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直播日常》 第1章 血腥的过去 夜,漫长。 山路小道上。 女孩儿拖着一张皱皱的人皮,布满擦伤的小手揪着杂乱的头发,手心还在往下滴着血。 上一秒,她还拿着防身用的小刀,巴掌大的那种,锋刃闪着光,将那人的头皮画上一个十字架,切破黏连的皮肤组织。 半粘稠的血液淌出来,浸湿了粗糙的衣衫,空荡荡的林中,切割肌理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里是一座尼姑庵的外围,林子密集,不过来往砍柴的人多,让林子少了几分森冷。 “姐姐,等等我。” 小男孩快步跟上她,生怕被丢下,他衣服虽然脏乱污秽,跟女孩儿的衣服上沾的血浆相比,不值一提。 女孩儿回头看小男孩儿一眼。 “不急。” 那娇小纤细的身躯挺的笔直,稚嫩的脸庞尽是冷漠,眸中还有那么一丝讽刺。 周围一片黑漆漆的,林子摇晃着,穿风过,呼呼作响。 “扣扣——” 安慕晞敲响了佛灵尼姑庵老旧的庵门,门上的牌匾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的流光。 这里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外面看着是一个清幽之所,内里却肮脏不堪,多有玷污出家人的名誉。 从安府出来已经几个月了,面上说的为她好,为安府好,不过也是个借口。 等了些时候,才有姑子磨磨蹭蹭来开门,安慕晞面色沉冷,紧紧地盯着人看。 夜色掩盖了她身上的血迹,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儿飘散着。 年轻姑子打了个哈欠,皱起眉来,怎么这么晚还有人来敲门,她睨着矮小的安慕晞:“怎么才回来?你的柴呢?” 这姑子还真是会轻视人,安慕晞心里想到,她挑挑眉,露出一抹笑: “柴太多了,背不上来,明天我再去弄,天已经晚了。” 她可没砍过什么柴,自卫杀人就耗费了不好精力,小小年纪的,哪能这般厉害。 姑子面露不悦,哼了一声,这人这么说,也不过就是个借口罢了。 她恍惚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仔细瞄了两眼安慕晞,如果她受伤了,也不关她的事儿。 又瞥见安慕晞身后的小男孩儿,啐了一口:“你当这儿是济善堂?” 小男孩儿被吓到,赶紧躲去安慕晞身后看着,眼珠子滴溜溜地瞅着年轻。 安慕晞不说话,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搂了小男孩儿,进了门。 “是不是济善堂我不知道,不雅之地倒是可信。” “你!” 年轻姑子一阵气愤,这小女娃乱说些什么,还真想撕了她的嘴,让她别乱说话。 不理会年轻姑子的蛮横,安慕晞径自朝里边走去,庵里边供奉着灯火,比外面明亮。 她停顿下脚步,站在光亮里。 年轻姑子一转身,打算回去休息,借着灯光,瞬间就看清了安慕晞手中拖着的人皮,还有满身的鲜血。 “你杀、杀人了!”她很是震惊,一个小孩子竟然会杀人! 安慕晞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杀没杀人难道看不出?真想一脚踢翻这个可恶的女人。 年轻姑子这一声突然的尖叫,把庵里边的人都引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大呼小叫的!”庵主跑了过来,看到安慕晞站在院子里,心里直呼大事不好。 安慕晞冷眼盯着她。 这庵主表面上看只是个中年女人,慈眉善目,其实内里丑恶得根本没人看。 此刻她身上僧袍松松系着,显然刚爬起床来,莫名带着一股不雅的气息。 安慕晞可不觉得她慈悲为怀,这让一个幼女去山里砍柴,还派人去强她,恐怕只有魔鬼才做得出来。 安慕晞才刚来庵里的时候,庵主便让她担水,也不看她小小身躯做不做得来,居心何在。 几个姑子见到安慕晞手中的人皮都慌了神,有充满对死人的恐惧,还有对她的提防。 庵主勉强镇定心神,毕竟自己是一庵之主,不能失了体面。 她厉声质问到:“你杀人了?” 说的时候手指不由卷曲着,手心也已经冒汗,再加上浓重的血腥味扑来,让她想呕吐。 这个小贱人,当真胆大包天,小小年纪连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安慕晞嘴角带起点残酷,挑挑眉,一把将人皮扔到庵主脚下,动了动嘴唇: “庵主应是识得此人,如此凡俗之人,岂能玷污了出家人的纯净。” 这外表光鲜亮丽的尼姑庵,背后可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儿,都是女人,耐不耐得住寂寞,她可是很明白。 这话意有所指,庵主不由退后两步,看了安慕晞一眼,又一脸惊恐地看着地上。 那空洞洞的脸皮,仿佛在看着她。 看着很熟悉。 “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 庵主呼吸急促起来,狠狠地瞪着安慕晞,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信女安慕晞犯了杀生戒,已留不得,你且离去吧。” 她竟是没想到,尼姑庵里住着一个残忍没人性的女娃,简直是玷污佛祖。 不过庵主也不想想,自己不也是犯了戒律,整个尼姑庵里,也是一片乌烟瘴气。 安慕晞冷笑,庵主倒是强词夺理,她想她离开这里,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现下可是除了这里,别无去处。 更何况,她们要送得走她。 安老太太过世后,办法事的大师说她命格与安家犯冲,要送到尼姑庵养上几年。 即使父亲有意护着她,也冲不破古代人的迷信,她还是被送来了这里。 不过还是有人不想她好过。 “离开倒是不必了,我人小,便不计较你们的所作所为,不过记住了,若再敢惹我,这张人皮下一刻戴在谁身上,可就不得而知了。” 没一个人敢吭声,只是眼中充满畏惧,尤其那个开门给安慕晞的女人,已经跌坐在地上。 这个满身戾气的女娃,仿佛惹怒了她,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杀了她们。 她们原本以为乖巧好欺负的孩子,竟然是一个杀人魔,能攥着人皮,来跟她们示威,这简直不敢想象! 庵主忌惮地看着安慕晞,这个人不能久留在尼姑庵里,不然后患无穷。 要是被人知道这庙里出了事儿,后果不堪设想。 想至此,她眼里闪过一丝暗毒的光,不若趁机弄死这女娃算了,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安慕晞很满意她们的表情,做人就是的识相点儿,她抹了把手上快要干涸的血浆,拉起小男孩儿细嫩的手,去了住的房间。 这男孩儿是她在半路上捡的,她刚剥完人皮下山,他坐在地上哭,应该是找不着路。 天色将晚,可怜他就带了回来。 “你进去坐着,姐姐去打热水,一起洗澡。” “昂!” 安慕晞拍拍他的头,朝着厨房走去。 安慕晞已经穿越来这里七八年了,大齐的京城虽然繁华,但还是弥补不了她空洞的灵魂。 上一世众叛亲离,她被人陷害致死,国会议员贪污、嫖娼、叛国,也亏那些人能想出来。 现在她估计是回不去了,所以得在这里好好活下去,而且只要她长大了,就没人敢轻看她了。 杀人她尚且不怕,害怕什么。 怕死吗? 啧,已经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可怕的,虽然死亡没给她多少参悟,但做个有价值的平凡人,足矣。 洗好澡后,安慕晞拥着小男孩儿睡了,一床薄薄的被子,两人挤在一块儿,竟是透着点儿温馨的味道。 安慕晞心想,既然庵里边的姑子没再来找她的麻烦,想必以后也不敢了。 这杀人的事儿她们都得瞒着,不然以后可没什么香火了。 小男孩儿紧紧抓着安慕晞的衣襟,她嘴角勾起笑,这孩子还真的是吓坏了,可怜。 若不是要送他回去,两人一起相依为命也不错。 摸摸他的后背,安慰道:“我明天带你回去找家人,安心睡吧。” “姐姐……” 小男孩儿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终于舒展了眉,安心睡了。 到了半夜,安慕晞突然觉得神经发麻,惊醒起来。 眼神定焦,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她面前,气势汹汹,眼神狠厉。 她有点儿呆住,这是来绑架的? 还不待她反应,黑衣人突然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扛起来,跳出了窗户。 安慕晞先是一愣,假装挣扎一番,随后才没了动静。 这黑衣人武功高强,再挣扎也无用,只是不知将要把她带往何处。 她身在尼姑庵,年纪又小,竟然还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这些人不可能是庵主请来的,因为她们不敢! 那是谁要带走她…… 待得黑衣人停下来,安慕晞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不待她思索,黑衣人快走几步将她塞进了马车里,他吹了个口哨,车子立马便动了起来。 安慕晞掀开车帘一看,四周都是漆黑的林子,月光下树影拉的很长,让人心里不由升起一团寒意。 沉思着收回目光,只见车里边儿都是些小孩子,有些与她同龄,有些甚至比她还小。 他们瑟缩着围聚在一起,双手抱着膝盖,将头颅埋了进去。 安慕晞思索着这是被拐卖了还是别的什么情形,突然一种刺激的感觉弥漫在心胸,让她莫名地兴奋起来。 作为一个老女人,好久都没这般刺激过了。 “喂,你们怎么被抓的?”她问道。 她拍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肩膀,那孩子身子突然一惊,一脸惊惧地看着她,就好像她是什么洪荒猛兽一样。 见状她不再言语,刚才兴奋的心思也有些暗沉下去。 看来此去凶险,若是危及生命,只能想办法逃了。 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安慕晞便学着这些孩子抱着膝盖瑟缩着,等着到达目的地。 第2章 第一次肉体接触 中秋佳节,各家团圆。 银盘似的月亮似乎有些倦怠,悄咪咪地躲进了云带里边儿,留了星星点点的光亮,将整个皇宫镀上一层如梦似幻的光景。 在这样的佳节,自然是吃着月饼,闲谈常事,与家人一起欣赏自然风光。 皇宫里。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底下的歌舞盛况,眉头微微皱着。 “顺亲王府献舞——林仙子一支!” 太监唱喝完毕,只见袅娜的淡绿色身姿从一侧翩翩走来。 器乐奏响,九个舞姬甩袖莲步旋转,犹如一朵盛放的绿影仙葩。 为首的墨绿身影双手纤柔,挥舞几下弯腰而下,忽而挺起身来,将长袖飞舞出去。 “好!” “没想到顺亲王府的舞姬这般出色,难得难得!” 顺亲王笑的自得,这些舞姬都是精挑细选的,怎么不能给为他赢得颜面。 他与周围官员皇亲对饮几杯,又接了皇帝赐过来的酒,一边听着周围人的奉承一边看热闹。 顺亲王府也算朝中一大势力,先皇继后次子,先皇在位时,也有过立他为储君的念头。 一旁伶人紧坐。 那弹奏乐器的乐女中,有一人弹着琵琶,只见她指尖飞舞越来越快,渐渐将宴会带上高潮。 墨绿身影横空起跳,脖颈高扬,将长袖甩出去,旋转着飞身下来。 一刹那,她眼中杀气骤现,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脚尖轻点刺了上去。 琵琶女扔了琵琶,抽出腰间软剑,与墨绿身影一同杀了过去。 “有刺客!保护陛下!” 只在一瞬间,便有诸多御前侍卫赶了过来,紧接着还能听到不远处正快步赶来的上百个侍卫的脚步声。 墨绿身影的剑被拦住,软剑缠在硬剑上,差点无法抽出。对方踢出一脚,她险险躲避开去。 顺亲王四处躲避,却又显得一派悠闲。 安慕晞带领三名杀手潜伏在阴影处埋伏,夜黑风高,无人察觉。 看着下边的场面,心里有如明镜。 她被手下出卖了。 这次刺杀的目标是皇帝,若无差错她的刺杀计划不会被知晓,更别说这皇宫之人早就防备上了,侍卫的数量比之前多了两倍不止。 “头儿,现在怎么办?” “救人!” 这些可都是她的手下,不救人难道等着白白让他们送死,着了别人算计? 而且她还有大事要做。 安慕晞瞅准时机,一把毒针飞出去,接着一跃而起,杀入战圈。 先把人救出来再说,至于杀不杀皇帝,这里边还有一笔账要算,不急。 “小红留下接应!” “是!” 另一个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安慕晞示意她去解救墨绿身影和琵琶女,自己去对付那些侍卫。 众人没想到这两个刺客没解决掉,反而多了两个,场面更加混乱。 安慕晞将一名侍卫腰斩,转眼见墨绿身影侍卫被制服,剑尖即将刺透她的后背,一根毒针射过去,侍卫捂着眼珠抽搐着倒下去。 “撤!” 现在他们处于下风,如果死斗下去,肯定逃不了好处! 安慕晞一个飞跃,一剑杀掉围过来的侍卫,墨绿身影和琵琶女得了空闲就飞身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红与她一个对视,自己杀掉围攻过来的众人也脱身了。 安慕晞瞅准阴影处的一个角落,飞射手上软剑击开面前的人,接着一跃,制服住躲在阴影处的身影,用短剑威胁着走了出来。 “你们散开,不然我杀了你们太子!” 她语气凶狠,蒙着面都能感受到她的戾气,那些欲上前的侍卫都有所顾忌,不敢妄自行动,怕害了太子。 “放了太子!” 安慕晞暗中挑挑眉,这些人说的倒是轻巧,有本事来救人质啊。 在主位上被护着的皇帝和皇后皆一脸担忧,太子毕竟是皇储,若是出事了,朝堂会打乱。 侧位上的宁贵妃和贤妃有意掩饰面上的幸灾乐祸,她们可是乐见其成。 其他的皇子装模作样,倒也一派兄弟情深,面露担忧。 安慕晞比怀中男子矮了半个头,不过锁喉的功夫却半点儿也不含糊。 她又将短剑对准太子的胸口,若他有异动,两处要害直接必杀,总之甚至不会让太子威胁到她。 她也不是真的要杀了太子,现在他们深渊被算计,再怎么说也要讨回公道,拉罪魁祸首下水。 太子赵湛任由背后的女刺客威胁着他对付其他人,他低垂着眼眸,掩盖住了其中的情绪。 薄唇颤动,似乎勾起了一点点的笑,再抬眼时,眸中布满些许惊慌,面上却又强自镇定。 这个女刺客,还真是胆大妄为,连太子都能拉了做人质。 场面一度僵持住,安慕晞扫了一眼场,嘴角勾起,目光定格在顺亲王身上,道: “顺亲王利用我们深渊,只求一个护驾有功和绞杀深渊的功名,是不是代价太大了些?” 她话锋一转:“我们深渊又岂是能让你玩弄的!” 顺亲王当真好伎俩,当真把他们组织当作一群傻子,被骗了还不知道? 今日要是不把他玩死,她安慕晞不姓安! 顺亲王闻言身子一颤,竟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完了。 他以为两其美的计谋,却被此人出其不意地打乱了,空手套白狼也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众人还以为安慕晞胡言乱语,见顺亲王这般架势,她说的倒是真的了。 不待众人反应,安慕晞却是突然放开太子,飞跃而起,几个跳跃消失在夜色中。 剩下的事情就让这些闲着没事干的人处理,隔岸观火斗岂不妙哉? 赵湛摸着脖子回首看了夜空一眼,这圆月又扒开云缝钻了出来,泻下一地银辉。 “大哥,你没事吧?” 五皇子赵清辞赶忙从躲藏的旮旯里跑出来,若不是不能泄露太多实力,何故如此鹌鹑。 赵湛摇了摇头,“去看看父皇情况。” “嗯。” 阴森的楼宇隐藏在山林深处,前边是雾瘴密林,后边是悬崖瀑布。 屋檐上雕刻着嘲风的神像,五彩的颜色细细描绘,一股肃杀喷薄而出。 一剑下去,鲜血迸溅。 一个…… 两个…… 安慕晞砍下一个手下的头颅,它一骨碌轮到另一个杀手脚下,圆瞪着眼睛看着她,死不瞑目。 泛寒的白玉地砖上点缀着几笔血色,喷了一身血的手下想爬走,安慕晞抓住她的头发,与她对视。 脚尖碾压着她的内脏,由轻到重。 “胆敢私自勾结朝堂之人,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主子饶命!”手下惊恐地望着安慕晞,这个主子最容不下的就是叛徒。 呵,安慕晞在心里嘲讽,要是知道说饶命,当初还背叛她干嘛,假情假意。 扔掉擦剑的白布,她端正地坐在榻椅上,叫了亲信小红进来。 小红走了进来,看见一地碎尸,眼皮不自觉抽搐几下,胃里突然有些翻滚,尊主这口味…… 她直接跪在血泊上,道:“主人有何事?” 安慕晞沉吟,随后道:“去把深渊未出任务的人都聚集起来,本尊有要事宣布。” 她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银亮的剑身,空旷昏暗的室内发出清脆的剑鸣。 她想要隐退深渊,以后不再做刺杀人的行当,深渊太惹人眼球了,再经营下去只会被干掉。 木强则折,这个道理她前世就懂,官场上的风风雨雨,经历太多了。 小红抬眼,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尊主要在深渊鼎盛的时候急流勇退。 不过他们只是手下,听命便是。 “是,尊主稍等。” 没一会儿,深渊的杀手和那些做杂役的都聚集了起来,一齐向安慕晞行礼。 安慕晞扫视一眼众人,来回走了两步,沉声道:“本尊想让深渊隐退,你们可有异议?” 他们有异议也没关系,强制着去做,久了便习惯了,反正该达到的目的还是要达到。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皆面面相觑,“主子这是为何?” 沉吟半晌,她道:“本尊想赚钱,咱们去秦淮河那个销金窟捞钱吧。” 有钱才能办事,她深谙此道,当年做国会议员的时候,不也是迎来送往,以至于弄得自己疲惫不堪。 众人:“……” 其实自从安慕晞当了深渊的主子后,深渊刺杀的成功率和人员死亡率成反比例发展。 虽然手段铁血,却也不会拿他们的命不当一回事,她说赚钱那就去赚钱喽。 “属下听从尊主安排!” 安慕晞眉眼难得带上些许愉悦,挥挥手让人退下。 回想起被带入深渊的那段时间,她心情依旧复杂,毕竟改变了弱鸡的命运。 深渊是个杀手组织,专门培育顶尖儿的杀手,赚取佣金。 当时来到这里两个月,她几天时间就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生活方式,训练吃饭睡觉,周而复始。 她必须先练一上午的武功,然后前往绣阁穿针引线一个时辰,再去乐坊练习乐器和舞蹈。 生活虽然枯燥,但能让她专心致志。 家庭离异,亲情淡漠,寄人篱下,遭人霸凌,几乎所有的不幸都发生在她身上。 本以为能干出一番事业,却也免不了被盯上的结局。 那一次要不是不小心着了道,那群杂碎也能将她送进监狱去?而且用的还是最卑劣的方式。 想至此安慕晞眼里蹦出一丝怨毒的光。 记得有一次前往绣阁,她突然被人撞倒在地,是一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男孩子。 同样的命运,面前人选择了在同类上发泄,她还以为同为蝼蚁,至少能互相怜悯一番。 当时她抬头看着他还有他身后的人,阴影笼罩着她,目光沉的可怕。 像盯着猎物。 “你连着两个月拿试炼第一,这一次呢?” 男孩一脚踢在安慕晞大腿上,又对准她的膝盖骨,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这个女孩儿竟然能骑到他们头上,获得主上的青睐,只有毁了她,他们才能出头。 “咔——”肌肉和骨骼互相倾轧,两不相让的声音。 “嗯!” 安慕晞咬紧嘴唇,狠狠地盯着头顶的人,小小年纪,真是恶毒。 在男孩踩第二下时,她眼神一凛,突然取出藏在腰间的短剑,速度快的像飞驰的箭,不假思索地对着他的脚掌,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 接着她翻身而起,将男孩扑倒,拔出短剑刺入他的胸膛。 一剑拔出,鲜血突然喷涌在她的脸上。 黏黏糊糊的浆液,散发着有温度的铁锈味。 安慕晞扫了一眼场,一字一顿道:“谁再敢惹我,跟他一样的下场!” 几个人没想到安慕晞会直接杀人,直接呆愣住,又惊又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亡。 安慕晞不是第一次杀人,可下手果断,残忍狠厉。 深渊的主子在阁楼上看完了这一幕,安慕晞微微抬眼,只见到一片衣角。 这个男人…… 她目光沉下去,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她好像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训练有两年时间,安慕晞就出了任务,目标是一位经常在秦淮河流连的官员。 秦淮河到了夜晚依旧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不少老爷公子在此处游戏笑闹,莺莺燕燕之声也不绝于耳。 她扮作歌姬进了花楼,寻到那官员的房间,等了半个时辰才动手。 他突然惊醒,安慕晞咧嘴一笑,一剑朝他的喉咙划拉下去。 那官员顿时便没了生息,只不过惊扰了同床而眠的美人儿,安慕晞一剑刺穿她的心脏,毫不留情收割了她的性命。 利索地取了那官员的首级,安慕晞擦好剑别在腰间,才从窗户翻上了屋顶离去。 临走时她还特意看了一眼倒映着灯火的秦淮河,只见里边翻涌着无尽的奢靡和刀光剑影,深沉得可怕。 安慕晞回到深渊,直接被主子召去了内室。主子夸赞了一番后,让她做了他们这新一批杀手的头儿。 她恭敬道:“多谢主子提拔。” 主子声音冷漠:“可别高兴得太早,无情方为无敌。” 她低垂的眼眸微微眯起,并不认同主子的话。 离开后安慕晞又接着训练,她依旧弱小,不可能因为杀了一个人或者是杀了无数的畜牲就强大。 力量可是积累起来的。 她要储藏足够的实力,将整个深渊颠覆。 既然被迫来了此处,何不带走这份礼物? 既然放纵她杀人,何不拿出命来? 她脸上露出一点点笑,称得整张脸都明媚起来,但那眼珠子却又散发着寒光,犹如盯上猎物的毒蛇。 别人说她嗜血也罢,血腥也罢,不就是为了活着,活的好好的吗? 流血、算计又算得了什么。 第3章 弯弯绕真讨厌 太子府。 天色灰亮,正门就被打开,挤出来一群面露担忧的女人还有仆人。 太子府的下人、嫔妾们听到皇宫遇刺的消息早已没了睡意,随意收拾一番后便到太子府门口等着,亲自来迎主子进门。 天将将亮,暗金色锦缎装点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停下后,车夫赶忙跳下来,取过车架上的矮凳,放在了地上。 太子掀开车帘率先下了车,随后转身将一脸苍白的太子妃接了下来。 那会儿太子妃刚好离了宴席去更衣,不然今日太子被刺客要挟的事情,怕是能将她吓得病上两日。 黎侧妃迎了上来,见到太子身上蟒袍起了褶皱,不由伸手替他扯平。 一听到这个男人出事,她差点儿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她面色担忧道:“殿下当真是担心死臣妾了。” 太子握了握黎侧妃的手,道:“无碍了。” 他又对站在府门前的众人道:“本宫已无事,大家都散了吧,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请殿下回府。” 下人和嫔妃们行礼后从偏门回了太子府。 太子扶着太子妃从正门而入,进了门后让下人送太子妃回去,自己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外的院子搭了几个架子,种植了常春藤,现在已是中秋,却依旧碧绿茂盛。 赵湛停在院子里片刻,然后进了书房。 没一会儿赵清辞就来了太子府,直接去了书房找他大哥。 案卓上奏折整齐堆放在一处,另一边放着纸砚,还有笔架。 赵湛拿着沾了朱砂的毛笔,边看边在那几张信纸上画上几笔。 眉头一直微皱着,见到赵清辞敲门后站在门口,遂放下手中东西,招手让他进来。 “大哥在看深渊的资料?” 赵湛点头,轻笑道:“你来看看,确实有点儿意思。” “里面儿说他们几年前换了个头儿,是底下的杀手杀了原本的主子,坐上了老大的位置。” 他敲了敲案上的那几张信纸,眸中充满兴味。 赵清辞好奇心起,伸手拿了过来。 一目十行扫过去,关于深渊的信息不多,倒是有些让人吃惊的地方。 “可看出些什么了?” “竟是个十七岁的年轻女子做的老大,再往前推上几年,这女娃儿难道是神童?” 赵湛笑出声来,道:“罢了罢了。” “其实我怀疑昨晚上要挟我的那名女刺客,便是他们的头儿。” 赵清辞疑惑,忽然想通了,除了他们老大,谁敢暴露顺亲王的好事儿。 “原来如此。” 赵湛眸光渐渐深沉下去,“怪也只怪顺亲王一时贪心,父皇虽然提过几句要将深渊处理掉,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用的这个计策虽然可行,但谁知道深渊的头儿也不是个好惹的。” 赵清辞摩擦着信纸,一脸笑意:“若是能见上这神童一面,也能跟她学些杀人的技巧。” 赵湛但笑不语。 这次顺亲王的势力倒坍,四皇子那边的势力也能瓦解不少。 总而言之,这次的刺杀确实让不少人得了意外收获。 —— 安慕晞安排了深渊进入秦淮河的事宜后,便启程回了京城。 这几年她用尼姑庵的姑子隐藏身份,倒也没人发现她是个杀手。 七年前她重新回到佛灵尼姑庵,吓坏了一干姑子们,将这些女人收拾妥帖后,也就在庵内住了下来。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抄抄经文念念佛,或是弹弹琵琶做些刺绣,勉强度日,不至于太过无聊。 尼姑庵的姑子们尽量无视她,除了每日三餐带给她之外,其他时候就不再接触她了。 看着镜中的容颜,安慕晞狡黠地笑了出来,眼里一片冰冷。 她厌恶自己,不过却又疯狂迷恋着这具躯壳带来的好处。 身为私生女,父亲安世良对她很好。 当时在安府,其他人因着父亲的态度,表面上对她不好不坏,日子勉强能过。 然而换了个环境,虽然仅有父爱,但她满足了。 若是换做别人家,恐怕就没这样的好事儿了,即使在现代,私生子女也是会被千人所指的。 安慕晞拿起眉笔描了描秀气的眉毛,指尖轻轻点了点红润的嘴唇。 她不知道这一世的母亲是谁,她有姣好的面容,柳叶眉微蹙间惹人生怜,丹凤眼眼角微挑透出些许凌厉。 外罩了一件僧袍,一头披散的长发,这般模样让她显得尤其出尘脱俗,带着些许出家人的纯净。 总之是个美人儿。 她怀疑自己母亲是个美艳的青楼女子,父亲不好将其带去府内,是以她才成为私生女。 父亲一直没有提起过母亲,有时总会岔开这个问题。 她在别人口中听到的关于母亲的信息,只有卑贱两字。 但又有什么人是真正卑贱的?撒谎而已。 正兀自欣赏着容貌,有姑子敲响了房门。 她眼神有些畏惧地瞄了瞄房内,定在安慕晞身上,又迅速离开。 “姑娘,有你的信。” 安慕晞转头一看,露出一抹柔和的笑,起身去开门。 来人将一封书信交到她手中便快步离去,显然很怕她。 安慕晞也不去管顾,当初将人皮扔在她们面前,识趣都应该忌惮她。 她关了门拆开信封,将内容细细读来。 来信者是她的父亲。 信里说到她长姐安慕容通过了宫中选秀,正等待晋封。 但因着不久前宫里发生了刺杀之事,是以皇帝将她赏赐给了太子以作安慰。 为了让安慕容不至于进了太子府无人照料,就让她回府陪嫁。 安慕晞读完信后,将信封点了蜡烛烧毁了,面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自古来庶女陪嫁嫡女的事情众多,安家这般安排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她有些想知道,是府里哪位女人惦记上了她,非得让她陪嫁。 安府里边儿的女儿不少,除了长姐安慕容外,还有三个庶女,不一定得拉上她。 大抵是府里边儿的人不省心,只有她安慕晞与她们没什么利益牵扯,所以才想到了她。 可是这一进了皇家,就很难出来了。 她也不是不想陪嫁,只是得回去查清楚是谁做的手脚,把算盘打到了她的头上来了。 第二日安安慕晞就收拾着东西回了安府,梳着长鬓,穿着一套淡青色的衣裙,看起来甚是朴素。 到达安府的时候已经天色将晚,因着体质好,她倒也不介意从城外走到城内,至少能把戏做足了。 安慕晞知道自己父亲丁忧之后又做了谏议大夫,是正五品的官职,长姐选秀通过后又赐给了太子做良媛,安家的光景估计会越来越好。 她也想让安家繁荣,这样就不用在京城看人脸色行事,一边做着鹌鹑,一边忿忿不平。 安慕晞站在安府的后门,敲了敲老旧的门板,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将安慕晞领进门的是几年前新来的婆子,她没见过安慕晞,倒对这位养在外头的小姐有些好奇。 婆子看了几眼,由衷道:“晞姑娘倒是长的清纯可人。” 安慕晞扫了这婆子一眼,见这人也是个憨厚老实的,便也真心笑道: “老妈妈别取笑我了,我这在佛祖面前修行的,只是沾了几分佛气。” “阿弥陀佛。”老婆子赶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姑娘前生吃斋念佛积累功德,后生定有福气。” 安慕晞不置可否,有没有功德她一清二楚。 杀了那么多人要是还有功德,估计很多人都成佛成神了,也不会那么世俗。 老婆子带她到了以前的住处,安府偏僻一角的小院子,一侧是安慕晞住的地方,一侧当做杂物间。 这地方虽然小,但胜在清静,这些年安世良一直给她留着,安慕晞倒是有些感谢自己的父亲了。 只是当她出了一趟远门,而不是送去了尼姑庵养着。 “姑娘今晚先歇下,明儿个去拜见了大小姐,然后再去见老爷夫人。” 安慕晞应了,安慕容现在是太子良媛,家里边儿她的地位最高,是得先去拜见她。 那日她与太子贴身接触过,知道这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能以不变应万变,敢赌她安慕晞不敢对他下手,确实让人佩服。 第二天一早,安慕晞便被带去拜见了安慕容。 安慕容独自一人占了一个院子,里边种了一棵槐树,到了夏天的时候,能直接洒下一片树荫,方便纳凉。 她屋门前特意摆了几盆茉莉花,看起来煞是养眼。 安慕晞走进去,一女子正坐在桌边。 “慕晞给良媛请安。” 安慕容原本就生的端庄典雅,一个百合发髻对半插着珍珠掐丝金簪子,尽显雍容。 安慕晞打量着安慕容,安慕容也打量着她。 安慕容是进过宫,受过宫里姑姑训诫的女子,各方面都比一般女子要强上些。 她又是嫡出大小姐,不仅是在安府,在太子府也算能够为家族显尽脸面了。 “你便是晞妹妹了,多年不见也这般大了。” 安慕容也不傲气,自个儿弯身将跪在地上请安的安慕晞扶了起来。 安慕晞也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个长姐不是那种不懂礼数的,表面上也跟她和和气气,不尖酸刻薄地说些什么,免了应付的麻烦。 “多谢长姐。” 安慕晞谢过之后静静地立在一旁,嘴角带笑,模样乖巧。 安慕容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这个庶妹长的倒也标志,看起来也伶俐乖巧,倒是没选错人。 她微笑道:“妹妹倒是有些清瘦,在跟姐姐去太子府之前可得好好补补。” 安慕晞颔首:“多谢长姐关心。” 安慕容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安慕晞的衣裳,道:“这穿的衣料难免有些粗糙,一会儿让管家去库房里给你找两批成色好的布料,去裁两身衣裳。” “这些年你在外头受苦了。” “多谢长姐,慕晞在尼姑庵过的还算不错,每日与佛祖相伴,已经知足了。” 安慕晞乖巧地应着,看来安慕容也不想她丢这个脸面,她这一身装扮倒是挺成功的。 安慕容一脸满意,接着又将安慕晞拉了过来,朝着梳妆镜那儿走去。 她让安慕晞坐上去,自己扶着安慕晞的肩膀看了看镜中的人,然后拿起了梳子要为安慕晞梳头。 安慕晞赶忙阻止,让安慕容帮她梳头,这不是给她施加压力嘛。 “长姐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你现在是良媛,我只是个奴才。”说罢她便要起身,安慕容又将她按了下去。 安慕容看着镜中人:“妹妹可别介意这些,以后姐姐嫁去太子府还需要你帮衬。” “小时候母亲受姨娘欺负,不是你帮忙出主意让父亲惩罚了姨娘吗,姐姐以后还得靠你。” 安慕晞没说什么,安慕容这明显是跟她打亲情牌,但她受着便是。 第4章 别不把我当回事 十年一过什么情分都淡了。 这会儿安慕容主动将情分拾起来,她也省得主动调动两人关系。 安慕容弟弟安慕淮还没出世时,她和她母亲受了不少姨娘的欺负。 虽然安世良和夫人相敬如宾,也算恩爱,但架不住别的姨娘先有了儿子。 安慕晞最见不得别人趾高气昂欺负人,就主动给安慕容出了主意,将此事揭发给了安世良,惩罚了那个姨娘。 当时安慕晞这么做也有理由,若这姨娘的气焰消了下去,她也就能少受些排挤。 安世良忙于官场,家里边儿的事情也不是能面面俱到。 安慕晞任由安慕容给她梳理头发,安慕容主动与她交谈,她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没一会儿安慕容就没了兴趣,只是专心帮她梳发。 安慕晞也只是试探安慕容一番,看样子两人以后的关系要有些复杂了。 待得回去的时候,安慕容还让安慕晞换了一套她的衣裙,两人虽然身高不一样,但安慕晞体型纤细,倒也能穿。 簪花的双环垂发髻配着一套淡粉色的衣裙,又显出了她别样的风采。 安慕容看安慕晞的目光都有些变化,这样貌美的女子,是危险之物也能是争宠利器。 带进了太子府里,不知是福是祸。 安慕晞感觉身上怪别扭的,平时打扮都很随意,现下这身装扮,竟然有些不自在。 难道是因为以前过的太过粗鄙了?! 应该是这样,现代时职业装,束身包臀,在古代了,僧袍与粗布麻衣,何时穿过靓丽的丝绸锦缎。 告别安慕容后,老婆子又领着安慕晞去了安世良的书房,路上一个劲儿夸她好看。 安慕晞笑笑应付过去。 美又如何,用的好才行,夸上一两句谁不会。 两人聊着,路过一处回廊时,便有好事的主儿走了过来,是安慕容的庶妹安慕莲和安慕灵。 只听有人娇滴滴道:“呦,这就是刚回府的晞儿姐姐,这身打扮倒也能入得了太子府众人的眼。” 安慕灵才说完,安慕莲和她们的丫鬟都笑了起来,安慕莲丝帕掩面,扯出一抹嘲讽来。 她们很不欢迎安慕晞回来,小时候便压制着她们,现在更甚。 安慕晞转头看过去,原来是这两个冤家。 小时候她没少被两人欺负,当时只是年纪小不想惹事情,现在的话应该可以报仇了。 她款款上前两步,有些惊喜道:“原来是灵妹妹和莲妹妹,多年不见你们还是这般模样。我还以为能长开点儿,好涂上些脂粉遮遮脸。” 安慕晞皓齿微露,端着大方得体的笑靥,多少有点儿气人的味道。 安慕灵和安慕莲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安慕晞这态度,细细品味她的话后立时跳脚起来。 “贱人,你竟敢骂我们!” 安慕灵耐不住性子,一个快步上前,一巴掌甩了过来。 还从没人敢这么说过她,这个贱人在府里时不安生,现在还要来抢她们的陪嫁位置。 “啪——” 安慕晞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又让人觉得闪躲不及,任由安慕灵打了下来。 白皙的面颊瞬间红了起来,安慕晞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抬眼瞪着安慕灵。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扯处那么一丁点儿弧度,别人打她一巴掌,还回去的可就是一脚了。 这点儿小伤,忍忍便是。 “哼,别以为能陪嫁进太子府就嘚瑟了,安慕容也不过是拿你去当挡箭牌!” 安慕灵妒火中烧,还想再打一巴掌时安慕莲便拉住了她的手腕,“姐姐,她是长姐那边儿的人,现在还是别太惹事了。” 安慕灵哼了一声,安慕晞却嗤笑出声:“你们这般妒忌长姐,也不怕受罚。” 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如此泼辣,以后嫁出去也不怕污了安府的名声。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那呆愣住不敢说话的老婆子也赶忙跟了上去。 安慕灵气得直跺脚,安慕莲眸光闪烁,凑近她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对付安慕晞这样的女人,可不能明着来。 听完后安慕灵气愤扭曲的脸顿时舒展开来,只不过比刚才更加黏腻恶心。 “晞姑娘,你就这样子忍气吞声?”婆子小心地问道。 安慕晞摸了摸有些火辣辣的脸颊,笑道: “老妈妈是忘记我要去见谁了,父亲也不是那种家教不严之人。”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还有好戏在后头。 老婆子一脸恍然,刚才对没有帮助安慕晞的愧疚也烟消云散了,这养在外头的小姐也不是个好惹的。 安世良早就等在书房,见到安慕晞人的时候,忙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这是已经去了你姐姐那里,她待你倒是好。” 安慕晞行了万福礼,道:“长姐待我确实好,自小如此。” 安世良将她扶起来,却是见她面上有红印,带笑的面容立时沉了下去。 “这是谁在你一回府便惹了事?” 安慕晞摸了摸脸颊,微笑道:“许久不见灵妹妹和莲妹妹,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安世良沉默,当初他就不同意将晞儿送去尼姑庵,在外面受苦,她难得回来了,还被府里人针对。 他立刻将那老婆子叫了进来,“把灵姑娘和莲姑娘带去夫人那里,罚抄一百遍女则,何时抄完何时回她们姨娘那里去。” 不好好惩罚一下这两个女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安慕晞心里笑开,都说了还回去的时候可不止是一巴掌了,对付人也不必直接上手操作不是。 老婆子领命下去了,安世良叹了口气,“这些年辛苦你了。” 安慕晞低垂下眉眼,道:“父亲哪里的话,女儿在外头也照样能帮助父亲,只是这突然回了府陪嫁,倒是让女儿有些吃惊。” 安世良却是笑了,道:“这是为父的主意,你长姐虽然也有些智慧,但是性子始终柔弱了些,不能谋划布局。她又没有强大的母家势力,只能自己努力。” “况且为父支持太子,让你过去看着你长姐一些,也省得内宅斗争发生些不好的事情。” 他知道安慕晞聪慧,能有这样一个女儿,是他气运好。 安慕晞闻言跪了下来,言辞恳切道:“多谢父亲信任女儿。” 安世良将她扶了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若是你长姐觉得你威胁到她,为父会将你接回来,不让你受委屈,其他的另作谋划。” 安慕晞应了,安慕容会觉得她是个威胁是迟早的事,不过她所做一切只是为了安家。 她只是想护住这个有爱的巢穴,不让别人有一丝伤害的可能而已。 安慕晞与安世良又交谈片刻,临了安世良叫来了小厮,让他领安慕晞去找管家,给她置办一些陪嫁的行头,好歹像个庶女,而不是平民女郎。 夜深人静时,安慕晞悄悄潜进了安慕灵和安慕莲的房间里。 她直奔两人的梳妆台,在她们平时用的脂粉里边儿抖了一点生石灰粉。 白色的粉末与红色的胭脂混在一处,反而让这胭脂更加明艳。 然而等她们擦上流汗之时,就是报应来的时候。 安慕晞露出一点笑,她可不是任人欺负的,这只不过是小小的惩罚。 正如曹操所言,“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安慕灵和安慕莲还没出招,就被安慕晞弄得面目非,好几日都缩在房中,不敢出去见人。 原本两人设计让安慕晞毁了贞洁,去了太子府后也是残花败柳不能成事,也好平衡她们不能进太子府的心理。 谁能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 安慕灵看着镜中红肿的容颜,突然脾气一来将铜镜摔了,噼里啪啦的。 她林姨娘刚好进屋子,那铜镜正好砸在她的脚边。 林姨娘上去直接就是一巴掌,“放肆,连你姨娘都敢打!” 安慕灵突然愣住,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十分委屈。 林姨娘被安慕灵这般态度吓到,又去哄她。 “这脸又不是不会好,改明儿给你买润肤膏。不久后你长姐就要出嫁,你哭哭啼啼的,被你父亲看到了,又是一顿罚,哪还能嫁个好人家!” 安慕灵渐渐止了哭声,一听这说法差点一口气噎住。 这林姨娘是存心来添堵的! 半个月后。 安府飘满红绸,府里喜气洋洋。 安慕容被喜娘接出来后,坐上了太子府派来迎亲的轿子,与粉色纱罗装点的轿子融在一处。 迎亲队伍后面十几个人跟着,抬的都是安慕容的嫁妆,安府嫡女出嫁,虽然是做太子的妾,却也是高嫁。 一路上不少人围观,羡慕感慨者皆有。 安慕晞作为安慕容的贴身侍婢跟着前去。 为了不引人怀疑,安慕晞将自己武功封印了,现下只是一个身形纤细,差一点就弱柳扶风的婢女而已。 她不知道入了太子府后会有些什么经历,再痛苦也不过是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安慕容下了轿子后由喜娘搀扶着进了太子府的侧门,随后便被送入了自己的院子。 安慕容虽为良媛,却也是太子的妾,婚礼仪式分外简单。 她被送入了名为畅春苑的院子里,听说这院子的牌匾还是太子亲自题的,倒也是一番恩宠。 院子里摆了好几盆秋海棠,粉的红的白的都有,倒是应景,这装点畅春苑的奴才也是有心。 第5章 承欢 安慕容这边收拾一番后,太子府其他嫔妃也都一窝蜂地往这儿来了。 先是娴淑端庄的太子妃来说了一番大道理,然后又是有些高傲艳丽的黎侧妃。 安慕容是皇帝赐给太子的秀女,说起来身份还比府里其他良娣良媛还要贵重些,毕竟宫里边出来的,不一样儿。 安慕晞看着大大小小的女人进出安慕容的屋子,送去各种礼品,却是有些忧心忡忡。 虽然只是太子府,但是里边妃嫔也分了队伍,为首的便是太子妃和黎侧妃。 安慕容若想在太子府长久地呆下去,势必要选一方靠拢。黎侧妃比较得宠,而太子妃又是正宫。 待得那些烦人的妃嫔们离去,安慕容将安慕晞叫了进去。 刚才帮安慕容应付的丫鬟是她的心腹珠儿,安慕晞只有用得到的时候才会被点名。 安慕晞进去便见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的礼品,有一盒打开了,竟是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镶金手镯,也不知是谁送的这么大的手笔。 “良媛,这翡翠手镯倒是金贵。” 她提了一句,安慕容看了一眼,紧皱的眉心又深了几分。 安慕容起身到梳妆台坐下,唤了珠儿来给她梳头。 “刚进了太子府就收了那么多贵重礼物,难道就因为我是皇上赏赐给殿下的秀女,所以才得到这般殊荣?” 安慕晞很想说一句是,毕竟皇帝送来的,要好好供着。 不过她只是道:“良媛好生准备着,今晚殿下会来畅春苑,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说。” 她看了一眼窗外有些昏黄的天色,收回目光走到安慕容的衣箱那里,替她挑选今晚要穿的衣裙。 她取了一件淡蓝色的百褶裙,又取了一条淡粉的帔帛。 珠儿见安慕晞拿着这些素淡的衣物过来,顿时有些不悦,“今日是良媛的吉日,怎么能穿这般素淡的。” 安慕晞平静道:“太子节俭,不喜华裳贵服,初次见面穿着素淡些好。良媛的珠钗也别簪了,外面摆了几盆粉嫩的秋海棠,取那鲜活之物用上一晚。” 安慕容看了安慕晞手中的衣裙一眼,又摸了摸头上的珠钗,赞同道: “妹妹说的在理,你去掐几朵花儿来,让晞儿帮我梳头。” 这第一夜自然得打扮地合殿下心意,以后才能多多得到殿下的垂怜,想至此安慕容脸颊不由又红了几分。 珠儿领命下去了,安慕晞将衣裙摆放好,开始为安慕容梳头。 她把安慕容头上的珠钗取下来,又多抹了一些清淡香味的头油。 “良媛性情温顺,争宠必定会落了下乘。但只要尽了本分便成,能与宠妃们和睦相处。” “至于投靠哪一方,想必良媛心里也有了些数,慕晞会尽力帮助良媛的。” 安慕容咬咬唇,似乎有些紧张:“如此便好。” 黄昏时分,安慕晞点燃了屋前贴着喜子的红灯笼。晚风吹过,灯笼里边的火苗也摇曳着身姿,颇为惬意。 刚才有太监来禀报说太子今晚会过来,主仆几人便在屋门外等着。 安慕晞挑着一盏宫灯站立在安慕容身前,低垂着头颅静静地站着。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太子的身影出现在苑门口。 他头戴金冠,一身杏黄色蟒袍。 远看气度不凡,临近点儿看,其面容柔和,目光内敛,又温文儒雅。 “妾身拜见殿下。” “奴才拜见殿下。” 众人下跪行礼,太子微笑着弯身将安慕容扶了起来。 “爱妃不必多礼,今日是你我新婚,让爱妃久等了。” 安慕容面露红霞,有些娇羞道:“殿下事务繁忙,定是累了,进去歇着吧。” 赵湛颔首,扶着安慕容走进了屋子,安慕晞和珠儿替两人关上了门,站在门口侍立着。 这是安慕晞第二次见到太子,没想到这个男人对待妃子们竟然是这般模样。 为人尽显温柔君子,仿佛在不经意间便能让女人陷落,对他死心塌地。 这种男人,是个坑。 安慕容第一次接触男人,虽然之前接受过母亲和宫里姑姑的教导,但在现下这般绮旎情景下还是有些慌神,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红烛摇曳着燃了一半,通红的蜡油滴落下来,旋转出一抹春潮,也称得室内温暖迷离。 “爱妃为何总是垂着眼眸?” 安慕容咬了咬唇,缓缓抬起了眸子,将赵湛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怎么能说刚才不抬眼,是因为娇羞地不敢看自己的新婚丈夫。 “殿下……” 他细细打量了安慕容一番,唇角微抬,眼里映着烛光闪烁着,良久才道: “你今日这身装扮倒是别致,可见花了不少心思,这秋海棠也不及你美艳。” 安慕容闻言面容更加红润,小心地抚了抚头上的秋海棠,忽而又垂下眼睑,睫毛扑闪扑闪的,惹人生怜。 看来今日这装扮是成功了,毕竟得了殿下的赞美。 “多谢殿下……” 太子倒了两杯酒液,安慕容轻轻抬起一杯喝了下去,口中泛着辛辣味道,心里却涤荡着暖意。 安慕容只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脸颊烫烫的,像一只煮沸的虾。 而太子身上独特的檀香味道将她包裹住,意识渐渐浮浮沉沉。 “殿下,妾身……” 安慕容揉了揉太阳穴,不甚娇柔,赵湛停顿片刻,将她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看着太子带笑的面容,安慕容仿佛能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声,此刻只想立刻与太子沉沉浮浮。 这个男人真俊美。 一个时辰后,太子喊了人进去更衣。 珠儿吩咐其他丫鬟去给安慕容备洗澡水,自己走了进去替两位主子更衣。 珠儿才进去脸蛋儿便红了起来,她不敢直视太子,只能看着自己主子。 想到刚才太子正在跟自己的主子翻云覆雨,珠儿心跳的越发的快,要是有一天她也能…… 安慕容因为醉酒和性事睡了过去,呼吸浅浅的,带着点桃色。 粉色床帘半遮半掩,和着浅浅烛光,缠绕出一室迷乱魅惑。 赵湛已经穿好了衣物,语气温润道:“好好照顾你们主子,本宫先行离去,不用送了。” 太子速来不喜夜宿嫔妃住处,除了少数时候歇在太子妃那里,其他妃子并没有例外。 珠儿跪下来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恭送殿下。” 安慕晞站在门口盯着天上的弯月,赵湛出来时也跪了下去行礼。 他出来时见夜色已深,见着跪在一旁的掌灯女便喊了她起来,“本宫未带下人过来,你送本宫一程。” 她不料是这个结果,却也宠辱不惊,规规矩矩办事,走在赵湛面前替他掌灯。 这个差事,还真是个麻烦。 畅春苑离太子书房有一段距离,穿过几条曲折回廊才能到。周边的植株隐隐绰绰的舞动着黑影,勉强不与夜色融在一处。 安慕晞一直将赵湛送到了他的住处,行了一礼后躬身退下,没多说一句废话。 赵湛见安慕容那里还有如此明理懂事的下人,对她的印象不由又好了一分。 原本以为是父皇赐下来的累赘,今晚经历后倒也不觉得此人麻烦。 她父亲是谏议大夫,用好了也能行事。 安慕晞回去后,安慕容已经在沐浴,她原本雍容的面孔多了丝媚态,看起来又美艳了几分,像一颗刚刚成熟的桃子,粉嫩可口。 她进去帮忙收拾了屋子,换上新的被单褥子后,又被安慕容唤了过去。 “珠儿说殿下让你送他回去了?” “是。” 安慕晞面容沉静,一点儿也不受这满屋子的热气影响。 安慕容有些疲惫,只说了一句你是聪明人,便让安慕晞下去了。 安慕晞撇撇嘴,心想这是什么事儿,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 随后她直接回了住处,准备睡觉。 安家带过来的一等丫鬟就只有珠儿,她安慕晞算得上半个。 剩下的还有两个二等丫鬟和一个粗使婆子,其他的就都是太子府分拨过来的丫鬟婆子。 她与珠儿睡在一处,虽然屋子狭小,但也能够睡个好觉。 快要入睡时珠儿回来了,她闹出了些许动静,让安慕晞不得不睁眼睛瞧上她一眼。 珠儿脸蛋儿依旧冒着热气,白里透红,眼里似乎还带着一缕欲望。 安慕晞心里嗤笑一声,这太子府的宅斗还没开始呢,内部人员就添乱了。 才开局就扑街,真是倒霉透顶。 第6章 翡翠镯子惹的祸 天灰亮。 幸得喝了解酒药,安慕容第二天早上才能早早起床,去向太子妃请安。 回想昨晚,安慕容还是一脸娇羞。 若是太子能日日到她房中歇息,这身在内宅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也许有一日能怀上皇嗣,母凭子贵,她安慕容也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媛。 况且能与殿下多了一丝羁绊,两人的情感自是比其他人更坚定些。 安慕容给额间贴上花钿,又道:“珠儿,把那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拿过来,我这腕间还缺点东西。” 珠儿取了镯子来,安慕晞看了一眼,有些皱眉。 她上前道:“今日请安我陪良媛前去,看看其他妃嫔是什么反应。” 安慕容颔首,让珠儿扶她起身,取过桌上的竹柄纱地堆绫加绣花蝶扇,走了出去。 安慕晞跟了上去,在她身后默默走着。 现下才天色稍亮,两人到了太子妃的锦元殿时,还未有妃嫔到来。 殿里早起的兰姑姑见安良媛已经到了,就过来见礼。又见她腕间带着翡翠镯子,笑道: “安良媛得多等一会儿,娘娘昨夜头痛犯了睡的晚,怕是要歇一会儿才起来。若是累了,可去侧殿旁的凉亭歇上一会儿。” 这是太子妃身边的心腹姑姑,安慕容又岂是不懂事的,浅浅屈膝,道: “多谢姑姑,不过这殿里菊花开的甚好,妾身想在这儿欣赏一番。” 只见边儿上摆着白的黄的粉紫的各色菊花,亦有风飘雪月、玉堂金马等名贵品种。 想必太子妃也是个爱菊的,品性高洁。 兰姑姑也高兴安慕容的识礼,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进殿里服侍去了。 安慕晞看着兰姑姑进去后才转移了视线,兰姑姑对安慕容的印象倒还不错,安慕容跟着太子妃混,应该能保自我,再混出个名堂来。 太子妃张挽琴是当今皇后的侄女,鲁国公府的嫡二小姐。 四年前皇后做媒,皇帝给两人赐了婚,倒也相敬如宾,夫妻和谐。 如果太子顺利登基,张挽琴就是皇后,跟在皇后身边好处更多。 安慕容已经走到一旁欣赏起了菊花,模样甚是喜悦。 她忍不住上前提醒一句:“良媛,菊花开的虽美,但总有一天会凋零,过眼云烟,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安慕容闻言笑容顿住,片刻后才道:“是我疏忽了。” 刚入府就能承欢,已经引人注目,她现下确实应该收敛一些。 “安妹妹何事这般开心,也说给姐姐分享分享?” 陈良媛踏着碎步走了过来,巧笑倩兮,一支玉珠步摇随着走动轻轻碰撞着,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她走近安慕容时浅浅一个万福,安慕容也赶忙回礼。 安慕晞一个万福,道:“奴婢给陈良媛请安。” 陈良媛那边的丫鬟也给安慕容行了礼。 安慕容轻笑道:“陈姐姐这般早也来了,我看太子妃娘娘这儿的菊花开的好,便想起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陈良媛表情一顿,有些悻悻然,道:“妹妹倒是好雅兴,你若是喜欢菊花,我便把从黎侧妃娘娘那里引种的芳溪秋雨送你两盆。” 她眼尖地看到安慕容腕间的镯子,这东西她昨天见过,太子妃送过去的。 看来这安慕容是太子妃这边的人了。 安慕容心里有些不悦,面上笑道:“若姐姐肯割爱,那慕容就先谢过了。” 陈良媛态度冷了下来,敷衍地点点头。 安慕晞冷眼看着,安慕容还能应付过去,那她就乖乖做背景得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三人转头看去,是黎侧妃沈良娣和张奉仪。 黎侧妃一身鹅黄,配上金色的帔帛,尽显雍容华贵。沈良娣的一身粉色和张奉仪的一身水蓝,倒是显得有些寡淡。 陈良媛上前一步行了礼,安慕容也规规矩矩地拜见黎侧妃。 一通行礼后,陈良媛忽而拉住安慕容的手腕,露出了那只翡翠镯子,道: “娘娘你看,这安良媛手上戴的玻璃种帝王绿可是名贵得很,娘娘何时也能看在妾身劳苦功高的份上送妾身一只,也好抬了身价。” 黎香雪看了镯子一眼,又打量了安慕容片刻,嘴角微勾,道: “本妃哪有这般名贵之物,有几个好东西还不是被你们姐妹几个唠叨走了。” 安慕容面色不太好,只能强自欢笑。想抽回手,却被陈良媛握的死紧。 沈良娣丝帕掩面,凑近看了一眼,道:“云初未出嫁时,听母亲说这玻璃种帝王绿看久了,会被迷惑心智,容易被鬼怪附身。安妹妹可要小心了。” 张奉仪吃惊道:“沈姐姐可别乱吓唬人!” 沈云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一抖一抖的,道:“小妮子,还真是吓到你了!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陈良媛放开了安慕容的手,一脸见鬼似的,道:“那妾身可得离远一点儿。” 安慕容抚了抚有些发红的手腕,道:“这是太子妃娘娘赐下的东西,又岂容你们胡说八道。” 黎香雪啧啧两声,道:“还未见过太子妃,便这般护着她。” 她抚了抚鬓发,“太子妃姐姐估计也快起身了,咱们还是别闲聊了,候着吧。” 这时又有三个嫔妃走了进来,为首的是苏良娣苏敏,一身石榴红的衣裙,头顶簪着两支镶白玉的乌木簪子。 她后边两个是柳承徽和连昭训,她们仨才是太子妃党。 柳承徽体型纤弱,腰间系着紫色流苏,连昭训文静淡然,一身水绿搭着白色帔帛。 “妾身拜见侧妃娘娘。” 苏敏行了一礼,然后走至安慕容身旁,道:“今日第一次见安良媛,昨儿个我回了娘家,没能去你那里喝上一杯酒水,一会儿回去后可得补回来。” 她们仨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墙角,这会子正好出来给安慕容解围。 安慕容感激一笑,道:“那给娘娘请安后便去我那里,我那婢女珠儿泡茶有些研究,可以去赏个脸。” 沈云初嘁了一声,道:“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良娣,品什么茶啊。” 苏敏哼了一声,道:“那我喝茶总可以了吧,又没碍你什么事儿。” 沈云初被呛回去,有些气急败坏,却也没说什么了。 连昭训上前,道:“安姐姐可否请妾身喝一杯,妾身也是个粗人,不讲究的。” 安慕容点了点头。 安慕晞细细观察着这里的嫔妃们,倒似个个都有智慧貌美,难对付得很。 帮安慕容解围的苏良娣倒是个性子直爽又仗义的,可以让安慕容跟她结交一番。 张挽琴早就起来了,听着外面嫔妃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仅不嫌烦,还颇觉得有些趣味。 翡翠镯子本就是一个试探之物,看来黎香雪对她还真是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作为小小侧妃,着实逾越了。 有了这一遭,安良媛也能长点儿心,这太子府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宅子。 “外面消停没有?” 兰姑姑上前道:“都消停了,就等着娘娘出去了。奴婢已经让淳桦去煎了早上喝的养生汤,娘娘情绪别有太大起伏,不然这汤喝了也没效果。” “本宫知道,出去吧。” 兰姑姑给张挽琴搭上一条厚实素淡的帔帛,然后两人走了出去。 张挽琴从侧门出去入了大厅,兰姑姑出去招呼了众妃嫔进去。 黎侧妃为首,其他人跟在后头。 第7章 你一言我一语 屋内。 张挽琴眉目柔和却又不失威严地看着前方众人。 “妾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今日大伙儿来的都挺早的。” 黎香雪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白娟地绣孔雀漆柄团扇,道: “还不是与平时一样,太子妃姐姐身体有恙是该多歇着,嫔妾们多等一会儿无碍的。” 这太子妃最好是永远歇着了,也省得出来碍了她的眼睛。 张挽琴颔首,同样敷衍过黎香雪敷衍的说法,她转向安慕容,道: “安良媛刚进太子府,若是无事可多到府里逛逛,熟悉一下太子府。” 安慕容出列万福谢恩,安慕晞也跟着她一起。 “妾身明白。” 太子妃抬抬手,示意她们起来。 “安良媛是宫里边儿出来的,本宫能少操心些。听兰姑姑说你爱菊,等散了让小太监给你畅春苑送上两盆,添点清香。” “妾身谢过娘娘。” 苏敏道:“娘娘,昨儿个妾身回府的时候从家里取了些晒干的杭菊过来,能够缓解头疼。一会儿妾身着人送来锦元殿。” 张挽琴轻笑,道:“你有心了,本宫让下人去你那里取便成。” “是。” 黎香雪看不得她们“主仆”你来我往,道:“怎么都谈上菊花了,太子妃姐姐应该说些正事了,免得误了大家用早膳的时间。” 苏敏挑眉看了一眼黎香雪的身后,道:“侧妃娘娘有江侍妾这么好的厨娘,耽搁不了的。” 柳承徽接话:“殿下曾与妾身说起过江侍妾的手艺,确实不错,当时说的妾身都想尝尝。” 黎香雪闻言面色沉了下去,她背后的江氏悄悄拉了她一把。 她平静下来,忽而又笑道:“若众姐妹想尝尝江侍妾的手艺,改天本妃弄个小宴会,大家乐上一乐。” 张挽琴摆摆手,叹道:“罢了罢了,这些时日殿下告诫过要节俭,可别出了岔子。” 沈云初嗤笑,道:“那娘娘送出这帝王绿的翡翠镯子,是不是有失风范?” 说着指了指安慕容的手腕,她看眸中都是些看戏的神采,看太子妃如何应付这事儿。 张挽琴看向沈云初,眉间微蹙,道:“当年沈良娣入府时,本宫送了个宫里制的羊脂玉镂金项圈,苏良娣入府时送了一套玛瑙首饰,还有陈良媛柳承徽,众姐妹都是一样的。本宫也未偏私,众姐妹还是要和睦些。” “娘娘说的是。”众人答道。 苏敏接上一句:“娘娘连一年前受错贬了位分的陆侍妾都有照顾到,这虽是太子妃的本分,但有颗善心才是最重要的。” 陆侍妾曾是沈云初陪嫁,她这一听顿时皱起眉来,腕上的银镯子捏的死紧,太子妃和苏良娣这是翻起旧账来了。 陈良媛眼角微斜,道:“苏良娣倒是会说话。” 太子妃身边难得有苏敏助阵,这个女人往昔与太子关系交好,若不是太子妃和黎侧妃都嫁了过来,保不齐她就是太子妃了。 苏敏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倒是看得人心火起。 黎香雪眉眼一挑,看了苏敏一眼,又看向太子妃道:“太子妃姐姐刚才说的极是,本妃入府时姐姐还未进府,可惜了没能收到姐姐的礼物。” 张挽琴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这黎香雪不过比她先进门两个多月,到底是在这方面被她给压了,让她有嚣张的理由。 她道:“也幸好侧妃先进府帮殿下打理好了府中内务,本宫接手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黎香雪气得抓紧了手中的团扇,尽管她先入府,但所有的一切还不是都被张挽琴这个贱人给夺了去。 安慕晞看着厅堂里边的针锋相对,心里有些愉悦。 这太子妃和黎侧妃纯粹是面和心不合的敌人,看她两人的对手戏倒也精彩,让人忍不住想嗑瓜子。 黎侧妃是世家黎家的嫡女,当今太后的侄孙女。因为喜欢太子,求了太后嫁入了太子府做侧妃。 太子也喜欢她,这太子府最受宠的莫过于她了。 世家财大气粗,盘根交错,可谓牵一发而动身。 众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才都散去,回去的路上安慕容一脸委屈郁闷。 安慕晞没多大感触,这是她自找的,要是别戴那翡翠镯子前去,或许能少了不少针对。 但也能让安慕容看清府里众人的度,不至于让她像个良家女子一般,以为嫁进太子府就可以开始相夫教子。 她当时不想提点,本来就说好了只是帮衬她,而不是教她如何在太子府生活。 只要没有威胁到安家,她不会出手。 “今日黎侧妃一党太过嚣张,你可有对付她们的法子?”安慕容气愤地问道。 安慕晞老老实实回道:“若是说暗地里整她们的阴损法子,我这里数不胜数,但是要让她们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还需从长计议,忍辱负重。” 安慕容将团扇捏得变形,“总有一天我要将今日之辱还回去。” 她憋着眼泪,杏眸瞪圆,贝齿咬着,当真是气的不轻。 安慕晞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叹口气,看来得先帮安慕容出口气,别让她郁结于心。 而且她看那些嚣张的妃子,也挺不顺眼的。 下午的时候苏敏带着柳承徽和连昭训来了畅春苑,安慕容还以为苏敏当时只是为她解围,没想到说来就来。 珠儿动作利索地洗了白瓷茶具出来,为几个人煮上一壶菊花茶。 苏敏说喝茶就是喝茶,柳承徽轻轻呷上一口,细细品味,她一口饮尽,很是直接。 安慕容有些无奈地笑道:“妾身听良娣说喝茶还以为只是玩笑话,没想到良娣这般直爽。” 苏敏撇撇嘴,道:“她们都嫌我没有女儿态,索性我也就不装了。” 安慕晞挺喜欢这个苏良娣的,她是太子太傅的幼女,喜欢舞刀弄枪,嫁给太子做良娣后也没改变,倒是让她羡慕。 这种女子,很容易吸引身处在黑暗的人。 苏敏察觉到有人盯着她,抬眼看到安慕晞,安慕晞轻笑,与她打了个招呼。 苏敏一愣,随即也笑了。 连昭训轻啜一口茶,打量了对面笑开的两人一眼,不觉有些奇怪。 看安慕晞时又皱着眉多看了两眼她的面孔,敛眉沉思下去。 半夜时分,安慕晞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潜入了黎侧妃的屋子。 掀开薄纱帘巾,将丫鬟婆子迷倒后,把会导致腹痛的药粉送了一点点进黎侧妃的口中。 第二天晌午时分,太子身边的太监来畅春苑传话说,太子今晚要来这儿用晚膳。 安慕容心里欣喜,赶忙让厨娘备下。 安慕容让珠儿给她挑选服饰和珠钗,安慕晞懒得理她们,便去了厨房帮厨娘做菜。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第一步就要抓住他的胃,安慕容不晓得如何争宠,那她就牺牲一下个人时间帮帮她喽。 畅春苑的厨房只是小小的一间,不过总比没有好。 做菜的孙厨娘是太子府的,见到安慕晞这个据说是陪嫁来的庶女,露出了一点点惊讶的神色。 这女孩儿到底也是个小姐,怎的会来厨房这种沾满油烟的漆黑地儿。 “晞姑娘,你还是出去吧,这里有奴才就成。” 安慕晞笑笑,蹲下身去帮忙择菜,道:“无碍,我闲着无事就来这里帮忙。殿下说来这里用膳,这可是件大事马虎不得,关系到良媛的荣宠呢。” 孙厨娘觉着在理,便由着她去。原本以为安慕晞会拖后退,没想到对做菜还有一手,从切菜的刀法上就可见一斑。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太子还未到来,他身边的太监又来了一趟。 安慕容以为太子不会来了,太监只是说黎侧妃腹痛,太子陪了一段时间,一会儿便来。 安慕容松了一口气,这样子总比太子不来的要好。 听到黎侧妃身体抱恙,她心里也舒坦了些,昨儿个她还意气风发,今天便遭报应了。 早上时候,珠儿替安慕容梳着头发,只听见主子传来轻轻浅浅的笑声。 珠儿也替主子高兴,主子能得到殿下的宠幸,她们下人也跟着有福气。 尤其是昨晚又见到了太子殿下,那个男人美好地让人不敢直视。能让人娇羞地偷看上两眼,就已经很满意了。 安慕晞将主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带了点讽刺。 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只是一夜恩宠,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正好外边儿有人来了,是昨天传话的太监魏禄贤魏公公。 “良媛,殿下身边的公公来了。” 安慕晞一语,安慕容止了笑意。收拾了一番后走了出来,迎接了魏公公。 “公公这般早地过来,倒让妾身有些受宠若惊。” 魏禄贤行了一礼,说道:“奴才奉太子之意给良媛送来赏赐之物,一支绿宝石步摇和一盒雪参,还有两匹云锦。” 安慕容跪下谢恩,“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她面露笑靥,招呼下人将赏赐之物收入库内。 接着魏禄贤又招呼了一个小太监上来,他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红枣桂圆糯米粥,道: “殿下说奴才来的时候良媛定还未用早膳,便分了一碗糯米粥来给良媛。” 安慕容勉强压下面上的喜色,谢恩后着珠儿端了进去。 魏禄贤也没有久留,办完事接了打赏后就带着手下奴才离去了。 安慕容进去后坐在桌上把粥碗捧了起来,轻轻挑了一勺喂进嘴里。 安慕晞不由多看了那糯米粥两眼。 珠儿道:“良媛真是有福气,能得太子这般宠幸。” 安慕容娇羞道:“殿下他待我倒是极好。只是这般恩宠在侧,难免不会遭人嫉妒。” 珠儿也沉下面容,与安慕容一起思虑起来。 安慕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良媛心里有防范就是,想必殿下也是想让良媛在太子府站稳脚跟。” 安慕容点点头:“如此倒是好,也能免了我东想西想。” 安慕容一想到昨夜的缠绵,整颗心都跳跃起来。怪不得娘亲说过,嫁了人就会不一样了。 太子有对她那么好,那个温柔的男人,以后就是她一生的依靠了。 记得昨晚用膳他亲自给她夹菜,他道:“你这苑里主子出挑,下人也明事理,这做的菜也是美味,这辣椒鸡丁就赏给你,让你红红火火。” 安慕容挑起碗中的美食,喂进口中,犹如在吃蜜糖一样。 “妾身多谢殿下,殿下觉着妾身这里好,妾身倍感荣幸。不奢求殿下时时刻刻想着畅春苑,能偶尔来这里走上一趟,妾身都心满意足。” 赵湛但笑不语,又给安慕容倒了一点酒液。 安慕容无端红了脸,想起了两人的新婚之夜。 安慕容喝完粥后,安慕晞主动要求将空碗端去厨房处理。安慕容随她去,喝完粥后带着珠儿外出消食去了。 安慕晞到了厨房后,贴近空碗闻了闻,果然有一丝不一样的气味。 看来这太子是借着赏赐,将避孕的药物送了过来。安慕容第一次受宠时,床单上有许多白浊,当时太子并未弄进去,也就省了麻烦。 不过安慕容还未在府里站稳脚跟,确实不适合怀孕。怀了恐怕也生不了,更别提养长大。 她对太子赵湛倒是有一丝丝兴趣了,这般精明的男人,如果征服了会很有成就感。 不过可惜了,她安慕晞现在是一把出鞘的刀,不做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不过是不想还是……不敢? 黎香雪听闻安慕容受了太子的赏赐,顿时把手上梳头的琉璃梳给砸了。 碎渣落了一地,江氏弯身捡了起来,道:“娘娘何必妒忌,这安良媛刚入府,受宠是在预料之中的。” 黎香雪哼了一声,拍了拍雕花红木的妆台,道:“只是太子妃那边必定得势,又会压过本妃一筹,倒是要想个办法把这份恩宠给了结了。” 江氏点头,道:“待得徐徐图之。” 第8章 张奉仪怀孕啦 安慕容受了几日宠,还没高兴透,张奉仪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前她确实受过宠幸,怀上皇嗣也是幸运。 太子一早就去那里瞧了,“你刚怀上孕,好好歇息。”他坐在张奉仪床边儿,握着她的手。 张奉仪点点头,“多谢殿下。” 只是张奉仪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点儿病弱。她抚了抚肚子,微微笑了起来。 张挽琴上前一步,道:“妹妹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差人去锦元殿,本宫会为你办妥的。” 张奉仪谢道:“多谢太子妃娘娘。” 太子站起身来,道:“本宫一会儿还有事,先行离去。太子妃好好照顾张奉仪,黎侧妃也是。” 太子妃和黎侧妃弯身行礼,“妾身明白。” 众人目送太子离去,黎侧妃笑着坐到太子原先做的位置,拉着张奉仪的手道: “妹妹初次怀孕,可得好好养着。本妃已经差了江氏去把流芳殿的长白山人参拿过来,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张奉仪一脸感激,道:“多谢娘娘。” 太子妃道:“那妹妹好生歇着,我们也不打扰了,下午让宫里的太医来给你配个养胎的方子,好生吃着。” “恭送太子妃。” 太子妃走后,众人也都散去。 安慕晞站的虽远,倒也能看清楚张奉仪的面容。 那脸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比之前见的更病弱几分,确实是因为体虚不足? 张挽琴有些头痛地揉着额角,“自从黎侧妃再次小产后,府里边好久都没有过孩子,怕是会热闹一场了。” 记得上一次闹得沸沸扬扬,她因着黎侧妃的说道,差点被殿下怀疑,但此事却并非她所为,不过能解决掉黎侧妃的孩子,便是好的。 想当初黎侧妃害得她落胎,患了头痛的毛病,她一连失了两个孩子,也是报应。 淳月小心地搀扶着太子妃,道:“娘娘想怎么办,张奉仪可是黎侧妃的人哪。” 张挽琴眸光幽深,道:“黎侧妃自己的人不是更好,省了麻烦。” 淳桦也点点头:“娘娘说的极是。” 回去途中,安慕容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张奉仪怀有身孕,必定会把殿下的恩宠抢夺掉,而且一旦生下孩子,恐怕会影响到太子妃的地位,黎侧妃那边更加嚣张。” 安慕晞不置可否,珠儿道:“张奉仪怀了身孕,太子殿下又不是不宠幸人了,良媛笼络住殿下的心便成。” 安慕容点头:“也只能如此,去差人探听太子的其他喜好吧,也好投其所好。” 一想到那个之前还属于自己的男人成了别人孩子的父亲,她的心思就有些烦乱。 虽然早就知道共侍一夫的结果,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痛,又有些嫉妒怀了身孕的张奉仪。 要是她自己也能怀上殿下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安慕晞听着前面两主仆的对话,心想着还是帮她们弄清楚太子的其他喜好的好,免得她们思虑太多,办了蠢事。 也不想想凭张奉仪一个小小的嫔妃,能够越过太子妃和黎侧妃生下第一个孩子,恐怕这两人肯,太子也不肯。 太子既然坐在皇位继承人的位子上,那么对于皇嗣也要严格把关,至少为他生下孩子的妃嫔母家地位要尊崇,这样才能帮到她。 虽然等他登上皇位后,嫔妃母家又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就像当朝皇帝和他的后宫一样。 可这也是没办法,为了皇位只能如此。 傍晚些的时候,安慕容着人打听到今晚太子那儿也没去,只在书房看奏折。 她召来珠儿,让她去孙厨娘那里,叫孙厨娘做那天晚膳做的山药炖鸡汤,送去给太子补气解乏。 这道汤太子喝了之后赞不绝口,安慕容觉得若是送过去给他,也能体现她的一番心意。 孙厨娘领命后一脸为难,因为那鸡汤是安慕晞做的。 正当她想怎么办时,安慕晞来了此处,开始动手做汤羹。 “老妈妈有事就唤我,我平时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闲着也是闲着。” 孙厨娘一脸感激,赶忙帮安慕晞打下手,这晞姑娘当真是长得好看又心善,菩萨保佑。 安慕晞将生姜片和鸡块放入沸水中去了血水,捞起来让孙厨娘去冲洗。 她打听道:“老妈妈在太子府呆了许久了,可知道太子妃和黎侧妃的事情?我看着两人关系有些剑拔弩张,不过太子倒是不管顾。” 孙厨娘面容微皱,悄声道:“两位主子已经斗了快四年,皆因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太子殿下,两位主子没惹出太大的事情,也便不管顾了。” 安慕晞点点头,不过孙厨娘却又将她拉近身旁,悄声说道: “这府里边有一位主子要小心一些,恐怕那才是太子殿下的心尖儿。” 她神色一顿,心想到难道太子在太子府还金屋藏娇? 不过也情有可原,如果他心爱的人没有实力与太子妃和黎侧妃斗,这样子是最好的安排。 “老妈妈知道是谁?” 孙厨娘声音又低了些,说了那人的名字,又道: “有一日奴才悄悄见着太子搂着她,神色不似看待其他妃子那般。” “你可别告诉别人,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奴才也是看咱们良媛人好,才说了出来。” 安慕晞心里抽搐,面上道:“那便多谢老妈妈了。” 说着就要跪下去,被孙厨娘赶忙扶了起来,“这府里处处危机,老妈妈能如此实在是我们良媛的恩人。” 孙厨娘叹口气,道:“在府里生活不容易,奴才也是积点德。” 这人倒是在安慕晞的意料之外,如果真如孙厨娘所说,以后倒是得和那人搞好关系了。 得派人查一查这个人是什么来头,值得太子这般待她。 半个时辰后鸡汤炖好了,安慕容自然不能亲自送去,就差了珠儿前去。 安慕晞见此哪能让珠儿去,别是坏了好事就成。 她一颗石子悄悄打在珠儿的膝盖上,正跨过门槛的她突然跪倒下去。 安慕晞赶忙上前端住鸡汤,没让它洒了出来。 安慕容生气:“你怎么做事的,要是鸡汤洒了,还怎么行事!” 珠儿也知自己粗心,忙跪下求饶,惊慌道:“良媛,奴婢知错,求良媛惩罚。” 安慕容消了些气,道:“让慕晞送过去,你去门口罚站一个时辰。” “是,良媛。” 安慕晞领命,端着鸡汤去了太子的书房。 天已经黑了,她眼睛还能看得见,麻溜儿地到了太子书房。 魏禄贤正在书房外站着,见到有人来忙迎了上去。 安慕晞行了一礼,微笑道:“魏公公,我家安良媛知太子批阅奏折辛苦,便让厨娘做了一份补气解乏的山药炖鸡汤。” 魏禄贤道:“难得安主子这般有心,刚好殿下还未用夜宵,正好喝这鸡汤。” 他笑着接过托盘,“这书房离畅春苑也有一段距离,姑娘歇会儿再走。” “多谢公公。” 接着安慕晞从袖中取出一个装了银瓜子的荷包,“公公别嫌低俗,先谢过公公了。” 魏禄贤推脱一番,也就接下了。 安慕晞又道:“现在夜晚秋露深重,公公又经常站立,可做些黄鳝猪肉汤喝,能补益气血、温补脾胃,祛风通络。” 魏禄贤感激一笑,道:“多谢姑娘提醒。” 安慕晞点点头,看着魏禄贤敲门进了书房,停歇片刻也便走了。 魏禄贤是太子的心腹,若能跟他搞好关系,做一些事情也就方便了。 赵湛见到魏禄贤端着一碗鸡汤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接着看奏折。 “这么快便上夜宵,再等本宫一会儿,看完这份折子就行。” 魏禄贤将托盘放到案边,回道: “这是安良媛着下人送来的山药炖鸡汤,殿下倒是有口福。奴才闻着这鸡汤香味,竟是觉得比以前吃的山珍海味要美味多了,这厨娘手艺倒是好。” 赵湛放下折子,看了一眼,“要不赏给你喝?” 魏禄贤赶忙摆了摆手,道:“这是主子间的情趣,奴才看着便成。” 赵湛轻笑:“这山药炖鸡汤那天本宫在安良媛那儿喝过,味道鲜美便夸了几句,她倒是有心了。” 接着又道:“你去取个碗来,本宫割爱赏你一半,尝尝鲜儿。” “诶!”魏禄贤不疾不徐地出门取了个碗,太子亲自分了一半给他。 尝了一口后魏禄贤赞不绝口,不由道:“这安良媛那里好奴才不少,这炖汤的厨娘就不必说了,那送汤羹来的丫鬟也懂事,还提醒奴才秋夜露重,多喝黄鳝猪肉汤呢。” 赵湛面色也露出些许愉悦,道:“她那里确实有不少好奴才。” 第9章 宅斗第一枪 天朗气清。 今日宫里边儿送来了三尾特殊的锦鲤,放在府里西边的凉亭池子。 众妃嫔都好奇这东西,都想凑去那儿观看。 索性黎侧妃主动与太子妃说,在凉亭里边举行一个小宴会,众姐妹说说笑笑,看景观鱼。 安慕容带着珠儿前去。 珠儿因为上一次没有去送成鸡汤,就对安慕晞有些怨气,是以这次把一些绣活扔给了她,让她待在苑里绣完,不让她去看锦鲤。 安慕容没说什么,领着珠儿走了。 安慕晞随她们,拿着刺绣绷子去找孙厨娘唠嗑去了。 孙厨娘是个信佛的,安慕晞跟她有很多共同语言,还给她讲解佛经。 她除了内里阴暗外,外在完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有人陪着聊天不知不觉就话多起来。 以前她在官场长袖善舞,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也因此心里有诸多顾忌,怕说错会给人抓了把柄,就跟现在的太子一样。 太子现在的劲敌无非是二皇子赵瑾,三皇子赵简。 这两个皇子最得宠的无非是赵简,她母亲贤妃是皇帝的宠妃,母家又是曹国公府,与皇后家的鲁国公府实力相当。 赵瑾的母亲是宁贵妃,宁贵妃哥哥又是骠骑将军,守卫边关掌握着兵权。 太子虽为太子,当的也是很辛苦。 正唠着嗑,安慕晞指尖突然被绣花针刺了一下,冒出一点血,扯得心尖一痛。 孙厨娘笑了出来,道:“我看你绣的挺好,怎么突然刺到手了。” 安慕晞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绷子上绣到一半的荷花锦鲤,突然有些不安。 下人将吃食摆好,众嫔妃入宴。 太子妃倒了一杯酒,敬众人,“开宴,喝完酒咱们就观鱼。” 众人纷纷举杯,小呷一口。 黎侧妃拍拍手,斗鱼的太监走了上来,“你快把锦鲤逗弄出来,咱们姐妹要观看了。” “是,娘娘。” 众人纷纷离了席位,挤在凉亭边儿上看太监逗鱼。 人员窜动,场面又热闹又混乱。 太监撒下一小把鱼食,立时有白白红红或是花色的锦鲤游了出来。 “快看,那儿呢,蓝色的锦鲤,当真是没有见过,稀奇得很。”苏敏一脸兴奋,显然很喜欢这鱼。 安慕容凑了上去,刚好见一条锦鲤跳起来咬鱼钩。不过那鱼钩是直的,只是让鱼儿吃了饵料,没有伤害到鱼。 “这蓝色的鳞片,倒真是美艳。” 柳承徽轻笑:“宫里的奴才倒是费心了。” 淳桦给张挽琴披上披风,这秋风泛寒,一不小心就会引得头痛。 黎香雪见状不由走上前去,道:“难怪太子妃姐姐不肯喝太多酒,原来是有披风啊。” 说完揉了揉额头,“这天越来越寒,姐姐可要当心点。” 张挽琴微笑:“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领了,不过妹妹也得当心点,别走了姐姐的老路,落下个毛病。” 黎香雪嗤笑:“不劳姐姐费心。” 张挽琴道:“妹妹最受殿下宠爱,这肚子也该争点气,别被新人比了下去。” 黎香雪被戳到痛处,气的咬牙切齿。 安慕容为了看小太监逗鱼看得更清楚一点,往旁边移了一些。 突然她只觉腰间一痛,一个趔趋后退。 “奉仪小心!” “啊!” 安慕容刚好撞上张奉仪,张奉仪受力跌坐在地上,眉目立时皱了起来。 张奉仪的丫鬟桃扇和沈云初赶忙去扶她,众人围着面色不一。 太子妃赶忙挤了进去,“这是发生了什么?快去传刘太医!” 两人将张奉仪扶了起来,只见地上已经淌了一小滩鲜血。 黎侧妃一脸惊色,道:“这胎怕是保不住了。”顿时有些眩晕,还好江氏扶住了她。 黎侧妃有落胎的阴影,最见不得血腥,太子妃忙让人将她扶下去。 她又唤了逗鱼的小太监过来,“将张奉仪抱回屋子。” 小太监将张奉仪抱了起来,众人忙跟了上去。 安慕容惊得跌坐在地上,珠儿也是一脸恐惧,却还是克制着去扶她。 “怎么办……” 太子妃看了安慕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张奉仪这胎还是落了,刘太医给她处理好之后,才唤了众人进来。 太子已经被唤了过来,正在外边儿等着。 他进来,刘太医禀报道:“奉仪本就有些胎气不稳,是以一跌倒才会落了胎。这小月子要好好做,不然容易伤了根本。” 说完他又开了一张益气补血的方子,将它交给了桃扇,道:“这是补血气的方子,先去抓一副煎了喝下去。” 桃扇领命下去。 太子颔首:“本宫知道了。”他坐到张奉仪床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又转过头问众人:“张奉仪的胎怎么落的?” 安慕容面色死灰,听到太子的话不由眼眶一酸。 她走上前去,跪了下去。 “是妾身不小心撞到了张奉仪,请殿下责罚。” 太子见是安慕容,眉间微微皱了起来。 沉默半晌后才道:“太子妃打算如何处理?” 张挽琴面色凝重,道:“虽然安良媛不是有意的,但终究害了皇嗣,可被罚杖责,禁足,罚俸,降位分。” 太子沉思片刻,道:“降位分倒不必了,杖责二十,禁足半年,罚俸三个月。” 安慕容一颗心沉了下来,道:“谢殿下恩典。” 安慕晞听说安慕容害张奉仪落了胎的时候,安慕容正在受罚。 她赶到的时候安慕容已经被打晕了,身上流了许多鲜血。 她去探了探安慕容的鼻息,虽然微弱了一些,但还算活着。 安慕容细皮嫩肉的,这杖责二十也是要了老命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安慕晞将安慕容抱了起来,放在了背上。 珠儿眼泪流了满脸,“良媛不小心撞倒了张奉仪,张奉仪跌倒就落胎了。” 安慕晞怒其不争地“呵”了一声,“这府里哪有什么不小心,真是蠢货。” 安慕晞将安慕容背回了苑里,然后让珠儿去厨房打些热水,替安慕容处理伤口。 呵,这就是不带她去的下场,真是祸害。 她用剪刀剪开安慕容背后的衣裳,然后一把撕开。 幸好这衣裳还没跟血液连在一处,不至于撕开后出现二次伤口。 珠儿端着热水进来,安慕晞用布巾沾了水,开始擦拭伤口。这背后的伤有些破了,有些青青紫紫,看起来甚是可怖。 “你去我床枕头底下拿一个青瓷瓶子,里边有创伤药。” 珠儿赶忙跑了下去。 她又唤了两个丫鬟过来,让她们去府外先抓一点退烧的药物来。 安慕容这个样子夜间肯定会发高热,若是没有及时退下去,肺腑热气不散,定会伤上加伤。 安慕容被痛醒过来,呜咽着哭了出来。 安慕晞皱紧眉头,有些厌烦,手上的动作不由加重了些许。 她道:“良媛是主动撞到张奉仪的,还是被人推的?” 安慕容咬着牙忍着痛,眼泪在眼眶打转,道:“我只觉得腰间一痛,退了一步便撞到了张奉仪。只那么轻轻一下,竟能让她落了胎。” 安慕晞闻言神色一凛,“哪边的腰?” “左……” 安慕晞弯身细看,果然安慕容的腰间有一个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针孔。 她接着给安慕容清理伤口,心下一番思索。 “良媛可记得观鱼时是谁在你身旁?” 安慕容摇了摇头,面色悲戚道:“当时大家只顾着观鱼,随意走动。那害我之人定是瞅准了张奉仪刚好走到我身后。” “我刚出事也是被吓傻了,要是说出来,便不会有这般结局。是何人要害我?!” 安慕晞抿唇,道:“我知道了,这么说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良媛既然是太子妃这方的,黎侧妃那边陷害人的可能性大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替良媛洗刷冤屈。” “刚才良媛既然说张奉仪轻易就落了胎,这事儿定有蹊跷,我从她那里查起,这件事交给我就成。” “好在太子没有累及安家。” 这陷害安慕容的人明显就是想一箭双雕,既除去安慕容这个最近受宠的良媛,又能解决掉张奉仪肚子里的孩子。 安慕容又是站在太子妃这方的,她出事太子妃势力又削减了些。 张奉仪虽然是黎侧妃那边的人,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对黎侧妃不利,黎侧妃这么做最后受益最大的还是她。 但也不排除是太子妃下的手,让她们的将视线对准黎侧妃,直接是一箭三雕。 安慕容面露愧色,一时间没再说些什么。 珠儿拿着上药进来,安慕晞接过,打开瓶将药粉撒上了安慕晞背部。 “啊!” 安慕容一阵吃痛,安慕晞没有任何怜悯,接着就用手指在青紫的伤处按压。 “良媛忍着点,不然会落疤。” 安慕容不再出声,只是眼泪无声地往下流。她没料到才入府不上两个月,就受了如此大的冤屈。 按压完后,安慕晞让珠儿取了白布来替安慕容包扎伤口。处理完安慕容已经睡了过去。 今日张奉仪落胎和太子的处罚对她打击太大,整个人已经都焉了。 半夜时安慕容发起了高烧,体温一直下不去,天亮时喂下一副药剂,才堪堪好了一些。 第10章 诸方算计 黎侧妃回了流芳殿后整个人都恢复了活力,着江氏去泡了杯茶,颇有闲情逸致地喝着。 过了半个时辰后,沈云初来了她这里。她面露喜色,黎香雪不由挑了挑眉。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沈云初一脸神秘道:“娘娘倒是猜猜,殿下是如何罚的安良媛。” 黎香雪来了兴致,道:“你既然这么说,该是有些新意了,说说看?” 沈云初道:“杖责二十,罚俸三个月,禁足半年。” “啧啧,妾身都替她心疼。” “这杖责二十,即使好了也会留下毛病,这背上的疤痕,怕是见不了人了,以后也怕侍不寝了。” 黎香雪笑了出来,道:“这惩罚倒是让人痛苦,本妃还以为降了位分,禁足罚俸禄了事。” “对了,你那刺人的银针处理了没有?” 沈云初笑得自得,道:“妾身还要拿着刺绣呢,哪里拿出去害过人。” 她又道:“哼,总算把膈应人的贱人解决了,妾身该是能睡个好觉了。江侍妾还真是好计策。” 黎香雪喝了一口茶,嘴角带笑,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天色发黑后,安慕晞悄悄潜入张奉仪居住的桔园,太子刚好探望完她后离去,安慕晞扫见了一个背影。 刚不久前安慕晞解封了武功,轻而易举翻窗而入,躲进了更衣的屏风里。 只见张奉仪将贴身丫鬟桃扇招呼过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金丝线绣着的香囊,神色凝重地交给了她。 “你赶快寻个地方将里边的香料处理了,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奉仪放心,奴婢会办好事的。” 桃扇拿过香囊,小心地掩藏在衣袖间,打开门观望两眼,右转走了出去。 安慕晞直觉得这香囊大有古怪,悄声翻窗出去跟上了桃扇。 看来这张奉仪确实有问题。 原本她还想着要不要伪造安慕容清白的证据,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心腹丫鬟淳桦端了安神药进来,张挽琴抬头看了一眼,示意她放在桌上。 “来帮本宫揉揉脑袋。” 淳桦绕到太子妃身后,伸手按上太阳穴,轻轻揉了起来。 “娘娘,刚才殿下从张奉仪那里出来,还没回住处就被黎侧妃身边儿的人请了过去。” “今儿个的事情一看就是她的手笔,她竟也不知羞,还霸占着殿下。” 张挽琴轻笑,道:“刚才兰姑姑还跟本宫说这事儿来着,黎侧妃既然解决了张奉仪肚子里的孩子,对我们也有好处,只是可惜了安良媛这颗棋子。” 不过安良媛受宠,以后威胁到她也是个大问题,她现在虽然获罪,可也不是真的派不上用场。 淳桦道:“杖责二十,禁足半年,对嫔妃来说比降位分还要痛心,以后怕是没有被宠幸的机会了。待得安良媛解禁后,娘娘大可利用她对付黎侧妃。” “再说。”张挽琴示意淳桦停手。 淳桦取过安神药给她,张挽琴蹙着眉尖儿一饮而尽。 淳桦心疼太子妃,不由道:“实在不行,奴婢去给娘娘拿几颗蜜饯?” 张挽琴摇摇头,取过帕子擦了擦嘴,又漱了口,才站起身朝床边走去。 她道:“本宫患这头痛的毛病也有三年了,连带着身子也不大好,哪能忘了那些苦。” “这落胎容易生出毛病,张奉仪那边儿可得招呼着点,也好让殿下知道咱们锦元殿的态度。” 淳桦将太子妃服侍上床,熄了床边儿上的蜡烛,道: “娘娘放心,奴婢会将此事办好。至于安良媛那边,奴婢也会透露是黎侧妃有意陷害她,让她心里有个数。” “也好。” 安慕晞跟出去后,只见桃扇蹲在旮旯里挖了个坑,准备打开香囊,将里边的香料倒进去埋了。 安慕晞从背后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放倒,把香囊拿了过来。 倒了些许香料在手中,嗅了嗅竟然有一丝轻微的麝香。 这安神的香料味道有些浓郁,若不仔细闻闻,根本察觉不出里边的麝香。 安慕晞有些惊讶,没想到张奉仪竟然会主动佩戴放有麝香的香囊,她这是存心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里边另有隐情? 她将香囊收好,又将桃扇抱回了她的住处。 她伪装成桃扇的样子进了张奉仪的屋子,张奉仪还在那儿有些焦急地等着。 “奉仪,香囊奴婢已经处理好了。” 张奉仪点点头,忽而变得有些狠厉,可苍白的脸色又将气势削弱了几分。 “我的事若敢说出去半个字,定饶不了你。” 说完她又取了二两银子出来,道:“你家里边儿辛苦,先拿去接济吧。”只有堵住这丫头的嘴,她的事情才不会暴露。 “多谢奉仪,奴婢愿为主子肝脑涂地。” 安慕晞敛着心神,恭恭敬敬地接过了银子。 张奉仪懂得恩威并施,倒也是个聪慧的,但为何要悄悄杀掉自己孩子? 这可是在府里赢得一席之地的利器。 说起来张奉仪用一个不想要的孩子打击了安慕容,阴差阳错之下她这边也是一箭双雕。 “熄了灯吧,乏了。” 张奉仪躺了下去,安慕晞将床边的灯熄了。 屋子一黑,她上前点了张奉仪的睡穴,然后点燃火折子,开始翻找张奉仪屋子里还有些什么证据。 翻到张奉仪平时读的《诗经》时,两张信纸突然掉了出来。 她弯腰捡了起来,目光一扫,脸色突然变了。 安慕晞正照顾着安慕容,太子妃那边的淳月送了一些补血气的药材过来。 珠儿将她接待进来,放下东西后领着她来看了安慕容。 “良媛这伤势颇重,倒得好好养着。想必良媛也能猜到些是谁下的手,若有什么需要的,太子妃这边会尽心相助的。” 安慕容眼角落下一滴泪,道:“难得娘娘在妾身被罚的时候还派人来看望,妾身感激不尽。” 安慕晞和珠儿跪了下来,道:“多谢太子妃怜悯。” 淳月颔首:“良媛的话奴婢会代为转达,良媛好好歇着,奴婢先回去复命。” 安慕晞将淳月送了出去,心想着如何为安慕容翻牌。 等安慕容伤好了,其他人也放松警惕,再来个会心一击。 安慕容出事后安家肯定会受影响,看来她得书信一封回去,让父亲别太担忧。 黎侧妃去给太子送安神茶,魏禄贤放了她进去。 赵湛见到她就停了动作,揉了揉眉心,“你怎么来了这里?” 黎香雪将安神茶放下,绕到太子身后替他揉起了太阳穴。 “殿下痛失一子,妾身来安慰殿下。昨夜若不是有殿下相陪入睡,妾身怕又会想起以前失子的痛苦。” 赵湛抓住黎香雪的手,让她停了动作,“你带了什么给本宫?” 黎香雪抽出手,将安神茶取了出来,“这茶是妾身亲手煎的,只想让殿下宁神安心,疏通心里郁结。” “你倒是有心了。”他喝下一口,接着一饮而尽。 “听说安良媛直接病倒了,姐姐倒是心善派人去瞧了。” 赵湛眉尖微蹙:“太子妃管理整个太子府,也算面面俱到,你多该跟她学学。” 黎香雪突然跪了下去,道:“臣妾知错,还望殿下见谅。” 她面露惊慌,心里却愤恨得很,无论何时太子殿下都偏向太子妃,即使她再得宠又如何,太子妃才是正宫。 赵湛轻叹:“起来吧,来帮本宫磨朱砂,还有一些折子要看。” “是。” 第11章 正确的出场方式 下朝后,皇帝特意召了安世良去御书房商讨事情。 安世良躬身道:“陛下找微臣有何吩咐?” 皇帝背着手站立,面上一片思索:“朕看爱卿在朝堂上未曾发言,却又胸有成竹,对于这蜀地的流寇,你可有什么法子解决?” 安世良道:“微臣确实有一法子。” 皇帝挑眉:“不妨说说?今日朝堂上说的那些法子简直乱七八糟,对于派谁去攻打也是个争论。” 安世良道:“这蜀地里边聚集的流寇多是从西边戎国逃过来的难民,退伍兵痞还有犯事者。” “戎国擅长打斗,所以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加之蜀地易守难攻,更让他们有优势。” 皇帝点点头,安爱卿所说的也正是大齐士兵面临的难题。之前在朝堂上谈论数个时辰,也没谈论出个所以然。 安世良接着道:“蜀地东侧有小道,连接戎国与大齐,不过临近悬崖危险万分,除了走私者一般不敢走这条路。” “咱们兵行险招,找几个走私者带路,进入蜀地,一方面我们假意招安,派人去迷惑他们的视线。双管齐下事情便成了。” 皇帝抚摸着花白胡子,眸中精光一闪,道:“朕怎么不知道去往蜀地还有这条路?” 安世良道:“小女结交了一位友人,听他说起过。陛下可派人去查一查,这道路是否正确。” “小女所言走私者也被流寇所侵扰,愿意与朝堂合作,不过不能断了他们的财路。” 皇帝来了兴致,安爱卿所说的女儿,倒不是个泛泛之辈。 他意味深长道:“你这女儿的朋友倒是会做交易,你女儿也出乎朕的意料。” “微臣惶恐。”安世良还是有些担忧的,如果皇帝用晞儿与走私者有联系的事情治罪于她,倒是给她惹了麻烦。 若不是此事关系到朝廷安危,想必晞儿也不会说出来,虽然他也不赞成晞儿与走私者有牵扯。 皇帝摆摆手,“先不说这个。” 接着他又是一脸严肃:“那你可否说说派什么人前去比较好?胡善穹还是方京梁?” 安世良思索片刻,道:“依微臣看,胡将军脾气火爆,适合在边关冲锋陷阵,这潜伏忍耐的活还是要方将军来做。虽然方将军年轻,作战经验比胡将军少些,但是处事沉稳,会谋划局面。” “嗯,说的在理。”皇帝点头,他个人也是这般以为,继而他又语气深沉道,“不过这招安之人朕有些纠结,此人须得身份尊贵的,也好显示朝堂的诚意。” 安世良道:“何不派个皇子去,这样既能锻炼皇子的能力,也能显示朝堂诚意。” “爱卿心中的人选是?” “五皇子。” 皇帝捋着胡须沉默半晌,道:“那就他吧。” 因为赵清辞学过武艺,人也聪慧,能够自保,又没有母家势力,派出去也不会牵一发而动身,对太子也有好处。 而且五皇子与方京梁还是年少玩伴,彼此有默契,想必出于对皇嗣的保护,众人也会同意让方将军出战。 皇帝说完就开始动手写奏章,写完后唤了大太监进来,“去交给中书令。” 大太监领命下去了。 安世良见状便道:“若陛下无事,微臣先告退了。” “且慢。”皇帝留住安世良,“朕还不知你这小女是何人,倒是听说爱卿长女安慕容,也就是朕赐给太子的良媛谋害了皇嗣,被罚了。” 安世良猛地跪了下来,道:“是微臣教导无方,所以才让慕容犯下错误,请陛下息怒。” 容儿的事情着实敏感,若是皇帝为了皇家威严,严惩容儿,那容儿在太子府估计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至于安家,躲不过这祸便当作是命中注定有次一劫。 “急什么。”皇帝摆摆手,笑道:“朕也不是想因此事责罚你们安家,只是说说罢了。这后宅可是比前朝更加凶险。” 皇帝喝了口茶,语气悠远道:“最毒妇人心,朕也是个过来人。” “起来吧。” 安世良起身,规规矩矩又战战兢兢地站着,皇帝道:“你这边立了功,安慕容不会有事的。” 安世良又跪了下来:“多谢陛下圣恩。”皇帝这般说,他心上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皇帝又问:“你这出谋划策的女儿是谁,与朝堂接洽的走私者又叫什么?” 安世良回道:“小女安慕晞,她朋友唤作柳城君,只要朝堂这边安排了,他会来见面的。” “哦,如此甚好,待得事成,定会好好奖励你女儿。” 安世良忙说不敢。 经过几天静养,安慕容的伤势好了不少,只不过她整个人都有些阴郁,时常伤心落泪。 “良媛,这哭多了上身,你且好生歇着吧。”珠儿将安慕容扶上床,给她脱了鞋袜盖上被子,“先小憩一会儿,晞姑娘正在给你炖养生汤,醒来便喝。” 安慕容点点头,睡了下去。 珠儿叹上一口气,良媛被禁足,她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太子殿下了。 安慕晞边给安慕容做汤边与孙厨娘闲聊,孙厨娘能经常出府去采办瓜果蔬菜,安慕晞就听她说坊间趣事,倒也好玩。 说了一会儿陪嫁丫鬟进了厨房,安慕晞见人就问她何事。 丫鬟道:“晞姑娘,安府那边传话来说让你抽空回府一趟。” 安慕晞皱眉,安府的人让她回去,这事可能跟父亲没啥关系,应该是夫人下的命令,为的还是安慕容。 “我知道了,下午我便回去一趟。” 丫鬟离去,孙厨娘忙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突然让回府,也是为难你,良媛正在受罚,可别闹出大动静。” 安慕晞点点头:“我知道的老妈妈,想必家里有什么重要事情找我。” 她心里有些阴暗地笑着,就像爬满了蜘蛛蝎子。 安慕晞将养生汤送去给安慕容后,就悄悄施展功夫回了安府。 安府守门的小厮见到安慕晞的到来,心领神会地带了她进去,来到了安夫人的院子里。 皇帝召了太子进御书房,直言道:“打击蜀地流寇的事情已经商定完毕,朕把与走私者柳城君联系的任务交给你,定要办妥。” “儿臣遵旨。” 赵湛恭恭敬敬答道,此事关系到清辞和方京梁的的安危,马虎不得。 皇帝又与赵湛讨论起一些朝堂之事,赵湛有些观点,却也不突出,老老实实地回答皇帝问的问题。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停止,又唤了大太监进来,让他泡上两杯茶,口渴了,随后给赵湛赐了座。 赵湛规规矩矩坐着,听候吩咐。 茶上了来,皇帝慢悠悠喝了一口,道:“你府里有个叫安慕晞的陪嫁,是安慕容的身边的人,没事的话带来宫里给朕看看。” “是。” 赵湛闻言心里有些惊讶,父皇是如何知道他府里的人的,而且还让带过来面圣。 他眸光幽深下去,问道:“父皇,儿臣斗胆问上一句,父皇是如何识得安慕晞的?” 皇帝喝了口茶,眸光有些意味深长,道:“看来太子是不认识此女?” 此女有智慧,若是用的好可是一员大将,倒是便宜了太子。 不过以后是小辈的天下,总之是为大齐江山服务,也不用纠结太多。 赵湛道:“儿臣惭愧,确实不知。” 皇帝道:“不知好啊,正好去安良媛那里看看,此女是何人。朕听安爱卿提起,便有些好奇,而这柳城君便是她的朋友,你可以通过她了解了解柳城君这个人。” 赵湛心里了然,这其中竟还有此般曲折。 不过父皇让他前去安良媛那里,恐怕是想借机让安慕容复宠。 安大人有功,这般举动也合乎常理。 “儿臣明白。” 第12章 翻旧账的新把式 安慕晞被丫鬟引入到了安夫人的屋内,秋香色的软烟罗遮掩住日光,室内明亮而温凉。 檀香袅袅升起,旋出一室宁静。 安夫人正在屋里边念佛,佛珠碰撞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安慕晞的耳朵里。 “女儿拜见母亲。” 安慕晞跪下请安,安夫人依旧闭着眼睛念佛,没有丝毫理会她的意思。 石板坚硬的触感从膝盖头传来,冰冰凉凉的,甚是难受。 她也不急,有些旧账应该要好好翻翻,可别错过了。 安慕晞安安静静地跪着,甚至跟着安夫人佛珠碰撞的声音数起了珠子。 不是太过无聊,而是借由念佛压制住内心的狂躁。 过了半柱香,安夫人才缓缓睁开眼睛,睨着身下的安慕晞。 这个贱奴像是照着她母亲的模子刻印出来的,样貌、心机、手段一样出色。 小时候祸害安府,现在依旧是安府的灾星。老爷依旧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还护着她的女儿。 加之对安慕容的担忧,安夫人语气严厉道:“你可知错?” 安慕晞轻笑道:“女儿不知犯了何种错误,还请母亲示下。如果当真罪大恶极,还请母亲看在女儿有些苦劳的份儿上,饶女儿一次。” 安夫人面上窜起火气,真是不知好歹。 她一把将串珠重重地扔在安慕晞脸上,坚硬的串珠“啪——”地一声响,在安慕晞脸颊上留下红色的印记。 安慕晞面露惊慌,跪拜在地上,语气焦急道:“女儿当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还请母亲示下。” 安夫人一拍扶手,安慕晞跟着清脆声响惊了一下,安夫人嗤笑: “你别给我装,你是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跟你娘一样卑贱。” 安慕晞静静听着,道:“是。” 安夫人站起身来,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佛珠,步履缓慢地围着安慕晞转了两圈。 “我让你好好照顾小姐,可你倒好,没让她升个位分,却是让她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你怎么不去抵罪啊!她可是安家的嫡女,出了事安家还有前途可言吗?” 安慕晞辩解道:“长姐出事时并未让我陪在身旁,无法顶罪。” “啪!”一声清脆巴掌直直落在安慕晞脸上。 “你还敢狡辩?别以为老爷护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告诉你,在安家你连一个婢女都比不上。” 安夫人目光狠厉,盯着安慕晞就像要盯出一个洞来。 “无论如何,安家都不能失了你长姐,你就是出卖你这副身子,你的容貌,你也要将太子带上你长姐的床上!” 安慕晞捂着脸答道:“是,慕晞谨遵母亲教诲。” 安夫人出了口气,心里顺畅了些,她挥了挥手,“你回去吧,你来府里的事情没人知道吧?” “没有。” 安夫人又恢复了她的端庄典雅,姿态优雅地坐到了椅子上,完看不出刚才的丑态。 安慕晞稍稍抬眼望去,心里一阵嘲讽。 安慕容就是照着她的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貌美,一样的华贵,只不过安慕容现下少了她的狠厉。 “如此便好,小心给我出府,别碰上老爷。” “是。” 安慕晞缓缓站起身来,揉了揉膝盖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靠近房门的时候,她突然一个转身,将门关了起来。 清秀的面庞笼罩着阴影,睫毛低垂,遮住眸中的情绪。 都说了要找人算账,怎么能够先走了。 安夫人皱眉,“我是让你出去,不是让你关门。” 安慕晞轻轻笑起来:“母亲就是让女儿关门啊。” “你看,这屋子都黑下来了,这氛围最适合做些别的事情,反正父亲也不会来这儿。” 安夫人面色一变,眼里多了些许恐慌,“放肆!给我滚出去!” 安慕晞太过狂妄,连她这个主母都不放在眼里。 安慕晞摇摇头,道:“滚出去是不可能,不是母亲让我来的这里吗?” 她慢慢走进安夫人,安夫人吓得跌坐在椅子里。 面前的女人柔弱惊慌,她下毒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你要干什么?外面还有许多丫鬟奴才!” 安慕晞伸手卡住安夫人的脖子,上下抚了抚,安夫人只觉得咽喉出一片冰凉,就像被毒蛇爬上了一样。 安慕晞凑近安夫人,轻声说道:“母亲说,我这一握紧,会不会就断了?” “然后鲜血流了一地,你这貌美如花的容颜,一瞬间变成枯皮,跟个青楼卖身的最下等奴婢没什么两样。” “就是个卑贱的烂货。” 安夫人就是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做安家的当家主母。 “你!”安夫人气的眼眶通红,又止不住畏惧,色厉内苒道:“你这个贱人!我是你主母,竟敢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安慕晞嗤笑一声,“这算什么,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以下犯上!” 她一把将安夫人推倒在地上,安夫人瞬间发钗散乱,颤颤巍巍可怜得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蝴蝶。 安夫人回转过头,杏眸圆瞪,咬牙切齿,面色由红到白,显得十分脆弱。 安慕晞捏住她的下巴,被迫让安夫人抬起头,“你这般模样,很惹人生怜呢,但是也留不住父亲啊,是吧?” “贱人!” 安夫人忍着眼泪,准备爬起来,安慕晞突然踩在她的腰间,用脚尖在她身上点来点去。 安慕晞声音冰冰凉凉:“这里是子宫,生长姐安慕容的地方,我看看到底有什么好,能生出这么个好女儿来。” 她脚尖用力,由轻到重照着安夫人的腹部踩了下去。 “啊!” 安夫人吃痛尖叫一声,泪水在眼里打转,最终破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流下。 安夫人颤抖着身子,安慕晞抓起她的头发,逼迫她仰望她,“你刚才骂我娘卑贱,你说谁才是卑贱的?” “你!当真跟你娘一样无耻卑鄙!” 安慕晞重重一脚踩下去,“我让你说!” 忽而她停了脚,往上移了一些,“这里不曾哺育过安慕容,还真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可怜女人。” “啊!” 安慕晞旋转着脚尖,用力地研磨着一个女人最娇嫩的地方。 安慕晞死死盯着安夫人,“华晓岚,你给我听好了,今天我是在跟你翻旧账。” “当年在府里,是不是你指示下人抢我的俸例?” “是不是你纵容庶妹欺负我?” “是不是你因祖母去世设计将我送到尼姑庵,当个永远也出嫁不了的姑子,还在路上找人强我,还指示姑子们苛待我?” 安夫人狠狠地盯着安慕晞,嘴角颤抖着,气的说不出话来。 安慕晞心中愉悦:“你说,你这样子哪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府里任何一个姨娘的手都比你干净!” “安府为何只有你安慕淮一个儿子?” “因为大哥安慕桓被你设计逐出府,背上一个背叛家族的罪名,府里姨娘被你害的无法怀孕!” “华晓岚,你这样子下地狱阎王爷都不收你!” 安慕晞放开脚,安夫人已经有些气息奄奄,口中吐出血丝。 “嘭——” 房门被撞开,安世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安夫人惊慌失措的大丫鬟。 安慕晞见到安世良到来,面目依旧平静,她跪了下来,“女儿拜见父亲。” 安世良镇定一番,却依旧有些颤抖,他道:“你大哥现在在哪里?” 安夫人还有些意识,听到安世良这么问身体一颤,却只能趴伏在地上,无能为力。 安慕晞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出来,但他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安夫人咬咬牙,抬起流泪满面的面孔,悲切道:“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安慕晞她以下犯上,欺辱当家主母。” 安世良轻轻瞥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不悦,这个女人还在编造谎言。 “你怎么把晞儿叫过来了,不知道慕容现在情况水深火热吗?” “无知妇人。” 安夫人闻言愣住,眼泪刷刷刷往下流,流着流着突然大声笑了起来,身上的痛根本抵不过心上的痛。 “老爷……” 安慕晞站了起来,道:“若无事女儿先回太子府了,长姐的事情女儿会处理,不仅让她复宠,还会让比之前更受宠。” 她走了出去,步伐平稳,甚至还留有一些肃杀之气。 安世良叹口气,招呼了丫鬟进来服侍安夫人。 “你先面壁思过吧,何时想通了何时到书房找我。” “老爷……” 安夫人被扶起来的身子又倒了下去,面色凄苦绝望,那个男人彻底离她而去了。 安慕晞回了太子府,一进苑门就觉着有些不对劲,看到魏禄贤现在门口,心里就明白了,可是太子怎么突然来看安慕容了。 魏禄贤见到安慕晞,就知这是太子要来找的人。他迎上去,见到对方脸上有巴掌印,“哎呦,姑娘这是怎么啦?” 安慕晞难得有些尴尬,忘记自己脸上还带着伤,道:“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魏禄贤见状也不多问,只是道:“还是先去抹点药膏吧。” 安慕晞点点头,朝自己房间走去。 魏禄贤跟了上去,悄声道:“奴才有话要对姑娘说。” 安慕晞疑惑:“公公有何事?” “宫中皇上因为你父亲的关系,想让殿下带你进宫见上一面。” 安慕晞一愣,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估计是因为对付流寇的事情,父亲因为柳城君的事情说起她,皇帝对她好奇罢了。 “奴婢知道了。”安慕晞笑道,“不过多谢太子亲自前往畅春苑一趟,好歹缓了良媛的僵局。” 魏禄贤笑道:“实在不瞒姑娘说,这是上边的意思,不然也不好给张奉仪交代。你父亲立了功,懂了吧。” 安慕晞点头:“多谢公公指点,奴婢会提点良媛怎么做的。” 说到底太子不过是表面上复宠安慕容,其实不过是为了应付。 不过这也合理,一要应付皇帝,二要应付太子妃和黎侧妃,不让她们拿此事说事。 安慕晞照着铜镜涂了药膏,只用小小的代价就毁了安夫人,她内心甚是愉悦。 不过她本可以避开这些,用刺杀下毒的方法杀了安夫人,但是那样可不解气。 唯有自己亲自动手,将敌人逼入绝境,才会让她心胸舒畅。 安夫人的事情她不会迁怒安慕容,也不会迁怒她的儿子,这是安夫人一个人的过错。 即使她有千般理由,为了安慕容,为了安慕淮,为了她在府中的地位。 可她作为安夫人,发动阴险的内宅斗争,本身就不利于父亲和整个安府。 确实如父亲所说,“无知妇人。” 安慕晞出来的时候,刚好珠儿送太子出来,她迎上去行万福礼,“拜见太子。” 赵湛看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女子,觉着有些熟悉,是那一夜的掌灯女。 “你便是安慕晞?” 安慕晞回道:“正是奴婢。” 赵湛道:“明日寅时到本宫书房,跟本宫一同进宫,父皇想见你。” “奴婢遵旨。” 珠儿听到安慕晞与太子的对话面露惊讶,恭送太子后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安慕晞不会背着良媛勾引了太子吧,不然太子怎么会与她面对面说话,想到此珠儿不由有些气愤,更多的是嫉妒。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太子来看望良媛,却有你的事情?” 安慕晞越过她,笑道:“我的事你别管,好好伺候良媛就是。记住,你只是奴才,别碍了良媛的道。” 珠儿心里一惊,“你!” 安慕晞回过身看上一眼,瞳孔闪过淬毒的光,珠儿被吓得后退一步。 安慕容躺在床上兀自高兴着,太子肯来看她说明在太子心里她还是有点位置的,等到她伤势痊愈,她一定要把太子的心抢过来。 不过安慕容忘了,太子本来就没有把心放在她的身上。 安慕晞走进去,在安慕容的床前站定,安慕容仰头望着她。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安慕晞摸了摸,有些委屈道:“被母亲叫回去了。” 安慕容垂眼,不用细问都知道是因为她的事。 她道:“母亲说了些什么?” 安慕晞只是道:“母亲没说什么,只是父亲说让长姐好好在太子府里做良媛,争宠可以,但别忘了安家。” 安慕容突然哭了出来,声音哽咽,泪流不止。 安慕晞静静看着,道:“过两日我为你洗刷冤屈,你好生准备着。即使太子对你有所愧疚,也不要忘了这是身在太子府。” 安慕容点点头。 第13章 皇帝想让我进宫见他 正在用膳的黎香雪听到太子去了安慕容的畅春苑时,顿时有些食不下咽。 “贱人,就是贱人!”她喝下一口茶,“不吃了,收起来。” 江氏招呼了外间的丫鬟进来收拾了餐具,又将黎香雪扶到了榻上坐下。 黎香雪若有所思,眼里却闪现些许嫉妒。 “你说这安慕容有什么狐媚手段,竟能在受罚期间,还让殿下亲自去探望,难道殿下当真喜欢她不成?” 她眼里忽的闪过狠厉,江氏安慰道:“娘娘息怒,这安慕容有什么手段不知道,但是殿下的为人你还不懂吗,没有原因他又怎会踏入畅春苑,毕竟安良媛还是个罪人。” 黎香雪闻言平静下来,道:“你说的确实在理。” 安慕容现在犯了错,殿下去了又如何,除非她能够洗脱嫌疑,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江氏又道:“而且安良媛受过刑罚,身体残破,想必复宠也不会长久。况且还有太子妃那边,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一颗废棋夺去殿下的注意。” 黎香雪笑了起来,她从榻上站起身,道:“你陪本妃出去走走,一会儿派下人去问问,殿下来不来流芳殿用晚膳。” “是。” 太子走后不久,太子妃又派了淳月来给安慕容送东西。 安慕容起来谢恩,淳月将她按下去,柔声道:“良媛不必谢礼,我们娘娘现下正在喝养生汤,知道良媛身子虚弱,便特意让奴婢送了一碗过来。” “娘娘好意妾身心领了。” 安慕容有些湿了眼眶,忙让珠儿拿过打赏之物,赠予了淳月。淳月笑笑接过,说了两句后便离去了。 安慕晞心里啧啧两声,不由感叹两句,这太子妃太会做人了,太子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跟来了。 这人也不避讳些什么,府里嫔妃下人都照顾得面面俱到,更是一碗水端平,不会因谁受宠,谁不受宠,或是因谁或高贵或卑贱就变了态度。 这种女人,可是危险得很,不好对付。 第二天寅时,安慕晞便起床去了太子的书房。 安慕容也早起了,看着安慕晞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沉重。 何时这个不算庶女的庶女竟然能够面见圣上,恐怕她对安慕晞的态度,要改变了。 母亲说过要提防安慕晞,看来所言不假,或者只有利用她,她才能在太子府立足。 马车内空间很狭小,赵湛和安慕晞都能轻松感应到彼此的气息。 安慕晞有些惊讶,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会是个“亲民”的角色,能让丫鬟跟他同乘一辆车。 若是被府里边的妃子知道了,那她安慕晞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这能与太子同车而乘的只有太子妃,又或者黎侧妃也算上,但不会是她这种人便是了。 难道是对她的试探? 赵湛此刻正借着油灯看着书卷,模样专注,丝毫不被旁边多出来的一个人影响。 安慕晞虽然有些感叹,倒也也不是个会觉得尴尬的主,径自低着头排练着为安慕容翻身的戏码。 “你是如何认识柳城君的?” 赵湛突然开口说话,安慕晞立马回神。 她抬起头来,嘴角带着点笑,轻声道:“奴婢曾救过他一命,后来成了朋友。” 赵湛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微笑道:“你不怕连累了你父亲,让安大人落得个包庇走私者的罪名?” 安慕晞低头,语气焦急又诚恳道:“殿下恕罪,奴婢父亲之前并不知道奴婢认识了柳城君。只是流寇泛滥,柳城君才让奴婢与父亲搭上线,呈上计策。” 她又道:“奴婢能猜到陛下也是因此才说要见奴婢,此事与奴婢父亲无关,还请殿下不要治罪奴婢父亲。” 赵湛见她这般笑了出来,这人倒是有趣,言辞之间把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却也没感受到她丝毫的惧怕之意。 他道:“你放心,你父亲还立了功。柳城君出现的恰到好处,本宫被派了接洽的任务,到时候你出一份力。” “是。” 赵湛复又看书去了,马车里谁也没再说话。 安慕晞心里笑开,铤而走险利用朝堂的势力清除蜀地小道的流寇势力,到底是成功了。 即使后头朝廷反扑,想要灭了他们这一路走私者,也不过是清除表面,伤害不了根本。 而且深究进去还会牵扯上戎国的一些富商世家,那可就不是简单的事儿了。 不久前蜀地流寇的头儿撕毁了协议,那也别怪她安慕晞不给他们留一条后路,用朝廷之手灭了他们这群吸血的虱子。 “奴才安慕晞,叩见皇上。” 安慕晞跪伏在地上,心里有些微妙。前不久她才接了刺杀皇帝的命令,现在便现场见到了皇帝。 他带着点儿病容,皇族威严将他支撑起来,给予他看似康健的身体。 这是安慕晞对皇帝的第二印象。 “你便是安慕晞?起来回话。” “是。” 安慕晞站了起来,低着头站立着,模样文静面容沉稳,甚至嘴角带笑,不见得害怕天颜。 皇帝打量了安慕晞一番,忽然笑出声,道:“你却是不怕朕,不少人初次见到朕时,都两股战战,维持不了面上的从容。” 安慕晞抬起头来,却是跪了下去,道:“难道陛下要让奴婢害怕您吗?” 她叩了一首,“奴婢惶恐,因为性子有些缺陷,是以难有惧怕的情绪。若奴婢伪装,又恐欺骗天颜,实在不敢为。” “哦?你身上还有这奇事?” 皇帝来了兴趣,没有见到此女时没有想太深,亲自见了之后又是另一种想法。 底下的女子宠辱不惊,颇为新颖别致,这安爱卿将其陪嫁到了太子府,倒是值得深究了。 安慕晞乖巧应了。 皇帝又道:“朕听你父亲说了你的事,你确实有几分能耐。若朕让你进宫做女官,你该当如何?” 安慕晞道:“奴婢自当尽好本分。” 皇帝有些出乎意料这个答案,“你起来吧。” 安慕晞静静站着,听候吩咐。 皇帝思索片刻,离开案桌来到安慕晞身边,安慕晞不由微微皱眉。 只见皇帝伸手取下了腰间的双龙玉珏,递到了她的手中。 他意味深长道:“你既是陪嫁,以后迟早是太子的女人,朕赐你此物,以后好行事些。” 皇帝拍拍安慕晞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安爱卿有你在一旁相助,也是朝堂之幸。” “朕从不轻信女子,与你有眼缘,也是缘分。” 安慕晞愣住,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手中的玉珏,微微出神。 回去的时候安慕晞没有跟太子一路,她坐在马车上盯着手中的双龙玉珏看,神思还是有些回不过来。 想了多种结果,却是收到皇帝的好意,除了父亲还有那些朋友,倒也没人对她如此过。 安慕晞眸光深沉,整张脸笼罩在阴郁之下。 忽而她笑开,将玉珏放入了袖中。幸好当初没有真的杀死皇帝,不然就是罪过了。 她不信善不信美,但是信因果。 皇帝给她恩惠,她以后自然是会报答的。 到了半夜的时候安慕晞潜入了桃扇的房间,将与她住在一起的丫鬟弄晕,把她叫醒了。 她坐到她床边。 桃扇缓缓睁开眼,看见床沿坐着的人不由一惊,“你是谁?” 安慕晞轻声道:“安良媛的婢女。” 桃扇面露恐惧:“你……你想做什么?” 安慕晞嘘了一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情,与张奉仪私通的侍卫,是谁?” 桃扇大惊。 第14章 做交易 京城有一家酒楼。 旌旗绣着盛江二字,风一吹来便伸展起来,引人注目的程度一点儿也不必门前的金色牌匾小。 进出这里的人多是些商贾大员,或做买卖或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这酒楼背后的老板很是神秘,似乎背后的势力也大,毕竟能在京城提供如此保密良好的交易场所,那可不简单。 赵湛带着安慕晞和自己的贴身侍卫便前往了盛江。 柳城君约在此处与他交谈,待得彼此试探商榷之后,再前往太子府制定细致的计划。 几人到的时候柳城君已经在隔间里边等着,见到赵湛行了一礼,语气淡漠疏离,不卑不亢。 “拜见太子殿下,城君久闻殿下盛名,如今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赵湛暗自打量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一番,这人着实不是泛泛之辈,不简单也不好对付。 他轻笑道:“柳公子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殿下。”柳城君说完又转向安慕晞,“晞儿也来了,多日不见你倒是消瘦不少。” 柳城君这般说辞显得闲话家常,不过倒也缓和了些许气氛,让这次的交易不那么严肃。 “城哥。”安慕晞一个万福,看了柳城君一眼又道:“流寇一事你与殿下好好商榷,我们出去侍候。” 赵湛眼中透出些好奇,扫了两人一眼,温和道:“去吧,若是等久了便去找店小二弄些茶水点心。” “多谢殿下。” 安慕晞和那个侍卫还有柳城君的侍女走了出去,警惕地在外面候着,以防外人打扰。 太子与柳城君见面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隐密的事情,只用保护他们的安危便行。 柳城君的侍女便是安慕晞的手下小红,她特意派了小红去保护柳城君,以防与朝堂交易期间,平白失了性命。 “晞姐姐,没想到你也来了。”小红面露喜色,也不避讳旁边的侍卫,她好久不见尊主,甚是想念。 安慕晞微微笑道:“城哥与朝堂接洽是我拜托父亲接的线头,我来此处大家都能放心。” 小红拉着安慕晞的胳膊嘻嘻一笑,忽而将目光定在了那侍卫的身上,上下扫视,突然调戏道: “诶,这位公子,你长相俊朗武功高强,为何当了侍卫?” 安慕晞突然一脸黑线:“……” 那侍卫原本关注四面八方的动静,不料身边的两个女人突然把话头对准了他,一时有些呆愣。 “喂,问你话呢?” “什、什么?” 安慕晞一脸淡定地看戏,这小红活泼调皮,尤其爱调戏花美男,天知道一个杀手竟然会喜好风花雪月,这样子总有一天会丧命的。 侍卫低头看了一眼正瞄着他的少女,终于镇定道:“卑职从小便跟着殿下,不做侍卫做什么?” 小红眉尾一挑,道:“做太监啊,不是吗?” 说完还大胆地瞄了一眼侍卫的下身,眸光流转,带着点挑逗魅惑,一下子弄得侍卫突然红了脸,说不出什么。 “小红,别没个正形,你可是城哥的侍女,别丢了人。”安慕晞不由出声道,满满的无奈。 小红立刻变了脸色,恢复了之前的矜持,道:“我知道了,我也不过是看这侍卫长相俊朗嘛,你懂我的。” 安慕晞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倒是侍卫知道自己被调戏了,耳根子越发的红了。 赵湛替柳城君斟了一杯茶,柳城君大方接过,谢了一声。 “柳公子为何敢大胆地与朝廷交易,不怕朝廷反悔,解决掉流寇又解决走私者?” 赵湛一派悠闲,喝了口茶水仔细听柳城君道来。 柳城君道:“既然牵扯上朝廷,自然有身而退的法子。这流寇近年来太过嚣张跋扈,就像水蛭一样,解决不了只能与朝廷合作。” 赵湛颔首:“这也是朝廷的难题,若是没有你们走私者的橄榄枝,估计事情很难办。” 柳城君不言语,静静喝着茶。 赵湛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便预祝咱们合作愉快吧。” 柳城君似乎笑了起来:“多谢太子殿下配合。” 柳城君倒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谈妥了,还以为这太子会多试探几下。 在此事上朝廷比他们急,因此也更加谨慎,他们是为了蜀地,而他们只不过是为了报复。 这走私的路线还可以再慢慢开辟,但是朝堂事态紧急,只能暂且依靠他们所知道的,以此增加朝廷的胜算。 柳城君也不含糊,两人谈妥后立即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绢布,展开放在赵湛的面前。 他道:“这是我们走私者的路线图,朝廷可找人去探探虚实。” 赵湛看了一眼,眸光精亮,道:“这地图画的倒是精准,画匠还真是厉害。” 至少他看过的所有地图中,没有比这更精准直观的,画此地图的人,想必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湛话中带有深意,柳城君听过就罢,没有回应。 赵湛细细观摩地图一番,随后将其折叠好,收入了自己的袖中。 “还真是多谢柳公子了。” 柳城君摇摇头,不语。 赵湛回府后便进宫去向皇帝汇报情况,皇帝听后召见了五皇子和方将军,又叫了几个大臣进来,细细商榷讨伐流寇的计划。 事情商榷完毕后,五皇子与太子一同回了太子府。 “大哥,你说我被父皇派去蜀地绞杀流寇,其他人会不会趁机把我做了?” 赵湛翻着书籍,道:“做了就做了,活着回来便成,保不齐还能将他们一军。” 赵清辞啧啧两声,不敢苟同赵湛的说法。 他弯下身去看赵湛看的东西,道:“我还想活着,你可得护着我。诶,你这看的什么书?” “野史杂文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甚是有趣。” 赵清辞挑挑眉,道:“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想必这累累硕果还等着去采撷呢。” “多读点书总没坏处。” 两人边聊着也便到了太子府,下了车后赵清辞说要吃专门伺候太子的厨娘做的糯米糕,赵湛宠他,直接吩咐下人去做了。 两人进了府,转角前去书房时突然听到凄厉的喊叫声。 赵湛皱起了眉头,赵清辞则是啧啧两声,叹息一声。 “大哥这府里什么时候会这般惩罚下人了,可得去瞧瞧,不然惹出点事情可怎么办。” 赵湛颔首,直接带着赵清辞朝声那源处行去。府里的妃嫔面上虽然平和,但还是少不了一些暗潮涌动,实在不好应付。 到达凉亭的时候,只见数位妃嫔聚集在那里,看一个丫鬟被杖责,神色不一。 桃扇已经被打的快失了生息,恍惚间看到的太子身影,忽然有了生气,大声喊到: “奴婢没有偷奉仪的金镶玉步摇,求黎侧妃饶命!” 赵湛走过去,黎侧妃赶忙带着众妃嫔行礼,道:“殿下怎么突然来了此处,这里血腥,不宜久呆。” 赵湛皱眉道:“这是发生何事要杖责奴婢,还让人前来围观?” 黎香雪没直接回答,张奉仪上前一个万福,道: “回殿下,这奴婢偷了侧妃娘娘赏赐给妾身的金镶玉步摇,非说没有偷,人赃并获之后便来找娘娘发落。娘娘为了整肃府里的风气,便让众妃和奴才丫鬟来观看。” 黎香雪有些委屈道:“殿下让妾身帮衬着太子妃姐姐管理府中事务,妾身自当尽到本分。” 沈云初也加入说服行列,道:“殿下,太子妃娘娘病弱,管不到那么细致,侧妃娘娘这也是为了府里好,您可千万别责怪娘娘。” 赵湛颔首,道:“本宫知道了。” 他又看了桃扇一眼,“惩罚够了便行了,别闹出人命,打发出府里便是。” “妾身明白。” 赵清辞撇撇嘴,还以为有什么好戏可看呢,幸亏他府里没有什么正妃侧妃,不然看着多焦心。 桃扇见到赵湛要走,又再次喊到: “是张奉仪自己谋害的皇嗣,不是安良媛!” 第15章 翻身大作战 赵湛转身欲走,桃扇突然惊呼,同时也吓到了这里的妃嫔们。 赵清辞一个跨步向前,盯着桃扇道:“你可知冤枉嫔妃直接会被处死?” 他又转头看了赵湛一眼,眼里的情绪不言而喻,有的玩儿了。 张奉仪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道:“你、你偷窃我的步摇不说,还反过来诬陷我,明明便是安良媛撞到了我。” 黎香雪没料到事情会这般,微微眯起眼眸,对赵湛道:“殿下,这……该相信哪一方的说辞为好?” 这不过是府里一次小小的惩罚,竟然还会牵扯上这复杂的事情,倒是让她有些骑虎难下了。 沈云初道:“这偷东西的贱婢之言也能相信,看着自己性命危急倒打一耙,拖延一些时间,这人哪死不足惜。” 桃扇声音弱弱道:“奴婢有证据,帮张奉仪治病的刘太医也可以作证。” 赵湛眉头紧锁,心里已有思量,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去宫里请刘太医,把这丫鬟带到太子妃的锦元殿,把事情弄清楚。” “殿下,这……”黎香雪还欲再说,赵湛面上难得显露了不悦。 众人见太子这般模样也不敢多言,只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去了太子妃的殿里。 太子妃听到小太监的禀告后,露出讽刺的神情,这黎侧妃管理不好自己那边的人,开始狗咬狗了,还真是有趣。 太子妃到的时候局面有些紧张,她与赵湛坐在主位上,桃扇跪在地上,众嫔妃立在一旁。 赵湛道:“你所说的证据是何物?” 桃扇朝地上叩了叩首,道:“回陛下,张奉仪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刚察觉到怀孕时便着奴婢外出买了麝香,放在香囊里边整日佩戴。安良媛那次不小心碰到张奉仪,也是张奉仪假摔的,求殿下明鉴!” 张奉仪面露气愤,道:“你胡说,我好不容易怀了皇嗣,怎么回将他毁掉!” 桃扇又是一个叩首,颤颤巍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香囊,道: “这便是不久前张奉仪让奴婢处理的香囊,她还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可今日奴婢没办法,奴婢真的没有偷张奉仪的镶金玉步摇。” 香囊一拿出来,赵湛便示意之前赶过来的魏禄贤将香囊拿过来。打开闻了闻之后,确实发现里边有微弱的麝香味道。 黎香雪道:“殿下,这若是真有麝香,难保不会是这贱婢后头加进去的。刚才殿下让奴才去请刘太医,且听听太医怎么说,之前刘太医也没说张奉仪是因为麝香流产的。” 张挽琴皱眉道:“妹妹可别先下定论,若是张奉仪买通了刘太医,又该作何解释。” 张奉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妾身没有,这一件件都指向妾身,最有利的是安良媛,定是她为了复宠诬陷妾身。” 张挽琴道:“这怎么可能,安良媛在禁足,如何能够将手伸到此处。” 沈云初嗤笑一声,道:“那可不一定。” 赵湛将香囊递给魏禄贤,“等刘太医来了就见分晓了。” 安慕晞做了些糕点,留在安慕容屋里些许后,便跟她说送去其他妃嫔那里一些。 安慕容也同意了,即使在禁足,与其他嫔妃的关系也不能放下,保不齐哪天就用到了。 安慕晞端着一碟香滑芝麻糕去了苏良娣的住处禄桐阁,刚通了丫鬟去禀报时,苏敏就从里边走了出来。 “奴婢拜见良娣。” 苏敏见到是安慕晞,不由停下了脚步,“你这是来送糕点给我?” 安慕晞点了点头,道:“我家良媛吩咐人多做了一些,送去给各位主子尝尝鲜。” 苏敏不客气地捏了一块起来尝尝,“味道不错,那便多谢安良媛了。” 一块儿吃完后,苏敏唤了下人前来将东西拿进屋里,“我等会儿回来再吃。” 接着她拉过安慕晞的手,道:“我带你去看好戏,张奉仪那里出事了,保不齐安良媛能够因此免罪呢。” 安慕晞垂下眼睑,口中急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扯到我家良媛了?” 苏敏不再多言,道:“咱们快去,不然一会儿看不到好戏了。”安慕晞任由苏敏拉着她朝前走,嘴角带了点无奈的笑。 苏敏到的时候那刘太医也被带了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请求太子饶命。 “微臣也是一时被金钱迷了心窍,才答应张奉仪帮她隐瞒麝香一事,求太子殿下开恩哪!” 刘太医话一出,张奉仪整个瘫倒在了地上,众妃嫔面色不一。然而她们最想不通的是,张奉仪为何要杀了皇嗣。 安慕晞嘴角露出一丁点儿笑意,看来计划很成功,她设计下毒逼迫桃扇将张奉仪供出来,然后催眠了刘太医,让他成为最有利的证据。 黎香雪有些懵,没想到她们费尽心思设计,这孩子张奉仪根本就不想要,而且现下安良媛通过此事又洗刷了冤屈,当真是白白做了工夫。 赵湛揉了揉眉心,道:“刘太医帮忙隐瞒一事,罪不可恕,免了太医职位,逐出宫去。” “殿下,微臣不敢了!不敢了!” “带下去。”魏禄贤招呼了两个府里的侍卫过来,将刘太医拖了下去。 张挽琴盯着张奉仪,道:“你身为奉仪,为何要谋害皇嗣?” 她有些气愤,这太子的孩子是巴不得自己一夜怀上俩,却还有人直接堕了胎,当真不可理喻。 “妾身……”张奉仪一脸绝望,低着头看着地上。 赵湛摆了摆手,从主位上站了起来,皱眉看了张奉仪一眼,道: “既然此事安良媛实属被诬陷,太子妃好好处理一下,本宫与五弟还有事情要商量。” 众人不敢说些什么,只能恭送太子离去。 然而还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张奉仪竟然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一簪子戳破了咽喉,血液喷溅出来。 “啊!” 众妃嫔纷纷被吓住,苏敏却是窜了出去,将张奉仪周身的几个穴位点住,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张奉仪蹬了两下腿,气绝身亡。 “娘娘,救不回来了!” 鲜血流了张奉仪满身,众人只见红色液体一股股从脖子上淌下来,心跳立时加快不少。 张挽琴勉强打起精神,道:“将此事禀报给殿下。来人,将张奉仪尸身抬下去,再把这地上的血给擦干净。” 桃扇见到张奉仪的死状心里一惊,瞳孔瞪得老大,显然是被吓破胆了。她瘫倒在地上,一会儿后也被奴才抬了下去。 赵清辞正与赵湛调侃妃嫔众多的坏处,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过来,道:“殿下,张奉仪自杀了。” 赵清辞一挑眉,道:“怎的就自杀了?” 小太监摇了摇头。 赵湛道:“随她去,谋害皇嗣乃重罪,跟太子妃说将她尸身送回父母亲那里,不在太子府办丧事。” 小太监领命下去了,赵清辞不解:“大哥,你什么时候这般绝情了?” 赵湛道:“本宫自有思量。” 赵清辞沉思,忽而道:“难不成还有内情?” 第16章 啧,被发现了 众妃嫔都散了。 安慕晞跟着苏敏回了她的住处,因为张奉仪自杀,她身边的丫鬟也吓得一愣一愣的,不能办事。 苏敏碰过张奉仪,身上沾了不少血渍,安慕晞伺候她换了衣裳,又让人去弄了些糯米来。 安慕晞道:“良娣,这口含糯米吐出来驱阴邪是奴婢无意中看到的土方,虽然张奉仪是自尽而亡,但你沾了她的血,还是用上一点好。” 苏敏虽然胆子大,但还是有些害怕,毕竟这死的是内宅里边的女人。 她照着安慕晞的说法做了,含了一小口糯米,又唤了陪她前去的丫鬟过来,同样含了一口糯米,然后吐了出来。 “良娣,奴婢竟然觉着好些了。”那丫鬟面露喜色,安慕晞微微一笑,其实也就是有了个心理安慰罢了。 “如此便好。” 办完这些事后安慕晞告辞离去,苏敏竟是送她到门外,说道: “想必此事一过,安良媛也就解禁了,到时候你可要多做一些糕点,我好去尝尝。” 安慕晞一个万福,道:“多谢良娣赏脸,你若有什么想吃的,可派奴才过来说,奴婢会准备好的。” 苏敏看着安慕晞离去,心里对这女子的好感又不由加了几分,在这太子府里无聊至极,有个同道中人陪着也是好的。 安慕晞前脚回到畅春苑,后脚太子妃身边的兰姑姑便亲自前来,送来不少赏赐,又说了安慕容无罪被解禁的事情。 安慕容眼中含泪,这几天禁足让她饱尝人情冷暖,当真是痛苦至极。 兰姑姑道:“良媛好生养着,娘娘会给良媛安排侍寝机会,让良媛重回正途。” 安慕容哽咽道:“妾身谢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对妾身大恩,妾身没齿难忘。” 兰姑姑走后,安慕容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珠儿轻声安慰她,安慕晞心里嗤笑一声,望向外面,眼不见为净。 不过一个洗清罪责复宠而已,连陷害她的真凶都没有找到,这以后的苦日子还有的受呢。 没一会儿魏禄贤也来了畅春苑,说是太子今晚回过来用晚膳,安慕容大喜,赶忙打赏了魏禄贤。 “多谢魏公公传话,小小心思不成敬意。” 魏禄贤推脱一番收下了,待得要走时安慕晞唤住了他,道:“公公且稍等,奴婢给您包几块畅春苑新做的糕点,当个零嘴。” 魏禄贤赶忙谢过:“多谢良媛,麻烦晞姑娘了。” 安慕容微笑,还处在太子要来用晚膳的消息中回不过神来。珠儿倒也识趣,忙去厨房吩咐了孙厨娘做菜。 安慕晞包了几块香滑芝麻糕和几块丹桂花糕,魏禄贤才拿过去便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夸赞了几句也便走了。 安慕容又进屋收拾去了,安慕晞去了孙厨娘那里帮忙做菜,既然今晚安慕容复宠,那就做些喜庆的。 一道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桂圆莲子羹是少不了,还有“心心相互印”的避风塘排骨、“鸾凤喜映神仙池”迷你佛跳墙。 现在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应该能做好。 黎香雪回到流芳殿后,之前憋的火焰部撒了出来,张奉仪那个贱人,不仅没能帮忙对付太子妃那方,还惹出这等事儿,让她丢尽颜面。 沈云初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刚刚自尽的张奉仪再捅上一遍,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当真是哪个坑大来哪个。 “娘娘,安慕容那个贱人复宠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黎香雪面色狠厉:“还能如何,瞧着她受宠被,看她能狂到几时。” 魏禄贤正高高兴兴回到太子书房,准备去茶水方吃上一两块糕点,却被突然出来的赵清辞逮住。 “魏公公这是拿着什么,看起来挺高兴的,而且还有一股香味扑鼻?” 魏禄贤上前一拜,老老实实答道:“去畅春苑传话,被主子赏了两块糕点。” 赵清辞挑挑眉:“闻起来不错,可否分给本皇子吃上两块?” 魏禄贤哪敢不给,将零嘴袋子递了上去。赵清辞捏了一块丹桂花糕出来,一尝之下味道还不错。 “安嫂子那里倒是会做东西,要不魏公公拿上两块,其他的都给本皇子了?” 魏禄贤道:“五皇子吃上两块,留给殿下些许。” 赵清辞笑了出来,道:“你这不还没吃吗,怎么总是想着大哥。走,咱们进去找大哥分享。” “是。” 赵湛早就听到他们在外头的谈话,见他们进来便放下了折子。 赵清辞将糕点拿到赵湛面前,道:“大哥也尝尝,这东西美味得很。魏公公这跑腿差事倒是油水肥,什么好吃的都能吃上些。” 赵湛拿了块芝麻糕出来,看了看喂进了嘴里。 魏禄贤赶忙摆了摆手,道:“五皇子这话说的奴才羞愧,您们也知道,这跑腿接赏钱是默认的,毕竟那些主子也想让奴才帮忙说句好话。” “可这吃的当真不多,奴才去畅春苑也是刚巧碰上了,是以晞姑娘给奴才包了两块。” “你也吃。”赵清辞将袋子带过去给魏禄贤,又道,“这晞姑娘是谁?” 魏禄贤道:“是安良媛的陪嫁庶妹。” 赵湛道:“以后你有机会会见到她,是个有才干的女子。若不是父皇召见过她,本宫会将她放在身边重用的。” 他说的意味深长,眸中闪过精光。 赵清辞惊讶,不想大哥竟然对一个女子评价这般高,而且些女子还被父皇召见。 看来得寻个机会见见,想必大哥关注她许久了,才得出这番结论。 近日天气已经寒冷起来,一到了夜里就吹风,呼呼作响,又冷又聒噪。 太子离去众人歇下后,安慕晞悄悄潜出了畅春苑,她一身黑衣穿梭在夜色中,快速来到了太子府西门。 这里一会儿会有巡逻的侍卫经过,而里边一个名叫王灿的侍卫就是与张奉仪私通,进而珠胎暗结的男人。 她从那两张信纸里边的情诗还有不同的字迹猜测到了张奉仪与人私通了,然后找到了桃扇确认事实。 她不想将此事闹出来,而且还要把这事处理好。不然太子的名声受到损伤,损失掉利益的人不可谓不多。 这张奉仪也真是大胆,耐不住寂寞就私通侍卫,私通也就罢了,还暗中传情,太子这顶绿帽子戴的真是彻底了。 自杀了也好,省得她多处理一个人,等把这侍卫杀了,下一个就是桃扇。 侍卫巡逻过来的时候,安慕晞杀了出去,目标直指王灿。 侍卫长突然拦了过来,将她击退,却又一个走位暴露出王灿,把她逼了过去,更加接近目标。 安慕晞一剑刺过去,一个侍卫从后面一刀劈过来,她下腰躲过,一个飞身而起,一把涂了麻醉药物的针飞了出去,顿时放到了几个侍卫。 安慕晞飞身来到王灿身边,王灿一个格挡,她抽出腰间短剑一剑刺中他的脖颈,鲜血立时喷涌出来。 她后退,飞跃出围墙,逃了。 “你们去查探其他人的情况,我去追!将此事禀明太子!” 侍卫长追了出去,不过追到一片林子里便停了脚步,四下看了看后就又回到了太子府。 第17章 原来是花姨娘 安慕晞将黑衣处理掉后就悄悄回了畅春苑,原来太子也知道了张奉仪和王灿的事,然后等着借她的刀杀人。 她的身份暴露了。 那侍卫长明着阻止她,暗中却放水,而且追她的时候只追到树林子,连人都没找就回去了,当时她可是躲在树上呢。 也不知她这身份是怎么被知晓的,是因为在太子面前暴露太多,还是太子特意去查了深渊的事? 看来可以跟太子做一笔交易,她助他登上皇位,他保他们安家富贵荣华,很划算。 “禀告殿下,王灿已经被处理了。” “下去吧。” 侍卫长贺琛领命下去。 赵湛摩擦着杯沿,眼中精光闪烁,看来深渊的杀手,果然潜伏在太子府里边,而且还会帮忙太子府遮掩丑闻。 若不是柳城君的出现,他还猜不到深渊的头儿就是她。 安慕容重新承宠的喜悦还未过去,在去太子妃请安的途中,就听到下人慌慌张张朝着锦元殿跑去,抓住一问竟然得知张奉仪的侍女桃扇在屋里上吊自尽了。 这府里边一连死了两个人,众妃都有些受惊不安。太子妃免了请安礼,着手处理桃扇的事情去了。 更有人传了是张奉仪的鬼魂索命来了,吓得众人赶紧回屋里念佛。 太子妃为了辟除谣言,下令严禁提起此事,这之后府里边才安生了一些。 下人找到了桃扇的遗书,说是怕张奉仪纠缠,遂上吊自尽。 只有安慕晞知道此事如何,桃扇确实是自己上吊自尽的,但遗书是她模仿桃扇的笔迹写的。 “喂,你这是做什么?”珠儿目光带着点疑惑抗拒,看向安慕晞。 “点长明灯,安抚鬼魂的。” 珠儿顿时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你干嘛在咱们屋里弄这个,你……” 安慕晞沉默,点完灯后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佛。 她转头对珠儿道:“别告诉良媛,省得她多心,你好生伺候着她便是。” 珠儿退后两步,瞄了一眼长明灯快速离开了屋子。 安慕晞特意给桃扇和张奉仪点了长明灯,桃扇是无辜的,张奉仪是垫脚石,但都是畅春苑的恩人。 虽然这般作为有些假,好歹是一番心意。 但愿这桃扇和张奉仪的的死,能让太子府安生一阵。 十一月底,赵清辞带着数个侍卫和太监前往了蜀地。 方京梁带领的一万精兵在五天前就出发了,待得赵清辞那边事成后,他这边来个突袭,打入蜀地内部。 张奉仪和桃扇死后,府里边不敢提这事儿,连带着安慕容被禁足的事情也噤若寒蝉,怕遭了忌讳。 安慕容自然心生满意,太子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允许她回娘家一趟。 一大早,安慕容便携带着珠儿和安慕晞,坐上了回安府的轿子。 前些天差人出去买了些许首饰和笔墨纸砚,专门拿去做母亲和弟弟的礼物。 安夫人自从那次被安慕晞收拾之后,整个人都憔悴寡淡了不少。 迎接安慕容进府时,面上虽然带着喜色,却是被苍白的面容压制住了许多。 “母亲是不是病了,可有开药方吃药?” 安夫人微微一笑,道:“只是近日越发寒冷,有些着凉了,你不用多心。” 她不敢去看安慕容身后站着的安慕晞,怕想起那日的不堪。 不过安慕晞突然来了兴趣,在府门前一个万福,道: “慕晞给母亲请安。母亲若是身体不好,可让长姐着太医给母亲开个方子,吃着会好些。” 安慕容也赞同,道:“慕晞说的对,这事儿女儿回了太子府就办。” 安夫人一时被弄得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那脸色又难看了许多。 安慕容以为是母亲在这里站着等她等久了,忙说道:“早知道让母亲在屋里边等着,着实心疼女儿了。” 安夫人轻轻笑笑:“你父亲上朝去了,我又是当家主母,礼不可废。” 安慕晞心里啧啧两声,看着那两人说笑着进了院子。 安慕晞难得不用伺候安慕容,就去了安家的后花园闲逛。此时天气寒凉,万木枯荣,这花园也是一片萧索。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 走进几步听到了孩童的读书声,安慕晞看过去,安慕淮正被安府请的教书先生抽查功课。 这孩子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功课也不曾拖沓,安慕晞对他倒是另眼相待。只要不长成安夫人那样的坏心思,安府也算后继有人。 正打算回去时,安慕晞迎面与一个女人对上,她面带病容,但眼睛里的那股跋扈嚣张依旧如当年一样。 “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陪嫁进太子府攀高枝的晞姑娘啊,你这回了安府,想必容姑娘也回来了。” 安慕晞浅浅一个万福,道:“花姨娘安好,太子准了长姐回安府探望父母亲,今早上回的府。” 花姨娘啧了一声,道:“我时常卧病在床,倒是不知道这事儿,安夫人怕是要高兴死,她女儿可是太子的宠妃。” 安慕晞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这时教书先生放了早课,安慕淮带着小厮走了过来。 他见到花姨娘时问了声好,又叫了安慕晞姐姐,随后便被小厮急着带走了。 “嘁,防咱们跟防狼似的,她安夫人还嫌自己地位不够高啊?” 花姨娘狠狠瞪了一眼安慕淮和小厮一眼,带着点怨毒又带着点悲戚。 如果她的桓儿没被设计赶出府,下落不明,现在也是安府的栋梁了,她的孩儿怎么那么命苦。 花姨娘回过神来睨了安慕晞一眼,便带着丫鬟走了。 “我儿不过担了个庶长子的名头,非得赶尽杀绝……” 安慕晞索性回了自己的住处,小憩一会儿又跟着安慕容回太子府。 安世良下朝回府后就去见了安慕容,许久不见女儿,也怪是想念的。 尤其这次女儿能洗脱罪名,重获太子宠幸,确实也担得上一件大事。 安慕容在安夫人这里用了午膳后便离去了,临走前安世良又训诫了一番,安慕晞也在场。 “晞儿好好帮衬着容儿,容儿也要沉得住气,切莫着了其他嫔妃的套儿。”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安慕容之前还抱着安夫人痛哭倾诉了一场,现下眼眶又有些湿润。 这次回府后她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其他嫔妃欺负到头上。 安慕容走后,安世良立刻离了安夫人的屋子,安夫人想挽留,却也是无能为力。 从丈夫问出安慕桓在哪里的时候,她跟他就已经是貌合神离的夫妻了。 第18章 被刁难 “啪——” 一巴掌拍下去,柳承徽的丫鬟立刻摔倒在地上,手中捧着的托盘和乌鸡汤也掉落在地上。 清汤洒了一地,不少溅到了柳承徽的裙摆上,可她却是一个万福下去,急忙说道: “陈良媛恕罪,妾身的丫鬟不懂事冲撞了良媛,还请良媛手下留情。” 明明是陈良媛先挑起来的事端,她却只能受着。 陈良媛皱着眉,面色不虞,她身边的丫鬟站了出来,道: “承徽可知我家良媛这身上的帔帛是怎么做的,可是取殿下赐下的素纱裁了染制的,薄如蝉翼轻如烟。” “现下可好了,沾上承徽那黏腻的乌鸡汤了。” 柳承徽只是低头不语,她虽有太子妃撑腰,却也只是一个小小承徽,身份地位更是与其他嫔妃有差别。 这陈良媛突然出现故意撞上她们,明显就是有意刁难。 陈良媛冷哼一声,道:“罢了,我也就不为难妹妹了,这乌鸡汤既然洒了,可这鸡肉还能吃,不若柳妹妹把它解决了吧?” 柳承徽身子一颤,她的丫鬟却道:“良媛恕罪,是奴婢不小心撞上了良媛。这乌鸡汤是殿下点名要的,还请良媛别再为难。” 柳承徽闻言眼中立时闪过不悦,却也不能训斥些什么。这丫鬟怕是留不得了。 陈良媛睨了一眼那丫鬟,又看向柳承徽,道:“昨儿个妹妹承宠,今日又送乌鸡汤,倒是比太子妃还有些能耐,妹妹说是不是?” 柳承徽跪了下来,道:“承宠的姐妹众多,良媛不必拘泥于妾身。” 陈良媛道:“可我就偏偏看不得你,一个歌姬出身,若不是有鸿亲王王府这一层关系,你怕是还来不到太子府。” 柳承徽喏喏道:“是。” “我瞧着这里热闹便来看看,原来是陈良媛。” 安慕容带着安慕晞走近两人,一个万福,眸光却是不太友善地看着陈良媛。 她第一次被刁难就是陈良媛惹的祸,她又怎么能够忘记。 陈良媛一个万福回礼,却是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道: “原来是刚被解禁的安良媛,你这背上的伤好些了没,姐姐那里还有些伤药,效果估计会好那么一丁点儿。” 安慕容闻言一愣,恨不得绞紧手帕,当做是陈良媛将她撕碎。 她笑道:“我的伤不劳陈良媛操心,倒是这柳承徽,看着倒是怪可怜的,良媛竟然也忍心伤害。” 她看了安慕晞一眼,安慕晞将柳承徽扶了起来。 柳承徽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摔倒,幸好安慕晞扶着她。 安慕晞依旧是以看好戏的心态,看安慕容和陈良媛上演唇枪舌剑,这陈良媛父亲是吏部员外郎,从五品,官品还没她父亲高。 自从安慕容解禁那日被宠幸外,其他时候太子都去了别处,也不提安慕容。 她倒也能够猜得到些许原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安慕容倒没有领略到其中含义,只以为自己又失宠了,只想着争宠。 陈良媛轻笑道:“我干嘛要同情一个歌姬,不忍心伤害她。不过左右你们是姐妹,当然要姐妹情深了。” 忽而她凑近一点笑看着安慕容,道:“昨儿个殿下宠幸了柳承徽,妹妹就不嫉妒吗?那鸳鸯交颈般的抵死缠绵,颠鸾倒凤的巫山云雨,妹妹可是想了?” 安慕容闻言脸刷的变红,忽而又变白又变青。柳承徽也是耳尖泛红,不经意拉扯了一下衣裳。 安慕晞突然有些想笑,这陈良媛倒是个大胆的,这样的情事都能拿出来刺激人。现下已经到了冬日,这身上的激情应该消减不少了吧。 不想陈良媛又道:“妹妹能够复宠,手段倒是高明,这府里边估计没谁能赢得了你。可怜了张奉仪,就这么被妹妹给踩死了。” 安慕容面色着实不好看,道:“姐姐倒是捧高妾身了,这府里复宠谁是殿下说了算。至于张奉仪,太子妃娘娘不是说了不能提及吗?” “你这是做贼心虚。”陈良媛笑道。 安慕晞上前一步,一个万福,道:“陈良媛此言差矣,张奉仪可是为了帮黎侧妃娘娘争宠而死,自知挡了侧妃娘娘的道路。不知陈良媛可有这般觉悟?” “你!” 陈良媛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死死盯着安慕容的这个丫鬟。 忽而她面容又笑开,看了柳承徽一眼,又看向安慕容,道: “罢了,姐姐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两位妹妹玩耍了,这柳承徽的乌鸡汤还是快些去做一份,别让殿下久等了。” 说完她便离去,只留安慕容和柳承徽在这里咬牙切齿。 安慕容眼神愤恨地看着陈良媛离去的背影,神色中又有那么一丝委屈。 她才入府不久,这根基还不深厚,跟这些人斗不了。 柳承徽朝着安慕容一个万福,道:“多谢安良媛相助,不然……” 柳承徽泫然欲泣,安慕容眉尖微蹙,柔声道:“妹妹别伤心,这陈良媛迟早恶人有恶报。” 柳承徽点点头,道:“殿下点名要乌鸡汤,妾身这汤洒了估计要去重做一份,便不陪良媛了。” 安慕容看了地上的汤汁一眼,眼神微变,道:“妹妹且去吧,别让殿下久等了。” 柳承徽带着丫鬟离去,只一瞬间安慕容的脸色就拉了下来,一脸怨色。 安慕晞见此不由道:“良媛忍耐着便是,在府里求个安稳再说。” 安慕容迟缓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朝畅春苑走去。 回到畅春苑,珠儿赶忙将安慕容拉进去烤火暖身子。 “良媛身子这般冷,以后少出去为好,等到过了这冬日,奴婢陪你去踏春。” 安慕容笑笑,安慕晞道:“良媛刚才被陈良媛气到了,我去厨房给良媛做一道四红汤,暖暖身子。” 安慕容颔首,珠儿不自在地看了安慕晞一眼,没有说话。 安慕晞走到厨房,孙厨娘并不在里边儿。她打开橱柜取材料,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在她身后。 她一粒花生米打过去,来人立马哀嚎一声。 “你怎么来了这里?” 小红揉了揉被打痛的腰部,一脸委屈道:“当然是来看看你喽,你下手可真重!” 安慕晞轻笑,不说话,只是拿出红小豆、红枣、红皮花生、红糖,开始给安慕容做汤。 “你怎么不理我啊?” 小红窜到安慕晞身旁,“难得城哥给我派这个任务,不然我还见不到你呢。” “你当初就不应该把我放在城哥身边,可以看又不可以吃。” 安慕晞停了手中动作,皱眉道:“就你废话多,说正事。” 小红哼哼两声,从怀中取出了一包东西,“这是城哥让我给你带的,这是他自制的咸酸梅和葡萄干。” “我吃过,味道还不错。”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做这些东西,比我们女人能干多了。” “不对,我只是一个刺客,现在转业当了贴身护卫。” “可惜我乐器学不好,不然就去秦淮河享受去了。” 安慕晞嘴角抽了抽,一把拿过小红手中的包裹,道:“别废话,做完事就走人,别被发现了。” “啧!”小红满脸抗议,“你也不让我说话,还赶我走,真是讨厌。” “不过我还会来看你的,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 小红一溜烟儿消失了,安慕晞耳根难得清静。打开包裹取了一颗咸酸梅出来,喂进嘴里后就开始做汤了。 “啧,这梅子味道还不错。” 安慕晞难得露出一丝真挚的笑,整个人看起来明媚可人。 “晞姑娘这是在笑什么?你笑起来真好看。” 孙厨娘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颗还算新鲜的大白菜。 安慕晞回头,摇了摇头道:“刚才得了些零嘴,老妈妈要不要尝尝?” 她将零嘴袋子递过去,孙厨娘放下了大白菜,取了一颗葡萄干。 “好甜啊,我们这个奴婢哪能吃到这些东西,多谢晞姑娘了。” “老妈妈别这么说。”安慕晞看向那颗大白菜,道:“这大冬天的还有这么新鲜的蔬菜,街坊上有卖的?” 孙厨娘笑起来,连脸上的皱纹都带着喜悦,道:“是我女婿来太子府看奴才,顺带捎上了一颗自家地窖里藏的大白菜,奴才想着给良媛尝尝鲜儿。 “前两天我女儿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来给奴才报喜来了。” 安慕晞轻笑,道:“那还真是恭喜,老妈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敢不敢,还是奴才来吧。” 孙厨娘一脸推辞,不过面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她现在已经把安慕晞当女儿看待了,对她又是恭敬又是喜爱的。 安慕晞颔首,道:“等我先给良媛做了四红汤。” 晚上时分,安慕容喝了些安眠的汤药就早早歇下。 睡到一半时,安慕容梦里边就像烧了火一样,走不开逃不掉,只觉浑身燥热。 她穿着轻薄的纱衣,可以清楚看到里边粉色的鸳鸯交颈的肚兜。周边的红火映红了她身上的素纱衣,也灼痛了她白嫩的肌肤。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四周的火焰似乎失去了温度。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突然闪现一个人影。 红色的衣裙,漆黑的长发。 “你是谁?” 安慕容心里颤动着,脚步像是钉了钉子,迈不开一步。 “我是谁?” 红衣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嘶哑的悲鸣。她缓步朝安慕容走过来,动作轻柔地勾起了挡住面容的长发。 “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张奉仪,我是自杀而死的,成了你的垫脚石。” 安慕容一惊,猛地跌坐在地上。 “是你!” 红衣女子飘近安慕容,惨白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头颅轻轻地贴近她的脸颊,伸出舌尖舔了舔。 冰凉滑腻的触感让安慕容胆战心惊,“我不是你的垫脚石,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不找你我找谁?”红衣女子放开了安慕容,“我是张奉仪,也是你安慕容,你看那些女人的面孔有多狰狞。” “好可怕……” “安慕容,她们真的好可怕……” “你快逃……” 安慕晞给安慕容守夜,去端了一杯冷茶来喝时,听到了内室的动静。 进去一看,只见安慕容一脸时而惊慌时而痛苦地睡着。 她走过去,给安慕容盖上了掉落在地的被子,折回来喝了她的冷茶,继续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书。 想必安慕容是被梦魇住了,还真是可怜,也不知是碰上了哪位妃嫔。 第19章 茉莉花小钗的锅 早晨,屋内氤氲。 “呀!良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珠儿端着洗脸的热水进来,见安慕容在床上坐着,那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珠里边儿细看有红血丝,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安慕容回神后,掀开被子走了下来,去到梳妆台那里坐了下来。 珠儿忙递了浸湿的帕子过去,让安慕容洗脸,接着又漱了口。 “昨晚上做了噩梦,没想到今天脸色这般差。” 安慕容轻轻叹息一声,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镜中的人。 在梦里张奉仪就像真的还活着一样,她甚至能感知到她的体温。最后张奉仪竟然变成了她自己,有种那就是她的下场的感觉。 珠儿有些不高兴,道:“昨儿个晞姑娘替你守夜,她是怎么照顾的,还不如换奴婢来。” 她顺了顺安慕容的长发,拿起梳子开始梳起来。 安慕容看着镜中人,依旧有些出神,道:“一会儿让慕晞陪我去给太子妃请安,我这般模样估计又得被说了。” 才说着,丝丝缕缕的痛楚就涌上心头,对于嫔妃们的嘲讽,她其实是害怕的。 尤其在这里,什么阴谋诡计的陷阱都有,一不小心就失足了。 自己愤怒又如何,还不是不能将仇人碎尸万段。 珠儿皱了皱眉,继而又平了下去。十指飞舞,不一会儿一个双刀髻就出来了。又斜斜插了一支银色步摇,簪了几朵茉莉花小钗。 “奴婢替良媛上好妆便去叫晞姑娘,想必她还在补眠。” 安慕容颔首。珠儿给安慕容脸上多擦了点粉,又点了朱唇,不过安慕容气色还是不怎么好。 “良媛,你先歇着,奴婢去唤晞姑娘。” 珠儿走出去,安慕晞刚好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红枣枸杞汤,还有一小碟杏仁芝麻糕。 “原来晞姑娘已经起来了,奴婢还打算去叫你呢。” 安慕晞轻轻一笑,道:“起来有些时候了,只是匆忙间没有折叠被子,让你看错了。昨晚看良媛被梦魇住了,今早我便煮了红枣枸杞汤,让良媛压压惊。” 珠儿心里有些愤愤,却又有些疑惑,这晞姑娘浅笑颜兮的模样,真的跟那日戳破她心思的狠厉模样不尽相同。 “你发什么呆呢?”安慕晞看着珠儿看她的表情,心里略略带上点讽刺。 将托盘递到珠儿手中,道:“你给良媛送去,我进过厨房,这身衣裳该换一换。” 珠儿“嗯”了一声,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安慕晞暗自啧啧两身,换衣服去了。 安慕晞陪着安慕容去了太子妃的锦元殿,众妃已经在那里等着,不过黎侧妃倒是还没来。 苏敏见到安慕晞的时候,笑着悄悄跟她眨了眨眼,安慕晞心里蓦然失笑,嘴上只是露出恰到好处的浅浅弧度。 苏良娣这个人,倒真的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即使跟着太子妃混,却也不被他人左右,这份心思和气质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而她安慕晞,向往的便是这些。 不被人牵制,活出自我,努力从黑暗中摆脱出去,逃离这一厢情愿的束缚。 “呀,是安妹妹来了,这脸色怎么比纸还难看,可得好生歇着。” 安慕容一来,陈良媛就凑了上来,安慕容一个万福见礼,道: “不过是脸色难看了些,不碍事的,多谢陈良媛关心。” 苏敏走了过来,看了安慕容片刻,道:“不似生病,歇歇就行。一会儿我让丫鬟给你送点补汤去,我喝着挺见效的。” “多谢良娣。”安慕容心里有些感激苏敏替她解围。 沈云初围了过来,挑眉看了苏敏一眼,道:“苏良娣是得补补,这天天在外头练剑晒太阳,搞的皮糙肉厚,殿下可不喜欢。” 苏敏淡淡“哦”了一声,沈云初一愣,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遂瞪了她一眼,又睨了安慕容一眼,远离此地。 没一会儿黎侧妃走了进来,众嫔妃向她行礼,她一眼看中了安慕容,不由出声道: “安良媛头上的茉莉花小钗倒是精致,比本妃的要好看不少。” 说完她抚了抚头,那金线缠绕镶嵌着羊脂白玉的茉莉花小钗,着实引人注目。 低调却又奢华。 更是比安慕容佩戴的精致。 但是她们知道,安慕容这是撞了钗了,还真是一个意外。 不过也不算意外,黎侧妃喜欢茉莉花的事情府里的女人都知晓,众人为了避开都不怎么使用有茉莉花的东西。 安良媛进府数月,竟然也会犯了错误。 安慕晞暗叹大事不妙,连戴个发钗都能掐起来,之前她倒是疏忽嫔妃们的喜好了,该懂得那些东西需要避一避。 安慕容面色更加难看,只得一个万福腰身,道:“还是娘娘的茉莉花小钗精美,妾身实在不敢当。” 她暗中咬牙,总有一天要让黎侧妃吃尽苦头。 安慕晞瞥了一眼锦元殿,见到有一簇三色堇,便走过去摘了几朵。 “良媛,太子妃娘娘殿里的三色堇开的不错,你不若簪让这三色堇,紫色端庄高贵,黄色明亮鲜活,白色纯洁无瑕,总比那茉莉花只有白色,反而单调了些,看久了会厌烦。” 说着她已经将安慕容头上的茉莉花小钗取了下来,簪了三色堇上去。 “与良媛的淡紫色襦裙很配呢。” 安慕晞在那儿自导自演,其他人都有些惊讶,因为她的话语十足地在贬低黎侧妃,这不由让她们担心她会不会受到黎侧妃的打击报复。 黎香雪脸色沉了下来,沈云初呵了一声道:“原来安良媛身边的奴才也只知道狂吠,也不看看对象是谁。” 陈良媛笑道:“估摸着是太子妃娘娘事儿少,来给她找事儿做了。” 安慕容这边没人说话,安慕晞直言道:“奴婢不过是在维护自家主子,若是各位娘娘出事了,有奴婢这样的人已经是万幸,若是来个落井下石之辈,怕是不好受。” “油嘴滑舌!”黎香雪立时怒道,“江氏,给本妃掌嘴!” 江氏一个万福,走上前便是一巴掌。 “啪——” 安慕晞白皙的肌肤瞬时变红,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她立刻跪了下去,道: “侧妃娘娘息怒,奴婢不值得娘娘如此对待。” 苏敏打算上前,这时太子妃从屋里边走了出来。 “这是在做什么?不是来请安吗,一大早吵吵闹闹的。” “妾身拜见太子妃娘娘。” 众人行礼,张挽琴颔首,由兰姑姑抚着进了大厅。 “都起来吧,进屋说去。” 第20章 意味深长的一眼 众人只好跟着进了厅堂,安慕晞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走在安慕晞身侧。 “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张挽琴问道,语气里带了些不悦。 黎香雪笑道:“妾身只是在替安良媛管教一个下人,这对侧妃不敬,怕是得打发出府。” 苏敏嗤笑道:“侧妃娘娘讲点道理,这维护主子便要被罚,那妾身几人的身边儿,怕是容不下奴才这种人。” 黎香雪眯眼看了苏敏一眼,带着寒凉,苏敏却是无惧无畏,任凭黎侧妃怎样对她都无所谓。 安慕容被气的有些头疼,她跪下来道:“妾身的丫鬟是在维护妾身,妾身自然也要护着她,还请娘娘做主。” 这时柳承徽开口将事情经过讲明白了,黎香雪面色不虞,张挽琴却道: “这茉莉花啊,乃世间纯洁之物,之所以受人喜爱是因为有千万人倾注了深情,又岂是一个人能霸占得了的。” 她看向安慕容,道:“安良媛快起来吧,这茉莉花小钗你也别簪了,你这模样鲜嫩,这三色堇倒是与你般配。” 连昭训柔声道:“娘娘门前那簇三色堇开的旺盛,一会儿妾身跟你讨几朵回去,跟妾身那腊梅凑在一块儿。” 张挽琴笑道:“你喜欢便去摘。” 黎香雪突然站起身来,道:“既然给太子妃姐姐请了安,那妾身便先回去了,想必殿下回来还想喝一喝妾身亲手做的莲子冬瓜排骨汤呢。” 说完她就带着江氏离去,张挽琴也不拦着她,任由她离去。 “这黎侧妃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如此罢了,众人皆散了吧。” “是,妾身告退。” 众人紧接着离开了锦元殿,张挽琴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淳桦赶忙去看她的情况。 “娘娘没事吧?” “无碍。”张挽琴睁开眼睛,黑沉沉一片,“总有一天会让黎香雪尝到恶果,殿下的宠爱不是永久的。” 她低声呢喃:“那个男人似乎就没有心……” 安慕晞和安慕容向着畅春苑走去,安慕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道:“你脸还疼吗?” 安慕晞嗤笑一声,道:“我还以为良媛会问什么深奥的问题。” 安慕容一愣,安慕晞接着道:“我今日主动受这一巴掌,是要让良媛明白,那些女人还有更恶劣的一面,只有跟她们彻底决裂,无所顾忌,才能令对方忌惮。” “就像我说我在维护你一样,黎侧妃恼羞成怒,直接让人打我,甚至露出杀意。” “这样子的她也是不堪一击的,有情绪,会嫉妒,可以把这些当作弱点打击她。” 安慕容突然愣住,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到底是我太软弱了。” 安慕晞没有说话,安慕容被安夫人保护的太好,家里的姨娘庶妹都不敢对她怎样。 她在家里受宠,是端庄贤惠的大小姐,她只有成为像安夫人那样的人,才能一步步走下去。 两人走着,忽而见迎面走来两个人,是太子和魏公公。 “妾身拜见殿下。” “奴婢拜见殿下。” 两人恭恭敬敬行礼,安慕容心里突然有些喜悦,安慕晞倒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形容有些狼狈。 她不知道这是这种怎样的情绪,就像同样是强者,就不想在对方面前泄露一丁点儿弱点。 想把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原来是爱妃,起来吧。” 赵湛颔首,看着面前端庄典雅的女人,忽而又将目光移到安慕晞身上。 安慕晞感知到视线,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撞。赵湛深邃黑暗犹若星辰大海,安慕晞冰冷深幽仿佛千年霜雪。 但都带着笑容。 赵湛嘴角绽开不明显的笑意,又将目光移到安慕容身上,“爱妃脸色如此苍白,可是哪里不适?” 安慕容轻轻摇了摇头,道:“昨夜做了噩梦,有些吓着了。” 赵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道:“本宫陪你走走,害怕的心情会好上不少。” 安慕容面露娇羞,让苍白的脸色多了一分红润。 两人肩并肩走着,谈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安慕晞和魏禄贤在身后不远处跟着。 魏禄贤忍不住问安慕晞,道:“姑娘这脸是怎么回事?” 安慕晞不由笑了:“这不明摆着被打了一巴掌,做奴才的都这样,公公就不体谅奴婢一番?” 魏禄贤忙说是,道:“像安良媛和晞姑娘这般性子娴静柔和的,以后多记得护着自己些,明哲保身。” 安慕晞道谢:“多谢公公提点,良媛刚入府便被算计,可得好好护着她,不然实在愧对父亲。” 魏禄贤道:“姑娘人真好,听说安大人将要被提拔做户部侍郎,奴才在这里先恭喜了。” 安慕晞也不惊讶,这事儿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这番模样在别人眼中便是宠辱不惊,不由让人心生好感。 “多谢公公告知。” 赵湛将安慕容送到了畅春苑,虽然他没说要在安慕容这里留宿或是用膳,但是安慕容已经很高兴了。 能与心爱的人肩并肩行走,让她的心情分外激动,连在锦元殿受的委屈都消散了些许。 “妾身恭送殿下。” 赵湛轻笑:“你好生养着,本宫抽空又来看你。” 他眼眸轻移,定格在安慕晞脸上,莫名的意味深长,又带着点儿探究。 安慕晞回望过去,眼里并无波澜。 赵湛离开后,安慕晞才回过神来,自然下垂的无名指突然抽搐一下,带来一种陌生的感觉。 自从知晓她的身份可能暴露后,对待赵湛的态度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她开始有些弄不明白了,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太子走后珠儿才从苑内走了出来,刚才她躲在暗处偷偷看了赵湛一眼,已经很是满足。 “良媛回来了,刚才奴婢似是听到了殿下的声音。” 安慕容回神,颔首后却又立刻变了脸色,道:“把我陪嫁来的有茉莉花的东西统统打发变卖,另外购置些东西回来。” 珠儿吃惊,道:“良媛不是最喜欢茉莉花吗?” 安慕容笑的有些难看:“以后我最讨厌的便是茉莉。” 安慕晞轻笑,却是转身去了厨房。之前安慕容被陷害,虽然知道是黎侧妃动的手,倒是终究没有真相大白,对安慕容来说很虚。 但是今天,面对黎侧妃的刁难,安慕容绕是只有一分气性,都会跟她斗到底。 早年父亲受过黎世家的刁难,如今就让安慕容还点颜色回去,也算尽了女儿的本分。 太子忌惮世家,不然也不会如此宠爱黎侧妃。可一旦黎侧妃陷入情爱看不到外界盘根交错的势力时,就会变成一个毒瘤,让太子有机会对世家下手。 安家若能出上一份力,简直妙哉。 第21章 这个流寇有点皮 赵清辞到达蜀地后,就被流寇头子冯龙安排人请进了太守府里。 自从流寇泛滥后,太守府就沦为了他们的基地,而太守也作为人质,被囚禁在太守府里。 赵清辞直觉得这次的任务不好完成,恐怕还会凶多吉少。因为他自己单独被请进了太守府,而他的手下被带去了城外的流寇营。 他年纪虽小,但做事倒也沉稳,面对如此困境没有丝毫的慌乱,以不变应万变。 这在太守府呆着,一呆就是三天。 赵清辞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到这儿来也是拖延时间,转移流寇的注意力,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行。 “五皇子,请用膳。” 又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赵清辞依旧大大咧咧,拿起筷子就吃,倒显得有一丝豪爽。 “你就不怕老子下毒?” 一个粗鄙的声音传了过来,赵清辞停下手头的动作,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转头去看。 “原来是冯大人,这是舍得见见本皇子,谈一谈朝廷的招安一事了?” 冯龙粗眉紧皱,道:“啧,招你娘的狗屁!老子要是信大齐朝廷半句话,就不会从戎国溜出来,在此地安营扎寨了。” 赵清辞不言语,接着动起了筷子,边吃边道:“大齐条件很丰厚,你只要带着手下招安,离开蜀地,便可作为副将,将你调到西北军营。” “你是戎国犯罪的士兵,但是可以成为我大齐叱咤疆场的将军。” 冯龙一拳头锤在赵清辞吃饭的案桌上,瓷碗立刻震碎,他也就没了吃饭的欲望,直接放下了筷子。 冯龙恶狠狠道:“让老子给你们大齐打仗,想的美!” 赵清辞看着他平静道:“蜀地太过和平,恐怕冯大人也呆腻了。” “不过大人既然答应了招安,也不会骤然出尔反尔,若是还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大家好商量。” 冯龙哈哈大笑起来,忽然眸光一敛,道:“老子自然有条件,今晚上太守府有个宴会,五皇子可得赏脸参加。” 赵清辞颔首,道:“那是那是,本皇子自然会来。” 冯龙走后,赵清辞脸色立时凝结起来,看来今晚这宴会有些悬了。 天色黑下去时,一直给赵清辞送饭的丫鬟来请前去宴会。 赵清辞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面色平和地坐到了位子上。 他扫了一圈宴会上的人,都是些蜀地的名流乡绅,有些看着面色冷冷淡淡,确实是像被逼迫的。有些完一脸谄媚,看着让人恶心。 “五皇子来了啊,你还有你,快去服侍五皇子,可别怠慢了朝廷来的金贵的人儿。” 冯龙招呼了身边的两名艳女去伺候赵清辞,两名女子又是给他倒酒,又是挑逗他的,让赵清辞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站好,别乱动。”赵清辞低吼道。 冯龙身边的军师瞪着赵清辞,尖声尖气道:“呦,这可是冯大人的场子,五皇子可别不识规矩。” 说完啪啪拍了拍手,便有一个中年男子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五皇子,这可是冯大人珍藏了多年的女儿红,你就赏个脸呗?” 赵清辞看那倒酒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两年前上任的蜀地太守。一身粗布麻衫,鬓角已经添了白发。 他情绪微变,不动声色。 “五皇子请饮酒。” 太守给赵清辞倒了酒,颤颤巍巍地递给他,赵清辞轻微吸了吸鼻子,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这酒杯中的液体,哪是什么女儿红,分明就是一汪血水。 冯龙大喝一声:“五皇子犹豫些什么,这可是老子专门留给你的,喝完这些咱们就谈正事。” 宴会忽然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赵清辞的身上。 他抬眼看了冯龙一眼,利索地拿过酒杯,将还带着温热的液体喝了下去。 口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让他想作呕,过了一会儿又泛起一丝甘甜,冲淡了满口腔的黏腻。 他道:“不知冯大人的条件是什么?” 冯龙饮尽一碗酒,“当——”地拍在桌子上,道:“给老子封侯做大将军,老子的手下留给老子做私家军,五皇子觉得如何?” 赵清辞嗤笑:“冯大人别想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倒了一杯酒喝下去,压抑住了想呕吐的感觉。 接着又道:“看来今日的条件是谈不成了,冯大人想好了又说吧。” 冯龙一把将案桌掀翻,酒肉流了一地,吓坏了宴会上的那些乡绅们。 “屁!老子的地盘你也敢谈条件,来人,把他抓起来!看看朝廷能出多少价钱赎回他们的皇子!” 赵清辞眼里寒光一闪,一只酒杯飞出去,击倒了冯龙的一个手下。 一个转身,将背后的女人推出去,下落的刀划拉了女人的胸口,血水喷了一地。 赵清辞踢倒一个喽啰,抢过他的刀,迎击上砍过来的利刃。一使力,那喽啰后退半步,赵清辞直接一刀腰斩。 “能耐啊!” 冯龙见赵清辞这般架势,目眦欲裂,提起长刀就飞身过来。赵清辞反应灵敏,迎击上去,刀刃直接被切断。 冯龙一脚踢过来,赵清辞闪躲开,一个飞跃射出刀柄,直接被冯龙击飞。 “咻——” 赵清辞打算施展轻功逃跑,突然耳膜轻颤,一支利箭朝他飞过来,堪堪避过胸口,射入了他的左手臂。 他跌落在地,瞬间不少人围在了他的周围,用刀指着她。 “娘的!谁放的暗箭!” 冯龙气急,他最讨厌放暗箭的小人。 军师斜眼瞥了放箭的喽啰一眼,喽啰立刻弯腰下跪,“属下知错,还请大人饶命!” 冯龙直接一脚踢过去,那喽啰本就骨瘦如柴,一脚下去直接晕了。 军师谄媚着脸上前道:“大人,这箭要是不放咱们还要死更多的兄弟,不划算啊。” 冯龙照着军师肚子一脚,“狗屁不划算,老子又不是没有能耐抓到他!” 他又道:“将五皇子押下去,书信给大齐朝廷,让他们真真正正地来谈条件,别再派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若他们不答应便直接杀了五皇子!” “是!” 赵清辞被带了下去,关进了太守府的牢房里。他点了手臂上的穴位,伤口已经止住了血。 他咬牙将箭尾掰断,一运气将箭矢逼出了体内。迅速撕下内袍的布料将伤口扎住,算做了简单的包扎。 也不知道方京梁那边的安排如何了。 四天的时间应该够方京梁将兵带进来,估计不是今晚便是明早,就能够打进蜀地。 他得想办法逃出去,与自己的侍卫们回合。 第22章 攻陷蜀地被套路 方京梁花了两日的时间就打通了蜀地小道,将兵带了进来。吩咐下去将兵马分散埋伏,自己带着一支百人的精骑直接突袭。 之前收到贺琛的来信,说五皇子直接被关进了太守府做人质。 这流寇根本不相信大齐朝廷,目光肯定会放在如何利用这个白白送来的皇子身上。 他们这些士兵只要突袭过去就行,五皇子交由贺琛去救。 黎明之时,方京梁将队伍悄悄带到了城外的流寇营。 他看了看天,道:“准备好,冲!” 一百铁骑沿着山坡飞驰下去,流寇营的喽啰们隐隐约约听到地面震动的声音。 越想越不对劲,醒来一看,一群铁骑已经到了营外,杀了进来。 一半铁骑在营中跑来跑去扰乱地方视线,收割流窜的性命,另一半直接踏入帐篷里,将帐篷掀翻踏平。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流寇营的兵力就损失了一大半。 一个喽啰想放狼烟求救,方京梁一刀看了下去。遂又吩咐手下吹响号角,让埋伏的士兵出来战斗。 铁骑只是停歇片刻,直接朝着城池而去。 “大人不好了,有士兵在攻城!” 迷迷糊糊的冯龙突然惊醒,将床上的美人儿掀下来,披上衣袍,拿起大刀就走了出去。 “将五皇子押解出来,娘的!一定是大齐的士兵!” 冯龙风风火火朝外走,军师赶忙迎过来,道:“大人,大齐士兵来势汹汹,怕是不能恋战!” 冯龙一脚踢过去,“娘的,老子岂是怕死的人!” “不是啊,那群走私的人出卖了我们,将蜀地小道打开,大齐的兵从那里进来的!”军师捂着肚子,边走边说。 “屁!这群狗崽子,早知道就杀了!” 冯龙到达城池的时候,方京梁的铁骑已经攻了上来。 他抽出大刀攻击过去,砍向一个士兵的后背,方京梁窜出来,一剑迎击,猛力一甩,一个翻身飞跃踢出去。 冯龙后退两步,嘶吼着砍了上去。 赵清辞听到了外边杂乱的动静,突然军师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把他给我抓起来!” 三个人进了牢房,赵清辞低垂着眼被他们推搡出去。 出了牢门,他一掌拍在身后的人身上,动作迅速地抽出对方的刀,一个惯性砍在了前方人的脖颈上。 “你!” 军师惊讶,赶忙后退。四五个人围住赵清辞,一瞬间就乱斗起来。 “啊!” 突然周围的人个个倾倒,赵清辞抬眸,见到了贺琛。 “五皇子,走!” 赵清辞跨步向前,跟着贺琛走了出去。一个回首,将手中的刀射了出去。 呆愣的军师被刺中心脏,吐血倒地。 “方京梁动作倒是快。” 贺琛颔首,“属下先把你带出太守府,估计傍晚就能回到此处。” 大齐的士兵从蜀地小道进来,流寇安插在天险通道的兵力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方京梁的军队避过硬壳,直接击入了敌人的软肉,到时候再将那些士兵引入城池,在蜀地外等候的部分兵力直接攻入进来。 方京梁这边吃了点苦头终于抓住了冯龙,将他周身捆上锁链,着人押去了太守府的大牢。 贺琛正在为赵清辞处理伤口,幸好现在天气寒凉,伤口没有恶化,清洗后上了金疮药就绑了绷带。 蜀地没有下雪,也正因如此,士兵才可以顺利攻入此地,伤亡也不大。 “除了你,那些被关押在流寇营的侍卫和太监呢?都逃出来没有?” 贺琛默了片刻,道:“几个侍卫正在外面等着,那两个侍候皇子的太监被冯龙带走,估计已经死了。” 赵清辞皱眉颔首,忽然想起自己喝的那杯血水,突然就干呕起来。他喝的那些血,该不会就是那两个太监的吧? 贺琛见此不由面露担忧:“五皇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让您受伤已经是罪大恶极,等回去后属下便去找殿下领罚。” 赵清辞撇撇嘴,道:“受伤难免,瞧把你吓的。” 这时方京梁带着蜀地太守进来,见到赵清辞后先是行礼,又过问了他的伤势。 方京梁道:“流寇头子冯龙已经被抓住,等到傍晚,末将便亲自带兵将他押送回京。” 赵清辞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本皇子受了伤正好要在这里呆上一小段时间,这里交给我,阿梁你放心回去。” 他又转向太守,道:“之前宴会上的那些名流乡绅大人可还记得,有些可是得好好惩治,免得吸了蜀地过多的油水,却又不干实事。” 太守赶忙跪了下来,道:“此事微臣定会做好,分外感谢五皇子和方将军前往蜀地,将微臣等救出水深火热之中。” 他抹了一把眼泪,切切实实地感动到不行。赵清辞挥了挥手,让他起来。 傍晚时分,方京梁准备好去押解冯龙时,突然传来消息说冯龙越狱了。他立刻派人追了出去。 赵清辞叫来了贺琛,道:“咱们先把太守府的余孽和叛徒清理掉,看来冯龙的根基确实深厚。” 贺琛领命下去,赵清辞连忙又写了一封书信回去禀报情况。 冯龙带着逃出来的十几个手下躲进了蜀地的山林子里,大齐的士兵不一会儿就追了上来。 他分出三个人去引来方京梁带队的追捕士兵,然后悄悄带着剩余的人,拐进了一条小道里,入了一个通向别处的山洞。 赵清辞因为受伤,又加上连日来的操劳,大半夜的时候直接发烧了。 贺琛在一旁照顾着他,之后方京梁也走了进来,身上铠甲还带着冷夜的寒气。 他熟练地退下铠甲,搓了搓手探了探赵清辞的额头,又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道: “会发烧正常,这是军中秘用的伤药,给他吃下便行。” 贺琛嘴角抽了抽,这说的他们当侍卫的没有秘药似的。他接过,取了水来服侍赵清辞吞下药粒。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方京梁沉思道:“这冯龙太熟悉蜀地了,竟然没有被找到。今晚先歇下,明天我再带兵出去找。” “十有八九他是回了戎国,怕是需要给戎国君主写上一封书信,让他们配合一下。毕竟冯龙曾是戎国的士兵。” 贺琛颔首,道:“是该让戎国配合一下,也不知那个女人同不同意。” 方京梁沉重地“嗯”了一声,走出去烤火了。 第23章 奇怪的感觉 安慕晞走近太子书房,魏禄贤已经在那儿等着,见了她笑着将她引了进去。 安慕晞轻笑:“多谢魏公公了。” “晞姑娘进去吧。” 大白天的进来太子的书房,说实话安慕晞还是有些忐忑的。先不说太子因何事找她,单单是被别的妃子碰见,就够她喝上一壶了。 “奴婢拜见太子。” 安慕晞行礼,低垂着头颅,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赵湛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声音只是笔尖一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免礼。” 一句话后就再没出声,安慕晞就在那儿干站着,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猜测不到赵湛让她来书房所为何事,难道是要揭穿她的身份,先发制人? 安慕晞规规矩矩地站着,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湛才停了笔,关上最后一份奏折。 “你觉得本宫召你来所为何事?” 安慕晞一个万福,垂着头道:“请殿下明示。” 赵湛不言语,盯着安慕晞看着,带笑的嘴角弧度扩大了些许。 安慕晞听不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突然间撞进了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里。 她笑容有些僵住,明显的尴尬,费了好大力才将头颅低垂下去一些,避开赵湛幽深的眸子。 她扯着笑再道:“不知殿下有何事找奴婢,还请殿下明说。” 赵湛轻笑出声,柔声道:“你觉得如何让世家吐出口袋里的钱,拿着去赈灾?” 安慕卿明显一愣,这搞半天却只是为了这个,弄得她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她抬晞头来,笑容明媚,似是开玩笑道:“这还不简单,找个毛贼将世家珍贵的东西偷出来,拿去黑市里竞价,自然有人肯吐出钱来赎回去。” “而且此事颇为丢面子,世家也不敢声张,自然而然敛到财了。” 赵湛颔首,面上一副思索之色。 安慕晞见状心里呵呵两声,其实不用这么正儿八经思考这种没有哲学深度的问题的。 她出声问道:“殿下意下如何?” 赵湛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如何,可还有别的法子?” 安慕晞先是沉默,然后又道:“那得看具体问题了,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才有足够的理由让世家把钱财吐出来。” 赵湛深深看了面前垂着头,带着笑的女子,突然沉默不语。 安慕晞又不得不抬起头来,这次赵湛只是轻轻扫过,莫名让她有种将此人眼睛掰回来,再重新看过去的冲动。 赵湛道:“上河的朔方河段每年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凌汛,毁坏屋舍淹没耕地。这每年都要赈灾,国库供应吃力,是以要寻求些许外力。” “原来如此。”安慕晞装作一副恍然,又道,“这朔方土地肥沃,世家多在那儿圈地,不会自个儿掏钱?” 赵湛无奈道:“别吸钱便成。” 安慕卿心里啧了一声,明明是想解决世家圈地的问题,却非得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她道:“既然如此,何不按农民户头上的天地多少进行赈灾,没有明确地契的田地放任不管。” “世家手里多的是无主田地,毕竟自己的财产范围在户部那里有个备份,农民不过是担了个虚头。” “到时候世家为了拿取赈灾款,必定会把田地还给农民,到时候再让户部吩咐下去备份农民田地,禁止土地流转,但可以买卖便行。” “即使后来世家要圈地,也得经过买卖这一条路,若是土地多了难免触怒龙颜,农民失去土地也还能沦为佃农,不怕没有生计。” 赵湛点头,面色颇为赞同,道:“其实还是国家的土地制度不健,让世家钻了空子。” 安慕晞不发表任何意见,就在那儿杵着。 赵湛沉思片刻,又道:“那这次的赈灾款需要从哪里获取?” 他面上带了点玩味,不过安慕晞低着头看不见,她只是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若是殿下觉得奴婢之前说的盗窃一事可行,倒可以试试。” “若是可行,本宫倒也想试试。” 安慕晞不由抬起了头,赵湛依旧在看着她,那种不深不浅,不浓不淡的眼神,甚是诡异,说不清道不明。 她道:“殿下有所思虑便好,不过刚才奴婢所说的计策只是个人看法,奴婢虽然也想为民谋福利,却也只是个平凡人。” 赵湛自然懂她话里的意思,道:“你父亲是户部侍郎,这事交给他做正好。” 安慕晞颔首,又道:“若无事,奴婢先行告退了。” “等等。”赵湛唤住她,“这冬天寒凉,本宫早已让魏禄贤差人做了红枣乳鸽汤,你喝一点再走,再带一份回去给安良媛。” 安慕晞闻言面容僵住,一张笑脸像突然卡壳那般,虽然赵湛这般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但她竟然莫名听出了别的感觉。 面容缓和后她看向赵湛,万福谢礼,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赵湛但笑不语,开始翻了一本书看,不再管顾安慕晞。 鬼使神差地安慕晞竟然盯上了赵湛低垂的脸,描摹完五官才将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书上。 右手无名指突然抽动起来,安慕晞低头看了一眼,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弄不明白。 为了缓解心中不适,她开口道:“奴婢能问殿下一个问题吗?” 一出口安慕晞就后悔了,她有什么问题好问赵湛的,自己难道不会去查一下吗。 赵湛停了看书的动作,抬起头来,道:“你问吧,本宫知道的会尽力解答的。” 安慕晞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不难猜出我父亲倾倒在殿下这边,为何陛下还肯重用我父亲?” “原来是为了这事?” 赵湛有些惊讶,看了安慕晞片刻后道:“父皇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站队是默许的,而他只用保证在他统治时期不犯错误便可。” “各方势力用的好,能相互制衡,便少了不少麻烦。大家都是为了利益,都是他的臣子,只不过心中的皇储不尽相同而已,并不碍事。” “可明白了?” 安慕晞万福谢礼,“多谢殿下指点。” 她面色又恢复如常,但心里却是极度尴尬,尤其是在赵湛看着她说话时,那种专注的眼神就好像在说,安慕晞你愚蠢透了。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第24章 偶遇黎侧妃搞事 安慕晞没留在赵湛书房喝红枣乳鸽汤,因为之前的尴尬事情,急忙借口离去。 这倒是让魏禄贤有些疑惑,还安慰安慕晞说让她放心,她来书房的事情并不会有人知晓。 “多谢公公关心,等有空奴婢给你做点好吃的当做谢礼。” 魏禄贤笑开:“那还真是期待,奴才先谢过姑娘了。” 赵湛起身来到门口,看了一眼安慕晞远去的身影,又看向魏禄贤。 他道:“你倒是有好口福。” 魏禄贤急忙摆手,道:“殿下可折煞奴才了,晞姑娘心善而已。” 赵湛不由失笑,摇了摇头,道:“她可不是个心善的,别被迷惑了。” “呀!”魏禄贤以拳击掌,“殿下这是又在给奴才说教,奴才自当铭记于心。” “随你,都伺候本宫十几年了,还跟个傻子似的。” 魏禄贤:“……” 安慕晞端着汤朝畅春苑又去,之前在太子书房冒出的不正常情绪已经烟消云散,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正走着,突然看到一众熟悉的人影,为首的便是黎侧妃。 她来的这个方向,正是去往太子书房,而她安慕晞走过来的方向正是太子书房,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黎香雪原本还在与江氏说说笑笑,见到安慕晞时脸色立刻沉了一度,见到她来的方向和手上端着的托盘时,忽而一抹冷笑绽放开来。 “奴婢拜见侧妃娘娘,姜侍妾。” 安慕晞万福行礼,面上笑容依旧,心里已经翻滚着黑水,在想如何应付黎侧妃。 黎香雪睨着屈膝的安慕晞,道:“原来是安良媛身边的奴才,这手里端的什么,红枣乳鸽汤?” “正是。”安慕晞老老实实答道。 黎香雪嘴角扯着嘲讽:“安良媛若是长点儿心,便会知道殿下不喜欢乳鸽,这不送了去只能拿着回来,江氏你说是不是?” “娘娘说的极是。” 安慕晞一愣,原来太子让她带汤回去给安慕容,最终是因为这个,果然是一箭双雕,不愧是太子。 安慕晞脸上的笑凝固住,明显是被戳到痛处的那种感觉。 她道:“多谢侧妃娘娘提点,奴婢记住了。” 黎香雪道:“不是你记住了,是你家良媛记住了。” 她伸出手让江氏搀扶着,迈步向前走去。 “你不久前冲撞本妃,本妃大度不与你计较,你起来吧。” 安慕晞站起身,膝盖有些酸麻,正缓解着疼痛,黎侧妃的一个丫鬟突然一勾脚,让她直接朝前扑去。 “告诉你家良媛,殿下可不吃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安慕晞正要落地,忽然一道身影闪过来,将她扶住。 “妾身还在想这白白的一身是谁呢,原来是侧妃娘娘,这一年前的狐裘披风倒真是好看,比沈姐姐刚得的貂皮冬衣还要美艳几分。” 苏敏将安慕晞扶起来,“妾身倒是羡慕姐姐们有这般恩宠。” 黎香雪闻言一愣,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她意外地没跟苏敏纠缠,扔下话头便离去了。 “本妃还要去见殿下,便不奉陪了。” “恭送娘娘。” 说完苏敏转向安慕晞,道:“你没事吧?” 安慕晞笑着谢过她,道:“无碍,幸好这红枣乳鸽汤没洒,不然奴婢就罪过了。多谢良娣出手相救。” 苏敏大方地摆摆手,道:“举手之劳。我就看不得黎侧妃的嚣张,湛哥哥也真是的,黎家娶谁不好非娶她。” 忽而她又懊恼地啧了一声,“明明是她死皮赖脸倒贴过来的。” 安慕晞无法接话头,就任由苏敏说着。 说了一会儿苏敏道:“走吧,我送你回去,看谁还敢欺负你。” “那就多谢良娣了。” 安慕晞由衷道谢,苏敏这个人她倒是没看错,若是能与她交朋友,倒是她运气好。 苏敏招手让不远处的丫鬟跟上,然后继续与安慕晞说话。 安慕晞道:“说实话良娣武功真好。” 苏敏嬉笑道:“雕虫小技,若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还是不了,奴婢不过平凡女子,学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苏敏突然瘪了嘴,道:“你说的对,除了自己练练把式,还能有什么用。真不明白我爹干嘛让我嫁人。” 安慕晞笑而不语。 苏敏一直将安慕晞送到了畅春苑,安慕晞本想让她进去歇会儿,却是被她拒绝了。 “刚才我想说的话都跟你说了,现在去了里边喝茶难道与安良媛两眼互瞪?” 安慕晞心里笑开,面上有些歉意,苏敏拍拍她的肩膀,带着丫鬟转身离去。 安慕卿端着红枣乳鸽汤进去,珠儿刚好晞来,见到她不由质问:“这一个时辰你去哪儿了,别是又偷懒了。” 安慕晞但笑不语,端着汤进了安慕容的屋。 “良媛,不久前奴婢被魏公公叫去了太子的书房,着奴婢给良媛端来一碗红枣乳鸽汤,趁热喝吧。” 安慕容停了刺绣的动作,面露喜色,不确定道:“这是殿下的意思?” 安慕晞颔首,摆好东西后便转身出去。珠儿正好进来,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便伺候安慕容喝汤去了。 安慕晞微微侧头,看着主仆二人盯着那碗汤看,眼中含满羡慕,嘴角斜斜勾起。 不过一碗汤而已,净想些永远得不到的。 张挽琴听到黎香雪又去书房给太子磨墨的事情,只是轻笑一声。 淳月不太懂太子妃的淡定,不由道:“娘娘怎么还这般无动于衷,任由黎侧妃欺压过头。” 兰姑姑刚取了一碟柿饼出来,听到淳月这么说赶忙打住她,道: “这府里大半的恩宠都给黎侧妃分了去,这在平常人家是宠妾灭妻,可殿下哪是那样的人。” “正宫永远是正宫。” 张挽琴取了一块柿饼塞在淳月嘴里,道:“你该去学学淳桦,她可比你稳重多了。” 淳月不由道:“就说博取娘娘开心,她哪有奴婢这么厉害。” 张挽琴笑出声,让兰姑姑伺候她更衣,一会儿出去晒晒太阳,活络活络筋骨,难得这几日头痛的毛病消了下去。 晚上时候,安慕晞听闻珠儿给安慕容嘟囔太子去了连昭训那里,便收拾一番,打算今晚去连昭训的屋里,把该谈的事情谈妥了。 她一身黑衣穿梭在夜空里,不一会儿就停在了烛火昏黄的室外。 里面人影穿梭着,安慕晞冷着脸躲在外边。 第25章 啊,别这样 安慕晞翻窗进去,伸手一枚银针射向一脸春情的连昭训,一枚射向正在动作的太子。 太子凝眉,迅速将射向自己的银针接住,连昭训被射中迅速睡了过去。 他望向窗台,一蒙面女子站在那里,跟夜色融在一处。 安慕晞轻笑,突然飞出去,消失不见。 太子拉扯好亵衣,伸手取过外袍套上,追了出去。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 赵湛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一看,黑衣人正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昏睡过去的连瑜。 刀尖悬在她的咽喉,似乎下一刻就能见到血光。 “放了她。” 声音平淡,眸色里却透出一丝紧张。 安慕晞心里轻笑,果然如此。 “你很在乎她?” 赵湛不言语,忽而他展眉轻笑道:“你突然到此,不杀本宫却威胁本宫……说吧,有什么企图?” 安慕晞眸子深沉下去,片刻后突然扯下面上的布巾,沉声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查的加上猜测。”赵湛一脸游刃有余,眸色深沉地看着安慕晞。 安慕晞挑眉,眼中变幻莫测。 赵湛接着道:“本宫得知柳城君暗中的身份是深渊老大的亲信,能够与柳城君做朋友,又敢搭上朝廷十分危险的线的人,除了老大还有谁。” “你说的在理,不过……”安慕晞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在赌我会不会替太子府遮掩丑闻,遂引我上钩。” 赵湛面色柔和,似乎又带着一股子运筹帷幄:“本宫赌赢了。” 安慕晞眼神晦涩难明,嘲讽道:“呵,我倒是白算计了。太子如此有能耐,我倒是不知,看来对太子的信息掌握还是少了。” 赵湛沉默,片刻后他又道:“本宫不打算治你的刺杀之罪,你不若投靠本宫,如何?如此本宫还能尽力护住你的深渊。” 安慕晞嘁了一声,道:“若真怕你治罪,我还会在这里?而且深渊护不护得住我说了算,谁也插手不了。” 她与赵湛对视着,两人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后退之意。 两人沉默着。 最后还是安慕晞先道:“若是真做交易,我要你护住安良媛和安家,我听命于你,如何?” 赵湛沉思片刻,道:“好,以后你便听命于我。” 安慕晞将连昭训放到床上,起身走了出来。 赵湛看了床上一眼,缓声道来:“你是猛虎,本宫可得想办法制约住你。” 安慕晞眉头紧锁,语气恶劣道:“我安慕晞说话算话,又岂是你们这种不讲信用的皇室小人,既然是做交易,可不能丢了自己的信誉。” 赵湛但笑不语,只是盯着安慕晞看。 忽而安慕晞笑道:“与你开玩笑的,毕竟第一次合作,我也不相信太子。” 赵湛盯着安慕晞的笑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披好衣服走了出去。 安慕晞疑惑,跟了上去。 安慕晞被带到了书房,赵湛走到案桌上启动了一个机关,从里边取出了一个匣子。 他道:“这是惊鸾丹,每一个月本宫都会给你解药,等到事成本宫便替你解了。” 安慕晞面露不悦,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不由自主道:“太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须得用这种手段?一纸合约不就好了?” 赵湛道:“合约?这东西不太实际,你做了几年深渊的主子,不会连这点儿都想不明白吧。况且是你有求于本宫,本宫自当提防。” “你!强词夺理,这不是提防,而是控制。” 安慕晞眸光顿时深沉下去,赵湛的算计就像藏在棉花里的针,冷不防就冒出来。 赵湛又是但笑不语。 过了片刻安慕晞突然笑了出来,嘴角像是淬了毒,“你记着今日一一逼迫我的,来日我定加倍奉还。” 赵湛不置可否,轻声道:“你不会的。” 安慕晞面露嘲讽:“夜郎自大。” 她取过赵湛手里的灰色匣子,打开拿出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吃下后安慕晞只觉得左手臂烫烫的,解开袖口一看,手腕上方出现了一颗蓝色的痣,诡异地跟她的守宫砂纠缠在一处。 赵湛眸光一跳,突然被安慕晞瞪了一眼。 “无事的话我先离去,随时听候吩咐。”说完她就走,赵湛也没有留她。 “其实你生起气来挺有生气的,只是那种绵绵柔柔的笑容,看起来会让人很不舒服。” 赵湛面容柔和,带着浅浅的笑,眸光明亮,却又像淬了毒一样,带着那句话直击安慕晞的内心。 安慕晞不由心尖一颤,第一次有人直言戳破她的伪装。 她微微回转头,赵湛眸中尽是意味深长的情绪。 “嘁……” 安慕晞走后赵湛一直没有睡意,索性在书房看起了折子。 安慕晞快速回去自己屋里,换了衣服躺了下来。 手心触摸到的左胸口传来极速的跳动声,但她的脑子完一片冷静,不受干扰。 她眸子幽深一片,仿佛生着漩涡看不到底。 为什么赵湛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影响,完出乎她的意料,还真是可恶。 不过两人总算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安家需要太子,而她不介意用深渊帮他一把。 但以后还是少听他说话,多帮他做事。 等大功告成时,挥一挥衣袖远走秦淮河,深藏功与名。 第二日朝堂收到了蜀地传来的消息,蜀地的流寇被一网打尽,戎国戍边的士兵也多有配合,将逃往戎国的流寇都歼灭了。 皇帝龙心大悦,吩咐下去让礼部好好操持一下,替赵清辞和方京梁接风洗尘。 安慕晞正坐在外头,手里握着绣花针帮安慕容刺绣蟒袍上的云纹。 这云纹要有明暗交替的色泽变化,绣起来费神伤眼,安慕容便把这部分交给她了。 正剪了针线,忽而耳膜一动,不远处有动静传来。 她抬眼看去,只见小红躲在一方阴暗处,正看着她的方向。 安慕晞左右看看,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小红见状跟了上去。 孙厨娘正在厨房外头小憩,安慕晞点了她的睡穴,走了进去。 “这来找我又有何事?” 小红面色难得有些严肃,急忙道:“冯龙被抓住后又逃了,还掳走了五皇子,朝廷的消息没我们快。” 安慕晞凝眉道:“看你这样子,是出了什么事?” 小红露出一丝气愤,道:“丽姬叛变了,她是戎国三皇女的人,三皇女看上五皇子了。” 丽姬是深渊走私戎国和蜀地的负责人之一,是安慕晞在戎国边境安插的手下。 “她叛变了?”安慕晞语气有些古怪,似乎有肃杀之气,“你说清楚点。” “三皇女混入了蜀地,见过五皇子。为了不打破两国的平衡,就跟冯龙做交易,让丽姬派人去救了冯龙。” 安慕晞笑开,道:“此事我知道了,剩下的交由城哥和你,丽姬不能留,她的手下也一个不剩地解决了,至于三皇女便交由她的兄弟姐妹收拾,还真是愚蠢。” “是。” 小红离开后安慕晞继续回去刺绣,安慕容刚好从屋里出来,见到她后让她放下手中绣活,跟她去一趟凉亭,摘几株腊梅回来。 安慕晞跟了安慕容到了凉亭,还未伸手摘花,这沈良娣和陈良媛便走了过来。 “原来是安妹妹,这腊梅开的比你娇艳多了,怎么能采呢?” 第26章 你有病我有药 安慕容停下手中动作,面容露出了些许不悦,“陈姐姐这说的什么话,腊梅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姐姐觉得死物比活物好看?” 陈良媛被安慕容堵回来,一时哑口无言,沈云初掩面轻笑,扯了扯身上的貂皮毛衣。 陈良媛微微皱起眉,不经意地瞥了沈云初一眼。 只听沈云初道:“没想到安妹妹也是个口齿伶俐的,不过这腊梅花虽然是死物,但好歹有些欣赏的人,妹妹可没这么大的福分。” 安慕容握紧了手帕,这沈云初指桑骂槐的功夫还真是让人作呕。 “随便姐姐怎么想。” 说完安慕容便将注意力转到腊梅花上,不再理会这两个不速之客。 安慕晞在一旁捧着手帕,让安慕容将折下的花枝放在手心。 “听说你父亲做了户部郎中,殿下也不怜惜怜惜你,给你晋升位分。”沈云初眼中露出些鄙夷,“你瞧瞧你,在太子府活的多憋屈。” 她说着示意身边的丫鬟上前,安慕容皱起眉头。那丫鬟轻轻一笑,伸出手一把将安慕容推进了水池里。 安慕晞剜了两位嫔妃一眼,扔下手中的腊梅花枝,脱了身上的棉衣,就跳下水去。 安慕容在水里挣扎着,身上厚重的棉衣沾了水,拖着整个身子向下沉。 安慕晞搂抱住安慕容,将她带上了岸边。这冬日水池冰冷,才下去一趟整个人都像被寒气入骨一样。 沈云初看着这对狼狈的主仆,道:“殿下最厌恶嚼舌根,若是我在别人口中听到风风雨雨,可别怪我出手狠毒。” 陈良媛和丫鬟率先万福做保证,道:“今日妾身与良娣前往凉亭散步,见到安良媛摘腊梅花失足落入水中。” 沈云初笑了出来,朝着安慕容走过去,蹲下了身子,道:“安妹妹没事吧?这冬日水寒,当心身体。” 安慕容呛咳几下,吐出几口水,脸上粘着湿漉漉的发丝,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打斗。 沈云初想伸手触碰一下狼狈的安慕容,安慕晞“啪——”的一声将她的手拍开。 她轻轻笑道:“多谢良娣关心,若无事奴婢们告退。” 安慕晞将安慕卿公主抱起来,动作迅速地朝着畅春苑行去。 “姐姐不怕殿下责怪,这谋害妃嫔的罪过也不小。”陈良媛轻笑,眼里带了些许嘲讽。 沈云初冷哼一声,道:“我就瞧不得安良媛,而且若不是妹妹在这里,我也不敢这么做啊。” “大家伙说说,安良媛不是失足落水的,是怎么掉下去的?” “自然是被陈良媛推下去的。”她的丫鬟答道。 “你!”陈良媛面露气愤却又不敢出言不逊,沈云初瞥了她一眼,目中轻狂,带着人走了。 安慕晞将安慕容带回了苑里,珠儿见此一脸担忧,“良媛这是发生什么了?” 安慕晞道:“不小心落水了,快去打热水给良媛泡澡,我去帮良媛换衣服。” 珠儿赶忙下去。 安慕晞将安慕容的衣服脱了,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捂着。珠儿这边叫了几个丫鬟来,没一会儿就准备好了洗澡水。 进入热水中后,安慕容勉强清醒了些许,脸色渐渐带上了血色。 “我已经让人去抓药了,良媛落入冷水中,怕是会得风寒,先预防了再说。” 安慕容面色沉静,眼里的怨恨分外浓烈。 “沈良娣胆子这么大,连活生生的人都能置于死地!我要去告诉殿下,让殿下为我做主!” 说着眼泪就淌了出来,安慕晞微微皱眉,道:“沈良娣说了,殿下不喜欢有人嚼舌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啪——” 安慕容冷哼,突然一巴掌扇了过去,让安慕晞有些防不胜防。 “从长计议?” “你总是让我忍,就因为我忍气吞声,所以才会被人得寸进尺。今天要不是命大,早就死在了凉亭里!” 珠儿进来服侍安慕容,掀开帘子便见到这一幕,看到安慕晞脸上的红印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良媛,是谁要害你?”她担忧道。 安慕容突然有些泣不成声,道:“沈良娣让丫鬟将我推下水里去的,心思歹毒。” 珠儿大惊,眼里满是愤怒,道:“良媛,一会儿咱们就去找殿下主持公道,定不会让沈良娣好过。” 安慕晞突然嗤笑出声,眼里一片冰冷,道:“找太子?找太子妃都总比找太子好!良媛别忘了,当时陈良媛说过的话,是良媛失足落水的。” “凉亭里又有几个下人在那里看着,又有谁能为你作证,她位分比你高,你就要认栽。” 安慕晞说完转身离去,临了还不忘警告珠儿,道:“你好好照顾良媛,别搬弄是非,其他的交给我。” 安慕晞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刚才不觉得,现在一出门一阵冷风侵袭,冻得她直打哆嗦。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跟冰冷的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安慕容真的是蠢到家了。 珠儿帮安慕容擦了擦眼泪,语气不悦道:“晞姑娘是不是站在良媛这边的,有苦都不让说出去,这心都偏去哪儿了。” 安慕容咬牙,没有说话。 安慕容及时喝了药倒是没事,安慕晞因为有过耽搁,竟硬生生病倒了。 孙厨娘给安慕晞煎了药,伺候她喝完。 “你说你平时康康健健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安慕晞抚了抚有些发烫的额头,道:“生病哪还需理由,我先睡一会儿,晚膳辛苦老妈妈一个人了。” 孙厨娘忙说不敢,道:“那奴才先下去忙活了,姑娘好生歇着。” 安慕晞颔首,睡了过去。 她睡过去不久,魏禄贤便来传话说今晚殿下要来畅春苑用晚膳。 安慕容心里高兴,突然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睡了两个时辰后,安慕晞醒了过来,打算出去上个厕所。 衣衫潦草地系着便出了房门,路过安慕容的屋子时,里面还亮着灯。 她脑子有些迷糊,只觉得这个时间点安慕容应该睡了,怎么灯还亮着,想不出个所以然。 珠儿在门外守着,见到安慕晞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安慕晞随她去。 回来的时候,珠儿已经不在门外,只是房门开着,她多看了一眼,不想从里边走出一个人来。 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在月光浸满的夜色中,散发着莹莹白光,再加上俊美温柔的面庞,犹如天神降临。 安慕晞呆愣地站在那里,脑里思考着这个熟悉的人是谁。 赵湛也见到了安慕晞,只不过今晚的她与平时大相径庭,衣衫不整,面容苍白无力,神思迟缓。 他不由得上前两步,来到她面前,道:“你没事吧?” 安慕晞盯着赵湛带笑的面容,片刻后才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朝自己的小窝走去。 赵湛:“……” 走了几步安慕晞突然神经一颤,急忙转过身来,道:“奴婢拜见太子。” 赵湛:“……” 他轻笑,道:“起来吧,你怎么这副模样了,今晚也没见到你的人。” 安慕晞道:“小小风寒而已,无事的话奴婢先去休息了。” 赵湛也不为难她,颔首让她离去。她这副面容无悲无喜,没有丝毫伪装,倒是显得清澈透亮。 回去后,赵湛吩咐了魏禄贤明日派人去太医院抓几副治风寒的药,给安慕晞送过去。 让他意想不到的时,安慕晞这种干刀尖舔血勾当的刺客,也会得风寒,也许缺胳膊少腿才符合她的性格。 安慕晞睡了一觉后就好了,想起昨晚上遇到赵湛的一幕,她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因为昨晚见到的那个人,就像从远方而来的精灵,浑身充满圣洁,让人忍不住去追寻。 魏禄贤第二天早上又给安慕容送来了莲子粥,送粥的同时,让随行的小太监将连夜去太医院抓的药给安慕晞送过去。 安慕晞拿到药后心里一阵微妙,她跟赵湛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而已,似乎不必如此关心她。 她看着手中的药,指尖无意识颤抖着,眼中不由情绪流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给她送药。 第27章 太子面临的诸多危机 朝阳初升。 橘光倾洒在金黄的瓦片上,透着些许温暖,又被暗红的宫墙折断,仿佛流过一股寒气。 禀报蜀地消息的小兵进入大殿后,朝堂的氛围立刻凝结。 “五儿被冯龙给抓走了?怎么回事?” 赵清辞被抓走的消息晚些时候才传到了朝堂上,皇帝一脸凝重,下面的官员神色不一,悄声议论着。 “回禀陛下,冯龙有人相助,所以才能逃脱还掳走了五皇子。方将军已经亲自去营救,无需担心。” 皇帝捋了一把胡子,深吸一口气,道:“抓到冯龙后,务必送来京城,朕倒是要看看,这是何等能耐的人物。” “是!” 他又沉声道:“众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没有的话散朝。” 众官员停了议论,这时曹国公站了出来,眸光闪烁,花白胡须掩盖了些许奸邪的笑容。 “启禀陛下,微臣有事禀告。” 皇帝示意曹国公说下去,曹国公看了太子一眼,道: “微臣一侄儿与友人前往禹州游玩,发现禹州太守张志升搜刮民脂,圈养妓女一事。回来后告知微臣,微臣特意派了人去搜查了罪证。” 曹国公一席话惊起千层浪,皇帝面露怒容,却是没有爆发。 朝堂一片肃静,让人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还有呢?” 曹国公接着道:“罪证微臣已经着人带进了宫里,陛下可以亲自看看。” 这时鲁国公站出来跪了下去,道:“陛下,切不可听信曹国公的一面之词。” 赵湛也出列了,躬身行礼,道:“恳请父皇三思。” 太子出列,太子党自然出面求情,又有二皇子党的官员出列道: “陛下何不看看这罪证都有何物,纵使曹国公伪造罪证,但无风不起浪,太子依旧有管理外家不严的罪过。” 曹国公看了一眼这官员,笑的越发奸邪,有二皇子的人出面一起打击太子,何乐而不为。 皇帝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曹国公把罪证呈上来。” 曹国公闻言退出大殿,过了片刻后取了一包裹着的东西进来,交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由皇帝过目。 包裹打开,里边的账目本子分外显眼,那行贿受贿往来的书信,以及圈养妓女的花名册,同样有些让人心惊。 皇帝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这些东西,片刻后道:“太子。” “儿臣在。” 皇帝盯着太子,道:“禹州太守是你堂舅,这事就交由你去办,这些罪证真真假假难以分辨,还是要细细考量才行。” 曹国公闻言笑容立刻消失,道:“陛下,这分明是证据确凿!而且交由太子处理,难免不会徇私!” “放肆!” 皇帝一拍扶手,惊得众官员跪倒在地上,“陛下息怒!” 皇帝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前的案桌,道:“以为朕糊涂,不知道你们在背后搞手段?你们要站队朕没意见,可别忘了,朕不死你们都是朕的臣子!” “臣惶恐!” 皇帝不耐烦地看了底下一眼,“退朝!” 赵湛向外面走去,二皇子赵瑾跟了上来。他嘴角带着不羁的笑容,与赵湛面容相似,气质却千差万别。 “太子,没想到三皇弟这么急不可耐,这么快便开始对付你了,可要小心了啊。” 赵湛笑道:“不必二皇弟担心,此事本宫能处理好,二皇弟也要多多注意才是,可别像本宫一样,一不小心便着了道了。” 说完赵湛便岔去了别的方向,赵瑾所谓地撇撇嘴,向前走去。他嘴角带着邪笑,眸光却是一片幽深。 赵湛还没走几步便被大总管拦下了,“殿下,皇上让你去一趟御书房。” 赵湛轻叹口气,跟着大总管前去。 皇帝回到御书房后才放松地轻咳几声,却是震的肺腑发痛,揉了揉后,打发贴身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前来。 他脸色红中透着苍白,喝了一口热茶,才勉强缓和了些。 赵湛到的时候,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他下跪行礼,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来。 “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帝语气幽幽,目光深邃,赵湛低着头的身子一颤,道:“儿臣愧对父皇教导。” “哼!”皇帝冷哼,“这话谁都会说,不止是你,其他儿子都让朕失望。” 赵湛沉默不语,低垂着头静静跪着。 皇帝紧紧盯着他,忽而大笑两身,转瞬眸光内敛闪出几道锐光,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朝赵湛砸了过去。 “嗯……” 赵湛闷哼一声,滚烫的茶水从白皙的脸颊上流淌下来,滑下一块红痕,和着冒出来的鲜血,让人看着有些作呕。 “你们这些自讹聪明的皇子,可还记得这江山是姓什么?” “姓赵!” “朕不介意你们争,但是母家势力一定要牵制好,你看看你们,啊!” “父皇息怒。” 皇帝粗喘一口气,抚了抚胸口,瞥了一眼赵湛。 又叫了大总管进来,问太医到了没有,大总管点点头,出去将太医带了进来。 太医躬身等着为皇帝把脉,皇帝怒气勉强消了许多,对着赵湛道: “滚去太医院,别在这儿碍眼。” 赵湛跪拜后遮掩着相貌离去,他没有去太医院,而是用手帕擦了擦额上的血液,直接回了太子府。 他右边脸上布满了热水烫伤的红痕,好在不是沸水,没有起泡,不然这张脸算是毁了。 马车快速朝着太子府驶去,坐在里头的赵湛一脸罕见的一脸冰寒,眼眸微眯,嘴角没再带着笑意。 皇后听闻朝堂的事情后心里又惊又怒,自己母家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太子添麻烦,简直是罪不可恕。 她在寝宫转了两圈,接着便来到案桌前,取了张信纸,提起了毛笔。 “陈菊,快帮本宫磨墨,本宫要书信回去给父亲,问他怎么处理此事。” 陈菊连忙应了,又一脸担忧道:“娘娘刚才又有太监来传消息,殿下被皇上叫去了,不知道会怎样。” 皇后停下笔,道:“写完信本宫亲自去见见皇上,料想皇上也不会对太子怎么样的。” 书信差人送去鲁国公府后,皇后便差人抬出轿撵,朝着皇帝的寝宫而去。 才出了宫殿不远,皇后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宁贵妃,两人的轿撵相遇,双方人马纷纷停下。 宁贵妃一脸慵懒,睥睨着眼神,皇后脊背挺直,姿态威严。 两位主子剑拔弩张地对视着。 日上中天,两人的影子立在脚下,看上去像穿透了整个身躯。 气氛凝滞。 第28章 太子面临的诸多危机(2) 有一群宫人正巧路过此处,远远行礼,便快速离去。 宁贵妃睨了一眼那些奴才,扯了扯手中绣着锦鸡牡丹的绣帕,眉眼微挑,看向皇后,说不出的嘲讽。 “呦,看皇后娘娘前去的方向,这是去找陛下吧?” 皇后不回答,面上亦有些许不耐,无视宁贵妃后指示了宫人起轿离开。 奴才们大气不敢喘,怕惊扰了两尊凤凰,被赐下杖刑。 宁贵妃止住皇后的动作,一脸幸灾乐祸,道:“娘娘还是省点心,皇上现在一个人也不见,这不臣妾的轿撵又折返回来了。” “连臣妾都见不到皇上,更何况是被迁怒的皇后你啊。” 宁贵妃嗤嗤笑了起来,眼里尽是薄凉。 皇后跟她争了那么多年,从陛下的情爱到手中的权力,只要看到她吃亏的地方,她就高兴。 皇后依旧沉默。 宁贵妃又道:“你倒是可以去见见贤妃,看看那个贱人能不能看在你曾经与她姐妹情深的份上,放过你鲁国公府一码。” 说完她便大笑起来,忽而眸光内敛,深沉不见底。 皇后露出一抹笑,道:“妹妹,好歹本宫是皇后,你这背后有大将军,也不能失了礼数,在奴才面前丢了脸面。” “你!”宁贵妃最厌恶皇后用身份压她,随后她又笑道,“起轿,皇后娘娘时间金贵,可耽误不得。” 宫人摇曳着轿撵抬着宁贵妃回了寝宫,轿撵和人影在地上纠缠一片,模糊不清。 皇后冷笑一声,转头看了高贵妃的背影一眼,微微垂下了眼睑。 宁贵妃如此猖狂,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她当上太后的踏脚石,让她猖狂一阵又如何。 “回宫!” 贤妃在宫里梅花树下把玩着棋子,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倒是跟头顶上的红梅极为相配。 素衣点绛,红梅飞雪,黑白棋子落盘。 银钗步摇,蛾眉花钿,纤纤素手落子。 贤妃一个人下棋觉得无趣,便又唤了身边的大太监来陪她。 一副柔弱温婉的模样,轻轻落子,却杀的大太监片甲不留。 她轻笑:“你输了小哲子。” 安慕晞想告知赵湛关于赵清辞的详细一点的信息,估摸着时间悄悄来了书房,还没等上一会儿,赵湛和魏禄贤就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赵湛的面容,安慕晞心里不由一惊,“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赵湛一个停顿,只道:“进去再说。” 魏禄贤没跟进去,说道:“晞姑娘帮殿下看看伤口,奴才去弄些热水和药来。” 安慕晞赶忙应了,心里思索着朝堂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是以太子才会一身狼狈地回来。 进去后,赵湛放下了按压额头的手,鲜血立刻又冒了出来。 安慕晞看着有些无来由的心慌,取出袖袋中的一小瓶药粉,这般伤势,对于金贵的太子来说,也是大伤了。 “我来吧。”她不由放轻了声音。 赵湛看了安慕晞一眼,轻笑着颔首。 “麻烦你了。” 安慕晞取下腰间的白色手绢,仔细吸去赵湛额头上的血液,然后拿着药粉,小心翼翼抖了上去。 赵湛微微皱起了眉,却不发一点儿声音。 没一会儿白色的药粉就被血液淹没,但是新的血液没有再冒出来。 这伤口只有指甲盖大,但是伤的深,如果不好好处理,怕是会留下疤痕。 魏禄贤动作也迅速,这会儿已经端着热水前来,腰间还挂着一个布包,里面装了绷带和一些药膏。 “让奴才来吧晞姑娘。” 安慕卿一愣,停了手中的动作,退到一边。 她紧紧盯着晞湛的伤口,赵湛抬眼看她,两人目光又撞到一起。 心尖一颤,安慕晞微微垂下眼睑,赵湛嘴角抬起了些许,不过不再去看安慕晞。 两个人之间氛围微妙。 魏禄贤将赵湛脸上的血迹擦去,在周边撒了一些药粉,随后又拿出消肿止痛的药膏,细细涂抹在赵湛泛红的脸颊上,替太子裹好绷带后,魏禄贤端着一盆血水下去处理。 赵湛摸了摸额头,突然笑了出来,却是没什么温度。 安慕晞皱眉道:“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以她的能力,只要不是要自己命,估计都还能做上一点。 赵湛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最后道: “你且去曹国公府走一遭,看看能抓到什么把柄,咱们这次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安慕晞颔首,眼里一片冷意。 这次曹国公朝鲁国公府发起的攻击沉重又突然,太子这方的压力很大。 最重要的是,身为太子最重要的外家势力,竟然拖了后腿。 若是太子倒了,她父亲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沉声道:“那禹州太守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倒是想刺杀他,将罪责推到他身上,再来个畏罪自杀,想必也牵扯不上太多东西。” 赵湛摇摇头,凝眉道:“此事交由本宫处理,禹州太守死不了,顶多会被革职,毕竟背后有一整个鲁国公府,父皇也会有所思量。” “不过你的法子倒也不错。” 安慕晞微笑起来,道:“既然如此,等到曹国公府的人放松警惕,我便连夜潜入曹国公府,造假也要捏出些证据来。” 赵湛盯着安慕晞的眼睛,道:“有劳你了。” 他又道:“你今日在书房等本宫可是有何事?你的病好些了没有?” 安慕晞颔首,面部表情却有些僵硬,“已经恢复如初了。” 那晚上的事情,她现在想想还有点儿尴尬,却是被赵湛看了过程。 赵湛点头:“如此便好。”之后也没什么表示了。 安慕晞轻轻“嗯”了一声,不由松了一口气,之后又将赵清辞的事情说了。 赵湛沉吟,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戎国也不比大齐清静,那个女人老了,开始管不住她的人了。” 安慕晞知道赵湛说的那个女人是谁,戎国的女帝。 这女人铁血残暴,喜好战争,即使签订了和平协议,也照样会毫不犹豫地撕毁,带领兵马临近边关。 近几年戎国不与大齐打上几场仗,还让人有些不习惯。 安慕晞没有说些什么,接着又道:“我还有一事想要告知殿下。” 说完她便来到案桌边,提起一支毛笔,在空白的信纸上写下了一段文字。 字迹清秀整洁,倒与赵湛奏折上的龙飞凤舞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今早上我收到的信息,殿下也可另派人核实一下。”安慕晞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说不定还能用上呢。” 赵湛拿着信纸盯着看,凝眉沉思,道:“藏的倒是深,静观其变吧。” 晚间的时候,宁贵妃去了贤妃的宫殿,看着未央宫金色的牌匾,宁贵妃又是冷笑一声。 宠妃当真是宠妃,任何人都比不得,也着实有接受别人的嫉妒的资本。 贤妃有些吃惊宁贵妃的到来,忙让人端茶倒水。 “不知姐姐到妹妹宫中来,所为何事?” 宁贵妃有些漫不经心,手肘搁在桌上,轻轻摇着团扇,“自然是有事,妹妹不欢迎?” 她眸中带笑看着贤妃,接着拉过了她纤细的手腕。 贤妃眉头微皱,想撤回手,“妹妹自然欢迎,只是姐姐这般是为何?” 她看了自己手腕一眼,宁贵妃识趣地放开,笑道:“自然是看妹妹的手腕好看,当年妹妹弹琴的时候,这手腕可是迷住了陛下呢。” “一恍惚也有十几年了。” 贤妃渐渐收起了嘴角,紧紧盯着宁贵妃,不发一言。 这女人突然来自己的寝宫,到底有何目的? 宁贵妃忽而眸光暗沉下去,无端透出一丝压迫感。 “我们这些妃子都爱惨了陛下,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忍受深宫算计,可他把最多的爱给了你。” 她眉眼一挑,缓缓道:“可是到头来,第一个背叛他的,却是你……” 贤妃眉头紧锁,与宁贵妃对视着。 “是吗?” 第29章 献计 张挽琴这边很快便接到了鲁国公府出事的消息,心里不由得唾骂堂叔几句。 这次他被抓了把柄,倒霉的可不只是鲁国公府,还有皇后和太子。 张挽琴忙让淳桦给她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太子书房求见太子,问问太子现下该怎么办。 书房外的小太监进去通报,出来的只是魏禄贤,张挽琴见此不由有些不悦。 “殿下他不见本宫吗?” 魏禄贤恭敬道:“娘娘先离去吧,殿下他现在不见任何人。至于鲁国公府的事情,殿下正在想法子。” 张挽琴捏紧了手帕,面上露出些许喜色道:“殿下当真有办法?” 随后又有些失落道:“到底是本宫母家连累了殿下。” 她揉了揉太阳穴,面露些许疲惫,道:“既然如此,本宫便不打扰殿下了。” 淳桦连忙扶住张挽琴,魏禄贤见此不由道:“娘娘身子不太好,这事儿您就少操心些,免得累坏了身子。” 张挽琴颔首,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由淳桦扶着离去。 黎香雪正站在书房转角处,看着张挽琴和魏禄贤交谈。 原本她也是来看望太子,没想到张挽琴先到了一步,不过被拒绝相见,怎么说都大快人心。 见到张挽琴过来,黎香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妾身拜见太子妃姐姐。” 张挽琴正沉浸在鲁国公府的事儿上,甫一见到突然冒出来的黎香雪,不由被吓了一跳,脸色沉了下去。 黎香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太子妃姐姐这是怎么了,走个路都心神不宁,这样子殿下见了,也是会皱眉的。” 张挽琴听着黎香雪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多少心思跟她争辩,只是沉声道: “侧妃无事的话,回流芳殿绣花去,再不济的话,走几步便到殿下的书房了,去看看殿下也好。” 黎侧妃眼光流转,道:“殿下是一定是要看的,到时妹妹帮太子妃姐姐问问,这鲁国公府该怎么办。” “听说禹州太守的罪名太多,连皇上都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殿子这是被他给拖累死了。” 打蛇打七寸,张挽琴越怕什么,黎香雪便越戳她痛处。 虽然她也担心太子的处境,但是能打击张挽琴一次便得抓住一次的机会,不然可是失不再来。 说完黎香雪便侧过张挽琴,摇曳着身姿进了书房院子。 张挽琴在原地站定片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向前走去。 “回去锦元殿后,去唤安良媛过来,黎侧妃可是薄待过她,现下正有机会呢。” 淳桦应了,小心地搀扶着张挽琴。 黎香雪进了院子,正准备去敲门时,魏禄贤从耳房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壶茶。 “侧妃娘娘回去吧,殿下最近事多,实在是没有时间精力陪伴娘娘。” 黎香雪刚才嘲讽张挽琴的好心情完沉了下去,道:“殿下连本妃也不见吗?” 魏禄贤有些难为情道:“是的,娘娘还是请回吧。” 说完便推开了书房的门,端着茶水走了进去。 黎香雪一脸阴沉,她还以为殿下不见太子妃是因为鲁国公府的事,没想到连她也不见。 江氏见黎香雪面色不虞,不由道:“娘娘,想必殿下的处境真的很艰难,不若书信回去给家主,向他问问办法?” 黎香雪深深地看了书房门一眼,回转过身,向外头走去。 “只能如此了,本妃没什么能帮助殿下的,只能求助娘家了。” 安慕容正在屋里做刺绣,见到太子妃的人到来,不由有些疑惑。 安慕晞猜不到是什么事,大体能明白与鲁国公府的事情脱不开关系。 “良媛,娘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品茶。” 安慕容闻言放下绷子,站起来理了理衣裙,安慕晞将披风取了过来,给她披上。 虽然不知道太子妃找她有何事,但是太子妃主动找她,倒也能拉进两人的关系,总归不会吃亏的。 珠儿也准备跟着前去,却被安慕晞一个眼神逼了回去,止住了步子。 “奴婢陪良媛前去吧,顺便把那天没摘回来的腊梅给摘回来,良媛簪上定会好看。” 安慕容突然愣住,落水的记忆又浮了出来,心下不由一颤,谨慎起来。 两人跟着太子妃的丫鬟离开了畅春苑,珠儿看了一眼她们离去的背影,坐下来理针线。 她手上动作着,眼珠子却死死地盯着安慕晞刺绣的绷子。 自从进了太子府,安慕晞便抢了她在安慕容身边的位置,连带着太子殿下也对她高看几分。 如果时常这样,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安慕晞也不过一介小小庶女,何德何能。 安慕容带着安慕晞进了锦元殿,太子妃正在榻上侧卧着,淳桦正在给她按揉头上的穴位。 “妾身拜见太子妃娘娘。”安慕容万福行礼,“不知娘娘找妾身何事?” 张挽琴缓缓睁开眼睛,笑着给安慕容指了了位子,“坐那儿吧,就陪本宫聊聊天。” 安慕容颔首,端庄地坐到了张挽琴对面的凳子上,她现在也只能规矩地坐着,听候吩咐。 张挽琴让淳桦停了动作,吩咐她让下人上茶。 她缓缓道:“本宫也不多说,刚才去见殿下时,遇到了黎侧妃,几日不见,她又嚣张了些,本宫着实头疼,怕管理府中嫔妃不当,给殿下添了麻烦。” 安慕容瞳孔猛地紧缩,手指不由绞紧了手帕,因为她也是黎侧妃打击过的对象。 而且之前受过沈良娣的迫害,如果她不是有黎侧妃撑腰,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安慕晞闻言不由警觉起来,难道太子妃要利用安慕容对付黎侧妃?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太子妃,又轻轻一瞥安慕容的神色,心里不由有些戚戚然。 “黎侧妃当真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何不告知殿下?” 张挽琴语气无奈道:“殿下最不喜欢的,便是咱们这些妇人嚼舌根子。” 她看着安慕容的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这反击之法,还得私下里来。” 顿了顿又说道:“安良媛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安慕容心里愤恨,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也想让黎侧妃吃点儿苦果,奈何心思愚钝,想不出有用的法子。 淳月端着茶水进了来,张挽琴将话头移到茶上,这事儿还得循序渐进。 “这是本宫娘家送来的白茶,滋味醇和,茶性温凉,可以祛风寒,冬天可以多喝点。” 安慕容拿过茶盅,打开茶盖轻轻一嗅,一股芳香涌入鼻中,浅红色的茶水也分外赏心悦目。 “多谢娘娘。” 安慕容轻轻啜一口,张挽琴喝一口便放下了,微笑着看着安慕容。 忽而眸光一扫,注意到了正盯着茶盅的安慕晞,不由定睛一看,这个婢女倒是有点儿像江氏的角色。 安慕晞注意到张挽琴的视线,抬起了头来,微微一笑,然后从安慕容身后站了出来。 她一个万福,道:“娘娘,奴婢有一法子,虽说不能对付黎侧妃,但是膈应她倒是可以,而且这法子也不会影响到太子府。” 张挽琴来了兴趣,道:“你起来说话,有法子便成。” 安慕容看着安慕晞出主意不由松了一口气,果然带安慕晞过来有大用处。 安慕晞缓缓道来:“黎侧妃有个庶妹黎烟,精通画艺,娘娘不若趁着腊梅花开,让她进太子府为众人画像。” “听说黎侧妃最不喜欢这个妹妹,这不正击中她的软肋。” “况且以娘娘的名义拉动鲁国公府和黎家的关系,对娘娘现在有好处。” 张挽琴静静听着安慕晞说完,作势抬起茶水又喝了一口,道:“你倒是聪明伶俐,此法甚好。” 安慕容听着安慕晞这般说辞,有些恍然,片刻后却又升起疑惑,为何安慕晞对黎侧妃这般清楚。 张挽琴也有此般想法,不过想到安慕晞是安慕容身边的江氏,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而且还高看她一分。 她这边有聪慧的人,用没有坏处,能压制黎侧妃一点儿是一点儿。 两人在锦元殿歇坐片刻后便离去,前往了凉亭,去折腊梅花枝。 “对于黎侧妃的事情,你倒是很清楚。” 安慕晞微笑道:“为了良媛是该知道的多些,我说过让良媛隐忍,那些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安慕容轻微地皱起眉,片刻后又舒缓了,道:“有你,还真是如虎添翼。” 安慕晞莞尔一笑。 突然安慕容又道:“看太子妃的模样并不太关注过你,皇上让殿下带你入宫的事她好像并不知晓。” 安慕晞道:“大概是殿下隐瞒了,不然恐怕又会找到漏洞打击畅春苑了。” 安慕容闻言步子一顿,面色有些不虞,安慕晞侧过眸光扫了一眼,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许。 第30章 庶妹出场 黎家大夫人收到太子妃传召黎烟,前往太子府替众太子嫔妃画像的口信时,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 黎家主知道这事儿后倒是很淡定,许是太子妃为了鲁国公府,来拉拢黎家了。 反正都是靠拢太子的,在这事儿上拉近关系也没什么损失。 如此大夫人便应允了黎烟前往太子府,让她收拾了一些东西,便跟着来传话的太监走了。 黎烟才十六岁的花龄,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虽然算不上精致美艳,却是精巧耐看,透着清新脱俗的气息。 许是与文墨为伍,她整个人都有些清冷,让人不由觉得有些孤高。 太监带着黎烟去拜见了太子妃。 张挽琴看着这个与黎侧妃有几分相似却气质外散的女孩儿,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她不喜欢这个庶妹,此人确实有掩盖别人光芒的本事。 “你起来吧,在本宫这里请安后去你姐姐那里看看,你们也许久未见了。” 黎烟站起身,一个万福,音色有些清冷道:“妾身明白,不知娘娘打算何时让妾身替各位主子画像?妾身好准备下东西。” 张挽琴柔声道:“此事不急,今日你好好休息,明天本宫将众人聚集到凉亭那里,便在那儿的腊梅树下取景。” “是。” 说了一会儿话后,张挽琴便让淳月送黎烟去了流芳殿,黎烟样子淡漠,走路时目视前方,对太子府似乎没有多大兴趣。 安慕卿陪安慕容出来散步,刚好便见到黎烟从锦元殿的方向出来,身边还跟着太子妃的大丫鬟之一淳月。 安慕容面露愉悦,不由开口道:“若是能让黎侧妃受些气,我心里也好受些,在这太子府里过活,当真是辛苦。” 安慕晞“嗯”了一声,便提醒安慕容回去,“年关将近,良媛给殿下绣的蟒袍还有些边儿没有弄好,需要加上些刺绣,咱们回苑里吧。” 安慕容眼角眉梢带笑,道:“走吧,可得在这几天里赶出来,拖久了可不好。” 两人离去,安慕晞转头看了一眼黎烟消失的方向,带笑的面容越发柔和。 黎香雪然不知道太子妃这边的算计,等到她见到黎烟时,心里气愤但是又不能说些什么,好歹要维持面上的姐妹情。 “妹妹怎的突然来了太子府,姐姐都不知道。” 黎香雪脸上的笑有些勉强,眼里掩盖不住的怒意,在见到淳月的时候,她便已经知道张挽琴那个贱人又算计她了。 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庶妹,把她叫进府里完是膈应她。若是殿下见到了黎烟,难保不会对她青睐有加。 黎烟平静的眸子有些波动,似乎有些惧怕黎香雪,她轻声道:“太子妃娘娘让我来太子府替众嫔妃画像,父亲让我来的。” 黎香雪听到是父亲的意思,微微皱眉,不耐烦道:“父亲让你来你便来,你别不是故意来碍本妃的眼。” 黎烟低下头,道:“姐姐误会了,我只是奉命前来,并没有要来碍姐姐的眼。” 一旁的江氏凑到黎香雪耳边悄声道:“太子妃主动去叫人过来,家主许是想与鲁国公府扯上一丝关系,大家都是为了殿下而已,娘娘别被怒气压了理智。” 黎香雪闻言平下心来,想想也有道理,瞅了黎烟一眼,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去。 “让江氏给你安排一间房,既然来了太子府便好好住着,别惹是生非。” 黎烟应声下去,看起来也不想与黎香雪多说些什么。 黎香雪尚在在黎府的时候便多番为难她,躲都躲不了,在她嫁进太子府后她才清静了几年。 第二天中午,太子妃便将诸位嫔妃聚集到了凉亭,设了小宴欢迎黎烟的到来。 众人听到有画师要来替她们画像时,心里倒是挺高兴的,不过知道是黎侧妃的庶妹后,多少又添了点儿幸灾乐祸,无论是谁。 黎烟一脸淡然,即使面对这么多有身份的女人,也依旧举止优雅,言谈间进退有度。 若是抛弃黎烟与黎香雪的关系,张挽琴倒是挺欣赏她的。 凉亭这边的景色,较之春夏少了几分艳丽,数棵腊梅点缀,倒也显出几丝清冷孤高的美意。 开宴后黎烟先替太子妃作画,太子妃坐在腊梅树下,与一旁陪侍的柳美人说着话。 黎香雪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带着点儿嘲讽。 沈云初凑近黎烟,只见尖细的画笔在绢布上灵活的游动着,淡墨勾勒出边缘,又一步步加深,上色。 看着细细勾勒出来的人物,她不由惊叹道:“三小姐的画技果然出神入化。” 黎烟轻声道:“沈良娣谬赞了。” 安慕容静静地坐在位上,喝着热茶,目光停留在黎烟身上。 安慕晞站在身后,悄悄打量着凉亭里的各色场景。 这次珠儿也被带了过来,不过被打发跟其他丫鬟玩儿去了,这次能被带出来她便很高兴了,也就没有细细计较太多。 苏敏走了过来,目标直接是安慕晞,她对着安慕晞微微一笑,走到安慕容面前。 “安良媛能否借我片刻慕卿姑娘?” 安慕容有些惊讶,因为安慕晞看起来跟苏敏关系很好的样子,这两人接触也不多,怎么交谈到一处的? 她想不通,却还是柔声道:“良娣的要求妾身自然应允,难得晞儿能入你的眼,你们去吧。” 苏敏爽朗地笑笑,拉着安慕晞离去,难得有机会闲散片刻,找个人陪着也是好事儿。 连昭训没与其他嫔妃说话,只是很低调地站在岸边喂鱼。 一把鱼食洒落,边有数条锦鲤顶着薄冰,游出了水面。 陈良媛走了过来,面容沉静,倒没什么恶意。 连昭训转身一个万福,道:“良媛也想喂鱼吗?”说着将手里的鱼食递了过去。 陈良媛看了一眼,取过些许鱼食,投了几粒。 犹豫一会儿她才道:“我听闻连妹妹会点翠珠钗,可否帮姐姐一个忙?” 连昭训笑着回道:“妾身父亲擅长此技艺,妾身也跟着学了些,如果良媛要求不高,倒也能成事。” 陈良媛有些高兴,道:“能成事便好,我只是把我娘临终前送给我的簪子弄掉了上面的宝石,不想丢了念想。” 那支簪子是她母亲的陪嫁,外祖母送给她的,已经有了一些年头。 一次她不小心触碰到了,落在了地上,才让宝石脱落了。 陈良媛又看了一脸柔和单纯的连昭训一眼,道:“虽然咱们站了不同的阵营,但这是我个人私事,妹妹不必太过担心。” 第31章 庶妹出场(2) 连昭训笑笑,道:“妾身也懂明哲保身,不过能帮忙尽量帮,妾身人微言轻,也碍不了太多人。” 陈良媛闻言面露赞赏,连昭训肯帮她便行,若发生了些意外的事,她也能够处理。 正说着沈云初走了过来。 “沈良娣。”两人恭敬地行礼,陈良媛心里有些不悦,这凉亭地方颇大,沈云初非得往这里跑,明着来挑事吗。 沈云初睨了连昭训一眼,又有些皱眉地看着陈良媛,道: “陈良媛还真是分不清场合,这种时候还勾搭太子妃那边儿的人。” 陈良媛弯身一个万福,道:“妾身求连昭训帮个忙而已,不碍侧妃娘娘的事儿。妾身也不敢不明目张胆去找连昭训,所以才在此处说了。” 沈云初心情愉悦也不想多做计较,反正一个小小的良媛和昭训,也翻不出来什么风浪。 她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难得今天风和日丽,留个好心情画像吧。” “不过,”沈云初话锋一转,“我可不保证侧妃娘娘不会多想,你看她在那儿坐着,身边可是冷飕飕的,比这湖里的冰块还要冷上几分。” 陈良媛赶忙道:“还请姐姐高抬贵手!” 沈云初哼了一声,走开了。 陈良媛心里一阵愤恨,这沈云初时时刻刻打压她,明明已经是良娣了,还想怎么样,当真是让人可气。 不过总有一刻她会还回去的。 连昭训见沈良娣走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这府里不讲理的嫔妃,沈良娣似乎更胜一筹。 不过她位分低,当真引不起其他人的注意。 陈良媛恢复了原先的神色,她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包裹的东西,递与连昭训,道: “便是这东西,拜托妹妹了。” 连昭训拿过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支镶绿宝石的赤瞳孔雀簪子,有几颗细小的宝石脱落了,需要重新镶上去。 连昭训微微皱眉道:“这个倒是有些麻烦,这宝石太细碎了。” 陈良媛道:“的确,我也找过其他匠人,都说没这个能力修复,我知道妹妹曾帮太子妃娘娘修补过凤钗,便打算来问一问。” “如果不能修复的话,那我便这般模样珍藏着吧。” 连昭训摇了摇头,道:“如果良媛不介意,让妾身试试吧。” 陈良媛轻笑,赶忙谢过了连昭训,这份恩情她会记着的。 苏敏带着安慕晞到了凉亭对面,能够清楚地看到亭中以及周围众人的一举一动。 “良娣拉奴婢来此处做什么?” 苏敏眨了眨眼,道:“看风景呗,难得是个大晴天,虽然没什么温度,但是让人分外舒服。” 安慕晞笑笑,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太子府里边的女人各个都心思复杂,难得有这片刻的宁静,确实应该乘机享受片刻。 黎烟落下最后一笔,画中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端坐在腊梅树下,伸展开来的花枝点缀着淡黄色的花蕊,让整幅画添了些许活力。 “娘娘请过目。” 黎烟让丫鬟小心地将绘画的绢布立起来,让众人能看到此画。 张挽琴远远地便能看见,十分满意黎烟所绘的画像,而且这画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上几分。 众人纷纷走过来观看,皆不由赞叹到黎烟的画技高超。 黎香雪在原地坐着不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黎烟。这丫头当真是一点儿也不乖,竟然真到太子府来出风头了。 安慕晞挤过去看了一眼,倒也佩服黎烟绘画的能力,这水平已经可以算是大师级别,虽然她才十六岁,当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众人正议论着,一抹杏黄色身影走了过来,“听说太子妃请了黎府三小姐来替众爱妃画像,本宫也来凑凑热闹。” 他头上戴了绣着暗纹的杏黄抹额,巧妙地将额头上的伤痕遮住了。 “妾身拜见太子殿下。” 众人不曾想太子会来此处,又是惊讶又是惊喜,赶忙调整姿态行礼。 安慕晞内心有些抽搐,太子没事来这儿凑什么热闹,不应该是在解决鲁国公府的事情吗。 不过大概又有好戏可看了。 黎烟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行礼结束后不免偷偷看了太子一眼,欣长的身影落入眼中,心尖儿顿时一颤,小女儿情绪不由自主涌了出来。 这个男人,真想把他画进画中呢。 赵湛走到画卷面前,看着这副刚画好的画,眼里皆是欣赏。 “小小年纪,当真难得。” 黎烟万福行礼,轻声道:“多谢殿下夸赞。”她虽然清冷,不过听到太子的夸赞还是露出了一点儿笑。 黎香雪正走过来,听到这句话后顿时想狠狠剜一眼黎烟,不过走到太子面前,又是巧笑倩兮。 “可不是嘛,这画中的太子妃姐姐可是栩栩如生呢。” 张挽琴也笑道:“黎三小姐很得妾身心意,殿下便准许妾身多留三小姐在府中几日如何?” 赵湛颔首,黎香雪接着道:“妾身既然为她的姐姐,便替她向殿下讨个奖赏?” 赵湛无奈地笑出声,唤了魏禄贤过来,道:“你便去把本宫书房里用的御墨取一块来,赐给黎三小姐。” 魏禄贤听完赶忙下去取东西了。 黎香雪闻言一愣,殿下竟然会赐给黎烟如此贵重的东西,难不成…… 黎烟听闻御墨一词,心里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兴奋,作画讲究墨的质地,这莹润如玉的御墨实在是墨中第一,多少画师求而不得。 “妾身多谢殿下赏赐!” 黎烟下跪行礼,众妃嫔神色不一,都暗中叹道她运气好。 “起来吧。”赵湛朝着凉亭走去,边走边说,“下一个便画你姐姐吧,本宫在这里看上一会儿。” 黎香雪听太子这么说不由心下喜悦,对黎烟的怨念也轻了不少。 刚才太子妃画像时没有殿下相陪想,到她时殿下便主动陪着,不得不说是一份殊荣。 张挽琴面上笑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但因着鲁国公府的事情,她也不好嫉妒些什么。 安慕容目光跟随太子而去,不过太子始终没往他这里看,只是专注地在看着坐在腊梅树下的黎侧妃,还有绘画的黎烟。 她心里不由有些委屈,若是殿下能这般宠她该有多好。 安慕晞望着看似一脸专注实则眼里压满沉重的赵湛,不由有些心疼。 他周身危机重重,还不忘搅搅自己后宅的浑水,让哪个嫔妃也得不到好处,倒真是忙碌。 她正看着赵湛,突然间赵湛转过头来,安慕晞来不及垂下眼,直接与他的目光撞上。 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安慕晞感觉怪怪的。轻轻皱起了眉,不再看他。 安慕容以为赵湛在看她,不由娇羞一笑,赵湛嘴角扩大,不知是笑话安慕容的误会,还是安慕晞的躲避。 赵湛在魏禄贤取来御墨后不久便走了,原本一片平静又透着丝丝尴尬的气氛瞬间消失无踪,众嫔妃之间又热闹起来。 不过众人对黎烟的态度便有些变化了,保不齐以后这人还会成为她们的情敌呢。 张挽琴倒不在意太子会如何对待黎烟,反正到最后解决这女人,也轮不到她出手,黎侧妃自个儿便容不下她。 黎香雪仔细想想哪不懂太子妃打的算盘,不过她自然不会让太子妃得逞。 第32章 被发现 曹国公府。 曹国公背着手站在书房窗边,身后是幕僚贾恣。 他手中捧着一块黑布,上面放着几封信。 “主公,这是下面的人去西北军营找到的太子的把柄,刘副将私自从大齐收购物资,高价卖给突厥,赚取高额利润。” “他是太子幼时跟在身边的护卫,与太子关系亲密,这事情若没有太子的指示恐怕做不到。” 贾恣派人专门派人去西北军营守着,好不容易在几天前才发现一些端倪,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些证据。 曹国公转过身来,一脸精明狡黠,取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得意道: “太子这手伸的倒是挺长,不日禹州太守便会被押送到京城处置,待得过了年后,把这东西再呈上去,既能打击了太子,也让皇帝不好受。” “听太医说,陛下龙体确实有碍啊。” 贤妃安排在太医院的细作跟一直医治皇帝的太医套了话,得知皇帝命不久矣。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快便打击太子,至于二皇子那边,等他看够了再来个出其不意的一击。 “主公说的对。”贾恣奉承道。 贾恣离开书房后,悄悄来到国公府后门,将一团纸张塞在了门槛缝里。 他四下看看,然后若无其事从后门走去了街上。 太子的根基还算稳固,凭一人之力又怎能扳得倒,这想获利的可不止曹国公府和三皇子。 还有一个月便是年关,太子妃已经张罗起来。 黎侧妃也暂时忘了与太子妃的恩怨,帮她分担了些许府中的事务。 因为今年太子府危机四伏,她们也顾不得斗了,毕竟她们以及各自的家族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又是清算今年的财务,又是准备给下人的打赏,还要预备年货,准备拜年的礼品,当真是忙透顶。 半个月后太子妃入了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从太后宫中出来后,便跟随皇后去了启央宫。 启央宫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在冬日的早晨显得有些萧条,宫人不多,透着一股冷清。 皇后落座,太子妃在下边恭敬地站着。 “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皇后颔首,给太子妃赐了座。 这个太子妃是她精心从几个侄女中选出来的,聪慧隐忍,跟在太子身边也能给他一些支持。 这几年来她将太子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也让她满意。 “谢母后。” 陈菊泡了茶上来,白瓷茶盅一汪浅红,香气四溢。 皇后轻啜一口,缓声道来:“你难得进宫来看本宫,本宫看你气色不如以前,可是太医之前给你开的药吃着没用了?” 张挽琴摇了摇头,有些苦笑道:“母后找的太医自然是好,只是快到年关了,事情比较多,再加之堂叔出了事情,所以才忧虑过多,伤了身子。” 她无时不在担忧殿下的事情,有这件事儿在心里搁着,想静心都不可能。 皇后叹口气,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事儿湛儿和你父亲能够处理,你只用管好太子府里的事情便好了。” 接着皇后又道:“你是太子妃,可是未来的皇后,这身子可要好好养着,替湛儿诞下嫡长子,别让府里的其他女人有机可乘。” 张挽琴面上一愣,眼眸下垂掩住眸中神色,道:“儿媳知道了。” 她也不是不想生下殿下的孩子,只是专门替她把脉的太医说她身子尚虚,即使怀孕了也会先天不足,更可况怀孕几率微弱。 皇后很是满意,便着陈菊下去取了之前皇帝赏赐下来的扶桑进贡的胭脂。 这扶桑进贡的东西质地倒还不错,那些胭脂水粉没一会儿便被后宫的女人分了,她这儿也得了一些。 “这东西本宫试过一点,质地细腻红润,搽在脸上能显出肌肤白里透红。” “本宫用陈菊给本宫制的胭脂用习惯了,倒是便宜你这丫头了,你这气色好些,自己看着也舒心。” 张挽琴站起来谢恩,轻笑道:“姑母对侄女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好。” 皇后笑着将张挽琴拉到身边,道:“你是鲁国公府出去的嫡二小姐,姑母不对你好对谁好。” 张挽琴一脸乖顺,不过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说到底她嫁入太子府不过是为了鲁国公府罢了。 但她是真心爱殿下的,恐怕以后殿下和家族会让她两难抉择。 皇后问了张挽琴一些太子府的事情,张挽琴将太子府那些重要的内务都交代了一遍。 “今年殿下交代府里要节俭,倒是剩下不少银子,加之各处田地的收成,银钱还算富余。” “安排出府里过活用的,还有来年预算捐出去的,还有些许银两,儿媳已经与殿下商量过,过完年后给母后宫里添置一些东西,也算送上一份心意。” 皇后拍了拍张挽琴的手,一脸笑容,眼睛明亮亮的,“你们夫妻俩就会讨本宫开心。” 张挽琴出宫时已经天色将晚,今天黑的早,厚重的云彩遮住晚霞,留下一片灰蒙蒙。 刚下马车,张挽琴突然觉得脸上一凉,伸手一抹,竟是快要融化的雪花。 竟是下雪了。 倏忽,雪花如棉球一般砸落下来,纷纷扬扬。 淳桦赶忙取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太子妃的头顶,小心护着她走进了太子府。 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便堆积到了脚踝。 瑞雪兆丰年。 安慕卿看着外面一片银白,嘴角勾起一抹笑,拉上黑色面罩,飞出了窗外。 这场雪倒是下的恰到好处。 白雪飘飞,整个曹国公府仿佛静了下来,外面巡逻看护的家丁都懈怠不少,安慕晞很容易便进了府里。 几经波折到了曹国公的书房,安慕晞小心地贴近窗户,戳了一个孔观察里边儿的情况。 曹国公正在与贾恣商议事情,安慕晞仔细听着,视线落在两人面前摆放着的信件上。 屋内,曹国公正在和贾恣说地方官职买卖的情况。 京中的显少有官员这般做,毕竟一旦出事了,牵连颇大。但是进账多,家族大的也算是一向进账,能养活不少人。 一旦上下沟通好,瞒过了其他人,做成一条龙不是难事儿。 贾恣道:“申州最近几年出了一茬富商,这空有钱财没个地位,倒是让他们急的。” “不日前申州太守写了书信来,一切还凭国公做主。” 曹国公摆弄着信封,犹豫片刻道:“不过是捐几个小官,也不是难事,但还是有能力者优先,既能赚了银钱,也减小了祸害。” “这事儿小心去做,别被抓到把柄了。” “是。” 贾恣说完便退出了书房,安慕晞躲过去,看了一眼此人离去的方向,又重新将视线放在书房内。 曹国公又打开信封细细看来,眼中闪过一丝贪欲。 接着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装在了信封里。 安慕晞看了一会儿,然后取出一根银针,从窗户眼里飞了进去,射中曹国公的睡穴。 她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开门进了屋子。 安慕晞先将申州太守写来的信看了一眼,又打开了那封曹国公刚写的信。 信里的内容是写给左相李谭的,安慕晞粗略一瞄,目光定在一句话上。 “太子着西北军营刘副将私自高额出售物资,物证已经齐聚,到时候左相再站出来力挺,不怕太子不倒。” 安慕晞面色凝重,这曹国公竟然还有后手,不过他身为三皇子的母家,结党营私买卖官职已经是重罪了。 安慕晞放下手中信纸,取过桌上的毛笔,模仿曹国公的笔迹,重新写了一封信。 她改了那一段话。 “太子已经盯上了曹国公府,往后伺机而动,不再做过多联系,多关注二皇子那边儿的情况。” 现在只能先从将他们的计划打乱,让他们的意识统一不到一块儿去。 这些人不过是彼此与虎谋皮,关系脆弱的很,一旦没了利益牵扯翻脸比谁都快。 安慕晞将信封装好,再用蜡油密封好,放在曹国公的面前。 她又着手誊抄了一份申州太守的信,将假的放在信封里,有申州太守印章的拿走。 做完这些后,她便开始寻找曹国公拿到的太子的把柄。若是今晚没来,怕是要错过这个销毁证据的时刻了,到时候太子又将受到重击,事情更加棘手。 找了片刻后,安慕晞从一个小柜子里翻出了一个上锁的匣子,用银针打开一看,便见到几封无名信。 她迅速打开一封,是贤妃写给曹国公的信,信中竟然提及了皇帝不能活过一年。 安慕晞深思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难怪三皇子一脉的人急着搞动作,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又打开了另外几封信,确实看到了太子写给刘副将的亲笔书信,信中提及的便是私货买卖的情况。 若不是见到这个,她还不知道太子也这么大胆,敢四处培养实力。 安慕晞将该拿的东西放在身上,然后恢复了书房的布置,然后凑到曹国公的身边,将银针取了下来。 她迅速离开书房,不久后曹国公悠悠转醒,以为自己疲倦睡了过去。 但见到手中密封好的信封,又有些疑惑,四下看了看书房,也没看出不对劲儿。 若是他仔细看看案桌,便会发现信纸少了几张,砚里的墨也少了些许。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安慕晞避过一队巡逻的护院,飞上了一处房檐,打算等雪小了再离去。 接着白雪映射的光,她又读了一遍信中的内容。 之前写给左相的那封信,若是左相听从曹国公的安排,应该会按兵不动,待得曹国公出事,左相为了自保应该会保持沉默。 如果再挑拨离间一番,假设左相吃了曹国公的暗亏,想必还会落井下石。 看来有必要去左相府走一趟了。 正看着,安慕晞听到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正是曹国公府的世子郑荣瑞。 安慕晞看出他武功不浅,便小心收敛着气息,等着他走过去。 紧接着郑荣瑞直接进了雪地里,跑两步飞掠过去,翻过了回廊。 安慕晞觉得有些奇怪,思索片刻便跟了上去。 她远远跟着,只见郑荣瑞停在一处破旧的屋舍前,扒开枯井上积聚的雪,按动了一块稍显光滑的井面。 屋舍面前开始轻微震动,然后露出一条通道。 郑荣瑞提步走了进去,安慕晞远远看着。 没想到曹国公府还有这么一个秘处。 在通道即将合上的瞬间,她一根银针飞射过去,弹开了通道,一个翻滚跃了进去。 通道迅速合上,里边顿时变成漆黑一片。 安慕晞将脚步放轻,摸索着向前走去。 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只觉得咽喉被一股冰凉之气入侵。 “谁派你来的?” 第33章 受伤 安慕晞垂下眼,看了一眼在黑暗中仍旧闪着亮光的短剑,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神也变得分外邪肆,还有血腥。 她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沉声道:“你说呢?” 忽然她一个瞬移,后退一步,便在一瞬间又折返回来,一脚踢向郑荣瑞。 郑荣瑞反应迅速,短剑一收,身体一侧,躲过了安慕晞的攻击。紧接着他眸光一凛,一掌拍了过去。 通道狭窄,安慕晞避无可避,直接迎上这一掌,气流相撞,两人迅速分开,谁也没讨好。 安慕晞眼眸微眯,突然矮下身子钻过去。 郑荣瑞抛出短剑,堪堪擦过安慕晞的面罩。 容颜裸露出来,郑荣瑞见状明显一愣,安慕晞瞅准时机,一腿扫过去,郑荣瑞只得后退避开。 安慕晞趁机向前翻滚,爬起来后向前边通道跑去,既然已经来了此处,便要看看这通道尽头有什么机密。 郑荣瑞见状赶忙追了上去,途中按了一处墙壁上的凸起,通道外头立刻想起了铃声。 如果被这个女人发现秘密,曹国公府将不保。 安慕晞走了片刻,却是走到了通道尽头,她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密室的门在侧边,还需要机关开启? 一转头,郑荣瑞站在她的面前,一脸狠厉地看着她。 “你逃不出去了,若是说出你背后之人,姑且给你留个尸。” 安慕晞冷哼,迅速抽出腿间的短剑,朝郑荣瑞攻击过去。 她边打边看向四周,昏暗的通道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郑荣瑞猜出了安慕晞心中所想,不由冷声道:“别白费力气了,我诱你前来便是要杀了你的。” 安慕晞突然停了动作,飞身远离郑荣瑞,然后一把银针飞了出去。 郑荣瑞挥舞着短剑挡开银针,只见安慕晞突然按了一处墙壁,一间石室突然打开,她赶忙闪了进去。 郑荣瑞瞳孔猛地紧缩,嘴角噙着一抹冷酷,手指不由握紧短剑,迅速跟了上去。 安慕晞才进到石室便被惊呆了,她从没想过曹国公府的人这般胆大。 只见不足五十平米的空间里,正上方放置着一个衣架,一身明黄的龙袍架在上方。 碧绿的夜明珠散发着荧光,给龙袍打上一层淡白色的光晕,透着一丝魅惑人的气息,又神圣又高不可攀。 龙袍两列,放置着各种兵器,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安慕晞很快平静下来,没想到曹国公府如此胆大包天,连这东西都能放在府里,实在是大逆不道。 郑荣瑞正站在她的身后,浓烈的杀意似乎能与兵器的冷冽共振。 安慕晞突然紧缩瞳孔,一个飞跃翻身,躲过了郑荣瑞致命的一击。 她反转身体,反握短剑与郑荣瑞相撞,两人僵持片刻分离开来。 突然安慕晞耳尖地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动静,心想定是郑荣瑞喊了曹国公府的人过来。 她念头一转,取出一根银针飞出去,然后掠到了龙袍面前。 抬手震碎衣架,迅速将龙袍卷入怀中。 郑荣瑞脚尖点地飞过去,又与安慕晞纠缠在一处,他紧紧盯着他手中的龙袍,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深厚,但渐渐透出一股后怕。 这个女人不杀不行! 安慕晞假装处于下方,一步步后退,被逼到墙角时,突然弯身,朝着郑荣瑞的下盘打击过去。 郑荣瑞一惊,赶忙后退,安慕晞趁机飞跃到门口,打开门逃出了密室。 郑荣瑞见状一剑飞过去,安慕晞正卡在门缝里,躲闪不及,“刺啦”一声短剑划破了右手臂,鲜血立时流淌下来。 安慕晞狠狠瞪了郑荣瑞一眼,闪身出去。忽而她嘴角一勾,既然曹国公府又想打击太子又想称帝,何不把事情弄得大一点儿。 她将短剑捡起来逼迫胸口偏腋下的衣服,假装重伤倚靠在墙上,手中紧紧握着龙袍。 郑荣瑞从密室里出来,见到安慕晞这般模样,有些怀疑。他将密室的门重新关上,让安慕晞再没有宽敞的空间与他争斗。 他紧紧盯着安慕晞,谨慎地向前两步,突然一个飞踢,踢在了安慕晞的肋骨上,震得安慕晞胸腔发疼。 安慕晞跪倒在地上,郑荣瑞迅速点住她的穴道,将龙袍抢了过去。 郑荣瑞将安慕晞拽了起来,“是谁派你来的?” 安慕晞冷笑,便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发力,指尖蓄力直接穿透了郑荣瑞的腹部。 “嗯!” 郑荣瑞直接瞪大了眼珠子,满脸不可置信,竟然有人直接出手杀了他。 安慕晞的手后撤些许,转了个方向,刺破了胸腔隔膜,直接钻到了心尖上。 郑荣瑞喘息一声,彻底没了生息。 安慕晞迅速放开手,将郑荣瑞手中的龙袍又抢了过来,并迅速扯下他身上的披风,披在了穿上龙袍的身上。 安慕晞抱起郑荣瑞的死不瞑目的尸身往前走,通道突然被打开,一缕雪光泄露进来。 安慕晞灵机一动,模仿郑荣瑞的声音,“出去,刺客被我解决了。” 曹国公在外面看着,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儿子的披风,便挥手让护卫后退,等着人出来。 安慕晞缓缓走上台阶,快要出去时,突然将郑荣瑞的尸体扔了出去,脚尖一点,飞出了通道。 一把银针扫过去,几个护卫瞬间倒地,安慕晞飞上屋顶,看了一眼身下,几个飞跃逃走了。 曹国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低头看去,自己的儿子正躺在雪地里,未干涸的血液慢慢将白雪浸湿,又迅速凝结成冰。 “瑞儿!” 曹国公目眦欲裂,赶忙跪地将郑荣瑞抱了起来,然而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竟然有人杀了他的儿子! “快!给我去追凶手!” 曹国公怒吼一声,剩下的护卫们赶忙追了上去。 曹国公分外心痛,但见到打开的通道,心思彻底沉了下来,如果让人发现里边的秘密,曹国公府便完了。 “将世子抬下去,一定要追拿到那个刺客!” 曹国公将郑荣瑞交给下人,自己走进了通道里。到了尽头时按下了开启密室的机关,然而机关却失灵了。 曹国公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是瑞儿主动破坏了机关,让刺客进入不了还好,但若是被刺客取了密室里边的东西,又破坏了机关…… 贾恣听到曹国公府世子被杀后,先是一阵惊讶,随后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在世子屋里找到了正在守着世子尸身的曹国公,国公夫人已经哭的死去活来,他也是一脸痛楚。 檀香袅绕,透着一股沉重。 贾恣走了上去,一拜,道:“主公,我们可不能白白让世子丧命。” 曹国公闻言面色更加冷硬,却站起了身,朝外面走去。 “去书房谈。” 接着他又向身后的国公夫人说道:“世子出事的事情若是有人先传出去,直接给世子陪葬。” 国公夫人闻言身子一颤,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将夫人送回屋子去。” “是……” 来到书房后,贾恣佯装一脸悲痛,道:“世子的死太过突然,在下也深感痛苦。但主公仔细一想,有谁现在会针对曹国公府?” 曹国公幽幽道:“你是说太子?” 贾恣既没同意也没否定,接着道:“是不是太子不知道,但是将此事嫁祸给太子,总比让世子白白被杀了要好。” “而且那刺客进了密室里,无论他见到了什么,我们都要先发制人。” 曹国公一脸沉思,良久后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二皇子府。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了二皇子的书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二皇子眉眼微皱,忽而又散开,嘴角笑容有些深幽。 “千真万确?” 小太监点头,道:“那边传来的消息,奴才不敢谎报。” 二皇子食指敲着桌面,道:“如此咱们便可以真正地坐井观虎斗了,太子和三皇子究竟谁能技高一筹。” 本以为在三皇子一脉干点太子之后,再用揭露黄袍加身一事解决了三皇子一脉,现在只用看两方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 杀死郑荣瑞的刺客不是他这方的,那便是深陷禹州太守事件,危机重重的太子。 第34章 替我疗伤 风呼呼吹着,飞雪斜斜落在地上,一层一层积淀下去。 安慕晞顶着风雪回了太子府,一脚深一脚浅踩在雪地里,身形有些踉跄。 翻墙进去的时候,因为气息不稳,差点被巡逻的侍卫发现。 雪层已经没过了膝盖。冰雪透着微光,压在树枝上,发出细小的嘎吱声。 安慕晞忍痛到了太子书房,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哆嗦几下,敲响了仍有光亮的房门。 因为失血和冷的缘故,她面容一片苍白,嘴唇甚至有些发紫,看起来有些恐怖。 安慕晞在披风上擦了一把杀人的左手,将残留在手上的肉渣和血液揩掉。 门才敲响便有人来开门,魏禄贤正在陪赵湛看折子,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错觉,这大半夜的还会有谁找来。 见到是安慕晞,魏禄贤先是一愣,又见她身行狼狈,忙让她进了书房。 “殿下,是晞姑娘来了。” 赵湛闻言抬起头来,安慕晞下意识一个万福,接着道:“今晚我去了曹国公府,确实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安慕晞一脸凝重,赵湛在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后,心思也开始下沉。 “发生什么事了?” 安慕晞看了魏禄贤一眼,道:“还请魏公公出去把风。” 魏禄贤也知事情严重,忙走了出去。 安慕晞忍着痛抬手解下了披风,露出了身上那件宽大的明黄龙袍。 “这是曹国公府密室里发现的。” 赵湛眼中闪过惊讶,随即便像一只漩涡,瞬间深不见底。 他沉默,安慕晞接着道:“我杀了曹国公府的世子。” 赵湛猛地盯住安慕晞,眼里一闪而逝一丝愤怒,安慕晞觉得像是她产生了错觉,有些不可思议。 赵湛沉声道:“你为什么杀了曹国公府的世子?” 安慕晞面色不变,道:“我本为刺客,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或者是你想说我给你惹了麻烦?” 赵湛沉默,似乎无形中默认了,不过安慕晞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这只不过是她临时想到的计策,并没有与暂时的上司赵湛交流过。 她慢慢道来:“我既然杀了曹国公府的世子,这件事情定会越闹越大,而且曹国公府不仅会将世子的死指向太子,包括龙袍之事。” “但是越对我们不利,翻身的机会越大。当所有不利都指向我们,皇帝便会怀疑,一朝太子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皇帝一怀疑,曹国公府的算计便会变得薄弱无力。” “我还拿到了一些曹国公结党营私的信件,将这些东西适时地送给皇帝,便能顺藤摸瓜,又牵扯出我们设好的龙袍圈套里。” 赵湛听完后静默片刻,突然笑出声来,安慕晞看他一眼,望进的眸子里是一片冷意。 只听他冷冷道:“自作聪明。” 安慕晞瞳孔猛地紧缩,却是没说什么。 她将身上的龙袍脱了下来,折叠两下,放在了案桌上。接着又从怀中取出几封信,将其放在龙袍上。 “今日的任务我完成了,如果太子府没能挺过这一劫,我会血洗曹国公府替太子府陪葬的。” “告辞。” 说完安慕晞便转身离去,眸中的冷意甚至比门外的风雪还要寒上几分。 赵湛眸里一片深幽。 “等等。” 他唤住安慕晞,她停下脚步,“还有何事?” “你受伤了。” 安慕晞的右臂突然抽搐一下,现在听赵湛一说,她才能在麻木中感知到一丝疼痛。 “我知道,不劳殿下费心,当刺客的都是这样,刀尖舔血而已。” 赵湛突然笑出声,道:“你这般回去怕是会惊扰了安良媛,还是在本宫这里处理好了再回去吧。” 安慕晞犹豫片刻,转身走了回来。赵湛唤了魏禄贤进来,让他去拿药箱过来。 安慕晞坐在凳子上,赵湛立在她的身后,看了一眼结着血痂的右臂,道: “本宫先把这袖子撕开,你忍着点儿痛。” 安慕晞颔首,将头侧到了一旁。 “刺啦!” 赵湛拉住破烂的口子,轻轻捏了几下,用力一撕,血痂和着衣料一起被撕了下来。 因为点了穴道的缘故,被撕开的伤口没有流血。 安慕晞面对如此痛楚面色不改,赵湛不由有些惊讶,道:“你不痛?” 安慕晞声音有些微弱道:“痛啊。” 赵湛还欲说些什么,却发现竟是无话可说,难道要问为什么即使痛也不皱眉? 若是这般问,他自己便可以给答案,“我是刺客。” 由此赵湛倒是对安慕晞敬佩起来。 魏禄贤利索地拿了药箱过来,接着又去打了一盆热水来。 赵湛摆弄了药箱片刻,魏禄贤抬着水进来后,他开始替安慕晞清洗伤口。 旁边的血污被擦去,露出一长条狰狞的剑痕,皮肉微微外翻露出里边腥红中夹杂着粉嫩的肉。 安慕晞侧头看了伤口一眼,这么长的伤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估计得缝针。 她让魏禄贤去取了羊肠线过来,一开始他还有些发愣,随即便面露担忧,不过还是依言去做了。 赵湛语气有些怜悯:“你对自己倒是下得去狠手。” 安慕晞心尖一颤,微微垂下了眸子。 “让伤口好的更快些而已。” 魏禄贤取了羊肠线来,安慕晞让他点了一支蜡烛,将针放在火上烤了片刻消毒。 穿上针后,安慕晞侧头比划了一番,魏禄贤看的一脸神色复杂,赵湛始终一脸淡定。 安慕晞咬牙穿过了第一针,刺透皮肉的感觉比这裸露的伤口要疼得多,不过却给她一种视觉上的刺激,心里莫名地兴奋起来。 昏黄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侧,柔和了面部轮廓,添了一丝朦胧的感觉。 又来了一针,安慕晞只是眉头微皱,魏禄贤已经下意识别过了身子,倒是从未见哪个女子对自己这般心狠。 赵湛眼睛不眨地看着,片刻后从药箱里取过了麻药,将药粉倒在了安慕晞的伤口上。 这个女人还真是,冷酷。 安慕晞停住手中的动作,抬眼看赵湛。 赵湛嘴角带着一点儿浅笑,道:“还是本宫来吧,你动作很慢,估计会耽搁到半夜。” 他伸手接过了安慕晞手中的针线,过了一会儿药效产生后才开始动手。 安慕晞静默不语,心里情绪有些复杂,有人亲手给她处理伤口,这还是第一次,自从穿越到此后。 缝了几针后赵湛开口道:“刚才你说的那些计策,行得通,但是忽略了二皇子这个变数。” 安慕晞抬眼盯着赵湛,道:“谁说我忽略了二皇子,三皇子府比太子府有能耐,二皇子的细作在那里寸草不生?” 赵湛又笑出声,这次却没再说话,因为安慕晞说的在理。 安慕晞静静地等着赵湛缝完伤口,赵湛打结剪下剩余的线之后,她不由问道: “当我说杀了世子的时候,殿下是不是生气了?” 赵湛也不隐瞒:“是,你这样做太鲁莽了。” 安慕晞嗤笑一声,道:“咱们不过是处事方式不同,要的结局难道不是一样的?” “是。”赵湛难得显露出一丝无奈,“这次辛苦你了。” 安慕晞不答,看了伤口一眼,拿起了药瓶洒下了药粉。 “这么丑的针脚,我收下了,多谢。” 以她刺绣的水准,这针脚是她见过最差劲儿的,可人家是太子,又是好心,只能受着。 赵湛一愣,看向安慕晞的手臂,忽而心里涌上一丝歉疚,轻叹一声,却是无话可说。 他也不是故意的。 魏禄贤觉着自己处在这儿有些尴尬,便去将那盆血水端出去处理了。 赵湛动作轻柔地替安慕晞上了绷带,这裹绷带的技术比缝针的技术倒好了不少。 “是不是很痛,痛的话不用忍着,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本宫不介意的。” 安慕晞只觉得一股微妙的心情直冲心尖,隐隐泛着一丝甘甜,这样子感觉越发奇怪了。 “这点小痛,忍着便过了。”她语气有些僵硬,就是嘴硬。 赵湛笑的温柔:“罢了罢了,你痛本宫也替你心痛,以后还要出任务,伤不会少。” “哦。”安慕晞敷衍。 他无所谓,又道:“三皇子结党营私的证据已在本宫手中,加上你拿到的东西,这次一鼓作气拔除三皇子一脉。” 赵湛嘴角含笑,眸中一片冷意和凌厉。 第35章 救人 灰云集聚,大雪难得消停片刻。 深林里覆盖了深厚的冰雪,冯龙挟制着赵清辞,跟在一个衣着艳丽的女人身后。 “美娇娘,你确定没人跟来?老子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想再被抓!” 艳丽女子瞪了冯龙一眼,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闭嘴!” 冯龙悻悻然,不说话了。 赵清辞打量着艳丽女子,猜测着她的身份。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身寒体痛,却依旧要赶路。 虽说无时无刻不在查探有利的逃跑地形,但由于突然而下的飞雪,不得已作罢。 而且他已经被带到了戎国的边境,逃跑更是难事。 只希望着手下能赶快赶过来,将冯龙抓住,救他于水火之中。 赵清辞无奈一笑,颇有些听天由命。 走了又是一个时辰,云层变黑,飞雪又呼啦啦坠落下来。 突然间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冯龙和艳丽女子停下了脚步,警惕地看着周围。 赵清辞皱眉小心地扫视四周,突然瞄见几道绿光。 艳丽女子神色一凛,道:“不好,遇上狼群了!” 冯龙将赵清辞交给艳丽女子,自己抽出长刀,“老子来对付,你们借机逃走。” 狼群低声嘶吼着围聚过来,只一瞬间,四五匹公狼一齐扑过来。冯龙长刀一挥,将一匹狼拦腰斩断。 鲜血溅落一地,趁得雪地越发洁白,透着一股肃杀冷冽。 艳丽女子抽出长鞭,运足力气,一鞭子甩过去,击退了两匹攻击过来的母狼。 这狼不像是在猎食,倒像是专门集聚起来攻击他们! 她护着赵清辞,行动有限,长鞭挥舞间,一个破绽露出。 狼通人性,见状飞跃而起,朝着未能保护周的赵清辞扑过来,利爪伸出,透着寒光。 赵清辞瞳孔紧缩,正欲躲避,突然一把利刃急射过来,将狼头劈成两半。 狼身坠落,“扑通”一声,分外沉重。 艳丽女子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忽然一人出现在她面前,一剑刺过来。 艳丽女子神色沉重,没想到大齐的人这么快便追来了,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只怕三皇女和尊主两处都讨不了好。 “五皇子没事吧?” 贺琛挑起艳丽女子的长鞭,一个转身,空闲的手取出一柄短剑,劈了过去。 赵清辞摇了摇头。 艳丽女子不得已放开赵清辞,贺琛一脚踢过去,艳丽女子后退几步,他拉过赵清辞,飞跃而起,将赵清辞带到安的地方。 艳丽女子面露愤恨,想追上去却又被狼群纠缠住。 方京梁与冯龙斗的难舍难分,一边斩狼一边应付冯龙的刀法。 贺琛去而复返,加入抓捕冯龙的战圈。艳丽女子见势不妙,想要逃走。 “休想逃跑!” 贺琛飞跃而起拦截住她,一挑一刺,将女子逼了回来。 “哔——” 突然一声哨响,凶残的狼群突然散开离去,几人正疑惑,紧接着一声箭矢破空的嘶鸣疾驰而来。 “啊!” 艳丽女子猛地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抚上穿心而过的箭矢,看来尊主已经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了。 “娘的!谁背后放暗箭!” 冯龙见艳丽女子身死,心思更加沉重,与方京梁打斗的动作更勇猛了一些。 如果这次逃不出去,怕是只能上大齐的刑场了,去他娘的! 方京梁和贺琛的心思也轻松不到哪儿去,这里还有第三方的人,不知是敌是友。 如果是戎国女帝的人,那冯龙被抓捕带回去的几率微乎其微,之前事发突然,都来不及与戎国女帝交涉。 方京梁与贺琛对视一眼,两个人联合展开攻势,将冯龙控制住,同时也暗做保护。 然而暗处再没有动静,没过一会儿两人便擒拿住了冯龙。方京梁直接震碎冯龙的经脉,让他再无逃跑的可能。 “娘的!你们这群大齐的狗崽子,老子迟早找你们算账!” 冯龙即使身处弱势也不损丝毫威风,让方京梁和贺琛不由有些无奈。 两人沉默不语,押解着冯龙与手下们汇合。那艳丽女子的尸身直接被扔在那里,深山老林不会有人在意的。 赵清辞原本便受伤了,又加之舟车劳累,自身安得到保障后便晕了过去。 贺琛试了试他的体温,还算正常,不由松了一口气。 “幸好救下人了,不然过了戎国地界,可就麻烦了。” 方京梁也舒了口气。 雪渐渐下小了,折返途中一切顺利。 几人离去不久后,两个黑衣人蹿了出来,将丽姬的尸身麻利地拖走了。 赵清辞被救回后,大齐派来的士兵连夜撤回,赶在年关前夕回到京城。 —— 雪将停,地面银光返照,漆黑的夜空勉强有些颜色。 曹国公连夜带着被折磨的气息奄奄的杀手入了宫,撩开袍子跪在大殿门外,请求皇帝做主。 “太子派刺客杀了微臣世子,还请陛下做主!” 曹国公声泪俱下,很快惊动寝宫里的皇帝。 大太监唤了其他宫人来替皇帝更衣,自己去了大殿那方查探情况。 侍卫来禀报时,只说太子派人刺杀了曹国公府世子,曹国公正跪着请求主持公道呢。 此事非同小可,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曹国公府和太子府是杠上了。 皇帝听到此事后险些气血逆流,这禹州太守还未处置,曹国公府和太子府又闹起来了。 稳了稳气息,皇帝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轿撵,不一会儿便到了大殿前。 曹国公正跪在那里,身边躺着满身血污的黑衣刺客,护卫正挟制着他。 皇帝下了轿撵,曹国公听到动静赶忙转个身,行礼后接着喊冤。 “发生何事让爱卿如此痛心?” 曹国公抹了一把眼泪,道:“今夜正好下雪,夜里漆黑,不料有人潜入微臣书房盗窃,犬子刚好经过,便要阻止。” “但对方人多,待得护卫赶来,犬子已经身受重伤,不治身亡。那些刺客不恋战,护卫勉强抓住一个,威逼之下幕后之人竟然是太子。” “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犬子不能白白送了性命啊!” 皇帝闻言眉心挤出一个深深的川字,思索片刻,示意大总管将刺客弄醒,询问一番情况。 那刺客醒后露出一脸狰狞笑意,掺着乌黑的血渣,黏腻又恶心。 他狠声道:“呵,我深渊的刺客又怎么会怕你们这群狗东西!” 说完大总管就是一脚踢过去,让刺客闭了嘴。刺客微眯上眼,嘴角露出血腥的笑。 大总管道:“皇上,这刺客是深渊的,那太子岂不是……” 皇帝闻言深渊一词,眸光越发深沉,睨了一眼大总管,看向了夜色中依旧闪着金光的大殿。 “传太子入宫。” 皇帝说完便进了大殿,大总管示意一旁的侍卫将刺客押解下去,又让人将曹国公扶了起来。 “好生看管刺客,可重要着呢。” “是!大总管。” 赵湛送走安慕晞后一直在等,等着父皇传召。 看了几封折子依旧精神,如果连夜被宣入宫,便是一场硬仗,片刻也不能松懈。 这次虽然是太子一脉和三皇子一脉斗起来,实则二皇子一脉才是出大力气的人。 习惯潜藏实力的二弟,最喜欢的手段的莫过于仙人跳了。 虽然不知道赵瑾做了些什么,但没他的手笔,肯定是写不成文章的。 魏禄贤推门进来,面有急色,努力端着沉稳。 烛火轻摇,赵湛停下手中的动作。 “殿下,陛下传您入宫,派人来请了。” 赵湛淡笑着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道:“你陪本宫去一趟,恐怕要辛苦一段时辰了。” 说着他目光已经沉的漆黑不见底,嘴角的笑倒是温煦,整体看起来无端让人惧怕。 第36章 洗不脱的嫌疑 天色灰暗。 入宫的不止赵湛一人,其他官员纷纷得到信息,赶忙爬起床来,收拾一番便进了宫。 他们皆战战兢兢,不知皇帝会如何处置太子,安置曹国公府世子。 又或者此事由曹国公杜撰,嫁祸于太子,让太子背锅,皇帝又会如何处理。 左相李谭在前一刻才收到曹国公的书信,转眼便收到曹国公府死了世子,与太子有莫大关联的消息。 他思称一番,心中便有了计较,既然曹国公信中说了暂且不再联系,那便保持沉默,免得暴露两方关系,坏了大事。 安世良知道此事心中甚是忧虑,原本太子便深陷禹州太守一事,现在又闹出不知真假的刺杀事件,即使太子是清白的,事后威严也会被削弱几分。 赵湛依旧一脸平静,腰杆挺直,也没了之前面见皇帝的些许畏惧。 文武百官站在两列,曹国公跪在殿前,赵湛行礼后却没有跪下,只是站在曹国公一旁。 他低垂着眉眼,等着皇帝发话。 “太子对于曹国公世子被刺杀一事,可有什么想说的?” “勾结深渊是重罪,太子何时与他们联系上的?” 皇帝紧紧盯着这个突然露出真面目的儿子,语气深沉,压迫感十足。 这话乍一听是为太子定了罪,仔细一看,却留了辩驳机会。 曹国公自知皇帝不会给太子直接定罪,便也耐心等着。 他是算定了太子只能认罪,因为事发突然,太子也没什么准备去洗脱嫌疑,而且能与曹国公府发生冲突的,第一个让人想到的便是太子。 赵湛躬身行礼,道:“儿臣并未与深渊勾结,更遑论刺杀曹国公府世子。” 曹国公悲痛道:“陛下明鉴,太子派人潜入曹国公府盗窃密函,犬子出手阻止,却被了结了性命。” “他武功高强,一般人奈何不得,刺客真凶也承认了自己是深渊的人,替太子拿钱办事!” 皇帝沉默着,大殿突然变得一片静谧,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安世良冒险站了出来,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皇帝片刻后颔首。 安世良道:“陛下,曹国公的话里漏洞百出,便如曹国公所说,太子雇佣深渊潜入曹国公府盗窃密函,深渊既然拿钱办事,又怎会出手杀人,给太子添麻烦。” “而且只有刺客这个证据,还是出自曹国公之手,不可信。” 安世良说完后背皆是冷汗,他不认为自己分析有错,只怕皇帝听不进去。 “的确。”皇帝良久后才出声道,随后又看向左相,“爱卿有何想法?” 左相出列,道:“安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此事确实应当从长计议,不能排除其中有误会,有人借机挑拨太子和曹国公。” 说完还不忘瞥了右相那方一眼,皇帝自然看得到这个小动作,眉间川字更深。 右相说完话后,曹国公有些不悦,这时三皇子这支的又有人站了出来。 他道:“陛下,此事虽说三思,但曹国公府世子不能白白丢了性命,这总得给曹国公一个交代。” 三皇子也站了出来,道:“父皇,大哥派没派刺客杀了曹国公府世子暂且不说,不过总得给世子一个逝世的名头,被刺杀身亡,多少有损曹国公府颜面。” 二皇子瞥了三皇子一眼,也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也觉得三弟说的极是。” 两位皇子站出来,众位大臣也不能干站着,纷纷出来支持他们。除了太子一支请皇帝三思,其余的都是请求皇帝安置好世子的死。 这无形中便是让太子背了刺杀的罪名,以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鲁国公本想站出来说话,被皇帝用手势打住,殿里气氛又紧张些许。 曹国公心里发笑,这么多人抵制太子,不怕掰不倒他,那他的儿子也便不用白死了。 皇帝依旧沉着气,待百官真正静声后,才出声道:“众位爱卿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朕还想先处理一件事。” 众人疑惑,紧接着听皇帝道:“禹州太守不日前便到了京城,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吧。” “禹州太守贪污行贿,圈养妓女,本人革职,流放青州做苦役。本支亲眷皆废,贬为庶民,移居京城郊外。” “微臣谢过陛下恩典。” 鲁国公忙出列下跪谢恩,自从事发后鲁国公府一直等待着皇帝的判决,看结果是否会重伤国公府。 这般判决,皇帝算是留了情面,他堂弟膝下有两女,无一男嗣,离开鲁国公府后也不会损伤府里元气。 众人听到这判决,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倒也没人说些什么,关注点还是在太子身上。 接着皇帝又道:“曹国公府世子死因暂且不明,念在其父有功,厚葬,待得死因查明,再立碑悼念。” “退朝!” 说完皇帝便拂袖而去,留下众人不知所措,皇帝的意思是要查明事情真相,暂且不治罪太子。 这时大总管出声道:“各位大人,没过几天便是年关,这各家府里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有什么事儿来年再说,切莫惊扰了年兽。” 曹国公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一股悲愤涌上心头,这皇帝偏私太子也太过了吧。 两位皇子也不料是这般结果,看了一脸沉静的太子一眼,也只能作罢。 一石激起千层浪,却是碰石而归,引不起海啸。 众官员散去,赵湛才起步离去。 才出大殿,便有十数个侍卫上前来,面容严肃,为首的侍卫道:“陛下的意思,还请殿下配合。” 赵湛笑着颔首,径自向前走去。 回了太子府后,那十几个侍卫便分了几个守在太子府各处门口,剩下两个紧跟在太子身后。 赵湛倒无所谓这般监视,这样也能让曹国公府的人安心点,暂时停歇片刻。 太子妃一大早听闻这事儿,原本身体便有些虚弱,受刺激后直接病倒了,也没来得及问太子些什么。 只吩咐下去,让府里人切勿自乱阵脚,无事别去寻殿下,白白添了麻烦。 太子府气氛一时有些沉重,但是太子倒是一副悠闲镇定的模样,让府里的人安心不少。 黎侧妃心里焦急,早已书信给父亲几次,希望父亲能帮帮太子。 虽然收到回信都是让她安心候着,但还是免不了担忧。 初雪过后难得天晴,黎香雪着一身淡雅裙裳,披着狐裘披风出了房门散心。 路过黎烟住处,隔窗而望,见她拿着一幅画痴迷地看着,面色绯红,不由有些疑惑,悄悄推门走了进去。 “妹妹这是在看什么?”黎香雪微蹙眉间,靠近黎烟。 黎烟看画太过专注,甫一听到声音,不由惊跳起来,手中的画卷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姐、姐姐……” 黎香雪挑眉,眼里有些不悦,垂眸看地上的画,眸光不由凝住。 黎烟回过神来,赶忙弯腰捡拾,却被黎香雪捷足先登,将画卷握入手中。 “妹妹倒是好心思。” 黎香雪将画展开,眸光细细描摹画中栩栩如生的人物,丰神俊朗,毓秀儒雅。 黎烟脸色刷地白了,慌神间猛地跪了下来,道:“姐姐,我只是随手画了殿下的画像,并没有别的意思!” 黎香雪将画卷卷好,小心地握在手中,面上看不出喜怒,道: “妹妹别这般说,搞得姐姐不通人情似的,这画绘的出色,不如送姐姐了?” 黎烟赶忙点头,却不敢再说些什么,黎香雪心中的想法她大体能猜到一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如此便好,你好生歇着,本妃走了。” 黎香雪慢步踏出屋子,才出房门脸色便沉了下来,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笑,似冬日冰雪,寒冷异常。 第37章 一场算计的开始 雪又落了一次,白皑皑一片。 还有四五天便是年关,京城的氛围比之往年透着几分诡异,还有显而易见的肃杀。 太子府难得恢复些许平静,仿若一切恢复如常。 五皇子赵清辞和将军方京梁押解着冯龙回了京城,打破了京城僵硬的气氛。 皇帝勉强心情好了些,吩咐人下去给两人府里送了奖赏,又让内务府把庆功宴安排在年关宫宴上,省了麻烦。 赵清辞本想去太子府见大哥一面,又怕贸然前去添了麻烦,遂只能作罢。 情急之下经常跑去找方京梁,希望能想个法子助大哥摆脱危机。 赵湛隔绝了京城的流言蜚语,在府里过的倒也自在。现在要翻身只能等,等到那个契机便行。 安慕晞因着皇帝派了侍卫来监视赵湛,倒不常与他见面,随性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自己也便安心养伤就是了。 难得手臂好了些许,拿了绷子出来,将蟒袍上没绣好的最后一段云纹绣好。 阶下白雪堆积,扫出一条小道,浅浅冰霜印下几串脚印。 安慕晞拾掇好金银两色绣线,将蟒袍折叠好,端起针线包便向屋里走去。 才一转身,珠儿正好凑过来,安慕晞手上一受力,刺痛一阵不由拿捏不稳针线包,“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珠儿皱眉弯腰捡起来,道:“只是轻轻撞了一下,干嘛把东西丢了,良媛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安慕晞嘴角抽了抽,这确实是她理亏,她手上的伤口未愈合,又加之刚才绣了好一会儿东西,不好使了。 她诚恳道:“手炉凉了,刚才手儿有点儿僵,拿不稳便一碰就掉了。” 珠儿信了她这番说辞,道:“良媛醒了,你去给她做点暖身子的东西吧。” 安慕晞应了,将针线包、铜手炉还有折叠好的袍子都递给珠儿,道: “蟒袍上的云纹绣好了,你给良媛过目,不满意的再做修改,若过了,这袍子也算完成了。” 珠儿看了一眼袍子,嘴角含笑,道:“良媛的绣工不错,这蟒绣的栩栩如生,殿下穿着定十分好看。” 安慕晞轻轻颔首,便不再理会珠儿,转身向着厨房行去。 一个时辰后安慕晞才端着一碗黄芪炖乌鸡进了屋,安慕容正坐在窗边发呆,眉间凝着忧虑。 “怎么现在才做好?”珠儿有些不满,她过去接了鸡汤,端过去叫了安慕容。 安慕晞不语,侧身在一旁侍候着。 “良媛,喝点汤暖暖身子。” 安慕容回神,颔首。 鸡汤入口,清淡却绵长的香味扩散在口中,热汤入胃,似乎忧虑也减了几分。 安慕晞在一旁站着,安慕容喝完半碗鸡汤后,擦了擦嘴,开口问道: “我让你书信给父亲询问的事情,父亲怎么回信的?” 安慕晞实话实说,道:“父亲还未回信回来。” 接着她又道:“良媛虽然关心殿下,但良媛毕竟是后宅女人,又是皇室妾妇,须知后宫不得干政。” “殿下做事自有思量,良媛也不用太过忧虑,还伤了身子。” 安慕容轻叹,道:“你所言我不其实不懂,许是你不懂为人妻子的感觉,罢了罢了。” 安慕晞眼角微抽,没再言语,无论她懂不懂,这说的也是事实。 呆了一会儿安慕容挥手让安慕晞和珠儿下去,才出了门,安慕晞便被珠儿唤住。 “还有事儿吗?”安慕晞疑惑道。 珠儿面色有些古怪,终于舍下脸面的感觉道:“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不给良媛出点子?” 安慕晞面上的笑忽而变得有些僵硬,心下讽刺,出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过一介女子,总不能凡事都会吧。” 她一个小小丫鬟管那么多事儿,也不怕最后惹祸上身。 “你!”珠儿脸色不怎么好看,哼了一声进了茶水间,不过是问上一句,何以是这般态度。 安慕晞勾一勾嘴角,去厨房寻孙厨娘说话去了,有些人眼不见为净。 —— 趁着天气晴朗,连昭训让丫鬟去请了陈良媛来凉亭见面,亲自将簪子递交给她,再说些注意事宜。 她端着一个雕刻着双鱼莲花纹路的红漆托盘,有些老旧,做工也显得粗糙。 托盘上放着一块白色棉布,将镶绿宝石的赤瞳孔雀簪子称的更加精美闪亮。 连昭训小心端着托盘,转过拐角,便见到迎面而来的沈良娣,不由停了动作行礼。 “妾身拜见沈良娣。” 沈云初颔首,垂眸见到她托盘中的簪子,不由挑了挑眉,道:“何时连昭训能用得上这般精美华丽的簪子了,还是这身素雅适合你,更显出尘脱俗。” 连昭训一个万福躬身,有些急切道:“良娣误会了,这簪子并非妾身的,妾身擅长修补珠钗,替陈良媛行这举手之劳而已。” 沈云初懒散的表情顿时专注起来,道:“这东西是陈良媛的?怎么没见她戴过?” 她细细一看,这簪子上镶嵌的绿宝石品质上乘,暗光流动,翠绿养眼,既显奢华又显端庄。 除此之外,那红宝石的眼睛仿若神来之笔,让整个孔雀簪子添上几分灵气,犹如活过来一般。 连昭训道:“确实是陈良媛的,妾身正要去送还给她。” 沈云初颔首,不过却是上前一步,伸手将簪子拿了起来,陈良媛手中有这般好事物,倒是低估她了。 连昭训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说些什么。沈云初见她这般模样,嘴角浮上嘲讽,眼里有些轻蔑。 “连昭训急什么,我不过是看上一眼,又不会怎么样,我珠钗那么多,不缺这一个。” 沈云初将簪子举起来些许,毫无温度的阳光映照过来,折射出一阵绿光。 簪子上一股淡香传来,盯着看了片刻,沈云初有些眩晕的感觉。 眨眼一看,绿宝石突然透出妖异的红光,血淋淋的一片,怪是吓人。 “啊!” 她尖叫一声,手指一抖,孔雀簪子突然掉落在了地上,“啪嗒”一声,精致纤细的孔雀尾巴竟然砸断了一根。 沈云初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簪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连昭训一瞬间愣住,突然跪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将孔雀簪子捧了起来,手指有些颤抖。 “这可怎么办?”连昭训面露惊慌,甚至有些绝望。 沈云初欲言又止。 “沈云初,你这是做什么!” 一个急切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破了刚才事发造成的寂静。 陈良媛正好从另一边走过来,见到的便是沈云初将自己的簪子摔在了地上,簪子断裂。 沈云初转头看向陈良媛,面上表情复杂,却沉声道:“陈良媛对我大呼小叫,这般成何体统?” 陈良媛愤怒过后平静下来,匆匆一个万福,便去看连昭训手中握着的簪子。 “这东西还能修复吗?” 连昭训微微抬头,道:“妾身会尽力的。” 陈良媛深深看了簪子一眼,将连昭训扶了起来。 刚才连昭训跪的急切,石子小道又粗糙,膝盖已然渗出了些许血迹。 沈云初被忽视,不耐道:“不过是一支簪子,陈良媛这般焦急,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陈良媛闻言,刚平静下来的心思又翻涌起来,不由怒极反笑,道: “小家子气又如何,良娣又怎会明白妾身们所珍视的东西。” 她眼神冰冷,看的沈云初眉头皱的更深。 不过陈良媛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便领着连昭训离去,沈云初以后偿还给她的,可不会这般简单。 沈云初一阵气愤,折断了头顶的一枝腊梅,狠狠地砸在地上。 连昭训回了住处,丫鬟赶忙给她换了衣裙,处理了膝盖上的伤口。 “灵芝,去将我点翠珠钗的工具取过来,难得有这份心思。” 连瑜嘴角挂着淡雅的笑,灵芝取了工具来,她取出尖细的铁针,将孔雀簪子上的绿宝石一颗颗撬了出来。 一些细微的亮红色粉末从边缘掉落下来。 银朱粉透着一股淡雅的香味儿,吸入鼻中会造成些许幻觉。 这粉末依附在宝石周围,不细看不会发现,若是细细观察,便会被香气迷惑,看到一片鲜血淋漓的场景。 连瑜垂头认真地清理着绿宝石,几缕发丝垂落,添上一份清纯柔弱。 一滴银水点下去,孔雀尾巴便连接上了。等待片刻,连瑜用刻刀将接口雕平,然后镀上一层金。 手中镊子握的沉稳,一颗颗绿宝石被镶上去,渐渐地恢复了之前的华美。 第38章 那碗汤 朝露凝霜,日照橘辉。 黎烟马上便要回去黎家,不想错失太子府一丝一毫美景,便早起铺展画布,点墨寄托情丝。 黎香雪从她身后经过,睨了她清瘦的身影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黎烟画的专注,待得落下最后一笔,江氏款款走来,一个万福,“三小姐,娘娘唤你前去用早膳。” 黎烟蹙眉,轻轻“嗯”了一声,心中有些惊怕,来自那天事迹败露。 她看得透彻,太子府能肖想的,顶多是那些花花草草,若妄想与人争夺那人,怕只能落得个白发苍苍,忧郁困顿的下场。 这事儿黎香雪不揪着不放还好,若是想要给她“治罪”,她怕是要受一番苦难。 不过是暗恋一个人,这样子也太辛苦了。 黎香雪在屋内坐着,品茗,旁边熏炉香烟袅袅,檀香安神,黎烟却觉得有些不安。 “坐吧。”黎香雪轻声说道。 黎烟咬了咬唇,猛地跪了下来,先认错再说,若是黎香雪纠缠,便是她不在理了。 “姐姐是不是还在怪罪妹妹画了那幅画,那是妹妹无心之过,求姐姐原谅。” 黎香雪掀了掀茶盖,她倒是没想到黎烟这般机灵,算准了她要对付她,不过人已经唤来了,不做些什么怕是对不起这些所做的工夫。 “哦,原来妹妹是担忧此事,本妃不过是唤你来用早膳,可没想过要说这事儿。” 黎烟心里一颤,身体有些僵住,紧接着便被江氏扶了起来,送到了黎香雪身边。 “姐姐……” 黎香雪抿唇笑着:“让下人先上早膳,瞧妹妹这脸色白的,一会儿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黎烟无话可说,只能受着这似是凌迟的对待,乖乖坐到黎香雪对面。 丫鬟上了清粥小菜,还多了一碗暗红色的汤。 “三小姐,之前娘娘见你在外面绘画,怕着了风寒,特意让厨娘做的四红汤,趁热喝吧。” 汤碗已经推到黎烟面前,她脸色又白了一分,眼里有些抗拒,这汤喝不得。 黎香雪又怎会好心地煮汤给她,只怕这汤里大有玄机。 “妹妹怎么不喝?”黎香雪喂了一口白粥进嘴里,只有米粒的清香,淡然无味,她却吃的愉悦。 黎烟心里深吸一口气,拿起勺子,指尖有些颤抖,舀起了一勺红汤,喝了进去。 其味甘甜,却泛着苦涩。 没一会儿一整碗汤便被喝完,黎烟反而越来越淡定,黎香雪总不至于让她死吧。 黎香雪碗里的粥喝了大半,嘴角微翘,说道:“妹妹可知本妃在这汤里放了些什么?” 黎烟面容淡漠,惨白如纸:“总不会是害命的东西,若无事妹妹先离去了。” 黎烟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黎香雪给她放了行,黎烟走至门口时,她突然道:“本妃让奴才去外面弄了点儿避子的药,听说用的多了,可致人不育,妹妹可别怪本妃。” 黎烟步子突然顿住,腹部渐渐升起细细麻麻的痛意,她伸手扶住门框,口中吐出细碎呻/吟。 指甲划过木板,刻下几道痕迹。 黎香雪可真狠心。 黎烟抚着肚子颤颤巍巍地走出去,黎香雪心里生出一股快意,她就见不得黎烟好,说白了不过是嫉妒,这些庶妹比她出色多了。 黎烟只觉腹里翻滚,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软,便要跌倒,一只细白的手扶住了她。 “黎三小姐没事吧?”陈良媛扫了一眼黎烟苍白的面色,抬眼看向她走来的方向。 黎烟摇了摇头,“多谢陈良媛。” 她摆开陈良媛的手,顾不得行礼,朝着住处而去。 陈良媛眸中泛起深意,原本不过是来给黎侧妃请安,活络一下感情,倒是有缝插针了。 陈良媛请完安后,借故去寻黎烟弄几张绣帕样式,黎香雪虽有不悦,但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显露出来。 陈良媛来到紧闭的房门前,敲了敲门,许久后黎烟才来开了门,她脸色好了些许,但看着依旧病弱。 “陈良媛寻妾身何事?”说完侧身让陈良媛走了进来,摆了凳子坐下。 陈良媛开口道:“来寻你做几张绣帕样式,你可有空?” 黎烟不好拒绝,只好道:“怕是只能出府前再递交给良媛,妾身现下身子不舒服,无法集中精力。” 陈良媛微笑颔首,“并不碍事。”她将样式一些细致要求说了,又谢了黎烟一番。 黎烟以为陈良媛要走的时候,陈良媛话锋一转,说道:“我刚才看三小姐从侧妃娘娘那里出来,捂着肚子一脸痛楚,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黎烟沉下眼,不语。 陈良媛见状并不着急,循循诱道:“我观三小姐与进府之时比起来,眉眼中多了几分忧郁,人也瘦弱不少,当真让人心疼。” “如果三小姐能出了那口气,精神会不会好上些许?” 黎烟闻言精神大震,不由道:“你要对付黎侧妃?” 陈良媛但笑不语,随后道:“我自有要对付的人,不过照样能伤及黎侧妃,让殿下对她寒心。” 黎烟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问道:“你想怎么对付她?” 陈良媛凑近黎烟低声耳语,黎烟闻言手中帕子不由握紧,腹部传来的痛楚仿佛也减轻了许多。 只要能对付黎香雪,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愿意。 第39章 凉亭落水 绿波歇了身影,凉亭池子一片平静,薄冰覆盖在上面,有几处叠了几块冰雪。 底下游鱼嬉闹着,顶开冰层,争相夺食。 黎烟在岸边站着,手里一把鱼食,神情有些凄冷忧郁。 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她一惊,只是一眼,瞬间受力跌入了水里。 “啊!” 叫声尖利,附近的奴才听到了,赶忙跑过来,只见黎三小姐在水中挣扎,水花扑腾着,要落入水中了。 “快救人!” 一小太监跳入了水中,环住黎烟腋下,将她托出水面,朝着岸边游去。 寒水浸透了棉衣,刺的皮肤和骨头一阵阵疼,小太监哆嗦几下,赶忙让同伴将黎烟拉了上去。 黎烟已经晕过去了,另一个太监给她拍了拍胸背,吐出几口水来,呼吸顺畅了,只不过身子越发寒凉。 两人只能将她往住处送。 安慕晞正好从苏敏那里出来,便见到了两个太监行色匆匆,背着湿漉漉昏睡过去的黎烟,往流芳殿跑去。 轻蹙眉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黎三小姐一看便知落水了,这其中没有点儿诡计,似乎也没人相信。 不过来了太子府那么久,难得见到其他嫔妃斗起来,倒是让人心情愉悦。 安慕晞看着人影消失,便迈步回了畅春苑。 安慕容坐在榻上看书,时不时看向窗外的那几枝枯树,情绪依旧不怎么高。 珠儿也跟她一般,心神不宁,手指搅着帕子。 安慕晞有些看不过去,太子的事情是关于前朝的,安慕容一个妇人家也是白操心,平平郁结于心。 趁着空闲,她寻了个隐秘的地方,清算起了深渊这一年来的账目。 虽然在秦淮河的生意才刚起步,赚的也没有雇佣杀人的时候多,不过人员伤亡为零,也算可喜可贺。 最重要的是,医药费的支出下降了几乎三分之二,这也算是给深渊节约了一大笔钱。 黎烟被急急忙忙背进了屋里,带进一股寒风,伺候她的丫鬟赶忙歇了手中的话本,神色慌张,来看黎烟的情况。 潮湿的墨发粘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眸紧闭,薄唇微张,气息有些滚烫。 “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丫鬟一脸担忧。 赶忙去取了干布巾来给黎烟擦头发,擦了几下便递给了小太监,自己急忙去取了干衣裙。 小太监也是一脸焦心,挠了挠鬓角,赶忙解释:“黎三小姐落水了,我们哥俩刚好办事路过,救了起来。” 当时见到有人落水,便急忙下水救了,一会儿若是因为一些复杂的事情被盘问,指不定会成替罪羔羊,那才叫冤枉。 “这三小姐怎么会落水了,可别不是……” 小丫鬟拿衣服的手顿住,有点儿惊慌,“你们出去,我要给三小姐换衣服,你们快去请个大夫来。” “啊!是……” 江氏出门,见到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朝黎烟的住处跑出来,皱眉上前。 “你们两个在哪儿当差?侧妃娘娘的住处也是随便来往的?” 两个小太监立时愣住,赶忙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奴才给江侍妾请安,刚才黎三小姐在凉亭那边落水了,奴才们将她带回来,这会子去叫大夫呢。” “三小姐落水了?”江氏惊讶,面上不动声色。 小太监赶忙点头。 江氏挥了挥手,“你们下去请大夫,速去速回,我去看看三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便是侧妃娘娘照顾不周了。” 两人赶忙退下,江氏朝着黎烟的屋子前去。 到的时候,黎烟已经醒了,脸色由苍白变成了绯红,有气无力,眼角垂着泪滴。 她趴在床上,丫鬟在给她梳理头发,雕花银钗跟湿发纠缠在一处,难舍难分。 “三小姐可还安好?”江氏走了进来,黎烟混沌的表情一愣,直直地盯着她。 “求姐姐给我做主,有人要害我!” 江氏步子稍有停顿,快步走到黎烟身边,在她面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三小姐可别祸从口出,这太子府哪能说出害人二字。” “别是连累了娘娘。” 她心里已经有了些盘算,指不定是谁想利用黎烟来对付侧妃娘娘。 黎烟面容沉了下去,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只不过眼角红润,反倒像是冬日的红梅,妖娆寒凉。 她嘴角嚅动,没出声。 江氏思索片刻,道:“你可知推你下水的人是谁?若是知道,奴婢便去告诉侧妃娘娘,毕竟不能让黎家在太子府里失了面子。” “若是不知道,这事儿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免得伤了娘娘和殿下的和气。” 黎烟身子一颤,抬头哀怨地看着江氏,“我知道。” 黎烟落水的事情惊动了太子妃,黎香雪派了下人来她屋里说事儿,便只能前去看看了。 张挽琴心中颇为不悦,太子府处在危险关头,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无疑是加重了负担。 但黎烟是黎府的小姐,又是她派人去请过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也有些责任。 只是这府里有谁这么不长眼,偏生要在这个时候闹事儿。 黎香雪坐在黎烟屋内,屋子本就狭小,她和江氏,那个丫鬟,还有大夫已经快将空间挤满了。 江氏着奴才将碳炉搬来了黎烟的屋子,炉火摇曳,室内温暖了许多。 黎烟昏昏沉沉地躺着,大夫号了脉,一脸叹息。 他回道黎香雪:“这位小姐落入寒水中,伤了肺腑,加之之前吃了有伤胞宫的东西,以后身子骨怕是不会有多康健。” 黎烟恍恍惚惚听着,脑海清明了些许,心里泛酸,不过却也不后悔。 黎香雪细抿着唇,掩住快要绽出来的笑意,担忧道:“如此这般,可有复健之法?本妃妹妹正值花龄,怎可忍心让她受这般苦楚。” 大夫皱眉,一脸为难,道:“草民虽行岐黄之术多年,但还有些不专的地方,只能请宫里的太医给小姐调养身子了。” 黎香雪颔首,倒真是一副替妹妹着想的好姐姐形象。 “太子妃到。” 黎香雪听到声音慢悠悠站了起来,行到门口给张挽琴行礼,大夫丫鬟跟在身后,跪在地上。 张挽琴淡笑,让他们起身,舍了淳桦淳月在屋外守着,自己进了逼仄的屋子。 “三小姐情况如何了?” 黎香雪有些忧伤道:“还能如何,寒水伤了身子,就怕引起风寒,来势汹汹,烟儿的身子纤弱,怎么受得了。” 她也不提黎烟被人推下水的事情,既然张挽琴来了这里,那便让她主动问,且看看她如何处理此事,给黎家一个交代。 张挽琴沉吟不语,走至黎烟身旁,黎烟迷迷糊糊睡着,她看一眼,确实觉得情况严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烟身边的丫鬟赶忙跪了下来,语气悲痛道:“刚才三小姐清醒一些,她说在凉亭河边找景时,有人不知不觉来了她的身后,她回头看到一双手,便落了水。” “只是一双手?”张挽琴皱眉,黎香雪在一旁看好戏。 丫鬟听到这威严的声音,吓得一慌,赶忙道:“三小姐说此人手背一颗红痣,水蓝色衣袖,绣着粉色类似合欢花的样式。” 黎香雪闻言停了看戏的神情,刚才黎烟说的只是此人穿着水蓝色绣合欢花的衣裳,这奴婢怎么多说了有颗红痣。 这依着衣裳可能还会找错了人,但是手背多了颗红痣,便是直接指定人了。 张挽琴一听,觉着这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盯着丫鬟思索。 淳月在外面听着,听到红痣时便一脸恍然,赶忙唤了屋里的张挽琴,“娘娘,奴婢知道此人。” 第40章 狗咬狗 云层渐厚,泻出几缕没有温度的阳光。 沈云初心情正好。 她领着婢女去府里绣娘那里,准备裁了母亲送来的两匹苏州丝绸,做一身百褶裙。 苏州丝绸质地细腻,光泽柔和,最是亲近肌肤。 加之低调奢华,不会引了殿下烦恼,反倒是能为人添上几分美色,让人不由喜爱,也显得弥足珍贵。 母亲最是疼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备了她的一份,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仿佛还在沈府待字闺中。 行至半路,便有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淳桦走了过来,一个万福,道: “奴婢拜见沈良娣,黎三小姐被良娣这儿的婢女洛慈推下了凉亭池子,太子妃娘娘正在等着发落呢,还请良娣跟奴婢走一趟。” 沈云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想到她的婢女怎么会无缘无故推了黎烟下水,她跟黎烟可没什么恩怨。 刚才的好心情都没了,她心火不由蹿起,呛声道: “你这奴婢说这话的意思是我派人害了黎三小姐?” 淳桦眉间微蹙:“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还请良娣跟我们走一趟。” 沈云初冷静了些,反正人不是她派去的,她又能被怎么样,到底是谁要陷害她。 心里头一阵愤恨,竟然也有人踩到她的头上来了! 淳桦看沈云初的反应,便知道这件事儿里,复杂的东西多了去了,不过牵扯不上太子妃,随她们狗咬狗去。 “去把洛慈带过来!”沈云初身边的丫鬟赶忙回了住处。 沈云初跟着淳桦去了流芳殿,黎烟也醒着,侧卧在床上,垂泪凝噎。 沈云初迈进屋里,跟两位娘娘行了礼,赶忙奔到黎香雪跟前,急道: “侧妃姐姐,淳桦说妾身的奴婢推了三小姐下水,这可真是冤枉。” 黎香雪面容也不怎么好,脸色沉凝,原本以为是来看戏的,没想到竟是牵扯上沈云初。 这乍一看,不就成了她黎香雪这边互相倾轧,白白让太子妃那边看笑话? 黎香雪道:“一会儿那贱婢来了,且听她怎么说,这般没伎俩的事儿也做得出来。” 张挽琴瞥了一眼沈云初和黎香雪,眉尖蹙着,揉了揉太阳穴,威严道: “三小姐说,推她下水的是你的婢女洛慈,此事你可有指使?” 沈云初忍了心中怒火,直接跪下发誓:“妾身并未指使奴婢做件事情,若做了,不得好死!” 众人闻言神色皆有变化,张挽琴让沈云初先起来,“先别着急,等那奴婢来了,自有分晓。” 沈云初站起身,目光放在了黎烟身上,不悦道:“三小姐会不会看错了,洛慈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奴才,怎会背主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黎烟轻咳两声,不甚娇柔:“良娣不信便罢,妾身说的是事实,但若还牵扯上其他事,妾身又怎么能说得清。” 沈云初见她这个做派,生生忍下了打人的冲动,没想到黎烟平时看着清高,却也是个小心眼的女人! 洛慈很快被带了过来,她面色惊慌,才一进屋,便直接跪了下来。 诚如黎烟所说,洛慈左手背上一颗红痣,水蓝色的袖口绣着粉色的合欢花,确实独特。 黎香雪语气狠狠道:“到底是谁指使你推黎三小姐下水的?” 张挽琴睨了黎香雪一眼,心里煞是介意,这质问一事,她却先插嘴了。 “有何事说明白了,陷害主子的事情,可是奴才大忌。” 洛慈低伏着身子,纤细的身躯颤抖着,叩了一首,道:“是沈良娣让奴婢推黎三小姐下水的,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沈云初一个快步走到她前面,提起洛慈的衣领,一巴掌扇了过去,惊吓失色的脸颊立时红肿起来。 “我沈云初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般陷害我!” 洛慈眼里凝了泪水,眼睫一颤,滑落眼眶,浮在面容上。 “侧妃娘娘不喜黎三小姐,是你让奴婢推她下水的!” “混账!” 黎香雪闻言大拍了桌子一下,吓了旁边的张挽琴一跳。 张挽琴抚了抚胸口,不悦道:“黎侧妃淡定,难道要像沈良娣一般疯魔吗?” 黎香雪嗤笑一声:“本妃倒是从未见过这般会说道的奴婢,别不是太子妃姐姐特意教导出来的,惹了这些事端。” 张挽琴脸色沉了下去,心里却在暗嘲黎香雪沉不住气了。 沈云初一把放开洛慈,将她推倒在地上,站起来睨着她:“是不是黎三小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们俩合起伙来陷害我。” 洛慈面上一惊,赶忙摇了摇头,凄厉道:“良娣指使奴才推人下水不是一次,奴婢不能白白受了委屈!” “你有什么委屈可言!” 沈云初还想一巴掌扇过去,被张挽琴站起身拉住了手腕。 “娘娘!” “先别冲动,不然显得有失公道,屈打成招。” 张挽琴饶有兴味地看着洛慈,“你倒是说说沈良娣之前推了谁下水?” 她又转向黎香雪:“指不定这之前被推下水的人,便是做这件事儿的罪魁祸首。” 沈云初又惊又怒,后退两步,黎香雪也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是安良媛,那次陈良媛也在,她可以作证!” 张挽琴轻轻一眼扫过来,沈云初急忙跪在了地上,这次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张挽琴挑眉,没想到沈云初还真这么大胆,直接推了安慕容下水。 且不说安慕容受宠遭她妒忌,被欺负情有可原,就如之前张奉仪落胎一事,单单沈云初藐视安慕容背后的安家,阻挠了太子,只这一项便可治罪。 黎香雪蹙紧眉,怎么每次都有安慕容的事情,她道:“既然沈良娣推了安良媛下水,那为何她不说?” “奴婢不知!” “哼!”黎香雪冷哼,“你这贱婢简直是一派胡言,照本妃的想法,找打了几板子再说,看她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张挽琴自然不能让黎香雪如愿,这洛慈可是个重要的人,不管她背后是谁,都能够给黎香雪这边儿沉重一击。 “去把安良媛请过来,便说有话问她。” 淳桦应声下去。 黎香雪也不得不服,只觉得此事越来越麻烦。 张挽琴闭眼沉思,眉尖蹙着不甚烦扰,原本便因为太子的事情病倒一次,今儿个才刚好了些,便遇上这事儿。 安慕容只是听奴才说了流芳殿出了事情,具体的不清楚,也没这个胆子去围观,就怕惹祸上身。 珠儿从屋里出来,正巧碰上淳桦进了苑里,赶忙迎了上去。 “淳桦姐姐可是有太子妃娘娘的话,要传给我家良媛?” 淳桦颔首,面目严肃道:“太子妃娘娘请安良媛过去一趟流芳殿,需要良媛做个人证。” 珠儿一惊,心里不住猜测安慕容被何事缠上,面上沉吟,万福一个,进屋里告知安慕容去了。 安慕容闻言也是有些迷惑,担忧倒不至于,好歹被人陷害过,还能有什么比那更糟糕的。 珠儿陪同着安慕容走了出来,跟淳桦见了面,询问事情细则。 “良媛去了便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娘娘不会害了良媛的,或许还能替良媛出一口气。” 听淳桦这般说法,安慕容心里松了口气,离开苑里时,想起安慕晞并未跟着她。 “珠儿,你去把晞儿唤过来,让她跟着我一起去。” 珠儿道:“事情紧急,奴婢先陪良媛前去,该是能应付过来的。” 安慕容没说什么,带上珠儿跟着淳桦走了。 珠儿心里却是一阵嫉恨,明明安慕晞是后来人,为什么偏偏要抢她的位置。 安慕晞从孙厨娘那里出来,只见到几人出去的衣角,还以为是安慕容带着珠儿出去散心了,便没有多管顾。 第41章 独白 寒风飞掠,檐角灯笼轻摇。 她捡起地上的紫色流苏,握进手心里。 苏敏听到流芳殿的动静,难得没去凑热闹,太子府差不多一段时间便有一出戏,看多了也便腻了。 安慕晞腰间系的流苏落在了她这里,她打算给她送过去。 刚才她送来了几碟热乎的小肉饼,酥脆入味,倒是合她味口。 自从出嫁到太子府来,便没有吃过合心意的东西,她最中意母亲身边的厨娘,不过总不能出嫁带过来,白白让人笑话。 苏敏身边没带丫鬟,自认是习武的粗人,府里的侍卫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她,独自一人出门。 这一身紫红色披风,走路带风,英姿飒爽。 苏敏来到畅春苑,苑里一片寂静,洒扫的丫鬟见了她,忙行了个礼。 “你家良媛可是不在?晞姑娘呢?” 丫鬟恭敬地答道:“良媛被太子妃娘娘身边的淳桦姑娘唤走了,晞姑娘刚才还见过,许是进了屋子补眠。” 苏敏颔首,打发她去扫地,自己去安慕晞的住处找她。 正寻思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你想吓死我?” 安慕晞失笑,一脸赖皮道:“怎么能这么说,良娣武功高强,奴婢还能吓到你?” 苏敏掐了一下安慕晞的腰,哼哼两声,“明明是你故意吓我,走路没声音,算了,这事儿揭过去。” “行啊。”安慕晞顺着苏敏的话头,其实苏敏有时看着精明,有时候还挺孩子气的。 她又道:“良娣怎么来这儿找奴婢了,还是找安良媛?” 苏敏嘻嘻一笑,趴在安慕晞肩侧,她比安慕晞矮上些许,身材比安慕晞平一些。 也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反倒多了一丝豪气,衬得整个人都明媚不少。 “当然是来找你了,我跟你说,我都没去看黎侧妃殿里的热闹,来给你送东西来了。” 她伸出手,将流苏拿了出来,“你也有粗心的时候。” 安慕晞眉眼带笑,取过了自己的紫色串珠流苏,“有劳良娣了,还是良娣细心。” 苏敏一脸得意洋洋。 两人边走边说,出了苑里,打算去凉亭附近散心。 安慕晞问道流芳殿的事情:“黎侧妃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苏敏道:“黎三小姐落水了,听说是有人推下去的,别的我知道的也不多。” 安慕晞眸光沉下来,上午回来时,便是见到黎烟被小太监背着往流芳殿去,看来这里边确实有点儿猫腻。 而且安慕容也被唤了过去,这件事儿怕是只大不小,之前安慕容也被推下水去,若是这事儿也翻出来,过程应该相当精彩。 这些嫔妃互相设计陷害,天天都是戏剧,有趣得很。 “良娣不去看热闹?” 苏敏摆摆手:“又不是赶场子,上次张奉仪的事情,也是吓得人够呛的。” 安慕晞莞尔一笑,“咱们不说这个了,等着看结果便是。” 苏敏虽然喜好舞刀弄枪,但也读过几本书,安慕晞跟她谈一些浅显的知识,倒是能谈到一块儿去。 赵湛迎面走来,身后跟着魏禄贤和贺琛,还有两个来监视太子的宫里侍卫。 “妾身拜见殿下。” “奴婢拜见殿下。” 两人突然止了话头,赶忙行礼,赵湛也不料遇到两人,温和一笑,让她们起身。 “怎么有闲心出来晃悠,还搭了安良媛的丫鬟,不在院子里练武?” 赵湛跟苏敏说话,目光扫过低垂着头的安慕晞,轻笑出声。 苏敏矜持了些,毕竟这儿还有宫里的人,她道:“一块儿约着散心,府里的姐姐妹妹都去了流芳殿,妾身这里闲着无聊呢。” 赵湛失笑:“你也会无聊,一起走走。” “是。”苏敏走至赵湛身旁,与他并肩走着。 安慕晞退到身后,与魏禄贤、贺琛站在一线上。 她视线扫过身后的两名侍卫,他们武功不俗,看来皇帝不动神色下也是费了大力气的。 “黎侧妃那边儿,可是有什么事?”赵湛问道,语气柔和,闲谈一般。 苏敏眼珠子一转,既然黎侧妃那儿出事,不若去给她添点儿麻烦。 她道:“黎三小姐被推下凉亭池子了,殿下感兴趣,不若去看看?” 赵湛沉吟思索,不难明白苏敏的意图,这妮子倒也玩性不减,喜欢看戏。 “去看看,本宫也没多少事儿,走吧。” 苏敏咧嘴一笑,转头跟安慕晞眨了眨眼,赵湛看在眼里,瞳仁似是浮起了漩涡。 安慕晞此人确实厉害,尤其是俘获人心,用好了当真是把利刃,用的不好,也会割伤自身,得不偿失。 父皇将她留在他的身边,是个助力,也是个隐患,父皇早就琢磨透了,才把此人让给了他。 纵使有毒药牵制,深渊的首领又何惧这些东西。 只有拿捏得当安府,安慕晞才真能为他所用,拿捏她的软肋,将她留在身边。 第42章 反转 朱门,粉墙,黛瓦。 一眼看去,金色牌匾夺人眼球,赏心悦目。 安慕容第一次踏入流芳殿,与锦元殿比起来,少了一分大气,多了一丝奢华。 眸光迅速扫了一眼,便专注于前面,跟着淳桦去了黎烟的住处。 “娘娘,安良媛到了。” 屋里人太多,安慕容只能停在屋子外头行礼,热浪从里边飘出来,冷热交加,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里头的丫鬟大夫还有江氏走了出来,空间腾出来,张挽琴唤了安慕容进去。 “不知娘娘召妾身前来,有何事?” 安慕容进来时,眼尖儿地见到床上一脸病容的黎烟,不由有些惊讶,这人不久前不是才好好的,怎么就…… 见沈良娣也跪在地上,便知此事与她有关,不由心中大快,果然风水轮流转。 张挽琴轻啜一口刚泡的茶水,姿态端着,道:“洛慈说,沈良娣曾经推你下过凉亭池子,是真是假?” 安慕容心里一惊,同样跪了下去,心里纠结片刻,才如实道:“是。” 她面上装的难为情,怕有失府里姐妹情深,与沈良娣撕破脸了不好,心里却大笑,自己受的委屈终于被人说了出来。 一阵欣慰。 她只想知道沈良娣会受什么处罚,即使禁足数月,也求之不得。 张挽琴睨着沈云初,她身上穿着殿下赏赐的貂皮冬衣,衬得她娇美大气。 “安良媛亲口说了,沈良娣可有辩驳的地方?” 沈云初自知逃不过,索性便认了,“确实是妾身使人推安良媛下水,不过当真没有推过黎三小姐!” 说完她目光定在安慕容身上,仿佛要戳出个洞来,“该不会是安良媛为了报复过来,特意收买了我的丫鬟行事吧?” “住嘴!”黎香雪出声止道,这会儿沈云初怎么变愚蠢了,直接泼脏水给自己陷害过的人。 “太子妃怎么解决这事儿?沈良娣确实推了安良媛下水,可这黎烟的事情,还是没弄清楚。” “这贱婢死活不肯说出指使人,便只能动用刑罚了。” 张挽琴沉吟,也有所思考,黎香雪说的不无道理。 洛慈突然出声:“太子妃娘娘饶命,奴婢不要被动刑,看在奴婢说出沈良娣的恶行,娘娘就饶了奴婢一命!” 张挽琴叹口气,道:“来人,杖责伺候!” 才说完,便有太监进来,将洛慈拉了起来,齐整的衣裙挣扎间变得凌乱。 “沈良娣救奴婢啊,奴婢不是故意陷害你的,但奴婢不能说啊!” 沈云初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反感,黎香雪嗤笑一声:“本妃倒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奴才。” 说着还瞟了淳桦和淳月一眼,看的张挽琴有气不能撒。 “这奴婢口舌已经松动,估计不久后便能知道是谁陷害的沈良娣,咱们先候着,先处理一下沈良娣与安良媛的事情。” 黎香雪没有反驳回去,此事确实是沈云初做的有失妥当,她也不能无脑护着她。 沈云初心有不甘,不过还是屈服道:“妾身知错,还请太子妃娘娘处罚。” 左右不过是禁闭罚俸禄,安良媛又没有出事。 安慕容知晓这是一个契机,便佯装悲切道:“娘娘,此事说来已有一段时间,妾身也都快忘记了,可是今儿个忽然被提及,又看到黎三小姐这般模样,便觉着心痛,还请娘娘体恤。” 张挽琴自然满意安慕容这般说辞,毕竟能有机会打压黎香雪,求之不得。 黎香雪冷哼一声:“安良媛这是得了便宜还不忘踩上一脚,本妃倒应该跟你多学学。” 安慕容垂头不语,张挽琴又啜了一口茶:“沈良娣扰乱府中秩序,陷害嫔妃,即日起禁足三月,罚俸半年。” “此事应禀明殿下,若有其他惩罚,听候吩咐,若是减轻惩罚,也算是沈良娣幸运。” “这般处罚,如何?” 安慕容率先行礼,朗声道:“娘娘英明。” “娘娘定夺便是。”黎香雪颇为不服气,尤其是张挽琴说到将此事禀明殿下时。 沈云初心里认栽,不过当初若是将此事嫁祸给陈良媛了,也不会惹出这些事儿,定是有人故意拿了这事儿做文章。 难道是陈良媛那个贱人? 但事关黎侧妃,她依附侧妃娘娘,定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洛慈被架上了两尺宽的长凳,趴在上面,两侧有太监押着,一人甩杖。 “啊!” 一杖下去,洛慈痛苦尖叫,却只是那一下,之后的都忍着了。 沈云初站起来后,听到门外没有动静,便跑出去看,洛慈咬着牙,死命挺着。 “贱人!”她低喝。 黎烟听着屋里的动静,心思由兴奋变得一点点沉下去,陈良媛明明说好了会对付黎侧妃,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倒是不相干的沈良娣受了处罚,同时还帮安良媛申了冤屈。 “嗯……” 洛慈已经被打到昏迷,小太监,提了一桶冰水,当头浇下去,瞬间清醒。 “娘娘饶命啊……”她虚弱道。 苏敏带着赵湛进入流芳殿,正好与前来此处看热闹的陈良媛碰到,几人一起走了进去。 朝着黎烟屋子走去,入目的便是被冰水灌顶,气息奄奄的洛慈。 “奴婢认了,娘娘饶命……” 当打手的太监们见到赵湛,赶忙跪下行礼,屋外的丫鬟们也垂头万福。 张挽琴和黎香雪等人听到声音,忙走了出来,行礼后张挽琴扫了一眼太子随行的人,道: “殿下怎的来了此处,想必殿下已经知道经过,妾身管理太子府不当,出了这些祸事,让黎三小姐受了委屈。” 赵湛颔首,看了洛慈一眼,道:“三小姐现下如何了?” 张挽琴道:“正躺在床上,身子骨不大好了。” 洛慈那边闹出了点儿动静,她咳嗽几声,咳出几口血来,杖责伤了肺腑,难医了。 “娘娘,奴婢什么都说,求娘娘饶了奴婢一命。” 张挽琴示意太监将她架起来,带到跟前,“是谁指使你的?” 洛慈凄惨一笑:“是三小姐,她威胁奴婢唯一的弟弟,让奴婢帮忙演戏,陷害忠主。” “她说过会让奴婢身而退,如今奴婢罪责难逃,死也要拉上她。” 众人一脸惊诧,谁能想到这背后指使者找来找去,竟然是黎烟自己。 “你撒谎!”黎香雪为了显示姐妹深情,反驳一句,“黎烟性子清冷高洁,怎么会耍这般手段。” 洛慈不说话了,眼神涣散,不知不觉晕了过去,气息微弱。 陈良媛冷眼看着洛慈,心里在笑,她弟弟和她只能活一个,孝义为先,为了履行父母的嘱托,自然只能自己死。 她打击了沈云初,又离间了黎烟与太子府,伤了黎侧妃士气,没有洛慈,可办不成事。 沈云初有些难以置信,洛慈跟了她这么多年,竟然因此背叛了她。 赵湛沉默片刻开口道:“把她先带下去,本宫进去听听三小姐的解释,黎家女儿倒是能耐。” 黎香雪心头一凉,殿下这是生气了,因为黎烟做了错事,她是姐姐,却没能及时阻止。 黎家三小姐在太子府闹事儿,完是离间黎家和太子的关系,现在想想,她完不能置身事外。 可是谁又想到结果是这个。 苏敏也是有些讶异这般结果,黎三小姐自导自演,完是为了陷害沈良娣? 安慕晞扫了一眼众人,心中已有所计较,这环环相扣的连环计倒真是高明。 太子府这滩水,搅的够浑。 最关键的人便是这个洛慈,但是看她这般模样,即使是死,也不会将人出卖了。 那人倒真是好能力。 第43章 被遣送回去 屋内寂静。 炉火碳快烧完了,摇曳着浅黄身姿,升起一股热流,透过它看,灰烬像是在颤抖。 黎烟心中很是不安。 赵湛进来了,她见到了这个日夜思念却又压抑住不去想的男人。 “你自己设计落入水中,陷害太子府嫔妃,有何居心?” 黎烟闻言愣住,以为自己身子虚弱,听错了。 殿下说的什么,她自己设计落水,然后陷害给太子府嫔妃。 即使她愚钝,也知道太子府现下危机四伏,与黎家更是牵一发而动身的关系,怎会如此不顾大局。 一瞬间,黎烟脑中电光石火,既然想到了顾大局,那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不就是被怨恨蒙逼眼睛,平白做了错事,被人利用,而失了分寸。 “我没有。”黎烟依旧坚定地说到。 她看到太子背后站着一脸威严的太子妃,眼中带着憎恶的黎香雪,还有受到惩罚的沈良娣。 没有陈良媛。 看来她还真的是被陈良媛利用的彻底,果然愚不可及。 “那婢女招认了。”赵湛言简意赅,显得有些无情。 泪水肆意划过脸颊,黎烟颤声道:“妾身听从殿下发落。” 陈良媛既然能经过多般曲折陷害她,定然思虑周,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言一语,而让她被怀疑,她肯定早做了准备。 赵湛沉吟,片刻后道:“本宫让人遣送你回黎府,交由你父亲处置。” 黎烟含泪默认,她抬起头,终于有勇气看上太子一眼,不是背影,也不是侧面。 好看的眉眼,比远远地看不知俊美多少倍,可惜这个男人不会是她的,死也不会。 赵湛走了出来,面容沉重,陈良媛眼中露出一丝纠结,一瞬间消失不见。 她利用黎烟,是算准了她性子淡泊,不是自私自利的人,这些计谋能够成功,不过是因为黎侧妃对她的打压。 就像沈云初欺凌她一般,这会子便是遭了报应,对于她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被殿下厌弃更能伤人心的。 安良媛父亲得圣宠,又加之她之前受的陷害,殿下哪怕对她有一丝怜惜,也喜欢不起来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这样子,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沈云初一片心凉,即使殿下没有责问她什么。 下人的背叛,往昔罪行的揭发,没有哪一天比今日更加倒霉。 安慕晞跟在安慕容身后回了畅春苑,安慕容心情愉悦,倒是懒得计较她怎么会在此处。 沈良娣当初欺负她,如今遭到报应,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冷眼看着她的下场。 珠儿也沉浸在见到太子的喜悦中,两人皆忽视了安慕晞眼中的嘲讽。 安慕容以为自己平白得了好处,终于在沈良娣那里讨回一口气回来,却也不想想,自己不过是别人计谋中的一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赵湛回了书房,也不与人谈论些什么,径自看着书。 桌上整整齐齐,左边笔架右边墨砚,少了奏折堆积,多了好几本大家名言,有些道理着实值得深究一番。 过了片刻,魏禄贤敲响了书房门,走了进来。 “殿下,你要找的书给你带过来了。” 赵湛微愣,微笑,让魏禄贤送书过来。 他一看,道:“原来野史话本也独有一番韵味,她也看这些东西。” 赵湛翻开一页,专门看上边的注解。 “难得佳人,秦淮河的繁华该是能容得下,殿下谅解。” “妇人之仁。”赵湛笑道。 安慕晞也不是盲目救下黎烟,若她没有半分用处,被人利用了也是气运不好,不必救她。 秦淮河那么多美景名妓,诗人好酒,多一位画师,也多一分绮旎,让秦淮河蒙上一层更轻薄,更梦幻的纱。 黎烟第二天一早便被遣送回了黎府,心里郁结,风寒入侵,整个人似是病入膏肓。 黎家主自然听了黎烟在太子府的“所作所为”,原本焦虑的心情似是有了发泄口,不顾黎烟姨娘的求情,将黎烟逐出了黎府。 雪花飘渺,苍茫一片,孤身一人。 有一个身穿灰白披风的高挑身影走过来,帷帽随风飘舞,定在黎烟的面前。 这个人应该是来救她的。 —— 黎烟的事情被谏官抓住,参了黎世家一本,众人讨论,话头最终又对准太子府。 太子沉默不语,挺直腰背立在大殿里,任人说道。 皇帝在龙椅上端坐着,睨着下方,神情有些疲惫,太子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可别真的让他失望。 下朝后,皇后派人来将赵湛唤去了启央宫,自从太子被皇帝下令出宫建府,移出东宫时,她便很少能见到他,母子情宜都有些生分。 赵湛行礼,侍立在跟前,低垂着眉眼。 “母后唤儿臣前来,有何事吩咐?” 皇后端坐着,闻言深情微动,有些欲言又止,何时湛儿变得这般高大,神情夜依旧温雅,却无端透着寒气。 当年她为了让湛儿不被陛下盯着,局限于东宫,超设计让他出宫建府,到底是做错了。 “母后就是想看看你,近日事多,让你劳累了。” 赵湛道:“这些事情儿臣都能应付,母后不必太过担忧,儿臣也一切安好。” 皇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叹口气,神情沉重:“如此便好,母后也不留你喝茶了,免得你父皇疑心,回府吧。” 赵湛一愣,腰身行礼:“儿臣告退。” 赵湛慢步走出去,皇后欲起身相送,还是忍住了。 才一出屋子,监视太子的两名侍卫便跟了上来,走在他的后头。 赵湛面容有些冷,许久不入启央宫,都有些陌生了。 皇后宫殿附近便是东宫,粉墙黛瓦朱红门,原本他应该住进里边,做一位地位尊崇的储君。 然而缺因为猜忌和应付诸多算计,离开了这堵宫墙。 东宫虚设,不无道理。 他现在跟诸位兄弟一样,虎视眈眈着皇位,同时又警惕着他们,太子头衔反倒是累赘,成了一个可以任人攻击的把子。 回了府,踏进书房院子,一抹单薄身影伫立在门口,赵湛下意识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安慕晞端着一碗雪梨汤,抬眼便见到赵湛,看来来对了时辰,没一会儿便见到了太子。 “奴婢拜见殿下。” 赵湛颔首:“站多久了,天冷,该是等本宫回来再过来。” 安慕晞心里诽腹,谁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碰运气呗,碰不到算自己倒霉。 “刚来一会儿,安良媛早早让下人备了雪梨汤,清甜可口,润肺养身,殿下赏脸喝上几口。” 赵湛瞥了安慕晞的右手臂一眼,转身开了书房的门,“魏禄贤也不在此处候着,你先进来,当心手臂。” 安慕晞一愣,心下一暖,强自镇定后,端着托盘走进了屋子。 里边生着炉子,倒是比外边暖上不少。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垂首立着,多少是做给门口的侍卫看的。 赵湛脱下身上的披风,搭在绘着青竹的屏风上,招了手让安慕晞去炉子那里。 “先来暖暖身子,别冻到了。” 安慕晞突然又感觉有些奇怪,赵湛对自己怎么亲切了许多,她的错觉? 赵湛见安慕晞过来也不勉强,走了过来,抬起桌上的雪梨汤,舀了一勺。 “一直不知道安良媛那里的厨娘是谁,这做的东西皆是些美味,难得。” 安慕晞闻言暗中嘴角抽搐,心里呵呵两声,总不能来一句“都是我做的,主子吃着满意就行”。 她道:“殿下去良媛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奴婢还要回去复命,殿下满意便好。” 赵湛放下汤碗,轻笑:“你回去吧,年关过后若是无事,便去安良媛那里看看。” 安慕晞眉尖微蹙,突然有点儿不乐意的感觉,答话时语气有些古怪:“那奴婢便先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良媛,也让她高兴高兴。” 赵湛颔首,目送她离去,接着又端起汤碗吃了起来,看样子,大概是安慕晞做的了。 又会做糕点又会煮汤,还会杀人,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第44章 嘲讽 揽云居。 院子清清冷冷,扫雪的下人去用了早膳,一丫鬟坐在门外,绣着荷包。 沈云初倚在门框边儿,看着院外。 才三两天的禁足,她便有些恹恹,脸颊瘦了一圈,肤色苍白暗淡。 要不是被黎烟算计,她怎么会被禁足,安慕容那边还得了便宜。 她与黎烟无冤无仇,为何非得陷害她,不过听说黎烟被逐出了黎府,以她这般手段,难怪无法嫁进太子府,愚蠢。 不过此事多少与侧妃娘娘有些关系,她跟黎烟不合,黎烟借她打击侧妃也说得过去。 不过说来说去她都是被利用的那一个,堂堂太子良娣,刑部郎中的女儿,竟然被一个小小庶女玩弄。 “姐姐可还安好?” 正想着,陈良媛带着丫鬟走了进来,丫鬟手中带着一个红漆食盒,衬得院中矮松枝头的冰雪更白。 陈良媛万福行礼,沈云初站了起来,眼神不屑,道:“来看热闹?那陈良媛可以放着东西走人了。” 哼,最看不得这贱妮子这般模样,墙倒众人推,可也不必这么快便赶过来。 陈良媛面色有些难看,声音低沉下去一些,道:“妾身去侧妃娘娘那里请安,娘娘特意让妾身给良娣送些东西过来。” 忽而她抬起眼眸,神情倨傲:“良娣可别不识好歹。” 沈云初原本平静的心情被激了起来,冷笑一声:“休要打着娘娘的旗号,猫哭耗子假慈悲,有本事换你禁足,便知其中滋味。” “妾身倒是知其中滋味。”一个声音插进来,透着点儿火药味儿的沈云初和陈良媛往院门看。 安慕容带着珠儿,款款走来,一身深粉色的披风,尤其碍眼。 行至跟前,安慕容一个万福,动作标志虔诚,反倒透着一股子讽刺。 “你来做什么?”沈云初脸色彻底黑了。 陈良媛看着这出意外的戏,心里暗自发笑,不用她嘲讽沈云初,自有人替她说出那些刺心的话头。 安慕容一脸得体的笑:“自然是来看看沈良娣,询问一番,这禁足的滋味好不好受。” 当初她可是受着伤,独自一人呆在苑里,可比沈云初要凄惨多了。 如今有了机会,不嘲讽一番,倒是显得自己仁慈。 沈云初冷笑一声:“能有多好,安良媛不是自己体会过吗?人也见了,两位请回吧。” 沈云初欲转身进屋子,被安慕容唤住,转过头来。 “良娣稍等。”安慕容转身,从珠儿手中取过一串紫檀木的佛珠。 “良娣要禁足三个月,妾身便送一串念珠给良娣,还望良娣心存善念,莫要再轻易推人下水。” 沈云初心火直冒,面容发狠,一个转身走出来,便想一巴掌朝安慕容扇过去。 “贱人!” “良娣息怒。”陈良媛握住沈云初下落的手,掩住眼中的幸灾乐祸,“安良媛一片好心,难得她不跟良娣计较。” 安慕容被沈云初刚才的架势吓住,有些受惊,强自镇定后,上前一步将佛珠缠在沈云初的手腕上。 “陈良媛所言不假,妾身一片心意,还请良娣受着。” “你们!”沈云初心里气愤难当,想挣脱被握住的手,却被狠狠地甩了下来。 佛珠依旧缠在手上,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冰凉却又燥热,被羞辱的感觉狠狠刻印在身上心上。 安慕容一个万福:“若是无事,妾身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理会沈云初,径自离去。 陈良媛微笑着:“安良媛初入府,不懂规矩踩高捧低,良娣还是要多担待点,无事妾身也告退了。” “侧妃娘娘送来的如意饼还是趁热吃了,可别寒了殿下的心后,又寒了娘娘的心。” 沈云初咬牙切齿地看着安慕容和陈良媛前后离去,火气一上来,一把抓起佛珠狠狠扔在了地上。 “近日你们欺辱于我,等到解禁那天,让你们加倍奉还。” 沈云初狠狠盯着院门口,像要盯出个洞来。 “良媛,刚才沈良娣一脸奈何不了您的样子,当真是解气。” 珠儿一脸畅快,这人身为良娣又如何,还不是因为犯错受罚,以后难以得到殿下的喜爱。 安慕容心情大好,没说什么,却是眼角眉梢都沾满喜悦。 安慕晞从赵湛那里回来,回了苑里一片清静,不见安慕容。 “珠儿姐姐跟良媛说去沈良娣的揽云居看看,刚走不久。” 安慕晞脸上的笑凝了起来,打发丫鬟下去干活,去了厨房收拾东西。 珠儿这人,迟早要害了安慕容,怎的这般愚蠢,撺掇安慕容去沈良娣那里神气。 安慕晞回了房里歇息安神,醒来时已经黄昏,腹中饥饿,便去了厨房弄吃的。 珠儿正好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白粥,一小碟咸菜,拿去给安慕容做晚膳。 若是太子不专门传话来嫔妃居处用膳,嫔妃们也便将就着过,精致点儿的按时按点,几菜几汤的吃喝,懒散点儿的,便是这样。 安慕晞迎面走过去,珠儿见到她,弯身行礼。 “你今日让良媛去了沈良娣那里?” 珠儿皱眉,不悦道:“难道不行?她欺辱良媛的时候,不也神气在在,不过是去气她两句,也没做什么。” 安慕晞冷笑:“不知天高地厚,即使沈良娣被禁足,别人是良娣,位份也比良媛高,平白去惹了仇恨。” 珠儿不屑,哼了一声:“要是谁都像你一样缩头乌龟,良媛还过什么日子。” 说完她便离去,甩给安慕晞一个背影。 安慕晞直想翻一个白眼,多说无益,等他们经历了便知道了。 陈良媛去凉亭散步,回到住处没一会儿,便有太监来传话,说赵湛要来这里用膳。 她有些吃惊,毕竟再过几天便是年关,殿下要去的地方也是太子妃那里,缘何是她这里。 陈良媛着人准备,天色昏黄,赵湛的身影出现在院里,身后跟着魏禄贤、贺琛,还有那两个宫里的侍卫。 那么多人,或笑或严肃,莫名有些压抑,和威慑感觉。 “妾身拜见殿下。” 陈良媛万福,赵湛将她扶了起来,面上带笑,“爱妃不必多礼,许久不来你这儿,如今来歇上片刻。” 陈良媛心一动,赶忙将赵湛迎进去。 在桌上坐下,丫鬟端着盘子走进来,布了一桌,菜色精致,可见良苦用心。 魏禄贤侍立在赵湛身侧,替他布菜,贺琛在他旁边。 陈良媛有些不适应,殿下之前到她这儿用膳,并没有这么多的规矩。 “这白菜煮肉片,颜色清亮,色泽温润,看起来分外可口,爱妃多吃一点儿。” 赵湛夹了菜给她,陈良媛惊讶,准备起身谢礼,被他按了回去。 “何时讲究这么多虚礼了,吃吧,不然等会儿凉了。”赵湛温和一笑,看的陈良媛心中一暖。 两人默着用餐,用到一半,赵湛突然出声,说道:“听说你父亲要换职位了,礼部尚书告老还乡,提拔了你父亲。” “若你父亲做了尚书,你还只是个良媛,难免会觉得本宫苛待,便想着把你升了做太子嫔,也算合适。” 陈良媛有些缓不过来,喜忧参半,喜的无非是升了位份,忧的便有太多了。 府里嫔妃的妒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她呆愣片刻,忙站起来谢恩。 “多谢殿下。” 赵湛垂眸看着她:“你起来吧,别急着谢恩,等诏书到了再说。” “是。” 第45章 警告 未央宫。 一阵琴声飘扬而出,纤纤细指,一弹一放间,跳跃灵动,柔情曼妙。 皇帝端坐榻上,闭眼沉凝,贤妃弹的专注,偶尔轻抬眼眸,看看面前人的神情。 恍惚记得,这般浮动着微妙情愫,宁静安闲的场景,已经好几年没发生了。 何时她与面前的男人,走到了这一步,是权力还是家族名誉,或者是久了,淡了。 爱过,也烦了。 神思飘渺,“铮——”的一声,琴弦断裂,贤妃细白的指尖被划拉了一道口中,流出血来。 她凝眉,盯着手指,皇帝亦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来。 “没事吧?” 声音没什么情感,贤妃听闻还是有些愣怔。 皇帝皱眉,下榻走过来,几步,将贤妃的手捧了起来,含进了嘴里。 吸完血,他说道:“伤的不重,一会儿抹点儿膏药,别沾了水。” 贤妃心思复杂,轻轻颔首:“多谢陛下。” 手被放下,贤妃唤了宫人进来,替她处理伤口。 皇帝坐回了榻上,看了门外一眼,说道:“时间不早了,用晚膳吧。” “是。”贤妃吩咐人下去,自己随意处理了伤口,站起身来将琴收好。 两人做到桌前,宫人鱼贯而入,捧着各色美食,香气四溢,似乎也暖和不了彼此间那微妙的气氛。 贤妃最爱吃干煸冬笋,这是从蜀地传过来的吃食,当初专门找了那里的厨子,进宫做川菜给她。 其间的情分不少,当得上宠妃之名,惹得其他嫔妃羡慕嫉妒。 贤妃身边的宫女给她布菜,皇帝止了动作,自己亲自拿起筷子,夹了一箸笋子进她的碗里。 “你爱吃这个,多吃点儿。” “多谢陛下。”贤妃拾起筷子,夹了一丝进嘴里,味道还是当年的味道,毕竟厨子没变。 只是这吃的滋味,让人不想回忆第二遍。 “陛下,臣妾有话要说。”贤妃犹豫片刻终于开口,皇帝停下了动作,看向她。 却是抢先贤妃说道:“如果是想因为曹国公府里的事情,让朕治罪太子,爱妃还是不用说了。” 贤妃皱眉,心里有些不耐,虽然早知道陛下有意偏向太子,但她还是问了,毕竟之前甚至是现在,陛下最宠爱的还是她的儿子。 这般宠爱,是真实的,作为一个父亲的,所以她才会去赌,陛下肯不肯给爱子一切。 “陛下,臣妾那侄儿身死,若非有人有意针对,怕是也死不了。” 皇帝沉吟,歇了手上的筷子,伺候的太监眼尖儿地递上来了手帕,让皇帝擦嘴,接着又递过来漱口的瓷盅。 皇帝沉声道:“朕立的是储君,大齐未来的皇帝,若是这点儿意识都没有,鲁莽地杀了曹国公世子,还怎么治国。” “简儿是朕爱子,你娘家可别害了他,害了你,朕能护你们的时日不多了,还要让朕操心吗?” 贤妃面色瞬间僵住,不可思议地看向皇帝,这个男人,竟然一直顾念着他们的旧情? 皇帝暼过眼眸,站起了身:“朕先回御书房看奏折了,你若是未饱,晚点儿让刘衡给你送点儿吃的过来。” 贤妃也站了起来,万福行礼,身子有些僵,失了那份风韵曼妙:“恭送陛下。” 皇帝走后,贤妃让人撤了饭桌,沉思片刻后,突然便有点儿想见见自己的儿子。 —— 安慕晞正帮安慕容整理送礼的单子,这一个年关,事情只多不少,忙里偷闲而已。 “晞姐,晞姐!” 安慕晞闻声转过头去,小红悄咪咪从窗户外翻进来,进了安慕晞的屋子,一副做贼的样子。 她偷偷进的太子府,大白天的不做贼估计也进不来。 “你怎么又来了。”安慕晞有些无奈,歇了手中的伙计,看了看门外,走过去关了门。 “不用看了,没什么人的,安大小姐和那个婢女出去散步去了。” “我跟你说,这次来找你可是有要是的,要不是城哥催我来,我还不来呢。” “不就是给你送一封信,找个送信的奴才便成,支使我干嘛。” “无非一些问候词句,问你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一副好男人模样,难怪喜欢做咸酸梅,跟个女娃似的,心思细腻。” 安慕晞:“……” 她扶额,走过去坐下,也不开口说话,索性让小红一口气说完。 不过小红也有眼力,见安慕晞这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说话了,反倒是把信封掏了出来,给安慕晞递过去。 安慕晞取过了信封,直接拆开了,扫了一眼,问候之外还写了一些丽姬背叛一事的后续。 三皇女得不到赵清辞,对大齐的态度有所转变,跟戎国仁亲王站在一线上,敌对大齐。 戎国女帝的态度倒是有些奇怪,她喜好杀伐,对于攻打大齐乐意之至,近两年却是在此事上有所犹豫,似乎是在忌惮着些什么。 “城哥也没说些什么,你便回他心意到了,别惦记着我,一切安好。” 小红嘁了一声:“知道啦,而且说话的时候还要带着感情,好表达你对城哥的思念。” “若是我再编排一番,你们岂不是成了因事不能见面的男女,无端让人怜惜,可怜我的城哥和晞姐呦。” “闭嘴!”安慕晞掐了小红的腰一下,“谁教你的。” “赶快离去,别坏了我的兴致。” “好好好好好!”小红赶忙赔不是,“我走还不行,本来就是假的,我说说逗你开心嘛。” 她朝窗户走去,“这可真走了,可别想我,以后我还不想来呢。” 安慕晞直接想呵呵两声,不过笑了小红也不知道含义,自己娱乐罢了。 “快走!” 小红赶紧悄咪咪翻墙走了,安慕晞静下心来,思索一番三皇女和女帝的事情后,接着做礼单。 小红离开后,在太子府四处逛了起来,她武功高强,也不怕被发现。 没走一会儿,便见到一个着装整齐端正,面容严肃的男子迎面走来。 待他走过拐角处,小红突然蹿了出去,男人眼神凝聚,迅速抽出腰间长刀。 “是你?”贺琛皱着眉,看着年前一脸笑意的女子,缓缓收回了即将抽出刀鞘的刀。 小红挑挑眉,咧嘴道:“不是我是谁,老实人,我们又见面了,上次见了你一面之后,我还记忆犹新呢。” 贺琛忆及不久前被调戏的场景,面色迅速泛起红晕,嘴上却正经道: “这里是太子府,岂容你乱闯!” 小红吐舌,走进一步贺琛,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我就算闯了,你也不会揭发的,对吧?” “你看你突然这么凶,以后可怎么娶得到媳妇,你说是吧?” 说着她又上前两步,眼睛眨了眨,贺琛不由自主退后两步,避开小红的逼近,嘴里却是无话可说,只能嚅动着唇。 他面色越发正经,小红越想笑,这老实人是多经不起逗弄啊,还在太子身边做侍卫呢,一点儿也不像。 贺琛假装咳了一声,想绕过小红,小红又怎么会如他所愿,侧身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但笑不语,在哪里左摇右摆不让贺琛过去。 “我还有急事,便不跟姑娘纠缠了,还请姑娘放行。”贺琛停了下来,盯着小红,脸色越发红。 “哦,你有急事啊?”小红鬼马精灵,突然灵光一闪,从怀里抽出了一条红丝巾。 贺琛顺着小红的动作去看,只见红丝巾一晃悠,小红身体一旋转,瞬间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手腕上系上了这东西,然后又迅速抽身离去。 “你果然是老实人,姑娘家投怀送抱都不占点儿便宜。”小红嘴角翘起,“这东西便送给你了,不许丢了,便算作你不揭发我的报答。” 才说完小红便施展轻功离去,原地只留下一串轻浅的笑声。 贺琛一颗心早就在小红动作时僵住,此刻愣在原地,盯着红丝巾看。 脸色突然间爆红,这女子还真是轻浮。 不远处传来动静,贺琛回过神来,赶紧将红丝巾藏好,免得被人发现了。 待得寻个时机,丢了便是。 第46章 年关 除夕夜,大雪纷飞。 天色灰朦朦时,太子府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等着接主子入宫。 安慕晞才从宫里回来,之前知晓了皇帝活不过一年,便趁着今日机会,进宫偷偷看了一眼。 许是皇家调养的好,皇帝与之前见到的并无多大的差别,但行动间有些迟缓,细看之下差异还是能看得出来。 难得皇帝没有因为太子和曹国公府的事情而病发,不然也是给人以可趁之机了。 她在太子府对面的小巷子里躲着,看着太子府的大门大大打开,太子和太子妃从里面走出来。 太子妃难得一副金钗华服的模样,雍容中少了几分病态,从容淡然。 除夕夜,宫中举办宴会,三品以上的官员还有那些世家家主,可以携带家眷进宫赴宴。 太子府只有太子和太子妃入宫,黎侧妃虽然地位崇高,却是不在入宫之列。 太子扶着太子妃上了马车,动作温柔,之后自己才踩着奴才上去,弹了弹身上的雪,让奴才准备好赶马车。 安慕晞在对面看着,对于这一副和谐温馨的场景,心里恍惚有些不是滋味。 赵湛好像对谁都是这般,对待安慕容闻言软语,对待黎侧妃荣宠有加,对待太子妃相敬如宾,对待她,也是温柔体贴的那般。 这种男人,确实是个坑。 待得马车缓缓走后,安慕晞才走了出来,身上的披风已经积了一层雪,身子也因为没有动弹,渐渐冷了下去。 手臂上的伤口在寒风的侵袭下,传出浅浅的痛感,让人不由感觉真实了些。 回到苑里,珠儿正在招呼丫鬟给安慕容屋里摆团圆饭,安慕晞怕珠儿又说道她些什么,便直接去了厨房,以便能让耳根子一直保持清静。 孙厨娘正在做菜,安慕晞便解了披风,跟在她一旁打下手,顺便烤烤火。 “你这是去哪儿了,瞧你冷的,可别染了风寒,要命诶。” 安慕晞笑笑,说道:“悄悄回了一趟安府,别给良媛知道。” 孙厨娘点点头,见锅里热水沸起,便赶忙让安慕晞去撤了柴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安慕容第一次在安府之外的地方过年,没有亲人的陪伴,丈夫也不在身边,不免觉得寂寞沮丧,生出几丝想念来。 拉了安慕晞和珠儿坐一桌,也算是凑齐一伙过年的人,其他下人在一旁侍候着,三人吃着,还算有说有笑。 “良媛,不若过完年后,跟殿下请个日子,回府里看看,想必老爷夫人也很想念您。” 安慕容叹了口气,她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只是太子府现下处于多事之秋,她这回娘家的事情,还不一定能指望得上,而且她也不想给殿下添麻烦。 “此事以后再说,等用完膳,你陪我去屋里写两封信,托人带给父亲母亲,也算是尽了我这个做女儿的一番心意。” “是。”珠儿应到。 说完她看拢了拢衣袖,向安慕晞,“你用不用也去写上一封信,父亲估计也挺想你的,是时候问候一番。” 安慕晞颔首,这写信对她来说还真是无所谓,她跟父亲一直保持着联系,可不想他们一般。 “那便麻烦良媛一并托人送过去,还有母亲那里,那次回府她面色不怎么好,我用俸银给母亲买点补的,一并送过去。” 安慕晞心里一阵发笑,若是安夫人收到她的东西,恐怕只会面色更加苍白。 安夫人犯的错太多,不好好折磨折磨她,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白白便宜了她。 安慕容面露笑容:“难得你为母亲着想,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想回去了,这嫁人了才知道这世间还有诸多辛苦。” 珠儿赶忙接上一句:“不过像良媛这般有福气的,倒是少之又少,让人羡慕。” 珠儿一句奉承,安慕容便抛了眉间忧愁,笑的开怀:“你倒是会说话。” 安慕晞心里不免吐槽上两句,这所谓的福气如果只是指嫁给太子,那还真是抬高了安慕容。 这陈良媛沈良娣不也是有福气之人,倒是在府里混的比安慕容顺风顺水。 写了信后,安慕容便早早地歇下了,也不想下人们太过劳累,便放了他们假,今晚上可以不用侍候。 珠儿约着几个小丫鬟去了屋里玩耍,安慕晞懒得与这些小女娃凑在一处,便去了外面游荡。 雪已经停了,不过路上积了厚厚一层,走路的时候还得小心些别滑倒了。 下雪过后的天空分外明亮,透着一股朦胧的白光,颇有诗意。 前人描写大雪过后的诗句不少,白居易的《夜雪》: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此时想起,也颇有些应景,不过人未眠,还在外头听风呢喃。 正走着,突然蹿出来一道身影,安慕晞早有察觉,只是隐忍着,装作毫无察觉。 “我还在猜你会不会发现我呢,没想到还被我吓了一跳。”苏敏笑的调皮,与之前的模样相比确实大相径庭。 紫色的披风,白色的绒毛衣领贴着下巴,透着一份可爱活泼。 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盯着安慕晞看,活脱脱一些古怪精灵。 安慕晞下装抚了抚胸口,一脸惊恐未歇,“良娣怎么突然出现在此处,不在屋里烤火吃年夜饭吗?” 苏敏撇了撇嘴:“早吃过了,这会儿是玩的时候了,你去不去?” “玩?去哪?”安慕晞恢复了端庄,笑盈盈的,眼里闪着星辰。 苏敏瞥了一眼外面的方向:“自然是好玩的地方,虽说出了府,但不是很刺激?” 安慕晞不由失笑:“这出了府也未必好玩儿。” 没想到苏敏也是个离经叛道的,这要是被府里的人发现,再有心告她一状,即使身为良娣,以后日子也不好过。 但看得出来赵湛对苏敏倒是挺纵容的,大概是因着太傅的关系。 “怎么不好玩了,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苏敏眨了眨眼,嘴角勾起,莫名的有股吸引力。 她姿容不算顶尖,却是带点儿英气,又是另外一种美人风味。 安慕晞无奈,只能跟着苏敏溜出太子府去。 第47章 醍醐灌顶 苏敏会武功,待得巡逻的侍卫走过后,她搂住安慕晞的腰,将她带了出去。 安慕晞总觉得怪怪的,这种被女子搂腰飞出去的感觉,倒是挺新奇的。 “啊,没想到良娣武功竟然这么高!”待得落地后,安慕晞由衷赞道。 苏敏眨了眨眼,一脸回忆憧憬:“小时候我可是奔着大将军的职位去的,奈何做了几年梦,最后嫁人了,连毛贼都没杀过一个。” 苏敏撇撇嘴,要不是父亲非要她嫁给太子,说不定女扮男装去了军营,现下已经能弄出几个军功来了。 安慕晞嘴角不易察觉地抽了抽,没想到苏敏还有这种志向,倒也不失女儿风范,巾帼不让须眉。 她面上无奈道:“杀人有什么好的,安安稳稳过活便好,苏太傅怎么忍心良娣受苦。” “啧,你说的跟我父亲说的一般,你们怎么都这样。” 她说完直接拉起安慕晞的手腕,跑离太子府,“不贫嘴了,咱们快点,不然赶不上热闹了。” 安慕晞由着她去,两人很快进了闹市。 两人边吃边玩,即使是大冬天,玩上一阵也觉得身上发热,身子被衣裙困的难受。 苏敏想取下头上的帷帽,不过安慕晞却制止了她,若是苏敏身份被认出来,难保有心人不会做文章。 “苏姑娘还是好好戴着这东西,难保不会出意外。” 苏敏停了动作,有些气闷:“是啊,嫁了人之后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偷偷来。”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好在今年有你诶,不然我都快无聊死了。” 安慕晞但笑不语,眸色淡淡的,很平静。 她也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热闹,倒也有些无所适从,秦淮河泛着金钱和虚荣的油腻光亮,繁荣奢华中,热闹只是个表象。 在那里看惯人来人往,仿佛也只是过眼云烟,不能真正融入进去。 而且她作为一个刺客,最重要的是躲躲藏藏,这种走在热闹的街市上,犹如裸着身体被诸多镁光灯拍下意义重大的一刻,可想而知有多别扭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苏敏玩累了想走人,安慕晞身上又伤,也有些疲乏。 两人想法倒是一致,而且皇帝不留皇子在宫中守岁,估计太子也快回来了。 她们要是呆久了,被人察觉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两人离开街市,朝着来的方向行去,她们步伐慢悠悠的,当做消食了。 正走着,突然一辆马车失控冲撞过来,两人抬眼一看,心中一紧。 “嘶——” 路中心正走着一个玩花灯的孩子,情况紧急,眼看着马蹄就要落下。 苏敏眼疾手快,飞过去将小孩抱住,滚到了一边儿去。 护着孩子翻滚几圈,冰雪粘在身上,印出一道道水渍。 翻滚间苏敏的帷帽掉落下来,容貌立刻露了出来。 安慕晞眼尖,迅速摘下自己的帷帽扔了过去,盖在苏敏头上,让那短暂露出的容颜被遮上。 “姑娘没事吧?”安慕晞问了一句。 “还好。” 马蹄又扬起,她躲开,一个快步上前拉过缰绳,将马匹制服住。 眼神凝重发狠,掌上一个用力拍在马腹上,细小的伤口上立刻飞出来一根细长的铁钉。 安慕晞嘴角勾起,迅速接住。 马匹泄了气不再狂躁,甩了几下头,平静下来,乖巧地站立在安慕晞身侧。 安慕晞松了一口气,握紧铁钉正准备放手转身。 突然马车里边的人掀开了帘子,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庞。 那嘴角微勾,带着点儿邪气,一双桃花眼深邃异常。 安慕晞抬头望去,凝眉,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遇上了二皇子赵瑾。 愣怔间,赵瑾出声了:“多谢姑娘相救。” 他嘴角慢慢扩大,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味道,安慕晞看着,心里啐了一口。 她冷眼看着,想立刻转身走人,这人眼里散发着对她的兴趣,看着还真是让人一阵厌烦,又不是看动物园里的猴子,白瞎了一双眼睛。 安慕晞不想回答,放开了缰绳,她的右手臂因为拉拽导致伤口崩裂,血丝已经浸透了衣料。 嘶,伤口好不容易结痂了,却是又被这事儿给弄坏了。 赵瑾无所谓安慕晞的冷淡,自顾自说道:“我叫赵瑾,姑娘可要记住了。” 说完放下了帘子,深幽的眸子消失在帘幕后面,马车夫也上道,将马车赶了起来。 安慕晞心里呵呵两声,这人倒是自以为是。 马车内赵瑾面色一片冰冷,已经开始有人暗算他了。 马匹若是在街市失控,那后果也不是一个皇子能承担得了的,反而更加麻烦。 恰逢老三一党跟太子闹的正开,是太子还是三皇子? 苏敏早就在一旁候着,看着这边的状况,也看到了赵瑾的面容,心里一阵紧张,幸好没被他看到面容,不然真的会给湛哥哥添麻烦。 安慕晞见到苏敏,赶忙上前看她的情况,刚才她滚了几圈,不知有没有受伤。 “良娣没事吧?”她语气急切。 “你会武功?”苏敏不答反问。 安慕晞一愣,才想起来忘了这一茬了,面容也不由得沉下去了许多。 她盯着苏敏看,但她戴着帷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会武功,不过具体为什么隐瞒,我不能告诉你。” 她盯着苏敏,苏敏也在搁着纱巾盯着她,两人相望着。 过了片刻苏敏才开口:“先回去吧,免得耽搁了时间。” 她说完便走,无喜无悲,语气有些淡漠,让安慕晞的心不由抽痛了一下。 安慕晞直觉得她们之间算不得友情的的感情出现裂缝了,这确实是从未想过了,也始料不及。 安慕晞跟上去:“奴婢送良娣回府。” 她的声音也不冷不淡,没有情绪,苏敏身形一顿,帷帽里的眉头皱的更深。 她很生气,因为安慕晞骗了她。 她也不懂为何这件事觉得无法原谅,反正这让她有一种她并没有将她当作真正的朋友的感觉。 之前还说过教人习武,其实她是真的会,并不需要她。 两人一路无语。 到达太子府围墙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雪花。 之前难得晴上阵子,估计也是为了让百姓出去逛街玩闹,了新年的氛围。 进去的时候,换了安慕晞将苏敏带进去,苏敏任由安慕晞抱着,身体僵硬,不发一言。 安慕晞心头更加沉重,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闷火,烧心烧肝,不是对着苏敏,而是对着她自己。 将苏敏送到门口,苏敏头也不回地进了屋,留下一道紫色的影子。 安慕晞皱眉看着,缓缓握紧了拳头。 从苏敏的住处回去,安慕晞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似乎没有过波动。 雪越下越大,她也不怕冷,直接在雪里边儿走。 雪花从天上降下来,立刻就打湿了她的披风,留下一道水渍接着又被另一团雪花覆盖,最后形成一小层,有冰有雪。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止血,安慕卿只感觉得到酥酥麻麻的疼痒从伤口处扩散开来。 手掌上突然出现了一股细小的血流,沿着手掌里的纹路,爬过指尖,滴落在地上。 印出鲜红的一片。 安慕晞愣愣地盯着雪地,突然眼神发狠,一把将袖子撸起来,粗暴地把绷带扯开,抓起一把雪直接涂了上去。 来回了十数下,直到伤口麻木。 冰雪未融化多少,倒是又被红血浸湿。 “啊!” 安慕晞低吼出声,难得又多了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自己给弄丢了。 她紧握着一把雪,雪球被捏成冰球,然后化开,水珠滴落下来。 第48章 先爱上的人会是输家吗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突兀地响在寂静的路道上,冲进安慕晞的耳朵里。 她猛然一阵瑟缩,抬起头来看向赵湛的方向,迅速将手臂藏到身后,显得有些傻兮兮的。 安慕晞嘴角挂着得体的笑:“玩雪而已,没什么,倒是殿下回来的早了些,曹国公府的人没找你麻烦?” 她站起身,顺便将地上带血的绷带也给拾了起来,又看了一眼赵湛,准备迈开步子走人。 今日被赵湛看来这脆弱的一面,以后在他面前要有些威严也就难了,还真是失策。 赵湛眉间微皱,显然有些不高兴,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伸手拉住安慕晞的手腕,无奈道:“本宫再帮你处理一次伤口,下不为例。” 安慕晞突然呆愣,等回神的时候已经被带到了赵湛的书房坐了下来。 看着这熟悉的书房,倒是不由有些唏嘘,这个重要的地方她来了许多次,赵湛倒是很信任她。 魏禄贤之前便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会子已经将热水打了来,放下盆后,又去取了伤药。 安慕晞手臂上的那条蜈蚣有些血肉模糊,伤口有点儿崩裂,现在糊了许多黑血,伤口因为冰雪的摩擦,有些向外翻。 赵湛用沾湿的帕子轻柔地替安慕卿擦拭着伤口,安慕晞看着他越发温柔的动作,心下沉默,意识里越发想抽回手。 书房很暖和,安慕晞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很是冰凉。 连赵湛触碰到的皮肤都会留下火热的感觉。 药粉撒下去时一阵刺痛,安慕晞不由皱起了眉。 赵湛低头一看,轻笑道:“原来你也怕痛,刚才下手倒是挺重。” 安慕卿嚅着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道:“那是我的事。” 赵湛沉默,眼神却透着深邃的光,安慕晞有些害怕。 想了想,她老实交代道:“我出府了,还遇上了二皇子的马车。” 说着她将铁钉拿了出来,嘲讽道:“这种手段,还真是低俗。” 有人想暗算赵瑾,这肯定不会是赵湛派人下的手,那肯定是三皇子那边。 没想到他们行动这般迅速,底气也这般足,一下子便想着对付两方的人,也不怕失控。 赵湛闻言心中已有计较,听到安慕晞的评价突然被逗笑了:“那在你眼中,什么样的手段才是最有效的?” 安慕晞忽然笑了出来,虚假又真实:“当然是利用一个人的情感,将他逼入绝境。” 赵湛沉默。 因为他跟安慕晞的想法一样。 赵湛手上迅速,不一会儿便弄好了,安慕晞看了看包扎好的手臂,还算满意。 “再一次麻烦殿下了。”她起身行了礼。 赵湛颔首:“再说一次,下不为例。” 安慕晞心间一颤,顿时有些不敢看向赵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告辞离去,赵湛也不留人,微笑着将安慕晞送出门去。 待得人走后,他看了一眼沾了血污的手背,眸色变得深邃漆黑。 “殿下,要不要歇下?” 魏禄贤走了进来,轻轻唤了有些走神的赵湛。 赵湛挥挥手,“本宫再思考思考如何对付曹国公府。”魏禄贤应声退下。 三皇子那边的人已经打了二皇子那边的主意,看来他动作得迅速了,决不可让三皇子那方占了先机。 梦里一切都有,这是很久以前安慕晞安慰自己时说的话,无论是身在官场还是当初求学的时候。 今晚上,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一个与赵湛很像的男子。 那种感觉几乎一模一样,却又看不清面容。 他一头利落的碎发,嘴角带笑,耳朵里似乎能听到他的笑声,磁性温暖。 他修长的手牵着尚不满五岁的她,手心干燥暖和,一如冬天的火炉。 大雪纷飞落下。 安慕晞接了一片雪花,嗤嗤地笑了起来,忽而小心翼翼地看了赵湛一眼,迅速蹲下身捏起了一把雪,囫囵地吃进了嘴里,冻得口腔发麻。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傻。” 男子无奈又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安慕晞仰头看着,嘴里呼着白气,眼神扑闪着。 他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像变戏法一样。 安慕晞盯着糖,眼里充满渴望,然后美味的糖果如愿握进了手里。 男子解下了自己的围脖,轻柔地将她的头颅遮了起来,“受寒了会感冒的,来哥哥抱你。” 安慕晞吃着糖果,一把被抱了起来,在男子温暖的怀抱里,仿佛一切的谨慎小心都消散了。 跟糖果一样甜蜜。 她趴在他的胸口,努力嗅着温暖的气息,舍不得放开。 “晞晞别怕,哥哥一直护着你。” “嗯……” 安慕晞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他仿佛与赵湛融为了一体,让她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赵湛是第一个帮她处理伤口的人,他见到过她最多脆弱难堪的一面。 在他身上,她看不到麻烦别人的忐忑,只有满心的抽搐,颤抖。 她不信男人,却不得不信赵湛,因为恩惠,也因为悸动。 曾经她信誓旦旦地说过,赵湛这种人是一个坑,爬得进去爬不出来。 可她竟然掉进了陷阱里,不知未来如何。 想至此她不由一阵惊慌,她安慕晞不需要感情,而且赵湛是有心爱之人的,她也高攀不起。 赵湛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种人。 “对,我有喜欢的人了,晞晞不要再纠缠了哦。” “不要!” 心脏猛地抽痛起来,安慕晞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子离去,步伐迈动不了,死死地定在那里。 “为什么……” 突然间惊醒过来,安慕晞瞪大了眼睛,涣散的瞳孔慢慢聚合。 她抹了一把汗,静静地呆坐了几分钟。 大口喘气让她口舌干燥,不由下床倒了一杯冷茶水。 一口饮尽,冰凉的水划过咽喉,泛着丝丝凉意。 茶杯摆在桌上,她手指慢慢握紧,突然用力,一把将茶壶部扫落在地上。 “乓——”茶壶碎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通红着眼,身颤抖,整个人似乎被阴霾淹没。 赵湛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 珠儿被茶壶落地摔碎的声音吵醒,抬头见到安慕晞站在那儿,生气道: “你做什么搞这么大动静!” 安慕晞身体又是一颤,有种怕被偷窥到秘密的狼狈,她沉声道:“刚才有猫进来打碎了茶壶,没事的。” 珠儿气的锤了一下被子,因为困倦又睡了过去。 安慕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千丝万缕缠绕着,让人头脑昏沉,然而当她睁开时,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她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忽而嘴角勾起,眼眸微眯,看的有些让人心惊胆战。 “我这是……爱上赵湛了?” 安慕晞低声呢喃,突然一阵失笑,眼里的情绪分外脆弱。 她怎么能爱上一个人,爱了就输了,她怎么输得起。 从没有人给过她筹码,开不了局,也没学会什么手段。 忽而她面露残忍,整个人脊背挺直,那既然真的爱上了,也无所谓了,藏着掖着,也能过活。 她可不想在赵湛面前摔的太惨,让人占尽上风。 第49章 请安 安慕晞一夜失眠。 在经过跟苏敏友情破裂的打击之后,又被可能爱上了赵湛的事情刺激了。 难道这就是有失必有得? 安慕晞不经苦笑,这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她似乎都没有好处。 这样子看来,她这辈子重新来过,亲情、友情、爱情都有了,可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她是渴望这些能充实心灵的情感,却也能看透现实。 苏敏跟她的关系,若是她能原谅她的欺骗,她也愿意重修旧好,到底是她对不住她,虽然她也是有诸多无奈。 至于赵湛,这份情感一旦戳破了,她也就完了。 一旦被人拿捏到软肋,就会始终处于下风,失了气势。 而且她个性强硬,这也明明是个弱点,但她伪装的好,没人看得出来罢了。 思维发散,等安慕晞回过神来,天已经灰亮,屋外面已经传来了说话问候声。 珠儿在一旁穿衣梳妆,安慕晞揉了揉发痛的脑袋,掀开被子也下了床。 收拾好后,跟着珠儿去了安慕容的屋子,伺候她起床,一会儿去给太子和太子妃请安。 安慕晞面色憔悴,黑眼圈浓重,眼里有许多红血丝。 走在路上,珠儿暼她一眼,怪声怪气道:“晞姑娘这是昨晚去了哪儿,看着面色白的,一宿没睡似的。” 安慕晞嘴角挂着惨淡的笑,眼神沉着:“难道你回来没见到我,那你看到的是鬼吗?” 她睨了珠儿一眼,快步向前,一点儿也不想理会珠儿,这个女人是不是闲的太无聊,就知道踩她。 珠儿一时被噎住,咬紧了嘴唇,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明明辞旧迎新了,安慕晞这个贱人还是处处压她一头。 去到锦元殿外,已经有不少嫔妃在那儿等着,安慕晞扫上一眼,一眼便看到了跟柳承徽和连昭训闲聊的苏敏。 她定定盯着苏敏的侧脸,那人在那边有说有笑,似乎昨晚的事情对她一点儿影响也没有。 安慕晞跟着安慕容来到苏敏几人面前,苏敏转过头来,也是一眼便见到了安慕晞。 她嘴唇突然抿了起来,眸光变得深沉,视线很快从安慕晞身上离开,受了安慕容的礼,跟她说起话来。 “你现在过来的倒是时候,我们仨来的早了些,只能在这儿闲聊。” 安慕容掩唇一笑,道:“起晚了些,不然也应该来早一些,也算诚心。” 苏敏颔首,微微低垂眼睑,她眼下似有若无的乌青,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分疲倦。 安慕容见状不由问道:“良娣昨晚是没有休息好吗,这眼下都有些乌青。” 苏敏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笑容有些不易察觉的尴尬,假装随和道: “你们怎么一个二个这般问,昨晚想起了父亲母亲,明明只是隔着两条街,却是不能一起过年守岁。” 安慕晞微微眯眼,眼睛还是盯着苏敏,苏敏能明显察觉到她的凝视,却没有回望过去。 柳承徽叹口气道:“良娣说的何尝不是咱们的心声,过年时节,谁不想家里的人。” 安慕容感同身受,便也沉默下来,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安慕晞收回看着苏敏的视线,苏敏这般说谎,倒也只能骗骗这些人。 明明昨晚也没有睡好,耿耿于怀昨晚的事情,偏偏不给她一个机会,把事情说开。 连昭训眼眸一抬,轻轻扫过安慕晞,又定在苏敏身上,苏良娣神情有些不对劲,似乎跟这个婢女有关。 她出声打破几人之间的寂静。 “没一会儿便要进去了,黎侧妃娘娘和陈良媛怎么还未过来。” 她一说话,几个人才想起来,却是不见这两人,沈良娣又被禁足了,倒是不可能来这儿。 柳承徽扯出一丝笑:“估计是踩着点儿来,她们也都习惯了。” 正说着,陈良媛转过拐角,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巧笑倩兮,缓步走过来。 “苏良娣。”陈良媛一个万福,其他人也向她行礼。 “正说你呢,偏巧这么快便到了。” 陈良媛笑笑:“妾身有什么好说的,倒是几位姐姐妹妹来得早,可得小心吹风着凉。” 安慕容微微皱眉,陈良媛的话她怎么听怎么不舒服,总觉得有股讽刺的味道。 苏敏笑着颔首,柳承徽也同安慕容一般面色不怎么好,毕竟陈良媛也是刁难过她的。 这会子她面带笑意,看着友好,指不定哪天又没事儿找事儿,欺压她。 珠儿暗地里瞪了陈良媛一眼,安慕晞眼尖见到,拉了她的衣袖一下,以做警告。 没想到珠儿不领情,反过来也瞪了她一眼。 安慕晞知道珠儿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是面对仇敌,她这般做派也太逆来顺受,白白受了委屈。 她这般的心思格局,将来也帮不了安慕容多少,别拖了后退便是好的。 几人正说着,兰姑姑从屋里走出了,笑盈盈地来到几人身边,“殿下和娘娘已经起身,诸位主子进屋里候着吧,免得冻坏了。” 说着她又看了外面一眼,还是没有见到黎香雪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快,但又有些窃喜。 这初一请安可不止请太子妃娘娘的,黎侧妃若是忘了这茬,倒是好让殿下治治她的傲慢之罪。 陈良媛虽然也有些不满侧妃娘娘的作为,还是替她辩护道:“侧妃娘娘还未到来,兰姑姑先等片刻,咱们再一起进屋。” 安慕容嘴角勾起:“陈良媛这话说的,里边儿的可是殿下和娘娘,侧妃娘娘不知礼数,也要连累我们姐妹也坏了规矩?” “你!”陈良媛冷笑,瞥了安慕容一眼。 兰姑姑皱眉,苏敏知道该她出来圆话,便道: “侧妃娘娘许是有事儿耽搁了,一会儿应该会给殿下和娘娘一个说明,咱们暂且进屋去。” “想必侧妃娘娘也不会怪咱们,也不怕耽搁了请安的吉时,陈良媛觉得这样如何?” 安慕晞看向苏敏,苏敏说话间难得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离开,不由让她心尖一紧。 陈良媛还能如何,自然是进屋呗,反正该做的姿态已经做了,黎侧妃也不能拿她如何。 “如此也罢。” 兰姑姑心里松了口气,领着众人进去,她倒是要看看黎侧妃能有什么借口。 “你们这般着急作甚,也不等等本妃。” 刚转身,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尾音上挑,带着一股子慵懒和睥睨。 黎香雪在江氏的搀扶下,缓步走来,珠翠琳琅,华服庄重,多了一丝威严。 安慕晞看上一眼,便心里笑开,这黎侧妃倒真有勇气,尽可能地去抢太子妃的风头。 到底是宠妃。 第50章 梅花簪子 众人齐齐向黎侧妃行礼。 她们没有多说什么,包括兰姑姑,陈良媛笑着走到她前面。 “妾身便说您马上便到,她们偏生不信,左右也不急这一时。” “这天寒地冻的,殿下自然怜惜娘娘。”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脸色就变了。 安慕晞暗自挑挑眉,这陈良媛自沈良娣被禁足后,便跳脱了许多,看来没人压着,逍遥了不少。 苏敏自然听不得她这般说,她并非有意维护太子妃,而是陈良媛这般说了,倒是显得她们这些嫔妃蔑视黎侧妃了。 “陈良媛这般说辞,也不害臊,众人敬着太子妃娘娘,难道你要反其道而行之?” 陈良媛闻言脸拉了下来,委屈道:“娘娘,你听苏良娣说的,妾身还错了不成?” 黎侧妃冷笑一声:“罢了,本妃也不想跟不懂规矩的人计较,粗野莽夫般的女子,也是太子妃姐姐能欣赏得了。” 苏敏皱起了眉,不过没在与之争论,“兰姑姑,殿下和娘娘该是久等了,咱们进去吧。” 安慕容也面色不虞地看了黎侧妃和陈良媛一眼,反正破罐子破摔,众人皆知她与黎侧妃那边有恩怨,索性也不遮掩了。 安慕晞面色沉着,小心地看了苏敏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陈良媛和黎侧妃。 只要等到前朝的事情解决了,倒也容不得黎侧妃这般欺负太子妃这边。 而且陈良媛,她还需得自求多福才行,这太子府她也呆了不短时间了。 苏敏率先进了屋子,也不管黎侧妃在背后面色不悦,虽说她位份高,但苏敏也不是好欺负的。 安慕晞跟在安慕容的身后,进了屋子,太子和太子妃已经端坐在上位。 左侧方燃着暖炉,让屋子变得异常暖和,她刚从外面进来,里外温度不一,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一眼就看到了赵湛,只是一眼便低垂下头颅,不敢在看,怕被发现昨晚自己才发现的秘密。 虽说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是真正上场时,又是一番光景。 大年初一请安,行的是跪拜礼,还有复杂的叩首,安慕晞跟着安慕晞跪下,虽说心里不适应,但环境使然。 “平身吧。” 赵湛开了口,他目光轻轻一扫过安慕晞的手臂,心想到她的手好些了没有。 听到声音后,安慕晞先快速端庄地站了起来,然后再将安慕容扶了起来。 右手臂使不上里,只能虚虚扶着,赵湛看着,不由捏了一把汗。 张挽琴正好侧目看赵湛,发现她目光投在安慕容那边,心下不由敲起警钟。 难道殿下对安良媛…… 她沉下心来,赵湛的目光已经收回,落在黎侧妃身上,两人正好目光相撞,黎侧妃浅浅一笑。 张挽琴心里嘲讽,不再纠结此事,给众人赐了座。 “各位妹妹先坐,虽说不上几句话,一家人也难得齐齐地聚在此处。” 黎香雪微笑,面上没了傲慢之态:“太子妃姐姐说的是,一会儿殿下与您还要入宫请安,倒是辛苦了。” 安慕晞听着两人说话,倒是有些好笑,大家都是在太子面前装贤惠乖巧,殊不知太子什么都知道。 太子妃这话表面上没有毛病,细思之下,倒是对黎侧妃的嘲讽。 这一家人在太子府本就是讽刺,而且说是一家人,今年可是少了张奉仪和沈良娣,说起来可是暗中言语打击了黎侧妃。 黎侧妃有些恃宠而骄,太子妃也不是一个好鸟。 张挽琴颔首,赵湛接上了话头:“等本宫和太子妃进了宫后,黎侧妃领着众人玩乐一番,宫中事情多,无暇顾及府里。” “殿下尽可放心,妾身难得有理由将众姐妹聚在一起,定会好好按照殿下说的做。” 黎香雪说完,还不忘看上张挽琴一眼,张挽琴面上温和一笑,心里却是复杂。 众人没呆上片刻,便离开了锦元殿,出了殿门,屋里边儿的一派和谐便瞬间破碎。 黎香雪首先发了话:“各位妹妹回各自住处等等,等本妃在流芳殿备好了宴会,诸位便过来。” “左右喝茶赏雪吃上点糕点,本妃那殿下让新请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东西,各位妹妹可要来赏光。” 其他人心中嗤之以鼻,苏敏啧了一声:“侧妃娘娘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闺秀,这炫耀之道,却是没有参透,倒是令人担忧。” 苏敏突然说话直白,还处在打压其他人的快感中的黎香雪突然惊醒,脸色不是一般黑。 陈良媛挑眉:“苏良娣这般说话,倒是对侧妃娘娘大不敬。” 安慕容趁机反驳一句:“苏良娣毕竟是良娣,也轮不到陈良媛指责,是吧?” 黎香雪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嘲讽道:“平时苏良娣也没这般大的气性,今儿个倒都朝本妃发了。” 苏敏挑眉,面露不耐烦:“娘娘说的是,既然妾身气性不好,便不打扰娘娘。” 说完她便走了,安慕容也行了一礼:“如此妾身也便告退了。” 柳承徽和连昭训对视两眼,行了礼也离去。 黎香雪平静下来,陈良媛面做不忿道:“她们好不知天高地厚。” 黎香雪让江氏扶了她的手,转身离去:“她们落了下乘,本妃难道还穷追不舍?” “娘娘说的极是。” 回了畅春苑后,安慕晞便借口有东西得给苏敏送过去,然后去了她的禄桐阁。 此事到底是她的错,无论苏敏以后怎么对待她,先有了一个明确的说法再说。 虽然主动迈出一步很难,但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安慕晞站在门口,扫视着里边院子里的景色。 一张石桌,头顶一支光秃秃树丫,树根长在墙根处。 树旁边还有一个木桩和梅花桩,苏敏用来练武用的。 才站了片刻,便有苏敏身边的大丫鬟明珠走了过来,她朝着安慕晞歉疚一笑,说道: “良娣回来便歇下了,不见任何人,晞姑娘请回吧。” 安慕晞眸光沉了下来,瞄了一眼苏敏紧闭的房门,沉吟片刻后道: “良娣她当真谁也不见?” 明珠重复了一遍:“谁也不见。” “我知道了。”安慕晞轻叹口气,将手中之物交给明珠,是一支梅花簪子。 “良娣喜欢高洁的梅花,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明珠姐姐将东西转赠给良娣。” 明珠见着这用细碎玉珠镶嵌而成的梅花簪子,心里不由惊讶,这东西一看便是很贵重,做工精细,模样精致。 她小心接过:“奴婢会转交给良娣的,晞姑娘请回吧。” 安慕晞也不多呆,果断转身离去。 明珠捧着梅花簪子进了屋里,苏敏正在门口站着,她们的谈话也听了八九不离十。 她快步迈出屋子,却是见不到安慕晞的身影了。 “良娣?”明珠看着苏敏不太好的脸色,不由担忧地问道,又将梅花簪子递到她的面前。 “这是晞姑娘送的。” 苏敏回神,收回目光看在梅花簪子上,心里的感觉不由更为复杂。 她一把将簪子抢了过来,在手心里握紧,进了屋子。 第51章 惨了 大年初三,又下了一场雪。 雪花飞舞,雾气缭绕,是难得一见的一场大雪。 虽说瑞雪兆丰年,但今年的雪太大了,已经危及到了百姓的生活。 皇帝赶忙召见了大臣们,商量事宜。 他让二皇子带人北上赈灾,同时又与群臣商量了大雪过后,初春凌汛的事情。 一番讨论下来,思绪依旧紧绷,身体却异常疲乏。 回到寝宫后,大总管高卫伺候他更衣,然后继续在案前看折子。 高卫取了一勺沉木香放入镂空铜熏炉里,细细的烟雾袅袅升起,四处向周围扩散开去。 帘幕轻轻摇曳着,合着烟雾产生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皇帝嗅了嗅,眉尖微皱:“这香怎么比平时更浓烈几分,把它换了吧,扰了朕看折子。” 高卫卑躬屈膝,急切到:“这可使不得,陛下听老奴一言,这香是太医院专门为您配的,您不想喝药引起注意,只能用熏香了。” 皇帝放下折子,有些无奈:“罢了罢了,你且下去,让朕独自待一会儿。” “那奴才给您去御膳房取碗药膳过来。” 高卫依言告退,远远看了皇帝一眼,关上了房门。 皇帝有些烦躁,拿起折子看了一眼,又重重放在桌上。 他眼神有些混浊,眼白充满了发黄的红血丝。 他谈了口气,索性站起了身,去了内室,才撩开帘子,便见到一个黑影,他眼神突然狠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你是谁?朕宫里可没有你这伺候的小太监。” 安慕晞一撩袍子跪了下去,从背上取出一个包袱,双手呈到皇帝面前,始终没有说话。 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皇帝,望进他眼眸的最深处。 原本赵湛打算找自己的手下,将这些曹国公府的罪证递给皇帝,但是她怕皇帝一时承受不住,只能伪装前来。 等趁机将皇帝催眠后,再将事情揭发,若是皇帝看到这些东西后突然猝死,那事情可就复杂得多了。 皇帝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一种熟悉感,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漩涡一样,看进去就出不来。 片刻后,皇帝眼眸一阵由涣散突然变得清明,安慕晞心中一笑,看来那段意识已经植入皇帝的脑海里。 皇帝早就知道曹国公府觊觎皇位许久,只是他苦于找不到证据,现在终于将证据找出来了。 这段意识植入只有半天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段,皇帝便会清醒过来。 虽然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但是足够给皇帝缓冲,既能认清事实,也不至于被此事打击。 皇帝伸手抓过安慕晞手中的包袱,将结打开,露出里面的那件染血的龙袍,还有几封重要信件。 他面色一片冷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朕待曹国公府不薄,他倒是好,打起朕背后的位置来了。” “这样的佞臣,不配做三皇子的母家,更不配做朕的臣子!” 安慕晞沉默不语,突然听闻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便抱拳行礼,迅速从旁边的窗户逃走,只留下一道黑影。 皇帝思考不来那么多,看着安慕晞离去后,转身出去。 高卫正端着药膳进来,眼尖地看到皇帝手中明黄色的衣袍,不由眉心一跳。 抬头一看,皇帝面色带着愠怒,赶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案上,“陛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步伐沉稳地坐到位子上,将东西放在桌上,盖住了桌上的奏折。 外面包裹的黑布散落开来,露出里面的龙袍和信封。 “安排一百侍卫,去曹国公府抓人,带曹国公来见朕,将曹国公府封了。” “再把三皇子和贤妃控制住,唤太子还有百官入宫。” 高卫闻言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敢说什么,赶紧下去做事情。 皇帝沉吟片刻,手抚着突然气闷发痛的胸膛,眼睛盯着桌上的东西看。 安慕晞快速回到了太子府里,跟赵湛禀明事情后不久,宫里的太监便来了太子府,传达了皇帝的意思。 府里的人见到宫里的太监进来,有些惊弓之鸟,心想着太子府又做了什么皇帝不满意的事情。 “你回去好好歇息,估计今晚之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安慕晞颔首,裹紧披风进了稍有缓和的风雪里,回了畅春苑。 皇宫里一片肃穆。 大殿上,皇帝威严地坐着,百官垂首站立,曹国公府跪在正前方,一派狼狈。 “高卫,把东西端出来,给众人好好看看,看看曹国公府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一声低喝,震得人胸腔发疼,高卫招呼了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监过来,将他手中的东西端起来,去了殿下。 明黄色带血的袍子,麦色的信封。 众人心中皆有所想,曹国公这是要谋朝篡位啊。 左相李谭心尖一跳,额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高卫端着的东西看。 此事也是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曹国公只是为了三皇子顺利登基,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忤逆的想法。 若是查到他头上,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只能尽量跟他划清界限。难怪之前那封密信说的直白,曹国公府当真是被太子盯上了。 李谭率先出列,在太子身边跪了下来,“陛下,曹国公如此不忠不义,忤逆圣恩,当诛九族!”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与他同一说辞。 “臣等与左相一般说法。” 曹国公见此心里彻底沉了下来,连左相都开始落井下石了,看来今日在劫难逃。 接着右相又说道:“陛下,恐怕之前曹国公世子之死,也是曹国公编纂出来陷害太子的。” 皇帝抚了抚胸口,呼吸变得紧促,却还是保持镇定。 “曹国公可有什么想说的?”他紧紧盯着这个昔日的重臣,情绪复杂。 曹国公已经放弃挣扎了,从侍卫闯进曹国公府捉拿他开始,似乎一切都尘埃落定。 其实他早就想到有这一天,只是不愿意承认。 突然他一个激灵,面目狰狞地磕了几个头:“陛下饶命,臣这是被人陷害的!” “曹国公府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曹国公声嘶力竭,甚至有点儿神志不清,众人看着他的丑态,沉默着,也唾弃着。 皇帝冷笑:“这可是在你曹国公府里亲自取出来的。” 曹国公放弃了吼叫,皇帝面露不耐烦,“来人,将曹国公带下去,诛九族。” 赵湛冷眼看着,单让曹国公在这里演戏,可就没什么看头了。 曹国公眼里具是绝望,突然他猛地一个转身,将赵湛挟持住,手指重重地掐着他的咽喉。 “都是他陷害我的,陛下难道不知道?我儿是他杀的,龙袍也是他放的!” 皇帝一拍桌子,紧紧地盯着曹国公,“放开太子,来人!将曹国公带下去!” 赵湛被掐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面上还算镇定,赵清辞在一旁看着,担忧不已。 “快放了我大哥!” 赵湛闻言眼神示意他,赵清辞不再说话。 侍卫纷纷围了上来,百官退朝两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怕太子被曹国公伤了。 两边对峙着。 “皇上,臣妾父亲是被冤枉的!” 突然一个悲切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大殿里的僵局。 贤妃从殿门跑了进来,之前应该是与人反抗过,头上珠钗有些散乱,华服也有许多褶皱。 皇帝见到人,瞬间心火冒起:“是谁将贤妃放出来的!来人,将她带回寝宫禁足,将三皇子也关押起来!” 贤妃闻言心碎不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52章 送东西 曹国公府被一网打尽。 贤妃因为公然上朝堂,扰乱朝堂秩序,被皇帝下令废除了妃位,禁足在寝宫之中。 三皇子被终身幽禁,若无特殊事宜,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安慕晞听到这些消息时,悬着的心也总算安定了下来,不过给皇帝的催眠也已经失效,恐怕皇帝下一步要对付的,便是太子了。 安慕晞奉安慕容的命令,将那件缝制好的袍子给太子送过去,虽然她有点怂赵湛,不过还是鼓起勇气去了书房。 她最怕的便是露馅了,在赵湛面前失了分寸,若是往坏处想,也怕因此会被控制的更加严实。 她现在对待赵湛处于感性阶段,但是也不是没有理智,他们一开始便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若是贸然改变双方的关系,恐怕彼此之间会突生变故。 她来到书房院子,过完年之后,雪渐渐停了,只是淅淅沥沥的下着,没一会儿便天晴了,落地的雪花也化了。 魏禄贤听到声响走了出来,将安慕晞迎了进去。 “你家良媛倒是有心。”魏禄贤赞上一句。 安慕晞回道:“原本前些天要送来的,事儿多。这袍子冬末初春能穿一会儿,下一年再缝制新的。” 魏禄贤笑着点点头,掀起帘子让安慕晞进去。 赵湛正在看折子,见到安慕晞停了动作。 “你来的倒是时候,有事情交代于你。” 安慕晞行礼,颔首,将袍子递给魏禄贤:“殿下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的?” 赵湛招了招手,让她过去,然后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安慕晞看了之后一目了然,也明白了赵湛为何要这么做。 “殿下尽管放心,这事情我会安排好。” 赵湛颔首,面目深幽:“父皇已经在怀疑本宫了,再做上这件事情,让父皇彻底对本宫死心,然后再来一个反转。” 安慕晞嘴角带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将安慕容交代的她的话说了一遍。 “我家良媛给殿下做了一件袍子,殿下若是有心,便去畅春苑看看她。” 赵湛挑眉:“这是她的意思?” 安慕晞心里深吸一口气,她自然不能说是她自己的意思,安慕容只是让赵湛穿上袍子试试合不合身,倒也没说这些。 这些话她其实也是下意识说的,能多见赵湛一眼,何乐而不为。 她道:“作为奴婢,自然要为主子争宠,还请殿下体谅一番。” 赵湛笑了,不过倒也心思巧妙,让魏禄贤取了袍子过来,自己亲自试了试。 安慕晞看着穿上蟒袍依旧身材匀称,华丽端庄的赵湛,心里有赞叹又有欣慰。 但是一想起赵湛有喜欢的女子,心思便有些沉下来。 三日后,禹州太守被流放出京,安慕晞亲自上阵,去劫了囚车,将禹州太守带了出来,杀害。 禹州太守没想到竟然会有黑衣人劫囚车,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来救他,没想到是来取他的命。 “别、别杀我!”禹州太守恐惧地望着面前的黑衣人,那双凌厉的眼睛,仿佛能将他碎尸万段。 安慕晞心里嗤笑一声,这种拖后腿的人,杀他都会觉得是污了手脚。 一刀下去,直接将禹州太守的头颅给砍了,脏污杂乱的头颅在枯叶地上滚了几圈,咽喉切口处鲜血喷薄而出,溅落在地上,还有周围稀疏的树木上。 安慕晞在旁边观看一会儿,待得无头尸体血液凝固,将头颅提了起来,从怀里抽出一包粗实的针线,一针一针将禹州太守的头颅和身躯给缝了起来。 巴掌长的铁针,十倍粗的绣花线,安慕晞动作麻利地将切口缝合,针脚细密,几乎看不到头颅的切口。 做完这些后,她将禹州太守又扛回了被劫的地方,将那些下人的睡穴点开,将禹州太守的尸体扔在了牢笼里。 她擦了擦刀尖上的血,嘴角勾起一抹血腥的笑,转身离去,飞跃消失在夜色中。 皇帝正在端详着那件带血的龙袍,回想着之前被控制时的所作所为。 没想到那天贤妃为曹国公府求情,他竟然会毫不顾及两人之间的情面,将她废了妃位,禁足在宫中。 而自己宠爱的三皇子,也幽禁在了皇子府中。 曹国公府死不足惜,但是如此牵连上贤妃和自己的爱子,实在是让他怒不可遏。 太子……倒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他选定的大齐未来的继承人,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慧厉害许多。 “高卫,摆驾未央宫。” 高卫闻声从屋外走进来,卑躬屈膝着,看了面色苍老了许多的皇帝一眼。 “奴才这便下去安排轿撵,需要派人去未央宫那儿提前告知一番吗?” 皇帝摇了摇头,高卫躬身退下,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会去废妃那里,但是想到两人多年的情分,到底有几分真意,不然不会曹国公府倒了,昔日宠妃和皇子还活着。 未央宫门外,依旧牌匾金光灿烂,只是内里一片萧条,失去了往昔的辉煌热闹。 宁贵妃从未央宫里出来,倒也不是来嘲讽贤妃的,毕竟除夕之后的那档子事儿,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贤妃聪明了一世,竟然在关键时候犯了糊涂,亲自跑到大殿上与陛下求情,难怪会被废了妃位,禁足。 她更多的是可怜她,这后妃的下场,其中之一便是贤妃这样,若是她一个不慎,下一个落得如此下场的,恐怕便是她了。 她们跟皇后争了半辈子,从太子妃的位置,到皇后的位置,都始终输了一筹,不过未来帝王的位置,恐怕也不会是她之人独揽了。 宁贵妃从未央宫里走出来,还未踏出宫门,皇帝的轿撵便到了宫门外。 “臣妾拜见陛下。”宁贵妃见到皇帝时,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倒是不显。 皇帝面色淡漠:“你怎么在此处?” 太监们放下了轿撵,皇帝从上面被高卫扶了下来,面对着宁贵妃。 宁贵妃瞥了一眼皇帝身边的人,如实道:“臣妾来此看望妹妹,有所忤逆陛下意思,还请陛下原谅。” 皇帝盯了她一会儿,抬步迈进宫门:“起来吧,无事便不用来此处了,皇后也是。” “是。”宁贵妃站了起来,躬身看皇帝进了未央宫。 即使贤妃被废了,陛下还是依旧眷顾她。 “娘娘……”大宫女欲言又止,陛下对待自家娘娘实在是太冷淡了。 宁贵妃止住了她的话头:“回宫吧,本宫想吃你做的芋头粉了。” 贤妃被废了依旧得圣宠又如何,她儿子废了,剩下的对手,只有皇后和她宁贵妃。 贤妃一身素雅寡淡地卧在床上,眼角微红,神情涣散,又带了点儿不甘心。 明明一切都计算好了,然而最出乎她意料的,是陛下的反应。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知道一切,而且如此决绝。 “皇上驾到!” 高卫的声音响起时,贤妃还觉得有些不真实,那个男人竟然会亲自来看她,毕竟她背叛了他。 不过她与他也没了多少情谊,现在见面也是徒增尴尬。 她唤了侍女过来,将她扶下床,披了一件外衫,便去迎接圣去了。 那天她一听到消息后,脑袋昏沉,不顾一切便去了大殿,却是越做越错。 “罪妇郑氏拜见陛下。” 贤妃素面素衣,黑发披散,少了几份温婉柔雅,多了几分憔悴病弱。 皇帝看着这般模样的贤妃,心中叹息,抬了抬手让她起身,自己进了屋里。 两人相顾无言,贤妃也没有询问家族或者是三皇子的事情,只是静静地坐在皇帝的对面,皇帝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看着窗外日光白雪。 两人便如此僵坐着,宫人们也不敢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最后贤妃抬眼看着皇帝,眼中含泪,准备起身下跪认错。 这时高卫突然神色紧张地敲门进来,走至皇帝身边,悄声道:“陛下,禹州太守被刺杀了,死状惨烈。” 皇帝闻言面色发愠,胸膛极速起伏起来,贤妃在一旁看着,眼中带上了些许担忧。 “岂有此理!”皇帝抚了抚胸脯,“是谁下的手?” 高卫又道:“不知,刺杀之人行踪诡异,没被看到。” 皇帝渐渐沉静下来,将口中的血腥味压下去,沉声道:“定是他,杀鸡儆猴,倒是做的好!” 贤妃闻言心中闪过太子的身影,刚才宁贵妃才来她这里可怜了她一番,定不会是她与二皇子的杰作。 “将太子召入宫中!” 第53章 见到了他爱的人 赵湛依言去了畅春苑,安慕容很是惊讶,殿下会来她这儿。 赶忙让珠儿备下热茶,自己将殿下请了进去。 又见安慕晞跟在殿下身后,心里觉得是有她的功劳,在送袍子的时候,安慕晞说了些好听的话。 安慕晞在一旁侍立着,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赵湛,珠儿泡了茶来,隐约瞥到一丝痕迹,心里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痛快。 赵湛随意和安慕容谈着,安慕晞看了赵湛几眼后,便在琢磨着刺杀禹州太守之后,皇帝会如何迁怒太子。 之所以用迁怒,只因皇帝定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太子派人去刺杀的,但是他肯定会一口咬定是太子所为。 即使不降罪,也会设法给太子难堪,毕竟不仅禹州太守死了,贤妃和三皇子也被废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倒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从这些事儿里脱身而出。 而且在背后观戏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没一会儿魏禄贤行色匆忙地进了苑里,安慕晞出去迎人,两人对视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 “殿下,陛下让您入宫去。” “知道了。”赵湛神色不慌不忙,啜了口茶,才站起了身。 “殿下……”安慕容但是一脸惊慌失措,面露担忧。 赵湛眼神安抚她一番,出了房门。 安置了安慕容后,安慕晞打算出去溜溜,苏敏那档子事儿还没解决,若是她肯原谅了她,也不会如此让她为难,这唯一真心交的朋友,哪能说失去便失去。 还没出苑子,便被珠儿拦了下来,安慕晞眼露疑惑,“有什么事儿?” 珠儿面色不虞,却又带点儿嘲讽的笑:“刚才泡茶时,我可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你对殿下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安慕晞心尖一颤,没想到这人目光倒是尖锐,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我能有什么想法。”安慕晞柔声细语道,不过目光凌冽,看的珠儿有些心惊,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瞧错了。 “我可是看到你悄悄地盯着殿下看,殿下和良媛说着话,他们没注意,我可是注意着呢。” 安慕晞咧嘴一笑:“罢了罢了,我不跟你争辩,你不过是嫉妒于我,多有接触殿下,而你只能够远远地看着,不好逾越了主子,飞上枝头做凤凰。” “你!”珠儿瞬间恼羞成怒,狠狠地盯着安慕晞。 “你给我听好了,”安慕晞警告道,“殿下不是你肖想的,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这张皮儿,能跟着良媛混到皇宫去。” 安慕晞眼眸眯着,泛着寒光,珠儿被吓得后退一步,没再说话。 她见珠儿这般模样,也没了兴趣说些什么,她虽然喜欢赵湛,但是不会给他添麻烦。 像珠儿这般的下人,只会是个麻烦,不仅连累安慕容,还会连累安家。 安慕晞去了外头,珠儿死命盯着她的背影,想戳出一个洞来。 此时地上还有些打滑,安慕晞小心地走着,朝着禄桐阁而去。 正走着,一个丫鬟从拐角处走过来,似是失了重心站立不稳,眼看着便要跌倒。 安慕晞眼疾手快得过去扶了一把,一看竟是连昭训的丫鬟灵芝。 “你没事儿吧?”她问道。 灵芝摇了摇头,站稳身子走动一步,突然腿心传来一阵刺痛,差点儿又摔了。 “好像刚才打滑的时候,撕裂了腿心,这会儿泛疼呢。”灵芝皱着眉,手里端着东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脸焦急。 安慕晞见状便想着送她一程,而且许久不见连昭训,去代安慕容问候她一番也不错。 而且她的身份,说实话有点儿复杂,可不单单是赵湛心爱之人那么简单。 “我送你回去吧,左右我也没有什么事儿,你这样子,恐怕得回去休息几日才能康复。” 灵芝一脸感激:“正巧奴婢送这东西回去给昭训,不可耽搁时间,多谢晞姑娘了。” 安慕晞但笑不语,取过托盘,小心看护着灵芝,朝着连昭训住的云逸堂走去。 连昭训和柳承徽都住在那儿,好像位份低微的,都是在云逸堂住着,以前还有陆承徽,不过被废了,移了出去。 云逸堂比畅春苑还大一点儿,不过这里住的嫔妃多,应是更显得逼仄。 连昭训屋子前放着两缸睡莲,现在是冬末,只能看到一些枯枝。这莲花倒也应了她的连姓,而且此人也淡雅无争,很是适合她。 安慕晞对她的初始印象便是这个,但是自从让深渊查清楚后,便未再这般看她。 连瑜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不只有灵芝,还有安慕晞,赶忙下了台阶。 “灵芝这是怎么了,一瘸一拐的?” “昭训,奴婢打滑伤了腿心。” 连昭训蹙眉,上前扶住灵芝,又侧头跟安慕晞道谢:“是安良媛身边的晞姑娘,倒是谢谢你将灵芝送回来。” 安慕晞淡淡一笑:“灵芝姑娘差点在路边滑倒,奴婢见了便扶了她一把,送了她过来,顺便替我家良媛来问候一番昭训。” “你有心了。” 三人进了屋,连昭训亲力亲为将灵芝安顿好,才出来招待安慕晞。 “我这去泡杯热茶给晞姑娘,天寒地冻,也是辛苦你跑来这儿一趟。” 连瑜手脚麻利地去取了茶叶茶壶,给安慕晞泡了杯绿茶,她动作迅速,倒也不似平常那般柔弱。 安慕晞接过茶盅喝了几口,谢了连瑜一番,又道:“好似昭训只有灵芝一个贴身丫鬟,她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若是昭训有事要做,奴婢不才,应是能帮上昭训些许忙。” 这般做法便当作是接近连昭训,多了解一些她的信息,既然能让赵湛另眼相待喜欢上,必有不凡之处。 虽说他们之间也可能存在别的原因。 连瑜有些感激:“晞姑娘这么说倒是温暖人心,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自个儿也能应付得来。” 安慕晞面上佩服,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大家闺秀这个词确实不适合用在连瑜身上,她可比这高贵多了。 两人随意谈了一些,喝完茶后,安慕晞便离去了。 此时赵湛已经进了皇宫,皇帝正在御书房等着。 第56章 你不配当皇帝 御书房外没什么侍卫,也没什么伺候的太监,高卫站在门口,迎了赵湛进去。 赵湛心里有数,这次父皇恐怕是要说些“推心置腹”的话了。 皇帝笔直端正地坐在案桌前,见到赵湛进来,挥退了高卫出去守着。 高卫小心地扫视两位主子的神色一番,退出了门外。 赵湛跪下行礼,低垂着头:“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皇帝沉着脸,如鹰隼一般盯着自己的儿子,以前看似挺老实的一个孩子,却也有如此忤逆的时候。 虽说他看上的继承人不可能是个废物,但格局太大心思太多,他不得不忌惮。 “你便跪着听话吧。”他道,语气冷淡。 赵湛倒是意想不到父皇会如此沉静,心里想着主意,面上道:“儿臣遵命。” 皇帝手肘处在桌上,支撑着有些虚的身体,语气从冷淡变成了叹息。 “你是朕的长子,自幼聪慧伶俐,却也沉稳安静,朕对你欣赏有加,多加栽培,自你十岁时便封你为太子,以后继承朕的皇位。” 赵湛听着皇帝的娓娓道来,心灵有些触动,不过面上还是以前恭敬冷然。 皇帝继续道:“自你封为太子后,你母后为了稳固你的地位,不惜将你弄出皇宫。” “朕承认,最宠爱的儿子不是你,最聪敏得朕欣赏的儿子不是你,让你母后以为你这皇位好景不长。” “但你是朕的嫡长子,朕心里钦定的大齐继承人,若要让朕宠出个废物,朕宁愿不要你。” “你本身拥有的便多,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你应是懂得。” “父皇也有罪过,将其他人宠的忘了身份,这皇位之争不仅是你们皇子之间的斗争,也是前朝那些势力的斗争。” 说道此处皇帝叹息一声,捋了捋胡须,赵湛心尖一颤,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不复矍铄精神的老人一眼。 父皇确实是老了,两鬓斑驳,以前驰骋疆场挥斥方遒,他年幼时同他上过战场,看过他的英姿,却不是今日这般模样。 “父皇……” 皇帝看进赵湛的眸子里,里面幽深一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清澈少年。 他话锋一转:“近年来,你们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不少,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以为朕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你今日所作所为,太让朕失望了。” “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君。” 赵湛闻言心猛地沉了下去,痛心疾首道:“儿臣听由父皇发落。” 即使父皇要废了他,也改变不了些什么,这太子的头衔反倒像是一座大山,压着他让他行事束手束脚的。 皇帝突然冷笑出声:“你以为朕会废了你?” 赵湛沉默。 皇帝再道:“朕已经年老,以后这皇位能者居之,以前是朕想的太天真了,朕的儿子们都长大了,那些臣子的心也都野了。” “你下去吧。” 赵湛犹豫着站起身来,躬身退出之时,又折返回来,道:“父皇,无论儿臣以后能不能荣登皇位,儿臣都会一心辅佐大齐朝堂,这点儿上儿臣绝无二心。” 说完他便离去,皇帝看着这高大挺拔的背影,犹如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嘭!” 皇帝突然一拳捶在案桌上,面上神色复杂,太子此人确实让人琢磨不透,以后会是个明君吗? 赵湛出了御书房,也不想在皇宫多呆,迅速离去。 走至一半被一个小太监给拦了下来,是太后身边的人。 “殿下,太后娘娘让您过去安寿宫一趟,给她请安。” 赵湛闻言心中有些惊讶,面上不显:“皇祖母特意差人来让本宫去瞧她,是本宫失职,没有伺候好皇祖母。” “殿下请。” 赵湛跟着小太监前去,心里沉思着太后突然唤他过去是因为什么事儿。 太后多年来都身处安寿宫礼佛,避世不出,鲜少管宫里的事情,因此多有注意到她的人也不多。 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在宴会上看到。 赵湛到的时候,太后正坐在首位,闭眼数着串珠,口中念着佛经。 “孙儿拜见皇祖母。” 闻言太后缓缓睁开眸子,慈祥中带着威严,却又不让人觉得胆颤。 “湛儿来了,过来皇祖母身边坐。”太后话一出,边有太监端了小凳子来,放在太后身边。 赵湛依言过去坐下,言道:“孙儿不孝,不能时常侍候在皇祖母跟前,还请皇祖母见谅。” “见谅什么。”太后笑道,“你们兄弟们都在宫外住着,有这份心儿就成,更何况哀家还嫌弃你们吵闹,不来也罢。” 赵湛淡笑,心思倒是放松了些。 “哀家许久不见你,过年的时候你们请安,哀家也就只是见了你,没能说上两句话。” 赵湛回到:“若是皇祖母不忙着礼佛,孙儿倒是想陪着皇祖母说说话。” “这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赵湛和太后闲聊了片刻,太后便打发他回去了。 不过赵湛走后,太后便着人备了轿撵,去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倒也不惊讶太后的突然到来,让人将太后迎了进来,自己躺在床上吃药。 经过这连日来的刺激,不吃药是不行了。 太后身体康健,步伐沉稳快速地进了内室,见到皇帝手中的药丸,心中一阵疼痛。 “若不是哀家千辛万苦从这儿套了你的身体情况,你还打算瞒哀家瞒到几时。” 皇帝叹了口气,他时日不多的事儿,也甚是难以处理啊。 赵湛才回府,赵清辞便偷偷跑了过来,询问他现下事情如何,该怎么做。 “你安心呆在你五皇子府便是,留心着你二哥的动静,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赵清辞以拳击掌,哼哼两声,“二哥这个隔岸观火的人,还真是让人可气,忘了,可能他还在这其中做了挑拨离间的角色呢。” “当真是厉害。” 赵湛轻笑:“赵瑾也是心思深沉之辈,对皇位也势在必得,以后应是留不得。” 而且他背后的势力也是又神秘又强大,跟他比毫不逊色。 两人正谈论着,突然魏禄贤敲门进来,“殿下,太子妃那儿来人传话说,太子妃娘娘不仅小产了,还疯魔了,让您赶快去看看!” 第57章 精心的算计 太子府一瞬间乱作一团,太子妃小产非同一般,更何况这身子虚着,竟然还疯魔了。 赵湛赶到的时候,时候的丫鬟婆子都胆战惊心,却是每一个敢哭出声儿来,怕扰了主子落得一个罪过。 他被迅速迎入屋里,在外面便能听到尖利的嘶吼呻吟,赵湛隐去眉间的复杂神情,拉了个丫鬟问话。 “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含泪摇着头,还是上了年纪的兰姑姑镇定,回道:“殿下,娘娘这像是被人下了咒,这又是小产伤身又是魔愣的,是有人要害娘娘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 赵湛皱紧眉头,没有说什么,迅速坐到床沿,扶住张挽琴乱颤的肩膀,她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病弱,让人分外忧心。 “琴儿?” 张挽琴听到呼喊,身体一颤,勉强回神,然而眼珠子一瞪,吼道:“我要杀了你!啊!我要杀了你!” 她作势还要去掐赵湛的脖子,赵湛灵活地闪躲开去,一个手刀下去,劈晕了她。 “来人,给本宫搜查这府里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定要查出个好歹来。” “再去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这太子府近日多磨难,是得好好送送鬼神。” 众人闻言心思沉重起来,和着屋子里的血腥味,让人胆颤,看来太子府要彻彻底底折腾一次了。 赵清辞在远处看着,听到赵湛这么一说,道:“大哥,这事儿交给我,我快马去皇家寺庙里请活佛过来。” 说完他便离去,离开时魏禄贤唤住了他:“五皇子定要注意安全。” 赵清辞颔首,魏禄贤也默契地去唤了侍卫,搜查太子府上下。 太子妃小产一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府里,众人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担忧心疼的。 太子妃没了孩子可不是件小事儿,像张奉仪那般草草处理了,而且太子妃还魔愣了,此事甚为不简单。 安慕晞听到消息后嘴角一勾,笑了,不过笑的隐晦,没被人发觉。 毕竟这件事情是赵湛联合太子妃做下的迷幻圈套,为了避开皇帝视线用的,也为了暂时远离朝堂中心,让人放松警惕。 毕竟古代人信奉鬼神,出了这档子事儿,可不能像开玩笑儿那般处理。 不过在她提出这建议时,赵湛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了,倒也是个敢为之人,也证明她眼光不差。 珠儿一告诉安慕容这个消息,安慕容便打算收拾着去看望太子妃,安慕晞给拦了下来。 “良媛,外面此刻混乱着呢,一会儿该是有侍卫丫鬟查到咱们畅春苑,等着便是。” “怎么回事?”安慕容皱眉,面上甚是疑惑,“你知道些什么?” 珠儿也道:“莫不是晞姑娘知道一些内幕?” 安慕晞嘴角噙着冷笑,看着珠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她又看向安慕容,“太子妃娘娘那边事儿有蹊跷,咱们畅春苑定是没问题的,但也别去添乱,保不齐当枪使了也不知道。” “你说的在理。”安慕容止了出去的冲动,平静下来,“你说会是何人想害太子妃,黎侧妃?” 安慕晞摇了摇头:“应是不可能的,若是黎侧妃害的太子妃,那黎侧妃也亏的在太子府呆了几年,一点儿算计也没有。” “太子妃一出事儿,众人想到的便是她,若是想对付别的嫔妃,也会借由其他人的手。” 她又道:“这会子沈良娣被禁足,她也得有人手才是,而且谁也不知道太子妃有孕了,这孩子应是白白遭了算计,替母亲揽了灾祸。” 闻言安慕容身体一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太可怕了。 “晞姑娘说的倒是在理,只不过若是她正好有这将计就计的打算,可怎么办?”珠儿反驳道,安慕容也凝神起来。 安慕晞瞥了珠儿一眼,但笑不语,最后只道:“咱们管好自己便是,不说这些多余的话了。” 安慕容颔首,不过还是放心不下:“珠儿,你去锦元殿看看,也免得落人口舌,说咱们畅春苑铁石心肠,不理会那边的事情。” “是。”珠儿领命下去,也许去到锦元殿还能看到一眼太子殿下呢。 魏禄贤很快便带人去到了禄桐阁,先前就近去的流芳殿没有什么问题,现下检查了禄桐阁,也没什么大碍。 苏敏去锦元殿去到半途,便被带回了住处等着盘查,魏禄贤一走,便又过去了。 好歹去看看,多知道一点儿情况。 走至锦元殿门口时,好巧不巧遇到了黎侧妃,她行了礼,便直接朝里边走进去。 锦元殿里边恢复了一点儿秩序,不过苏敏也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听丫鬟们谈论,太医已经进里边看病去了。 黎香雪难得沉默着,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因为张挽琴那个贱人,竟然又怀孕了,虽然她这胎也没保住。 “怎么还没见陈良媛过来,太子妃姐姐出事儿,倒显得她不尊敬了。” 黎香雪虽然说的是陈良媛,不过却是有意嘲讽太子妃,看热闹的人都来不齐,那戏看的也不开心。 江氏回道:“许是还在搜查,没那么快过来,娘娘多等一会儿,该是能有个说话的人。” 苏敏听出了她们的言外之意,眼角一斜,叹道:“谁能知道陈良媛今儿个进的太子妃娘娘的锦元殿,下一刻进的就不是侧妃娘娘的流芳殿了。” 黎侧妃闻言面色沉了下来一些,不过也没再说些什么,苏敏不也过嘴上说说,总的来说也不能改了她们来这看戏的性质。 太子妃的事儿很快便传进了宫里,因为太子妃还疑似被人下了降头,所以不得不引人关注。 皇后很快派了人前来慰问,皇帝这边也有人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一时间太子府一片闹腾,渐渐地便天黑了。 魏禄贤搜到陈良媛那儿的时候,本来一切顺利,途中忽见一名丫鬟神色不别于其他奴才的惊慌,又行为鬼祟,便抓来问话。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魏禄贤亲口问道。 丫鬟赶忙跪了下来:“回公公,奴才就是因此事有些惊怕,便失了形态。” 陈良媛见此微微皱眉,但到底是自己的丫鬟,便有意为她说情。 不过魏禄贤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问了话没什么毛病,也就将人放了。 还没一会儿,进去搜查的丫鬟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魏禄贤赶忙进去,“出了什么事儿了?” 那丫鬟指着一根床柱子,面露惊恐,“公、公公,那里有东西藏着!” 魏禄贤过去定睛一看,先是惊讶,后是面色凝重。 只见那根床柱子被撞掉一块,里边被镂空,安置着一个手指大小的木偶人,上面捆着一缕头发,裹着生辰八字,拿针头刺着。 “来人,将陈良媛抓起来!” 第58章 陈良媛的败落 第58章陈良媛的败落 “怎、怎么抓我?”陈良媛原本心思沉着,没想到侍卫突然来抓了她,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魏禄贤从屋里走出来,面色不太好,对着陈良媛沉声道:“良媛屋里边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无论是您自个的还是别人陷害的,先去殿下那说明了情况再说。” 他说着,陈良媛只见前来搜查的丫鬟,用帕子抱着一个手指长短的人偶,顿时吓得失了心神。 这东西到底是谁放在她的屋里的,她这儿平时也没有陌生人过来,怎么能把这物件放在了她的屋里。 除非是她屋里的人背叛了她。 她四下扫了一圈,视线定格在刚才被魏公公问话的侍女上,她形色带点惊慌,难道就是她陷害了她? “我是冤枉的魏公公,这府里宫里忌讳这些东西,我怎么会使这种下作的手段!” 陈良媛稳了稳精神,现下可不能自乱了阵脚,免得着了别人的道儿。 “这可不是奴才能鉴定得了的。”魏禄贤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良媛真是被陷害的,也早些做好准备便是。” 陈良媛目光一凛,“公公什么意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瞳孔猛睁,一口气憋在心里。 难道…… 陈良媛被带到了锦元殿,看戏的黎香雪和苏敏颇为惊讶,没想到竟是陈良媛被抓了起来。 黎香雪上前一步拦住魏禄贤:“公公,何故抓了陈良媛?” 虽这般问,但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若非陈良媛不是这次事件的主事人,怎么会被抓起来,只不过她胆子竟然这般大。 魏禄贤道:“奴才在陈良媛屋里搜到了人偶,便把她抓了起来。” 黎香雪面露惊色,捂着嘴让魏禄贤将人带进去,陈良媛原本沉浸在思绪中,听到黎香雪说话,突然喊到: “娘娘救我,我被人陷害了!” 黎香雪沉默,只是瞥了陈良媛一眼,任由她被侍卫带进屋子里去。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苏敏自然不能放弃这种打击黎侧妃的机会,便出声道:“侧妃娘娘不是说要等陈良媛来了,一会儿聊天说事儿吗,这会子陈良媛来了,娘娘怎么不理了?” 黎香雪嗤笑一声:“怎么,还非得拿本妃弃车保帅的事儿说道本妃,没用的。” 苏敏撇撇嘴,道:“妾身只是觉得娘娘太过无情了些,前些日子沈良娣才被罚了俸禄,今儿个陈良媛怕是也不得安生,可能还会走上张奉仪这条老路。” “你!”黎香雪气急,不过沉思下来苏敏说的也是实话,她这边儿可用的人儿,一个个没了。 江氏拉了黎香雪衣袖一把,说道:“娘娘,来的时候您的归芪乌鸡汤正炖着呢,这会子回去喝正好。” 黎香雪冷笑一声,睨了苏敏一眼,转身离去,“你派个人在这儿盯着,有什么事儿赶紧来流芳殿说。” “是,娘娘。” 苏敏见人走了,心里也清静了些,带着明珠寻了个不明显的位子坐下,等着屋里的结果出来。 珠儿有些胆颤,不敢直接进锦元殿,苏敏眼尖儿见她,便让明珠去将她带了进来。 “苏良娣。”珠儿行礼道。 苏敏知道珠儿来做什么,也不废话:“我知你来此处替你家良媛打探情况,你且回去告诉她,是黎侧妃那边的陈良媛落网了,以前受她欺负,现下可以开心开心了。” 珠儿一脸难以置信:“良娣说的是真的?” 苏敏嘘了一声:“先别声张,现下是锦元殿混乱,管不到咱们,你先回去吧,免得她们担心。” 说着苏敏微微皱起了眉,她想到了安慕晞,现在这种情况她不来看热闹也是可惜了。 不过她跟她闹了矛盾,她又不好意思腆下脸说和,因为先生气的人是她。 自那天安慕晞来送给她梅花簪子后,她就已经消气了,只可惜没有一个良好的契机,让两个人重归于好。 珠儿朝屋子里看了一眼,那里依旧人进人出,还有侍卫把守着,心想见到殿下的可能性也不大,便听苏敏所说,先回去禀明情况。 “奴婢先下去了。” 苏敏挥了挥手,思索一番,也带着明珠走了,没什么人来看热闹,她自个儿也没趣。 陈良媛被押进了屋里,见到赵湛,直接哭着跪了下来,“殿下,妾身冤枉,那东西不是妾身做的!” 如果她暂且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发现,现下只能按正常反应应付过去。 魏禄贤将事情给赵湛说清楚,又唤了那丫鬟过来,“殿下,便是此物。” 赵湛只是瞥了一眼,便看向了陈良媛:“这东西从你房中翻出来,还能有什么狡辩的。” 陈良媛无奈道:“妾身没有人证。” 魏禄贤眼神示意门边儿的侍卫,然后说道:“殿下,刚才去陈良媛屋里搜查时,有一个丫鬟神色不对劲,奴才觉得应该审问一番。” 赵湛颔首,立马有人领了那丫鬟进来,陈良媛闻言,心里已经凉了大半,看来太子早已是有所准备,专门来对付她。 那丫鬟跪倒在地上,一副花容失色,惊慌道:“殿下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赵湛冷笑:“本宫什么都还没说,何以来饶你的命。” 那丫鬟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是趴伏在地上。 赵湛唤了一声陈良媛的名字,陈良媛抬起头来看他,不过面容已经不是之前的惊慌害怕,而是一片灰白。 “证人已经在这儿,你认不认下这个罪名?” 陈良媛嘴唇微颤,殿下这么说是早就设计好的,无论如何她今日也只是一种结果。 片刻后她说了一句:“殿下打算除掉我?” 赵湛轻笑,摇了摇头,不过陈良媛却觉得有些可怖。 这个人之前还去她的屋里与她一同用过膳,说是要给她升位份,现下却像个冷面阎王,须弥之间便会要了人的命。 “你们陈家,已经失了那份纯粹。” 陈良媛猛然跌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淌下来,眼神涣散无光。 赵湛瞧也不瞧她一眼,直言道:“魏禄贤,陈良媛已经认下是她下咒害了太子妃,谋杀了皇嗣,将此事上报朝堂,尤其是说给礼部尚书大人。” “是,奴才这就差人去办。” 赵湛打发了侍卫将陈良媛带下去,又转身去了太子妃的屋子。 其实张挽琴没什么大碍,只是喝了一点儿使人陷入昏迷的药粉,此刻睡着了罢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联合太子妃演的戏,孩子是假的,小产是假的,这下咒也是假的。 那人偶不过是染黑了几丝细麻绳做了头发丝,写了个有错字的生成八字,然后拿针扎住,不过倒也轻轻松松唬住了人。 说起来还是安慕晞大胆,她倒是什么法子都能想的出来,心思格局不可谓不深,甚至有些不择手段。 若是用好了,确实是一把利刃,想至此赵湛心里不由幽深几分。 太子府的事情很快禀明了宫里的人,这次连太后都惊动了,毕竟有人竟然在皇家使用巫蛊之术这类见不得人的东西。 “母后,这事儿可得给太子妃一个说法,不然也是委屈了她。” 这事儿是出在她的侄女身上,撇开利益不说,她自个儿也心疼。 太后一脸沉凝:“此事虽然可能关系到前朝,不过须得杀鸡儆猴一次,免得后来的妃子皇子公主们犯了忌讳。” “您说的是。” 两人一齐朝皇帝的寝宫行去,皇帝听到消息后已经在思考,这礼部尚书是太子一方的,太子为何要将这事儿闹大,看来这其中还有诸多因素。 这礼部尚书倒是藏的深,他竟也不知道他是属于哪一方的人物。 虽说也是个能人,但是在这宫斗中,也是输给了太子。他选了太子做继承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没一会儿高卫便来传话说,太后和皇后都过来了,皇帝叹息一声,没有去见两人,只是让高卫带了话。 “你去告诉母后还有皇后,陈良媛如何处置全凭她们发落,这陈家朕自有思量。” 太后和皇后得到这个答案,虽然觉得有些强差人意,但也还算好,这陈良媛犯了大错,应当以死谢罪。 这边两位后宫主子一走,安大人便进了宫求见皇帝,向皇帝参了一本新任的礼部尚书。 半夜不到,赵清辞便带了皇家寺庙弘法寺的两位活佛及数名弟子过来,立刻在太子府摆了那些法器,做起了法事。 左右不过是驱除府里的阴魂鬼祟,求得一个生活顺趟, 第59章 前往皇家寺庙 风波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自曹国公府和三皇子一脉倒坍后,礼部尚书陈孔被安大人参了一本,又加之自己女儿犯了错,直接被皇帝革职。 原本他们还有些奇怪为何太子会自断臂膀,但是太子会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那就是陈大人不是他的人。 皇帝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直接被气病了,暂且歇了朝中事务,修养身体。 赵湛直接进了宫跟皇帝请示,等太子妃出了小月子之后,去皇家寺庙里住上一段时间,静心礼佛,替皇家祈愿。 他从皇帝寝宫出来的时候,正巧太后来看望皇帝,“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颔首,凝眉问道:“你父皇他怎么样了?” 赵湛回道:“刚吃了药,歇下了。”不待太后问起他来这儿做什么,便道:“孙儿打算带太子妃前往弘法寺住上一段时间,不能服侍在皇祖母和父皇跟前,还请见谅。” 太后有些惊讶,不过被满目慈眉威严给遮掩了:“这是已经跟你父皇请示了?” “是。” 太后念了一声佛,随后道:“你去了那里,回来的时候替哀家向净同大师求几道平安福,挂在屋子里也能让人凝神静气。” 赵湛颔首应了,太后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安慕晞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若是没有那次二次伤害,估计已经结痂,可以灵活使用了。 关于陈良媛的处罚,太后和皇后那边下了令让她自缢身亡,不过不能死在太子府里。 等到陈家被抄家流放之后,陈良媛才能死,这会儿正关在禁室里,生不如死。 且不说那些嫔妃的落井下石,单单是丫鬟奴才的势利眼儿,也够她受的。 陈家明面上是太子的人,实际是二皇子那边的,这次陈家垮台,二皇子身处京外,怕是过一段时间才会收到消息。 “晞儿,你陪我去一趟禁室,如今陈良媛落得如此下场,若是不去捧捧场,倒是让咱们白受委屈了。” 安慕容面带嘲讽的笑,安慕晞见她这样但也能理解,毕竟才刚来府里的时候,陈良媛可是仗着有黎侧妃撑腰,欺负了安慕容。 “嗯,也不知陈良媛现下是一个什么模样。”安慕晞叹道。 珠儿给安慕容取了披风过来,给她系上,一脸快意恩仇的模样道:“还能如何,都是要死的人了,半死不活呗,都是她自找的。” 安慕晞但笑不语,然后陪着安慕容出了畅春苑。 禁室在太子府偏僻的一角,杂草丛生,什么蜘蛛蟑螂都有,屋子也是有些腐朽的一间。 这里以前专门设置用来惩罚犯错的下人的,如今关的正是被废了的陈良媛。 安慕晞扶着安慕容小心地走在长了青苔的青石板上,过了一会儿才上了回廊,来到门口。 她直接推开了房门,“嘎吱”一声,划破屋子营造出来的静谧气氛。 陈良媛正蹲在屋子一角,听到有动静,立马抬起了头,她形容散乱,面目枯黄憔悴,一点儿也不像刚刚被关进来的人。 见到安慕容和安慕晞,她立马心声警惕,不过嘴角却噙着一抹嘲讽不屑。 “你们来看我笑话?”她声音嘶哑地说道。 安慕容神色一顿,接着走进她,说道:“可不是吗,看你这模样,好像只有我来看望你,还真是可怜,黎侧妃也不怜惜一番你对她的忠心耿耿。” “呵。”陈良媛嗤笑一声,“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又不是宅斗败落的,这种说法可打击不到我。” 安慕容有些疑惑陈良媛的说法,不过安慕晞却笑了,说道:“话确实这么说,不过听说陈家要被流放到蛮夷,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果然陈良媛面色一顿,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安慕晞,忽而她嘴角绽开一抹笑,然后没有再说。 安慕晞见状也适可而止,看陈良媛这个精神状态,已经自己给自己判了死刑,即使饶她不死,她也活不了多久。 安慕容又说了两句,便带着安慕晞走了,陈良媛一直盯着安慕晞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明白。 这府里边厉害的人大有人在。 出了屋子后,安慕容狠狠地呼了一口气,心情分外舒畅,她眉眼挑起,轻声道:“若是哪一天黎侧妃这般模样,那我也便欣慰了。” 安慕晞不置可否,如果黎侧妃真是这般,那安慕容下一个对手,便直接是太子妃了。 “原来安良媛也来看望陈氏,她怎么样了?”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安慕晞转头一看,是苏敏。 见此她目光不由沉下了些。 安慕容笑着回道:“原来是苏良娣,妾身刚从禁室出来,陈氏精神头不大好,毕竟是将死之人了。” 苏敏颔首,目光却是偏向了安慕晞:“我也去看看,凑凑热闹,等会儿再去凉亭散步,安良媛若是有空闲,一并去那里玩耍。” 安慕容委婉地拒绝了,“那良娣进去,妾身便先回去了。” 苏敏点头,然后带着明珠进了禁室,安慕晞回头看上一眼,心里莫名有些欣喜。 连昭训带着明珠去了沈良娣所在的揽云居,这儿依旧清冷,即使太子府里发生了大事儿,也没几个人讨论的。 门口的丫鬟见到她之后,有些惊奇,不过还是去禀明了沈良娣,然后让她进了内室。 “连昭训上我这儿来是有何事,不伺候在太子妃身边?”沈良娣一身素衣,眉眼吊着,分外不屑,整个美人脸被这副表情弄得有些古怪。 连昭训见了礼,柔声道:“因着府里出了些事故,妾身连夜做了些护身的小钗,特意给各位姐姐送过来。” 说着明珠将一个小首饰匣子递了过来,她打开,里边是一支白玉簪子。 不过甚为不同的是,一个观音佛像拓印在玉里边,看起来分外精致稀奇。 沈良娣第一眼便被这东西吸引住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连昭训面露难色:“若是妾身说出来,岂不是失了这份神秘?” 闻言沈良娣倒是笑了,不过她突然凝了嘴角的乐意,说道:“你这太子妃党的送珠钗给我,有何居心?” 连昭训回道:“这珠钗谁都有份,太子妃娘娘不会怪罪妾身的。”忽然她眸光一转,“妾身到良娣这里,确实有话要说。” “哦?”沈良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连昭训接着道:“良娣可知这害您被禁足的黎三小姐,其实也是被冤枉的?” 沈良娣顿时沉下了脸,心中渐渐起了恼怒之色:“你想说是谁?” 连昭训顿了一会儿,然后到:“妾身听说是陈氏,事发前妾身见到过黎三小姐和陈氏的婢女接触过。” 沈良娣眼眸渐渐眯起,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了连昭训一跳。 “好啊,原来是她在背后搞的鬼!”沈良娣怒火中烧,她就说她与黎烟无冤无仇,怎么会被她陷害,而且看黎烟最后的下场,明显就是别人利用了,背了黑锅。 连瑜从揽云居出来,又朝着畅春苑行去,这拓印着观音的珠钗众人都有份,今日她免不了要四处走动。 忽然有一个婢女突然蹿了出来,向她行了礼,连瑜一看,是昔日伺候在陈良媛身边的丫鬟。 “你找我做什么?”连瑜问道。 那丫鬟面露苦色:“是奴婢之前去看主子,主子悄悄吩咐了让奴婢带一件东西给昭训。”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打开来,里边是一支簪子,便是那次陈良媛让连瑜修补的那支。 丫鬟说道:“主子说她死后,这簪子也是流落红尘,不若交给懂簪子的人为好。” 她将东西递给连瑜,连瑜凝着眉,过了一会儿才接了。 “这是支好的簪子,替我多谢陈氏了。”她说着行了一个万福,将簪子握在胸口。 那丫鬟赶忙摆摆手:“是主子要谢您。” 安慕晞将安慕容送回畅春苑后,便去了凉亭,苏敏当时与其说是邀约安慕容,不若说是暗示她。 许是她气消了,两人也能重归于好。 之前太过于拘泥跟苏敏的友情问题,倒是忘了理智分析,亏她还是个心理医师,关键时刻忘记读别人心理了。 第60章 两人和好 安慕晞来到了凉亭,远远地便见到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亭子里边,在那儿看着池里的鱼儿。 凉亭静谧,仔细听还能听到水流潺潺的声音,初春将近,冰雪消融。 她走过去,苏敏早就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明珠见状告辞离开去了远些的地方,经过安慕晞,跟她打了声招呼,“晞姑娘。” 安慕希颔首,直直朝着亭子而去,“奴婢给苏良娣请安。” 她态度冷冷淡淡的,不过心里有些激动,好在走过来的这段路程里,平静了不少。 苏敏轻轻“嗯”了一声,主动将安慕晞扶起来,“你我还是这般默契,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跟你这般计较,反倒伤了两方和气。” 安慕晞面色一顿,回道:“是奴婢先隐瞒在先,良娣能原谅奴婢,奴婢甚是欣慰。” 苏敏看着垂首的安慕晞,眼眸有些湿润,突然一把将她抱住,“我想你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不然又怎会隐瞒我。” 安慕晞不说话,任由苏敏抱着,苏敏接着道:“这太子府凶险万分,这何尝不是你的保命之法,是我太偏激了。” “多谢良娣谅解。”千言万语,安慕晞也只汇聚成这么一句话。 两人冷战了快半个月,这会子和好了,关系倒是比之前更亲近些。 不过安慕晞知道,她永远做不到向苏敏剖析一些,因为不仅会将她牵扯进复杂的权谋斗争中,还会让她时刻面临生命危机。 回去的时候是安慕晞送苏敏回去的,两人说说笑笑,倒也不忌讳被人盯上做些小动作。 “我回去给你做些糕点,也算是庆祝我们和好如初。” 苏敏嘻嘻一笑,一脸灿烂:“那我就等着吃喽。” 两天后太子府瞬间空了起来,因为太子带着太子妃去了皇家寺庙祈福,至少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 安慕晞默默送了赵湛离去,不过还没过上两天,便分外想念他,由此萌生出了想去皇家寺庙找他的想法。 她也是说做就做的人,立刻将小红叫来府里假扮她,盯着太子府里边儿的事情,自己去找了赵湛。 太子妃走后,太子府由黎侧妃管理,苏良娣协助,原本还算安分的黎香雪彻底逃脱了束缚,露出了一贯恃宠而骄的面目。 因着府里管理的松懈,沈良娣让身边的丫鬟去买通给陈良媛送饭的小太监。 陈良媛自从被废了关进禁室后,饥一顿半饱一顿,整一个已经形容枯槁,只盼着早点儿死。 送饭的小太监进了废旧的屋子,端了一碗白粥和一个馒头出来,摆在陈良媛的面前。 他不屑地看她一眼,“快点吃,我还要收拾碗筷回去。” 陈良媛从角落里爬出来,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旦落魄了,就很难翻身了。 她爬过来端起了碗,肚子一阵咕噜噜地叫唤,看也不看直接将清粥喂进了嘴里。 “啊!”突然陈良媛一声闷叫,只觉得嗓子眼嘴巴被划得刺痛,猛地一口将白粥吐出来,只见几缕血丝掺合在里边。 小太监扬着下巴坏笑着看着陈良媛,“呦,陈氏你吃着碎陶瓷渣渣倒是吃的挺欢实的。” 边说着还边收了那碗粥,然后拿起那个馒头吃了起来,“反正你也吃不下了,留给奴才当零嘴吧。” 陈良媛咳嗽一声,口中全是浓重的血腥味,准备发声,喉咙一片刺痛,“是谁要害我?”她嘶哑着声音问道。 小太监面目凶狠起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说完便要转身走。 陈良媛冷笑一声,突然一跃而起将小太监推倒在地,脚尖碾着他的下体处,旋转着。 “我教你一个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都要死了,带你一个轻而易举,你回去告诉她们,我陈羽笙就算是自尽,也不受她们的侮辱。” “滚!” 小太监砸在地上一阵眩晕,又被陈良媛狠狠踩了一脚,顿时疼的冷汗直冒,整个脸都发白了。 听到她说滚,如临大赦,赶紧爬起来收拾东西走了。 刚发狠过的陈良媛突然跌坐在地上,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水,无声地笑了起来,却没留下一滴眼泪。 安慕容倒是没发现安慕晞已经变成了小红,伺候人的事情小红也做的顺手,而且多做少说,直接就蒙混过去了。 倒是珠儿少不了找她的麻烦,不是针线少了几团,就嫌她打的热水不够烫。 小红:“……”晞姐是怎么应付过来这厮的。 说了要去赵湛的安慕晞早就施展轻功到了皇家寺庙,然而太子一行人才刚刚安顿下来。 赵湛扶了太子妃进了屋子,留了下人在门口守着。 “这次倒是真的感谢你,肯配合着本宫演戏,转移父皇的视线。” 张挽琴淡笑着摇了摇头,坐了两天马车,身子不由有些虚,倒也像是个正在小月中的人。 “殿下可别这么说,你我夫妻,妾身什么都愿意为殿下做。” 赵湛拍了拍她的手,只看着她,不言语。 安慕晞在皇家寺庙外头晃悠着,寻找着晚上歇脚的地方,这里是佛家净地,她也不敢乱来。 第61章 送毛毛虫 月色幽深,轻风吹拂着,泛着冷意,却不是刺入骨头的那种寒凉。 安慕晞找了个偏僻的佛堂,对着佛像拜了一拜,便躲进了守夜的侧殿小屋,打晕了里边的小沙弥,占了他的床位睡觉。 待得天色微亮,安慕晞准时醒了过来,将小沙弥搬上床,自己出去寻热水洁面。 待得一切完毕后,便去了厨房做贼偷了点儿吃的,然后才去了赵湛的住处。 半路上,看到一处院子里生着一株绿色的常春藤,不由眼前一亮,这寒冷时日倒是难见到这种东西,赵湛书房那里便有一簇。 安慕晞停留片刻,要走时突然被一只灰色带黑色斑点的虫子吸引住了。 心思回转,便用手帕将那片叶子摘了,包好放进了袖中。 赵湛单独居住在一处清幽的庭院,用了早膳后,便带了一位小禅师回来,与他下棋参禅。 枯木树下,高大的杏黄背影挺直坐着,对面是青灰色僧袍的和尚,两人皆姿态优雅,然而棋盘上却一派硝烟。 魏禄贤闲着没事,便进屋子里重新沏了一壶清茶,给两人摆上。 赵湛见魏禄贤和贺琛实在闲的无事,便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去,“现下师父们正在讲佛经,你们也去听听,不必在此处伺候我。” “是。”魏禄贤和贺琛得了空闲也高兴,便告辞退下,朝着将经的大殿走去。 安慕晞到来时,正巧见魏禄贤和贺琛离去,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对上这两人,倒不好直言在偷窥了。 她屏气凝神趴在墙头,虽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是还算是满足。 她虽然性格阴暗些,也不是毛头少女,没想到面对暗恋之人竟然是这般做派,倒也让人唏嘘。 安慕晞原本是看着赵湛,后来被两人下的棋局吸引住,倒也寻着他们的心思,跟着一同走进了棋局战场。 待得两人收棋时,安慕晞才回过神来,身子趴在墙上已经有些僵了,她看了下边一眼,跳下了墙根。 揉了揉冻僵的腿后,她才有爬上了墙,不过那和尚倒是不见了,只有赵湛一人在那里喝茶。 “你怎么来了这儿了?”突然赵湛出声道。 安慕晞只是一愣,握了握手心便飞身下去,走至赵湛身前,“看来殿下已经知道奴婢来了有一会儿了。” 赵湛喝了口茶,笑道:“本宫以为你在看我们下棋不忍心打扰,便没让你出来。” 安慕晞有些紧张,不过面上不显,然后走至赵湛面前坐下,将桌上杂乱的黑白棋子分开,抬眼看着赵湛。 “殿下不若与奴婢来上一局?” 赵湛一顿,放下茶杯,“有何不可。” 这棋子是晶莹剔透的云子,触之温润冰凉,手感极好,安慕晞摩擦了几下,最先将棋子下到了右上方。 赵湛看一眼安慕晞,也落了子。两人你来我往,皆不言语,只有棋局上的你攻我受,你死我活。 安慕晞是学心理的,下围棋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理上的战术,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她本身就占有优势。 这样子你来我往,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看来奴婢与殿下旗鼓相当。”赵湛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后,安慕晞笑着说道。 赵湛面色已经变得严肃,盯着棋局看:“你没有尽力。” 安慕晞闻言也看向了棋盘,沉默片刻笑开,有些意味深长:“殿下说的这句话,奴婢也想还给你。” 两人相视笑,都没说话,各种心思对方都明白。 忽而安慕晞敛了笑,严肃道:“奴婢有一件事想问一下殿下,如果您荣登宝座,能否设立女子官职,毕竟内宅女人陷于宅斗总是可惜了些。” 赵湛摸着茶杯的手一顿,面目沉思,随后眼神深幽地看着安慕晞:“你倒是有许多与众不同的想法,你这般说辞倒是合适你。” 安慕晞轻笑:“到底得给自己找一个正规的理由跟着殿下,殿下无论是性子还是处事方式都让奴婢臣服,若是往后能跟着殿下,也是奴婢有幸。” 她现下也只能用这种借口留在赵湛身边,虽然两人原本就是因为利益牵扯在一处,而且赵湛还用毒控制着她,但是谁让先爱的人先输,她早已失了一部分资本。 赵湛眼眸微垂,掩住了眼中的情绪,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却是转了一个话题,“那你来此处找本宫,所谓何事?” 安慕晞身躯一僵,才想起来这事儿没解释呢,不过她面色一片淡定,也想跟赵湛打个弯弯绕。 她从袖中取出抓到的毛毛虫,把棋盘推了,将手帕放在上面摊开。 “这是奴婢来时拾到的,殿下觉得这丑陋的毛虫以后会变成如何美丽的蝴蝶?” 然而毛毛虫才一出来,赵湛神色立马变僵,面色紧绷着,手指紧紧握着茶杯。 安慕晞察觉到赵湛的变化,心里有些微妙,难不成太子害怕毛毛虫? 她清咳两声,默默将毛毛虫包住,放进了袖子中。 赵湛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灌了一口冷茶水,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氛围突然有些尴尬,安慕晞抿唇,随后笑道:“太子不喜欢毛虫,等到孵化出蝴蝶了,奴婢再送给殿下。” 赵湛冷着脸:“蝴蝶本宫也不喜欢。” 安慕晞神色一顿,敛住眼中的失望情绪,深吸一口气:“其实这次奴婢前来是来找殿下要解药的,之前殿下提前给了奴婢下个月的解药,被奴婢弄丢了。” 赵湛神色淡漠,点了点头:“本宫会让贺琛送回去给你,解药暂时不在本宫身上。” 说完他便站起了身,“如果没有别的事,你还是先回去太子府,盯着朝堂里的事情。” 安慕晞“嗯”了一声,也站起身来准备走人,然而因为两人交谈太投入,忽略了其他人的到来。 才一转身便见到太子妃的身影,她才刚踏入庭院,后边跟着侍女淳桦。 “奴婢拜见太子妃。”安慕晞逃离不开,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去行礼。 张挽琴原本心思沉静,见到意料之外的安慕晞后便有些混乱,为何安良媛的侍女会出现在皇家寺庙里。 她过去给赵湛行礼,赵湛颔首,却是开口说到让安慕晞先离去。 张挽琴没开口说什么,面容微笑目送安慕晞离去,她走后才开口问话赵湛。 “妾身刚听了佛经过来,有一些感悟想跟殿下商量。” 赵湛嘴角勾起淡笑,勉强打起精神道:“太子妃已经有所感悟,本宫倒是有些惭愧,不过今日下了几局棋,有些疲惫,改日再谈。” 张挽琴面容一顿,也只得压下失望的心情,“妾身知道了。” 赵湛准备进屋,张挽琴下意识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殿下不给妾身解释一下安良媛的侍女突然出现在这儿,好让妾身安心。” 赵湛沉默片刻:“她是我的人,你不必想太多。” 张挽琴松了手,有殿下这句话她便放心了,不过她到底还是有些疑虑,一个女人不可能不会对一个优秀的男人动心的,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得防着了。 安慕晞从弘法寺出来后,步伐缓慢地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这次看人之旅,可以说顺利,也可以说不顺利。 若是太子妃有意为难她,她倒是要考虑考虑如何利用安慕容对付太子妃了。 第62章 安府联姻 安慕晞出来一趟不容易,索性去找了柳城君,了解了一下深渊的近况。 待得回去太子府已经是四五天以后的事情。 安慕容一直没有发现伺候自己的安慕晞换了一个人,当小红见到安慕晞真人后,心里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她倒是有些佩服主子面对府里那些挑事的女人时,还能保持淡定模样,那个叫珠儿的婢女总是为难她,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主子是奴才,轻易得罪一个人。 安慕晞打发了小红回去,她听小红说陈良媛被害了,此刻已经是半死不活,她听后倒是唏嘘不已,墙倒众人推,恒古不变的道理。 “你说殿下此刻正在做什么,念经还是下棋还是闲谈?” 安慕容又做起了针线活,缝的是一件灰白色的外袍,这件袍子倒不用绣上四爪金龙,只是在袖扣领口做了精细的花纹刺绣,袍子周身刺了福禄图。 珠儿替安慕容打理着线头,嘴角含笑,“估摸着殿下在听佛经呢,奴婢听说弘法寺的大师们佛法高深,听一次能受益不少。” “是吗?”安慕容一脸柔和,一想到殿下的模样,她便克制不住地心中欢喜。 安慕晞在走廊上坐着绣帕子,听她们这么说只是心里冷笑一声,她们对赵湛再向往又如何,还不是只是一个小小嫔妃,不能与他比肩。 下午些的时候,安慕晞准备了些糕点给安慕容充饥,想着送些过去给苏敏。 恰巧苏敏派了人过来,说是让她过去赏迎春花。 安慕晞端着一碟糕点到的时候,苏敏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一盆金黄色的花朵。 花枝伸展出来,花朵纵向排列着显得有些稀疏,绿叶托底,金黄一片,安慕晞走近将糕点放下,还能问到几缕清香。 “良娣这是去哪儿弄的好花,怪稀罕的。” 苏敏托着下巴笑意盈盈,扯了扯迎春花的花瓣,“这是我父亲托人给我送过来的,我母亲的花房里就开了那么一簇,先给我赏玩了。” “良娣倒是幸福。”安慕晞仔细看了看迎春花花瓣,好久都没有见到鲜艳的花卉了,倒是挺新奇的。 “尝尝奴婢做的桂花糕,这是取上一年晒干的桂花磨成粉合着面蒸出来的。” 苏敏自然不客气,捏起一块喂进嘴里,眼里带笑地嚼着,“真好吃,好喜欢你的手艺。” 安慕晞也很高兴:“你喜欢吃便好。”说着自己也拿了一块,又唤了明珠过来,三个人一起分了这些东西。 “你可知昨日黎侧妃为难了柳承徽,若不是我恰巧路过,柳承徽怕是要哭成泪人了。”边吃苏敏边道。 “昨儿个侧妃让她去流芳殿唱一曲,柳承徽因为倒春寒得了风寒嗓子不好,唱的不如意,便被罚跪在门外,倒是猖狂。” 安慕晞轻笑道:“也只是这几日能狂上一番,等太子妃娘娘回来收了她的权去,恐怕还会被打压一番,咱们旁观便是,若是被主动找上门来,那便算计算计。” “你倒是坏心,也护着你家良媛。”苏敏不由调侃道。 回了畅春苑,安慕晞还没休息一会儿,便听安慕容提到安府被忠义侯府求亲了,至于娶的是哪个女儿,两家倒还没决定。 安慕晞早就知道这事儿了,现下安府只剩下安慕灵和安慕莲,嫁谁过去给世子其实都一样,毕竟都是庶女。 忠义侯府其实已经有衰颓之势,不过老侯爷眼光倒是毒辣,知道安家可以拉近关系,以后好重振侯府荣光。 “良媛说父亲母亲会让谁嫁过去?”安慕晞试着问道。 安慕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嫁去侯府,莲儿比较适合一些,心思还算细腻沉稳。” 安慕晞也这般觉得,不过这要看侯府相中哪个姑娘了。 安府内部因为忠义侯府求亲的事情,整体氛围变得有些怪异,这具体原因还是出在两位姑娘身上。 安慕灵和安慕莲虽然平日要好,但是到了这嫁娶的关键时刻,也免不了反目成仇。 虽然明面上做不了什么,暗地里针锋相对倒是常有的事,那些伺候她们的丫鬟也有些难做,毕竟早已有利益纠葛。 后花园里春意渐渐攀爬而上,一些枯草已经抽芽,草木也打着花骨朵。 水池边站着两位窈窕女郎,左边的丰腴唯美,右边的纤细高挑,双方各有特色。 “莲妹妹也想嫁入侯府吗?”安慕灵将微微散落的鬓发别去耳后,丰满的下颌绷着,嘴角带着犀利的笑。 安慕莲轻蹙眉尖:“姐姐这话怎么说,害怕妹妹嫁过去?可这也得看侯府和父亲的意思,姐姐与我说又有什么用。” “哼,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侯府规矩多,老夫人可不喜欢绵里藏针的人。” “你!”安慕莲面露愠怒,“哼,大家同是姨娘生的,又能高贵到哪里去,你我身份平等,你凭什么压我一筹。” 安慕灵面色沉下来,“好啊,你就这般对待我,亏我平时还照看你,你姨娘生病我还给你例银买药!” 说着安慕灵便一巴掌打过去,安慕莲一愣,侧头躲过去,然而还是被安慕灵的指甲给划破了一层皮。 “你!”安慕莲捂着破相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心里一阵气愤,直接跟安慕灵扭打在一处。 两人扭打在一处,远处有奴才见了也不敢上来拦着。 安慕淮正好放学,路过水池的时候见到两位姐姐在打架,有些害怕又有些惊奇,不过还是上去劝了架。 “姐姐们别打了。” 安慕灵和安慕莲不理会安慕淮,反而扭打间将安慕淮推倒,撞到了栏杆上,额头青了一块。 安慕淮捂着乌青泪眼汪汪,揉了揉屁股准备爬起来,一只白皙骨感的手搂住了他的后背,将他扶了起来。 “两位小姐不顾体统扭打在一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安府。”花姨娘嗤笑一声,弯身看了安慕淮一眼,“二少爷没事吧?” 安慕淮摇了摇头,沉默着。 安慕灵和安慕莲停了动作,理了理裙裳和发髻,皱眉站着,“花姨娘。” 花姨娘没再说什么,拉起安慕淮的手走人,虽然她跟安夫人不对付,但是倒没不待见她的孩子,都是老爷的儿子,不疼惜疼惜谁,她的儿子早已经失踪许久了。 安慕灵和安慕莲停手后心里一阵后怕,若是她们厮打的事情传出去,怕是谁也嫁入不了侯府了。 这事儿不久后便传到了安夫人耳中,不过她并没有发火,反而还提醒了府里众位休得在老爷面前提起此事。 但两人还是被安夫人借故惩罚了一番,去了祠堂罚抄女戒。 安夫人让下人去煮了两个鸡蛋过来,看着安慕淮额角的乌青,心里一阵揪痛。 如果换做以前,她定要做上一番文章,不然便是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自从那件事后老爷对她渐趋冷淡,她已经不敢再惹出大麻烦了。 而且不久前他还问起,当初是不是她有意将安慕晞弄出安府的,这更让她心惊。 “疼不疼?”安夫人轻声问道。 安慕淮犹豫着摇了摇头,“娘,我不疼,娘也别心疼。” 之前花姨娘已经给安慕淮揉过淤青,早已散开许多,不然伤口可能会更加可怕。 “娘的乖儿。”安夫人眼里尽是怜惜,抱紧了安慕淮,“你以后一定要向你姐姐一样出息,好好总共读书考取功名,替你父亲争光。” “嗯,我知道了娘。” 第63章 黎侧妃的为难 太子府的氛围比之前严肃了不少,因着不敢得罪黎侧妃,众人都夹着尾巴做人,尽量不给黎侧妃找到惩罚自己的借口。 那天柳承徽被黎侧妃罚跪之后,回去便伤寒加重,立刻病卧床榻。 一两日不见好,反而情况更坏了一些。 因着月钱都用了买药去了,她那里一时贫乏,只得当了几件在鸿亲王府时受的赏赐,太子赐下的东西是不敢碰的。 用翡翠镯子换了二十两银钱后买了几服药进来,然而却碰上卖假药的,不仅银钱花了,柳承徽吃了药后反而从鼻中溢出血来。 “承徽,怎么会这样?”丫鬟佩沣看着手上突然掉落进的鲜血,一阵惊慌,赶忙将药碗放在一旁,抽出手帕给柳承徽堵住鼻孔。 “咳咳……”柳承徽虚弱地咳上两声,吐出一些棕黄液体,缓缓抬起手握住手帕,“那药店欺人太甚,你且去求侧妃娘娘,我这般模样应该有资格求个太医了。” 之前佩沣就去找黎侧妃说过这件事,黎侧妃的原话是,“柳承徽只是小小风寒,何以劳烦太医,吃几服药就完事了。” 之后便着人将佩沣赶出了流芳殿,任凭佩沣怎么说也不搭理。 “我这就去,如果侧妃娘娘不依,奴婢便亲自去太医府上求人。”说完她便唤了另一个丫鬟来服侍柳承徽,然后离开了云逸堂。 连瑜正打算过来看望柳承徽,佩沣走的太快,差点撞到她了。 “奴婢给昭训请罪,不过事态紧急奴婢先离开了。”说完便快速离去。 连瑜一脸温和,颔首进了柳承徽的屋子里,只见柳承徽虚弱地躺在床上咳嗽着,地上堆了几张染血的帕子。 “柳姐姐,这是吐血了?”连瑜皱着眉坐到柳承徽床沿,握住她的手。 柳承徽见到是连昭训,回握过去,紧紧地拉着她,面色虚弱愤恨:“我生病太重,黎侧妃不给我请太医,却又遇上卖假药的致我喝药溢血,我怎么这么命苦。” 她声音沙哑,然而更添几分楚楚可怜,连瑜也怜惜她,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这病会好的,若黎侧妃一再拒绝,便去找苏良娣,府里边也只有她有能耐对付黎侧妃了。” 柳承徽闭上眼“唔”了一声,心口发痛,若是太子太子妃在府里,她又怎会受这般委屈虐待。 佩沣才到流芳殿门口便被拦住,“让我进去,我家承徽病的太重需要太医,还请黎侧妃发发善心让太监入宫去请一下。” 守门下人一脸不耐烦地摇了摇头,“娘娘这会子正在午间休憩,不受人打扰,你回去吧。” 佩沣哪相信他们的话,便下了心思撞门,将殿门拍的啪啪响,守门的下人心里一阵惊慌,赶忙将佩沣推倒在地。 黎香雪宽了衣正准备睡下,听到门外传来响声,不由皱起眉来,“什么声音,去外面看看,何以扰了本妃的清静。” 江氏闻言下去,让丫鬟伺候黎香雪午休,自己到了门外。 打开门见是柳承徽的婢女,怒色不由上脸,“娘娘正午休的,将她赶走,有什么事下午又来说。” 说完便进了门,佩沣赶紧喊到:“求求江侍妾,求求侧妃娘娘,我家承徽实在病重,让人进宫请个太医吧。” 江氏闻言有些犹豫,“你且先回去,我这先去回了娘娘。” 佩沣见江氏离去,心中一片绝望,然后便被守门的下人给赶离。 她左思右想奔着禄桐阁的方向而去,恰好苏良娣和安良媛正在一处喝茶闲话。 “奴婢请求苏良娣和安良媛救救我家主子。”佩沣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苏良娣赶忙将人扶了起来,“柳承徽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她病好些了没?” 佩沣摇了摇头,“不好反差,刚才又误吃了假药,那些黑心的药商简直是要人命啊。” 安良媛心中怜悯:“怎的不去请太医?” 佩沣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安慕容一脸愤恨,“她倒是真嚣张!” 安慕晞在一旁静静地看戏,这次黎侧妃做的太过了,柳承徽好歹是鸿亲王府送来的歌姬,如此遭她作贱,也是打鸿亲王的脸。 “良媛,宫里魏太医是父亲旧识,你可以派人去宫里。” 苏敏也搭了话:“你让下人说是我让叫太医来太子府的,务必将魏太医请来。” 接着又道:“咱们去云逸堂看看柳妹妹,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佩沣充满感激,黎侧妃和苏良娣安良媛,简直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太医很快请了过来,给柳承徽请了脉,一脸神色凝重,“若是再迟上片刻,柳承徽这命怕是保不住了,原本只是普通伤寒,喝了假药后伤了肠胃,体内平衡被打乱。” 苏敏和安慕容听了也是一阵后怕,幸亏太医请的及时,不然又是一条命。 黎香雪醒来后听说太医进了太子府,心里不由气愤,这不经她的允许便擅自请了太医,是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江氏隐瞒了之前答应佩沣回报黎香雪的事情,“娘娘睡的时候,柳承徽的侍女来这里闹过,说要请个太医给柳承徽治病,差点伤了守门的闯进来。” “奴婢听说她是去求了安良媛和苏良娣,才让太医进了太子府给柳承徽治病。” 黎香雪冷哼一声,“如此不懂规矩的,看本妃之后怎么收拾她们。” 江氏给黎香雪披上皮草,安慰道:“娘娘莫为此伤了身体,得不偿失。” 回畅春苑途中,安慕容面目发冷,“你说若是我病了,黎侧妃会如何对待我,怕是冷落我的同时,还会暗地里弄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安慕晞心里发笑,安慕容好歹是个良媛,背后又有步步高升的安家,她着实不敢这么做,这府里多的只是欺软怕硬之辈而已。 “良媛放心便是,有父亲母亲护着你,不会出什么事的。况且殿下也不是盲目之人,对黎侧妃的宠幸也会适度的。” 说到太子安慕容便换了脸色,眼角显出些许思念,“倒是希望殿下早日回府,让我们这些女眷免受黎侧妃的欺压。” “良媛所言极是。” 第64章 一样的袄子 柳承徽勉强保住了性命,连瑜离她近,倒是经常去她屋里看她,苏敏和安慕容只是着人送了些有用的东西过去。 “来,我喂姐姐喝。”连瑜从佩沣手中接过药碗,坐到床沿,“灵芝,你与佩沣去做些东西来,也还是时间用午膳了。” “是,昭训。”两人下去,连瑜舀一勺汤药,给柳承徽喂去。 “姐姐觉得好些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虽说这委屈得受着,可苏良娣和安良媛可是向着太子妃这边的。” 柳承徽被药苦的皱起眉头,“已经好了许多,也多亏了你照顾我,这事儿等太子妃娘娘回来了我定要说,我虽然没有母家扶持着,好歹也是个承徽。” 连瑜颔首:“黎侧妃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殿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若隐忍一番,姐姐也不必又受了折辱。” 她放下药碗,替柳承徽擦了擦嘴角的药汁,“你看安良媛初进太子府的时候不也面临重重危机,到最后沈良娣不一样被禁足,只管安心养病吧。” “你说的是。”柳承徽垂下眼睑,能对付黎侧妃的也只有太子妃苏良娣等人,如果将战火烧到她们身上,不愁没人给黎侧妃难堪。 安家那边来了准确的信,忠义侯府府老夫人中意安慕灵,选了她嫁去侯府里做世子媳妇。 “怎么会选了灵姑娘?”珠儿一脸疑惑,“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她看起来并没有莲姑娘有心思,去到侯府怕是要吃亏。” 安慕容倒也赞同珠儿这般说法,毕竟安慕灵和安慕莲也算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安慕灵外向些,安慕莲内敛,但是若要嫁入深宅大院,安慕莲的性子更适合些。 “恐怕忠义侯府老夫人只想找个好管控的。”安慕晞轻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忠义侯府的老夫人可是个厉害人物,既要与人攀上利益,又要把握府中实权,也只好选了脑子不太好使的安慕灵。 伺候完安慕容后安慕晞便回了住处,她养的毛毛虫没有死,看状态也快要结茧了。 毛虫懒洋洋地趴在绿叶上,颜色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等到毛毛虫蜕变成蝴蝶了,就送给赵湛,看他那天那个样子,说实话还真想逗逗他。 恐怕谁也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赵湛,竟然会怕这种昆虫,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第二天一早,安慕容早早起来收拾,准备着去给黎侧妃请安,原本是不需要的,但是她管理太子府事务,须得立威拿捏着她们。 安慕晞给安慕容找了一套淡黄色的裙裳,既不会惹眼,也不会失了柔和高贵。 珠儿搀扶着安慕容出去,突然一个小丫鬟从庭院一侧跑出来,手里拿着扫帚撞在了安慕容身上。 “你怎么这般大意,冲撞了良媛?”珠儿板着脸质问,又蹲下身去看安慕容的字裙。 小丫鬟赶忙跪在地上,脸色惊慌惨白,“良媛饶命,奴婢一时大意冲撞了良媛,还请良媛恕罪!” 安慕容面色不怎么好,也没说什么,珠儿弯身一看裙面,竟然被钩破了一处,整条裙子算是白费了。 “良媛,这裙子破烂了。”珠儿分外气愤,这再去换一身衣裳,岂不是耽误了请安,可能又要被黎侧妃刁难了。 “不急,回去的换一身吧,黎侧妃还能把我怎么样。” “发生什么事儿了?”安慕晞走出来问,看到安慕容裙子破了洞,有些唏嘘。 安慕容将原委说了,睨着那小丫头,珠儿直言道:“晚上再回来收拾你。”接着又催着安慕容赶快去换衣裳。 安慕晞暗自摇了摇头,又重新给安慕容找了一身衣裙,安慕容取了那件紫色的袄子穿上,舍了厚重的披风。 安慕晞道:“奴婢亲自陪良媛前去请安吧,这会子去到请安时间已经过了。” 安慕容苦苦一笑:“走吧。” 近日天气渐渐转暖,沿途的花草都开始抽芽,枯枝上点缀着几点嫩黄。 安慕晞跟着安慕容来到流芳殿,才到门口便听到屋内的谈话声,说的是柳承徽的事情。 “这几日柳承徽病着不能请安,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要知道的。”黎侧妃喝了一口茶,目光上挑,“这宫里有太医,犯不着为了省钱去府外买那些假货。” “哼。”黎香雪才说完苏敏便哼了一声,脸色带着嘲讽,“妾身可是听说是黎侧妃不给请太医,所以才会发生这些事情。” 黎香雪分外淡定,眸光不屑地盯着苏敏:“柳承徽的一面之词,苏良娣也拿来说道本妃?” “你!”苏敏一阵气愤,不过也不想为了别人跟黎侧妃争论,事实如何众人心里清楚,何故都信了她的指鹿为马。 黎侧妃嘴角勾起,吹了吹茶水,啜了一口,“江氏,你出门看看安良媛来了没有,这请安的重要时辰也如此怠慢,若是被殿下知道了,反倒是觉得本妃管理太子府管理的没有威严,让嫔妃们太过散乱。” “是。”江氏领命出去,苏敏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心里有些担忧。 江氏来到门外,正好碰上在门口站定的安慕容和安慕晞。 “安良媛来的正好,侧妃娘娘正等着你呢。” 安慕容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一会儿黎侧妃会如何为难她。 江氏倒是多看了安慕容身上的袄子两眼,尤其是那上面的云纹。 安慕晞察觉到江氏看向安慕容的视线,心里暗暗记下,恐怕一会儿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我这就进去,因事来迟,还请侧妃娘娘包容。”说着便踏进房门,来到正堂。 甫一看到黎香雪,安慕晞心里咯噔一下,只见安慕容和黎香雪都穿着紫色的袄子,只不过安慕容的颜色深一点,黎香雪的颜色浅一点,可以上边儿的云纹一模一样,很是显眼。 安慕容也发现了袄子的问题,眼皮一跳还是硬着头皮给黎香雪请安。 “妾身给侧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两人行了万福礼。 黎香雪在进门看到安慕容的第一眼,面色便沉了下来,两人请安后她不发一言,让两人依旧弯着膝盖。 安慕晞知道黎侧妃肯定会在此事上做文章,加之之前安慕容帮了柳承徽,算是与她作对了,一会儿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苏敏和连瑜替安慕容捏了一把汗,这穿什么不好,偏偏与黎侧妃穿到一块儿去了。 而且她请安又迟到,想必黎侧妃不会善罢甘休。 “你起来吧。”黎香雪幽幽地说道,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第65章 意外跌下台阶 两人站起身,低垂着头,“谢侧妃娘娘。” 安慕晞静观其变,虽然今天是避免不了被黎侧妃为难一番,但是只要不危及到人身安全,倒也无所谓。 安慕容虽然面上一脸难色,但是心里却也不怕黎侧妃,都被她害过几次了,还差这一次吗。 黎香雪淡笑着看着安慕容,上下扫视着她身上的袄子,眼里似乎还带了笑意。 苏敏见此心里咯噔一下,这黎侧妃越表现的若无其事,事情可能越大。 黎香雪缓缓道:“今儿个早上安良媛是做什么了,怎的请个安都能迟到。” 安慕容抿唇,答道:“妾身原本早早出门的,只是被屋里当差的丫鬟冲撞了毁了衣服,又回去换了一身,方才耽搁了请安的时辰,还请侧妃娘娘见谅。” 黎香雪轻笑一声:“本妃自然得见谅一番,毕竟殿下心尖儿上的宠儿,怎能责怪,安良媛坐吧。” 她说的心尖上得宠儿颇为讽刺,谁不知道黎侧妃才是殿下宠幸的人,这般说辞多有炫耀之意打压。 安慕容有些犹豫,躬身后在苏敏对面坐了下来,安慕晞心里有些打鼓,看黎侧妃这般形态,估计还有后招。 苏敏看了安慕晞一眼,两人眼神相望,立刻了解对方的意思,她开口道: “既然已经向侧妃娘娘请安了,妾身们也先告退,安良媛和连昭训咱们之前说好了要去看望柳承徽,这会子正好去她那里讨一顿早膳。” 安慕容也配合道:“咱们与柳承徽确实有约。” 连瑜也开口道:“侧妃娘娘不若与咱们一块儿去,算是给柳姐姐一个脸面。” 江氏看了黎香雪一眼,微笑道:“怕是柳承徽见了侧妃娘娘又给气病了,这中药苦口,早些断掉比较好。” 苏敏微微皱起眉头,黎香雪捧起了茶盅吹了吹,“苏良娣急着前去那便去吧,顺便帮本妃带点儿心意过去,安良媛便先留下来,陪本妃说说话。” 安慕容心中一凛,心思沉下来,安慕晞察觉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 苏敏还想说些什么,黎香雪直接开口赶人,江氏也配合地去了里屋取了几两银子出来,递交给苏敏。 “这些银子权当是给柳承徽补身子用,免得殿下和太子妃姐姐回来时说本妃的坏话。” 苏敏一脸不忿,江氏在前面送客,“苏良娣和连昭训请回吧。” 苏敏朝安慕晞那里看上一眼,安慕晞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黎侧妃这般浮于表面的温良恭顺、惺惺作态,迟早会被收拾的。 苏敏心里放心不下也只得带着连瑜离开,然而两人一走,黎香雪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态度。 安慕晞分外想吐槽,之前黎侧妃便是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样,缘何她们来了要装上片刻,然后又恢复丑态,这种变脸谱的态度简直让人恶心。 黎香雪将茶盅放下,眼神睨着安慕容,她抚摸着涂成鲜红色的指甲,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跪下。”她低声喝到。 安慕容抬起了头,抿着唇忍气吞声地看着黎香雪,“侧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若是想惩罚妾身,直接让妾身像柳承徽一样跪倒殿门口便是,缘何要跪在娘娘身前接受折辱?” “啪!”黎香雪一拍桌子,冷笑道,“怎么,跪本妃还不行?本妃是侧妃,你只是个小小的良媛罢了。” 安慕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安慕晞沉着眉眼绕到安慕容身前,开口道: “奴婢问句大不恭的话,娘娘是因为良媛迟到而气愤,还是因为穿了同款的袄子而气愤,还是因为我家良媛穿的是殿下赏赐的袄子而气愤?” 安慕晞心思沉着,这般鲁莽倒也不是护着安慕容,而是搅乱黎侧妃的思路盘算罢了。 黎香雪怒极反笑,江氏看了一眼她,上前两步便要掌嘴安慕晞,然而却被安慕容给挡住了动作。 安慕晞目光危险地一眯,看着江氏的眼神有些发寒。 “你一个小小奴婢竟敢质问侧妃娘娘,不觉得有失体统,犯了规矩?”江氏抽回手,冷着脸走回黎香雪身边。 安慕容对着江氏自然不甘示弱:“她是我的婢女,也轮不到江侍妾动手。” 黎香雪冷笑着,没有说话。 安慕晞拉了安慕容的手,示意她跪下,倒要看看黎侧妃能玩出什么花样。 安慕容皱眉跪下来:“侧妃娘娘有何要训诫的,妾身听着便是。” “你倒是反了。”黎香雪站起身来,腰身挑起安慕容的下巴,“江氏,替本妃将安良媛的袄子脱了,这屋里暖和,袄子穿着也是多余,而且本妃也不想看到这一身相似的袄子。” 江氏得令走到安慕容身旁,蹲下身准备去解安慕容的袄子,然而直接被安慕晞紧紧握住了手腕。 “我家良媛穿的可不是侧妃娘娘的袄子,何须如此做派。” “放手!”江氏想挣扎开束缚,却被安慕晞握的死紧,手腕已经渐渐充血红紫,淤血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黎香雪面露不悦:“放开她!” 安慕晞冷笑一声,将江氏一把推开,然而江氏退后两步,心思回转着假装站立不稳,偏倒在黎香雪身上,致使黎香雪姿势不雅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黎香雪一时呆愣,只觉得身子被撞的一片疼痛。 “废物!”黎香雪甫一回神,勃然大怒,直接拾起桌上的茶盅砸在地上。 安慕晞眼尖,迅速将安慕容护住,只见茶盅碎裂,瓷片飞起擦过她的面容和身躯,顿时撩起一片血色。 “嗯……”安慕晞闷哼一声,只觉得脸颊疼痛,隐隐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你没事吧?”安慕容被吓住,惊慌道。 江氏赶忙跪下:“侧妃娘娘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 黎香雪冷着脸,嫌弃地看了江氏一眼,又紧紧地盯着安慕容和安慕晞,然而只是片刻便突然间没了质问两人的兴趣。 她挥挥手:“将两人送走,别在流芳殿碍眼!” 江氏赶忙站起身,唤了一个丫鬟进来,然后扶起黎香雪,将她搀扶进里屋。 安慕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站起身来,又将安慕容扶起,安慕容看着她脸上的血,一时惊慌不已。 “这伤口是在脸上,赶快回去处理,不然留了疤便不好了。”安慕容怜惜地给安慕晞擦了擦脸,才抹去血迹,鲜血又冒了出来。 “回去再说。”安慕晞用帕子捂着脸,示意安慕容离去。 那丫鬟跟在两人身后出了屋子,将两人送出去。 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安慕晞和安慕容正下台阶,那丫鬟转身走回屋,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仰,扑在安慕容身上。 安慕晞只拉住安慕容一片衣角,眼睁睁看着安慕容跌落下台阶,而那丫鬟正巧压在她的左腿上。 “良媛!”安慕晞赶忙下台阶查看安慕容的情况,将那磕到后脑勺晕过去的丫鬟搬开,将安慕容扶起来。 “你伤着哪里没有?” 安慕容晕晕的脑袋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脸上也开始显出痛苦的神色。 “我的腿好痛。”安慕容颤抖着手摸上左腿膝盖,那里传来一阵钝痛,突然有点儿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安慕晞心思有些沉,安慕容这样子八成是摔断腿了。 黎香雪听到外面的动静不悦地皱起眉头:“安慕容那个贱人怎么还没出去?” 江氏有些战战兢兢:“妾身出去看看。” 她来到屋外,只见安慕晞正要抱起安慕容离去,又见到地上躺着的丫鬟,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慕晞冷冷道:“等这丫鬟醒了你再问她,若是她说上一句假话,我安慕晞可饶不了她。” 她将安慕容抱起来,快速离开流芳殿,朝着畅春苑走去。 江氏一脸茫然,又听到安慕晞这么说心中大为不悦,便弯身试图叫醒那丫鬟。 丫鬟缓缓睁开眼睛,爬起身来突然就哭了,“奴婢怕是活不成了,奴婢不小心将安良媛扑倒在了台阶下。” 江氏闻言面上一惊,沉静后对着那丫鬟说道:“你且好自为之,侧妃娘娘会不会被你拖累还难说。” 因为即使黎侧妃为难其他嫔妃,却也没有过害人的想法,刚才安良媛的模样看起来伤的不轻。 若殿下和太子妃有意追究,黎侧妃也难逃其咎,毕竟出事的地方是流芳殿。 第66章 接骨 安慕晞一路将安慕容带回了畅春苑,珠儿正在绣花,见到这一幕一脸震惊之色。 “这是发生什么了?良媛没事吧?”珠儿赶紧帮着安慕晞将安慕容放在榻上,然后出了房门叫进来两个丫鬟,听候安慕晞的吩咐。 安慕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有些散乱的头发丝粘在脸上的血迹上。 珠儿见到她脸上的伤口不由眼神一暗,手掌握紧又松开。 “找一个太监进宫去唤会接骨的太医,就说是苏良娣让进宫的,你去将良媛受伤的事情告诉苏良娣,让她过来一趟。”安慕晞指着一个丫鬟说道。 那丫鬟领命下去,另一个主动去找小太监,让他进宫去叫太医。 安慕容疼的神情有些恍惚,冷汗直冒,安慕晞搂起她的裙子,只见白皙的膝盖头处已经红肿起来,泛着青黑。 “珠儿,你去打折冷水来,先给良媛敷敷。”安慕晞面色严肃地说道。 “是。” 珠儿下去打了冷水,初春的水泛着寒凉,溅到手背都会留下清晰的触感,久久不散。 安慕晞将布巾放入水中,浸湿后挤干敷在安慕容的膝盖周围,轻轻地揉着,安慕容痛得不由尖叫一声。 “良媛忍着点。” 安慕晞虽然不太懂医学,但是看安慕容的情况,估计膝盖下边一点骨裂了,严重点可能骨折了,若是不好好养着,恐怕会成瘸子。 “良媛是怎么摔伤的,难不成黎侧妃欺人太甚?”珠儿一脸气愤,替安慕容擦了擦鬓角的汗珠,抿着唇。 安慕晞摇摇头:“这确实是个意外,但是这样子岂不是便宜黎侧妃了,良媛可是搭上了一条腿。” 珠儿有些快意:“晞姑娘打算怎么做?” 安慕晞嘴唇微翘,没回答。 冷敷一段时间之后安慕晞又让珠儿打了热水来,让她替安慕容敷腿,将淤血散了。 安慕容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安慕晞安慰她一番,说这件事交给她处理,然后回屋子处理自己脸上的伤口了。 安慕晞才出门,苏敏便风风火火来了,见到安慕晞一脸惨状,心里是又气愤又心疼。 “黎侧妃那种女人,湛哥哥还宠了干嘛,直接废了便是!” 安慕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苏敏朝屋子走去,“良娣说话小心些,别让人逮到错处,这黎侧妃身后有黎世家,殿下也无可奈何不是。” 苏敏撇撇嘴,只道:“我去帮你处理伤口。”接着又问道:“你派人来传话说安良媛折了腿,现下如何了?” “病情稳住了,只等着太医前来。” 进了屋子,安慕晞将创伤药翻出来,苏敏去外面寻了盆热水,来替她擦脸。 “你忍着点。”苏敏小心地动作着,“这伤是怎么来的,我跟连昭训走后发生了什么?” 安慕晞将发生的事情都说了,苏敏一时情急都不由咒骂了两句,“若我说,她迟早要遭报应的。” 安慕晞轻笑:“我可是毁了脸,怎么能让他们看笑话,不受该有的惩罚。” 不久后太医便来了,因为安慕晞的紧急救护措施,安慕容的伤势被稳定住了,他只是替她接了骨,拿接骨的板子固定住。 又取了一颗用接骨木、好乳香、赤芍药、川当归、川芎、自然铜制成的药丸给安慕容服下,才了事。 “良媛这几日伤处不能碰水,亦不能四处走动,须得好生静养才是。” 安慕容一脸惨白,眼神抑郁,“我知道了,有劳太医了。” 珠儿上道地给了打赏的银钱,太医直推托,最后也没要钱,太子府最近事儿多,少牵扯为妙,他也是个明白人。 太医又给安慕容开了几服药,“一会儿微臣回去宫里,让人跟着去太医院取药。” “珠儿,安排另一个太监送太医回去,顺便把药给取回来。” 安慕晞为了遮掩伤口戴上了面纱,安慕容看她一眼,心里不由有些愧疚。 “你这脸颊能不能复原,若是损了便是我的罪过了,今日多谢你护着我。” 安慕晞轻轻摇了摇头:“我有办法。” 苏敏也道:“我父亲那里多的是好药,我去他那里弄一些给晞姑娘,定不会让她留疤的。” 安慕容颔首,心里轻松了些。 黎香雪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安慕容,毕竟这人是在她殿里出事的,若殿下问起来,她是原罪。 不过她又拉不下这个脸来,现在她过去,只怕是会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 “娘娘还是去一趟吧,现在您是太子府的第一主子,嫔妃出了事儿可不能坐视不理。” 黎香雪抿唇:“那便去吧,那丫鬟处理得怎么样了?” 江氏回道:“已经关起来了,只等殿下和太子妃回来做处置,毕竟是流芳殿的人,直接撵出她出去会让人觉得流芳殿欲盖弥彰。” 黎香雪冷笑:“此事与本妃无关,本妃何惧之有,走吧。” 黎香雪只带着江氏去了安慕容的畅春苑,珠儿在门口见到这人来,心里一阵咯噔,想着黎侧妃是不是又来挑事了。 “奴婢拜见侧妃娘娘。”珠儿故意大声说道,提示屋里的安慕容和安慕晞。 “起来吧。”黎香雪一脸慵懒怠慢,似乎漠不关心,“你家良媛伤势如何了?” 珠儿心下一颤,一股心火升腾而起,却又敢怒不敢言,“已经好多了,娘娘是来探望的吗,那里边请。” 黎香雪睨了珠儿一眼,正准备说话,安慕晞从里边走了出来,态度不太好,“原来是侧妃娘娘到了,奴婢有失远迎,请吧。” 黎香雪皱紧了眉,冷哼一声:“你虽然是安良媛的庶妹,说到底也是个奴才,对本妃这般作态,不怕以下犯上?” 安慕晞轻笑,眼神轻飘飘的,“瞧侧妃娘娘说的,奴婢到底是有多娇蛮,不招您待见。” “你!”黎香雪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好你个安慕晞!” 说完便甩袖离去,不再看望安慕容,原本她就说回来此处受气,干嘛还来一趟,顿时对江氏便又有些迁怒。 “娘娘!”江氏看了安慕晞一眼赶忙追上去。 珠儿心里一阵痛快,不过还是假装不悦地道:“你这般跟黎侧妃作对,不是害良媛吗?还嫌良媛被针对的不够多?” 安慕晞瞥她一眼,径自走进屋里,珠儿一阵愤恨,安慕晞竟然忽视她。 安慕晞这般作态不过是为了激怒黎侧妃罢了,她越是态度不好,越能做出墙倒众人推的戏码,让她百口莫辩。 第67章 毁容 事出两天后,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算是迈入春日的第一场雨。 安慕容的腿伤,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算是很严重了,安慕晞只让她静养,别的不要管太多。 又加之这雨水滴答,空气湿漉漉的,大意不得,养坏了以后只能瘸着腿了。 安慕容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棉被,手里捧着暖炉。 她自从清醒后便神色阴郁着,想起刚入府是就被陷害,以后又被人推了落下水,现在又摔断了腿,这太子府的人真的是不想让她好过。 听到安慕晞让她静养不要管事的话后,她眼里寒光一闪,瞪着安慕晞。 “我心里有气如何能静养,不管这事儿,难道让黎侧妃再看我的笑话?” 安慕晞一愣,眉尖微蹙:“那良媛想怎么做?” 珠儿冷哼一声:“当然是以牙还牙了,良媛是在流芳殿出的事,说黎侧妃没有指使倒是难服众。” 安慕晞沉默着,没有再说这件事。转身取了檀香放在熏炉里,袅袅烟雾腾空而起,让人心旷神怡。 “厨房里正炖着药膳,我去看一下。”安慕晞朝着外面走去,又想起苏敏说了要派人给她从祛疤的药来,便又转身说道。 “珠儿,一会儿苏良娣的丫鬟会送药来给我,你帮我接一下,切不可怠慢了良娣阁里的人。” 虽说她自己就有很多金疮药,足够用了,但是苏敏一番心意怎么能够推脱了。 若是用着好,以后或许还可以将这东西引入进深渊,也省了制造新药的麻烦。 珠儿背着安慕容,一脸不情愿地答道,忽而她心中有了一计,嘴角不由微微翘起来。 安慕晞走后,珠儿安排安慕容浅眠养神,接着悄悄叫进来一个丫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丫鬟便下去了。 不久后那丫鬟便回来了,交给珠儿一小包东西,然后便告辞退下了。 苏敏直接派了明珠过来送药,进了苑里没见到安慕晞,不由开口问道人在哪里。 珠儿轻笑:“晞姑娘正在给我家良媛做药膳,支不开身,便交代我替她取了药,明珠姐姐这般辛苦送东西过来,我替晞姑娘谢谢你了。” 明珠摆摆手,将药瓶递过去,“你可别这么说,这事儿是我家良娣早就交代的,谢什么。” 接着她又道:“你家良媛伤势如何了?” 珠儿边颔首边说:“已经好了不少,这还多亏了苏良娣。” 明珠笑笑,接着道:“既然药也送到了那我便先回去了,良娣那里还等着我回去复命。” “好,你慢些走。” 明珠走后,珠儿盯着手里的青瓷药瓶,嘴角缓缓勾起,朝着屋子里走去。 到了里屋的时候,安慕容睡过去了,珠儿看看她的情况,然后将药瓶的瓶塞拔开,将丫鬟递给她的那一包东西撒了一些进去。 安慕晞做的药膳是三七当归肉鸽汤,取十克三七,十克当归,一只肉鸽,再用适量生姜,胡椒,食盐便了制作出来。等到炖得熟烂,便可以了。 这药膳汤肉并食,营养滋补,每日一次,连续一周,可以促进骨折病人的愈合。 安慕晞也是翻了一些药膳书本知道的,不过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效果如何。 孙厨娘之前看着安慕晞做这道药膳的时候,感觉一点儿忙也帮不上,不由有些羞愧。 像这种大家小姐,会下厨的少之又少,除非是特别喜欢的,不然当真少见,而且厨艺还如此了得。 不过身在大户人家,身不由己,倒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可人儿。 安慕晞从外面走进厨房,孙厨娘正在做午膳,安慕容是一碗药膳便行,安慕晞和珠儿还要吃饭呢。 “辛苦您了孙妈妈,三七当归肉鸽汤炖的怎么样了?” 孙厨娘将锅里边的菜炒起来,笑着看安慕晞一眼,又看向炖汤的炉子。 “大火炖了半个时辰,小火炖了才不到两个时辰,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孙厨娘又转去切菜,“晞姑娘刚才说奴才辛苦了,当真是折煞奴才了,都是尽本职工作,奴才做好便是。” “您说的是。”安慕晞笑着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盯着炉上的火,这厨房虽然味道大,却分外暖和。 安慕晞也闲不住,便帮着孙厨娘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两人一边还聊起了八卦,说起了府外的事情。 虽说都是些市井之言,却乐趣无穷,安慕晞不是爱八卦的人,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等了半个时辰肉鸽汤便成了,安慕晞盛了一碗,又将剩下的一些肉块和汤底给了孙厨娘。 “这些您吃了补补身子,可千万别说出去,让丫鬟们讨论说我偏心苑里的厨娘。” 孙厨娘原本想推脱,不过见安慕晞一脸坚定,便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多谢晞姑娘,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奴才现在就给你做!” 安慕晞端着托盘出了厨房,回转身来,“给我来一碗鸡蛋羹,要嫩的。” “哎!” 安慕晞端着东西进了安慕容的屋子,珠儿见到人来心里一惊,快速转过身去将安慕容唤醒。 “良媛,晞姑娘炖的汤炖好了,您吃点又睡,奴婢给您去换个暖炉。” 安慕容醒过来,将暖炉递给珠儿,安慕晞走了过去将半路吹凉了一些的碗端下来,拿帕子隔着热,亲自喂给安慕容吃。 “苏良娣身边的明珠姐姐已经将药送过来了,奴婢一会儿又递给晞姑娘。” “嗯。”安慕晞看了珠儿一眼,便专心给安慕容喂东西了。 以前她也不是个伺候人的人,来了这陌生的世界,逼着学会自保,学会在这里站一席之地,确实改变了不少。 “过些时候太医会来给良媛换药,这会子多睡一会,我怕换了药又疼上一阵子,良媛晚上睡不着。” 安慕容抚了抚自己的左腿,蓦地抓紧了棉被,却不开口言语,安慕晞只是看着,同样不发一言。 现在凭安慕容的实力,忍才是上策,切莫计较太多,又不能把敌人如何,只能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心里火烧火燎。 珠儿换了暖炉进来,安慕容这里吃的也差不多,安慕晞停了手,将碗摆进放在桌上的托盘里。 珠儿将药瓶递过去,默着不语,安慕晞接过来看了看,转头对安慕容道:“这伤药良媛也能用,消除淤青留下的痕迹。” 珠儿闻言心里一惊,想出口说道良媛不能用,不过还是止住了话头,只是有些紧张地握着裙摆。 安慕晞倒没注意到这一点,安慕容嘴角勾起淡笑,“你的脸要好好养,我这腿能恢复如初便是好的了。” 说着安慕容心思又沉了下来,虽然太医没有明说,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腿伤如果恢复不好,以后也许只能瘸着腿走路了,到时候说什么恩宠,别被别人笑话便是。 想到此安慕容心思又不由黑暗了几分,巴不得黎香雪立马就死去,别留在太子府碍事。 安慕晞伺候过安慕容后便回了住处,将面上的面纱取了,开始往伤口上抹药。 几天的时间这伤口就已经愈合了落疤,留下一条粉色的划痕。 安慕晞照着镜子,虽然她不太在意这一道疤痕,但是女人天性爱美,还是希望自己的面容完美无缺。 她取了一点苏敏送的伤药,轻轻涂抹在伤口上,刚开始有些刺痛,不过还能忍受。 抹完药后安慕晞便直接去了厨房吃鸡蛋羹,难得闲暇片刻享受享受,切不可辜负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 才吃了一半,安慕晞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起初不在意,过了一会儿这感觉越来越明显,便直接摘下了面纱,问道孙厨娘她的脸怎么了。 孙厨娘只见白皙的面庞上划下的那道伤痕已经红肿泛着血丝,不由有些震惊,“姑娘是不是用错药了?” 安慕晞心中一凛,捂上了面容,心里想到了苏敏派人送来的药,难道她对这药过敏? “孙妈妈,我先回去了。” 孙厨娘点点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安慕晞离去。 回到房中,安慕晞打开了那个药瓶细细闻起来,发觉有一丝突兀的味道,又将药抹在了手背上,倒没有什么感觉。 她又仔细闻了闻手背,心中突然一惊,“竟然是麦仙翁的种子气味!” 第68章 二皇子的跟踪 安慕晞目光一片深沉,手心握紧了那个药瓶。 然后她站起身到了门外,唤了个丫鬟让她去叫正在用午膳的珠儿过来。 珠儿正擦着嘴,听到安慕晞找她,心里一阵惊乱,不过还是去了,只不过拼命让自己的面容显得自然些。 “你找我何事?虽说用完了午膳,不过还等着去伺候良媛呢。”珠儿看着安慕晞脸上的面纱,又瞥向她手里的药瓶。 即使安慕晞知道她做了手脚又如何,她是安慕容身边的大丫鬟,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而且能够毁了她的脸,这件事足够让她高兴了。 安慕晞眼眸含笑,轻轻摘下了面上的纱巾,露出显得狰狞的伤口。 这伤口已经被麦仙翁种子的毒性浸透了,以后是无法恢复如初,不留下一丝痕迹,所以她并不着急,左右是毁容,先收拾了这贱人再说。 “你说我找你做什么?”安慕晞嘴角微翘,在珠儿看来无端透着冷意,“我这脸有人不想我好了。” 珠儿身子一抖,下意识退后两步,“你这是什么话?你想说是我害得你如此?” 安慕晞眉眼一挑:“呦,瞧你这话说的,我又没说是你弄的,你急着撇清干嘛?” 说着她靠近珠儿,珠儿紧张地看着她泛红溢出脓血的脸,脸色越大苍白。 “你!” “我什么?”安慕晞突然收了脸上的笑,迅速伸手握住珠儿的下颌,轻声道:“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是你自己下的手吗?” 珠儿面露惊色,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液,“你凭什么说是我!” 安慕晞握紧了珠儿的下颌,珠儿痛呼一声,有些凄厉,下颌也迅速泛起青紫。 “你放开我!”珠儿颤颤巍巍说道。 安慕晞冷笑一声,突然将药瓶捏碎,“这东西全被你给毁了,今儿个你给我把它解决了。” 说着便甩掉药瓶碎片,将一小团药膏直接全部塞进了珠儿的嘴里。 珠儿直觉一阵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来,辛辣的感觉刺痛着味蕾,让她恶心想吐。 安慕晞如愿地放开了珠儿的下颌,却在松手一瞬间,一抬珠儿的下颌,将药膏全部送进了她的肚子里。 “便宜你了。”安慕晞眼神凶狠却又嘴角带笑,阎王修罗也不过如此。 珠儿神思一愣,回神下意识咽了一下,察觉到喉咙火辣辣的,瞬间瞪大了眼,一脸阴狠地看着安慕晞。 “你竟然如此害我!” 安慕晞冷笑:“谁害谁你心里难道不清楚?若是此事让良媛知道了,你说她会留下我,还是留下你这个……废物?” 珠儿瞪圆双眼,却是无话可说。 安慕晞再次说道:“你用麦仙翁种子害我,现下你也尝尝这滋味,若是腹痛难忍也忍着,可别伺候不好良媛。” 说完安慕晞便出了屋子,留下珠儿在原地面色苍白,神思出窍。 回过神来,珠儿狠狠地盯着安慕晞离去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安慕晞悄悄出了太子府,打算去找小红取点药,这伤口能治就治,谁愿意毁了容貌,让人看笑话。 想想这几个月来,她真的是多灾多难,手臂上的伤还在复原中,这脸颊便又破了。 安慕晞抚了抚手腕,飞速朝小红和柳城君落脚的庭院飞去。 他们住的庭院在一处偏僻的地方,不过有树有水,一派悠闲,充满韵味。 庭院侧边是个鱼池,里边放养着几条金龙鱼,水面上漂浮着有些复苏的睡莲,显出些许生机。 小红见到安慕晞出现分外惊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晞姐怎么来了此处?” “受了点儿伤,你取一些解毒的伤药来。”安慕晞走至庭院中心的石凳坐下,示意小红进屋取东西。 小红有些紧张:“伤到哪里了?手臂那儿的伤口还没完全复原呢,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安慕晞瞪了喋喋不休的小红一眼,小红乖乖去取药了。 柳城君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晞儿是出什么事了?” “城哥。”安慕晞唤到,示意柳城哥坐下,然后调侃道:“伤到脸了,不若哥哥把面具借我戴一段时间?” 柳城君沉默,接着取下了安慕晞面上的纱巾,露出了红肿泛着血丝的伤口。 “怎么会这样?”他声音有些阴冷。 安慕晞冷笑:“有不知好歹的人算计我,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小红取了药出来,见到安慕晞的面容,差点把手里拿着的东西砸了。 安慕晞见她要说话,赶忙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先帮我处理伤口吧。” “哦。”小红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下去,开始替安慕晞洗伤口。 “我来吧。”柳城君在一旁看的焦急,索性自己动手。 小红不情愿地让开位子,安慕晞微微一笑。 “这脸怕是恢复不了了,不过我会去寻遍天下名药,替你消除疤痕。”小红坚定地说道。 安慕晞瞅着她:“这可是你说的。” 柳城君但笑不语,安慕晞临走时打算送她回去,不过被安慕晞拒绝了。 “深渊的事情多有拜托你们,不仅是秦淮河,便是戎国突厥高丽扶桑,你们都给我将势力蔓延过去。” “尊主大可放心。” 安慕晞慢悠悠踱回太子府,心里想着赵湛回来后该怎么交代脸上伤痕的事情。 若是牵扯上珠儿,最后连累的还是安慕容,得不偿失。 走着走着,安慕晞不知不觉走到了热闹非凡的街市,她听着周身人声鼎沸,才回过神来,向四周看上一圈。 “竟然走到这儿来了,当真是无奈……” 安慕晞笑着摇摇头,四下看上一圈,找到了去太子府的方向。 然而才转身,两个熟悉的身影便拦在了她的面前,帷帽遮掩着她们的面孔,安慕晞却一眼认出来了。 “不知两位姑娘拦住我做什么?”安慕晞装作不认得两个人,应该说是懒得认识,这一看就是来找茬来了。 “呦,姐姐才嫁过去没多久,就把我们姐妹忘了,这于情于理不合啊。”慕容灵一嘴讽刺,隔着纱巾瞪着安慕晞。 安慕莲也轻笑道:“原本我和灵姐姐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不曾想真的是,不过现下你却装作不认识我们,让我们姐妹情何以堪?” 安慕灵和安慕莲是来外面置办一些东西的,安慕灵与忠义侯府有婚约,半年后便要嫁人了,趁机出来一趟,不然以后也没机会了。 自从忠义侯府指定了结亲之人是安慕灵,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关系,安慕灵是心中有把握了,安慕莲是看透了,再计较也不会改变什么。 安慕晞闻言轻笑:“可是有什么事?”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情形,眼睛不住往这里瞟,不过也不敢多做停留。 安慕灵突然凑近过来,“听说姐姐你毁容?”说的时候不由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接着她又恢复了正经,“长姐的腿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算可以。”说完安慕晞就想离去,跟这两个女人纠缠起来,只会没完没了。 安慕灵可不放过安慕晞,难得有踩她的把柄,遂突然伸手去将安慕晞的面纱扯下来。 安慕晞早有所觉,伸手一挡,安慕灵只觉得手臂一阵吃痛,“你!” 安慕晞警告一声:“好好待嫁,不然有你好看。” 她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报复安慕灵,她嫁去忠义侯府便是一个变数,兴许会影响到安家的未来。 然而安慕灵心气起来,非得揭下安慕晞的面纱,便直接一把将她拽住。 安慕晞皱眉甩开,没想到安慕灵一个调虎离山,一把将她的面巾扯了下来,露出了消肿些许的面庞。 “呵,果然是个丑八怪。”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看见安慕晞的面容突然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安慕晞捂着脸心下一紧,突然轻笑出声,从安慕灵手中夺下了面纱。 “你给我小心点,不然我让你成望门寡,一辈子嫁不出去。”安慕晞戴好面纱,然后转身离去,不再理会这两个白痴,对于路人的围观也无动于衷。 安慕灵气愤的直跺脚,不过安慕莲并没有提醒她些什么,会作死的人也是死得其所。 然而安慕晞才走到人迹罕至些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因为有人跟踪上她了。 “不知公子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姑娘这么快便不记得本皇子了,倒是让本皇子有些失望。”二皇子赵瑾嘴角勾起邪肆的笑,眼睛定定地看着安慕晞。 安慕晞心中不由警觉起来。 第69章 周旋 安慕晞微眯眼眸,嘴角微微勾起,二皇子这般模样,想必是有备而来,刚才就跟踪她好久了。 “不知二皇子想做什么?” 赵瑾握着折扇抵着下颌,一脸高深,“不若安姑娘赏个脸,去二皇子府喝杯茶?” “喝茶倒是不必了,二皇子与奴婢只是一面之缘,散了就罢了。”安慕晞不想跟赵瑾纠缠,一则麻烦,二则不好跟赵湛交代。 而且她脸上有伤,现下依旧火辣辣的疼,这伤疤分散了注意力,恐怕也不好应付二皇子。 此人将她的身家都摸清楚了,若是深渊的身份暴露了,还不知道回发生一些什么事儿呢。 安慕晞想侧身离去,赵瑾哪能如她的愿,立即阻拦住她。 “且慢,安姑娘脸上有伤,本皇子府里有不少好的伤药,定能让姑娘美貌恢复如初。” 安慕晞面色沉了下去,眼神有些冰冷,这赵瑾一再纠缠,恐怕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等着算计她呢。 既然如此,不若跟他进了二皇子府,了解了解情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忽然安慕晞笑开:“区区一瓶伤药还诱惑不了奴婢,不过既然二皇子如此盛情邀约,奴婢怎能不赏脸。” 赵瑾嘴角笑容扩大,显然算好了安慕晞会跟他去二皇子府里一趟,不过安慕晞何尝不是将计就计,恐怕赵瑾也只是引了一尊瘟神回去。 安慕晞前后两世加起来快四十多的人了,若是还躲不过一个小年轻,也白活了大半辈子。 “请吧。” 安慕晞跟着赵瑾去了二皇子府,来到府门前,她稍一犹豫还是踏了进去。 赵瑾瞥她一眼,嘴角勾起,跨步进了门槛。 二皇子府的占地自是比太子府要小上一些,不过却是样样精致。 才一入门边有阁楼排开,回廊曲折,底下碧水蓝天相交映,水流激石叮咚做响。 安慕晞暗暗记住二皇子府的地形,走过回廊时,突然廊下蹿起一条灰不溜秋的挑水鱼,瞬间吓了她一跳。 赵瑾失笑:“原来安姑娘怕这个东西。” 安慕晞冷笑一声:“二皇子的品味倒是奇特,这出现在厨房的东西,也能用来观赏。” 赵瑾摇扇:“非也,谁说这东西不能做观赏之物,无论是高贵的还是贫贱的事物,总有人欣赏。” 他顿了顿:“这不就像安姑娘一般,虽然只是安家陪嫁庶女,却也能得太子重视。” 安慕晞挑眉,赵瑾这是挑开天窗说亮话了,那她也就不必拐弯抹角,懒得跟他胡扯,不值得。 “若二皇子是拿奴婢的出身开玩笑,这个倒是打击不到奴婢,毕竟奴婢的出身自个儿明白,不用他人提醒。” 安慕晞凑近回廊看一眼底下,里边儿不仅有挑水鱼,还有几条草鱼,这淡水鱼类能在此处养活,也是稀奇。 她接着道:“既然奴婢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重视,说明自有一番能力使人信服,难道二皇子是想借此拉拢奴婢?” 赵瑾眉眼一转,但笑不语,随后又说了一个话题,“说好的拿伤药给安姑娘,可别在这扯闲话了,一会儿还要喝茶呢。” 安慕晞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赵瑾这种又自信又冷静又会钻研人心的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她被领进了一处侧殿的客厅里,赵湛示意她坐在下位,自己坐到了首位。 片刻后便有丫鬟来上茶,茶盅摆上,安慕晞瞥了一眼做工精致的白瓷盅,那上边漆了上好的金釉,让整个瓷盅从素雅洁白跃升到了雍容华贵。 “殿下如此招待奴婢,还当真是使不得。”说完便抬起茶盅,掀开面纱,喝了一口茶香扑鼻的琥珀色茶水。 一闻味道安慕晞便知道是烤茶,用的还是陈茶,明显是二皇子说好请人喝茶,却又暗中作梗,试探一番。 这茶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倒还符合她的胃口,她也喝的自在。 赵瑾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安慕晞,随后道:“这茶味道如何?” 安慕晞酝酿了一番,才道:“有些苦涩,不过茶香浓郁,回味甘甜,还算不错,多谢二皇子的烤陈茶。” 赵瑾面上笑意淡下去几分,忽而又重新笑开:“安姑娘喜欢便好。” 接着他又道:“不久前父皇还赏了户部侍郎安大人些许君山银针,倒是恩宠无限,本皇子甚是羡慕。” 安慕晞面容立刻冷了下来,原来而皇子所谓地请她喝茶,原来是想威胁她。 拿她的父亲做饵,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大。 “原来还有这事儿。”安慕晞放下手中茶盅,敲击着杯沿。 赵瑾笑着:“确实如此,安姑娘见过我父皇,定是知道他是个慧眼识人的人,朝堂能得安大人相助,甚是幸运。” 安慕晞突然停了敲击的动作,眸光紧紧地盯着赵瑾,忽然她站了起来。 “既然茶也喝了药也拿了,那奴婢便回去了。”安慕晞冷声说道,“奴婢想二皇子是找错人了,既然投了一主,又怎能叛变,那样奴婢不也会叛变你吗?” 说完她转身离去,赵瑾也没有拦着,只是一脸兴味地盯着安慕晞离去的背影。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隐藏在太子府里替太子办事的女人,没想到却是如此让人耳目一新,竟然不畏惧皇权。 是太子给她的底气,还是她本身气质如此? 不过此人若是为他所用,将如虎添翼,毕竟父皇和太子都对她赞誉有加,如果注定与他为敌,便只能杀之而以绝后患了。 安慕晞出了二皇子府,心里一肚子气,赵瑾若是敢把主意打到她父亲身上,她定会让他尸骨无存。 正迈出府门,安慕晞便看到另一边走过来熟悉的人,面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赶紧转了身离去。 那人显然也见到了安慕晞,呆愣一秒,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正是因此认出了她。 “你为何从二皇子府里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冷漠,也有些微妙。 安慕晞停下脚步,回转过身去,弯身行礼。 第70章 认出是她了 来人正是五皇子赵清辞。 “奴婢给五皇子请安。”安慕晞低垂着头,说道。 赵清辞细细打量着安慕晞:“你跟我二哥认识?” 安慕晞摇了摇头:“奴婢并不认识二皇子,然而却被他莫名其妙请到府里喝茶。” 赵清辞虽然只见过安慕晞一个背影,但是也知道此人是大哥口中的深渊主子,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组织头头。 他虽然信不过此人,但是信得过大哥,想必她也不会背叛太子,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她这般模样,该是被二皇子盯上了。 “原来如此。”赵清辞沉吟,接着又道:“我送你回去吧,路上你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是。”安慕晞只得跟着赵清辞的说法走,这出府被逮到,倒也倒霉,若是五皇子再误会了,岂不是毁了她在赵湛心中的形象。 路上安慕晞自觉地将在二皇子府里的事情说了,赵清辞颔首,没说什么。 赵清辞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两人便到了太子府附近。 “五皇子,奴婢是偷偷溜出来的,便送到此处吧。”安慕晞婉拒,而且一会儿她还要去别的地方翻墙。 赵清辞挥挥手让安慕晞离去,接着又叫住她,“你的名字与年幼时救我的一位姐姐一模一样,不过我倒是记不得她的面容了,其余细节也记不得了,此人是不是你们安家人?” 安慕晞皱眉,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十年前救了一个小男孩儿的事情。 不过才救回来不久她就被黑衣人带走去了深渊,不知他的安危如何,回来尼姑庵时,只听她们说那孩子已经被接走了。 莫非那人就是五皇子赵清辞? 她倒是没有刻意打听过他的身份,萍水相逢,有缘相见,无缘则散。 安慕晞轻笑出声:“我安家确实有一位姑娘被送去了尼姑庵,你去查查便是。” 说完安慕晞便转身离去,赵清辞一脸思索地站在原地,她走后才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赵清辞看着安慕晞翻墙入府的身影,嘴角勾起,原来寻找十年之久的恩人,便在眼前。 安慕晞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天色偏晚,走进安慕容屋里,安慕容正在休憩,珠儿却不见踪影。 她倒也不管她去往何处,左右不过是腹痛难忍,在厕所里呆着,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这便是后果。 守了片刻安慕容幽幽转醒,安慕晞取了一杯白开水,坐到她的床沿。 “良媛喝点水。” 安慕容有些虚弱地啜了一口,“我刚才梦到殿下了,那会儿我才嫁进太子府,与他浓情蜜意,哪是这般凄惨模样。” 安慕晞心里唏嘘,即使安慕容再爱赵湛,赵湛爱的也不可能是她,他爱的是连瑜,她安慕晞自己也是个单恋之人。 她安慰道:“良媛才刚睡醒,所以才会多愁善感,马上便用晚膳了,我让人送进来。” “嗯。” 不久后珠儿回来了,暗地里瞪了安慕晞一眼,便伺候安慕容吃东西去了。 安慕晞心里嘲讽,现下留着珠儿是有用,等到毫无用处,也只是一颗废棋。 不知不觉一个月便过去了,太子府收到了太子和太子妃要回来的消息,全府上下都忙活起来。 安慕容听到消息心中一片喜悦,但这喜悦一下子就被冲淡,被委屈和怨念替代。 她的腿伤好了不少,然而却还不能自由地下地走路,自然不能出府迎接。 太子回府前一晚,安慕晞总觉得有些不安稳,伺候了安慕容睡觉,便去了府里溜达。 不知不觉她便走到了禁室所在之地。 这里野草蔓长,显出一股幽森寒冷的气息。前面便是废旧的房屋,安慕晞站在门口,不敢走进去。 “安慕晞,你想不想回去?”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安慕晞面露警惕之色,目光紧紧地盯着破旧的屋子看。 “谁?”她冷漠道。 忽然一个人影飘了出来,模模糊糊的身影,安慕晞定睛一看,是陈良媛。 安慕晞心里下沉,先不说她为什么能看到这种非自然的现象,恐怕陈良媛已经死了。 那人影飘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摸上她的脸颊,突然之间安慕晞脸上的面纱便飞落在地,陈良媛的手抚摸在她的伤痕上。 安慕晞只觉得面容一片冰冷,紧接着陈良媛开口道:“我竟然忘记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回去了,你回不回去?” “去死吗?”安慕晞冷声道。 “死了才能回去……”说完陈良媛的身影慢慢消失,最后安慕晞面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安慕晞突然吐出一口血,神思清醒,陈良媛竟然不是这里的人?这是她意想不到的。 陈良媛说她现在回去了,只有死了才能回去,那她…… 安慕晞握紧了手掌,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就没想过能回到现代,而且现代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然而现在知道能回去,她茫然了。 安慕晞站定片刻,朝着破旧屋子走去,推开门,灰尘飞起,想必好几天都没人过来了。 门才打开,一阵恶臭扑面而来,安慕晞盯着靠在柱子上“安眠”的陈良媛,不知不觉间泪水涌了出来。 安慕晞一愣,伸手抹了一点儿泪水,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面前是一个敌对的人,她竟然失了态。 回到住处,安慕晞当晚上便梦见了在现代的情景。她只是一个催眠师,担任一个国会议员的精神顾问。 然而国会议员被陷害垮台,她受到牵连,然后以最耻辱的方式,被人结束了生命。 难道她在现代没死? 五更的时候,给陈良媛送饭的小太监终于想得起来去一趟禁室看看,无来由地。 大清早的,禁室周围泛着雾气,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唾骂两句。 然而才打开门,便见到陈良媛倚在柱子上,尸身已经开始腐烂,尸体枯槁腐败。 “死、死人了!”那太监吓得屁滚尿流,赶忙跑出了禁室。 “娘娘,刚才有人来传话说,陈良媛在禁室里死了。”江氏替黎香雪披上披风,今日太子回来,一会儿得出去迎接。 “哦?”黎香雪嘴角勾起,“倒是意想不到,只是这个时间段死去,难免晦气,把事情瞒住推后点。” “是。” 黎香雪抚了抚发髻上的簪子,粉面含着喜悦,漫不经心道:“也是陈良媛罪有因得。” 江氏接道:“她父亲背叛殿下,她自然没有好结果。” 黎香雪被江氏搀扶着去了府外,半路上见到安慕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刚才只顾着想殿下的事,倒是忘了还有安慕容的事情。 第71章 黎侧妃之事败露 宽阔的街道上,一阵仪仗队缓缓走过来,金布帛包裹的马车低调华丽。 安慕晞站在苏敏身旁,看了一眼远处的场景,又扫视了一圈诸位嫔妃。 仪仗队停在门口,又太监将矮凳取了出来放在马车下,赵湛从那车里走出来,又转身去将太子妃扶了出来。 “妾身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娘娘。” “都起来吧。”赵湛抬手,扶着太子妃上了台阶,准备进门。 众人分散在两边站立,旁出道路,赵湛正准备踏入门,目光扫过安慕晞那儿,便停下了脚步。 “安良媛怎么没有出府迎接?”赵湛出声问道,他自然知晓太子府里边的事情,不过这么问只是寻找一个契机,来解决此事。 黎香雪听赵湛这么一问,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准备先开口将事情解释清楚,却被安慕晞抢了先。 安慕晞自然是要陪着演戏的,哪能让黎侧妃先下手为强,她赶忙跪了下来,出声道: “我家良媛不久前去给黎侧妃请安的时候摔断了腿,是以不能亲自来迎接殿下回府。” 张挽琴听闻此言心中一笑,悄悄瞥了黎香雪一眼,一脸担忧地问道:“安良媛现下如何了?” 苏敏插了话进来:“妾身之前去瞧过,恢复了不少。” 接着她睨了黎香雪一眼,气愤道:“这安良媛在流芳殿摔断腿是怎么回事妾身不太清楚,但妾身倒是要给这晞姑娘讨个公道了。” “她这容貌多半是毁了。”说着她指了指安慕晞脸上的面纱。 “怎么回事?”张挽琴沉声道。 “我……”黎香雪欲言又止,终究是辩驳不了什么。 赵湛沉着面容,看了黎香雪一眼,径自迈进了府里,“先回府。” 众人不敢再争论,只得跟着进了府里。 苏敏将安慕晞扶起来,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此事我定会跟湛哥哥帮你讨回公道,黎侧妃也猖狂不了多久。” 安慕晞笑开,颔首道:“那便有劳你了。” 进了府,诸位嫔妃都被打发回了住处,毕竟太子和太子妃舟车劳顿,若是紧接着处理此事,难免劳累。 安慕晞回了畅春苑,安慕容和珠儿正在屋里等着消息,见到她便忙问她殿下怎么处理她们的事情。 “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现下去歇息了,估计会大查此事,良媛莫要担忧。”安慕晞安抚一番安慕容,心里预计着将要发生的事。 安慕容冷笑一声:“她不过是仗着家世便为所欲为,终究不是大道理。” 安慕晞没说什么,不过这次的事情,她可是要往大里边儿闹。 魏禄贤正准备服侍赵湛休憩,一个小太监突然鬼鬼祟祟出现在书房院子门口,他眼尖儿见到,便上去问事情。 “殿下的书房岂是你们奴才随便来的?” 小太监吓得赶忙跪下,颤颤巍巍求饶,说道:“魏公公,奴才不是故意,刚才有事情禀报,却又拿捏不住主意。” 魏禄贤沉吟,训斥道:“殿下正要休息,以后可不许这般唐突,有什么话先回了洒家。” “是,奴才谨记。”小太监又磕了头,说道:“回公公,关在禁室的陈氏已经死了几天了,尸体都腐烂了,黎侧妃不理这事儿,奴才只能来回殿下了。” 魏禄贤闻言眉头皱起来,深深地看了这小太监一眼,便打发了他下去。 “你下去吧。” “是。” 魏禄贤面容有些凝重,这陈氏虽然是罪人,但是上头说了待得陈家被发落了才能将人处死,这人提前死了,倒是棘手了。 赵湛宽衣正准备休憩,见魏禄贤一脸沉重地进来,忙问道:“刚才是去哪儿了?先休息一番,待会儿还要解决这后院之事。” 魏禄贤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有奴才来禀报说关在禁室的陈氏死了几天了,黎侧妃瞒下此事没做处理,小太监来问如何处理。” 赵湛目光沉了下来:“本宫倒是疏忽此事了。”他语气幽幽。 接着又道:“此事估计是瞒不住了,对外便说陈氏心中绝望,自缢了,撇清与太子府的关系。” 赵湛也没了歇息的心思,又问道:“那小太监是哪里来的,偏偏直接来书房找人?” 魏禄贤一愣,回忆一番:“看着倒像是洒扫庭院的奴才。” 赵湛默着,魏禄贤思索一番也想通了其中缘由,不由叹口气。 赵湛笑开:“何事叹气?” 魏禄贤摇头道:“只是想起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赵湛敛了笑:“暂时还奈何不得她。” “殿下,奴婢要为我家承徽讨回公道!” 两人正交谈着,突然一声凄厉的女声响了起来。 赵湛凝眉,沉默半晌后才挥了挥手上魏禄贤出去看看情况。 魏禄贤小心翼翼地侍候着,得到指令赶忙出去,便见柳承徽的侍女跪在庭院门口。 附近巡逻的侍卫被她吸引过来,正准备将她驱逐离去。 “原来是柳承徽身边的佩沣姑娘,这般做派是为何?”魏禄贤将侍卫挥退,面容严肃地看着佩沣。 佩沣泪流满面,模样凄惨,磕了两个头说道:“回公公,奴婢要替我家承徽讨一个公道,她待奴婢不薄,奴婢便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魏禄贤沉默片刻,说了句“你等着”,便进了书房。 柳承徽在屋里喊佩沣总是喊不到人,还以为佩沣有事离开了云逸堂,没想到下一刻便有小太监来传了话,让她去一趟锦元殿。 柳承徽心中一惊,正巧连瑜从屋里边儿出来,“太子妃娘娘是不是要交代什么事儿?” 那奴才答道不知,“连昭训若是得空,也去上一趟。” 柳承徽和连瑜面面相觑,连瑜点头,“走吧。” 她又见柳承徽身边没带着佩沣,不由疑惑:“佩沣人呢?” 柳承徽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嘶哑道:“许是出去了,这会子见不到人,回来我得说说她。” 安慕容被下人抬去了锦元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突然就要把人叫过去,但是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次黎侧妃不会有好果子吃。 安慕晞沉默着不言不语,面上沉静,心中早已运筹帷幄。 第72章 接着倒霉 赵湛和张挽琴坐在上首,赵湛沉着脸,张挽琴一脸凝重,眼底有乌青,显出些许疲态。 苏敏在右下手喝着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安慕容在安慕晞的搀扶下缓缓进入屋子,打算弯身行礼,及时被张挽琴打住了。 “你腿上有伤,坐吧。” 安慕容倚靠着安慕晞站立,看了赵湛一眼,赵湛颔首,便在一旁坐下了。 苏敏看一眼安慕晞,安慕晞轻轻颔首。 接着来的便是柳承徽和连瑜,两人行礼后,连瑜隐晦地看了一眼赵湛,两人目光相撞,很快就分开。 安慕晞眼尖地没有错过,见此心思沉了一分。 过了片刻黎香雪才到来,她乖巧地行了礼,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赵湛:“殿下是不是因为妾身没有好好管理太子府,来兴师问罪了?” 张挽琴皮笑肉不笑地道:“妹妹管理人自有一套,无需如此妄自菲薄。” 黎香雪闻言心里分外不悦道,却脸上却还要带着笑,“太子妃姐姐谬赞了。” 苏敏也笑道:“妾身也觉得甚好。” 黎香雪生生忍住了不与苏敏计较。 “坐吧。”赵湛指了苏敏对面的位置。 黎香雪坐下,张挽琴便开始发话了,模样迅速从温和变得威严。 “今儿个本宫和殿下才回府,原本应该在屋里休憩,却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处理。” 说着她看了一眼黎香雪,让黎香雪一阵火气,却又不能反驳,只能谦逊地道:“是妾身的失误,愧对殿下和太子妃姐姐的信任。” 赵湛一直沉默着,张挽琴侧头看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安慕晞身上,有些微妙道:“安慕晞,你过来说说安良媛受伤前发生了什么,你这容貌又是怎么伤了。” 安慕晞走出来跪下,犹豫着将面纱揭开,脸颊上的伤口立刻显露出来,已经结疤,露出一条粉嫩又泛着红肿的肉痕,与白皙的面容十分不搭。 众人见到安慕晞脸上的伤口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赵湛神思集中起来,微眯着眼看着她脸上的伤痕。 “怎么回事?”他问道。 张挽琴又侧头看了赵湛一眼,见他一脸平静,又将视线放在安慕晞身上。 殿下坦言过安慕晞是他身边办事的人,那黎侧妃今日恐怕也讨不了好了。 刚才殿下来她这锦元殿说是要处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中大体有发落黎侧妃的事儿,她只用看戏便是。 安慕晞沉声道:“奴婢不敢欺瞒,当日安良媛给黎侧妃请安去的迟了,又恰巧与侧妃娘娘穿了同一款式的袄子,娘娘一时气愤,失手砸了茶盅,碎渣擦破了脸。” 黎香雪听安慕晞没有添油加醋,倒是松了一口气,也主动承认错误。 “当日妾身一时暴躁失手伤了她,是妾身的错,还请殿下和太子妃姐姐见谅。” 赵湛沉默着,瞥了她一眼,又看向身边的魏禄贤,“本宫听说还有一件事,你去把人带上来。” “是。” 黎香雪闻言咯噔一下,苏敏见状不由道:“殿下莫非是想说黎侧妃苛待柳承徽的事情?” 柳承徽见牵扯上她不由面露惊慌,张挽琴惊讶道:“竟是有此事?” 黎香雪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抿着唇,柳承徽犹豫着,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安慕容静静听着不发一言,看样子事态发展都向着她们这边,殿下是向着她们的。 魏禄贤带了佩沣上来,柳承徽见到她,面色不由露出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佩沣扑通跪下来:“承徽,奴婢看不得您受委屈,今儿个定要为你讨回公道,有殿下和娘娘做主,奴婢也不畏惧。” 柳承徽哑然,手掌紧张地握着帕子,她并不知道佩沣会出现在这里,还将此事说给了殿下和太子妃。 这明面上看起来为她好,实则愚蠢至极。她一个小小承徽,如此高调喊冤,若是气运不好,以后只会被欺负的更惨。 但是佩沣替她喊冤她又有些感动,毕竟她受到苛待伤了身子,若是憋屈着,实在是不甘。 “有何事你说来。”张挽琴面色柔和了些。 佩沣抹了一把面上的泪水,说道:“之前我家承徽被黎侧妃无故罚跪在庭院里,天寒地冻,回去后便染了风寒,不见得好,便想求侧妃娘娘派人入宫请个太医来看看,结果侧妃娘娘她不管不顾。” 她顿了顿:“承徽的例银都用来去买了药,后来实在没钱,便出府典当了东西,买了几服药,却不想是假药,承徽喝了直接口鼻溢血,幸得苏良娣及时派人入宫请了太医,才将承徽救了回来。” 黎香雪闻言当时就反驳了:“本妃罚跪柳承徽是因为她冲撞本妃,这感染风寒吃药便是,哪能到唤太医的地步,况且是你们喝了假药才差点没了命。” 张挽琴瞥了黎香雪一眼又看向柳承徽,“她说的可是真的?” 柳承徽赶紧跪了下来,“求殿下和娘娘给妾身做主。” 连瑜轻声来上一句:“妾身替柳姐姐委屈,这唱天籁的嗓子,却是毁了。” 她说完众人才注意到柳承徽说话有些嘶哑,并非以前的清冽动人。 安慕晞嘴唇微微翘起,这连昭训倒是会说重点,不过事情还没完呢。 正当众人关注柳承徽的嗓音,佩沣又道:“奴婢还有一事要说,奴婢与撞倒安良媛的丫鬟相识,她自知受侧妃娘娘指使陷害安良媛,便将此事告知于奴婢。” 闻言黎侧妃立即站起身来,面色严厉道:“本妃不过是稍有得罪柳承徽,你便这般诬陷于本妃!” “坐下!”赵湛突然出声道,黎香雪反应过来,心中一惊,赶忙坐了下来。 “是妾身失态了,此事可找那丫鬟对证,妾身无所畏惧。”黎香雪一脸无畏,本身那丫鬟便是失误撞倒了安良媛,而且她也再三耳提命面过,想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张挽琴心思一转,说道:“何不先听听安良媛和安慕晞的说法?” 安慕容抿唇摇头:“回娘娘,当时妾身正下台阶,并未关注身后。”虽这般说,她还是希望有人给黎侧妃落井下石一番,仅仅毁了她在殿下心中的形象,可是远远不够。 安慕晞也是这般答案,张挽琴微微凝眉,赵湛道:“将人带过来。” 第73章 步步紧逼 喜娟被带了上来,跪在佩沣身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 黎香雪警告了她一句:“你当日做了什么尽数说出来,本妃也没有给你什么暗示。” 张挽琴道:“黎侧妃这般说辞倒像是威胁。” 黎香雪冷哼一声,没有计较,只是有些焦急地看着赵湛,生怕赵湛不信任她。 “有什么你大可说出来。”赵湛说着不着痕迹地瞥了安慕晞一眼,安慕晞警觉,手心微微握起。 喜娟磕了头,颤着嗓音道:“奴婢自知害了安良媛难逃一死,今日便把话说开了,到了地府也能做个明白人。” 苏敏道:“此话怎讲?” 喜娟哭道:“此事并非侧妃娘娘亲自指使奴婢,可平日里娘娘多有对安良媛分了殿下的恩宠怀有怨言,奴婢便自作主张,将安良媛推下了台阶。” 喜娟的说辞是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众人想的不是黎侧妃能洗脱嫌疑,便是黎侧妃是罪魁祸首,没想到是这奴婢认下了罪,还一心为主。 不过黎侧妃到底是被连累了,落得个善妒的名声,这虽然比不得她陷害嫔妃,却也在名声上落了下乘。 “你!”黎香雪顿时被气住,“你竟给本妃泼脏水!本妃虽然做不到太子妃姐姐这般心怀宽广,却也有容人肚量,岂能如你所言这般。” 江氏赶忙给黎香雪舒了舒气,对着喜娟道:“罔顾娘娘平日待你们这些奴才不薄,却是恩将仇报,实在是让娘娘蒙羞。” 苏敏嗤笑一声:“蒙羞我们大家伙倒是不知,这嫉妒之事恐怕没少做。” 张挽琴道:“你这奴才所言确实真实?切莫诬陷了侧妃娘娘。” 虽然事情没有达到她的预备效果,但是能让黎香雪吃瘪而不费吹灰之力,她求之不得。 喜娟强调:“奴婢所言皆是真实,此事奴婢已与佩沣说过,即使奴婢身死,也有个明白人。” 说着她突然取出了藏在袖中的剪刀,准备朝着心口扎去。苏敏见到立刻打落了她手中的东西,让她没有得逞。 喜娟这一举动让众人不由吓了一跳,尤其是当初亲眼见到张奉仪自尽的几人,还是在同样的地点。 “放肆!这锦元殿岂不成了可以随意生死的刑场了,来人,将此人待下去,从重发落。”赵湛突然出声,让众人都回过神来。 接着他扫视一圈众人,最后视线停在黎香雪身上,黎香雪顿时有些紧张,不敢和赵湛对视。 “侧妃管理太子府不善,近日便不用出门了,好好跟嬷嬷学习怎么管理府中事务,再把女戒抄上几遍,知道心中记得为止。” 黎香雪绞紧了帕子,有些可怜地唤到:“殿下,妾身……” “不用说了,好好做事吧。” 张挽琴也面露歉疚:“是本宫平日管人不善,如今才造成诸多麻烦。” 赵湛沉吟片刻:“辛苦太子妃了。” 接着他又看向佩沣:“你这丫鬟一心为主,也是难得,好好伺候柳承徽。” 佩沣面露感激:“奴婢定当替主子效犬马之劳。” 柳承徽心思掩藏下去,佩沣跟了她这么久,这次却全然不顾她意愿做了这事,虽然结局圆满,却也不是她想要的。 没过多久众人便散去,安慕容回了畅春苑,嘴角立马浮现了笑容。 “自入府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黎侧妃吃瘪,她也有今天。” 珠儿也是一脸兴奋:“她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势力多得几分殿下的宠爱,现在自个儿把自个儿往死路上逼,连自个儿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住,还能做什么。” 安慕晞听珠儿这么说,心里嘲讽,面上道:“咱们做奴才的好好伺候主子便是,如果不像喜娟一样自作聪明,自然没有性命之忧。” 珠儿闻言面色沉了下来,没再说话,安慕容只是觉着这两人之间有些古怪,却也没有关注太多。 “是时候用晚膳了,去把孙厨娘做的三七当归肉鸽汤端来。” 安慕晞领命下去,珠儿瞪上安慕晞一眼,不巧被安慕容发觉了。 “你跟晞儿有过节?” 珠儿一时语塞,沉默着。 安慕容微微眯起眼,“你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但是在太子府里,还得靠着她。” 珠儿抿唇,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虽然安慕容这么说,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快要被安慕晞取代了。 用完晚膳还没多久,魏禄贤便亲自来了一趟畅春苑,带着两个太监来给安慕容送东西。 大部分是益气补血的好东西,还有一些简单的绫罗绸缎。 安慕容不便出来迎接,安慕晞给魏禄贤见了礼,收了东西。着人将东西送去库房里,又拿了打赏的银钱递给魏禄贤。 “难得公公有心,这个是我家良媛特意赏给你的。”安慕晞话里透着调侃。 魏禄贤道:“安良媛这可是抬高奴才了。”接着他又倾身跟安慕晞小声说道:“殿下说他那里有祛疤的东西,有空您过去一趟。” 安慕晞轻轻“嗯”了一声,珠儿恰巧出门见到这般景象,魏禄贤神态自然地恢复原样,告辞离去。 安慕晞转头看向珠儿,说道:“东西都给良媛过目了没?” 珠儿沉着脸:“都过目了,也送去了库房了。” 接着她忍不住怀疑地问道:“你跟魏公公……” 安慕晞急忙打断她,嘴角微勾:“你若是有实力,也给良媛找个门路去。” “你!”珠儿气愤,阴沉着目光。 安慕晞看到她就烦,索性眼不见为净,毁了她的容貌还来质问她,亏她安慕晞为大局着想,放过了如此狠毒之人。 紧接着太子妃那里又派人来了一次,送的东西虽然不及太子,却也是些宝贝。 淳月亲自替太子妃问候了安慕容,安慕容也感激太子妃记挂她,一时子拉着淳月说了好多话。 “良媛的心意娘娘知道,您且安心养伤,其余的事情都有娘娘。” 安慕容颔首,让珠儿和安慕晞亲自将淳月送到门口。 黎香雪分外不甘心,今日出其不意竟然就被算计了,不仅失了管理太子府的权势,还失了殿下的宠幸。 “娘娘,你先吃点东西,免得一会儿降温身子冷。”江氏端着一碗粥进来。 黎香雪突然将粥碗掀翻,这碗青菜萝卜鸡丝粥瞬间飞溅在地上,陶瓷碗也碎了一地。 江氏赶忙跪了下来,“娘娘息怒!” 黎香雪冷笑一声:“息怒,本妃如此被算计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你赶紧给本妃想办法,让本妃舒心。” “是!” 柳承徽回了住处便开始质问佩沣为什么要出风头,佩沣猛地跪了下来,头脑发晕,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也违背自己的意愿,若是一个不好,会害了承徽。 “奴婢……”佩沣一时无语,柳承徽沉着脸,冷哼一声。 “你可知这样会害我?” “奴婢知道,是奴婢一时冲动才会做出这件事情,求承徽饶了奴婢!” 佩沣仔细想了想,那时候自己就像被控制了一样,说话行事都不是自己的风格,但是又不能这般跟承徽说,这样子倒是显得有意逃脱罪则。 柳承徽见她诚心,也便缓和了面容,既然黎侧妃得到惩罚,那她也算安心了。 第74章 相像的容貌 事情发生两天后,陈良媛的死被传了出来,说法是陈良媛心中绝望,自缢在了禁室里边。 之前这事儿被黎侧妃下令瞒下来,知道的人不多,是以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甚是惊讶。 这才一年不到,太子府便死了三个女人。渐渐地便传出流言,自从安慕容进府后,这宅子就没有安宁过,甚至有人私下里说安慕容是天煞孤星。 安慕晞听到这传言觉得甚是可笑,都是死在阴谋诡计下的女人,何必让别人背锅。 “珠儿,你去查查这话是从哪儿流传出来的,这般诋毁良媛,倒是想跟我们过不去。” 安慕容阴沉着脸:“那些人就见不得我好,非得弄出一些事来。” 珠儿拍拍安慕容的胸口,安慰道:“良媛,都是些瞎心眼的人乱说话,奴婢这就是给你把罪魁祸首揪出来。”说完她便离去了。 安慕容面色缓和了一些,揉了揉额角颇为无奈地说道:“你抽空去帮我抄些经文,烧了给陈良媛拿去。” “良媛也信这些?”安慕晞问道,陈良媛是现代人,这烧经文给她祈福怕也用不到。 想至此安慕晞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陈良媛所说的,真的是死了后便能回到原先的世界了吗? “信,为何不信,以后我的手里也会沾满鲜血的。” 安慕晞闻言一愣,沉默了,看来安慕容是真的有觉悟了,不过也变了。 安置了安慕容午睡,安慕晞让人伺候着她,自己出了畅春苑。 之前她被二皇子请去喝茶的事情还没跟赵湛说,她不想引起误会,这会子正好去说了。 书房庭院里的常春藤生长的正好,又抽出了一些绿黄的芽,看起来生机勃勃。 魏禄贤见到安慕晞,便进去禀报了,接着又出来将安慕晞迎了进去。 “奴婢拜见殿下。”安慕晞依旧规规矩矩地行礼,不过心里发虚,不太敢直视赵湛。 赵湛站起身来,淡笑着,挥退了魏禄贤,说道:“你其实不必如此多礼,你到底也是上位者,缘何甘心受人摆布。” 安慕晞站直身子抬起头来,目光有些不解地看着赵湛:“殿下何出此言?” 难不成赵湛是因为二皇子的事情怀疑她? 赵湛默了片刻,说道:“利用几个奴才就将黎侧妃整的哑口无言,该是说她倒霉,还是说晞姑娘老谋深算?” 安慕晞心里舒了口气,只要不是怀疑她的忠心便好,既然她说了要效忠太子,自然是不会食言。 她嗤笑一声,遮掩住自己别样的情绪,说道:“原来殿下是找奴婢兴师问罪来了,黎侧妃欺辱我家良媛,不该罚吗?” 接着她又道:“奴婢是否该谢谢殿下配合?” 赵湛敛了面上的笑,凑近一些安慕晞,说道:“幸亏你留有些许余地,不然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将此事圆过去,黎侧妃有错,却也不能这么罚。” 安慕晞微眯眼眸:“殿下这么说,是我错了?你想替黎侧妃讨回公道?” 她的心思微微沉了下去,现在只要赵湛偏向任何一个女人,她都会嫉妒。 本以为赵湛对待黎侧妃单纯的只是为了牵制黎世家,看来他对她到底有一分情份。 赵湛默了片刻,视线从安慕晞面容上扫过,“你没错。” 接着他伸手将安慕晞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安慕晞想伸手止住,却被赵湛挡住了。 “殿下要做什么?”安慕晞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眸子,试图缓解身体的僵硬,赵湛的突然靠近让她分外不适。 赵湛轻笑出声:“别怕,本宫就看看你脸上的伤疤,看能不能恢复如初。 安慕晞冷着声音:“恢复不了了,便这样吧。”说着便要将面纱拾起来戴上,然而赵湛的指尖却触碰到了她的伤口,酥酥痒痒的。 “为何恢复不了?你手上的伤痕如何了,也给本宫瞧瞧。”赵湛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然后细细打量着安慕晞的面容,眼神专注,却又有些出神。 安慕晞被他这么盯着,突然心里就有些生气,这人又不喜欢她,为何用这种专注的眼神看她,让她出现错觉。 她搂起袖子,将手臂露了出来,赵湛的目光也转移到安慕晞的手臂上。 只见上面的蜈蚣式样的伤疤已经淡化了许多,再坚持用药,估计能全部消除,至少不太容易看出伤痕。 “这伤口恢复的挺好,不劳殿下操心。”说着便放下袖子,拾起了面纱。 赵湛面露思索,安慕晞觉着疑惑,不由问道:“殿下有什么疑惑的?” 赵湛默了片刻,说道:“之前并未仔细看过你,现在细细一看,倒是觉得你跟一位故人长的相似。” 安慕晞心中一动,难道赵湛说的是她的母亲? “她是谁?”她追问道。 赵湛摇摇头,笑的意味深长:“此人不可说,你深渊有实力,应是能找到。” 安慕晞嗤笑:“奴婢又不认得是何人,何必浪费这个力气。” 赵湛但笑不语。 接着安慕晞又说起二皇子的事情,赵湛笑出声,“这事儿清辞早与本宫说了,虽然不知道二皇子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盯上你了是真的,看来本宫府里他的眼线不少,拔出来一支还有别的。” “二皇子心思缜密,倒是个难对付的对手。” 赵湛默了,眼中沉思着。 不久后安慕晞便从书房里出来了,她心里思索着赵湛刚才说的事情,他所说的那个与她相似的人,会不会真的是她的母亲? 如此神秘的身份,倒是值得探究了。 正走着,迎面而来一位美人,安慕晞微微皱眉,上去行礼。 “奴婢给连昭训请安。” 连瑜微笑着将安慕晞扶起来,“你这是刚从殿下的书房出来?” 安慕晞闻言心中略不舒坦,看连昭训的样子,也是要去往书房,想必是去见赵湛。 难道是府里妃子败落了那么多,她开始按耐不住了吗? 安慕晞扯了谎,说道:“承蒙殿下厚爱我家良媛,替她申冤,良媛特意让奴婢来谢过殿下,送些心意。” 连瑜面色不见改变,说道:“安良媛是有福之人,数次化险为夷便可看出。” 安慕晞谦逊地笑笑,跟连瑜辞别了。 连瑜回身看了安慕晞背影一眼,眼眸微微垂下,多了些思索。 在太子府嚼舌根的人倒是给珠儿找出来了,是曾经伺候过张奉仪的一个丫鬟,是以在陈良媛死后,才编排了此事。 安慕晞将此事亲自禀报了太子妃,太子妃倒也靠谱,将这丫鬟发落了,也借此整顿了太子府,重拾了太子妃的权势。 倒是安慕晞准备离去时,被太子妃唤住。 “娘娘还有何事?”安慕晞心里默默猜测着,之前太子妃在寺庙里看到过她跟赵湛交谈,兴许会说此事借此打击她,不过看着倒不像。 张挽琴暗中打量着安慕晞,顿了片刻才开口说道:“本宫留下你是有一事要询问你。” 安慕晞心里暗暗警惕,“娘娘请说。” 张挽琴缓缓道来:“你觉得安良媛若是被封了太子嫔,是恩宠还是本应所得?” 安慕晞有些惊讶,赵湛竟然打算封安慕容做太子嫔? 这越级晋升,完全是在考验他们安家,即使想安抚安家,却也太沉重了。 安慕晞不知道,这太子嫔的位份赵湛一早就上报给了皇帝,让内务府安排。 当初跟陈良媛说是封她,其实写的是安慕容的名字。 大体也是考虑到安大人受皇帝看重,还有安慕晞本人的关系。安家得荣宠,人心才稳固。 第75章 被封做太子嫔 太子府一时间震惊了,因为安慕容被越级升为太子嫔的事情。 安慕容才入府不到一年,位份便要超过苏良娣和沈良娣,这是得有多受殿下的恩宠。 大清早便有宫里内务府的几个太监来畅春苑传了旨,安慕容接了旨,便去了锦元殿给太子和太子妃谢恩。 传了旨后,太子府便要准备安慕容晋升太子嫔的仪式,将安慕容正式册封为太子嫔,发下太子嫔的宫碟。 “良媛,恭喜啊!殿下竟是这般宠你。”珠儿将安慕容扶起来,一脸喜色。只要主子晋升了,她作为丫鬟也水涨船高,自然比其他丫鬟地位要高。 安慕容握着金黄色的锦帛,手掌还有些颤抖,面容上的喜色自不用说。 安慕晞轻笑:“唤什么良媛,该改口太子嫔了。” 虽然说的轻松,安慕晞还是忧心不减,虽然安慕容位份是晋升了,但是眼红的也不少。 赵湛不与她商榷过便做出这个决定,着实让她措手不及。 难道赵湛是在警告她?暗示她安家、安慕容还有她安慕晞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或许只是她想的太多了,因为安慕容本身就是秀女,让她越级晋升也是讨好皇帝。 “不说这些了,先去谢恩。”安慕容扶着珠儿进了屋子,眉眼明媚。 安慕晞随着安慕容去了锦元殿,赵湛和太子妃已经在那里候着。 兰姑姑在殿门口候着,见到安慕容先行了礼,然后将她迎了进来。 “太子嫔小心,慢点走。”兰姑姑换了安慕晞,扶着安慕容慢慢走进去。 安慕容谦逊一笑:“多谢兰姑姑。” 几人进了屋子,安慕晞入眼便见到赵湛,与他视线相对,带着问询。 赵湛微敛下目光,安慕晞微微皱起眉,赵湛这是什么意思? 兰姑姑将安慕容搀扶进去:“殿下,娘娘,安太子嫔到了。” 张挽琴一脸温润端庄:“太子嫔走了一路,先歇会儿,一会儿再行礼谢恩。” 安慕容知道太子妃心好,不过还是躬身给赵湛和太子妃请了安。 “妾身给殿下太子妃娘娘请安。” 之后便由兰姑姑扶着坐到了侧边的椅子上。 赵湛微笑着开口道:“你的腿可好些了?” 安慕容低垂眉眼,耳根泛起润红,“夜间泛寒会疼痛,走路还有些阻碍,其余的便没什么事儿了。” 赵湛颔首:“让你苑里丫鬟晚间多注意点,别伤着了。” “是,多谢殿下。” 张挽琴握帕子的手微微一紧,面上笑道:“这宫里的接骨太医倒是医术了得,太子嫔也是幸运,好好养着身子,倒春寒多注意些。” “多谢娘娘。” 黎香雪这边听到安慕容被册封为太子嫔的消息倒是淡定不少,虽然此事出乎意料,但也不是从没想过不可能。 这次是她的失误,才让安慕容有机可乘。 “茗茗,你说本妃抄好女戒之后,殿下会不会来本妃殿里瞧瞧?” 江氏磨墨的手一顿,说道:“娘娘,殿下最宠爱的是您,来不来心里都牵挂着娘娘。” 黎香雪嘴角勾起:“你说的不错。”她缓缓写下一笔,停了手,“去把本宫那串红珊瑚手串给太子嫔送去,就当是本妃向她赔礼道歉。” 黎香雪眸光微眯,色彩明明灭灭,江氏很快就听懂了她的意思,赶忙下去安排。 谢恩完后,安慕晞让珠儿先带安慕容回去歇息,自己将送她们出去的兰姑姑带去一侧,取出了打赏之物。 “兰姑姑,我家太子嫔越级晋升虽说是殿下宠幸,但不免有人眼红,还要请太子妃娘娘多多关照。” 安慕晞态度诚恳,兰姑姑精明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和蔼,“晞姑娘这是折煞奴才了,太子嫔本身便心向娘娘,哪有不护着的道理。” 安慕晞轻笑,颔首感谢。兰姑姑是太子妃身边的老人,说的话太子妃也能听的进去,笼络她比笼络其他人要好上许多,虽然可能也不太靠谱。 做完这事儿后安慕晞便回去了,刚准备进苑门,便见黎侧妃身边的江氏端着托盘而来。 安慕晞微微皱眉,这江氏来畅春苑是做什么? 她先进了苑里,告知安慕容此事,几人在屋里等着,没一会儿守门的丫鬟传了话进来。 “也不知江氏来了作甚。”安慕容面色有些担忧,因为她被册封了太子嫔,仅次于侧妃之下,时刻会威胁到黎侧妃。 珠儿嘲讽一笑:“还能作甚,左右不过为难太子嫔。” 安慕晞不言语,出门将江氏迎了进来。 “妾身江氏拜见太子嫔,恭喜太子嫔晋升。”江氏规规矩矩行礼,将心思藏在眼眸深处。 “起身吧。”安慕容面容温润,语气却有些冷,“不知黎侧妃有何事相告?” 江氏回道:“侧妃娘娘抄了几日女戒,自知所为有错,便让奴婢送一串红珊瑚手串过来,一为道歉,二为恭祝太子嫔晋升。” “这红珊瑚象征吉祥,也不算辱没太子嫔,显出侧妃娘娘一片心意。” 她手里端着的托盘里,银灰的锦帛上放着一串鲜艳欲滴的手串,颜色光亮鲜红,华丽美艳。 安慕容自然是不信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也不想与江氏纠缠,“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侧妃娘娘的好意,这红珊瑚我受了。” 说完示意安慕晞将红珊瑚手串接过来,又跟珠儿说道:“珠儿,打赏。” “是。”珠儿进屋里取了一把银瓜子,递给江氏。 江氏神情有些僵硬,忍了过去,接过了珠儿漫不经心递过来的银瓜子。 “那妾身便先告退了。”江氏陪着笑退下,珠儿轻挑一笑,满脸嘲讽。 “黎侧妃不怀好意,来送红珊瑚手串,恐怕是来警告吧,这可是珍贵的红珊瑚,她也舍得送。” 安慕容眉头微蹙,“咱们暂且不理她便是。” 安慕晞目光停在红珊瑚的手串上,这黎侧妃单单只送来一双手串,倒是让人怀疑有些猫腻。 “太子嫔,我去将这东西放好。” “去吧。” 安慕晞进了里屋,将红珊瑚放在梳妆台上,找了一个小匣子出来。 拾起红珊瑚手串的瞬间,只觉指尖有种摸腊的触感,她仔细一看,微微笑开。 这红珊瑚手串需要保养,若是借着保养之名做些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安慕晞闻了闻,只闻到一股幽香,倒也没有闻出什么毒素,黎侧妃不会明着害安慕容,但是若是防着安慕容怀有身孕,那便情有可原了。 此事她不会跟安慕容说,不是她心黑,是她自己也不想安慕容跟赵湛有些什么,至少她不能。 皇帝所剩时日不多,赵湛登基是迟早的事,父亲受皇帝重用又偏向太子,若是安家想稳固地走下去不受猜忌,就不能让皇嗣成为威胁。 至少未站稳脚跟前不能。 她是喜欢赵湛,效命于他,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护着安家。 第二天一早,其他嫔妃便来跟安慕容道喜,畅春苑倒是一片热闹。 安慕晞冷眼看着,谁能知道今日热闹不会是明日清冷。 第76章 潜在危机 回去的路上,柳承徽和连瑜并肩走着。 柳承徽有些抑郁,毕竟同样是受黎侧妃迫害,安慕容能升了位份,而她却是不能。 虽说这太子嫔的位份是殿下一早就向宫里禀明的,但是冲上这多事之秋,倒是让人不免增加一分嫉妒。 连瑜侧头微微看了柳承徽一眼,嘴角缓缓勾起,开口说道:“我倒是羡慕安太子嫔能有这么好的福分,她父亲在朝中也有分量,她自己也不输别人。” 柳承徽微愣,叹了口气:“你所言极是,我们不及她。” 连瑜眸光一转,“是啊,原本便有太子妃娘娘和黎侧妃娘娘分了殿下的恩宠去,这会子明面上又多了安太子嫔一个,咱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接着她又道,语气有些委屈:“好歹姐姐还是个承徽,我小小一个昭训,倒是微不足道了。” 连瑜一副丧气模样,柳承徽赶忙打住她:“妹妹可千万别这么说,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 柳承徽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不是滋味,原本她们便人微言轻,在安慕容还未入府前便没多少恩宠,以后的路更难熬,只有一步步往上爬,可能殿下才不会忘了她们。 待得进了宫做了后妃,殿下年年充实后宫,她们人老珠黄,到时候恐怕只闻新人笑那看旧人哭。 “是我失态了,姐姐莫怪罪。”连瑜勉强笑道,“安太子嫔是皇上赐给殿下的秀女,本身便比咱们身份高瑞。” 柳承徽微微垂下了目光,沉默着没有说话。 连瑜轻声道:“咱们快回去吧,还有些针线活没做。” “嗯。” 安慕容被册封,安慕晞有许多事情要做,这忙来忙去,也便没什么空闲去询问赵湛为何他要这般做。 虽然她心里有猜测,但是亲自听到赵湛说才安心。 三天后,安慕容在锦元殿进行册封。 她梳着雍容的牡丹头,簪着金簪银钗数朵绒花,额前凤钗流苏垂落下来,配着嫣红的莲心红玉花钿,粉面含春,黛眉凝远,整个人明艳动人。 一身暗红刺绣青鸾芙蓉锦袍,深蓝的锦缎百褶裙,行动间光华流窜,美艳非常。 安慕容缓缓出场,候着的嫔妃们见到她都眼前一亮,但心中所想为何,就不得而知了,众人皆笑脸相迎,看似真心祝福。 苏敏倒是由衷高兴,拉了一旁的连瑜悄悄说话,“看来这宫里边的梳妆嬷嬷就是不一样,倒是不知安太子嫔竟是这么美艳。” 连瑜微笑着:“良娣说的是,这雍容的妆容衣饰也不是任何人能压得住的,像妾身这般天生寡淡的人,只能由衷羡慕。” “可别这么说。”苏敏说着又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即目光便移到安慕晞身上去了。 安慕晞今日也是一身新,不过也就往常的风格,倒是把安慕容称的更为出挑。 柳承徽暗暗握紧了手,同样是太子的嫔妃,有些人天生运气好,便能扶摇直上,有些人下贱出身,只能望尘莫及。 张挽琴虽然欣赏安慕容,不过心里也微微忌惮上了,安家势力正在崛起,安慕容是个隐形的对手。 黎香雪轻轻凑近张挽琴,低声说道。 “太子妃姐姐,你这悉心栽培的安太子嫔,倒是艳压群芳,连妾身也比不过。”黎香雪压下心里边的嫉妒,面上巧笑倩兮。 她早就视安慕容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两个人一起被膈应,总比她自己一个受苦强,张挽琴自己培养起来的人,可能哪一天还会被她给掀翻了。 尤其安慕容身边的那个庶妹安慕晞,此人是安慕容的智囊,有她在,太子府别想安生。 张挽琴淡笑着:“你是太子府的老人了,怎么还跟新人比,倒是掉了价位。” “你!”黎香雪冷笑一声,沉默下来,正好赵湛也赶了过来。 “妾身拜见太子殿下。” 众人行礼,赵湛走至首位坐下,“都起来吧,司仪开始受封典礼吧。” “是!” 安慕容被宫里嬷嬷指导着行礼,安慕晞退至一旁,看着这一切。 渐渐地安慕晞目光便转移到了赵湛身上,他倒是专心致志地在那里坐着,似乎确实认真对待安慕容的册封仪式。 自从三皇子一支的事情发生后,太子府就安定下来,鲜少活跃,今日安慕容受封,还是过完年以来的第一件喜事。 仪式并不复杂,半个时辰便完事了。安慕容接过赵湛亲赐的宫碟,便算完成受封仪式。 锦元殿众人散去,安慕晞将安慕容送了回去,伺候安慕容更衣歇息,便拿上东西,转身去了赵湛的书房逮人。 赵湛才回到书房歇息不久,安慕晞就到了,魏禄贤赶忙将安慕晞迎进去。 “今日人员流动多,晞姑娘这个点儿过来,也不怕被看见惹了麻烦,以后多注意点儿。” 安慕晞颔首,微笑道:“多谢公公提醒,不过奴婢今日有一事必须得问了殿下,才算安心。” 魏禄贤略一沉吟,倒也想通安慕晞是因为何事,也不说什么,“你进去吧,奴才在外面候着。” 安慕晞进了书房,赵湛正在写东西,见到她进来,停了笔,指了前方的椅子说道:“今日你站的久,就坐那儿跟本宫说事吧。” 安慕晞微微一行礼,也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开口便道:“我也不拐弯抹角,殿下突然晋升安太子嫔,到底有何目的?” 赵湛目光有深意,嘴角微勾,依旧温润如玉:“你不是心里明白,何必再来问本宫。” 安慕晞秀眉微蹙:“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赵湛追问,接着他眸光一转,又道:“便当作是本宫在讨好父皇吧,也没什么特殊的含意。” 安慕晞抬眼看他,目光仿佛能穿透赵湛,两人隔空交战着,她缓缓道:“这样子会让我觉得,你已经开始忌惮着我,忌惮着安家。” 赵湛一愣,轻声道来:“作为太子,本宫一开始就忌惮着所有,你不明白?” 尤其是那次在寺庙的对弈,安慕晞绝非一个杀手头头这么简单,只是未来说不清道不明,难以预料他能不能掌控她。 安慕晞脑海里的一根铉突然崩断了,是她自己在这场交易中迷失,自以为自己信任赵湛,赵湛也要无条件信任她,到底是太过天真了。 这情情爱爱,倒真是能蒙蔽双眼。 安慕晞突然笑了:“殿下所言不假,是我没有掌握分寸。” 赵湛闻言面色有些沉思下来,有些疑惑安慕晞的说辞,打量了她一番,接着道:“本宫自有思量,你的深渊替本宫出了很大力气,你不用担心安家的后路,本宫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安慕晞想笑,要不是跟在赵湛身边快一年,兴许还会被他的说辞给蒙蔽了,现下他这般说,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说的也是。”安慕晞轻哼一声,面色替她遮掩了脸色,她倒也不用收敛。 赵湛笑开,说道:“有一事本宫须得提前知会你,你说你脸上的伤口不能恢复如初,本宫便替你寻了一位擅长刺青的画师,让他替你将伤痕遮掩住。” “嗯?”安慕晞语调上扬,带着不解,仔细体味了赵湛的话后,脖颈耳朵根都刷的红了起来。 为了遮掩异样,安慕晞故意冷了声调:“怎么,我的伤口妨碍到殿下了,须得找人替我遮住?” 赵湛笑容敛住,突然笑出声,摇了摇手,说道:“自古女子爱美,本宫只是全了你这心思。” 安慕晞忍着翻一个白眼,尽管自古女子如此,但是这古代上个街都遮身遮脸的,又有几个人欣赏,美与不美倒无所谓。 “那我倒是要多谢殿下了。”安慕晞挑眉,接着她借机取出了自己要送赵湛的东西。 “我礼尚往来,送殿下一样东西。”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77章 你不要也得要 只见安慕晞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底下由刺绣着白色风信子的淡黄锦帛铺就。 里边放着半块掌心大小的镶金琉璃,形状似水滴,而琉璃里边镶嵌的便是赵湛曾说不喜欢的毛毛虫蜕变而来的蝴蝶。 蝴蝶前翅表面有金绿色的鳞片,前翅外缘由金绿鳞片密集形成带状纹,并与后翅中部密集的金蓝色鳞片带状纹相连接。 后翅边缘红蓝颜色渐变,美轮美奂,其名称为绿带翠凤蝶,是蝴蝶中艳丽华贵的一种。 只不过这蝴蝶没飞舞就被安慕晞烘干做了标本,留下了最美丽的那一刻。 “殿下,这礼物如何?”安慕晞问道,赵湛越是不喜欢,她越是要送出去,而且她也是不讲信用之人。 赵湛见到蝴蝶脸色立马变了,谈不上厌恶皱眉,但是有些微妙。 “你做的?”他问道,接着赵湛接过了安慕晞手中的锦盒,将琉璃取了出来。 安慕晞颔首,笑道:“殿下不喜这毛虫,但是这美艳的蝴蝶,不能说是喜欢,但也能收藏一番,当个艺术,殿下还是笑纳吧。” 赵湛细细摩擦着光滑的琉璃,外围的镶金做镂空雕刻,显得整件东西华贵典雅。 沉思片刻赵湛也笑道:“那这礼尚往来也算完成了,本宫便勉强收下你这礼物。” 安慕晞嘴角翘起,有些得意,不过赵湛看不见。 既然事情问清楚了,安慕晞也不再纠缠,赶紧告辞离去,虽说她想多看看赵湛几眼,但也不能露馅了。 安慕晞走后,赵湛细细打量着这圆润的琉璃,暗暗感叹这技艺的精湛。 将琉璃放回去时,瞥见锦盒里边的锦帛,赵湛微微皱眉,将锦帛抽了出来。 四方的淡黄色锦帛上,刺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风信子,仔细一看,在花瓣掩映中,藏着一个精细的小人。 赵湛面色沉了下来,微微握紧锦帛,思索片刻后才将东西折叠好,把琉璃放了进去。 安慕晞没有直接回畅春苑,而是去了凉亭散步。 日光渐斜,在碧绿池水上撒下一片橘黄,透出粼粼波光。她走到亭子里坐下,静坐着出神。 先不说赵湛的事情,昨晚上柳城君传话来说,深渊打算浸入突厥做红楼生意遭到阻拦。 主要是深渊潜入时被突厥皇室的暗卫探测到,那边不让。 然而事情的发展是突厥的可汗想跟深渊一起合作,捞金的同时,方便他们获取大齐的信息。 听到这消息安慕晞瞬间就笑了,突厥可汗那个老匹夫不费一兵一卒就想得到好处,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况且通过他们查探大齐的事情,鬼才想给他们拆墙脚,突厥那么一丁点儿利益,不要也罢。 不过安慕晞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既然别人提了要求,应了便是,对付这种老男人,捧的越高摔得越惨。 倒是突厥的暗卫,倒是一个威胁般的存在。 “你在这儿想什么呢,不去伺候你家太子嫔?”苏敏恰巧从凉亭经过,见到亭子里有熟悉的人影,便走了过来,拍了安慕晞的肩膀一下。 安慕晞早就察觉到苏敏靠近,不过没有主动招呼,她转过身来,笑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敏索性也坐了下来,嘟嘴道:“正打算去一趟云逸堂,找连昭训做一支钗。” “哦?”安慕晞眉眼挑起,“可是送给我的?” 苏敏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是送给你的,就只许你送我东西,我送你的得看我心情。”说着还扬了扬下巴。 安慕晞失笑:“是是是,那苏良娣还想要些什么?” 苏敏道:“你刺绣功底好,给我绣一身袍子,嗯?” 安慕晞自然是答应的,索性这些时日也没什么大事要做,活络活络筋骨也成。 接着苏敏又道,边说边站起身来,“我不跟你说了,我还要让连昭训帮我做东西,再过一个月便是我母亲的生辰,我送她一支好钗,谁让母亲一直给我送信来问候。” 安慕晞心里有些羡慕,苏敏父母双全又受宠爱,是她难以企及的。 她不禁道:“那我也准备些礼物送给尊夫人。” 苏敏摆了摆手:“你只要把你的袍子做好就成,那便是我替你送给我母亲的了,刚才是诓你的。我母亲其实早就想见见你了,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回太傅府。” “好,那我倒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告辞了,安慕晞也离了凉亭回了畅春苑。 安慕容已经换回了平时的装扮,看起来倒是平凡了不少,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你去哪儿了?”才进门珠儿就质问安慕晞。 安慕晞心里冷笑,珠儿当真是她见过的脸皮最厚的女人,她说道:“苏良娣让我给她做一身袍子,这事儿你也要来说道我?” 珠儿冷哼一声,不说话了,进里屋给安慕容送暖炉去了。 虽然珠儿厌恶嫉妒安慕晞,但是也知道苏良娣多有帮衬安慕容,该讨好苏良娣的时候还是要讨好。 安慕晞跟着进了里屋,没一会儿竟然有小太监来传了话,说殿下要来用晚膳。 不言而喻今晚要发生些什么,安慕容和珠儿倒是一脸兴奋,安慕晞却沉下了心思。 她现在对赵湛越来越在乎,已经开始做不到看着他眼睁睁睡在别人女人的床上。 打发走了小太监,安慕晞便朝着厨房而去,“我去准备晚膳,珠儿伺候好太子嫔。” 珠儿难得没有瞪安慕晞,扶着安慕容进去收拾东西去了。 孙厨娘正在蒸饭,安慕晞将事儿说了,孙厨娘赶忙去准备菜样。 “幸好奴才机灵,知道今天太子嫔册封典礼,殿下定会来她这里,菜品一早备下,都是些喜庆的。” 安慕晞语气有些冷:“留一两道喜庆的,其他的按照平常的上,切莫太高调了。” 孙厨娘先是一愣,随后一拍手,恍然道:“还是姑娘你谨慎,奴才这就换一下,您帮我看着蒸饭的火候。” 安慕晞颔首,摘了面上的面纱,又洗了手,开始做菜。 赵湛来的赶巧,这菜色刚完成,热乎着呢,他就来了。 安慕晞去回消息的时候,赵湛正在跟安慕容谈话,安慕容见到安慕晞停了说话,问道:“饭菜都做好了?” “可以布菜了,奴婢下去传话。”安慕晞说道,说完便告辞去了厨房,也不看赵湛一眼。 “去吧。” 安慕晞走后,赵湛将话题转到她身上,问道安慕容:“安慕晞今年也几岁了吧?” 安慕容一愣,下意识答道是,“十八了,她只比妾身小几个月。”说完后放应过来,赵湛问这件事情做什么,想着心里不由有些警惕起来。 “殿下问了做什么?” 赵湛轻笑,说道:“本宫只是有些好奇,她年纪这般大了,却还未定亲事,爱妃十五的时候便已经进宫选了秀女。” 安慕容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安慕晞从小被送到了尼姑庵里边,是她出嫁太子府时才让回来的。 如果这么说了,殿下难免会觉得安府苛刻,连个庶女也对待不好。 她说道:“晞儿自从祖母去世后,便去了尼姑庵里住着替祖母和安家祈福,算得上半个姑子,是以才会没有谈婚论嫁。妾身出嫁来太子府,也是身边没有人,所以才会让她回来。” 赵湛颔首:“此事本宫倒是不知,若是替她指婚,倒是唐突她这多年的修行了。”他沉着眼,情绪复杂。 安慕容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惊讶,却意外舒了口气的感觉,安慕晞说实话对她的威胁还是很大的,即使现在她得倚仗安慕晞。 “殿下要提晞儿议亲?” 赵湛默着,片刻后道:“若是有合适的人远,本宫会考虑的。” 珠儿闻言心里一阵高兴,若是安慕晞嫁了出去,也省得在太子府里碍事。 正好安慕晞端着东西进来,还未进门便听到两人的议论,赵湛竟然想将她许给别人,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而且他知道这么提了,估计安慕容这般可能会时刻关注着什么人最适合她安慕晞,不会真心想将她放在身边。 安慕晞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将菜色布下,她目光深沉地看了赵湛一眼,悄悄地撤回来,示意珠儿伺候两人用膳,自己退了出去。 珠儿自是愿意,赶紧忙上,安慕容倒是不介意安慕晞出去躲懒了。 安慕晞离开后便又回了厨房,孙厨娘见她回来,不由问道:“姑娘不在那里伺候?” 安慕晞说道:“不了,那里自有人伺候,我也不必在那里碍手碍脚。” 说完又俯下身跟孙厨娘说:“一会儿殿下宠幸太子嫔,我来准备一碗鸡蛋羹。” 孙厨娘一听也笑了,不过还是嗔道:“你这姑娘家的,懂的倒是挺多,也该是时候许个人了。” 这一说安慕晞面色立马沉了下来,“老妈妈你也是这么想的,希望我嫁人?” 孙厨娘一看安慕晞这样子,赶紧陪不是,问道:“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才说你一句玩笑就这样了。” 安慕晞抿唇,沉默片刻道:“刚才布菜时,听到太子嫔在和殿下提了几句,便有些不自在。” 孙厨娘一句阿弥陀佛,“姑娘是半个出家人,嫁人一事确实唐突,不过也不是不行,姑娘也该考虑考虑了,这太子府可不是个好地方。” 安慕晞嘴角微勾,心情勉强好了一些,能有个人分担心里事情,倒是一种新奇的感受,也分外管用。 她岔开这个话题:“先着手准备太子嫔的鸡蛋羹吧。” 说着安慕晞从怀中取出一物,悄声说道:“这东西是好物件,做东西的时候老妈妈你放进去一些,可明白?” 孙厨娘接过此物,一脸了然,难得太子嫔受恩宠,自然多加准备一点。然而这其实是一瓶避子的猛药。 交代完事情安慕晞便出了厨房,嘴角微微勾起,眼里泛着寒光。 她安慕晞可不是一个善人。 临出门时安慕晞又回头跟孙厨娘说道:“若是有人问起我的去向,就说我做了个僻静之处抄经文去了。” “好,姑娘慢些走。”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78章 搞不死你算我输 安慕晞心里不快直接出了太子府,在外面随意晃荡着。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柳城君和小红的宅子外围,抬头一看依旧灯火明亮,有人来往,便止了步伐,靠在墙根处歇着,心里思绪放空。 这一思绪飞舞,安慕晞又想到了陈羽笙的魂魄所言,死了便能回去,可既然她在现代已经死了,如何能回得去,回去了难道再从骷髅尸体里复活? 安慕晞嘲讽地笑笑,这估计不可能了,那天兴许是她的错觉。 “谁在那里?”突然有声音响起,接着有人从墙里飞了出来,一剑指向安慕晞。 安慕晞迅速转身退后两步,避开小红的攻击,眼神眯起,透着危险,“怎么,认不出你的主子了?” 小红见到是安慕晞,赶紧谢罪,随后撒娇道:“我怎么知道是晞姐你,这黑灯瞎火的。而且你大晚上的不在太子府里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事直接喊我过去便是,得您亲自来一趟。” 安慕晞恢复了面色,脑中迅速思索一番,说道:“进府里谈,城哥还未歇息吧?” “我都还没睡,城哥怎么会睡觉。”小红嗯哼一声,“对了,要不下次你让我进太子府当你的丫鬟吧,城哥他都不说话,我一个人唧唧歪歪的他又嫌烦,他怎么可以这么嫌弃我。” 安慕晞冷笑一声:“你要是再说话,我也对你不客气。” 小红唉唉两声,拉住安慕晞的袖子,“你怎么能跟城哥一样,我不说话了还不行?” “可以。” 两人进了院子,柳城君的书房灯还亮着,他正在屋里头看着账目,见到安慕晞忙起身相迎。 “你怎么突然来了,这都晚上了。” 安慕晞摆摆手,找了个位子坐下,说道:“来跟你说一下突厥的事情。” “原来如此。”柳城君也严肃起来,问道:“如何处理?” 安慕晞冷笑:“如何处理?自然是将计就计,咱们把控住那个老匹夫,看他还敢不敢空手套白狼。” 顿了顿她又道:“突厥皇室都是有能者居之,找几个都可能上位的,让他们互相倾轧一番,搅乱突厥皇室的水,深渊势力依旧有局限,小心些做,那里毕竟不是大齐。” 小红有些不淡定了:“晞姐,这样子是不是太……狠心了?” 安慕晞一个眼神瞪过去,小红赶紧转移话题中心,“我是说,这样子会额外耗费一些人力物力……” 柳城君倒不赞同小红的观点,说道:“我觉得晞儿的做法有可取之处,若是深渊跟突厥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倒是能扩大深渊的势力。” 小红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原来晞姐是这么考虑的。” 安慕晞心里冷哼,倒不是她这么考虑,只是这几天心情不爽快,恰巧突厥可汗又出来作妖而已。 这个老男人娶了母亲纳了堂妹,虽说这是突厥皇室的传统,但是他强迫着来,倒是有背人道。 再加上此人霸道庸俗,连年暴政,真是是个人都想诛杀他。 这些事情虽与安慕晞无关,奈何突厥可汗在不应该的时候做了不应该的事。 安慕晞接着道:“我比较防备他们的暗卫,这个突厥皇室的地下组织多注意一番,免得着了他们的道。” “是,晞儿可还有什么吩咐的?” 安慕晞沉思片刻,眼睛迸出光亮,缓缓道:“给我准备一条后路,到时候斩断一切联系,不用管什么深渊或是朝堂。” 柳城君和小红都很惊讶,小红不禁问道:“晞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子的话现在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安慕晞道:“有备无患,我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到时候总比一无所有的好。” “对了城哥,那毒药的解药你们研究的怎么样了,能彻底解毒不?” 安慕晞问的是赵湛给她下的毒,从吃下赵湛给的毒药开始,她就让深渊的人研制解药,免得到时候真的被赵湛控制住,自己就真的什么动作也施展不出了。 从今日跟赵湛的对话来看,即使她服了毒药,赵湛也依旧不太信任她,是她太想当然了,恐怕赵湛也想得出她这边在研制解药。 不过有能力者确实是在惺惺相惜时又彼此算计,赵湛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又说了一些白话,安慕晞便离去了,小红看着安慕晞离去的背影,心里唏嘘,拉住了柳城君问问情况。 “晞姐为何心情不佳?” 柳城君先是沉默,随后回道:“她本来就喜怒无常。” 小红啊的一声,一脸不苟同,随后装模作样道:“大概是许久不杀人,憋得慌,干这一行的哪有停手的道理,不是零次便是无数次。”说完还叹息一声。 柳城君原本便没有杀过人,是以不懂的这种感受,只是回到:“你若是想杀人,大可跟晞儿说了回去秦淮河看馆子,不必在这里闲着。” “我哪里闲着了,天天给你跑腿!”小红不满道,然而柳城君已经进了屋,不听她废话。 安慕晞离开后也没有直接回太子府,而是掠去了城外,进了深山老林发泄。 然而还未采取什么行动,便听到一阵打斗声,她便悄声潜了过去。 只见一男子被数位黑衣人围攻,招招狠厉,却又不是致人于死地的样子。 安慕晞躲在一侧观看,战局越来越微妙,那些人仿佛真要杀了那人,为首的黑衣人似乎越来越气愤,从招式里便能看出来。 待得那人真的受伤打算败落而逃时,安慕晞出了手,如果她不出手的话,恐怕这人会被斗死了。 安慕晞拾起一根树枝飞了过去,挡开刺下来的剑,随后迅速飞身过去,踢开一个黑衣人,抢了他手中的剑。 “这人我要了。”安慕晞护住那人,将他提溜着出了战圈,飞到另一边与那些黑衣人对峙着。 “你!”为首的黑衣女子娇喝一声,随后跟周围的人示意一番,“撤!” 安慕晞不懂这些人到底要干嘛,不杀人还派这么多人来刺杀,这下达命令的人是脑子坏了? “多谢安姑娘相救。”那人捂着腰腹的伤口半眯着眼,今日要是没有被人搭救,恐怕那个疯婆子要杀了他。 安慕晞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转头看,语气有些微妙,“怎么是你?”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79章 多谢相救 赵瑾闻言一愣,抬起眼眸,嘴角依旧是邪肆的笑,“怎么不能是我?” 安慕晞面色内敛,平平淡淡:“奴婢倒是吃惊在此处遇到二皇子,若是无事了,奴婢先告辞了。” 见安慕晞欲转身,赵瑾赶忙拉住了安慕晞的袖子,“本皇子行动不便,还请安姑娘能送我回去。” 安慕晞皱眉扯了扯袖子,无法挣脱,只得搀扶住赵瑾,听他所言送他回去。 “今日奴婢遇到二皇子的事情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奴婢以后可不好行事。” 赵瑾笑道:“怎么,不是太子派你出来执行任务?”接着他又道,语气微妙:“不过你我关系清白,至今也只见过三面罢了。” 安慕晞冷笑,“确实如此,不过二皇子在荒郊野外受伏击,倒是显得二皇子寒碜,身边连个护卫之人都没有。” “是吗?”赵瑾面色沉了下去,若不是被余嫣嫣那个贱女人设计出府,他怎么可能受埋伏被刺杀。 之前在北上赈灾,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一夜的情缘罢了,她却如此计较,倒是狠毒。 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将赵瑾送回了二皇子府,要不是赵瑾命硬,早就失血过多而死。 安慕晞将人送到便打算闪人,没想到赵瑾又厚着脸皮说道:“本皇子不一样有人知道受伤了,你帮本皇子包扎伤口。” “呵,二皇子未免太自以为是。”安慕晞冷笑,随后甩开袖子跃入了夜色中。 想她安慕晞帮忙包扎伤口,倒是会老虎尾巴上拔毛,不知好歹。 赵瑾轻笑一声,眸中含着深意,太子的这位手下虽然身份仍有神秘之处,倒是值得抢过来。 不给自己办事,养在府里也不错,不过她背后的安府倒是越来越壮大了,太子即使现在为了避免猜疑而淡出朝堂,却也有人替他向朝中递话。 安大人不失贤良之才,若是能为他所用,倒也不错。 赵瑾进了府里,叫了人来处理伤口,又吩咐了几个人去监视安府。 忠义侯府跟安府联姻无非是想向太子靠拢,不过侯府渐渐衰退必定谨小慎微,若是从此处突破,将忠义侯府拉拢过来,再从中打击太子,不可谓不行。 安慕晞翻墙回了太子府,刚准备进畅春苑时,突然一个人影蹿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 安慕晞身体突然一愣,转身去看赵湛,夜色中见到他模模糊糊的面容,看不清具体情绪。 她有些紧张,因为她身上还能闻到一股轻微的血腥气息,是扶赵瑾回府的时候沾染上的。 安慕晞轻微地咽了口口水,说道:“有事出去了,此事不便与殿下明说。” 赵湛默了片刻才说道:“本宫知道你今日听到了本宫与太子嫔说的话,你意下如何?” 安慕晞心头突然一颤,忍了心中的酸痛,顿了片刻才平静道:“我知那是试探,但是我安慕晞既然承诺了,无论如何都会做下去。” 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就像当初她成为国会议员的精神顾问时,就注定跟他绑在一起,同生共死。 “所以……”安慕晞接着道,“殿下以后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一面在佛前修行,积德行善,一面杀人无数,视人命为草芥,本身早就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效命于你不过是有利益纠葛,更有共同目的,所以我们还是齐心协力一些,莫做窝里争斗。” 赵湛又沉默下来,两个人之间只有静谧一片,仿佛一点儿细微的声音都会破坏这微妙的氛围。 “倒是我过份了”赵湛诚恳地说道,那次棋局确实给他很大的冲击。 若不是安慕晞身为女子,恐怕这天下之争有她一份,不过虽为女子又为何不能做。 安慕晞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赵湛会主动跟她道歉,不过既然别人道歉了,岂有不受的道理。 她笑道:“既然咱们都说开了,以后合作愉快吧。”不过她面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沉重了很多。 她现在对赵湛的情感甚为复杂,原本单纯的感情,已经加上了生命的筹码。 如果哪天被赵湛干掉了,也是有苦难言,很不甘心。 爱一个人不容易,又要防止越了界线,又要隔绝他身边所有的女人,还要忍住自己禁锢他一生的自私想法。 如果赵湛不是一只蛰伏的雄鹰,她真的想将他的羽翼折断,让他做自己笼中的金丝鸟,一辈子属于自己。 “合作愉快。”片刻后赵湛说道。 安慕晞微微弯身:“那奴婢恭送殿下。”说完便进了苑里。 赵湛不动声色地站定片刻,也离去了。 珠儿伺候安慕晞并没有水踏实,起夜去茅房时,正好听到苑门口传来动静。 她站在不远处一看,未熄的灯光将安慕晞的脸庞照亮,让珠儿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 安慕晞的边上还站着其他人,她心里一惊,正要上前探个究竟,没想到竟然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殿下竟然在那里! 珠儿被惊的退后一步,老实在那儿站着直到两人分开,不过心里却被嫉妒恨意占领,原来安慕晞早就背着太子嫔勾搭上了殿下。 安慕晞走过来时,她假装刚好出来去上茅房,跟安慕晞错过,背影仓促。 安慕晞心头想着事情,只听到动静消失在夜色里,看过去隐约见到珠儿熟悉的背影。 她心中一动,目光沉下来,珠儿不得不防啊。 第二天一早起床,珠儿见到身旁梳妆的安慕晞,面色立刻变了,原本以为昨晚是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走吧,太子嫔等着伺候呢。”安慕晞转身说道,面色如常。 珠儿冷笑一声:“你昨晚去哪儿了?” 安慕晞一挑眉,“我不是着孙厨娘说了,我找个僻静的地方抄经文去了。” 接着她又轻声说道:“其实我知道太子嫔防着我,所以殿下到来时我刻意回避了,这样太子嫔便不会怀疑我了。倒是你贴身伺候的,又没毁了容貌,自然与我的处境有些出入。” “你!”珠儿瞬间恼羞成怒,“明明是你勾引殿下,倒说起我的不是了!” 安慕晞皱眉,语气冷了下来:“你敢说你对殿下没有心思?” 珠儿面上突现犹豫之色,安慕晞心中讽刺,嘴角微翘,“算了,我不与你争论这个问题,毕竟我再怎么说也是比你有身份的人。” 珠儿没有反驳,只是握紧了手掌,眼中郁色叠加。 安慕晞转身出去,去到安慕容屋里的时候,她刚好醒来,眉间还带着些许风情,看的安慕晞很碍眼。 不过除此之外倒不妨碍她伺候安慕容,毕竟这是安家的筹码之一。 安慕容在安慕晞的伺候下净面洗手漱口,随后去了梳妆台上梳头,挽了一个素雅的发髻。 “今日估计春光好,一会儿让珠儿陪您出去走走,我继续把经文给抄完了,给陈氏送过去。”安慕晞提议道。 安慕容道:“也好,已经早春了,也不必时刻呆在屋子里,疏松了筋骨。” “对了,昨晚孙厨娘送来的那份鸡蛋羹味道甚好,你以后让她多做,也能解解馋。” 安慕晞笑道:“太子嫔喜欢便好,是孙厨娘的福分。” 她的心里已经黑暗地笑开,那避子的药粉放了些银珠粉进去,会上瘾,一般情况下也查不出来。 而且那避子的功效无非是让安慕容的身体失衡,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让体内的雌性激素紊乱,然后降低受孕率,比那种藏红花什么的隐晦多了。 说着安慕晞提到:“昨天其实我是听到了您与殿下在谈论我嫁不嫁人的事情,如此我倒是要说上一句,既然我嫁了,那珠儿呢?” 安慕容镜中的容颜一顿,敛下眉眼,“原来你听到了,珠儿等到过几年再说,而你毕竟是安家小姐,自然需要提前考虑。” “哦?”安慕晞语气疑惑,接着变得有些委屈,“太子嫔是不是觉得我有威胁了?” 安慕容沉默着,安慕晞接着道:“我知道我与珠儿相比,晚了许多年在您身边伺候,少了亲近信任,可是你我毕竟都是为了安家,我与珠儿比起来,心自然更在您身上,珠儿始终是个下人,你说是不是?” 安慕容有些被说动了,确实如安慕晞所言,她们两个才是有共同目标的人,珠儿始终是个下人。 不过安慕晞始终是个潜藏的隐患,她不得不防。 “这事就此揭过吧,你若是不想嫁人,便留在我身边。”安慕容最后道,接着又说道:“你与珠儿不合我看得出来,不过她毕竟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人,随了我的性子。” 安慕晞整理头发的手微顿,没想到安慕容这么护着珠儿,还真是主仆情深。 既然说坏话给小鞋穿的计谋不成功,那便换另一种法子。 “太子嫔说的哪里的话,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安慕容拍了拍安慕晞的手,嘴角微勾含有深意,“你明白便好,与珠儿好好相处。” “是。”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0章 过往云烟 安慕晞寻了处僻静的地方抄写要烧给陈羽笙的经文,这一抄就抄了半天。 原本准备收拾摊子走人,便有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掀开垂落下来的树枝走过来。 “晞姑娘,原来你在这儿。” 安慕晞皱眉:“你是在殿下书房做洒扫的丫鬟,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赵湛又找她有事?不过也不可能是小丫鬟来传话。 小丫鬟恭敬地说道:“奴才奉五皇子的命来找您,去了畅春苑不见人,便问到了你在此处,您随奴婢去一趟吧。” 她不疑惑赵清辞为何找安慕晞,倒也不愧是太子身边调教出来的。 安慕晞一听是五皇子,便想起之前在二皇子府遇到的事情,难不成五皇子是来报恩来了? 她快速地收拾了东西,用白纸把经文裹住放在小篮子里,又放进笔墨砚石。 “我跟你走一趟,一会儿劳烦你再走一趟,把这些东西给畅春苑送去,交给珠儿姑娘就行。” 小丫鬟应了,“咱们走吧。” 安慕晞跟着小丫鬟去到凉亭,远远地便见到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身量还不是很足,显得有些瘦弱。 她知道那人就是赵清辞了,说实话她跟赵清辞也算是有缘分,当初她遇到他时,便手中拖着人皮,满身血腥,亏这小孩子什么也不怕。 小丫鬟停了步伐,要去拿安慕晞手中的东西,“五皇子便在那儿,你把东西给我。” 安慕晞将东西递过去,便直接朝着亭子里去了。 才步上台阶,赵清辞便转身过来,笑着看她,“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安慕晞失笑,先是行了一礼,“奴婢给五皇子请安。” 赵清辞赶紧扶了安慕晞一下,安慕晞微微往后倾斜一下,避开了赵清辞的动作。 赵清辞有些失望,只说道:“姐姐不必多礼,就当幼时一样。”说完他又挠了挠头,“虽然我们之前相处也并没有太久。” 安慕晞回道:“唤什么姐姐,皇子的姐姐可是公主,奴婢担待不起,被有心人听到了又得找麻烦。” 说完她又笑着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知道你一切安好,奴婢也就安心了。” “你可别这么说。”赵清辞赶忙说道,他可不想跟安慕晞生分,“我就要唤你姐姐,你不依也得依。” 安慕晞闻言有些微妙,总有一种被小破孩纠缠上的感觉,她微微一笑,无奈道:“五皇子若是想这般做,也便由不得我拒绝。” “姐姐不必总是唤我五皇子,我叫清辞,你这般唤我就成。”赵清辞一脸喜悦,眼珠子巴巴地盯着安慕晞,“我早就想见姐姐了,不过知道安太子嫔这里事多,就没有找你。” 安慕晞细细打量了赵清辞一番,这人跟赵湛一点儿也不像,活泼帅气,像个少年人。 “无碍,皇子有事找奴婢,尽管派人来说便是。” 赵清辞开心地点点头:“那我以后就天天往大哥这里跑,来找你玩儿。” 安慕晞一脸黑线,这样子已经不是来找她玩,而是来给她找麻烦了。 若是被别人知道她跟皇子牵扯到一块,恐怕也遏制不住他们乱想的心思。 “五皇子随意吧。”安慕晞只能这么道。 赵清辞嗯了一声,看着安慕晞脸上的伤痕,突然一脸恍然,说道:“对了,今日大哥请了那个画师来给你绘面,他可能正找你,你却被我唤过来了。” 安慕晞一愣,没想到赵湛的动作这么快。正想着赵清辞已经拉了她的手,走出了凉亭。 “咱们去大哥的书房吧。” 安慕晞快走一步与赵清辞并肩,抽回了手,“五皇子还是与奴婢保持一些距离,虽然奴婢的身份你也明了,但是这里是太子府,奴婢是畅春苑的人。” 赵清辞闻言有些懊悔:“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得空了我带姐姐出去玩。” 安慕晞轻笑:“你有心了。” 虽然赵清辞年纪小,倒也态度真诚,比她跟赵湛这种老狐狸要好太多,是个好孩子。 两人避开下人去到了赵湛的书房,魏禄贤见到人来赶忙将人迎进去。 “正打算找人去唤晞姑娘,你便来了,五皇子将人带来的倒是时候,殿下和画师正在里边等着。” 赵清辞轻笑:“是我先将姐姐唤过去见面了,想起这事儿便来了。” 安慕晞但笑不语。 赵湛正在和画师谈一些画技问题,赵湛为太子,琴棋书画也算精通,两人相谈甚欢。 “大哥,我们来了。”赵清辞进门便喊到。 安慕晞跟在他身后,突然觉得赵清辞傻不愣登的,有些好笑。 赵湛转过头,招了招手让他们过来,然后对着安慕晞介绍画师,“这便是本宫说的那位画师。” 安慕晞轻轻行礼,“有劳了殿下了。” 画师回礼,看着安慕晞脸上的长条伤痕,已经在构思绘画什么花朵遮掩伤口比较合适。 “姑娘的伤口细长,绘画上几朵风信子,倒是合适。” 安慕晞听到风信子三个字突然一愣,之前她送赵湛蝴蝶琉璃的时候,用的锦帛便是刺绣着风信子的。 风信子的花语代表爱,而白色风信子便是代表暗恋,她送出这东西,早就言明情感,只可惜古人不懂这些东西,仅只是将其看作一枝花。 赵湛目光变得有些微妙,掩去情绪后笑道:“画师精通此术,按你的想法做。” 赵清辞想了想风信子的样子,面容带笑道:“这风信子清新典雅,蓝色风信子透着辽阔气息,甚是合适。” 安慕晞心里啧了一声,得了,现在连风信子的颜色都给决定了,蓝色风信子代表生命,也算是好的。 “那便有劳画师了。” 画师抚了抚下颌上的胡须,优雅地笑笑,然后转身去拿了自己的箱子,将一些瓶瓶罐罐取了出来。 “我要调一下刺青的药液,有劳殿下替这位姑娘绘上风信子的画。” 安慕晞听到画师说要赵湛替她绘图,心里一个咯噔,有些小激动,不过紧张害怕也渐渐蔓延开来。 这绘图少说也要一时半刻,两人靠这么近,让她怎么忍耐得过来,露馅了怎么办。 不过安慕晞还是说道:“有劳殿下了。” 赵清辞一向敬佩赵湛,听到这话便跟安慕晞说道:“你只管放心,大哥的画技京中少有人能比,不少人想求他的字画呢。” 安慕晞调侃一句:“这般说法,奴婢的脸颊不就成了别人觊觎的东西了?” 赵湛笑道,语气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你护好便是。” 安慕晞一愣,唔了一声。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1章 刺青 安慕晞端坐在椅子上,赵湛便站在她的左侧,替她在左脸上绘画风信子的图案。 墨香合着赵湛身上特有的冷香传入鼻尖,让她一阵心动。脸颊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有些忍耐不住,就像挠在她的心尖上,想要突然用手抓一下。 “别动。”赵湛轻声道。 安慕晞竭力忍住,没想到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这种小意思的事情,竟然能让她抓狂。 赵清辞一边帮画师调药液,一边回头看安慕晞,嘴角微翘,模样喜悦。 安慕晞侧眼看到他,赵清辞咧嘴一笑,弄得安慕晞都想翻一个白眼。 半刻钟之后赵湛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画笔放下,看着安慕晞脸颊上的素色风信子。 “本宫并未失手,你且放心。”赵湛轻笑道,安慰一脸僵硬的安慕晞。 然而安慕晞只是因为赵湛靠她太近,而自己又不能流露别的情绪,加上脸颊发痒又不能挠一下,所以才绷着一张脸。 现在就变得僵硬了,分外难受,不过她还是想得起点点头示意。 画师拿着一个分割成了几小块方格的碟子,里面盛着几种颜色,安慕晞看上一眼,心想着一会儿又要受脸颊僵硬之苦。 不过少了赵湛的掺合,估计感觉会好上一些。 赵湛推到一边看着,嘴角带着淡笑,安慕晞绘画上图画遮掩住伤痕,倒是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清丽。 安慕容这边,安府派过来的小厮来传话,跟安慕容说一下安府与忠义侯府联姻的准备情况。 “太子嫔,老爷说在灵姑娘成亲的时候,让晞姑娘回去几天,帮忙张罗府里的事情。” 安慕容喝茶的动作停住,面露疑惑:“不是有母亲吗,让晞儿回去做什么?” 小厮一脸为难,最后支支吾吾道:“原本夫人不让说的,太子嫔就当小的没说过。” 珠儿不悦:“有什么你直说。” 小厮说道:“夫人最近身体抱恙,身虚气短,老爷怕她劳累坏了,所以才想起来晞姑娘,她能力不错,应是能将府里的事情处理好,也只是结亲的这一阵子需要晞姑娘。” 安慕容已经不计较为何非得安慕晞过去,而是关心起了母亲的问题,“母亲她怎么样了?” 见安慕容面容担忧,小厮赶忙道:“吃了药已经好了不少,老爷只是怕夫人累坏了。” 安慕容松了一口气,珠儿给她顺了顺背,接着她又说道:“此事我跟太子妃报备一下,过两天让晞儿过去。” “多谢太子嫔,该说的事儿小的已经说了,便先告退了。” 安慕容挥了挥手,让他离去。其实这些话都是安世良让他说的,安夫人确实身体有恙,不过安世良已经厌恶她,怕她将结亲之事办砸了,便有意让安慕晞回去。 况且他们父女除了书信往来,已经许久未见,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叙叙。 “珠儿,你去包几支人参,还有殿下赏的鹿茸,等晞儿回府的时候,让她带过去给母亲。” 珠儿领命,又说道:“太子嫔也不必太担心,府里那么多人照顾夫人,夫人也不会遭多少罪。” 安慕容勉强放下心,打发珠儿去弄东西。 安慕晞到了傍晚些才回来,原本缺陷的面容上刺了渐变深蓝色的风信子,让整张面容更加脱颖。 安慕容见到安慕晞时一愣,安慕晞脸上多了一枝花,不仅不庸俗,而且让安慕晞面容更加美艳。 顿时她心里就有些微妙,微微的嫉妒心思从心底蔓延开来,不过她还是面露笑靥。 “你这是去哪儿了?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脸。” 安慕晞没有错过刚才的安慕容的面部表情,心中已经了然,不过她无所谓,安慕容即使再嫉妒她,再防着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安慕晞走过去,在安慕容身侧坐下来,将左脸露给她看。 她忽然坏心思起来,说道:“太子嫔知道我与魏公公有些交情,他便帮我求了殿下,请了一个画技炉火纯青的画师,替我绘图在伤痕上,遮住了丑陋。” 安慕容听到此事有赵湛的事,心中的复杂情绪扩大,面色变得有些勉强,“原来如此,不过这画师画技倒是真好,这花朵画的栩栩如生,很适合你。” 说着她还抚了抚安慕晞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触感,突然她心里冲出一种想毁了这枝花的冲动,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这伤痕是因为她受的,当时不是安慕晞挡住了她,受伤毁容的就怕是她了。 安慕晞心里笑开,这花朵是否栩栩如生她还不知道,但是这好画技是赵湛的,等到安慕容以后意识到,也能够让她心塞一阵子。 虽然这般做必定会毁了她跟安慕容的交情,但是既然坏心起了,再阻止也是有些强人所难。 珠儿收拾了东西出来,“太子嫔,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说完便见到安慕晞坐在安慕容身侧,面容已经变了。 她眼光一沉,微垂的眼里透着怨毒嫉妒的光芒。 本来以为能毁了安慕晞的面容,没想到这厮竟然还能另辟蹊径,将一张坏脸变成好脸。 安慕晞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问道:“太子嫔这是要收拾东西做什么?给陈氏的经文我已经抄好了,过会儿便开始做苏良娣说的袍子,珠儿给我找几股金丝线送过来。” 安慕容将刚才的事儿说了,安慕晞嘴角几不可见地翘起,这让她回去帮忙安府的事情,不是打安夫人的脸吗,倒也是个好事儿。 “刚才让珠儿收拾一些东西给母亲带过去,我不能在她身边伺候,你多关注母亲的情况,也便是替我尽孝道了。” 安慕晞轻笑:“母亲身体一向康健,想必这次也无大碍,我定会好好看顾母亲,有空便服侍她用膳用药。” 安慕容颔首,珠儿不想再见到安慕晞,便语气古怪地说道:“奴婢去找金丝线,如果没有了便只能劳烦晞姑娘去库房要一些了。” 安慕晞淡笑:“有劳珠儿了。” 珠儿走后安慕晞也离开去了屋里,将苏敏派人送过来的墨绿锦缎取了出来。 这锦缎光滑油亮,触感柔和滑腻,是上好的料子。现下还是素锦的缎子,待得绣上花样,只会更加华贵。 安慕容也无事,便跟安慕晞一起裁起了袍子的样子,然后参与缝制。 安慕容绣工一绝,有她的参与更是画龙点睛,安慕晞的负担也能减轻不少。 安慕晞离开后,赵湛便和赵清辞谈论起了朝堂的事情。 “上河的朔方河段已经出现了凌汛,咱们需要拿世家开刀,做好后续安抚准备,让他们有苦也只能咽下去,同时也反抗不起来。” 赵清辞嘴角一勾:“我早就看那些世家不顺眼了,钱多的是,有做商的,有跟其他官员合起来搜刮的民脂民膏,但来路大多不正当,让他们吐出来一些,却又推搪支吾。” 赵湛目光渐渐变寒,嘴角勾起弧度,“这次就来老虎尾巴上拔毛。”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2章 回安府 安慕晞大清早便回了安府,安世良已经去上朝去了,她只用去给安夫人请安就行。 安夫人知道安世良要叫安慕晞回来,虽然心头八百个不愿意,但是又不敢跟老爷反抗。 她何尝不知道安世良这般做是来膈应她,他对她已经厌恶,多年的夫妻情分全被安慕晞给毁了。 不过到头来,还是自己及不上安慕晞母亲那个贱人一分,男人的心在她那儿,她守着人也无用。 丫鬟洗了几个桃子切好摆盘,又有安夫人的心腹给她抬了药来,就这甘甜的桃子一块吃,免了苦涩。 才吃完早饭便吃药,也不是任何人想这样的。 “安慕晞来了没?”安夫人用手帕擦了擦嘴问道,眼里目光沉着,幽幽的。 心腹回道:“已经来了,下人来说她先回了以前的闺阁一趟,收拾完毕后又来给夫人请安。” 安夫人颔首,站起身来,“昨儿个派人下去买的红纱也不知质地如何,别让人掏了钱去,你陪我去看看。” 安夫人心腹春琴一愣,赶忙说是。两人出门时,有小丫鬟问道:“夫人,晞姑娘来了怎么办?” 春琴赶紧将她打发下去:“晞姑娘若是来的不恰好,招待着便是。” 安夫人冷哼一声,“她是后辈,长辈有事儿多等等又如何,还能坏了规矩不成。” 尽管安慕晞占上风,安夫人还是不甘心就被她这么折磨算计,要不是安慕晞,这个安府也不会这样子乱七八糟。 春琴见到安夫人这般模样,忍了忍还是劝道:“夫人,既然晞姑娘在太子府帮衬着太子嫔,便少些与她作对,这样子对太子嫔也有好处。” 安夫人嗤笑一声:“你不懂她,安慕晞此人分得清是非,她为了安府也不会跟容儿作对的。” 春琴没再说什么,跟着安夫人出去了。 安慕晞整理完行李后便悠哉悠哉地去了安夫人的住处,象征性地请一下安,然后跟她协商一下如何准备好这次的婚宴。 安府虽然格局不大,但是该有的花花草草还是有的,现下春意正浓,许多花儿都绽放了娇颜。 走至中途,侧边走出来一风韵犹存袅娜娉婷的中年女人,安慕晞走上去几步,给她请了安。 “给花姨娘问好。” 花姨娘见到是安慕晞,勉强收起了面上的刺儿,不冷不淡道:“我说谁呢,原来是晞姑娘,怎么有空回来安府了,太子嫔回来没有?” 又见到她脸上有风信子的刺青,仔细一看有伤痕,不免目光有所改变,带着些许怜悯。 深宅大院的女人尚且难熬,更何况是太子府那个地方,虽然比不得宫里那种见不得人的去处,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慕晞回道:“是父亲唤我回来给夫人帮衬着主持灵妹妹的婚事,这会子正要去给夫人请安。” “原来如此。”花姨娘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些幸灾乐祸,“不妨这样,我陪你走一趟,夫人她病着,也许久不见她人了。” 安慕晞岂会不懂花姨娘的心思,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去安夫人的庭院。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太管外面的事情,你在太子府可还安好?”说着花姨娘还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想说明什么已经很明了了。 安慕晞没想到花姨娘会这么问,也没有什么不自然,微笑说道:“一切都好,感谢姨娘挂念。” 花姨娘颔首,又说道:“女子柔弱,须得多保重才行,比不得男儿。” 安慕晞倒是有些欣慰,这花姨娘许久前出了事后不再管顾安府琐碎,倒是顿悟了不少。 “多谢姨娘指点。” 两人随意聊着,慢慢地便走到了安夫人的住处。 “回晞姑娘、花姨娘,夫人她去看下人买的红纱去了,这会子没再屋子里,您们先进去坐着喝杯茶,一会儿夫人便回来了。” 安慕晞笑容扩大了些许,更加轻柔,只说道:“无碍,我们进去坐坐等人,母亲她病中还不放心安府大小事,确实辛苦,倒是给咱们儿女树立了好榜样。” 小丫鬟不敢回什么,只是将两人领进去。 安慕晞怎会不知道安夫人故意如此,能抓到给她下面子的事情绝不放过,怎么还会等她过来请安。 不过也罢,安夫人想作,那就让她自己作死吧,有些人不适合一步就位地弄死,慢慢地玩才是正道。 进了屋子,小丫鬟给两人泡了茶,安慕晞四处打量着安夫人的屋子,比上一次来时素净不少,她也倒是懂得收敛。 等了一会儿安夫人还是不见回来,花姨娘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呦呵,夫人这般不待见我们两个,这气量未免差了些。” 说完便站起身,抚了抚衣裙,“晞姑娘,我就不陪你等了,这戏啊看的不自在,倒是不看的好。” 安慕晞失笑了:“姨娘本就是陪我来的,这会子有事先回去也无碍,去吧。” 花姨娘万福离去,正准备迈开步子,一个身量瘦弱的男孩走了进来,见里边有人又停住了。 “我娘呢?”他问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急忙道:“回少爷,夫人出去了,您先进来歇着。” 花姨娘见是安慕淮,脸上带了笑,刚才的不耐烦也不见了,“是淮少爷,过来坐着,别在那儿站着了,这是你晞姐姐,快叫人。” 安慕淮倒也听花姨娘的话,走了过来,轻声唤了一句安慕晞姐姐。 安慕晞摸摸他的头,将身上系着的玉坠子取了下来,给他系在腰上,“以为过些时日才见到你,没备礼物,给你这个拿着玩。” 安慕淮低头看安慕晞动作的手,嘴角微微笑开,“多谢晞姐姐。” 小丫鬟见到这边的情况,面上表情有些微妙,要是让夫人知道这两人这般接触淮少爷,她定会被罚。 她走过去,有些勉强道:“淮少爷是不是来找夫人拿《荀子》这本书,奴婢带你拿去。” “正是。”安慕淮点点头,“你带我去取一下。” 然后拜别安慕晞和花姨娘,说道:“我去学习了。” 安慕晞真心露出笑靥,这安夫人不讨喜,她儿子却是可爱,而且也奋发上进,安家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安慕淮走后,花姨娘脸色又变了:“啧,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安府里的独苗,就她安夫人会疼他,其他人都是想害了他。” “你说你想害谁?”安夫人沉着脸站在门外,眼睛死死地盯着花姨娘。 安慕晞早就已经听到了安夫人的动静,不过装作一个平凡人,也不能提醒花姨娘,便有了这般景况。 花姨娘心里一惊,面上也冷了下来,轻轻一行礼,说道:“妾身可没什么人想害,都活了一把年纪,哪里斗得动,夫人说是吧?” 安夫人冷哼一声,进了屋,“安府难得清静,姨娘可别想着搅浑水。” 花姨娘对于安夫人这种泼脏水的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仅只是笑笑,站直身子,说道: “妾身明白,若是无事妾身先退下了,晞姑娘还等着跟夫人商量事情,妾身也便不耽搁了。” 说完便离去,也不去看安夫人什么表情,以前她忽视安夫人是因为有底气,同时也有一股子年轻人的傲气。 现在忽视安夫人,只是觉得安夫人也不过如此,大家都是可怜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不过这个道理她懂,安夫人那么要强的一个女人,恐怕这一生也顿悟不到了。 花姨娘走后,安慕晞站起身来给安夫人请安,安夫人缓缓坐下,支了春琴去泡茶,久久未开口。 一股寒凉的气息从心底升起,安夫人看着低垂着头颅的安慕晞,又想起了那次的屈辱。 最后还是安慕晞先说话:“人有什么事情便吩咐下来,晞儿是父亲唤过来帮忙的,尽管使唤。” 安夫人喝茶的动作顿住,面色沉下来,“你也不必拿老爷压我,你有能耐,便去处理后厨的事情。” 安慕晞轻笑:“晞儿领命。” 安慕晞捏着茶盅的盖子,指腹已经泛起苍白,“你可要好好做事,莫辜负了老爷的期望。” “是。”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3章 安慕莲的示好 安慕晞虽然接的是后厨的活计,庞杂而琐碎,但是安世良回来后还是将安慕灵嫁妆采购的事情交给了她。 安慕灵是高嫁进入忠义侯府,若是嫁妆这些东西有差池,不仅安慕灵被婆家轻视,安家也没脸面。 他不大放心账房伙计,若是银钱使得数额小便罢了,这种大数额的支出,难免他们不会动些手脚,将陪嫁东西以次充好,降了等次。 而且安家也并非大富大贵之家,出手阔绰时也要思量一番。 安府里边已经挂起了红纱,一派红红火火,安慕晞看着,觉得虽然美轮美奂,但也始终是搭建在利益的台基上,没有多少纯粹可以欣赏。 安慕晞去了安家大厨房,将厨娘们都唤了出来,让他们拿菜单出来看看,有哪些合适的或者不合适的。 连菜单都换了喜庆的红色,安府这庶女嫁的也算重视。大齐虽然还是嫡庶有别,但是这嫁人的事情上,讲究家族地位门面,不见得在乎嫡庶。 只有宫里选妃的时候才讲究这个,其他的都是哪样有利益可寻,便做出哪般行动。 “把上汤白果猪肚换了,增一道佛跳墙,这汤难做,一会儿我给你们说一些细节,能省不少事。” 安慕晞细心地看着菜谱,虽然她也是个半吊子,但是也只能假装自己很懂,指手画脚一番,别失了威信便成。 “对了,这道鸳鸯鸡去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把肉壁破坏了。” “是,晞姑娘。”众人都仔细听着,上一次容姑娘出嫁时安府后厨险些忙的一团乱,这次这位晞姑娘来,倒是安排的井井有条。 安慕晞见她们听明白了,便也放下了手中东西,亲自搂了袖子系上围裙,去给她们指点去了。 每一样上桌的东西都要在之前做好样品,等到婚宴当天,才能熟能生巧忙得过来。 做了一下午,安慕晞也有些累了,便回了住处休息。 昨天跟父亲交谈了一番,朝中局面暂时稳定住了,没有太过倾向哪一边。 毕竟三皇子的事情才发生,曹国公府也才刚刚发落了,又有陈家倒台了,也没什么不长眼的敢去触皇帝的霉头。 现下朝中只剩下太子和二皇子,两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后面的争斗还会越来越精彩。 从之前安慕晞与二皇子的接触来看,此人分外悠闲,倒是给人一种早已摆布好了一切的感觉。 这所有人中最难对付的便是他,杀也杀不得,伤也伤不了。 想起这个安慕晞又想起赵瑾那天受伤的事情,那些刺杀的人倒也能耐,敢直接拿他开刀,想必赵瑾与他们有些渊源。 路过后院回廊时,一枝凤凰木花枝伸了过来,火红一片,树木生长在庭院里,又落下一片阴影。 安慕晞心思一起,便直接去了树下的石凳上坐下,趴着浅眠。 还没歇下多久,便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安慕晞仔细听了也没理会,装作不知道有人来。 来人在安慕晞面前,弯身轻轻拍了拍安慕晞的肩膀,“晞姐姐,可是睡着了?” 安慕晞缓缓抬起身来,眼神聚焦,见是安慕莲,便微笑道:“原来是莲妹妹,怎么有空来找我?倒也会挑时候。” 安慕莲在安慕晞面前坐下,掩唇垂眼,“是妹妹来的不是时候,误了姐姐休息。” 安慕晞轻轻摇了摇头,不客气道:“若是我忙起来,妹妹怕又会说我不见人了。” 安慕莲面部有些僵硬,缓了缓还是说道:“姐姐说的是。” 安慕晞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也不想跟安慕莲太多纠缠,直接问她有何事。 这安慕莲平时都跟着安慕灵一起欺负她的,这会子独自出现,态度又柔和,不难看出是有求于她。 安慕莲抿唇,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妹妹来找姐姐确实有事,灵姐姐没过多久便出嫁了,单我一个女儿还在家中,也不知父亲怎么个想法,父亲看中姐姐,所以便想求求姐姐……” 安慕晞心里笑开,原来是为了这事儿,父亲也不是什么凶恶之人,又怎会不帮儿女操心,她这般问显得多余了。 她道:“妹妹不必担心,灵妹妹是忠义侯府指定的,你也是明白人,里边除了你嫁我娶还有诸多因素,你可是比灵妹妹透彻,不用我多说吧。” 安慕莲笑的有些尴尬,她本来就是想要荣华富贵,跟安慕晞求的也是荣华富贵,她跟她说这里边会有些什么利益纠葛,更像是打发她。 “妹妹明白了,倒是妹妹之前太过急切了,父亲自会给我安排,不急在一时半刻,姐姐们有的我也是会有的。” 说着安慕莲便站起了身,万福一个,“妹妹现下所为也算是向姐姐示好,还请姐姐原谅妹妹以前的所作所为。” 安慕晞挑眉,安慕莲确实是个聪明人,不过她不急着表态,只道:“你这般不怕灵妹妹看到,恼你?” 安慕莲抿唇沉默片刻,说道:“灵姐姐也快嫁出去了,我跟她也是许久才能见上一面,恼我也算是与我亲近。” “你倒是会说话。”安慕晞托腮笑着,“既然你这般言辞恳切,我也便帮你跟父亲说说,替你寻个好人家。” 安慕莲拜谢,她这般急切地说出心声虽然有失妥当,但是话先说在前头,以后父亲做决定的时候也有所思量,不至于草草了事。 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安慕晞先告辞离去,回房间休息。 安慕莲看着安慕晞离去,有些羡慕,两人同样是庶女,她从小在府里长大,安慕晞从小在尼姑庵里长大,但是论起心智手段,她们远及不上。 安慕灵恰巧出来散步,见到的便是安慕晞与安慕莲分离的画面,两人没有争执,倒似十分友好。 见此安慕灵倒是沉不住气了,本来她的结婚典礼父亲叫安慕晞回来她便觉得憋屈愤恨,凭什么她成亲,这个可恶的安慕晞还要来插上一脚。 从小就跟她们争,长大了也跟她们争,当真是甩不开的祸害。 她走了过去,当面便质问安慕莲:“你在讨好安慕晞?”她微眯着眼眸,十分气愤。 安慕莲见是安慕灵来,微微沉下了目光,言道:“见到晞姐姐,所以便过来打声招呼。” 安慕灵冷哼一声:“跟她打招呼,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可想清楚了,以前你是怎么跟着我欺负她的,她会好心接受你的恭维?” 安慕莲蓦地握紧手帕,忍气吞声着没有说话,反正多说多错。安慕灵跋扈,等她到了忠义侯府,自然有人治她。 安慕灵见安慕莲不言语,心中更加气愤,接着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讨好安慕晞弄一门好亲事,你也不看看她能不能嫁出去。” 说完她便甩袖离去,安慕莲缓缓在石凳上坐下,一拳捶在了石桌上。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4章 安慕淮落水 到了安慕灵成亲那日,安府上下宾朋满座,一点儿也不逊色安慕容出嫁做太子良媛的时候。 毕竟安世良升了官,长女安慕容又得太子宠幸,京城里边好多人都想拉拢他,以后好办事了些。 安慕晞是跟着安慕容嫁去太子府的人,是以也不好去安慕灵房中做陪伴她,这事儿让安慕莲做了,她自个去了账房,查看记录送礼的情况。 安家的势力确实慢慢在扩大了,这京城之中也有人想着来巴结安世良,寻个生财的好路子。 做完这些安慕晞也有些劳累,便出了房门,听闻外面鞭炮声响,估摸着安慕灵也快要上花轿了。 她心想着也去凑一凑热闹,不过到的时候花轿已经起了,忠义侯府迎亲的队伍已经吹拉弹奏着走了。 “晞姐姐来迟了一步,灵姐姐已经上了花轿走了,忠义侯府倒真是大手笔,这娶亲一点儿也不失排场。”安慕莲走至安慕晞身边轻声说道。 安慕晞淡笑,挑眉看向安慕莲:“莫非莲妹妹也羡慕了?” “我……” 安慕晞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也别说灵妹妹攀高枝,她也得有能力做好忠义侯府的少奶奶,然后拉扯着安家,这才是灵妹妹的价值所在。” 安慕莲不说什么,这个道理她明白,接着又听安慕晞说道:“前几日我询问了父亲,暂时不让你出嫁,等到安家家大业大了,何愁嫁不了好郎君。” 事实上安慕晞并没有跟父亲说起过这件事儿,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也不算诓安慕莲。 安家四个女儿相当于嫁出去了三个,这剩下的安慕莲还要看以后有没有什么需要之处,不然到时候可找不到联姻之人了。 在京城这种势力交错,利益纠缠的地方,需要将眼光放的格外长远。 “我知道了。”安慕莲闻言还是松了一口气,安慕晞说的不无道理,现下安慕灵能嫁一个忠义侯府的世子,她以后可能便是郡王妃了。 安慕晞说完便离开进了安府收拾残局,这次宴请宾客事务庞杂,收尾也不是好收的。 安府里边丫鬟婆子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手里边都有伙计,谁也空闲不下来说上两句。 安慕晞穿过回廊进入花园里,便听扑通一声水响,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听另一声水声响起,赶忙走过去看。 只见安慕淮落去了水中,花姨娘也跳了下去,将他搂着朝岸边游动。 安慕晞赶忙过去,将安慕淮接上岸,又将花姨娘拉扯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落水里了?” 安慕晞查看着安慕淮的情况,他口腔里进了水,拍打了几下后呛出几口,呼吸也通畅了。 花姨娘哆嗦着打了个喷嚏,颤抖着牙说道:“谁知道,估摸着少爷在旁边走着,来来往往的丫鬟下人没注意到小孩儿,便将他挤下水里边去了,幸好我路过,不然可要出事了。” 安慕晞将安慕淮抱了起来,“这儿离姨娘的屋子近,先去那儿给淮儿换身衣裳,叫大夫来看看。姨娘也入了水,仔细感染风寒。” “嗯,走吧。”花姨娘一身湿,风一吹过泛起一阵阵寒凉。 安夫人听到安慕淮落水的消息,赶忙奔至花姨娘的屋子,面目狰狞地大声质问。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将我儿推下水中去了!” 安夫人进去屋子就是对着安慕晞一个嘴巴,安慕晞哪能让她打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得踉跄几步。 “母亲可别随意诬陷人,弄不清处事情时便来撒泼,我若是你便先看看淮儿的情况,岂会在众人面前失了当家主母的身份。” 安慕晞说的嘲讽,安夫人面色变得青白,怨恨地瞪了安慕晞一眼便进了屋内。 花姨娘正换好衣裳出来,见到安夫人时面色立刻变得冷漠,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打算出去。 安夫人在床沿坐下,抚了抚安慕淮有些发红的面容,“站住!”她对着花姨娘低声喝到。 花姨娘嘴角勾起,转身道:“夫人是想寻我错处?” 安夫人狰狞着脸,说道:“我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你又怎么恰好救了他,定是你要害他,让他为你儿子偿命!” 花姨娘听到这话神色一顿,眼中渐渐升起怒气,“什么为我儿子偿命!我儿没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人都害,要不是你儿子能帮你巩固当家主母的位置,你未必如此在乎他!” 两人狠狠瞪着对方,安慕晞从外头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位中年大夫。 “事情如何母亲先别下定论,否则到时候事与愿违,母亲又要伤心了。”说完她示意大夫上去给安慕淮把脉。 安夫人勉强收拾了心神,将床沿的位置让开。 花姨娘退至一边跟安慕晞站在一块儿,心火烧着,不由咳嗽了两声。 安慕晞给她拍了拍后背,轻声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唤了父亲过来,这事儿有他做主,咱们也不必着急。” 这话是说给安夫人听的,果然安夫人闻言身体一颤,摇晃着退后两步,还好春琴扶住了她。 “夫人当心身体。” 安夫人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去问大夫:“我儿情况如何,可有伤到要害?” 大夫捋着胡子,说道:“令郎并无大碍,只是猛然落水必会受寒,发高热是避免不了的了,一会儿我写一副药剂,给令郎驱寒复体。” 安夫人面露感激:“那便多谢大夫了。” 安世良这方正在跟几个官场上的大人们交谈,听到安慕淮落水的消息,也惊了一番,害怕孩子出了事情。 跟这些大人告罪一番,便朝着花姨娘的屋子而去。 “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小厮回道:“少爷突然落水了,花姨娘恰巧将少爷救了起来,原本也没什么大事,偏偏夫人说是晞姑娘和花姨娘将少爷推下水中,要害少爷,不知这会儿事情怎么样了。” 安世良又气又无奈地叹了一声,这个夫人到现在还没看清现下的局面,实在是愚蠢。 当年信任她,却因此被她蒙骗了诸多事情,十几年的夫妻情分也将要化作一场空了。 安世良到的时候,大夫正在给安慕淮开药方。 “淮儿怎么样了?”安世良朝着床边而去,查探了一番安慕淮的情况。 安夫人见到他来,便是一番哭诉:“老爷,你可算来了。”她只是一脸委屈,也不说安慕淮被人推下水的事情。 安世良冷笑一声,说道:“你也不用跟我装委屈,刚才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小厮已经跟我说了,我看你是疯魔了,一天到晚只会寻人错处,不若潜心去佛堂修行两年,也好修身养性。” 安夫人听到这话突然惊了,“老爷你这是要休了我?” 安慕晞和花姨娘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花姨娘依旧只是个看戏的,见到安夫人这样子的下场自然乐得自在。 安慕晞跟安夫人也有仇恨,也不会做什么替她说话的事情,同样做壁上观。 她走到大夫身边,低声在大夫身边说了几句,让他给花姨娘号脉,然后也开几副驱寒的药剂吃。 三人悄声退至屋外,屋内安世良冷着脸说道:“休你?这样子岂不是显得我无情,我们尚有夫妻情分,只可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这情分消磨掉。” 安夫人原本无声落泪,听到这话突然哭了出来,声嘶力竭,“我也是为了你啊老爷!你不能这般对我!” 安夫人跪下拉住丈夫的袍角,仰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然而安世良只是叹息一声,“你起来吧。” 春琴在一旁颤颤巍巍地站着,见安夫人这般模样也跪下来替她求情。 “老爷,你就原谅夫人这一回吧!” 安世良将安夫人的手掰开,“你说是要跪,便跪着吧。淮儿跟着你难免学坏了,便让花姨娘代为管教,她养的儿子比你好。” 安夫人闻言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跪着便跌倒下去,春琴赶忙将她扶住。 安世良已经无动于衷了。 安慕晞静静地听着,心中喜悦,但更多的是唏嘘,要是安夫人不作死,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花姨娘倒是有些不是滋味,当年年轻的时候,她有了儿子,在府中便目中无人,跟当家主母作对。 若不是安夫人的一再为难,她也不会悔悟,恐怕下场比安夫人还要惨。 今日是三小姐的大喜之日,却是安夫人最难忘也最难堪的日子,两相对比真的是太可笑了。 庶女得势,嫡母失意,不得不让人唏嘘。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热门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5章 突然之间回到了现代 花姨娘落水,喝了药后当天晚上还是发起了高热,安慕晞照顾了她一晚上。 她原本就有病在身,这一沾水,新病旧病一起涌上来了。 倒是安慕淮虽然年纪小,抵抗力倒是不错,倒也午夜便退了烧,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我儿,你怎么还不回来?”睡梦中花姨娘呓语道。 安慕晞正在看深渊那边传过来的一些资料,听到动静便歇了动作,取了手帕替花姨娘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她有些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时刻都记挂着自己的孩子。不过她便没有这样子的父母了,前世作为那种夹在父母离异中间的小孩的滋味,实在是难以言喻。 天快亮时,花姨娘才渐渐睡的安稳,安慕晞也觉得倦怠,便唤醒了在外头瞌睡的丫鬟,让她伺候花姨娘,自己回去睡觉。 才回到房中,安慕晞便觉着脑袋有一种刺痛的感觉,昏昏沉沉的,想要立刻睡下去。 她才一沾上床,整个人便睡了过去,形容松散,看起来不似睡着,倒像是死了。 —— 清晨的橘黄色光芒从窗外流泻出来,照得病房里的白色墙壁发光。 单独的一间vip病房里,一个面容苍白的女人躺在上面,她面容安静,看起来就像是人们常说的植物人一样。 忽然她眼睫毛颤了颤,眼睑缓缓撑开,露出漆黑的眸子。里边的光慢慢聚集,缓缓的转了几下,定焦在头顶的白色墙壁上。 安慕晞只觉得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身体一点儿也不受她的控制。 她想起来喝杯水,头颅昂起,却又跌落回去,想发出声音却只听到一片嘶哑声。 安慕晞四下扫了一眼,她现在出现在的地方是医院,这就说明她并没有死,而是被抢救回来了。 只是她穿越了的事情,难道只是自己所做的一个梦吗?毕竟那样真实,自己有家,有心爱的人,还有展露拳脚的地方。 她静静地歇了一会儿,觉得能感知到身体的存在后,才又再一次控制着身体爬起来。 身躯起来一部分,她急忙用手撑住,然而差点一不小心掉到了床下。 那件事发生后她意志崩溃,好像是割腕自杀的,安慕晞抬起手,右手腕上还有一道十公分长的刀疤,异常丑陋。 只不过她手臂上的蜈蚣伤痕却没有了,这让她很是不习惯。 难道那一切真的是梦境? 安慕晞按了墙壁上的呼叫机,没一会儿便有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的安慕晞,面上的不可置信更加浓重。 “你、你竟然醒了,主治医生都说你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醒不过来,一辈子是个植物人,不过恭喜了!”小护士说完办起了正经事,替安慕晞测量身体数值。 安慕晞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回到:“多谢你。”接着她又说道:“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我,我看看现在的最新消息,对了,我昏迷不醒多久了?” 小护士将手机掏出来解锁,递给安慕晞,说道:“已经有三个月了,有人替你交住院费,所以一直在医院里住院观察。” 有人替她交住院费?这一点瞬间让安慕晞疑惑了,她的父母是不可能,两个人都厌弃她,不会对她这么好。 那到底是谁? 她是国会议员身边的人,国会议员被陷害下台,一众势力倒坍,她也被牵连。 国会议员出于安全着想,也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帮她的,这给她帮助的人又出于什么目的。 “你知道是谁送我到医院的吗?”安慕晞看着手机,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小护士听到安慕晞这么问,突然就红了脸,小声说道:“是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过去,但是你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主治医生说当时你身体遍布伤痕,那里也受了严重的伤,加上割腕,以为救不活了,但是你还是醒了。” 安慕晞刷手机的手一顿,有人打了电话给医院? 她知道她作为国会议员的精神顾问,身边最亲近的人,必然会被盯上,所以在国会议员倒台的那几天,她的生命也在悬崖边徘徊。 “那期间有没有人来看过我?” 小护士摇了摇头,安慕晞心思沉了下来,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她,或者说是想利用她算计什么,比方说她醒了,就可以招供出许多国会议员的事情。 从手机里发布的消息来看,国会议员的行踪已经彻底消失了,而且敌对势头正春风得意。 不过安慕晞可不认为国会议员就这么被干掉了,l曾作为国会的核心力量,不可能这么快就命丧黄泉,必定是纠结着剩余的势力,东山再起。 恐怕她安慕晞还可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这样子想的话,帮助她的人是l这方的,也就不难解释了。 可是l一方真会冒这个险? 小护士替安慕晞检查完毕后,便说道要去将此事告知主治医生,安慕晞点点头,让她离开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脚才落地,便一阵酸软,完全控制不住。过了一会儿安慕晞才适应了这种情况,慢慢地下地走起来。 她来到床边,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心中复杂的情绪一言难尽。 如果那十几年间发生的一切都是梦,那是不是所有的真情实感都是梦境给她编制出来的。 没有父亲的爱,对母亲踪迹的执着也是虚无,跟柳城君小红他们的友情也是假的,甚至是她对赵湛的爱,也是镜花水月。 所以她昏迷的这三个月里,是在拘泥于求而不得的诸多情感中。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很真实。 尤其是看见赵湛时的怦然心动,如果那不是爱,恐怕她一辈子也体验不到那种感觉了。 发呆了一会儿,安慕晞才察觉到腹中空空,便在病房里找了找有没有零钱去买吃的,到最后还是将小护士呼叫上来,让她借自己一些钱。 不过小护士上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安慕晞想那就是她的主治医生了。 “你有那里感觉不适?”主治医生让安慕晞重新坐会床上,再一次替她检查身体,刚才小护士只是粗略地量了量血压和心跳,这一次会做的更精细。 安慕晞仔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主治医生已经将针筒扎进了她的手臂里,抽了她一管血。 “我的身体状况还算好吗?”她问道。 主治医生边忙手中的活边说道:“其实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我们更关心你的精神状况,不过看你醒过来跟镇定的样子,看来似乎恢复的很好,不过我们还是要给你做一个详细的精神测试。” 安慕晞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说她可能精神受刺激,无非是因为那件事情,毕竟她自杀的行为也是因此而起。 她抚摸着手腕上的伤疤,低垂的眼睑里藏着诸多恨意,如果有能力翻身,她一定要让那些杂碎死无葬身之地。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6章 被捕 检查完之后,安慕晞跟小护士借了点钱去了医院食堂,要了一碗粥和两个包子,勉强填饱了肚子。 往回走的过程中,安慕晞恍惚见到一个匆忙走过熟悉的人影,赶忙追了上去。 “l?”她心中默念,然而没走几步就见不到人了,只能停在医院大门口,近乎呆滞地思考着。 莫非l悄悄来看她了? 安慕晞思考着往回走,突然人群骚动,从外边涌进来一群军人,将寻常人隔开,冲着她来。 安慕晞看着这架势,心中一阵紧绷,看来有人要来对付她了,之前她的那些猜测可能都没错。 为首的军官很绅士地上前,微笑道:“刚接到安小姐已经醒过来的消息,我们也要履行之前的上级下达的命令,你涉嫌泄露国家机密,交由第三军机处处理。” 安慕晞冷笑一声,自然知道今天自己人单力薄,逃不出他们的抓捕,不过也不会任由他们拿捏自己。 “我说谁呢,原来是第三军机处的处长,这么急着逮捕我,是怕我逃了?”安慕晞讽刺道,“放心,这里那么多监控器,我可不想白费力气。” “医生说要给我做个精神测试,拜你们议员所赐,我一病醒来后可是忘了很多东西,指不定就记不得你们想要的信息了。” 那些将她推到奔溃边缘的杂碎就是对方派出来的,要不是她昏睡了那么久,恐怕救活了也熬不过身败名裂的舆论谴责。 李处长一愣,依旧态度良好,“请。” 安慕晞扫视了周围一圈,在梦中学到的一切也不一定是假的,她现在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度就很高。 除了医院大厅里边的这些穿制服的,还有不少厉害人混迹在人群中,时刻关注着她。 安慕晞勾起嘴角,扯了扯身上的病号服,“既然如此那便走吧,反正我一无所有,要命你们拿去就是。” 李处长笑道:“安小姐哪是孑然一身,不是还有父母和兄弟姊妹嘛。” 安慕晞顿住,目光幽幽地看着李处长,“我倒是不知道李处长情商这么低,哪壶不开提哪壶,偏要来恶心人。” 李处长愣住,眼里有些愠怒,不过也没说些什么,态度依旧从容绅士。 说实话,安慕晞虽然是l的精神顾问,但是却也是l势力圈里边出谋划策的人之一,一个从平民阶层爬上来的睿智女人。 不过这些核心势力圈子里,安慕晞也是最没有背景势力的,查她的资料非常好查,父母是谁,有什么亲缘关系,从小到大做过些什么,这些都不是问题。 然而这也是l信任她的一个原因,没有过多的利益牵扯,自然也更好利用。 这也是在l势力被击散之后,他们很容易就控制了安慕晞,进而从她入手将l剩下的势力一点点瓦解掉。 “是我言辞不对,安小姐见谅。虽然你是罪犯,但我作为一个军官,应该尊重安小姐基本的人权。” 安慕晞挑眉,没说什么话,可能人家面上说着道歉,心底里扎着小人呢,多说无益。 她并不担心他们用父母或者是那些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威胁她,她对他们更多的是有负面的感情,难不成还要为了人伦道德束缚自己? 她都保不住自己了,又谈何去保别人,各自安好就是。 出了医院后安慕晞就被拷上了手铐,这种冰凉的金属器具她接触过很多次,还是第一次戴在她的手上。 上了车后,安慕晞靠着车座昏昏欲睡,突然有些不清醒的感觉。忽然一个激灵,才彻底醒了过来。 李处长见安慕晞这个模样,说道:“安小姐是困了?如果你想睡,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审讯室还不知道要清醒多久。” “多谢李处长提醒,果然大家都夸你是好人,确实是好人,温柔体贴又多金,我怎么就没在得势的时候,找你做你的小三小四?” 安慕晞嘴里胡乱说着,一点儿也不像出事之前谨言慎行的人,看起来变化很大,很符合神经有问题的人设。 李处长轻笑着,似乎毫不介意安慕晞说的话:“你的变化很大,不过像你这样的女人,如果不认准主子,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哦。”安慕晞语气淡淡,看着窗外,从李处长说的话里,她可以知道敌方暂时不会让她死。 很快车子就在一处机场停下,安慕晞被罩着头带出了车子,送上了私人的直升飞机。 飞机腾空的失重感觉立刻侵袭上安慕晞的脑海,突然就靠在座位上,胃里一阵翻涌,眼睛难以睁开。 脑子里就像有电流流窜而过,绕了一圈又一圈,扰乱着她的神经,有种切割记忆的错觉。 “有没有晕机药?”安慕晞开口艰难地问道。 李处长也没想到安慕晞反应这么大,示意手下将晕机药拿过来,倒了几粒喂给她。 “没想到安小姐身体这么虚弱,是我准备不周。” 安慕晞吃完药就不说话了,皱着眉闭着眼睛。 昏昏沉沉中,安慕晞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大齐,但是感觉又没有,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一阵颠簸。 直身飞机停下半个小时后,李处长才去叫醒安慕晞,喊了几声,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你是谁?”迷迷糊糊中,安慕晞语气严厉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处长一愣,心想安慕晞是不是真如医生所说,精神还没恢复正常? “如果安小姐彻底清醒了就下机吧,再晚了就耽误时间了。” 安慕晞冷着脸,站起身来,径自走到机门下了飞机。 李处长跟在身后,心里思索着。 背对李处长的瞬间,安慕晞嘴角微微勾起,刚才的状态不是假的,但是也不妨碍她假戏真做,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有问题的女人。 只有让敌方放松对她的警惕,她才好见招拆招,不至于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死的太惨。 这里是第三军机处的秘密基地,刚才李处长给安慕晞定下的罪名,不过是敌方给她胡诹的。 在国会核心工作了好几年的安慕晞表示,泄露国家机密这种东西不存在的。 如果真要说的话,通过观察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语言动作,推算出他的家庭模型,或者是有没有包养情人之类的东西,然后当作八卦匿名跟网友交流,算不算泄露国家机密。 大概是算的,可惜她没做过。 安慕晞看着身处深山老林的第三军机处,心想逃跑是不可能了,只能乖乖“听话”了。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7章 对峙 安慕晞被带进了电梯,电梯向下,来到一个地下室。 周围都是金属墙壁,阴森寒冷,从这里逃出去的话,几乎是不可能,更别军机处四周还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安慕晞被押进了一间十平米大小的房子,头顶的灯散发着幽光,她就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李处长身边的人退了出去,安慕晞侧目看着,来了一句:“你不怕我在这里把你给解决了?” 李处长摸上腰间,“啪嗒”一声将一把c国qsg92式手枪放在了桌上。 安慕晞挑了挑眉。 他说道:“一会儿议员m会过来,你如果想要无罪释放,还有捡回一条命,最好把知道的都说了,我们并不忍心将一个才从医院里出来的病人,送进刑室。” 安慕晞沉着脸,半长的头发散乱着,遮挡住了一部分面容。 她垂着眼睑,“你们怎么就认定,我知道很多l的事情?他那么多亲信中,偏偏拿我这个擅长处理精神施压的人作为切入口,不觉得很傻吗?” 如果她反向催眠自己,是谁也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的。 李处长笑着:“你不是第一个审讯的,那些人知道的大多是重复的,而你经常跟在l的身后,总归能说出一些有深意的东西。” 安慕晞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又不是他的女人,床前床后还陪着他。” 这话一出,李处长被噎了,安慕晞见状笑了几声,尖酸道:“活该。” 李处长没再自讨没趣,专心等着m过来。 安慕晞面上盯着李处长,心里却在想着怎么应付是跟l一样实力相当的男人,手段实力不容小觑,最怕的是一不小心着了他的圈套。 正当安慕晞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间的门打开,安慕晞睁开眼侧头看向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议员。”李处长站起来叫人,将一旁的椅子摆放好,让m坐了下去。 安慕晞看着他,还算是熟悉的面庞,以前她跟着l也没少跟m打交道,老奸巨猾的男人。 m只是打量着安慕晞,没有开口说话,安慕晞也不主动。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情,她在医院吃完东西后见到的相似于l的身影,或许真的是l。 如果他们收到她醒来的消息,急忙过来转移她,却迟了一步,第三军机处的人已经在医院外面了,这也解释得通l为什么会出现。 安慕晞还是先开口说话了:“我想问一个问题,听医生说,有人打电话让医院的人来抢救我,而我的医药费也是第三方垫付的,这是你们这方帮的我,还是l那方。” m不开口说话,李处长说道:“打电话的人不是我们,不过医药费是m给垫付的,我们让你在那个医院治疗,就是为了引l的人上钩,不过并没有什么用处,l一方就像把你抛弃了一样。” 李处长笑的像只狐狸,安慕晞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眼,碍眼睛。 听李处长这么一说,看来她出事之后还是l一方的人帮助了她,毕竟知晓她住址的人不多。 “你们想知道什么?”安慕晞沉静地问道。 静默片刻,m手指敲击着桌子,无端让人产生一种紧急焦虑的感觉。 “l的病史。”m良久后才吐出几个字。 安慕晞看着m俊朗的容颜,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心思,不由开口道: “纵观国会,以l和你为首,斗得不相上下,现在l倒台了,你对他穷追不舍,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安慕晞顿了顿,“该不会你们私底下有什么来往吧?” 李处长闻言脸立刻黑了,m却没什么表情变化,安慕晞观察着也不发一言。 李处长严肃道:“这是严肃的事情,还请安小姐说重点。” 安慕晞摇了摇头,像是回忆起什么,眼珠子上瞟,抿着唇。 “不是说想知道l的病史吗?l以前遭家族遗弃,生活过得凄惨,受过非人虐待,所以精神上有些缺陷,但是并不影响他从政的能力和水平。” 安慕晞娓娓道来,盯着m,“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他也明目张胆地请了精神顾问,也就是我。” m依旧敲击着桌子,开口冷声道:“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 “重点?”安慕晞嗤笑一声,“你们是不是都是傻子,我条件都还没跟你们谈,怎么就会说出l的事情。” 才说完,安慕晞脑海一阵刺痛,不由用手扶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 “你把你所知道的都说了,我们会给你换个身份,送你出国。”m道。 安慕晞暼他一眼:“万一我又被抓回来呢?万一l的势力东山再起找我算账呢?万一我才一出第三军机处就被嘭的一声,解决了呢?” 李处长说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l的势力可能有哪些据点,我说的是没被我们找出来的。” 他接着说道:“还有就是l很久以前在着人研制一款芯片,能虚拟世界,我们想得到这样东西,因为它可以控制一个人的大脑。” 安慕晞神色立马严肃起来,眯着眼反问道:“l在派人研制一款控制人的芯片?” m敲桌的动作停住:“你不知道?” 安慕晞慵懒地靠在椅子背后,看着头顶的灯,“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知道的吗?” 刚才李处长说的虚拟世界,难不成就是她梦中看似穿越的那个世界? 如果这么说的话,她体内有那个芯片,而且她一直在l的掌控之中。 根据这样子推测下去,她这次醒过来是一个意外,按道理应该在虚拟世界里呆着直到死去,然后就没人能从她昏睡的她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如果这一切猜测都是真的,l一方其实早就将她处理掉了,留一条命是怕她以后还有用,让她沉浸在假的世界里,便相当于将她抹杀了。 不过如果她是l也会这么做的,毕竟一个知道很多的不确定因素在外面游戈着,迟早会坏事。 只是这项她不知道的技术,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技术成功没有。 安慕晞沉思着,突然冷声说道:“我被l放弃了。” 李处长皱起眉,反问道:“就因为你不知道这项技术的存在?不过你不可能不知道,毕竟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 安慕晞沉默着,m突然站起身来,“将她带去刑室。”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说完他就走了,很是冷酷无情。 “去刑室也没用,这件事我真不知道。”安慕晞依旧沉着脸,“关于l的病史和l势力的据点,我会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放我离开,送我去纽芬兰,500万美金。” “好。”m说了一个字后就离开了。 安慕晞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这方的人信了她,就能大做文章了。 她不会信他们真会送她出国,改头换面,而他们也不会相信她提供的信息全部都是真的,所以半正半假最好。 m走后,安慕晞突然又笑了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跟m面对面地谈话,有些话我当着他的面不好说,由你转告m一声。” “哦?”李处长有些好奇,用兴味的眼光看着安慕晞。 安慕晞笑着说道:“l有一次发病,我得以进入他的卧室,在他的桌上看到了一个相框,你猜猜里边的人是谁。” 李处长一愣,忽然笑道,“所以你刚才说m对l穷追不舍,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他们私下是不是有来往?” 安慕晞一脸默认的表情,不过忽而大笑起来,“骗你的,从现在开始咱们做正事吧,把纸和笔给我拿过来。” 李处长被安慕晞欺骗,面上已经有了不悦,不过心里也想到这个女人实在不好对付,果然不愧是l身边的人。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9章 不知所谓 回到畅春苑,一片灯火通明,安慕晞一愣,心想应该是赵湛过来了。 守在屋外的珠儿见到她,立马瞪了一眼,她走过去,听珠儿说道: “你在这儿守着,我正犯困呢,水已经让丫鬟们烧下了,一会儿你伺候太子嫔清洗身子,便说你要伺候她,把我挤了下去。” 安慕晞没反驳什么,只是低头悄声说道:“你不是心系殿下吗,怎么今儿个肯放下机会,去歇息了?” 珠儿面露怒色,不过还是忍住了,她也意外安慕晞会突然回来,不过正好,若是太子嫔突然见了安慕晞,之前她说的那些安慕晞的坏话,不就见效了吗。 之前安慕晞夜会太子,太子嫔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安慕晞不知道珠儿这些小九九,不过这人心思不正道,迟早要遭报应的。 待得过上一段时间,便用点毒药给她,直接去见了阎王便是,省得闹心。 珠儿离去,安慕晞站在门外候着,她听觉灵敏,自然能听到里边的动静,心思不由越来越烦躁,想直接冲进去将两人分开。 忍了忍安慕晞还是静下心来想事情,她在回到这里之前,突然口吐鲜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得了绝症,这里的身体死了,她也回不到现代啊。 如果能将这里的人带出去,她尤为想将赵湛带走,两人一起生活,即使赵湛不喜欢她,也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里边方完事,安慕晞指挥着小丫鬟准备好热水,自己在门后静静地候着。 赵湛穿好袍子,打开门,却见安慕晞站在门口,面色不由有些微妙。 “你回来了?”他开口说道。 安慕晞低垂着头恭敬道:“奴婢办完事情便回来了,不敢耽搁时间。” 她说着心里嘲讽地笑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才是最有效果的,就看赵湛脸皮够不够厚,尴不尴尬。 赵湛看了安慕晞一眼,直接踏步离去,并未说些什么。安慕晞抬起头来,用阴暗的眼神看着他离去。 转身她也进了屋给安慕容洗澡,安慕容还在余韵中徜徉着,安慕晞见她这副面容,突然就想将她的皮给剥了,让她连美貌也不剩下。 “你怎么回来了?”安慕容睁开眼,便见到安慕晞站在床前,手里拿着亵衣亵裤。 她面露不悦,是因为之前珠儿跟她说了无意中偷看到安慕晞跟殿下夜会的事情。 虽然陪嫁本身便是跟着嫁给了殿下,但是她不允许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跟殿下有染。 安慕晞有些不明白安慕容对她的这番态度,心想着可能珠儿又说道了她些什么,惹了安慕容对她不喜。 但她只是伺候人的,犯不着为这么多事费心。 “安府事儿也没多少了,我便回来了。”安慕晞回道,“对了,母亲跟我提起她要终日吃斋念佛替儿女祈福,父亲也同意了,我心想着没什么可献给母亲的,太子嫔这里倒是有一串太子妃娘娘赏下的念珠,不若给她送去?” “母亲怎么会突发奇想?”安慕容的思维被引导到了别的事务上,倒也忙不上责难安慕晞。 安慕晞顿了顿,“许是家里只剩下未出嫁的连妹妹,还有淮儿了。” 她将安慕容扶进浴桶里,跟安慕容靠的很近,还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欢好的气息,让人分外厌恶。 安慕容沉默着,入了热水一阵舒爽,不由谓叹一声。自从升了太子嫔来,殿下已经宠幸了她两次,这恩宠在府里边,也是难得的。 安慕晞给安慕容揉着肩膀,替她活络筋骨,安慕容忽的睁开了眼睛,严肃地说道:“你是不是私下里跟殿下有过接触?” 安慕晞手上的动作一顿,倒是笑着反问道:“太子嫔是防着我?” 安慕容直接说道:“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跟殿下有任何接触,你可明白?” 安慕晞停了手,擦了擦湿漉漉的水渍,用微妙的语气说道:“太子嫔可知道陪嫁的真正意思?” 安慕容盯着安慕晞,安慕晞也盯着她,两人之间颇有些剑拔弩张,毕竟安慕晞已经不想忍了,忍了也没用,不妨把话说清。 她开口道:“父亲安排我陪嫁过来,是必要时候让我帮你争宠,你倒是防着我,可知这有多愚蠢?” 她接着说:“黎侧妃身边有江氏,沈良娣曾有陆承徽,哪一个不是为了争宠扶植起来的。” “你!”安慕容面上难得露出怒色,安慕晞轻轻一笑。 她说道:“太子嫔莫要气坏了身子,之前你与殿下不是商量着让我嫁人吗,我能为他人正妻,为何偏生要做妾室。” 安慕容突然气的从水里站出来,安慕晞怕她摔跤了还虚扶了一把,更是把安慕容膈应得够气。 安慕晞虽然面上带笑,心里却冷飕飕的,眼神也尽量保持温度,不至于冻伤人。 “珠儿呢,叫她来伺候我!”安慕容喊到,刚才安慕晞所言,直接就在说她嫁了太子做妾室,如何能让她不气。 “珠儿身子倦乏,歇息去了,还是我伺候太子嫔吧。”安慕晞取了干布巾给安慕容擦身子,又拿大氅给她披上。 安慕容脸色沉着,说道:“今后你不用贴身伺候我了,我既然要防你,便不会把你放在房中,若没事你出去吧。” 安慕晞敛了面上的笑,说道:“太子嫔正在气头上,我也不好不遵命,待得太子嫔气消了,我又回来。” 说着便行礼下去,回了房中去唤珠儿来伺候安慕容。 “如你所愿,太子嫔不让我近身伺候了,你小心些,可能下一个就会是你了。” 安慕晞轻笑着,“太子嫔最不喜欢的,就是跟太子殿下有牵扯,你把那天看到的事儿捅了出去,也不怕以后我将你一军。” 珠儿沉着脸,嘴角勾起,“那是你运气不好。”说完便离开了。 安慕晞今晚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拾缀拾缀也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拿了针线去了苏敏的禄桐阁,接着做那件未完成的袍子。 苏敏倒是高兴安慕晞回来了,之前她回了安府,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回来。 “这袍子已经裁好了,有太子嫔的帮忙也缝制好了,现下便缺这刺绣的功夫。” 苏敏端详着这素净华丽的半成品,说道:“这样式可真好,你打算绣什么?” “我取名叫‘金丝牡丹福禄寿锦衣’,可还行?”安慕晞穿着针,将线在蜡上过了几圈。 苏敏笑道:“我不懂这些,看你绣着好看便行。” 安慕晞唇角微翘,暂且忘记那些烦心事儿,认真绣起东西来。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88章 写下的信息 安慕晞取了钢笔,思索了一番将l曾经犯过的一些病都写了下来,包括有偏头痛,神经性全身抽搐等。 不仅写了,有些描述的还很夸张,不过有些原本很夸张的轻描淡写了过去。 信息写的不全面,有些是缺失的,毕竟自己的记忆力也没那么好不是。 她就是要把m这方的人引入一个误区,让他们觉得l离精神病不远了,并且让他们以此下手,用这个借口将l彻底送出国会。 这些信息现在对l打击不大,经过这几年的调养,l的精神已经大体痊愈了,只是在一些事情上仍然有心理阴影。 说起来l确实比她惨太多了,他是个坚韧的男人,她很敬佩l,所以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李处长一直盯着安慕晞落笔,心里存了诸多不信任,毕竟像她这种老油条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写下可以攻破l的信息。 安慕晞写了几笔,突然停了下来,好笑地看着李处长,“李处长这么盯着我看,是看上我了?” 李处长笑的跟笑面虎一样,“我可不敢把你这种女人放在身边。” 安慕晞冷哼一声,低下头接着写东西。突然她觉得腹腔一阵翻涌,口中弥漫出血腥的味道。 立刻丢了笔捂住嘴巴,只见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滴落在了写了信息的纸张上。 李处长反应灵敏,迅速将纸张抽了出来,然后才去处理安慕晞吐血的事情。 血液滴落在桌子上,“滴答滴答”地响,安慕晞看着,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不是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已经开始吐血了。 李处长拨通了外面的电话,说了几句,然后一把抱起安慕晞便开门走了出去。 安慕晞头脑尤为清醒,虽然嘴上吐血,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 这长这么大,还是被第一个男人公主抱,连赵湛都没有这么抱过她,啧啧。 安慕晞被送进了第三军机处配备的医疗室,医生给安慕晞插上各种仪器,替她清理面上和口腔里的鲜血。 安慕晞睁着眼睛任由女医生处理,看着女医生戴口罩的脸,露出的那双眼睛总有一种熟悉感。 她盯着她看,女医生察觉到,忽然弯起了眼眸,她在笑,安慕晞不由感觉更加奇怪。 渐渐地,安慕晞觉得自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特别想睡觉,迷蒙着眼依旧盯着女医生。 过了一会儿,女医生似乎看了看四周,然后摘下了面罩,安慕晞瞳孔猛地紧缩,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陈羽笙? 难道她死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只有死了的人才能恢复记忆回到现代?那她能保存着记忆,穿梭在两地之间,是因为什么? 昏昏沉沉间,安慕晞看见女医生动了动嘴唇,唇形是“l”。 她是l的人,安慕晞笑了,看来l东山再起不用费太大的力气了。 安慕晞赶忙拉住女医生的手掌,在她手心写上了几个字母。 在l出事前,她曾被l派出去a国与其最大黑帮势力谈判,让他们的替l巩固势力。 与之接洽的黑码就掌握在她手中,然而还没上报上去,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如果黑码落入敌方手中,l就是叛国,所以l宁愿不要黑帮势力的协助,也要将她妥善处理。 安慕晞缓缓闭上了眼睛,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希望她醒来的时候,l的势力已经东山再起。 —— 安慕晞幽幽转醒,入目的是古香古色的屋子,各种摆设透着古韵,她歇了一会儿,才相信自己是又回到了这个古代世界中。 如果这里真的是芯片制造出的虚拟世界,她是不是应该筹划着,如何摆脱芯片的控制,回到现代。 但是她真的舍得放弃这里的一切吗?包括亲情友情爱情。 答案是……不知道。 安慕晞爬起身来,向外头一看,已经夕阳斜下,思索了一番之后,打算辞别父亲回去太子府。 也不知这几日她不在,安慕容过的怎么样。她也渐渐成长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以后抢男人的路上,她安慕晞也要多费些力气了。 赵湛是她的。 安世良以为安慕晞急着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安慕晞也不好说是想见赵湛了,所以才赶忙回去。 便说道:“太子嫔身边亲信不多,我又回了安府帮忙,怕珠儿一个人伺候她忙不过来。” 安世良颔首,“确实如此,不过你也不必太辛苦,若是时间合适了,为父会跟皇帝给你求一门亲事。” 安慕晞知道安世良说的皇帝是谁,现在的皇帝肯定不是,跟赵湛替她求亲,除非嫁的人是他的亲信,不然就是把她杀了也不会将她拱手送出去。 若是这样,还不如将她收了入后宫,跟那些妃子们斗,不过她也看不上。 她的目标可是女官,征服整个朝堂的女官。 伴着橘黄色的夕阳,安慕晞走在空荡的街道上,斜影拉长,透着一股子寂寥的味道。 才进太子府后门不久,安慕晞便碰上了颇为忌惮的连瑜,这个女人来历不浅,又得赵湛喜欢,为了护着她,也算是费尽心思。 从位份上掩盖,吃穿用度却又偷偷赠予好的,只要赵湛当上皇帝,不用再顾忌什么张家黎家,自然能明目张胆地宠幸她。 这样一来赵湛爱利双收,不可谓不幸福,简直是人生赢家。 “给连昭训请安。”安慕晞恭敬地行礼。 连瑜淡淡一笑:“巧了,我来这里摘几朵野花,也被你遇上了,你可别说出去。” 后门口有一簇野百合,花苞不大,却也清纯美艳。 安慕晞看上一眼,说道:“昭训尽管行事,便当我是个聋人盲人哑人,不听不闻不问。” 连昭训说着去采了花,说道:“柳姐姐喜欢百合,她近日略显郁闷,我便来偷偷摘一些哄她开心。这野花府里没人管,倒是便宜我们了。” 安慕晞听到是给柳承徽,忽然心里笑开,虽是百合,却是野百合,重点在一个野字。 虽然讨好了柳承徽,但是若有心人追究起来,明哄暗贬啊,连昭训倒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连昭训待人倒是真的好。”安慕晞奉承道,接着又说:“奴婢还要回去复命,便不与昭训多言了。” 连瑜颔首,安慕晞告辞离去。 安慕晞走后,连瑜停了手中动作,目光流转,这安慕晞确实长的像她,会不会是她的孩子?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90章 距离那一天不远了 安慕晞不在安慕容身边伺候,自己也乐得自在,除了替苏敏绣袍子,就是安闲在一边。 她跟安慕容说闹翻了也不是,但是也没什么信任了。到底是养了白眼狼,三言两语就将彼此之间的信任打破。 不过她也不想过多纠缠,话不投机半句多。 七日时间,安慕晞便将这锦衣绣好了,端庄华丽又不失庄重,倒也适合送给苏夫人。 端着托盘穿过回廊,去往苏敏的禄桐阁,不想半路竟然遇到黎侧妃。 “奴婢拜见侧妃娘娘。” 黎香雪经过那件事情后收敛了不少,但是看到可气的人,却也掩不住心中怒火。 “本妃瞧着是谁呢,原来是安太子嫔的丫鬟,你主子受宠,你倒也过的滋润。” 说着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轻抬起安慕晞的下巴,看着她左边的风信子刺青。 讽刺又不屑道:“本妃还以为你就此毁容,原来还会这般作为,倒是低估你了,不愧是安太子嫔的左右手。” 黎香雪收回手,冷笑着。 安慕晞微笑:“承蒙侧妃娘娘看得起奴婢,奴婢还要替苏良娣送东西去,便先告辞了。” 她侧过身子向前走去,不与黎侧妃多费口舌。毕竟不久后黎世家便会受到打击,忍耐一时不是更好。 黎香雪冷哼一声,高傲地离去。 安慕晞到达禄桐阁的时候,便听到里边传来笑语,赵湛正在里边。 心里快速思索一阵,还是走了进去。 明珠在门外候着,见到安慕晞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殿下正好来了,咱们去别处说话。” 安慕晞颔首,跟着明珠进了侧边的屋子。 “苏良娣让做的锦衣我已经绣好了,今儿个有空就给送来了。良娣没空,便由你收着,跟她说我已经来过了。” 明珠接过托盘,眼睛盯着里边的锦衣眼睛直泛光,“晞姑娘刺绣水平倒是少有人能及。” 安慕晞轻轻摇头:“我家太子嫔技艺更加,只是不见她出手而已。” 明珠笑道:“姑娘倒是会谦虚。” 两人谈了几句,安慕晞便离去了。自从回了太子府,她还没跟赵湛面对面交谈过,一则没有恰当的时机,二则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隔着似的。 安慕晞思索着,来到禄桐阁庭院,苏敏正巧送赵湛出来,三人遇上。 安慕晞给两人请安,苏敏快步走到她身边,“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说?” 安慕晞回道:“送做好的锦衣过来,不想殿下正巧来了阁里,便让明珠去放了东西,没有打扰。” 说着她悄悄瞥了赵湛一眼,赵湛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目光相撞,安慕晞不由快速收回视线。 苏敏道:“倒是这个缘故,不过今日我也不留你了,我先准备好东西,不久后给我娘送去。” 安慕晞颔首。 赵湛和安慕晞两人出了禄桐阁,安慕晞落后半步,行为规规矩矩。 两人谁也没说话。 安慕晞看着赵湛的背影,倒也觉得不用说什么话,跟着赵湛走一程便是,也算幸福。 临了分别的地方,安慕晞正准备出声告辞,赵湛却抢先说道:“安太子嫔的腿伤,好些没有?” 安慕晞一愣,回道:“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晚间时候会犯痛。”说着手心不由微微捏紧,赵湛对安慕容,未免也太好了。 还没等赵湛说什么,安慕晞便又说道:“手下传来消息,扶桑新皇上位,不服大齐,恐怕会出兵沿海,威慑一番。” 赵湛说道:“你那边消息倒是灵通,本宫会派人去查探情况。” 安慕晞抬起头来看着赵湛的侧脸,眼眸微眯,看着他出神。 如果这一切都是虚拟世界制造出来的一切,那赵湛是不是只能是镜花水月。 在现实世界,跟着l沉浮在官场,尔虞我诈,谁也给予不了谁半点温情。 可来了这里后,仿佛才是她的桃花源。 赵湛微侧头,见到安慕晞这番神情,心思突然变得微妙,不由开口道:“你看着本宫,为何?” 安慕晞缓缓收回视线,缓缓开口:“我在想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赵湛皱眉,有些疑惑,“何出此言?” 安慕晞沉默片刻,说道:“我的经历太过戏剧,开始有些看不透了。” 赵湛指点道:“且向前看。” 安慕晞默然不语,向前看这种事情她一直在做,赵湛的说法也只是一个安慰。 赵湛又说道:“晚间的时候,到书房来,本宫有些事要跟你谈谈。” “好。” 两人分别后,安慕晞慢悠悠地踱回畅春苑,不想正见到珠儿在责罚下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上前问道。 一个平日里负责打扫屋子的丫鬟正跪在地上,脱了外衣,被珠儿用柳条抽后背。 此刻眼泪汪汪地挂在脸上,别提有多凄惨,惹人怜惜。 珠儿冷哼一声:“你管什么闲事,她打碎了太子嫔最喜爱的白瓷盅,这般打罚她已经算是轻的了。” 安慕晞也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说道:“打罚她便打罚她,本是她犯了错误,可这天到底有些冷,让她穿上衣裳,仔细感了风寒,误了伺候。” 珠儿嗤笑一声,“到底是我在惩罚人,不是你。” 安慕晞侧目,不想过多搭理,进了屋子。有些人真是越活越不知好歹,安慕容是太子嫔,若是有个苛责下人的名声,岂不是吃亏。 晚上的时候,安慕晞悄悄去了赵湛的书房,赵湛正在看书,看的《孙子兵法》。 “你坐。”赵湛说道,接着合起书,来到安慕晞身旁,在她身边坐下。 “殿下有何事要跟我说?” 赵湛组织了语言,说道:“上河的朔方河段正发生着凌汛,安大人也在着手办从世家里抽取出钱财的事情,只是这种抽丝剥茧的做法超乎想象中的难,本宫希望你陪安大人演一出戏。” “殿下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安慕晞面色严肃,如果是打打杀杀的,她的深渊再适合不过。 赵湛说道:“找几个厉害人做一次盗贼,杀鸡儆猴。” 安慕晞立刻就明白了赵湛的意思,从小世家入手,弄个人财两空,其他世家见此也会纷纷捐出银钱出来,避免开去这祸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交于我便是。” 两人正谈着,魏禄贤敲了门进来,神色沉重,“禀殿下,刚才有宫里的小太监来传消息,陛下病倒了。” 赵湛和安慕晞两相对望,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光彩,嘴角微勾,安慕晞说道:“看来距离那一天,不远了。”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91章 皇帝病重 皇帝一直隐瞒病情,到了近几天,确实瞒不住了,只能将此事散布出去,自己已经卧病在床。 满朝文武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惊,毕竟平时皇帝身子骨都很硬朗,这说病倒就病倒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想象。 皇帝躺在床上,他面目憔悴,看起来已经到了最后期限了。 不过太医院寻到了好东西,原本预计只有一年的寿命,延长了些许。 现在算下来,如果好好调养,多活一两年是不成问题。 左相李谭和右相林业进了皇帝寝宫,大总管高卫将他们引进去,给皇帝请了安。 两人恭敬地侍候在床边,高卫给皇帝塞了一个软枕头,让皇帝抬起身子,好说话。 高卫不轻易地跟右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垂下头听候皇帝吩咐。 左相李谭看着皇帝这般模样,心里在寻思着要赶快寻找到一个皇子做靠山,不然到时候新皇登基,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态度暧昧不明的。 只是太子和二皇子之间,到底该选谁,确实是一场赌注。 他也没有想到,原本受宠的三皇子一脉,轻而易举就被拔掉了,然而这里边都有太子和二皇子的手笔,不得不佩服这两人老谋深算,非三皇子能比。 他看了右相一眼,拱手说道:“陛下召老臣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右相沉默着,不着痕迹地看了左相一眼,附和道:“臣等听候吩咐。” 皇帝微喘一口气,递了一个眼神给高卫,高卫立刻下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拿了一道圣旨。 皇帝开口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朕这病该是会养上数月,这段时间内,朕打算让太子监国,两位丞相代为辅佐。” 顿了顿,“这是朕拟下的圣旨,只需到朝堂上诵读了便是。” 左相和右相闻言心里所想皆不同,左相生了靠拢太子这方的想法,右相倒是考虑着在太子监国的期间,弄出些事情来。 “臣等遵命。”两人跪下行礼,皇帝颔首,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去。 左相和右相一起走出去,右相率先开口,说道:“自从三皇子的事件后,李大人倒是低调可有想好投靠哪位主子了?” 右相话中不无嘲讽,左相心中有气面上不显,“林大人这说法,倒是不一样我投靠二皇子,我还寻思着强强联合,做出一番事业。” 右相冷哼一声,“你的来去关我何事,若能辅助二皇子自然是好的,再会。” 说完便转身离去,与左相分道扬镳。 左相心中还是寻思着站队哪一方,还是等太子监国之后再说吧。 第二天,大总管高卫便去了朝堂上宣读皇帝的旨意。 这事情昨晚上便告知了左相右相,其实也是通过他们,变相地说给了朝堂的各大官员。 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 赵湛挺直腰背,站立在官员之首,一撩袍子跪了下来,“儿臣接旨。” 传旨的小太监将圣旨递交给赵湛,各大官员纷纷跪下,恭贺太子监国。 二皇子赵瑾嘴角勾起,面上倒似心悦臣服,这之后听候太子吩咐。 皇帝下令去清泉池养病,才两三天的时间,就准备就绪,去了清泉池的行宫。 赵湛才监国的第一件事,便是从世家嘴里捞出银钱,赈灾上河朔方。 各世家自然是不愿意,只是吐出一部分银钱,便算是尽到了心力。 赵湛哪能让他们这样,而朝堂中的众人,正在旁观做戏,等着看太子如何得罪各大世家。 夜黑风高夜,安慕晞一身黑色劲衣,带领着三四个手下,潜进了京城的小世家吴家。 吴家是京城三流世家,但是比起一些小官来,算是地位较高,银钱较多的家族。 安慕晞早就侦查了吴府,对吴府的地形了若指掌,能来去自如。 “小红,按照计划你去将吴府的嫡子给劫出来,记住,不伤别人一丝一毫,也别让人发现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古代家族里对血脉传承特别看重,失了钱财他们可能觉得还是小事,迟早会赚回来。 但是失去一个养了多年的嫡子,失了传承,便会心里着急了。 “是。”小红飞身离去,迅速入了夜色。 安慕晞微眯一下眼,“其他人跟我去吴府库房,挑贵重的拿,拿不出去的直接砸毁。” 夜色越发浓重,吴府只有几个护院在巡逻着,突然听到动静,跑到库房的位置一看,库房直接着火了。 “走水啦!” 吴府瞬间“热闹”起来。 安慕晞回首看了一眼人员攒动一团乱糟糟的吴府,冷哼一声。 突然她觉得,政一一治确实是天生狠辣的一种东西。 到了日上三竿,吴府才平静下来,看着烧点的库房,吴家老爷和吴夫人直接痛哭流涕,险些晕厥过去。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突然有小丫鬟跑了过来,跪下两人面前,“少爷他,他失踪了!” 吴夫人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过去,吴老爷捶胸顿足,“有人要害我吴家,要亡我吴家啊!” 安慕晞处理好一切后方才回了太子府,回到畅春苑,便被珠儿截住,一顿冷嘲热讽。 “你这一整晚不回畅春苑,是去与哪个小厮耳鬓厮磨了?” 安慕晞冷哼一声,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啪”地一声清脆响。 “你是不是非要嘴贱,说道一些不三不四的,给自己加戏,惹人讨厌?” “你!”珠儿捂着脸怨恨地看着安慕晞,安慕晞冷漠地动了动嘴角,侧身走进屋子里去了。 才走两三步却又停下来,安慕晞回转过头,说道:“最近是多事之秋,你好好伺候太子嫔,别说一些道听途说的怂恿她。” 珠儿慢慢恢复平静,眼神发狠,过了片刻才回了安慕容的屋子,进去伺候她。 吴家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这事情中安慕晞还特意安排了人做舆论导向,将此事的出事缘由仔仔细细剖析了一遍。 大体为如果世家在赈灾捐钱上不积极,那么等待着的便是家毁人亡的下场,一如吴家一样。 黎家主听到这些传言后,分外气愤,这是在逼他们吐出口中血汗钱。 “看来太子是杀鸡儆猴执意要这么做,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应付法子?”黎家主问道自己的二弟。 黎二爷捋着胡须,叹口气:“太子铁了心要这般做,大概是想打压所有的世家,如果咱们抗旨不尊,太子便有理由处置世家,如果将银钱捐献出去,世家就要元气大伤,不出几年回不来本,但是这段时间足够太子做一些事情,制衡住世家。” 黎家主负手而立,思索着,黎二爷想到什么,说道:“不过写信给侧妃娘娘,让她打探打探消息?” “便只能这样了。”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92章 为难 黎香雪收到父亲的书信,看到里边提到最近世家捐款的事情,心中不由一阵为难。 原本她还以为殿下不会这般绝情,对于世家捐款的事情,有些表示便是,今年却是要在此处做文章。 可现在殿下还未有原谅她的迹象,已经很久不来她的流芳殿,让她有话也无处说去。 去给太子妃请安的时候,黎香雪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不由有些出神。 “侧妃妹妹这是因何事出神,刚才说到春宴的事情,妹妹有何想法?” 黎香雪回过神来,沉声说道:“往年如何举办便怎么办,到底也是大同小异。” 张挽琴颔首,不做评价,又问道安慕容,“太子嫔觉得如何?” 安慕容回道:“今年春季皇上有恙,若是举行春宴难免会遭人诟病,不若办一个祈福宴会,大家捐些银钱送去寺里,也是尽一份心。” 苏敏听着也有理,便说道:“妾身觉得安太子嫔所言极是,娘娘不若便这么办吧。” “本宫也觉得这想法可行,也有些新意,又能替皇上祈福。”张挽琴将此事敲定下来。 黎香雪没说话,却是皱着眉,扫了安慕容一眼。 最近安慕容受宠,人也机灵了不少,若是不加以防范,难免有以后成为威胁。 安慕容难得扬眉吐气一回,心中自得愉悦,面上都带着笑。 离开锦元殿后,却被黎侧妃拦住警告了一番,心中的得意立马烟消云散。 “安太子嫔最近气运甚好,瞧这满面红光,有殿下宠幸就是不一般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把肚子鼓起来,让府里热闹热闹。” 黎香雪说完此话便走了,留安慕容立在原地,面上表情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黎侧妃可算是踩到了安慕容的痛处,在太子府里,最近承宠最多的便是她,但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 若是怀了落胎了,到底算怀过,若是本身怀不了,才是真的会遭人耻笑,这是她不能忍的。 珠儿见安慕容这般脸色,上去扶住她,小声说道:“太子嫔别被黎侧妃牵着走,她不过是失宠了,只会说话打压人罢了。” 安慕容脸色好了些许,说道:“大抵如此,咱们回去吧。” “太子嫔。”连瑜走过来,给安慕容行礼。 安慕容微微一笑,说道:“刚才让妹妹看笑话了。” 连瑜微微摇头,说道:“妾身已经看惯了侧妃娘娘的言行,咱们不理她便是,太子嫔也切勿为此气坏了身子,倒是耽误了伺候殿下。” 连瑜此话甚得安慕容心意,面上展露出笑靥,两人边走边说。 连瑜说道:“刚才侧妃娘娘提及太子嫔一直未有身孕,妾身倒是提议找个太医来瞧瞧,之前冬春交际,身子难免失调。” 安慕容皱着眉,珠儿接了话:“奴婢觉得连昭训所言极是,娘娘若是觉得不妥,便寻个借口请太医过来。” “倒也是个主意,还是多谢妹妹提醒。” 连瑜微笑,又将话题扯到别的事情上。两人说笑着,安慕容索性将连瑜带去了畅春苑,喝一杯热茶。 安慕晞见到连瑜过来,心思不由谨慎起来,若是她算计到安慕容头上,倒是难对付了。 好在她不近身伺候安慕容,也免了跟连瑜打交道,可以在远处暗中观察着她。 连瑜当真喝了一杯茶边走了,既全了安慕容心意,以示温顺,又跟安慕容拉近了关系,两人之间变得亲切。 连瑜走后,安慕晞主动进了安慕容的屋子,到她跟前说话。 “太子嫔可还在生我的气?”安慕晞主动服软,毕竟有些事还是要近身做才好。 安慕容抿唇不语,不过之前气安慕晞的心思倒是淡了几分,想着还是跟安慕晞和好罢了,保不齐以后用上她。 珠儿在一边暗中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将安慕晞挤兑走,这会子又冒出来了。 安慕容道:“既然你都说了让我消气,我也不能总是抓住此事不放,你回来伺候吧。” 安慕晞行礼拜谢,接着又说道:“刚才我见连昭训过来,主动与太子嫔示好,这是好事。” 她顿了顿,安慕容不解地看向她,“后宅女人不都这样?” 安慕晞回道:“确实如此,只是我有一事想给太子嫔提个醒,连昭训虽然只是个昭训,没什么身份背景,然而既然能让殿下带进府里,必然有其可取之处,太子嫔跟她交好虽然是抬举她,却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安慕容微蹙眉尖,一副思索装,珠儿忍不住说道:“连昭训不过是有美色罢了,再多便加上一个高超的做簪子的手艺,我瞧着太子妃娘娘比殿下还宠她。” 安慕晞不反驳珠儿所说,反正她话已经说到此处,听不听是她们的事。 对于连瑜的事情安慕容没有详细表明态度,大概是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她便着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借口是胃里时常胀气,需要开几剂药。 “回太子嫔的话,您是胆水不足,确实会有胃胀气,待得微臣开几剂良药,调养身子。” 太医把完脉后垂首侍立在一旁,安慕容颔首,却又接着说道:“我今日素来有恩宠,只是却不见得怀上,可是身子有问题?” 太医回道:“待得微臣再仔细给太子嫔把脉。” 他沉吟片刻,方才将安慕容的症状说了出来,“太子嫔受过凉,身子虚弱一直未恢复,日常无碍,但是想怀孕,还得驱散体内的寒气。” 安慕容一听原因在此,不由想起被苏良娣推落下水的事情,自从那次落水后,她的身子确实不爽利了许多。 然而太医把脉出的结果并非如此,安慕容其实是因为沾染了避子的东西才会如此。 而太子府里敢这么做的也只有太子殿下,或是其他位份高的娘娘。 他实在是不敢多言,怕沾染上麻烦。 “原来如此,还望太医能替我开几剂调养身子的药,先把身子骨打理好了再说。” 说完示意珠儿去了里屋,取了赏钱出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今日之事还望太医守口如瓶。” 太医自然应允。 送了太医离去后,珠儿拿着药单子看了看,说道:“太子嫔,您落水已经好些时候了,期间也没少调理,会不会并不是这个原因?” 安慕容闻言起了疑心,“你是说还有别的缘由,我也有些怀疑,却没有证据。” 珠儿心思活络着,眼珠子一转,说道:“难保不会有人给太子嫔下了避子药,您还记得黎侧妃送过来的那串红珊瑚手串吗?” “你觉得是她?”安慕容微眯起眼,泄露出一点恨意。 “奴婢猜测,最怕的不是红珊瑚手串放了避子药,而是畅春苑里有人被买通,或者说是有心不让太子嫔有孕,不过能做到如此的,想来苑里也没有几个。” 珠儿这般说便意有所指了,安慕容很快联想到安慕晞,却又第一时间否认,毕竟安慕晞再怎么说也是跟她同气连枝,不过怀疑的种子确实埋下了。 不过安慕晞本身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她们正好猜测对了罢了。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93章 干什么 黎香雪听闻安慕容这边请了太医过来看病,心中不由嗤笑。 这种狐媚子的女人,宠幸多少次也难怀皇嗣,因为根本就不配。 “江氏,你可有什么法子,治治安太子嫔,她别以为得宠升了位份,便不把我们这些老资格的人放在眼里。”黎香雪面容发狠。 江氏给她沏了安神茶,替她揉着肩膀,缓缓说道:“现下黎府有难,倒是难以帮助娘娘,不若进宫求助太后娘娘,让她老人家给你出出主意。” 黎香雪面上一喜,“本妃怎么忘了还有姑奶奶她老人家。” 思索一番,说道:“你且派个人进宫给本妃传话,说是多时未见,想进宫探望姑奶奶,她定会明白本妃用意的。” 太后是黎世家出来的,这次太子拿世家开刀,她虽觉得不妥当,但也没有出手制止。 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黎世家应该由年轻的嫔妃撑起来。 黎香雪入了宫,太后已经在安寿宫等着她。这是黎世家年轻一辈中进入皇家的人,若是出自一点,日后也能入主中宫。 太子妃虽然是皇后侄女,但是两人背后都是鲁国公府,难保太子上位不会加以处置。 “孙侄女给姑奶奶请安。”黎香雪言辞亲切。 在她年纪还小时,经常被接进宫陪伴太后,两人说起来算是很亲近了。 只是之后她嫁给太子,太后又潜心修佛,所以两人来往才渐渐减少,不过倒也没生分。 “过来给哀家瞧瞧,你这模样与年关进宫请安时,更漂亮了。” 太后站起来拉了黎香雪的手,黎香雪反扶住太后,让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就姑奶奶会夸我,还在黎府的时候,也没见的人赞我两句。” 太后拍了拍黎香雪的手,直言问道:“你这进宫来是不是为了你父亲?” 黎香雪抿唇,点了点头,“父亲书信于我,说让我求求太子。” 太后一时就气了,“混账东西,他这是害你。不过就是一些金银,拿出来就拿出来,古有卧薪尝胆,他怎么不知道忍。黎家与太子联系颇深,怎么偏生这么糊涂。” 太后虽然说的是气话,可也将其中利弊讲了出来,不可谓不精明。 外间伺候的人送了茶水进来,还有黎香雪最爱吃的梨花糕。糕点都是摘的宫里梨花新做的,芳香四溢。 “姑奶奶这一席话,倒是让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我且写信回去回了我父亲,让他看得清些分寸。” 太后颔首,拿了一块糕点给黎香雪,“这是你爱吃的,一会儿让厨房都给你打包带回去,也省得你在让人做。” “多谢姑奶奶。”黎香雪吃了一口,这宫里的御厨果然是要比太子府里边的好。 喝了一口茶,黎香雪才将这次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 “姑奶奶,有一事我还想求你。” “哦?你倒是少求人,有何事快说说。”太后笑的慈祥,倒也是真心宠爱黎香雪,“只要姑奶奶能做,倒也能全你心意。” 黎香雪把安慕容的事情说了,愤愤道:“她是陛下赐下的秀女,又是户部郎中的的女儿,这次直接越级晋封。这也倒罢了,只是她不知好歹,偏偏跟我作对。” 太后素来知道这个孙侄女有乖张高傲的一面,这里边定有她的不是,不过太后宠她,倒也应了她的要求。 “你所说的安太子嫔,皇帝选秀女的时候哀家远远见过一次,倒也雍容华贵,有大家风范。” 太后顿了顿,笑道:“既然你这般说了,哀家便将她召进宫里,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人,能把太子也给迷住。” 黎香雪心里冷冷一笑,一旦安慕容进了宫,孤立无援,到时候买通几个太监下手,暗中谋害她也行。 “多谢姑奶奶!” 安慕容今儿个早上起来眼皮子一直跳,珠儿给她披了外袍,出了苑门给太子妃请安。 昨儿晚上,太后的人来太子府里传话给张挽琴,说是要让安太子嫔入宫去陪陪她。 皇后诞辰将近,太后听闻安太子嫔刺绣技艺精湛,做秀女时刺绣考核是顶尖的,便想着让安太子嫔帮衬着,绣一副寿辰图,送给皇后。 张挽琴知道这事儿跟黎香雪进宫有关,不过也没有明着说出来。 安慕容现在多得殿下宠幸,难免会破坏府中平衡。 “妾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张挽琴微抬手,“起来吧,一会儿你留下来,本宫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安慕容跟众人坐在一处,面目沉静,心里却想着太子妃要跟她说什么。 黎香雪微微侧目看安慕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苏敏说道:“娘娘,你让妾身去准备的祈祷宴差不多准备好了,明日开宴便可。” “你动作倒是快。”张挽琴欣慰一笑,“往年咱们都请命妇夫人小姐过来,今年也一样,写请柬都是个功夫事,辛苦你了。” 苏敏回道:“倒也不辛苦,只是第一次做,往年都是太子妃娘娘交代黎侧妃娘娘做,妾身该也不能比她做的更好。” 说完笑着看了黎香雪一眼。 黎香雪不理睬她,径自喝着茶,这种事情多劳累,办不好还要被指点,若不是太子妃的吩咐,她也不会去接手。 安慕容没有说话,这种宴会她从未参加过,倒也不能跟她们说到一处,显得自己低一个档次。 众人离去后,安慕容留了下来,张挽琴将太后的话说给了她听。 “太后娘娘让妾身入宫?”安慕容很是惊讶,心中暗自计较,这突如其来的传召是怎么回事。 张挽琴颔首,隐晦地提几句,“前些天黎侧妃入了宫,想必也是去太后跟前伺候了。” 安慕容立刻反应过来,大体是黎侧妃跟太后说了她的事,从而太后才有兴趣让她入宫,做刺绣什么的或许只是一个借口。 “妾身知道了。” 张挽琴又说道:“太后她老人家挺和蔼慈善的,有喜好念佛,你只安心做你的事情便是。” “嗯。” 张挽琴没有过多提醒安慕容,宫里可怕的不是太后,而是宫里所有人。 那些皇帝的贵妃昭仪不能得罪,公主也不能得罪,宫人也有踩高捧低欺负人拿好处的,可比太子府可怕多了。 安慕容虽然也进过宫,却一直安置在储秀宫参加选秀,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去外面。 回去的路上,安慕容心里有些打鼓,看来黎侧妃又要算计她了。 珠儿安慰她:“太子嫔,你是殿下的宠妃,太后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且放下心。” 安慕容缓缓点头,抿着唇。 安慕晞听闻安慕容被太后召进宫,心想着又是一场硬仗。 不过她更多的是看戏了,安慕容若是让她跟去宫里,她便去,她不说,她也懒得去主动请缨。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94章 为难 晨光微熹,太子府便有马车出了府,朝着皇宫行去。 安慕容为了保险,还是带了安慕晞进宫,将珠儿留在了太子府。 珠儿颇为不满,但是也不能说道出来,只是在暗中讽刺安慕晞几句,说她毁容了竟然也不安分一些。 安慕晞态度倒是很平静,对付这种蚂蚱,最好的法子就是忽视,你若是回应了,不就是上了她的套了。 进了皇城,不久后安慕容便下了马车,然后由小太监领着,步行去往太后的宫殿。 少说也要走上个把时辰。 安慕容之前受过腿伤,走上一段距离还行,但是这种“长途跋涉”难免会有些吃不消。 安慕晞搀扶着她,倒也只能这么帮着她。这是去见太后,若是耽误了时辰,倒是误事。 不过她也不否认自己有点小私心。 “太子嫔可还好?” 安慕容脸色有点苍白,鼻尖是细密的汗珠,手心时不时紧紧抓着左腿边的裙摆。 她抿了抿唇,“我这腿有些刺痛,若是再走下去,都不知会怎样。” 那领路的小太监似是没有听到,安慕晞看了一眼,心想这人应该被买通了,不然出于太后那方的礼貌,少说也会过来问候一声。 安慕容走路已经一瘸一拐的了,忍痛对着前面的小太监说道:“公公,能否歇息片刻?” 那小太监闻言才回过头来,脸上立马堆起笑,有些为难地说道: “太子嫔这……太后娘娘派奴才来宫外接太子嫔,说了巳时之前要到了安寿宫,奴才也不敢……多加违背啊,还请太子嫔体谅体谅奴才的。” 安慕容心里起了怒火,这分明是有意为难她,不过这小太监说话圆滑。 若是指责他,便会被他用太后的名头压制住,在太后那里讨不了好处。 安慕晞倒是开口说了一句:“不知公公平日里都跟些什么人来往,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你吃里扒外,少不了一顿训斥。” 那小太监一愣,面色立刻变得不善:“这里是宫里,还请姑娘慎言。” 安慕晞微微一笑:“是奴婢多管闲事说漏了嘴,宫里边眼珠子多的是,奴婢怕被人惦记上,被罚了。” 说完就扶着安慕容上前走去,刚才一番谈话,也算是给安慕容一个休息时间了。 小太监冷哼一声,向前走去,不过倒是有意放慢了步伐。 毕竟安慕晞的威胁也算有效。 快到安寿宫,从侧边小门走过来两个穿着各有特色的女人,正要朝着她们来时的地方而去。 那小太监见到两位后妃赶忙上去行礼。 “奴才给何婕妤和孙美人请安。” 说完示意安慕容和安慕晞也向两人行礼。 何婕妤一副端庄模样,“原来是太后娘娘跟前的林公公,这两位是?”说着眼神看向安慕容和安慕晞。 林公公笑着回道:“回何婕妤的话,这是太子府的安太子嫔,太后娘娘召进宫里让她作陪几日,这是她的侍女。” 他指了指她们两个人。 何婕妤微笑:“原来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许久没有伺候太后娘娘了,她有人作陪,我们晚辈也放心。” “何婕妤说的是。”林公公笑着应付,没上多少心,毕竟这两位在宫里也不怎么得宠,只是她们背后有宁贵妃。 孙美人倒是个尖酸性子,上前两步,细细打量了安慕容和安慕晞两人。 忽而抬起安慕晞的下巴,说道:“你这脸上的刺青倒是独特,在这皇宫里也是独一份的。” 安慕晞低垂着眼睑,忍着下巴处传来的陌生的冰凉触感,说道:“奴婢脸上有缺陷,便用了刺青遮掩。” 孙美人细细一看,还真看出了安慕晞脸上的伤痕。 忽而嗤笑一声,睨着安慕容,“虽然是破相之姿,却是比你的主子美艳上几分,也不怕遭了嫉妒。” 何婕妤拉扯了孙美人一下,孙美人才放开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退后两步。 安慕容闻言,心里一阵怨念升起。 何婕妤开口说道:“既然是去见太后娘娘的,那咱们也不打扰了,安太子嫔若是得空,可到鹭央宫寻我们玩耍,刚好也给宁贵妃请安。” 安慕容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何婕妤盛情。” 两人说完便离去,林公公看人走了,便又带着安慕容和安慕晞前往安寿宫。 今日何婕妤和孙美人算是暗中为难了安太子嫔一番,他虽为太后的人,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能任由安太子嫔被欺负。 在宫里,可不就是这般。 安慕容心中委屈,又兼之腿部疼痛,一时子站立不稳,有要晕过去的架势。 安慕晞赶忙扶住她,将她身上的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跟小太监说道:“公公不是说赶时间吗,现下可否去往太后娘娘的安寿宫了?” 林公公嘴角一勾,瞥了安慕晞一眼,向前走去。 到了安寿宫,已有一位姑姑在门口等着。她见到众人,便走了过来,行了一礼。 见安慕容一脸苍白,忙问:“这是为何一脸病容?”然后赶忙扶了安慕容进去。 边走还边训斥了林公公两句:“太后让你去接人,倒是让人家受苦,好歹是太子府出来的主子。” 林公公连忙低头认错,说道:“小林子给陶姑姑赔罪,都是奴才一时赶路,怕误了时辰,所以才未仔细察觉安太子嫔的状况。奴才这就下去领罚。” “罢了罢了,你去太医院弄些补血气的药来,给安太子嫔吃。”陶姑姑打发他下去。 说完目光放在安慕容身上,心疼道:“都是大好的人儿,这一趟入宫倒是受苦了,太后潜心念佛,见了你这般模样,可是得心疼的。” 安慕容忙说不敢,“姑姑说的话太抬举我了,原本入宫给太后请安便是嫔妃的常事,只是太子府在宫外,才让我们这些小辈们逍遥快活,少在太后跟前伺候。” 陶姑姑微微一笑,“你倒跟个人精似的。” 又说道:“太后正在佛堂里念经,替皇上祈福,你且等一等,也好歇歇。” “是。” 安慕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太后身边伺候的陶姑姑,说话自谦,捧了太后又让安慕容宽心,分寸把握恰当,不可谓不精明。 她面目祥和,为人亲切,却也是个厉害角色。 安慕容终于在椅子上坐下,顿时腿部疼痛减少不少。 安慕晞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细汗,微不可察地打量着安寿宫的陈设。 这里虽然朴素,看起来还显得有点空旷,但是架子上摆放的蓝釉孔雀梅瓶、白瓷花口瓶、雕刻的翡翠弥勒,皆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太后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在宫里深居简出,却也不容人忽视。 《宫斗直播日常》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宫斗直播日常请大家收藏:()宫斗直播日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