这次表现的确很出色，b等级也算当之无愧。 不过她这么想，有些学员可就不这么想了。 那些排名比较靠后的学员心生不满。并且有意无意排挤余星也。 “他姐姐是余念安，就这一层关系，还怕出不了道吗？” “是啊，真不知道这种人为什么还要来参加选秀，就他家的实力，他完全可以自己solo出道。” “不知道啊，肯定是大少爷出来体验生活吧。” “我看导师们也挺关心他的。果然，有背景的就是不一样。” “诶，少说几句，他来了。” “我又不怕，怎么，这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只是那几人说的再大声，余星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戴着耳机，面不改色经过，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几个学员气得不行。 “博文，我们这多人就只佩服你，只有你是靠自己实力拿到这个位置的。那个何喻，也不是靠着蹭书妤的热度才这么高的人气。” “我也觉得，a组这多人，只有陈博文是靠自己。” 陈博文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余星也离开。 和他玩的好的学员问：“文哥，你们不是住在一个宿舍吗？你们关系好不好？” 陈博文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不好。” 回到宿舍，何喻正趴在床上打游戏。 见他来了，何喻热情地招呼，“快来快来，打排位。” 他没戴耳机，开了听筒。 余星也听见手机那端传来熟悉的女声，“余星也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点紧张，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还是何喻摆摆手，“快来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余星也的定身术这才失效，掏出手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们俩在刚住到一起就加了好友，何喻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拉着他一块打游戏。 余星也一进房间，把其他三个头像观察了一遍，等到书妤开口说话，他才确定第二个那个简笔画的小团子是书妤。 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并没有看出来那个毛茸茸的小团子是什么东西。 何喻：“书妤，你旁边的那个是谁啊，我早就想问了。” “我是裴亦然。”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书妤笑了声，“裴老师，你人缘不太行啊。” 裴亦然也笑，“是啊，那书老师教教我怎么才能让学员喜欢我？” 何喻：“人齐了我直接开了。” 余星也没有说话，他正在思考等下自己玩什么阵容。 不过还没等他思考个所以然出来，就看见一个小英雄出现在自己的地盘。 他看了眼昵称，是裴亦然。 余星也没在意，专心致志看自己等下玩什么。 打了三盘，书妤就说要下了。 裴亦然紧随其后。 书妤：“明天就要选歌曲了，你们不要睡得太晚。” 何喻握紧手机，回道：“晚安，书妤。” “嗯，晚安。” 听到这话，何喻这才弯眼笑了起来。 余星也有些莫名，只觉得他今天的情绪波动好大。 书妤一下，何喻也没了打游戏的心思，他趴在床上盯着余星也。 “诶，余星也，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这问题问得突然，余星也反应一会儿，才回道：“没有。” 何喻夸张地“啊？”了一声，“你这，你这不可能吧？你们学校没有人追你？” 余星也摇头，“我一直都在学习。” “肯定有人追你，只不过你这个钝感，估计不知道别人是在追你。” “我不知道。” 余星也想了下，觉得自己也该反问他，“那你有没有？” 没想到这一问，趴在床上的少年一下子就红了脸，他局促地揉捏自己的耳垂，“啊，我，我没有……” “为什么？” “那当然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余星也难得有点好奇，“谁？” “还能有谁，”何喻把脸埋到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就，就书妤。” “……” 心口传来异样的情绪，余星也把手覆盖在自己的心脏上，不知道这股情绪从哪里来。 好半晌，他问：“喜欢是什么？” 何喻这才把脸从枕头底下拯救回来，他的脸颊通红。 “喜欢就是，不自觉地想要看她，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开心……” “她靠近的时候又会心跳加速。” 听着他的描述，余星也有些迷茫。 他只有做高数题的时候才会心跳加速。 “当然，这种感觉说不明白的，等你遇到你就知道了。” 何喻翻了个身，又点开了书妤的朋友圈。 巧的是，她一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何喻点开图片，是裴亦然抱着吉他坐在地板上弹唱。 配文：很好听。 第376章 男团女导师10 何喻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余星也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何喻死死捏着手机，他愤愤道：“被偷家了。” 余星也：“？” “我要去找她。” “你现在出不去，宿舍门已经关了。” 为了避免有些学员闲不住跑出去，节目组特地设置了门禁时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能出去。 经过他一提醒，何喻这才反应过来。 心里憋着一股气，何喻气得来回走。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就他们两个人？” “这三更半夜的，裴亦然怎么敢的？”越想他心里越着急，二话不说又要往外走。 还是余星也把手机怼到他的面前，“其他两位导师也在。” “……” “真好听。” 封俪啪啪鼓掌，她坐在书妤身边，偏头和她说悄悄话。 “我听说这首歌他是写给初恋，”封俪眨眨眼睛，故作不解道：“裴亦然嘴巴严得很，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们那个初恋到底是谁，你有头绪吗？” 书妤：“……” 在她调侃的目光下，书妤无奈地喊了声：“封老师。” 封俪嘿嘿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玩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打游戏的时候他们就在去吃烤肉的路上。 吃完四人又围坐在一起，气氛很好，裴亦然向店主借了一把吉他，就着温润的海风，弹唱歌曲。 他弹了很多曲子，配合着温润的嗓音，像是海岸徐徐吹来的风。 最后一首，他弹的就是《我想你知道》。 之前边弹边唱，他时不时还和他们互动。到了这一首，他全程只看着书妤，如墨的眸子温柔又专注地看着她。 上一次在他说完“明恋”之后，他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内心。 实际上，就算不说，大半个娱乐圈的人都知道。 他的目光并不隐蔽。 刚回住处把手机插上电，书妤就接到了何喻的夺命连环call。 她点了接听键，提前一步把手机拿远一点。 手机那边传来某人高分贝欣喜的呼喊：“书妤！” “大半夜的，怎么给我打那么多电话？” 何喻弯唇，拿着手机走到卫生间里，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回道：“我看见你朋友圈了。” 书妤默了一秒，大概猜到他大半夜打电话来干什么了，她笑了声，“怎么？” 那边顿了下，很久没有回话，半晌，书妤听到淅沥的水声。 她问：“你在干嘛？” “洗澡。” “……” 书妤看了眼时间，都十二点了，他洗什么澡。 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何喻二话不说就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书妤也没犹豫，直接接了。 镜头那边雾蒙蒙一片，正对着天花板。 “这么晚才洗澡？” “是啊。某人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担心死了，忘记还没洗澡了。” “……” 书妤就知道这人不可能一把揭过。 “书妤，……裴亦然是不是喜欢你？” 他的声音藏在淅沥的水声中。 有点低。 “他喜不喜欢我，你这么在意干什么？” 第377章 男团女导师11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何喻受不了似的，直接捞过手机。 对着自己的脸，脖子以下一点没露，看起来很守男德。 他的脸色微红，可能是被水蒸气蒸的，但更多应该是被气的。 何喻眉毛拧着，很生气地瞪着她，“你什么意思书妤？” “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他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真是在国外混不下了吗？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 想到什么，何喻的声音低下去，“你总是把我当弟弟，明明我的年纪也没比你小多少……” 他这一顿输出属实把书妤控住了，她叹了口气，“我哪有那个意思？” “那你刚刚还那么凶？” “……” 书妤：“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笑了声，“弟弟怎么了，我还挺喜欢弟弟。” 何喻此时正酸着呢，说话都阴阳怪气的，“是啊，你可不是喜欢弟弟么，这里有几十个弟弟呢，够你喜欢。” “……” * 第二天一早，节目组就把所有学员喊了起来。 今天要正式选歌曲。 a组的学员拥有最先选择的权利，最先选的是何喻。 五个牌子上写着五首风格不同的歌曲。 他想了下，还是选了那首节奏偏快具有爆发力的曲子。 接下来就是陈博文。 何喻热情地朝他招手，“来啊，我们一组。” 陈博文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我们老在一起，我都腻了。” 说完，他走到抒情歌的牌子后面。 何喻有点失落，但也尊重他的选择。 a组很快选完，何喻人气高，性格又好，好几个a组的成员都直接和他一组。 “你要不要和何喻一组？” 两个学员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男人模样清秀，正是换到b组的李项。 “不了。虽然和他一组很大几率会赢，但是他人气太高了，我们在他旁边只能是陪衬。” 另一个学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们不如自己去一个组？” 李项点头，“嗯。这样至少观众能记住我们。” 宁做鸡头，不当凤尾。 轮到余星也选的时候，他没有什么犹豫，径直走到何喻那一组。 他社恐，和新的学员打交道对于他来说比学舞还困难。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来我这。” 何喻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感动。 “你放心，咱们俩在一起那绝对是强强联手。” 一个小时后。 何喻瘫坐在地上，“毁灭吧。” 余星也难得有点耳热，他递了一瓶水给何喻，慢慢道：“抱歉，我悟性很差。” 他这么一说，反倒把何喻弄不会了。 “没事没事，多大点事。” 书妤刚进来，就听见这句话。 “怎么了？” 看见她来了，何喻把帽子一压，走到另一边去了。 明摆着还在生她的气。 其实书妤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那话是他自己说的，她都没发表什么意见，何喻就先把自己气到了。 还敢挂她电话了。 书妤也没管他，对着余星也道：“跟不上吗？” 余星也点点头，眼睫垂下，也不看她。 书妤有些莫名，不过她也没怎么在意。 “这个舞蹈难度本来就很大，你放轻松就好，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从来没有听过她这么温柔语气的何喻：“？” 第378章 男团女导师12 何喻的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打量，他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 余星也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我和书妤老师的关系吗？之前她教我怎么表情管理。” 看着他一副单纯的样子，何喻也知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何喻看向书妤，有点委屈，他现在的情敌好多啊。 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她。 被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书妤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行了，好好准备第一次公演。” 书妤眼眸微弯，压低声线低声道：“你要是拿了第一，我就答应你一个愿望。” 此话一出，何喻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黑色的眸子晶晶亮，像是宝石。 “真的吗？” 原本还情绪的低落人因为她的一句话，心情立马阴转晴。 他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书妤莫名被他的喜悦感染，眸中的笑意多了些，“嗯。真的。” 此时镜头并没有集中在他们这里，他们俩对视的片段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但是磕学家们哪能错过这么大一颗糖，这个片段还没播出一会儿，就有不少劳斯做好了饭饭。 甚至还一度冲上了热搜。 而此时书妤和何喻的超话也非常热闹。 许多cp粉敲锣打鼓，直呼过年了。 话题讨论度一路飙升。 裴亦然看到的时候，书妤 何喻＃已经在热搜上挂了一上午了。 “……” 他把那个片段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配上cp粉加的小甜歌，让人都有恋爱的错觉。 欢快又青涩的调调在休息处回荡。 裴亦然小助理进来的时候还小小惊讶了一把。 “裴哥，你什么时候喜欢听这种歌了？” “……” 裴亦然掀起眼皮看来一眼，无波无痕。 小助理一顿，终于反应过来，这曲子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他一拍脑袋，糟，这不就是那cp粉剪的视频么？ “裴哥，你别担心，这种片段很正常了。你也知道的，有些镜头它一被剪辑，就很像那么回事。” 甜滋滋的音乐停了。 裴亦然点头，“我知道。”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其实就算他们有什么也没关系。” “反正我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 小助理一听这话，感动得差点掉眼泪。 他从裴亦然出道起就跟着他了，这么多年，他是最了解他的性格。 裴亦然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善解人意，实际上也很固执。 像是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他坚持了七年。 期间他真的没有和任何女明星有过绯闻，洁身自好到圈子里的人都开始怀疑他的取向。 裴亦然也从来没提过。 后来还是一次在私下聚会上，有个和他关系挺好的女明星当众和他表白。 小助理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幕。 当时灯光是朦胧昏暗的，裴亦然刚刚结束演唱会，身上还穿着空心西装，配上包厢里暧昧的音乐，他帅得叫人移不开眼。 女明星也是准备的很充分，在场的几个都是她的好友。 在她表白的时候不停地起哄。 裴亦然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眼波流转着醉意。那么坐着，露出白皙的脖子和一大片冷白的皮肤。 他的喉结滚动。 看着让人想要在他身上咬上好几口。 就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裴亦然浅浅地笑着，说出来的话礼貌又疏离：“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就在隔壁包厢。” 那时候书妤刚刚拍完一部电视剧，他们剧组的人正好在隔壁聚餐。 在场的人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场告白也无疾而终。 小助理还想着打听打听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书妤的，结果他口风严得很，半个字都不透露。 “现在他们训练应该结束了。” 骤然出声打断了小助理的思绪，他回过神的时候裴亦然已经走了出去。 他下意识喊住他：“裴哥你去哪？” “找她。” “……” 这恋爱脑。 此时书妤刚好帮几个学员纠正完动作，一出练习室，就看裴亦然站在路灯下等她。 “你不是要去录制新专辑吗？” “嗯。刚刚录制完。” 书妤看了眼时间，他录得还挺快。 裴亦然走到她面前，眉眼温柔，“我今天从别人那学会了一个魔术。” “什么？” 眼前人笑了下，伸手左手，来回翻转，“你看，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书妤颔首，不知道他这是在搞哪一出。 下一秒，他的手背一翻，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了一朵玫瑰。 娇艳欲滴，颜色很扎眼。 书妤忍俊不禁，伸手接过那朵玫瑰，她调侃，“哪有人送花只送一朵的？” 关键是，还是被切除根茎花的骨朵。 她的话刚刚落地，眼前就被一大捧颜色鲜艳的玫瑰占据。 裴亦然声音也带了几分笑意，“书老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有格调的人么？” “现在看来不是。” 两人笑着对视。 夜晚的风清凉舒爽，一吹，整日的燥热就不见踪影。 “咔嚓。” 裴亦然的笑意一滞，他看向某棵树下，表情严肃，“有狗仔。” 他正想去抓，却被书妤一把拉住。 “不是狗仔，是……江衡派来的人。” 书妤有些无奈，“这几天他一直在跟着我。” 裴亦然：“报警吧，他已经侵犯到你的隐私了。” “不管用，对付江衡那个疯子，就要用疯子的办法。” 扯住他的袖子，书妤慢慢拉近和他的距离。 书妤笑着看他，“帮我个忙。” 他的呼吸几乎在书妤靠近的那一刹那就乱了，裴亦然垂眼，视线直勾勾落在她的脸上。 他低声道：“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么有奉献精神啊，裴老师？” 裴亦然没有搭话，只是就着这个动作把手虚虚扶在她的腰上。 从这个角度，书妤看见他轻轻颤抖的睫毛，往下，是很适合接吻的唇。 她只不过盯着看了几秒，裴亦然的呼吸就急促了几分。 他的声音嘶哑，“别这么看着我。” 书妤掀起眼皮，撞进他深情又欲念横生的眸子。 “怎么，裴老师怕了？” “书妤……” 第379章 男团女导师13 声音很轻，明明只是喊她的名字，语气中又夹着几分无奈。 “别紧张，只是做戏给他看。” 手抬起，大拇指落在裴亦然的唇角，书妤听到他此刻剧烈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头低一点。” 书妤低声呢喃道。 “……” 裴亦然低着眼，视线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片刻。 半晌，他照做，慢慢低下头。 距离书妤的唇还有一寸便停了下来。 两人的视线不断交织，像是黏糊糊的麦芽糖。 书妤能感觉他落在腰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掌心炙热的温度通过薄薄的布料传来，到了发烫的地步。 触手能敏锐地感知情感的波动，就像现在，它们把裴亦然此刻的情绪分毫不差地传递过来。 复杂又激烈。 更多的是：好想亲她。 但他一动不动。 书妤眸色一暗，只觉得此情此景不亲一个都说不过去。 她昂头就要亲过去。 然后被一只大手无情地捂住了嘴巴。 书妤的眼眸微微睁大，有点意外。 “……我不想和你成为这种关系。” 裴亦然的声音很低，他直勾勾看着书妤，喉结滚动，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头隔着手背亲了下她。 他的意思是，没名没分的，亲了算什么。 他说：“你只是想亲我，但不想负责。” “……” 还真被他说中了。 画面中，男人低下头专注地和女人接吻。画质很糊，却不难看出两人姿势暧昧。 江衡冷冷笑了一声。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极度不爽。 秘书和摄影师站在一旁一个屁都不敢放。 “好的很。” 大概是气疯了，江衡竟然还笑了出来。 他就这么看了这张照片将近十几分钟，然后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打火机，面无表情把照片烧了。 “通知钱导，我要去《出道吧》当导师。” 助理有些犹豫，“老板，这节目都播出了这么久……” “让他开价，无论多少。” “……好的。” 他都这么说了，秘书哪敢再说话，立马走出去拨通了钱导的电话。 练习室。 书妤发现了，余星也在舞蹈上面是真的没有天赋。 他们小组白天大家一起学习新动作，他总是慢半拍。 为了不拖延大家的进度，他晚上吃完饭还会一个人来练习。 书妤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来指点他。 让她意外的是，今天何喻也在。 何喻悟性高，像他这样的天赋选手其实都不用怎么练习。 这个点他会出现在这，书妤还挺意外的。 “你今天怎么也来练习？” 何喻坐在地上，昂着头看她，眼睛笑盈盈的，“我听余星也说你有时候会来这。” 他哼了声，“你都不给我开小灶。” 这话里更多成分是撒娇。 像是一只拼命摇晃尾巴想要引起主人注意的金毛小狗。 听到这话，书妤朝余星也那看了眼，他坐在何喻旁边，头上戴了顶黑色帽子，压得很低。 从她进来起就没有说过话，看着情绪不高。 书妤笑了声，回他：“我们何喻这么厉害，还要我开小灶么？” 臭屁小狗一听这夸奖，一下子得意起来，眼睛弯弯的，“那是。” 何喻看着她，语气不自觉带着点撒娇意味，哼哼唧唧的，“白天你要教那么多组，都没有时间和我说话。” “我来也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你教余星也就是了，我就在这看着。” 余星也偏头，好半晌才憋出一个字，“好。” 这下就连何喻都看出来他不对劲了。 何喻：“你怎么了，看着心情不太好？” 平时余星也也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窝在宿舍学习，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余星也下意识看了书妤一眼，很快又移开目光，“我，我刚刚有道题目没做出来，有点在意。” 何喻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学霸的脑回路果然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书妤：“……” “好了，余星也过来吧，我带你练几遍就回去了。” “好的。” 他们小组这次选的歌曲是首英文歌，曲风缠绵暧昧，还有点黄。 编舞也是性感那一挂。 其中有个舞蹈动作是一边wave，一边慢慢撩衣服下摆。 余星也害羞，在书妤的注视下根本不敢做这个动作。 跳的时候就象征性摸了一下衣服。 “哎呀，你不用这么拘谨。” 何喻有点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走到书妤面前。 他笑嘻嘻的，“来你看我。” 这话是对着余星也说的，眼睛却一错不错看着书妤。 他今天穿的是件拼色条纹衬衫，顶端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平直的锁骨。 何喻直勾勾盯着书妤，随着音乐响起，他勾住衣摆一点点往上撩，露出劲瘦的腰肢和紧实的肌肉。 他的身材很有有料。 书妤之前见过，这小子故意不穿上衣在她家里来回晃悠。 薄肌窄腰，肩宽腿长。 第380章 男团女导师14 书妤盯着他，何喻也一点不收敛，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就像是有小钩子。 一旁的余星也安安静静的，如果两人有任何一个看向镜子，就会发现， 他的视线从始至终落在书妤身上。 “怎么样，学会了吗？” 何喻脸色有点红，刚刚跳了一段，他的额头出了汗，额前的碎发有些湿。 余星也点点头，“我试试。” 说这话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看书妤，还掩耳盗铃把帽子压得更低，只露出白皙的下巴。 他的身材是属于精瘦的那一挂，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青涩。 撩起下摆，露出清晰的人鱼线。 要说何喻是性张力爆棚，那余星也就是清冷生涩，两人各有各的特色。 书妤坐到地板上，大饱眼福。 一开始余星也的动作生疏僵硬，在他们两人一番教导下，总算有点样子。 值得一提的是，他始终不露眼睛，是铁了心不看书妤。 趁着余星也练习，何喻自然地坐在书妤身边，他的语调上扬，“书妤，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他说的是，他要是在第一次公演拿到第一，书妤就要答应他一个愿望。 “嗯。” 话落，练习室突然暗了下来。 黑暗迅速笼罩了整间屋子。 三人都是一惊。 何喻：“怎么回事？” 书妤：“应该是停电了。” “可以拿手机照一下。” 书妤顿了下，“你们带了手机吗？” 身边的何喻摇头，“我没带，放在宿舍充电。” 余星也开口：“我带了，但是放在另一个角落。” 他走了几步，“抱歉，我有夜盲症，看不清。” 书妤站起身，“没事我去拿。” 骤然的黑暗过去，书妤勉强可以看清。 她刚起身，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手腕，何喻这时候也要粘着她，“我和你一起去。” 书妤有些无奈，“待着，别给我添乱。” 何喻哼了声，到底还是听从她的话，乖乖坐在原地。 书妤有点印象，余星也好像把手机放在靠近镜子的角落。 没走几步，一个温热的身体忽然撞进她的怀里，书妤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上。 “砰”的一声，书妤用手撑了下，才没脑袋着地。 而余星也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 慌乱间，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她的唇。 两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余星也，他整个人僵硬的像是根木头。 书妤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慌乱震惊。 “对不起，我……” 那一边的何喻听到这么大的动静立马站起来，摸着黑就要走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书妤倒是冷静，她推了推身上的余星也，示意他起来，“没事，余星也没站稳撞到我了。” 后者立马站起来，慌乱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听到这话何喻顿时急了，“你没事吧书妤？有没有摔疼？” 书妤还没来得及回答，何喻就几步摸索到她的位置，他扶着她的肩膀，声音有点急，“刚刚那么大动静，肯定摔得不轻，走，我们去医院。” 脑子宕机的余星也总算接回脑电路，低声附和道：“我这就去拿手机。” 书妤有些无奈，“我没事，你们不用急。” 说话间，余星也已经摸索到了手机。 他点开手电筒，朝着书妤走去。 光亮扫过她的唇瓣，余星也手一僵，差点拿不住手机。 “星也，你把手机给我一下，我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有了光，何喻把书妤上上下下检查了遍。 因为那时候撑了一下，她的手肘撞青了，手掌也红了一片。 看得何喻眉头紧蹙。 余星也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他局促不安道歉：“对不起书妤老师，我刚刚脚滑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道歉了。” 眼看余星也头越埋越低，她觉得有点可爱，又问：“你受伤没？” 余星也摇头。 这时候“滋”得一声，电来了。 有点不适应突然的强光，书妤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何喻：“我那里有跌打损伤的喷雾，我去拿给你。” “我去吧，”余星也握紧手机，“我知道你放在哪。” 书妤本来想说不用这么麻烦，余星也就跑得和兔子一样快，不过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 几分钟后。 书妤看着拿着喷雾走进来的何喻，随口问了句，“余星也呢？” 何喻低头看着她的淤青，回道：“走了。大概是太愧疚了，不敢见你。” “是么……” 书妤回想了一下，那时候意外亲到的时候，余星也的脸在顷刻间就红了个透。 她也很意外竟然有人的脸可以红成那个样子。 “你笑什么？” 何喻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摔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书妤垂眼看着他，她是坐着的，何喻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蹲在她的面前，认真地给她喷药。 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伸手在他的头顶揉了揉，书妤轻声道：“之前一直没有问，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吗？” “……” 何喻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她，难得没了平日嬉皮笑脸的样子。 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她。 那里面有很多情绪，像是浪花一样翻涌。 半晌，他低下头，慢慢道：“不好。” “你知道的，我英语不好，那些老外说话我都听不懂。叽里咕噜的，像是在说鸟语。” “东西也难吃的要命。还好我住的地方有家中餐厅，就是菜式太少了，吃久了也腻……”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书妤静静听着，偶尔也会附和几句。 “真辛苦啊，我们何喻弟弟。”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去国外，或者说，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何喻听到这话，莫名有点气，他抓着书妤的手不轻不重咬了口。 他闷声道：“我今天讨厌你。” 书妤被他的语气逗笑，就着这个姿势挠了挠他的下巴，逗弄的语气，“好可爱啊，何小狗。” “……你才是狗。” 虽是这么说着，他的耳朵却不争气地红了。 气氛有些温馨。 处理好伤口，何喻抬眼看她，忽然道：“书妤，你和他分手这么久了……” “现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第381章 男团女导师15 余星也在卫生间已经待了快一个小时。 以往这个时间，他早就洗好澡在桌前复习。 而现在，他站在洗手池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颊通红，眼神茫然。 余家是书香门第，他从小接触的人都是儒雅温和的。他们在一起从不讨论情爱，大多是今天又学了什么曲子，又做出了几道题。 指腹轻轻摩挲着唇瓣，余星也脑海中不断播放着刚才的画面。 心快要跳出嗓子眼，这种酥麻的情绪来得陌生。 像是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 余星也想不明白，他拿出手机，在搜索框输入：心跳很快是什么原因？ 在看了好几个要他去看医生回答后，余星也更加迷茫了。直到他看见一个帖子，标题是：第一次和女朋友接吻心跳好快……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进去。 三分钟后，余星也觉得自己的三观再被重塑。 他面红耳赤放下手机，忽然想起何喻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余星也慢慢把手贴在心口，感受着心跳剧烈地跳动，他低声喃喃：“……原来这就是喜欢。” 外面传来动静，余星也慌忙掬了一捧凉水在脸上，脸上的热意在慢慢消退。 “星也你在洗澡吗？” 是何喻的声音。 余星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见他。 “嗯。……你把药给，给书妤老师送去了吗？” 何喻懒洋洋靠在门外，脸上挂着明显的笑意。 “是啊，我还亲自给她上了药。” “……” 何喻的声音含着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要和别人说。” 余星也莫名有些紧张，“什么？” “刚刚她答应给我一个机会了。”何喻捏了捏通红的耳朵，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她都是把我当弟弟看的。 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她了。” “……” 余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垂眼，心里有些发堵。 心情一下子大起大落，甚至还有隐隐的愧疚。 他是知道何喻有多喜欢书妤的，可是就在刚刚，他和书妤亲了。如果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是意外，但他现在明白了，又该怎么欺骗自己。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何喻敲了敲门，“余星也？”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出神。”余星也一点点握紧洗手池边缘，对着何喻道：“那恭喜你了。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何喻笑了起来，“不是你怎么了，说话怎么文绉绉的？不会是刚刚被吓到了吧？” “……”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先洗吧，洗完我还要洗呢。” “好的。” 二十分钟后，余星也从浴室里走出来。 何喻正趴在床上，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 余星也扫到那个红彤彤的爱心备注，知道他这是在和书妤聊天。 他默默收敛视线，坐回桌子上，“我好了，你快去吧。” “好咧。” 何喻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走了几步，又拿起手机，和她发语音，“书妤，我先去洗澡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奥。” 对面很快就回了，也是语音。 何喻直接点开，富有磁性又温柔的嗓音：“好。早点休息。” 某人听到这条，直接抱着手机转了一个圈，又原地蹦哒了一下，笑得嘴都合不拢。傻乎乎的样子和他酷哥的外表完全不搭。 余星也一阵沉默，他看上去好开心。 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竟然也点开了书妤的对话框。 他们的联系方式还是书妤提出要加的，说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他们加上就没有聊过天。 余星也盯着她的头像看了半天。 和游戏里的一样，是一个卡通的白色小团子。 可能是什么动漫里的角色。 他点开她的头像，保存，然后直接上网上搜了一下，没有搜到结果。 倒是搜到了和她相类似的，也是一个简笔画的小团子，不过是黑色的。余星也下意识就保存了一张，然后自己换上。 做完这一系列，他才小心翼翼点开她的朋友圈。 她没怎么发，最近的一条还是发的裴亦然的弹琴的那个。 他看到了何喻的评论，只有一个哼字，书妤会回复他一个抱抱的表情。 再往下，他竟然还看到了自己姐姐的评论：我磕的cp成真了？！ 书妤回复：别乱磕。 余星也唇角弯了下，把她寥寥几条朋友圈看了遍，总算舍得放下手机，认真开始复习。 第二天一早，导演就把几位导师喊到了一起。 书妤莫名感觉有点不妙，这点不妙在看见江衡后化作了实质。 娱乐圈的人很多都知道他们两人的事，眼下看见江衡坐在椅子上，好几个工作人员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导师们，这是江总，接下来的节目录制他会和我们一起。” 书妤笑了声，反问道：“导演，我想请问一下，这位江总当导师能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导演抹了一把汗，“那个……” 江衡直勾勾盯着书妤，语气平淡，“我是这个节目最大的投资人。和我眼缘的学员，我可以免费给他们提供资源。” 他站了起来，没再看书妤，“我觉得学员们会欢迎我的。” “……” 裴亦然偏眸，轻声和书妤道：“等下和我一起去a组吗？” “嗯。” “对了导演，”看见他们俩互动的江衡又开口，“我不希望节目组炒cp，这是选秀节目，又不是恋综。你说对吧，书妤？” “……” 两人静静对视着，视线交错间火药味十足。 在场的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封俪和罗启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裴亦然：“江总好像误会了，节目组一开始就没有刻意炒cp。” 他温和地笑着，“你知道的，cp感这种东西不需要故意去营造。不是剪几个不入流的视频，再砸钱上热门就可以做到的。” 他这分明就是点前一段时间书妤和江衡这死了快一年的cp诈尸上了热搜。 江衡攥紧拳头，眼神冰冷。 第382章 男团女导师16 舞台后面有个杂物间。 大多是存放不用的道具，平时没有什么人会来。 但如果现在有人经过这里，就可以发现里面传来的暧昧声响。 书妤揪着江衡的头发把他按在门上，白皙的脸颊紧紧贴着木门。 “江衡，你到底想干什么？” 书妤有点不耐烦了，“跟踪我也就算了，现在跑来节目组又是什么意思？” 她并没有收力，江衡的脸被她这么撞在门上，疼得眼角溢出眼泪。 不用想，肯定青了。 在裴亦然说完那句话后，导演怕他们俩真打起来，立马喊工作人员带他们去补妆。 书妤去了趟洗手间，一出来就被江衡这个疯子扯到了这里。 江衡反握她的手，姿势一换，把她压在门上。他低着头死死盯着她，眼圈通红，“你和裴亦然亲了？” 书妤下巴抬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和你有关系吗？” 被她冷漠的语气刺痛，江衡捧住她的脸，声音轻颤，“书妤，我真恨你……” 说完，他便低头凶狠地亲她，借此发泄自己无边的怒火和滔天的妒意。 书妤的唇瓣被他的牙齿磕到，惹得她不爽的皱眉，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告罄。 她用力地钳制江衡的下颌，微微昂头盯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在看一条无能狂怒的狗。 “江衡，你别告诉我，你来找我，就是想挨*。” 书妤这话说的极具攻击性，江衡明显愣住，眼眸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以前他们再怎么吵，书妤都不会拿这种来刺他。 “书妤，你怎么敢说这种话的？！一开始明明是我为了迎合你的喜好……” “我没和你说过吗？”书妤语气冷淡，“在你表白的时候，我就明确地告诉过你，我们在一起，你是下位者。” “……” 江衡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书妤松开他，“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我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们不可能复合。” 听到这话，江衡没由来得心慌，他下意识拉住书妤的手。 他以为这次和以前无数次分手一样，他们还是能回到从前的。 只是这次书妤做的绝了一点，他们分开时间长了一点。 “为什么，你是有了喜欢的人？裴亦然？还是你的那个什么青梅竹马？” “江衡，你听不懂人话？” 江衡固执的看着她，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值，看着随时都要崩溃。 “书妤，我都被你弄成这样了！你说放下就放下么？！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用怨恨又爱慕的眼神看她，“你永远也别想甩掉我！我这辈子都要缠着你，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近乎嘶吼，眼泪却顺着眼眶一滴滴滚落，整个人看起来凶狠又狼狈。 “……” 看来江衡是真的快要被她逼疯了。 书妤叹了口气，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执着什么。 她的指腹轻轻扫过他的眼尾，“差不多就行了，江衡，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一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么？” 江衡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恶狠狠道：“我不想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你要是和别人在一起，我肯定会疯掉……” 第383章 男团女导师17 “……” 书妤已经无法和他交流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江衡控制欲很强，特别爱吃醋。 那时候气运之子没有进娱乐圈，书妤没事做，就答应了江衡的追求，她对待伴侣包容性很强，也愿意纵容他这点不大不小的毛病。 但是如果是影响到她的事业，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些年书妤的资源越来越好，也接了好几部影视剧的女主角。 江衡无法接受她和其他男人接吻，要求她替身或者借位，书妤因为这件事和他闹了不少矛盾，最终还是江衡妥协。 只是每次她去剧组拍吻戏的时候，这人都会推掉所有工作，在片场死死盯着她和搭戏的男演员。 弄得后者压力很大。 江衡依旧禁锢着她的手，书妤知道这么拖下去没有什么意义。 她毫不留情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你怎么样，都和我无关。” “我们早就结束了，江衡。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 书妤的眼神冰冷淡漠，不见昔日的一点情分。 江衡是真的慌了，他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却被书妤躲开了。 大脑空白了一瞬，江衡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堂堂江氏集团的总裁，此刻竟然满脑子只有出卖自己的色相来挽留对方。 他的衬衫掉落，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 江衡一直有坚持锻炼，身材维持的很好。肌肉线条明显，最惹眼的是，上面的银色钉子。 他握住书妤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书妤，他们会像我一样迎合你的喜好吗？” 书妤看着那漂亮的钉子，一下子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江衡外表看起来冷硬，脾气也很差，但在这种事情上，总是会纵容她。 像是男仆装，choker等等，他都可以接受，和他的外表反差极大。 书妤那时候真的喜欢看他骂骂咧咧，又脸颊通红的样子。 他的接受度高，体力也好。算是她经历这么多小世界以来，人类中最体质最好的了。 一下子想到那些不可言说的回忆，书妤的眸色暗了几分。 “你还记得，”江衡抱住她的腰，“我们两周年的时候，你送了我一个什么吗？” “……” 书妤掀起眼皮，往下瞥了眼，“你戴了？” 江衡忽然羞耻心爆棚，他别开视线，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金属塞到她的手心，他低声道：“我把钥匙给你。” 书妤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江衡，你以前不是很抗拒么？” “……” 他不想说话，只是扣住书妤的后颈，细密地和她接吻。 书妤承认自己有点被蛊惑到了，她半压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耳朵。 雪白的触手慢慢缠上他的腰肢。 江衡闷哼了一声。 狭窄的杂物间温度不断攀升。 “书妤……” 江衡的眼角溢出一滴生理盐水，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像刺猬收敛一身的尖刺，露出柔软的肚皮。 “我只有一把钥匙……” 第384章 男团女导师18 a组最先完成排练。 他们组学得快，动作也扒得差不多，再过练几遍他们就可以去公演了。 何喻仰头灌了口水，喉间的干涩渐渐褪去，他这才察觉到书妤都没来他们这。 裴亦然都来走了个过场。 他和其他组员说了声，往外走想去看看她现在在哪。 只是他六个小组都走了个遍，没有看见书妤的影子。 期间还在b组碰到了在那里督促他们排练的裴亦然。 “你找谁？” 裴亦然问。 何喻不想和这个情敌透露一点情报，他摇头，“我没找谁，我就过来看看。” “是么。” 裴亦然温和笑了下，“我以为你是来找书妤的。” 一听这话，何喻立马来了精神，“她在哪？” 唇边的笑意淡了点，裴亦然站起身，“我最后看见她是在化妆室。我和你一起去找她吧。” 何喻本想拒绝，但人已经先他一步走出来，他只能按耐住心里的些许不适。 隔了几步落在他身后。 “书妤姐？她早就补好妆了啊。” 化妆师有点懵，“她没去练习室吗？” 何喻和裴亦然对视一眼，他发现后者的眼神有些复杂。 虽然不明白裴亦然这是什么眼神，但何喻总觉得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脱离他的掌控。 他正琢磨着，就听见裴亦然淡淡道：“江衡来了，以导师的身份。” “！” 何喻瞪大眼睛，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裴亦然：“就是他。” “……” 何喻哽了下，之前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幻灯片似的循环播放。 他知道书妤有多宠自己的男朋友，一确定关系，她就毫不避讳地带他见自己的朋友。几个社交软件上都是他们的合照。 嫉妒像是杂草一样疯长，何喻根本做不到忽视，他甚至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他连夜买了机票出国。 他们交往快三年，就算现在分了，何喻还是觉得不安心。 “我去化妆室看看。” 何喻的声音有些急，他等了这么久，要是他们真旧情复燃了，那他现在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裴亦然倒显得很冷静，“这里一共就两间化妆间，我们分开找。” “……好。” 与此同时，杂物间内。 江衡的脸紧紧贴在木门上，呼出的热气在液化成一滴滴细小的水珠，一点点往下坠。 “书妤……” 他的声音嘶哑，隐隐夹了几分哭腔，“钥匙……” 单手扣住他的腰往后压，书妤轻轻吻了下他的耳垂，低声道：“不可以，对你的身体不好。” 江衡的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故意的。” 书妤笑了声，没接话。 “哒哒哒。”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两人皆是一顿。 江衡放得开，那也只是在书妤的面前而已，要是真被人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只怕是后半辈子都没脸见人。 他攥紧书妤的手，声音压得很低，“有人来了。” 书妤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指腹掰过他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下，银灰色的眸子一错不错盯着他的唇，眼底欲念翻涌。 半晌，她扣住他的脸，慢慢低头吻了过去。 “……” 她听见江衡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江衡被她亲的大脑缺氧，思绪根本无法运转，只是热切地回应她的吻。 “书妤？” 这个声音一出，成功打断了两人的吻。 是何喻。 书妤屏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见她这副模样，江衡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他眨了下眼睛，“书……” 后半个字被书妤按灭在手心。 书妤捂住他的嘴，眼神带了几分警告。 江衡哪里是听话的主儿，挣扎着就要脱离她的束缚。 “再动试试呢？” 她压低声线，在他耳边道：“不要得寸进尺，江衡。” 她的语气满是威胁。 江衡听出她话外之意，眼眸垂下，没再乱动。 只是刚才挣扎间的响动还是吸引了外面人注意。 脚步已经落在门口。 他的手快要搭上门把手。 书妤感受到江衡此时剧烈的心跳声，这人也是怕的。 说起来，他们俩现在，确实他比较狼狈一点，书妤的上衣甚至连扣子都没有解。 而江衡则是一塌糊涂。 气氛无端紧张。 就在何喻快要往下压时，外面又传来一声，“何喻，我找到她了。” “什么，她在哪？” 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衡松了一口气。 书妤盯着他，下一秒，触手捞过一旁的衣服递给他。 “回去吧。我们离开太久了。” 江衡刚刚松懈下去的心又猛地提起，他狠狠皱眉，不满道：“你什么意思？翻脸不认人？” “……你好像搞错了。” 书妤往后退了一步，抱臂好整以暇道：“我们并没有复合。” “……” 江衡顿时暴跳如雷，他满眼怒火，眼里的刀子能把书妤射穿。 “书妤！你踏马的把我当鸭？！” “……” 半个小时后，书妤好不容易安抚江衡，刚准备回自己的宿舍休息一下，就碰见了在转角等了不知道多久的裴亦然。 江衡是先她一步离开的，如果裴亦然一直都在的话，那他身上的痕迹，只怕都被他看去了。 书妤很淡定，“裴老师，你怎么在这？” 裴亦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她。 脸上也没了了一贯的温和。 半晌，他朝着书妤走近。 阴影一点点吞没他的身体。 裴亦然抬手，擦过书妤嘴角的伤口。 是江衡咬的，他向来不知道轻重。 书妤听见他“啧”了一声，眸色沉沉。 裴亦然垂眼看着她，声音低低的，“真让人不爽。” 他问这话时语气很轻，视线牢牢锁住她，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你们复合了么？” “没有。” 书妤抬眼，此刻裴亦然和平时完全不同，漆黑的眸子幽深的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 他似乎挺满意这个回答，唇角扬了下，眼里却没有笑意。 下一秒，裴亦然便扣住她的后颈，恶狠狠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 第385章 男团女导师19 裴亦然没收着力，在她的唇齿间研磨撕咬，像是在和谁较劲。 书妤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下，原本还满腔怒火的人像是被唤回理智。 吻轻柔了些。 一吻结束时，裴亦然泄愤般咬了下书妤的唇。 没用什么力气，只是单纯的表达情绪。 书妤抬眼，撞进裴亦然幽深的眸中。 纤长的睫毛像是鸦羽，又密又长，像是珠帘泄露眸底的幽光。 裴亦然静静地看着她，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他低声慢慢道：“既然没有复合，为什么和他接吻，和他……” “那你为什么又亲我呢？” 书妤轻笑，“之前不是说不想和我成为这种关系么？” 没想到裴亦然抓偏了重点，反问：“那你现在和他是这种关系？” 几句话都离不开“他”。 书妤没回答，只是拿出手机看了眼自己红彤彤一看就不正常的唇瓣，扯开话题，“你怎么和何喻说的？” 裴亦然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说你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 “那等下裴老师就帮我和导演说一声，我明天再来。” 她嘴巴这个样子，根本上不了镜。 “……” 罪魁祸首自然也知道原因，他颔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意。 裴亦然和江衡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分寸感拿捏的很好。 他这种人，要不是真的被逼急了，也不会像刚刚那样失控。 书妤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罕见，就存了点逗弄的心思。 “裴老师看着挺温柔，怎么接吻和毛头小子一样横冲直撞的。” “……” 裴亦然盯她，面无表情道：“是啊，我没有书老师经验多。” 这天聊不下去了。 书妤也不打算再留在这，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明天见。” 没走几步就被裴亦然抓住手腕，书妤正疑惑，就看见裴亦然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头顶。 淡淡的皂香，和他的气质一样淡雅干净。 裴亦然：“走后门。” 宿舍。 “何喻，你看见书妤老师了吗？” 余星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像是随口一问。 “没有。他们说书妤请假了。” 听到这话，余星也一怔，语气遮掩不住的着急，“她怎么了？” 异常的行为惹来了何喻的视线，余星也心跳加速，有些懊恼自己的表现。 好在何喻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失魂落魄地抱着手机看，“好像是身体不舒服，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 “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余星也小心斟酌措辞，“她肯定会没事的。” 何喻点头，还是有点心不在焉。 半晌，他忽然问：“你怎么突然换了头像？” “……” 余星也顿时心跳加快，他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榆木脑袋好不容易开一次窍，喜欢的却是好朋友喜欢的人。 强烈的道德感让他备受煎熬。 余星也脸色涨红，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一字一句道：“何喻，……我，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何喻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什么？” 余星也眼一闭，心一横，直言道：“我喜欢书妤！” “……” 第386章 男团女导师20 气氛蓦得安静。 明明何喻只是沉默了十几秒，余星也却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把这话说出口后，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甚至还有点轻松。 何喻有点不敢相信，“……你认真的？” 余星也低下头，声音很轻，“对不起，明知道你喜欢她很久了，我还是没能控制自己。” “……” 好半晌，何喻才回过神似的，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余星也，像是有千万万语要说，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让我先静静。” 余星也心中的愧疚愈演愈烈，他有点坐不住了。在感情方面完全是小白的人，第一次春心萌动就是这么复杂的情况，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好这时，何喻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看了眼，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下。 看他这副样子，余星也就知道对面是谁了。 以前何喻何书妤打电话从来都不会避讳他的，甚至大多时候都开的外放。 而现在，何喻下意识看了余星也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点尴尬。‘ 最后他直接拿着手机走到外面。 “听说你找我？” 书妤的声音夹着笑意。 只是这个语气此刻听起来莫名让人有点不爽，何喻哼了声，“真会招蜂引蝶。” 书妤：“？” 知道自己的情绪来得没有厘头，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早该适应的，书妤从小就受人喜欢，上学的时候更是收情书收到手软，要不是有他在身边把关，只怕是她恋爱都谈了十几场了。 所以余星也会喜欢她也不奇怪。 毕竟他们私底下接触…… 这么一想，何喻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和余星也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什么？怎么突然说到他了？” “他刚刚和我坦白了，他说他喜欢你。” “……” 脑子难得灵光起来，何喻思考这些天和余星也相处的细节。 细思恐极，何喻不敢置信道：“你们情侣头像都用起来了？” 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有些懵，好半晌书妤才弄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个头像你不清楚吗？我多少年没有换过了？” “好像是奥。” 何喻反应过来了，感情是余星也那个心机boy自己换的。 “好了，不说他了。”书妤坐在单人沙发上，膝盖上搭着一本书，她轻声问：“不是火急火燎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说到这个，何喻才想起来，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可不是余星也，而是江衡那个没脸没皮的家伙。 都分手了，还一直死缠烂打。 “江衡是不是来找你复合的？” 书妤“嗯”了声。 “那你的想法呢，要不要和他复合？”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江衡虽然不是她的初恋，却是她交往最久的一个男朋友。就算何喻讨厌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夜空中的圆月明亮皎洁，何喻怔怔地望着。 他在国外的这些年，时常也会一个人望着月亮发呆，去想相隔数万公里的她此时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是她清浅的呼吸声。 何喻还在发着呆，就听到她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没可能。” 原本低落的情绪因为她的一句话重新鲜活起来，何喻唇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半晌，何喻才按耐住剧烈跳动的心，问她：“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我们明天就要公演了，你能来吗？” 书妤：“胃病犯了，问题不大。” 她哂笑，“明天我肯定会来的，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何喻背抵着墙，心脏软趴趴的，轻轻一按就能留下指纹。他的声音黏黏糊糊，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撒娇意味。 “当然记得。” 何喻轻声道：“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 这是学员们第一次公演，加上一下子就要淘汰三十个人，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 自从陈博文和何喻他们两个分到不同的组，他们之间联系少了很多，就在前不久还直接搬到了另一间宿舍。 排练的时候碰到，余星也还和他打了招呼，只是后者的回应很冷淡。 他没察觉到什么，还是何喻没好气地提醒他，“人都不稀罕和你玩。” 自从余星也把内心坦白，何喻对他的态度也明显发生了改变，比如不再和他说任何有关书妤的事，比如和书妤打游戏再也没喊过他。 两人的关系也不温不火。 余星也问：“那你呢？” 何喻：“？你什么意思？” “情敌就不能做朋友么？” “……” 何喻有些无语，又被他真挚的眼神弄得有点想笑，小声嘀咕道：“算了算了，她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呆子。” 这么一想，何喻心里的不舒适消减大半，但面上还要做做样子。“看你表现吧。” 余星也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心喜欢书妤，也是真心不想失去何喻这个好朋友。 他点点头，“好。” 此时后台四位导师正坐在一起讨论哪个学员会是今天的人气之王。 裴亦然坐在书妤旁边，明明讨论的是学员，他的眼神却没从书妤身上移开过。 另外两人相视一笑。 良好的气氛因为某人的到来戛然而止。 江衡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风尘仆仆走来，大概是刚刚开完会，他的臂弯上还搭着西装外套。 他自然地走到书妤另一边坐下。 裴亦然眼里的笑淡了点。 “抱歉，我来晚了。” 封俪抿唇，笑的可欢，“没有没有，江总来得刚刚好，公演快开始了。” 书妤一眼就看出她这是在看自己好戏呢。 她支着下巴，没说话。 余光能感受到两边的人都有意无意看她。 “书妤，公演结束完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书妤还没开口，一旁的裴亦然先一步接话：“可能不太行，书老师要和我们几个一起聚餐。” 江衡眼神微冷，脸色很丑，“是么，那正好带我一个。” 裴亦然笑，“融不进去的圈子不必硬融，江总。” 第387章 男团女导师21 学员们已经换好了演出的服装，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帅得没边。 五官不太出色的，造型妆容一弄，也算是氛围感帅哥。 而那些本来就很帅的，一画舞台妆，就是妲己转世，看一眼就能丢了魂。 尤其是余星也和何喻。 这两个颜值天花板站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的台风是性感的，服装也是统一的黑色真丝衬衫，领口微敞，不松不紧地系着根领带。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于其他人的一点小妆造。 像是余星也的裤子上还系挂着一条真丝手帕，何喻则是上衣有很多流苏。 书妤看到这两人的打扮就知道，这次公演，他们俩肯定在前面，毕竟他们的脸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不是说其他人不好看，就是和他们比起来差点意思。 何喻他们这组不出意外是稳了。 主持人上台演说一番，随后故弄玄虚道：“我们这次来了一个重量级嘉宾，大家猜猜是谁？” 台下有人在喊自己墙头的名字。 故意停顿了几秒，主持人笑道：“让我们欢迎江氏集团总裁——江衡。” 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前一段时间江衡和书妤的往事还被扒出来过，还奇妙地上了热搜。 《出道吧》热度高居不下，一点事都能上热搜，书妤又是节目导师，两人的往事被爆出来，一下子就吸引了极大的关注度。 眼下江衡一个公司老总来选秀节目，居心可想而知。 “我去，我怎么嗅到了火药味。” “哈哈哈，我就说他们俩有一腿。” “有一说一，江衡长得还蛮帅滴。有小说男主那感觉了。” “明艳当红大明星x冷漠无情总裁，我的脑海中已经闪过好几本小说了。” “老师，我们家亦然看起来要碎掉了。” “老师，我们家何喻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 江衡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就径直走向书妤旁边的位置。 节目组也是会搞事情的，特意把江衡走过的镜头放大，他的视线直勾勾盯着书妤。 台下的粉丝看到这一幕纷纷坐不住了，尖叫声一阵盖过一阵。 “过江之鱼就是最吊的！”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江衡你是一点也不掩饰啊啊啊啊啊！” 江衡显然也听到了cp粉的发言，他懒懒地朝裴亦然看了眼，眼底满是不屑。 裴亦然表情未变。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每组的表演顺序是之前抽签决定了，陈博文他们是第一组。 他们这组演唱歌曲，是难度挺高的抒情歌。 陈博文嗓音条件好，高音也不在话下。 封俪在陈博文的part时，低声和他们道：“这孩子天赋真高。” 裴亦然颔首，“是的。” 江衡没说话，他一个常年在商业界摸爬滚打的人，对这种东西自然不了解。 最多觉得他唱得挺好。 书妤正听着歌，忽然感觉自己搭在腿上的手被人牵住了。 她偏头扫了江衡一眼，后者左手托着下巴，认真专注地看着表演。 看起来特别投入。 如果右手没有抓着她的话。 “……” 书妤动了动，他反而抓得更紧了。 是料定摄像机在拍着，她不好有大幅度的动作。 从那次在杂物间之后，江衡的态度似乎发生了转变，他不再嚷嚷着复合，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书妤也懒得管，继续观看表演。 而另一边的裴亦然停止和封俪的交流，轻飘飘往书妤这看了一眼。 他们握着的手被衣服挡住，书妤也不确定他看没看见。 “不热么？” 裴亦然低声问道。 “……” 果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书妤又动了下，江衡还是不松手。 他也压低声线，一字一句道：“你在怕什么书妤？还是说你只是在乎裴亦然的感受？” “……” 书妤笑了声，眸色淡淡，“再不松手，你知道后果。” 相处这么多年，江衡是最了解她的性子，越平淡就越需要提高警惕。 半晌，他不甘心地松开书妤的手。 他看了好几眼，确定裴亦然没有牵她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台上陈博文这组的表演已经结束。 四位导师依次点评，到了江衡的时候，他面无表情道：“不错。” 台下的观众哈哈笑了起来。 江衡的脸绷得更紧了。 书妤看他这副吃瘪的样子莫名好笑，唇边扬起了几分笑意。 这组陈博文表现最突出，到了投票环节，毫无疑问也是他获得的票数最多。 导师们手中的票数是五十票，书妤并没有投给陈博文，而是投给了他们组同样表现出色的李项。 后者听到她把票数投给自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连连朝着书妤鞠躬。 江衡完全是跟着书妤，她投给谁，就也投给谁。 接下来几组表现都还不错，现场的氛围也到了高潮，正好这时到了余星也他们这组。 曲子一出来，台下的尖叫声就此起彼伏。 欢呼声像是能掀开屋顶。 灯光骤然变黑。 首先是第一束光，打在最左边，灯光下站着的人，眼睫微垂，面若冠玉，像是从二次元走来的男主角。 是余星也。 爱豆妆让他本就出色的脸蛋更上一层楼，投到大屏的时候简直是视觉盛宴。 音乐响起，他随着节奏舞动，红色的耳返晶晶亮。 他的part很快就结束，下一个就是何喻。 何喻的领口开得比他们都大，露出大片皮肤，银色的项链在舞台灯下色泽明亮。 他今天的装扮很痞，像极了不学无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 两人一出场，书妤就下意识捂住耳朵。 无他，他们的热度实在太高了，尖叫声简直要炸裂她的耳膜。 他们俩人气是组里最高的，所以他们直接把c位让给了其他的组员。 虽然这样，众人的视线还是没能从他们俩身上挪开。 歌曲到了高潮，是余星也最不擅长的撩衣服下摆。 书妤默默为他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个瞬间，余星也不知道怎么，视线和书妤撞上。 他的耳朵几乎在顷刻间就红了透，垂下又长又密的睫毛。 在摄像机里，就是他因为撩衣摆害羞，耳朵通红。 摄像机还给他一个特写。 那种颠倒众生的脸一边撩着衣摆露出劲瘦的腰肢，一边这种羞赧的神情。 实在让人心跳加速。 第388章 男团女导师22 现场爆发尖锐爆鸣声。 等到他们跳完，场内都没有安静下来。 到了投票环节，余星也竟然超过了何喻拿下来观众投票的第一。 他们俩在一组，书妤有点麻烦了。 这票不知道投给谁。 思索片刻，她还是把票投给了余星也。 听到这个结果，余星也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热意又卷土重来。 他低下头，和书妤道谢。 眼睛根本不敢往书妤身上看。 而站在他身边的何喻和他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他的眼神黯淡，眼眶红了一圈，固执地盯着书妤。 书妤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但不可否认的是，余星也这场演出表现得确实是最出色的。 只是看见何喻那委屈的小表情，她叹了口气，只能等下好好哄哄了。 这次江衡没有跟着书妤投，他没有投给余星也，也没投给何喻，投给组里面看着文文静静，存在感不强的一个练习生。 书妤点头，觉得他这票投的挺好。 结果下一秒他就低声道：“这个练习生看着最老实，肯定和你没一腿。” “……” 裴亦然倒是把票投给了余星也。 其他两位导师也是分开投了他们两个。 最后的结果就是余星也以五票险胜何喻。 下面几场演出学员们表现都不错，但最抓眼的还是余星也这一组。 最终结果也很明显，是他们这组拿了全场最佳。 而余星也则是今天这场比试的人气之王。 演出在主持人的谢幕中走向尾声。 现场的观众离席，书妤站起身，正打算往后台走，就被江衡一把拉住。 “怎么，要去哄人了？” 书妤顿了下，有点无语，“你管的好多。” “……” 她说这话的时候无意识放轻了点，听得江衡一怔，他偏过头，一板一眼道：“说话就说话，你撒什么娇。” 书妤：“？” 裴亦然也朝这边看了过来，语气温柔：“你们在说什么？” 江衡不动声色攥紧书妤的手，淡淡道：“你们不是去聚餐么，怎么还在这？” “我等书老师一起。” 本来什么聚餐就是裴亦然临时起意的，书妤也没打算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她道：“我临时有点事，就不去了。” “是要去找何喻吗？” 裴亦然盯着她，漆黑的眸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他不笑的时候，眼睛幽深漆黑，像是望不到底的漩涡。 这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料。 书妤叹了口气，“是啊。” 一听这话，江衡待不住了，“你真在意你那小竹马啊，怎么，是哄他，还是哄他上床？” 这话说的夹枪带炮，就和吃了炮仗似的。 他自从知道书妤还有一个相处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就在意的不得了，明里暗里打探他的消息。 那次在杂物间，在耳鬓厮磨时，固执问她和何喻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书妤眉头一皱，皮笑肉不笑，“别犯贱。” “……” 裴亦然出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吧书妤。等你结束了，可以告诉我，我最近有新歌要发，或许可以请书老师给我把个关。” 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第389章 男团女导师23 裴亦然那话把江衡衬托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弄得江衡心里非常不爽。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大度的人，裴亦然或许还能装一下，但他装不了一点。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她的青梅竹马。 江衡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书妤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就是比你重要。” “……” 此时何喻一个人待在练习室。 书妤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才找到他的位置。那间练习室荒废了很久，书妤还以为他待在他们平时训练的地方。 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还是给她化妆的老师和她提了一嘴，书妤才发现在三楼角落还有一个练习室。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门没有锁，书妤轻轻一推，就看见靠着镜子坐在地上的何喻。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见是书妤，何喻顿了一下，眼睛红红的，把头撇到一边。 书妤抬脚走过去，声音有些无奈，“还在生我的气么？” “……” 何喻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脸埋到膝盖上，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书妤在他的身旁坐下，她道：“何喻，这是选秀。而我是导师，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公平。” 这次他没有沉默，声音闷闷的，“……我知道。” 抬起手，何喻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鼻子也有点红，他低声道：“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次公演的排名。” 他吸了下鼻子，声音带了哭腔，却还有倔强地看她，“我在意的是你把票投给了余星也。” “我只在乎这个，结果我不在乎。” 想到什么，何喻顿了下，声音小了下去，“你说这次公演我拿了第一，就满足我一个愿望的。” 书妤感受到他话语间酸涩的情绪。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我给你开特权，”她的声音温柔，“拿第二也满足你的愿望。” “真的？” “嗯。” 何喻直直盯着她，像是怕她反悔，立刻道：“我想要你的一天。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吗？” 第一次公演结束，节目组说给学员一天休息的机会，可以自行安排自己的行程。 但不可以离拍摄地点太远。 书妤还以为他会说什么，没想到只是这样的愿望。 听见她的回答，何喻坏情绪消散了大半，他偏过头，视线一秒也舍不得从她的脸上移开。 半晌，他悄悄勾着书妤手指，问：“你投给他，单纯是因为他表现好，还是你的私心？” 他看起来特别在意她的回答。 书妤直言道：“他表现好。” 手指插入他的指缝，书妤慢慢和他十指交扣，“你只需要知道，我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假公济私。” 她的这一举动把何喻弄的脸色涨红，感觉自己的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心里又止不住地开心。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何喻很珍惜和她独处的时光。 直到书妤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扫了眼，是裴亦然。 何喻明显也看到了这名字，他不满地“哼”了声，倒也没有说别的。 书妤站起身想到一边去打，何喻牢牢攥紧她的手，“就在这里。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 她直接接通电话。 “怎么了裴老师？” 裴亦然：“还没有结束吗？” 书妤听见他在那边笑了一声，“小朋友这么难哄？” 这话被紧紧贴着手机偷听的人听了去，何喻表情有点复杂，总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书妤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她附和一声，“是啊，很难哄。” 何喻不重不轻“哼”了声，声音不大，足够对面听到。 这下子轮到对面陷入沉默。 好半晌，那边的人才道：“我刚刚听到王摄像说要来这边取景，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们就先离开那里。” 裴亦然温声道：“那人对你有意见很久了，要是被他拍到，对你影响不好。” 他说的那个王摄像书妤有点印象，就是一整个猥琐男，之前没有经过书妤的同意擅自偷拍他，被她发过律师函就老实了。 他这么肆无忌惮，也就是仗着导演是他的堂哥。 但这梁子也算结下了。 从节目播出起，就有不少人黑书妤，说她故意炒cp，很多被恶意剪辑的视频也是他放出去的。 书妤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人红是非多。 话虽然是这么说，她也不想被那人抓到什么把柄。 “好，我知道了。” 书妤：“我们马上回去。” 裴亦然：“如果还有时间，可以来听听我的新歌。” 书妤还没说话，一旁的何喻就先她一步开口：“好啊，我正好也很想听听裴导师的新歌。” “……” 这小子明显是报复他呢。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练习室。 晚来几步的王金满脸不爽，他看向身边的人，“你不是说他们两个在这？” 陈博文脸色也不太好，“我亲眼看到何喻往这边走的。” 然后没过多久，他又恰好听到书妤问其他工作人员何喻的下落。 才特意把这消息告诉王金。 他看不惯何喻很久了，这人满脸都写着想要蹭书妤的流量，甚至还老是在宿舍和书妤打电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书妤的关系很好。 从海选到现在的排名，每一步都是陈博文自己走来的，所以他特看不惯何喻这种有后台的。 他从来不觉得何喻比自己强多少，他每次都会压自己一头，不过是靠着脸蛋。 这次他没有拿到第一，陈博文没有想象的高兴。 因为是余星也。 那个第一次排名拿了f等级的人。 陈博文觉得自己的脸被按在地上踩。 公演结束他心里就憋着口气，正好何喻自己撞到枪口。 “行了行了，”王金不耐烦道：“浪费我的时间。会信你的鬼话，我也闲得慌。你有这时间，还不如磨炼一下自己，省的到时候出道都出不了。” “……” * 第一次公演结束，后面一天就是节目组特意给学员们放的假。 书妤和何喻约定好去周边的一个小商场玩，他财大气粗，直接包了场。 他们俩的身份，也确实不宜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她刚刚收拾好自己。 一拉开门，就看见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的江衡。 后者看见她这一身吊带裙，眸中闪过惊艳。下一秒他就皱眉，“你要去约会？” 书妤没回答这个问题，“你来干什么？” 江衡紧紧盯着她，半晌，他走上前，低声道：“昨天我回去反思了下，是我说话太难听了。我道歉。” 这话从江衡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怪异。 就连他自己也别扭的很。 “书妤，如果，如果我把这些毛病改了，我们还有可能么？” 书妤算是看出他的目的了，他现在这么温顺的模样，多半是受到了裴亦然的启发。 凶狠的猎手收敛起爪牙，企图伪装成无害的绵羊以迷惑猎物。 只可惜，这招对书妤并不管用。 江衡是什么样的人，她可太清楚了。 书妤笑了声，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漫不经心道：“做炮友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 原本以为这话会让他炸毛，结果却出乎书妤的预料。 江衡把手覆盖上她的，眼睛像是追踪器，定在她的脸上。 他沉声道：“好啊。” “你认真的？” “是。”江衡偏头在她的手心咬了一口，“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么？” “你现在的身份，好像没资格问。” “……” 江衡垂眸，没有发火，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他握着书妤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我今天晚上在房间等你。” 第390章 男团女导师24 书妤到的时候，何喻已经早早等在商场。 拍摄地人多眼杂，他们俩约定直接在商场里碰面。 他今天明显是精心收拾过，上搭一件米棕色宽松衬衫，下搭灰色运动裤。整个人都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书妤，这！” 何喻像是小狗一样开心地摇尾巴，长腿一迈，没几步就走到她的面前。 他手一抬，几个袋子上都装着小吃还有小蛋糕，何喻眼睛亮晶晶的，“我还买了水果茶，你喜欢的生椰桑葚葡萄。” 书妤莫名被他的情绪感染，眸中也闪着细碎的笑意。 她接过，道了声谢。 何喻真的是个能量很高的人，就像是小太阳，轻而易举就能温暖别人。 书妤之前逛超话的时候，看见他的粉丝名就叫小太阳。 两人并肩往前走。 “我们先看电影，是最近很火的科幻片，你肯定喜欢。” 书妤确实挺喜欢看科幻片，她觉得里面的设定和世界观很有意思。 商场很大，也有很多娱乐设施。 书妤随意打量着，原本还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人忽然不说话了。 她觉得有些稀奇，偏过头，何喻生气地看着她，控诉道：“你根本就没有在听我讲话！” “……” 书妤哭笑不得。 她抬手戳了戳何喻气鼓鼓的脸，“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听，你不是说到你家养的小猫了吗？” 听到这话，何喻哼了声，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垂到身侧。 半晌，手又偷偷摸摸地顺着她的手指往上，把她整个手都握住。 书妤扫了眼，他早就做贼心虚似的红了耳朵。 电影院不远，他们去拿爆米花的时候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盯着他们挪不开眼睛。 何喻早就和这些的负责人打了招呼，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不许拍照。他们甚至还签了保密协议。 那个小姐姐把爆米花递给何喻，脸颊有点红，她很小声地说了句：“99。” 何喻脸上绽放笑容，声音都是含着笑，“有品味。” 书妤走近，“说什么呢？” 小姐姐一脸姨母笑摇头。 何喻脸颊也发烫，他拉着书妤的手搪塞道：“没说什么，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何喻选的位置是倒数第三排，这里观影效果不错。 一进来这种相对封闭漆黑的环境，气氛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 电影还没播，何喻就觉得紧张，他甚至不敢往书妤那边看。 好在电影很快就开播了。 这个片子是讲末世的，也是何喻很喜欢的类型，但今天不一样，书妤坐在他的身边，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看了快十几分钟，电影讲了什么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就记住了书妤喝了三口水果茶，吃过一次爆米花。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偌大的电影院忽然响起暧昧的声音。 何喻看向大屏幕，主人公亲的难舍难分。 外国人拍这些格外大胆，一边亲还一边动手动脚。 顿时一个热意冲上脑子，何喻只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烫得快要烧起来。 他悄悄用余光瞄书妤，她表现地比他镇定多了。 情绪没由来地低落一瞬，何喻往后靠，大半个身子陷入椅子中，有点闷闷不乐。 “怎么，不高兴了？” 书妤声音夹着笑意。 何喻窝在椅子里看她，电影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明暗交错，像是一座完美的雕塑。 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微凉的手指擦过他的脸颊，书妤半压着眼睛看他，手指顺着下颌滑到脖子，然后轻轻扣住他的脖子。 何喻尾椎骨传来一阵酥麻，他下意识往前靠，两人的距离便骤然拉近。 他嗅到了书妤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味。 心跳如鼓擂，何喻喉结滚动，他甚至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没有动静。 他睁开眼，就听到面前的人轻笑一声，眸底都是笑意。 知道这是被她耍了，何喻气了，生气地就要往后退。 然后又被她勾着脖子带回来。 温热的唇落了下来。 何喻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等这一刻等了十几年，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如今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得他头晕眼花，只觉得不真实。 “怎么哭了？” 何喻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眼前雾蒙蒙一片，眼前人直勾勾注视着她，指腹正轻轻擦拭着他的眼角。 他鼻子一酸，觉得有些丢人，抬手把眼泪擦干净，嘴硬道：“没事，电影太感人了。” 书妤笑了声，附和道：“确实。” 见她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何喻有点恼，搂住她的腰又吻了上去。 他没有经验，学着刚刚电影里看到一幕，照猫画虎用到她身上。 书妤被他牙磕到，有些哭笑不得。 “别乱动，我教你。” 闻言何喻乖乖不动，任由书妤攻略城池。 不知道亲了多久，何喻脑袋嗡嗡的，大脑彻底罢工，什么也思考不了。 直到走出电影院，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他才重新活过来。 “接下来什么安排？” 书妤盯着脸颊通红的人，问道。 何喻顿了下，“五楼有个猫咖，要一起去喂猫吗？” 他很喜欢猫，书妤知道。何喻家里现在都已经有五只猫，其中有三只是他在路上捡到的流浪猫。 书妤没有异议，“走吧。” 这家猫咖的小猫都还挺热情，他们一进来就喵喵地走过来蹭他们的裤脚。 何喻捞起一只给她看，“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小猫脸圆嘟嘟的，瞳孔放大，就连爪子也是粉嫩的。 确实很可爱。 书妤伸手摸摸小猫的头，点头，“嗯。” 何喻眼睛弯起来，像是倒扣的小舟。 他把猫猫塞到书妤怀里。 书妤抱着小猫走到沙发上坐下，其它几只小猫紧跟着贴了上来。 她都有点摸不过来。 何喻抱起一只小猫坐在另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假装在给猫猫拍照，实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偷偷摸摸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照片里，书妤低着头，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如同午后和熙，一阵微风拂过，扬起柳条，在他心上不重不轻刮了下，痒痒的。 他默默把这张照片设置成屏保。 第391章 男团女导师25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 书妤好笑地看着磨磨蹭蹭不想走的何喻，“怎么，想留在这里过夜吗？” 何喻扯着她的手，不重不轻地捏着，语气有点幽怨。“我不想回去。一天明明有二十四小时，我怎么感觉像是只有二十四分钟。” 他哼哼唧唧的。 伸手捏了捏触感很好的脸颊，书妤安抚道：“我们会有很多个二十四分钟。” “真的？” “嗯，真的。” 何喻眼睛弯起，他勾着书妤的手指，半晌忽然羞赧地问道：“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你那里吗？” 想到什么，他立刻补充：“我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这说的，好像他真能做什么，或者说，被做什么才对。 书妤本来想要答应，又想起江衡在她出门之前说的话，这家伙估计一直守在她的住处。 要真让何喻去了，两人指不定要把她的屋子掀了。 而且，江衡找她做什么，她心知肚明。何喻不一样，他在感情上太单纯，就算要睡，也不是现在。 书妤忠于自己的本能，她喜欢年轻的好看的，也愿意花些时间来培养感情，以换得更好的体验。 “今晚不行。” 何喻似乎早有预料，他只低落了一瞬，便很快收拾好情绪。“好吧。” 他没问为什么。 书妤拉着他往外走，“你还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出道，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那，”何喻看着她，“那我出道了，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你不想要事业？” “何家不差这点钱。” “……” 书妤笑了声，“那到时候再说吧。” “又给我画饼。” 虽是这么说着，何喻却摩挲她的手指好几下，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要摇上天。 书妤刚到住处，果然看到了站在角落的江衡。他大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只有寥寥升起的烟雾。 锐利的视线像锁定猎物般准确落在她的身上。 江衡掐了烟，径直朝她走来。 不知道抽了多少根，他身上的烟味浓重。 书妤眉头微皱，淡声道：“把味散了再靠近我。” 江衡的脚步一顿，没有再上前。 “洗个澡味就散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书妤的目光从他锋利的眉眼扫过，一寸寸往下，落到凸起性感的喉结。 不得不说，江衡这副皮相真的无可挑剔。 书妤默了几秒，把手按在把手上，门“滴”的一声开了。 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 这是江衡第一次踏入她这里的住处，他仔细打量着，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确认完毕，他才往浴室走。 书妤问了句：“带换洗的衣服了吗？” 江衡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涩，“带了也用不上。” “……” 他洗的时间有点久，书妤知道他做什么，也颇有耐心，拿着手机刷起来。 第一次公演没结束多久，余星也那段撩上衣的片段被剪了上百次，什么慢放转场，还有些加上不可言说的声音。 看得人有点热。 书妤正看得津津有味。 一只微湿的手就按在她的屏幕上。 “有现成的，还要看视频？” 第392章 男团女导师26 顺着节骨分明的手指上移，书妤的视线一寸寸扫视着他，像是在博物馆仔细欣赏陈列其中的艺术品。 大概是羞耻心作祟，江衡下面只穿了条宽松的运动短裤。上半身果着。 肌肉线条明显，腰腹紧实。 书妤记得刚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江衡的肌肉不像现在这样赏心悦目，就连腹肌都没有。 江衡工作忙，常年坐办公室，经常加班开会忘记吃饭，身体不好，很多毛病。 后来是怎么迷上健身的呢。 书妤分神思索了下，好像就是有一次她点赞了一个擦边男。 用小号点的赞。 她都不知道江衡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的小号。 点完赞当天晚上江衡就从外地赶回来，本来他那几天都要出差，结果这人只是因为她点了一个赞，连夜过来质问她。 之后这人就经常抽空健身，到现在，这副身材，完全可以放到某个平台去擦边。 炙热的呼吸唤回了书妤的思想，她回过神时候，江衡已经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江衡就把手撑在她的身后。 把她整个人笼在怀里。 他一下一下吻着书妤的耳朵。 手指卡在她的脸上，江衡低声问：“在想什么？” 书妤单手搂住他的腰，漫不经心道：“你。” 江衡一顿，抬起脸看她，幽深的眸子一错不错注视她，像是在辨别她话的真假。 指腹轻轻在他腰窝上打转，书妤昂头亲了下他的喉结，“坐我腿上。” 她暂时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 江衡一怔，脸颊有些发烫，犹豫一秒，就主动跨坐在她腿上。 他的双手没有支撑点，只能扶着沙发靠背。 “最近又去健身了？” 书妤摸了把他的腹肌，确实紧实了很多。 闷声“嗯”了声，江衡的声音有点变调，“最近公司不忙。” “看出来，不然有时间老往这跑。” 书妤慢条斯理地吻着他，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炙热。“你来当导师，也不怕你家老爷子念叨你。” “……你，嗯，你管他做什么……”江衡看了她一眼，“现在江家是我说了算。” 书妤笑了声，没接话。 她低头在他的锁骨落下一吻，很轻，睫毛低垂，看着神圣又深情。 感觉到身上的人不动了，书妤掀起眼皮，江衡定定看着她，眼神复杂晦涩。 半晌，他先一步移开目光，低声道：“你和他们也做这么多余的事么？” “……” 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书妤没说话。 气氛蓦地安静几秒。 书妤拍了拍他的腰。 搭在沙发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江衡也没再说话，只是粗暴地堵住她的唇。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到她的脸上。 书妤愣了下，想要推开他看看，却被江衡死死抱住脖子，他冷声道：“没吃饭？” “……” * “书妤。”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书妤睁开眼，刚动一下，就发现自己的腰被牢牢禁锢着。 江衡还没醒，露出的胳膊上印着好几个牙印。 他累极了。 这是昨天不知死活挑衅书妤的后果。 触手都累趴好几个。 外面何喻还在嘟嘟囔囔，“还没醒吗？这个点不应该啊……” 书妤把江衡的手臂挪到一边，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她拉开门，只开了一条缝，“怎么了？” 她只穿了件简单的白色吊带，下半身是宽松睡裤。整个人透着慵懒随性。 何喻一顿，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 支支吾吾半天，何喻道：“今天就要淘汰学员了，我看你没在，就想着来找你。” “不是下午公布？” “是啊……”何喻抓了下脸，“但是其他导师都到了，你没来，我有点担心。” 想到什么，何喻接着道：“那谁也不在。” 如果书妤没猜错的话，他说的应该是江衡。 没等书妤回话，她就感觉腰间横来一手，身后的人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何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江衡，“你，你们……” “一大早就来扰人清净？” 江衡语气不善。 书妤看了他一眼，后者接收到她的信号，不情不愿地把手撤了。 他靠在一边，抱臂颇带挑衅地看着何喻。 眼眶在一瞬间就变得通红，何喻死死看着书妤，他的声音含了几分哽咽，“你昨天拒绝我，就是因为他在？” “……”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何喻后退了一步，眼眶湿润，泪意像是破碎的钻石。 “我早该知道，你们一定会纠缠在一起。”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何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点，“你要是还喜欢他，昨天为什么又要亲我？” “书妤，玩弄我的感情很好玩么？” 听到这话，江衡脸上也没了笑意。 反问她：“你和他亲了？” “……” 书妤没有搭理江衡，只是看着何喻淡声解释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我想的什么样？” 何喻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书妤，我不想喜欢你了……” “这么热闹？” 一道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书妤侧眸，裴亦然靠着墙站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有点头疼。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两个情敌都来了，何喻不想在他们面前这么丢脸，他狠狠擦了下脸，把泪痕抹去。 裴亦然朝着他们走来。 目光在书妤身上打了个转，然后轻飘飘落在一旁的江衡身上。 他光着膀子，满身的痕迹。 视线顿了下，裴亦然垂眼，重新看向书妤，“封俪他们说要我们去商讨一下下一次公演的曲目，你现在方便么？” 这个理由来得及时，书妤现在不想在他们俩之间周旋，她没有犹豫：“好。” 江衡开口：“我怎么没有听到他们这么说？” 裴亦然声音淡下去，就连脸上也没有维持温和的笑容，“是么，可能我们都不太认可江总的业务能力。” “……裴亦然，你故意的？” “江总这就冤枉我了，”裴亦然面无表情道：“至少一个合格的导师不会恬不知耻跑到别人房间里。” 书妤原本以为江衡听到这话肯定会发火，却没想到他哼笑一声。 嘲讽道：“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第393章 男团女导师27 “……” 这话一出，其他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裴亦然脸上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他看向书妤，轻声道：“我在前面等你。” 书妤还穿着睡衣，这样去确实不好，她颔首，“我知道了。” 他一离开，气氛反而更加紧张。 何喻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唇瓣嗫嚅，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眼神炙热，想忽视都忽视不了，书妤叹了口气，直言道：“我没和他复合。至于昨天，” 她忽然淡淡笑了声，银灰色的眸子没有一点情绪，“你知道的，有点姿色的，我都来者不拒。” 何喻一怔。 她这话说的没错，以前有点姿色的追她，书妤都不会拒绝。 只有他，只有他。 只要何喻有一点想要靠近的想法，就会被她扼杀。 甚至他都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她就不止一次暗示自己她不会吃窝边草。 何喻久久凝视着她，半晌，轻声道：“那我呢，我长得不好看么？” “……” 一旁的江衡嗤笑一声，他明显也被书妤的话气到了，说话夹枪带炮，“你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还没能和她在一起，这不就是答案么？” 心脏被狠狠攥紧，何喻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心中的酸涩一路蔓延到鼻腔，他哽了下，刚想要说话，就听见书妤先一步道：“你想知道原因吗？” 何喻不知道如何开口。 江衡眉头一皱，脸色不太好。 书妤慢慢道：“因为我很珍惜你。珍惜我们的感情。” “我不想伤害你，何喻。那些人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我在路边临时起意逗弄的小猫小狗，无足轻重。你不一样，我们之间牵扯到的关系太多太复杂。” 光是她父母一直要求她和何家联姻这件事就够让她头大了。 何家的人挺好的，但在爱情上面，尤其是挑选媳妇上，格外重视。像她这种沾花惹草的，肯定会被pass掉。 要是何喻是气运之子那还好说，可惜，他不是。 “我对他们没有感情。” 乘黄：【我和他们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 江衡听完脸色铁青，他冷笑两声，“我也是么？” 书妤：“你觉得呢？” “……” 江衡脸色顿时气得涨红，他死死看着书妤，那眼神像是想要把她千刀万剐，就在书妤以为他要暴走的时候。 这人只是攥紧拳头，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含在喉间，听不清。 江衡最近真的转性了，明明之前书妤明确过，他再怎么改变也无济于事，这人还是顽固的像头牛。 大概又是他的那几个不靠谱的兄弟出的馊主意。 江衡这人性子闷，身边的几个朋友却都是外向开朗的那卦。鬼点子也特别多。 之前江衡追她的时候，都是他这几个朋友出的奇奇怪怪的主意。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江衡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回房里，气压低得吓人。 而单纯的何喻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 看样子像是相信了。 乘黄摇摇头，故作深沉摇摇头，【相信女人的‘你不一样’，我都不用看你八字，你这辈子离婚三次。】 书妤：【……】 何喻垂下眼，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忽然低声问道：“那我只问你一句，你有哪怕一瞬间……喜欢过我吗？或者说，想过和我在一起？” “何喻……” “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书妤望着他，何喻这次没有躲开她的视线，眼里的情绪像是翻涌的浪潮，下一秒就能将她淹没。 余光中，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服，用力到指节泛白。 书妤轻叹，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何喻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一顿，明明是他自己问的问题，得到答案又不敢相信了，“什么？” “我说‘嗯’。” 他的眼睛几乎在顷刻间就亮了起来，漆黑薄雾里亮起的灯盏，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何喻真的很好哄。 只是一个简短的单音节，他就开心得眼睛弯起，下一秒又以光速弯回。估计又想起自己在生气，他抬手按了下嘴角，哼哼道：“我决定和你冷战一上午，下午再来找你。” 书妤被他弄得忍俊不禁，她颔首，捏了捏他的通红的耳朵，“我记得你之前给我发过一张解除冷战卡，我申请现在使用。” “……” 何喻脸色一红，无语道：“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了！” 书妤笑出了声。 十分钟后，书妤出现在练习室。 和她预想的一样，封俪根本没有找她。实际上，下一次公演的曲目节目组早就内定好了。 裴亦然真的是，这个借口都用了几次，都不带换个说辞。 “终于来了。” 裴亦然半靠压腿的栏杆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叠。 惊人的头身比，让人恍惚间还以为他在拍摄什么时尚杂志。 他直起身，眼带笑意。 “绊住书老师的人可真不少。” 书妤走到他身边，也懒懒靠着栏杆，“裴老师找我来，只想说这个？”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书妤下意识扭头看他，正好撞进他幽深如潭底的眼眸。 他笑了下，“终于舍得看我了？” “……” 两人的视线交织，像是不断搅拌的糖浆，越来越粘稠。 裴亦然微微俯身，目光从她的眼睛往下，久久停留在她的唇上。 他低声道：“年轻的时候爱玩，我能理解。只是真要选人过日子，” 他的指腹不重不轻擦过她的脸颊，“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 书妤有些意外他的态度，“裴老师认真的？” 他的视线抬起，直勾勾的，“嗯。” “裴老师可不像那么大度的人。” “是啊，我不大度，”裴亦然毫不避讳承认，“但我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吻轻轻落下来，从额头一点点往下，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慢慢研磨舔舐。 气温渐渐攀升。 裴亦然握住书妤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掌心下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 他呼吸有些颤，视线牢牢锁住她，轻声一字一句道：“心跳不会说谎，书妤。” “我爱你。” 第394章 男团女导师28 下午所有的学员聚集在一起，已经到了公布倒数三十位淘汰的成员时间。 四位导师已经入场。 江衡公司临时有事，没有到场。 看他那副样子，倒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在公演上所有的票数已经展示出来了，在场的学员心里都有数。 淘汰的过程总是让人悲伤的。 排名从后往前，每个被淘汰的学员可以上去发表最后的感想。 书妤边听着，边往余星也那里看。 他坐在中间的位置，身边就是何喻。 书妤扫视一圈，陈博文坐的离他们远远的，正小声和其他人说话，期间还安慰性地拍了拍那人的后背。 没过多久，那个学员就上去演讲。 书妤淡淡收回目光。 刚看向台上，余光就看到乖乖坐着的人偷偷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书妤忽然想起他的头像，唇角扬了下。 所有被淘汰的学员演讲完毕，这次的告别也进入了尾声。 晚上就要选第二次公演歌曲。 书妤刚走出场地，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她的经纪人。 说是有一个活动要她出席，书妤本想拒绝，经纪人却像提前摸准她的态度，只说了句纪导到时候也会到场。 纪导是书妤很欣赏的导演，她的片子很有深度，基本每一部电影都爆。 而且她这人要求很高，在选角上面，她不看资历和人气，只看符不符合她心中的角色。 这些年，她的电影带火了不少年轻有实力的演员。 书妤一直想要和她合作一次，苦于没有机会。 “好，我会去的。” 握着手机，书妤随意往四周看了眼。 正好就看见拿着本书往宿舍走的余星也。 她正想和他打个招呼。 几个学员和他面对面走去，其中一个非常明显故意撞了下余星也的肩膀。 他手里的书掉落。 那个撞他学员非常虚伪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没看见。” 余星也抿唇，没有说话，冷静地弯腰把书捡起来。 他抬脚要离开，那个学员就拉住他。 嬉笑道：“走什么啊，我们聊聊啊。” “聊什么？” “哎呀，不如我们聊聊，你是怎么在床上取悦书妤的，让她这么死心塌地捧你？” 余星也眉头一皱，“你胡说什么？” 学员哈哈大笑，“装什么啊，谁不知道书妤晚上老是给你开小灶。怎么样，书妤的滋味不错吧？” 余星也彻底冷下脸，一字一句道：“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个学员慌了，“你有什么证据？” “……你是怎么在床上取悦书妤的……” 那个学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一愣，纷纷朝着声源看去。 只见书妤单手拿着手机微微举高，大拇指一动，声音停下。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淡漠平静。 书妤走到那个学员的面前，她仔细打量着他，“啊，你是第59名吧。” 她笑了声，“都不用我出手就会淘汰啊。” 那个学员脸色瞬间苍白，他急忙道：“你什么意思？！！” 书妤笑意收了，面无表情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我的滋味怎么样？” “你！” 那个学员捂着脸恶狠狠看着书妤，又不敢还手，只能死死盯着她。 书妤懒得再和这人纠缠，拉着余星也离开。 后者从她出现起就没说过话，倒是看见那学员有反击的意图时往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书妤才松开他的手。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余星也的脸红的和猴屁股似的。 抬手想要摸摸他是不是发烧了，后者就急忙躲开，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怎么？” 余星也捂着脸，企图让自己的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不，不好意思，书老师，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没走出一步，就被书妤勾住帽子拽了回来。 她审视地看着他，“我有这么可怕？” 一听这话余星也急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忙得不行，“不是！” 说话间差点咬到舌头。 书妤被他的样子逗笑。 “好了，我知道。” 正好她的身后就是墙，书妤靠上去，淡淡道：“那些人心里不平衡，在嫉妒你。” 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屡见不鲜。 就算是一个团的成员，要是有一个特别红，其他成员心里多多少少都会嫉妒，甚至暗暗带其他成员孤立对方。 余星也点点头。 视线左飘右飘，就是不敢看她。 “以后出来尽量和何喻一起，你这性子，总感觉会被欺负。” 听到这话，余星也抱紧手里的书，终于舍得抬眸看她。 “我不会。” 想到刚刚他流畅地背出律法，书妤眼眸微弯，“嗯，我们星也很厉害。” 余星也带耳朵又红了些。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书妤站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晚上还要选曲目……” 正说着，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拉了一下，余星也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书妤老师，……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第395章 男团女导师29 书妤没想到这话是余星也说出来的，他这人又呆又迟钝。上次不小心亲到，她都觉得余星也甚至都意识不到那是吻。 她的唇角扬了下，视线中他的脸颊通红，像是落日时染红一片的火烧云。 “好看的，乖的。” 余星也一怔，“没了吗？” 书妤点头，“没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书妤眼看着他的脸颊越来越红，甚至到了拿书在一旁扇风的地步。 问出这个问题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其余的余星也说不出口。 “那，那晚上见。” 也不知道怎么的，书妤眼看着这人手忙脚乱地给她鞠了一躬，然后同手同脚离开。 书妤有些忍俊不禁。 直到晚上，江衡也没有回来。 书妤听到节目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说是江衡的母亲出车祸去世了。 之前江衡说的明明是公司出事了。 江衡的母亲，书妤印象很深。 一个温柔知性的女人，总爱在太阳底下看书，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江衡的脾气多半随了他的爸爸。 那时候书家对外公布和她断绝关系，她又是个跑龙套的。江衡和她在一起，被不少人诟病。 有一次他的母亲找到她，书妤以为她会像所有霸总小说里的情节一样，把一叠钞票甩到她的的脸上要她离开自己的儿子。 很可惜，她没有。 书妤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温柔的女人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眼神炙热的看着她，“我给你们算过八字，你们很般配。” “……” 眼下听到这个消息，书妤也很意外，他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她的恩人。 一些片子，是她给书妤内推的。 想到这，书妤给江衡发了条短信。 剩下的六十个人，分成十组，每组六个人，每两组选一样的。最后由观众投出两组中表现更优异的那组。 第二次公演依旧淘汰三十人，这个淘汰率很高，现在排名在三十以后的都很危险。 学员们间的氛围比第一次紧张很多。 他们选好曲目的时候，场内一度很沉重。 这次是节目组随机分配，何喻余星也，陈博文三人都在不同的组。 三个最有实力的分开，好坏参半。 书妤注意到余星也在的那组学员都不怎么和他说话，明显是想孤立他。 原剧情里，没有书妤的参与，其他的学员排挤他是因为他的姐姐名气很大，他们觉得余星也暗箱操作，才一下子从倒数一跃到前三。 余星也是个内核强大的人，他虽然不受待见，但丝毫不内耗。 或许根本就没察觉到别人在孤立他。 书妤叹了口气，等到他们组一起去练习室时，她特意给其他几个学员多些关照，和余星也交流少了一些。 人的心思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古怪。他们不待见余星也，是因为书妤对他过分关注，现在她把这份关注移到他们身上，他们又开始觉得余星也可怜了。 甚至还主动和他搭话。 隐隐带着炫耀的成分。 余星也感觉不到他们语气的异样，他只觉得书妤今天对他好冷淡。 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惹她不开心了。 他垂下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趁着书妤指导其他学员时，余星也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姐姐发了一条信息。 彼时正在剧组拍戏的余念安收到来自亲弟弟的一条讯息。 她还有点意外，自己老弟怎么突然发消息。 点开，她的眸子微微睁大。 弟弟：姐，女孩子生气该怎么办？ 余念安：“？” 她弟弟什么时候铁树开花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余星也那么单纯的一孩子，可别被人骗了。 当即她就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看见来电，余星也心跳加快，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得厉害。 他拿起手机，小心翼翼离开了训练室。 一直关注他动态的书妤在他离开后，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些。 “我知道这次公演对于你们来说很重要，”书妤扫视一圈，基本排名都很后面，“所以我希望，你们更多的是去思考如何呈现一个更加完美的舞台，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 几人被她说的面颊一热。 “希望下一次公演，我还能见到你们，加油。” “谢谢书妤导师。” 书妤走出训练室时，余星也在一个角落打电话。 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 “姐，你就别问了……她人很好的……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不生气？” 书妤静静听着。 差不多猜到他在说什么。 等他结束通话，抬脚往这里走。 “学到什么法子了？” 面前人被她吓了一大跳，魂魄像是被吓飞走了，他眼神空洞呆呆地站在原地。 余星也挠了挠脸颊，支支吾吾的，半晌，深吸一口气，他道：“她说让我问清楚……她在因为什么生气。” 书妤好整以暇，“然后呢？” “然后，你因为什么生气？” 余星也不着痕迹朝她靠近一步，眼睛干净澄澈，“书妤老师是在生我气，所以才不理我吗？” “……” “我没有不理你，”书妤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思虑半天，她只能道：“余星也，你只要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话带着不可忽视的郑重。 余星也猝不及防，只觉得心跳错了一拍。 …… 第二天书妤请了个假。 昨天给江衡发的消息，他到凌晨才回，只说了一句：你愿意来的话，她会很开心。 书妤的车到达江家时，这里还没什么人。 她来得早，就怕路上堵车。 路上雾蒙蒙的，书妤下车时还下起了小雨，绵延不绝，吹在身上凉嗖嗖的。 刚靠近大门，就看见撑着伞，穿着一身黑的江衡站在那里。 看见她，他大跨步走来。 “怎么没带伞？” 他的伞大部分往书妤那边倾斜。 “出来没看天气预报。” 书妤打量着他，不过两天没见，他就憔悴成这样，眼下附着淡淡的青色，就连瞳孔也漫起细小的血丝。 她收回视线，跟着他往里走。 “今天下午她就要送去火葬。” 江衡的声音很平静，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冷静到了让人诧异的地步。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走到大厅时，书妤见到了江父，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一旁，不断用手帕擦拭相框。 江父性格暴躁，之前为他们俩的关系和江衡吵了不知道多少架。 可现在他就算看见了书妤，也没有什么表情。 江衡带着书妤给江母上了香。 他看着自己母亲的遗像忽然道：“当初我和你分手，她数落我了好久……” 他的声音低下去，“说我不懂珍惜。” 书妤没接话。 实际上，就算江衡不提出分手，她也会主动要求。 她肯定会和气运之子有过多接触，要那时候还没有分手，就江衡这个性子，指不定会伤到他。 后面的流程，书妤一直陪着江衡。 也算送江母最后一程。 送走所有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书妤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何喻打来的，书妤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人以为她胃病又犯了，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书妤都没接到。 “急死我了都，你总算接了。” “我没事，就是来参加……一位故人的葬礼。” 电话那边顿了下，“原来是这样。” 何喻又问：“什么故人，我认识吗？我家里人怎么没和我说过？” 他们两家人际交际网高度重合，基本上都认识。 书妤沉默几秒，还是没有骗他，“江衡妈妈去世了。” “……” 漫长的沉默。 这次何喻倒没有闹，只是乖乖说了句：“我知道了。” “我等你回来。你要注意休息好，他们那个应该不要守灵什么的吧？应该不会吧，就算有也不会让你守……”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组员要他去训练，他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何喻刚挂断没多久，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事情结束了么？” 温润的声音顺着电话那端传来。 一个两个倒是挺有默契。 “裴亦然。” 书妤的语气有些无奈。 裴亦然声音夹着笑意，“怎么听起来很累的样子，江衡为难你了？” “没有。” “……江母的时候我也很遗憾，”裴亦然的声音放轻，“我之前在宴会上碰到过她，交谈过几句，她是个很有气质有深度的女士。” “她确实是。” 两人沉默片刻，裴亦然继续道：“你会去我一点也不意外。” “裴老师这么了解我？我们好像也没有认识多久。” “只是你以为的，书妤。” 裴亦然的声音温柔下来，“我比你想象的，要更早认识你。” 挂断电话后，书妤才发现余星也早在何喻来电之前就给她发了消息。 消息内容很简单，就是询问她为什么请假。 她注意到，前面他还撤回了一条消息，不知道发了什么。 书妤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告诉他自己明天就可以回去。 对方像是一直守在手机前，她的消息刚刚发过去，上面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书妤等了一会儿，他估计是打了又删，半天没有发过来。 一分钟过去，他终于发出来：好的。 “……” 这孩子挺直。 收了手机，书妤往大厅走，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处花园的角落找到了江衡。 他背对着书妤直接坐在了草地上。 她刚想靠近，空气中就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她的脚步一顿。 微凉的月辉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莫名孤寂。 书妤没有再靠近。 只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停下。 书妤看见那人动了下，又没了动作。 她叹了口气，径直走过去，朝他伸手。 “腿麻了？” “……” 江衡抬头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珠，他怔怔的，眼睛哭红了一圈。 看起来比平时惹人怜爱了不少。 好半晌，他粗暴地擦了把脸，自己站起来，只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腿麻程度，没站一秒腿就发软往前扑。 书妤早有预料，搂住他的腰稳住他。 江衡浑身一僵，窘迫地想要找个地方钻进去，偏偏嘴上还不饶人，“你走路怎么没声？”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 “你……” 江衡有点时候莫名会特别在乎自己的面子，明明这种东西在书妤这里是不存在的。他什么样子她没见过。 他挣扎着就要离开她的怀抱。 却被书妤牢牢禁锢住腰。 江衡面色一红，“你到底想干什么？” 书妤的手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脊背，低声道：“看不出来么，我在安慰你。” “……” 挣扎的动作变小，江衡把下巴搁在书妤的颈窝，很久没有说话。 书妤也没开口。 他的呼吸还是平稳，就在书妤都以为江衡睡着的时候，他忽然道：“书妤，我离开节目组的那一瞬，我真的想放弃了。” 他想放弃了，所以说是公司有事，而不是用江母来捆绑她。 江衡自己也知道，他完全可以用这个借口让书妤多待在自己身边几天。 但他没有。 书妤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没有接话。 江衡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道：“可是你为什么要给我发那条消息？为什么说要来参加，为什么要问‘你还好么’？”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这么多年，我只有那么一天，那么一次，想要完全放下你，放下我们的关系……” “你既然已经明确说过那么多次拒绝的话，为什么现在又要来到我身边？” “耍我很有意思吗？” “……” 书妤感觉到自己的肩膀那块热热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服。 她当然有答案。 为什么会来，因为江母对于她来说算是职业生涯的贵人。 于情于理，她都会来。 为什么来到江衡身边，为什么安慰他，大概是觉得他坐在那里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实在太可怜。 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 察觉到这点，就连书妤自己都有点惊讶。 她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充沛了。 不过有一点书妤很清楚，就是不能把这些想法原封不动说出来。 不然这人真的会破防的。 她也知道，江衡现在只是在发泄情绪。原因估计他自己都比她明白。 和他猜想的一样，江衡没有执着她的答案，只是抱着她的腰任由眼泪啪嗒啪嗒流。 还不准书妤看。 第396章 男团女导师30 江衡也只有在书妤面前才会露出这副脆弱的模样，第二天一早，他就整理好仪容仪表，又变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江总。 除了眼睛有点肿，谁能把他和昨天抱着书妤哭个不停的小哭包联系在一起。 书妤只请了一天的假，马上就要回节目组。 江衡脱不开身。 只有在她准备上车的时候，趁着人不注意，勾着她的脖子飞快落下一吻。 “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书妤盯着他那红彤彤的眼睛，半晌还是点点头。 车子很快驶离江家。 江衡的好友眼尖看到了那一幕，有些诧异，“你们和好了？” 江衡面无表情，“没有。”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在给她当炮友。” “……？” 书妤离开一天，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事情。 倒是何喻发现有些人对余星也敌意很大，经常就来他们组来找他，美其名曰给兄弟撑场子。 看见他们相处的还不错，书妤很是欣慰。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李项和余星也是一个组。 书妤对他印象还挺深。 第一次公演他的表现也还不错，她记得拿了三十名来着。 还是还有机会冲一冲的。 “你们舞扒得怎么样了？”书妤扫视一圈，“学了多少就跳多少。” 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紧张。 书妤放了音乐，他们这才跳起来。 一曲毕，书妤的表情有点淡。 “只扒了这么一点么？” 几人低头不敢说话。 几人中，也只有余星也跳得像那么回事。 书妤有些头疼，“李项你是组长，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李项脸色一白，“对不起导师，是我的问题，我的状态不太好……” 他的身体紧绷着，手指无意识收拢。 脸色看起来也很憔悴。 知道他们压力大，书妤也没有过多苛责，只是提了几个建议，完事给他们熬了一碗鸡汤，氛围这才放松一些。 书妤一走，几人就围坐在一起，李项很郑重地和他们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影响大家训练了。” 余星也摇头，“是你生病了，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李项感激地看着余星也，“谢谢你。” 几人又加班加点训练很久，这才精疲力尽离开训练室。 “练习到这么晚啊？” 李项回头，一人笑嘻嘻朝他走来。 走近了，他才发现是陈博文。 李项第一次公演是和他一个组，两人还算熟络，他热情得打了个招呼，“是啊，因为被导师批评了，心里很愧疚。” “书妤导师吗？” “嗯。” 陈博文好哥两似的揽住李项的肩膀，“你觉得书妤导师怎么样？” 被这么一问，李项的脸颊瞬间就红了个透，含含糊糊道：“她，她可是国民女神，肯定很好啊……”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陈博文意味深长一笑，“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 心思被戳破，李项慌乱地有些手忙脚乱，“你别瞎说，我对她只有尊敬之情，别的什么不敢有！” “你看你，急什么，这里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还差你一个吗？” * 经纪人说的宴会就在这两天。 这对于书妤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主在很小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书妤穿来的时候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还是个半大的小女孩，一双眼睛乌亮漆黑。 乘黄说系统征用原主的身体一般会给他们两个选择，一个是选择下一辈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还有一个就是可以满足这一辈子没有实现的愿望。 书妤穿了这么多的世界，几乎都是选择下一辈子。 只有这个小女孩，系统询问她的选择时，她认真又坚定道：“我想要成为大明星。” 后来书妤才知道，她的偶像是裴亦然。 第二次公演就在宴会后面一天。 时间刚好错开。 接下来几天书妤一直和其他三位导师看他们练习。 大概也感受到了紧迫感，这些天练习室的灯一直亮到了凌晨。 余星也和何喻两人也是，时常回到宿舍匆匆洗个澡倒头就睡。 书妤提前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因为宴会的时间在晚上，学员晚上的练习她就要错过。实际上，他们现在的舞蹈动作扒得差不多，也不太需要书妤时刻监督。 小助理把车开到门口。 “书姐，这是邀请函。” 手指摩挲着烫金花纹，书妤仔细瞧了一会儿，抬头看向车窗外。 外面的景象不断倒退。 如果能和纪导合作，她的演艺生涯也算到了巅峰。 车子很快就驶到目的地。 来参加这次宴会的，不少都是冲着纪导来的。 她人还没有到场，书妤就已经听到好几个明星在悄声讨论着纪导。 “听说纪导这部片子筹备了很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不是说女主角的角色还没有定下来。” “是啊，我听一个知情人员透露，她会在这次宴会上挑选合适的演员。” 书妤静静听着。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曳地鱼尾长裙，脸上的妆很素。让明艳的脸庞少了几分攻击性。 在场的有不少认出她，走上前来和她攀谈。 很快纪导就入场了。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纪娴留着过肩的黑发，长相大气温和，她只穿了一身休闲装，看着和在场衣着华丽的众人格格不入。 书妤注意到她身边的人。 是余念安。 旁边有人见书妤疑惑，特意给她科普：“纪娴和余家是世交，余家两姐弟还认了她当干妈。这个很少人知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书妤颔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层关系。 她们正交谈着，就看见余念安拉着纪娴越过人群朝着她走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余念安笑着和她打招呼。 “又见面了，”余念安示意纪娴，“干妈，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很有实力的演员书妤。” 纪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我看过你的作品，你的沧歌我很喜欢。” “谢谢纪导。” 书妤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这两人看她的视线夹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本来她的目的是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和纪娴合作，但现在，这种莫名的直觉的让她没有轻举妄动。 果然没过多久，余念安又来找她了。 两人平时没有过多交集，最多见面打个招呼。 书妤唯一能想到她这么反常的原因，只有余星也了。 “书妤姐，我们星也最近在那里怎么样，没有被人欺负吧？” 书妤莫名幻视了家长问幼儿园老师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的情况。 “没有。”书妤想了一下，“不过其他学员对他的敌意很重。” 余念安点头，“娱乐圈嘛，勾心斗角很正常，他太单纯了，这种性子很容易吃亏的。这对于他来说也算一种历练。” 她又说了几句，总算表露出她真正的目的。 “书妤姐，你有没有男朋友？” 书妤唇角微不可见弯了下，银灰色的眸子轻飘飘地看来，淡声道：“没有。怎么对我私事感兴趣？” 余念安咳嗽一声，差点被她的气场镇压到了。 “没，我就是想向你请教一下，” 书妤已经知道她的目的了，面不改色问：“你说，只要我能解答。” “害，不是我啦，是我那个便宜弟弟，他似乎有了喜欢的人。最近一直在询问我情感问题，我弟弟那么单纯，不会是喜欢上什么不该喜欢的人吧？”余念安故作疑惑，“你怎么看，书妤姐？” 书妤比余念安出道早，算是她的前辈，她叫书妤姐也算正常。 但她语气里夹着若有若无的揶揄。 书妤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余星也自己事情，我不好做评价。” “……” 余念安哼了声，靠近她压低声线道：“书妤，咱们也不要在这打哑谜了，你说，余星也是不是喜欢你？” 书妤还没开口，她又自顾自补充，“那个节目一共就几个女人，封俪已经结婚了，其他的工作人员又不太可能，我思来想去，就只可能是你了。” 余念安紧紧拉着她的手，“你要是不承认，我就让干妈不给你试镜的机会。” 书妤丝毫不慌，淡淡道：“如果纪导真的那样做了，那就不是我心中的纪导。” 余念安瞧她一眼，松开手，“你还真了解她。” 她眨了下眼睛，“要是你刚刚屈服了，我还真就看不起你，书妤。” “那，谢谢？” “……” 余念书瞪她一眼，“好了，你也不用在这严防死守了，我都看见你们换情侣头像了。我也不是那么封建的人，你们要要谈我也不会阻挠。” “但只有一点，你不能辜负我弟弟。” 书妤有些无奈，“我们没有在一起。” 瞪大眼睛，余念安不敢置信道：“不会是他单恋你？” “……不是这小子，太没用了吧？” 余念安念念叨叨，“我喜欢的人不出一个星期就能拿下，真是，给我丢脸。” 书妤忍俊不禁。 “好了，我今天问你这个也不是找你麻烦什么的，就是想探探口风。还好是你，要真是封俪，我爸都能气得掀棺材板。” 余念安和她说了声就要走，想到什么，又半路折回来，把一张名片塞到书妤的手里，“这是我干妈的名片，她要我给你的。” “你好好准备试镜吧。” 书妤心里松了口气。 宴会很快接近尾声。 小助理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她拉开门，刚坐进去，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怎么样？” 书妤有些意外。 驾驶座上的裴亦然转过头，声音含笑，“我让助理先回去的，你可不要扣她工资。” 书妤笑了声，“你怎么来了？” “想着你宴会结束太晚了，不安全。” “你这么来，导演让吗？” “我等学员们练完才来的，”裴亦然顿了下，“那两个有好好练习。” 书妤往后靠了靠，故意问：“两个？哪两个？” “……我不是很想说情敌的名字。” 唇角微弯，书妤看着后视镜里的人，他直视前方，眉眼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在一个红绿灯停下时，他忽然问：“要不要去海边看日出？” “原来裴老师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裴亦然毫不避讳，“是啊。这几天你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现在可以分点时间给我么？” 明明是正常督促他们练习，被他说的倒是她偏心似的。 不过书妤不会拒绝美人的邀请。 “好啊。” 车子没有开到目的地停下，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海边只有零星亮起的灯塔。 裴亦然故作不经意问道：“要不要坐到前面来，这里视角开阔。” 他的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书妤没有异议，直接坐到副驾驶上。 两人一靠近，就有莫名的磁场。 车窗被降下，徐徐的微风吹进来。 视线撞到一起，便像是野火剧烈地燃烧起来。 裴亦然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手慢慢覆盖在她的后颈，凑过去吻她。 他的吻大多数和他这个人一样，温柔又克制。 不知道亲了多久，书妤感觉到他的呼吸凌乱，手掌滚烫。 裴亦然往后退了点，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的，半晌，他忽然勾着书妤的腰单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书妤猝不及防，一手撑着座椅，稳住身形。 她的眸色暗了几分。 裴亦然没有再亲她，只是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喘息，手紧紧环着她的腰。 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他的耳朵，书妤看着他的耳廓越来越红。 “裴亦然，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夜里演奏的低音大提琴。 书妤捧着他的脸，大拇指卡住他的下颌，让他抬起头看自己。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问：“那天你看到江衡从杂物间离开了？” 这个名字一出，裴亦然的呼吸就滞了下。 扣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几分。 “嗯。” “那时候你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裴亦然脸上的情绪淡了点，偏头亲了下书妤的手腕，低声道：“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要我回忆你们的事么？” “这很重要。” “……” 半晌，他面无表情道：“满脖子的吻痕。” 第397章 男团女导师31 “还有呢？” 裴亦然已经完全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书妤，你觉得我该注意到什么？” 书妤叹了口气，“你没觉得他的走路姿势很奇怪么？” 裴亦然一顿，难得有点迷茫，“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书妤看着他，“他和我在一起时是下位者。” “……那是什么意思？” “就比如现在，”书妤垂眸，并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欲念，低声说了一句。 裴亦然一僵。 书妤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表情，他的眸底满是诧异。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极具侵略性。 裴亦然有些不自然错开目光。 他此时大脑一片空白，那句话让他思绪错乱，心跳莫名加快。 裴亦然是个成年人，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但那仅仅限于一般的，这种的，他还真不太了解。 以为他这是害怕了，书妤准备下去，毕竟这个姿势，弄得她真的很想做些什么。 还没动一下，就被裴亦然扣住，他昂起头，眼尾有点红，一字一句顿，“你至少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 “我知道，我只怕自己忍不住对你做什么。” “……” 裴亦然欲言又止。 书妤笑了声，干净利索坐回自己的位置。 两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裴亦然先开口，“那你和江衡一直都是……” “嗯。” 裴亦然无法把江衡那张脸联想到这种事情上。 他又陷入了沉默。 拿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书妤扫了眼他微微敞开的衣领，白皙的皮肤在月下像在发光。 她有些遗憾收回目光，她向来不喜欢勉强。 这个念头刚落地，一旁的人忽然动了，书妤还没反应过来，高大的人影就覆盖过来。 她的腿上一沉。 裴亦然借力撑着身体，以免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裴老师这是？” 不过这么一会儿他就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如果心跳没有那么快的话。 裴亦然低眸看着她，“我刚刚在网上搜了一下。” “……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接受。” “你认真的？” “嗯。” 书妤没再说话，手指顺着他的脊椎一点点往下，裴亦然的身子越来越僵硬。 快要触及到时候却被他一把按住手。 “害怕了？” 裴亦然摇头，他的后颈滚动，呼吸有点重，“……就算是这种方式，我也不想随便。” “书妤，我不想和你只是玩玩。” 他把下巴搁在书妤头顶，说话时喉结一下一下碰到她的额头。 书妤搂着他的窄腰，换了个话题，“裴亦然，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大学。” 裴亦然低头看着她，眸色温柔，“那时候我来你们学校做宣发，你是主持人。” 书妤有一点印象，但不多。 不过每个月来他们学校做宣传的明星很多，书妤一般都看眼就抛到脑后。 她从来不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裴亦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不记得，睫毛垂下，遮掩眸底转瞬即逝的落寞。 “你之前还说我是你的偶像，”裴亦然捏了下她的脸颊，“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 江衡重新回到节目组时，第二次公演已经结束了。 第二次公演比一次舞台效果更加惊艳。这次何喻拿到了第一，也算是当之无愧。 余星也第二，陈博文第三。 其实前五名一直很稳定，只是后面的变动幅度大。 第三次公演也就是最后一次，在现场由观众在三十名练习生中投出前八位出道。 “书妤。” 江衡一回到节目组就来找了书妤。 不过几天过去，他就瘦了一大圈。 “好久不见，江衡。” 裴亦然打了声招呼。 “嗯。” 江衡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一下。 裴亦然也不在意，只是看了眼书妤，轻声道：“你们先聊。” 他一离开，江衡就放下脸上的伪装，径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整个人都陷进沙发，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么累还来干什么？” 书妤给他倒了杯牛奶，搁在桌子上。 听到动静，江衡睁开眼，伸手捞过杯子，仰头就把牛奶喝完了。 “就是因为太累了，才来这里。” 书妤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坐在沙发扶手上，江衡便很自然地抱着她的腰把脑袋枕在她的腿上。 这个动作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做过无数次。 每次江衡工作累了，就会这样躺在她的腿上美其名曰充电。 他的疲惫是肉眼可见的。 不然按照以往，碰见裴亦然和她在一起，怎么也得高低呛两句。 书妤摸了摸他的脑袋，只要他不闹，她还是愿意迁就他的。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江衡就得寸进尺说要在她这里留下。 “不行。” 书妤没有丝毫犹豫拒绝了。 “为什么？” 江衡几乎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别的，“等下还有别人要来？” “……” 书妤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江衡顿时熄火，一口气憋着心里不上不下。 “没有。要是被拍到影响不好。” 江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老实点头，临走前他道：“我妈生前给你买了套房子，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送给你。现在……” 他没有把话说完。 “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书妤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江母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江衡转身离开，“一套房而已。” “……” 现在在场的练习生只有三十人，五人一组分成六组。 这次是自由选择。 余星也会和何喻一组书妤并不意外，但李项和陈博文……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上一次李项的排名是25，很危险的排名，这样的名次如果不在最后一次公演大放光彩，是指定出不了道的。 但陈博文这人，每次公演，都会站c位。他又聪明，知道怎么抓眼球。 和他一组的学员很难出头。 她来他们组看的时候，李项频频出错，基本的舞蹈动作都做不标准。 一看就心不在焉。 书妤的眉头一皱，知道他这是太紧张了，但该有的批评不能少。 晚上她结束训练，刚走到自己宿舍门口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脚步一顿。 第398章 男团女导师32 门从里面被打开。 书妤抬起，一掌就要落下去，就被一手握住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一怔。 年轻的男生含羞带怯地看着她，领口直接开到了小腹，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书妤导师。” 他的声音带着轻颤，以及不易察觉的期待。 书妤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回来，语气不太好，“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冷下脸时很有威慑力。 李项明显被她吓到了，眸中表露挣扎，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直接双手展开要去抱书妤。 被她一把推开。 李项没有防备，一个没站稳摔在地板上。 他顿时眼眶一红。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书妤，半晌，他带着哭腔开口：“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很想出道……” 此刻他的目的已经完全暴露。 书妤十分头疼，“谁让你来的？” “……没有谁，是我自己要来的。” 说完，他又膝行爬到书妤脚步，小心翼翼地扯着她的裤脚，仰起头看她，“只要您愿意帮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种靠潜规则上位的人比比皆是，去年的某个选秀节目，书妤是知道的，那个c位就是靠出卖色相和导演睡了，才出了道。 眼下，李项明显是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是陈博文怂恿你的？” “……” 李项眸光一闪，立马矢口否认。 这个表情书妤还有什么不懂。 “你走吧。我不会帮你。” 书妤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些，“你还年轻，就算这次没能出道，也还会有别的机会。” 点到为止，书妤没有再多说什么。 “书妤导师。” 余星也探出头，“你的包落……” 他的话语猛地一顿。 漂亮的脸上满是错愕。 书妤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趴在地上衣冠不整的李项。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边又响起脚步声。 直觉让她警惕起来。 书妤冷冷扫了眼李项，“你还喊了别人来？” 李项一脸懵，“什么？” 顾不上弄清楚，书妤直接把李项塞到床底下，然后拉着余星也飞快往浴室走。 没过多久，又有人来了她这里。 听呼吸，是两人。 “人呢？” 金摄像一脸不爽，“你他妈敢耍老子两次？” 陈博文急忙否认，“我没有骗你，李项亲口和我说的，他说今天晚上会来书妤房间。” “那人呢？” 陈博文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浴室紧闭的门上，“是不是在浴室？” 两人对视一眼。 金摄像默默举起相机，他听陈博文说，两人都吃了助兴的东西，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此刻估计在浴室翻云覆雨。 余星也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加速，外面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他的大脑完全无法思考，他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金摄像的手搭上金属扶手。 书妤眼睛一眯。 “你们在做什么？” 偷偷摸摸的两人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去。 裴亦然站在门口冷漠注视着他们。 第399章 男团女导师33 “裴，裴老师……” 陈博文脸色一变，眼底一闪而过慌乱，很快他就稳住神情，笑道：“金摄像说来给书妤导师拍一段送给成团学员的视频，我就想着来看看。” 他说的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节目组确实准备要拍这个视频。 只不过金摄像和书妤关系不好节目组的人都知道，书妤要拍视频，怎么可能让他来。 裴亦然不动声色扫了一圈书妤的屋子，视线停在浴室，不过一秒就移开，他面无表情道：“来人家的房间拍？你们两个人成年男人？” 陈博文：“……” 金摄像装都不想装，直接道：“陈博文说书妤要潜规则学员，我是捉奸的。”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裴亦然笑了声，眸中却没有什么笑意，“证据？” 陈博文也豁出去了，直接指着洗手间，“他们肯定在里面，只要……” “你们为什么在这？” 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了陈博文的话。 几人回头，只见江衡站在门口，脸色沉得像是能滴出水。 他看向裴亦然，“你在搞什么？” 金摄像一看到江衡，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江总，你怎么来了？” 江衡鸟都没有鸟他，径直走到书妤床边，像是宣誓主权，“没什么事赶紧走，一直待在这像什么样子。” “书妤，我来……” 何喻刚进门就看到了一屋子的人，他顿时一脸懵逼愣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外的何喻。 只有江衡低下头，看着脚下不小心踩到的一片衣角。 他一怔，然后眼睁睁看着衣角被猛地抽回。 “……” 床下有人？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刚刚他不是没有听到他们几人的对话。 潜规则学员。 江衡对这个话极为不屑，这些人中有几个值得她潜规则。 然后，这个念头，在看见那个衣角后瞬间土崩瓦解。 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 这两人明显是来搞事情的，江衡不是傻子，要是真被抓到，书妤的前途算是毁了。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金摄影视线在他们几个人身上来回转，反问道：“你又为什么在这？” “早就听说书妤和很多人纠缠不清，现在看来，她还真是来者不拒啊。” 这话一出，几人都变了脸色。 何喻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他不能容忍有人骂书妤，“你说什么？你脑子没问题吧？我和书妤青梅竹马，关系好一点怎么了？倒是你，天天盯着我们书妤，贼心不死啊？不好意思，她没有恋丑癖。” “……” 金摄像被他一连串话语轰炸得面色通红，“何喻，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一个学员，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道？！” “怎么，一个摄影有这么大的权力？”江衡冷笑一声，“还能凌驾到投资方头上？” 裴亦然淡淡道：“你这么有能耐，不如我把导师的位置让给你？” 被这么他们联合怼，金摄像脸色气成了猪肝色，偏偏三人势力一个比一个大，他只能把气咽回肚子，怒气冲冲离开。 陈博文紧随其后，他不过是个普通出身的练习生，哪敢真的和他们斗。 他们俩一走。 裴亦然就去把门关上。 江衡直接伸手把床下的人抓了出来。 “啊！” 何喻目瞪口呆。 裴亦然倒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李项吓得瑟瑟发抖，头埋得低低的，差点就要哭出来。 江衡嗤笑一声，“就凭你这样的货色，也想靠潜规则出道？” 他说话向来扎心。 何喻这才稍稍反应过来，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想要书妤潜规则你？凭什么？我都没成功呢！” 江衡、裴亦然：“……”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裴亦然：“你做了就该想到后果。要是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毁掉的就不是你自己，还有她。” 李项低下头，手指紧紧捏住衣摆，“我，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江衡懒得再说话，他大跨步走向浴室，“书妤，你出来。” “余星也也在里面。” 听到这个名字，三人神情各异。 何喻诧异道：“为什么余星也会在这，难道你们一起……” “不是！余星也是来给书妤送东西的。” 江衡脸色更臭，他直接拉开卫生间的门。 空无一人。 跟在后面的裴亦然道：“窗子是开着的。” 三人一顿沉默。 书妤宿舍的窗户后，是一条小路，可以去到最近的公路。 她在附近有栋房子。 书妤把余星也带回了公寓。 “书妤导师，你看着有点不对劲……” 余星也有些担心，从在浴室的时候，她的眼神就沉沉的，像是有钩子，看得他脸红心跳。 书妤开了瓶矿泉水，仰头灌下去。 那李项身上的香味怪怪的，让人无端兴奋。 大概是助兴的东西。 书没闻多少，让她待一会儿就行。 这么想着，额头上忽然贴过来一只温热的手，书妤的动作一僵。 余星也盯着她，眸中满是担心，大概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距离有多近。 他身上只有淡淡的皂香。 清淡，又莫名勾人。 书妤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望着他。 “你是不是生病了……” 余星也收回手，视线猝不及防撞进她的眼睛。 幽深的，在夜里流转着幽幽的光。 她的眼里像是蛰伏着什么。 余星也心跳加快，仓惶后退，一时不注意踩到什么，身体前倾，整个人扑到书妤身上。 两人一同倒在沙发上。 “……” 这一幕似曾相识。 余星也连忙用手撑住身子，生怕自己压到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挣扎就要站起来。 却被书妤一把扣住腰。 窄窄一截，她在练习室看过很多次。 余星也的脸瞬间就红了个透。 书妤把人带回来真没想做什么，本来也是怕他们几个人会为难他，就把人带这来避避风头。 两人静静对视着。 她正想说些什么。 眼前的人就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抬手捂住了唇。脸颊漫上大片的绯色。 欲盖弥彰。 第400章 男团女导师34 被他的举动可爱到，书妤眸中的笑意深了些。 “想到什么了？” 两人近的呼吸都在交缠。 被她带笑的眼睛盯着，余星也的脑袋嗡嗡的，心跳声像是早晨响起的钟声，一下一下猛烈地撞击他的胸膛。 他的睫毛颤得厉害。 “那一次，是我的初吻……” 没头没尾的话，两人却都心知肚明。 热意不断上涌，书妤眸色越来越深，触手疯狂叫嚣着缠绕他，束缚他，把他折成各种形状。 她用意识压制了下触手，它们这才稍稍安分一点。 书妤轻轻“嗯”了声，“那次算是意外。” 余星也一怔，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他扶在沙发上的手指动了下，半晌，他低声问：“那怎样才算？” 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手就按在他的后颈，余星也被压下来。 两唇相贴时他的眼眸微微睁大。 “这样才算。” 书妤撬开他的唇舌，能感觉到他顷刻间就僵住的身体，他呆呆地盯着书妤，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 亲了大概几分钟，余星也就受不了地推她的肩膀。 眼尾嫣红，像是揉碎的玫瑰花瓣。 书妤搂着余星也的腰坐直，他被迫跨坐她的腿上，膝盖顶着沙发。 她从下往上一错不错地看着余星也。 寂静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余星也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个姿势他格外陌生，只觉得完全超出了安全距离。 偏偏他又无法拒绝。 “书妤……” “嗯？” 书妤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他的反应看起来像在害怕。 能够理解，他太单纯了，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沾上一点痕迹都格外明显。 “我没谈过恋爱，”余星也不敢看她，只是盯着她左耳垂上那鲸鱼形状的耳钉，磕磕绊绊道：“也没有喜欢的人，虽然我也不太懂什么才是喜欢……” “但是，我对你的感觉和其他人不一样。” 书妤忍不住逗他：“哪里不一样？” “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你的身上，结束练习的时候会想你在干什么。听到何喻毫不避讳地谈及你，心里也会有些不开心。” “那次你不和我说话，”说到这，余星也的声音低下去，又陷入那时候无措迷茫的情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小细节，终于舍得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书妤，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他的神情认真又真诚。 书妤叹了口气，手在他的腰上拍了拍，“我知道了。” “下去吧，明天我让助理送你回节目组。” 余星也一顿，有些不明白她的反应。 “你是不是在拒绝我？” 话落，眼睛就有点红。 “你不是说喜欢好看的，乖的，”余星也直勾勾看着她，声音轻轻的，“他们都说我长得好看，我也挺乖的……” “我没有在拒绝你。” 书妤有点受不了他这个眼神，实在太让人想做些什么了。 “余星也，李项身上喷了助兴的东西，”书妤扣住他的手腕，“我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 余星也后知后觉，“所以你的额头才那么烫。” “嗯。” 书妤原本以为像余星也这种单纯的小白花，多半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很容易出事。 没想到，身上的人却羞赧开口：“我，我能做什么？” “……” 书妤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余星也完全没有意识这话把自己置于什么境地，他用那双澄澈的桃花眼瞧她，“能帮上你，我什么都可以……” 轻轻笑了声，书妤那点恶劣的性子被他这句话充分激发出来，她往后靠了靠，漫不经心反问：“真的什么都可以？” “嗯。” 他害羞得连脖子都漫上一片粉色。 “好啊，那自己把衣服撩上去。” 余星也大脑轰得一声，他呆呆地看着书妤，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架在了烤炉上，热得要命。 半晌，他低下头，双手捏着衣角往上。 他今天穿的是件宽松的短袖，露出外面的手臂又白又细。 常年只和学习打交道的人，做出这种事早就突破了他的极限，他甚至羞耻地闭上眼睛。 书妤的眸色一暗，指腹擦过他的腰侧，激起他一片战栗，她低低笑了声，“好乖啊。” 她的吻落了下去。 余星也声音颤得厉害，还要附和她，“嗯。从小到大他们都说我乖。” 这话实在可爱。 书妤收紧手臂，仰头又去亲他。 要不说他是学霸呢，第二次就把书妤的吻技学习了七七八八，没有一开始那么生涩了。 书妤很喜欢他的腰，很细很软。他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皮肤嫩得和小姑娘一样。 每次跳舞时不小心露腰，白皙一截，看得人没法移开眼。 真摸到手，又像是上好的玉，温润细腻。 空气越来越燥热，像是被一下子抽干水分，让人觉得口干舌燥。 “书妤……你，你好点没？” 被她亲得情迷意乱的人还能在这时候问她的情况。 书妤往后撤了点，抬眸，余星也迷蒙着眼，形状饱满的唇瓣红彤彤的。 没听到她回话，又低头看来。 然后在书妤微微诧异的目光下，主动把唇送上来。 柔软的触手缠上他的手腕，余星也有点害怕，勾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到她怀里。 “别紧张。” 书妤偏头亲亲他的耳朵，想到什么，她的眼睛弯了下，“我听说你每天都要背单词？” “嗯。因为要考研。” “这样，”书妤颇为认同地点头，“那今天也不能荒废。” 余星也还有点懵，“那我等下去背……” “不用，我现在教你。” 触手缠上腰肢。 书妤一字一句道：“elerate.” 思绪混乱，余星也根本无法思考，只能无意识顺从她的话，乖乖念：“elerate……” 尾音变了调。 偏偏罪魁祸首还要一脸求知欲地问：“还记得中文意思是什么吗？” 余星也点头，眼尾通红一片。 刚要开口，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默了下，把脸埋到她的颈窝不说话了。 第401章 男团女导师35 接下来几日学员们没日没夜扒动作，马上就是最后一次公演。 那天的事，书妤没有过多追究。 李项这是被当刀使了，其实书妤也不需要做什么，就目前以他的排名来看，他没有什么希望成团。 而罪魁祸首，这时候排名虽然落到第五，但书妤知道，他还是会出道的。 “在想什么？” 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书妤的思绪，她偏头，裴亦然放下手上的谱子，一双黑眸静静地注视她。 书妤托着下巴，“在想谁会出道。” “你觉得会是谁？” “排名前几个。” 裴亦然笑了一下，“我觉得也是。其中数余星也最有潜力。” 指腹摩挲着纸张，裴亦然不动声色问：“说起来，那天，你和余星也待在一起么？” 那时候他们俩一前一后回来，一般人肯定没有在意，但他们几个人火眼金睛，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江衡最先耐不住性子，一副要被她气疯的模样，然后就被书妤冷处理了，昨天才破冰。 第二就是何喻，他委委屈屈的，一直问他们俩发生什么没。 书妤最受不了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勉强把人哄好。 裴亦然倒什么都没有问。 要不是他现在提起来，书妤都快要忘记这茬。 “嗯。”书妤并不掩饰，他这股聪明劲，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 “书妤，”裴亦然一点点捏着她的手指，放在手心里把玩，“我总觉得你对他不一样。” 这都能感觉出来。 不等书妤说话，他继续道：“明明江衡和何喻和你的交情更深，你为什么会更在意他呢？” 尤其是江衡，他们交往了那么久，哪怕裴亦然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可从余星也出现，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书妤对他，比他们中任何一个都要上心。 “……裴亦然，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书妤靠近他，能清晰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你不是只在乎结果么？像你说的，年轻的时候爱玩很正常。” “……” 裴亦然闭上眼，低声道：“书妤，我也会没有底气。” 他说：“你从来没有和我承诺过什么。” 他这副样子实在少见。 书妤捧住他的脸，在他的眼睛上落下一吻，只是道：“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 “余星也，”陈博文拦住他的去路，“你为什么一直躲我？” 他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啊？” 余星也抿唇，反问：“你觉得我现在的成绩都是靠潜规则得来的吗？” “……”陈博文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就被他掩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 “这已经不重要了，”余星也越过他离开，只落下一句：“那就最后一次公演上见分晓。希望这次你能超过我。” “……” 他一离开，陈博文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心中的怒意和不甘像是野火一般熊熊燃烧。 “余星也，你别太得意了。” 第402章 男团女导师36 成团之夜很快就到来。 节目组正在紧锣密鼓布置现场。 “把那个灯光挪到那边，诶，对。” 此时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 “书妤导师，你怎么来了？” 导演看到书妤来很是意外。 “啊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对了，我给大家带了奶茶。” 她让小助理帮忙把奶茶分给其他的工作人员。 书妤的视线慢慢在工作人员中扫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在原剧情里，余星也死于舞台事故，还是在成团之夜的舞台上。 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巨大的聚光灯从舞台掉落，正好砸中了站在中间的余星也。 他当场去世。 而节目组也因为这个重大事故停播，那些成员也没能出道。 在原剧情里，这确实是意外，并非有人故意为之。 没有具体的指向，书妤就必须的亲自来到现场，确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好在导演也没有过多关注她，只是嘱咐她注意安全，就和副导确认现场大小事宜。 因为是聚光灯掉落，书妤径直来到聚光灯这，就发现负责聚光灯安置的工作人员坐在一旁玩手机。 “师傅，这灯已经装好了吗？” 男人闻言抬起头，看见书妤眸中一闪而过惊喜，“书妤？” 书妤点点头。 安装聚光灯工作人员是节目组请来的师傅，并没有见过他们。 眼下他看见银幕上的大明星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男人咧嘴一笑，站起身就要握她的手。 书妤没有躲，出礼节和他握了下。 这人却不松开，一直握着，手指来回摩挲她的手背。 她的表情淡了些。 “书妤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出道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 “现在可以松开我了么？” 男人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松开她，意味未尽地看着她。 书妤切入正题，“师傅这灯安好了么？” “当然啊，我亲自安装的还有什么好怀疑的，”男人三两句就把话题揭过，又道：“书妤，你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看他这副样子，书妤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以。” “签这里。”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书妤眉头一皱，抬眼瞥了他一眼，男人脸上还挂着笑容。他的视线像是潮湿黏黏的蜗牛一样吸附在她的身上，让人极为不适。 她不爽得差点把笔捏断。 “你衣服是深色的，签在这里看不到。” 书妤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带了纸。” 男人却不依不饶，又要伸手来抓她。 江衡一来就看到的是这一幕。 他顿时冷下脸，快步走来，“手不想要了？” 下一秒就传来男人杀猪般的惨叫。 书妤把男人两个的手指往手背的方向扭了一百八十度，疼得男人跪在地上嚎叫不止。 江衡面无表情看着他，“你看，我提醒过你了。” 男人恼羞成怒，站起身刚想要反击，就被赶来的保镖架着胳膊抬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刚刚捏过男人的手指，书妤嫌弃地的很，总觉得脏脏的，她拿起江衡的衣服角用力擦了擦手。 注意到她的动作，江衡一顿，没好气道：“别往我身上擦。” 虽然是这么说，但人一动不动。 “我看你不在练习室，问别人才知道你来这了。” 江衡低头仔仔细细瞧着她，“刚刚那个人渣没伤到你吧？” “他没那个本事。” 想到方才一幕，江衡认同地点头，“确实。” 书妤：“你叫几个工作人员来重新装一下这个灯。”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书妤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言简意赅道：“那人看着不靠谱。” 江衡也没追问，“好。” 处理掉这个问题，书妤稍稍安心了点。 这时候学员都在化妆室画化舞台妆。 “余星也呢？” “奥，他在另一间化妆室，和何喻一间。” “好。” 书妤没有过多停留，这个节骨眼上，她要确保气运之子不出一点岔子。 只是刚到门口，她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的眼皮一跳，急忙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余星也跌倒在地，脸色苍白，手紧紧捂着心口，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 而何喻站在一旁一脸错愕。 几步走到余星也身边，书妤观察他的状态，前面的小世界她当过医生，所有对他现在的情况还算了解。 他这是过敏了。 书妤回头看了眼，何喻手上抱着一束花。 没有犹豫，书妤直接把余星也打横抱起来，节目组有配备医务室。 “书妤，我……” 何喻下意识伸手，她却头都没有回一下，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抱着余星也离开。 好在余星也的状况不是很严重，没有到休克的地步。 只是他身上出了红疹子。 脸上脖子上红了一大片，用粉底倒是可以遮住。 但是比较棘手的是他嘴巴明显肿了，嘴角那里还有凸起的红斑。 这副样子一站在聚光灯下，毫无疑问是破坏美感的。 在这么重要的演出上出岔子，余星也十分愧疚，他的眼睛红了一圈，“对不起……” 书妤摸了摸他的头，“这不是你的错。” “要是因为我的问题影响我的小组，我……” 余星也垂眸，手指紧紧攥着衣摆。 书妤盯着他，忽然灵光一闪，直接让工作人员把和他同组其他几个学员喊过来。 “放心，我有办法……” “你蹲在这干什么？” 裴亦然停下脚步，看着蹲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团的何喻有些莫名。 何喻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哽咽，“我犯错了……” 来之前他大概听说了，裴亦然问：“是你把花抱进化妆室的？” “……是。但我不知道余星也花粉过敏，真的！我发誓！” 现在工作人员间都在传何喻陷害余星也，说他怕余星也抢了他的c位出道的机会。 实际上，何喻前段时间确实和余星也疏远了些，因为那次他和书妤在外面过夜。 有着这个原因，怎么看，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裴亦然叹了口气，“我相信你。” 听到这话，何喻从臂弯中抬起头，眼眶里还蓄着泪花，他眨了下眼，眼泪便滚落下来。 “可是，书妤不相信我……” 想到她那时候理都不理自己，何喻心中的委屈更甚。 第403章 男团女导师37 舞台骤然暗下去。 低沉的嗓音响起，如同夜晚中蛊惑人心的鬼魅，缠缠绕绕，惹得人心间发痒。 “哒哒哒——” 舞台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束灯光打在城堡装饰的窗户上。 一头黑发的少年懒洋洋趴在窗台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枝玫瑰花，慢慢转着。 灯光慢慢上移，落在他的脸上。 偌大的会场默契地寂静一秒，随即爆发排山倒海般的尖叫。 少年的漂亮的不似真人的脸暴露在灯光下。魅魔的妆容在他脸上发挥到了极致，只是一个抬眼，就能轻易迷惑人心。 更惹眼的是，他唇角那个鲜艳的吻痕。往下，喉结上也印着一个。 在白皙的肌肤上极为显眼。 像是奶白色郁金香里一朵扎眼的红玫瑰。 余星也抬起话筒，眸子流光溢彩，像是藏了小钩子。 他低声吟唱： “my girl，在我身上落下一吻。” “让我打上你的印记……” 声音又低又轻，像是在恶魔在耳边低语。 余星也一上舞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台风性感又张扬，和他平日的呆呆的模样大相径庭。 台下尖叫声不断。 他唱完灯光便暗下去，他们组的成员一个个出现。 裴亦然看着和彩排有些许不同的舞台，扭头和书妤道：“他们的妆容你出的主意？” 书妤一错不错地盯着台上，余星也出色表现得很出色，甚至让她都有些被惊艳到了。 “嗯。” 要遮盖余星也唇上的红斑，书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吻痕。 她知道吻痕落在脸上、喉结上有多要命。 加上他们这首歌本来就很性感。 这种魅魔的妆容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其他成员也表现得非常出色。 他们结束表演后，台下的欢呼声掌声足足持续了几分钟才停歇。 而此时坐在等候室的成员们脸色各异。 陈博文死死盯着大屏幕，指甲嵌入肉里面都浑然不知。 他故意骗何喻说有粉丝给他送花，让他带到化妆室，为的就是让余星也过敏。 在他原先的预想里，余星也能休克是最好的。连公演都参加不了，他拿什么和自己比？ 只可惜，他只是出了红疹。 那时候陈博文偷偷看了一眼，就余星也那副鬼样子，上了舞台也是吓人的份。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书妤会想出别的法子。 大屏幕上余星也的票数以恐怖的速度增加。 “嘭——” 等候室的学员一惊，纷纷朝后看去，陈博文竟然生生把易拉罐捏爆了。 票数还在增长。 “看这样子是要超过何喻了啊。” 封俪出声道。 她话落没几秒，余星也的票数就超过了何喻。 “已经超了。” 何喻他们组抽到了第一组，曲风是比较激昂的，跳起来又帅又凶。 如果没有余星也他们这组，何喻那组毫无疑问是第一。 只可惜他们这组魅魔的装扮实在太惊艳了。又色又欲。 看得人欲罢不能。 很快，所有的小组表演完毕。 主持人走上舞台，“感谢各位制作人的参与，陪伴《出道吧》一路走到这里。现在将由我来宣布今夜的出道的成员……” 第404章 男团女导师38 “第八名出道的学员是王晓……” “第七名出道的学员是……” 随着主持人念出一个个名字，台上学员的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第四名是出道的学员是……陈博文。” 听到这个名次陈博文惊讶地睁大眼睛，从他到节目起，就没有跌出过前三。 实际上，第三名他也不屑一顾，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第一。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陈博文自然不可能失态，他尽量维持脸上的笑容，只是通红的眼眶出卖了他。 “第二名出道的学员是——何喻。” “最后，让我们恭喜今晚c位出道的学员——余星也！” 场内顿时响起一阵阵雷鸣般的掌声。 余星也从一开始进入f班，到此刻c位出道，这个逆袭的过程无疑是让人惊讶又振奋的。 书妤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几次公演表现都很突出，每次公演结束票数大幅度上涨，单是他个人就上了好几次热搜。 公演结束以后。 节目组邀请所有成员一起去吃一顿。虽然最后成团的只有八位，但能走到这里的成员本身就很优秀。 有的还被邀请去参加下一次选秀。 八位出道成员坐在一起。 除了陈博文明显挂脸，其他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书妤中途去了趟卫生间。 一出来就看见何喻站在拐角等她。 “书妤……” 他的声音带了点不确定，眸子紧盯着她，明显在看她有没有生气。 书妤笑了下，“你这是什么表情？” 看见她弯唇，何喻才如释重负，他朝书妤走近几步，轻声道：“我是介意余星也，但我不会丧心病狂害他。” 他的唇线抿直，漆黑的眸子带了点委屈，“书妤，你信我。” 他此刻可怜兮兮的就像一只落汤小狗。 书妤有些疑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她这话一出，何喻眉眼舒展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解释一下，转念一想，那时候情况那么紧急，她顾不上自己很正常。 其实他也知道，只是心里很在意，这种莫名的情绪。 书妤揉了揉他的头，“做的很好啊，何喻，恭喜你出道了。” 声音又轻又温柔。 他很受用，贴着书妤的手心轻轻蹭了蹭。 “我听说你去纪导那试镜了，”他握着书妤的手，“结果怎么样？” “过了。” 她拉着何喻去了阳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灯火通明，星星点点，全都落到了她的眼里。 何喻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她的侧脸被光晕模糊柔和，少了平日的冷淡，像是春风短暂地歇到他怀里。 “出道了忙得事情就多了，”书妤双手搭在栏杆上，“我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好的爱豆。” “我不想成为爱豆。” “为什么？” 何喻长久地注视着她，他直言道：“爱豆不能谈恋爱。” “……”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原因。 “歌手，总裁，都可以谈恋爱。只有爱豆不行。” 何喻认真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见你。” …… 书妤在节目结束后，就接到了纪导让她进组的消息。 纪导拍戏有个规矩，就是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探班。她不喜欢拍摄的时候有旁人打扰。 她简单地和几人说了下，就直接拎着行李进组了。 江衡公司拿下了大项目，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听到书妤要进组，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送她登机。 余星也和何喻两人才才出道，公司安排了一大堆活动，想着蹭他们流量还在多捞点好处。 裴亦然下半年演唱会尤其多，加上忙着专辑，几乎都没什么时间睡觉。 总而言之，大家的生活都步入了正轨。 书妤自然没有忘记潜伏在余星也身边那个最大的麻烦。 那束花查不到来源，只是说何喻粉丝送的。是不是粉丝不一定，但这事指定和陈博文脱不了关系。 那时候书妤看见陈博文来了。 这人嫉妒心重，城府深，余星也多半不是他的对手。 加上这次他第四出道，心里指定不爽极了，书妤怕他找余星也麻烦，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陈博文做的那些事全部报给了一个信任的狗仔。 他不是想要夺眼球，书妤就给他这个机会。 他想红，书妤就把资源摆到他面前。只不过要付出一些代价。 看他能不能守住底线。 进组的一个星期后，江衡就打来电话，说陈博文为了红，果然进入了她亲手布置的圈套。 “你最近还好吗？” 江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书妤虽然在剧组，但也听到了不少有关江家的传闻，说是江家股市动荡，他们内部出了岔子，江衡忙得脚不沾地。 这通电话，还是他在和客户谈合作上洗手间的中途给她打的。 “我很好。” 和纪导一起拍戏，实在是种享受。 书妤从来没有在剧组这么舒心过。 “那就好。”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下，随即慢慢道：“好久没见了。” 其实也就一个礼拜多一点。被他说的好像几年。 读出他话外之意，书妤笑了声，“注意休息，别累坏了。” “好。” 江衡：“希望下次我们见面，你身边不要又多了什么莺莺燕燕。” “……” 电话挂断不久，何喻就打来了视频电话。余星也和他一起。 他们俩一起参加了一档节目，在里面当飞行嘉宾。 “书妤！” 何喻兴奋地冲着她挥手，站在他身边的余星也同样挥手，只不过幅度小了很多。 “我和你说……” 他把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一五一十都给书妤讲了一遍。 说得眉飞色舞，一双眸子亮亮的。 余星也偶尔附和几句，大多时间都只是静静看着书妤。 终于说完，何喻没有任何铺垫地开口：“书妤，我好想你，好想快点见到你。” 这话直白又热烈。 书妤眉眼带笑，“我也想你，你们。” 微妙的停顿让余星也的脸颊微红。 何喻听到那个‘们’，不开心地“哼”了声，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裴亦然电话打进来时，书妤正好躺上了床。 “要休息了么？”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快了，”书妤顺手把床头灯打开，“裴老师为什么这么晚才打给我？” 他在那边笑了声，“因为这时候你才有空。” 这人明摆着知道她刚刚和另外几个通完电话。 “裴老师明天又有场演唱会？” “是啊，之前你答应过我要来我的演唱会。” 书妤：“这不是刚好撞上时间。” “没关系，总会有那个机会的。” 裴亦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莫名多了几分抚慰人心的魔力。 和他这个人一样，像温凉的水，没有棱角。 结束拍摄的那天，下了一场雪。 白乎乎，像是绒毛一样从天空落下。 书妤刚走出片场，就看见江衡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不远处等他。 雪花染白了他的肩头。 一看见她，便快步走来。 大半个伞都倾斜在她这边。 “我是第一个来的。” “是么？” 一道声音从后传来。 江衡还没反应过来，书妤身上就多了件外套。 裴亦然温声道：“外面冷，多穿点。” 江衡眉头一皱，刚想开口，一个人又毫不留情挤开了他。 “让让。” 何喻提着奶茶笑嘻嘻的，“还热乎着，快。” 江衡一看，何喻身边还站着余星也，后者的手里还提着小吃。 原本以为自己是第一来接她的江衡：“……” 书妤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们。” 她抬眼看了下天空，笑道：“雪越下越大了。” 第405章 番外生日礼物1 《醉生》一播出，就在各大平台爆火。光是纪娴这个名字，就足够影迷前仆后继。 她的作品口碑很好。 加上《出道吧》节目才结束不久，书妤的参演为这个电影带来了极高的曝光量。 她几乎三天两头上热搜。 就在刚刚，她又上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不是有关她角色的讨论，而是绯闻。 绯闻对象，也是最近话题度很高的男艺人——何喻。 起因是何喻参加一档综艺的时候，输了做惩罚，要求展示他的手机屏保。 手机屏保这种很容易岔子的东西，一般的艺人都会设置成猫猫狗狗或者什么风景动漫。 只有何喻毫不掩饰。 这视频一流露出来，没过几分钟就霸占了榜首。 当事人还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他当然不会解释。 何喻盯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脏像是被灌满氢气的气球，充盈又满足。 “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吗？” 书妤把蛋糕上的蜡烛一个个点亮，周遭一片漆黑，只有何喻那双眼睛格外的亮，眸中倒映着摇曳的烛火。 她最近行程很多，何家给他举办的生日宴会都没能到场。 等到她来，宴会已经结束了。 问他父母人去哪了，他们也说不知道。 书妤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她没办法只好先回自己的公寓。然后就在自己家楼下，看见了坐在那里，可怜兮兮的人。 脑海中不免浮现刚刚的场景。 少年抱着膝蹲坐在台阶上，漆黑的眸子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 见到她，他也只是昂起头，委屈道：“你没有来，大家都来了，只有你没来……” 为了弥补他，书妤开车去了附近的蛋糕店，给他买了个蛋糕。 “早就想好了。” 何喻双手合十，轻声道：“这些年，我许的愿望都没有变过。” 书妤支着下巴，神情专注，“是么，许的是什么？”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层阴影。 几十秒后，他睁开眼，慢慢把蜡烛吹灭。 蜡烛的火光一消失，四周便骤然黑下来，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勉强勾勒出身形。 书妤抬手想要把灯打开，手背就贴上了炙热的温度。 何喻按住她的手，整个人几乎都靠了过来。 “你看见热搜了吗？” 书妤是坐在地板上，背抵着沙发，他这么一靠近，倒像是把她圈到怀里。闻言她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眼里。 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看到了。” 书妤声音含着笑，“故意的？” “嗯……” 不用看，书妤就知道他的耳朵此刻一定红透了。 “今天生日宴，你爸妈也来了，”何喻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慢慢道：“他们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之前订过的娃娃亲，被老一辈翻来覆去地拿出来说。 本来书妤都快忘了这茬，被他这么一提醒，倒想起来难怪最近家里两位话里话外都让她回去继承家业。 估计是打着和何家联姻的算盘。 书妤摸了摸他手感不错的脑袋，“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看你。” 何喻抱住她的腰，不知道想到什么，贴着她脖子的脸颊一瞬间变得滚烫。 “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这话说的含义很深。 书妤笑了声，默许了。 “书妤，我的准备生日礼物呢？” “在那边的箱子里，你去拆吧。” 一听这话何喻兴高采烈地跑去把盒子抱来，书妤顺势开了盏小灯。 就着暖色的光，书妤看到他打开盒子后明显僵住的身子。 何喻脸色爆红，他没好气地瞪了书妤一眼，“我真没想到你好这一口。” “什么？”书妤好整以暇看着他，“你忘了小时候是谁偷穿我的裙子说要嫁给我当新娘的？” “……”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能禁得住某人的连哄带骗，乖乖换上了那件女仆裙。 何喻个子高，也很瘦，穿起来不显突兀，反倒是多了几分青涩的味道。 和江衡完全不一样。 江衡穿出来会莫名涩情。 书妤很满意，招手让他过来。 “真是的，明明是我过生日，怎么像是在给你过。”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老老实实走到书妤身边坐下。 他脸红害羞的模样实在可爱，书妤勾着他的脖子落下一吻。 这一亲把他那点小不满直接亲没了，热烈地回应着她。 书妤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又一点点顺着脖颈往下。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裙子往上推，感觉到柔软布料，书妤哼笑一声。 “这个也戴了？” 何喻呼吸不稳，“明知故问你。” 她也是顺手放进去的，白色的蕾丝腿环。看着很性感。 “书妤，最近有剧找上我了……” “嗯，你不是说想当演员吗？” “是啊，……我，”何喻的声音变了调，“我想和你一起拍电视剧……” 指腹在他的喉骨上划了下，书妤如愿看见他绯红的眼尾，“演员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何喻一把攥住她的手，有些受不了哼声，“我知道。反正我有很多时间。” 他说这话时眼睛红红的，眼眶禁不住滑落泪水，润湿了睫毛。 看起来实在惹人怜爱。 心中的恶劣因子冒头，书妤亲了下他通红的耳垂，低声道：“自己拎着裙摆。” …… 某个瞬间，书妤恍惚间听见了何喻抱着她的脖子哭着说了句什么。 她俯下身子听，才勉强听清。 他说：“希望书妤多喜欢我一点……” 是他的生日愿望。 * 何家要和书家联姻的消息很快就在圈里传开了。当然其中少不了书家在其中推波助澜。 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加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联姻再正常不过。 裴亦然起初听到这个消息不以为然，从很早之前，书家就一直在提这件事。 他比任何都清楚书妤的事。 所以他知道，书妤是不会和何喻结婚的。 然后他就看见了何喻发的一条朋友圈，是张照片，画面中，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垂眼在点蜡烛。 配文：不要再错过我的生日了。 书妤在底下回复了句好。 裴亦然眸色淡淡。 第二天下午两点，何喻又发了条。 只有文字：醒了，好累。 第406章 番外生日礼物2 何喻是个超爱发朋友圈的，一天几乎要发上八九条。 什么都分享，吃的喝的玩的，路边看到只小猫，看到好看的树叶都要发朋友圈。 从过生日那条到第二天下午，这期间安静他的朋友圈安静到诡异。 所以那天“醒了，好累”一发出来，底下就多了不少的评论。 裴亦然一条条翻过去，裴家和何家也有生意上的来往。加上何喻也半只脚踏进娱乐圈，两人共友还挺多。 越看，表情越淡。 其中有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是家里是做婚庆的，他评论道：何少爷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这几天何家要和书家联姻的事，就像是甩不开的苍蝇，一直在他的耳边嗡嗡嗡，生怕他不知道。 裴亦然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给她打电话，就看见她几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是异国他乡的风景。 配文：又跑行程了。 裴亦然知道她受邀去了时装周，估计要一个礼拜才会回来。 他安静地盯着她的头像，没有动作。 …… 书妤看了眼手机，那条朋友圈一发，好几个人就来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其中就数何喻发的最多。 要不是时间太赶，她是要好好陪陪何喻的，毕竟昨天他很辛苦。 还有就是余星也和江衡，余星也发来了一份旅游指南，甚至标注了哪个地方吃的好吃。字迹工整清晰，很符合他大学霸的作风。 说起来，他出道没多久，就顺便考了个研，然后考上了华清本校的研究生。 当时还上了热搜。 江衡给她几个地址，说是在这里买的房子，她可以随便去住。 意外的是，裴亦然没有发消息。 不过书妤也没有在意，很快就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接下来几天书妤在忙着时装秀的事情。 期间她的的便宜父母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一直催她赶快答应联姻的事。 她被烦的没办法，随口应付了几句。 书家当然左右不了她的想法，只是她看在原主的面子上才没有和他们把关系闹得太僵。 这么一打发，她的手机终于安静了。 第二天她结束了所有行程，准备回酒店休息。 “明天见书姐。” 小助理把她送到电梯口。 “明天见。” 她订了明早的机票。 书妤低头看着小助理给自己发的接下来几天的行程。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她抬眼，猝不及防和站在那里的人对上视线。 那人眸色沉沉，大半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深色的衣服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书妤。” 裴亦然走了出来，脸上是一贯的笑。 书妤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想着你很忙，肯定没时间见我，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裴亦然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 这里正值寒冬，书妤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手冻得一点知觉都没有，还是被他滚烫的手掌包裹，她才反应过来。 “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书妤打开门，正想说什么就带着进去，后背贴上门框。 裴亦然搂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低声道：“嗯，我知道……” “我只是，有点等不及了。” 后知后觉，他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劲。 书妤的手搭在他的后背，他的大衣上还有没来得及融化的霜雪。 有些冻手。 “裴老师这是怎么了？” 书妤本想着打趣他一两句，后者就把脸抬起来，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他直言道：“你答应了联姻。”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书妤一下子就想到前天父母打来的那通电话。 “你在现场？” “嗯。他们当着何喻父母的面问的。” 书妤眉头一皱。 对她用起心眼了。 裴亦然还在看她，手从她的腰上移，扣住她的脸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知道你只是说说。” 他虽然是这么说着，眸中的情绪却不平静。 他也不是永远有把握的。 “如果我真答应了，”书妤笑了声，“裴老师会怎么办？” “……” 裴亦然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近到一点距离都没有，他的眸色幽深，脸上没了笑意，“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书妤，如果他可以，那我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放在最后面？” 大概这件事把他刺激的不轻，裴亦然此刻就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猛兽，锋利的爪子不断摩擦着，下一秒就会把她拆之入腹。 “我偶尔，也不想装的那么大度。” 他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 书妤有些无奈，手环住他的腰，不紧不慢接受他的吻。 他的身上还夹着从外面带来的霜雪的气息。又冷、又冽。 几乎掠夺了他所有的呼吸。 书妤被压到床上的时候，裴亦然正抬手解自己的扣子。 书妤饶有兴致地看着，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他之前说过什么话，“裴老师不是说，‘不想和我只是玩玩’么？” “那你会玩我么？” “……”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偏偏裴亦然一脸正经。 书妤咳嗽一声，“那要看你说的是哪种玩了。” 膝盖抵上床沿，裴亦然垂眸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哪种都可以。” 裴亦然握住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书妤，你心里装了那么多人……” 他呼吸不稳，眼尾艳得像是绽开的玫瑰，“不知道有没有我的，哪怕一点点位置。” 撑在床榻上的手猛地收紧，裴亦然的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书妤直起身，一点点亲着他的脸颊，“如果没有，你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裴亦然一怔，“什么意思？” “我父母给我打电话前，我看见何喻的朋友圈了，你也在。” 书妤很喜欢裴亦然的眼睛，总是柔和的，平静的，乍一看风和日丽，实际上波涛汹涌。 他的眼睛总是能传递出很多情绪。 比如现在，她知道裴亦然开始接受了。 他搂住书妤的脖子，没有说话，只用热烈的吻作为回答。 “书妤，我学习了很多……” “是么，那我让见识见识？” 裴亦然半压着眼，把她的鬓发别到耳后，慢慢道：“好。” 第407章 番外生日礼物3 书妤没想到在这能碰上余念安，她记得她不是去了国外拍电影，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这么巧？” 余念安眼睛一亮，“你也来这度假吗？” 书妤扫了眼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余念安前段时间绯闻对象，看这样子，两人是在一起了。 “嗯，正好有行程在这。你……” 她正想说些什么，一道声音就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书妤导师？” 是余星也。 他头上戴着一顶渔夫帽，上穿夏威夷风花衬衫，下搭一米白色宽松短裤，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 余念安一拍他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还叫导师呢？” 余星也下意识看了书妤一眼，耳朵尖尖染上绯色，他把手上的冰镇果茶递给书妤，小声道：“好久不见。” 书妤顺手接过，“嗯，确实很久没见了。” 她这些天天天跑行程，档期都排到下个月，实在太忙了。 余星也往她身边看了下，“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和助理一起来的，她去另一边玩了。” 说到这，书妤扫了扫四周，果然看见杵在那看见帅哥走不动道的小助理。 她笑了声。 “我们去那边坐着吧，”书妤指了个方向，那里没有太阳，人也少，“你的脸晒得很红。” 此刻他的脸颊被晒的就像个粉嫩嫩的桃子，上面还缀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看起来很想让人咬一口。 余星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颊，果然很烫。 “好。” 两人慢慢朝着树底下走。 “书妤，”大概不习惯这么直呼他的名字，余星也念得生涩，他顿了下，才接着道：“他们都在说你要和何喻结婚……” 就这个事，江衡气得几次来找她理论，然后被欺负一顿又老实了。不过也不能怪他，那次就连裴亦然都按耐不住飞去找她。 书妤本想直接否认，余光又看见他手指无意识揉捏着衣摆，一双桃花眼无声注视着她。 话到嘴边改了口，“是啊，怎么说我们也是娃娃亲。很小的时候就定下来了。” 余星也一听这话，顿时有点急了，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急切道：“可不可以不……” 他没说完，是反应过来自己太唐突了。 纤长的睫毛垂下，他松开手。 其他几位或多或少都会在睡过之后让她负责，只有眼前的人没有说过。甚至那天晚上之后，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这个样子可爱又可怜，书妤还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软软的。 “骗你的，我不会和他结婚。” “真的？” 余星也语调上扬，眼睛一下子亮了。 “其实你完全可以用那天晚上威胁我负责的。” 余星也反应了会儿，他的脸颊一红，根本不敢看她，“那，那是你身体出了状况……” 他低声道：“我不是那种人。” 老余家真是把他养的又乖又善良，就像是霸总文里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一样。 两人并肩坐在椅子上。 余星也：“你要在这待多久？” “明天就要走了。” 她只是在这歇脚。 “奥。” 他的语气明显失落了。 “怎么，舍不得我？” 书妤声音含笑，正想打趣一下他，忽然就看见坐在另一端，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江衡。 “……” 她莫名有点心虚。 实际上，她来这没对他们几个人说。主要是他们太缠人了，她想着来这避避风头。 遇见余星也那也是意外中的意外。 这几人中，也就属他最懂事了。 江衡迈开步子走过来，什么也没说，板着脸在她身边坐下。 他突然出现也把余星也吓了一跳，“江衡……？” 书妤一个头两个大，“你怎么找来这的？” 江衡轻飘飘瞥她，嘴角上被被她咬的伤口结了痂。 要是再把他领子往下扯点，还能看见锁骨上的咬痕。 “我约了顾客在这见面，”江衡眼睛微眯，“某人不是说去了a市拍戏了么？” 书妤丝毫不慌，“是啊，路过这里歇歇脚。” 这回答还算不错。 江衡冷哼了声，没再说话。 余星也看看他，又看看书妤，然后默默地低头嘬了口饮料。 三人的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星也，书妤，晚上要不要一起玩游戏啊，我们那缺人。” 余念安热情招呼道。 书妤没有异议，“好。” 江衡默认，余星也点头。 饭然后到了晚上，书妤和四人大眼瞪小眼。 “裴老师？” 裴亦然微笑，“我是偶然路过，看起来书老师不是很欢迎啊？” “……” 何喻一脸不高兴，“书妤，你怎么出来玩都不告诉我，要是碰见坏人怎么办？” “……” “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啊。”余念安热情地招呼着。 她像是看不出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既然这么多人，不如我们玩点刺激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书妤直觉有点不妙，她还没开口呢，余念安就看透她似的，笑眯眯道：“都不准跑哦。” 四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书妤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规则很简单，瓶子指到谁谁就做惩罚。 第一个转到的是余星也，他选择了真心话。 余念安拿了张牌，笑眯眯问：“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 余星也脸颊通红，低着头谁也不看，半晌，低低“嗯”了声。 男嘉宾们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第二个是江衡，他选了大冒险。 “给你前任打电话，说我想你了。” “欧呦——” 在场的人都齐刷刷看向书妤。 两人交往过不是什么秘密。 江衡也没有犹豫，直接拨了书妤的电话。 两人就隔着一米的距离。 江衡握着手机，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想你了。” 气氛因为这句话走向暧昧。 接下来几轮都没有转到书妤。 乘黄怀疑她出老千。 书妤：【运气好。】 她还不至于在这种小游戏上做手脚。 然而话刚落地，瓶子就指向了她。 她选了真心话。 余念安格外兴奋，“初恋在现场吗？” 这问题一出，江衡、何喻和裴亦然下意识都坐直了点。 书妤：“不在。” 裴亦然：“……” 江衡：“是谁？” 何喻：“书妤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初恋？” 他们俩明显红温了。 书妤很淡定，“那是另外的问题。” “……” 等到游戏结束，他们也没问出来。 游戏结束后大约一小时，书妤的房门如她所料被敲响。 书妤坐在沙发上，很淡定指了指衣柜，“进去。” 江衡一脸莫名，“怎么，你想在那里……” “……想知道我初恋，你先照我说的做。” 江衡一哽，面无表情进了衣柜。 三分钟后，她的房门又响了，何喻抱着枕头来找她，“书妤你的初恋……” 书妤指了指浴室，“想知道？先进去。” “……” 又三分钟后，裴亦然来了。 “稀奇，他们没来。” 书妤笑眯眯的，“就差你了。” 裴亦然：“……” 然后他被无情地推入衣帽间。 很快，房门又响了。 “书妤，我姐让我给你送水果。” 余星也杵在门口，大概是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眼尾沁着薄红。 书妤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声。在他疑惑的目光下，猛地把门关上。 她一把拉住余星也，快步跑起来，声音夹着明显的笑意，“快跑，别被抓到了……” “小初恋。” 第408章 只注视着我吧1 “吱呀——” 房门被悄悄打开。 现在是下午四点，天却早早阴沉下来，乌云遮蔽整个天空，黑压压一片，像是件巨大的黑毯子，又厚又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房间里静悄悄的。 昏暗一片。 穿着统一佣人服的男人小心翼翼踏入屋子，一进门他鼻腔就被馥郁的花香占据。 这是小姐身上的味道。 不，不应该叫小姐，她只不过是管家的女儿，配不上小姐二字。 只是有人偏要强迫他们喊这个称呼。 想到这，王江脸上一闪而过不屑。 他把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连衣裙，柔软的布料几乎像是一样融化在他的手上。 他眼眶发红，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血液顷刻间沸腾。 好香。 眼前浮现女人穿上这件衣服的模样，曼妙的、婀娜的，如同娇艳欲滴的玫瑰。 往上，便是昳丽明艳的脸，美的扎眼刺骨，看上一眼就永远无法忘记。偏偏这样的美貌，生了一双冷淡疏离的眼，对上便从心底开始发冷。 越是割裂，越是诱人。 王江从进入温家起，就一直觊觎着她。 他知道，这里的男人或多或少对她都抱有那种心思。只不过是忌惮那人。 想到那人，他莫名一哆嗦。 只觉得今天自己的做法实在冒险。 却又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位出去玩了，她也不在。 平日她的房间都会上锁，只有今天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没有锁上。 王江咽了口口水，心里直打鼓，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没有人会发现的。 他安慰自己。 把衣服团成一团，王江小心翼翼往外走。 “轰隆——” 忽然炸开的惊雷把他吓了一跳，他差点喊出声。他往窗外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下起了大雨 他收回视线。 “轰隆！” 又是一声，闪电照亮整个屋子，一张苍白的脸骤然被照亮。 漆黑如同鬼魅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王江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他吓得声音都开始发颤，在看清他的面容时更是心脏狂跳。他哆哆嗦嗦开口：“少、少爷……” 黑发黑眸的少年慢吞吞转动眼珠子，发梢上的雨珠滚落，“啪嗒”滴在地毯上。 他浑身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 王江知道他比水鬼还可怕。 温烬的目光落在男人怀里那一团白色的布料，眸子阴沉沉的。 “少爷！少爷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我、我是想把书妤的衣服拿出去洗！少爷……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大叫起来，整个人被砸倒在地，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涓涓往外冒。 他捂住头像只虫子一样疯狂扭动身子。 温烬拿着金色的铜像疯狂地朝着他脑袋砸，美貌的面容几乎扭曲，他失控地尖叫着：“你这个贱种！地沟里的虫子！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狗东西！你也配喊她的名字！！！你也敢拿她的衣服？！……” 他一下一下，把王江的脑袋砸的凹陷，鲜血飚溅，铜像撞击骨头一声比一声闷。 等到其他佣人闻声赶到，地上的人早就没了呼吸。 其他佣人看清房间里的景象差点两眼一闭晕过去。 他们知道温家的小少爷是疯的，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疯。 现场的画面几乎到了让人作呕的地步。 温烬发泄完了，白皙的脸颊被气出粉嫩嫩的红。哪怕脸颊上沾染着鲜血，也不影响他惊心动魄的美貌。 看见那抹白色被鲜血染红，温烬的眉头狠狠皱起，他大跨步走过去把书妤的衣服拿出来。 “脏了……” 他喃喃自语道。 “少爷……” 熟悉的声音传来。 温烬一怔，无助地看向急匆匆走来的管家，也就是书妤的父亲，书宏。 他脸上露出脆弱自责的表情，一双黑眸雾蒙蒙的，“她会不会生气？” 书宏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他翻书式的变脸已经见怪不怪，他冷静道：“不会的。少爷您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 少年低下头，抱着那团染红的裙子走出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书妤接到电话时，正在布置画展。 是温烬的一个朋友打来的。她和对方打过几次照面，是个还不错的男生。也是他唯一的好朋友。 “书妤姐，温烬他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说要回去，也不要我们送，外面下这么大雨，我怕他出什么意外……” “好的，我知道了。” 听完对方的话，书妤放下手上的事情，驾车回到了温家。 此时温家静悄悄的。 她刚刚到门口，就看自己的父亲走来。 “怎么突然回来了？” 书妤把湿漉漉的伞放到架子上，“我听说温烬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按照计划，他现在应该在帮朋友庆祝生日。 书宏脸色未变，“他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来了。你去看看吧。” 书妤点头，“好。” 小少爷的房间在二楼。 门开着。 她一踏入，就被丝丝萦绕的凉意惊到，抬眸一看，他竟然没有关窗户。 床上拱起一团，只露出一颗黑漆漆的脑袋。 她走过去顺手把窗户关了。 刚一转身，床上的人用那双黑黢黢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姐姐。” 他很低很乖地喊了一声。 声音哑哑的。 书妤直觉他不太对劲，手刚刚探过去，温烬就像是猫一样主动把脸贴过来。 有点烫。 她感受到少年明显不同寻常的热意。 温烬身子骨很差，一点风吹雨打都要感冒。也因为常年吃药调理身体，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苦涩的味道。 温烬一触碰到她，就迫不及待地整个人都靠上来。 他紧紧抱着书妤的，手臂又热又软。露在外面一截小臂白的晃眼。 “发烧了还开窗户？” 书妤对他三天两头生病已经见怪不怪，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退烧贴，掀开他额前的碎发，给他贴上。 温烬安静地任由她摆弄，一双眸子时时刻刻粘在她身上。 发烧让他眼尾红红的，眼眸湿漉漉的，整个人都透露着惹人怜爱的气息。 “因为想听下雨的声音。” 他回道。 第409章 只注视着我吧2 书妤穿来时，原主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因为任务比较特殊，所以她必须要在气运之子还是小孩的时候接近他。 这个世界本质上是一个强取豪夺的小说，男主是温烬，女主是乔冉冉。 像是所有强取豪夺小说一样。男主是个疯批病娇，喜欢上女主后对她做了一系列触碰半部法典的事情，包括不限于囚禁、强迫…… 但这个故事里，女主很正常，她没有像那些小说情节里写的，被虐身虐心还义无反顾爱上男主，她无时无刻都在和男主做斗争。 最后在自己青梅竹马的帮助下，成功搞垮了属于上流阶级一手遮天的温家，还把男主温烬送进了监狱。 然后没过几天问温烬就在监狱病死。 最后男二上位，和女主相伴一生。 书妤的任务一直都是保护气运之子，改变他死亡的结局。 穿成温家管家的女儿，这一身份让她更容易接触到温烬。 她来的时候，温烬不过是个刚会走路的奶娃娃。 小脸粉嫩嫩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看着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可爱极了。 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以后会成为心狠手辣疯批狠毒的角色。 为了改变他死亡的结局，书妤打算从小就给他灌输核心价值观，让他成长为根正苗红的祖国花朵。 就目前来看，温烬确实按照她期望的长大了。 是那种会扶老奶奶过马路、次次考第一、尊敬长辈爱护同学的别人家的孩子。 书妤很是欣慰。 她翻阅了原剧情，男女主第一次见面是在大一下开学的时候。 那时候的温烬就是个问题学生，逃课打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 那天他和自己狐朋狗友把一个男生堵在体育馆，对方在背后骂温烬，被他听见了，第二天就喊人把他抓到体育馆，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又正好被根正苗红的乔冉冉看见，见义勇为喊来了老师，然后两人梁子结下。 温烬在捉弄乔冉冉的过程中爱上了她，就开始对她强取豪夺。哪怕后者已经明确强调了自己有喜欢的人。 之后就像所有小说剧情里一样，软的不行来硬的，温烬搞得乔冉冉家破人亡，要她背负上巨额赔偿。然后不得不向温烬求助。 酗酒的爸，去世的妈，年幼的弟弟，破碎的她……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书妤低头瞥了眼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少年，他这么乖，根本就不会打架吧？ 温烬的高烧来得毫无预兆。 书妤不得已又给他请了几天的假。 他的辅导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温家小少爷就是个病秧子。 请假都是家常便饭。 不过人家爸爸捐了好几栋教学楼，又是学校的大股东，请假什么的，都是小事。 “手怎么受伤了？” 书妤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还是她要温烬吃感冒药时，他拿玻璃杯时疼得手一缩，差点把水杯弄倒。她这才注意到异常。 温烬从小到大，吃的用的都是一等一的，皮肤和性子一样娇气，料子稍微差一点皮肤就要起疹子。 也很容易留痕迹。 这么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落在他的掌心，扎眼得很。 温烬睫毛垂下，低声道：“给许佳梁过生日的时候，他家有一个很漂亮的铜像，我没注意，被割到手了。” “怎么不早说？感染了怎么办？” 书妤真怕他这弱不禁风的体质，伤口感染什么的也能要他半条命。 温烬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注视着她，半晌，他扯了扯书妤的袖子，呜咽道：“疼。” 他是惯会用自己的容貌优势俘获人心。 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叫人说不出一点重话。 还好他的房间有随时备着药箱，书妤拿碘伏一点点涂抹在他的伤口。 温烬怕疼，小的时候磕得碰到就要哭老半天，现在长大了，还是这个性子。 给他上药时，哼哼唧唧的，眼眶都红了一圈。加上还发着烧，整个人都脆弱又可怜。 “已经给你请过假了，现在家里休息两天吧。” 温烬脑袋靠在书妤肩膀上，炙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脖颈。闻言乖乖点头。 温烬：“那你呢？” 书妤一怔，“我什么？” “你会陪我吗？” “这两天有个画展，我可能没时间……” 温烬眼里的光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暗下去。 “……这样啊。” 他的语气显而易见带着失落。 “姐姐好忙，”温烬捏着她的衣角，慢慢道：“明明以前我生病你都会一直陪着我的。” 书妤失笑一声，“温烬，你还是小孩子吗？” “如果这是长大的代价，那我讨厌。” 这个对话在他很小的时候也发生过一次，那时候他还是刚刚到她腰的小孩子，看她还要费劲地昂头。 她记得那时候温烬悄咪咪告诉她，生日愿望是想要快点长大。 她问为什么，温烬眼睛弯起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秘密。” 他说。 如今又是另一个说法，书妤没放在心上。他的心思就和天气一样多变。 温烬还不死心，又问：“那姐姐的画展，我可以一起去吗？” 书妤思考了下，她的画展在室内，环境也安静，让他去倒是没什么。 “好。” 等他把药吃完，书妤就带上了房门，让他好好休息。 出去的时候，书宏从外面回来，肩膀打湿了一片。 书妤和他的关系一般，两人比起父女，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他做了温家管家这么多年，对温家的人远比自己上心的多。 “温烬睡了？” “嗯。”书妤淡淡道：“刚刚吃了感冒药，睡了。” 书宏点点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还是书妤先打破僵局，“我也休息去了，明天还要操办还要和主办方确认画展的事宜。” “好。” 书妤没过多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书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个电话打来，“……嗯，都处理好了。看见的人我也辞退了……好，您放心……” 书宏挂断电话，面无表情擦了擦自己肩膀上弥留的水珠。 第410章 只注视着我吧3 书妤画展的地点靠近海边，距离温家有一定的距离。 不出意外的话，画展结束需要在那里居住一晚上。 一天过去，温烬的感冒没好全，整个人都病殃殃的。她本来说让他别去，但这人犟，非要跟着去。 他决定的事，都非做不可。 书宏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劝，只是默默往温烬的行李箱塞东西，加厚的外套，感冒药，热水袋等等，全部都给他准备周全。 这些甚至都不用其他阿姨来做。 而书妤，他的亲生女儿，只在即将出发的时候收到了他的一句“注意安全。” 好在书妤对待她这位便宜父亲也没有过多的感情，一般的儿女被他这么双标对待多少有些寒心。 书妤刚坐上驾驶座，身旁人强烈的目光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没关系，姐姐有我就好了，我会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更爱你。” 温烬一字一句，像是许下什么庄重的誓言。 知道他这是把刚刚那一幕看在眼里，书妤笑了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先好好爱护自己再说吧。” 温烬眨了眨眼，“你不信么？” 发动车子，书妤没有感情地敷衍道：“信信信。” “……” 海边风大，一下车温烬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苍白的脸颊晕上不正常的红色。 书妤从车里拿出毯子直接盖在他的头上，毯子很大，把他从头遮到脚。 他个子高，却很瘦，被风吹得毯子紧贴着身子，书妤牢牢牵着他，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被风吹跑了。 温烬右手笼着毯子，左手被她温热的掌心贴合。他默默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愉悦的眼睛都眯起来。 这些年书妤积累了不少人气，她的画基本上都能卖出不菲的价格。咖位摆在这，主办方一点都不敢怠慢，尤其是看见书妤身边站着的那位小少爷后，眼睛顿时一亮，点头哈腰的，就差没把温烬放在桌子上供起来。 温烬倒没什么表情，生着病，又坐了一下午的车，整个人都恹恹的。 “好的，那我先带他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您随时给我发消息。” 主办方连连点头，“好咧好咧，书老师快去吧，一路上也辛苦了。” 他喊了个工作人员带他们去酒店房间。 那个工作人员一看就刚刚工作没多久，朝气蓬勃的。说他也是学画画的，是她的粉丝。 原本困的眼皮打架的人听到这话，睁开眼睛。 工作人员话语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啊，温少爷，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啊，是有一点，”温烬语气乖乖的，“因为我还在生病，所以想要安静一点。” 他看了工作人员手上的房卡，“你把房卡给我吧，701和702，我知道的。就不用麻烦你了。” 工作人员一愣，心想温家少爷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比他接待过的达官显贵的脾气好上数百倍。 他腼腆一笑，“啊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工作人员走到一半，又折回来，脸颊有点红，“那个，书老师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 这个小男生确实很有礼貌，书妤没拒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签哪里？” 他欣喜若狂，连忙掏出手机翻过来，“签在手机壳上吧。” 签个名字短短几秒而已，工作人员莫名开始心慌，眼皮也突突跳个不停，他下意识扫了眼紧紧挨着书妤站的温家小少爷。 漂亮的脸颊在路灯下，白得发光，那么安安静静地杵着，像是落入人间的精灵。 鬼使神差的，工作人员道：“温少爷，您可以给我也签一个吗？” 原本面无表情的人刹那间绽放笑容，一双眼睛弯弯的，“好啊。” 他把名字签在书妤名字旁边，紧紧挨着。 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地，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拿着手机笑得一脸灿烂。 “谢谢，谢谢！” 他没再追究刚刚莫名其妙的心悸，美滋滋捧着手机决定回去好好给他的同事们炫耀一番。 “走吧。” 书妤牵着温烬往电梯走。 “姐姐，我想和你一起住。” 温烬勾着她的手指，放轻语气，顶着那张无辜的脸撒娇，“我一个人睡害怕……” “你在温家不是一个人睡的？” “那不一样，这是陌生的环境。”温烬说的有理有据，“而且我还在生病呢，要是半夜我又烧起来怎么办？” 说着，他还非常应景地咳嗽起来。 眼尾咳得绯红，眸子也湿润了。 这倒是没说错，温烬一般发烧，都要反复两三天才会好。 万一他真半夜病死，书妤就白费功夫了。 于是她拉着温烬来了自己房间，思索片刻，她道：“你睡床，我睡沙发。” “……” 在他略微有些埋怨的眼神下，书妤铁面无私解释：“男女有别。” 温烬不说话了。 原本以为就温烬挑剔的性子，睡酒店的床，肯定要嘟嘟囔囔好一会儿，结果他洗完澡，躺到床上就安静的很。 温家小少爷锦衣玉食，吃的用的都格外挑剔，矜贵得和公主似的。 嘱咐他把药吃了，书妤就躺在沙发上刷起手机。 她的邮箱收到一封邮件，她一目十行大致阅读了下，对方表明目的，说是想要她给自己画幅肖像画。 书妤忙起来，一般都不会接这种私活，尤其是肖像画。 所以她暂且放到一边。 夜半，书妤忽然听见了低低的啜泣声。 她睁开眼，随手打开了一旁的灯。 “温烬？” 她趿拉着拖鞋往床边走，温烬的身体蜷缩着朝着她这个方向，白净的脸颊陷进柔软的枕头。 就这微弱的灯光，温烬的脸颊红彤彤的，黑发也被汗水打湿。他紧闭着眼，像是陷入了梦魇，眼泪一滴滴落下。 书妤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又开始发烧了。 她坐到床边，把人扶起来，用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这么一折腾，温烬也醒了，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哭腔喊她：“书妤……” 说着，眼泪又不要钱地往下掉。 第411章 只注视着我吧4 温烬似乎想要抱她，整个人都被裹成了蝉蛹动弹不得，他只能一边哭一边委屈道：“我动不了了……” 莫名被他逗笑，书妤声音都夹着笑意，“别乱动，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大概是稍微清醒点了，温烬也不哭了，靠在床上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书妤找来了退烧贴，又去和客房服务员要了一床被子。原本以为等她回来他会睡着，结果刚进门，就和他乌溜溜的眸子对上。 把那床被子压到上面，给他贴好退烧贴，书妤正打算回自己的沙发，就被温烬探出来的一只手牢牢握住。 “姐姐，我好冷。” 书妤默默看了眼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以及他额头鼻间布着的细汗。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信不信他的话，只是一味地拉着她，可怜兮兮道：“我感觉自己要死掉了……” 书妤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甫一进去，温烬就迫不及待贴上来，额头贴着她的脖颈，滚烫的手臂搂住她的腰。 温烬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以为他终于安分了，书妤阖上眼，锁骨处被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下。 她一顿，捏着他的脖子把人往后拉了拉，“干什么？” 温烬盯着她，眼睛晶晶亮，唇瓣比平时还要红。 他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怎么了？” “……” 书妤盯了他几秒，没再说话。 好在后半夜他一直安安分分，似乎锁骨上的触感只是她的错觉。 第二天温烬的烧就退了。 他特别有精气神地拉着书妤逛了一圈她的画展，这时候还没有开放，其他来参观的游客要到下午才来。 温烬一个个看过去，到了拐角一处时蓦地停下脚步，他扭头好奇地问书妤：“这人是谁？” 是一幅海景图，他说的那个男人，不过是书妤在写生的时候，坐在礁石上看海的路人。 “不认识，路人。” 温烬颔首，“姐姐什么时候画的，我怎么不知道？” 书妤思考一下，“那时候你在上课。而且，”她笑了下，“这里不是有好多幅你都没看过吗？” 漂亮的少年“唔”了声，露出几分失落，“一想到这些画我都不是第一个看到的，就好难过啊。” 书妤没接话，温烬也不在意，杵在这幅画面前又看了好久。 “书老师，能麻烦你过来下么？” 主办方“书老师”三个字刚说完，书妤身边的人就先她一步看过来。 他一顿，客气地点头和温烬打招呼。“温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 书妤让温烬等她一会儿，自己去和主办方交谈。 她一走，温烬又把视线移到画上，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 “嘟嘟——”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温烬扫了眼，是许佳梁，他的发小。 “怎么了？” 单手握着手机，温烬隔着透明版，另一只手轻轻点了下画中的人物。 他都没有被姐姐画过。 许佳梁：“就五班的那个吴颂，我刚刚在厕所听到他骂你。” 他明显带了点看戏的成分，“骂的老难听了，你想怎么做，小少爷？” 温烬回头看了眼和主办方交谈的人，“不怎么做，姐姐不喜欢我打架。” 那边的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不是，温烬，就咱俩你还隔这装呢？” “……有什么事等我回学校再说。” 大概是笑够了，许佳梁回道：“行。” 挂断电话，书妤也正好结束交谈，大跨步朝他走来。 “谁的电话？” 书妤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温烬的眸子瞬间亮起来，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是许佳梁。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 书妤点头，“饿了吗？等下想吃什么？” “我刚刚看到一家口碑还不错的西餐厅，我们一起去吧？” “好。” 地方是好地方，环境也不错，唯一的缺陷就是坐在她对面一脸苦大仇深的小少爷。 “为什么会这么难吃？” 他苦着脸，刀子切了一小块牛排就不动了。 书妤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好，然后换给他。 “吃吧。” 温烬表情还是不情愿的，但手已经老老实实握着叉子叉了块牛排塞到嘴里。 其实是好吃的，就是温烬嘴刁。 就在他苦大仇深地嚼着牛排时，隔壁桌的一位男士走过来，“你好，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两人皆是一顿。 还没等他们说话，男人又自来熟说道：“这是你弟弟吗，长得真好看。你们家基因好强大。” 书妤：“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这样啊，好吧，没关系。打扰了。” 男人有些窘迫地离开。 温烬继续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姐姐我去下洗手间。” “去吧。” …… 男人正低头洗着手，甫一抬头，就看见他刚刚要联系方式的那个小姐姐的弟弟。 五官精致的少年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他一怔，“怎么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温烬靠在墙上，脸上褪去一贯的乖巧，漆黑如墨的眸子挑剔地打量着男人。 半晌，他冷冷开口：“你这种货色也好意思要她的联系方式？” 语气不加掩饰的嘲讽。 男人没想到他一出口就这么惹人讨厌，“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没事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也配肖想她？” “你！” 男人脸色涨红。 拳头握紧看着就要打人。 只是想到自己处在的场合，男人按捺住脾气。 能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他是花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才勉强来这里吃上一顿。 本来看见那个女人长得漂亮，气质又出众，要是能吃上软饭也不错，才贸然上前搭讪。 眼前的少年一身的低奢，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心里的怒意被按捺个七七八八。 温烬朝前一步，优越的身高让他看男人都要微微低下头。 唇角勾起一抹笑，他幽幽道：“有一点你搞错了……” “我不是她的亲弟弟，我是她的情弟弟。” 第412章 只注视着我吧5 “听说你和书妤姐去画展了？” 许佳梁不怀好意撞了下温烬的胳膊，打趣道：“你生病，不会是装的吧？” 温烬面无表情离他远点，“没有。” “那确实，你要是装的，书妤姐不一下子就发现了。” “……”温烬眸中含了几分烦躁，“你一直喊她的名字干什么？” 眼眸微微眯起，温烬审视着许佳梁，“你喜欢她？” “咳咳——” 许佳梁被这话惊得咳嗽不止，他一边咳一边疯狂摆手，好半晌，他才缓过来，“不是，我是那种人吗？！” 他一副被好兄弟怀疑痛心疾首的模样，“温烬你还拿我当不当朋友？！” “……” 温烬收回目光，淡定地喝了一口姐姐早上给他泡的茉莉花茶。“嗯。” 许佳梁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保温杯，默默噤声了。 温烬：“你说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吴颂。” “好。” …… 乔冉冉这节是体育课，老师让她和另外一个女生去器材室把上课要用的篮球拿到操场去。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却发现器材室锁着。 照理说这个点门都是开着的。 两人对视一眼。 那个女生开口：“是不是老师忘记开门了？” 乔冉冉也怀疑是老师忘了，正准备折返问老师要钥匙，紧闭的大门里面传来一阵痛苦的嚎叫。 她们离门近，把里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女生有些害怕，“里面是不是在打架啊？” 乔冉冉神情严肃，听那叫声挺惨的。从小乐于助人根正苗红的她，自然不能容忍校园欺凌这种事情发生。 她抬手敲了敲门，“你好，老师让我们来拿器材。” 里面的声音忽然停了。 半晌，有人走了过来。 门猛地被拉开。 高大的男生冷冷看了她一眼，“器材室被我们征用了，晚点再来拿。” 乔冉冉没理他，她伸头往里看去。 这一看，就让她心跳加速。 只见两三个男生懒散地站着，被他们遮挡的，靠在角落，还有一个抱头抽噎的男生。 白色的短袖上满是脚印。 不用看，她就知道对方一定浑身是伤。 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估算自己把男生救出去的可能性时，又一道清润的男声传来。 “看够了没有？” 她循声看去，才发现健身器材上坐着个男生。 黑发黑眸，五官优越精致，让人一眼惊艳。他懒懒地靠着墙，垂下来的腿又细又长，那副温顺的模样与周遭弥漫的血腥味割裂开。 乔冉冉下意识把他也当做了受欺负的对象。 “你们再欺负同学，我会告诉老师的。你们不怕受处分吗？” 几个男生一怔，随后夸张地大笑起来。 许佳梁笑得腰都弯下去，他边笑边看向温烬，“你看看这小姑娘，说话多搞笑。” 温烬没什么表情，只是若有所思盯着乔冉冉。 乔冉冉也注意到许佳梁的目光，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很可能跟他们就是一伙的。 笑够了，许佳梁直起身子，不耐烦驱赶她，“行了，你赶快走吧，少多管闲事。” “……” 乔冉冉心知自己要是离开，那个男生或许会被打死。 她看向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可以帮助自己。 而在她的注视下，温烬直起身子，原本大半张落在阴影中的脸完整暴露在灯光下。 乔冉冉越看他越觉得眼熟，尤其是挡在她面前的那个小混混（许佳梁）说了句：“温烬，这女生一直看着你，该不会是你的哪个小迷妹吧？” 温烬…… 记忆一下子串联起来，她现在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 这个叫温烬的，是高考状元，在大一开学的时候上台发过言。 有这个光环加成，乔冉冉下定决心，她看向温烬，“我不知道那个男生做错了什么，但是，你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也不想打架这件事被传出去吧？” “……” 她看见温烬明显迟疑了一下，心中顿觉有戏，她再接再厉，“要是被你家里人知道，他们肯定也会担心的。” 这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温烬站起身，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乔冉冉。 “你叫什么名字？” 猝不及防的，乔冉冉莫名有些紧张，“乔，乔冉冉。” 温烬点头，“走吧，这次就放过他。” 许佳梁有点可惜，但温少爷都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做，喊上那几个兄弟，“走。” 临走前，他还不忘朝吴颂放狠话，“今天算你运气好，再有下次被我们发现你搞小动作，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几人一走，乔冉冉连忙上前查看男生的伤势。 “你还好吗？……” “……” 温家。 书妤正在自己的房间画画，她坐在窗边，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如烈火燃烧般的夕阳。 画到院子里种的蓝花楹，楼下就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她低头看去，温烬举着双手欢快地和她打招呼。 “姐姐！” 夕阳下，那双眸子倒映着斑斓的流光，熠熠生辉。少年笑着，朝气如春生之木。 他半昂着头，眼里容不下任何景色，只是专注又认真地注视着她。 温烬很少露出这么朝气蓬勃的一面，他大多时候都是病殃殃的。 不等书妤开口，温烬就小跑着进了屋，没过一会儿就来到她的身边。 他像只粘人的小猫，一来就跪在她身边，把下巴搁在她的腿上，歪着头看她。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书妤手上沾着颜料就没有碰他。 “因为今天是周五，我又有两天时间可以和姐姐待在一起了。” 似乎嫌跪着不舒服，少年又和藤蔓似的，双臂往上搂住她的脖子，黏黏糊糊跨坐在她腿上。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姿势有哪里不妥。 书妤早就见怪不怪，只是默默提醒他自己手上还有颜料。 “没事的，姐姐把颜料弄在我身上也没关系。” “……” 乘黄：【我看行。】 乘黄突然这么一打岔，书妤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你今天有没有碰见什么有趣的人？” 温烬手臂收紧，慢慢道：“有趣的人没遇到，讨厌鬼倒是遇到了。” 第413章 只注视着我吧6 听到这话，书妤扣住少年的下巴，让他抬起脸。 她把少年的脸左右轻轻摇晃，仔细端详着，没有发现伤痕。想来他有乖乖听话，没有打架。 至于女主，应该是男女主之间不可抵抗的羁绊。 书妤记得这个时候，女主还没有和青梅竹马表明心意。 她想了下，直言道；“什么讨厌鬼？” 温烬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自己话，一股热流从心间划过。顿时他的狗狗眼就弯起来，喜悦无从言表。以前姐姐都不会过多过问他的事的。 他昂着脸，漆黑的眸子映衬着书妤的脸。他的脸颊可疑地红了，“就是一个女生。” “她多管闲事，可讨厌了。” 温烬避重就轻，把器材室的事情和她复述了一遍，当然半点没有提及他们在那里做了什么坏事。 “是么……” 书妤盯着他脸上的绯色，思索道：“我们小烬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 原本甜滋滋的情绪顷刻间像是冻结的湖面一块块碎裂，他的心脏被狠狠敲击了一下，温烬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很清楚地知道，书妤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她说这话，没有半点旖旎的意思。 只是像是一个长辈，关心他的感情问题。 温烬垂下眼睫，第一次没有接话。 偏偏书妤还在问：“有喜欢的女孩子么？” 温烬笑了下，他低声道：“有啊。” 察觉到书妤审视的目光，温烬手指慢慢攥紧，“和我一个学校的。” “是么，”书妤揉了揉他的脑袋，“喜欢的话就去追。最好让对方看见你的诚意，当然，一定要遵守法律。” 听到这话，温烬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温顺点头：“好。” 第二天书妤送温烬去学校，刚好就碰见了女主。 趁着等红绿的间隙，她降下车窗，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蹲着喂猫，微风拂过她的裙角，像是荡开的涟漪。 实在很典型的一幕。 她看了眼后视镜，果然温烬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 没过多久，一个高挑的男生走到她身边，非常自然地接过乔冉冉的书包，两人并肩有说有笑地往学校走。 此刻绿灯亮起，书妤驱动车子。 她随意瞥了眼坐在后座的温烬，后者支着下巴看窗外，漂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兴致不高。 “没关系。你还有机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温烬一愣，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可是我感觉她不喜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不是才见面，怎么就确定对方的心意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一见钟情，”温烬表情苦恼，“不如姐姐教教我，怎么追女孩子？” 说完，他又不动声色补充了一句：“姐姐应该很有经验吧？” “……” 这话说的。 这个世界她倒是没有谈过对象，毕竟她一门心思扑在怎么把气运之子培养成三好学生。 “有是有。”她思考一下，“但我也没追过女孩子。” “……” 温烬身子前倾，“有？我怎么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背着我谈过恋爱？” 书妤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之前不是有段时间生了严重的病，住进医院。我那时候在国外，不能马上回来……” 温烬“啊”了一声，眸子晦暗不明，很快便遮掩，“原来是那时候。” 他似乎很好奇，又问：“那他是什么样的人？” 恰好这个时候车子停在学校门口，书妤笑了声，“先去上课，等你回来我告诉你。” “……好。” 目送温烬下车，书妤刚想启动车子，手机忽然响了下。 是封电子邮件。 署名是个y，依旧是问她能不能自己画幅肖像画。 这个人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就开始给她发邮件，每次都是这个问题。书妤在第一次已经明确了告诉对方自己没有时间。 可是这人非常执着，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狂热。 她倒是没有想到，她也有狂热粉。 书妤原本看了眼就要删除，对方却像预知到她想法似的，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她一怔，点开，是自己趴在工作室桌子上睡着的照片。 看角度，是从窗户外拍的。 眉头紧蹙，书妤有点不悦，这人未免有点太不知分寸了。 她直接问了地址，说答应了他的请求。 对方回的很快，并且发了一个酒吧的地址。 酒吧的名字叫“共鸣”。 一个很有特色的酒吧，和它的名字一样，这家酒吧打出的口号是“产生灵魂上的共鸣。” 进入酒吧的人必须佩戴面具，并且在酒吧内不允许摘下。 约在这个地方，对方明显是不想露脸。 书妤答应了。 他们约定周六晚上八点会面。 被纠缠这么久，是时候做个了断。 车子驶离原地。 原本早就进入学校的人却从转角走出来。 “温烬，你站在干嘛？” 许佳梁往校外扫了眼，果然看见熟悉的车牌号。 他恨铁不成钢摇摇头，“行了，人都走了，赶紧进去。” 温烬把手机插进裤兜，跟着许佳梁一起走进教室。 没过多久，乔冉冉也走了进来。 又只有温烬身边空着，她只能坐在他身边。 许佳梁“咦”了一声，“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乔冉冉抖了下，许佳梁长得就是那种一看不好惹的混混模样，面无表情盯着人有种下一秒拳头就要招呼上来的感觉。 这时温烬也开了口：“你不是我们班的吧？” “对，我是转了专业。” “这样。” 温烬颔首，也不是很在意。 他低头摆弄起手机。 “这妹子不会是看上你了吧？”许佳梁悄悄凑过来，小声开口：“啧啧啧，还专门为你转了专业。” “……” 温烬瞥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类型。” 这么多年的交情，他早就把温烬的表情摸得透透的。 “不过，你老这么拖着，万一书妤姐找了对……” “咔嚓。” “——象。” 温烬手里的易拉罐被他捏扁，透明的液体打湿他的手指。 许佳梁赶紧噤声。 “那个……” 乔冉冉递过来纸巾，“快擦擦。” 第414章 只注视着我吧7 “哒哒哒——” 雨水迅疾撞击伞面，溅起朵朵水花，晶莹的水珠顺着坡度滚落，接连不断，像是一串串透明珠帘。 “怎么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雨……” 行人抱怨躲到屋檐下。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门口的服务员拦住了去路。 书妤收了伞，顿时地面润湿一片。另外一个服务员贴心接过他的伞。 “有。……7086。” 书妤报了手机号，服务员拿着平板核对。 等待的间隙，书妤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进入这家酒吧的人脸上都戴着面具。 各式各样，穿行在酒吧，带着莫名的诡异。 就连服务员，脸上也戴着纯白面具。 书妤提前了解过规矩，特意去了专卖店买了个狐狸面具。 “书小姐里边请。”服务员微微弯腰，恭敬道：“祝您玩得愉快。” 书妤颔首，一进入这家酒吧，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重的香薰味。 让人头昏脑涨，就连嗅觉都受到了干扰。 书妤摸出手机给那个y发信息，对方说已经到了现场。 看到这话她随意扫了眼四周，光线昏暗，根本无法辨别。 对方约她出来，又迟迟不肯露面，莫不是见不得人。 她正打算威胁对方，后者的信息就先一步发过来，像是在时时刻刻注视着她。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爽。 乘黄：【宿主别看我，我是小废物。】 【……】 本来也没指望它。 y：准备好了么，我的缪斯。 “……” 啪嗒一声，舞台灯亮起，身穿紫色燕尾服的男人站上舞台。 “多巴胺的绑架没有救赎，我们只是上瘾的囚徒。欢迎各位来到‘共鸣’！” 顿时欢呼声一阵盖过一阵，书妤明显感觉到这些人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准备着。 灯光聚集在台上那人惨白的面具上，诡异阴森。 “看来今天来了很多新朋友啊，”台上的男人咯咯笑了几声，“那么就由我来给新朋友们介绍一下规则。” “大家聚集在这，是为了玩个特别的游戏……” “等下我会随机抽签抽取今晚的‘猎人’，没有被抽到的，就会成为被狩猎的‘猎物’。狩猎期间，猎物不能攻击猎人，只能躲避追捕，一旦攻击便判定淘汰，并且终生不得进入共鸣。” 男人拿出一个类似类似护目镜的东西，不同的是，上面滚动着绿色的代码。 “这个是猎人的禁锢，每一个小时就会启动一次，届时所有猎人都会失去视力。持续时间一分钟，猎物可以在这一分钟内反杀猎人……” “最终获胜者，会得到一百万的奖金。” 介绍完规则，一个腰细腿长的女人走上台推着个黑色箱子走上来。 “好了，现在开始抽签。” 男人的手伸进狭小的洞口，“让我看看，今天的第一位幸运观众是，4283。” 书妤不远处一个男人举起手，“终于让我当了一回猎人。” 接下来台上的男人又说了好几个数字。 “最后一位幸运观众是，7086。” 书妤一顿，原来抽签的号码是他们的手机尾号。 台上的女人慢悠悠朝她走来，把眼镜交到她手上。递给她的时候，手指若有若无擦过她的手腕。 掀起眼皮，书妤看见女人红唇勾起，笑吟吟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我宣布，游戏，正式开始！” 男人话语刚落，酒吧里的所有灯啪得一声全部熄灭。 他的规则里，游戏开始时会给猎物两分钟的躲藏时间。 戴上这个眼镜，书妤在这期间真的失去了自己的视觉，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她抬手试图摘掉眼镜，却发现根本不起摘不下来。 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 两分钟过去，只有几盏灯亮了，书妤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灯光是暧昧的紫红色。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房间。 更出格的是，墙上还有些无法描述的东西。 她把墙上的鞭子拿下来，准备当个防身武器。 她推开门，走廊里漆黑一片。 这个构造有点像酒店，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闭着。 或许，有些猎物会躲在这里面。 说起来，那个y，会是猎物还是猎手？ 书妤漫不经心地想着，对方大费周章把她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玩这个游戏么？ 她随手推开了一间房，奇怪的是，这里面的布置又完全是另一种风格。铺天盖地的白，就在正中央，还摆着一张病床。 白色的床单罩在上面。 此起彼伏的轮廓，里面应该躺着个人。 书妤走上前。 正要掀开床单，门外传来剧烈的碰撞声，她瞥了眼床单，最终还是没有掀开。 她转身朝外走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床单诡异地扭动了下。 外面是猎手在捕猎。 她就站在门口静静看着。 虽然台上那个男人一直说什么捕猎，却没有说捕猎成功的判定到底是什么。 这个想法刚在她脑中出现，不远处的男人就把匕首狠狠插进猎物的脖子。 鲜血飚溅。 “……” 这个世界难道走到不是病娇少爷强制爱么？怎么还带这种剧情。 就在她小小震惊之际。 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男人一步步朝她靠近，身上的血腥味到了刺鼻的地步。 “你是新来的？” 男人的声音低哑，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过话，带着磨砂的质感。 “怎么，很明显？” 男人低笑一声，“不明显。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书妤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这里的老顾客，这里的人基本上我都认识。” “是么。” 男人目光灼灼盯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问这个之前，不应该先说自己的？” “你可以叫我木。” 书妤敷衍地“哦”了声，“我叫随便。” “……这么随便？” 男人明显有点不爽。 书妤懒得管，“嗯。” “你……” 木话还没说完，上方就传来一道声音。 “禁锢时间到了。” 书妤一顿，下一秒眼前就漆黑一片。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 一道冰凉的气息悄无声息贴近。 第415章 只注视着我吧8 下一秒，书妤就被带到一间房子，整个人猛地被按在门框上。 身前的人气息冰凉，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呼吸凛冽寒冷。书妤能感觉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冷得就像尸体一样。 现在是猎人的禁锢时间。 抓着她的肯定是猎物。 感觉到身前的有所动作，书妤当即反扣对方的手，在黑暗中一步步把对方往后逼。 这种情况下，对方却一点也不挣扎，顺从她的脚步。 走了没几步，她忽然感觉自己的领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整个人被带着往下倒。 书妤立马用手撑住，却触及到了柔软的床，手掌微微下陷。 她能感觉到身下的人明显呼吸急促的起来，哪怕她现在失去了视觉，也能感觉到那道炙热的目光像是麦芽糖一般黏在她的脸上。 另一只手握着的鞭子毫不留情抵住对方的下颌，书妤声音没有起伏，“老实点。” 对方没说话。 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禁锢时间消失，她下杀手。 “我问，你答。只要你的答案让我满意，禁锢时间消失，我可以不杀你。” 她听见对方笑了下，很低，像是个男人。 “好啊。” 嗓音有些怪异，明显是对声音做了处理。 冰冷的手一点点抚摸着鞭子，书妤感觉到他握紧，然后让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男人低低笑了起来，喉结滚动，微颤的触感传到她的手中。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书妤眼睛微眯，手往他脖子上按了按，对方就难受地咳嗽起来，偏偏声音还带着笑。 书妤：“你似乎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那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 “既然这样，那你去死好了。” 书妤面无表情扭断了他的脖子。 甚至不带一点犹豫。 两分钟过去，她的眼前骤然明亮，身下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明明她感觉到他断了呼吸。 那他又是怎么在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书妤垂下眼，拿好自己的武器往外走，又碰到了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男人，——木。 “你没事吧？”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刚刚禁锢来得太突然了，我没反应过来，那个猎物没伤到你吧？” 听到这话，书妤掀起眼皮，不咸不淡扫了他一眼，他的手臂被划伤了，还在流血。 “‘那个猎物’？你认识？” 木的眼神有些躲闪，半晌，才悄悄靠近，低声道：“他是这里最凶残的猎物，特别享受反杀的快感。” “你这么了解他，你也不是第一次来？” “……” 木卡了下，不自在挠了挠头，“我是第一次来，但来之前做过功课。” 书妤盯着他，“那不如你和我说说，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以是可以……”木左右看了看，确定都没有人，这才低声道：“这里……” “砰！” 不过刚说两个字，男人就在她的眼前倒了下去。 子弹从他的后脑勺穿过了眉心。 书妤冷下脸，难得有些厌倦了。 莫名其妙被卷入这个游戏，让她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 既然最后只有一个赢家，那就试试好了。 半个小时过去，猎物的数量在急剧减少。 最后她听见类似广播的声音在上空响起，“现在只剩下一个猎物和一个猎人，让我们拭目以待，究竟谁才是今晚的获胜者。” 一个猎物。 她莫名有点不好的感觉。 果然，下一次禁锢开始开始，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书妤此时站在走廊，四周都是空的，她一时间无法辨别对方在哪个方向。 “是你。” 她的语气笃定。 “都没有看到我，就知道是我么？” 男人的声音不明喜怒，“你的记性还挺好。” 失去视力，听力便敏锐起来。 书妤能感觉到对方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就在不过一步距离，她猛地把对方按到墙上。 “咚”的一声，男人的后脑狠狠撞上墙壁，书妤没有收力。 男人顿时像是瘫软的面条一样靠着墙慢慢坐下。 他直接被砸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慢慢睁开眼。 书妤半蹲着，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还真能复活。” 男人捂住后脑，痛苦地呜咽一声，“疼……” “疼就对了，”书妤毫无同理心，“既然你能无限复活，那岂不是只有我被你杀了，游戏才能结束？” “不一定啊，”男人笑起来，“我不是说过么，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让你赢。” “你先说说，什么要求。” 男人身子往前倾，一点点靠近她，“下个禁锢时间，你给我十秒。在这期间，你什么都不能做。” 书妤抬手把他按回去，“十秒，你觉得我会答应么？如果你想杀我，十秒完全够。” “我不会。” 哪怕隔着面具，书妤依旧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 “我保证。” 男人似乎怕她不同意，又开始加筹码，“如果你感觉一点杀意，你可以立马杀了我。我不会反抗。” 实际上，书妤说的那话本身就是试探。 就算是十秒，他也不一定有那个能力。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很可能认识她，或者说，他就是那个y。 如果他是自己的狂热粉丝，那么现在一系列的举动就能解释的通。 书妤并不想耗在这里，所以她答应了，“好。” 男人却没有因为她的话高兴起来。 他的目光反而变得复杂。眸子幽幽地盯着她，翻涌着纷乱的情绪。 书妤觉得这人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多变。她也懒得深究。 下一个禁锢点很快到来。 书妤按照约定一动不动。 男人很快靠近。 两人近得呼吸都在交缠。 所有人的面具都是把整张脸包裹住的，更有意思的是，一进入这里，面具就和长在脸上一样，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不然书妤还能在男人昏死的时候看看他的真面目。 正想着，耳边传来低声呢喃，“你能不能专心点？” 下一秒，微凉的唇贴了上来。 面具像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书妤一怔，随即有种被戏耍的不爽，她骤然掐住男人的脖子，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死到临头，男人却一点也不慌张，反而发出一阵阵低笑，声音夹着几分愉悦。 “你赢了。” 第416章 只注视着我吧9 幽暗的房里，站着一排工作人员，他们神情紧张，目光直直注视着躺在沙发上的那人。 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共鸣”的老板此刻不停地用手帕擦汗，大概是等的太久了，他忍不住低声询问站在身边的医生，“他怎么还不醒？” 医生也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汗流浃背的，“估计是在模拟环境中死了太多次，身体受不住……” 话音刚落，躺在沙发上的少年眼睫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眼睛。 老板二话不说，一个滑铲跪到温烬身边，战战兢兢道：“温少爷，您还好吧？” 沙发上的人没有说话。 他像是进入某种放空的状态，漆黑的眸子没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 老板一看他这情况，吓得连自己怎么死都想好了。是个人都知道温老爷子有多宝贝他这孙子，要是今个儿在他这出了什么岔子，那他是别想在这道上混了…… 越想他冷汗直流，他急忙看向医生，刚想要开口，余光就看见温烬动了下。 只见沙发上的少年抬起手指慢慢摩挲着自己的唇瓣，一下一下，像是在回味什么。 然后，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下，这个人面兽心的小少爷笑了，还是那种非常荡漾，一副少女怀春的笑。 老板瞪大了眼珠子。 温烬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现在的表现有多诡异，他摸着唇瓣，眸子黑得吓人。 他像是着魔了一般低声喃喃道：“姐姐……” “好喜欢好喜欢姐姐……” 另一边，书妤从酒吧的大厅醒过来，她一起身，头像是炸开一样痛得她直皱眉。 酒吧里那股浓郁的香还没有散去。 她放眼望去，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堆人。 有几个她面熟，是她亲手解决的“猎物”。 他们完好无损，脑袋好好待在脖子上。 也就是说，那场游戏，并不是真实的。 书妤猜想可能和这诡异的香味有关，它能让人产生幻觉。不过能让所有人都产生同一种幻觉，这个技术，真不像一家酒吧能研制出来的。 她扫了一眼四周，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这让她打消了把每个人面具扒下来看看的念头。 不出意外的话，y就在这里面。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过来。 看见书妤脸上的狐狸面具，他们露出了贪婪的目光，毕竟她的面具，现在可代表着一百万。 紫色西装男人很快上场，他先是由衷地祝贺书妤夺得了冠军，然后让工作人员拿来一张支票。 书妤接过一看，上面多了一个零。 她有些疑惑。 男人却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书小姐，您今天的表现让我们boss很满意，这是额外赠予你的。” boss，书妤脑海中浮现出那股冰凉的气息，总不能幕后boss就是他吧？ 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书妤慢悠悠把支票放回口袋，不亏。 一走出酒吧，清凉的空气争先恐后占据她的肺部，冲散了萦绕在鼻息间的浓香。 她觉得浑身舒畅。 “叮——” 书妤摸出手机，又是那个y。 y：期待下次和你见面，我的缪斯。 第417章 只注视着我吧10 “姐姐去哪了？” 温烬趴在沙发上，小臂下枕着本厚重的书，他一错不错地观察着书妤，像是随口一问。 书妤放下手上的包，“去酒吧玩了下。” 这话半真半假，酒吧里那些怪异的事情，书妤不打算和温烬说。 “姐姐为什么要去那？”温烬用手托着下巴，露在外面的手臂莹白一截，腕骨凸起。 书妤站的位置有点微妙，因为少年的领口大开，她这个角度，能一眼看见他平坦的胸膛。 温烬浑然不知，还在一个劲儿地追问。 挪动脚步，书妤走到他身边的沙发坐下，“无聊了，去放松下。” “是吗，”她一靠近，温烬就和看见罐头的猫一样，黏糊糊就凑过来。“我听说那里的人都会随便接吻，我没去过，真是这样的吗？” 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目光干净澄澈。 书妤默了一秒，“……你听谁说的？” “许佳梁。” “他经常去酒吧么？没看出来啊，看着挺乖一小孩。”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抱着书妤腰撒娇的人动作一顿，半晌，他抬起头，无辜道：“是啊，他经常去，还谈了很多女朋友。他可不是什么乖孩子。” “是么，那你和他怎么玩到一起？” 书妤淡声问道。 刹那间心中警铃大作，温烬表情未变，反而把头埋得低低的，“因为没人和我玩……” “他们都觉得我是病秧子，不爱和我玩。许佳梁就不会，他虽然喜欢沾花惹草，但对我还是很好的……” 这话说的实在无懈可击，顺带卖了一波惨。 书妤看见他眼眶憋得通红，又要哭的样子。 这几句话是真的，书妤和温烬相处了这么久，知道他都没什么朋友，小时候因为生病，身高都比一般的小孩儿矮，加上不爱说话，没少受欺负。 后来还是书妤出面处理这事的。和温烬不同的是，书妤算是孩子王，住在一个别墅区的小孩都乐意和她玩。 至于怎么解决的，书妤自己也不是很想回忆，就是类似“温烬是我罩的，你们不准欺负他”的话。 她现在想起来，都尴尬得头皮发麻。 心知再问下去，温烬肯定又要抽抽噎噎哭上好一会儿，她只能转移话题，“在看什么书？” 温烬吸了下鼻子，眼睛红红的，听到她问，就把泪憋了回去。 他把书递给她。 《恋爱心理学》。 书妤：“……” 这恋爱脑。 温烬眨了下眼睛，凶巴巴道：“你不准笑。” “我哪里笑了？” “你马上要笑了。” 书妤咳了声，含糊道：“看这个干什么？” “想学习一下，怎么拿捏喜欢的人。” 书妤想了下，“乔冉冉？” 温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撑在沙发上的手指一根根攥紧，他强忍着，才没把沙发扣出一个洞。 “姐姐为什么觉得是她？” “猜的。” 温烬朝她靠近一点，低声道：“如果不是她呢？” 书妤看着他，银灰色的眸子平静温和，“那也不会是我。” 气氛猛地滞缓，两人静静对视着，四周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乘黄有些意外，宿主对气运之子向来纵容，更别提喜欢这种事。 它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书妤给出答案：【温烬这种性格，我现在把他养正了，但他要是喜欢我，可能又会长歪了。】 她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玩弄人感情的渣女。喜欢她的，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当然可以装，但温烬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好不容易养大的祖国花朵，可不能栽在自己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还是温烬先开了口，他有些疑惑，“姐姐在说什么啊？” 温烬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只把你当姐姐啊。要是姐姐对我存了别的心思，我可能要考虑一下和管家说了。” 说着，他还捂住了自己胸口。 一副防她的样子。 书妤：“……” 乘黄无情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自作多情了吧？哈哈，人根本就不喜欢你。】 它有理有据地分析：【小世界的男女主羁绊就像磁石一样，最终都会吸附到一起。温烬在原剧情里还是那种偏执的性格，两人的羁绊只会多不会少。嘿嘿，宿主你这次失策了吧～】 书妤难得有些尴尬。 恰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如释重负拿起手机，示意了温烬一下，就往外面走。 “书姐，你不是说要招小助理吗，正好最近有个大学生来问了这岗位，你看看要不要亲自面试？” 书妤工作这么久，来找她的办展览，出席相关讲座的人越来越多，她有点时候都忙不过来。 前助理又辞职了，导致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倒是把招助理这事忘了。 “行。你让她明天下午两点来我工作室。” “对了，书姐，我们老板问你要不要和刘老师一起吃个饭……” 书妤驱车离开了温家。 而温烬站在二楼窗户边，静静看着车子驶离。 她一离开，温烬脸上的乖顺就褪了个干干净净。他死死盯着书妤的车子，直到它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放下窗帘。 心脏像是被人用刀狠狠捅了下，疼得他手指都在发颤。 明明“共鸣”里的疼痛是百分百模拟的，他被书妤杀了那么多次，都不觉得疼。怎么她一句话，就让他痛苦得快要窒息了。 温烬呆呆地看着窗外，眼泪无知觉一滴滴滚落。 楼下的书宏许久没有听到温烬的动静，有点不放心，走上楼查看。 “少爷你还好吧？” 书宏一进门，就看见温烬站在窗前，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就被温烬不耐烦地打断，“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罢，就自顾自坐在沙发上 。 见状，书宏也没有过多打扰，他轻手轻脚走了出去，把房门关上。 静静在门前站了不过一分钟。 里面就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巨响。 书宏在心里叹气，又要置办新的家具了。 第418章 只注视着我吧11 第二天书妤见到那位大学生时，非常意外。 不是别人，正是乔冉冉。 原剧情里她确实经常打工，也算是霸总文里女主的标配之一。 她意外的是，乔冉冉会到自己这来工作，照理说她应该去的是温家的一家分公司。 多半是她的介入，改变了剧情。 “面试官你好，我叫乔冉冉……” 书妤盯着眼前的女孩，她说话不紧不慢，条理清晰，介绍自己的时候眼睛直视着她，一点也不畏惧躲闪。 大大方方的。 让人心生好感。 加上她还有一定的手绘经验，书妤没有犹豫，就录用了她。 考虑到她的家庭情况，她把工资往上提了提，开出比一般助理高一倍的工资。 乔冉冉还有点意外，“书老师，怎么工资和一开始说的对不上啊？” 这孩子一脸真诚地看着书妤。 “啊，”书妤笑了下，“因为最近会比较忙，总得让你的付出和行动成正比啊。” 大概是被这番话触动了，乔冉冉眼睛有点红，她激动地握住书妤的手，“书老师，你真是个好人。” “我再也不是廉价劳动力了呜呜呜……” 书妤哭笑不得。 “好了，今天先回去休整一天，明天就需要来工作室工作了。” “好咧。” 乔冉冉干劲满满。 她开心地和书妤道别。 离开的时候，书妤看见一个高挑的男生走到乔冉冉身边。 后者手舞足蹈和男生说着什么，那个男生低头看着她，笑容温柔。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乔冉冉的青梅竹马，时凛。 察觉到她的视线，时凛遥遥望了她一眼，礼貌地点了点头。 书妤也点点头。 不知道现在时凛对乔冉冉是什么态度，要是他还是喜欢她的话，那和温烬还是有可能起冲突。 不过书妤不是很想插手他们三个之间的感情上的事，现在的温烬完全可以和时凛公平竞争。 这么想着，书妤转身走入自己的工作室。 “你在看什么？” 乔冉冉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奥，在看书老师啊。” 她笑起来，“你不知道，我刚刚和她说话的时候，心跳跳得老快了。” 双手捂住脸，乔冉冉一副小迷妹的模样，“书老师真的好漂亮，身上也好香，人还特别好。难怪她的粉丝这么多，这换谁招架得住啊……” “行了行了，你从刚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说她，”时凛面露无奈，“我听的都能背诵了。” 乔冉冉眨眨眼，“说起来，一开始不是你推荐我来的嘛，你对书老师评价不是很高吗？” “我这不是怕你去了别的地方受欺负，书妤的口碑好，也不会为难你。” “啊，”乔冉冉颇为认可，“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两人一同回了学校。 刚好在小道上碰见了温烬。 乔冉冉和他打了个招呼，后者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没理。 看着心情很不好。 “这人脾气真古怪。” 乔冉冉吐槽。 “你和他很熟么？”时凛开口问。 “还好吧，现在是一个班的。我想着都是同学就打好关系。” 时凛垂下眼，认真道：“……你少和他来往。” 第419章 只注视着我吧12 从乔冉冉任职她的助理后，书妤就经常看到时凛送她过来，又接她回去。 看着关系很是亲密。 书妤打探了了乔冉冉的口风，她又害羞地说两人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有喜欢的人了。” 乔冉冉脸颊微红，抬手把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她不好意思地抿唇，青涩腼腆的情绪透过眼睛传递出来。 看她这副模样，书妤若有所思，“或许你喜欢的人我也认识。” 听到这话，乔冉冉抬头，有些意外，“真的吗？” 书妤支着下巴，“温烬？” 乔冉冉一顿，脸颊瞬间爬上了绯色，“哎呀，书妤姐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我父亲是温家的管家，我和温烬还算熟悉。” 眸中一闪而过诧异，乔冉冉怔怔地看着她，“原来是这样啊……” “我听温烬提起过你，”书妤好笑地看着她这副呆呆的模样，她抬手摸了下乔冉冉的头，话题一转，“如果被欺负了，立刻来找我好吗？” 她说这话，也是基于原剧情里的温烬太丧心病狂了，虽然现在的温烬已经不同了，但书妤还是不太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乔冉冉听到这话眼眶红了，她声音放轻，“书妤姐，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她的身世，书妤或多或少也了解过，父亲酗酒好赌，把他们家家底输个精光，还欠下巨额赌债。之前是有温烬从中作梗，让乔冉冉不得不求助他， 现在温烬没有做什么，但乔冉冉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听说他爸喝酒把人打重伤了，蹲了牢子，家里就乔冉冉和年幼的弟弟，巨额赔偿也落在了她的头上。 看着小姑娘通红的眼眶，书妤叹了口气，轻声安抚道：“但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以后会遇见很多很好的人。” “……” 乔冉冉忽然抱住她的腰，整个人埋进书妤怀里。 像是无措的孩子寻求安慰。 书妤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乔冉冉没有哭，只是无声抱着她，半晌她忽然道：“书妤姐，我妈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现在都忘记她的样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和她很像，”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她又急忙补充，“我不是说你老，就是，就是你身上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靠近你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书妤哭笑不得，“是么？” 乔冉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书妤正想说什么，忽然瞥见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温烬。 她一怔，“你怎么来了？” 站在那里的少年穿着黑色短袖，风一吹，短袖紧贴，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这里，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个没有生气的精致洋娃娃。 还是书妤喊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才慢慢踱步走过来。 乔冉冉连忙从书妤怀里退出去。 “你好啊温烬，还记得我吗？”她笑着和温烬打招呼。 后者看了她一眼，嘴角也扬起一个笑，温烬点点头，“记得，你是转专业过来的。” 听到这话，乔冉冉很是高兴的样子，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小嘴叭叭叭的。 温烬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看到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书妤稍稍放心了。 她刚想找个借口开溜给两人留独处空间，就听见温烬开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在这给书妤当助理？” 乔冉冉：“是啊是啊，书妤姐人可好了。” “是么。” 温烬扫了书妤一眼，“确实。” 他面无表情在心里补充：烂好人。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温烬笑道：“你是不是到点下班了？” 乔冉冉“啊”了声，“好像是的。” 她和书妤打了个招呼，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一走，温烬的神情肉眼可见软了下来，他委委屈屈控诉她：“姐姐为什么找别人当助理？” “什么？我不找别人，难道找你？” 书妤上下打量了下小少爷，揶揄道：“就我们温公主这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找你来当花瓶吗？” ‘公主’一词一出，温烬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词从她嘴里念出来黏黏糊糊的，和爱称似的。 温烬得寸进尺，想要抱她，“那我就当花瓶好了，姐姐把我摆在工作室里。” 却被书妤抬手按住脑袋，阻止他继续前进。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 “……” 书妤隐约觉得温烬这点没学好，就是男女之间的社交距离。大概海惯了，她就没有什么边界感，一时半会儿没改过来，这还把人小孩给带坏了。 要是温烬被她培养成了中央空调，或者海王可怎么办。 虽然和他在原剧情做过的触及半部法典的事相比，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但都栽培到这了，半途而废也不好。 想到这，书妤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温烬，如果你把我当成亲人，就该注意好分寸。” 温烬眼里的光在一点点消失，他静静地看着书妤，半晌，轻声道：“我想和你亲近，也不可以吗？” “姐姐不是说过，会永远对我好吗？现在就开始后悔了么？” “……”书妤顿了下，并不领情，淡淡道：“分寸和我对你好并不冲突。温烬，我也会交男朋友，也会结婚。我不希望他误会我们的关系。” 温烬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问：“所以姐姐是有喜欢的人了么？是谁？我认识么？” “没有。只是一个假设。” “……” 温烬久久注视着她，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放松下来。 书妤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的人忽然开始掉眼泪，一滴一滴，顺着尖尖的下巴滚落。 他的眼泪打得书妤措手不及。 “哭什么？” 她有些无奈。 “我讨厌这样的假设，”温烬哭得抽抽噎噎的。按照以往，他这时候肯定扑进书妤怀里一通蹭，但顾忌她刚刚说的分寸，只能小心翼翼拉住她的衣角，眼圈通红看着她，“姐姐，别不要我……” “……” 书妤陷入了沉默。 好像，有点麻烦了。 第420章 只注视着我吧13 “我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了一家新开的奶茶店，”时凛把手往上提，“这个是给你买的。” 乔冉冉接过，有些疑惑，“两杯？” “还有一杯是给书妤的，”时凛轻笑，“人家这么照顾你，我就顺便买了。” 乔冉冉点头，“好，那凛哥哥我先进去了。” “去吧。” 时凛挥挥手，他的目光温和，“下班我来接你。” “哎呀，你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一个人回去也可以的。” “不麻烦。咱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再说，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见他这么坚定，乔冉冉也不再多说什么，告别他就往大厦里走。 书妤的工作室在七楼。 乔冉冉住的地方有点远，所以她每天都起得很早，一般来这，工作室都没什么人。 她刷脸进去，光线有点暗，她摸索着去开灯，灯光亮起那一刻，她的瞳孔猛缩。 跪在地板上的男人正低着头，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男人落下去的吻。 他在亲吻沙发上的女人。 一点一点，小心而珍重。 那个女人的身形，乔冉冉再熟悉不过，是书妤。 而那个男人亲吻她的男人，不是温烬又是谁。 乔冉冉的震惊无以言表。 相比于她，温烬就显得格外淡定，他直起身子，把毯子盖到书妤身上，动作小心细致，生怕惊醒她。 做完这一切，温烬才从地上起来，漆黑的眸子懒懒看来。 乔冉冉心跳骤停，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温烬慢慢走过来，他把门合上，目光在她手上的袋子上扫了一圈。 “买给她的？” 此刻的温烬和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像是一头蛰伏在黑暗中，随时会扑上来的凶兽。 乔冉冉把这个想法抛出脑中，她压下心中的不安，笑盈盈道：“是时凛买的，他说要好好谢谢书妤姐照顾我。” 温烬眸子眯起，“时凛？” “是啊，就是我的青梅竹马。” “啊，男的啊。” 乔冉冉有些不解，“对。” 温烬忽然笑了下，他伸出手，掌心纹路明显，他说：“把奶茶交给我吧，我给书妤。” “没事的，我直接放在书妤姐桌子上就好了。” “给我。” 温烬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乔冉冉哽了下，还是把奶茶给他了。后者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 温烬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拈着奶茶袋，好像上面有什么病毒。 “那个，温烬，你刚刚……” 听到这话，温烬掀起眼皮，“你都看到了啊。” “嗯、嗯。” 他根本就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好吧。 温烬俯视着她，漆黑的瞳孔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轻蔑，是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在外，温烬的形象一直都是彬彬有礼，谦逊温和的世家公子，可是此刻，他垂眼打量着乔冉冉，眼神倨傲，仿佛她就是路边一条不堪的、狼狈的流浪狗。 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乔冉冉不清楚，她只知道，温烬那个眼神，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温烬，你别太过分了。”乔冉冉眼眶一红，“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这么羞辱我！” “喜欢？” 温烬嗤笑一声，“我可没有感觉到。” 他看了眼时间，脸上的表情慢慢褪去，他靠近乔冉冉，压低声音，“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对书妤说半个字，你的弟弟可能就有危险了。” 温烬侧身掠过她，“乔冉冉，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 乔冉冉回头看去，温烬没有丝毫犹豫地把奶茶丢进了垃圾桶。 书妤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昨天她熬了个大夜画画，整个人都十分疲惫，这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的身子，这么熬，她身体都虚了不少。 直接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书妤揉了揉眼睛，一起身发现身上还盖着毯子。应该是温烬给她盖的。 想到温烬，书妤就一阵头疼。 昨天他哭哭啼啼闹了好久，书妤拿他没办法。 温烬这么依赖她，多半是从小到大都是和她一起长大，说是温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实际上他的父母一年都不回来几次。 他的大小事宜，都是书宏和她打理的。 说起来，他们三个更像一家人。 至于温烬对她的感情，书妤一时半会说不清。像是只是把她当作亲人，又在这之上。 温烬没谈过恋爱，说不定只是把这种依赖误以为是爱。 毕竟，他真的很缺爱。 书妤记得温烬以前养过一只小狗每天都要和那只狗狗粘着一起，后来那只狗狗到了发情期，经常不回家。 温烬就不要它了。 他说他只想要唯一，如果不能只喜欢他，只注视着他，那他宁愿不要。 后来还是书妤重新给狗狗找了个好主人。 书妤揉了揉眉心，只觉得麻烦。 洗漱完，书妤一出来就看见乔冉冉走过来。 “书妤姐，你醒了啊。” 乔冉冉眼睛笑得弯弯的，“是不是昨天又熬夜了，你看起来很疲惫啊。” 书妤颔首，“你不用来这么早，我没有时间要求。” “我知道呀，就是拿着这么高的工资，要是还偷懒，总觉得心里不安。” 这个理由让书妤哭笑不得。 “对了，书妤姐，这是时凛给你买的奶茶。” 乔冉冉提起放在一边的奶茶，“他说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书妤有些意外，“不用这么客气。” “没事，一点点小心意啦，你不收我还过意不去呢。” 乔冉冉的笑很有感染力，让人心情舒畅。她眨眨眼睛，俏皮道：“时凛是一个很好的人哦，他真的很会照顾人。” 这话说的就有点意思了。 书妤饶有兴致看着她，原剧情里，乔冉冉不是和时凛在一起了么，怎么现在有撮合他们的感觉。 “书妤姐，你是单身吧？” “嗯。” 乔冉冉非常刻意提了一嘴，“时凛也是奥。” “……” 很明显了。 第421章 只注视着我吧14 书妤出工作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她出门的时候没看天气预报，淅沥的雨声打得她猝不及防。 正打算叫个车，一道人影就慢慢朝她走来。 “书小姐，我送你去停车场。” 是时凛。 乔冉冉已经回去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察觉到她的疑惑，时凛笑起来，“乔冉冉说你可能没带伞，让我来给你送。” 书妤微微挑眉，“时先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她的语气疏离，“我们并没有见过几次面。”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唐突了，”时凛推了推黑框眼镜，笑容温和，“但是你对乔冉冉的好我看在眼里，我把她当作妹妹，你对她好，也就是对我好。” 他诚恳道：“请不要拒绝我。” “……” 书妤没再说话，只是慢悠悠走到他的伞下。 剧情似乎越来越脱离原剧情了。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 走到某一处时，书妤忽然心有所感朝一个方向看去。 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 书妤摇头，“没事。” 后面有辆自行车冲过来，时凛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小心。” “我没事。”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躲在转角的人才慢慢走出来，握着伞柄的骨节用力到发白。 书妤刚到温家，书宏就大跨步走过来。 他的表情严肃，“你快去看看少爷。” 看他这副样子，书妤知道多半又是温烬出了什么事。 她也没再犹豫，几步上了楼。 温烬此刻湿漉漉坐在床脚，额前的碎发一滴滴往下淌水。 他抱膝坐着，把脸埋到臂弯，看着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书妤叹了口气，“怎么搞得？” 顺手从浴室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书妤盖在他的头上，轻轻揉捏。 温烬抬眼一直看着她。 “所以刚刚那个是你？” 她就说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再结合温烬现在的模样，多半是看到她和时凛了。 温烬抬手捉住书妤的手，漆黑的眸子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 他轻声道：“姐姐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等她回答，温烬又自顾自说道：“为什么，姐姐从来不回头看看我呢？” 书妤一顿，“温烬……” “书妤，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你？！” 他此刻仿佛被逼急的小兽，眼眶被气得红了一圈，下一秒就要落泪。 “姐姐，我不表明自己的心意，你就打算一直装傻充愣下去么？” 一滴眼泪从他眼眶滚落，他泪眼婆娑，低声控诉她，“喜欢一个人，也是我的错吗？” “……” 他一连串的话堵书妤哑口无言。 估计是被时凛刺激狠了，才一股脑全盘托出。虽然他们两个并没有做什么。 看着小少爷哭得这么伤心，书妤也说不出狠话，只能沉默地拭去他眼角的泪。 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温烬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眸子水光流转，“姐姐……”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怜可怜我吧。” 书妤垂眼，心中颇感无奈。温烬就是拿准了她吃这套。 第422章 只注视着我吧15 好在书妤及时让让小少爷把湿透的衣服换掉，又让他洗了个热水澡，督促他喝完姜汤，一顿操作下来，这娇气鬼可算没有生病。 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没过一会儿，温烬就昏昏欲睡，他窝在柔然的被褥里，眼皮困得都快要打架，却还强撑着。 书妤轻笑一声，“困了就睡吧。” 温烬听到这话却摇摇头，执拗注视着她，眸子里映着暖色的光线，额前的碎发微微翘起，乖顺的像只小羊羔。 他紧紧拉着书妤的手腕，“姐姐还没有给我答案。” 原本想要揭过的话题又被他重新提起。书妤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温烬，我只喜欢乖孩子。” 漆黑的眸中瞬间迸发出光亮，温烬激动地坐了起来，困意一扫而空，他直勾勾盯着书妤，语气藏不住的兴奋，“姐姐的意思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么？” 这人挺会过度解读，书妤正想开口，温烬又露出那副破碎受伤的表情，“姐姐如果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只是一想到姐姐会和别人在一起，我就难受地快要死掉了……” “……” 这可不兴死。 书妤到嘴的话拐了个弯。 “看你表现。” 她不轻不重掐了把温烬的脸颊，小少爷皮肤水嫩嫩的，和白豆腐一样，一掐就落下印子。 温烬眼睛像猫一般眯起来，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他轻轻搂住书妤的腰，声音黏黏糊糊的，“最喜欢你了。” 成功把人哄睡后，书妤关上房门，正好这时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刚接通，电话那头就响起了乔冉冉的哭腔，书妤一怔。 她在那边抽抽噎噎道：“书妤姐，我能不能先预支下个月的工资……我的，我的弟弟查出了白血病，要立马住院……” 这番话一出，书妤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在原剧情了，就是乔冉冉的弟弟生病急需一大笔钱，她实在走投无路，才会去求温烬。 这也导致了后面温烬动不动就拿她弟弟的生死威胁她。 如今两人的交集不深，乔冉冉这才找上她恳请她帮忙。 书妤让她发了个位置，连夜开车赶了过去。 处理好乔冉冉弟弟的问题，也能为她后续保护温烬多一层保障。 好在市医院离温家并不远，书妤很快就到了。 走廊里，乔冉冉无助地捂住脸呜咽，她的身边坐着的正是时凛。 时凛的家境比上温家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的财富也是在后来才积累上的，所以现在的他也帮不上乔冉冉的忙。只能轻声安抚她。 “乔冉冉。” 书妤大跨步走来，乔冉冉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救星，她拉住书妤的手，眼睛红得像只小兔子。 “书妤姐麻烦你跑一趟了，你只需要预支我一个月……” 她话还没说完，书妤便开口：“费用我已经帮你结清了，别担心。” 两人皆是一怔。 乔冉冉直接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大脑短路无法思考。 “什，什么……？” 第423章 只注视着我吧16 “那么大一笔数额，”时凛面露担忧，“会不会给你带来压力……” 书妤无所谓道：“一幅画就赚回来了。” 时凛、乔冉冉：“……” “书妤姐你放心，”乔冉冉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谢意了，在这个巨额数字下，一切话语都显得苍白，她只能诚恳道：“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把钱还你的。” 书妤颔首，“慢慢来，不急。” “书妤姐……” “书妤。” 她的话被一道清润的男声打断，几人朝后看去。 温烬慢悠悠走过来，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衫。 书妤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这大半夜的，他穿的又这么少，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我身边，”温烬亲昵勾着她的手，语气委屈，“我太害怕了，就来找你了……” “这个就是温烬吧？” 时凛伸出手，态度友好，“你好，我叫时凛。是冉冉的朋友。” “姐姐，你为什么出现在这？” 温烬盯着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和他说话，还是书妤戳了下他的手臂，后者才恍然大悟般急忙握住时凛的手。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有听到你说话。你说什么来着？” 时凛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我有听乔冉冉提起过你，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定很好吧？” 乔冉冉点点头，“温烬，我随口一说你就记得这么牢啊。” 这话听着非常恋爱脑。 大概是小世界的规则察觉到男女主之间的情感羁绊变小了，疯狂修补，把女主变成了恋爱脑。 时凛表情不变，“我们关系很好，就像你和书妤一样，都把彼此当成亲兄妹、亲姐弟。” 温烬：“……”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神情各异。 温烬眼里虚伪的笑意淡了些，他不再和他们说话，扭头对着书妤道：“姐姐大半夜跑来，是为了谁？” “是我弟弟进急症室了，”乔冉冉脸色不太好，刚刚哭过，现在眼睛还是红的，看着楚楚动人。“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打扰书妤姐的……” “你怎么不打给我？” “什么？” 乔冉冉一怔。 温烬：“毕竟我们是同班同学，互相帮助也很正常。” 他的语气特别诚恳，“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好了，我都会帮你的。” “……啊，那，那谢谢你了温烬，你真是个好人。”乔冉冉有些受宠若惊，苍白的脸颊慢慢爬过一丝绯色。 温烬用手指在书妤的手心挠了下，低声道：“姐姐，你看我多乖。” 书妤对上他那双干净透彻的眸子，这样纯澈的眼瞳，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信服的。 “嗯。真乖。” 或许就算让温烬出资，他也不会再用这个来威胁乔冉冉了。 “时间也不早了，”时凛看了眼表，“书妤我送你回去吧。” 书妤刚想摆手，就听见乔冉冉附和道：“书妤姐你就让他送吧，你大老远跑一趟，再让你一个人回去，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她都这么说了，书妤没再说什么。 “我送姐姐回去就好了。” 时凛“哦？”了声，揶揄道：“小少爷会开车么？” “……” 温烬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驾照这种东西他都不用去考，因为根本用不上。 他出行是配有专门的司机。 还是不同的车配不同的司机师傅。 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时凛脸上的笑意加深。“走吧。” “那个，温烬你可不可以留一下？我，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乔冉冉捏着衣角，轻声道：“等下我出钱打车送你回去。” 视线在乔冉冉身上转了圈，书妤忽然开口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先去停车场，在那里等你。” 第424章 只注视着我吧17 书妤一走，温烬和川剧变脸似的，脸上的乖巧温和消失得干干净净，眉头紧蹙，他颇为不耐烦，“乔冉冉，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似乎被他忽然转变的阴沉神情吓了一跳，乔冉冉哽了下，呆呆的说不出话。 温烬的耐心彻底耗尽，昳丽的脸上满是厌恶烦躁，“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听不懂人话？” 他往前一步，双手无意识收紧握紧，要不是现在在医院人多，他真想掐死她。 “你也不看看时凛什么样，就他那个杂种，也配喜欢书妤。”他的语言恶毒，像是蝎子一样喷着毒液，“磕碜的玩意，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出来影响社会形象，看见他那张脸我都怕我有高原反应。” “……” 他一连串的输出把乔冉冉惊讶地目瞪口呆。 时凛当然不丑，他还是他们高中的校草，当然，在温小少爷眼里，他是丑的。 和他的脸相比，时凛不知逊色了多少分。 说完他，温烬又看向乔冉冉，“你不要以为书妤帮你你就高枕无忧了，乔冉冉，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承了别人的情，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老实一点。” 乔冉冉被他说的眼眶一红，“你什么意思，书妤姐单身，时凛也单身，我撮合他们有什么不对？再说了，书妤姐又不喜欢你！” 这话像是点燃了炸药的导火索，温烬的脸瞬间阴沉。他朝四周看了眼，这时候走廊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 他眼神一暗，直接把乔冉冉连拉带拽扯进了楼梯间。 一手狠狠掐住乔冉冉的脖子，把她死死按在墙上，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幽深阴翳。 “你别找死。” 扣住她脖子的手青筋暴起。 乔冉冉拼命挣扎，脸色涨红到发紫，额头筋脉突突跳，她瞪大眼睛，快要窒息。 在她快要昏过去的前一秒，温烬松开了手。 他现在不能杀她。 会被书妤怀疑的。 乔冉冉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眼泪疯狂往外流，狼狈不堪。 死亡的感觉如此真实，她止不住地咳嗽。 温烬笑了起来，美丽的容颜扭曲又恐怖，“乔冉冉，你最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几分钟过去，乔冉冉稍稍缓过来，她抬眼看着温烬。 “温烬，我喜欢你，就算你这样对我，我也喜欢你。”乔冉冉就和被下了降头一样，眼神带着固执的疯狂，“我只是爱你，我有什么错？！” 这话莫名熟悉。 温烬抿唇，那时候他对书妤也说过这样的话。他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样的心情，哪怕那时候只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 一时间，温烬像是从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这个想法让他忍不住发笑。 她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温少爷向来目中无人。 温烬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配。” “别再来烦我，也不准去烦她。” 乔冉冉：“温烬，我的心意不会变的。” “随便你。” 不愿再和她废话，温烬大跨步往外走，浪费他这么多时间，希望那个人有点自知之明，没做什么不该做的，没碰什么不该碰的。 只是想到书妤和他独处在一个空间那么久，温烬就焦躁不安地想要砸东西。 他加快步伐。 徒留乔冉冉一个人站在原地。 而此时书妤和时凛已经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了。 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随后开门见山道：“你不会是想要追我吧？” 时凛脸颊一红，“这么明显吗？” “……” 他掩唇咳嗽一声，“那个，我对你一见钟情，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书妤没犹豫，“不可以，我不喜欢你。” 这人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和他接触，就像进入了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呼吸堵塞，皮肤上沾染黏腻的液体。 时凛很受伤，“你为什么拒绝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她补充：“不合眼缘。” 时凛还想再争取争取，“书妤……” “扣扣——” 车窗被敲响，两人一同看去，温烬面无表情站在窗外。 书妤把车窗降了下来，“说好了？” 温烬点点头，又委委屈屈道：“姐姐我坐不惯这么便宜的车。我想坐你的车。” 时·便宜车·凛：“……” 表情有些尴尬，时凛开口：“要不你将就一下？” 温烬摇头，“姐姐，有我在，就不用他送了。” 本来书妤答应乔冉冉让时凛送，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时凛把话说清楚，眼下也说开了，就没有必要让他多跑一趟。 “好。那今天就这样，”书妤解开安全带，“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温烬眼睛一亮。 时凛低下头，没有说话。 拉开车门，书妤按了下车钥匙，停在他车旁边的保时捷亮了起来。 乘黄：【不是大兄弟，你就这么水灵灵坐上副驾了？】 书妤：【少玩点手机吧你可。】 乘黄：【那咋了。】 书妤：【……】 温烬笑眯眯系好安全带，“姐姐刚刚和他说了些什么？” 他明显心情很好，“是不是拒绝他了？” 书妤直视前方，闻言也没有隐瞒，“嗯。” 余光中副驾上的特舒心地往后靠了靠，大半个身子陷进座位，都不用看，她都知道温烬现在嘴角肯定翘得老高。 “乔冉冉和你说了什么？” “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温烬不满道：“她说喜欢我，真让我苦恼。不过姐姐放心，我已经义正言辞拒绝她了。” 趁着等红绿灯，书妤偏过头，“你不喜欢她么？” 她很奇怪，为什么剧情只改变女主的情感，照理来说，修复剧情，不该把温烬对乔冉冉情感修复么。 温烬的表情一僵，他垂眼，睫毛遮掩住眸底的情绪，他闷闷道：“姐姐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 “我只是好奇。” “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温烬拨弄着黑色安全带，“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绿灯亮了，书妤驱动车子，也没再追问。 车里的气氛莫名压抑了几分。 温烬看着窗外，半晌，忽然道：“那姐姐，为什么对乔冉冉那么好？” 第425章 只注视着我吧18 “我很欣赏她。” 在原剧情里，她没有像强制爱里的所有女主一样，受虐般爱上温烬，反而一直积极地对抗他。 还能在最后关头给他致命一击，把他送进监狱。 书妤很欣赏她的聪明才智，觉得她很有人格魅力。 但现在这个该死的剧情非要篡改她的性格，把一个敢爱敢恨的大女主改成了一个单纯无害的恋爱脑。 温烬听到这个回答心中警铃大作，他扣紧安全带，心中的不安像是破屋，被风越灌越多。 他不明白乔冉冉那样的人有什么好值得书妤欣赏的。 他更不明白，她的欣赏到底是什么意思。 书妤不会是喜欢乔冉冉吧？不然也不可能一个电话就大半夜跑来医院为她交钱。 两人平时相处的时间还那么多…… 思绪一下子串联起来，温烬想到那次乔冉冉窝在书妤怀里，笑得一脸荡漾的模样。 他咬住唇瓣，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理智。 “姐姐喜欢她？” 书妤专注开着车，一时间没察觉到他语气不一样。也没怎么想这个问题，随意道：“挺可爱一小姑娘。” “……” 温烬已经开始在心里预演如何悄无声息杀死乔冉冉的一百种方式。 他想的太入神，连车子停下来就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身边的人凑过来，清淡的香味占据他的呼吸，他才猛地回过神，书妤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喜欢。” 书妤笑着道。 银灰色的眸子如同平静的湖面荡漾着层层叠叠的笑意，晃得他头晕目眩，温烬一时间忘了呼吸，像是迷失方向的旅人，一头栽进她的眼里。 万劫不复，甘之如饴。 他慢慢低下眼，在书妤惊讶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凑了上去，贴上她的唇。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吻过无数遍，这是唯一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在她的直白的注视下，吻了上去。 温烬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耳边一阵轰鸣，只有排山倒海般的心跳。 大概过了几秒，又或者几分钟，温烬没有概念，直到温热的手指摸上他的眼尾，他才像重新活过来一般。 书妤问道：“哭什么？” 温烬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湿的，他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泪便落了下来。 “姐姐，你刚刚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温烬眼神直勾勾的，不想错过她眼里任何的情绪。 “没有那么多理由，不想躲，就没躲。” “……”温烬解开安全带，抱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实际上他想亲她，是刚刚气氛太好，他情不自禁。 眼下书妤的回答让他设想了下如果书妤躲开会怎么样。 只是设想，他就感觉五脏六腑像被人挖开，疼得他想要落泪。 他会做什么？ 大概先杀了乔冉冉和时凛，再杀了自己…… 他不愿再去想，只是像是得逞的小猫在书妤的怀里蹭来蹭去。 他开始耍无赖，“盖了章就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书妤失笑，“有你这样的么？” “当然没有，我是世上独一份。”温烬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眼眸幽暗，“姐姐是我的，我也是姐姐的。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收紧了点手臂。 “好了，上去吧。” 书妤拍拍他的后背，这人才不情不愿的撒开手。 他往后撤了撤，书妤这才注意到，他的耳朵通红，眼尾艳得也像抹了胭脂。 纯情的可爱。 书妤对这种纯的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指腹忍不住又在他的眼尾摩挲了几下。 他的眼尾是微微下垂的，眼睛睁大点就特像无辜的猫猫眼。笑起来也像，眉眼弯弯，单纯无害。 极具欺骗性。 不得不说，温烬的脸就是照着书妤的xp一点一点长出来的，她也是现在才意识到，温烬长得有多对自己胃口。 “姐姐……”温烬有点受不了她的触碰，声音都带了点喘，“你别，我有点受不了……” 尾音还变了调。 书妤不再逗弄他，“走吧，上去。” 她先一步走出车子。 坐在副驾上的人慢慢抬手把手指覆盖在唇瓣上，温烬忍不住舔了舔，唇角疯狂上扬，他控制不住笑了起来，眸子又亮又黑，闪烁着诡异的光。 “书妤……” 他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反复咀嚼，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 时凛再次来医院，却发现乔冉冉穿了一件高领衬衫，他有些奇怪，“你平时不是不喜欢穿这种吗？” 她说这种高领的衣服穿起来勒脖子。 乔冉冉眼睛一红，她想要说什么，又把嘴闭上。 时凛眼神一暗，他冷声道：“是不是温烬对你做了什么？” “你就别问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乔冉冉，”时凛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他接触，他很危险，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和书妤姐创造机会嘛。”乔冉冉不想再提温烬，她岔开话题，“你们昨天聊得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时凛原本不好的心情听到这话后更是跌入谷底。 他捂住脸，低声道：“她拒绝了我。” 乔冉冉一脸意外，“为什么？” “她说感觉不对。” “……” 乔冉冉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乔冉冉，你真的喜欢上了温烬？为什么？你们明明没有认识多久？” “那你和书妤不也是，”乔冉冉捧着脸，双眼冒着爱心，“大概这就是一见钟情。时凛哥，你别再劝我，我是真的喜欢他。” “……他现在只喜欢书妤，你没有机会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乔冉冉哼了声，“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喜欢上我的。” “……”时凛看见她痴迷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如果要是她能成功，他和书妤之间的阻碍不是又少了一个。 想到这，时凛没有再劝说她，“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提……” 第426章 只注视着我吧19 温烬忽然说要考驾照。 书妤正坐在窗前画画，闻言侧眸瞧了他一眼，他趴在床上，黑发被温暖的阳光映衬出深棕色调。 白皙的手臂撑着脸颊，仰着脸看她，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皙平直的锁骨。 他那样趴着，和妖精似得。 “怎么突然想到考驾照？” 书妤收回目光，之前温烬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她有建议过，但小少爷不愿意去，以在驾校就不能和她待在一起的理由拒绝了她。 “只是想要以后也能自己开车送姐姐回家。” 温烬枕在手臂上，目光贪婪地落在她的身上。 “我不用你送，我自己也会开车。” “那昨天你为什么让时凛送？” 都过去的事，温烬又提起来，书妤有些无奈，“不是和你说了，我答应是为了和他把话说清楚。” 温烬没吱声，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质感柔软的布料顺着动作滑落，他光脚踩在地毯上，不动声色走到身边。 书妤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不过没有看他，视线停留在画布上。“别站在这挡光线。” 话落，温热的手臂就缠上她的脖子，书妤无奈把画笔拿远，任由他熟稔地跨坐在腿上。 “我已经报好名了，”温烬亲昵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明天就去学。驾照而已，我一个月就可以拿下。” 书妤不怀疑，温烬从小就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驾照对于他来说，不算难事。 她记得温烬地下车库里还停着好几辆超跑，都是他过生日父母送的。 既然他已经决定了，书妤没再多说什么，她拍了拍温烬的腰，“下去。” “不要。” 温烬直起身子，俯视着她，忽然问道：“姐姐我重不重？” 书妤瞥了眼他突出的锁骨，常年生病，他的身形消瘦，就和纸片似的，风一吹就能吹跑。 她正想开口，温烬就先她一步开口：“要是你觉得我重，我就去减肥……” 他的手臂收紧了点，语气认真。 书妤把画板放到一边，单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往上扶了下，“再减就成竹节虫了。” 被她的形容逗笑，温烬弯起眼睛，又问：“姐姐喜欢什么样子的？” 他摸摸脸，“我都可以去整。” “……” 他的思维实在跳脱，书妤叹了口气，“别瞎折腾，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温烬眼睛微微睁大，“你刚刚说什么？” 书妤却不如他的意，淡淡道：“没听见就算了。” 他的喜悦溢于言表，温烬低头亲了下她的唇，眼尾上扬，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我听见了。” 温烬又凑近了点，“姐姐喜欢我的脸么？” 被近距离的美貌霸凌，书妤眉梢动了下，抬手捂住他漂亮的眼睛。“喜欢。” 一把拉住她的手，温烬挣脱出来，眼睛晶晶亮，“姐姐要是喜欢，我可以……” 他的话语一顿，原本的剥下来送给你到嘴边变成了“让姐姐一直看着。” 书妤盯着他，小少爷轻轻笑着，明眸皓齿，唇红齿白，漂亮得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凌虐欲。 她忽然扣住温烬的脖子，把人往下压，仰头吻了上去。温烬眼睛瞪大，一时间忘了呼吸。 慢慢研磨，书妤半压着眼，模糊的视线中，小少爷的睫毛颤抖，像是停了一只蝴蝶。 她眸子渐深，撬开他的唇齿，在他的城池肆意妄为。 温烬呜咽一声，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哼哼唧唧的，又乖顺地迎合她。 手指在他冰凉的布料上摩挲，慢慢落到衣摆，书妤不疾不徐吻着他，手从衣摆探进去。 小少爷皮肤滑腻，上好玉的手感，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温烬哪里经历过这种，只是书妤的触摸就让他快要受不了了，他的脸色涨红，呼吸滚烫。 他的手搭在书妤的肩膀上，胸膛剧烈起伏，“姐、姐姐……” 书妤往后撤了点，两人唇瓣水光潋滟，唇色也深了几分。 温烬眼尾通红，他慢慢贴近她的耳朵，羞赧开口：“我……” “感觉到了。” 他害羞地快要哭了，“那怎么办？” 书妤低低笑了声，手覆盖上他的，“我教你。” …… 温烬下午去了学校。 “哟，咱们温哥这是经历了什么好事？看看这脸色红润的。” 许佳梁笑嘻嘻靠近，“你和书妤那啥了？哎呀，恭喜我们温烬终于从男生变成男人了。” 温烬面无表情推开他，“我们没有。” “什么也没做？” 在许佳梁猥琐的目光下，温烬的思绪也被他带回上午，他脸颊一红，好像嘴里现在还有自己的味道。 “闭嘴，不准问。” “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啊，”许佳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和初恋都和你说了！” “……是你非要说的好吧，我没有想听。” 温烬嫌恶地皱眉，他那时候一点也不想知道许佳梁和初恋女友的那点事，所以每次他想要开腔，他就会毫不留情打断。 “好好好。”许佳梁瞧了他几眼，忽然道：“那你现在和书妤姐在一起了？” 脸上的表情淡了点，温烬摇头，“没有。” “没在一起，你俩就……？” “我说了我们没有，”温烬有些不耐烦，“你别管，我有自己的节奏。” “……” 许佳梁欲言又止止欲又言，半晌，他无奈地拍拍温烬的肩膀，“被女人玩弄是你的宿命，我了解。” “滚。”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路过。 许佳梁吊儿郎当拦住他，“哟，这不是吴颂吗，好久不见啊。” 温烬扫了眼对方，没放在心上。 上一次被打得那么惨，吴颂也学乖了，没有在背地里说温烬坏话，他之前在学校论坛上发表的谩骂温烬的话也删了个干净，这段时间甚至都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 看样子是学乖了。 “我最近可没有做什么事。”吴颂急忙道。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许佳梁耸肩，“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诶，温烬我和你说，”许佳梁好哥两似的搂住吴颂的肩膀，“他最近在追乔冉冉。” 听到这个名字，温烬的视线总算舍得落在他身上。 第427章 只注视着我吧20 “你喜欢乔冉冉？” 温烬若有所思看着吴颂。 听到他开口，吴颂条件反射一抖，甚至不敢抬眼看他。 “我，我……” 温烬笑了声，“喜欢就去追啊，我支持你。” 吴颂一脸意外，他抬头，发现温烬轻轻笑着，看着十分人畜无害。 他莫名打了寒颤，只觉得更可怕了。 等到他离开，温烬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许佳梁有些奇怪地看着温烬，“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吴颂这人最会死缠烂打，他要是追乔冉冉，肯定一直缠着她。”温烬抬脚往前走，“乔冉冉忙起来，就没有闲工夫撮合不该撮合的。” 许佳梁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有所耳闻，“说起来，你不是在查时凛吗？” “嗯。你有线索了？” 温家人脉广，想要查什么人易如反掌，时凛这人的生平都快被温烬翻烂了，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 又或者他做了些手脚，能够遮人耳目。 许佳梁家里是专门做这种的，所以能查到的会比他查的更加详细。 “你猜猜，他是什么时候认识书妤姐的？” 这话一出，温烬眼眸眯起，好心情消失个干干净净，他不爽道：“事无巨细，你都说一遍。” “没问题，他……” 此时窗外下起了小雨。 上午还是大晴天，到了下午就开始下起淅沥的雨，透过窗户吹进来，细密的凉。 书妤收了画板，她站起身，想要关上窗户，忽然看见别墅外站了个人。 对方撑着伞，看不清神情，书妤眉头一皱。 她看着那个人把一叠什么东西投入了邮信箱，福至心灵，书妤冷下脸，他是y。 书妤立马转身往楼下走。 对方似乎一直注意着她，看见她下来，头也不回飞快跑了。 等到书妤到门口，这早就没了人影。 她打开信箱，是一个厚厚的黄色信封，书妤拿着走进屋子。 拆开，里面是她的照片。 各种角度的都有，书妤看见其中有一张甚至是一年前她在海边拍的。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原本书妤是不怎么把y放在心上的，左右不过一个狂热粉丝，但如果对方做到这个地步，她也不会姑息。 书妤站起身，去保安大叔那里调监控，结果被告知监控上午刚刚坏。 看着y对他们家非常熟悉。 没有犹豫，书妤开车去派出所报案。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做完这一切，书妤去了工作室。 乔冉冉正在打扫卫生，见到书妤来了，热情地打招呼。 “书妤姐你来了。” 书妤扫了眼四周，“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乔冉冉有些懵，“没有啊，就我一个人在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 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太好，书妤坐到自己位置上，“你弟弟情况好点么？” “嗯。他现在已经可以吃东西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乔冉冉看向她，“我真的很感谢你书妤姐，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书妤摆手，“不用说这些。” 过了一会儿，书妤发现乔冉冉还站着，“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那个……”乔冉冉搅着衣摆，表情纠结，看着像是有什么话要和她说。 “想说什么就说。” “书妤姐，我今天听见许佳梁说，你和温烬……” 乔冉冉面露难色，“你喜欢他吗？” 心中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书妤没想到这种事情有一天还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喜欢竞争，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去争抢。除非有人夺走了她自己的，她才会费尽心思抢回来。 但这里面，从来不包括人。 无论男女。 书妤眼神平静。“你问这个是想说什么？” “……书妤姐我很感谢你帮助我这么多，我也一定会偿还我的债务，但是一码归一码，感情的事情我不想放手。我喜欢温烬，我不会把他让给你。” 越听，书妤越发失望。 原剧情非要把女主改得面目全非才满意。 书妤搁下手里的钢笔，不咸不淡道：“乔冉冉，如果你真的聪明，就不会来和我说这些。你应该去搞定温烬，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下战书。”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 乔冉冉陷入了沉默，半晌，她只是重复道：“书妤姐，我是不会放手的。我在这里也劝你一句，你和温烬是没有可能的，你们不合适。” “你们之间的事我都了解清楚了，你父亲是温家管家，你觉得温家会同意他们未来的继承人和管家的女儿在一起吗？” “……” 书妤懒得开口。 那边的乔冉冉还在叨叨叨，“我觉得你和时凛就很合适啊，他人又好，家境也还行，更重要的是他也喜欢你。书妤姐，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再叨叨扣工资。” 乔冉冉老实了。 书妤揉揉太阳穴，乔冉冉就和麻雀似的，一开口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得她脑袋疼。 “书妤姐，说好了，这是咱们的私事，你不能假公济私。” 书妤差点被这小丫头的厚脸皮气笑了，“行了，没什么事出去。” 后者张了张嘴，看着想要说什么，又迫于老板的威压，一个字没说，拿着扫把灰溜溜走了。 还一步三回头，眼神幽怨。 书妤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 她在转椅上坐了会儿，随即拿起电话，给之前合作过的主办方打了个电话。 “喂李总，最近过得怎么样？……嗯，嗯，我有个合作想和您谈一下……您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约个时间一起讨论下……” 敲定好时间，书妤挂断电话。 虽然她已经去了警局报案，但她素来喜欢做两手准备。 书妤公开的画作里没有一幅是关于人的，她从来不画人。y几次给她来信，都是说想要她画一幅肖像。 既然对方那么想要她画肖像画。 那她就将计就计。 书妤决定在购买过她作品的买家中随机挑选一位作为模特，公开展示她的第一幅肖像作品。 不知道这些买家中，会不会有y？ 她很期待。 第428章 只注视着我吧21 书妤首次绘画人物肖像的消息一经传出，她的邮箱就收到了大量的邮件，大多都是来毛遂自荐的。 毫无疑问，y也发来了。 书妤回复了他，我很期待你的到来。 “姐姐。” 刚刚练车回来的人急匆匆走进她的房间，大概来得急，他的脸上氤氲着薄红，呼吸有些急。像是一颗待人采摘的苹果。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温烬拿出手机，调出画面给她看，他的语气有点急，“姐姐为什么宣布要给人画肖像？” 从她开始画画起，就没有一幅画上出现过人，唯一的一幅，就是那幅大海画上的可以忽略不计的人影。 当初那个人影就让她不少粉丝猜测，说会不会是她喜欢的人之类的。那时温烬在意的不得了。 如今她更是直接公布出这个消息，温烬心里酸涩肿胀，无端的委屈。 书妤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的，“只是一幅画而已。” “才不是。”温烬一错不错注视她，“我可以参加么？” “我已经内定了人选。” 这话像是击垮了温烬最后一点防线，他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所以姐姐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我，也不告诉我……” 小少爷咬唇，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温烬，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书妤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里拉了几步，“肖像画，又不是什么别的，你不用那么在意。” “姐姐根本什么不懂，”温烬声音哽咽，“我要你什么第一次都是给我的……” 什么第一次，他说的这么奇怪。 书妤直叹气，温烬真是被宠坏了，开始恃宠而骄了。 “温烬，不要胡闹。” 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原来还想说什么的人闭上了嘴，他愣愣地看了书妤好几秒，才低下头，抿唇一言不发。 半晌，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花流星般滑落。 指腹勾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小少爷满脸泪水，漂亮的眼睛湿漉漉，水光潋滟。 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一簇簇黏在一起。他垂着眼，和书妤怄气，不看她。 书妤拿他没办法，语气重了点，“不许哭。” 原本还在默默流眼泪的人一顿，掀起眼皮看她，他安静地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眼泪掉得更凶了。 “得到了，就，就不珍惜……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坏女人……” 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书妤哭笑不得，她抽了好几张纸给他擦眼泪，轻笑道：“我什么时候得到了？” “亲都亲了，摸也摸了，你现在不认账了是吧？”温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没有一点距离，“姐姐从小教我对待感情要认真，怎么现在反而自己做不到了？” “……” 这话没法接。 书妤在他哭得滚烫的眼皮上亲了下，“怎么会，我一直都在言传身教。” 小少爷哭起来实在漂亮，梨花带雨的，惹人怜爱。 指腹顺着他的眼角一点点下移，落在他的唇角，书妤的视线落在上面，低声道：“内定是有原因的。现在不方便和你说太多。” 她说：“如果你很在意，我现在可以为你先画一幅。” 第429章 只注视着我吧22 原本还啪嗒啪嗒掉眼泪的人听到这话抬起头，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温烬抽抽噎噎地问：“真的可以吗？” “嗯。画张素描怎么样？” 温烬眸子亮起来，他点点头，抱着书妤的腰一通蹭，“只要是姐姐画的，什么都可以。” 他仰着脸，眼尾的红还没散去，蔫红一抹，在白皙的肌肤上扎眼夺目。 书妤原本想的给他画幅正脸的想法打消，指腹揉捏着他的眼尾，心里的恶劣因子冒了头。 半个小时后。 温烬脸颊微红，他抬手摸了摸头顶毛茸茸的耳朵，上面还有铃铛，动一下就会响。 脖子上扣着黑色choker，黑色皮革质地，黑与白，对比映衬，如同白纸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温烬穿着薄而透的衬衫，光线下，一览无余。 他唇角扬起，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书妤，“原来姐姐喜欢这种啊……” 书妤漫不经心把红色的绳子扣住，手往后拉了拉，温烬身子就被迫往前倾。 她垂眼看着他，温烬跪坐在地毯上，喉结在她直白目光下上下滚动。 “真好看。” 书妤轻声呢喃道。 银灰色的眸子里满是他的倒影，书妤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和欣赏。 温烬的耳朵在顷刻间红了个透，鸦羽般乌黑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他仰头看着书妤，低声道：“姐姐不准把这幅画展览出去。” “嗯，”书妤也顺势坐在地毯上，虎口卡住他的喉骨，温烬下意识把头往后仰，一枚炙热的吻边落在他的喉结上。“这是私人珍藏。” 往后退，书妤如愿看到他脖子上那个红色的吻痕，口红勾勒出唇印。让这副本来就勾人的装扮多了几分糜艳。 书妤坐回椅子上，开始一笔一划描绘温烬的眉眼。 后者乖乖坐着，眼神有些呆，像是还没从刚刚的那个吻中缓过来。 两人时不时视线交错，黏糊地交缠在一起。 温烬回过神后就一直看着她，视线一秒也舍不得挪开。 一个小时后，书妤完成了肖像画。 温烬迫不及待走过来，画上的自己莫名涩情，惹得他不敢多看，“姐姐把画给我好不好？” “本来就是给你的。” 这话极大程度愉悦了温少爷，他笑得眯起眼睛，低头凑到书妤面前，低声道：“姐姐的第一次是我的了。” 这话很有歧义。 书妤抬起手指勾了勾他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一阵响，“现在开心了么？” “开心，”温烬眼尾下垂，像是无辜的小猫凑到她的面前，“要是你亲亲我，我会更开心。” 漂亮的瞳孔里像有小钩子。 书妤贴了贴他的唇，温烬便急不可耐吻过来，像是柔弱的菟丝花攀附上她的躯体。 他真的很缠人。 * 很快书妤宣布挑选模特的那天就到来了。 地点选在了书妤的工作室，她专门准备了一个会议室用来接待这些来宾。 作为她的助理，乔冉冉也忙得脚不沾地。 “冉冉，辛苦了，这是我给你们带的咖啡。” 时凛把咖啡搁在她的桌子上，“冰美式是书妤的。” 乔冉冉有些意外，“你不是说有事吗今天？” “是啊，我正好路过，就上来和你打个招呼，这就要离开了。” “说起来，你不是喜欢书妤的画，为什么这次她选模特，你不来参加呢？”乔冉冉压低声音，“而且你不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么？” 时凛轻笑，“工作实在没办法推脱。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你记得把咖啡送给书妤。” 乔冉冉点头，“放心吧。” 等他离开，乔冉冉拎起袋子，她把冒着寒气的咖啡拿出来，确定上面的标签没错后，才拎着咖啡敲响了书妤的门。 她此刻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文件在看。 “书妤姐，这是时凛刚刚送过来的。” 乔冉冉弯起眼睛，把咖啡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到她面前，“还是你喜欢的冰美式。” 书妤扫了眼咖啡，淡声道：“放着吧。” “好的。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书妤姐。” 乔冉冉慢慢往后退，离开了房间。 书妤放下手上的文件，那杯咖啡还在冒着寒气，水珠沿着杯壁滑落。 她笑了声，拿起咖啡喝了口。 苦涩的味道。 一个小时后，她邀请的所有嘉宾都已经到场。 书妤看着坐在最后一排，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这叫欲盖弥彰么？ 来的嘉宾她都认识，唯一没有对上的名字，只有y了。 他还真敢来。 书妤挑选模特的手段粗暴，直接让乔冉冉拿了一个箱子，里面装了在场嘉宾的名字，她拿到谁，就选谁。 实际上，根本没有选的必要。 毕竟，一箱子都写的是y。 第430章 只注视着我吧23 书妤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昏暗一片，只有手边亮着一盏台灯。 她的头疼得厉害，可能是药效还没有过去。 她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前因后果，首先是她宣布了模特是y，然后那个全副武装的男人跟着她一起往画室走，再次醒来，就是这幅场景。 “终于醒了，我的缪斯。” 男人的声音嘶哑，在幽暗的环境下，看不清他的身形。他依旧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锐利幽深眼睛。 书妤的双手被捆在椅子后面，整个人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平静。 y似乎不满意她这么淡定，手轻轻抚摸她的眉眼，手上的白色的手套粗砺冰凉。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y靠得很近，他的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书妤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儿，半晌，轻笑一声，“时凛。” 眼前的人蓦然一僵，他死死盯着书妤，眼神几度变化，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摘下口罩，赫然是时凛的模样。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昔日的温和，褪去伪善的面容，只剩下疯狂偏执。 时凛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间轻轻地嗅了嗅，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那天你来送信。” 书妤面无表情，“你的身形，我不会忘记。” 不知道这话触及到他什么爽点，时凛双目赤红，呼吸加重，脸几乎要贴上来，“你怎么确定那就是我呢，还是说你也一直偷偷注意着我么？” 眉头微皱，书妤往后靠了靠，他的眼神像是滑腻的蜗牛攀附在皮肤上，沿着手臂缓慢爬行，留下一串串湿漉漉的粘液。 令人头皮发麻。 书妤没想到时凛这么变态，他给人一种甩他一巴掌还会反过来舔人手的感觉。 “你未免太过自恋，”书妤笑起来，眸底却没有笑意，她的声音没有起伏，“会记住你的身形，是因为你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消失，时凛扣紧她的下巴，眼神阴冷，“我的缪斯，是你选择了我，你无法否认。我们就是最般配的。” “……” 书妤觉得他现在已经无法交流，索性不再回答。 早在乔冉冉把那杯咖啡送过来，她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也干脆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乔冉冉为什么要帮助时凛，明明原剧情里他们俩才是一对。更让她不解的是，时凛的人设是知心善良的青梅竹马，怎么会崩塌成这样。 她短暂的走了下神。 时凛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强硬地扣住她的脸，逼迫书妤看着自己。 他质问道：“你在想谁？温烬么？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书妤有点不爽了，本来就是做戏，让他这么动手动脚，心里的不满隐隐攀升，她干脆把人打一顿送进去算了，左右也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 “为什么不说话，你默认了是吧？你该不会真以为温烬他……” 书妤瞳孔微微睁大，只听“嘭”得一声，原本还气急败坏的人脸朝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站在他身后，是举着木棍一脸害怕的乔冉冉。 “书，书妤姐，你没事吧？” 乔冉冉声音发颤，哆哆嗦嗦跑过来给她解绳子，“对不起，我有点担心你才进来的……” 书妤每次画画的时候就会进入忘我的境界，这种情况下不希望有人打扰，所以她特意和乔冉冉交代过。 扭了扭发酸的手腕，书妤瞥了眼躺在地上时凛，乔冉冉那一棍是真没收力啊。 察觉到她的视线，乔冉冉也朝地上看去，顿时眼睛瞪大，她一脸震惊，“不是，他，时凛？” 她手上棍子一下子脱了手，乔冉冉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看书妤，又看看时凛，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表情完全让人挑不出破绽，书妤盯着她，问道：“那杯咖啡不是你送的吗？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什么？”乔冉冉愣了下，“你的意思是那杯咖啡有问题？” “嗯，里面下了安眠药。” “！” 乔冉冉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她手忙脚乱解释道：“书妤姐，我不知道那咖啡有问题！” 她急得快哭了，“时凛给我，我就直接送给你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做这种事！你，你信我呀……” 书妤随意把地上的人拖起来丢到椅子上，然后照葫芦画瓢帮他捆起来。 书妤问：“那你这次为什么会进来？” 她这次绘画的时间都没有平时的一半长，乔冉冉为什么会冲进来？ “时凛打扮成那样，我觉得让你们单独相处很危险，这才进来的。”乔冉冉急于证明自己的真心，“而且，我没有帮他的理由啊……书妤姐，你救了我弟弟，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见书妤还持有怀疑态度，乔冉冉索性开口：“书妤姐，我弟弟现在还没有痊愈，在资金方面我依旧需要你的帮助。你觉得我会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吗？” 这话一出，把书妤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几分。 虽然不排除她被强行装上恋爱脑，为了和温烬在一起对自己下手的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乔冉冉为什么又会出现救她？ 这不是多此一举。 “好了，我暂时相信你。” 乔冉冉松了一口气，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发小，心里一阵为难，她试探开口：“书妤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该怎么处置他，就交给警方来定夺。” “……” 乔冉冉陷入了沉默，半晌，她拉住书妤的手，为他求情，“书妤姐，你能不能不要报警？他要是进去了，这辈子就毁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书妤姐，时凛只是一时糊涂，你给他一个机会吧。”乔冉冉咬唇，有些急了，“书妤我们私了好不好，你打他也好，骂他也好，我保证他都不会反抗……” 那不是奖励他么。 书妤弯唇，意味不明道：“你确定么？” 第431章 只注视着我吧24 书妤瞥了眼椅子上的人，隐隐有醒过来的趋势。 她笑起来，冲着乔冉冉道：“你替他求情不是明智的选择……” 当着乔冉冉的面，书妤抓住时凛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逼得后者头被迫往后昂。 剧烈的疼痛袭来，时凛疼得睁开眼。 书妤弯唇，“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乔冉冉瞳孔地震，她呆呆看着书妤，惊讶地说不出话。 半晌，她合上张大的嘴，煞有其事道：“我明白的书妤姐，本来就是时凛有错在先，你怎么对他我都不会阻拦的。” 说着她还捂住眼睛。 而当事人被这么抓着头发，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反而一脸餍足地眯起眼睛，一副爽到了的样子。 书妤：“……” 这一个两个，怎么这么颠。 书妤默默松开了他的头发，总感觉，不干净了。 一分钟后，乔冉冉悄咪咪张开指缝，见时凛醒了，当即大声道：“时凛，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冉冉，你不懂，”时凛无所谓地笑起来，“等你像我这么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这么做的。” 书妤抱臂，淡淡道：“可别，你的爱我承受不起。” 三人正说着，房门被猛地推开。 视线一同看去。 只见黑发少年握着灭火器雄赳赳，气昂昂走进来，看清屋子里的景象，他怔愣在原地。 温烬看看坐在椅子上脸色微红的时凛，视线一转，书妤抱臂好整以暇看着他，眸中浮动细碎的笑意。 他默默放下灭火器，快步走到书妤面前，担忧道：“姐姐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看起来像受伤了么？” 温烬不理，握住她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还说没有受伤，你看，都红了！” 三人：“……” 乔冉冉往前走，不动声色把书妤和他隔开，星星眼道：“你怎么来了？” 温烬表面微笑，实际上恨不得把人打死，碍于在书妤面前，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好脾气回道：“姐姐的电话打不通，我有点担心，就来了。” “你也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乔冉冉勾着书妤的手臂，“还好我来的及时，要不然书妤姐就要有危险了。” 温烬目光落在她们相贴的手臂上，很慢地磨了下牙齿，他皮笑肉不笑开口：“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哎呀，小事，小事。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 温烬扭头看向时凛，“你就是姐姐选的模特？” 他挑剔地打量着时凛，克制不住地讽刺道：“姐姐有的时候真的很善良啊，什么都画。” 明知道这有点不符合自己在书妤面前乖乖仔的形象，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到她选了眼前这个垃圾，温烬心里就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无论怎么看，他都更适合才对。 尤其时凛现在这个姿势，以及他脸上莫名其妙的潮红，他心里的五味杂陈。 总觉得他晚来一点，书妤真就会给他画上不得台面的画。 想到这，他就嫉妒得牙齿发酸。 时凛哼笑一声，并不说话，只是眼神挑衅。 第432章 只注视着我吧25 “姐姐，你先回去吧，刚刚许佳梁喊我去网吧打游戏。” 书妤关上画室门，闻言颔首，“去吧，注意安全。” 乔冉冉和时凛已经先一步离开，温烬来了，书妤就暂时放过时凛，以免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带坏他。 只能等下次他送上门再处理他。 而此时，乔冉冉和时凛正往学校走。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他们回学校要经过道上已经没什么人。 乔冉冉还在恨铁不成钢骂时凛，“你真是疯了，竟然那样对书妤姐。” “你不了解她，”时凛轻声道：“如果我不这样，她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作为书妤的狂热粉，他太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她满心满眼只有温烬那个两面三刀的人。 再优秀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时凛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天她背着画板出现在海边，一眼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身休闲装，长发随意盘起，慵懒随性，像是微涩的海风，在他心里吹起层层涟漪。 时凛一直注意着她，在看见她支起画板后，便装作不经意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后来这幅画展出时，天知道他有多兴奋，那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过这种情绪。 激烈的，热切的，像是干柴燃烧迸发喉咙梗塞的火花。 她永远也不知道，那幅画展出的时，他就那么看了整整一天。 作为她画作中唯一出现过的人，时凛兴奋的快要死去，这种只有他知道的秘密，诡异的满足。 “你这样做只会让她反感，”乔冉冉没好气道：“要是我，早就把你送进局子。” “那她没有那么做，是不是说明，她也有那点在乎我……？” 乔冉冉：“……” 时凛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道刺眼的灯光照射过来，随即而来是轰隆的发动机声。 乔冉冉瞳孔猛缩，立马拽着时凛躲开，两人狼狈地摔在湿漉漉的草地上。 跑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时凛心跳剧烈跳动，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差点没了命。 他眯起眼睛企图看清车上的人，车上的人也恰好关了车灯。 就着路灯，时凛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张充满恶意戏谑的脸，可不就是温烬么。 温烬单手扶着方向盘，漆黑的眸子满是玩弄的笑意，他一字一句慢悠悠道：“怎么就没撞死你呢？” 时凛头皮发麻，寒意从尾脊椎骨蔓延到全身，他是知道温烬有多疯，但没有想到会疯成这样。 想到刚刚的场景他就一阵后怕。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哑了声线，一句话也说不出。 还是乔冉冉最先反应过来，她的脸色苍白，哆哆嗦嗦道：“温烬，你真是个疯子……” 听到这话，温烬弯起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才知道？” “……” 温烬笑眯眯看着他们，“希望下一次，你们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完，他便发动车子离开。 只留下呆在原地，心有余悸的两人。 等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时凛才低声咒骂了一声，满脸怒意。 …… 温烬回到家，已经到了十点。 他一进门，就发现书妤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像是在等他。 这个念头一出，原本的不爽、烦躁通通消失个干净。他欢喜地朝她跑去，距离几步又停下来，乖巧地坐在地毯上，下巴搁在她的腿上，像只求撸的猫。 书妤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像挠猫一样挠挠他的下巴，笑道：“这么快就打完了？” 温烬餍足地眯起眼睛，手牢牢捉着她的手腕，忽然道：“只有我没有。” “什么？”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 温烬哼了声，委屈巴巴道：“我和许佳梁打游戏，他女朋友又是发语音又是打视频的。只有我什么消息都没收到。”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书妤哼笑道：“也开始有虚荣心了啊。” 明显是在打趣他。 温烬耳朵微红，不依不饶，“这才不是虚荣心，这说明姐姐一点也不在乎我。说不定，我哪天死在外面，姐姐都不会知道。” 这话说的。 “不可能。” 轻轻揉捏他的耳朵，书妤慢慢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算是情话么？”温烬眼睛晶晶亮。 “……姑且算是。” 温烬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你真的给他画了肖像画么？” 书妤就知道他会问，“没画，只画过你一个人。” 温烬顿了下，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半晌，轻声道：“才不是。” 几乎是含在唇齿间，书妤没听清。 正想询问，温烬却先一步站起来，他低头俯视着书妤，眸子里的光明明灭灭。 “我今晚可以和姐姐一起睡么？” 第433章 只注视着我吧26 书妤很忙。 具体表现在，他这么一个美少年睡在她的身边，她还能心无旁骛地工作。 温烬盯着她，电脑屏幕的白光打在她的侧脸，勾勒出优越的侧脸轮廓。 他的目光从她的额头一寸寸下移，落到下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饱满微红的唇上。 就这么静静看了几十秒，温烬忽然掀起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 这么大动静惹得书妤侧眸，下一秒温烬就从她的怀中探出脑袋，大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黑发被拱得乱糟糟的。 温烬的下巴搁在她的锁骨处，白净的脸颊没有一点瑕疵。他直勾勾看着书妤，声音带着点诱哄，又轻又缓道：“姐姐别工作了……” “攻我吧。” 说着，手指顺着她锁骨一点点划过。 书妤握住他作乱的手，眸子眯起，轻笑道：“和谁学的？” 浸泡在她的目光下，温烬满足得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涨叫嚣，像柔软任人把玩的橡皮泥。 温烬愉悦弯着眼睛，眸子晶晶亮，他无辜道：“姐姐不喜欢吗？” 书妤把搁在他背上的电脑放到一边，漫不经心摩挲着他的后颈，“不学好。” 语气夹着无可奈何的纵容。 听得温烬耳朵发热，只觉得书妤的声音能把人钓死。 他低头在书妤的锁骨上啄吻着，不重，一触即离。 如同羽毛一扫而过。 气氛肉眼可见变得旖旎缠绵。 温烬心脏狂跳，这么好的氛围，不做点什么实在可惜，他昂起头，吻落在书妤下巴，“我不是好学生。” 他眨眨眼睛，“那书老师要惩罚我么？” “……” 眸色微暗，书妤搭在他后颈的手往前捏住他的脸颊，“少和许佳梁一起玩。” 温烬不满瞪了她一眼，他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书妤还是和老僧入定似的，不为所动。 他气得牙痒痒，昂起头就去寻书妤的唇，却被她用食指抵住额头。 书妤低声道：“明天不上课了？” “……” 温烬拉下她的手，“我对你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么？” 他带着书妤的手落在自己腰上。 书妤一顿，忽然笑了起来。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边扶住他的腰猛地把两人位置对调。 黑发陷入柔软的枕头，温烬眼睛微微睁大，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 书妤双手撑在他的耳边，居高临下凝视他，小少爷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断传来，配上他蔫红的眼尾，让人有些上头。 “温烬，今天不开心么？” 手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书妤慢慢道：“从回来就不对劲了，因为时凛？” 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小情绪，被她这么点破，温烬也不知道怎么，眼睛忽然有些发酸。 “我只是，觉得姐姐对他们，对我，没有什么区别。” 睫毛垂落，温烬轻声问：“书妤，你喜欢我吗？” “你觉得答案是什么？” 不等他开口，书妤继续道：“我曾经教过你，温烬，拥抱亲吻甚至更亲密的事，只能和喜欢的人做。” 她低头，吻轻轻印在他的眼睛上，“像这样……” 吻一点点下移，最后落在他唇上，“如果不喜欢你，我就不会这么做。” 她明显感觉到温烬的身体因为这句话紧绷起来，呼吸错乱。 书妤扣住他的手腕压在头顶，银灰色的眸中掠过笑意，她一字一句道：“现在，书老师来教你更亲密的事是什么。” …… 温烬身子骨弱，经不起一点折腾，书妤还没怎么着，他就哭得泪人似的。 小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布料都被他的眼泪晕深。温烬的手抓着被单，声音呜咽。 书妤笑了声，“温公主。” “你不准喊。” 温烬羞恼捉住她的触手，张嘴咬了一口，雪白的触手上落下一个清晰的咬痕。 白嫩的脸颊晕染上桃色，大概是受不了书妤的目光，温烬抬手遮挡住眼睛。腕骨上一圈红痕深刻明显。 书妤久久注视着，他漂亮的像是橱窗里易碎娇弱的艺术品，让人心生怜惜又忍不住让他露出更为破碎不堪的表情。 半晌，她俯身亲了亲他的耳朵，轻声道：“温烬，你乖一点……” “呜……” *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许佳梁有些纳闷，这哥上早八可从来没有好脸色。每次上早八都像别人欠他百八十万的模样，今天破天荒地早起了，还笑得和二傻子一样。 温烬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他捧着手机，书妤早上离开时还给他发了消息，说是今天下午来接他回家。 这句消息让他从早上起床一直雀跃到现在。 以前书妤从来不会说这种话，温家司机风雨无阻，她从不担心他的交通安全。 她主动提，就说明她开始在意自己。那和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不一样。 虽然温烬不想承认，但以前书妤只是把他当成亲人，没有一点旖旎的意思。 想着，温烬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他的唇角又往上扬了点。 “书妤说喜欢我。” 许佳梁一愣，“什么？” 温烬颇有耐心地重复，眼里的笑意压不住，“书妤说喜欢我，喜欢，我。” 他指了指自己。 “……” 许佳梁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他撇嘴，对这个恋爱脑已经无语了。 不过还是打心底为他高兴，许佳梁拍拍他的肩膀，真心道：“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和他玩了这么久，许佳梁是最清楚他喜欢书妤多久了。说起来，为了帮温烬维持人设，他可背了不少黑锅。 也不知道书妤对他的印象还好不好。 温烬颔首，“我知道，我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的。” “你这么笃定，万一没有呢？” 温烬一顿，随即一字一句慢慢回道：“没有万一。” 脸上的笑意散去些，温烬看着许佳梁，“我要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就算死亡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 许佳梁哑口无言。 他并不质疑温烬这话，从小到大，他就知道，温烬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两人说的投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离开。 第434章 只注视着我吧27 温烬：晚上要一起去星悦吃烤肉吗？好久没和姐姐去外面吃饭了。 温烬握着手机，刚刚下课他就迫不及待给书妤发消息。她没有立刻回复。 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忙。 他滑动手机，一条条看去，都是今天的聊天记录。喜悦随着滚动的对话框一点点增加。 温烬支着下巴，一直等着书妤消息。 十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他忽然有点担心，又或者是想听她的声音，鬼使神差地拨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一会儿，就被接通了。 “温烬？” 听见熟悉的嗓音，温烬心跳错了一拍，脸颊有些发烫。 手指无意识在桌子上画圈，温烬低低“嗯”了声，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问：“你在干嘛呢？” 不等她回答，又接着开口，声音黏糊缠绵，撒娇似的，“我好想你，姐姐。” 话落那边就传来一声咳嗽。 温烬一顿，立马发现这是男人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握紧手机，心中警铃大作。 电话那边的人却笑了一声，语气揶揄：“我在开会。” 书妤非常刻意地补充了一句，“开的外放。” “……” 温烬足足愣了十几秒，随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热意传递到手掌上。 他难得生出了一丝羞恼。 又夹着隐秘的欣喜。 特别是挂断前听到她说：“不好意思，是我的男朋友”后，满心满眼都被甜蜜占据。 一个小时后，书妤重新打了过来。 “你说的那家烤肉店，我已经定好了位置。” 书妤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后我去你们学校接你。” 温烬弯唇，“听着我像是被你包养了。又是来接我，又是来带我吃饭的。” “包养你？”书妤思考了下，“那肯定得倾家荡产。” “我那么金贵？” “是啊，吃的喝的用的，都要一等一的。” 这话明明是打趣，却听得温烬面红心跳，就好像他是什么重要的宝贝，要全心全意去呵护。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温烬才依依不舍挂断电话。 他背上斜挎包，准备先去上个洗手间。 他们这栋教学楼人都走的差不多，他进去时都没什么人。 只是等他出来，门却被堵住。 温烬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你和书妤在一起了？” 吴颂面露狰狞，“你明明知道冉冉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个名字，温烬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敢情是乔冉冉的狗腿子的寻仇了。 这吴颂倒是有趣，平时见到他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今天一副要为乔冉冉出气的样子。 温烬嗤笑一声，黑眸流露出不耐厌烦，“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求着她喜欢。” 这话一下子点燃了吴颂的怒火，他像是吃了炮仗一般抄起拳头砸向温烬。 身子骨弱的温烬还真不是打架的料，以前许佳梁他们打架，他都是站在旁边起到一个嘴上输出的作用。 但吴颂膘肥体壮的，这一拳他堪堪躲过。 一拳没中，很快就来了第二拳。 吴颂那怒发冲冠的模样，像是对他下了杀心。 “砰！” 肚子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后，温烬的怒意也被彻底激发，他的脸色苍白，眸子却阴沉冰冷。 温烬舔了舔唇边溢出的鲜血，眸色漆黑，如同丛林里伺机而动的毒蛇。 “找死。” 第435章 只注视着我吧28 书妤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她把车停好，站在门口准备等他出来。 已经有不少学生提前出了校门，书妤拿起手机正准备给温烬发个消息，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抬眸，是乔冉冉。 后者神情紧张，急切地拉住她的手，“书妤姐，温烬好像出事了。” “什么？” 乔冉冉的声音染上了哭腔，“我刚刚听见吴颂说要找温烬麻烦，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的，但是温烬去了一趟厕所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听到这话，书妤眉头一拧，“在哪里，带我过去。” 乔冉冉忙不迭地点头，拉着她的手就往教学楼的厕所跑。 而此时，厕所一片混乱。 温烬咧嘴笑着，嘴角破了道口子，脸颊青了一大块，衣服也被揪得皱巴巴。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偏偏还在笑着，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像在为什么感到兴奋。 而他手下，被死死按在洗手台上的吴颂，比起温烬要惨烈得多。 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温少爷是没打过架，但心狠，伤敌一百自损八千。和吴颂打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后者被他的狠厉吓到，很快就落在下风。 温烬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浇到吴颂头发上，他被激得身子一抖，却不敢反抗。 “都怪你，我今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温烬轻声道。 手下加大力度，几乎要把吴颂的皮肉按到洗手台里。 吴颂此时完全没了一开始的嚣张，像只流浪狗一般狼狈地夹着尾巴，哆哆嗦嗦开口：“对，对不起……” “只是这样么？” 温烬弯起眼睛，脸上殷红的鲜血让他看起来诡异妖冶。 温烬思索片刻，温和道：“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这样，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原谅你。” “真，真的么？” 吴颂心脏狂跳，直觉告诉他温烬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果然，下一秒温烬就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往洗手台一撞，他用了十足的力，台面和头盖骨撞击，发出沉闷一声响。 吴颂顿时两眼发黑，身子像是面条一样瘫软。 温烬没有放过他，反而心情极好地开始数数，“一个……” “砰！” “两个……” “温烬。” 忽然传来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得温烬头脑一片空白。 他呆愣在原地，逃避似的不愿看向门口，就好像这样，就能催眠自己刚刚是他幻听了。 可是书妤并不如他意，她走上前，语气不明情绪，“你这是在，做什么？” “……” 温烬低下眼，大脑疯狂运转，他要怎么解释这一切？说是吴颂招惹他在先，他只是正当防卫；还是主动坦白一切，告诉她自己并不是个乖孩子…… 没等他想出解决办法，就听见身前的人低声道：“所以，你骗了我？” 刹那间，温烬耳边一阵轰鸣，他下意识抬起头，撞进那双不带一点情绪都眼中。 温烬慌了，他伸手去抓书妤的袖子，急忙道：“你听我解释。” 书妤静静注视着他，半晌，淡淡开口：“好啊，你说。” 第436章 只注视着我吧29 “我……” 温烬嗫嚅着说不出口，对上书妤看透一切的眼神，他忽然觉得一切解释都显得苍白。半晌，他垂下眼，“我只是不想你讨厌我……” “天啊！” 姗姗来迟的乔冉冉看到厕所里场景吓得捂住嘴巴，她颤抖着声线，“温烬你疯了吗？”她赶忙走到吴颂身边，见他半死不活的样子顿时有些气恼，“上次你开车撞我们也就算了，怎么能对无辜的人下这么狠的手？” 这话一出，书妤表情微变，“什么开车？” 温烬抬头，眼神锐利狠辣，朝着乔冉冉射刀子，像是她敢多说一个字就要把她千刀万剐。 乔冉冉一瑟缩，害怕地低下头，她改口：“没，没什么。” 书妤看向温烬，后者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事乖乖认错的模样。她收回视线，“不用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就是那次时凛绑架你，我们回去的路上，温烬开车要撞死我们，”乔冉冉不敢看温烬，说完还要替他找补，“可能那时候他在气头上才会这么不理智。” 书妤差点气笑了，原来是那次说和许佳梁打游戏。 如同一根细绳，过往的那些蛛丝马迹一一串联起来。书妤真心觉得温烬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不是没有怀疑过，每次他用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看着她，就让人发自内心想：这么单纯善良的人怎么会做那种事？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外貌具有欺骗性，才一次次在她那里得逞。 书妤心情复杂。 见自己的老底被揭穿，温烬心中升起怒火，“乔冉冉！” 他抄起一旁的盆栽就要朝着她砸去。 怒意已经吞没了他的理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让她闭嘴。 扬起的手腕被人扼住。 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温烬的动作突然僵住。 书妤开口：“你确定要在我面前这么做么？” “……” 温烬扭头，眼睛通红，他大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保护她？！” 晶莹的泪珠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咬牙，声音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难道在你心里，她比我更重要么？” 书妤开始不懂他的脑回路。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短暂的沉默被温烬理解成默认，他鼻子发酸，语气凶狠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你就不能只注视着我么？” “温……” 书妤的话被温烬打断，他一字一句，满眼的偏执疯狂，“现在你也知道我的真面目了。” 温烬反握住书妤的手，“姐姐，我会杀掉觊觎你的所有人。任何人都不能分走你的目光，任何人。” 唇角一扬，书妤轻松挣脱他的手，“温烬，我想注视着谁，喜欢谁，都由我自己决定。” “你也似乎忘记了我说的话，”书妤淡淡道：“我只喜欢乖的。” “你不听话，就什么也不是。” 说完，不管他什么表情，书妤大步走向乔冉冉，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电话，要对方来这里把吴颂送去医院。 直到离开，她都没有再看温烬一眼。 医院里，书妤陪着乔冉冉一同去看望她的弟弟。 乔冉冉轻轻握着弟弟的手，忽然道：“书妤姐，你知道我弟弟知道自己得病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不知道。” “他说，姐姐医药费是不是很贵啊？要是很贵我就不治了。” 乔冉冉家境不好，父母都是农民，为了治弟弟的病，父母把全村能借的钱都借了一遍。 可是还是凑不齐医药费。 “在你帮助我之前，我都已经打算把自己的肾卖了……” 书妤一怔，定定看向乔冉冉。 后者依旧自顾自说着。 “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所以你今天才会故意带我去那里。” “……没错。”乔冉冉站起身，替弟弟掖好被角。 两人前后脚走出病房。 乔冉冉：“书妤姐，我只是不想你继续蒙在鼓里，温烬不是好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书妤打量着她，若有所思道：“那之前你说喜欢他，也是装的？” “是。”乔冉冉咬唇，“我只是不想你被他蒙骗，才会对你说那些话。” “书妤姐，你快点逃吧，你刚刚那么对他，指不定他会对你做出什么偏执的事。” “我不会走。” “为什么？你就不怕……” “我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书妤低眸，“我要真走了，那才是真的乱套。” 乔冉冉一愣，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你说的没错。” 要是书妤真的消失了，以温烬的性格，什么极端的事情做不出来。 “书妤姐，”乔冉冉目露坚定，“要是温烬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替你报复回去。” 书妤笑了声，“我更希望你保护好自己。” “我当然会了，”乔冉冉也笑，眸子熠熠生辉，饱含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我还要等我弟弟康复了，带他一起去魔都玩呢，书妤姐，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那里……” “会有机会的。” “嗯嗯！” 从医院离开，书妤驱车去了自己在市中心买的一套房子。 距离她的工作室很近。 她有时候会在那里歇脚。 “滴——” 密码锁一响，书妤推开门，屋子里却亮着灯。 她的动作一顿，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慢悠悠在玄关换上拖鞋。 把杵在客厅和木头一样的人忽略个彻底。 对方的视线从她进门的那一刻，就毫不避讳落在她身上。 走到哪跟到哪。 书妤从来没有和温烬说过这个地方，他能找到，甚至连密码都知道，估计背地没事监视她。 她从不对温烬设防，倒是方便他了。 被他欺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书妤倒也没多生气，只是心情有点微妙。 毕竟是她一手培养长大的人，她却连他什么时候长歪的都不知道。 又或者她对气运之子太过包容，才忽略掉了一些小细节。 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抛到脑后，她向来不喜欢事后后悔，更倾向于在问题出现后解决。 像是现在，既然温烬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第437章 只注视着我吧30 书妤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那人就一动不动杵在她身边，不说话，就和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狗一样安安静静。 她瞥了一眼，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白色t恤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血迹。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背血迹干了，深红色黏在一块。 书妤坐了会儿，还是起了身。 温烬还想跟着，书妤回头面无表情道：“待着。” 抬起的脚蓦然停下。 他低下头，在书妤转身的那一刻，一滴晶莹的泪水砸到地毯上。 没过多久书妤就回来了。 小少爷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眼。 书妤重新坐回沙发上，“过来。” 温烬静静站了一会儿，在书妤耐心耗尽之前乖乖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期间一直垂头不看她。 书妤也没在意，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棉签，她握住温烬手腕，他的伤都在手背那里，青一块紫一块，还有碎玻璃渣。 她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厕所的镜子。 用镊子轻轻取走零碎的玻璃，书妤专心致志为他处理伤口。 “姐姐……” 一直充当哑巴的人忽然开了口。 书妤淡淡“嗯”了声。 也不知道这个字触动他什么情绪，一滴滴眼泪像是断掉的串珠“啪嗒啪嗒”往下坠。 书妤一怔，抬眸看去，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一撮撮的。双眼周围红了一圈，漆黑的眸子蓄满了眼泪，蒙着一层层水光，像是碎钻。 他哭得鼻子通红，左脸颊有点肿，嘴角还留着淤青，狼狈又可怜。 他哭着看着书妤，声音哽咽，“我错了……” 伸手小心翼翼勾住她的衣角，温烬喉间酸涩，夹着哭腔，“别不理我……” “……” 睫毛轻颤，书妤抬手为他擦拭眼泪，一时间被他这副模样弄得有些心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花了点时间理解她的话，温烬的眼泪还在往下落，他有点不敢回答。 书妤却从他的小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敢情从一开始这小子就是黑芝麻馅的。 她心中有些无奈。 “温烬，会那么做么？” “什，什么？” “把我关起来，强迫我，不高兴了就虐待我……”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温烬抽噎了一下，明显有些心虚，听到到了后面就急切地打断她，“我不会。”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看来她的培养还是起了效果的，书妤颔首，至少他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温烬已经止住了眼泪，“如果那样能让你消气的话，我不会反抗的。” “……” 书妤总觉得她说的和他说的不是一种类型的。 “姐姐，”温烬一错不错望着她，声音很轻，“我只是害怕你失望，我从来不是个好人，我做过很多坏事，但我想让你开心。如果你喜欢乖的……” “我可以一辈子伪装下去。” 书妤缄默，根本拿他没办法。 半晌，她开口：“玄关处有新的拖鞋，自己去换。” 温烬低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光脚踩在地板上。 屋里开了空调，地板冰凉，他后知后觉有点冷。 温烬按照她的话去了玄关，是双灰色的，男士拖鞋。 他弯腰的动作停滞了一秒，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挤进他的心中。 他一面疯狂地想要窥探这鞋子是为哪个野男人准备的，一面又碍于刚刚许诺出去的话迫不得已按耐住不爽。 割裂的念头像是拔河的绳子把他往两边拉扯。 心中情绪混乱，面上却不显，温烬把鞋子换好。 一扭头，书妤靠着沙发正饶有兴致盯着他。 温烬一惊，眼底的情绪顷刻散去，他乖乖走到书妤身边坐下。 “不问问鞋子是为谁准备的吗？” “……” 温烬摇头，认真道：“以后姐姐不主动说，我不会私自调查的。” “看来你还有前科？” 温烬闭嘴了。 书妤仔细辨别着他的情绪，愣是把他看得快要维持不住表情，才风轻云淡说：“鞋子是给你准备的。” “！” 瞳孔微微放大，温烬不敢置信，“我？” “是啊，想着或许某天你会来做客。”书妤皮笑肉不笑，“不过某人早就背地调查了这个地方，甚至连密码都知道。” “我……” “吴颂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书妤贴心地转移了话题，“那个人渣，你不用亲自动手。” “姐姐不是觉得，是我有错在先吗？” “这个错，指的是你在我面前装。”书妤抬眸，银灰色眸中情绪淡漠，她不近人情道：“比起其他，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心情因为她的话七上又八下，温烬情不自禁靠近她，满眼都是她，“姐姐，原来你这么在乎我。我好开心。” 书妤半压着眼，指腹擦过他破道口子的嘴角。 并没有回答。 第438章 只注视着我吧31 “你看看这个。” 书妤把一叠文件放在茶几上。 “这是什么？” 趁着温烬翻阅文件，书妤解释道：“我调查了温家这几年的资金流动，发现温家最近在投资一个新项目。” 温烬点头，“对，还是你爸爸谈拢的项目。这些年你爸爸可为温家做了不少事。前些年温家资金链断裂，还是他想办法筹到资金。老爷子一直说要给他一个职位，只是管家有些屈才。” “是么，我倒是不知道他还为温家做了这么多。” 书妤和他的关系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也不关心他在做什么。 “姐姐怎么突然调查起这件事了？” 温烬放下文件，看见书妤思索的模样，满脑子只有姐姐皱眉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落在她的身上。 半晌，他忽然开口：“我嘴巴好痛。” 温烬指了指嘴上的口子，“是不是又流血了？” 这话把书妤的思绪拉回来，她靠近了点，仔细看着，“没有。不过这几天最好不要吃辛辣……” 尾音还没落，温烬就凑上前，飞快地在她嘴巴上亲了下，两眼弯弯，一副得逞的模样，“现在不痛了。” 书妤：“……” 眼看他就要往后退，书妤伸手扣住他的后颈，距离骤然拉近。 她用那种让人心痒痒的眼神一寸寸在他脸上巡游，温烬无意识吞咽，只觉得喉间干涩，特别口渴。 温烬闭上眼，预想的亲亲却没有到来。 “你有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暧昧戛然而止。 温烬有点恼了，见她认真的模样，也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老实地交代了之前的事。 “我们温公主还真是深藏不露。” 听着不像夸人的语气。 温烬充当缩头乌龟。 …… “真是废物。”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满身是伤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大半衣襟，整个人就没有一块好皮。 他半阖着眼，俨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你还来我这干什么，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吴颂听到这话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声音嘶哑，“你一直都在利用我？” 站在阴影里的女人慢慢走出来，白皙的脸上满是冷漠。 乔冉冉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一点单纯无害的影子。 “是啊。我一直在你面前哭诉温烬对我不公，就是想要利用你杀了他。”乔冉冉踢了他一脚，“没想到你这么没用，连温烬那个病秧子都打不过。” “你……” 吴颂高抬起手，眼中满是恨意，像是恨不得把她掐死。 乔冉冉嗤笑一声，后退半步，“书妤姐已经在追杀你了，她一出手，你活不了多久……” 她从裤兜里取出一个打火机，“啪嗒”一声，幽蓝火苗在她眼中摇曳，“与其这样，不然我先一步送你上路，也省的她来找。” 说完，她转身离开。 手中的打火机抛出完美弧线。 在吴颂惊恐的神情中，漫天大火吞没他的身影。 拉开车门，乔冉冉坐进车里。 时凛：“处理好了？” 乔冉冉闭上眼靠在副驾上，“嗯。” “我没想到你也一直在伪装，”时凛眼神复杂，“我根本一点也看不出来。” “连你都看出来的话，他们也能。” 时凛一时无言。 乔冉冉睁开眼，“书妤已经被温烬迷惑了，我要救她。” “我看温烬未必会伤害她。” “你懂什么……” 搭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紧，乔冉眼前浮现上一辈子的场景，恨意席卷她的心脏，温烬根本就是一个拥有变态掌控欲和控制欲的疯子。 她被囚禁时，那无尽的黑暗，漫长的，让人害怕的安静，简直快要逼疯她。她必须每天在墙上刻画送餐的时间，才能勉强与外界对上时间。 更多的时候，她是对着监控咒骂。 因为她知道，温烬这个疯子会在每一个地方安装上摄像头，恨不得时时刻刻监视她的举动。 她敢保证，书妤的房间，肯定布满了摄像头。 温烬坐在电脑前，手边放了一杯咖啡。 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 画面里，书妤散漫地靠在床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微弱的反衬着她的脸颊更生动立体，那快要溢出屏幕的姐姐感让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不知道看了多久，原本盯着电脑的人忽然抬眼，准确无误锁定他的视线。 温烬心跳漏了一拍。 书妤淡淡道：“还打算看多久？” 他匆忙合上电脑，脸颊有点红。 一分钟后，自己的房门被敲响。 温烬莫名有种被盯上的错觉，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他努力调整呼吸，确定自己不会怂，才趿拉拖鞋打开门。 书妤靠着门框，鼻梁上眼镜还没摘。 镜片后的眸子隐隐带着侵略性。 她不紧不慢开口：“这么喜欢监视？” “我……” 话还没说完，书妤就径直越过他，走进屋子。 温烬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认错，“姐姐我明天就让人拆掉。” 书妤拿着他的电脑。 “拆了干什么，”书妤要笑不笑，“你不是喜欢么？” “……” …… 电脑屏幕里的画面依旧是书妤的房间，不过这次多了一个人。 书妤的手不留情捏着他的下巴，掌住他大半张脸，逼迫他看着电脑。 温烬满脸通红，闻言看向画面，只一眼，他就羞赧移开目光。 “姐，姐姐……” 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可怜巴巴呜咽着。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键盘上。 温烬挣脱不开，只能闭上眼睛企图用这样来逃避现实。 书妤却不如他的意，偏头轻轻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低笑道：“这不是监控的作用么？” “……才不是。” 他张口用力咬她的手指，一副被逼急了模样。 眼看他真要生气了，这才慢悠悠松开他的脸颊。 小少爷是真的细皮嫩肉，这么掐一下他的脸，就留下一圈红印子。 温烬气道：“只有你这么不正经的人才会想出这么不正经的事。” 捏了下他的脸颊，书妤淡淡道：“那上次打扰我工作是哪个正经人？” “……” …… 第二天温烬就把书妤房间所有的监控都拆了，甚至连那台电脑也丢到杂物间，再也没有用过。 第439章 只注视着我吧32 “你要去哪？” 书宏脚步一顿，扭头，书妤正站在身后看着他。 他们俩平日基本没有交流，话都不怎么说，更别提这样具有关心性的话语。 书宏眉头一锁，淡淡道：“你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关心关心你吗？” “我们关系没到这个地步，”书宏看了眼表，又要走，“你也不用来虚伪客套。” “既然这样，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书妤抱臂，“你要去见乔冉冉？” 听到这个名字，书宏脸色微变，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 书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透露给她的材料，我已经换了，你现在去也没有用。” “你！” 书妤弯唇，“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么？” “……” 听到书宏要出卖温家的消息，温烬顾不得其他，立马从学校里赶过来。 他到时，大厅里只有书妤一人坐着。 温烬有些紧张，“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书宏不可能背叛温家的。” 书妤摇摇头，心想难怪原剧情里他会被乔冉冉时凛扳倒，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 “书宏野心很大，他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公司职位，他想要整个温家。” 见她不是在开玩笑，温烬的心蓦地沉了下去，他快步走到书妤身边，“那姐姐打算怎么处置他？” “按理说是革除他管家职位，泄露温家高级机密，可能还要打官司……” 温烬却摇头，他轻声道：“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我不想因为他影响我们的关系。” 原来是担心这个。 书妤拉住他的手腕，让人坐在她的身边，“我和他比陌生人都不如，这点你不用担心。” “那要是我们结婚，总不能不邀请他……” 温烬在她戏谑的目光脸颊微红，没有再说下去。 书妤：“想的这么远？” “我，我想想还不行吗，”温烬蹬她一眼，又慢慢凑近，漆黑的眸子牢牢锁着她，“难道姐姐就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书妤故意思考，没有回答。 温烬急了，“你不想和我结婚？” 他振振有词，“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书妤被他逗笑，“我又没有否认，你急什么。” “那你也没有承认。” 书妤往后一靠，散漫道：“那我现在去书宏那把户口本偷来。” “现在结婚不用户口本了。” 好好好，这么搞是吧。 两人闹了一会儿，书妤忽然道：“你最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这话说的暧昧又极具占有欲，听得温烬耳朵通红，“好端端的，说什么情话。” “……” 书妤捏了下他的脸颊，“听见没？” 温烬点点头，伸手抱住她的腰， “我恨不得和你天天粘在一起。” “要不姐姐把我做成人偶娃娃，这样就能随时把我带在身边。” 书妤总觉得他说的人偶娃娃不是什么好东西。 “学校我已经帮你请了假，这些天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吧。” “……” 温烬抬眸，定定看着她，忽然道：“前缀换成一辈子，我也愿意。” “好了，知道你是恋爱脑了。” 温烬把玩着书妤的手指，再一点点十指相扣，他没有否认。 他问：“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么？” “嗯。” 书妤扶着他的脸颊，慢条斯理吻着他，“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两人的呼吸加重。 温烬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环住她的脖子，唇齿间都是她的气息。 另一边，迟迟没有等到人的乔冉冉有些不满。 “估计是书妤做了什么。” 时凛笑道：“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乔冉冉抿唇，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书妤姐这个恋爱脑。” 她看向时凛，“你看看能不能把她约出来。” 时凛搅动着咖啡，颇为无奈，“我也想啊，可是她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那只能我把温烬约出来。” “他那么讨厌你，怎么可能答应？” 乔冉冉神色不明，低声道：“他会的。” * 和书妤待在家里的这几天，温烬感觉比他前十几年都要快乐。 以前虽然也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他们的关系始终隔着屏障。现在不同，他们现在是情侣，是爱人，是最亲密无间的人。 只是想到这，温烬就幸福得要死。 如果没有人来打扰就更好了。 温烬没想到乔冉冉还有脸面给自己发信息，那次要不是她从中作梗，书妤也不会生自己的气。 好在，姐姐爱他，才没有计较这么多。 乔冉冉：温烬我有话想和你说。 温烬：来找死的？ 乔冉冉：有关书妤的，你真的不想知道么？ 原本快要发出去的：滚，在看到后面这条消息后，温烬迟疑了一下。 乔冉冉：要是想知道的话，来共鸣酒吧，这是你的地盘，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只有一点，你不能让书妤知道。 温烬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特别在意她所说的有关书妤的事情。 只要有关她的，温烬都想要知道。 不是没有猜测过是骗局。 但如果拿书妤作为诱饵，他甘之如饴。 温烬：好。但如果你敢骗我，我可以保证你走不出共鸣。 乔冉冉：我没有必要骗你。 温烬把手机插进裤兜，从冰箱里拿了一盒荔枝去找书妤。 她正面色凝重的打电话。 “已经确定是吗？……嗯，好我马上过来……” 书妤挂断电话，拿起架子上的外套，想到什么，她回头，温烬盘腿坐在沙发上剥荔枝。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温烬小鸡啄米点头，“嗯。” 看见她的车离开温家，温烬才不紧不慢把白嫩嫩的果肉塞进嘴里。 “嗡嗡——” 手机震动，是共鸣酒吧老板发来的。 温烬弯唇，站起身往车库走。 他向来不是心善的人，乔冉冉算计了他，就要付出代价。 去酒吧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 他很快就到了。 “老大，其他的人已经全部撤了。” 温烬颔首，“她人呢？” “已经到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安排了。” “很好。” 第440章 只注视着我吧33 关掉酒吧各色的灯光，里面只留了一盏昏暗的白炽灯。 乔冉冉坐在真皮沙发上，低着头一顿发消息。 看见她，温烬就不爽的很。 他没好气坐在她对面，“说吧，什么和书妤有关的事。” 乔冉冉脸上挂着标准式假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重生了。” “……？”温烬嗤笑一声，“我看你该去看看脑子。” “我知道这没有说服力，”乔冉冉继续道：“但你只需要知道，上一辈子，我和你的故事里，并没有书妤的存在。” “你什么意思？” 乔冉冉：“意思是，书妤的动机不明。上一辈子，我联合书宏搞垮了你们温家，我是听说他有一个女儿，但是在国外一直没有回来过。为什么这一辈子会回来呢？” 书妤和他说过书宏和别人勾结了，但没说是谁，书宏叛变这件事只有温家内部的人知道。而且他已经被幽禁，根本没有机会向外界发送消息。 乔冉冉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温烬思绪反翻转，面上不显。 他自然不会信她的鬼话，她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挑拨离间。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书妤的目的不纯，”乔冉冉微笑，“说不定她对你好，和她爸爸一样，为了你们温家的财产。” 温烬哼笑，无所谓道：“如果她想要，那就给她好了。” “……” 乔冉冉审视着他，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温烬似乎有些不一样，他说起书妤时不是极具侵略性的，而是满眼的爱意，那种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的感觉。 这种难道也是装出来的？ “行了，你也不用浪费时间了。”温烬支着下巴，眸色沉沉，“现在让我们来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乔冉冉拿出手机，“不早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她起身想要离开，几个高大的男人却堵住她的去路。 “你好像搞错了，”温烬唇角上扬，残忍道：“我没有说过你能离开这。” 乔冉冉面色未变，她早就知道温烬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扶上耳机，轻声道：“行动。” 下一秒，酒吧的通风口全部闭合，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香味弥漫开来。 常年泡在这里，温烬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毕竟是共鸣的特色。 能让人陷入幻觉的香薰。 他立马捂住口鼻，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香薰的浓度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只要吸上一口，就会立马陷入昏迷。 意识开始模糊，温烬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见乔冉冉低头看着他，眼神冰冷充斥着无边的恨意。 奇怪的是，他好像曾经见过这个眼神…… 看着倒地的温烬，乔冉冉只觉得内心无比痛快。 上一辈子他那么虐待她，她都报复了回去，独独不能释怀的是，弟弟的死。 上一辈子，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对方也愿意配合。就在乔冉冉以为弟弟的病有救了，温烬却以她和医院的男护士走的近又把她关了起来，等到她再次出来，愿意和弟弟做骨髓移植的人却临时变卦。 乔冉冉知道，一定是温烬做的。 这是他的惩罚。 所以她到死也不能释怀，要不是温烬，弟弟就能活下来。 心中的恨意愈演愈烈，乔冉冉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朝着温烬砸去。 “乔冉冉！” 手猛地一顿。 乔冉冉抬眼，书妤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口。 白皙的脸颊布满了汗珠。 她不过一愣神，手上的烟灰缸就被夺走。 书妤的呼吸有些急促，“别杀他。” “书妤姐，你凭什么阻止我！你知道我……” “我知道。” 乔冉冉一哽，眼圈蓦地红了一圈。 书妤盯着她，轻声道：“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知道你有多恨温烬，也知道你有多爱你的弟弟。乔冉冉，你有必须杀他的理由，我也有必须保护他的原因。” “……你的原因，只是爱吗？” 书妤一怔，半晌，如实道：“不是。” 银灰色的眸子平静，“我是为了我自己。” “……” 书妤：“你不是说想和弟弟去魔都看看么，”她拿出一张纸，“现在有机会了。” 看见上面的文字，乔冉冉瞳孔地震，“这是……” “我已经和那边的医院打好了招呼，你们一过去就可以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乔冉冉不知道说什么。 这辈子她托了不少关系，都没有找到和弟弟相匹配的骨髓提供者。 也是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她对温烬的恨才会不断叠加。 “重来一次，多多享受人生吧。” 书妤声音温和，“ 算是看在我这么努力找配型的份上，给温烬一个机会。” 实际上，乔冉冉心里清楚，就目前的情况，她也没办法在书妤面前杀了温烬。 书妤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就是眼光不太好。 但她似乎真的很爱温烬。 乔冉冉垂眸，“通风口已经全部打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 书妤颔首，眼里漫起细碎的笑意，“那提前祝你玩得愉快。” “嗯……”乔冉冉注视着她，忽然张开手臂抱住她，声音闷闷的，“书妤姐，不管怎么样，永远不要对温烬放下全部的戒心。” 书妤失笑，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我知道了。” * 温烬再次醒来，一睁眼，入眼的是复古镶钻的水晶吊灯，他花了几秒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卧室。 摄入大量的香薰导致他现在头昏脑涨得厉害，他揉捏着眉心，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醒了？” 温烬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书妤就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 看见她，温烬嘴一瘪，眼睛一红，可怜巴巴和她告状，“姐姐乔冉冉设计我……” 一点也不提自己雇了好几个保镖在酒吧里想把人杀死。 书妤眼观鼻鼻观心，半晌，揭穿他：“你身边躺着的几个大汉已经把事情原委都告诉我了。” 温烬：“……” 眼泪一下子就憋了回去。 他掀开被子下床，黏黏糊糊跨坐在书妤腿上，小猫似的蹭着她的脸颊，“我那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书妤拍拍他的腰，“别再找她麻烦了。” “是她不知死活先来找我的。” “如果让你忙起来，是不是就能安分了？” 温烬抱住她的脖子，意有所指道；“怎么忙起来？” “……” 书妤笑了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把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她思索道：“忙婚事，够不够忙？” 眼睛睁大，温烬直愣愣盯着手指上的戒指，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还是书妤戳了戳他的脸颊，他才反应过来。 把脸埋在她的脖颈。 声音哽咽，“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要我掐一下你吗？” “书妤！” “嗯。”书妤搂住他的腰，小少爷身上的熏香还没有散去，她吻了下他的脸颊，“温公主，和我结婚吧。” “……我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愿意愿意超级无敌愿意。 第441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 “恭喜魔尊，拿下蛮荒。” “恭喜魔尊……” 骷髅宝座上，男人一身玄衣，慵懒随性地横躺着，衣袍下一只腿搭在扶手上，另一只踩在宝座旁堆叠的兽骨上。 他半阖着眼，暗红色长发垂落于后。 立在一旁的琉璃盏流转着微光，映衬于他脸庞。 外界都说魔尊相貌丑陋，脾气古怪。 如若真的见到他这副尊容，只怕是惊艳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男人眉眼深邃冷峻，鼻梁高挺，中部还有小小的驼峰，唇薄而红。光线一明一暗，勾勒出深刻立体的轮廓线条。 这叫谁看了，也不能把他与那心狠手辣的魔尊联系起来。 见魔尊闭着眼。 跪在底下的群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继续开口，生怕惊扰了他休息。 却没想到宝座上的男人许久没有听到声音，慢悠悠睁开眼，金色的瞳孔竖起，略微有些不满，“继续。” 群魔这才你一个我一个接连拍起来马屁。 裘灼换了个姿势，面色如常听着底下的小魔们把他吹得天花乱坠。 一个瘦弱的魔族走上前，双膝跪地，拜伏身子，“王，西部首领把您的未婚妻送来了。”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陷入诡异的死静。 西部魔域算是魔界第二大魔域，西部首领和裘灼的父亲是忘年之交，那时魔界也流行娃娃亲。两人喝醉后，一拍即合，说要给还没出生的两魔定下娃娃亲。 这事已经过去百年之久。 如不是这个小魔提起来，裘灼还真不记得还有这一号人。 站在一旁的左清秋立马上前，“王，魔族素来只看实力不看血统，那由德之女这般岁数，本体不过猫咪大小，万万与您不相配。魔尊之后必然需要强悍的实力，还请王三思而后行。” 在场的众魔几乎全都认同这一观点。 在魔界，强者为尊。 魔族化作本体的大小决定着实力，体积越大越凶悍，便越能得到同类的认可。 而那位首领之女，实力连普通的魔族都比不上，又怎么配得上魔后称号。 裘灼身为魔界之主，自然也希望自己的配偶与自己旗鼓相当。 他直起身子，随意道：“暂且把她安排到无名殿住着，和普通魔族一般对待。” 底下的魔族们纷纷放下心，“是。” * 书妤跟随着身前的小魔往自己寝宫走。 越走，植株越少，就连煞气都稀薄了些。 煞气对于魔族来说就如同修仙界的灵气，最是滋补身心。 按照眼下这个情景来看，她多半住的地方不怎么好。 结果也和她预料的一样。 不过也不算太糟，至少该有的一应俱全。 和她来之前居住的地方大差不差。 “姑娘好生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小魔态度还算客气，恭恭敬敬。给她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书妤巡视一圈，没有发现眼线。 看来那位魔尊大人对她完全不设防，又或者说，不屑。 这样一来也方便她行事。 【定位到闻珩的位置了吗？】 乘黄拍拍小胸脯，【包的。就在黑水牢里。不过黑水牢离弑神殿很近。】 弑神殿，裘灼住的地方。 【小问题。】 接下来几天书妤待在无名殿，黑水牢戒备森严，想要进去需要想别的法子。她一直在等待机会。 好在，机会很快就送上了门。 “我们王说了，把你当普通的魔对待。” 此时不过刚刚天亮，她的房门就被眼前的小魔破开。 书妤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门框，下一次估计直接报废了。 “看什么看，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眼前的小魔狠狠瞪了她一眼，书妤这才慢悠悠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小魔叫红杉，是负责打理无名殿的小魔。 听说书妤的实力很弱，又不得王重视，所以才敢这般嚣张。 书妤懒懒应了声，“所以？” “所以你现在去给黑水牢的犯人送饭去！一天天待在这里游手好闲，魔界可不养闲人！” 这不就来了么。 黑水牢是关押重大犯人地方，那里的犯人凶残狠毒，大多都是魔族里不受控制的刺头。 那些魔，就连魔族自己的族人都不愿意接触，很多前去给他们喂饭的魔族要是心智不稳，很容易被他们的恶意裹挟，做出不可控制的事情。 送饭这任务危险又艰巨。 红杉：“我也知道你的实力，你只用给第一道门的犯人送就行。” 书妤来之前做过功课，黑水牢一共有五道门，越往里关押的人越穷凶极恶。 不用猜，闻珩一定在第五道门里。 红杉瞥了她一眼，手掌摊开，一块漆黑的刻着三头巨兽的令牌。 三个青面獠牙的兽头挤在一具兽身上，尾巴如同龙尾，四肢粗壮，爪子锋利。 每个魔族的兽身都不同，这个看起来威风凛凛，多半是裘灼的。 书妤收了令牌，“交给我吧。” 红杉一哽，本来在心里酝酿好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去。 这魔未免太好欺负了。 见她还不走，书妤又问：“还有什么事？” “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千万不要和黑水牢的犯人交流，他们很会蛊惑人心。” “我知道了。” 红杉下巴一抬，“那你现在和我去拿食物。” 十分钟后，书妤看着那堆成小山高的肉类陷入了沉默。 “你该不会车子都拉不动吧？”红衫打量着她，“你可别指望别人帮你，就这车子，我五岁的侄儿一只手都可以拉得动。” 魔族生来力气大，就算是这堆得快有三个书妤高的推车，也不在话下。 书妤面无表情拉起推车就走。 红杉点点头，“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废物。” “……” 看守黑水牢的是两个牛头马面，一般的魔族在日常都会化作人形，这两个显露半人半魔形态，意味着他们处在戒备状态。随时会对心怀不轨之人发动攻击。 两魔看见书妤，顿时眉毛倒竖，冷声道：“你是何人？！” 书妤是秘密被送到这里，知道她真面目的也就两个，一个是红杉，还有一个是一开始给她带路的小魔。 就连裘灼都不知道她的模样。 第442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 书妤把令牌拿出来，两魔看见这个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那个牛头魔族出声道：“你是新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是的，两位大人，我是红杉派来的。她让我给第一道门的犯人送食物。” 两魔对视一眼，只觉得这新来的小魔长得细皮嫩肉的，进去多半要被吓哭。 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 马面道：“放下食物就快快出来吧，不然晚点你连骨头都不剩。” “多谢大人提醒。” 他们没再说什么，将书妤的令牌按在大门上，漆黑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还是在外面，书妤就感觉到了无孔不入的寒意。 她朝两魔点点头，拉着车子进去了。 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 顿时连唯一的光线都没了。 四周漆黑一片，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书妤拖着推车慢慢往里走，唯一的响动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咯吱声。 “哪来漂亮的姑娘？” “瞧瞧这小模样，真让人心痒痒。” “你们看，那姑娘手臂细细一截，感觉轻轻一咬就会折断。” “真不礼貌，怎么能那么对人小姑娘，等下把她吓哭了怎么办？” 话落，四面八方传来尖锐刺耳的笑声，一阵阵回荡。 听得人耳膜刺痛。 下一秒，一盏盏壁灯踩着节拍亮起，幽蓝色的烛火堪堪照亮四周。 书妤看清时，两侧都是被困在黑色铁笼的魔族。 它们狞笑着打量着书妤，像是她比身后的一大堆生肉还要可口。 这里关押着的魔族，全部都显露原型。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是一只瘦的只剩皮包骨的魔族，他的原型和人类一样，皮肉像是透明白蜡烧铸而成，面颊凹陷，眼球凸出，说话时眼球蓦地脱落，眼眶黑黢黢一片，像是深渊。 另一个头颅巨大眼睛里张满复眼的魔族“呵呵”笑起来，“瞧瞧这没出息的样子，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 皮包骨魔族也笑，伸手把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眼球安了回去，按进眼眶时还发出“叽咕叽咕”的声响。 书妤没说话，手掌微抬，身后车子上的生肉一块一块飞向对应的牢笼里。 她还特别不小心，让那些巨大生肉狠狠拍着那些出言不逊的魔族脸上。 顿时惨叫一片。 生肉穿过时，牢笼轻微的波动了下。 这些牢笼是用特殊材质制作而成，只对里面魔有禁锢作用。 外面的人甚至可以走进去。 她使用煞气时，这些魔族死死盯着她，似乎想借此判断她的实力。 把食物派送完，书妤抬脚就往前走，走了大约几十分钟，她才走到了第二道门。 “这小丫头是想干什么？” “不会是想进第二道门吧？” “这个黄毛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第二道门也是她想进就进的？” 身后的魔族们议论纷纷，都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书妤扫了眼漆黑刻着各式各样魔族原型的大门，在最右边，有一块长方形的凹陷。 是放令牌的。 红杉给她的令牌，只能开第一道门。 书妤闭眼，进入神识空间，此时正在和松鼠打扑克的乘黄吓了一大跳，【宿主你怎么进来了？】 本来也没指望着它，书妤没答，抬手在空气中画出个错综复杂的花纹。 正是第二道门的花纹。 她召唤出触手，一根根分工明确，开始噼里啪啦按照她给的图纸现场制作。 乘黄看看其中一根拿着电钻的触手，又看看另一个拿着锤子邦邦锤的触手，陷入了沉默。 不过五分钟，它们就一比一完美复刻出了令牌。 叫任何一个魔族来看，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书妤给令牌注入煞气，第二道门的令牌就这么水灵灵做出来了。 她直接拿出，面无表情按在凹槽中。 “轰隆”一声，第二道门开了。 身后的魔族们：“？” 直到书妤的身影消失在第二道门，第一道门的魔族还没反应过来。 “她这是凭空捏造出了一块令牌？” “怎么可能，说不定她也要去喂第二道门的那些牲畜。” “可是她都没有带食物。” “第二道门可不像你我这么和蔼可亲，你们且看着吧，这小姑娘是有命去，没命回。” “越往里走，黑水牢的压制越强，到了第五道，她一进去，五脏六腑就会爆炸。” “你在搞笑么？”皮包骨魔族嗤笑一声，“那里除了魔尊，就没有人能进去。” 第五道门缓缓打开。 书妤慢悠悠走了进去。 能明显感觉到，这里血腥味比任何一道门都要重。 就连空气的流动都极为滞缓。 让人心闷，喘不过气 。 书妤往前走着，四面八方都是墙壁，只有正中央跪着一个男人。 他低垂着头，墨色长发垂落，遮住脸庞。雪白的衣衫被鲜血染红，快要辨别不出原来的模样。 一道漆黑的细长的棍棒，从他的左掌心穿过，到手臂，肩膀，胸膛，再从右掌心穿出。 靠近了，书妤才发现棍棒上面滚着一圈圈漆黑的文字。 是魔族的禁文。 等到书妤靠得很近了，眼前的男人才慢慢的，像是老旧的机械僵化地抬起头。 他的双眼被一团白色纱布遮住，脸颊削瘦，只露出一张没有血色微微起皮的唇瓣。 “……谁？” 他艰难晦涩地开口，许久没有说过话，声带像是含了一捧沙子嘶哑难听 。 他就是闻珩。 修仙界的第一人，是为各个修士所称赞憧憬的旷世奇才。 是谁见了都要喊一声的玉阙仙尊。 如今却成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书妤半蹲下来，轻声道：“王让我来加固封印。” 闻珩被禁锢在这将近三百年，封印也日渐削弱，不用多久他就可以冲破封印。 只可惜裘灼这魔狂妄自大，认为闻珩不过是手下败将，根本不屑于做加固封印这种事。 闻珩没有说话。 在书妤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又像死了一般恢复原来的姿势。 书妤在加固封印时刻意泄出几分灵力。 不多，但足够闻珩捕捉到。 她清楚地看见闻珩的手指动了下。 第443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3 【任务：让魔尊为你长出心，让玉阙仙尊为你动情，并且改变他们二人自相残杀的结局。】 魔族和人类不同，他们没有心，他们只有一个叫做魔晶的东西，生在丹田，维持着他们日常修炼和生存。魔族之间的情爱更多趋向于本能的繁衍，很多魔族结合只是为了繁衍后代，一旦诞下子嗣，两魔就会分开，子嗣会被分配给更强的一方抚养。 对于魔族来说，一旦长出心，就是多了一个软肋。 长出心的魔族如果被一剑穿心，便会失去大半修为，实力一落千丈。 而修仙者，特别是闻珩这种级别的修士，是最忌讳生出情爱，凡是能得到成仙的，大多六根清静。心中无情爱，得道自然快。 可以说，这任务属实有些难度。 更棘手的是，这两位气运之子是宿敌，是那种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程度。 在原剧情里，魔族和修仙界积怨已久。修仙界看不惯魔族嚣张跋扈，乱搞男女关系，和牲畜一般没有纪律；魔族看不惯修仙界装腔作势，时常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模样。 魔族生性随意，时常和修仙界发生争斗，随着时间的推移，两界相看两厌动不动就打架。到了闻珩和裘灼这一代，已久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 加上两人都各自是两界顶尖的存在，没少干架。 光是逸闻录里记载，两人至少打了不下十场架，每次打架声势浩大，方圆数百里必定草木尽毁，无一活物。 书妤在观摩剧情时，发现两人恩怨的根源还是，裘灼一次偷溜进修仙界，把闻珩的坐骑吃了，听说这坐骑是他幼时就陪伴在他左右的，相当于半个亲人。礼尚往来，闻珩也潜入魔界，把他手下一个实力强悍的大将杀死了。 自此，两人的恩怨就结下了。 书妤穿来时，已经过了阻止根源发生的时机。 她来时，闻珩已经在黑水牢被囚禁将近三百年。 在原剧情里，裘灼一个心腹出了个主意，布了一盘大棋，安排一个年仅五岁的卧底去接近他，这卧底身份特殊，是魔族和人族生下的孩子，体内魔族血脉无法觉醒，是绝佳的棋子。 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卧底彻底取得闻珩信任，成为他座下的首席弟子，然后在闻珩即将飞升之际，埋伏在他身上数年的寒毒发作，他飞升失败，身受重伤，卧底与魔族里应外合，闻珩所在的宿星望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他的双眼也被卧底挖了炼做琉璃盏。 现在还摆在弑神殿中，成为魔族的勋章之一。 遭受这般待遇，闻珩自然不可能在轻信任何人。 尤其书妤的身份还这么特殊。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任重而道远。 书妤自然不可能真的加固封印，她只是做了表象功夫，她知道闻珩肯定能感觉出来，实际上，封印已经嵌入他的血肉，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他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书妤还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书妤轻声道：“明日我还会再来。” 依旧没有反应。 没做过多停留，书妤转身往外走去。 到了第一道门，那些魔族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之前的那个皮包骨魔族惊讶地两个眼球都从眼眶里脱落。 书妤目不斜视，慢悠悠往外走。 等到她出来，却发现之前守门的牛头马面不见了踪影，地面上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她嗅到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灵气，是有修仙者来了。 从闻珩被囚禁起，修仙界就时常会派修士来营救他。 不过没有一次得逞，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她往自己的住处走，经过一处假山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穿来，下一秒寒光一闪。 书妤目光一凛，侧身躲开。 是一个满身血迹的修士，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此时目眦欲裂，握住剑的手还在轻轻颤抖。 “狗魔族，给老子去死！” 他挥舞着长剑，没有章法朝着她砍来。 书妤灵活地躲避。 修士被她这一举动气的不轻，彻底怒了，他狠狠丢掉长剑，身子肉眼开始膨胀。 他这是要自爆。 修士自爆的威力可不容小觑。 乘黄为她捏了一把汗，书妤却不紧不慢问道：【乘黄，你知道你的名字还有另一个含义么？】 乘黄一愣，【什么？】 【上古神兽。】 它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书妤微微俯身，不过眨眼间她就变成了一只通身银灰色，长得像是狐狸，背上长着一对枯木角的兽型。 体型和成年老虎差不多大小。 那个修士自爆产生的毁天灭地的威力全被她吸收了去。 自爆产生的冲击波，甚至没来得及摧毁一棵树木。 乘黄目瞪口呆。 它甚至合理怀疑，宿主的体型还可以更大。只是被她压缩了而已。 毕竟它可没有听说过，体型只是这么大的魔族，可以轻轻松松挥发无损吸收修士自爆后的威力。 四只爪子踩在地上，她走了几步，威力就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道好奇的声音。 “哪来的小魔，实力倒不错。” 书妤回头，只见红发男人饶有兴致打量着她，说完，还抬起手边的桃子咬了一口。 散漫的姿态像是来闲逛的。 书妤变回人型，对他行了一礼。“见过王。” 裘灼慢悠悠靠近，他的身高将近两米，这么走过来极具压迫感。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书妤，“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乘黄发出了一个胖橘表情包，【新来的吗？朕怎么没见过你？】 书妤面不改色，“属下是从西部来的，特意来投靠王。” 面前的魔听到这话，眉眼舒张了下，一副很受用的模样。 “眼光不错。” 高大的魔族哼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书。” “单字？倒是不常见。”裘灼顿了下，继续道：“你的实力不错，不如以后留在我的身边做事。” 书妤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微微俯身，“多谢王，属下的荣幸。” 第444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4 裘灼说是让她在身边做事，实际上，不过是管些琐碎的杂事。 如今修仙界凋零，魔界是六界之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实在清闲。 除去裘灼天天带着魔族出去干架，留在弑神殿的，闲得都要长蘑菇。 书妤原本还以为能够在裘灼身边刷刷好感，结果这魔一天天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 她无奈，只好先把重心放在闻珩身上。 这是她已经来了第五道门三次，闻珩从不主动开口，书妤也不急。 每次加强完封印，书妤就会静静在他身边坐一会儿。 这次也不例外，书妤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壶，摇晃了下，对他道：“尊者口渴吗？” 虽然说修仙者已经辟谷，但现在的闻珩浑身的修为被封印，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不吃不喝，到现在还活着，也算是奇迹。 闻珩充耳不闻。 书妤拔掉水壶的盖子，“啵”得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尊者以为里面有毒？” 书妤笑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口。 他依旧没有反应。 书妤已经习惯了，把水壶搁到一旁，拍拍裙摆上的灰尘，起身准备走，一旁的人浑然剧烈抖动起来。 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连带着颤动，发出阵阵声响。 她一怔，侧眸看去，冰霜如同灵活的小蛇顺着他的手背一点点往上爬行，很快他的脖子上就结满了晶莹的雪花。 是寒毒。 中了寒毒的人每隔五天就会像这样，浑身被冰霜覆盖，寒意像是电钻一样往骨子里钻。 闻珩痛得想要握拳，手背又在顷刻间被黑棍刺穿。 殷红的血液还没有滴落，就凝结成冰。 眸色微暗，书妤伸手，虚拢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冒犯了。” 刹那间汹涌的灵力将他包裹，强悍的灵力如同春风，轻而易举化解他身上寸寸冰霜。 闻珩此刻虚弱不堪，他的身子无意识往前倾，额头抵在书妤的肩膀上。 书妤垂眸，手轻轻放在他的墨色长发上，他的长发上还有未融化冰渣。 她一点点拍掉。 大约一炷香过去，闻珩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究竟是何人？” 书妤往后退，闻珩也抬起头，白色纱布朝着她的方向。 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出声：“我是却浮尘掌门之女，却芷。” “……” 书妤：“自从尊者被魔族抓来，修仙界元气大伤，我们的五行派也惨遭魔族洗劫……” 她的声音轻颤，“我父亲被魔族重伤跌落悬崖，至今生死未卜。而我与其他小辈被魔族抓来做了俘虏。” 闻珩缄默片刻，“那你又是如何来这的？” 书妤哽咽了下，“魔尊说要我亲自来看看，……昔日憧憬向往的大能如今是怎么一般模样。” 这完全有可能是裘灼会做出的事。 闻珩低着头，不知道信不信。 至少除了身份，她说的都是真的，真正的却芷现在和其他的小辈都被关在另一个地方。 闻珩没有和却芷接触过，只是知道小辈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就算他怀疑，也找不到法子证明。 书妤接着道：“尊者，我并没有真的加固封印，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救我们出去。” “……你不必如此，若是被裘灼发现，他不会放过你。” 听到这话，书妤却笑了声，“尊者还不了解他么，裘灼那个狂妄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人来，他只是……” 她蓦然止住话题。 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只是想折辱闻珩。 书妤僵硬转移话题，“尊者，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明日见。” 等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闻珩低垂的头微微抬起，朝着她离开的地方。 明日见…… 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实在陌生。 书妤刚刚到弑神殿，就看见裸着上半身坐在宝座的男人。 魔族体格强壮，肌肉块块分明，腹肌人鱼线，标准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雕像。 书妤知道裘灼有料，但还是做少了准备。 他正拿着绷带一圈圈往自己的腰上缠，动作间红色长发从肩膀滑落到胸前。 听见脚步，他掀起眼皮，金色的眸子扫来。 “王受伤了？” 裘灼哼了声，不以为然，“这对于魔族来说是勋章。” “……” 缠了一会儿，裘灼的耐心彻底告罄，他烦躁地把绷带丢到一边，他看向书妤，“你会不会弄这烦人玩意？” 书妤颔首，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坐在宝座男人和她平视。 靠得近了，书妤才发现他腹部的伤痕很深，再往里面点，估计肠子都要被掏出来。 看着触目惊心。 裘灼百无聊赖地打量她，发现她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往上一点，是清瘦的下巴尖。 心中莫名有了联想，他想也没想开口道：“书，你好像一只淋湿的狐狸。” 书妤垂眸给他缠绷带，闻言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原型就很像一只狐狸，”说到这，裘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从来没有见过魔族的原型那么——” 他皱眉仔细思考了一下，“人畜无害。” 魔族的原型大多都是凶猛怪异的，一看就让人心生惧意。 很多时候魔族可以利用外表就把敌人吓退。 书妤没接话，她的原型本来就是她想到乘黄的名字才随手捏的，没有考虑过别的。 缠绕好，书妤把绷带放到一旁。 “王，没什么事属下就先下去了。” 裘灼一愣，下意识道：“你这是生气了？因为我说你的原型人畜无害？” “……” 这个词对魔族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夸奖。 “属下只是有点累了。” 一名魔族和书妤擦肩而过，他朝裘灼拱手，“王，你找我？” 裘灼还有些没搞清状况，他开口道：“女魔都这么容易生气？” 底下的魔族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王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容易生气，也最容易哄了。” 裘灼眼神一眯，“经验这么丰富？” “嗨呀，咱们魔族哪个不是情史……” 坐在宝座上的男人脸色沉了下去。 “……” 除了王。 第445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5 这次书妤来黑水牢，给他带了一筐桃子。 魔界煞气重，种的果树也不会结果，偏偏裘灼这魔特别爱吃桃子。 所以魔族经常去修仙界“借”的水果，每次“借”多了，就会分给他们这些下属。 书妤刚刚踏入第五道门，就看见一向低着头充当木雕的人今日倒是反常昂着头，像是在等待什么。 “尊者在等我？” 闻珩没说话。 书妤笑了声，把洗干净点的桃子抵到他的唇边，“新摘的桃子，尊者尝尝。” 唇瓣猝不及防触及冰凉的东西，闻珩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下，锁链叮叮当当。 书妤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没有毒。” 她思考了下，便抬手立誓，“若是这桃子里有毒，我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立誓在六界都有着约束作用。 闻珩朝向她的方向。 微弱的光倾洒在他的脸庞，常年不见天日，他的肤色异常白皙，露出的一截下巴削瘦流畅。 有人说闻珩仙尊虽是仙界第一人，年纪却不大，正是俏生生的少年模样。 她之前还没有仔细观察过，如今看来，倒真像他们说的那样。 几缕碎发垂落在白色纱布，破碎清冷，看着惹人怜惜。 书妤收回目光，把桃子往前递了递，“这是从修仙界摘的。” “我不吃。”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闻珩顿了下，“我……我不太方便。” 他的意思是自己的手被捆住，没办法拿着桃子。 书妤反应过来，他这是害羞了，唇角弯了下，“没关系，我方便。” 她再一次把桃子抵上他的唇瓣。 这次闻珩没有躲，做了十几秒的内心挣扎，他终于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桃汁润湿他的唇瓣，显得唇更红。 书妤莫名感觉自己在喂什么小动物。 闻珩吃了不过三口就扭头不要了。 书妤扫了眼果篮，她这些都白拿了。 见他不愿吃，书妤也不勉强，随意在他身边坐下，“尊者可有喜欢的吃食？” 闻珩很轻地摇头，幅度小到一般人都看不到。 书妤疑惑道：“没有？幼时也没有喜欢的？” “我自五岁便辟谷了。” 草率了。 忘记这位是天纵奇才了。 书妤叹了口气，偏头看着他，“那尊者岂不是从小就开始修炼？” “嗯。” 她双手往后撑，一脸叹息，“那不是少了好多乐趣。当然，也少了很多烦恼。” 闻珩没有说话，书妤却知道他在听。 她继续道：“像我们这种资质普通的呢，从小就少不了父母的打骂。你是不知道，与我同期的，一个个实力逆天，衬得我什么都不是……” 说到上头的时候，书妤还非常不爽狠狠咬桃子。像是借此来泄愤。 她没有注意到，某人听见她咔咔咬桃子的声音，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下。 …… “王，有几个修士闯进了魔界。” 裘灼见怪不怪，“这种小事也要和我说？” 他继续逗弄着笼子里灵鹿，后者瑟缩着往角落里挤，害怕得不行。 裘灼挑剔打量着它，摇摇头，“你现在还太瘦了，可得多吃点长肉。” 长得膘肥体壮，他才吃起来有滋有味，不然就这么小一只，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灵鹿的肉质最是鲜美，是他第一喜欢的食物。 只不过灵鹿稀少，大多都生活在秘境中，秘境又有修士把守，捉起来实在麻烦。 不过再好的灵鹿，都比不上闻珩的那只。 咬一口下去，味蕾都要爆炸。 想到他，裘灼不爽皱眉，不过是吃他一头坐骑，就杀来魔界，弄死了他一个打了不少胜仗的将军。 小心眼。 裘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魔族重口腹之欲，不像他们修仙界还讲什么辟谷，愚蠢又自以为是。 “王，来的是宿星望的弟子。” 宿星望？ 那不是三百年被他灭门的修仙派，哦，也是闻珩的门派。 裘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难道我当时没有杀干净？” 跪在地上的魔族抬起头，如果有修士在场，必然能认出这人就是几百年前背叛闻珩，为修仙界所追杀的——万家玮。 如今他在魔族极受尊重，裘灼给他封了一个长老位置。 万家玮眸中一闪而过不屑，“不过是当年游走在外的几个虾兵蟹将，毛还没长齐，就狂妄地以为能救出闻珩。” 裘灼来了几分兴致，恰好书妤在此时走进大殿。 他大手一挥，“书，你和我们一起去。” 万家玮看去，疑惑道：“王的相好？” 裘灼面无表情拍了下他的脑袋，“别瞎说，她是我的下属。” 说完，就先一步走出大殿。 万家玮好奇地打量着她，“王身边的下属没有一个是雌性，你还是头一个。” “想必你就是伏魔长老，”书妤拱手，“久仰大名。你的事迹在魔族可谓是一段佳话。” 被这么一个妙人儿夸赞，万家玮心中难免得意，“倒是个嘴甜的，难怪王会把你留在身边。” 书妤轻笑。 等到他们两个出大殿，裘灼已经和三个修士打了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裘灼根本没有用几分实力，悠闲地像是在遛狗。 三个修士年轻气盛，被裘灼这么捉弄气得脸色涨红，怒斥他，“有本事就不要躲！” 裘灼懒洋洋的，“和你们这几个菜鸡打，有损我的名声。” 他轻飘飘朝书妤看来，“书，你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三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书妤和万家玮，看着后者，他们顿时怒发冲冠，“万家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其中一个高个子翻手为诀，刹那间他身上紫雷缠绕，长剑发出阵阵轰鸣。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万家玮袭来。 长剑距离他眉心不过一寸，修士脸露喜色，原以为今日便能取叛徒首级，却被侧方一道凶悍的威压震得长剑脱手。 书妤往前一步，淡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滚开，老子不打女人！” 书妤嗤笑一声。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就遭受狠狠一击，他眨眼间倒飞数十米，“砰”得一声撞上巨石。 书妤转了转手腕，“装什么。” 第446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6 其他几个修士见状，相互对视一眼，一齐运转着长剑刺来。 不过眨眼间，这些修士就倒了一片。 他们甚至都没看清书妤是怎么出手的。 裘灼点点头，“把这些废物抬下去，别再来丢人现眼了。” 书妤收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道口子，血珠凝结。 “受伤了？” 裘灼注意到她的视线，慢悠悠走过来。 魔族体格强健，每次裘灼靠过来，书妤就感觉全部视线都被他的肩膀挡住了。 放在韩漫里，这就是妥妥的双开门冰箱。 他拎起书妤手腕，手背的那道口子不深，就是一条血线。 裘灼非常理所当然低头舔舐她的伤口。 除了书妤，其他魔族表现的都很淡定。 魔族的舌头和猫一样，长着倒刺，刮得手背痒痒的。 书妤抽回自己的手，“王不必如此。” 裘灼一怔，“这在魔族不是很正常的么。魔族的唾液可以加快伤口愈合。” 他的目光直白澄澈，一点旖旎的意思都没有。 “在我们西部，魔族不会相互之间舔舐伤口。” “……” 裘灼眯着眼睛瞧她，半晌，语气不善，“你嫌弃我？” 从小就受尽爱戴的魔尊大人哪受过这样的待遇，金色的瞳孔顿时竖成一条线，他没好气道：“多少魔求着我都不给。” 书妤沉默了。 裘灼更不满了，袖子一甩，大跨步离开了。 一旁目睹全过程的万家玮笑她，“王给你舔伤口，那是对你地位的肯定。你日后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书妤：“王也给你舔舐过？” 万家玮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我可没有那待遇。” 他悄咪咪靠近书妤，“他这是第一次给魔舔舐伤口，没想到还被你嫌弃了，现在心里肯定很不爽。” 听到这，书妤朝他拱手，往弑神殿走。 裘灼的住处要里拐，书妤踏入内殿，人没有，倒有一只老虎大小的魔族。 通身漆黑，四足后跟飘荡着幽蓝色的火焰。 是之前刻在令牌的兽。 只不过现在只有一个头，甚至头上的红色角只剩一个。 看着像是被削掉了。 书妤不用猜，这肯定就是裘灼的原型。 魔兽蹲坐在地毯上，宽大的爪子下压着一只半大的灵鹿，灵鹿四肢拼命捣腾，也挣脱不开他的魔爪。 书妤轻声道：“王。” 魔兽专心致志地逗弄爪子下的灵鹿，不理她。 她轻叹一声，又靠近一些。 魔兽这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睛，圆溜溜的兽瞳冷漠地注视她。 像是在说“你来干什么”。 这副生闷气的模样实在可爱，书妤起了点逗他的心思，她故作不解：“堂堂魔尊大人，竟然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听到这话，魔兽气势汹汹朝她龇牙，剩下的两只兽头一同冒出来，生气朝她吼了一声，又快速收回去，然后越过她跳到另一边。 头低伏着，臀部翘起，尾巴不爽地摇来摇去，一副准备攻击的模样。 脱离魔爪的灵鹿瑟缩着躲在书妤身后。 书妤觉得好笑，这魔就和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它气愤地磨着爪子，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深痕。 下一秒，它就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她扑来。 灵鹿吓得立马跳开。 书妤没动，任由它把自己按倒。 肉垫按在她肩膀上，爪子收了，还真有点像老虎的爪子。 软绵绵的，就是有点重。 魔兽虚张声势地张嘴在她脖子间试探。 呼出的热气全部扑在她的脖颈。 书妤捏捏它手感不错的肉垫。 毛发冰凉凉，像是吹了很久空调的猫。 裘灼莫名觉得被她捏爪子有点不得劲，便眼睛一眯变成了人形。 修长的手臂撑在她的耳朵旁，红色长发和她的黑发交织在一起。 裘灼低眸看着她，书妤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平静。 不知怎么想的，裘灼伸手把落在她脸颊一缕发丝捋到一边。 他低声道：“书，你有没有配偶？” 第447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7 指尖慢慢缠绕他的一缕红发，书妤苦恼道：“父亲给我许了一门婚事。” 裘灼敛眸，“那你的想法呢？” “那魔实力很强，性格也挺好的，不过……”书妤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裘灼便站起身，她捋了捋发丝，才不紧不慢接着补充：“我还在考虑中。” 魔族在感情上浅淡随意，大多时候结合只是为了繁衍后代。 相对应的，实力更强，基因强大的雄性魔族会更受雌性的喜爱。 书妤这么说，完全在情理之中。 裘灼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无心情爱，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感兴趣的雌性，对方却说已经有了未婚夫。 微妙的不爽和烦躁充斥在胸腔，他低头看着书妤，“再强，也不会比我强。” 书妤弯唇，含糊其辞，“嗯，那确实。” 裘灼却不让她揭过，金色的眸子一错不错盯着她，开口道：“不如考虑考虑我？” “我听说王已经有了未婚妻。” 裘灼一怔，她不说，他都快忘了这个人物，他冷漠道：“我并没有承认。” “为什么？那不是王从小定下的娃娃亲。” “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裘灼弯下腰，邪肆俊美的脸庞靠近她，“书，我不喜欢没有感情的交合。” “……” * 书妤去黑水牢的时间比平日晚了点，她一进去，漫天盖地的寒意张牙舞爪扑来。 是闻珩的寒毒又发作了。 他身子轻轻发颤，像是一块薄冰，轻轻一敲就能碎裂。 书妤快步上前，灵力包裹着他的身体。 这一次的寒毒比任何一次来得都要汹涌，闻珩的脸颊上贴满了晶莹的冰霜。 感受到书妤的气息，他情不自禁靠近了些，这次书妤径直把他抱在怀里。 这种时候，书妤忽然想到之前自己看过一本记载着修仙界各种八卦的册子。 其中关于闻珩的，大多是对他实力的赞许憧憬，看得出来，撰写这本册子的作者是他的粉丝，罗列了各种各样的形容词去描绘他。 其中还夹带了很多私货，比如：玉阙仙尊素雅单薄，衣袍与其他修仙者相比朴素无华，腰间一条暗夜蓝仙花纹角带塑得腰盈盈一握。 叫人看了心生恶念，想看他素色衣袍下凝脂般细腻的皮肤。 肌肤倒是不知道，这腰确实纤细一截。 这么一靠近，闻珩冰凉的额头贴住她的脖子，有些冻人。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身上的寒意才慢慢消去。 闻珩呼吸很轻，脆弱得像是只断翼的蝴蝶，停在她的怀里轻颤。 半晌，他忽然道：“你受伤了。” 大概是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不过这血不是她的，第四道门有只魔故意挑衅她，说出话不堪入耳。书妤嫌烦，直接捏爆他的脑袋。 血液飞溅，没有沾到一点在身上，但免不了弥留血腥味。 书妤目光一凝，手背上结痂的伤口再度破开。 她低声道：“昨日宿星望的弟子闯进了魔界，我被魔族胁迫与他们交战，资质不敌他们，这才受了伤……” 听到“宿星望”三个字，闻珩顿住，声音嘶哑，慢慢退出她的怀抱，“宿星望还有弟子存活……？” 书妤斟酌片刻，还是没有欺瞒他，“昨日之前是有的。” “……” 闻珩抿唇，没有再说话。 “尊者，你能感受到么，”书妤看向穿过他筋骨的魔器，“封印在逐渐削弱。” “等到封印再也无法束缚尊者之际，”书妤轻声道：“尊者便可以为宿星望所有弟子报仇，……如果尊者要杀我，我不会反抗。” “……却芷。” 闻珩声音沙哑，像是凝结在他喉间的冰霜还没有化，“——我只杀该杀之人。魔族屠我宗门，我定百倍奉还。旁的，与你无关。” 书妤久久凝视他，忽然笑了声，她揶揄道：“尊者莫不成对我心软了？” “我从不残杀同门。” 她笑得更开心了。 闻珩不再开口。 书妤收敛起笑意，大大咧咧坐在一旁，“我与其他修士修炼之际，常听到女弟子谈论你。说：不知道这种谪仙一般的人物会折在谁的手里。” 每次说到这种话题，闻珩就唇线抿直，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开口掺与。 一到这种时候，就变成又瞎又聋的小哑巴。 书妤也不在意，自顾自道：“我听说想要飞升，需要断情绝爱。我这人呢，没什么大的抱负，若是能从魔界逃出去，便想寻一个疼我爱我的貌美夫君，一起去密林隐居，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 她支着下巴，打量着闻珩。 这人低着头，把沉默贯彻到底。 冷漠无情的石头。 书妤叹了口气，正准备站起身，身旁的人忽然开口：“你的伤势。” “我伤得不重。魔族见我不敌，便不再为难我。” 闻珩：“魔界煞气重，修士的伤很难愈合。” “尊者好关心我。” “……” 闻珩便又不说话。 书妤哭笑不得。 “尊者放心吧，我是修士，没有那么脆弱。” 她抬手，轻抚他冰凉的发丝，“尊者若是真的担心，就快些从这里出去，届时就可以亲自为我疗伤。” 如今剧情因为她的介入发生了改变，在原剧情里，闻珩的寒毒并没有加剧。 她不确定继续拖着，闻珩会不会还没报仇，就先死在寒毒上。 不过在这之前，她或许可以去万家玮那里旁敲侧击寒毒的治愈之法，毕竟这是他亲自给闻珩下的。 这方案实在冒险，万家玮不像表面表现的出来的那么温和。 他可是蛰伏在闻珩身边十几年，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第448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8 一出门，书妤就和靠在墙壁上等她的万家玮对了个正着。 “你去里面做什么？” 万家玮凝视着她，唇角挂着笑，眸中却没有几分笑意。 书妤丝毫不慌，“没办法，身份低微，什么都得做一点。” “是么，”万家玮靠近她，意味深长道：“我去调查了一下王的未婚妻，你猜怎么着，她随的不是父姓……” “嗯。随母姓。” 书妤在他微微惊讶的目光中接道：“在魔族，哪一方更强就随谁姓。” 原主的母亲比由德更强，不过在一次和修仙界交手时受了重伤，没过多久就驾鹤西去。后来他和另一个魔族组成家庭，后来诞下的子嗣都和他姓。 万家玮：“那日我见过你的原型，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同。”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一张底牌。” “……” 万家玮身上流淌着的血液有一半来自人类，这种半人半魔的身份注定让他在魔界过得不会太好。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为什么不告诉王你的身份？” 书妤露出恰到好处的淡漠，“他连我的名字的都不清楚，说明根本就不在乎。既然不在乎，那我也没有说的必要。” 万家玮笑起来，这次的笑明显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就怕王知道后会追悔莫及。” 笑够了，他瞥过来，眼里的笑意还没有散去，“书，我觉得你很有个性，或许我们会很合得来。” “是么，那再好不过。” 与此同时，裘灼正懒散地躺在宝座上，他刚刚吃完一大只灵兽，身心都很满足，惬意地眯着眼睛，享受自己的午后时光。 “王，负责无名殿的小魔找你。” 裘灼睁开一只眼睛，“无名殿？那是什么地方……” 没说完，就想起来了，他的什么未婚妻似乎就住在那里。 他直起身，“让她进来。” “见过王。” 红衫头埋得很低，不敢直视他。 “找我有什么事。” 红衫心一横，“王，您的未婚妻似乎和黑水牢的魔族有私情。” 裘灼慢慢从宝座走下去，居高临下俯视她，“你亲眼看到了？” “……这，这，属下只是发现她每次都要在黑水牢待很久，有一次属下还在她的脖子上看见了红印子。” “这就奇怪了，我从未下过让她去黑水牢的命令，没有令牌她又是怎么进去的？” 尾音带上了压迫。 红衫身子一抖，连忙把身体伏得更低，声音发抖：“王，……您说把她当普通人对待，属下才，才让她去黑水牢送饭……” “不过一个最低等的魔族，也敢使唤我的未婚妻？” 裘灼哼笑一声，周身的气压低了好几个度，“是不是再给你一些时间，你就要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红衫吓得跌倒在地，脸色惨白一边，在他的威压下，她甚至说不出话。 “临风。” 伫立在一旁的魔族上前，“王。” “把她流放到死亡之境，永世不得回魔界。” “是。” “不不不……王，王，我错了，我错了！求您放过我……” 裘灼冷冷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被拖下去。 快到门口，书妤恰巧从正门进来。 红衫像是看到了救星，疯狂挣脱临风的束缚，一把抱住书妤的大腿，“魔后！魔后求求你救救我 ……” 第449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9 听到这个称呼，裘灼微微睁大眼睛，不爽道：“你在胡说什么？” 红衫一愣，但此刻她大脑已经被恐惧占据，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是她一线生机，她哭得双眼红肿，“魔后，我错了，我不该恶意揣测你，也不该让你去黑水牢……你想怎么处罚我都可以，就是别让我去死亡之境……” 死亡之境。 那是六界都为之恐惧的地方。 不管是魔是神，去了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书妤看向裘灼，后者从听到红衫的话起，就一副震惊到无以言表的神情。 看他的表情，再结合红衫的话，书妤心里有了猜测，她往后一退，轻松甩掉红衫。“我人微言轻，无法左右王的想法。还有，你叫错了，我不是什么魔后，王并不承认。” 裘灼顿时瞪圆了眼睛。 临风朝书妤弯了弯身子，拖着红衫离开，任凭后者怎么苦苦哀求都没有用。 大殿一时间安静下来。 裘灼直愣愣看着她，一时间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 “王没有想问我的？” 唇瓣张了张，裘灼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十几分钟，最终还是裘灼先开了口：“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书妤不解：“我不是告诉了你么，我叫书。” 她轻笑，“如果王对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多上心一点，就不会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当然，如果王再对‘书’多一些警惕，调查她的背景，也能轻易知道答案。” 就连万家玮和她不过接触一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说到底，就是裘灼对她的好感浅薄浮于表面，他那时说的是“交合”不是成婚，想来也只是想要和她发展短期关系，所以不在乎她的背景来历。 书妤一直都知道，裘灼自大狂妄，对什么都不上心，又对另一半有着近乎严苛的标准。不然也不会当魔尊这么久，一段感情都没有。 “……” 裘灼哑口无言。 金色的眸子仔仔细细瞧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半晌，一步步朝书妤靠近，滚烫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她偏过头，果然在她脖子上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红痕。 瞳孔竖起，裘灼慢慢道：“果然有红印子啊。” 大概是那时闻珩寒毒发作，额头在她脖子上蹭出来的。 很淡，马上都要消了。 他不说，书妤都没发现。 书妤反问：“王在怀疑我么？” 裘灼的手指依旧停留在她的脖颈上，轻轻摩挲，“不是吻痕。” “书，你的全名叫什么？” “王想知道这个做什么，不管什么名字对于您来说都一样。” 听到这话，裘灼笑起来，“看来你很生气。” “……” 他弯下腰，和书妤平视，金色的眸子透彻漂亮，“因为想要和你重新认识一下……” “我的未婚妻。” …… 万家玮一进大殿，就看见裘灼化作原型，按着那只还没长大的灵鹿使劲欺负。 跟了魔尊这么久，他可太清楚他的秉性了，每次裘灼有什么心烦的事情，就会化作兽型，逮着食物可劲欺负。 万家玮行了一礼，“王，书的身份……” 只是听到“书”这个字，裘灼就松开了灵鹿，眨眼间化为人型，“你知道了？” 万家玮一愣，“王也知道了？” 按照他的尿性，不该这么快才对。 裘灼眉头皱起，莫名有些不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上午。”万家玮如实道：“书的出现实在可疑，属下便调查了她的身份。这才发现她原来就是您前不久从西部来的未婚妻。” “……” 万家玮没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道：“我打听了她近日行踪，发现她多次出入黑水牢。” 裘灼颔首，“底下一个小魔偷懒，让她去给一道门的魔族送饭。” 想起两人之前的互动，万家玮不厚道笑了，“难道这就是缘分，就算王没有认出自己的未婚妻，还是会为她动心。” 裘灼眼睛一眯，“你今日废话怎么这么多？” 万家玮立马不笑了。 片刻，万家玮还是说起了正事，“王，他关在那已有三百年，不知是死是活……” 说到那人，裘灼绕有兴致打量着他，“怎么，事到如今开始心疼你的师父了？是不是太晚了点？” “不敢。”万家玮恨不得把自己的衷心掏出来给他看，“我对魔界绝无二心！修仙界绞死我父亲，此仇不共戴天，是我至死也不会忘的血海深仇！” 裘灼笑了声，“那你关心他作甚？死了便死了，要怪也只能怪他技不如人，败在我手下。” “属下并非关心他。只是闻珩乃修仙界第一人，属下只是怕，有朝一日他会从黑水牢逃出来……” “无稽之谈。”裘灼丝毫不在意，“一个手下败将能翻出什么水花，再者，就算他侥幸逃出来。” 他的唇角勾起嗜血的笑，“我也会再把他抓回来，连同帮助他逃脱的同党一同绞死。” 万家玮莫名打了个寒颤。 说完，裘灼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 他支着下巴，认真道：“我听说底下魔族说，你得不少雌性青睐，如何做到的？” “……” 万家玮咳嗽一声，“王问我这个，莫不是为了书妤？” “讨我未婚妻欢心，有何不可？” 瞧瞧这话说的，之前是谁说把她当作普通魔族对待的。 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万家玮正色道：“王问我，那可真是问对人了。首先一点，那肯定是要向雌性展现我们雄性的魅力……” 书妤觉得裘灼最近有点莫名其妙，比如，他时不时就光着身子在她面前晃悠。 他身材确实没得挑。 但书妤更喜欢那种，穿着衣服，然后被她撩起衣摆，那种若隐若现才比较勾人 。 “这第二点，那就是细致入微，在雌性感到寒冷的时候为她们披上一件外套，。一个体贴的雄性，更能得到雌性的青睐。” 书妤扫了眼肩上披着的外套，淡淡道：“王，有没有一种可能，魔界常年炎热？” 裘灼：“……” “这第三点么，就是要有服务意识，说起来，这可是我受雌性欢迎的根源所在。”万家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不过现在的王肯定用不到……” 在听完万家玮的那一系列不可言说的技巧后。 裘灼当晚第一次做了梦。 醒来什么便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梦中书妤脸颊薄红，一双眸子含着春水，秋波婉转，在他耳边一遍遍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裘灼。” 一抬眼，梦中的人便化作现实，倚着门框若有所思看着他。 第450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0 今日是魔族的庆典。 魔族庆典举办的原因都很有意思，像这次，比较大型的，是庆祝魔界与修仙界之战，魔界胜出的第三百年。 作为魔界之首，裘灼又有理由要求各个区域的魔族送上一名大将来他这里。 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其他地域的魔族壮大起来，另一方面，就是单纯地想要给他们找不痛快。 毕竟他每次要的魔族，绝对是最强的那个。 按照往日，魔尊在庆典开始时，必然要冷嘲热讽一番。 今日却不同，目光频频往一处看。 底下众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坐着个面生的美人。 容颜昳丽，气质疏离，叫人看了心痒痒。 魔族何时来了这个美人？ 席远青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型的庆典。 本来是该父亲来的，但是他上一次参加庆典受到的心灵创伤还没愈合，魔尊奚落起魔，是一点不心软的。 在他准备再偷看一眼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目光钉在他身上。 席远青望去，只见坐在顶座上的魔尊大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那眼神让魔毛骨悚然。 他顿时什么心思也没了，低着头充当背景板。 “看来还有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魔族打王未婚妻的主意啊。” 万家玮幸灾乐祸道。 裘灼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你之前的出的损招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咳咳——”万家玮被口水呛到，他咳得脸色通红，一脸冤枉，“王，我怎么知道她不吃那套。不过这不也从侧面反映王的未婚妻和普通雌性不一样，说明王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 他这马屁属实拍到裘灼心上，他眉梢抬了下，一副被谄媚到暗爽的模样。 裘灼又朝书妤那瞥了眼，在她察觉之前又飞快收回，装模作样盯着手里的杯盏。像是要把杯盏看出洞来。 “王这是和她吵架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裘灼就想起白日发生的场景。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裘灼却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在她的目光下，他近乎赤裸。 万家玮惊讶，“王的脸好红，这么几杯酒醉了？” “……魔界常年炎热，我这是热的。” “……” 万家玮一脸“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的表情。 裘灼饮了口酒，辛辣的酒滑过他的喉管，他刚刚放下，余光中一个不知死活的魔族竟然朝着书妤走去。 手中的金色酒盏被他生生捏扁。 “书妤，父亲让我给你带声好。” 书妤抬眸，眼前这不怀好意的魔，就是由德现在的嫡长子由峥，听说将来西部会全权交给他。 由峥肆意打量她，语气可惜，“你说说，父亲为什么偏偏要把你送到这，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都不懂……” 其他魔族都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暗暗观察着。 听到由峥的话一个个表情精彩。 “她就是王的配偶？” “早就听说王不待见这配偶，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 “是啊，若是王承认她的身份，就不会让她坐这么远。” 历届魔后都是坐在魔尊身边的座位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些窃窃私语被由峥全都听了去，他顿时愈发得意，径直朝着宝座上的魔尊作揖，“王，我父亲知晓将书妤许配给您实在欠妥，她一个低等魔族，怎么配得上王的尊贵身份。今日我来，是代家父给王一个交代……” 说完，他挥挥手，坐在一旁，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走了上来，“这是舍妹，由巧儿，这般年纪兽型便有两丈之高。” 话落，其他魔族有些惊讶。 这姑娘看着年纪不过百岁都没有，兽型就已经这么大，要是她成长起来，不可估量。 本就对这门婚事颇有微词的长老左清秋立马起身，“王，臣觉得这姑娘与王更加相配。” 由峥这个做法，无疑是把书妤的脸面按在脚下踩，一些魔忍不住看向书妤，猜想她此刻肯定羞愤欲死。 结果看去，书妤正专心致志剥瓜子，眼睫低垂，一点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 裘灼也注意到她的反应，见她这副无所谓的表情，一口闷气堵在心上不上不下。 他冷冷把杯子砸在地上，顿时吵闹的大殿死一般寂静。 裘灼面无表情看向书妤，“吾妻你说句话啊，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你夫君么？” 书妤剥瓜子的手猛地一僵。 她掀起眼皮看向裘灼，后者却狡黠一笑，金色的眸子笑意细碎。 众魔被裘灼这话雷得外焦里嫩。 书妤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好在沉默，“王做什么选择……” 她话还没说完，裘灼便打断她，“吾妻这是还在生我气么？下次我保证会轻点。” 这下连书妤都有些惊讶，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众魔猝不及防吃到这么一大口狗粮，表情精彩的和调色盘一样。 裘灼还嫌不够，慢悠悠从王座上下来，非常没有形象挤到她的位置上。 “你不来找我，那我来寻你。” 由峥脸色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难看至极，他不甘心开口：“王，舍妹……” 裘灼彻底冷下脸，“没眼力见的狗东西！真把你们西部当回事了，说让吾娶谁就娶谁？谁给你们的狗胆？！” 威压如同泰山般压迫下来。 一个个魔族经受不住，纷纷狼狈跪下来。 由峥甚至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没有一魔再敢多言。 裘灼伸手搂住书妤的腰，在她耳边轻喃：“书，我裘灼曾经立过誓言，这辈子只要一个伴侣。认定了你，便只有你。” 他慢慢把书妤鬓发别到耳后，“虽然魔族口碑堪忧，但我只忠于你一魔。” 想到什么，他低笑声，意味不明道：“若是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惦记你，与你纠缠，我定会剥他皮抽他筋把他尸身挂在床头，叫他日日夜夜看着你与我亲密。” “……” 书妤沉默，难不成是她白日撞见那事，裘灼觉得自己清白毁了，才说什么认定她的话？ 书妤失笑，偏过头瞧他，“这可是王自己说的，届时若被我发现王与旁的雌性有染，我便悉数奉还。”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裘灼哑然，随即扶住她下颌，鸦羽般漆黑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吻轻飘飘落下来。 “甘之如饴。” 大概是酒精上头，他呼吸灼热。 半晌，他忽然道：“你今日都看见了。” 裘灼声音嘶哑，“你知道么，梦里我也是像这般亲吻你。” 他的吻印在书妤的唇上，又一点点偏移，落在唇角，下巴…… 第451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1 裘灼这般举动，无疑是在告诉所有魔族，书妤正是得他宠爱的配偶。 饶是由峥心有不甘，此刻也不得不打消心思，把屈辱咽下肚子。 庆典结束，魔族都走得差不多。书妤这才寻了一圈，才在后院找到了拿着酒坛猛灌的裘灼和万家玮。 两魔喝得两颊通红，一边喝还要说些什么，一同仰头大笑。 书妤走近，才发现他俩喝得酩酊大醉，眼神都喝迷离了。 裘灼抱着酒坛，语调上扬，“你看，你教的都不管用，不管用！” 万家玮迷蒙着眼，喝成这样还不忘拍马屁，“要不还是得王，撩妹手到擒来！……嗝，来，再来……” 书妤走到裘灼身旁，在他拿起酒碗要往嘴里倒时，她先一步拿走，把酒倒了，又还给他。 他根本没有发现，拿着空碗继续往往嘴巴上怼。 而万家玮那边，书妤任由他喝。 又三碗下肚，裘灼支撑不住了，他把喝空的酒碗举起来给书妤看，金色的眸子醉意朦胧，颇有炫耀之意，“你看……” 下一秒醉倒在桌子上。 书妤：“……” 她看向万家玮，对方还在断断续续喝，她按住酒碗。 万家玮迷瞪瞪看来。 书妤眸光一闪，后者的眸色渐渐灰暗，她开口：“你给闻珩下的寒毒可有解？” “有。” “解药在什么地方？” “……死亡之境。” 书妤一怔，眼眸眯起，她凑近，确定自己的摄魂术起了作用。 敛眸，万家玮便直挺挺倒在桌子上。 书妤本想就这么把他们丢在这里，但是看见裘灼眼尾蔫红的模样，还是叹了口气，一把把他提溜起来，背在背上。 裘灼人高马大的，一双腿长的差点拖在地上。 书妤慢悠悠走着，去往他的寝宫，要路过一片枯树林。 魔界煞气横生，这里没有什么植物能存活，有也是这种枝干光秃半死不活的树。 走着，书妤忽然闻到了一股浅淡的香味，脚步落下一朵蓝紫色花骨朵。 她昂头，方才的枯木刹那间长满了蓝紫色的花，随着风轻轻摇晃。 是蓝花楹。 书妤顿了顿，“王酒醒了？” 背上的魔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无赖道：“还晕着，要吾妻背吾回去。” “……” 书妤继续往前走，花瓣时不时落下。 她感觉一朵落在自己头上，然后被裘灼拿了去，他低笑一声，手臂往前抻，轻轻转着花朵。 蓝紫色，扎眼漂亮。 “书，你可喜欢花？” “喜欢。” 裘灼弯唇，“那不如你搬来弑神殿，和我一起住，我会在那里栽满鲜花。” “魔界这种环境，王不怕浪费修为。” “一点修为而已，”他弯唇，声音含笑，“能让你开心便值得。” 书妤轻笑，忽然问：“王的角为什么少了一个？” 舔舐伤口生气的那次，裘灼露出的原型，少了一个兽角。 没想到她说起这个，裘灼愣了下，心中又因为她注意到这个细节暗暗开心，他咳嗽一声，回道：“那次和修仙界打架时断的。” 说到这，裘灼不爽补充：“我听见有些修士还喊我独角大王……” 笑意没压住，书妤笑出声。 裘灼有些恼了，“你笑什么笑。” 那次他太生气了，才没注意到自己露出的残缺的那个兽头。 和修仙界一样，魔界也有自己的审美。 而裘灼的兽型是从小被夸到大的，如今残缺，这种夸赞便少了，就好像他断了角就毁了容一般。 “那是雄性的勋章。” 裘灼咬牙切齿强调。 书妤没接话，她也清楚，裘灼嘴上说着什么勋章，实际心里在意的不得了。 她记得有一次路过寝宫，裘灼化作兽型。半大的魔兽坐在铜镜前，神情专注盯着自己脑袋上缺的那一只角。 看着看着，就愤怒地把铜镜咬得稀巴烂…… — 书妤没有立刻搬去弑神宫，要是她搬去和裘灼一起住，就不好去看闻珩。 好在裘灼也没有强求，只是眼神多少有些幽怨。 她假装没看见。 趁着裘灼又出去找事，她又去了一趟黑水牢。 守门的魔族看见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连连询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书妤直接摄了他们魂的，他们脑海中她来过的痕迹一同被抹去。 她已经有五日没有来过这。 这些天裘灼有事没事就来寻她，书妤完全脱不开身。 “你来了。” 闻珩抬头，书妤有些惊讶。 穿过他身体的魔器竟然消失不见。 他坐在地上，朝着书妤的方向伸手，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紧紧扣在手腕上的黑色铁环。 闻珩昂着头，白皙的腕骨削瘦漂亮。 他低声道： “这个给你。” 第452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2 是一只灵木制作而成的木雕，看得出来他雕刻时间不足，只雕出了大致的人形。 前几日他还双手无法动弹，现在就连木雕都能搞出来了。 书妤有些震惊，她伸手接过，“尊者这是恢复修为了？” 闻珩摇头，“只是封印削弱了许多，”他点了点手腕上的黑色铁环，“禁锢依旧在我的身上。” 听到这话，书妤捏住他的手腕，仔仔细细瞧起来，贯穿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几乎占据整个手掌，叫人看了心惊。 温热的触感贴着他的手腕，闻珩手指动了动，没抽走。 书妤从纳戒里拿出疗伤丹和凝肌膏，她低声道：“这丹药是我炼的，尊者先服用疗伤。” “你是丹修？” “不然尊者以为魔族为何让我自由走动。” 丹修无论在魔界还是修仙界都是万金油职业，修为高深的丹修在各界都极受尊敬。 闻珩捏着那颗丹药，甫一抵到唇边，就嗅到了久违的丹香。如今封印削弱，他能简单判断丹药的性质，品阶不低。 “怎么，尊者怕我投毒？”见他迟迟没有下口，书妤打趣一句。 闻珩不言，张嘴吞下丹药。 他低声道：“却道友这般相助，若是闻珩能从这里出去，必然会报答道友。” “既然尊者都这么说了，我能否向尊者讨一个心愿？” “但说无妨。” 书妤打开凝肤膏的盖子，把冰凉的膏药往他手心抹，大概不习惯这么亲密的动作，闻珩有些不适应地把手往回抽了抽。 扣紧，书妤轻笑：“难不成尊者自己来？” 闻珩一顿，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眼睛看不到。 他抿唇，没再挣扎，白到近乎透明的耳垂染上薄红。 他问：“心愿是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尊者出去了，我就告诉你。” 书妤专心致志往他的手心涂抹药膏，视线中，阙玉仙尊手指一根根虚虚拢起，看着不自在极了。 她弯唇，故意放缓了涂抹的速度。 “尊者给我木雕做什么？” 说到这个，闻珩微乱的呼吸渐渐平稳，“那里面有我一道神识，可以在你危难之际护你一命。” 书妤有些惊讶，“这么厉害？” “嗯。不过我现在实力还未恢复，只能保证你躲过元婴中期的致命一击。” 还没恢复，就能躲过元婴的攻击了，要是恢复那还得了。 书妤把木雕收入纳戒，揶揄他：“我给尊者的不过是些小恩小惠，尊者手笔却如此大方，不怕吃亏？” 掌心的膏体渐渐被他体温捂热，闻珩别过头，淡淡道：“处境不同，价值不同。” 书妤笑了声。 涂好了一只手，书妤自然探身去抓他另一只。 距离不可避免拉近，闻珩身体蓦地紧绷，两人实在靠得近，她的几缕发丝扫过他的下颌，痒痒的，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闻珩喉骨攒动，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些。 她刚刚涂了一点，腰间的银色镂空铃铛就响了起来。 是她在寝宫设下的结界，一有人进去，她的铃铛就会响。 无名殿偏僻，除了裘灼，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不是说去修仙界作乱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书妤把凝肤膏放到闻珩手上，“尊者，我现在必须走了。这药留着，记得每日都要涂。” “……” 闻珩颔首，在她起身之际，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声道：“你这几日来的次数少了，是……” 剩下的话截断在他的口中，闻珩摇头，“去吧，注意安全。” 书妤低头看了他一眼，闻珩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大半张脸被素白的纱布遮盖，露出的唇瓣有些苍白。 他无声朝着书妤的方向，莫名孤寂。 她俯身，闻珩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她的靠近。 心跳不知为何跳得快了几分。 他正欲开口，唇瓣上忽然贴上冰凉的东西。 闻珩猛的一颤。 他下意识伸手，摸到了质地细腻的木制雕刻。 书妤半蹲着，低垂着眼，把那人型木偶往他唇上贴了下，“闻珩，我明日再来。” 闻珩：“……” 此时裘灼已经在书妤的寝宫坐了一会儿。 书妤一进去，就看见高大的魔族纡尊降贵挤在小小的座椅上，手上把玩着书妤淘来的玉壶。 听见脚步声，裘灼抬眼，眉宇间已经有点不耐了。 “你这是去了何处？” 裘灼凝着她。 书妤走到他面前，“王怎么来了？” 裘灼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左右嗅了嗅，“嗯，没有其他魔的味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的原型是小狗。”书妤笑道。 裘灼搂住她的腰把人带进怀里，脸埋在她的腹部，轻轻地蹭着，不满反问：“你这是在骂我？” “不敢。” 他哼笑一声，不再说话。 书妤抚摸着他的红色长发，发质略硬，手指插入他的发间，像是撸小狗。摸到耳朵，手心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下。 她仔细瞧去，才发现他耳朵上戴着黑色耳饰，痞气邪肆。 裘灼被她摸得有些舒服，大手一挥便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他偏过头在她唇上亲了下。 只是这么一下当然不满足，他又勾住书妤的脖子，黏黏糊糊吻着她。 眼睛餍足地眯起来。 书妤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耳朵，慢条斯理迎合他。 没亲一会儿，裘灼就受不了似的抓住她的手，呼吸急促，脸颊有些红。“别摸了。” 书妤看出他的窘迫，扬唇，轻轻点了点他耳朵上的饰品，“今日怎么戴上了这个？” “我去找五行宗的麻烦，自然要打扮的体面一些。”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书妤哭笑不得。 裘灼亲了亲她的手腕，歪着头瞧她，眼里像是有钩子，“他们都说好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王想听夸赞就直说。” “这就是你的看法么，我接受了。” 他像是只听到了“夸赞”二字。 指尖擦过他的耸起的眉峰，书妤一字一句缓缓道：“别人看了，多半夸赞的是王好看，天下绝色。” “但我不同，”她声线压低，在他耳边开口：“我的夸赞是，好看，想……” 第453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3 裘灼只当是伴侣之间的缠绵，没太放在心上。他昂着头亲她的下巴，“吾妻果然和旁人不同。” 书妤捏捏他的耳骨，“王不信？” “魔族确实讲究实力至上，”裘灼搂着她的腰，颇为遗憾道：“只可惜，吾妻压不过我。” “……” 真自信啊，这魔。 书妤挑开他松垮的衣领，裘灼一点不慌，金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王，南魔域首领之子求见。” 被人坏了好事，裘灼不爽地“啧”了声，他松开书妤，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书妤颔首。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日落西山，橘红色的夕阳爬上窗沿，停在她脚边。 裘灼并没有回来。 书妤思索片刻，抬脚走寝宫。 走到一处假山，碰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魔。 对方一看见她，立马弯腰行了一礼，“魔后。” 书妤在脑海中搜寻他的名字，但实在没有印象。 对方也看出她不记得，连忙补充道：“我是南魔域首领之子，席远青。” 一听南魔域，她能对上号。 “是南魔域出了什么事么？” 席远青点头，脸色不好看，“修仙界那群狡猾的家伙，竟然在魔族庆典之际派了好几个大能偷袭南魔域……” 他的眸中染上愤怒，“庆典结束我回去途中父亲就传信让我求王的援助，南魔域是魔界防守最薄弱之地，王若不去，不出几日便会沦陷……” 书妤听出情况危急，她出声道：“王这一去要几日？” “少则十日，多则一个月。” 这么久，她完全可以去一趟死亡之境。 打定主意，书妤忽然反应过来，“你不是首领之子，来这做什么？” 席远青挠了挠脸，“王让我来和你说一声，怕你担心。” 书妤一怔，眸中闪过几分笑意，“我知道了，辛苦你给王带个口信，让他注意安全。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归来。” “……” 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席远青耳朵微红，弯腰行了一个大礼，“是。” 裘灼没带几个魔去南魔域，多半是对自己实力有信心。他也考虑到修仙界可能用调虎离山之计，特意加强了黑水牢的把守。 书妤看着绕在外面一圈圈漆黑的封印，打消了去找闻珩的念头。 等她去死亡之境把解药拿到再去找他也不迟。 那日万家玮说过，寒毒的解药名叫通天火莲，只生长在死亡之境的灵植。 书妤趁夜溜出无名殿。 此时中心城已经戒严，书妤本想着混出去，却没想到守门的魔族看见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什么都没问，直接放了她出去。 “王说，魔界，您可以自由出入。” 书妤点头，“多谢。” 小魔受宠若惊，“魔后言重了，您也是中心城的主人。” 一出中心城，书妤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从纳戒里拿出传送阵。 死亡之境距离魔界有些远，传送阵距离有限，书妤粗略估计了下，她到那大约需要两天。 算上来回，应该能在裘灼回到魔界之前赶回去。 书妤踏入传送阵，白光闪过，她便消失在原地。 第454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4 死亡之境，冰天雪地。 入目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没有昼夜，只有无尽的寒冷与刺骨的寒风。 且不说暗处可能存在的凶兽，光是这无穷无尽的霜雪，一眼望不到的冰川，就足够摧毁人的意志。 乘黄飞出神识空间，坐在书妤的脑袋上，它一个系统感觉不到寒冷，但还是非常贴心地提醒她：【宿主，我可以帮你屏蔽寒意。】 【小问题。】 书妤拢了拢身上的毛氅，脸埋在毛绒绒里，【不要小瞧了你的宿主。】 乘黄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宿主很牛逼，这么问也只是客套一下 。】 书妤笑了声，把它从头顶揪下来，握在手里当暖手宝。 毛绒绒乘黄挣扎了下，最终还是臣服在宿主的淫威下。 通天火莲，听名字就与这极寒之地半杆子打不到一起。 走了不知多久，她脚下的雪渐渐变成了坚硬的冰。 书妤蹲下，手掌贴在冰面上，静了片刻，她蓄力猛地朝冰面砸去。 四周安静了一秒，甚至连落雪都停了下来，下一秒，冰面上的裂缝自她手心一寸寸往外碎裂。 书妤从裂缝中跳下去。 藏在这冰天雪地之下的，竟然是滚烫的熔岩。 书妤四周竖起屏障，替她隔绝滚滚热意。 一下来，她就感应到了强大的灵气流转。 她慢慢往深处走去。 “何人？” 黑暗中，一只巨大的眼睛睁开，血红色的瞳孔丝毫不差看向她。 两人对视，皆是一愣。 盘踞在墙上的东西动了动，从黑暗中走出，变成了个红衣男子。 烛九阴没好气瞪她，“怎么又是你？” 书妤也没想到，又在这里碰见老熟人，她上下打量了下他，“你怎么换了个世界？” “吾想去哪，就去哪，管得着么你？”烛九阴一开口就要呛她。 书妤想了下，她不过是在他幼年时把他当成蛇泡酒了，这仇就一直记到现在。 她也懒得和他计较，直言道：“通天火莲在哪？” 烛九阴不可置信“哈”了声，阴阳怪气回道：“上次要了雪玉骨生，这次又来抢我的通天火莲？你属强盗的？” 书妤乜他一眼，“你的？无论是雪玉骨生还是通天火莲，都是吸天地之精华而生，和你烛九阴有什么关系？” 她淡淡道：“你在这做了个窝，就是你的了？不如你喊它一声，看看它会不会应你。” 被她这一连串话打得猝不及防，烛九阴愣愣的，半晌，低声嘟囔了句：“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伶牙俐齿……” “行了，吾不和你一般见识，”烛九阴指了下滚烫的岩浆，“就在下面，你自己去拿。” 书妤手腕翻转，一个巨大的灵球把她包裹住，慢慢沉入岩浆里。 烛九阴蹲在岩石上，支着下巴看着她消失在滚烫的岩浆中。 一炷香过去，她还是没有出来。 睫毛动了动，烛九阴有些疑惑，“怎么去了那么久？” 又是一炷香过去。 烛九阴站起身，脸色凝重，他暗骂道：“不会这么废物死在底下了吧？” 也不管三七二十，他纵身跳了进去。 一进去就对上书妤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烛九阴一怔，立马就要往上游，却被书妤抓住脚踝往下带。 书妤先他一步出来，烛九阴慢了一步，他气极了，骂她：“书妤！你幼不幼稚？” 书妤弯唇，“和你学的。” 烛九阴：“……” 手中火红的莲花慢慢转动，火苗也被带的晃晃悠悠。 书妤把它收入纳戒。 “你可知道这里有什么高等级灵兽？” 烛九阴从鼻子哼出气音，凶神恶煞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秘密。” “……” — 南魔域。 “裘灼！你要是不想让这老家伙死的话，就把阙玉仙尊放出来！” 听到这话，席严大声道：“王！是老夫没有守住南魔域！老夫愿意以死谢罪！” 裘灼嗤笑一声，懒懒道：“严老头，说什么没守住呢，你没守住才在我意料之中。” 席严：“……” 原本就脆弱的心又被自家王捅了一刀。 一旁的席远青有些担忧，“王，家父实力虽弱，但忠心耿耿，还请王救他一命。” 裘灼摆摆手，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挟持系严的修士人头落地。 脸上还维持生前的表情。 席严目瞪口呆。 裘灼嫌弃极了，“你可快退位，让你儿子当首领。” 席严抹了一把辛酸泪。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结束，一道声音从上空响起，“阵起！” 裘灼脸色微变，四面八方升起滚动的文字，脚下踩着的大地也开始剧烈颤动。 席远青面色凝重，“王，我们中计了。” “我看见了。” 裘灼有些苦恼，本来以为一天就能解决的事情…… 他看向席远青，“你把我说的话原封不动传递给她了么？” 没有说名字，席远青却知道他在说谁，眼下也颇感无奈，“王，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不下三遍了。” 裘灼：“她只说了注意安全？没有说什么等我回来，或者想我之类的话？” “……” 席远青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认真回道：“没有。” “啧。” 裘灼心中有些不爽，他选择把怒火撒在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身上。 “裘灼！不要白费功夫了！这可是阙玉仙尊留下的阵法，就凭你是打不破的！” “什么阙玉仙尊，不过是一届手下败将。” 修士显然极为崇拜闻珩，听到自己的偶像这么被羞辱，顿时气得脸颊通红，“闭嘴！要不是你手段下流，设计陷害尊者，就凭你，也能打败他么？！” 说完，他的视线看向站在裘灼身边的万家玮，“叛徒，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阵法剧烈颤动起来。 一支支利箭从天而降，势如破竹射向他们。 裘灼抬手，箭雨便生生停在半空，他往下点了点，箭矢便一根根折断，稀稀落落掉在地上。 他嘲讽道：“就这？” 修士没想到他被困了还这么嚣张，怒声道：“杀阵，起！” 第455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5 “你做些是为了那什么气运之子？” 书妤勾唇，“ 你消息倒是灵通。” “这天下就没有吾不知道的事。” 烛九阴加快脚步走到她的面前，倒退着往前走，“你还有几个世界？” 书妤抬头看了下白茫茫的天，轻声回道：“这是最后一个。”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他的眼神复杂，唇瓣嗫嚅，最终只是说了这么句似是而非的话。 雪扑簌簌落着，两人静静往前走着，一时无话。 半晌，书妤瞥了眼走在身边的烛九阴，不解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烛九阴用她的话呛她，“怎么，这路是你家开的，旁的人还走不了了？” 书妤若有思索瞧他，愣是把他瞧恼了，烛九阴不耐烦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你该不会，是走不出去了？” “……” 烛九阴那张看着就欠揍的脸“腾”得一下红了个透，他大声道：“吾还会走不出去？你未免太小看吾！” 下巴微抬，书妤开口：“行，那你带我出去。” “……” 一个时辰后。 书妤：“这里我们来过。” 烛九阴哽了下，“这漫天大雪的，脚印都被盖住了，你怎么判断我们来过？” 书妤抬手接住落在手心的雪花，低声道：“每个地方雪落的速度不同。” “……” 她收了逗他的心思，认真道：“我们似乎处在死亡之境的最中心。” 漫天大雪铺天盖地落下，风雪漫卷，寒意如同饿狼扑食凶残地往骨子里钻，视线中白茫茫一片，脚下积雪，没过膝盖。 风雪交加，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雪好像越下越大了！” 席远青忍不住惊呼出声。 魔族常年生活在炽热的魔界，这样的大雪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 裘灼抖了抖肩膀上的积雪，“这就是所谓的杀阵么？” 他们被困在阵法中，阵法上方雪不停落下，不过几分钟，积雪就没过他们的膝盖，已经有魔族受不了昏倒在阵法中。 裘灼憋着怒火，是他轻敌了，不过，只是这样就想杀了他，未免太过天真。 他嗤笑一声，眨眼间就化作十几米高的魔兽，他选择用最粗暴简单的方法，不断用身子去撞击阵法屏障。 魔族坚硬的躯体和阵法碰撞，发出一阵阵巨响。 其他魔族见状，立马效仿。 外面的修士见状，不以为然笑起来，“他们该不会以为靠蛮力就能破阵吧？” 话音刚落，空中传来一道细长“咔嚓”声。 修士们：“！” “不好，快加固阵法！” 一个修士飞到阵法顶端，手臂刚刚抬起，一阵厉风袭来，顷刻间他的躯体被砍成两半。 阵法如同寒冰一寸寸碎裂，裘灼闲庭信步从中走出，俊美的脸颊布满了鲜血，他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舔，低笑道：“加餐了，孩子们。” 顿时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 “王。” 听到这声音，裘灼看去，临风半跪于地。 他有些疑惑，“我不是让你守在书妤身边？” 临风拱手，“在王来这不久，魔后就离开了中心城。属下无能，中了魔后的计，一出中心城就跟丢了她……” 裘灼一怔，“她这时候离开魔界做什么？” 就在这时，待在一边的万家玮连忙站出来，“王，那日魔族庆典之后属下一直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记忆缺失。属下曾修习过摄魂术，对这种情况格外敏锐，只是属下修为尚浅，无法追踪到背后之人……” 万家玮抬起头，说出自己的猜测：“属下怀疑是庆典那日，只有那时属下是喝断片，等属下醒来，小魔说书妤已经把您带走了。王，属下怀疑……” “够了！”裘灼打断他，表情有些不好看，唇线抿直，他不愿细想，只是冷冷道：“我可以追踪到，若不是书妤……” “——万家玮，污蔑我的魔后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语气明显带着威胁。 “若属下猜错了，属下甘愿受罚。” 裘灼抬手，手掌悬浮在万家玮头顶，一缕缕黑气没入他的发间。 万家玮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头顶出现一个幻影。 是以第一视角的幻影，画面上书妤面无表情询问：“寒毒可有解？” “有。” “解药在什么地方？” “……死亡之境。” 画面到这便结束。 魔族小心翼翼看向裘灼。 只见他们的王脸色阴沉，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开口：“她问你寒毒做什么？” 万家玮被他骇人的眼神吓了一跳，“王，寒毒，我知道和闻珩有关。那时我就是给他下的寒毒才能得手……” “闻珩”两字一出，在场的魔族都倒吸一口凉气，谁不知道闻珩是所有魔族的敌人。 而书妤是板上钉钉的魔尊之妻，若她真是为了闻珩…… 众魔不敢细想，默默低下头。 裘灼却笑了声，金色的瞳孔阴沉幽深，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好的很！” 额头上的伤口因为过度愤怒再次崩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裘灼额角青筋暴起，怒声道：“所有魔族，即刻随本尊前往死亡之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书妤扶着烛九阴，无奈道：“你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弱了？” 这话完全触及到了烛九阴的逆鳞，要不是他现在太过虚弱，指定要和书妤干一架。 “你不知道这种小世界会削弱我的实力么？而且死亡之境，就算你来了，不也得被困上好几天？” 书妤叹了口气，“所以说啊，你放着好好的养老生活不过，跑来这些小世界做什么？” “……” 烛九阴像哑火的炮仗，不开口了。 书妤也没在意，搀扶着他继续往前走，“马上就要到出口了。” 越靠近出口，雪就越下越小。 书妤甚至还看到了薄雪之下，脆生生的小草。 踏出死亡之境，她嗅到了扑面而来的温暖气息，以及，黑压压一片的往这边走的魔族。 为首的那个，可不就是裘灼么。 烛九阴幸灾乐祸道：“哟，某人要翻车了。” 第456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6 烛九阴说完就打算美美隐身，书妤却先一步预测到他的想法，皮笑肉不笑拉住他的手腕。 “走什么。” 书妤死死扣住他的手。 寒意顺着经脉传来。 烛九阴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心里憋着什么坏，眉毛轻挑，到底还是没挣脱。 那边裘灼见两人拉拉扯扯，一个瞬移就到了他们面前。 金色的眸子阴沉晦暗，裘灼冷冷盯着书妤的手，那炙热直白的视线，像是能把书妤手背盯出一个洞。 他这么盯着，书妤也就松开了。 她抬眼，这才发现裘灼脸上甚至还留着凝固的血迹，光洁的额头上伤口狰狞。 伤成这样了，裘灼一开口却是冷笑，“吾妻，在这做什么？” 不等书妤回答，他又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宣誓主权般把她按在怀里。一旁的烛九阴淡淡瞥了眼。 裘灼低着头，声音夹着不可节制的怒意，“为了解闻珩的寒毒？还是为了和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私会？” 他死死盯着书妤，不想错过她眸中一点情绪，要是她敢谎，他一定，一定…… 怀中的人唇瓣动了动，原先脸上见到他的迷茫在听到“私会”二字瞬间消失殆尽，她面无表情回道：“王怀疑我和旁人私会？” 裘灼咬牙切齿，“……那你倒是和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出现在这？这个狗男人又是何人？！” 书妤抿唇，用力挣脱他的怀抱，眸中没有一点情绪，“王不信任我，那么我没有解释的必要。” 被她这么冷冰冰的态度一刺，裘灼心中的怒意更甚，他对着身后的万家玮怒吼道：“把这个狗男人给我捆起来！” 烛九阴一点不慌，甚至懒洋洋把手腕并起往前伸，他看向书妤，“书妤，他要是敢伤我，我不会手下留情。” 裘灼嗤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本尊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书妤没理他们，自顾自往前走。 从死亡之境到魔界，她就没有再开过口。 裘灼也在气头上，板着脸一句不说。 两人的低气压吓得群魔说话都不敢大声，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撞到王的枪口上。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魔界。 中心城的魔族纷纷出来迎接裘灼，每个魔族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恭迎王回归！” “那些修士多想不开才舞到王面前！” “王天下无双！” 夸赞他的话此起彼伏。不过很快他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王的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他走在最前面，额头上绕着一圈纱布，表情紧绷，脸上没有一点情绪。 众人只当是他是被修士暗算，心情不好。 只有万家玮知道这些天自己有多难熬。 天天生活在王的低气压下，他都快窒息了。 等到裘灼走进弑神殿。 万家玮这才慢慢靠近书妤，他也不信书妤，但王对她心软，不愿逼问，作为臣子，这种事他来再合适不过。 他把书妤喊到一边。 “书妤，你用噬魂术操控了我，想要解闻珩的寒毒，这是不争的事实。王念及旧情不愿伤你，但你我都心知肚明，魔族与修士勾结下场。” 万家玮眼睛眯起，威胁道：“你现在不过是凭借着王的宠爱才安然无恙，若王对你的新鲜感过去，那你便什么也不是。” 书妤：“你想说什么？” “如实承认你勾结闻珩，我或许会求王网开一面。”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书妤弯唇，反问道：“你说我勾结闻珩，你有什么证据？” “那日你操控我心智，不就是……” 书妤打断他，“这世上只有闻珩一人得寒毒么？” “……” 万家玮一哽，停顿了好几秒，才接着道：“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么？再者说了，若你想要解旁人的毒，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还有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因为那个人很特殊。” 裘灼折返，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原本打算先开口破冰的念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气得差点笑出来，说话也夹枪带炮的，“是特殊，特殊到你不顾死活跑到死亡之境。怎么，要是出不来，就要和他殉情么？” 书妤平静道：“我能出来。” 一旁的万家玮见状，赶忙开口：“王，不见得就是为了什么旁人，属下认为闻珩的嫌疑更大……” 听到这个名字，裘灼周遭的气压更低。 书妤看向万家玮，“第五道门只有王有令牌，我根本进不去。你若是想诬陷我，应该找个更为合理的罪行。” 此话一出，两魔皆是一愣。 闻珩关在黑水牢太久，他们都快忘了还有这一茬。 万家玮还欲争辩，“王，她能安然无恙从死亡之境出来，怎么可能……” “够了。” 裘灼不耐烦抬起手，“让我和她单独聊聊。” 万家玮：“是……” 他一离开，两人的氛围便沉寂下来。 裘灼睨着她，“我没有严刑拷打那狗男人，是想听你的解释。” 他往前一步，把书妤逼到墙角，高大的身影包裹着她的。 书妤抬头，“王需要我的解释么？不是一开始就盖棺定论了？” 裘灼扣住她的下颌，金色的眼眸眯起来，“书妤，若是你真背叛我，我不会手软。” 书妤拍开他的手，“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这早就没有约束力的娃娃亲，不结也罢。” 她冷漠道：“明日我就离开。” “……” 裘灼气得牙床打颤，他死死按住书妤的肩膀把她抵在墙上，那凶悍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你为了他，要解除我们的婚约？” “有什么关系？王一开始也不是不承认么？” “书妤！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么？”裘灼脸颊发红，额头上的纱布又渗出鲜血，“身为你的配偶，难道我连一个解释都不配有？！你就这么在乎他？” 大概怒意也上来了，原本一言不发的人看向他，一个硬质的东西被狠狠拍在他的肩膀上。 “那你呢，”书妤冷笑道：“我的所谓的夫君，见我从死亡之境出来，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质疑。” 第457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7 裘灼一怔，低头看着被按在肩膀上的东西，那是一个通体暗红花纹复杂的角。 他从上面感受到凶悍的实力。 这是一只大兽的角。 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思绪断线，裘灼只是愣愣看着。 他呆呆看向书妤，此时她被气得眼尾发红，眸中有细碎的泪意。 她还在继续，“我与烛九阴不过多年好友，为他寻寒毒解药不过是昔日欠他一个交情。若不是他说死亡之境有大兽可以治你断角，我也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牢牢拥住。 裘灼紧紧抱住她，声音发颤，“对不起……” 她通红的眼睛叫人看了触目惊心，裘灼从来没有看过她这副样子，胸腔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他只觉得眼眶鼻腔也跟着发酸，裘灼收紧手臂，一声又一声喃喃道：“是我不好。” 书妤的额头贴着他的喉骨，感觉到他说话时喉间的震颤。 她轻声道：“王不信我。” 莫名从中品出了无尽的忧伤，裘灼顿时生出前所未有的怜惜。 他慢慢松开她，带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对不起……，我发誓,再也不会不信你。” 金色的眸中翻涌着复杂又缱绻的爱意， 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眼角，喃喃道：“我爱你。” 掌心下，那空荡荡胸腔忽然响起了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心跳。 【裘灼已为你生出心脏，任务进度40%。】 * 烛九阴被关在了黑水牢的第四道门，这种级别的囚笼对他来说和儿童的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只是贸然出去，多半会给她…… 烛九阴掐灭那点念头，继续坐在牢笼里，百无聊赖数着牢笼有几根柱子。 数到第十根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烛九阴坐直身体，熟悉的人从外面一步步走进来。 “抱歉，来晚了。” 书妤替他解了缠绕在身上的封印，“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烛九阴凝视着她，发现她眼尾还淬着一抹红，顿时表情复杂起来，“怎么，还被欺负了？” 说完，他才发现这话多少有些不符合他的人设，烛九阴立马补充道：“你现在变得这么弱了，是个人就能骑到你头上？” 语气阴阳怪气的。 书妤也不在意，“快点离开吧。” “……” 见她这副冷淡的模样，烛九阴心里憋了口气，对她恨得牙痒痒。 “用完就丢，不愧是你啊，书妤。” “各取所需罢了，我不是也把你从死亡之境带出来了么。” “……” 烛九阴冷冷盯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一甩衣袖消失在原地。 书妤探了探纳戒里的通天火莲，离开死亡之境，它的活性降低了，必须快点给闻珩食用才行。 她径直来到第五道门。 甫一踏入，耳边就响起了叮当的锁链声。 闻珩站了起来，身体朝着她的方向。 他并没有开口。 却是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 “尊者。” 书妤明显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她慢慢靠近。 “你说的‘明日再来’……”闻珩轻声道：“我等了很久。” “尊者，”书妤托起他的手，把通天火莲放在他的掌心，“我这些天是去弄了这个。” 感觉到炙热的火焰，闻珩一怔，“通天火莲？” “尊者知道？” “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 闻珩静默片刻，“你去了死亡之境。”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尊者果然聪慧过人。” “……” 书妤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她现在在闻珩眼中是俘虏的身份，能弄到这个，再带进来，简直破绽百出。 但这是唯一的法子。 闻珩抿唇，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却芷，你如何做到的？” 语气倒不是质问，而是不加掩饰的关心。 书妤在心中叹了口气，难怪他会被万佳玮骗，这心思未免太单纯了点。 她正想开口，闻珩却先她一步，“可是你与魔界做了什么交易？又或是他们欺辱了你？” 都为她找好了借口。 书妤按住他的手腕，不愿多说，只是轻声道：“尊者莫要辜负我一片心意。” “我只希望阙玉仙尊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得偿所愿。” “……” 这番话说得实在情真意切，惹得闻珩手指都在轻颤。 耳廓染上一层绯色。 他问：“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唇角微扬，书妤慢慢道：“因为我也别有所图。” “阙玉如今不过残缺之人，姑娘图什么，拿去便好了。” “果真？” 闻珩点点头。 下一秒，书妤便靠近他，指尖慢悠悠在他心口画圈圈，“若我想要阙玉尊者的心呢？” 指尖下的躯体克制不住轻颤起来，闻珩像是受不了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粉意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 “你，你……” 他羞赧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怎么，这个要求很过分啊？” 闻珩努力平复着呼吸，半晌，慢慢取下束发的白色丝带，一圈圈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闻家发带只赠道侣。若不嫌弃，闻珩日后便是你的人了。” 说这话时，他的脸颊几乎快要烧起来。 书妤盯着缠在手腕上的发带，上面绣着错综复杂的花纹，质地柔软，一看就是个上好的法器。 只是他这么说了，任务却没有进展。 多半是因为愧疚才应允她，又或者对她确实有情爱，但不多，不足以动情。 “能得阙玉尊者这话，我死而无憾了。” “不可。” 书妤笑了声，“快快把这火莲服用了吧。寒毒一解，尊者破开封印也只是时间问题。” 闻珩颔首，调动浑身灵气包裹住火莲，那手掌大小的莲花很快被压缩成药丸大小。 一入喉，闻珩就感觉到身体像是割裂开，一面炽热滚烫，一面如坠冰窖。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他受不住，腿一软，还是书妤及时扶住了他。 闻珩紧紧拉着书妤的袖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尊者你还好么？” 他费力地勾住书妤的手腕，轻声道：“我叫……闻珩。” 不是什么生疏客套的尊者。 第458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8 “他走了？” “走了。” 裘灼冷哼一声，“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他不可能完好无损走出魔界。” 书妤走近，接过他手上的纱布，“我知道王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这话属实说到他的心坎，裘灼嘴角翘起。 伸手勾住她的腰，裘灼昂着头任由她包扎伤口，金色的眸子一错不错注视着她，“书妤，今夜留在这吧。” 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缠绵。 书妤把手贴上他的胸口，“王为我长出了心么？” “嗯。”裘灼把手覆盖上她的，吻轻轻落在她的手背，“对于魔族来说，心就是软肋。” 掌心下，他的心蓬勃剧烈地跳动着。 他说：“书妤，你就是我的软肋。” 书妤一怔，随即轻笑起来，“魔尊最好没有这个，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好的氛围，你确定要说这些？” 帮他缠好，书妤把纱布放到一边。堂堂魔尊头上包着显眼的纱布，看着有些滑稽。 大概也猜到她的想法，裘灼捉住她的手，又继续先前的话题，“你还没有答应我。” “好好，我今夜就留下来。” 裘灼满意了，勾住她的腰慢慢吻上去，“你送我的角，我很喜欢。” 书妤扶着他的肩膀，气息有些不稳，“只可惜没有找到和王角一样的颜色。” 她找了一圈，根本没有像他头上那样漆黑的兽角。 趁着她说话间，裘灼的唇舌探进来，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禁锢着她腰的手臂滚烫。 旖旎的气氛一点点蔓延。 裘灼手伸到书妤腰间，想要解开她的腰带。 书妤一把按住，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个翻身把他按在身下。 暗红色的长发铺了一床，裘灼眸中闪过惊讶，宽大的手扶住她的腰，饶有兴致问道：“吾妻喜欢这个？” 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反而游刃有余摩挲着她的腰肢。 “万家玮曾经教过我，怎么取悦自己的妻子。” “是么。” 指尖勾住他的衣袍，轻轻一挑，本就单薄的衣裳从中间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裘灼胸膛起伏，眼尾氤氲着一抹薄红，他勾唇笑着，眼尾上挑，邪肆多情。 “他的那些法子暂且不说，”书妤抬手，指腹从他的喉骨慢慢往下。“王先试试我的。” 话落，比他肌肤还要白的触手慢悠悠攀附上他的手腕。裘灼一怔，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 意识再度回笼时，他已经趴在床榻上，红色长发被汗水打湿，额前的伤口又绷开了。 书妤坐在一旁，贴心地又要替他换药。 裘灼气到了，挥开她的手，唇瓣被咬得发白，“你，你……”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只是这么几个字就说得他喉咙生疼。 他不禁想起方才的一幕幕，顿时脸颊通红，偏偏又没了力气，只能徒劳地抓着被褥发泄。 而罪魁祸首还笑眯眯把他的的发丝别到耳后，“王在气什么？” 她靠近，低声道：“难道方才没有*到吗？” “……” 裘灼简直被她直白的话刺激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他堂堂一介魔尊，竟然被自己的妻子压得动弹不得，这说出去不得沦为天下的笑柄。 越想他越气，也顾不上酸痛的腰肢，直起身来就扑向书妤。 书妤早有预料，为了防止这位恼羞成怒的魔尊把自己摔倒，她还贴心地扶住他的腰，任由他把自己按倒。 这么一动，裘灼疼得眉头皱起，他咬牙切齿看着书妤，“刚刚不算，我们重来。” 好胜心上来了，裘灼不管不顾扯她的腰带。 书妤轻笑，指尖捻了捻，“王看起来很兴奋。” “……闭嘴。” 一个时辰后。 裘灼生无可恋地躺平了。 书妤被他这副摆烂的咸鱼模样逗笑，俯身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亲，“这闺房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王又何必执着上下顺逆，明明王自己也很喜欢啊。” “……” 裘灼闭上眼，身上的酸痛只有自己知道。虽然体验确实不错，但他是万万不可能说的。 以免她得寸进尺。 书妤心知他这是自尊心作祟，也不再言语，翻身躺在他的身边。 裘灼抬手将她搂进怀里。 剧烈的心跳一声一声。 半晌，他轻声道：“书妤，你没有为我生出心。” “……” 她正想说什么，裘灼便搂紧她，自说自话：“没关系，我也不想你多一个弱点。” 书妤垂眸，与他慢慢十指交握。 “我们什么时候完婚？” 裘灼地的话题跳得很快，书妤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他眼里她的反应却是犹豫了，当即他掐住书妤的脸把她掰过来，声音夹着几分威胁，“吾妻莫不是想提起裤子不认人？” “我什么时候说了。” “哼，没有最好。”裘灼目光灼灼，炙热的像是火焰，“我有些等不及了。” 他思索片刻，“不如半个月后我们就成婚吧？” “这么快？” 裘灼颔首，像是回忆起什么，神情温和，“半个月后，也就是七月初七，是凡间过的七夕节。” 他说：“在那天有情人都会终成眷属。书妤，我们就在那天成婚吧。” 说这话时，裘灼的眸子晶晶亮，看到书妤说不出半个“不”字。 于是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好。” 半个月，要筹备一场婚礼实在仓促。 魔界上下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天群魔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王笑脸多了，就连脾气都好上不少。 万家玮心里郁闷，没想到之前的事就被书妤这么轻轻松松化解了，甚至她摇身一变，马上要成为真正的魔后了。 他心中莫名不安。 于是他去找了裘灼。 “王，历届魔尊新婚，都会奉上祭品以求先祖祝愿。” 万家玮慢慢道：“王战绩显赫，战利品众多，但依属下看，最拿的出手，便是闻珩。” 裘灼颔首，“继续。” “若是在王新婚之日，将闻珩献祭给先祖，必然能得到先祖的祝愿。毕竟，他手上有不少魔族的鲜血。” 第459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19 裘灼采纳了万家玮的建议。 实际上，他没有理由不接受。 一面可以除掉自己的宿敌，一面又可以换取先祖的祝愿。 何乐而不为。 “书妤。”裘灼推开她的门，只见她的屋里多了好几个小魔。 都是来给她试婚袍的。 原先魔族的婚礼没有这么奢侈繁华，但裘灼坚持要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说是让天下人都看看他是如何宠爱他的妻子的。 书妤看着铜镜中的大红衣袍，有些无奈，“太重了。” 裘灼笑着靠近，“那就换一套，我准备了很多。” 他把下巴搁在书妤的肩膀上，亲昵地蹭来蹭去，“明日你就是我的了。” 四周的小魔已经很有眼力见退下。 偌大宫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裘灼身上还穿着一贯的玄衣，书妤看了几眼，忽然开口：“王怎么没试试婚袍？” “你为何到现在还要喊我王？”裘灼不满地咬了咬她的耳廓，“我不欢喜。” 被他孩子语气弄得哭笑不得，书妤轻叹，“裘灼，裘灼，现在好了吗？” 本想让她喊夫君的，又莫名别扭，反倒是直呼名字更有感觉。于是裘灼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书妤：“王试试婚袍，让我看看选哪一套。” 裘灼自然不会拒绝，吩咐外面的小魔把自己的婚袍拿进来。 他的婚袍一样繁重，一件一件，书妤看着都累。 不过等他穿好，书妤还是被惊艳了下。 裘灼身高腿长，大红的衣袍衬得他肤色更白，长发用发冠竖起，眉眼深邃多情，当真是个貌美的新郎官。 书妤选了那套与他最相配的。 裘灼看着铜镜里的两人，心中莫名柔软几分，他情不自禁拉住书妤的手。“我现在开始紧张了。” “那不如我们演练一次，也省的明日出错。” “好。” 两人手牵手，一步一步按照流程完成成婚仪式。 书妤举起金樽，眉眼带笑，“现在该喝交杯酒了。” 烛火下，她眸中笑意荡漾，如同月下荡起涟漪的湖面，搅得心神不宁。 裘灼喉结滚动，拥有人的心脏，意味着他有了更多，更丰富的情绪。 就像现在，心脏充盈柔软，暖意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应该就是人口中常说的，幸福。 裘灼学着她的动作，举起金樽，再与她手臂交错。 靠近，他一错不错注视着她，把那有些辣的合欢酒一饮而尽。 书妤站起身，把那红盖头盖在他头上，又用喜称挑开，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裘灼莫名有些脸热，一把把她按进怀里，“你和地痞流氓似的。” 回应他的一阵阵低笑。 半晌，书妤忽然道：“不如你试试我的婚袍，夫君？” 裘灼听到前半句，想都没有想就要拒绝，但后面那两字一出，他又情不自禁犹豫了。 “不可以么？” 语气带着轻哄。 裘灼一咬牙，穿就穿，左右不过一件婚袍，穿了又不会少块肉。 全部穿起来太厚重，书妤只让他穿了外裳。 领口大开，一路开到腰间。 裘灼有点受不了她那侵略性的目光，抬手捂住胸膛，“你……” 话没说完，就被勾着腰带拉到床榻。 书妤笑道：“春宵苦短啊，夫君。” “……” 裘灼还惦记着反攻的事，只可惜后半程舒服地眯起眼睛，也就把这事抛到一边。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书妤说了句什么，只不过他太困了，意识模糊，没有听清。 第460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0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裘灼下意识把手摸向身侧，空的，凉的。 意识一下子清醒。 他正要起身寻书妤，门外就响起了急切的声音：“王，不好了！闻珩不见了！” 裘灼眼皮一跳，莫名有些不安。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草草穿了下，就大跨步走向门外。 阳光刺眼夺目，照在身上却没一点暖意。 万家玮脚步匆匆走上前，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王，我在第五道门发现了这个。” 他把一块漆黑的令牌递上来，上面残留着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太过熟悉，就算化作灰他都不会认错。 当即往日的碎片一点点串联起来，裘灼踉跄一步，身体紧绷，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死死握着令牌，声音发颤，“把他们给本尊抓回来！” 万家玮不忍看他如今的模样，连忙低头，“是！” 令牌上的花纹膈着他的掌心，裘灼用力抓着，手指用力到发白。 恍惚间他的耳边响起女人温柔的声音。 在那时，在裘灼失神时，她俯身在耳边说的，不是什么甜言蜜语，而是： “对不起……” 一股腥甜涌上喉间，裘灼脱力跌倒在地。 “王！” “快让巫医来！” 场面一度混乱。 而另一边，书妤搀扶着闻珩快速往人迹罕至的小路行走。 传送阵送不到太远的地方，要走出魔界至少还需要一天。 闻珩强行冲破封印已经到了极限，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再应付魔族的进攻。 “却芷……”闻珩声音嘶哑，“你带我根本跑不远，你放下我……” 他心知如今自己对于她来说只是累赘，他不想拖累她。 “你在胡说些什么？” 书妤紧紧搂着他，“若我现在把你丢下，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闻珩，我们一起逃出去。” 闻珩低垂着头，轻声道：“若是他们追上来，你先跑。” 书妤却是一笑，“若是追上来，那我们一道殉情好了。” 闻珩怔愣，半晌，无声握紧了她的手。 “不远处有一个乱流之境，我们去里面。” 乱流之境，顾名思义，一旦进会就被卷入乱流，可能去到任何地方。 他们俩都受了伤，这个选择不明智，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闻珩闻言，摸向她手腕，他一怔，“发带……” 书妤从纳戒里把发带取出来，低声道：“我怕引人注目，就暂时放在了纳戒里。” 闻珩颔首，拿起发带缠绕在两人的手腕上，“有了这个，我们就不会被冲散。” 两人极速前进着。 一路上，书妤不断让乘黄搜寻最佳的逃跑路线，大约两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乱流之境。 闻珩伤得太重，快要抵达之际就昏了过去。书妤只好把人扛在肩上。 就在她前脚要踏入乱流之境之际，身后传来的响彻云霄的一声怒吼：“书妤！” 她没想到裘灼动作这么快，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书妤不敢停留，立马踏入乱流之境。 哪怕裘灼瞬移过来，手臂伸长，却还是与她的衣角堪堪擦过。 大红的婚袍消失在视线中。 顷刻间裘灼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心脏传来一阵阵刻骨的疼痛，如同有人拿着小刀一片片剜着他血肉。 裘灼死死抓着胸口的那一片布料，柔软的衣袍被他抓出一道道褶子。 她明明听到了，却半秒都没有为他停留。 “王……” 紧随其后的万家玮急忙走到他的身后，想要伸手安慰他，距离他的肩膀还有一寸却突兀停下。 裘灼双目赤红，他现在已然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他挣扎着站起来，声音几乎是牙缝间生生挤出来的。 “万家玮，随我进入乱流之境！” “王，这恐怕……” “立刻！” “……是。” 一阵天旋地转，书妤睁开眼，入眼是蔚蓝无云的天空。 看来他们已经离开了魔界。 书妤支起身子，闻珩躺在一边，脸色苍白，墨色长发散了一地。 两人的手腕被白色的发带紧紧缠绕在一起。 书妤垂眸解开，把人拦腰抱起。 她抱着人往前走，幸运的是，这附近刚好有一间废弃的小屋。 书妤简单清理了下蛛丝，再从纳戒里取出干净的衣袍铺在草席上。 做好这一切，她才把闻珩放上去。 运转周身灵气，书妤源源不断为他输送灵力。 闻珩伤得太重，只是灵力不足以治愈他身上的伤。她需要去外面找找有没有什么草药。 说干就干，书妤在屋子外设了道结界，确保没有人可以闯进去，这才离开。 他们大概到了人界，一路上，书妤还碰见了上山采药的百姓。 为了避人耳目，书妤没有和他们接触。 他们在的地方位于山脚，往上走，有许多品阶不错的灵材。 书妤打算给闻珩炼几颗高品质的丹药。 等到她回去，已经日落西山。 破旧的木门紧闭着。 书妤眉头一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推开门，一抹银色一闪而过。 她轻松躲开，顺手扼住对方手腕。 “何人……” 话没说完，闻珩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书妤笑了声，“尊者警惕性好高。” 她拿走闻珩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匕首丢到一边。 如今闻珩身受重伤，已经和普通人无异，就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百姓都能将他活活打死。 警惕点总归没错。 书妤把人带进屋子。 “我们现在在何处？” 闻珩问。 书妤把采到草药放到桌上，“在人界。” 闻珩点点头，伤势复发，又止不住咳嗽起来。 “现在你的身子虚弱，不宜回修仙界。”书妤低声道：“魔尊定然在追捕我们，若是回去，想必很快他就会找上门。” “嗯。”闻珩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半个月我便能恢复八成修为。” 半个月恢复确实快，但书妤总觉得裘灼很快就会找上来。 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现在先给尊者炼制些丹药，能助你快些恢复。” 闻珩颔首，书妤还握着他的手，他的指尖不着痕迹往上蹭了下，触及到柔软的发带，心莫名平静下来。 第461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1 “听说没，魔尊的妻子在新婚之日逃跑了。” “这还不是重点，你们知道她是与谁一起逃走的吗？” 吃瓜群众一脸好奇，“和谁？” “这就有的说了，和她私奔的那个，可是大名鼎鼎的阙玉仙尊！” 这名号一出，众人大为吃惊。 “阙玉仙尊？他不是被关在黑水牢吗？” “对啊，”知情者笑呵呵道：“听说就是魔尊的那位新娘把他从黑水牢救出去的。” “天啊，这也太劲爆了吧。” 一道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阙玉仙尊不可能是那种人，他最痛恨的就是魔族，怎么可能和魔族私奔，还是魔尊的妻子！” 交谈的几人连忙往后看去，只见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的少年怒视着他们，方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有识货的认出他身上的道袍，惊呼道：“是玄月宗的内门弟子！” 玄月宗，如今修仙界唯一未受魔界荼毒宗门。 南泽听见他们如此诽谤自己的偶像，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他今日下山就是为了寻找阙玉尊者的踪迹。阙玉从黑水牢逃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六界。 所有修士都盼望着先魔族一步找到他，毕竟他可是修仙界唯一一个能与裘灼打成平手的人。 那些百姓的闲言碎语南泽自然不相信，他曾经也是宿星望的弟子，他知道闻珩那样的神仙一般的人，是不可能做出勾结别人妻子的事。 想到出神，南泽猝不及防和一人碰撞到。 他连连道歉，“抱歉，我……” 一抬眼，是个戴着斗笠的姑娘。 南泽顿时有些羞愧，“姑娘没事吧？” 女子摇摇头，温声道：“我方才听见你与他们的对话，你也相信阙玉尊者不是那种人吗？” 像是遇到了知音，南泽点头，语声音很是激动，“对！阙玉仙尊就是我的信仰，我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他那样睥睨天下的强者。” 女子轻笑一声，“不知是否有幸和阁下交个朋友？” 南泽性格开朗，这女子和她志趣相投，他自然不会拒绝。 他一直奉行的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当然可以，我叫南泽，姑娘呢？” “书。” 南泽从纳戒里拿出一个简筒递给她，“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这简筒送给姑娘，若是有什么事，用这个给我传话。” “多谢。” “姑娘客气了，”南泽拱手，“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他一离开，书妤便转身往小屋方向走。 如今修仙界的修士都跑来人界了，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书妤加快脚步，她现在还不能被修士发现，闻珩不知道她的身份，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她踏入小屋，闻珩正坐在院中斟茶。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修为也恢复了五成，再过几日，就能恢复八成。 修为恢复这么多，就算他不能视物，也能通过神识辨别。 “你回来了。” 闻珩抬头，“我刚刚泡好的菊花茶。” 书妤放下斗笠，接过他递来的茶，仰头喝完。 “如何？” “好喝。” 书妤坐在他身边，“闻珩，我把弑神殿的琉璃盏偷了出来。” 斟茶的手不稳一瞬，闻珩很是意外，“什么时候？” “那日我们出逃的时候，”书妤低声道：“你不知道，那日是魔尊的婚礼，他们忙前忙后，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就把琉璃盏偷了出来。” 逃离那日实在匆忙，闻珩根本来不及多问，这些日又忙着养伤，具体的细节他都没有来得及问。 “难怪你那日急匆匆要我挣脱封印。” 闻珩自然也知道魔族结婚时要献祭，他思绪一转，就猜到自己被当作了祭品。 书妤握住他的手，认真道：“琉璃盏是用你的双眼炼制，凭你现在的修为，能否用它治好你的眼睛？” 手上的温度不断传来，她的语气真挚饱含关心，闻珩忍不住为之动容。 他点头，“可以，不过需要我实力恢复到八成。” 书妤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闻珩朝着她的方向，忽然道：“却芷，不出几日我便会恢复实力，你和我一同回修仙界……” 说到这，他顿了下，耳廓有些红，“届时我们可以结为道侣。” “……”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惦记着结婚。 书妤弯唇，勾着他的手腕慢慢凑近，她打趣道：“尊者当真要和我结为道侣？那你的大道怎么办？” 没想到闻珩有些急了，“发带已经赠予你，你莫不是后悔了？” “我可没有，我这不是怕你后悔。” “闻珩清白已无，已然是姑娘的人。” 书妤差点被他逗笑了，“瞧瞧尊者这话说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做。” 闻珩下意识往前凑，两人近得呼吸都在交缠，他喃喃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抱过我，还想亲我，如何算的‘什么都没有做’？” 没想到这种话还能从他口中说出来，书妤没忍住笑出声，手指慢慢摩挲着他手腕细腻的皮肤。 “想亲你？什么时候？” “那次，我送你木雕之日。” 他靠得太近了，书妤甚至能看见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 只可惜白纱遮住了他眼，不然她一定能看到他眸中更多有趣的情绪。 书妤抬手点了点他的唇，低声道：“错了尊者，你记错了时间。” “什么？” “我现在就有点想亲你。” 闻珩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贴来了温热柔软的唇瓣。 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他呆愣地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是僵硬维持着原先的动作，倒是像被人点了穴似的。 书妤只是蜻蜓点水亲了下，眼前的人就从脸颊红到了脖子。 一身素白，白纱蒙眼，更衬得这绯色勾人惹眼。 他的反应实在有趣，书妤从喉间溢出笑声。 “尊者怎么呆住了？” 闻珩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扣住她的腰，下意识的举动，却惹得他自己一阵面热。 他轻声道：“如今闻珩已然无法修行大道了。” “听上去很遗憾？” 闻珩摇头，摩挲着书妤手腕上的发带，“我早就做出了选择。” 第462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2 “珩公子，这是我们刚从菜地里摘的，可新鲜了。” 老妇人笑着把菜篮递给他，里面躺着几颗翠绿的大白菜，叶子上还留着晶莹的水珠。 她笑道：“等你娘子回来，替我向她问声好。” 闻珩面上一热，“好。” 老妇人颤颤巍巍离开。 没过多久，书妤就从外边回来。 让她意外的是，那修仙界第一人竟然围在灶台前为她洗手作羹汤。素来只拿长剑的手熟练地起锅烧油。 不得不说，这场面由他做起来，多出了几分美感。 书妤抱臂靠在一旁，一脸兴味地欣赏着。 “怎么想起下厨了？” 他们俩都已辟谷，这种吃食可做可不做。 闻珩动作没停，轻声道：“刚刚李老妇人来了，送了点白菜。” 书妤这才注意到搁在他手边那一颗颗嫩绿饱满的大白菜。 这老妇人是书妤偶然间救的。某天老妇人上山采药时摔伤了脚，坐在地上根本起不来，书妤本不想暴露行踪，但对方年纪大了，不带她下山指定活不过晚上。 最后她还是把人从山上背下来。听她一说，书妤才知道老妇人和老伴就住在他们不远的村子里。 书妤刚把人送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走路有点跛的老人急匆匆从屋里走出来。 想来是担心坏了，抱着老妇人一顿哭。 后来一来二去，也算熟络了，老妇人时不时就送点菜给他们。 “来，尝尝我的手艺。” 闻珩夹起白菜，下意识就递到书妤唇边，完全没注意这动作有多亲密。 书妤扫了他一眼，就着他的姿势把菜吃掉。 “怎么样？” 他的语气还有点忐忑。 “好好吃。” 这是实话，她在魔界也不怎么进食，都快要忘掉食物的味道。闻珩做的这道酸辣白菜，入口就唤醒了她沉寂已久的味蕾。 闻珩唇角上扬，周身的清冷因为这笑散去不少。 “你怎么还会做菜？” 书妤没记错的话，他自小就长在修仙世家，也算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子。但看他的架势，熟练得很。 闻珩：“宗门弟子时常会被派到人界处理祸害一方的妖魔，那些妖魔智力出群，我为了捉他们通常会扮作百姓潜伏在人群中。” 没想到还有这一缘故。 书妤有些意外，看来闻珩比她想象的还要接地气。 “你曾经说过，想要和心爱之人隐居。”闻珩把盘子放到一边，企图用自己很忙来遮掩情绪，“等我报完仇，可以寻个安静之处同你隐居……” 书妤只听进去了“报仇”两字。 他和裘灼积怨已久，加上这次被这般对待，肯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书妤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不能把人整死了。 她转念一想，凭他们两人现在的实力，最多同归于尽。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大概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了，闻珩继续道：“你又改变主意了么？” “那倒不是，”书妤轻叹，“你与裘灼实力相当，只怕是杀不掉他。” “那便挖去他的双眼，挑断他的手脚筋，砍掉他的兽角，百年恨意才可化解。” 说这话时闻珩语气淡淡，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如何。 书妤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拉着闻珩到石桌旁坐下。 “今夜是月圆之夜。” 书妤昂头看着浑圆的月亮，正想开口，忽然反应过来现在闻珩的眼睛还没有恢复。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无声朝着书妤的方向。 微风拂起他的发丝，他安安静静坐着，宛若皎皎天上月。 “这次无法与你一起赏月，”闻珩轻声道：“下个月圆之夜，陪在我身边一起看吧。” 书妤微滞，随即轻笑起来，“尊者比我们初见时变了不少。” 那时候话少得可怜，和她多说一个字犯法似的。哪像现在，竟然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么缠绵的话。 闻珩并不接话，只是伸手准确无误轻抚上她的脸庞，“却芷，我还未曾见过你的模样。” 微凉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脸颊，书妤贴上他的手掌，揶揄道：“若是我相貌丑陋，阙玉仙尊不会嫌弃我吧？” “只有内心空虚之人，才会格外在意皮囊。” 书妤轻笑，这点倒是被他说中了。 “无论你是什么模样，闻珩只有你一人。” 闻珩忍不住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我只是有些等不及想要看见你的模样。却芷，如果可以，我希望眼睛恢复时，见到的第一人是你。” 被关在黑水牢那么多年，闻珩很多人的面貌都快要忘却了。 实际上，他没有失明时，也记不到几人的脸庞，就连万家玮，裘灼，他只能记得大概。 他辨别人，更多的时候是靠气息。 每个人的气息都不同。 譬如他面前这人，气息是微凉夹着淡淡桃花香的。 他们第一次在黑水牢见面，他就记住了她的气息。 “好。” 三日过去，闻珩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八成。 书妤陪着他，亲眼看着他把那琉璃盏重新炼制。 这还是书妤第一次感受到闻珩的实力，他周身灵气充沛纯净，身上紫气缠绕。 想来用不了就可以飞升了。 书妤坐在一旁，看得专注，半晌，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直觉告诉她，是裘灼要找到他们了。 书妤立马站起来，现在闻珩正处于关键时刻，不能出一点岔子。 “怎么了？” 书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有人闯入了我的结界，我出去看看。” 闻珩皱眉，“我与你一同……” “不用，”书妤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下，“我保证在你眼睛恢复之前回来。” “……好。” 书妤踏出结界，抬手又加了一层。 随后从纳戒里掏出传送阵，眨眼间她就被传送到数百里之外。 她刻意释放了自己的魔气，以便裘灼能够找到她。 不出她所料，一炷香过去，凶悍的气息顷刻间逼近。 书妤不过抬眼间，高大的男人就来到她的身前，她还没有开口，就被眼前的魔族狠狠按进怀里。 他近乎是咬牙切齿道：“书妤……” 只是两个字，被他含在口腔间，像是要把她的名字咬碎嚼烂，方能解心头那滔天的恨意。 偏偏语气深处，又埋藏着无法克制的眷恋思念。 第463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3 “闻珩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裘灼死死搂住她，像是要把她的身体扣进自己的骨骼里。 “他的眼睛马上要恢复了，我怕他知道我是魔族，就先跑了。” 听到这话，裘灼讽刺地笑了一声，“你真是为他用心良苦，逃跑还不忘偷那琉璃盏！” 他拉住书妤的手，眨眼间两人就到了一众魔族所在之地。 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带领魔族攻打修仙界。 裘灼冷着脸带着书妤往墨石船走，走到一半，他扭头看向身后充当背景板的魔族们，他点了点左边的一半，命令道：“你们去全力追杀闻珩，他肯定就在这附近。” 他看向书妤，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只要看见闻珩，杀无赦！” 裘灼死死盯着她，如果她敢露出半点心疼的神色，那他一定会把她一同杀掉。 视线中，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像是一点不在乎闻珩的死活。 裘灼满腔的怒火散去了一点，也只有一点。 书妤并不担心闻珩的安危，毕竟她离开之前，就给南泽发了道简讯，让他去接应闻珩。算算时间现在都应该到了。 况且她的封印下了两层，就算那些魔族找到他也破不开，等到他们破开，闻珩的视力恢复，那些魔族也就不足为惧。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一旁万家玮小心翼翼走上前，“王，那我们呢？” “随我回魔界。” “是。” 裘灼说完，扯着书妤往船上走。这是魔族用来飞行的法器，是一艘通身漆黑的，船头刻着三头魔兽，通身体长数百米，船上建了一座暗红色宫殿，约摸有七层，红墙黑瓦，宏伟壮观。 他带着书妤一路拐，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厢房。 门刚刚推开，吱呀一声，裘灼把人抵在了门框上。 他扯过书妤的手，把一个玉镯顺着她的手腕往前推。 “这是什么？” 裘灼冷冷道：“禁行玉，防止你再次逃跑。” “……” 就着这个姿势，他把书妤的手腕压在木门上，金色的瞳孔危险得竖起，“理由。” “什么？” “书妤！”压制的怒火终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裘灼恶狠狠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傻。”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书妤淡淡道：“我来就是为了救走他。” 心脏传来剧烈的疼痛，裘灼不满意这个回答，他不依不饶的，固执地想要问出一个答案，“你身为魔族，为什么要救魔族共同的敌人，我不明白。” 书妤问：“你当真不明白么？” 裘灼不知她是如何这般坦荡问出这个问题的，他牙齿咬得都开始发酸，“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他。” 后面那四个字，说出来便用尽他浑身的力气。 他与闻珩是宿敌，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你死我亡。如果书妤真的喜欢他的敌人，那么，那么这段感情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 “是又如何。” 裘灼耳边一阵轰鸣，那四个字如同尖锐的叫声刺穿了他的耳膜，鼻子蓦地一酸，他气得眼眶通红。 “你既然喜欢他，那为何又要与我亲密？” 书妤别过脸，不看他的神情，低声道：“为了获取你的信任。” 刹那间，裘灼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无边无际的妒意，他掐住书妤的脸颊，眸中是嗜血的疯狂，“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取消我们的婚约么？书妤，我偏不如你意。你永生永世只能是我裘灼的妻子，旁人休想染指半分。” “你不是喜欢他么，届时我把他捆来魔界，要他亲自看着你我二人成婚！” 他几乎是发着狠说完这些话，如果眼神没有那么狼狈的话。 书妤安静地看着他，视线落到他发红的眼尾，微湿的眼眶，更寒心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裘灼的任务已经完成，书妤其实没有必要再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这次刻意现身，目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以免他和闻珩对上。 她正思索着，肩膀一沉，刚才还一阵放狠话的魔忽然倒在她的身上。 书妤怔愣，下意识扶住了他，肩膀上的布料被鲜血染红。 裘灼捂着心脏，脸色有些苍白。 “这是怎么了？” “与你何干。” “……” 书妤探了探他的脉象，原来是气急攻心，简单来说，被她气吐血了。 看来她气人的功夫有所增长，嗯。 第464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4 闻珩睁开眼，老旧的房梁，墙壁上攀附着绿油油的爬山虎。 阳光从窗外倾泻，停留在他的指尖上，闻珩怔怔地看着。 将近三百年，他没有看过太阳。 “阙玉仙尊！” 一道高亢的男声响起，闻珩坐起身子，如今他的实力已经恢复大半，神识往外探去，是个穿着淡紫色道袍的少年。 玄月宗。 他被囚禁之前，玄月宗还是个小宗门。不知这百年，发展得如何。 闻珩握着白色纱布，不受控制想到之前答应过会提前回来的人。 如今他眼睛好了，人还是没回来。 少年急匆匆跑了进来，“尊者，好多魔族在往这边靠。” 他的脸色通红，出了一身汗。 “我们快点离开吧，尊者！” 闻珩却摇摇头，“不足为惧。” 他看向窗外，“我等的人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话，南泽一拍脑袋，急忙道：“奥奥，我知道你说的那人，就是她让我来的。” 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闻珩眉头紧蹙，“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说先回了修仙界。” 闻珩虽不明白她为什么先回去，但听少年的语气，她应当是有自己的安排。 神识扩大，闻珩感应到数百只魔族在快速往他这个方向靠近。 没有裘灼的影子。 闻珩有些可惜，他看向南泽，低声道：“在我身后躲好。” 南泽连连点头，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看见偶像打架。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大批魔族已经抵达屋门口。 半分钟后。 南泽：“？” 不是，这就结束了？ 阙玉仙尊出手了吗？ 闻珩踏过满地的魔族尸体，对着虚空喊了一声：“归期。” 划破天空的鸣叫响起。 眨眼间，一只通身雪白的大鸟停在闻珩身边。 南泽惊呼：“白霄神鸾！” 这是闻珩的坐骑之一。 闻珩道：“我们回修仙界。” “好，好的。” 鸾鸟羽毛柔软，南泽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棉花之中。 行至一半，他随意往下瞥了眼，这才发现这不是去玄月宗的路。 南泽问：“尊者，我们这是去哪？” “五行宗。” 南泽有些疑惑，尊者去五行宗做什么，论排名，玄月宗才是如今修仙的第一宗门，去了那也好商讨攻打魔界的事情。 不过南泽没有开口询问，只当是尊者有自己的想法。 另一边，魔族的飞舟极速前行着。 不过短短一日，他们就到达了魔界。 书妤发现这禁行玉还真有两下子，她灵力魔气都被完全封印了，裘灼真是下了血本。 她瞥了眼站在身边的魔族，他的脸色苍白，眼下附着淡淡的青色。 从那次被她气吐血后，裘灼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这些天能不和她说话就不和她说话，估摸着是怕再被气吐血。 一入弑神宫，面色铁青的裘灼就把书妤带去了偏殿，“这些日你就待在这吧，等我把闻珩捉回来，我们再完婚。” “你想软禁我？” 裘灼眸中不再有昔日的温情，他淡淡道：“你放走了闻珩，要真论罪行，你待的就不是这，而是黑水牢。” 书妤点点头，“那也行。” “……” 裘灼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真是好样的。” 说罢他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刚出去，就看见一众魔族长老在等他，为首的万家玮双膝跪地，行了一大礼，“王，书妤罪孽深重，万万配不上魔后之位，还请王三思而后行！” 他身后的几位长老纷纷附和：“还请王三思而后行！” 随后也整齐划一跪了一地。 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再看见这些老东西后，更不好了。 裘灼对着带头的万家玮冷声道：“本尊想让谁做魔后便让谁做魔后，轮得着你们来指手画脚？” “万家玮，莫不是本尊给你好脸色给多了，让你自以为能左右本尊的想法？” 话落，一阵无形的威压落了下来。 万家玮顿时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 其他几个长老见状，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再说什么。 万家玮却固执地抬起头，劝诫道：“王，若是你这么放过她，来日必受反噬。” 裘灼低声道：“真要那样，本尊认了。” “……”万家玮摇头，心知再怎么劝说也没有用，恋爱上头的雄性根本劝不动。 万家玮只能做好提前跑路的打算，如今闻珩逃出黑水牢，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他也不指望裘灼会护着自己了，说不定，书妤一开口，裘灼就会砍了自己的头给她当皮球踢。 五行宗。 “诶，你们知道吗，阙玉仙尊来了我们宗门！” “真的吗？在哪啊，我怎么没看见？” “我也是听守门的弟子说的，你说阙玉仙尊来我们这做什么，不是该去玄月宗吗？” “就是啊，咱们这小宗门……” 说这话的圆脸弟子一怔，愣愣地看着前方。 和她说话的几位弟子见她这副模样，纷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不远处站着的，衣袂飘飘神只一般人，可不就是阙玉仙尊吗。 只见那面容冠玉的男子缓步朝她们走来，轻声问道：“你们可知却芷在何处？” 圆脸弟子直愣愣的，还没有从他的美貌冲击中缓过神。 闻珩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小姑娘这才回过神，对着屋子里喊道：“却芷师姐快出来！阙玉仙尊找你！”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推开门。 闻珩无端有些紧张，他攥紧了衣袖，目光直勾勾注视着。 原本他该去玄月宗和其他几位大能汇合的，但私心还是想来见见她。 也问问，为何不履行与他的承诺。 不是他见到的第一人。 穿着一身青衫的女子慢悠悠走出来，她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说道：“喊什么，好不容易偷个懒……” 却芷对上闻珩的目光。 后面的话咽进肚子，却芷有些疑惑，“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闻珩垂眼，眼尾染上一抹红，他低声喃喃道：“不是。” 声音不是，气息……，不是。 第465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5 “阙玉仙尊，你看你，来了怎么不让守门弟子通报一声……” 五行宗宗主一听见闻珩来了他们宗门，顿时一激灵，来的路上差点把鞋子跑掉。 闻珩收敛心中情绪，只是问：“五行宗可遭受了魔族袭击？” 宗门连连摇头，“未曾。我们宗门小，只怕是魔族都不屑于袭击。” 唇线抿直，闻珩一时不该做何反应。 一连两次，都被信任的人欺骗。 可是他想不通，“却芷”为什么要骗他，如果是为了害他，那为什么还要救他出去？ “说起来，”宗主为了表现自己对他的尊敬，适时表达了自己的关心：“那魔后没有伤你吧？” “魔后？”闻珩一怔，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什么魔后？” 宗主有些意外，“您不知道么，掳走你的就是魔尊的未婚妻，她在大婚之际带着你出逃。我们都在猜测是她和魔尊有间隙，才会……” 脑中的弦“砰”的一声断了，闻珩踉跄半步，面上露出摇摇欲坠的神情，他艰难开口：“她，她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来着，奥，书妤。” ……书妤。 闻珩在心中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心脏传来阵阵发酸的疼痛。 她骗他。 名字，身份。 她甚至，还是别人的妻子。 一缕缕细丝般的的东西缠绕上他的心脏。 闻珩捂住心口。 众目睽睽之下，那一身雪衣的清冷不可攀的阙玉仙尊身子剧烈颤动，眸中的情绪支离破碎，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 众人一惊，“尊者！” 场面一度混乱。 【叮！闻珩已为你生出情丝，任务进度80%，恭喜宿主，请再接再厉。】 书妤正捧着话本子看，听到系统的声音，慢悠悠把书又翻了一页。 “嘿嘿，这本好看吧。” 一身红衣的女子笑嘻嘻问道。 她叫阿卿，听说犯了什么错，被裘灼罚来陪她。 阿卿酷爱看人族的话本子，每次来都要给她带一大堆。 书妤点点头，视线扫到书中夹着一半纸张，她抽出来，“明月枝？” 听到这个名字，阿卿脸色一变，连忙就要去抢那张纸，书妤手臂抬高，不让她拿。 阿卿快要急死了，越过案桌探身去拿，“好魔后，你就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吧。” 书妤饶有兴致的，“那本《修仙奇闻录》是你写的？” 那本写了修仙界八卦的册子，作者就叫明月枝。 而这张纸，上面的文字很明显是她的初稿。 阿卿面色一红，打死不承认：“什么明月枝，我不知道。” 书妤问：“闻珩还有什么八卦？” 一听她说这话，阿卿眼睛一亮，顿时来劲了，“那可太多了……” 话没说完，阿卿就反应过来了，后面的话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书妤笑道：“你忘了我为什么被关在这了？” 阿卿欲言又止，心说你这叫关着吗，好吃好喝供着，魔尊还怕你无聊，特意把她从南部抓来给你解闷。 不过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魔尊再三强调，不该说的别说。 就是不知道这不该说的，包不包括闻珩的八卦。 阿卿在魔族这么久，能和她讨论的阙玉八卦的一个都没有，这可把她憋坏了，眼下好不容易有个同道中人，她怎么可能憋的住。 阿卿咳嗽一声，压低声线，“魔后，这事天知地知……” 书妤很上道：“你知我知。” 阿卿这才开口，“就你知道吧，修仙界那些宗门弟子时常会被派到人界替当地老百姓处理野生妖魔。闻珩还是弟子的时候，也去过好几次……” 快要说到高潮了，阿卿眼睛发亮，眉飞色舞道：“有一次他人族皇室里混进了一个吸人精气的妖怪，他时常出入烟花柳巷。闻珩为了逮他，在那红尘之地潜伏了好久。” 她笑得欠兮兮的，“世人都说阙仙尊圣洁不可侵犯，触碰他的衣袖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玷污。可就是那样初雪一般的人，竟然在那种地方足足潜伏了一个月。你说，这该看的，不该看的，大概都看了个遍。” 书妤是真没想到闻珩还有这么大一八卦。 这种事情真的很难和他那张素净清冷的脸庞联系起来。 …… “怎么样？” 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淡淡瞥来。 阿卿不敢马虎，老老实实和他交代今日书妤的表现，只不过隐瞒了关于闻珩的那一段。 裘灼听着她的描述，唇边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我这么多日没有去，她竟然问都没有问过我？” 阿卿不敢骗他，“没有……” 意料之中的答案，裘灼本来也知道她就是个冷漠无情的女人，但心中还总是对她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裘灼站起身，大跨步往偏殿走。 脸色阴沉。 一踏入她的寝宫，空气中弥漫着都是她的气息。 裘灼紧皱的眉头稍松，加快脚步。 书妤懒懒倚在美人椅上，指尖捻着书页，专心致志看着。 墨色长发随意挽了个发髻，霜雪般的白色衣带垂落，面容姣好，气质疏离，让人恍然间以为哪幅名人画作活了过来。 裘灼定定看着，积攒的怒气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但面上不显，他板着脸靠近，“什么东西看得这么开心？” 书妤没抬头：“人族的话本子。” 裘灼扫了她一眼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见他和木头似杵着，书妤这才掀起眼皮看去，正好撞进那双金色的眸中。 瞳孔是圆的，看来心情还算不错。 书妤把话本子搁到一边，“王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来见你难道还要有事才来？我不像你，只有有事才会来找我，没事的时候就和旁的人卿卿我我。” “……” 不过这么一句话，就和触发他连招似的，噼里啪啦一阵输出。 裘灼冷冷道：“托你的福，闻珩已经回到了修仙界。我该怎么感谢你啊？吾妻，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第466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6 “就像他们说的，做错了什么事，就受什么处罚。” 裘灼嗤笑一声，大跨步走近，“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罚你么？” 双手撑着座椅两侧，裘灼直勾勾盯着她，“书妤，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可没有那么高。” 书妤没吱声。 裘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格外恼火，一把拉起她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王今晚要在我这里休息？” “整个魔界都是我的，本尊想在哪里休息就在哪里休息。” “……” 上一次同床共枕，两人的关系还不像现在这般紧张。 不过一个月过去，一切都改变了。 两人背对着背，心思各异。 书妤阖着眼，她并没有睡着。寂静的夜里，一切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能感觉到，原本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的后颈。 书妤正想开口，身后的人就勾住她的腰把她按进怀里。 滚烫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魔族体热，像是个暖烘烘的火炉。 裘灼地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书妤，你到底是怎么和他勾搭上的？”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 书妤慢慢睁开眼，抬手覆盖上他的，后者一怔，搂住她腰的手无意识又收紧了点。 “裘灼，我不会和你成婚的。”在他发怒之前书妤补充道：“我也不会和闻珩成婚。或者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谁的妻子。” 他把手指插入她的指缝，强硬地扣住，“不成婚也可以，我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 书妤缄默，再说下去只怕他们又会争吵起来。 气氛安静了几秒，裘灼又道：“既然你从未想过和闻珩在一起，那为什么要救他出去？” 这茬算是过不去了。 书妤这次没有再呛他，反而开起玩笑，“说起来王可能不太相信，我是个和平爱好者。修仙界与魔界打了这么久，是时候歇战了。” 裘灼却不认可，“歇战是不可能，除非闻珩死了。他死了，我就答应不再攻打修仙界。” 他反问道：“不过，你舍得让他死么？” “……” 这问题问得真是一针见血。 “闻珩死了，修仙界不会善罢甘休的。” 裘灼挑眉，手伸过去一把把她转过来，这下两人面对着面。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我考虑了？” 书妤点点头。 裘灼面无表情扯了扯她的脸颊，“书妤，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闻珩死了，修仙界还有谁能动得了我？” “你只不过存了私心想要保他，却大言不惭为我考虑。” 书妤有些惊讶，这都被看出来了。 裘灼眸中冷意更甚，没好气地咬住她的唇，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不妨试试取悦我，要是我高兴了，说不定会网开一面放过他。” “……” 书妤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双手被红带子绑在床头的裘灼怒了，他咬牙切齿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取悦！” 罪魁祸首一脸无辜，“原来是我会错意了。” “既然知道，还不……唔！” 书妤低眸看着他，“不能半途而废。” “你这个混蛋！” “好骂，爱听。” “……” 第二天，裘灼是揉着腰离开书妤的寝宫的。 今天阿卿提前和她打过招呼，说是有事不能来。 书妤掏出话本子，继续没看完的部分。 看得正入迷，纳戒里的东西忽然动了动。 她一怔，把那东西取出来。 这才发现是闻珩的那个木雕。 说是关键时刻能保她一命。 木雕还是个半成品，只雕出来大体人的形状。 书妤把它摆到桌子上，正想继续看话本，那东西却一点点开始改变。 不过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书妤越看越熟悉，直到这木雕完全变成了精装版的人偶。 看见那无可挑剔的面容，书妤确定了，这木偶变成了闻珩的模样。 这还不算完，巴掌大小的木偶动了起来，那和闻珩如出一辙的脸颊朝向她。 无声地盯着她。 书妤试探开口：“闻珩？” 木偶安安静静的，只是维持着看她的动作。 这是不能说话，还是…… “你骗了我。” “……书妤。” 清润的声线，可不就是闻珩么。 书妤咳嗽一声，“尊者都知道了？” “很难不知道。”闻珩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修仙界都在传我被……魔后掳走了。” “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魔族，尊者定然不会是那种态度。” 闻珩：“所以呢，你刻意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轻声道：“是要我的双眼，还是我的双手，亦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尊者就没有想过别的可能么？” “……” 闻珩不说话了。 他不愿也不敢往别的地方想。 半晌，闻珩开口：“一开始接近都是带着欺骗，你叫我如何再信别的？” 书妤顿了下，“既然这样，尊者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已经回到修仙界，该上心的不是早日找魔界复仇么？又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通过木偶来见我？” 木偶闻珩抬眸看了她一眼，木偶是用橡木雕刻而成。通身接近奶白色，配上闻珩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看着格外可爱。 明明是带着点怒意的瞪，这巴掌大的木偶做起来却毫无威慑力。 闻珩抿唇，看起来不想回答她的话。 书妤也没继续，换了个话题：“我还没有见过你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 指尖点了点木偶的眉心，“也是这般漂亮么？” 那半大点的木偶急忙后退两步，面色冷淡地喊她自重。 书妤被他这模样逗笑，反而直接趴在桌子上，银灰色的眸子盛满了笑意。 “自重？堂堂阙玉仙尊，借助木偶潜入魔后的寝宫难道就自重了吗？” “……” 书妤抬手用指尖揉捏着他的头，把小人偶弄得东倒西歪。 “说话啊，阙玉仙尊。”她故意道：“你说，要是被裘灼知道，他的死对头偷偷潜入他未婚妻子房中……” 话还没说完，那木偶便不动了。 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 第467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7 “魔后你找我？” 席远青颇为惊讶，书妤带着闻珩在魔尊新婚之日逃跑的事情在魔界传遍了。大家都在说魔尊这次不会轻饶了她。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书妤只是被不疼不痒关在了偏殿。 一点惩罚都没有受到，甚至连魔后的身份也保留着。 眼下，她甚至还有权利召集臣子过来。 书妤上下打量着他，“我听说南魔域已经由你掌管了？” 席远青恭恭敬敬的，“是的。” 书妤颔首，“之前南魔域收到修仙界偷袭，损失惨重。听说不少魔族家庭受到重创……” 说到这个，席远青的眸色微暗，南魔域四大魔域中实力最弱的，修仙界若是来找麻烦，往往都会从他们下手。 这些年，他们几乎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南魔域的孩子们天天心惊胆战生活着。 两界开战，就免不了伤亡。 “魔后想说什么？” 席远青不傻，他知道书妤不会平白无故找他来。 书妤压低声线，认真道：“接下来我说的事，你要起誓，半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见她这副样子，席远青也正了神色，“我席远青起誓：绝对不会把接下来听到的话透露出去，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在这里，誓言是有束缚能力的。 若是违背誓言，便会受到惩罚。 书妤开口：“我要……” 一炷香后，席远青一脸恍惚离开了书妤的宫殿。 她召见席远青的事情，很快就被在外指挥魔族打架的裘灼知道了。 大概是心里有了阴影，裘灼一回来就是质问她：“你莫不是连席远青也不放过？” 书妤：“……” 裘灼却误以为她心虚了，也顾不上自己满身浓重的血腥味，径直走近她，“书妤，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书妤有些无奈，“我找他来，是想问问南魔域的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要我当魔后么？身为王的妻子，难道关心一下自己的子民都不可以么？” “……当真？” 裘灼狐疑地盯着她，“你明明昨日还说不愿意成为谁的妻子。”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人总是会变的。” 金色的眸子眯起，裘灼仔细辨别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看出说谎的痕迹。 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但愿你真会这么想。” 书妤却笑，“如此，算不算取悦你？” “……” 取悦二字所连带的片段实在让人脸红，裘灼咳嗽一声，耳廓绯红一片。“勉强算是。” 他握住书妤的手，把玩着她的指骨，慢慢道：“若是答应我再也不和闻珩来往，我会更高兴。” 说到这，裘灼冷笑一声，“三日之后，我就会率领魔族进攻修仙界。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闻珩，我必杀之。” “王昨日不是还说放他一马？” 裘灼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书妤，“不过是哄哄你的。他让我沦为六界笑柄，我定然不可能放过他。” 书妤正想说话，却被裘灼用指腹按住唇，金色的眸子像是蛇的眼睛一样竖起，阴沉冰冷，他喃喃道：“你若不想他死得太难看，就不要开口为他求情。” 实际上，书妤只是想告诉他，他们俩谁死还不一定。 原本缓和的关系再次因为闻珩走向冰点，裘灼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他前脚不过刚走，这边木偶又动了起来。 书妤眉头一挑，还以为闻珩这几天都不会再来。 “尊者怎么又来了？”书妤声音带了几分笑意。 “方才你与裘灼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尊者什么时候来的？” 半大的木偶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揶揄，又联想到刚刚她与裘灼的对话，他的视线落在书妤的脖颈上。 左边，白皙的肌肤上，有一枚淡淡的红痕。 如今他眼睛恢复，看得清晰。 可是，在黑水牢的那段时间，她来见自己的时候，是否也会像这样身上带着别的人的吻痕…… 原本要说的话堵在了喉间，闻珩只觉得喉咙发涩。半晌，再度开口时话已经变了样，“闻家发带已送给你，没有收回的道理。” 书妤一怔，他的发带被她收入纳戒，要是光明正大戴着，裘灼肯定会发疯的。 还有一点，书妤本以为像闻珩这种洁身自好的人，发现她与裘灼有婚约后会把之前说过的话通通作废。 “尊者这话，莫不是还想和我成为道侣？” “……闻家一生只有一个道侣，发带赠予谁便是谁，永不更改。” 闻珩轻声道：“闻珩到死，也是你的人了。” “……” 书妤指尖揉了揉木偶的小脑袋，忽然问道：“尊者能不能变成原身，我实在，有点想看尊者的眼睛。” 半晌，他轻声道：“可以。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那也够了，我就看看。” 木偶点点头，周身亮起点点星光。 书妤只觉得白光一闪，再次睁开眼，那清风霁月的阙玉就出现在了面前。 纤长浓密的长睫下，是一双冰透绿色澄澈的眸子。像是书妤曾经见过上好的翡翠。 闻珩长睫垂落，发现现在自己的姿势有些微妙。因为木偶是放在案桌上，他一来，竟然直接坐在上面。 他立马就要下去，就被书妤先一步制止。 她的手按在闻珩两侧，从下往上仰视着他，银灰色眸中荡漾漂亮的光影。 闻珩一怔，下意识错开她的视线。 书妤靠近他，赞美的词语溢于言表，“阙玉仙尊当真绝色。” “……” 闻珩抬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继续靠近，“我今日来是要和你说正事的。” 指尖勾起他的一缕墨色长发放在唇边吻了下，书妤半压着眼，“什么事？” 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侵略性。 闻珩偏过头，墨色长发下羊脂玉般的耳朵微红，“修仙界……” 话还没说完，外面又响起脚步声。 “书妤。” 是裘灼的声音。 闻珩脸色微变，就要掐诀变回去，却被书妤扣住手腕。 她露出几分恶劣的笑。 “尊者，等下可要安静些。” 第468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8 裘灼去而折返，他刚刚问过席远青了，确实如书妤所说，两人只是谈论了有关南魔域的事情。 这点让他不太美妙的心情转变，他心中也不能一直和书妤冷战下去，便想找个借口破冰。 他养的那只灵鹿长大了，本来是一长肥就吃了的，但书妤挺喜欢的，正好把那鹿送给她破冰。 这么想着，他加快了脚步。 一进寝殿，原本坐在那的魔却不见了踪影。 裘灼皱眉，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他刚要释放神识追踪她的位置，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我在沐浴，王有什么事？” 话落，还有轻微的水声响起。 裘灼这才松一口气，她的寝宫往右走就有一个浴池，声音就是从那传来的。 他随意地坐在桌上，手里把玩着一只毛笔，“你不是喜欢我那灵鹿？我把它送给你。” 书妤似乎笑了声，声音染上几分水汽，“那不是王的食物么？” 裘灼莫名感觉到她的心情不错，不过是送她一只灵鹿，当真有这么开心吗？ “食物随时可以再抓。”裘灼问道：“你怎么忽然白日沐浴了？” “王忘了，你刚刚可是沾了一身血腥味。” 书妤低垂着眼，眉眼带笑看着此刻浑身湿透了的阙玉仙尊。 他穿的料子素而薄，被池水这么一浸湿，身体的轮廓便显露出来。 阿卿那几日和她谈论起闻珩，总要说说他的腰臀，什么盈盈一握，肤若凝脂。 如今看来，过之不及。 闻珩被她抵在浴池旁，后腰贴着冰凉的玉石，墨色长发浸了一半在水中，如同上好的缎绸。 书妤的指尖一边游走他的脸颊，一边还能游刃有余地和外面的裘灼对话。 指尖滑到他的心口，书妤在他耳边含笑道：“心跳好快啊。” 闻珩浑身紧绷，拼尽全力隐匿自己的气息，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冰透绿色的眸子也如同浸到水里一般，晶莹剔透。书妤要是再过分点，这眸子便会溢出潋滟泪花。 书妤靠近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指尖慢慢扫到他的腰侧，闻珩克制不住唇边要溢出几声低吟，却被书妤堵住。 她低声道：“低声些，仙尊，这难道光彩吗？” 书妤摩挲着他的腰带，恶劣地提醒他，“外面站着的可是裘灼……” “——你的宿敌，我的未婚夫。” 闻珩听到这话，张嘴咬了她一口，“他不是。” 书妤听出来他这是在反驳未婚夫三个字。 外面的裘灼见书妤许久没动静，开口道：“书妤，你怎么不说话了？那我进来了。” 反正两人早已坦诚相待，裘灼也不避嫌。 闻珩却是身体发颤，他死死扣住书妤的手，眼睛都被逼红了一圈。用那有些恳求的目光看她。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书妤弯唇，对着外面道：“别进来！” 裘灼脚步一顿，“为什么？” 书妤反问：“怎么，王想在这浴池试试？” “……” 裘灼立马不动了。 “你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么？！” “王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也喜欢的紧……” 话还没说完，却被死死堵住。 书妤眉梢一抬，有些意外。 低头堵住她唇人却带了恼意，手掌禁锢住她的腰把两人位置对调。 修长白皙的手指撑在浴池边。 闻珩的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碍眼无比的红痕上，轻声道：“他的吻痕。” 书妤点了点他侧颈同样鲜红的印子，笑眯眯的，“我的闻珩。” 第459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29 心弦被轻轻拨动下，闻珩敛眸，她那两字说的含糊，他不知道她说的是吻痕，还是…… 书妤对着外面的裘灼道：“等我沐浴完再去找王。” 裘灼正因为她那一番不怀好意的恼怒着，眼下也不再停留，生怕她真把他捉进去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倒不是怕，就是她总是没完没了的，裘灼应付不了。 他一走，闻珩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点。手却撑着没动。 闻珩垂眼看着她。 书妤看他这副明显动情的模样，轻笑出声，“我听说尊者曾经在烟花柳巷待过？” “……你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有我的方法，”书妤勾着他的腰带，语气缠绵，“那尊者岂不是懂得很多？” “……” 闻珩的脸颊顷刻间红了个透。 却不否认。 书妤正要再调戏他几句，一炷香的时间到了，眼前面若桃花的美人眨眼间变成了巴掌大的木偶，沉入池底。 “……” 书妤哭笑不得，伸手把他捞起来，也不再逗他，“你不是说来找我有正事？” 木偶点点头，小脸上还弥留着未散去的粉意。 闻珩：“我之前答应过你，要满足你一个愿望。如今我已回到修仙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这个啊，”书妤思索片刻，“我听说蓬莱欠尊者一个人情，我想要的，便是这人情。” 蓬莱避世，从不参与修仙界与魔界的事，书妤就是看中这点才要这人情。 闻珩一怔，虽然有些意外，但没有拒绝，“好。” 他拿出一块白玉，“这是蓬莱赠予我的。凭借这个就可以进入蓬莱。” 书妤接过，蓬莱位置每隔一个月就会改变，她还真不好找。 看出她的顾虑，闻珩轻声道：“我可以带你去。” “三日之后魔族就要攻打修仙界，只怕这时候尊者脱不开身。” “无妨。两日之后我来接你。” 书妤看他片刻，凑近轻轻在他眼睫上落下一吻，“那就说定了。” 闻珩在她靠近时就闭上了眼睛，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一吻毕，他睁开眼，眸中多了几分理不清的缠绵。 “一切结束，要不要和我隐居？” 书妤笑道：“我考虑考虑。” 又是一炷香过去，书妤这才去找了裘灼。 他正蹲着逗弄那种养得膘肥体壮的灵鹿，语气颇为嫌弃，“作为食物这个体格刚好，但若是作为坐骑，未免太过肥胖。跑两步都够呛。” 灵鹿不满地发出几声鸣叫。 书妤蹲到他旁边，“那还是吃了算了。” 灵鹿顿时老实了。 裘灼偏过头看她，“怎么沐浴了这么久？” “王等急了？”书妤靠近他，“都说了让你和我一起……” 裘灼面无表情捂住她的嘴，“都说魔族重欲，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书妤眼睛弯了下。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断传来，扰得裘灼有些心神不宁，他收回手，“我与修仙界开战时，会让席远青带你去别的地方避一避。” “我实力不弱，可以和你一起去。” 裘灼听到这话，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要你去，你舍得对闻珩动手么？若是和他一同对我出手，那我岂不是再一次沦为天下的笑柄？” “王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这是事实。” 书妤缄默，她都有点不敢想两日之后她和闻珩一同离开…… 她重新看向躺在地上充当尸体的灵鹿，“养着吧。看着是只母鹿，要是在给她找个配偶，来年王就可以吃鹿崽子了。” 灵鹿瞳孔地震：人言否？ 裘灼哼笑一声，没拒绝。 “马上就要开战了，”书妤低叹一声，“别受伤，裘灼。” “你若说些别的，我还能保证。”裘灼揉了揉她的头，难得温柔，“不过，我尽力。” * 两日很快就到来。 这两天裘灼非常忙，魔族上一次和修仙界宣战还是三百年前，那次以闻珩被囚告终。这次，就不得而知了。 “书妤送来的？” 席远青颔首，“魔后亲自做的。说是给你饯别。” 裘灼捏起一块松软的桂花糕，随意丢到嘴里。满鼻腔桂花的味道。 他的唇角上扬。 “她现在在何处？” 席远青眸中闪过一丝不忍，最终还是轻声道：“魔后去了中心城，说是去淘点小玩意。。” 裘灼拎着那纸包的桂花，脚步轻快地往中心城走。 不过刚刚到中心城，就碰见了着急忙慌的万家玮，他面色凝重迎上来，沉声道：“书……魔后寝宫有强悍的灵力波动。” 脸上的喜悦消失不见，裘灼瞬移到书妤的住处。 此时这里已经围满了魔族。 几个长老看见他，连忙道：“王，尔等打不破这屏障！” 只见她的寝宫内竖起一个透明的屏障，灵气滚动。 裘灼看见了站在里面的书妤，以及一身蓝袍的……闻珩。 手上的桂花糕“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如同他的喜悦一起摔得粉碎。 书妤手上的禁行玉已经从玉色变成了通红，这昭示着她的封禁摇摇欲坠。 裘灼眼神冷冽，他没有说话，径直化作魔身，漆黑的煞气凝结成一根根尖锐的冰刺疯狂地刺向屏障。 “碰！碰！碰！” 他的眼眸充血，发出一阵阵响彻云霄的嘶吼。 书妤看向闻珩，“阵法还有多久能成？” “半炷香。” 她抬头看了眼已经出现裂缝的屏障，心想可能撑不过那么久了。 万家玮冷声道：“书妤！你难道要再一次背叛魔族吗？！” “我只是想要自由。” 半空中的裘灼嗤笑一声，此刻他已经理智尽失，“自由？好啊，我可以给你自由，只要你杀了闻珩，你我二人的婚约便取消！” “……” 她的沉默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裘灼心灰意冷，一根根冰刺如同倾盆大雨般极速落下。 裂痕越扩越大。 书妤不再犹豫，顷刻化作兽形拦住了裘灼的攻击。 心爱之人竟然为了别人对自己的发动攻击，裘灼只觉得传来五脏六腑撕裂般疼痛。 他的双眸赤红，几乎到了滴出血的地步。 第470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30 底下众魔见自己的王和配偶打起来了，一时间摸不准要不要帮忙。 反倒是万家玮命令道：“先杀闻珩。” 屏障碎裂，这些小魔一个个挤入裂缝中想要对闻珩发动攻击。 魔界被裘灼禁严，闻珩的真身不可能进来，眼下这个不过是他借助木偶出现的分身。 只是分身，对付这些魔族也绰绰有余。 半空中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但若是裘灼静下心，就会发现书妤每一招看起来攻势凌冽，却没有伤到他半分。 只可惜他现在嫉妒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也思考不了，只想着快点杀了闻珩。 又是几个回合，底下的闻珩对着书妤道：“阵成。” 书妤没有丝毫留恋，立马抽身结束和他的战斗。 阵法一成，裘灼根本无法打破，只眼睁睁看着书妤踏入那古老的阵法中。 化作人形的裘灼喉间涌出鲜血，他目眦欲裂，怒声道：“书妤！你若是今日和他离开，你我之间的情谊便不复存在！日后，你与闻珩，都是我裘灼的敌人！” 书妤脚步一顿。 裘灼心跳不由得加快，但她只是顿了一秒，随即便走到闻珩身边。 她轻声道：“如此也好。” 裘灼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他忽然笑了起来，眼角却溢出一滴滴晶莹的泪花。 “我就知道，你从未偏心于我……” 话落，裘灼右手狠狠朝着心口袭去，竟然生生将他的心脏挖了出来。 在书妤惊讶的目光中，裘灼没有丝毫留恋地，将他为书妤生出的这颗心脏捏得粉碎。 “……” * 书妤静静等待了片刻，没有听到乘黄播报的声音，看来裘灼的心脏毁了并不影响任务。 一旁的闻珩见她脸色不好，轻声道：“我们可以先歇一歇。” “不用，现在就去蓬莱。” 闻珩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 有闻珩在，传送阵就和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往下砸。 原本要一天的行程，竟然不出半日就到了。 蓬莱的掌门一听闻珩来了，急忙出来迎接。 等他到了正殿，却发现那里只坐了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阙玉仙尊有要事先离开了，”书妤拿出那块白玉，“蓬莱的这个人情，他赠予我了。” 蓬莱掌门暗暗打量着她，却发现自己窥测不出她的实力，心中震惊万分。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 蓬莱信守承诺，既然阙玉已经把人情转赠给她，只要她开口，他们定然会竭尽全力办到。 “掌门，有魔族入侵！” 蓬莱掌门脸色一变，正要出去一探究竟，就被书妤喊住，“掌门，那是我的人。” 为首的席远青半跪于地，“大人，南魔域愿意归顺于您的魔族已经全部带到。” 蓬莱掌门一脸懵逼。 “姑娘，你这是何意？” “不急，掌门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另一边，几名巫医脚步匆匆往弑神殿赶。 “王，失去心脏后，你的伤口痊愈得更快了。” 心脏对于魔族来说，本就是个累赘，不仅会影响魔的情绪，还会多一个弱点，简直百害而无一利。 没有心脏的魔尊，才是真正的魔尊。 躺在床榻上的魔族面色淡淡，金色的瞳孔冰冷沉寂，如同蛰伏在密林中危险的凶兽。 “不过是点小伤，”裘灼挥开替他包扎的巫医，对着站在一旁的万家玮道：“传本尊命令，所有魔族即刻出动，绞杀修仙界。” “不留活口！” 万家玮面露欣喜，这才是他们冷血无情的魔尊，“是！” 南部一小魔连滚带爬闯了进来，“王大事不好！” 裘灼眉头一皱，“说。” “席远青带着一众魔族叛变了！” 万家玮脸色一变，“什么？！” 裘灼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他先前就与书妤勾结，想来已经投诚修仙界了。” 说到书妤的名字时，他的语气没有片刻停顿，就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裘灼回想之前的种种，只觉得格外陌生，那样为了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当真是他么？ 裘灼：“若是对上南魔域的魔族，无须手软。魔族最痛恨叛徒。” 他淡淡道：“南魔域不过一群草包，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所言极是。” 裘灼站起身，“出发。” 修仙界的探子发现了大量魔族在往修仙界靠近，立马回去把这事禀报给了闻珩。 “尊者，三百年了，尔等等这一天太久了！” 五大宗的宗主齐聚一堂，他们面色红润，摩拳擦掌，就等闻珩一声令下，他们为他冲锋陷阵了。 这次就连在修仙界排不上名号的五行宗宗主都被请来了。 这几人之中，只有他露出几分忧愁。 闻珩看向他，“宗主可是有话要说？” 五行宗宗主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犹豫片刻，他还是开口：“尊者，老夫深知修仙界与魔族这次大战不可避免。只是小女今天不过十三，尚且稚嫩。 若是可以，老夫想将她送离修仙界，以免我却家绝后……” 其他宗主有些不赞同，“却宗主，这次大战对于小辈来说是绝佳的锻炼机会，你这么护着她，她又如何成长？” “吾儿和令千金年纪相仿，听闻这次开战，兴奋地一夜未睡。却宗主，这些年魔族是如何欺压我们的，你未尝不知。如今好不容易能报仇，你竟然想临阵脱逃？” 五行宗宗主连忙否认，“老夫自然会随诸位一同前往，只是想保全小女。” 其他宗主还欲争辩，却被闻珩制止。 “诸位，这次大战免不了伤亡。却宗主所言不无道理。若是尔等一去不复返，至少要为修仙界留下新鲜血脉。” 闻珩看向五行宗宗主，“我知道哪里安全……” 不过短短半日，蓬莱又多了几位年轻的面孔。 蓬莱掌门有些欲哭无泪，感情把他这当客栈了。 却芷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目光看到坐在玉椅上慢悠悠喝茶的女子后生生顿住，她开口道：“你就是尊者的心上人？” 第471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31 书妤一怔，朝她看去。 却芷穿了一身淡紫色道袍，五官精致，看着她的眸子澄澈干净。 “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都在传，说尊者撬了魔尊的墙角。” 书妤失笑。 “好了，你们休整两日，我们很快就要有事做了。” 书妤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她没有打算阻止闻珩和裘灼。 他们俩现在怨气重着，尤其是裘灼，这会儿估计恨不得把他们抽皮剥筋。 没有了心脏，裘灼对她只怕是也不会手下留情。 天色越发暗沉，闻珩看着远处黑压压的一片，眉头一皱。 “魔族前进的速度变快了。” 其他宗主面色凝重，玄天宗宗主开口：“尊者，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老夫愿意带领一众弟子与魔族血战到底。” 闻珩正要说话，身体忽然一激灵，思绪还没有反应过来，躯体就先一步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一身漆黑道袍的裘灼嗤笑一声，红色长发随风摇曳，“好久不见，闻珩。” 他转动着手上心的匕首，金色的瞳孔竖起，如同野兽般慎人的模样。 “上一次见，你还是跪着和我说话呢。” 一众长老立马进入戒备。 听到他这样羞辱自己的尊者，玄天宗宗主呵斥道：“休得无礼！” 说罢就要上前，却被闻珩拦住，“让我来。” 天空彻底阴沉下来，厚重的乌云堆积在一起，时不时降下几道刺眼的光芒。 不过眨眼间，两人就过了数十招。 威力碰撞，把好几棵大树连根拔起。 “怎么没看见她？” 停歇间隙，裘灼冷着声线问道。 闻珩神色淡淡，“与你无关。” 被他这话气得不轻，裘灼眯起眼睛，嘲讽他：“真不懂这些修士崇拜你什么，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你闻珩不过是个喜欢勾引别人妻子的小人！” “没成婚，便不算你的妻子。” 这话完全是把裘灼的脸按在地上踩，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两人也不再废话，打得不可开交。 …… 书妤再次踏入修仙界时，这里已经模样大变，随处可见的尸体。 横七竖八躺在一起，修士的，魔族的，堆叠在一起。 有些头颅滚落，立在地上直直盯着他们。 跟在她身后年纪还小的修士被吓得哭出来，大概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见过这么骇人的场面。 书妤带着一行人往正中央走。 她感应到了裘灼和闻珩的气息。 很微弱，两人都伤得很重。 走到一半时，书妤看到了万家玮。 他的双眼被挖，一把长剑从他的头顶刺穿，手脚也被砍了。死相凄惨。 书妤看了几眼，就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 宗门中心，一只巨大的黑色魔兽匍匐在地上，三条尾巴只剩下两条，脊背上的鳞片都被掀翻，露出粉色的血肉。 另一边，地上躺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他的鲜血染红了衣袍。 一把黑色的匕首插入他的眼球，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书妤叹了口气，这两人是真的心狠，打起架来都不要命的。 不过他们修为强悍，这么静静躺两天，便能恢复大半，到时候又会打起来，直到一方死亡。 书妤再不来，这两人马上就要把自己折腾死了。 听到脚步声，两人一同看去。 巨大的魔兽眼睛肿得已经睁不开了，只能从狭窄的视野中艰难辨别来人。 在看见对方的脸庞时，魔兽呼吸微不可见地停顿了片刻。 而躺在地上的男人偏过头，像是想要遮掩眼下狼狈的模样。 书妤脸色未变，声音平静，“你们二人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倒是会增加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裘灼冷声道：“只要本尊还活着，修仙界就永无宁日。” “今日我来，便是为了这个。” 书妤拿出一块银色令牌，上面镌刻着“督察”二字。 “六界之上，名为督察。凡要开战，皆需经过督察界首肯。” 裘灼化为人形，他此刻身受重伤，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但骨子还是硬的。 他咄咄逼人道：“什么督察界？又是你用来哄骗人的噱头么？” 书妤瞥了他一眼，“其他五界都签了契约书，如今只差魔界。魔尊只怕不同意也得同意。” “为了护他，你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出口，裘灼倒是怔愣，这话听着又酸又陌生。 “不为任何人。我只希望六界再无战事。” 书妤抬脚离开，只留下一句话：“魔尊若是不服，可以随时来督察界寻我。我可以好好给魔尊讲讲。” “……” 一个月后，世人皆知六界忽然多出了个督察界，凌驾于六界之上。 任何一界想要发动战事，都需得到督察界的首肯。尤其是修仙界和魔界，成为了督察界重点关注对象，一旦有风吹草动，督察界的督察弟子便会出动。 听说魔尊起初非常不满督察界，每隔几天就要去找督察界麻烦，然后被督察界的神秘大能一顿打，回魔界躺个几天，便又去找事，如此往复。 整整一个月后，才消停。 相比于他，修仙界大能阙玉仙尊倒是适应的很好，也愿意配合督察界行事。 有传闻说阙玉仙尊和那位大能有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关系，还有传闻说那位大能就是先前魔尊的未婚妻…… 众说纷纭，却都对这位大能充满了好奇。 督察界，水云涧。 闻珩低眸研墨，长发散落，只用一素色发带松垮系着。 而他身边坐着位蓝衣女子，眉眼凄冷，正专心致志看着册子。 她失笑道：“妖界几次发来信笺，说人族要和他们开战。” 闻珩闻言，轻声道：“妖族狡猾，明明先惹怒人族，却来恶人先告状。” 书妤颔首，“驳了。” 又是一炷香过去，闻珩忽然道：“这几日，你的修为飞增，只怕渡劫之日很快就要来了。” 说到这个，书妤放下毛笔，笑盈盈的，“难怪那么多修士憧憬双修，是真涨修为啊。” 闻珩面色一红，差点打翻砚台。 第472章 仙尊，这难道光彩吗32 说起双修这事，还是闻珩提的。 书妤记得那时候他伤势还挺严重，腰腹缠满了纱布，他穿着单薄的衣裳，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冰透绿眸子光影荡漾，像是什么都是说了，又像没说。 后面的事情顺其自然。 她来督察界后，闻珩便时常来这，那次为她研墨到了半夜。现在想来，估计一开始就想留宿。 他那时伤着，书妤都不敢用力，生怕腰腹的伤口崩了。 闻珩显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研墨的手指停了下来，他轻声道：“我不想你只把我当做炉鼎。” “……” 这话打得书妤猝不及防的，她偏头看去，闻珩低眸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红色发带。 他说闻家人不是处子之身后，就会在手腕上缠上红色的发带。 鲜艳的颜色，衬得他的手腕愈发白皙。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书妤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今晚可回修仙界？” 烛火摇曳，气氛不知不觉暧昧。 闻珩掀起眼皮，“你没有回答我。” “尊者修的大道，不是该断情绝爱？” “世上大道无数，若要断情，便另寻一条。”闻珩撑在案桌上，慢慢靠近她，纤长的睫毛垂落，声音很轻，“闻珩认定了你。” 书妤正要开口，他却搂住她的脖子，冰透绿色的凝着她。 她可太熟悉了，闻珩每次露出这种淡淡的，又带点勾人的眼神，就是代表他有点生气了。 “也罢，”闻珩贴上她的唇，喃喃道：“早该知道你就是这般人。” 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解开自己的腰带，闻珩把她压在柔软的地毯上，吻落在她的脸颊。 “不是一直好奇那时我在烟花柳巷都学了些什么吗？”闻珩居高临下看着她，“今夜便告诉你……” 如此反常，看来还不是一般生气。 ……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动静才渐渐平息。 书妤侧过身看闻珩，他衣衫已经一丝不苟地穿好了，只有露在外面的脖子红痕点点。 脸颊眼尾还弥漫着未散去的绯意。 她的视线一寸寸下移，落在他的唇上，红肿湿润，吃了许多不该吃的东西。 “闻珩，我能感觉到，”书妤把玩着他微凉的手指，“明日我的雷劫就会来。” 闻珩一怔，“这么快？” “和尊者双修，就是烂泥也上墙了。” 闻珩眸光闪了下。 书妤接着道：“九天雷劫不是闹着玩的，若是……” 提前知道她要说什么，闻珩抬手捂住她的唇，“你会没事的，我会为你护法。” 书妤亲了亲他的掌心，“不要。你护法我反而没办法专心。放心吧，我定会飞升，届时阙玉仙尊可要快点追上我的脚步。” 她的态度坚决，闻珩只能点点头。 “我渡劫之际，督察界就交给你了掌管。” 书妤环住闻珩的腰，餍足地闭上眼睛，声音渐渐微弱，“你可要替我守好六界和平……” 闻珩敛眸，认真地注视着她。 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才慢慢道：“好。” 翌日，裘灼又来了督察界。 不过一个多月过去，他就消瘦了许多，眉眼愈显锋利，金色的眸子阴沉晦暗，整个魔看着就像地狱来的修罗。 这督察界的弟子已经见怪不怪，也不阻拦，生怕触到他的霉头。 “魔尊怎么又来了？” 书妤正打算寻个好去处渡劫呢，就看见一身黑袍的裘灼气势汹汹朝她走来。 “书妤你什么意思？” 书妤知道他是为魔界来的，这几日有些修士仗着闻珩与督察界交好，行事颇为嚣张。加上和魔族不对付，便抓了几个魔族回去当奴隶。 裘灼一听哪成，立马就和书妤发来信笺说要和修仙界开战。 这才消停多久，书妤自然驳回了。 她也知道这么多，裘灼肯定要找上门，这不，一大早就来了。 裘灼明显气得不轻，“什么督察界，不过是和修仙界狼狈为奸，还大言不惭为六界和平。” “魔尊来就是为了这个么？” 裘灼一怔，有些莫名，“不然呢？” 半晌，他反应过来，他上下打量着书妤，讽刺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特意来见你的吧？我竟不知堂堂督察界首领，竟然这么自恋。” 书妤叹气，“这个给你。” 是一包冒着香味的桃花酥。 这个东西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记忆，裘灼不接，警惕地看着她，“你又想做什么？我如今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 “……” 书妤直接拉过他的手，把纸包强硬塞到他手里，“少废话。” 裘灼嘴上十分嫌弃，身体倒很诚实，拿着没撒手。 “接下来几日我要去渡劫，”书妤越过他，“有事你找却芷吧。” 裘灼下意识抬手，却在抬起的瞬间僵直收回。 唇瓣嗫嚅，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失神往回走时，经过几个在交谈的弟子。 “听说那几个修士被处了鞭刑，那么长那么粗的藤鞭，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 “活该，那几人那么欺负魔族，就该血债血偿。真是太嚣张了，他们是忘了我们督察界的存在了吗？” “他们都说魔族和我们关系差，我都不这么觉得。”其中一个弟子压低声线，“你们看尊上什么时候亲自出过手，还是为几个魔族。” “就我觉得尊上和魔尊还有点好磕吗，表面上水火不容，实际上爱得死去活来。” “仙品！” 几人聊到兴头上，完全没注意到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过。 “她已经去了吗？” 闻珩刚刚处理完修仙界的事情就立马赶了过来，却被告知书妤已经去了流云峰渡劫。 大能渡劫的天雷不是闹着玩的，一般修士靠近就会被雷电劈成焦炭。 所以她特意选了个离督察界弟子最远的地方。 “放心吧阙玉仙尊，尊上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闻珩仰头看着滚滚云雷，没有回话。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另一边，裘灼刚到魔界，就听见上空传来一声震天动地轰鸣声。 他抬头，只见一道紫色雷电径直劈向一处，那位置，是督察界。 “这是有人渡劫了。” 大能渡劫一般要渡三天，一共九道天劫。 但这只是第一道，就紫色天劫。 裘灼眼皮一跳，他嘱咐一旁的魔族，“去打听是谁渡劫。”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在督察界，到了渡劫修为的人，只有一个。 书妤这次渡劫，得到了六界的关注。所有人都在猜测她能不能飞升。 裘灼这三日心神不宁，做什么都无法专注。算算时日，这是她渡劫的最后一天。 督察界戒严，旁人根本无法进入。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有闻珩守着，总归不会…… “王，你意下如何？” 这道声音打断了裘灼的思绪，他愣了下，和底下一众看着他的魔族对上视线。 “继续说。” “王，如今魔族新鲜血脉太少，为了魔族的未来，还请王重新考虑一下立后的事。” 裘灼眯起眼睛，“这事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没有立后的打算。” “王，恕老夫多嘴一句，她早已与闻珩私定终身，那闻珩手上都缠上了红色发带，王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说到这个，裘灼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他的手指攥紧，一股莫名的情绪盘旋在胸腔，久居不下。 他声音带了几分怒意，“你们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书妤如今和我已无瓜葛，若是再提她……” “轰隆！” 这一声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有些魔族甚至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 裘灼脸色一白，他也被这雷声震得耳朵生疼。 她这是，飞升了？ 半晌，一个魔族跑进来，裘灼迫不及待询问，“如何？” 那魔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回道：“书妤，她，她渡劫失败了……” 裘灼呆愣，大脑中的弦“啪”的一声断了。他耳边一阵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 他机械地往外走，不顾阻拦去了督察界，去了她渡劫之地。 一片虚无，降下的九道天雷把流云峰烧成一片灰烬。 而那虚无之处，坐着位白衣男子，他一动不动，跪在地上，雪白的衣袍沾满了泥泞。 一口腥甜涌上喉间，裘灼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那里，再度回神，他已经死死揪着闻珩的衣领。 他的双目赤红，声音带着无法克制的怒意：“你不是护在她的身边吗！为什么会让她出事！” 闻珩没有反抗，冰透绿的眸子灰暗无光，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怔怔的，像是丢了三魂六魄。 …… 督察界尊上渡劫失败了，听说被降下的第九道劈得魂飞魄散，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消息一出，六界轰动。 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妖界打算一举吞并督察界，却被修仙界阻止，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魔族也出手阻拦了。 斗了一辈子的两界，竟然诡异地和好了。甚至还一同帮助督察界维护六界和平。 三年后。 一身材消瘦的魔族正往中心城走。 数百年前他被困在了死亡之境，这一困就是几百个年头。等他千辛万苦从死亡之境逃出来，这才发现如今世道已经大变样了。 尤其是他们魔界，记忆中明明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如今…… 他昂头看着那一簇簇紫色的花，难得有些茫然。 他拦住一个白发魔族，好奇问道：“诶兄弟，我们魔界什么时候种上花了？” 那白发魔族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新来的吗？” “算是吧。” “这个啊，叫做蓝花楹，是王特意嘱咐我们种的。说是魔界死气沉沉的，种点花好看些。你看这花，多漂亮。大家都说它寓意着幸福美满呢。” 瘦魔族更加疑惑了，“可是蓝花楹的花语不是……” ——在绝望中等待的爱。 第473章 终章1 【恭喜宿主，任务进度100%，已圆满完成！】 乘黄飞出她的神识空间，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宿主，所有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和你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小世界，突然要分开我还有点舍不得呢。” 乘黄停在书妤手上，“作为任务达成奖励，宿主想要什么，本系统都可以为你完成。包括但不限于寿命、金钱、地位、美人……” 书妤盯着它，忽然笑了声，“我们不会分别。” 乘黄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蓝色的小团子从虚空走出来。 它呆了下，有些疑惑，“主系统，你怎么来了？” 蓝色小团子看它一眼，径直略过它，恭恭敬敬道：“天神，所有气运收集完毕，雪桃树已成形。” 那一声天神把乘黄喊得一愣一愣的，天神…… 它只知道气运收集快穿系统是天神一手创办，气运用来做什么，天神又为什么创办这个，都不是它这种小系统能够知道的。 它甚至连天神的样子都没有见过。 但现在，主系统说书妤就是那个天神……？ 乘黄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重塑了。 书妤没有给它反应的机会，把呆掉了的小团子放到自己头上。 “随吾去长生之地。” “是。”蓝色小团子瞥了下乘黄，这没眼力的东西。 书妤往前走。 眸中一道银色半月显现，身后竖起一轮皎皎明月，随着她的移动，身上的衣服渐渐化作质地柔软的月白纱。 长生之地。 地上站满了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小团子，它们叽叽喳喳说着话，显得很兴奋。 “所有气运都收集完毕，这下我们可以见到了天神了。” “是呀是呀，这么久了，终于收集完了。” “好想知道天神长什么样子，”紫色的小团子没注意到身边的同伴都闭了嘴，自顾自接着道：“听说天神就是世界的创世神，你们说，祂是不是很老了……” 刚说完，小团子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弹了下，它捂着脑袋转过去，“谁——” 看见来者后，它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合不起来。 书妤屈指弹了它下，淡淡道：“胆子真大。” 主系统立马跑过去把紫色小团子创飞，“天神，等下我会教训它的。” “嗯。” 书妤继续往前走，原本挤成一堆的小团子们非常自觉地分开站成两排，昂着脑袋看着她。 像是一个个毛线球。 书妤在心中评价。 而趴在她头上的乘黄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它的同伴快把羡慕写在脸上了。 顿时乘黄支楞起来了，以前它哪有这个待遇啊，因为业绩差，它老是被其他系统嘲笑。 但是现在不一样，它，乘黄，现在可是抱上大腿了！ 它挺起小胸脯，得意极了。 书妤来到长生之地中央，这里种着一棵巨大的雪桃树。 看见它，书妤心中还有些感慨，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所有的气运搜集完毕，原本枯败的枝叶重新散发生机，就连花瓣都透着淡淡白光。 书妤感受到其中蓬勃的生命力。 每一个气运就是一片树叶，当初背叛者为了逃避追踪，不惜损坏自己的真身雪桃树。 树叶凋零，大半的叶片落下，变成了一个个气运流落到小世界。这样书妤无法借助背叛者的真身追踪到他。 所以她才会设立气运收集系统，让系统穿梭在三千小世界，把流失的叶片找回来。 眼下所有的叶片找齐，她可以借助真身找到背叛者的下落。 书妤正要把手覆盖到树皮上，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 她眸色一凛，抬手击溃那道光束，若是晚一点，这雪桃树就要击碎。 她冷冷喊了一声：“尤肆。” 这称呼如同有什么魔咒，空间撕裂，一个黑发少年从虚空中摔了下来。 乘黄眼睛瞪大，它认得这个少年，这不就是小叔那个小世界里出现过的人。 尤肆半跪在地上，长发遮挡住他的脸庞，看不清神情。 书妤走到他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脸，强硬地逼他抬起头。 “尤肆，你找死？” 在她话落的那一瞬，面前这个容貌俊朗的少年眼眶红了，异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 眸底滚动着复杂热烈的情绪。 半晌，他终究还是开了口：“……主人。” 书妤松开了手，淡淡道：“你已不是我的坐骑。” 这话无疑击垮了他的防线，少年的身体轻轻颤动起来，伸手小心翼翼拉住她的裙角。 声音低低的，“别不要我，主人。” “我只要忠心的坐骑，很可惜，你没有做到。” 尤肆是她开辟荒芜之境收留的坐骑，真身是玄冰龙驹。那时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也乖巧温顺，算得上完美的坐骑。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越发沉默，甚至不愿与她接触，再到后来，竟然阻止她追踪背叛者。 第474章 终章2 在乘黄绑定她之前，她就揍了尤肆一顿，并解除了他们之间的契约。 那次小叔的世界她就知道，尤肆这家伙死心不改，一直暗中监视着她。 书妤后退一步，衣袂从他手中抽离。 尤肆一怔，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陷入沉默。 只是执拗又固执看着她。 书妤不再理他，抬手触及雪桃树，一道道白光从她的掌心运输到树皮。 光芒一点点汇聚成一幅景象。 看清画面后，她了然。 难怪怎么追踪他都没有效果，原来是躲到混元镜里。 那镜子是神器，里面包罗着另一方天地，要是藏到这里面，哪怕是书妤也无法找到。 早些年她就不知道把这镜子丢去了哪里，现在看来，只怕是那时就被岑礼拿走了。 书妤收回手，传了一道音讯到无上界的众神耳中，“所有神只随吾抓捕叛徒岑礼。” “诺！！！” 一旁安静的尤肆忽然出声：“主人，能不能别去找他？” “尤肆，我现在没有处置你，并不代表你无罪。等我把岑礼抓回来，你与他一同受罚。” 尤肆低下头，轻声道：“我只是，害怕他再次伤到你……” “……这无需你提醒。” 书妤越过他，对着一众团子说：“你们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主系统连忙点头，“还请天神放心。” 此时的神殿已经聚集了一众神仙。 他们心中也有些紧张，天神行踪不定，他们在无上界待了数千年，这还是第一次受到天神的召唤。 几个呼吸间，宝座上就出现了一位雪衣女子。 众神心头一颤，从她身上感受到无形的威压。 他们连忙低头，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诸位，叛徒岑礼在混元镜中。那里情况复杂，尔等踏入可能会就会被卷入乱流。” 书妤抬手，数十颗透明的水珠停留在他们的面前，“若是碰见岑礼，捏破这个水珠，吾便会出现。” 她站起身，“劳烦诸位了。” “为天神效力，是我等荣幸。” 书妤点头，率先化作一道流光离开大殿，其他神只紧随其后。须臾间，大殿空空如也。 混元镜。 书妤一进来，便和其他神只走散。 在她的意料中。 本来喊他们来，也是为了加快找到岑礼。 岑礼吞噬了她的四分之一神力，如今修为定然很高，不是那些神只可以对付的。 眼前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竹林，书妤拨开竹叶，凭借着直觉往右边走。 混元镜里的景象都是幻象。 每个进入的人遇到的幻象都不一样。 书妤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她。如果没猜错的话，多半是岑礼做的手脚。 走了大约几分钟。 视野渐渐开阔。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竹子搭建而成的屋子，竹门前围了一围栏，往下是半高的石梯。 “爹爹，她是谁呀？” 书妤一怔，这才看向一旁的大树，树底下坐着个青衫墨发的男子，他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青衫男子轻轻一笑，眉眼温和，浅褐色的眸子温柔的像是能掐出水。 他捏了捏奶娃子的脸，轻声道：“她呀，就是你娘亲。” 第475章 终章3 书妤眼皮一跳，娘亲？谁？她吗？ 她记得和岑礼不过是多年好友，在他背叛她之前他们关系是挺好，但也没有好到能生出个孩子。 还是这只是幻象。 书妤朝他走去，声音透着冷意，“岑礼，随我回无上界。” 岑礼仰起头看她，眸子里含着缱绻的思念。半晌，他轻声道：“好。” 书妤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和她回去。那之前为什么要躲藏那么久。 她抬手，一道金色的符文环上他的手腕，这封印能让他再也无法逃脱。 书妤看向奶娃子，“把这幻象撤了。” 岑礼一怔，抱着小孩的手紧了紧，“祂不是幻象。祂是你的孩子，阿书。” “你在胡说什么，你我二人清清白白。” “是啊，清清白白，”岑礼低下眸，“所以祂只是我用见不得人手段求来的。” 书妤眼眸眯起，心中有了猜想。 岑礼是生命之神，是混沌之后生出的第一位神只，他拥有创造生命的能力。这孩子，莫不是他用她的那四分之一的神力创造出来的…… 奶娃子还在看着书妤，眸子是和她如出一辙的银灰色，只不过比她的要浅一些。 书妤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孩子眨了眨眼睛，忽然奶声奶气喊了声：“娘亲。” 书妤：“……” 岑礼却笑了起来，神色温柔，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小月牙真乖。” 书妤移开目光，给其他神只传了音，让他们先回无上界。 “走，现在和我回去，”书妤顿了顿，“把祂也带上。” 神在成年才会分化出性别，这孩子看着不过五六岁，还是个小娃娃，也不知男女。 说起来，距离岑礼偷走她四分之一神力已经有了将近七百年，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弄出的这孩子。 书妤问了句：“祂几岁了？” 岑礼有些意外，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轻声回道：“七岁了。” 似乎察觉到书妤的疑惑，岑礼补充道：“我把混元镜中的时间流逝调慢了，这里一年，无上界百年。” 书妤点头，转身往前走，没有继续和他交谈的意思，也没有多看小月牙一眼。 岑礼按耐住心中涌起的酸涩，他把时间调慢，是不想小月牙的童年没有母亲陪伴。 小月牙搂住岑礼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脖子，一向活泼好动的性子今个儿却安静了下来。 祂也察觉到娘亲不喜欢自己。所以要努力乖一点，讨娘亲喜欢。 跟着她离开，岑礼原以为她会把自己直接关到缚神塔，但她没有这么做。 看着熟悉的布置，岑礼的心弦被轻轻拨了下。 是他曾经住过的长秋殿。 他以为那件事后，书妤会愤怒地一把火烧了这里，将他在这里存在的痕迹彻底抹去。 但是没有，这里的布置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书妤喊了一声，“安夏。” 一粉衣女子便从外面走来，伴随着阵阵花香。 她是花神，无上界出了名的美丽动人。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 安夏一进来就朝书妤行了一礼，“天神。” 书妤指了指抱着岑礼脖子的奶娃子，“祂就交给你照顾了。” 安夏扫了岑礼一眼，饶是脾气最好的她，看见岑礼也不免露出几分怒意。但这点怒意在看见那可爱的奶娃子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安夏朝着小月牙伸手，“来，姐姐带你去玩。” 小月牙抱紧岑礼的脖子，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湿了，积压的情绪到了顶峰，祂蓦地哭出了声，“我要爹爹……” 岑礼也鼻子一酸，他犯了错就要受罚，可小月牙是无辜的，也不能跟着自己去暗无天日的缚神塔受苦。书妤这般做，无非是为了给他在小月牙面前留几分面子…… 他不该奢求太多。 岑礼用帕子一点点擦掉小月牙的眼泪，温声道：“爹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小月牙和娘亲姐姐住一段时间好不好？等爹爹办完事，就来接小月牙。” 小月牙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但好歹没有那么抗拒了。 安夏见状抬手穿过小孩子的腋下，把人一把抱了过来。 她一开始就注意到这孩子的眸色，如今岑礼又说什么娘亲，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这孩子，竟然是天神的。 小月牙哭得鼻子眼睛通红，小嘴瘪起来，眼睛一直看着岑礼。 那可怜的眼神实在叫人看了心疼。 岑礼心一狠，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书妤落后半步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门口的时候，殿内传来一阵阵响亮的哭声，小月牙抱着安夏的脖子嚎啕大哭。 祂也到了知事的年纪，知道爹爹这一去可能很久就不会回来了。 岑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没有转过身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缚神塔。 书妤盯着那不断降下的紫色天雷，面色平静。她带着岑礼走向第七层。 当初岑礼窃走她的神力，她遭受的痛苦比这强千倍万倍。几乎是将她的神力从身体上挖走。那种痛苦，哪怕她现在想起来也冒冷汗。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背叛她的人，自然，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书妤眸光一闪，九道紫色天雷就如同温顺的小蛇一般缠绕住她的手腕。 她点了点岑礼，“去。” 天雷应声发出刺眼的光芒，眨眼间，就捆住了岑礼。 雷电一道道降在身上，岑礼面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衣衫被雷电灼烧出一道道痕迹。 他的喉间溢出闷哼声，双目也到了充血的地步。 书妤面无表情道：“在这受够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雷后，你的罪孽才能洗去。” 岑礼并不回答。 书妤盯着他，“岑礼，你夺走我的神力，这是为了造一个孩子么？” “……” 书妤一向看不透他。岑礼平日待人温和有礼，进退有度。那时还一度和安夏被评为无上界脾气最好的神只。 但她总是觉得岑礼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温柔。 哪怕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书妤也这么认为。 后来也证明了她的猜想，岑礼就是个心思深沉爱算计的小人。 她不明白，他处心积虑偷走她的神力，就是要个孩子么。 难不成，他爱她么？ 书妤企图从曾经的记忆里找出一点两人暧昧的痕迹，只可惜，什么也没有。 他们的关系纯洁的不得再纯洁。 书妤知道他不会说实话，也不打算多费口舌，转身欲离去。 原本沉默的人却忽然开了口：“阿书，若是可以，能让祂晚上和你一起睡吗……”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说话间几欲呕出血，“小月牙胆小，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第476章 终章4 “岑礼，你不要搞错了。”书妤俯视着他，银灰色的眸子晦暗冷漠，“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杀了祂夺回我的神力，已经算我仁义至尽。” 她转身离开。 原本跪得笔直的人却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的力气，脊背慢慢弯下，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打湿了鲜红的衣摆。 书妤回到自己居住的洛神殿，主系统在这等待她。 “怎么了？” 主系统叫蓝黎，是书妤的亲手创造出来的系统，快穿任务做完后，它就被任命为书妤的助手，负责对接相关事宜。 蓝黎那一封烫金信封递给她，“上界仙人为您举办了场宴会，说是祝贺您成功捉回叛徒。” 上界是修仙界飞升大能去的地方，而无上界则是开辟天地所诞生的众神。无上界是比上界更高一层次的存在。 曾经他们也会邀请书妤参加这种活动，但都被书妤推辞了。 这次，也不例外。 她去了上界，可能会碰到一些熟悉的人。任务已经结束，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局。 “不去，让他们不必劳心。” “是。” 上界众仙很快就收到了天神的回绝，他们也不意外。只是有些可惜，无上界的神只大多数都来上界玩过，只有天神深入简出，从不露面。 惹得众仙十分好奇。 “阙玉，今个儿可酿了酒？” 闻珩正坐在玉桌前雕刻木雕，闻言抬头，“夭枝昀，我已把配方赠予你。” 夭枝昀一身红衣，发间配了同色系流苏，走起路来流苏晃晃荡荡，风流多情。 他懒洋洋寻了歪脖子树上躺下，九尾垂落。 “我自个儿酿得没你好。” 闻珩正要说话，外头又走来一白衣仙君，墨发散落，只系了根湖蓝发带。 “闻珩，我的瑶姬醉又死了。”君衍之手里拎着个半死不活的花，眉头轻轻颦着。 闻珩飞升不过一年，就和这里三位仙君混得很熟。他本身不是爱交友的性子，但莫名和这几人投缘。 他们三儿，尤其是夭枝昀都特自来熟。没相处几天就把他酿的桃花酿喝得差不多。 而这位妄玉仙尊，外面看着高冷不可接近，实则手残，养什么都养不活。 另一位仙君仰朋，性格温柔，他初来上界，还是他带着闻珩去寝宫。 闻珩默默放下手中的木雕，对着树上的狐仙淡淡道：“夭枝昀，我这里的酒都被你喝完了。” 又看向君衍之，“实在不行，仙君可以换换别的爱好。” 两人：“……” 君衍之也没再执着瑶姬醉的事，反倒是看着他手中的木雕，“你从飞升上来，就成日雕刻。不知你想雕刻什么？” 夭枝昀甩了甩尾巴附和道：“每次问你这个你就闭口不谈，总不能是你的心上人吧？” 这三个字一出，闻珩的心脏像是被敲了下，传来阵阵疼痛。 半晌，他点点头。 “她渡劫失败了，永远留在了修仙界。” 大概是被他的情绪影响，君衍之垂眸，不再说话。夭枝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你如今已经飞升，或许可以去地府查查心上人的转世。” 闻珩摇头，“去过了，阎王不准我查。” 听闻这话，君衍之和夭枝昀对视一眼，竟然和他们的情况一样。 夭枝昀从树上坐起来，严肃道：“我在地府的当差那里听来，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任务者。” 这个名字实在陌生，闻珩问：“什么是任务者？” 君衍之：“为了达成某个目的穿梭在不同小世界的人。他们死了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转世投胎，反到会去往下一个世界。这种身份自然不会被地府记录在内。” 闻珩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又不免生出几分期许，若是她也是任务者，是不是说明，她现在还活着……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闻珩盯着缠绕在手腕的发带，眼睛莫名有些发酸。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说说别的吧。”夭枝昀摇着玉骨扇，“听闻无上界的天神回来了。上界张罗着要给祂办宴会。” 君衍之：“天神不会来。” 闻珩也听说过这位天神的名号，说是天地之初诞生的创世之神。除此之外，更多的就没有了。 他不是很关心，飞升后，他无所事事，整日守着块木头，只想要完美雕刻出她的模样。 但落下的每一笔都极为艰难，他明明清晰地记得她的模样，却无法完全雕刻出来。 他雕刻过数千个木雕，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边君衍之见他又全神投入雕刻，也不再打扰，拿着那蔫儿吧唧的瑶姬醉离开。 数百年了，他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养活瑶姬醉。 教他的那个人，也没有回来。 第477章 终章5 路过安神殿，书妤看见半大的奶娃子垫着个凳子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她悄无声息走进去，小月牙还没有发现她，拿着一根长香熟练地插入香炉里。 书妤冷不丁开口：“你在给谁上香？” 小月牙被她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还好书妤用灵力托了下她。 她堪堪站稳后，圆乎乎的眸子看着书妤，像其他神只一样喊了她声天神。 “我在给……” 小月牙有些害怕地看了她一眼。 书妤淡声道：“说吧，我不会怪罪你。” 小月牙心虚眨了眨眼睛，声如蚊蚋回道：“给，给我娘亲……” 这话一出，书妤眸中露出几分惊讶，虽然她不太承认，但这个说的是她吧？ “岑礼让你做的？” “嗯……他要我每日，都给你…，给娘亲上香……” 难不成之前岑礼说她死了，才要这小孩给她上香。不过他这么说也情有可原，就算小月牙知道她还活着，那也和死没什么区别。 书妤看了眼那香炉里静静燃烧的焚香，一股怪异涌上心头。 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 “有什么需要你就和安夏说，她会帮你的。”顿了下，书妤补充道：“以后不要弄这个了，怪不吉利的。” 小月牙听到这话却坚定摇摇头，“爹爹交代过我的，要每日每日。” “……” 书妤见说不通，也不再坚持，左右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抬脚离开了这里。 还没走几步，眼前一道白光亮起，还没反应过来，眨眼间她就换了地儿。 素净简约的寝宫，四面挂满了绣着山水的屏障，看着陌生。她这是到了何处？ 正思索着，身后却传来咚得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落了地。 书妤转身，那一身竹青白玉兰道袍的俊郎仙君便映入眼帘。 他瞳孔微微放大，直愣愣地看着她，手上握着小型的雕刻刀，保持着雕刻的动作。 书妤也没想到还会和故人碰到，眼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无奈出声喊了句：“闻珩。” “啪嗒。” 他那雕刻刀也落在了桌子上。 闻珩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声音很轻，“是我的幻觉么？” 书妤看到案桌上一比一复刻她容貌的木雕，大概猜到了。 这么栩栩如生的木雕，还雕刻的是她的模样，已然算是一件神器了。也就是这神器把她吸过来的。 “不是，是你的神器把我召唤过来的。” 这声音闻珩太熟悉了，他化作灰也记得。 故人重逢，却没有该有的久别重逢的喜悦。 闻珩站了起来，却不敢靠近。 她是书妤，也不是书妤。 飞升后，闻珩见过一次无上界的神只。只远远一眼，他便知他们之间有着条他此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神和仙，是不一样的。 神是孕天地而生，生来便强悍。而仙不过是凡胎肉体飞升，再如何，也无法比拟。 如今书妤身上的气息，就和那神一般，却要强上数千万倍。 能有这气息，他不禁想到无上界的那位，天神。 “书……” 闻珩唇瓣动了动，下意识想要喊她的名字，又生生顿住。 书妤看着他，明白他未说出的情绪，只是淡淡道：“在这里过得还习惯么？” “……嗯。” 闻珩的视线控制不住落在她的手腕，什么也没有。明明早就预料，在看的一瞬，他的心跳还是空了一拍。 “闻珩，魔族书妤已经死在渡劫之日。你与她的旧情一同被九道天雷斩断。” 书妤垂眸，没有去看他眸中摇摇欲坠的泪意。 闻珩情不自禁朝她走了一步，声音苦涩，“书妤……” “闻珩，成日待在这屋子里你不——” 声音戛然而止。 夭枝昀盯着眼前背对他女子，有些疑惑，“她是谁？” 狐狸眼好奇地打量着她，直到那女子转过脸。 雪白的狐耳一下子竖了起来。 落后夭枝昀半步的君衍之和仰朋见他挡在那里，“愣在在这做——” 两人露出呆滞的神情。 书妤轻叹一口气，竟然一下子把人都凑齐了。不过，她没有看到裘灼的身影。 转念一想，他与闻珩水火不容，肯定不会来这。 夭枝昀喃喃道：“难不成我出现幻觉了？” 君衍之并不说话，只是无声看着她。仰朋则是红了眼眶，眸中夹着不加掩饰的思念。 沉默半晌，书妤还是开了口：“好久不见。” 话落，三人都红了眼睛。 闻珩视线在几人之间转，心中已有了猜测。他低下眼眸，不再言语。 “阿妤……”夭枝昀朝她靠近一步，想要说什么，却看见她同样后退了一步。 喉间梗塞，夭枝昀没有再往前。 书妤轻声道：“诸位已然飞升，凡间之事应当斩而断之。” 一句话，就把他们想说的话堵死。 夭枝昀咬牙，声音带了哽咽，“我们狐族不是薄凉之族，那些情谊不是说斩就斩的。” 书妤颔首，“我是。” “……” 她越过夭枝昀就要离开，路过君衍之时他欲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却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书妤看了他一眼，那位高不可攀的妄玉仙尊，眼尾绯红，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她低声道：“自重，仙君。” 万籁寂静。 离开闻珩住处，她原本想回无上界，却听一小仙君和同伴说话：“今日都是第几次了，他搅得瑶池不得安生，也不知他是如何飞升的。” 书妤脚步一顿，顺着他们视线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瑶池旁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 黑袍一半浸入瑶池中，他却浑然不知，仰躺着把酒灌入喉中。 书妤朝他走近，“瑶池里养着百年锦鲤，莫要惊扰它们。” 原本昏昏欲睡的魔族半睁开眼睛，语气不善，“少管闲事。” “裘灼。” 酒壶滚入瑶池，醉意被这一声驱散，裘灼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他揉了揉眼睛，嘟囔着，“看来我是真的喝醉了，竟然看见她了。” “……” 书妤轻叹一声，手指掐诀，消失之前落下轻飘飘一句话：“莫不要忘了，心是魔族软肋。” 直到她消失了很久，躺在瑶池边的男人才慢慢把手覆盖在胸膛上，那里没有心脏的跳动。 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滑落。 为她而生心脏已被捏碎，可是他为什么…… 还是忍不住为她动情。 第478章 阎罗篇1 阎王刚上任的第三年，无上界传来巨变。 那位天神遭到好友背叛，被窃夺了四分之一的灵力。这事一出，众人大为震撼。 天神修为高深莫测，聪慧过人，怎么会被这么轻易夺走了神力。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猜测都有。 不过无上界距离地府太远，那位什么天神，阎罗也没有见过。他顶多听到此事惊讶一下，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地府事务繁琐，到他就任的第四年尤为复杂。这生死簿上记载的死者，死后灵魂却没有来地府。 他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天神创造的什么快穿系统，被绑定的任务者只是肉身死了，灵魂还可以去下一个世界。 这无疑打乱了地府的秩序，但人身为顶头上司，阎罗虽有不满，但也不敢多言。 就这么又过去一年，地府来了个新孟婆。 前一个到了岁数，不愿再与鬼魂打交道，便向他申请转世投胎。阎罗允了。 照理说孟婆会在一众鬼差中挑选表现优异的，但这位新来的孟婆似乎大有来历，上面一道口谕降下来，她便成为了新的孟婆。 初次见到她时，她一身紫袍坐在孟婆那小小的铺子里，气质清冷出尘，和着这死气沉沉的地府格格不入。 见她那么年轻，阎罗不免对她的实力生出几分怀疑。 地府来来往往的鬼魂那么多，不是所有都要好脾气的，若是碰上那些难缠的恶鬼，她这样年轻气盛的小丫头指不定要被撕掉一层皮。 抱着这样的心思，那日阎罗搁置地府大小事物，就那么站在槐树下，看她何时会知难而退。 约摸看了一个时辰，终于来了个凶神恶煞的恶鬼。 “什么孟婆汤，老子才不会喝！我要记得我生吃掉的每一个人，记得他们死之前露出的惊恐表情！” 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露出几分浅笑，“喝，还是不喝？” 恶鬼面容扭曲，“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对你爷爷放肆！” 他张牙舞爪扑向女子。 阎罗眉头一皱，她怎么也说是个关系户，若是死在这，恐怕无法和上面交代。 他正要动作，却见女子懒懒伸了个懒腰，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手按着恶鬼的头“砰砰”往木桩上砸。 恶鬼明明是魂体，却被她砸得魂魄溃散。 “都问过你了，怎么不听话呢。” 说罢，她就把恶鬼都头按进整锅孟婆汤里。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后面排队的恶鬼一个个吓成了世界名画。 不知道被逼着灌了多久，女子才松开遏制他的手，那恶鬼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肚子涨得老大。 就连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有这个先例，后面就算有恶鬼，也不得不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喝汤。 女子满意了，又散漫躺回椅子上。 阎罗默默收回视线，从此他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 后来几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阎罗的脚步总是不听使唤来到孟婆这。 这日他同寻常一样，处理完公务，就走到她这。 “那边那个胆小鬼，你还想监视我到多久？” 阎罗一惊，撞进女子笑吟吟的银灰色眸中。 沉寂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阎罗朝她走了过去。 女子瞧他，“怎么，你也想来一碗孟婆汤？” 阎罗摇头，视线看向锅里那黑糊糊，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汤，他顿了下。 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鬼魂每次喝懵孟婆汤时表情痛苦了。 “你没有按照配方熬制孟婆汤么？” 女子一怔，“我就是按照上面来的。” “……” 阎罗实在看不下去，把宽大的袖子挽起来，把那一锅不知是何物的东西倒入忘川河，丝毫不顾及生活在里面的恶鬼。 然后，在她以及排在后面一群眼巴巴的鬼魂目光下，阎罗重新熬制了一锅孟婆汤。 这次熬制出来的清透干净，还散发着阵阵茶香。 女子微微咋舌，“同样的法子，怎么差距会这么大？” 阎罗正想开口，柔软的发丝擦过他的下颌。他垂眼，女子靠得他很近，正微微前倾身子往锅底看。 他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 地府鬼气四溢，从不开花。 他已经许久没有嗅到过花的味道。 阎罗不着痕迹拉开与她的距离，“多试试就好了。” 他看着她及腰的长发，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问人名字之前，不是该先把自己的名字报上来？” 阎罗并不瞒她，“阎罗。” 女子一惊，“你就是阎王？” “嗯。” “我叫妤。”书妤拿起木棍，一下一下搅动着汤底，“你来这，该不会是视察我的工作？” 她思索道：“难道地府也有考核机制？” “……没有。” 阎罗顿了下，“不过近日有许多鬼魂投诉你，说你熬得孟婆汤难喝。” “……” 书妤笑了下，语气不明，“看来还是没挨够打。” 偷偷举报她的鬼魂打了个喷嚏。 “大人，判官又要闹着跳忘川河了……” 黑无常挠了挠脸，这都这个月第几次了。 阎罗叹了口气，判官名叫阎常，是他的弟弟，前几个月被一女鬼勾了心去，非吵着闹着要和她在一起。 但那女鬼根本没有对他动心，只不过是和他玩玩，没过几天就把他甩了。 阎常伤心欲绝，几次要跳忘川河。 这忘川河底埋着具具白骨，怨念颇重，就阎常那小身板，跳下去指不定去了半条命。 “我这就去……” 说到一半，阎罗看向书妤，“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 阎罗面无表情补充：“看阎常笑话。” “……你还真别说。” 三人一同来到忘川河。 此时白无常死死拉着那眉清目秀的小判官，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大人，您歇歇吧，您不累我都累了。” “不，你不懂小白。” 阎常心如死灰，他望着黑气腾腾的忘川河，哀伤道：“曾经我们是那么相爱，我不明白，为什么鬼心可以变得这么快……” “如果她不爱我，那我还不如——” “啪！” 阎常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第479章 阎罗篇2 阎常正要发作，一转头，就看见自己老哥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原本怒火瞬间湮灭，他下意识往白无常那走了点。 “公务处理完了？” 阎罗声音淬着冷意，黑漆漆的眸子幽深晦暗，比这忘川河里的恶鬼还要吓人。 “还，还没……”阎常犹犹豫豫，越说越心虚。 “？” 看他自家哥哥露出这副表情，阎常差点给他跪了，什么情啊爱的，全都抛到了一边。 “我这就去处理。” 白无常见状，还是没忍住出声，“大人，真的要瞒着他吗？” 阎罗缄默。 “什么意思？”阎常看看哥哥，又看看白无常，心中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是她出了什么事吗？” “……” “哥！”阎常脸色大变，一把抓住阎罗的袖子，“你不会要杀了她吧？” “三日之后，她便会入轮回，重新投胎。” “……” 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阎常万念俱灰，他这些日又吵又闹，不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若是她转世投胎，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一旁看戏的书妤忽然开口：“小伙子，要来碗孟婆汤吗？一碗解千愁。” 阎常：“……” 他这才注意自家兄长身旁站了一个面生的女子。 阎常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溜溜转，自家兄长从不近女色，满脑子里只有公务。 这女子又是什么来头？ 阎罗认真思索片刻，竟然觉得书妤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等下你就随孟婆去喝碗孟婆汤。” “我不要。” 阎常拒绝的很干脆，“哥，这是我的事情，你不能逼我！” 阎罗神色冷了几分。 “行了，”书妤打了个哈欠，拍了拍阎罗的手臂，“人小孩子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处理吧。栽了跟头就知道疼了。” 阎罗的视线落在被她拍过的地方，看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逼迫他。 …… 接下来两日，阎常不管不顾跟在那女鬼身后，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就和小尾巴似的。 女鬼被烦得受不了了，躲到孟婆这。 然后就看见了那地府之主轻声细语和孟婆说着什么，眸色温柔。 跟在后面的阎常见自己哥哥这表情，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他能露出的神情？ “你们来这做什么？” 阎罗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来这坐坐，还没和她说几句话，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哥你又在这做什么？” 书妤笑眯眯的，“看不出来吗，来找我的。” 听到这话，阎罗朝她看了眼，后者还眨眨眼睛，一副“难道我说错了”的模样。 他伸手把她的脸撇到一边，淡淡道：“我是来视察工作的。不是来找你的。” 书妤但笑不语。 阎常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俩怎么怪怪的。” 红衣女鬼舞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大傻子不懂也很正常。” “是是是，”阎常厚脸皮挤到舞念身边，嘿嘿笑着，“我是不懂，你懂就好了。” “阎王大人，能不能管管你的弟弟，他一直缠着我很烦诶。” 阎罗：“我管不到他。” 他平日已经够忙了，不想再掺和白痴弟弟的情事。 倒是书妤支着下巴，认真给她建议道：“你要是嫌他烦，就喊几个恶鬼吓唬他，或者让他去跳忘川河，就阎常这个小身板，指定要躺好几天。届时你转世投胎，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舞念一怔，“我倒也没有那么恨他，再，再说了，我要是那么做了，阎王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 “不，”阎罗摇头，“你想怎么对他都没事。反正都是他自找的。” 舞念：“……” 受害者阎常义愤填膺，看起来很生气，又不敢冲阎罗发火，一怒之下，也只是怒了。 舞念咳嗽一声，正色道：“我一般不会吓唬欺负人，这可能和我的家教有关吧。” 书妤弯唇，把刚熬好的孟婆汤推到她面前，“见你被烦的得紧，反正一日之后你就要投胎，不如把这汤喝了，忘了这糟心的臭小子。” 某人一听这坐不住了，急得拉住舞念的袖子，声音急切，“舞念，别喝……” “……三日便是三日，谢谢孟婆，我明日再来找你。”舞念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 阎常立马跟了上去。 “舞念你等等我啊……” “哎呀，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不要，你别想甩掉我。” “你真的烦死了！……” 书妤好笑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你弟弟还挺痴情的。” 阎罗垂眸，视线一错不错看着她，“我们家的人都痴情。” “这怎么还夹带私货啊？” 阎罗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热，他不自在别过脸，“我只是实话实说。” “是么，”书妤饶有兴致追问，“那阎王有钟情的人么？” “……”阎罗的袖子被抓出了几道褶子，他面无表情道：“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回应他的是女人饱含深意的轻笑。 阎罗不用猜，她的眼神现在肯定充满了戏谑调侃。 他抬脚就要离开，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大人，我不会在这停留太久。” 阎罗脚步一顿，“为什么？” “想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简单，”书妤把玩着腰带上的流苏，“我来这就是为了找一个人。” “什么人？” “秘密。” 她不说，阎罗也不再过问，只是低声道：“地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地方，你若是要离开，至少要提前七天和我说。” “没问题。” 阎罗没有回头，不知道为何，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在听到她的话后瞬间多云转阴。 他按捺住心里躁动的情绪，大跨步离开。 第480章 阎罗篇3 最后一日，舞念按时来了书妤这。 有趣的是，这次她的身后没有跟着阎常。 “决定好了？要喝吗？” 书妤把那碗孟婆汤推给她。 “……我没有选择，”舞念摩挲着碗边，轻声道：“鬼魂不能在地府停留太久，除非愿意留在这当职。”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书妤支着下巴，有些好奇，“你不是也喜欢他吗？” 舞念一怔，耳廓有点红，她不自在偏过头，“我没办法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我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爱情对于我来说不是必需品。”舞念看向书妤，“我想转世，看看新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 书妤听阎罗说起过前世的事情，说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生活过得并不幸福。后来得了重病没有钱医治就病死在出租屋里。 “你这次投胎不一定就能到好人家。”书妤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我知道。反正最差也不会比我前世差到哪里去。” “……” 书妤点头，“那把这碗孟婆汤喝了吧。” “孟婆，我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舞念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香囊，“可以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阎常吗？” “这种东西为什么不亲手交给他？” “我也怕我舍不得走了。”舞念狡黠眨了眨眼睛，“我把他灌醉了，他现在估计还没醒呢。” 书妤接过，“我会转交给他的。” 舞念真挚和她道了一声谢，随即把那碗孟婆汤喝掉。 几乎没有犹豫。 书妤站起身，“跨过奈何桥，通往轮回吧。” 一碗下肚，前尘往事皆消散。 舞念机械地往前走，眼眸干净澄澈，如同初生的婴儿。 直到她消失在书妤的视野中，阎常也没有出现。 反倒是阎罗先一步来了，书妤正要询问阎常就听见他说：“跳了忘川河，现在还没有醒。” 前几次他说要跳，都是唬唬人，也是想让舞念心软，但人现在都投胎了，他跳了也没什么用。 书妤才猜想他多半是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要和我去看看她转世投胎到哪里了吗？” 阎罗朝书妤伸手。 “好啊。” 书妤把手搭在阎罗的手心，他握紧，轻轻把她拉到身边。 眼前的画面不断变化，几个呼吸间，他们就到了灯红酒绿的现代。 书妤在产房里看见了小小一个的舞念，她的身边围了一圈人，他们满脸慈爱地看着她。 看来这个世界她会过得很幸福。 阎罗拉着书妤走到城市的大街。 他们两个穿着古时的衣袍，和街上一身休闲装的路人们格格不入。好在别人看不见他们，不然指定以为他们在出什么cos。 “大人以前来过人界吗？” “未曾。” 书妤轻笑，掐了个诀，两人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现代装。 她拉住阎罗的手腕，“走吧我带你好好逛逛。” 阎罗身材高挑，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走到大街上格外惹人注意。加上他模样俊美，气质出众，一身黑色冲锋衣，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书妤在他旁边却丝毫没有被比下去，不同于常人的眸色让她多了几分神秘，五官优越精致。两人走到街上，惹了不少人回头。 阎罗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打交道，一时间被这么多人打量他有些不自在，但面瘫脸根本看不出来。 “社恐了？” 书妤有些好笑，把炸好的章鱼小丸子递给他，“尝尝。” 他们来的这条街一路上都是小吃，书妤好久没逛过街，一路上拉着阎罗买吃买喝。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应，到后面已经成功晋升为拎包客。 书妤看见了一个自助照相馆，她拉着阎罗去拍照。 里面刚好走出来一对情侣，阎罗看着两人手拉着手，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一样的。 他不是完全不了解人类生活，这个在他们这里叫情侣装。 “别板着脸啊。” 书妤拉过他的手，“来笑一个。” 阎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 算了，不难为他了。 拍完，书妤看着照片上的他们，有些意外。 拍的好几张，阎罗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偏头看去，正好撞进他漆黑的眸子。 阎罗把手上的椰汁递给她，“是要喝吗？” 书妤拿过来，吸了一口，“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这么快？” “嗯。如果地府招不到孟婆，我正好有个傀儡。到时候我注入一缕神识，就能使用。” 阎罗久久注视着她，没有说出否定的话。半晌他低声道：“我们还能见面么？” 书妤弯唇，靠近他几分，银灰色的眸中多了些笑意，“怎么，舍不得我啊？” 她明显感觉他的身体绷紧，唇线抿着，书妤以为他不会回答，正想把话题揭过，就听见他慢慢道：“如果我说是呢？” “……” 书妤有点意外，随即把那几张大头贴放进他的口袋，哂笑，“别舍不得，我们会见面的。” 然后距离她说完这句话后过了将近一百年，阎罗都没有见到她。 日常处理公务，他就情不自禁走到孟婆那，那是一个年老八十的傀儡。它的模样是所有鬼魂信任的样子。 阎罗时常对着着傀儡出神，想着什么时候她回来，他一定要和她好好说说，这个傀儡老是出问题，浪费了他不少钱财修理…… 又是一年过去，阎罗遇到了个有趣的人，不，不该说人，应该说人鱼。 他是兰斯特的国王，生死簿上记载的，他的寿命至少还有几千年，不该这么早就来地府的。 然后他就听其他的鬼差说到，他是殉情的，为了任务者。 阎罗莫名想起自己某次喝醉，也和阎常那个傻子一样跳了忘川河，说要殉情。 现在想起来他都一阵羞耻。 阎罗以为他会像舞念一样选择投胎，可他没有，他选择了留下。 然后，阎罗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她附身在那具傀儡上，阎罗日日夜夜观察傀儡，他知道的，一点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只是这次，她也不是为他来的。 第481章 阎罗篇4 原来她离开地府后，成为了任务者，穿梭在不同的地方完成任务。 这人鱼，就是她在某个世界惹下的情债。 阎罗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任务者会与气运之子有纠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企图说服自己，但看见她带那人鱼看海，为他排忧解难。 心中还是忍不住酸涩。 后来她走了，阎罗也没有主动开口。 既然她都来了这，一声招呼都没有和他打，那就说明他并不重要…… 再后来，阎罗上界见到了她，她被众神簇拥着，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原来，她就是深居简出的天神。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阎罗回去就拉着那条人鱼喝酒，他已经从一个鬼差做到了判官。 要不说是当人鱼国王的，这多年，他把地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倒显得他这阎王有些多余了。 “大人，今日怎么想着来喝酒了？” 一口烈酒下肚，阎罗开口：“你还记得你那心上人么？” 淮靳倒酒的手一顿，半晌，他垂眸，“怎么忽然说到这个……” “我见到她了。” 话落，淮靳就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他有些激动，“她在哪里？” “……无上界。” “……”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淮靳只觉得透心的凉，“她为什么会在那？” “淮靳，她是天神。” 气氛彻底沉寂下来。 大约就这么安静了十几分钟，淮靳忽然道：“我可以见见她么？我只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瘦，其他的，我不奢求。” 阎罗盯着他，拒绝的话咽进肚子，他也存了私心，“我试试。” 一道音讯送往无上界。 阎罗以为她不会来，毕竟她没有回复。 直到这天，他处理完公务，照常去孟婆那，却见一女子饶有兴致观察着傀儡孟婆。 阎罗呼吸一滞，生生停在原地，不敢往前。 “这傀儡看着年久失修，为什么不换一个？” 阎罗轻声回道：“我念旧。” 书妤转过身，相隔几百年再次相见，两人的面容都没有改变。 上一次见面，他是上司，她是下属。这次见面，两人的身份却逆转。 “地府看起来还是老样子。” 书妤朝他走去，“过得还好么？” “嗯。一切都好。” 阎罗盯着她，“叛徒抓到了吗？” “抓到了，早就抓到了。阎王大人，你的消息有点滞后啊。” “可能因为这里是地府吧，不是上界，也不是无上界。” “……” 书妤读了几分幽怨的味道。 她笑了声，问道：“想要见我的那个人呢？” 阎罗定定看着她，终究还是没有把那句“就在你面前”说出口。 “我带你。”阎罗和她并肩走着。 很快就到了淮靳的住所。 他正坐在院子里逗弄池里的小鱼，听到脚步声扭过头，看见那熟悉的面孔，他直愣愣呆住。 “淮靳。” 书妤喊了一声。 这两个字把他丢了的神魂喊了回来，淮靳站起身，紧紧盯着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阎罗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们对视很久，淮靳终于开口，声音却止不住带上了哭腔，“书妤，那次是不是你？带我去看海，劝我放下……” “是。” 淮靳忍不住朝她走了一步，蔚蓝色的眸中蓄满了泪水，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最先出口的，只有：“我很想你，书妤。” 不等书妤开口，他又自顾自补充：“我不是想要奢求什么，书妤，我知道你是无上界的天神，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书妤轻叹一声，“谢谢你，淮靳。” 淮靳抬手抹掉眼泪，露出一个笑，“是我要感谢你才对，谢谢你还愿意来见我。” “……” 原本要说出口的离开生生拐了个弯，书妤轻声道：“要不要和我最后去看一次海？” 淮靳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好。” 书妤轻车熟路带他来了蓝海，他们坐在礁石上。 夕阳遮掩了一半在海岸线，金色的余晖落在海面，波光粼粼。 书妤双手后撑，忽然问道：“要不要下去游一圈？” “要。” 淮靳一头扎进海面，沉寂片刻，硕大的鱼尾溅起晶莹透亮的浪花。 他游到书妤面前，金色的长发随着海水慢慢流动。 他静静注视着书妤，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淮靳脸上水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到喉间，他眨了下眼睛，忽然轻轻吟唱起来。 人鱼的歌声在海面上漂洋。 离开之前书妤问了句他唱的是什么。 淮靳笑道：“重逢歌。我们人鱼遇见老朋友都会唱这首歌。” 后来，直到很久之后，书妤才知道，那是一首离别歌。 难怪，她说怎么听着曲调那么悲伤，重逢不该是喜悦的么。 …… 书妤离开地府之前，把那个傀儡换了个新的。 她本来打算想把旧的带去销毁，阎罗却阻止了她。 “它跟了我这么久，也有了感情。别毁了，留着吧。” 阎罗看着书妤，“若是无事，可以常来地府坐坐。” 书妤笑了声，“哪有人这么邀请别人的？” “也是。” 阎罗也笑，“书妤，我就不送了。” “嗯。”书妤正要掐诀，忽然想起什么，开口：“你弟弟如今怎么样了？” “你都没有过问我，没想到胞弟在你心中居然这么重要？” “不过忽然想到了，”书妤意味不明看着他，“总不能是吃味了吧？” “不敢。” 阎罗别开脸，“他成长了许多。不过今日他不在地府，若是你想见他，下次再来。” “不用了。” 书妤轻声道：“我不会再离开无上界，我们，就此别过。” 阎罗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垂下眼眸，他回道：“嗯。” 没有再停留，书妤离开了地府。 她离开这些日，无上界堆积了不少事物，她赶着要去处理。 当初她创造出触手，就是为了处理公务。虽然后续走向奇怪，但不影响她的初心。 就算是天神，也要工作啊…… 第482章 前尘旧梦1 混沌之初，创世神创造天地。 数千万年过去，天地孕育万物，万物诞生各类神只。 风神、水神、雨神……生命之神。 他们各司其职，一同辅助创世神掌管天地。 生命之神岑礼是最早诞生的神只，他的真身是一棵雪桃树，吸收天地灵气诞生。 岑礼还未化形之前，扎根于混沌之境，那时天地间没有生命，也没有风雨，有的只是一片荒芜。 他就是那时和书妤相识的。 她从虚无中走来，歇息在他的枝干上。 万物演变需要时间，创世神也在静静等待。 大概这天地间只有她是活着的，是生动的，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岑礼每天都在盼望着她的到来。 她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几天有时几个月，最久的，甚至有两年。 终于一天，岑礼吸收够灵气，化形了。 他静静坐在原地，等待着她来临。 五天过去，岑礼见到了她。 一袭流云霓裳，裙身轻盈如流光，腰环湖兰如意流苏腰封。气质冷清出众，银灰色双眸透露出不同常人的冰冷。 那时书妤盯着他，淡淡道：“新的神只。” 那是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为何，一对上她的眼睛，岑礼就心跳加速，让人难以招架。 岑礼拥有创造生命的神力，他的诞生，为混沌带了新的生机。 天地之间开始有了花草树木，有了虫蛇鸟兽。 “阿书，你看，这是新的品种。” 因为本身是雪桃树，岑礼很喜欢研究种植不同类型植株。 他把一颗红彤彤的果子递到书妤面前，“很甜，你尝尝。” 书妤正盯着几颗球体运转，闻言没有抬眼，只是冷淡道：“不用。” 神只大多没有情感，更别提她这个创世神。 但岑礼不同，他是生命之神，身份的特殊性让他拥有丰富的情感，也让他多了很多不该有的私欲。 比如，他想在书妤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又比如，他想要书妤爱他…… 创世神冷漠不近人情，同样，她的情感也是一片空白。 她不懂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更不知晓异性之间该保持的距离是多少。 岑礼靠近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桃花香沾染上她的裙角。 “真的不试试吗？”岑礼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落寞，“我花了很多心血的。” 书妤一转过头，就看见他垂落的睫羽，纤长浓密。再往下，是白皙纤细的脖子，平直凸起的锁骨。 她对美这个词一直没什么概念，但只知道日后见过的很多神只，比上他都要逊色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露出这副神情，书妤就很难再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她抬手正要去接，那白皙的手指就捏着通红的果子抵到她的唇边。 书妤一怔，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张嘴把果子吃掉。唇瓣不可避免碰到他的指尖。 她还没什么反应，岑礼就一阵心悸，睫毛颤动起来。 他不自在收回手指，轻轻搓捻两下，才弯着眼睛问道：“甜吗？” 书妤点点头。 他眸中的笑意扩大，一双眼睛笑盈盈的，像是含了春水。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便一直这么相处着，不同的是，书妤对他的态度软化了很多。愿意和他说更多的话，也愿意尝试他杂交出来各种各样的果子。 哪怕只是这一点点的改变，都让岑礼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含了块糖。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间也诞生了更多的神只。 他们诞生之后，都会受到书妤的召见。 每到这个时候，岑礼就会在暗中观察，看有没有长相优越的。 这么久相处下来，他发现书妤喜欢漂亮的。有的时候，他刻意打扮一番后，书妤停留在他脸上的时间都会长一些。 虽然只是单纯的欣赏，但也让人心生满足。 能被她注视着，本来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吧。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个，有些漂亮的神只来到她面前，被她多看了几眼，就耳朵通红。 岑礼心中酸涩，又知自己没有立场要求什么。他只恨，自己为何没有再貌美些，这样就能让她再也没有心思看旁的人。 当晚，岑礼就穿着单薄的衣衫敲开了书妤的房门。 “怎么了？”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岑礼的肩膀，发丝都沾上了水珠，一阵风拂过，他的衣袍鼓动，勾勒出姣好的腰线。 岑礼身子有些发颤，手指抓着门框，轻声道：“阿书，外面打雷了，我有些怕。” 他的真身是树，怕打雷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这雷神和岑礼有些不合，每次降雨时，那雷声在他屋顶久久盘旋。 书妤见他脸色苍白，不疑有他，抬手就把人拉了进来。 两人的距离蓦地拉近。 空气中弥漫起裹挟着湿意的桃花香。 岑礼垂眼看着她，一颗心跳动得毫无章法。 偏偏罪魁祸首一无所知，淡淡看向窗外，“雷神今日有事，雷声不会持续太久。” “……” 书妤就要松开他的手腕，却被他反握住，岑礼的声音低了几分，“今夜，我可以在你这歇息么？” “为何？” 岑礼早就想好了措辞，“阿书，这些日我神力消耗很多，和你待着，我的神力会恢复些。” 这倒不假，书妤是创世神，神力磅礴，所有的神只都愿意亲近她，沐浴在她的神力之下。 书妤见他确实消瘦了许多，也就没有拒绝。 “为什么头发都湿了？” 岑礼眉眼一弯，正想哄骗她帮自己擦，就见她掐了诀，眨眼间他的发丝就干了。 “……” 后来书妤还嫌他穿的少，怕他生病还特意给他加了一床被子。虽然神很少生病，但神力虚弱时也不是没有可能。 岑礼躺在她的床榻上，鼻腔间都是她的气息。对她不解风情的幽怨也消散些，原本他还以为书妤会让他直接打地铺。 书妤没有上去，而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岑礼被厚重的被子压着，只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他看向书妤，眸色很亮，像是夜幕中的星辰，他问：“阿书不和我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