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在尘土里飞扬一半在风里安详》 第1章 少女时光如梦，少年明媚如昨…… 办公楼内，扎着高马尾、一身干练工作服的黄夏平抢先一步按下电梯开门键，待人都走完了，正准备跨出电梯的平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眼珠一转，歪着脑袋往前一蹦。 “嘿！” “啊！你怎么知道我躲这里？”躲在电梯旁想吓平的婷，被平猝不及防的操作吓出声。 “拜托婷大姐，想吓我也得找个看不见影子的地方吧，低级！” 平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这位天天上班踩点，次次晨会都被领导单独拎出来指教一二的“小可爱”，怎么都没想明白她今天哪来的好兴致竟然来这么早，而且还能给她顺带买早餐。 “你贷款还完了？哪来的闲钱请我吃早餐？” “你想得美！拜托你平大姐搞搞清楚，除了你家子秋班长，谁有空管你吃没吃早餐。” 听到这话平才反应过来。 “昨晚和秋班通话的时候就听他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顾不上给我点早餐，我都说可以早起半小时自己做，但早上整理头发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打算不吃了……” “闭嘴吧你”，婷拿起肉包子往平嘴里塞。“你家秋班早算到你又要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所以昨晚就给我发信息啦”。 “喂喂喂！婷大姐，你这么听话？！”平一脸不敢相信。 “嗐！你家秋班说顺便也请我吃个早餐，我吃你家秋班的可不少啊，早起20分钟算什么，早起2小时我都愿意”。 “呸！你就吹吧，死馋猫！” “走走走！一会儿撞上领导就搞笑了”。平和婷边谈论着昨晚夜跑消耗的卡路里边往工位走去。 平咬着肉包，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打出今天的人物专栏采访提纲，脑海中反复排练着待会儿见到最崇拜的领导时，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场才会让领导记忆犹新。正想得出神，电话铃声惊醒了平。 “谁呀！要死要死！吓我一跳！”，平吐出包子，扯出纸巾胡乱擦着嘴和手，从一摞刊物底下翻出了手机。 “星！这时候不应该在训练吗？不对，秋班说今早有急事呀，他打电话来干什么！难道是他老婆电话又打不通了？偷懒！”。 平念念叨叨接起电话，正准备打趣星一番，但还没等话说出口，电话那头便传来星颤颤巍巍的声音。 “夏平，秋班他…他去救人落水了…他……他……” 星的几次欲言又止，已让平猜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短短几秒，电话这头的平早已心乱如麻，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问的问题太多，也不知道先问哪一句，嘴巴不住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电话那头，星一声接一声呼唤平。 “夏平！快！快！快喊秋班，他还能听得到” 心脏监护仪声音低沉，仿佛死神在宣告主权，无奈医生战友不肯放弃，死神只得施舍短暂的时间，让他们进行最后几秒徒劳的抢救。 “秋班！秋班！子秋……” 平撕心裂肺呼唤着爱人，婷和身旁同事不明所以地围了过来。 心脏监护仪滴滴反应两声，子秋似乎听到等了他10年的女孩呼喊，耗尽气息做出最后的回应，医生加快手中起搏动作…… 心脏短暂恢复跳动2秒之后，心脏监护仪陷入长久哀鸣……没有奇迹，没有神明，这个守护了子秋10年的阳光男孩，永远沉睡在了他热爱的南海大陆…… 英雄被世人铭记，刻在墓碑上；活着的人痛苦万分，再也寻不到灵魂。 人跟梧桐是一样的，心空了还能勉强立着，旁人以为它下个春天就能发芽，其实那个冬天，它就死了。 …… 一年后 屋外狂风暴雨，雷电交加。刺耳的闪电数次照亮漆黑的房间，将一道孤寂瘦弱的身影映在墙上。 平双眼空洞的盯着电视画面，循环播放着一年前的新闻报道。 那场台风来得过于猛烈，满城房屋被淹、百姓流离失所，无人机扫过被“水漫金山”的xw县，房顶站满了等待救援的人。 为了尽快解除洪涝灾害，除了消防部门，还出动了武警和解放军部队。 急速滑行的救生筏为减小救援时限费力逆流而上，救生衣包裹下的熟悉绿军装，星和战友们。 可唯独不见子秋，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曾在她的人生中绚烂绽放过，并在她那些无法度过的深夜一次又一次向她伸出双手；只有她记得，那个人，他曾治愈救赎过她的一整个青春，保护过她无数个向往童话般的梦想。 在她的生活即将被黑暗填满时，他徒手摘下星星和月亮照亮她的世界；在她的世界扭曲坍塌之前，他早早捂住她的双眼，将她带离海底…… 可那个许她一世偏爱的男孩，失信了。 逝去的人再也寻不见他在这世间存在的任何踪迹，活着的人自此与正常生活失之交臂。 平沉浸在无数个回忆画面里无法醒来，却被脚下突然袭来的暖意拉回现实。 “圆宝。” 平扭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跳上沙发躺在自己脚边的小猫，轻轻唤了一声，小猫顺势将头靠在平脚上，平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头。 一人一猫就这么相互依靠着，谁也听不懂谁说的话，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已无需语言表达。 自子秋走后，平常常失眠，圆宝也学会了陪她坐着发呆。 这短短一年有多难熬，平不会同任何人讲起，只有圆宝知道…… 平不管去哪儿，都会将圆宝带上。 只有圆宝在身边，平才会感到安心，她实在太害怕圆宝会丢了，也无法承受没有圆宝的日子。 就像她至今无法接受爱人已经离开一年之久一样，所以即使只有最后一丝气息坚持着苟延残喘，她也想醒着、梦着、等着…… 平缓解思念的方式或许与其他人的不大一样，每当自己感到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她所想起的是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她想要去的是有他的地方。 这一年来，每当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平都会疲惫不堪的点开浏览器，输入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一遍一遍浏览着网友的旅游报告，一遍一遍读着景点介绍，看一眼车票，搜一搜距离，就足够了。原来，他离她也没有那么远啊！ 终于，抵不住思念的平在国庆假期开始前一晚，乘上了k874次列车，像往常一般，对着那个不再有主人的微信发送“我来看你了”。 “你过来把圆宝带回去吧，我要出趟远门。” “什么！” 接到平电话的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圆宝可是平的命，丽之前几次提出要带圆宝出去玩会儿都被她一口拒绝。 而且自姐夫走后，平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未出过远门，这会儿怎么一反常态了。 但想到姐姐终于肯出门散心也是好事，丽便立即从学校动身赶过来接圆宝。 “圆宝，要乖乖听丽姐姐的话啊，不可以再挑事只吃罐头咯~” 平将圆宝抱入怀中靠近心脏，用脸轻轻蹭着它的头，随后又慢慢将圆宝放入猫包。 猫包被丽接过去那一刻，圆宝疯狂抓扯着拉链，想要逃出猫包。 平将圆宝最爱的小鱼玩具从透气孔塞进猫包，但圆宝却未因此停止抓挠。 “快走吧，等它到了地方就好了” “ok，我打好车了，你去玩几天？你们公司应该不让你请太多天假吧？” “我辞职了。” “啊？” 丽不可置信的看着平，但立即又想通了，只要姐姐开心，不管做什么决定丽都会支持。 “那你去好好玩吧，我先走了，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再把圆宝送回来。” “嗯” 平单手扶着门，望着丽和圆宝渐行渐远，突然大喊。 “丽，照顾好自己和圆宝，钥匙别弄丢了，缺什么来家里拿。” 丽着急进电梯，头也不回的回了声好。 平将结婚证、婚纱，以及和子秋的合影收进了行李箱，换上去年结婚纪念日子秋送给自己的白色长裙，游走在这个家的大小角落，极力想起子秋在这的所有回忆。 关好窗、锁好门，平拉着行李箱出发了。 从gy到xw的这14个小时55分钟，站点播报了一个又一个，列车上的灯火熄灭了一遍又一遍。她睁着眼，就躺在卧铺上，这已经成为了她最舒适的入睡习惯。所有人都以为关于他的记忆消失了一件又一件，只有她知道，关于他的每个瞬间，她每天都会回忆一遍又一遍。这条熟悉的路，在他没走之前，她就走过无数次，她甚至记住了每一个站点。拉着行李出了火车站便直接乘上了客车，一路的椰子树和绿地平原让她意识到，近了，更近了，不知2015年第一次见面时，乘坐k874列车来看平的子秋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情呢…… 第2章 与君初相识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从指缝间流走。 18岁，她只身一人，带着简单行李和学费，告别三年的高中独居生活，向小县城的一切挥挥手，带着满背包的祝福来到贵阳，结识了三个来自不同城市的室友，从此开启了一段前所未有的大学生活。 在大学，学习不再是压力，上课不再是必须，她逐渐开始放松，慢慢学会逃课。在这舒适圈待久了，人也越发懒散。小半月的军训时光，让她看到了教官身上的专属军人气质，想谈场军恋的想法悸动她十八岁的天空。在迫不及待的“热恋”追击下，军营的朋友星向她推荐了好友，他出现了。 “在吗？你是？”，最简单的疑问句，最直白的问候语，最难拉近屏幕前两人的距离。 “是星把你的微信推给我的，我叫平，嘻嘻”，强加上两个调皮的表情，缩在被子里的小手飞速打出一行回复的文字，没加上思索，也没等来后文。 一个小时过去后，她烦躁的丢开手机，下床和室友嬉戏，刻意避开手机放置的位置，脸上笑容不受任何压力限制，她不过是18岁的大一新生，往后的快乐时光多得是，何必因为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胡思乱想呢。 “不好意思，昨晚紧急集合，现在才拿到手机” 正与室友在食堂吃饭的她听到手机振动，连筷子都没放下就拿起手机，嘴角不经意间往上扬了扬。 “没事的，班长~” 随后开心的和室友讨论今天课堂上传播学的老师脚扭伤的事。想起传播学老师提着公文包跛着脚，扭来扭去走在去教室的路上那场景，她和三个室友笑的前仰后合。 回寝室午休，她躺在床上，硬是没想通怎么对方回复了一句就没了，“难道是直男？难道他对我不感兴趣？难道他不喜欢女生？……”正值青春的小女生大多心存多疑，她哪能猜透对方在想什么，一切只不过徒劳费神，还不如好好睡个午觉，在下午那节最受欢迎的新闻学课程上好好学习点知识呢。 下午时光怎么会那么难熬呢，就算睡过午觉，还是逃不出盛夏打盹法则，后排同学早都东倒西歪昏昏欲睡，她与室友并肩坐在老位置，正中老师眼中心。“下面我们请位同学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教室间稀稀拉拉全是板凳拉动的声音，同学们都清醒过来，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老师眼睛。 “学号18号” 迟疑了半天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老师，您刚刚提问的内容是什么？”台下哄堂大笑…… “叫你玩手机，这下老师肯定要扣你分的”！学霸室友娇用夹着水性笔的手往上推了推眼镜。 “哎哟，老师那个问题换做是谁，都回答不上来的，他那是古老派系，娇你就别再吓唬平啦”，室友颖和花说完就拽着两人跑向食堂，吃完饭才能早点去师大找平的高中同学，这一天可是烂仔414期待了好久好久的。 几天前，平激动的对室友们宣布着：我的高中哥们都考到师大呢，一个二个帅的要死，当时还是我们那个圈子里面小出名的帅哥呢，要不要一起看看。 “不会又是你的哪位绯闻男友吧？”娇习惯性的扶起眼镜，一副柯南求真脸，正经得大家都忍不住参与质疑。 “去你的吧！重点是帅，谁要qq？先到先得啊！”平扭着屁股边甩着衬衫边高高举起手机，室友们一拥而上将她扑倒，嬉笑着扭打作一团。 谁说只有青春期的少女才会犯花痴，单身的大学新生更加渴求一份真挚纯白的爱情，此时不浪何时浪。 叼着刚从中医买来的辣片，大摇大摆走在去往师大的路上。大一学妹很难会有在意自己形象的超前悟性，尤其是像烂仔414这样曾被平的弟弟评论为“一个包子、一个傻子、一个哑巴、一个饭桶”的无敌沙雕乡味四姐组合来说，形象就是穿上一条紧身裤就必须淑女、穿上裙子就不能抬腿来个回旋踢、披头发就不能大步奔跑。 正在分享室友手上的平手机突然振动一下，马上舔干净手上的辣条油，拿出手机查看，正是彭发来的微信：不好意思啊，昨天给你回完消息就交手机了。 “啊呸！不想回复就直说，天天在这编理由”，平气嘟嘟的向三位室友抱怨。 “要不算了，我看你那几个绯闻男友和你很配诶！和你又是同一个地方的，随便挑一个不比这个异地强太多？”颖说完就跳起来抢走平手上的橡皮糖。 “就是就是，拿来我们吃点”，娇和花应声答道，一并抢了平手上的石头糖。 “他们几个小辣鸡，除了寻稍微温文尔雅，其他都是神经病，高中就经常欺负我，特别是海，上课常常踹我屁股，在我睡觉的时候吓醒我，还动不动就乱画我校服，越说越气，等下见到面，我肯定要冲上去打他一顿，你们千万别被吓到哦”平往上提了提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见到海的第一眼，仍然还是那副欠揍沙雕的模样，那么长的假期都没能遮白他那颗圆到发光的黑头，当然也有些军训晒黑的成分在里面。 抬头看了看寻，竟没发现这家伙已经悄悄长到180，这小伙不就上个大学么，至于穿的规规整整，搞得跟上班族似的，头发比鞋子还亮。看着寻的穿搭，平忍不住跳上去对着喷满发胶的寸头一阵乱薅，惹得身旁的室友忍俊不禁，脸都憋红。 第一次见面，应当做介绍。平边笑着挨个介绍两人，还不忘加上高中期间的糗事，自己笑到扶腰，转头看到三个室友无奈的黑脸，平这才马上打住。 “师大的食堂就是爽，你看肉沫粉才三块五，我们贵族学院真不是吹牛的，没有八块，你吃得起一碗肉沫粉不”，颖低声在平耳边说。 海和寻捧着几杯饮料走过来，今天就当是冷饮“款待”“四大佳人”了，毕竟与平熟识的他俩从未把平当啥正常女生。在他们眼里，平暴躁易怒，遇到校园霸凌敢拎起板凳单挑高自己一个头的男生；平多才多艺，虽然唱歌主持啥都不在话下，但台上台下简直两副面孔，穿着裙子也能追着他俩满操场跑…… “拿去吧你，三块五看把你能的”，平抢来寻手上的饮料朝颖怀里塞去，害得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所幸平反应快，一把揪住颖的马尾才把她拽回来。 颖瞬间满脸通红，朝着平瞪了一大眼，歪着头嘀咕着：“你要死，丢死人了”，随后就跑开了，花以为颖生气了，连忙跑去追。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平回头问一脸黑的娇：“我又怎么了？”。娇歪着嘴小声嘀咕道：“颖最怕在帅哥面前丢脸，你说你抓她哪不好啊，你抓她头发”，娇愣了平一眼。 平转回头才发现寻和海在旁边已笑得直不起腰，正愁没地发火的平这下可有施暴对象了，只听见满操场都回荡着“叽叽哇哇”的叫喊声，看来这次平超常发挥了啊。 吃完下午饭，烂仔414四姐妹满足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军训完之后，天气越发凉爽，此时应是军训结束后最安逸的一个傍晚啦。 平的微信冷不丁响起来，立即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力，娇、颖、花蜂拥而上，想看看平的秘密男友都发了什么。抢不过三人的平死命护着手机，好了好了给你们看，八卦得要死。 “我又拿到手机了，抱歉啊，工作特殊，没能时刻陪你聊聊天，吃过饭了吗？” 没记错的话，这是加上微信以来，子秋说话最多的一次吧。 “面都没见过，谁知道他是不是大老粗，我哥说去当兵的都是读不了书才去的”，颖双手环抱一本正经发言。 “算了吧平，感觉不靠谱，主要是不知根不知底的”，171cm的娇一把搂过平，平仰头看着她的鼻孔愣住。 “我说姐几个能不能稍微改变一下，别这么土，你看你那鼻涕”，话说完平已经先行跑出十几米远，后面的三人捏紧拳头发狂般的追上去。 平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微信，但微信竟也不如她愿再未响起。 寻说过，如果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不感兴趣，那绝对不会找她聊天。难道自己的军恋梦真的没办法实现了吗？ “我就这么差劲吗？从小到大一个追求者都没有，隔壁长得比我丑的那个如花战士都有个追求者，我年年代表学校参加比赛，这么多次上台表演竟没个人喜欢，我真的很丑吗！！！！” 想罢，平低头审视起自己的穿着，看着不停在走动的两条腿，平突然萌生一股想换腿的冲动。 “如果我躺在床上，就有一种魔法，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吸走我全身多余的脂肪，或者将屁股上的肉转移到胸上去就好了！啊~” 平大喊着双拳砸向自己的大腿，一声大喊引来周围学生关注。娇怕丢脸，连忙拽着花和颖乘校车跑了，独留平一人质问老天不公。 回过神来，发现室友早已没了踪影，平赶紧拿出手机，迫不及待的点开微信，但标班的头像仍没反应。 平一个惯性回手将手机放回衣兜，愣住片刻，又将手机掏出来，朝手机上猛哈了两口气，再扯住运动衣内衬往屏幕上来回擦动。 这部手机是三叔送她的毕业礼物。在高考前夕，二叔曾说过，只要平考上了大学，就给她安排上苹果手机。 可真到平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二叔竟默不吭声，自顾自的坐在奶奶家厨房临时放置供来访亲戚睡的木床上发呆。见此情况，平也未开口提苹果手机的事，先不说父母从小教育不能贪心，光自己的教养就不允许自己主动提这次。相反，此前啥也没承诺的三叔倒是大方给平买了个一千多块的智能手机。 回想起自己考上民大那天，妈妈开心得包下隔壁邻居家的酒楼，整整坐了两层楼的客人都在为平庆祝这件人生喜事。 平第一次成为了宴席的主角，却也是妈妈亲手操办的最后一场宴席。 那天，平家只有妈妈及弟弟妹妹出场，还有小姨小姨夫帮忙的身影，显而易见，这场宴席并没有“主事的”压场，所以来帮忙的亲戚们虽人都到场了，却只顾打麻将饮酒，连上菜分饮料这种小事也是平带着弟弟妹妹们去帮忙的。 虽说不干实事，但这群亲戚却在当天心照不宣的未提平爸爸，甚至有不知情的问起怎么没见平爸时，他们还能好心帮回句：他回老家了，家里有事回不来。 或许，bs的亲戚就是要比老家的明事理，不会见不得你孩子比他家有出息，更见不得你比他过得好吧。 高考前一段时间，平像往常般给爸爸打去电话，边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边想着一会儿怎么开口多要几百块钱。 每次没有生活费了，平都会给爸爸打去电话，因为妈妈说爸爸是个攒不了钱的人，每次一去卖货，铁定会邀三五狐朋狗友到ktv消费。这种能表现的场合，极好面子的平爸怎么可能放弃买单的机会。 平家当地小有名气的废品回收站，用平的死对头的话来说，就是个臭收垃圾的。平爸妈虽然靠着收废品赚了不少钱，还开起了小型打包厂，但在每个阶段的同学眼里，平都只是个收垃圾家的孩子。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平又陆续拨打了几次，仍是无人接听。再次拨过去时，电话竟然关机了。 简直奇怪，除了没电，平爸从来关机过，这是生意人的职业习惯。但平爸的手机也极少出现没电的情况，因为平时要接听的电话实在太多。 打不通爸爸的电话，平只能给妈妈拨去电话。想到前几天还因为妈妈不给生活费而和她大吵一架，平有点心虚。 还没来得及反应，平妈已经接起了电话。 “老妈，我爸呢？” “出去打工了。” “怎么可能！？” 爸爸及其爱面子，之前就说过宁愿收一辈子废品，也不愿意去给人打工，怎么可能会出门打工。但前段时间打电话回家要生活费的时候，就听妹妹说家里打包厂这段时间生意一直不好，爸爸拉货去卖总是要不到钱。 想到这，平将信将疑的问妈妈，“那他手机为什么会关机呢”？ “他换了手机号，安顿下来会给我们打电话的，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平妈突然停顿了几秒……平好像听到了抽泣声但平妈很快开口。 “是不是没钱了，我下午给你打过来，最近去卖货没拿到钱” 妈妈说话的声音明显不同于往常，但平没多想，以为是妈妈和爸爸吵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们放寒假了，但高三学习比较紧张，只放半个月，所以我就不回bs了，今年在老家陪奶奶过年。我在出租屋里收东西准备等同学一起回去呢。” “你去吧，学习要抓紧，马上高考了，别人我们失望。自己一个人在家要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别给你爸打电话了，他想清净段时间。” “那我要钱找谁啊，你不是说让我别和你要钱吗？你不是说我爸手散爱乱花钱吗？我不和他要钱他岂不是要把钱乱花了。” “他都……” 听到妈妈在电话那头刚想发火却又及时止住，平甚至怀疑妈妈又要发火。毕竟平姐弟四人从小被妈妈的棍棒教育打怕了，这语气哪怕是隔着电话也会心虚。 “我定时打给你……” “怎么还没搬完！你家是不是要给我们找麻烦事！” 妈妈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催促声。听妹妹说，最近bs市在创文明城市，收废品的都不让在城里开店了。 “先挂了，钱我会打给你，你记住好好学习，去奶奶家，别人说什么都别听，管好自己的学习就行。” 电话挂断了，平总觉得今天的妈妈和弟弟妹妹没都很反常。平时给家里打电话，弟弟妹妹总要轮流抢手机都说上一两句话才会挂，今天怎么妈妈接电话的时候，他们没在身边吵闹。 收拾好行李，同路的飞也提着大包小包来喊平了。平和飞还有寻、海都在学校周围租房。落后的毕节地区，只有县城才有高中，学子求学谈何容易，一个班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都在校外租房。但平与他们不同，平自小在bs长大，接受的教育也比ny要先进些。但因父母未在bs安家，自己一直属于借读生，如果高中不回老家学习，高考的时候学籍的事会很难处理。担心影响平高考，爸妈这才把15岁的平送回ny。但平奶奶家在镇上，离县里来回车程都要两小时，所以平爸才在学校周围给平租了房。 平与飞边聊着刚结束的周考中遇到的未解题，边吃着路边小摊买来的辣串。走到分岔路时，两人开着玩笑说了再见，便各自走向回家的车站。 回到奶奶家，发现爷爷坐在门口石凳上发呆。平从核桃树下绕过去，想绕到后门蒙住爷爷眼睛。但被突然出现的二叔喊住了。 “都怪你，臭二叔，我本来要吓爷爷的” “这么大还调皮，怕要着你奶奶打哦。” 平用力将背包甩进沙发，准备跑去玩伴家。但在门口瞥见年年家客厅坐满了人。 三奶奶、三爷爷、四舅爷爷、四舅奶奶…… “这么热闹啊，都来我奶奶家吃饭啊？” 奶奶将一锅菜豆腐端上回封炉，面无表情的喊平过去帮忙拿碗筷。ny的冬天不算冷，可那天，所有人的反应却让平有种掉进冰窟的感觉。 吃完饭后，平准备回到小婶房间学习。因为小叔小婶一直在外打工，所以这间房间暂时留给平住。 做完一张数学试卷后，平取下耳机、伸伸懒腰，耳边想起前厅嘈杂的聊天声。平起身开门想加入三姑六婆们的聊天阵局，门外却突然鸦雀无声。吓一跳的平上前拆开爷爷的老年核桃乳，拿出一瓶大口喝起来。奶奶家喝的水是井水，经常飘出小虫子，平可不敢喝。 “小平，你知不知道你爸的事？”三奶奶突然叫住平开了口。但很快被奶奶一肘子拐了回去。 “啊？”平震惊之余，联想起爸爸电话关机，妈妈说爸爸去打工等一系列事件。难道爸爸又进去了吗？上小学时，爸爸就因吸毒进去过。那时候平还小不懂事，误闯进爸爸的鸽子房，撞见爸爸用烟壳里的银层纸包着白粉，边用火机加热边点烟吸。火焰闪烁的瞬间，爸爸的影子滫然照在墙上，紧接着妈妈的头便从楼梯探了上来。 很快爸妈扭打在一块，爸爸使劲将妈妈推到在地便跑了出去，妈妈手中攥着还在冒烟的银层纸，眼泪止不住的流。那个场景，也成为了平重复做了十余年的噩梦。 之后没几天，爸爸被警察带走了。家里没人看铺子，妈妈只能给平班主任请了假，让平回来看会儿家，自己则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出了门。 平搬来小桌子坐在堆满废品的人行道上，边写作业边观察着妈妈留下的手机。 突然，一辆车从铺子面前开过。 “小平，让你妈妈一定要想办法把我弄出来。” 平一抬头，便看到这辆车后门开着，没有后座，而自己的爸爸双手被拷在面包车，两名便衣警察一左一右固定着他。爸爸歇斯揭底的声音随着车辆开走而越来越远。 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把爸爸的话原样传给了深夜才回来的妈妈。 过了几天，爸爸终于现了身。但总是小偷小摸行动，一见到警车就躲。这一躲就躲了两年。爸爸虽然逃过了法律制裁，生意也越来越好了，但家里的钱似乎越来越少了，平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初中时期的一个普通晚自习下课，平与住校同学讨论完一道数学题后，才收拾课本出校。妈妈竟破天荒的骑着三轮车来接她。 平坐上三轮车后，妈妈一言不发，只是流泪。但平已经猜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在爸爸躲躲藏藏过日子的这两年时间，妈妈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多出些伤口。有一天晚上，平半夜惊醒，竟听见爸爸在打妈妈，原因是妈妈不肯拿钱给他买白粉。平跑下楼流着泪求爸爸别打妈妈，爸爸双眼发红，竟给了平一个耳光。 从此以后，爸爸再也不躲着人打妈妈，他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只要一不高兴就拿妈妈和平还有弟弟妹妹们撒气。有时候是毒瘾发作，有时只是不顺心。 “又进去了？” 妈妈还是没答话。 “这次可不要再花钱保他出来了，你还没被打够吗？” “可没有爸爸，你们四个孩子怎么办。” “他不在我们会更好” …… 听到三奶奶这句话，平还是不敢相信，已经进去过两次的爸爸竟然又再次入狱。难道这五年的牢狱改造还没将他毒瘾戒除。 平不可置信的给妈妈打去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声音已回答了所有，一切尽在不言中。 平转身将自己锁在房内，熄了灯。那一晚，她偷喝了二叔藏在小叔房间衣柜里的酒，醒醒睡睡，三天三夜没离开过床…… 第3章 抉择 思绪被校车鸣笛声拉回。 “平！平！死平！你发什么疯，差点让校车撞死你”！颖一把扯过平将她拉到路边。 平抬头看着在寝室楼下等待自己已久的三个室友，眼泪突然悄无声息流了下来。 “怎么啦？平？”娇注意到平状态不对，轻声在平耳边问道。 “怎么啦？”花也凑了过来。 “卧槽！谁让你们把我丢下跑了，都怪你们！”平说完便使出浑身解数一脚往颖屁股踢去。 “嗷呜……”颖一声惊叫引来周围学生围观。 “为什么偏偏要踢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恐怖，这一脚多痛你替我试过吗？”颖摸着屁股勉强站起身，龇牙咧嘴的表情看得出这一脚真的过于狠点了。 “一个女孩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就知道打我们三个，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怕被你打，做梦都梦到被你追着打，梦中惊醒看到你睡在对铺，才感叹只是个梦，太吓人了。”花作状抱紧了自己，生怕下一秒被踢的是自己。 “喂喂！你是有暴力倾向吗？你遗传你爸还是你妈？”娇边扶起颖边装作生气瞪着平吼道。 “遗传我爸吧，也或许是我妈……” 初三那年，平爸毒瘾发作，以收货为借口大声催促着平妈给钱。平妈知道他要钱去干嘛，便说孩子需要交学费了没有多余的钱给他。哪知平爸根本不管平姐弟几人死活，执意抢走平妈从不离身的“生意包”。 眼见包带被扯断，平妈双手紧抓住包，毒瘾攻心的平爸顺势抓起包往前拖，平妈就这么在地上被拖行。牛仔裤被磨破，大腿皮肤组织严重受损，实在撑不住的平妈终于松了手，平爸顺势给平妈一脚，便奔跑消失在路口。 平妈无力的躺在原地哭泣，平姐弟四人跑来抱住妈妈。年仅6岁的小弟讯吓得直哆嗦。邻居阮大妈赶紧一把抱起讯，哄了又哄，可讯仍大哭不止，直至哭至双脸煞白昏了过去。 那一晚，守在急诊室门口的平听到医生和妈妈说，小弟心脏有个洞，能不能治不好说，这里的医疗器材有限无法分辨，要去大一点的医院才能看。 过了段时间，平爸破天荒的要拉货去km卖，这是平家的货第一次“出口”。在平妈多番催促之下，平爸才将小弟抱上货车，准备带讯到km儿童医院检查。 平爸去了四天，平妈夜不能寐。平姐弟三人更是想念小弟。 讯从未离开他们这么久，再加上上次听到讯心脏有洞的事，平心里更加担忧。 第五天凌晨四点，睡眠浅的平清晰听到爸爸的货车声音。她赶紧叫醒妹妹丽，穿上鞋就往一楼跑去。 平将铺子大门打开半扇，看到爸爸的货车俨然已在人行道停好了。看到爸爸催促着睡眼惺忪的小弟下车，平再也忍不住朝前跑去将讯抱下车。 “车这么高他这么小怎么下得来？你连抱都懒得抱是吧？”平瞪了爸爸一眼，径直将小弟抱回了妈妈床边，便回楼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平从妈妈口中得知，讯是因长期受惊吓引发心脏病，医学并只不好，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那天，平妈花了两百元在唯一一家未关门的童装店给讯买了一件棉大衣，那时平姐弟四人所有衣服中最贵的一件。 自此，平妈每逢来卖货的老人，总要向人家打听治心脏病的偏方。得知吃猪心可以补心脏后，平妈更是把每天的肉菜改成了炒猪心、炖猪心、烤猪心……平姐弟三人为了给极讨厌猪心腥味的小弟补身体，硬是陪着吃了一个月的猪心。 对于三顿饭都能在外面花钱吃的平爸而言，吃猪心补心的偏方只是个没见识的女人才能想出来的，所以更克扣了每次卖货的钱，第一时间找毒贩买白粉，或者请狐朋狗友到ktv唱歌，有时是约红灯区站街女到宾馆开房。 眼见家里的钱很快不够收货了，平妈悄悄上楼准备翻出自己藏在药瓶里的钱，让平在楼梯口放哨。还没等平妈翻出药瓶，就听到楼梯口的平大喊“来了！来了！”。平爸疯了似的冲上来抢走药瓶，平妈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上前阻拦的平也被推倒在地，忍无可忍的反击。平第一次还手了，一拳打在爸爸的手臂上。 平爸愣住片刻，仿佛在检讨自己为何会受到亲生女儿的反击。赶来劝架的叔叔也被惊呆在地。但平知道，这一拳远远不能叫醒及其爱面子的平爸，又或许，他只是被毒瘾缠身，身不由己，但这就是他家暴的理由吗？ 所以自己难道也像室友说的那样，遗传了父亲的暴力倾向吗？ “又发呆！又发呆！走了，没人怪你，摆脸给谁看呢？”颖边揉着屁股边挽住平的手臂，三人连推带拉将平往寝室方向拉去。 “真重啊！” “真胖啊！” 娇和花声音一个赛一个大声，整栋寝室楼都是几人大笑的回音。不用介意别人眼光的大一真美好啊。 回到寝室，平习惯性掏出手机准备逛淘宝。军训过后，床单被套一直没洗过，是该买一套换洗了。 平到大学报道那天，平妈交给她一张银行卡，卡里是平读书以来拿的奖学金，以及这次办酒席收到的礼钱，只是四分之一的礼钱给了妹妹交学费，平妈自留了四分之一继续收废品，剩下的则全部存进了卡里留给平做生活费。 大学消费也挺高，光是入校报道那天就已经花去了卡里一半的钱，剩余的钱要用完这个学期有点难。 “不想了，到时候再问妈妈要就好了，那时候妈妈的生意应该也恢复了。”平安慰着自己，便继续开始刷淘宝。 “在干嘛，今天发手机了，可以和你多聊半小时。”平手机弹窗突然弹出秋发来的微信。 “在宿舍呢，没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呢？”平飞快打出一行字点了发送。 “在脑海里想你在干什么呀。” “这么油腻！该不会是渣男吧！才加了几天微信就说想你了？”颖突然将爱八卦的大脑袋探了过来，一脸取消的盯着平问。 “什么呀，人家说的是想我在干什么，你断章取义了哦，什么想我啊，人根本没说。”平努力解释到。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谁知道你咋想的”，颖说完自顾自的爬上床躺着看电子书了。 “平，不是我说你，咱21世纪的大学生，到哪找男朋友不好，你非要搞网恋”娇立马补了句。 “什么网恋，这是教官介绍的。不对，再说我又没和人家谈恋爱，聊个天做朋友总可以吧。”平继续否认。 “谁知道你的！”花说完蒙头大睡。 11点，寝室熄了灯。看着对面楼栋寝室突然没了光，平再度陷入回忆。 自从二次染上毒品后，家里的情况持续恶化，几乎每日都有人上门要债。有的是爸爸收货欠下的小额款，有的是他为买毒品借来的钱。 bs市创建文明城市以后，城里的废品回收铺均受到排挤，通通被赶到乡镇上。那段时间，车不能再像往常般乱停在人行道上，门口也不能随意堆放杂物。平家因为在门口堆放碎玻璃还上了两次报纸。 城里的同行陆续搬离，而平家因为迟迟没有租到合适的房子一直没搬走。眼见检查时间就要到了，政府部门别无他法，只能花钱请来挖掘机暴力执法，将平家用回收来的钢管简单搭建的两层简易楼铲平，并要求平家在三天内“清场退离”。房里的东西全被埋在地底，床铺、家具、衣物、现金……没有一样躲过。 平妈深知不能与“官家”作对，便只能无奈的带着平姐弟四人在废墟里翻找着现金和书包。 平爸拉了一车“水货”回来看到自家房子被毁，骂骂咧咧找平妈问清楚。知道缘由后，平爸自顾自的骂起“官家”赶尽杀绝，却没问平姐弟四人有没有惊吓。倒也不必问，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这又算什么呢。 骂完解气了，平爸指着拉来的一车“水货”，声称是为卖朋友面子才回收的，城管第二天一早就要来检查卫生，在这之前，必须将这车货分类好拉出去卖了。 平爸指挥着平姐弟四人每人负责挑一种品类的塑料瓶，分不完就不要睡觉。 凌晨三点，大街上早已静悄悄，只有平家铺子前持续在发出窸窸窣窣的分类声。被吵醒的周围邻居拉开窗帘看了一眼，看着平姐弟四人为给平爸这车面子“买单”而通宵未能睡觉，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拉上窗帘回床睡觉。 这时，城管的车在平家门口停下，一名城管要下车窗破口大骂。 “怎么又是你家！我们通宵检查很轻松是不是！妈的赶快给老子收好。” 停顿了些许时间后，径直驱车离去。 没想到城管这个时候还在检查。又惊又怕的平姐弟四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心里明白，城管叔叔们也很不容易，为了创建文明城市，他们几天几夜没合眼。但自己家怎么就这么拖后腿一直不搬走呢？ 那个年纪的平并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只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帮妈妈做完需要做的事情，就能为这个家解决很多麻烦。 凌晨6点，整整一车的塑料终于分好类，平爸马不停蹄的开车前往塑料厂，想赶在城管上班前把货处理掉。 平妈带着平姐弟四人回到那片废墟，天不巧下起了毛毛雨，这“露天床”是不可能再睡了，平妈让平帮忙着挖出了被钢管压住的衣柜，把睡着了的小弟抱进去，又招呼大弟钻进去睡觉。 实在撑不住了的丽自己找了个角落，捂紧身上的围裙睡着了。平妈用尽全力扯出压在底下的床单，裹在丽身上。随后招呼平自己找个地方睡觉。 等待城管上班的那两个小时，平妈坐在三轮车上休息了半小时，平睡着前看到妈妈在流泪，但那时已顾不上安慰妈妈，眼皮不听使唤快速合在一起。 “你干什么！？” 平被妈妈的喊声惊醒。只见爸爸拿着斧头用力劈着弟弟睡觉的衣柜，要不是妈妈听到动静，两个弟弟只怕没命了。 “在哪里？拿出来！”平爸用斧头抵住平妈额头。 “没有了，全被你用完了。”平妈无助的嘶吼着。 他毒瘾又发作了…… 第4章 陷落回忆 一阵闹铃声惊醒了平，平从被窝里掏出手机关闭了闹铃。 “赶紧起床，今天有毛概老师的课，迟到扣的可不只是10分哦”，正在做早晨瑜伽的花变换气体边说道。 平猛然起身，随即一枕头砸醒了对床的颖。 “烂仔起床！” 慌忙梳洗完毕，平咬着娇起早去食堂买回来的馒头，四人抱着书朝教室跑去。 还好不是很晚，又可以坐在最后一排玩手机咯。平借来娇的手机登录qq小号，准备试探子秋到底是不是渣男。 但不小心按到了视频通话，这破手机怎么都关不掉，就算灭屏铃声还是一直响个不停。全班投来好奇目光，“慌不择路”的平赶紧将手机丢给娇，示意手机主人赶紧找到关闭手机的办法。 “丢给我干嘛？”不明所以的娇又将手机丢回平手上。铃声终于停了，毛概老师的目光却看过来了。 “别喊我别喊我别喊我……”平低着头默默祈祷。 “坐最后排那位同学，站起来！”但依然没能幸免。 …… 下课后，平与室友一起到清真吃饭。比起三楼大食堂，四人更喜欢来这个人少的小食堂吃饭，一是因为菜价便宜，二是极少会遇到毛概老师。记得也是在这个食堂门口，平拦住教官，要了联系方式，而后秋又莫名其妙加了自己qq，但秋极少更新qq动态，为了更了解教官这位神秘的战友，平请好友西帮忙申请了微信号，并加了秋的微信。 “在吃饭吗？你昨天怎么没回微信啦？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开心了吗？”刚打好饭坐下的平默默读着秋发来的微信。随后将手机反盖在餐桌上，便和室友互换起各自餐盘里的菜。 吃完饭后，平拿出手机看到秋又发来一条微信。 “不要不理我嘛，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我们手机管得严，只有吃饭时间才能用。” 平冷冷的回复了“好”。 下午没课，平准备和学霸娇去图书馆看书。平倒也不是为着看书，只是为了蹭图书馆的wifi而已。没有闲钱开通校园网，平只能趁室友没在寝室的时候登录他们的账号，但登录次数多了也不好，所以平时常抱着电脑到图书馆连wifi看网课。 正在做网课课后题，大弟打来电话。平飞快跑到厕所接起了电话。 “今天没上课吗？是不是又被老师请家长了？”平不等大弟鹏开口，便发起一连串提问。 “姐，我不读了，我要和干爹去学修车了，妈妈同意了。”鹏冷静的说出这句话，分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 “为什么？你连初中都还没毕业！你不学习以后怎么找工作？不可以！”平抑制不住内心怒火朝大弟一阵责骂。 “家里没钱了，妈妈靠借钱养活我们，你已经上了大学了，丽在上高中了，你们学业不能停，但我能停，我学习不好，我可以不读书。”鹏见平生气了，赶紧解释。 “你在瞎说什么！？你不能这么做，你在断送你的前程。”担心吵到周围同学看书，平刻意压低音量。 “姐，我已经在车上了，到了会和你们联系，你一定要考份好工作，不要给我们家丢脸。”鹏挂断了电话。平再打过去，已显示无人接听。 顾不上拿电脑，平跑出图书馆，给妈妈打去电话。 “平，我在山上，正忙着，怎么了？”电话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山上呢？没在铺子吗？”平不解的问。 “家里没生意，我和你段叔叔婶婶来山上收猪，再倒卖出去赚差价。”平妈一边学着段叔叔发出哄猪的声音，一边回复着平。 “没事，你忙，我挂了。”话到嘴边的平突然不想知道鹏辍学的原因了，她有什么资格去追问呢，一家人为了凑够她的学费，该想的办法都想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找一份好的工作，再养活一家人。 卸载了淘宝，平走在操场上，眼泪止不住流，她迈开腿跑起来，想让风吹走她的思绪……但曾经经历的一切又如误吃芥末般硬生生呛着她的鼻腔，让她不得不回忆起那段阴暗艰难的时光。 帮忙爸妈将被挖掘机摧毁的废墟收拾赶紧，再把东西搬到远离城市的乡下后，平也到了开学时间。帮着妈妈收拾新旧房子、连续忙碌了半个多月的平还没等睡个安稳觉，便一早被爸爸喊醒，说是一个亲戚正巧开车回km，可以帮忙送平到km坐火车去ny。 平妈担心平第一次自己出门会有危险，一直乞求平爸重新找能直接送平回到学校的亲戚。但平爸担心后期没人顺路，坚持要让平走。 刚被叫醒，还未得及洗脸的平便被爸爸催促着提起行李上了被平爸喊来帮忙的段叔叔的车。平爸打开副驾门自顾自的坐了上去。 平爸一边和那位亲戚通话，一边指挥着段叔叔将车开上高速。车速很快，没吃早餐的平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将车窗摇了上去。车里捅了风这才舒服点。 得知亲戚车停在高速岔路口，而段叔叔不小心将车开往了另一个方向。平爸边给段叔叔点燃一根烟，边催促着段叔叔在高速上倒车回去找亲戚。 那个年纪的平并不知道在高速公路上倒车会有多大的危害，好在没有危险发生，平顺利坐上了亲戚的车。 被送到km后，平在亲戚的指导下第一次亲自购买了火车票，随后便和亲戚分道扬镳了。 这是平第一次自己出门，也是第一次坐火车。那时候的平哪敢想火车卧铺啊，就算没票了站一夜也不会补一张卧铺的票。能省的钱平都会想方设法省下来。 在火车上一觉睡到天亮，手机早已没了电，下了火车后，平跟随同行的大姐一起在出站口乘坐了黑车赶往ny。同行的大姐对平很是照顾，看平没带吃的，还好心给了平一个苹果。这个苹果，便是这段路程中唯一一顿饭。 到了ny，平和大姐告别后，慌忙找到公用电话亭，准备给家里报个平安。原本想先给妈妈打，但一想到爸爸这么放心将自己送走，平就想向他证明自己能行。 电话接通后，传来平爸敷衍的声音“到了就行”。 平妈抢过电话，“你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一晚上没睡，你手机关机了，你为什么要先给这黑心的爹打电话？” 听到妈妈的哭声，平才意识到自己青春期的一个自以为是的想法，有多伤妈妈的心，这也成为了平一生的遗憾。 后来妹妹告诉平，妈妈那晚打不通平的电话，急得要拿刀砍了爸爸，但爸爸只是暴力推开妈妈，一边破口大骂她疯女人。 …… 高三的课程很紧张，考试成绩不稳定的平即使每晚学习到深夜，依然没能保持最好的发挥。 直到高三寒假到来，得知了爸爸入狱的事后，平的成绩突然突飞猛进，搞得老师都以为她作弊了。 第5章 兼职之路 直至跑到喘不上来气，平才停下脚步，捂住胸口往草坪挪动着身体。突然双腿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民大地处半山，要高于大学城其他所有学校。每每遇到暴雨，其他学校总不可避免要出现水淹现象，而民大的学生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多那么一分优越感。所以，民大的夜晚，夏天的风很凉爽，冬天的风很刺骨。正值十月底，刚躺下几分钟的平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流。但没有什么能比她的心更冷。 平清楚的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成长，再不尝试着像大人一样去赚钱，那么下一个辍学的一定是妹妹丽。 但刚上大一，没有人脉没有经验，更没有去处，又该如何才能赚到钱吃饱饭呢？ “烂仔，等下回寝室时顺便帮我取个快递，三口”。平掏出手机，刚巧看到颖发来的微信。 浑身被汗水浸湿的平突然被一阵风吹得发抖，费力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摇摇晃晃朝着快递站走去。 取快递的学生一如既往的多，排了五六分钟的队，才轮到平。拿起笔在代签栏写下名字，平像往常般道了声谢后准备往出口走去。抬眼看见几个学生围着墙上在讨论什么。 本不喜欢凑热闹的平鬼使神差的把头探了过去。 是快递店招兼职的广告。平仿佛看到了希望，双眼紧紧盯着广告。 只要能自己养活自己，家里的负担就会小很多。只要自己不再开口向妈妈要钱，爱美的妈妈就不用跟着段叔叔到山里收猪。 平转身回到快递店，生怕再慢一秒，这份兼职就要被其他人抢走。 但快递小哥实在太忙，只能先让平先留下电话回去等通知。 回到寝室，平和颖说了要做兼职的事。颖问平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做兼职，平只说想勤工俭学，并未提及家里的事。 “下课了吗？”秋的微信头像在手机屏幕弹出。 心乱如麻的平只得按下静音，让自己暂时清静些。 如果吃饭都成了问题，那还谈什么恋爱？恋爱不是必需品，但钱是。况且是对于没有经济来源的平来说。 “砰！”娇一脚踹开了寝室门。 “你要死啊！回来也不说一声，在图书馆等你半天，电脑也不知道拿走，不知道我没带手机啊，联系不到你我只能把你电脑扛回来了。”娇一边肩膀挂着一个电脑包，脖子上吊着大水瓶，试图用鼻子往上顶眼镜的样子让平又好笑又温暖。 平赶紧小跑上千卸下娇身上的“货”。 “诶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接了个电话就出来了，后来颖又喊我取快递，这才把你给忘记了。”平假装很用力的给娇按摩肩膀。 娇本来打算好好“教训”这个半路丢下她的“叛徒”，但抬头瞬间，注意到平肿胀的双眼，火气一下子没了。 “怎么啦？我没真的生气，逗你玩的”。娇慌忙解释道。 “什么怎么啦？是不是想挨揍？”平赶紧转移娇的注意力。 “不想不想不想，我洗澡去了。”娇拾起桌上的水卡往浴室躲。 …… 深夜十一点，平收到快递店的短信。 “抱歉，忙到现在才有空回复你。你明天有空的话来快递店试岗一天吧，同行的还有一个男生，你们两个都先来试岗看谁更适合这份兼职。” 平激动的将这消息告诉了室友，原本趟下的三人立即从床上弹起跑到平的床位，敲着盆、扛着凳、晃着床……独属大学新生的清澈愚蠢，烂仔四人组一点不少。 闹腾了一会儿，四人回到各自床位，平面对着墙壁侧身躺下，将手机推进最里面。颖说这样能防止手机辐射。刚推出去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是微信的振动声，除了标没人会发微信过来，但这个点标的手机应该叫了啊。 经不住好奇，平又将推出去的手机勾回来。 “今天没事吧？”是睡在临床的娇发来的信息。 平蹑手蹑脚起身，接着寝室门外路灯的光摸索向前，一把抓住娇的脚踝，把她吓得半死。 “让你疑神疑鬼！哈哈哈哈”平被娇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黄！夏！平！给老子好好睡觉！”颖的怒吼响彻整栋宿舍楼，平赶紧用被子蒙住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下午，没课的平如约来到快递店试岗。进门就看见一个男生蹲在地上在忙着给包裹编号。这应该就是昨天曾哥短信中提到的竞争对手吧。正想着如何才能赢过这位对手，对方竟起身撞上了平的视线。 “是你！恩公”竞争对手竟是军训时捡到平手机后想尽办法归还的男同学。而且在那天加上对方qq后，还发现这人是高中好朋友的同班同学。这世界岂不真是如此之小。 “诶，平同学，来取快递吗？”男生笑着问话。 “不不不，我是来做兼职的……”平正准备问男生怎么会来做兼职，快递店曾哥发话了。 “你们两过来，我和你们大致说下工作内容……” …… 试岗结束，平和恩公互道晚安后回到寝室，室友围了上来，问她能不能留。 “曾哥说晚上忙完再发短信通知我们。”忙碌一下午的平赶紧拿起桌上的水杯接水，一口气喝完了半瓶，随后趴在桌子上玩起了手机。 室友回到了各自床位，开始追剧、学习、煲电话粥。 一下午没看手机，秋竟发了这么多条微信。平点开对话框一句一句的读着。 “最近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感觉到你很不对劲。”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很抱歉，我又要交手机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做你的倾听者，虽然我不能及时看到，但看到了都会第一时间回复。” 灭了屏后，平匆匆洗漱，在快递店试岗的这一下午，给上百名学生取了快递，光是编号都编了五百多号，真搞不懂他们哪来这么多钱网购。 寝室熄灯了，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曾哥说了十一点会把通知发过来，这都过了十几分钟了还没收到，难道是被淘汰了。被淘汰了也没事，再继续找找吧，可以请班长帮忙到美食广场问问。 即使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可平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想到妈妈的付出，想到大弟的辍学，想到小弟的心脏病，想到狱里的爸爸，平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害怕自己的哽咽声被听到，平将被套用力塞进嘴里，紧咬被角努力憋回眼泪。 凌晨一点，手机振动了两下，失眠的平以为是快递店老板发来短信，迫不及待的从脚边勾回手机查看。结果让她意外。 “平儿，你睡了吗？我偷偷取回了手机？你最近怎么啦？可以和我说吗？”是秋，他竟然破天荒的在深夜发来微信。 秋因为担心逾越了规矩，18岁的平怎会不悸动呢。 自爸爸入狱后，妈妈的重心似乎慢慢离开了平姐弟四人。起初，平从老家那群亲戚口中听到议论与闲言碎语还会用绝食和离家出走来做抗拒，到后来，妈妈极少主动打来电话，加之鹏辍学打工，几番忍耐下，平终于还是怀疑上了妈妈。 或许妈妈有了新欢，看着姐弟四人长大了，也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吧。她前半生糟了那些罪，没有人有资格让她留下来，继续为这个破碎的家撑着。 平记得初三有一次放学回家，发现妈妈昏倒在沙发上，不知怎办的平赶紧跑去喊来邻居大妈，大妈一边掐着妈妈人中，一边大声喊着妈妈名字，平妈才慢慢醒过来。不用问也知道，又是毒瘾发作的那位干的好事。看着满地的杯子茶壶碎渣，平无奈的用脚左右扫扫，从上面跨过了过去，端来一碗水喂给妈妈。 平劝说妈妈扛不住就离婚吧，妈妈却说至少等平到18岁，而今，平已年满18. …… “班长，我没事，最近课多。你忙我就不能忙吗”打完这行字，平马上就后悔了，但那时微信并没有撤回功能。怎么能把气撒到别人身上！ “平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今晚我一直陪你”。 看着对话框里不断跳出的信息，平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有人关心她问她遇到什么事了，但在平说了没事之后便真的“没事”了，但秋不同，他仿佛有感应功能一般，仅仅从文字就能精准判断出平的心情。 “好，刚好我睡不着，我最近在找兼职，我要勤工俭学，独立起来，不和家里要钱了。”平打出这行字，死盯着独立二字，眼眶再一次湿润。 都说现实是成长的催化剂，果不其然，平踏入大学后，这催化剂逐渐发挥了作用。 “这是好事，我支持你，但别太累了，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虽只是句话，却让平有点感动。但自尊心极强的平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借钱的口更不会开口。从小到大，父母便教育姐弟四人嘴巴要甜、不能贪小便宜，更不能依靠别人，即便平爸沾染了毒品中途“违约”，平姐弟四人也未受一点影响。 不贪、不嫌、不露，哪怕是家里没打生活费过来时，平也未向爷爷奶奶开口要过一分钱；哪怕是身上仅有300元时，也要和妹妹平分对付着用了一个月。 买不起的东西就不要看，还不起的钱就不要借。这是平的原则，也是底线。 “我今天去快递站试岗了，但估计黄了，因为老板到现在也没有联系我。”平将今天的经历告诉了秋。 “如果这份工作不合适，你可以试试发传单，或者做家教啊”。 “但我不知道上哪去找这些兼职”平将内心的顾虑说了出来。 “问问同学或者学长学姐，有空的时候到外面走走转转，看看有没有广告”。 看着秋发来的微信，平仿佛看到了希望。对呀，这么多方法，怎么自己就偏偏觉得没有出路了呢。 凌晨六点，秋和平说马上要吹起床号了，自己得在这之前把手机交回去，不然被发现就惨了。 “好的，晚上你发手机了我们继续聊，我等你”。平揉了揉眼睛，伸手拉开窗帘一角，天快亮了，心也更近了。 一个通宵未睡，平仍精神十足，但想到下午还有课，赶紧捂头开始睡觉。 十点，电话铃声响起，平不耐烦的伸手掏回手机，是快递店曾哥。平睡意全无，激动得赶紧起身，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曾哥？” “平同学，你等会儿带上你的课表过来，我给你安排上班时间，原则上是没课的早上或者下午来帮忙就行，不过晚上要到九点才能下班哦。” “啊？” “吃了饭就过来哈，我这中午很忙，你到时候先来帮我给学生取下快递。” “好！谢谢曾哥！谢谢！” 挂了电话，平迫不及待给秋发去微信——“我应聘上了”。随后双拳捶打着床板，激动万分。414的懒虫一号颖突然弹起，一脸懵逼的看着平。平突然对着天花板大喊“我应聘上了”。颖“哦”一声到头接着睡了。 起来才发现娇和花已经去图书馆学习了。颖不到十二点是绝对不会下床的。平轻手轻脚洗漱换好衣服后，将课表写在信笺纸上并撕下揣进裤兜里，准备去食堂吃饭。 “帮我带碗素粉，多放葱”。刚准备关上门，传来颖的声音。平翻了个白眼重重关上了门。 走下楼梯瞬间，一只手搭上了平的肩膀，循着手的方向看过去，却没看到脸。 “哈哈哈哈，又上当了，什么时候你才能猜对我站哪边啊？”414的饭搭子燕子笑得扶腰。 “你笑点一直这么低的吗？”平反手扭住燕子的手，无奈的问道。 “错了错了，快放手，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燕子本来就长得娇滴滴，再给人扭伤了不得把她气哭啊。平赶紧收了手，顺势搂住燕子，喊她一起去食堂。 吃完饭回来，平担心第一天报道给老板留下不好印象，决定提前到快递店帮忙，于是直接把颖的粉交给燕子帮忙带回寝室。 帮忙曾哥应付完取件高峰期后，平将课表递到曾哥的游戏桌上。 曾哥打量了一番，在另外一张课表上圈圈画画，然后告知平每周一上午、周二下午、周三下午、周五全天到店帮忙，此外，不管有没有课，每天下午六点都需要到店，一直到晚上九点才下班。工资会按照工时来计算，一个月不低于300元。利用上课时间兼职，不管多少钱，都是平乐意做的事。 此后，平便在店里的元老——一位大三的学姐的引导帮助下，很快熟悉了快递店的日常工作。得知平在这里兼职，班里的同学时常会请她帮忙取件回寝。 快递店的老板也是两名大三的学生，曾哥则是他们请来帮忙的表弟。平总在感叹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这么大，别人大三就当老板赚钱，而平却在做每个月三百块钱的兼职。 一边是羡慕，一边是佩服。但这样的人生平并不向往，平想不通，难道自己读了十几年的书就只是为了做一个快递店的老板吗？一家人都盼着平毕业后找份好工作，所以平不可能像快递店老板那样违背家人意愿去创业。平没有这个能力，没有这样的底气，亦没有这般头脑。没有什么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重要，平读了十几年书，为了就是一份稳定工作，这是一家人的愿望，也是大弟鹏的嘱托，平怎么敢违背，又有什么资格不从呢。 在快递店兼职后，平与秋的休息时间便“对号入座了”。平九点下班，秋九点半准时发来微信。两人之间也随着时间的契合发生了些潜移默化的改变。 “曾哥，我拉不动这袋，你来拉一下”，学姐莎莎催促着正在打游戏的曾哥去马路中央拖回快递中转车卸下来的包裹。 “马上马上，打完这把”曾哥头也不回的回道。” “要死啊你小曾哥，喊都喊不动，天天就知道打游戏”，平从曾哥旁边走过，故意踹了他凳子一脚。 小曾哥虽然喜欢偷懒，但他从来没吼过平和莎莎，即使打游戏被“暴力”中断，也只会用搞笑的语言攻击着二人。 那时候的平分不清打工和老板的区别，虽然知道曾哥是老板的亲信需要躲着些，但内心总觉得曾哥和两人才是一伙的。例如三人都很讨厌老板老板娘来查岗、再如三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直到平简直满一个月，老板转来了两百六十块钱。 “曾哥，你不是答应我工资只会比300多吗？怎么我才发了260？”平委屈的问曾哥。 “这么抠门！只给了你260？太欺负人了吧，我看看”。曾哥一把抢走平的手机，确认真是260元后，当即拿出自己手机给平转了40元过去。 “别伤心，曾哥补给你，你在这里好好干，他们太抠了，以后我单独给你补贴中午饭钱”，曾哥拍拍平肩膀，示意平赶快把红包收下。 虽然曾哥有时不靠谱，老喜欢偷懒，总让莎莎和平帮他干活，但在平受到不平等对待时，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平心里还是很感激。 第6章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两个月，转眼，就到寒假了。民大的寒假总是比其他学校放得更早一些也更长一些，或许是因为地处大学城最高地势，担心学生们冻死在宿舍，这才每年赶在初雪降临前将学生遣散回家。 此外，民大的宿舍管理也与其他学校不太一样，别的学校学生不想回家可以申请留校，但民大不行。民大要求所有学生在寒暑假时必须离校，具体的原因平也一直没搞懂过。 学校放假后，快递店也一同关门了，平与曾哥约定下个学期会再继续做兼职。 “我明天要回家了，得坐一小时公交去火车站。”平习惯性给秋发去微信，即便对面不能及时传来回复，这种习惯也从未停止。 回到寝室，娇在收拾行李准备去男朋友那，花在和闺蜜打电话约明天在哪聚餐，而颖早在一周前就翘课回了家。 平打开衣柜，将给妹妹准备的衣服折起放进行李箱最底层。其实这些衣服是平从淘宝买来给自己穿的，但因为从未准确衡量正确过自己的尺码，导致买来的衣服总是大得离谱、从未合身。 鹏说汽修厂不放假，自己没办法回家，但平还是决定将自己给鹏买的帽子带回去。有段时间看见鹏的qq头像是一个男生戴着同款帽子，平猜想弟弟一定喜欢，便在领导第一份工资的时候下了单。 要给讯带什么礼物呢？平努力回想着讯喜欢的东西。 讯回老家上初一，因为借住在奶奶家，而奶奶家孩子又太多，所以讯也从未得到过一份偏爱。不光是讯，平和丽在老家读书的时光也从未得到任何人的偏爱与照顾过。 当时丽考上了ny县最好的高中，那些亲戚并没有一个真正开心的，有的只是讽刺和挖苦，暗骂丽不可能考上一中，除非作弊。但丽从不理会这些是非口舌，一心只想好好学习，去追随姐姐的步伐。 那段日子，因为丽说喜欢吃亲嘴烧，平便在每次放假回奶奶家偷偷给里带上十块钱的亲嘴烧。后来平考上了大学，丽考去了一中住校，讯也回到奶奶家念初中，因为讯喜欢吃烤串，丽也总在每次放假回奶奶家时，偷偷买上十块钱的烤串带回去给讯吃。 每次知道丽要回来，讯总在路口等着等，有时等到天黑，有时等到下雨，但他知道丽一定会来，一如丽借住在奶奶家时，每每知道姐姐要回来，也总坐在大舅爷爷家平房顶上，盯着镇上的客运站，盼着下一辆车停下时，姐姐会从车上下来。 那时候丽没有手机，爷爷奶奶也没有手机，想要传达个消息总要打电话请大舅奶奶传达，但家里人总会因为这些不是事的事数落平妈不懂教育儿女，平也就不敢再随意打电话给这群亲戚请他们帮忙传达自己回家的事情。 知道丽会一直等自己，平在学习尤为紧张之时也硬是挤出时间在周末赶回去，这一面，其实并非为了送丽爱吃的东西。而是在姐妹俩人在屋檐下时，相互抱团取暖、彼此陪伴打气，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也很难得。 平没回奶奶家的周末，丽总是一人坐到很晚才回奶奶家。因为知道等待的滋味，所以丽即使学习再忙，也会准时出现在讯的眼前。 大学比初高中放假要早，讯和丽回家应该还有半个月才能回家，总不能这时候给他带烤串吧。或者把兼职赚来的钱留着，到时候请讯到街头吃烤串吃个够也行。 收拾完东西，平聪明洗漱躺上床，点亮手机屏幕发现秋回复的微信已是一小时前。 “班长，我刚刚在收东西没注意看手机，你交手机了吗？” “还没呢平儿，我一直等着你。我买了一个新手机，办了一张新卡，交手机时把旧手机交上去，新手机就藏在身上。以后就可以天天陪你聊天了”从文字上就能感受到秋的喜悦。 同样激动的平赶紧打出一串字符。“真的？那太好了”难掩开心的平用力抿住嘴唇，担心不小心笑出声吵醒花。 “但今晚你要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才有精力赶公交赶火车”。 “我东西都收好了，明早坐255去火车站买票就行”，平着急的回复道。 “有人和你同路吗？”秋问道。 “对面寝室的燕子，就是我同桌，她和我一起坐255去火车站。” “好，你快睡吧。最近考核结束了我白天休息时间会长一点，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赶车好吗？” 看着秋发来的话，平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与秋聊天也五个多月了，平不敢相信自己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动心。虽然没见过面，但平对这位还不知道长什么样的男生却越来越有好感。可对方从未提过喜欢平，也没有表达过想与平更近一步。但平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有点神秘，又有点安心。 也是，如果见了面，或许自己也会第一时间被pass。毕竟平论长相、身高、家庭，没有一样是能拿出手的，又凭什么要得到这份幸福呢。 但自己的心动又很说不清原因，难道仅凭自己刚想给秋发微信时，刚好收到秋发来的微信？凭自己不开心不说话时，秋能马上感受到？凭秋总能第一时间猜到她在想什么？还是凭秋不像室友的那些不知名网友那般随意就要女孩照片看长相？或许都凭，又或许在别人眼中，这只是平内心太过孤单而随意喜欢的屁大点优点吧。 “只要不见面，我们可以是一辈子好朋友”平在内心暗暗做下决定。 “好，我们一起睡，晚安，明天聊”。平关了手机，准备起身上个厕所。看见娇还开着台灯看书，便蹑手蹑脚走过去准备吓她，没想到娇抢先拿书挡下。 “又来！次次都只会这招，烂仔！”。 平快速捂住娇嘴巴，指了指床上的花。 “闭嘴吧，等会儿醒了和你没完。” 夜里，平做了噩梦，那个重复了十几年的鸽子屋噩梦，以及梦里爸爸点燃白粉的巨大影子，又一次将平拉近黑暗，任平在梦里怎么呼喊、怎么挣扎，都没法逃离。 用尽全身力气，平依然没法睁开双眼逃离噩梦。 “平！烂仔！醒醒，你怎么了？”娇拍打着平的脸，平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刚刚表情好狰狞，你还踢我！”娇捂住嘴巴问平。 “我做噩梦了，思想好像被控制了一样一直醒不过来”，平擦着额头的汗低声回复娇。 “下去喝点水”。 喝完水上来，平抱起枕头，猫着腰跳到娇床上，我睡你脚边，一会儿我要是再说噩梦，记得打醒我。 “好，我一定往死里打。” 自从高中毕业，平已经很久没再做这个梦。 分不清究竟是噩梦还是阴影。 如果是噩梦，为什么一个相同的梦会反反复复梦了十几年；如果是阴影，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梦里。 梦里的鸽子房，是爸爸用收来的钢管和隔壁工地遗弃的木头搭建的。 爸爸与鹏的干爹在ktv玩时，结识了另一个瘾君子，也就是平的发小——洋的爸爸。洋爸是开修理所的，店里生意不错，因为两家人店铺距离不过2公里，所以，洋爸总喜欢在收工后带着一家人到平家串门。而只要每次洋家来了，平爸平妈都会停下手头动作，匆匆交代平带着弟弟妹妹做好“收尾工作”，便赶紧洗手泡茶，陪洋爸洋妈聊天去了。 对于洋家的到访，平更愿意将之当成一种期待，而且每次的期待总不会落空。两家人的关系也越发亲近，经常一起组织家庭聚会，烤肉、烤鱼、烤鸡、烤排骨……平清楚的记得，洋家总是能那么准时的光临自己家的每一场“加餐”。 在平的记忆里，洋爸每天总是开着不同的车载着洋妈和洋以及洋弟来平家。平一直那些车都是洋爸的，直到后来才知道，那都是洋爸店里客人送来修的车。那时候的平可羡慕洋和洋弟了，除了每天上下学有车接车送以外，还被爸妈捧在手心宠着，一点家务活都舍不得让兄弟俩干。 反观平，每天不仅要护送弟弟妹妹上学，放学后还得帮父母收拾这一门口的废品。每次听到洋爸的车一熄灭，后门都会被火速打开，紧接着就会看见洋弟率先冲出车外，和所有人礼貌打招呼，后下车的洋则与活泼的弟弟形成强烈反差。 平每次一抬头，都会看到不知何时站到了面前的洋。洋总是用冷漠的眼神扫过平和平面前的杂物，接着在平妈的热情邀请下，垫着脚绕开满地的废品进入了平家。 相比洋，平更喜欢洋弟。洋弟总是乐呵呵的，不嫌脏不嫌累帮平干活，为的就是让平姐弟四人能收拾完外面，好继续前一晚没做完的“上课游戏”。每场游戏，平都当老师，但有次因为平妈临时把平喊去干活了，等平回到“课堂”时，竟发现丽取代了自己的位置教起了书，平瞬间有一种抛弃的感觉，又气又急的找丽理论，理论不过就动手，而洋弟总是最先上来拉架的人…… 有个周末，洋妈约着平妈去做美容了，洋爸便带着洋兄弟俩来平家玩，平被爸爸喊去泡茶。 平听到洋爸说，自己养的鸽子参加飞行大赛获得了冠军，奖金八千元。洋爸还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得奖了。 平爸听得起劲，便在洋爸的游说下立即动身前往洋爸的鸽子房，买来了一笼子精心挑选的鸽子。 平只记得当晚，妈妈回家看到这笼鸽子时脸色已经明显不好了，但还是忍到了洋家离开才爆发。 “你钱多？别人养冠军出来你就一定能养吗？” 确认洋爸的汽车走远了，平爸才大声吼起来。 “给我滚！你个婆娘你懂什么！” 平爸心急的拎着鸽子笼，直冲楼上而去。 “有这点钱，你不给娃娃些买点学习用品，你拿去养鸽子！” “再给劳资鬼叫，我让你好看！” “你来！来！就知道窝里横打自家婆娘，有种你去打别人啊！” 平妈冲着楼梯口怒吼，白皙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下一秒，楼上一瓶墨水直冲平妈头顶而来，幸好只砸中了平妈的脚背。 “烂杂种！”平妈捡起墨水用力向上砸去，却没精准命中平爸。墨水瓶被重重摔在楼梯口，鹏看着满地的墨水不敢说话。那是鹏新买的墨水，原本以为可以用上一学期…… 即使平妈奋力反对，平爸最终也没将鸽子退回去。 第二天，平爸指挥平姐弟四人将钢管和木头一点点搬运上了二楼，自己兴冲冲的在二楼研究起了鸽棚搭建。 平家的出租屋虽然有二楼，但整个二楼只有一个房间。以窗户为中心分别摆了两张床，一张给平和丽睡，一张给鹏睡。 因为鸽子每天要练习飞行，所以平爸将两张床往后面移动，以窗户为中心搭起了鸽棚。 鸽棚的设计非常人性化，有门、有窗、有水槽、有栖杆（供鸽子休息的吊杆）。可平、丽和鹏却从此要生活在终日看不见阳光、只能靠感觉辨认天是否亮了的漆黑小屋了。 鸽子棚几乎占去了二楼的一半空间，两张床没法有距离的放一起，平爸便将鹏的床随意靠墙壁拜访，又将平和丽的床移去了鸽棚右边空出来的小角落。不偏不倚，这个小角落刚好够放这张床。 不管过了多少年，平都没法忘记与鸽子同住的那段日子有多让人惶恐。 白天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去开灯；夜晚闷热无比，几乎每天睡醒都会浑身湿透，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无时无刻不响起的鸽子咕咕声及满楼的粪便臭味，但最让平害怕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每次洋爸与平爸在鸽子棚研究鸽子时，平爸都会将平支上楼。 平心里清楚，平爸和洋爸并不是真的在研究鸽子，而是借着交流经验躲在鸽子棚一起吸毒。平妈以为只要平姐弟四人任何一个在场，平爸都不好当着孩子面做这违背良心的事，但很明显，平妈高看了一个瘾君子的忍受力，即使是当着奶奶的面，犯毒瘾的平爸也断然忍受不住毒品的诱惑。 尽管又怕又尴尬的平已经全力提升着存在感，假装专心的玩弄着手上的芭比娃娃，以打消被怀疑是妈妈派来当监工，可打火机燃起那一瞬间，平还是清晰看到了墙上的巨大影子。 一张纸、一支烟、一个打火机，奋力用烟吸着纸上粉末的爸爸，以及被火光吓得叽叽咕咕乱飞乱叫的鸽子，成为了平噩梦里十几年不变的场景。 …… 第7章 回家 “拜拜~下个学期见~” 和晚几天才走的室友告别后，平和燕子拉着行李箱朝着坡下路口左方的公交站赶。 “今天一定挤死，255就不能多来几辆吗？”燕子担忧的踮起脚朝前面的路口望去。 “不一定，只有我们学校放假，人应该不是很多”。平边将单肩背包往肩上拉，边往前甩了甩被挤变形的行李箱。 这个行李箱是平要到大学报到到时妈妈在bs买的。当时平想挑个塑料的来着，但妈妈说塑料的没有布料的能装，所以平选来选去，最后才勉强挑到这个。虽然平嫌弃它颜色土、款式丑，但平又不得不拿出来用，因为平只有这一个能拉出去的行李箱了。 走到公交站对面，平和燕子已经被惊到目瞪口呆。255上挤满了一车人，站着的、坐着的，还有脸抵着车窗的，车门前等待上车的学生队伍直接拐了三个弯。 那时候的大学生普遍艰苦，宁愿花2个小时等票价2元的公交，也不愿话20元拼个顺风车马上出发。平也燕子也正在其中。 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又一辆255从红绿灯路口驶来。 “这次说什么也要挤上去。”平和燕子互相用眼神传递信息。等车门一开，两人死命抱住自己的行李箱跟随队伍涌入车厢。平将行李箱打横放倒，又帮着燕子将她的行李箱摞上去，两人这才喘了口气。 “同学们站稳了，我要开车了。”255司机师傅幽默的提醒着车上的学生，一边挂挡前进。 255能挤到什么程度？毫不夸张的说，就这么匀速行驶着，哪怕不拉扶手也不会倒。平没去快递店上班的休息日，常常跟着娇去市区兼职，结束赶255晚班车回学校。晚班车那叫一个挤啊！平与娇哪怕是在起点站上车，也几乎只能挤在车头和师傅聊天，而后面站点的人通常都上不了车。 今早起了大早，又一直赶车等车的，平实在困得慌，于是背靠着燕子低头打起了盹儿。这一觉便睡到了火车站。 “夏平！醒醒！到站了，快起来！” 燕子用手轻轻拍了拍平的头，见她没醒，又拍拍她的手臂。 “啊？到了？天，好困啊！” 平醒来看到车里的学生都在往外走，一时有些着急起来。 忙不迭的拖着行李下车，平和燕子赶紧往购票厅跑。燕子家近，顺利买到了火车硬座，但平要出省，唯一一趟车只有站票了，平立马掏出现金付了钱，便和燕子去了各自的候车厅。 平和燕子以及室友都是毕业于较为落后的小县城，从没有人告诉过她们可以网上购票，也没有人教过她们，所以她们总是傻乎乎的排在长长的队伍里，让柜台工作人员帮忙买票。 再加上几人对待新鲜事物接受的能力又稍弱一些，所以哪怕有专门引导在值机柜台购票的工作人员，她们也会坚持排在长队里。 车还有4小时才进站，去到km也是第二天了，平这才想起没有准备任何食物。准备起身去超市买桶泡面，但担心包里120块钱不够买下一趟车票，只好作罢。 “我到火车站了，还要等三个多小时才上车，路上不太顺利。”平掏出手机给秋发去微信。 “正准备给你发呢，你就先发来了。”秋秒回。 说起来也真奇怪，平和秋总是能同时给对方发去微信，原以为是巧合但次数多了之后才反应到是默契，又或许是心有灵犀。说不清这种“刚刚好”的感觉是何时开始产生的，但平很享受，也期待每一气的“刚刚好”发生。 正准备回微信，平的肩膀被人碰了一下，抬头看见位脖子上戴着卡牌、手里拿着一砸零钱的小伙子，小伙示意平阅读卡牌上的文字。 “我是一名聋哑人，也残疾人协会的一名成员，我们有许多同伴需要帮助，可以请您捐献一点爱心吗？”平眉头一紧，自己包里没有一块一块的零钱，只有20和100的整钱。这里面的每一张人民币，都是平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平有些无奈，，本想和小伙子解释自己没有零钱，但想到他是聋哑人应该也没办法交流吧。 平抬头对视上小伙子的眼睛，发现他眼里噙着泪水，心头冷不丁颤了一下。平虽然生活过得拮据，平时总舍不得花钱，但看到过得不如自己的人，还是心软了。 所以纠结了半天，平还是将20块钱给了他。可这小伙竟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走了，转身又朝着其他旅客重复刚才那一套。 难道是嫌20元少了？平有些无语，但钱都给出去了，总不能又去追着要回来吧，再说从小妈妈就教育平姐弟四人，遇到残疾人要钱的，多少都要给点，他们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不比那些好手好脚还到处要钱的人。 没一会儿，几名车站安保人员快速往这边跑来，小伙见状拔腿就跑，看得候车厅的人一脸懵逼。随后听到车站播音：各位旅客，近期有不法分子冒充聋哑人行骗，请大家看好自己的钱包，谨防上当受骗…… 平这才反应到自己被骗了！早知道就把这20元拿去买泡面了，舍不得买吃的舍不得买喝的，最后因为自己这该死的同情心，生生被骗走了。这下是泡面也吃不着、水也喝不着了，真是气人。 “我刚刚被骗了20块钱，气死我了。”平将刚刚的遭遇告诉了秋。 “还好只是20块，不是200块。” “可20块能买好多东西呢！” 对于曾经一个月只花150元的平来说，20元，是10天的早餐，是一个星期的午饭，是能用两个月的纸巾，是一个月的电话费…… “钱是小事，人没事就好”秋发完这句便去开会了。 “不是说今天放假，有空陪我的吗？”平掏出耳机塞进耳朵，自顾自的生着闷气。脑海中幻想着与家人见面的场景。 明明是一家六口，却都生活在不同的地方。 小时候，平总以为一家人不会分开，自己和弟弟妹妹可以一直在一起。后来爸爸坐牢，妈妈带着姐弟四人就在家等着，等到爸爸出狱，一家人又再次团圆。但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团圆竟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如今，再让身首异处的一家六口聚齐，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呢。 …… 终于顺利上了车，但没买到坐票的平只能与几名大叔挤在吸烟区。平将行李箱放倒当凳子坐下，旁边的大叔们一边聊天一边抽烟，烟雾反正就没有停过。受不了烟味的平本想拉着行李箱往厕所那边移，但挤在厕所门口的一个大姐突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天！菩萨！你坐个火车都要晕车啊~”列车员骂骂咧咧的挤进工具箱拿来拖把，边拖边抱怨。 令人反胃的气味瞬间朝着车厢各处散开，平捂着鼻子往里挤了挤，一位站了许久的大哥见有了空位立即上前站位。平无语的看了大哥一眼，大哥却不紧不慢的掏出自备的折叠小凳子，又从外套里掏出一包花生和一小杯酒。 “他竟然在火车上喝酒？！”平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位大哥，快速将此事告诉了秋。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见过挑着箩筐在火车上买菜的，见过在火车上打地铺的，在火车上喝酒的，平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哥拉开酒盖，抿了一小口，满足的砸了咂嘴。瞥见平在看着自己，大哥忙不慌的说：“长夜漫漫，不喝点小酒着不住的”。 平礼貌的笑笑，答道：“对对”。看到大哥的花生，平想起自己今天一直没吃饭，转头咽了咽口水。 “把腿收收，诶！诶！起来收收腿！卖饭、卖饭、十五块钱一份，最后一波了噢”。乘务员推着餐车艰难的在车厢里移动，但却没有什么人买。 “我要一份”，身旁的大哥伸手向乘务员招了招手，又掏出50块给乘务员找零。 “花生给你吃，我吃饭！”大哥把花生丢到平的行李箱上，便打开盒子吃起饭来。 不知道是大哥真不想吃花生，还是看出了平的窘迫，才将这袋花生丢给平的。 但想起妈妈叮嘱过很多次，在车上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平又礼貌的将花生换了回去。 “吃吧，没开过！吃！” 大哥头也不抬的往嘴里大口扒拉着饭，用手肘将花生又推了回来。 平实在饿得慌，况且这包花生确实是没开封的，吃点就吃点吧。 “谢谢大哥！” 坐着睡觉可真难受啊，平坐得胃疼，尿又憋得慌，好几次想去上厕所但厕所都有人，不管了，去其他车厢上厕所去。 平捂着肚子站起身，才发现身旁的大哥早已在中途站点下了车。买到站票的人横七竖八随意躺在车厢各个角落，平小心翼翼的抬脚落脚，好不容易挤到另一个车厢，竟发现厕所也有人，平又赶紧朝着下一个车厢挤过去，但厕所依旧显示有人。 实在挤不动了，平只好蹲在乘务员的小办公室门前等厕所里的人出来。 “借过！小姑娘让一下。”平看到乘务员开了门，立马跟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拽住乘务员的鞋子。 “叔叔，我憋不住了，哪里还有厕所”。 乘务员用眼神示意平跟上，不紧不慢的从腰上掏出一串钥匙，找出最小的一把开了厕所门。搞半天厕所没人，那为什么要把厕所锁了。平虽然气愤，但这时候还是先解决当务之急比较重要。 上完厕所出来，乘务员又把厕所门给锁上了，平不敢多问，又小心翼翼的找路下脚，想赶紧回到原位。 凌晨六点，翻看着标断断续续发来的微信，平再次尝试回复，却还是没有信号。平再也睡不着了，不能与秋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心里莫名烦躁起来，于是所幸将行李箱拉起，靠着行李箱闭目养神起来。 出了火车站，耳边都是黑车和黑宾馆的喊客声，妈妈说过千万不要用语言答复，不然会被报复。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喊客攻势，平只能不断摆着手拒绝。 乘务员和自己说，出了站到对面的公交车站等70路就可以直达平要转车的客车站，平赶紧朝着目的地跑去。 上车瞬间，平才想起没有零钱，平赶紧和司机解释自己身上没零钱，想和司机换一换，司机抬手示意平往后站，不用投币了，平感激的看向司机，心里又感动又温暖。 …… 离家更近了，顺利坐上客车的平看着熟悉的沿途风景，感叹上一次经过这些地方，还是跟着爸爸一起，一转眼，都过去一年多时间了，爸爸应该快出狱了吧。平戴上耳机闭紧双眼，默默在心里流泪。 妈妈没空去接平，平自己拖着行李箱找了个三轮车回去。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平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上一次，姐弟四人还能在一起吃饭聊天，没想到才一个学期的功夫，家里就只剩下妈妈一人。 铺子里很乱，妈妈用柜子和床单隔出了客厅和卧室，虽然墙壁很灰，家电也都是收废品收来的，但有妈妈的味道就莫名觉得温暖。 妈妈的简易梳妆台还是那么乱，就像爸爸说的，妈妈只会外表打扮得光鲜靓丽，而家里却乱七八糟。平虽然也认这个理，但仍觉得妈妈爱美没错，毕竟从小到大，每次家长会，妈妈都能艳压全班同学的妈妈，成为人群中最闪亮的家长。 想到妈妈出去拉货可能还没有吃饭，自己也被饿得前胸贴后背，平拉开冰箱将里面的菜都掏了出来。 几个鸡蛋、一个快干了的青椒，外加发了霉的糍粑。 自从爸爸进去后，平妈就很少有空做饭，平姐弟四人经常都去周围早餐店打包米线饵丝回家吃。有时一顿就管一天，到晚上实在饿了就集体买泡面吃。 邻居们都觉得平姐弟四人吃泡面可怜，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平姐弟四人有多喜欢吃泡面，能每天吃泡面真的发自内心开心。在他们眼里，泡面可比米饭好吃多了。 如今，平一如既往爱吃泡面，所幸走向对面超市买了两袋泡面回来，自己先煮了一袋，留下一包给妈妈。 平喜欢吃煮的泡面，因为这样泡面更入味，分量也会“变多”。 “班长，我到家了，手机关机了现在才充上。”平一边吹着泡面一边眼睛不离手机屏幕，点击发送后大口吃着泡面。 “到了就好，你吃过东西了吗？” “吃了，正在吃”，平飞速打出字。 “好，我也先去吃饭啦，等我回来聊”。 “等一下”，平赶紧发出文字，生怕秋已经放下手机走了。 “怎么啦？” “班长，我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聊了半年多的微信，平连这个人的长相、声音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竟然敢动心。室友们早都提醒过平，网恋容易翻车、容易见光死，对方都是抱着玩玩的态度陪聊的，但平的直觉告诉她，秋不是这样的人。因为这半年来，秋从来没给自己打过电话，室友们口中的“聊骚”更没有，但也奇怪，难道他也不好奇自己长什么样吗？真的把自己当成陪聊了吗？ “我们里面不让拍照，天天穿这身衣服也不便拍”。秋竟然拒绝了…… 平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回复了标，让他快去吃饭。 …… 第8章 一家五口聚齐 回来这些天，平在家里帮妈妈收废品，妈妈则继续和段叔叔山上收猪。 此山可非彼山。因为bs市地理环境类似盆地，城市聚集在中间位置，而农村则在分布在山腰或山上，所以bs人习惯性称农村为山上。 听妈妈说，去收猪倒卖，一次差不多能赚个几百块钱。因为妈妈是和段叔叔家合伙，由段叔叔出车，妈妈专门负责讲价，收猪的钱则是一起付，所以两人五五分成后，也赚不了多少钱，但比起在家收废品，又稍显得多一些。 妈妈做生意一直很有一套，除了特别能说会道外，在待人方面也是出了名的真诚。遇到年龄大的客户，平妈总是尽量去满足他们的要求，让每一桩生意都在满意与欢笑中达成，这也让平妈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所以，平妈自然而然拥有了很多回头客。这些老主顾们经常热心的帮忙介绍卖家，所以平妈和段叔叔就有了上不完的山。 平妈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那就是即便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烦恼，但妈妈依然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去认真过着每一天。哪怕是上山收猪，也会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穿喜欢的衣服，画美美的妆，根本看不出她是个经历过这么多磨难的母亲。 被家暴、被欺负、被赶出家门……即使经历了这些让普通人无法想象到的痛苦，平妈依然能以最快的速度满血复活，永远不会沉溺在过去。 或许也因为妈妈心态好的原因，让她一直保持着青春靓丽的外表。平姐弟四人也在长年累月的耳濡目染中养成了同样的好心态，就算面对再大的打击，也能很快调整好自己。 所以平记忆里的小时候，自己和弟弟妹妹们总是过得很快乐，哪怕没有爸爸参与成长，他们也没有因此丧失对未来的期望和对生活的热爱。 回家这些天，家里生意并不好，几乎每天最多的时候只能收到几十斤纸片，比起平家开厂子，日入以吨计算的那段日子，这几十斤纸片还不够一个工人吃冰棍。 这也难怪妈妈会发愁！本来收废品就是利润极小的小本生意，照这样下去，每天空守着个铺子，赚来的钱还不够交房租。 “唉~” 正发着呆，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通知、通知，丽丽娇即将到达战场”，妹妹要回来了，这丫头竟悄悄回来，都不知道打个招呼。平赶紧跑出铺子，站在外面等候。 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看见丽的影子，平有点恼火，拨通丽的电话，丽却说顺路买菜好回来做饭。 这家人谁做饭都好吃，除了平。 但平不会做饭的原因肯定不是什么娇生惯养，而是从小要做的作业和家务太多，实在腾不出手来做饭了。 妈妈骑着三轮车回来了，丽还没到，于是妈妈决定去接丽，平便快速将门口的废品规整收拢，待会儿关门的时候就能少忙活些了。 这一晚，平吃到了久违的“妈妈菜”。妈妈做的饭有多好吃？虽然比不上餐馆，但绝对比食堂菜好吃，好吃到想舔盘的地步。 吃完饭，丽烧了一大壶开水倒入预先抬进房间的大盆里，又唤来平帮她站岗。 “这家里就我们三个人，还站岗勒？”平白了丽一眼。 但丽的担忧是有必要的，铺子与房间是连通的，而铺子的卷帘门坏了根本锁不上。 平拉来板凳坐在床帘外，拿出手机准备给秋发微信。标又一次与平不谋而合。 “吃饭了吗？”看着秋发来的微信，平嘴角忍不住微笑，心似乎又悸动了。 正准备回复，秋再次发来微信。 竟是照片。 “昨晚不便换衣服，今天特意换了常服请星仔帮忙拍了照，别嫌弃我丑哦”。 照片里的秋穿着24号蓝色球服，朝着镜头微笑。 “谁啊？拍个照都要装作一脸正气的样子！”丽突然从床帘后伸出头看向平手机屏幕，吓得平连忙灭了屏。 “你要死！小心被妈妈听到”。平赶紧示意丽小点声。 “谁嘛？”丽紧追不舍的问道。 “一个朋友，是当兵的。”平自豪的介绍着秋，平一家对军人总是有种滤镜，或许是因为那年厂子被大火烧灭，几十名消防官兵不顾危险冲入火海保出平姐弟四人的原因，又或许是听闻妈妈数次讲起她结婚前遇到的那位军人叔叔吧。 丽忙着换衣服，便没再追问下去。 “班长，你很帅！我妹妹也说你帅”，按室友的说法，一般男生在发完自己的照片后，就该问女生要照片了。平赶紧找了个光线亮的地方自拍，并用美图秀秀p好，准备在等秋问自己要图片时就发过去。 但等了很久，只等来了一句“我要去站岗了，早点休息”。 难道秋真的对自己不感兴趣？平心里有些郁闷，喊了丽到前面来，妈妈烧了一炉炭火取暖，平顺势丢了几个土豆进去烤。 “老姐，你都上大学了这么还是这几套衣服啊，大学生不都要化妆穿裙子的吗？”丽上下打量着平，吐槽平根本没点大学生的样子。 “我做兼职，穿裙子不方便，况且我腿这么粗，怎么好意思穿裙子。”平内心有些自卑，自己身材比例并不好，还老长痘，就算穿了裙子又怎么样呢。 从前，平虽然知道自己胖，但还不至于自卑，哪怕海和寻经常吐槽自己屁股大腿粗，平也从未真正听进心去。那时候的平虽然过得有些辛苦、学习压力大，但因为有这群损友的陪伴，总是笑得很开心，所以也从未察觉自己身材不好才一直没人追。 自从上了大学，看到校园里的女同学又会化妆又会打扮，平有那么几次真实有了些自卑，想去做些改变，但又被种种原因劝退了。 “你腰瘦啊，穿裙子又不是一定要把腿漏出来。” “我哪有时间啊~等下次吧！下次回来我一定闪瞎你的眼！” 平忙不迭的抓起土豆丢在地上，用脚踢过去给丽。丽也懒得伸手出来，直接用脚将土豆勾到面前。 “得趁热吃，赶紧剥皮！” 平说着又从炭盆中捞出一个土豆按在地上摩擦，随后用妈妈的围裙包着土豆开始剥皮。 “太烫了！我等会吃！” 丽看着平被土豆烫得直冲手上吹气，抛来一个嫌弃的表情。 “热乎的好吃，蘸辣椒~香死啦~” “你先吃吧~我等会儿~” 姐妹俩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 …… 快过年了，再有几天，讯就要回来了，这小崽子才12岁，远门都没出过，妈妈不放心他自己坐车，硬是诶个问了家里亲戚，才好说歹说求了位准备回bs的亲戚顺路将讯拉回来。 鹏也说修理厂的老师傅肯让他回家一趟，不过只能待一个星期。 这下一家人终于要聚齐了，除了监狱里那位。 …… 讯回到家的时候是下午三点，虽是冬天，但保山市依旧是大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平远远的看见讯背着书包，腰上系着外套。12岁的讯个子还没长开，长长的睫毛更给那张娃娃脸增添几分稚气。 丽跑上去搂住讯。 “我们家小米渣回来啦”，妈妈也从一堆纸堆里探出头。讯看着妈妈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大洋芋还不回来啊？”讯念叨着鹏，两兄弟从来没分开过。讯回家上初中没多久，鹏也去了大理，回来没看到鹏的身影，讯有些低落。 “听叔叔说，要除夕前一天才回来呢。”平边帮讯卸下书包边搂着讯进门。 “姐姐，你长高了”。讯调皮的打量着平。 “臭小子在这取笑谁呢？”平轻轻一脚踢在讯屁股上，随后和丽像小时候一样双手打结，将讯抬起来转悠。 …… 除夕那晚，平帮着妈妈做年夜饭，交代讯和丽骑着三轮车去车站接鹏。但丽和讯嫌三轮车太丢脸，决定走路去车站。 三小时后，鹏竟先到家了。平问鹏怎么没和丽、讯一起，鹏说自己手机关机了，在车站没见到他们，便自己回来了。 这下搞笑了，去接人的没接到，等人接的没等到。平打丽的电话，手机却在床上响起来。平骂骂咧咧从抽屉翻出三轮车要是，喊上刚到家的鹏一起去找两人。 赶到车站，两个憨货果然傻乎乎站在出站口张望。 “丽丽娇、小米渣”，平嚎开嗓门对着两人大喊。无奈车流声太大，两人没反应。 “你去喊他们过来，这里不让停车，我转一圈过来接你们”，平警觉的看着后面的交警，待鹏下车后立即转动电三轮龙头把手向前移动。 见过太多次父母和城管发生争执的画面，平内心阴影不浅，如果那时候自己年纪大一些，应该会出言阻止父母无理争论，毕竟国法大于一切。 顺利接上弟弟妹妹，平再次骑车朝家狂奔。 除夕夜，平姐弟四人喝了超市买来的瓶装鸡尾酒。小时候家教严，从来没尝过酒是什么滋味，平激动的和鹏分享着自己的感觉。鹏却说自己喝过比这烈的酒，平没问为什么，因为她知道，鹏经历的痛苦与磨难，比她一个读书人要多很多。 吃完饭后，妈妈将碗筷装进大桶中放水冲洗，讯蹲在地上帮妈妈递碗。丽又在洗澡，让鹏帮她站岗。丽从小就爱干净，家里没有浴室，洗澡总是很麻烦，但丽还是坚持一个星期洗一次澡。 平拿出手机和秋发去微信。“除夕快乐呀班长，你今天过得怎么样？你们伙食应该很好吧？” 隔了十来分钟，秋才回复微信：“今天加餐，有鸭有鱼有虾，以后你就知道了”。 “以后我就知道了？”平在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莫名有些开心。 “我就知道什么了？”平准备问到底。 “知道我们吃什么了呀？”秋立马回道。 平原以为秋在和自己搞暧昧，以后要邀请她去单位看伙食，原来是平多想了。 “我们在看晚会，你在干嘛呢？” “我们在聊天，可以拍张照片给我看看吗？”平很好奇部队的联欢晚会会有多特别。 “不可以哟，以后你可以亲自看”。秋的话再次让平悸动一秒，就这一秒，内心的波澜已蔓延至全身。 “可以一起跨年吗？12点”平赶紧转移话题。 “我们是集体活动，我不能保证哦”。秋的话让平非常扫兴，索性关了手机和弟弟妹妹聊天去了。 “3、2、1，新年快乐”。 联欢晚会的新年钟声敲响了，床帘后妈妈已经睡着了，平和弟弟妹妹起身举起酒瓶一饮而下，平因为气泡打嗝将刚喝下的鸡尾酒喷了出来，引得弟弟妹妹锤肚大笑。 “哪个？哪个？不要打架”，妈妈拉开床帘喊住四人，发现是自己做梦后自顾自的笑着倒回床上又睡着了。 平姐弟四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妈妈，又转回头看着平，平瞬间又打了个嗝，四人再次捧腹大笑。 凌晨三点，姐弟四人实在吃不动、喝不动了，准备洗漱睡觉。铺子里就这么一张床，妈妈早早给鹏打好了地铺，又交代平和丽和自己挤一挤，讯身形小睡沙发。兴许是坐车太累，鹏倒头就睡，没有手机的讯借来丽手机玩起了俄罗斯方块。平和丽将妈妈挪到最里面，两人背对背也躺下了。 打开手机，竟然发现秋12点整发来的祝福，“新年快乐，平儿，祝我们新的一年继续彼此陪伴”。 平望着对话有些出神，平儿？平儿！他竟然叫自己平儿，可这个称呼只有家里的宝贝也配的上吧，可平生来便没有做过宝贝，也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宠爱。虽内心一直渴望能被父母亲切呼唤，但习惯了独立的平在看到平儿这个称呼时还是有些不习惯，甚至可以说是恶心。 “班长，新年快乐”。关了手机，平闭上了双眼。 这个除夕夜，没有爸爸，没有争吵、没有干不完的活、也没有担惊受怕，只有美好的回忆。 第9章 新的学期 鹏工作的汽修厂催得紧，鹏只得提前赶去车站买了返程车票，大年初五一早便出发返回了。虽然舍不得，但大家知道，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鹏回去那天，平妈骑着三轮车载着平、丽、讯一起去车站送鹏。站在三轮车车厢上，姐弟四人突然张开双手迎着风放声大笑，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尽兴过了。那一刻，平才懂得，原来生活不需要过得多优渥，仅仅是与弟弟妹妹在一起，就很开心…… 离别时，姐弟四人都哭了，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别再聚又是一年，为什么命运对他们如此不公，但即使在这番命运捉弄与颠沛流离下，平姐弟四人依然能保持最简单的快乐与初心，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快上车吧，要开车了”。妈妈催促着鹏，鹏转身上了车，没再回头，也没再转头看向车外的几人，直至车门关上、车轮转动，鹏才猛然转过头，平看得很清楚，车里的鹏早已泪流满面。 车开走了，这个家也快散了…… “走吧，外面不让停车，待会儿交警来找就麻烦了”。妈妈催促着三人外车站外走去。 回去路上，丽和讯站在车厢上，平与妈妈坐在前座，虽才是大年初五，但他们在新年才能感受到的快乐已经提前结束了。 初高中快要开学了，为了赶丽和讯的开学时间，平决定提前返校，以便护送弟弟妹妹回校报名。 出发那天，妈妈骑着三轮车将姐弟三人和行李一起拖到客车站，并将一千块钱交到平手上，用作三人的中转路费，剩下的让平等讯和丽开学的时候分给他们。 “你那张卡里还有钱吗？”妈妈问平。 “还够用的。”想到妈妈应该是没钱了，所以平撒了谎。 三人上了车，只留下妈妈一人在车外。那一刻，平有多想下车抱抱妈妈，但又担心车开走了，可车继续停了五六分钟，等平决定下车和妈妈说说话时，车门却在这个时候关上了，平的眼泪瞬间滑落脸颊，她其实好想和妈妈说说自己在学校遇到的委屈，告诉妈妈其实自己卡里没钱了，但她不忍心说出来，也不忍心这位遭受了丈夫三番五次感情背叛、不下四次抛家弃子、胡乱结交朋友染上毒瘾造成家破人离的普通妻子受罪，更不忍心让这位遭受流言蜚语、老家亲戚不理解、被恶心猥琐男性骚扰、始终没有放弃四个孩子的普通妈妈再为她操心。 看着姐姐流泪，丽和讯再也忍不住，他们站起身朝着窗外的妈妈使劲挥手。 都走了，只剩妈妈孤单的背影。那一天，妈妈没再担心交警锁车，只是站在原地，朝着车离开的方向发呆…… 坐了一夜的客车，又赶公交转车到昆明火车站，平排队到窗口买来三张票，所幸来得够早，还有硬座可以选，只是三人车厢不在一处，那时候的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和别人换座，于是只能在几个车厢跑来跑去递送着零食。 乘坐了六个多小时的火车，平又着急忙慌带着弟弟妹妹赶上了去往纳雍县的客车，因为在县里没有落脚的地方，如果不在当天六点前赶到，就没有车去奶奶家了。 为了赶时间，平将路上吃饭的时间都给省了，带着弟弟妹妹一路小跑，终于挤上最后一趟回乐治镇的面包车。 到家那晚，平和弟弟妹妹饿得发昏，可爷爷奶奶并没有准备饭菜等他们，只是交代厨房有吃剩的菜，让平热了给丽和讯吃。 那时候的平还感受不出来亲戚的善与恶，也不懂得爷爷奶奶的爱与不爱，她只知道，在保山，不管自己多晚到家，妈妈一定会给自己准备吃的，哪怕是泡面。 平将几盘剩菜倒在锅里翻炒，又把剩饭倒进去，再加入盐和酱油，招呼讯和丽出来吃。 “好难吃”，讯吐槽着姐姐做的饭还是那么难吃，但手里的筷子却不住的往嘴里扒拉。 丽找来电视遥控想看会儿电视，睡在前厅的爷爷嫌太吵，把讯赶回房间睡觉。 没有多余的房间，那一晚，平和弟弟妹妹准备挤在二叔的房间将就一晚，但只有一张床，又同时睡不下三人，平便将枕头一转，示意两人横过来睡，又翻出二叔的衣服给讯作枕头。那一晚，天很冷，但只要三人在一起，就很温暖。 “小讯讯，你怎么和你姐姐睡？你们究竟有没有点家教！”第二天一早，奶奶推开门，看到平、丽、讯睡在一张床，便骂三人没有家教，不分男女。 在农村，姐弟这样睡在一起确实不妥，但平姐弟四人自小经常一起打地铺，睡在一起又如何。 “他不睡这里睡哪里，只有一张床。”平忍着内心的愤怒，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 “那么大的沙发不够他睡是不是？”奶奶火冒三丈。 “睡沙发盖什么呢？”平继续反问。 “我们睡那间，你小婶家的被子多得是，不会进去拿？”奶奶越骂越大声。 “你不是关门了吗？”平再也忍不住，怒吼起来。但一想到自己发完这通脾气大不了麻麻屁股走人，可讯还要继续寄人篱下，以后他又该如何自处。 平又赶紧松了口，“好，是我们的错。讯，你晚上去睡沙发”。 “好”，讯迷迷糊糊回应着平，揉揉眼转身又睡着了。 为了不让家里人逮到机会说闲话，平和丽起身穿鞋去了平的高中好友小姑姑家补觉。 没过几天，讯开学了，讯的化学老师是奶奶的一个远方侄儿，讯能顺利转学，也全靠他出面帮忙。平将讯送到学校，顺便和叔叔打了招呼，并感谢他对讯的照顾。 将讯送去了学校，丽也要去学校报道了。平将剩下的钱分了一半给她，让她先将就用一个月，等自己回学校兼职后，会再补贴点给她。 “姐，这些够了”。丽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家里最困难那一年，平和丽150元熬了一个月，平租房住还能去同样租房的海和寻那里混几顿，但住校的丽只能吃食堂。真不知道那个月，她是怎么过的，平很后悔为什么当时不多分点钱给丽，但这事已经过去了，丽也从未提及心里的委屈。果然，姐弟四人在这一点上简直如出一辙，都不想彼此担心，也不愿意分享内心的忧。 深深拥抱后，丽坐上了开往学校的车。平也要得抓紧回奶奶家拿行李赶去县里坐客车返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家人总在道别，也总在怀念。以前在妈妈身边时，日子过得很苦，但平姐弟四人总是苦中作乐，苦从不会让他们难过，只有无穷无尽的家庭暴力和不被当做孩子般的对待，才让他们绝望寒心。 回学校的一路，平除了看时间，都没掏出过手机，也没向秋发去微信。 那晚堵车，原本八点到站的255，硬是堵到了10点才到民大站。费力拉着行李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花打来了电话。 “烂仔到哪里了？需不需要我们去接呀~”。 “马上到了，帮我买包泡面吧，快饿死了”。 “娇还在跑步，你打电话给她让她帮忙买上来，我懒得下去了”。 “好好好，挂了烂仔，马上到了”。平赶紧将手机放回包里，将单手支撑的力量分了出去。 “娇，快递店开门了没？”平边自顾自的大口吃着泡面边问室友。 “我看到好像是有人的，你又要去做兼职了？”娇问平。 “对，继续勤工俭学嘛。”平将小煮锅端起一饮而尽，感觉没吃饱，又去娇桌上拿了个香蕉。吃泡面就是这样，一袋不够，两袋又嫌多。 第10章 爸妈离婚 日子又回到了只有上课、吃饭、兼职、睡觉的平平淡淡。只是忘了从哪一件事开始，在这么索然无味的重复循环里，平对秋的感情慢慢越陷越深。 或许是每日早晚问安、从未间断的习惯，或许是不管去哪都会提前说明的安全感，又或许是平总用不完的电话费，再或许，是平需要救赎的每一个瞬间，他都能及时出现。 一个普通的午后，正在整理快递的平接到丽电话。 “姐，妈妈不让我和你们说，但我怕再憋下去我会发疯。”电话里，丽已泣不成声。 平没有接话，只在一旁安慰等丽慢慢恢复情绪。 “姐，妈妈带着我去监狱，见了爸爸，但妈妈是去申请离婚的。一个星期前，妈妈回了纳雍，让我请假陪她去看爸爸。当时爸爸带着手铐被传召出来，他胖了不少，看我们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般凶狠，我动摇了，我不希望他们离婚，但我们没有资格阻止妈妈，她为我们付出了半辈子，她有权利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我们不该成为她的拖油瓶……”丽声泪俱下，电话这头的平恍惚了，不知道该先安慰丽，还是劝妈妈再给爸爸一次机会。但自己呢？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呢？ “你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比什么都重要，大人的事情我们别管，别管！知道吗？别管！” “我知道！但姐，我要和你说的是，鹏和讯提前就知道了这个事，我是在妈妈回家那天才知道的，我们三个写了申请选择跟妈妈，你被法院判给了爸爸，对不起姐，我们应该早点告诉你，但我们怕影响你学习，怕你在大学被人看不起。”电话那头，丽泣不成声。 平瘫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想过很多种结果，没想到妈妈会追到监狱和爸爸离婚，没想到唯独只有自己被抛下了。这个家本来就已经四分五裂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牢里那位，可为什么偏偏把他判给了爸爸。 平不理解！不理解妈妈的做法，不理解弟弟妹妹的选择，更不理解法官的宣判。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姐，你别多想，不是妈妈不要你，是爸爸不同意离婚，法官再三调解下，他才同意，但要求判两个孩子给他，我们早都猜到会有这个结果，所以提前写了申请要求跟着妈妈，所以才把你判给他，我们没有抛弃你，妈妈也没有，姐，对不起，我真的无能为力，我没办法改变什么，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你好好读书，一定要考上大学，我没事我没事，我在兼职，过几天发工资我给你零花钱，你别担心，我没事”，平屏住呼吸抵住抽泣声，故作镇定和丽说了再见后便挂了电话。 戴着耳机打游戏的曾哥转头看到平脸色煞白，赶紧丢了耳机跑过来询问她怎么了，平说身体不舒服，曾哥直接给平签了打卡单，让平赶紧回宿舍休息。 平像被风干了的油纸般在路上飘荡，风再大一点，她就好像要被吹散了一般。不敢回寝室，不敢找朋友倾诉，平在校园里游荡着，路过的人打招呼她也听不见，像丢了魂般围着学校一圈一圈的游荡着，直到天黑了，恰好抬头看见了一弯明月。 妈妈说，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共赏一轮明月，不管离得多远，一家人的心都会在一起，谁也少不了！谁也不能少！可这轮弯月，明明缺了她，月有阴晴圆缺，而偏偏平就是这个缺口的缺。 本想等月亮慢慢变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喂”，平有气无力的开口。 “烂仔，快递店都关门了好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再有十分钟就熄灯了！赶紧回来啊！”娇在电话里那头故作生气的吼道。 一看手机，快十一点了，再不回去就真的进不了宿舍门了，如果不回宿舍，又能去哪里度过黑夜。 平朝着宿舍狂奔，赶在宿管阿姨锁门前进了宿舍楼。 已经熄灯了，借着楼道的灯，平掏出钥匙开了门，室友们都躺上床了。 “平，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约会了？”三个室友打趣道。 “今天帮曾哥送快递了，你们先睡，我洗洗就上床了。”平努力用正常的语调回应着室友，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平机械的完成了洗漱，脱掉外套，将手机丢上床铺，接着爬了上去，拉过被子捂住了脸。明明春天已经来了，为什么贵阳的天还是那么冷呢？ 平蜷缩成一团，将自己锁在被子中央，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但眼泪却接连滑落，直至浸湿的床单紧贴着脸，刺骨的冰冷才将平拉回现实。 天快亮了，该睡觉了。 …… “昨晚怎么没回微信呢？”被闹钟叫醒的平点开手机第一眼看到的是秋发来的微信。 “手机关机了，忘充电了”。随便敷衍几句，平费力从床上爬起，可能是没靠枕头睡觉的原因，肩膀和脖子酸痛难忍，大抵是落枕了。 “你们今天什么课？”娇小心翼翼的问平。 “毛概。”平不敢抬头看娇，低头梳着头。 “咦这烂仔，天天都是用手抓两把头发就跑了，今天竟然还梳头。”花一脸不可置信的凑过来，本想打趣一番平，但平谎称要迟到了，赶紧跑去开水龙头洗脸。 一觉醒来，释怀了很多。即使只有自己被判给了爸爸，自己也能选择和妈妈还有弟弟妹妹们在一起，法院的宣判只是形式，再说自己已经18岁了，又不是必须要跟着谁才能活下去。 平推门出去喊上了对面寝室的燕子，一同朝着教学楼跑去。 …… “喂，您好，你是在a3栋吗？我来给你送花，你下来取下嘛”。 “啊？我是a3，花？什么花？”接到电话的平很惊讶。 “会不会是你朋友，上面写的是什么什么秋，我只看得见最后一个字，你先下来拿嘛，我着急送其他的。” “哦！好！好！我马上下来”。平站在阳台朝楼下看，果真看到一位叔叔抱着一个盒子。 “哦~秋班长~哦~”身后的室友突然围了上来。 平打开礼盒，里面装满了红玫瑰，这是烂仔414的第一束花，也是平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 “平儿，生日快乐~”娇念出卡片上的文字。 “平儿~平儿~”，颖和花应声附和，平的脸一下就红了。 “差点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平抱着花笑了。 “看这里！看这里”，平抬头瞬间，花赶紧按下单反快门，定格住了平修红的脸和忍不住上扬的嘴角。那天，平的眼睛过敏，肿了一大块，即使是同修摄影课程的娇用了ps仍无法补救。但照片里，平笑得很开心，室友们都说从没见过平这么笑。 “喂，我是惠诚蛋糕店的，我到a3楼下了，你下来取下蛋糕”。室友们再次发出欢呼声音。 “祝你生日快乐……”三个室友一唱一和给平唱了生日歌，娇更手舞足蹈起来。自从爸爸沾染上了毒品，平家便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提过生日的事情。懂事的弟弟妹妹们都知道，像过生日这样的活动只会加大家里的负担，平时只要吃饱穿暖就足够了，怎么奢求过生日。可即使自己不过生日，还是会有同学邀请自己去参加生日会，但去给同学过生日又怎么能不带礼物呢，这一点上，妈妈多少还是会掏出几块钱给平买个笔记本送给同学。换作是平爸，只怕只有一顿数落，碰上他心情不好时还会被暴打一顿。 “班长，谢谢你，我今天好开心”，平给秋发去微信，并将娇给自己拍的照片发给了标。这是平第一次分享自己的照片，虽然照片里的自己眼睛过敏肿了一边，但这就是最真实的自己，应该让秋看见。 “眼睛怎么肿了？是不是过敏了？”秋很快回了微信，但并没有提到生日的事情。 “嗯嗯，过敏了，吃了息斯敏，好多了”，平赶紧解释。 等了十分钟，仍不见秋的回复，平将手机放在桌上，赶紧加入室友们的收拾队列，找来抹布擦桌子。 “我刚刚去问了我们里面的医生，说你这个情况不能再用毛巾洗脸了，只能用高温消毒的湿纸巾不断擦拭。而且光吃药不行，得配合外擦药膏，我给你拍了照，你去医务室领一点”，秋终于回复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班长给我过生日，蛋糕很好吃，花也很漂亮。”平笑着回复。 “开心就好，我们平儿今天真漂亮，越来越好看啦，生日快乐哦！” “嗯嗯！谢谢班长”，平嘴角的微笑一直未散去。 “今天要查房，不能陪你了，你要开开心心的哦，早点休息哈”。 “好，晚安！”平将手机捂在胸口，想隔着屏幕感受秋的心跳，幻想着自己与秋在一起的样子。 那天，平特别开心，时隔多年，自己再次成为了主角，在属于自己的生日会上许愿、吹蜡烛、切蛋糕、接受着大家的祝福……平笑得很开心，但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家庭变故、哭弟弟辍学、哭爸妈离婚、哭自己被抛弃、哭终于在18岁吃到了生日蛋糕…… …… “呼叫大黄、呼叫大黄、收到请回复，over！”沙雕海发来语音。 “有什么大病？over！”平一看到海的头像就来气，这神经病虽然和自己离得近，但根本不会主动到学校找平玩，今天莫名其妙找平，非奸即盗啊！ “今天寻总生日，给他安排个惊喜？” “安排尼玛！要我出钱还是出力？死！”平边飞速打完字后继续给快递编号。待脚下一排快递都编好号码后又拿出手机。 “下午有课没？来我们学校？” “我在做兼职，下班要九点了，等我问问那个学姐能不能帮我代一晚上。”平拨通莎莎学姐的电话后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间，双手则快速将编好号的快递抱上快递柜。 近段时间的快递稍微少些，小曾哥也回老家相亲了，店里只有平和莎莎值班，原版这天是莎莎轮休，但听到平有事，莎莎立马答应来帮忙。 平换上燕子送给她的裙子、拎上娇的包包、戴上花的帽子、穿上颖的小皮鞋，在三个室友的浮夸演技下走到全身镜前。这是平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穿裙子出门，哪哪都觉得别扭，但这样的穿搭却让她眼前一亮，或许这就是讯口中大学生该有的样子吧。 被室友按住化好妆后，平终于迈出了寝室门。但在去师大这一路，平总担心裙子被风吹起，担心口红太红，担心待会儿见到不正经的海免不了一通嘲笑。 平按海的指示到师大后门等他，担心那个沙雕找不到，平还特意站在一棵醒目的樱花树下。 晚风吹起，平的裙角轻轻摆动，抬手将随风飘起的头发归拢到耳后，平转身想迎风而站，好躲避逆风吹乱头发，转身瞬间头部却被什么东西狠砸了一个。 “玛德！海三八！”平捂住被砸的地方，指着海一顿骂。 “哟，暴力女今天穿裙子了！？”海上下打量着平，假装做出一副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不料却被平一脚踢飞。 “不是吧！穿裙子也敢踢人”。海被平追得无处可躲，只得一路向前逃跑，因为他知道，只要被平追上，那就死定了。 “别跑了，你俩，大黄！大黄！”。 平一转头，就看见寻在身后追着自己，于是停下叉着腰休息等他跑上来。 “你怎么在我们后面”，平边大口喘气边问寻。 “你们还没打起来的时候，我就在了。谁让你不注意看我，只顾着看海哥，你怕不是喜欢他吧？”寻叉着腰问平。 “你是活腻了吗？”平抡起拳头准备砸向寻的肚子，但马上住了手。这家伙可不比海扛揍，纯纯小白脸一枚，打伤了那还得了。 “今天我生日，可不能打我？”寻挑衅的看着平。 “什么！你知道？海三八不是说给你个惊喜吗？又被骗了！”平四处寻找着海的身影，脑海中满是揍他的场景。 “惊喜？我怕是惊吓吧！走，请你们吃饭，我们学校有家很好吃。”寻推搡着平往前走。 “哟~穿的还是裙子诶~腿好粗！”寻说完便拔腿朝前跑。 平愣了几秒，随后拉紧包包系带冲向寻。“让我逮到你你就死定了”！ 那天，寻带着平和海吃了铁板烧，点菜的时候，平只勾了个最便宜的香菇，但上菜的时候，平最喜欢吃的虾竟上了两份。 三个人中，寻的家庭条件是最好的。不，如果不是家里突生变故，平的家庭条件应该才是最好的。 寻是独生子，高中时，不管是自己做的饭还是出去吃的饭，寻都紧着最好的吃，因此，平最喜欢到他那混饭吃。 平最艰难那段时间，也去海那儿混过几顿饭，但海有个暗恋的对象经常去他那儿，平每次去都能感觉到她不开心，后面也就很少去了，但论做饭，海做的饭要比寻做的好吃。不过，平与寻待一起觉得比和海待一起自在。平一直以为是海的那个绿茶初恋夹在中间的原因。 平和海是高二文理分班后分到寻所在的理科班的，当时安排座位时，寻是平的同桌，海则坐在平背后。刚分班时，平的数学跟不上，但有次测试时，平竟听到数学考试念海考了89分，平当时心里极度不服气，这三八也能考89，那自己肯定不能低于90。 从那次后，平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班里老师也才注意到了她。 而杨寻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属于老师眼里的尖子生，同学心里的学习对象，但却一直是平眼中的欠揍人。 平大口吃着虾，恨不得将整盘虾全下肚。 “喂！你几天没吃饭了！”海不可置信的看着平。 “虾！我要吃虾！你别动筷子！全是我的”。平连虾带壳丢进嘴里咀嚼，用筷子不停夹着锅里烙熟了的虾。 寻将眼镜取下放在一旁，盯着平笑出了声。 “你笑你妹你笑！”平捂着肚子，任凭怎么吸气都无法将吃大的肚子收回去，只好放弃挣扎。起身找到随身携带的口袋，掏出里面的小蛋糕。但打开瞬间却发现蛋糕已被撞得歪来倒去。 “都怪你！让你别惹我，看蛋糕坏了吧！”平一把薅住海的头发左右晃，引来周围人目光，海赶紧用手捂住脸，生怕被同学看出自己的窘态。 20块钱的小蛋糕插上了18根蜡烛，让四分五裂的蛋糕聚拢起来，这一刻，他们的开心发自内心。 “蜡烛要灭了，快许愿”，平催促着寻许愿。 寻随即闭眼双手做出祷告样，忽然睁眼盯着平看。平以为寻又要整蛊自己，抬手准备扇他，不料寻蹲低敏捷躲过平的攻击，吹灭了蜡烛，又与海联手将蛋糕扣在平脸上。 平倒也不再生气，只是将剩下的蛋糕平均分成三份，并认真的祝福寻生日快乐。 吃饱喝足后，寻提议送平回去，三人就这么一路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三言两语的聊着往前走。 “高三快毕业的时候，是谁喜欢寻来着？”聊到一半，平突然问道。 “参加艺考那个音乐生”。海立即回忆起来。 “对对对，是她，你们还记得不？高三下学期有段时间我很不在状态，经常早上起不来迟到被罚钱，然后寻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去喊我起床，又在门口等着我洗漱一起去学校，被她看到误会我们是一对了，她就站在教师门口瞪我，好无语！”平越说越激动。 “你不也瞪回去了吗？”海拍了拍平的头。 “那是，我可不能吃亏，她瞪我我就比她瞪得更狠。”平自豪的抬起头，一旁的寻竟笑出了声。 “笑你妹啊！”平斜了寻一眼，寻马上收了笑容。 “高二的时候，大黄参加十佳歌手，这货竟然能拿第一名，真是没想到啊！”海蹲下抱着肚子大笑。 “比你们强好吧！你们两个的组合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好吧！”平再次高傲的扬起了下巴。 初中那会儿，平就是学校的小名人，五四青年节、诗歌朗诵会、歌舞大赛、演讲比赛，平曾代学校参赛斩获无数荣誉，并先后包揽学校主持人和宣传部部长一则，引全校学生羡慕，更被老师们捧在手心。即使在经常花时间在才艺排练上，但平的学习成绩仍在全级前五十，老师们都夸她是难遇到的人才，长大后定大有作为。 回纳雍读高中后，平仍靠着一口播音腔拿下升旗仪式主持人、国旗下演讲者、播音室负责人、青年节主持人等职…… “虽然胖，但唱歌好听是真的……嗷~”寻还没说完，就被平踢了一脚。 “你还跟那个绿茶联系吗？”平严肃的问海。 海的那个初恋真纯纯一个绿茶鼻祖。高三时分明自己找了男朋友，却还答应海的追求，平亲眼看到她提着买好的菜和一个男生回住处做饭，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原本不想说出来影响海学习。但那个男生竟自己找到了海，还扬言要打他。那天放学，门口围了很多人，没看到海踪影的平也没觉得奇怪，因为海经常这个时候跑去给绿茶送吃的。 那天吃完晚饭后，平和寻一起回到教室，平看见海剃光了头，忍不住想过去嘲笑他，连书包都还没放下便迫不及待用双手不断在海头上摩擦，但这次海没和平嘻笑，而是用一种非常凶狠的眼光审视着平，还不耐烦的挣脱平的手，问她为什么那么作。第一次被当着全班面吼，平觉得可丢面子了，于是大声吼了回去。 那件事后，平放学再也不主动喊海，拉上寻就走了。直到有一个晚自习，寻和平说海被绿的了事，平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剃了光头。 但平想不通，绿茶都这么对海了，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当舔狗，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很快，三人就到了平宿舍楼下。 “劝你别当煞笔啊？”平看了海一眼，又向寻挑了挑笑眉，便走进了宿舍。 第11章 赚生活费 马上又要放暑假了，上大学之后，真的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或许是因为不用再死背书学习、考试随意作弊的原因吧。按民大的习俗，暑假还要上半个月的小学期，所以假期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快递店的工资实在太低了，平打算小学期结束后，就从快递店辞职。但还没等小学期结束，曾哥就先辞职了。曾哥走的前一晚，破天荒的没有再打游戏，而是抢着干活，等到快递店要关门的时候，才把平和莎莎喊到身边，诚挚的告了别。 “这一别，以后不知何时再见，你们好好读书啊，有事曾哥可以帮忙的给哥发qq。” 曾哥走了，这一别，竟真的再无相见。 曾哥走了，莎莎也走了，平也在小学期快结束的前两天提了离职，这个陪伴了她一整个学期的快乐小屋就此解散。 …… 关于平的假期去向，除了丽，没人担心、没人问起，妈妈也是。 小学期一结束，平就迫不及待乘公交到铺面比较多的街道寻找兼职机会，但转了几小时，愣是没看见粘贴得有招暑假工的店铺，要么只招长工、要么必须做满两个月，在民大老校区读书的小叔给平支了个招，让她别透露自己是学生，谎称做长工，等到开学时间了就提离职。但还没踏出社会大门的平没有勇气走这些捷径，一是脸皮薄没法开口，二是担心东窗事发被找麻烦。 奔忙了一早上，却一无所获，平沮丧地倚在公交车站，实在饥饿难忍，便花五块钱买了碗凉皮。平几乎每天中午饭点都会在食堂点一碗凉皮，室友都以为她喜欢吃，但其实只是因为食堂卖凉皮那家可以无限加酸萝卜和泡菜，一碗凉皮本吃不饱，但加些萝卜泡菜，平就能饱餐一顿。 喝完最后一口汤，平将碗筷丢进了附近垃圾桶，想到小叔所在学院离这儿不远，便给小叔打去电话。 “你还没找到？呆包！”电话里，小叔恨铁不成钢的吐槽平太怂。 “我不好意思开口，哥叔怎么办啊？我今天必须要找到，不然学校要赶人了。”平垂着头，将手机贴紧耳朵。小叔是平爸爸的表弟，虽然辈分高平一级，但只比平大三岁，所以平总喊他哥叔。 平上高一时，小叔就考到了民大。 小叔的爸爸，也就是平的四舅爷爷，是一个极其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平高考那年，创下了老家历年高考最高的分数，让整个家族都轰动了一时。四舅爷爷来贺喜时，阴阳怪气说了些话，说小叔上的民大才是贵州最好的学校，谁都没法比。平听了这话没回嘴，等填高考志愿时，第一志愿便填了民大，还以全院第四的排名正式成为传媒学院的一名大学生，在悄无声息中狠狠打了四舅爷爷和那些总猜忌自己作弊的人脸，但也因此错失了上一本院校的机会。但幸好，自己亲自选的新闻学一直都是自己最爱的专业。 “你个呆包，怂什么？你在哪里，我让小韵来带你去找。”电话那头再次响起小叔的声音。 “你和我去嘛，我和她没见过几次，我怕尴尬。”平再三央求小叔陪自己去，但不想小叔忙着做实验，实在抽不开身。 “没事，她和你去。那天我们去湿地公园玩的途中看到一家，但没进去问，我让她带你去。” “好好好！那我就在湿地公园公交站等她。”一听到马上能找到兼职，平也顾不得认生，只盼着小叔女朋友赶紧到才好。 还记得第一次见小叔女朋友，还是平刚进大学的时候。那天，准备返校的小叔被奶奶喊来，让他去报道时顺带将平带去学校。不料平与小叔并不在同一校区，小叔只得先带着平到老校区放自己的行李，又带着平转了半小时的公交抵达新校区。 在公交车上时，平就听到小叔在和一个女生打电话，还让那个女生在民大新校区站下车。 果真，一下车，平就看到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往自己这边看来。小叔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平这才意识到女生是小叔的女朋友。 小叔和韵一直陪着平购买生活物资，又帮着铺好床、叠被子。忙活一天后，平提出请两人吃饭，但两人却默契的都点了最便宜的素粉。 后来，小叔和韵又来学校看望了平几次。但有一次，小叔和韵顶着寒冷的天来看平，韵还给平买了水果。可不谙世事的平哪知道韵特意从几十公里外转了三趟车才赶到这里，但平想到没地方可聚，天又冷，又没办法将小叔带进寝室，所以在找不到话题时，双方说了再见。 那一天，韵的表情很失望，可以说是生气吧。回去后，两人就闹了矛盾，但小叔没和平谈及。直到平打电话给小叔时，才知道两人一直在冷战，也才后知后觉。回想到自己的不懂事、不灵光让韵难过了，平内心后悔万分，想打电话向对方解释，但又不知怎么开口。为什么自己就是这么傻、这么呆呢！ 直到后来，平也没有勇气向韵解释，但没多久，他们和好了，平心里也才好受些。想到一会儿又要见到韵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记得那件事。 等了半小时，韵气喘吁吁找到平。 “我以为你在马路对面那个站，转头才看到你在这儿，但怎么都喊不应”。 “我……我……”，平还沉浸在刚刚的回忆里不知如何开口，便被韵拽着手往前走了。平猛地从回忆中解脱，看着身旁的韵笑了，韵也笑了…… “1400，短期就是这个价格，长期1600。”山庄老板只顾着朝嘴里扒拉饭，甚至没抬眼看两人。 “你不是写的兼职1600嘛？怎么又是1400了……” “我干！”还没等韵理论完，平就抢先应下这份差事。 老板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盯着平，韵也转身看了平一眼，平才意识到自己话回得太痛快了，但对于现在的平来说，什么都没有包吃包住重要，有了住的地方，管他多少钱，白干都乐意干。 “你留个电话，什么时候能上班也写一下”老板指了指吧台上的订餐本，平快步上前照做。老板是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体重却是年龄的五六倍。平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个不苟言笑、说话像极了暴发户的老板像怀孕了七八个月，但后来才知道，她仅仅是纯胖而已。 “明天？那行，明天你早点过来，我让小姑娘带你。” 谢过老板后，平和韵去找了小叔。等小叔做好实验后，便带着平和韵到堕落街吃饭。小叔问平为什么不回奶奶家，平只说没有路费，小叔掏出两百块递给平，但平怕短时间内还不起，没有接下。 …… 第二天一早，平拉着妈妈给她买的那个丑行李箱来山庄报道。心里莫名担心，担心做不好被老板数落，担心年纪小被老员工欺负，担心遇到不讲理的客人……直到自己将行李搬进员工宿舍，换上服务员服装，开始干起了活，战战兢兢的平才沉下心来。 “燕妹，你带这个妹妹去洗菜，教她哈”。老板将平交给另一个服务员，平便跟着她来到洗菜处。 “你是大学生？”燕妹问道。 “嗯”，平没抬头。 “在哪个学校？叫什么名字”燕妹继续追问。 “民大，姓黄”，平继续整理这池里的菜。 “哦，小黄妹~” “啊？” 平终于抬头看了眼前皮肤稍黑，眼睛却很大的女孩。燕妹是老板的表妹。听唐姐说，燕妹比自己还小一岁，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太多，父母供不起只好辍学打工。看着燕妹水汪汪的大眼睛，平想到了鹏，鹏去做学徒也快一年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也会像燕妹这样带新徒弟吗？ “小燕妹~小黄妹~哈哈哈哈”，两个女孩仰天大笑，笑声从洗碗房传到了露台，被唐姐听见了，唐姐着急忙慌跑进来，以为出了啥大笑话。 平日里，小燕妹对平十分照顾，为了让平多睡几分钟，她经常早起先打扫卫生，发现唐姐来了及时叫醒平；担心平弄伤手，也有可能怕平把事情搞砸，小燕妹从来不让平干像发炭火、开煤气灶、端大碗盆这样的重活。 小燕妹发工资那天，买了很多零食回来。知道平喜欢吃甜食，还特意买了很多小蛋糕。平心里自然感激，但苦于一直没发工资，也没法用同样的行动感激燕妹。大大咧咧的燕妹才不在乎这些，她只要平帮自己守住夜不归宿的秘密就足够了。 在山庄打工这段时间，天气格外炎热，好在山庄地处湿地公园最凉爽的位置，所以平并未觉得铁皮房搭建的宿舍像洗碗阿姨描述的那般炎热难忍。平只记得，每天清晨醒来，叫醒自己的不是汽车鸣笛，也不是燕妹的大嗓门，而是十里河滩潺潺的流水声，以及花溪河畔的虫鸣鸟叫。 一日，平按唐姐要求，为即将到店的客人准备烧烤材料。等客人落座后，去送食材的平才发现这群客人中竟有一位是自己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山庄合伙人、人称三哥的大boss的亲侄儿，整条街都是他家的产业。知道了这些，平有些不可思议，这位同学为人低调，对待同学也很真诚。因为平英语考过了四级，他来向平讨经验，再加上平在快递站简直，他经常帮室友来拿快递，两人才慢慢熟络起来。不想如此低调的人却是个暴发户。 同学向唐姐称赞平的独立与努力，并将平勤工俭学的事告知三哥。站在一旁的平总觉得尴尬，于是一番寒暄后赶紧回到洗菜房，拿起读到一半的书继续看。 “小黄妹……” 听到唐姐的喊声，平赶紧答应着跑出去。 “再帮他们洗点生菜”。唐姐说完便朝着前台走去。 “好，马上”。平正准备返回，却发现同学盯着自己。 “谢谢了，平。”同学站起来向平做了感谢的手势。 “这有什么，是我应该做的。”平笑着回复，转身走向洗菜房。 “三……哥……”，平刚走进洗菜房，就发现三哥再翻自己的书。 “《简爱》！还是中英双语版，小姑娘不错！”三哥头一次和自己说话，平竟有些不知所措，并不是平胆小，而是三哥长得实在有些吓人。倒不是丑，就是有点像黑社会。即使他每天穿着背心，拖着拖鞋，但仍藏不住自身强大的气场。平从未主动和他搭话，也不敢。 “谢谢三哥夸奖，我就是随便看看”，平几乎是憋住了呼吸，才敢回复这一句。 “三哥？你乱喊辈分！”三哥瞪了平一眼。 “那~三舅吗？和我同学一样？”平小心翼翼试探着询问。 “诶~对咯~”三哥说完便转身出了洗菜房。 自此以后，三哥和同学几乎每天都会来山庄吃饭，只有庄里有婚宴或其他宴席预定，没有空余桌位时才没来。三哥有时会和平聊上几句，见平看书便不打扰，只在一旁抽烟闲坐。 后来，同学才告诉平，三哥相中了平，要把平介绍给在部队的儿子，本想等即将退伍的儿子回来后再问平是否愿意，但得知平有男友，便没有再提。 平心里有些庆幸，也有些小骄傲，没想到自己普普通通，却能被三哥相中，平已经克制不住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百部丑小鸭嫁入豪门的小说了。但秋班才是自己心中的no.1，虽然没见过面，但感觉不会骗人，平确确实实喜欢上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班长。 “今天，我同学说三哥曾经想让我和他儿子处对象，哈哈”，平向秋炫耀着自己的经历，企图在秋的回复中找醋意。 “我就说我们平儿很好，肯定很多人喜欢，看！我没说错吧！” 看着秋的回复，平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没吃醋？但转念一想，管他呢，开心最重要。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平才知道唐姐去年与老公离了婚，原因是她老公的初恋回来了，但两人并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但唐姐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当天就拽着她老公去民政局扯了离婚证，独自带着10岁儿子生活到现在。 离婚这一年来，唐姐发现儿子很少笑，还迷上了游戏，即使给他买最喜欢的漫画书和玩具，都没法将他从游戏世界拽回来。唐姐意识到，孩子的成长不能缺了父爱，所以最近准备约前夫谈谈复婚。 情人节那天，唐姐特意到理发店盘了头发，还换上了一条粉色初恋裙，唐姐虽然胖，但那天真的挺好看。唐姐的前夫到了后，唐姐亲手炒了几道菜让平帮忙端上桌，并交代平让大家别靠近包房。 平盯着紧闭的包房门，心里为唐姐担忧。要是她前夫不同意怎么办？要是她前夫初恋又来捣乱怎么办？唐姐怎么办？唐姐的儿子又怎么办？想得出神之时，包房门砰砰的被打开，唐姐捂着鼻子嘴巴跑了出来，平亲眼看到她在流泪。 难道失败了吗？平赶紧跑向卫生间，想问问唐姐怎么了，但唐姐洗好脸后朝平摆摆手，又继续回到包房关山了门。 那天的结果如唐姐预料的那般圆满，大家都很开心。但平却注意到，唐姐的前夫似乎并没有多开心…… 转眼，就要开学了，学校也发来了书费明细。算上自己的工资，还差三百块。平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拨通妈妈电话，想问妈妈要点。 “我没钱！你别要钱！”电话刚接通，平还没开口，就听到妈妈大声吼道。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变成了这样，还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难道自己在妈妈眼里就是个只会张口要钱的孩子吗？ 平哽咽着流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确实，自己没有理由再向家里要钱，既然要勤工俭学就要坚持到底，中途又向妈妈开口算怎么回事。可自己真的走投无路了，哪怕打了一个月暑假工也只有1400。再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向妈妈要钱了，妈妈又为什么连300都不给自己呢。 担心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窘态，平赶紧躲到宿舍对面包房将门反锁。 “姐，你别哭，你需要多少，我给你。”是鹏的声音，鹏怎么回家了？ 但平这会儿顾不上想这些，心里的委屈伴随着泪水倾盆而下，她默默挂断了电话。鹏又用自己手机打了过来，平强忍住泪水，让鹏不要担心，自己正在做兼职，马上就可以领到工资了，随后挂断了电话。 鹏一个学徒哪来的钱，就算有，平又怎么忍心收他的钱，他已经为平放弃上学，平再也不能对不起他了。 平最后和小叔开了口，但只借了两百，剩下的一百决定去发一天传单赚回来。 平的性格就是这样，从不麻烦别人，也从不喜欢被别人麻烦，即使知道秋喜欢自己，也不会利用他对自己的这份情而向他开口。 平收拾行李返校那天，唐姐给平结了账，并让平每个周末都过来帮忙，工资就按70一天计算。平双手握紧钱，仿佛要将自己对唐姐的感激一并握在手中。 “谢谢唐姐！”平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份周末兼职对平有多重要，这意味着，平以后就有固定收入了，再也不用担心吃不上饭了，也不用再硬着头皮向家里要钱了。 走出了山庄，平才想起要数数工钱，却发现多了六百，平赶紧给唐姐发去微信，唐姐却说这是平应得的…… 就这样，平开启了新一轮兼职工作。在山庄忙到爆的时候，平也会按唐姐要求带几个同学一起来帮忙，但唐姐和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是最喜欢平，他们觉得平做事干练，从不偷奸耍滑，又细心又认真又有责任心，反观平带来的那几个同学，每个都是干到一半就干不动了。 这也不怪那些同学，山庄的活确实比较重比较累，或许只有平这种需要钱的学生才会到这里来干活吧。 没多久，唐姐怀孕了。本就是高龄产妇，唐姐胎像一直不稳，担心自己太累影响胎儿，唐姐决定把山庄盘出去，但有担心店里的这群伙伴没地方去，于是又和接手人谈好，让大家继续在这干下去。 但对方刚接手不知道后续生意会咋样，所以暂时不要兼职人员，平又再次失去了经济来源。好在此前攒下的钱还够用段时间，于是，平便打算先回学校好好修完这个学期的课再做打算。 第12章 子秋住院了 终于不用再去赶车做兼职，平和秋聊天的时间也渐渐多了起来。但近段时间来，秋时常聊着聊着就失踪了。有时中午聊着天，突然就不回微信了，晚上又断断续续聊。有时一整天只有晚上能聊上几句，再接上话就是第二天晚上了。 原本平还能理解，毕竟秋的职业特殊，突然失踪算不得啥稀奇事，但次数多了，平就有些恼了，于是也学着秋每天只三言两语的聊着天，秋不发微信，自己也绝不主动发。 几天后，秋好似察觉到了平的刻意疏远，破天荒的给平打来了微信电话，这是两人第一次通话。犹豫半刻，平还是接起了电话，没一声没吭。 “平儿~”，电话里响起了一声低沉又有些俏皮的呼唤。说不上好听，但平就是觉得听着舒服。 “干嘛！”平故意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是不是班长这几天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平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小窃喜，继续假装生气。 “班长这几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让你难过了平儿”。 “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连回我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平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又担心被室友察觉，于是将自己反锁在阳台，手也不自觉地将手机贴近耳朵。 “诶呀~我们平儿生气啦？不生气不生气，班长给你讲个好笑的事。星仔今天去抓鸡，被鸡薅乱了头发，哈哈哈哈哈哈哈”，话还没说完，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笑起来。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平也憋不住了，这个笑话并没有多好笑，但秋笑点这么低真的很好笑，因为平刚好也是笑点低的人。 那天，平和秋隔着电话笑了好久，也聊了很久，直到平手机自动关机。平很好奇，为什么那天没有人催秋去集合点名呢，但平也不想管这么多，能和秋聊这么久的天，平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秋经常给平打来电话，两人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学校、家人、生活、学习、工作、八卦，两人无话不说，对每件事情的看法也出奇一致。总之，和秋聊天时，平就是觉得开心舒服、自在放松。 民大举行新生篮球赛时，平给爱看球赛的秋发去了视频。新生队伍里有位神一样存在的学生，几乎百发百中，场场比赛都稳赢，平很想让秋亲眼见证这番奇迹，于是在决赛这天，给秋打去了视频电话，但却被拒绝了，再打去时就显示无人接听了，而秋也迟迟未解释。 平瞬间没了看球兴趣，从水泄不通的观球队伍中挤出来，找了个角落坐下生闷气。 过了半小时后，秋打来了电话，正在气头上的平直接挂断了电话。秋不死心又打过来，平再次挂断，又打又挂…… 球赛结束后，平和颖打算去食堂吃饭。 “6号真的超厉害的，他还是我们三都的人！水族勒，是我们水族勒！”颖还沉浸在刚刚的火热中。 “是咯是咯，帅帅帅！”平敷衍的回应着颖，继续漫不经心的走路。 刚打好饭，电话突然响起。 “喂！干嘛！”平这次是真生气了，有什么不能接电话说，非要挂掉！ “不好意思呀平儿，刚刚有点急事，现在处理好了，不过今天不能陪你聊天咯，今天有点事情，要明天早上才能给你打电话。” 平气得想挂了电话，但手却很诚实的将手机牢牢固定在耳朵上。 “别生气咯，过了今天就可以陪你了好不好？”秋用宠溺的语气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平。 “那好吧，记得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好吧！”平最终妥协了，她相信秋一定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因为直觉告诉自己，秋从不说谎，也不会说谎。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平和好友星聊天时，才无意间得知那天秋在医院做阑尾炎手术，麻醉药效一直到第二天才散，所以才和平说要等到次日才能打电话。 星作为陪护人员送秋来医院检查，平给秋打去视频那天，秋正在检查，而手机在星手上，星不知道怎么回平，慌忙之下便挂了电话，后来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等秋从检查室出来时，才慌忙回了电话，但平一直没接，害得秋对着星好一番责怪。 原本以为不让对方担心而隐瞒身体不适的情节只有狗血爱情剧中才会出现，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如果是平，哪怕是手割破了一个小口子，估计都恨不得夸张十倍让秋担心，但秋竟与自己恰恰相反，让平感到意外、感到温暖，也感到心疼。 这件事过后，平与秋的感情180度直线升温，平对秋更产生了一种依赖感，而秋也再未失言。 …… 又过了段时间，平收到了燕妹的婚礼请柬。和她结婚的对象是山庄原来的帮厨，小伙子人勤快话不多，心肠又好，平觉得他们很般配，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燕妹结婚那天，山庄原来的大厨给平打来电话，因为大厨家就在民大附近的村子，所以打算骑车带上平一起去。 大厨骑车速度超快，等到了燕妹家，原本平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头发全被吹散了。 平和大厨进门就将红包给了燕妹，燕妹笑得很开心。平却发现燕妹的肚子很大了，这才知道她怀孕了。 坐在客厅的，还有山庄老板唐姐，唐姐抱着怀里睡熟的孩子朝平点头，示意平坐过来。唐姐更胖了，也没有往常精致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平以为是因为唐姐高龄产子，加速衰老的原因，也没有过多询问，主要担心一向精致的唐姐会不自在。 吃完饭后，大厨的老婆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去处理急事，大厨便和平还有唐姐打了招呼先走了。没有了顺风车，又不知道怎么坐车的平正打算打电话问室友，唐姐就喊住了她。 “小黄妹，待会儿和我一起走，我带你坐公交！” “好！”平笑着回答。 天色已晚，再不回去该没车了。告别燕妹一家，平跟着唐姐朝着公交车站走去。唐姐抱着孩子，平跟在后面帮她提婴儿包。唐姐的二娃是个女儿，长得又秀气又乖，原本圆了儿女双全这一愿望的唐姐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平自进门见到唐姐，一次也没见她笑过呢。 直到坐上了公交…… “我一直以为她爸干干净净，再加上当初离婚时我太激动，儿子又受影响，所以才想到和他复婚。但复婚没几个月，我竟发现他早在我们离婚前就出轨了，但出轨对象不是他初恋，而是公司同事。他和这个女的一直保持不正当的关系，哪怕在我们复婚之前断掉也好，可为什么他口口声声要弥补我，却又实实在在做着些对不起我的事呢？”唐姐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 短短几个月，没想到唐姐竟遇到了这么多事，平不知道被爱人背叛是什么滋味，但当看到唐姐空洞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悲凉，而这悲凉又像针一般刺穿了平胸膛，平才感同身受。 “我原本想再次离婚，但我怀孕了，我的第二个孩子不能再步入他哥哥的后尘了，他们不能没有爸爸了。”唐姐用手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儿，落寞的模样与初见时那嚣张跋扈的形象判若两人。婚姻究竟带给了女人什么！ “我得了抑郁症，为了顺利生下我女儿，我把山庄转了，天天去看心理医生，让自己努力挣脱黑暗，所幸，我的女儿很健康，但那个男人，即使我们不离婚，我也不会再原谅他了，他只是孩子名义上的爸爸，于我，他什么都不是！” 平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听着唐姐倾诉，为了多陪唐姐一会儿，平错过了下车站点，直到唐姐发现后，才催促着平赶紧下车。 平有多希望能多陪陪唐姐，但公交车总要到站，而自己就算错过了要下车的站点，最后也还是要和唐姐说再见。 唐姐有两个孩子，老公出轨了一次就患上了抑郁症，可妈妈有四个孩子，爸爸三番五次出轨却没有精神失常。 妈妈很伟大！也很不容易！ 因为错过了晚班车，平只能走路回学校，平时坐车几分钟就能到的这段路，平却感觉怎么走都走不完。 大学城本来人就少，晚上更显得荒凉，辅导员平时就老吓唬学生说附近村庄杀人犯很多，平不免更害怕起来。 路上偶尔有一两辆车行驶，但始终没看到人，平实在害怕极了，抬脚跑了起来，但因太紧张右脚绊到了左脚狠狠摔倒在地上。手肘传来一阵剧痛，平撸起袖子，发现手肘严重擦伤，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班长，我还没回去”，平惊魂未定，说话声音一阵颤抖。 “怎么啦？平儿？”电话里传来秋担心的声音。 “我摔倒了！因为没赶上公交车，我一个人，路上没人，我很害怕！”平语无伦次。真不是平矫情，一个19岁的小姑娘在夜晚十点独自走夜路，路上还一个人都没有，换作是谁都会害怕。 “没事没事，你把扩音打开，我陪你回去。” 秋和平说了今天队里发生的趣事，又听平讲起姐弟四人的快乐回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平很快便走到了学校，赶在熄灯前跑进宿舍大门。 知道平安全到寝室后，秋也放心回了宿舍。原本还想陪平多聊会儿，但星刚刚通知他大boss会来查寝。 把打包回来的菜分给室友们后，平将闪光灯打开照亮随意的洗了漱，又去娇桌上找来究竟喷在伤口，然后让花扯了张纸巾帮自己简单包扎。 那一晚，平做了个梦，梦到秋骑着一匹黑马在学校打转，将深陷泥潭的自己拉上了马背。 第13章 初次见面 大二的课程要比大一松一些，有时整天没课，有时一天只有一节课。所以，平有了更多时间去做兼职。 一次，当地一家着名饭店招服务生，傍晚六点报到，两小时50元，这对平来说，简直是赚到了，于是与娇和花一起报了名。原本也喊了颖，但颖说自己暂时不缺钱，就不去了。 那天，平和两个室友换上饭店临时分发的工作服，与同来兼职的学生互相打听着各自就读的学校。 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饭店，来吃饭的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精致优雅。平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平数了数桌牌，发现宴会厅里一共摆了78桌宴席，这是自己迄今为止见过最盛大的宴会场。因为是兼职，饭店担心平和其他学生会影响自己口碑，所以把他们安排到了宴会厅最后排的位置。 模仿着前桌服务员姐姐的样子，平将餐车上的菜一道道摆放好，又把酒水饮料往中间拢了拢，腾出更多空间放菜。 桌子已经放不下了，但餐车还在一辆接一辆输送着菜品。平也只能傻眼硬上桌。 从客人落座，到举杯庆祝，再到人流慢慢散去，平和大家一直站在桌旁随时等候客人调遣，腿脚站到酸胀也没能休息。 还得怪平实在是太实诚了，职前培训时负责人要求所有人必须一对一站立式服务，但好多学生因为吃不了这个苦，十几分钟便要偷个懒，只有平和室友傻乎乎站了两小时。 人流散去后，大家又在饭店方的要求下，将碗筷收拾好、现场打扫干净，这才能结账离开。 “明明说好2小时，结果硬是干了3小时！”花边捶着肩膀边吐槽。 “九点半了咋整啊，夜班车也没了，呜呜呜……”娇无力的看着公交车站牌。 “这个时候了，就算赶得上末班车也进不了宿舍门，因为中途还得转车呢。”平也无奈的抬头看着天上星星。 “如果打车的话，我们今天赚的钱还不够呢，岂不是亏了，诶呀咋办嘛！”花急得直跺脚。 平余光瞟到娇无奈的掏出手机切换了拨号盘…… “二叔，我们现在在你家这边，今天来做兼职超时了没办法回去了，我们可以来你家借宿一晚吗？”娇一秒化身乖乖女，小心翼翼说出这句话，全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和沙雕犯楞。平能听出来，这位二叔是娇不想麻烦的人，也是娇怕麻烦的人，但麻烦他好过露宿街头。 “你还有个二叔啊？”眼见娇怪了电话，花问出了平心里的疑问。 “嗯，这位二叔并非我的亲二叔。他妈妈也就是我的姨奶奶和我的奶奶是姐妹，那些年，姨奶奶家过得很快，是我奶奶把二叔兄弟几个带大的，所以二叔格外照顾我，我刚来学校报到的时候，也是二叔一家送我来的。但因为我来贵阳上大学，才和二叔见过几面，所以不好麻烦人家……”娇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了。 “小娇你在哪里？旁边有什么建筑秋识？”娇开了免提，电话里传来娇二叔的声音。平和花听到后也马上寻找起周围秋志性建筑。 “我们从饭店出来后往右手边走了200米左右，现在在公交车站，对面是一大面花墙。”娇将周围看到的物品一一描述了个遍。 “花墙？哪样花墙？哦，我晓得了，你们到对面来，站在花墙黄线中间，我掉头过来接你们。”二叔说完就挂了电话。 平几人按照二的提示找到花墙中间的黄线，没一会便看见一辆开着双闪的车。 一上车，三人一个劲的对二叔说着感谢，憨厚的样子还把二叔给逗笑了。 那一晚，平三人挤在二叔家小儿子的儿童床下铺，却睡得安稳舒服。 第二天一早，因为还要去坐车赶下一趟兼职，平三人蹑手蹑脚起身收拾好床铺，留下纸条便出门了。 由于上班高峰期堵车，三人迟到了一小时，被酒店经理骂得狗血淋头。得知三人从二十几公里外赶来，经理这才收了场。用手指向自助餐盆，示意三人赶紧吃好换衣服工作。 连着站了三台宴会，加上室内不通风，平头有些头晕，靠在墙壁休息了几秒，娇见平脸色煞白，借擦桌子的机会过来询问。 平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跑去和经理请假上厕所。 果不其然，大姨妈来了。担心回去晚了被扣工钱，平扯过几张纸巾垫好，捂着肚子往回走。 因为这家酒店提供住宿，所以平和室友放心的干到了十点半。但当看到窄小的铁皮房、坏掉的门把手、破碎的玻璃窗以及发霉的棉絮时，三人打起了退堂鼓。可这个时候再麻烦二叔来接实在拉不下脸。 那天雨很大，平三人几乎全身都被淋湿。因为没人安排打扫，酒店住宿员工又不愿意分享自己的宿舍，三人只得委身进了这间宿舍。将另外一张上下床拉来抵住们，把雨伞撑开挡住窗户，将棉絮翻了面垫在身上。 平因为肚子实在难受，而湿透的裤子又紧贴着大腿更难受，便把裤子推了下来，担心走光，又将脏棉絮裹紧大腿。那一刻，脏不脏已经无所谓了。 娇爬上上铺，脱下湿衣服拧水，又厌烦的将脏棉絮踢到一边。花则和平一人一头睡在下铺。 三人聊起了各自的家事。花自小父母离婚，成长中一直缺失母爱，所以自己总是像个假小子一样，性格大大咧咧；娇家里兄弟姐妹多，父亲又长期不着家，母亲一个人压力很大。 “我家是收废品的，现在只有我妈妈一个人，也是很辛苦。或许等我爸出来了就会好一些。” “出来？哈哈哈，说得像坐牢一样。” 听到娇的话，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随即赶紧补了句：“是呀！出来！怎么还不赶紧出来！去这么远的地方当兵！诶！” 平对父亲始终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只因记忆里，父亲曾在小学六年级时骑车来接没带伞的自己回家，在自己13岁生日时，给了自己50块钱买喜欢的东西，在初二时走路去接买菜的平和妈妈，还请她们喝了草莓味奶茶，那也是平人生第一次喝奶茶。那天，平竟自私的想，若这个家只有自己一个孩子，那平一定能得到父母全部的爱。但这个念头仅仅只在脑海中一秒闪过，对于父母的爱，平更想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 那一晚，三人醒了睡、睡了醒，可天就是不亮。等了很久，终于听到手机闹铃声，三人几乎同时从床上弹起，穿上衣服收起伞，就朝着公交车站跑去。 这天过后，平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再接饭店和酒店的兼职，那床棉絮实在是太臭了，锁不住的门也太恐怖了。 一段时间后，秋告诉平，自己要休假了，计划先来贵阳看平，再回家探亲。 平激动坏了，虽说和秋经常通电话，也见过照片，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也像网上那样“见光死”呢。 为了去见秋，平破天荒的花两百块钱买了件很薄的粉色呢子大衣。衣服是燕子陪她去挑的，燕子说，平一穿上，感觉气质就上来了。买了大衣，还得配双鞋，于是，平又和老板砍价，以60元拿下一双粗跟鞋，这一身让燕子赞不绝口，室友也都说好看。 见面那天，平借了花的小包包，让自己看起来更精致了些。秋从湛江坐飞机到昆明，又从昆明坐火车到贵阳，眼看就要到出站时间，可平还被堵在路上。平心急如焚，担心不能准时赴约，幸好秋也打来电话，称火车突然停下不走了，让平别着急。 梦中注定一般，在平赶到火车站时，秋也正好到站。出站口，平从人群中一眼看见秋，他穿着浅色短大衣、束脚灰裤子、米色马丁靴，将双肩包背背在左肩，两只手将大衣拉紧。秋也一眼看见平，直直向平跑来，眼睛从未看向其他地方。 秋的长相算不上帅，也并不是平的理想型。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个高175左右，有些胖，应该是壮，兴许是肌肉块头有些大，撑得衣服有些紧，整个人看起来就显胖。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秋很大方的拥抱了平，平也用默许给予了他热烈回应。秋一开口，平就莫名觉得熟悉，兴许是天天打电话的原因。 因为火车晚点，秋迟了两个小时才到，平在路上提前吃了面包，但不知道秋还没吃饭。平只想赶紧带着秋多走一些路、多逛一点贵阳的角角落落，然后坐上九点半的末班车回学校。 因为不常来这边，所以从火车站出来，平便不知道怎么走了。秋初来乍到，不知道路线，再加上长期和外界断绝联系，对出行这方面也缺乏经验，于是只能跟着平漫无目的的走，但聊天却一直没断过。 找到公交车站后，平带着秋坐了四站来到花果园。花果园的白宫在夜晚灯光的点缀下变得更漂亮了，秋一眼便爱上了贵阳，因为平，因为白宫，也因为自己的心。 秋给平买了小蛋糕，因为他记得平说过，希望第一次约会时，秋能给自己买个小蛋糕。秋不单买了小蛋糕，还给平加了瓶鲜榨橙汁。 九点二十，秋陪着平在路边等公交，平答应第二天还会过来陪秋玩。但等到了九点四十，仍然没等到晚班车，平意识到晚班车或许早已经开走了，但当时的自己并舍不得花钱打车回去，更不允许自己花别人的钱。 那一晚，平第一次和异性开了酒店，本以为秋会像室友们描述的坏男人那样伙同酒店谎称只有最后一间房了好趁机揩油，但秋竟绅士的开了两间房。这让平有些惊讶，但却莫名多了些安全感。 平有个一次经历。上大一时，一位很久没见的同学给自己打电话，说有个从外地回来，请平帮忙到车站拿行李。同学的这个朋友平见过两次，是在高二时，班里一个男生结婚那天一起来玩的。平念着同学曾对自己的好，不好拒绝，便答应了。 为感谢平，这人提出要请平吃饭，点菜时却只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平只浅浅吃了几口便歇筷了。本以为饭后就各回各家了，没想到这人又提出让平再帮忙送自己到朋友那去，去到他说的地方，这人将平支了出去，悄悄开了房，又将平骗进酒店，想和平发生点什么，好在平反应及时，用脚抵在门缝，这才逃了出去。 平后知后觉，想起他所谓的那个朋友用异样眼光打量着自己，看的自己全身不舒服，竟没猜到有这一出。这件事情平一直不敢和秋讲，因为担心秋说自己太随意。 和秋互道了晚安后，平便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那一晚，平根本睡不着，她满脑子幻想着秋抱着自己躺在这张床上，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平带秋吃了贵阳的肠旺面，不喜欢吃肠旺的平给自己点了辣鸡粉，平本打算自己掏钱请秋吃，可不能乱花别人钱。但被秋抢先一步。 两人在大街走走转转，硬是正式吃上一顿饭。一直以来，平都习惯了简单的三餐，对她来说，吃一碗粉、一碗炒饭，就是满足的一顿。而对于吃惯了顿顿几菜一汤，加之运动量又大的秋来说，这碗粉根本只能算一碟小菜，况且秋前一晚就没吃晚饭，这会儿都饿得能吃下三碗了。 “平儿，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秋主动开了口。 “商量都用上了？”平捂着嘴笑。 “我能请你好好吃顿下午饭吗？我想请你吃汉堡披萨，可以吗？”秋眼神中透露着一种让平无法拒绝的真诚。 “可是，那个好贵的，我不想你花钱！”平还是有些顾虑，她的教养不允许自己这样挥霍别人的钱。 “我大老远过来，就想请你好好吃顿饭？就这家可以吗？”秋的语气温柔有力，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德克士，见平没说话，便轻轻拉着平向前走去。 平每次看电视里人物大口吃炸鸡、披萨、汉堡时都口水直流。平真的从来没吃过，也从来没敢想吃过。 秋把菜单放在平面前，平不知道点什么又推回去给了秋。秋看出了平的窘迫，便直接点了情侣套餐。 服务员上了刀叉，从未用过刀叉的平尴尬的看了看周边的人，秋注意到了平的举动，便默默掏出了手机。 “我也没用过刀叉，我们来搜搜看怎么用哈。”秋笑着坐到平身旁，原本尴尬的平瞬间开心起来。 那一顿饭，平第一次吃到了牛排、披萨、汉堡、沙拉、炸鸡…… 因为第二天要上课，平必须要回学校了，平要是走了，秋在这里待着也没有意思了，于是，秋也买好了回家的票，但还有三小时才检票。平便一直陪着秋在车站门口等，快到时间时，平催促着秋先进站，但秋执意要等平先上公交。 平是个极度害怕离别的人，每次和弟弟妹妹们分开，都会哭很久，担心弟弟妹妹们会更难过，所以宁愿守着他们的背影哭，也不愿他们目送自己。 经不住平的再三恳求，秋准备进站了。牵着的手分开那一瞬间，一阵寒凉刺向平的手，这短暂的温暖要离开自己了，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亲眼看到秋走进了进站口，木在原地的平才将双手放进兜里，手却触到了什么东西。 “三百元！”下午结账时，平看到秋的钱包里只剩下三百元和几十块。秋竟将这三百元悄悄塞给了平。 平赶紧给秋打了电话，却听到秋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班长，你怎么还在这？”平挂了电话，跑上去抱住秋。 “我要等你坐上公交才能放心离开呀小傻瓜”，秋轻轻将平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给你！我不要！你为什么要给我钱呢？”平知道秋并非看不起自己才给自己钱，而是真的心疼自己，但因为即将离别，不知道能给平留些什么，知道平不会收，这才偷偷赛她兜里。 平最终还是将钱还给了秋，他们两人是平等的，没有谁亏欠谁，也没有谁要救济谁，更没有谁为了谁必须要做些什么，仅仅是在每日的聊天中做最真实的自己，就足够了。 秋乘坐的火车开走了，平也坐上了返回学校的255，两人第一次约会,结束了，但两颗心却靠得更近了。 第14章 进厂打寒假工 考完试后，414的烂仔们收拾行李一起出发去赶公交。那天下了雪，但很小很小，甚至可以说是毛毛雨的程度，每当飘起这样的雪时，最冷的天气就到来了。寒风刺骨，细雪漫天，平终于在贵阳看到了第一场雪。 平跑得很快，耳朵冻得通红，平反手将薄棉衣的帽子扯到头上，又对着手哈气，等室友们都赶上来后，又坐上行李箱，双脚作滑滑板姿势往前移动。 那天真的很冷，但平很开心，马上就能赚到很多钱了，马上就能买到电脑了，马上就不用再担心生活费了，马上就能再见到秋班了…… 确实，除了钱多，平动心的原因还有一点。东莞也属于广东，那一定离湛江很近吧，这样就能去看秋了。 颖对接的那位大哥安排了免费长途大巴到新区接平和室友们，所以四人只每人花了2元坐公交赶去新区，这对他们来说，简直赚到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大巴，平和室友终于抵达东莞界内，但司机让几人在一个高速服务区下车后便将车开走了，说是那位大哥交代的。 颖又马上给大哥打了电话，对方态度好得离奇，而且还立即安排了车来高速服务区将四人直接接到了要进的厂，四人也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哥。 没等四人缓口气，大哥和同行的男人便火速带领几人参加入职考试，试卷简单得要命，连3+5\\u003d？这种题都能出出来。 大哥悄悄提醒几人别答满分，因为他和厂里说四人是小学文化程度。为了顺利入职，摸不清头脑的四人还是照做了。 成功通过考核后，大哥又带着四人申领了静电服，说是这个厂主要是测试手机芯片的，必须要穿静电服才能进入车间，而且出来时必须脱了。 “那一会儿进一会儿出，换来换去的岂不是很不方便？”平不解的问。 “对！所以里面规定，只有饭点的半小时才允许出车厢，其他时间都得干活，不过每隔3小时可以休息10分钟。”大哥继续补充。 随后，大哥和同伴马不停蹄地带着四人去体检，结束后才把平和室友送到宿舍。 这栋宿舍楼破破烂烂，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好在每层楼都有公共浴室，楼里住的都是这个厂的编外人员，厂里的正式员工都住在厂里，而像平这样趁寒假来打工的有很多，且都住在这栋编外楼。 每间宿舍都很大，且不少于10人入住。平和室友挑了间人看起来比较友好的宿舍，可仅剩的两张床铺上床堆满了行李，下床啥也没有，仅剩光秃秃的床板，四人决定下楼购买棉被和生活物资。 颖有过到进厂的经历，也提醒过，所以和花提前带了被子，但平和娇因被子太大无法携带，且带的衣服又多没办法再塞进一床被子，所以果断放弃了。 为了省钱，四人买了四把牙刷、一支牙膏、两床棉被、两块毛巾、一把衣架，都选了最便宜的。牙刷用各自的，牙膏一起用；两床棉被都用来垫床，颖和花带的用来盖，两人同睡一张床；两块毛巾一块用来洗脸一块用来擦头发。 在省钱这一点上，四人从未有过异议，毕竟这个地方只是个临时居所，东西买来又带不走，够用就行。 在编外楼住的第一晚，娇和颖被安排到夜班组，宿舍里两个女生也是夜班，所以约着八点就去上班了，另外三个一个在蹲厕所，两个去洗澡了。平躺在床上玩手机，很晚都没能睡着，起身看了眼隔壁的花，见她也还没睡便走过去找她聊天。 “分人那个女生好过分，大哥不是说可以把我们四个都安排在白班或者夜班的吗？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分开，这样我们永远见不到面。”平对厂里的分配非常不满。 “对呀，就是看我们是小姑娘好欺负，哼！”花抱着手抱怨道。 平还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 “平，你怎么还没回来？” 躲在阳台的平听到许久没听见的声音，后背一阵发凉。时隔两年，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会害怕，但电话那头卑微的声音却让平有点心疼。 “我来进厂打寒假工了，今年不回来过年了。”平说出这句话时，竟带了些得意，好似在宣告自己已经长大了能赚钱了，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担心要钱被拒。 “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只想见见你，今年回来过年好吗？”这个极好面子的男人竟然说出了对不起这个词语，还用这种恳求的语气和平说话。平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心疼，终于，平心软了，他原谅了这个一次次让她失望的人，她愿意再给他一次重新做父亲的机会。 “没有什么对不起，都过去了，没人怪你！不需要说对不起，爸爸！”平捂住嘴低头哽咽。 “爸爸对不起你们，你回来吧，好吗？”爸爸再次恳求。 “我没办法回来了，今天办了入职，我有很多需要用到钱的地方，不得不来。别担心我，这里有吃有住，进厂后不能随时看手机，过年那天，我会打电话回来。”解释清楚后，平挂断了电话，回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了头假装睡觉，假装着假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进厂后，平和秋的聊天时间就变得固定起来。 平每天八点下班，秋八点半准时打来电话，两人聊到九点半，平就要去洗漱了，因为再晚一点人会很挤。因此，秋也回归了准时熄灯就寝的日子。 但很快，平白夜换班了。晚八早八，白天要睡觉，晚上要上班，车间又不让拿手机出来，所以一直没办法和秋通电话。只有凌晨十二点饭点时，才能抓紧吃饭的半小时赶紧给秋回微信，但几乎收不到秋及时的回复。 临近春节，秋手头工作特别多，布置新春氛围、筹备晚会节目、打扫营区卫生等等，都要他一一带头去做，再加上单位例行节前大检查，手机又被再次收上去，每次申领手机时都是平还没下班的时候，于是只能发去微信。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将近半个月后，本就多愁善感的平爆发了。 “你很忙吗？！”平特意给问句加了感叹号，好让秋知道自己生气了。但直到睡着了也没有收到回信。 睡醒来才发现秋打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再拨过去已经无人接听了。循环反复好几次，平已经失去了耐心。并未是平矫情，当一个忠实听众慢慢消失在自己的生活时，那种崩溃并不会一蹴而就，而是慢慢集赞，最后一触便灰飞烟灭。 那一年，薛之谦出了新歌《刚刚好》。 “我们的爱情到这刚刚好，剩不多也不少，还能忘掉……”平几乎每天都会戴着耳机，边听这首歌边回忆和秋的点点滴滴，等睡醒时枕头却湿了。 原本就是异地，现在连打电话聊天都这么艰难了，这段感情又怎么坚持下去呢？平与秋的距离就像歌词里写的那样到这里刚刚好，不够拥抱就挽回不了。 …… 夜班实在太难熬了，平经常打瞌睡，有几次没坐稳差点摔到地上，把旁边大姐逗得直笑。 夜班不仅吃不香，还很冷。吃不香是因为身体一下子适应不了夜间进食。但天气冷，真的理解不了。不是说广东的冬天穿衬衫都能过吗，为啥每次饭点吃饭时都能被冷到发颤。还好平带了厚衣服，但三个室友没带，所以平的衣服还要轮流给上夜班的室友穿。 有一天夜班时，平不巧来了例假，但平并不想请假休息，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赚钱重要。因为腹部疼痛难忍，平的动作要比以往慢很多，这让和平有过争执的组长感到不满。 并非组长挑事，只是因为车间每个组每天都有任务量，如果完不成就扣分，还要扣组长的工资。平几人本来就是刚接触这个活，速度慢点情有可原，但流水线规定必须坐班，平因为屁股实在太痛忍不住站起来过几次，就让组长看见了。而平又是个据理力争的人，觉得这要求太不人性化了，就与组长理论过两次，也让组长有些不高兴。 眼看平的动作越来越慢，组长走过来大声数落着平，旁边一位大姐看不下去，就帮平说了实情，没想到组长还挺近人情，找了软凳子给平，让她坐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则帮着平赶紧将桌上零件用贴胶粘起来。 那一晚，平很是感激，从此以后便不再顶组长的嘴，有次眼见休息时间结束。铃声响起，组长还没醒过来，主任却先来了时，平赶紧上前叫起组长，为他避免了一次惩罚。 编外楼不远处就是一家不知是干啥的工厂，平每天下了夜班回来准备睡觉时，这家工厂就已经在运作了，咚咚声就好像从未听过一样。或许，这里的厂都是永不停止运作的流水线，工人白夜轮岗，而机器却从未得到休息。 因为这咚咚声实在太大，所以平用了一个多星期才逐渐适应在噪音里睡觉。但那一整个星期，平的梦里都是有关于咚咚声的各种梦。 那段时间里，平几乎每天下午五点就自然醒了，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便戴上耳机将自己关在阳台，一边听歌，一边做体形拉伸。 这里的工作就像机器人一般，不让说话、不让随意行动，手不停将芯片拿起、放下，脑袋放空瞬间，平默默下定决心，自己一定不能过这样的人生。由于每天重复着枯草的动作，平的右肩从开始的酸痛演变成了肩周痛，洗澡时要用热水冲很久才得以缓解。 这里的饭菜也不合口味，娇几乎每天只拿点水果垫肚，花只能吃下平时饭量的一半，只有平凡和颖，两人几乎没觉得饭菜不好吃，还时常因为加餐而开心得忘乎。但这里的饮食，真的很清淡，这对喜欢吃辣的几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所以四人中上白班的两人就负责在和同宿舍的女孩出去逛夜市时采购辣条等零食小吃。 春节前一天，厂里给每人发了一张50元超市购物券，四人加一起就有200元，当时已换到白班组的平和花就与同车间的姐姐去了那家指定购物的超市。看见这么多好吃的蛋糕饼干，平实在看花了眼，只顾着往推车里放，却忘了多拿些颖最喜欢的辣条。等结账时，竟然还超出了一部分，平便先掏钱垫着。 除夕当天，厂里放了假，还安排了集体年夜饭。平四人与刚认识不久的学生们组团去饱餐一顿后，便各自回了宿舍，想利用这难得的一天休息时间去夜市逛逛。那一晚，娇给自己买了新大衣、颖给爸妈买了新衣服、花给自己买了背带裤，平却一下点了两份鸡排。也是那段时间，平才知道鸡排有这么好吃。 逛完街回来，四人第一次在宿舍聚齐。平和娇一人一头躺在床上，平边刷着朋友圈，边往嘴里赛零食，花正在试刚买的新裙子，颖在一旁帮花研究着搭配什么鞋。 平正准备打开另外一袋薯片时，手机响了起来。 “你今天吃了什么？我的乖女儿？”听到爸爸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平竟有些起鸡皮疙瘩，感觉像做戏，又感觉是爸爸想显得与平亲切些而故意学的新话术。 “厂里安排了年夜饭，现在在吃零食，我好得很，你们不用担心！”平和家里所有人轮流通了话后，便借口上手机要关机了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别人已经阖家团圆了，而自己独自一人在他乡，心里难免会有些难过。但奇怪的是，三个室友竟然没接到家里的电话，今天除夕夜，难道他们都不和家里打电话的吗？花和颖是少数民族不过年还能理解，娇怎么也一直没听到和家里通话呢…… 吃了好一会儿，平突然胃痛起来，原来四人约着一起到厂里食堂跨年吃饺子的，平先把自己吃躺下了。 等平睡下后，三个时候便出发去食堂了。 平的手机再次响起，原本以为是爸爸又打过来了，没想到竟是秋。 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打上电话了，平假意等了些时间才慢慢接起电话。 “平儿，对不起，这段时间太忙，没能和你联系上，今天除夕，你吃什么好吃的没？”秋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你不是喜欢搞冷暴力吗？还给我打电话干嘛！”平无视秋的询问，直接将自己生气的点说了出来。 “我没有，我怎么会！平儿，你不知道我们的情况，我不像你一样自由，我说的话做的事通通都要人点头才能去干，手机一直被收在管理室，每次领到时给你打电话时你都没接，发微信你也一直没回，我以为你厌弃我，一直没敢打扰你，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哄你，我战友和我说女孩子就喜欢耍脾气，只要放着不管，出不了几天，一定会先低头。但我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对待你，你不是其他女孩子，我不能这么对你，所以我今天股起勇气给你打电话，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秋的语气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平心里突然一阵心疼，这个大男孩确实没做错什么，他已经在有限的条件里尽最大力争取和平联系，同处困境的平又怎么能怪他呢！ 但恋爱期的女孩子总是有些不讲理，平抓到不喜欢的字眼就开始找茬。 “谈恋爱！我和你谈什么恋爱，你和我告白过吗？你说过喜欢我吗？我答应过你吗？”平越想越气。 “平儿，那你能接受我的告白吗？” 秋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平内心一阵悸动。 “我很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 “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我，意思是之前不喜欢我咯，见到了才喜欢的，那不是见色起意，觉得我还看得过去，所以才说了喜欢？”平默默在心里反问自己，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在火车站见面的画面。 “我第一次见你，是以前武装部的一个战友，也就是你的军训教官，发在qq空间的一张大合影。我几乎很少点开放大图片看，但那天，班里几个小伙子抢过我手机抢着要看美女，我也就任由他们拿去看了。等还我手机时，屏幕正好放大了图片中间那个位置，我一眼便看到了你……”秋继续描述。 “什么！？他说的第一次见我竟然不是休假来贵阳那次，看来我误会他了。”平思想又开起了小差。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迫不及待想和你告白，想和你在一起，想娶你，但我担心我的行为会让你觉得我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我默默关注了你一年，直到你开始主动找我聊天，再到你慢慢信任我，同意我来看你……” 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帧帧回忆，每次聊天时，秋总能清楚的接上平抛出的话题，因为平总喜欢将心情写成说说，分享在qq空间。原来，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暗恋对象。 “平儿，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秋真挚且期待的询问着平。 “看你表现吧！”电话这头的平嘴早都咧到耳根去了。 “好嘞！请平儿领导指示，我保证完成任务！” “哈哈哈哈……”秋突如其来的搞笑让平实在没忍住破了功。 “我今天吃太多零食，胃好痛，我不能再和你聊天了，班长。”平这才想起自己还难受的事。 “胃痛？平儿你听我指挥一下哈，现在你侧身躺呈蜷缩状，用指腹往一个方向轻轻揉疼痛的位置……” 经常照顾班里病号的秋是有些经验在身上的。平不得不感叹秋真是万能，胃痛一下减缓了好多。 …… 室友们回来时，平已经睡着了，娇帮着平取下了耳机，又把被子往平那边拉了拉。烂仔414的跨年夜就这么结束了。 年后没几天，娇因为要去家在东莞的男朋友家见家长而提前结束了这次进场之旅，颖与同在东莞打寒假工的好姐妹约着一起回家，在娇走的第四天也走了，只有平和花坚持到了开学前一周。 因为颖要将两床被子都带回去，自己带的行李箱太小没法装，想到自己要去见秋，行李箱还是小些才好，所以平将自己的大行李箱换给了颖。 花和同宿舍一个女生约了去深圳看海，平则计划去湛江看看秋。 收行李那天，平突然想断舍离，回学校后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打扮打扮，所以丢了从学校带来的一双鞋子和一件衣服，但又突然后悔，去垃圾箱捡了回来。 看到一个同宿舍女孩子连五块钱一把的衣架都要塞进包里带回去，平突然觉得自己丢了还能穿的鞋未免有些铺张浪费。不过来放着团圆年不过，来这里经常打工的，家里多少都有些困难，难道把牙刷牙膏香皂盒衣架都带走就要被嘲笑吗？ 也虽然赚了八千多块，但交了书学住宿费用后，也剩不了多少了，今后的生活费又会再次成为问题。平想到这些，又将刚刚捡回来的鞋子默默收进了行李箱。 第15章 初见徐闻 出发那天早上，平和花来到厂里办了离职，也结到了最后一笔工资。本就习惯出门不带脑子的平跟着室友上了开往火车站的公交。 “你搜到没有？去哪个站？东莞火车站挺多的哦。”花提醒平赶紧查查哪个车站有车去湛江，别等挨个车站问。 “我昨晚上百度查了，说是常平站。”平将截图展示给花看。 “自己要注意安全哈，我们回学校见。”听到司机报站的花赶紧与同行伙伴一起拎着行李箱下了车。 “拜拜~”告别了室友，平突然没了安全感。在这陌生的城市，四人一直都一起行动，现在只剩自己一人了，不免心里有些担忧。 到了常平站，平立即加入了买票队列。好不容易排到了自己…… “到哪里？”购票员将手伸出窗口，示意平将身份证递过去。 “到湛江。” “湛江？这里没有到湛江的票。”购票员显然愣了几秒。 “那到徐闻的呢？”平不愿放弃，继续追问。 “没有！下一位！”购票员不耐烦的将身份证还给了平。 因为想给秋一个惊喜，平未将要去见秋的事提前告知秋，所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从火车站出来，平有些失魂落魄，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一切，网上查的结果不准，又不懂网上购票，现在自己该去哪里？ “去哪里妹妹？” 正拎着行李箱下楼梯的平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一名穿保安制服，像是工作人员的大哥。平警惕性的看了审视着大哥，发现此人胸前的工作牌后，便放心说出了自己要去的地名。 “徐闻！湛江也可以，但是这里没有票。”平心有些慌，下一秒，眼泪就快要喷涌而出。 “怎么会没车，跟哥走，徐闻有车的。” 听到大哥说有车去徐闻，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拎上行李跟了上去。 但这大哥也有些奇怪，一路上像个贼一样东张西望的，好像在躲避什么。 “在这里买票，三点钟车就来接你了。”大哥将平带到一个便利店后便走了。 “到徐闻多少钱？”平顺着大哥指的位置上前询问。 “200！”正在填单子的另一位大哥头也不抬的回答。 平马上从钱包掏出200递过去。兴许是平的过于干脆，大哥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眼平，上下打量一番后，突然加价。 “220，20元的保险费。” “哦，给。”平并不知道东莞到徐闻到底多少钱，这一刻，只要有车坐，比什么都重要。 两位大哥都说车三点到，让平在座椅上休息，可一直等到了八点，车还是没来。等待的旅客越来越多，大家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有些甚至喊着退票。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但平不敢声张，也不打算维权。如果车会来，那自己再多等等也没关系，毕竟这时候去到徐闻也不知道几点了，没准还见不上秋。 将众怒劝灭后，人流逐渐减少。收钱的大哥可能是良心发现，招呼平上了自己的车取暖。又一直打电话给客车方，最后将平送往集合点和其他受骗的旅客一同继续等车。 集合点有点像废弃的仓库，平和一个刚认识的小哥交流后，才知道这是黑车的惯用骗术，将钱骗到手后，只会剩下无尽的等待，但黑归黑，总归是还有点良心的，最后会安排车来接，但车内环境绝对无法形容，而且黑车一般凌晨十二点才敢出发，也就是说，平还得再等两小时。 “也好，就当花钱找了个地方过夜。”平已经无力继续抱怨了，其他别无所求，只要平平安安见到秋就行了。 凌晨十二点半，平终于上了大巴，与那位小哥坐在一排。 平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小哥大度的分出了一半面包给平，见平穿的少，又主动脱下衣服给平盖在身上。 平真的很感谢那位小哥，陌生城市，能遇到这样一份温暖，真的很感动。 大巴在路上停了无数个站，每停一站，就代表的有乘客下车。 司机询问有谁在湛江下的时候，平惯性举起右手，反应过来后又马上放下。随后大喊“我！”。 车临时停靠在一个车站，司机赶紧招呼平下车，平忙着拿行李，恍惚听见司机在和路边黑车司机讨价还价，双方达成共识后，大巴车司机用手比划了六，黑车司机有点勉强的点了点头，随后交钱并招呼平上车。 没睡醒的平迷迷糊糊上了车，大巴车司机帮忙将她行李放进黑车后备箱便走了，由于太困，平闭眼再次睡过去。 “嘿！美女你去哪？帮我叫下她！”黑车司机半天没叫醒平，便让坐在平旁边的大姐拍拍她肩膀。 “什么？到了吗？”平揉揉眼睛连忙向窗外看去。 “到什么到？你到哪里？你连到哪里都没说我怎么送你去？”司机的方言口音特别重，再加上故意搞笑的声调，逗得一车人大笑不停。 “我去徐闻！”平赶紧报上地址。 “我知道是去徐闻，这车人都去徐闻，徐闻哪里？”司机的话再次逗笑车里的人。 平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知道秋的具体位置，只知道秋在徐闻，看来惊喜没办法坚持到底了。 平不情愿的掏出手机准备给秋打电话。 “班长，我来看你了，现在在去徐闻的路上，你那里叫什么名字呀？”平沮丧的问道。 “你现在来看我吗？”秋的语气听起来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是的，你不开心吗？”平有些失望。 “开心啊，怎么会不开心，你现在到哪里啦？”秋一边问平一边报数，似乎在做计时训练。 “我刚刚从湛江出发，我要到哪里找你呢？”平心里有些慌，一是没吃早餐，二是觉得自己偷偷来打乱了秋的计划。 “你把手机拿给师傅，我和他说”。 平将手机递给司机。 “哦~知道知道，是你家属是吧，放心放心，我保证给你安安全全送到，你放心啊”。司机说完便将电话还给了平。 “喂，班长”。 “平儿，我和师傅说好了，他会送你到我们门口哈，你别担心。我现在有点忙，你一下收费站就给我打电话哈，要记住哦。” “好，你快忙吧。”挂断电话后，平的困意突然就消散了，马上就要见到秋了，自己一天一夜没洗脸刷牙，得赶紧补补妆。于是赶紧掏出在东莞买的眉笔口红开始秒起来。 “小妹你从哪里来？”司机突然问平。 “我是贵州人，去东莞打寒假工，去徐闻看我男朋友……”平将这一路的经历告诉了司机。 “我被转来转去的，以为要被你们转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平的玩笑逗得全车人都笑了。 “你应该只有十五六岁吧？别乱跑了，家里人要担心的。”听了平的经历，旁边大姐忍不住发言。 “我都要20了大姐哈哈。”平笑着回复大姐，心里却落了悲伤。自己来打寒假工，妈妈竟一次电话也没主动给自己打过。想以前自己在家上高中时，妈妈至少一天会打一次电话，现在是怎么了？总感觉母女间的距离已越来越远，或者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到了小妹，快下车。” 被司机叫醒后，平才反应过来忘了提前给秋打电话。抬头看见“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平知道自己离秋更近了，于是匆忙下车后给秋打去电话，却显示无人接听。 没一会儿，秋又回拨了过来。 “平儿，你到了吗？” “到了！”平难掩激动心情，差点大声喊了出来。 “好好好，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换便服出来。” 平不敢靠近大门，只站在门外道路边缘垫足远观。但因为鞋子太笨重，差点不小心被自己绊倒。 趁着秋还没来，平又赶紧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着装。露肩挂脖黑白条纹针织衫加灰色扣带背带裙，因为有些冷，又没带打底裤，平又在出发前穿上了一条黑色铅笔裤，现在看着又怪又土，但又没地方可以脱，平真是后悔死了，尴尬得原地抠脚。 平转头看向大门，正巧撞见秋在门卫处交假条。秋穿着白衬衫、灰色束脚裤，脚上还是那双驼色马丁靴，笑起来有些憨憨的，却活力满满。 门卫放行后，秋快步向平跑来，平原本想迎上去，但想起海三八曾经说过，那个绿茶站在树下美得像一幅画，所以平也想站在原地成为秋眼里的一幅画。 “你怎么瘦了，笨蛋，是不是饿瘦了，还没吃饭吧？”秋还没走到平面前，声音先响了起来。 就在秋站到自己面前时，平还是忍不住伸手抱了他。 想起这一路的经历，平内心诸多委屈，真的好需要一个拥抱。 可下一秒，秋却轻轻推开了平的手。平有些不开心，也有些失望，她以为秋不喜欢自己，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是他女朋友。可平哪里知道，那一天，是秋的晋级考核，他在这个时候请假已是很危险的事，更别说是请假出来见女朋友了，严重的还会直接影响考核成绩。 秋接过平肩上的背包，又将行李箱拎在手上，另一只手牵起平往外走去。秋将平的行李箱寄存在门口超市，带着平打了辆三轮摩托去了徐闻县城中心位置。 又在当地一家口碑很好的湘菜馆点了一桌平爱吃的菜。 土豆牛肉、蒜香排骨、爆炒大虾、凉拌秋葵、蒜泥红薯叶、肉沫豆腐汤、榴莲脆酥，每一道菜都精致得让平不敢动筷，秋却拿起筷子一个劲给平夹菜。 平好像从未进过这样的菜馆吃饭。倒是进去过，不过是跟着妈妈去里面收废品，每次搬运纸片酒瓶进进出出时，总会被来吃饭的同龄人看得不自在，现在换自己坐在座位吃饭，却还是觉得不自在。 看到平一直未动筷，坐在对面的秋突然坐了过来，抬起碗就要喂平吃饭。 “你一定很长时间没吃饭了，快吃。” 平很听话的张开了嘴，有些错愕的看着秋，脑子里想到从小爸爸乱花钱带着那群狐朋狗友到处吃喝嫖赌，进过的馆子无数，却从未带平姐弟几人外出吃过一顿饭，只有一次带妈妈去和朋友吃烧烤，才给平姐弟四人打包回了烤虾、烤火腿肠。 其实，平真的好喜欢吃虾，但虾很贵，平便从未提起。 这桌饭菜很好吃，平吃到了自己吃过最好吃的大虾、吃到了从未吃过的秋葵、吃到了奶奶家用来喂猪的红薯叶、吃到了听说用很贵很臭的榴莲做成的脆酥。这顿饭，真的很好吃。 “因为今天考核，我只能出来陪你两个多小时，现在还有些时间，你慢慢，等你吃好饭，我找车送你回湛江。”秋边给平看战友发来催他赶回去考核的微信，边用纸巾擦去平嘴角的油渍。 “好。”平嘴里说着好，心里万般不愿意，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只能和他吃顿饭，但哪怕只是见一面，平也很已经满足了。 “这盘虾特别好吃，还有秋葵，我第一次吃秋葵，每次和燕子研究减肥食谱时都会刷到秋葵，没想到这么好吃，但榴莲酥有些甜腻。”平对着吃得只剩下几个榴莲酥和一碗汤的饭桌做着点评，秋在一旁看着平笑。 “吃饱了吧？吃饱了咱们走吧。”秋起身拿起平的包准备背在背上。 “不付钱吗？”平有些疑惑。 “对！不付钱，吃霸王餐！”秋笑着拍了拍平的脑袋，牵起平的手往外走。 “欢迎下次再来哦~”老板娘与他们热心打招呼，平才反应过来秋去上厕所的时候就把帐给结了。 徐闻真的很热，即使是寒冬腊月，太阳依然又晒又刺眼。秋带平在广场遛弯，遇到了出来复查的战友，秋大方的向他介绍了平。 听到秋称呼自己为女朋友，平有些小开心。 相聚的时间尤为短暂，平时上课，45分钟都是煎熬，怎么这会儿竟觉得2小时这么短暂了。秋给平找了黑车，和司机交代了几句后， 便让平跟着司机走了。离开那刻，平的余光似乎看到秋在后面看着自己，但转身回看，却发现秋已向相反方向离去。司机开车带平取回了行李箱，便一脚油门直奔湛江。 那天，秋因为着急赶回，忘了给平付车费，这让担心丢钱、没取多少现金揣身上，又半路遇到坑货的平勉勉强强坚持到了贵阳。 因为不懂网上购票，平并不知道当天有没有到贵阳的火车，但好运终于眷顾了这位一路不顺的女孩。湛江有直达贵阳的火车，并且二十分钟后即将发车，平掏出钱包里的买到了站票，只退回一块几毛钱，这也是平身上唯一的钱。 那一夜，平几乎彻夜无眠。烟味、臭味、胃部的疼痛感让平每一秒都备受煎熬，整整13小时56分钟。饿得发昏无力的时候，平真的好后悔没将榴莲酥打包。 凌晨五点，火车终于到达贵阳，平迫不及待拉起行李箱就冲出了车厢。回到贵阳，连空气里都满是安全感，平再也不怕陌生，也再也没有背井离乡的感觉。 出站第一件事，平找到附近银行取出了五百块，给自己买了两个大红糖馒头。一块五一个，真的好甜好甜，平的心情也慢慢变好，连看卖早餐的大姨都觉得眉清目秀。 第16章 寻、海来访 吃完两个大馒头，平拉着行李箱来到公交车站等车，准备去客车站坐车回奶奶家。这个时候丽和讯应该也回学校了吧，好不容易赚了点钱，回去也分他们一些。 到了奶奶家，已经是下午了，丽又在老地方等平。平将亲嘴烧偷偷塞进丽的袋子，两姐妹有说有笑的回去找讯。讯快要中考了，成绩一直提不上来，丽也因此愁坏了。 但学习这种事真的只能看个人，干着急也没用。那一晚，平姐弟三人又挤在一个房间，聊了很久。丽和讯说爸爸这次改变很大，对大家都很好。家里没生意，他便去工地打工，赚的钱都给几人花了。但妈妈还是不愿意接纳他，其实这才是正常的，想想看，一个女人被丈夫家暴好几年，怎么可能因为两年劳改就能相信丈夫彻底变了呢，再说爸爸变好又变不好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对了，我高中同学海和寻说，明天要来奶奶玩。” “他们怎么突然要来？我记得之前海哥好像来过的吧，你高中毕业的时候。”丽突然回忆起来。 “对，那时候海三八是和他最好的朋友来的，来了就玩了十几分钟就走了，估计是觉得没啥好玩的吧。” “那既然觉得不好玩，这次怎么又要来？”讯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来者是客嘛，明天帮我做饭哈，我做饭多难吃，你们是知道的。” “ok”丽赶紧应下。 说到做饭，这家人除了平，谁都能做出一顿像样的可口饭菜，但怎么平就是不会做呢。 都说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奶奶家这边的同龄孩子就没有不会做饭的，但平真的是例外，或许是因为从小们忙着照顾弟弟妹妹，忙着干家务帮父母忙，没时间研究饭菜好不好吃造成的吧。 夜深了，讯赖着要和姐姐睡，不想去沙发睡，平坚持将他推了出去。想到上次被奶奶一顿训斥，平心里还是有些恐惧，不能给父母丢了脸。 第二天，太阳晒得人发昏，平和讯在路边站了半天，仍没看到海和寻的影子。 “姐，你同学好慢啊，我们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会儿？” “他们发微信说下车了，估计找不到路上来，再等会儿啊。” “来了来了！在那儿！”讯激动的指着枯玉米杆地背后喊道。 “什么乌龟速度？现在才到？赶紧回家吃饭去了。” 想到两人让自己和弟弟顶着大太阳在路边多等了十几分钟，平忍不住一人招呼一拳。 “嗷~我们找不到路上来。”海赶紧拉寻挡下平紧接而来的第二拳。 “那么大条路你瞎了没看见，偏偏要走小路。” “是寻说小路一定比大路近，我们才找小路上来的！弟弟救命……”海眼见寻一人抵挡不住平的袭击，又赶紧将讯拉过来与寻组成并排挡箭牌。 “啰里吧嗦，走吧，饭都做好了，先吃饭。”平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 “你做的？”寻打趣完与海对视挑了挑眉。 “欠揍！” 平一路追着两人打到奶奶家门口，直到看到奶奶出来才停了手。 “爷爷奶奶你们好。” “你们好你们好，快坐快坐，坐过来吃饭了。”爷爷奶奶热情与两人打了招呼。 吃饭时，爷爷谈起了村子的来历。 “传说有一只母猪为了逃离人类宰杀，带着6只小猪逃到了山洞里，最后变成石头雕像，所以我们这个村才叫石母猪村”。 海和寻表面认真的听着爷爷讲故事，可肉笑皮不笑的憋笑动作直接让平笑喷。 由于海和寻实在好奇，吃完饭后，平便让讯和丽带着两人去参观了那个传说中的洞，自己则和奶奶上地里摘辣椒和黄瓜来做下午饭。 “你才上大学，可别着急找男朋友啊。” “啊？” 平以为自己和子秋谈恋爱的事被知道了，正准备解释时，奶奶又发话了。 “那个个子高的小伙，就是冲着你来的，想来看看你家在哪里，先熟悉了解，等到后面就来提亲了。”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寻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奶奶您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我的天，你说谁都行，你说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一看他就是冲你来的。” “我真的求你了奶奶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冲我来的，你可别说给人家听到，不然我丢大脸了。” 平真的打死也没想到奶奶竟然会说寻对自己有意思，不过在农村老人的思想里，女孩子的朋友只能是女孩子，一旦带个男生回家吃饭就只能是男朋友。 那晚，寻和海在奶奶家住下。 爷爷奶奶睡得早，九点钟就关了灯，寻和海到平睡的房间和她还有丽和讯聊天聊到半夜才睡。 第二天一早，因为海要先赶回gy，寻一个人又不好意思再待，所以吃完早餐后就约着离开了。 “姐，你男朋友走了？” 二叔家小诗竟神叨叨的问出了这话。 “什么男朋友？朋友！”平逮住小诗拉进怀里一阵哈腰。 “哈哈哈哈，姐别哈了，哈哈哈，是外婆和四外婆她们说的。” 平没想到农村长舌妇竟然这么厉害，才是带两个男同学回来，隔天就传出了自己带男朋友回家住的闲话。 所幸自己并不是长期住在这里的人，不然早晚会死在他们的闲言碎语里。 丽开学那日，平送丽去坐车回学校，偷偷塞了五百块在她书包里，但等平回到奶奶家时，才发现兜里有四百块，于是给丽打去电话。 “姐，你赚钱不容易，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我只要一百就够了，以后爸爸会给我生活费的，你放心吧。” 自己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打寒假工赚了8000多块，却只舍得给妹妹五百块，这算什么姐姐！平责怪自己的抠门，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平真的好后悔只给了丽五百块，如果给她一千块，她就能多留点了。 给讯买了件棉衣后，平又坐上了回学校的车。原本也要给讯留些零花钱的，但懂事的平坚持不收，还找地方藏了起来，平担心把钱放在房里会被熊孩子们乱拿，便只能先收进钱包。 平走后，藏在小婶房间的讯擦着眼泪一路小跑，想再和姐姐说几句话，但平早已坐车离开。 成长的代价太过沉重，原来，不止平一人在成长。 …… 返校那天，平又是最后一个到寝室的人。 出去这趟，四人都赚了八千多块，所以终于舍得花钱打扮自己了。花去割了半永久双眼皮，娇给自己换了新手机，颖买了好几套衣服，平只换了个和颖同款的行李箱。 交完了书学费和住宿费，平卡里还剩下三千多块，买台笔记本足够了。平向小叔咨询了买哪个品牌电脑最合适，又对比各类电脑评价和价格，整整纠结了一个星期，最后却选择了淘宝聚划算分栏里正在做活动的华硕。 2300块钱的电脑，在小叔眼里只能算得上垃圾，但对于平来说却是最好的。从此，平再也不用硬着头皮给室友借电脑写论文啦，也不用担心上实操课时只能看着有电脑的同学操作了。 可买了电脑后，剩下的钱也不够自己用几个月，还是得把兼职做起来。于是，平将去东莞前设置为免打扰的兼职群再次置顶。 这学期的体育课，平和燕子都选修了篮球。 “你好瘦，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平走过去与燕子打招呼，燕子却惊讶地围着平打量。 “怎么瘦的，教教我，我好想瘦呀，好羡慕你，怎么说瘦就瘦了，呜呜呜~” 认识燕子的第一天，燕子就在研究减肥的事情，不管是食物还是运动，燕子都会严格要求自己，绝对不超秋不超量，但到现在还是没瘦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一个假期没见，没提过减肥的平竟然轻轻松松就瘦到了自己想要的模样，燕子一阵羡慕。 听到燕子的话后，几个同学也围了上来，将平圈在中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着平身材好、变漂亮了，平嘴上说着没有，脸颊却早已泛红。 …… 第17章 人生第一次旅行 下了体育课，这一整天便没课了。平将电脑搬到寝室阳台小桌上连热点，一只手将娇分的火龙果往嘴里塞，一只手在键盘上轻轻敲动，手机偏巧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小平，你还有生活费没？我身上还有些，先给你发点过来哈？” 平始终适应不了爸爸用这种讨好的口气和自己说话，想起他以前自私爱面子的样子、当街拖行妈妈的样子、不顾孩子死活的样子、蹲在角落点火吸毒的样子……平始终觉得他在做戏。 “还有还有，不用给我，我够用，给他们三个吧，多给丽一些，她快高考了。”即使内心不相信爸爸会改变，平依然顺着他说话的方式，用一种只有备受父亲宠爱的女儿才会说出的话语回应着爸爸。 “我先给你转500，等以后多赚点再多给你些，爸爸的心意一定要收下！” 平始终觉得这是假象，但爸爸真真切切发了500块钱过来。 听鹏说，爸爸这段时间没去工地干活了，他想做回老本行。因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门面，所以妈妈也不好赶他。 原本妈妈是以离婚为由让爸爸赶紧搬出去，但鹏不知道为什么一改对父亲的恨，竟劝起妈妈，让她再给爸爸一次机会。 那晚，爸爸跪在妈妈面前，发誓一定痛改前非，一心苦钱还债，往后加倍补偿家人，补偿妈妈，直到妈妈原谅他。 鹏就在旁边，这一次，他选择相信爸爸。 …… 后来，妈妈与鹏帮着爸爸将门面搬到了一个即将要拆迁的镇，爸爸也在这里迎来了生意转机。 平爸的门面是这个镇上第一家废品回收站，所以方圆几里的村民都集中到这卖货。一连几个月，平爸的店铺几乎都堆满了废品，为了不占用人行道，平爸每天都会现装现卖，将收回来的货及时运出去卖掉，又腾出位置装新收到的货物。 但平妈毕竟已与平爸离了婚，资金上自然不想占平爸便宜，所以白日自己骑车出去收废品，到晚上才回来。因为没有多余房间，所以平妈和平爸暂时还住在一个房间，但两人拟好了协议，互不干扰、互相尊重。 平妈始终还是善良，即使遭受了平爸这么多次背叛，依然想帮着他尽快还清几十万债务。其实，更多的还是为几个孩子吧。 听鹏说，过完年后，平爸一心赚钱，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还清了一半的债务，平时还会给自己零花钱。看到爸爸前所未有的改变，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父爱的鹏干脆辞去了修理厂的工作，跟着爸爸苦钱还债。 自此之后，平、丽、讯有了固定生活费，丽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高考没人送考，讯也不再寄人篱下受尽冷落，而平，也终于可以告别简直时光了。 …… “平儿，我又快休假咯，这一次，你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平握紧手机的手略松了下，旅游？旅游这词距离自己是那样遥远，平又怎么敢奢望呢。 从小父母就给姐弟四人灌输家里困难、别乱花钱的思想，所以平从小就不敢奢望和同龄人一样拥有芭比娃娃，也不敢像同学那样伸手问父母要零花钱。对于她来说，有口饭吃，有衣服穿，就已知足。 但这样的思想持续伴着平到现在，即使自己打工挣了八千多块，但平依然不敢乱花一分，更别说要花钱去旅游。但世界那么大，没去过的地方太多太多，平好想去看看，所以，他们出发了。 春天可以有多美，一眼望不到头的油菜花田是平寻到的第一个答案。 平人生第一次坐高铁，是和秋一起。 国庆假期，秋特意坐飞机到贵阳接平，又带上平从贵阳乘高铁到昆明。那天，秋教会了平怎么从网上订票，也教会了平如何使用微信支付。秋会这些让平感到很意外，因为秋长期处于脱离社会的环境，平还没学会的他却先学会了。 秋才告诉平，因为改革，现在单位都让使用智能手机了，这些也是从战友那儿学来的，但使用手机时间依然规定严格。 真好！这些政策越来越人性化了，平发自内心为秋高兴。 到了罗平，已将近傍晚，那时候还不懂美团，秋只能带着平挨家找酒店入住。因为正值节假日，几乎所有酒店都爆满，只有一家还剩最后一间秋间。 秋本打算继续带平找能有两间房的酒店，但平担心再晚连这最后一间都抢不到了，于是腼腆的两人第一次走进一间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倒也不是担心秋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平第一次和男生住酒店，怎么都觉得抬不起头来，在前台报身份证时甚至觉得工作人员用异样眼光看着自己，但这仅是平想太多。 把行李放好后，两人准备出去吃饭。走了一路都没看到想吃的，直到看到一家“贵州饭店”，平一个眼神，秋就懂了。 两人来到罗平，不吃点当地特色美食就算了，竟还点起了家乡菜。不过这家乡菜价格并不家乡，老板也并非贵州人，逮住两人坑了一笔，第一次旅行的不美好回忆，就这么诞生了。 这顿饭吃得不开心，所以平总觉得没吃饱，秋建议到街上买些炸土豆，好巧不巧，一出门，就看见一辆卖炸土豆的脚蹬小三轮。 秋赶紧拦下，问平要几份。想到两人刚吃饭，平便只点了一份。老板是个中年妇女，有些胖，有些黑，一开口却朴素诚恳。 走在路上，两人分享着碗里的土豆。个小圆润、金黄酥脆，平很多年没吃过这种土豆了。妈妈特别喜欢吃这种小土豆，每年新土豆刚上市时，妈妈都要屯上几十斤，换着花样做给平姐弟四人吃，哪怕顿顿吃土豆，平也觉得吃不厌。但自从回了老家读高中，便再也没吃过妈妈炸的土豆。 平只顾着囫囵吞枣，身旁的秋只吃了几个。 “这么喜欢吃，再买一份吧？”秋拉住平。 “不用了，我都吃饱了。”平并不想多花钱。 “再买一碗嘛，真的很好吃。”眼见平手中的纸碗见了碗底，秋再次询问。 平低头发现碗中只剩最后一个小土豆后，犹豫看一会儿，才和秋说好。 但当两人返回寻找老板时，才发现老板已不见人影。 “她不是说一直在这卖吗？”平有些失望。 “或许是遇到了城管。”秋安慰着平。 “她明明说过一直在这卖的。”平不死心，仍在街头寻找商贩身影，但始终没找到。 后来，平再也没买到过这么好吃的土豆，就像妈妈再也不做土豆了一般，这种感觉一直留在记忆中，但再也寻不到一模一样的口感，或许正如古人曾说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因为犹豫、因为纠结、因为太多算了，平将失去许多选择，也注定会留下许多遗憾与后悔。 散了一小时步，广场舞人流慢慢散去，两人也意识到该回酒店休息了，正式共处一室的尴尬心理，两人都还没缓过来。 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秋因为一直赶车太累很快就睡着了，平却因为没有安全感，偷偷跑到秋的床上睡下。 第二天一早，提前去看好餐厅位置的秋回房轻轻地叫醒了平，让她快起床收拾准备吃早餐。 早餐结束，秋拦了辆出租车出发前往油菜花田，平责怪秋不节省钱，不提前查阅公交车路线，但很快，平便打脸了。 出租车一小时直达景区，但公交要连转三趟、耗费三个半小时才到目的地，这么算起来，选择出租车是对的。 “时间就是金钱呐！”秋摸着平的头发开玩笑。 秋每个月有收入，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平不一样，平尝过一个月只花一百元的痛苦，所以宁愿花2元钱坐两小时的公交，也不愿花20元坐30分钟的出租。 到了景区，两人手牵手走在木栈道，爬上最高的观景台，看着眼前随着风阵阵摆动的油菜花浪，平的委屈与不甘涌上心头，她学着旁人大声呐喊，极力表现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来旅游的井底蛙。 转头对上了秋的眼睛，平的泪水止不住向下流。外面的风景确实很美，但自己仍旧是个温饱不定的穷学生。 秋紧紧抱住平，他知道这个倔强的女孩这一刻需要温暖，需要安慰，需要拥抱！ 从观景台下来，秋包了辆出租车，又带着平去了九龙瀑布。在游山玩水上，秋和平总有些默契，两人总喜欢爬上最高的地方，或走到道路尽头，尝试着从别人眼中相同的风景中找到不一样的感受。 准备离开罗平那天，秋注意到平没带换洗衣服，便想带平去商场选购。 但在商场逛了整整一圈，平依然没有选到合适的衣服。 “平儿，没有喜欢的吗？”秋边给平按摩小腿边问道。 “嗯嗯，我们再看看！”平漫不经心的回答。 “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像刚刚那样站在门口看不进去了，看到喜欢的一定要走进去试试好吗？”秋眼里的真诚让平无法拒绝。 这个商场的衣服都很好看，但店铺的装修实在让平难以踏入。小时候跟着妈妈去买衣服，妈妈只会走进简易搭建的小摊或货篷里，妈妈说那里的衣服最便宜。但有时妈妈也会被装修豪华的店铺里的裙子而吸引，但妈妈始终只站在门口看看而从未踏进去。 如果走进去了买不起，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有多少钱买多少钱的衣服，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能力的事，平从不会越矩，也不会去奢望能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样的店铺一看就很贵，我不想去。”平将内心的顾虑说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个吗？”秋停下手上动作，认真的问平。 “还有，我没进去过这样的地方买衣服，我和室友都是在学校店铺或者网上买的。”平低头看向不远处的店铺。 “这些衣服没有你想的那么贵，你不去了解，怎么知道它卖多少你？刚刚你站在那里看那条裙子，很喜欢是不是，我们去试试好不好，衣服要穿在身上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呀，如果不适合咱们不买就是了，又不是一走进去就要偷钱买单，这是民主社会！”秋故意拖长民主社会几个字的音，惹得平扑哧大笑。 “那我们去试试？”平转头看向秋。 “走！” 那天，平试了那条裙子，好看是好看，但穿着并不舒服，而且马上就要变冷了，再买裙子也穿不上了。于是，秋给平挑了一件白色喇叭袖毛衣，搭配一条黑色牛仔裤，平的好身材在这套衣服下一览无余。 看着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平，秋看得有些愣神。 “好看吗？”见秋盯着自己，平有些不自信的问。 “好看！好看！很适合你！简直仙女本仙！”秋围着平转了几圈，连连夸赞平是衣架子。 平也很满意这一身，掏出手机准备付钱，但秋却抢先结了账。 “那等你过生日，我也给你买。”平不好意思的看向秋。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又不是要同你交换什么，你还要还我？”秋捏了捏平的脸蛋，顺势接过店员手中的袋子。 “谈恋爱非得男生花钱吗？我……”平未说完，秋便捂住了她的嘴。 平扬起头看向秋，秋俯身吻在了平的额头上…… 从罗平回到昆明，还剩两天假期时间，两人便打算在昆明玩一天。于是，秋向当地的战友打听旅游好去处，战友故作正经的提醒二人千万别去西山，传说去了西山的情侣百分之九十九会分手。 “西山？这么神？那咱们就去西山吧！”平立即拿出手机搜公交路线。秋则赶紧将行李放置好，又快速换了双轻便的鞋。 跟随路线东转西转，两人终于来到昆明西山大门，但大门到景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秋便带着平乘坐缆车。那是平第一次坐缆车，再加上平有些恐高，所以不免有些紧张。 “没事，我也是第一次坐，待会儿跟着我，学着前面的人行动就行。”秋摸了摸平的头。 轮到两人时，平有些手足无措，秋牵起平的手往前一跨，成功坐上了缆车。 当缆车行驶到半山腰时，平转头向后看去，发现自己悬在半空，头开始发晕，秋见状赶紧蒙住她的双眼，并将平揽入怀中，直到平不再惧怕。那一天，平发现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特别好。而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恐高了。 西山的路真的巨难走，石阶一直往上，几段通行道更黑暗狭窄，还时不时遇到烂泥路。这一路上，平发现许多同路的女孩子因为弄脏了衣裙、鞋子不好走路等原因，渐渐没了游玩的兴致。 相反，平却觉得越往上越兴奋，越兴奋越有劲，这体力就算秋看了也得夸一句厉害。 上山途中， 两人遇到一位背背篓的老爷爷，眼看爷爷脸上汗流不止，秋 赶紧上前将背篓接过来背在背上，一只手扶住背篓底部，另一只手不忘牵平。 爷爷说，他是山下的居民，平时就靠背点水和零食上山来卖赚点小钱。景区给他们这些原住民休了一条小道，从那上来不需要门票，但因为一直是上坡路，所以特别吃力。因为自己血压有些高，有几次上山时差点晕倒，所以很久没来了。最近假期来游玩的人很多，所以自己才多背了一些东西出来。 爷爷还说，他背上背下这么些年，从来没遇到像秋一样肯主动帮自己背背篓的年轻人，因为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为了放松才来的，人家又怎么肯多管这个闲事。 因为爷爷要去的地方，不巧是秋和平刚去回来的地方，所以在岔路口，爷爷主动将背篓接了过来。爷爷拿出两瓶水非要塞给两人，秋和平又怎么忍心要他的。 “谢谢爷爷了，您看我们还有水呢！我怕上厕所喝得少……”机智的平赶紧掏出包里的水向爷爷展示。 拗不过两人，爷爷只得将水收了回去。 秋和平站在原地，想等爷爷走远。爷爷却向两人扬了扬手，“走吧走吧，没有永远的帮手，只有偶遇的贵人，不管是上山路还是人生路，永远不能奢望帮助你的人能帮你到底，也不能愧疚自己没有帮人帮到底，路就在自己脚下，永远要靠自己，年轻人，有缘再见！” 平和秋相视一笑，十指紧扣的手握得更紧了。 不想原路返回，秋便带着平循着爷爷指的那条小路下山。看到前面有两对情侣也在走小路，平便大胆的跟着秋跳了下去，但不知是林子太大，还是雾太重，走着走着，竟再也没看见前面的人影。 本身就有噩梦阴影的平开始有些害怕起来，但担心被秋看嘲笑，便故意提出声音和秋说着话。可这路越走越觉得暗无天日，林子里还有些奇奇怪怪的鸟叫声，平便再也装不下去，紧张得攥紧拳头，低头不做声。 秋注意到了平的变化，便将跟在后面的平拉上前，不断和平说着有趣的话题，但平才没有听玩笑话的心情，满脑子都在想赶紧逃出这恐怖的林子。 林间的小路开始出现分岔路，秋果断带着平在每一个岔路口选择向下那条路，因为在秋看来，下山只能一直往下，不能半路改道，但平实在害怕，想赶紧走出林子，所以最后一个岔路口时，平带头选择了向上的路。 走了没一会儿，发现身旁多出了几座坟墓，平的心脏差点吓出来，转身冲向秋的怀抱。 秋记起平做了十几年噩梦的事，于是赶紧将平抱起离开这片墓地，等终于看见人家户时，才将平放下行走。 “别怕别怕，那里有个老人，我去问问路哈。”秋轻轻拍着平的背，转身要同站在一间房背后的老人问路。 “什么？”老人耳有些背，没听到秋的话。 “啊！”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惧中的平没听到秋的话，也没注意到老人，又被老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请-问-出-去-的-路-怎-么-走？”秋抱着平走进老人，凑在老人耳边一字一句问道。 “哦！往下面一点就看到门了。” 谢过老人后，秋脱下外套给平披上，又将平紧紧揽入怀中继续朝下走。 没一会儿，终于看到西山后门几个大字，平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这一趟，被吓得不浅，难怪传言说去过西山的情侣都会分手，指不定说的就是走小道被吓坏了才要分手的吧。 出了后门就看到了公交车站，秋和平顺利坐上返回酒店的公交车。又困又累的两人一上车倒头就睡，得亏平突然惊醒，不然两人非得坐过站了不可。 说来也奇怪，一向晕公交的秋今天竟没晕车，还睡得那么香。 休息了一晚，秋将平送去了高铁站，等平进站直至看不到声音后，自己才出发去往回家的车站。 这场旅行，让两人有了难忘回忆，也增添了更多话题…… 第18章 老家的变故 顺利回到奶奶家后，平发现小婶一家都回来了，二叔家小堂妹也被送了回来。这意味着讯不能再住这两间房间了，只能搬进烤烟房。 “我睡过一次，那里老鼠屎很多的，晚上还会有老鼠从脚上爬。”丽说完咽了口口水。 “没事的，比我们以前睡衣柜强！”懂事的讯从不愿意让姐姐担心，自己将行李搬进了烤烟房。 “小婶家回来了还想得通，毕竟她三个孩子都要上学了，二叔家小语怎么也送回来了，她不是有心脏病吗？”平边给讯整理床铺边和丽吐槽。 “是啊！她的病好像治不好的，听老妈说以前二叔给我们家借了四千块，就是为了给小语看病，结果去了上海，医生说没法治。”丽停下了拍灰的动作，凑近平耳边说。 “哦！我知道，我要去大学报到那会儿没钱交学费，老妈喊我给二叔要钱，就是那四千是不？”平突然回忆起来。 “嗯！二叔二婶很疼小语的，宁愿一直把小诗放她外婆家养以减小压力，也不愿意让小语离开身边，这次为什么舍得送回来。”丽很不解。 “晚点我去问问小婶，她应该知道。”平赶紧打住了丽，让她抓紧时间帮讯收拾房间，待会儿还得洗衣服。 …… 吃过晚饭后，平到小婶房间帮忙喂小堂弟奶粉。 “婶婶，小语怎么会被送回来了？”平开口问道。 “你们不知道吗？”小婶很震惊。 “知道什么？不知道啊！”平感觉有个大八卦即将要面世了。 “你二叔二婶去年过年就经常吵架，那时候就打算把小语留在老家了。”小婶突然降低音量，秒懂的平起身关上了房门。 “然后呢！为什么吵架？”平有些迫不及待要吃这瓜。在她印象中，二叔二婶十分相爱，应该不可能会吵架啊。 “因为你奶奶说你二婶生不出男娃！”小婶说完看了看怀里的小堂弟。 “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再说这也不关二婶事，二叔就因为这个和二婶吵架了？”平很不解。 “两家本来就近，墙靠墙，门挨门的，你二婶一生气就跑回了隔壁娘家，你奶奶骂不到她只能骂你二叔没出息，你二叔一怒之下打了你二婶，你二婶家哪能看到自己女儿被打，各人又提起扫把锄头要打你二叔，两家就这么闹掰了，你没发现两家都没说话吗？” “我说刚刚怎么喊小诗她都不理我，原来是这样。”平这才想起二叔家大女儿白日不理自己的原因。 “后来你二婶就要离婚，你二叔不让，等到第二天你二婶扔下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偷偷走了，你二叔就去找她了，小语没人管，只能留在奶奶家。”小婶边拍着小堂弟的背哄他入睡，边继续和平说。 “那怎么不和小诗住她外婆家，小语应该比较想和姐姐住一起吧。”平又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再住她外婆家，岂不是让你奶奶被说闲话。你奶奶也不会让小语去找她姐姐，两个孩子白日怎么玩不管，但晚上必须自己回自己房间睡……” 二叔和二婶是亲表兄妹，两人同岁、青梅竹马，从小就彼此爱慕，但深知近亲结婚的危害，一直将喜欢藏在心底。 直到两人18岁那年，二婶被邻村一男人看上要来提亲，二叔偷偷记下平爸汇钱的地址，省吃俭用、攒够路费，带她私奔，投奔平爸平妈。 平妈看二人可怜，便让平爸在当时的铺面附近，租下了一处新门面给二人收废品。 怕家里人担心，平妈又用座机给老家打去电话报平安。 没多久，二婶便怀孕了，不知道是不是近亲结婚的原因，孩子没保住，死在了肚子里。后来，喜欢和平跳橡皮筋的二婶收齐了孩子气，变得沉稳少言，直到第二个孩子小诗的出生，她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二婶生小诗那天，二叔骑脚踏三轮车来到平家借摩托，那时候平爸已经被抓进去了，平妈外出拉货了。 “二叔你去哪里？”平跑向疯狂推着摩托的二叔，喊来丽和鹏帮忙。 “二叔送你二婶去生宝宝，你们乖乖看家，等妈妈回来和她说在人民医院哈。”顾不上可怜兮兮的姐弟四人，二叔用脚发动摩托、加大马力往前冲。 后来，平妈赶到了医院，很晚才回来。平妈到家时，平已经哄睡了讯，鹏自己玩累了横躺在沙发，平在辅导丽做作业。 …… 平一直很期待见到这位小妹妹，心里想着她一定和二婶一样漂亮。 但当见到了小妹妹时，平才发现她好像和普通小孩并不一样，总爱哭、送有头皮屑、总浑身红肿…… 平才知道，这是近亲结婚带来的伤害，小诗患上了家族遗传病，四肢会不断红肿蜕皮、痛痒难耐，且终生无法穿短裙。 平很疼小诗，每次二婶带着小诗来家里时，平总要抢着将小诗背在背上，哪怕是洗着碗、干着家务，平也要背。平妈看到平总背着小诗，背地提醒平别背太久，会压身高，平才不听，小诗这么可爱，平就乐意背着她。 小诗一岁时，爷爷奶奶和二婶的爸妈终于接受了两人的婚姻，二叔二婶就将门面转出去，告别平一家，选择回到老家生活。听说后来因为有了小语，小语出生当天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二叔砸锅卖铁才终于抱住小语的命，因为要赚钱给小语治病，所以只能含泪将三岁的小诗放在外婆家，带着小语出了远门。 再到后来，平上高三时再见到二叔一家，发现小语健康活泼，并不像大人们传的那样病恹恹，所以平一直坚信小语是健康的…… “我原以为他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对。真没想到，当初冲破重重阻碍、拼尽全力也要在一起的二叔二婶，如今竟离婚了，难道真爱真的不能战胜一切吗？”曾默默为二叔二婶的选择加油的平在得知了事情真相后，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只是可怜了小诗小语两姐妹，小小年纪就要寄人篱下，还要学会看大人脸色，这对他们来说实在不公平。 平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尽所能照顾好小诗小语，别让姐妹俩遭受自己所经历过的难言之隐。 …… 送讯去学校报道后，平和丽也准备出发了。因为丽所读大学与平不在一个城市，所以平和丽兵分两路，由亲小叔送丽前往新学校，平则约了损友寻一同坐车返回贵阳。 走之前，平给小诗小语买了两袋零食，让他们别分别人，自己藏着吃。怕小婶多心，平又折回商店，给她三个孩子买了一袋同款零食。 真是舍不得小语啊，她还那么小，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再舍不得，也要说再见了。 从奶奶家转车到县客车站，平与寻也碰上了头。 “不是吧！交女朋友啦？”平上下打量起寻，一个假期没见，这家伙脸小了一圈，好像还长高了。 “什么女朋友？你吗？”寻用力按住平的头，不让她靠近自己。 “海三八交了女朋友就外貌大翻身了，你打扮得这么帅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平一肘拐向寻的臂弯，向前一步薅住了寻的头发。 “啧！”寻尤为不满，却任由着平在头上乱薅。 “给你梳回来还不行吗？小气！”眼见寻双手环抱胸前，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平就知道他生气了，于是赶紧将寻的头发往两边梳，却越理越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汉奸！”看到寻的两块瓦发型，平笑得弯了腰。 “笑你妹啊！”寻骂骂咧咧拿出手机当作镜子，加速整理着发型。 “走啊！上车了！哈皮！”平将行李袋挂上寻的大行李箱，自己提着小行李箱往候车厅快步走去。 “座位多少？挨着没？” “不是截图发你了吗？你瞎了不会自己看啊！” …… 第19章 平在校园走红 大三了，课更少了，平的业余时间就多了。 除了与小组成员合作外出拍摄作业外，新买了相机的平还约着燕子报了传媒学院一位小有名气的摄影摄像老师的课。但随着天气变冷，平只坚持上了两个月课就没再去了。 燕子还算坚持，几乎每节课都没落下，闲暇时光还会给平化妆打扮，让平充当自己的模特。 因为平的衣服太少，而每次拍摄不同场景都需要搭配不同服装，所以燕子总把自己的新衣服新裙子借给平穿。 “哇~绝美~” “太好看了~你的下颚线好漂亮~” “哇~好看！就是这样！对对对” 在燕子长此以往的蜜糖轰炸下，平知道了自己的优点，也挺直了腰板，找回了信心。 优点被无限放大，缺点被渐渐淡忘。燕子就像平外表蜕变的催化剂，给予平最有力的鼓励，也让平的生命增添了许多美好。 为了竞选学院主题mv女主角，平开始跑步锻炼、健身塑形、合理膳食、矫正形体…… “你今天没课吗？”娇慌忙抓起桌上的眼镜，将书夹在腋窝，扭开宿舍门之际转头问已练了半小时瑜伽的平。 “下午……” “砰！” 平还没说完，娇就摔门而去。 “死娇！赶着去投胎是不是！”颖一脚踢开被子从床上弹起，骂完又躺了下去。 “这死人！要迟到了又不知道起早点！”花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砰砰砰！” “啊~死娇！忘记带什么了又！别给她开门！”颖用枕头捂住了耳朵。 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将瑜伽垫卷起，蹑手蹑脚走去开门。 “出去拍照啊？”燕子站在门外扬了扬手上的相机。 “等我半小时，马上收拾好。”平关上门后立即刷牙洗脸，顾不得花和颖痛苦哀嚎。 …… “你买的新衣服吗？好好看！这里还有系带，好仙呀~”燕子拉起平毛衣上的带子问。 “之前去玩的时候秋班给我买的，它是这种散开的款式。”平转了个圈给燕子展示。 “这一身很适合今天的主题。” “今天什么主题？”平很感兴趣。 “校园爱情从有到无……”燕子翻开包将脚本递给平。 “刚好你要竞选我们学院主题mv的女主，这次就当给你练练手？”燕子满是期待的看向平。 “好是好，可是没有男主怎么办？”平皱着眉歪头看向燕子。 “我脑海中的男主是一米八大个，身材矫健，却不失文雅，找谁合适呢？我想想~”燕子右手手指抵住腮帮，眼珠看向上方。 “杨子轩！？”两人异口同声喊出班草的名字。 “不行！他应该没空，他好像没在宿舍。”平恍然醒悟。 “你怎么知道？”他死党告诉我的，说是要考研，最近都在家备考。 杨子轩是平和燕子作业小组的成员之一，一米八大个，长得帅气，却平易近人，但要说文雅，属实算不上，平也没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不然我问问我两个朋友，他们虽然有点沙雕，但长得还看得过去。”平突然想到了海和寻。 “看看嘛，反正不一定今天开拍。”燕子也想在选角上花些时间。 “要死！海三八不接电话！要死！”平第一时间给海打去电话，但却被对方挂断了。想到海应该要陪女朋友，再说片子真的拍好了被他女朋友看见，不得骂自己绿茶啊，算了算了，还是单身的寻靠谱，想到这平又给寻拨去电话，寻竟然秒接。 “哇~寻总秒接诶~”平忍不住打趣。 “有何贵干！”寻的语调像极了咬文嚼字。 “有空没，来我们学校一趟呗，有事找你帮忙，事成后奖励大饼一张！” “怎么！画大饼啊！到哪里找你？”寻问都没问啥事，就应了下来。 “我们宿舍楼下，快点快点！”平说完挂断了电话，她才不想听寻唠叨。 从师大上来走路差不多要半小时，寻走得再快也要二十分钟，所以平和燕子想先回宿舍休息会儿再下来与寻碰头，但等两人讨论完剧情准备上楼时，寻竟赶到了。 “牛啊兄弟！十分钟不到！实在是牛！”平目视寻从自行车上下来，又再目送寻将自行车停好。 “什么事？废话少说！”寻扯下眼镜抹去额头的汗水，将衣服脱下系带在腰上。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燕子凑到平耳边激动的小声说道，小拳拳却抑制不住的砸在平的肩膀。 平反手拍拍燕子的拳头，示意她冷静，站一边看自己表演。秒懂意思后，燕子退到平身后。 “有个戏请你演一下，和我演对手戏哈哈哈哈哈哈……”话没说完，平忍不住大笑起来，实在无法想象和寻搭档自己会笑场多少次，这个人真的太好笑了，表情好笑，长得也好笑。 “哈哈哈哈演戏？演什么戏哈哈哈哈……”寻仿佛被平传染了笑病，和平对视一眼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一旁的燕子快被无厘头的两人给整懵了。 “别笑了，说正事！”平直起了腰，将脚本递到寻手上。 “找海哥啊，我演不了，我走了！”寻作势要走进停车场推自行车。 “等等！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高三的时候，你被三个女生……”平走上前勾住寻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喊起来，寻赶紧扯下系在腰上的衣服塞住了平的嘴。 “去不去？”平恶作剧得逞般坏笑着问寻。 “什么时候开始？”寻瞪着平一字一顿询问。 “明天吧，你有课没？”燕子见寻答应了赶紧站出来接话。 “明天后天都没课！记得提前一小时约我，大黄最磨蹭！”寻语速降下，静静的回应着燕子，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朝自己做鬼脸的平。 第二天，寻提前到达拍摄点，平在燕子的监督下也准时出了门。 寻穿着白色衬衫、灰色休闲裤、白色运动鞋，戴着耳机站在银杏树下，阳光穿过叶隙撒在他的脸上，头抬起瞬间，金属镜框又将光线向外折射，他的脸仿佛在发光。 “死狗！”平隔老远朝寻招手。 听到声音，寻微微转头，光线侧移到下颚线上，将他精致的面部轮廓清晰勾勒出来。 “人模狗样的，打扮得这么靓干啥！”平正想如往常一般上前薅住寻的头发，但想到今天要拍摄，立马停了手。 “哟~穿裙子诶~”寻伸手拉下眼镜，学着平的样子挑眉。 “滚！”平重重一掌拍在寻背上，寻立马表情痛苦的伸手往痛处摸去。 “脚本看了没？排练下就准备开拍了嘞。”着急开拍的燕子提醒着二人。 “我随时ok啊~”平无所谓的白了寻一眼。 “我也ok啊~”寻学着平说话的语调白了回去。 “那行！咱们就开始吧！第一场是初见，场景就在这棵银杏树下，平站在树下等人，寻你就骑自行车过来就行，然后看到平，要表现出满眼都是她的感觉哈！好！你们现在各就各位，准备好了就和我示意一下。”燕子边固定三脚架，边示意两人站好。 “ok！” 平抱着书站在银杏树下，不时的抬手看表，长发被阵阵风吹起。寻骑着自行车过来，被伸手将头发扶到耳后的平深深吸引，平转头寻找朋友身影的瞬间，与寻四目相对，寻看得入迷，竟忘了继续登脚下踏板，一个愣神差点骑翻在地…… “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哈哈哈哈……”平被寻假装深情的模样逗得捧腹大笑。 “好好演！别浪费哥时间。”寻扶起自行车，将车推到原位，又整理了发型，才示意燕子开拍。 “开始！”燕子向两人比划着开始的手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寻刚登上单车，平就忍不住大笑。 “他样子太好笑了……哈哈哈哈……”看着平时没个正形的损友竟然演出这么认真的样子，平实在忍不住。 “平~”燕子叉腰瞪着平。 “好好好！给我两分钟调整！哈哈哈哈哈！马上就笑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寻和燕子一脸无语的陪着平笑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笑累了。 燕子上前为平整理好发型，又补了妆。 “可以了！开始吧”平张嘴念出一串拼音字母，以调整面部表情。 平转头对上寻的眼睛，寻仿佛灵魂出窍般忘了刹车，任由自行车随惯性滑行，直至受阻停下。但平并未再将眼神放在他的身上，低头看起了手机。 知道朋友爽约后，平无奈的看了看准备送给朋友的书，将书收进包里，转身向学校走去。寻不由自主的推着车一路跟随，直至平走进宿舍大门…… “卡！一条过！非常好！”燕子边通知两人边回放录像。 “我来看看！”平挤开堵在前面的寻，凑到屏幕前。却没注意到寻伸手挡开了她不小心碰倒的自行车。 “男女主颜值都高！这部mv一定很吸睛！走！下一个场景！”燕子迫不及待想在今天拍完所有场景，好赶紧开始剪辑。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花几分钟吃饭，三人都沉迷在拍摄中…… 第二场：寻与两个室友在打球，忙着和室友聊天便没接住另一个室友投来的球。篮球顺着塑胶地皮滚出球场，正巧滚到刚从图书馆出来的平脚下，出来捡球的寻看到平后难掩嘴角笑意，平附身捡起球送到寻手中，不等寻道谢便径直离开，寻守着平的背影久久未动，直到室友催促才反应过来…… 第三场：去图书馆借书的寻从书架取出书瞬间，透过缝隙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悄悄跟随坐到平的对面，写下“我喜欢你”的字条轻轻放在平看的书上，平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仓促逃跑，寻为此无比自责…… 第四场：看书看累了的平单手做枕躺在草坪，另一只手将书挡住脸，等小憩醒来睁开眼睛，发现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接下来的几场拍摄，都是校园爱情剧中男主追求女主的常见桥段，平几乎每场戏都笑场，寻虽无奈，却也时常被平传染而爆笑，直至拍完全部片段，寻脑海中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仍没散去。 “太晚了，明天再约饭吧，你骑车注意安全哈。”平看时间将近十点半，便将一袋面包丢上寻的单车，催促他赶紧回学校，自己和燕子也快步走向宿舍。 “你这朋友该不会喜欢你吧？”见寻走远了，燕子忍不住问平。 “什么！有没有搞错？谁喜欢我他都不可能喜欢我好吧！”平被燕子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一头雾水，想不通燕子为啥会这么说。 “下午拍告白成功那场因为你笑场重拍了好几次，但我发现他不但没有不耐烦，而且看起来还很享受。”燕子突然降低声音，搞得神神秘秘。 “啊？还有呢？”为了不让燕子的八卦终止得如此之快，平假意配合她。 “他每次牵你手的时候，你都笑场，但我发现他每次都小心翼翼的伸手过来牵你，而且还会脸红，即使你笑场了，他也一直没放开……”燕子认真的和平分析着寻的举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没等燕子分析完，平就憋不住大声笑出来。 “你说谁喜欢我都行，唯独寻！哦还有海！唯独他俩不可能哈哈哈哈，高中就一直打我，你见过男生追着喜欢的女生打的吗？”平将三脚架腾空甩到左肩，伸出右手揽住燕子的肩膀。 “走吧！偶像剧看多了吧你~” “我说的是真的……” …… 不负燕子期待，平和寻拍摄的mv被摄像老师一眼相中，并代表传媒学院，被保举到大学城参赛，最后斩获青年创意组三等奖，还拿到了800元奖金。 平和燕子高兴坏了，颁奖结束后立即叫来寻准备去大吃一顿。 “牛肉爆大虾！牛肉爆大虾！go！go！go！”两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来~干一杯~大家都辛苦啦~”燕子率先提杯。 “辛苦辛苦~”寻立即起身跟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干！”平赶紧将嘴里的牛肉咽下去，举杯跟上两人。 “快吃快吃！想吃啥再点！寻多吃点~”燕子招呼两人坐下。 平人还没坐下，手就先夹起大虾往嘴里塞去，红油顺着嘴角流出，寻嫌弃的啧了一声。 “你不剥壳？”寻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平。 “我懒得剥了，又不是不能吃，再说虾线都去了。”平一边往嘴里塞虾，嘟嘟囔囔回复着寻。 平很喜欢吃虾，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也记不清了，或许是爸爸带妈妈去吃烧烤打包回来那次。不对！是从秋给自己剥了整整一盘虾那次开始的！ 吃着大虾，平才想起今天还没给秋发微信。打开手机，却发现有很多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 “娇？打电话给我干嘛？”未接来电都是三个室友轮番打来的，平随意按下未接来电列表第一位。 “烂仔！快看动态！快快快！赶紧！”娇激动的催促着平，花和颖也在一旁大声附和。 “发什么神经啊这三个烂仔，等我看看。”平开启免提，切换qq动态界面。 “啊~99+@，天~什么情况？”平不敢置信的盯着手机。 摄像老师将mv上传学院空间，被全校学生争相转发，短短十几分钟就有几千个赞，也就是说，传媒学院黄夏平，火了！ “男主女主是一对吗？真希望他们在一起” “牵手牵手牵手，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女神！在哪儿能偶遇！” …… 燕子一一读出评论区留言，平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火了。 只有寻不断翻着锅底，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吃饭吃饭！”回复完精选留言后，平才想起饭还没吃饭。准备抬起碗时，才发现碗里盛满了大虾。 “死狗！我要你献殷勤哦！还给你！”平将碗中大虾夹回寻碗里，发现快见碗底时，又夹了几个回来。 “干杯~”三人难掩笑意，继续庆祝起来。 后来，平如愿选上了传媒学院主题mv女主，并成为新闻系学生的女神。学院新闻中心还派出记者对平做了几次专访，将平运动健身、勤工俭学、刻苦学习的经历写成连载报道，刊登在学院官网、微信公众号及学生活动中心简报上，掀起了一波减肥热。许多胖女孩都将平当做学习目秋，努力减肥，蜕变成最美好的自己。 只是，秋有些不开心了。 mv被疯转那天，秋给平打了电话。再三叮嘱平不能牵其他男生的手，平解释这是自己的好友，但秋明显吃了“无理醋”，即便平一遍遍澄清，仍旧不肯松口。 平一怒之下挂了电话，两人的感情第一次面临危机…… 第20章 官宣恋情 接连几天，平都没再接到秋的电话。 收到的微信也只是简单问好。平意识到秋可能真的生气了…… “我觉得秋班这几天有点生我的气，因为mv里寻牵了我的手。”平穿着睡衣，端了一碟红提来对门寝室找燕子。 “就因为这吗？你解释了没？这只是拍摄啊？不至于吧！”燕子摘下提子一个个塞进口中。 “我感觉他好像不是生气这件事，而是我的态度，我那天挂他电话了！”平突然想到了什么细节。 “你挂他电话？！你干嘛挂他电话！”燕子有些不解。 “因为他反复强调我和寻牵手这件事我很烦，就挂了！”平停下扯提子的动作，郑重其事的和燕子说。 “男生也需要安全感的，再说你们还是异地，你不妨给他些安全感。”燕子吃完碟里的红提，起身去洗手。 “安全感……” 回到宿舍，平躺在床上翻看照片，手指滑到和秋去罗平旅游的照片时，平恍然大悟。 “官宣~” 平挑选出两张和秋的合影发了朋友圈，qq动态也同步更新了。没一会儿，评论区就被同学朋友的祝福淹没了~平一条条的回复着，竟发现没有寻的评论，每次自己一发点啥，这家伙几乎都在评论榜首，今天是死了！？ 还没回复完，秋打来了电话。 “你看我的朋友圈。”透过手机，平感受到了秋的激动。 秋复制了平的文案和图片，也官宣了恋情，这意味着两人的朋友家人都将知道彼此了。平原本还想晚些时候再官宣的，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神秘男友是聊天聊出来的。 直到深夜，平也没看到寻的评论，海三八和其他几个损友倒全都来报道了…… 那晚，秋再次违规藏起了手机，陪平聊到深夜三点，最后是因为平说困了，才没再继续。平也才懂得，相爱的意义，是无处不在的安全感。 一连几天，秋都违规使用手机，给平打电话到很晚。平怕影响室友休息，所以与秋约定，每天晚上十一点后，就改为微信聊天。 “你最近怎么这么频繁给我打电话？以前咱们都是聊天占多数的！”平扯过被子蒙住头，躲在被窝里打着字。 “聊天什么都能聊，但打字不能将我对你的想念表达出来，我更想感受到你的悲欢喜乐，无时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我喜欢打字呀，我觉得光是看着文字就很满足了”。平是个共情力很强的人，及时只看着冷冰冰的文字，她也能感受到秋的想念。但秋的爱意更直白，他想直接明了去感受平的一切，哪怕只是透过电话，也感到弥足珍贵。 …… 说来也奇怪，平官宣以后，寻再也没给自己打过电话，也再没来过民大。以前，寻很喜欢来民大吃饭，他说民大食堂有家冰粉特别好吃，几天不吃总会惦记，就连做梦都会闻到那股清香，平听说后还嘲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学女生吃冰粉。 寻也很喜欢骑自行车到民大遛弯，说是民大地盘足够大，来民大骑行能少绕几圈。 除了和燕子外出拍摄作业，平还很喜欢到师大逛街，每次总要喊上寻一起。寻老喜欢在包里装上几袋吐司面包和点心，但寻并不是个爱吃甜点的人，平很好奇便追问了下去，才知道是寻的室友多买吃不完的。平想着既然吃不完，寻又不爱吃甜的，那不如给自己吃，平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吐司面包，这不正中下怀咯！ 于是，每次平来师大逛街，call寻作陪时，寻都会带上面包点心赴会，当然，作为感谢，平也会请寻喝点饮料啥的。 只是，寻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平再去师大，也遇不上寻了。 “三八！我在你们学校！出来？！”打不通寻电话的平不情愿的给海拨去电话。 “找不到寻了？才想起我？”海还是那般讨打。 “那死狗最近联系不上！是不是死了？”平继续打听寻的消息。 “你最近别烦他了！他失恋了！前几天喊我出去喝酒，哭了通宵！” “失恋？”一听到有八卦，平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你别和他说啊！你先发誓你不说！快点！发誓！”海突然正经起来。 “好！我发四！”平隔着手机竖起了四根手指，嘴角却露出一抹邪恶。 “你真的发了没？”海再三确认。 “发了！发了！快说啊！他失恋了失谁的恋啊？”平有些不耐烦了，使劲催着海。 “他说高中就喜欢一个女生，很喜欢很喜欢，但一直没开口，因为这女生是她很好的朋友，他担心这个秘密被女生知道了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么狗血？”平觉得这剧情有些鬼扯，怀疑是海瞎编乱造。 “本想着上大学了再告白，所以考去了离女生很近的学校，但他发现女生不喜欢他，所以暂时没告白。但有段时间，女生经常联系他，到他学校找他玩，他觉得告白的时机到了，本来想准备一场隆重的告白仪式，但隔了段时间发现女生有喜欢的对象了，两人不可能了，他那天哭得死去活来，害得我也一夜没睡。” “这个女生不会是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熟悉狗血爱情剧套路的平自顾自的将结局编上。 “煞笔！寻会看得上你！？” 却被海的嘲笑打回现实。 “那喜欢为什么不去追？他没这么怂吧！”平都替寻心急，喜欢的女孩子不去追等着被人抢走了才后悔莫及，这算什么！ “你让人家怎么追！那是朋友诶，万一女生不喜欢他岂不是朋友都没得做。”还不赞同平的看法。 “可是不去追怎么知道女生喜不喜欢自己！那现在还有得追吗？女生结婚了？”平还是希望寻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倒是没结婚，但听寻说来的感觉跟结婚差不多了，好像是女生忠贞不渝一生挚爱一个人嘞，他们没有可能了。” “诶~虽然寻是我们的朋友，但我觉得吧，人家女生有自己的幸福了，他就不要去打扰了吧，只能活该自己太怂了，等过段时间他好点了你喊我一声，咱们出来吃饭，我的奖学金下来了。”平替寻感到惋惜，但想到人家女生或许也在等他告白，却迟迟没等来，所以最后才选择了他人。 只有女生才最懂女生。平总觉得寻喜欢的这女生一定也喜欢过她，只不过两人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心，在无数次可以牵手时却选择了犹豫，最后只能有缘无分。 绝大对数女生都是长情的，但如果只是单方面喜欢，而得不到男生回应的话，一定不会把暗恋坚持到底，绝对会半路杀出去找程咬金。 “就你会说！啥也不懂就在这瞎评论！你知道那女生是谁吗你就说？”海不认可平的猜测。 “你吼你妹啊！那你说那女生是谁？说啊！”平也不让步。 “告诉你是谁是吧？诶我偏不说！我气死你！诶！就是玩儿！气死你！”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平火冒三丈，立即拨回了电话，却在海接通的那一秒大喊：“就你会挂电话是吧！诶~我也挂~就是玩儿~”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从那天起，寻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就这么消失在了平的世界，就连海，也很难联系上。想到两人或许忙着陪女朋友，而女生又普遍敏感爱吃醋，所以，平也再未与两人联系了。 第21章 有些东西变了就永远变了 很快又放寒假了，平比丽放得早，原本想等丽放假一起回家的，但室友早都全跑完了，平害怕一个人睡觉又做噩梦，所以也赶紧买票回家了。到保山那天，鹏骑着三轮车到老地方接平。 到家那天，爸爸在铺面拆铜线，说是现在铜价涨了，要赶紧把家中铜货库存都拆了分类装车，好早点拉去铜厂卖。 平进门后，爸爸只是抬头看了眼平，问平吃饭了没？听到平说没吃后，又告诉平冰箱里有中午剩的菜。 这次回家，总感觉爸爸少了些往日的热情，但平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次租的房子是和房东家连在一起的。爸妈的房间是用床单做门，在铺面四分之一隔出来的位置，只够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妈妈的衣服很多，所以又在柜子上加了两个大箱子装衣服，这两个大箱子也刚好挡住了铺面的光。铺面后方中央有个小花园，而平姐弟四人两两分队睡两个偏房，且都在花园左方，房东则住在平和丽房间的对面正厅。 平拉着行李箱到铺面后面找妈妈，发现妈妈躺在床上，在群里唱山歌，平不觉有些紧张。爸爸还没进去之前，妈妈从不敢在他面前闲着，哪怕只是聊个微信，也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现在不同以往了，妈妈不必再害怕了！平很快反应过来。 平和妈妈打过招呼后，拉着行李箱准备放到上个假期和丽睡的房间里去，但开门瞬间，才发现房间早已变成了仓库，连床上都堆满了货物。平不免有些失落，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爸妈竟连张床都没布置吗？ “姐，你要是不嫌我房间臭，先去我房间休息，晚上再喊老妈给你布置嘛，这些东西太杂了，我也不知道怎么顺开。”鹏看出了平的失落，赶紧上前接过平的行李箱拉进自己房间。 “果然很臭！” 鹏的房间也堆满了货物，但好在床是能睡觉的，不过味道好不到哪里去。 保山的冬天不是很冷，也很少下雨，可就是这么背时！平到家那天却飘起了毛毛雨。一到下雨天，店里就很少有人来卖货了。 本就舟车劳动，再加上没什么生意，想着也没啥要帮忙的，平便打算补个觉。可睡到一半，就听到爸爸在喊自己，平慢悠悠起来开了门，看到爸爸左手拎着口袋，右手拿着铁锤站在铺面后门瞪着自己，厚厚的防尘衣上沾满了机油，想必是拆铜线时不小心弄脏的。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回家不知道帮父母干点活，就躲在房间睡觉！我这里忙得要死，着急把货拉出去卖，你和你那个妈倒好，个人躺在一边睡觉！赶紧过来帮忙把地上的铜线装袋子，我去装车！”爸爸说完便自顾自走了，留下平一人紧张又难堪。 这番话，让平有些害怕。这样的语气，已经很久没在耳边回荡了，不敢相信，如今又再次听到了。 平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初二那年，吸了毒的爸爸不由分说地一棍打在平额头上，打完还怒骂平是野种，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不会做饭，事情没做完还敢休息。妈妈跑来护住平，也被一棍打在头上，鲜血低落到平的脸上，平颤抖不止，心跳也出现了异常。 后来爸爸被抓去强制戒毒，又要求妈妈花钱保他出来，并发誓一定痛改前非，做合格丈夫、做优秀父亲，平姐弟四人深信不疑，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只是这场好人剧，他只演了一个月就坚持不下去…… 爸爸第二次被抓时又要求妈妈保他出来，那次几乎花光了家里积蓄，妈妈还四处借了很多钱，当他出来时再次发誓一定会戒毒，一定会好好对妈妈和姐弟四人。看着父亲郑重其事的样子，平再次无条件的相信了他，但他又一次让所有人失望了。 或许是平低估了毒品的影响，也或许，爸爸从来都是自私的，也永远学不会去爱一个人，爱一个家庭。 直到这次，爸爸跪下求妈妈原谅，表明自己一定不会让妈妈失望，平始终不敢相信，爸爸会做出改变，但当从妈妈和弟弟妹妹们口中听到他真的变好了之后，平才重新接纳了爸爸。 只是今天，再次听到熟悉的语气，看到久违的怒容，平再次从假象中清醒。 帮忙收拾好铜线，将货物装车后，爸爸开车去卖货了。 平找来水龙头钥匙拧出水，又快速关上，和鹏蹲在水管边用洗洁精使劲搓着手上的机油。 “今天，我被骂了，只是睡了个午觉起来就被骂了！”平还沉浸这件事中。 “别和他认真，我经常被骂！他就是那样的人，改不了了！”鹏头也没抬，继续搓着手。 “我以为是我多心了，没想到你也感觉到了！他又变回来了对不对！？”平迫切想证实自己的感觉。 “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我和妈妈还能勉强撑着，等你们读完大学。”鹏说完拧开了水龙头冲洗着双手。 “什么叫作勉强撑着！到底怎么了？”平不解的追问道。 “问你的头，赶紧洗了吃饭。”鹏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拿起毛巾擦手。 晚饭时，平还在为下午的事感到尴尬，总之就是觉得不自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爸爸。但爸爸却热情招呼着平吃自己买回来的卤肉，让平再次陷入父爱温柔乡，便将下午发生的事给忘了。 隔了一个星期，丽自己悄悄回来了，没过多久，讯也搭着亲戚的顺风车回来了。 姐弟四人还如往常一般喜欢打打闹闹，有时也会来真的，打到桌子冰箱都被撞倒在地才罢休。爸妈见了也不会拉架，实在过分了才会开口阻拦。但姐弟四人依然爱打架，却总打不散，感情一如往常。 过年那天，一家人喝上了红酒，抬起酒杯相互庆祝之时，平爸提议拍一张全家福，但因为平相机没充电，所以改到大年初一再拍。平爸说家里生意不比以前了，所以给每人发了500块压岁钱。 “我的呢？”妈妈少有的调皮逗得平姐弟四人大笑不止。 “滚远点！”爸爸语气满是开玩笑，但细心的平却从他脸上发现了不耐烦和不高兴，以及不可能！ 鹏偷偷和平说过，爸爸不止一次因为妈妈拿桌上存钱箱里的钱去买衣服而发脾气，所以听到爸爸说出“滚远点”的时候，平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出所料，爸爸最后也没给妈妈发压岁钱，妈妈的失望也肉眼可见。 平姐弟四人约好一起跨年，便各躺在一处玩手机、看电视、打电话、聊天。平家的电视是收废品收来的，只能看两个台，屏幕也有些花，好在能看春晚。平斜躺在破了皮的二手沙发上，给秋发着微信。 “今年过年开心吗？一家人终于团圆了”秋问。 “开心，如果能见到你，我会更开心。”平快速回复。 “谁啊？哇喔~”丽和讯八卦的围了上来，鹏一把抢过平的手机高高举起。 平踮起脚尖使劲往上跳，拼命想夺回自己的手机。但这家伙竟在没见面的日子里悄悄长高长壮了不少，任凭平怎么跳都抢不到。见平不抢了，鹏赶紧将手机抛给讯。 “姐夫，我们要红包~”讯竟不要脸的向秋发去语音。 “天，你要死吧！拿来呀！我要生气了！” 见平真的要生气了，讯这才把手机还给姐姐。但秋却打来电话，让平建一个群，把自己和弟弟妹妹拉进去，在讯的怂恿下，平照做了。 秋连发了是个红包在群里，引得三人疯狂争抢，几人在聊天中一起垮了年。那一晚，大姐夫的名号也正式坐稳了。 大年初一，爸爸一早就出门了，原本以为他是去买早餐了，直到听到三轮车倒车的声音，跑出来查看的平才发现爸爸借来了剥线机。 “铜线马上要降价了，今天一天争取剥完所有铜线，赶紧吃完东西就开始了。”爸爸下了命令。 “啊？不是说今天带我们去玩吗？”所谓童言无忌，讯作为最小的孩子，一直都只有他敢质疑爸爸的决定。 “玩什么玩！都和你说今天要剥出来，我机器都借来了。”爸爸声腔里带了些愤怒，平听到后忍不住一颤。 于是，大年初一，平姐弟四人剥了一天铜线，哪都没去，全家福也没拍成。 大年初二一早，爸爸突然提醒平记得拍全家福，刚好表弟来家里玩，可以调好相机模式，让表弟帮忙拍，自己就能入镜了。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大年初二吃完中午饭，平妈换上了喜欢的衣服，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平爸则穿上了新买的酒红西服。丽找来两个矮板凳，准备给爸妈坐，姐弟四人则准备站在爸妈身后。 但等开拍时，妈妈说什么都不与爸爸坐在前面，爸爸脸色也慢慢变了。几番劝说无果后，鹏被推上来与爸爸齐坐，平妈则站在丽与讯中间。 平搬来啤酒箱站在上面，以和拍摄机位平视，并调试相机参数，先行试机拍下一张。教会表弟如何按快门拍摄后，平快速站到丽的旁边，微笑着看镜头，但表弟却说怎么都按不了快门。平只得赶紧跑来查看，才发现电池没电了。 “真奇怪！我明明充满电了，怎么没电了！”平一顿捣鼓，却还是没能重启相机。无奈之下，只能暂停拍摄。 “什么破相机！白啦啦化了个妆”丽跳上来跟着平一起捣鼓。 “可能电池坏了，要联系商家换一块新的，下次拍吧，下次拍吧！”平安慰着丽。 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即使后来平几次提起重拍全家福，也都被这样那样的事给耽误了，一家人虽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只有吃饭的时候能聚在一起，但吃完饭又只想休息。 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爸妈没有微笑，平也没挤进来，鹏满面愁容，只有没有负担和心事的讯和丽笑得最开心。 元宵节前夕，顺路送讯回来的亲戚要送孩子回家读书，讯便再次搭上顺风车回老家了。 可能做父母的总是会疼最小的孩子多一些，讯走那天，妈妈悄悄将五百块钱塞到他的上衣口袋，再三叮嘱他要注意休息。站在一旁的平默默退到妈妈身后，想到自己来来返返这么多回，好像妈妈只有上大一那一年才给过自己钱。 不过平很快便将回忆抛之脑后，这么能吃自己弟弟的醋呢？ 假期很快结束了，平和丽又要回学校了。但这次，爸爸并没有拿出钱，只是说等下个月卖货再给他们发生活费。平卡里还有钱，便没在意，但丽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平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深知存款的重要性，如果卡里没钱，就会很没安全感，也会莫名陷入焦虑，所以一直有攒钱的习惯，不管爸爸每个月给她发多少生活费，她都只会花500元，剩下的就全攒起来。但丽在上大学前，爸爸就出来了，所以丽一直都有固定生活费。但丽每个月都会花光生活费，这次回程爸爸不给钱，就相当于自己包里分文没有，如果爸爸没及时转来生活费，连饭都吃不上，怎么能不着急呢。 好在爸爸提前给两人买好了车票，平又承包了中转的车费及伙食费，所以丽也还能坚持几天。 在车站分别时，平给丽转了500块钱，知道丽不会收，便又以借用手机为由，亲自帮丽点了收款。 丽知道后，第一时间将钱退回，但又被平拒收了。 “以后省着点花，这么大了，也不好再和家里要钱了。”临行前，平再次交代丽。 “爸爸不是说过几天就转过来吗？”丽觉得平有些见外，自己的父母给生活钱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行了，快走吧！”平催促着丽去赶车，自己则拉着行李箱到公交车站坐255。 这次回家，平总觉得爸爸在极力隐藏些什么，这感觉就像他当年演好父亲、好丈夫，忍耐到极限后，本性暴露的前兆一般。平有些心慌，生怕好不容易聚齐的家庭再次支离破碎，所以哪怕敏感的发现了些什么，也只当做没发生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一家人过日子不就这样吗？ 只是，平极力保护的这份美好，在勉强维持了短短一年多的风平浪静后，再次引发海啸。 第22章 父母再传离婚 “姐，老妈又被打了！被那个人踢到了肚子。”电话里，鹏声音止不住颤抖。 早知道这一天会重现，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妈妈现在没事吧？情况怎么样？”平已经顾不上再去指责谁了，也不再关心爸爸为什么又动手，只想知道妈妈伤得严不严重。 “已经送去医院了，我和表弟在这里守着她打针，你别担心。”鹏又气又恨，肿胀通红的双眼流出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到他紧咬的牙关上。 “你呢？你没事吧？”感受到了鹏的无力，平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他一脚踢到妈妈肚子上，我上前去扶妈妈，也被他一凳子打在头上。姐！他要我的命！他要我们的命！为什么？为什么他变回去了？为什么？姐……” “你伤得重不重？他呢？”平很担心。想到那年睡在衣柜里的鹏，险些被他一刀砍死，平感到后怕。 “流了些血，已经包扎了，没事！你别担心。他！他在家里，是我喊表弟骑车来接我和妈妈来医院的，他就坐在一边看着。” “他就冷眼旁观？什么都不管？”平气得心慌，恨不得飞到家里，好好质问这位发誓要痛改前非的好父亲，到底是怎么当爹的！ “他打倒我之后还不肯罢休，接着又抡起烟筒砸向妈妈，我就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他被凳子绊倒在地，直到我们出门时还呆坐原地。”鹏尽可能给平还原，以让心中的恐惧和痛楚减缓半分。因为除了平，他再也找不到倾诉的人了。 平静静听着鹏复述，心痛不能自已，眼泪无声流下，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悲剧就重演了。 因为讯马上要参加中考了，担心影响他考试，平便和鹏一致决定先瞒着他。挂了电话后，平给丽打去电话，如实转述了鹏的话。 “这个人！永远不可再信！” “我不信！我不信爸爸又变回那个人了，他明明已经改好了，他明明对我们那么好！我明明感受到父爱了！我好不容易才又有了爸爸……”丽从开始的不相信，到最后的绝望，她终于明白，最初的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 没过几天，讯给平打来电话。 “姐，爸爸是不是又打妈妈了？为什么？他凭什么动手？” “你怎么知道？”平很震惊，这件事平没对任何人提起，鹏和丽也不曾透露给讯，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联想到高考前，三奶奶故意透露爸爸坐牢的消息，想借此让平一蹶不振考不上大学，所以讯如今知道了此事，平也能猜个大概了。 老家里那些人，你过不好，他嘲笑你，你过得好，他嫉妒你。总之，你可以好，但不能比他好。讯在家里那批同龄孩子中，成绩是最好的，老师曾预言，讯将会轻轻松松拿下一中。 但现在讯知道了这件事，平极其担心他会因此受影响，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或许只有同经历练过的人才懂得。 “爸爸打电话给奶奶诉苦，说鹏动手打他，要押鹏回家祭祖，我知道鹏不会毫无由头动手打他，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但我打电话给鹏和妈妈，他们都没接！他们没接！”讯几近崩溃，压制不住怒火哭得嘶声力竭。 “妈妈没事！我刚刚才打去电话，你别担心，还有十几天就要中考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备考，不能让妈妈失望！知道吗？”平安慰着讯，但自己却早已泣不成声。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平内心积攒了太多痛与悲，再不倾泄出去，恐怕早晚会憋出病来。但这些伤痛与过往又能与谁人说呢？ 秋？不可能！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平虽然与秋已经处于感情平稳期了，但仍然不愿同他分享自己的故事，又或者说是不能够与他诉说吧。 任何一个见过面的人，都不能成为平的倾听者，平的孤傲不允许她像个弱者一样到处诉苦。所以，平只能扛起过往，实在扛不住了，便找个无人的角落大哭一场，哭完就好了。 泥泞的人向往纯净的眼神和灵魂，绝望的人渴望一束光照亮生命，沉海的人祈盼一双手将自己拉出海面，孤苦无依的孩子做梦都想成为有一堆人爱着的团宠。但越是渴望就越得不到…… 平在黑夜中睁开双眼，盯着上方天花板，好像跌落了无底黑暗…… “平姐，姨爹把鹏哥绑在电线杆上打！”表弟的声音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平知道，表弟一直很怕爸爸，因为爸爸很不喜欢表弟。这种不喜欢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平曾听到爸爸当面吐槽小姨夫耳根软，对小姨的话唯命是从，自己非常看不起小姨夫，所以便可以将这种不喜欢转移到表弟身上了吗？ 在小姨小姨夫外出打工那几年，爸爸就过起了东躲西藏的日子，但每次只要碰上表弟来家里，总不会给表弟好脸色，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对表弟出手。即使懂事的表弟做得再好，也讨好不了这个没人性的姨爹。 “快报警！报警！报警！”平声嘶力竭，恨自己不在现场，连亲弟弟也没法保护。 “啊！平姐……”还没听清楚表弟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鹏！鹏……”平双腿无力瘫软在地，用力将手机捂在胸口，心脏猛烈跳动，心痛与怒火到达顶峰。 恨自己不在现场，恨自己没有能力，恨大梦终初醒、噩梦又重现。 平静静瘫坐原地，忘了吃饭、忘了回寝，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才又接到鹏的电话。 “你没事吧？”话刚问完，平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姐，我真的快撑不住了，他把我绑在电线杆上，用四根电线拧作一股死命抽我，姐！我不是他亲生孩子吗？他怎么会这么打我？”隔着手机，平清晰感受到了鹏的绝望。 “你报警了吗？这是家暴！这是违法的！”平用手背揉去集满眼眶的泪水，语言与眼神一样冰冷。 “表弟要报警，被我制止了，这一次，我忍了，只是可怜表弟，劝架不成还被屈打一顿。” “你为什么要忍！这是家暴啊！你差点没命了！” 平姐弟四人什么都做得好，只是遗传了妈妈的妇人之仁，所以才会一次次给爸爸机会，又一次次被绝望点醒。 平真的恨死了这些圣母仁慈心，也受够了。 “这是我欠他的，现在还清了！”鹏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欠他的？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们都怎么了？” “姐，其实……其实……”电话里充斥着鹏的啜泣声。 平屏住了呼吸，害怕听到自己内心想到的话。 “其实，他当年被抓，是我报的警……”鹏大口深呼吸，颤抖着说出了这个独自埋藏了三年多的秘密。 电话这边的平早已泣不成声，她早该猜到，在鹏辍学去学修车那一年打来的那通电话里，平就该猜到，但平始终没能说服自己相信。 “你没错！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你没错！”平仰头看星空，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 这个家，没人有错。只是，他们都低估了爸爸的自私与爱面子。 最可怜的人是妈妈，被家暴了这么多年，却一次次选择相信丈夫的鬼话，又一次次被丈夫亲手揣进地狱。 失望至极的鹏删除了爸爸的所有联系方式，离开了家，只身一人去了大理。 康复的妈妈别无去处，只能继续委身与爸爸同住，只是当爸爸再次跪在妈妈面前发誓，保证今后绝不再动手时，妈妈自始至终没再低头看他一眼。 可就是这样的忍让与无视，惯成了爸爸的不知悔改，直接导致了妈妈再次沦为施暴对象。 再次被打伤进医院时，妈妈提出了离婚。 其实法院当年并没有真正判决爸妈离婚，而是考虑到爸爸在押，派人出面调解，让妈妈同意等爸爸出狱之后再次上诉。 也是那年，妈妈在与一位丈夫入狱多年的亲戚聊天，得知老家最近在大力实施精准扶贫政策，几乎全镇的人都获得了帮扶。 每户贫困户都能按人头每人分到20平的房屋面积。也就是说，平家有6口人，按人头算下来，就能分到一套120平的大房子。 而且，贫困户家中上大学的孩子，不管有几个，都能获得政府的直接补助，书学费、住宿费年年报销。 但要成为贫困户必须得满足条件，其中一个就是孩子在读，父母双方或者其中一方丧失了劳动能力（包括父母双方或其中一方入狱在押）。 而亲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专程回了趟老家申请办理精准扶贫，得到了国家扶贫，生活才勉强过得去。 听到这，妈妈很意外，既然整个镇子都获得了帮扶，那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自己呢？离婚的事又没有透露给任何人，那家人再仇视自己，也不会放任子孙受苦吧。 但从亲戚口中，平妈才知道，奶奶家那边的人早已不把妈妈当成自己人了，他们认为妈妈一直不去看爸爸，是种背叛，更是种不忠。 这么想也不奇怪了，毕竟在平还在上高中时，每次回奶奶家看丽，都会有亲戚对姐妹两人指指点点，更当面指责妈妈不配当妈，就连三姑家在读小学的小儿子，也能对平破口大骂。 性子烈的平哪能受得了别人说自己妈妈的不是，她单枪匹马对战一群长舌妇，为了维护妈妈的尊严，和三姑家儿子开撕大吵，一度被气到离家出走、不吃不喝，但那又怎样呢？ 哪怕出去了到天黑才回来，也不会有人担心她去了哪？也没有人会给她留一口饭，只有丽会一直找她，一直等她，一直和她站在一起。 他们只会痛斥平不知好歹、没有家教，对着两个女孩子指桑骂槐。 但他们都忘了，这只是别人的家事！可那群人的嘴脸呀，可真是出奇一致的丑恶，谁都能站出来骂妈妈一句。 所以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妈妈在bs市的日子又是怎么举步维艰呢？ 一路走来，妈妈拖家带口被一次次赶走，带着平姐弟四人一次次颠沛流离，也只能勉强在这租下一间铺面，但始终没有一个固定的家。 妈妈真的好希望能给姐弟四人、给自己一个家啊。 但凭她现在的本事，买房根本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如果真的能给孩子们一个家，能让平和丽的求学路少些波折，平妈愿意！愿意复婚！ 所以，平妈撤销了离婚案件，并回家申请办理精准扶贫。 这件事，妈妈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在她只身一人回到奶奶家时，那些人竟对她冷嘲热讽，指责她不管家中老人死活，不给平、丽姐妹二人打生活费，丈夫入狱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三姑和小婶还挡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让妈妈进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果儿媳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被长舌妇阴阳怪气指责装模作样、假装贤惠，那还有哪一位儿媳会再继续坚持做这只会耗费自己精神，给自己带来负能量的事呢？ 最后是奶奶发了话，才让妈妈进了门。但妈妈办完事后，便立马动身回了保山，离开了这个让她夜不能寐的封建旧社会。 可如今过去两年多时间了，办事流程再怎么慢，这精准扶贫也该办下来了吧，可妈妈始终没有收到回音…… 妈妈提出离婚那天，爸爸又在病房里当着众人面施暴，但不管身上有多痛，妈妈都没有改变主意。 病房里的人被吓得都不敢出声，纷纷退到门口围观。 爸爸见暴力没效果，又跪下和妈妈道歉，一会儿说自己错了，一会儿警告妈妈如果敢离婚就打死她，软硬兼施恐吓着妈妈。 妈妈静静的躺在病床。爸爸又打电话回老家诉苦，说妈妈不识好歹要离婚，还企图用奶奶的威严来压住她。 谈到奶奶，平一直觉得，本不该对半截身体入土的老人评判较劲的，但一直以来，奶奶的一些行为，不止一次刷新了平的三观。 第23章 往事随风 在妈妈没结婚时，是村里有名的美人，又勤劳又漂亮，好多小伙子都争着来家里提亲。 外公是私塾教书先生，外婆是乡里护士，原本妈妈可以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但一场文化大革命，让外公和外婆两个知识分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击，也让妈妈的兄弟姐妹们变得孤苦无依。 外公被下大狱，外婆处处受人白眼，大舅被迫在小小年纪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 那个年头，饿死了很多人。为了让家里人吃饱，大舅舅跟着兄弟加入了黑社会，为了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还练出了一身好本事。但也是这身好本事，让大姑成为了他的小迷妹。 一次，大舅舅和兄弟在溜冰场收账时，遇到打零工的大姑被小混混调戏。大舅舅虽是黑社会，但从未干过有背良心的事。 见小混混得寸进尺，直接伸手摸起了大姑的脸，大舅舅便一脚将他飞踹出了溜冰场，又示意兄弟将小混混拖到角落胖揍了一顿。 大姑想和大舅舅道个谢，但大舅舅看都没看他一眼，收完账便走了。 后来，再次来收账的大舅舅被提前埋伏好的小混混围了起来。任凭大舅舅身手再好，也招架不住十几人的棍棒伺候，大舅舅被打断了手，帮派不再需要他了，便给了他些钱让他回家了。 大姑又自责又心痛，背着家里人偷偷收拾了行李，循着大舅舅兄弟提供的地址，一路摸索找到了大舅舅。 大姑出走，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逃婚。 大舅舅不想留大姑，让外婆送她出去，但大姑说什么也不肯走，外婆不忍心赶她，便安排她和妈妈、姨妈们住一个屋里。 那年头，普通人根本进不起医院。大舅舅断了手后，一直消沉在家，靠着外婆上山采药保守治疗。 为了让大舅舅好得快一些，大姑每天都和外婆一道上山采药，就连刮风下雨也从未耽搁。 除了采药，大姑还帮着外婆喂猪放牛，给平妈和姨妈们缝补衣服。外公外婆都很满意这位准儿媳，妈妈和姨妈小舅也很喜欢大嫂，只有大舅舅，始终不肯透露分毫爱意。 即便付出不到回应，大姑依旧每日上山采药，贴心照顾着一家人的饮食起居。 直到大舅舅的手奇迹般恢复，他终于认清了自己内心。 一段时间后，大舅舅问大姑是否愿意和自己组建一个家庭，答案是肯定的，大姑终于要如愿嫁给她的心上人了。 在准备给大舅舅大姑办婚事时，外公外婆提出要去大姑家提亲，但被大姑一口拒绝。关于娘家，大姑从未提起，所以大舅舅理所当然认为大姑没有亲人了，所以在喜酒上，大姑家没有一个人出席。 接连生下了两个女儿，两人还似从前那般幸福。 大姑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在大姑怀上第三个孩子时，爷爷找上了门。看到爷爷翻山越岭来到自己面前，大姑心如刀割，她的自私让奶奶伤透了心，爷爷更是跑遍了十几个村子，才打听到她嫁到了这里。 “爸，女儿不孝……”看到久违相逢的爷爷，大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这一别，就是三年，再见面，大姑已快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即使再接受不了，爷爷也只能含泪扶起大姑，认下了大舅舅这个女婿。 第二天，爷爷回家将此事告知了奶奶，得知大姑大舅舅生米煮成了熟饭，奶奶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后来，平爸跟着爷爷奶奶来看望大姑，本就叛逆的平爸懒得听长辈们谈论家长里短，便自己到外面寻开心。 听到堂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所事事的平爸以为是老鼠在打洞，便捡起一根棍子准备去捅翻老鼠窝。 担心惊扰到老鼠，平爸蹑手蹑脚靠近声源地，可进门才发现，并没有什么老鼠，而是平妈在撕扯干玉米壳，准备燃火做饭。 平妈上半身套着一件不合身的大长褂子，没有内衣束缚的胸部丰满又迷人，下半身则由围裙改装的短裤，即使穿着奇奇怪怪，这身肥大的混搭套装依旧难以掩盖平妈的窈窕身材，平爸只一眼，便沦陷了。 平妈被突然靠近的黑影吓倒在地，反手撑地转身朝上面看，平爸穿着一身西装盯着自己。 “这年头能穿得这么体面的，家里应该都很有钱吧！这种公子哥怎么会出现在自家？”平妈有些疑惑。 “你好，我是你大嫂的弟弟，我和我爸妈一起过来的。”平爸赶紧做起自我介绍。 “哦，我知道了，欢迎你们来我们家。我哥哥姐姐们都上山打野位去了，让我先升火。你可以先去找我弟弟妹妹玩，他们在下面田里捉青蛙，饭做好了我叫你。” 平妈一听是大姑的娘家人，赶紧毕恭毕敬的站起来打了招呼，又示意平爸自己转转。 平妈发现平爸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的胸脯看，赶紧转身蹲下，却不小心崩坏了没有弹性的围裙短裤，于是由蹲改跪背对着平爸，赶紧将炸线的地方捂起来。 看到平妈若隐若现的丰胸和无法遮挡的翘臀，平爸再也难以抑制内心浴火，强行侵犯了她。 平妈知道自己丢了人，害怕被外公外婆打死，所以一直不敢声张，这也间接铸成了平爸的胆大妄为。 此后，平爸时常在赶场天带着小混混来找平妈，见平妈一直躲着自己，平爸直接对外宣称平妈是他的女人。 害怕悲剧再发生，平妈选择离开了家乡，到外地打工。 在那里，平妈遇上了一生挚爱。那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军官，平妈在烧烤店打工，这位军官经常来光顾生意，每次都会点很多，慢慢等、慢慢吃，一直等到妈妈过来收账。 没多久，军官向平妈表达了爱意，但平妈深知自己配不上他，便一直借口说不想结婚。 军官仍不放弃，持续行动证明自己对平妈的真心。那段日子，军官就是平妈黑暗世界的一束光，重新燃起了她追求爱情的心火，也陪伴她走过了人生低谷时期。 就在平妈终被打动，准备与军官处对象时，家里来了信。 外公在信中催促平妈立即回家，说平爸写了很多封恐吓信寄到家中，如果不把平妈找回来嫁给他，就让外婆全家以后上街注意点。 平妈知道，他真的会做到！所以决定回家一趟，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再回来找军官。 那时还没手机，又不巧未逢军官外出日子，所以平妈还没来得及和军官告别，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到家，平妈就被外公给捆了！外公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竹条，狠狠抽在平妈身上。外婆哭着求外公停手，但外公推倒外婆后继续鞭打平妈。 第二天，平妈被外公捆着送去了平爸家。没几天，平爸便强行与平妈结婚了，喝完喜酒，外公头也不回的走了。 来喝喜酒的大姑看平妈可怜，偷偷进房给她解了绳子，并告诉她平爸带人到外公家守了三天三夜，自己怎么劝都劝不回。 “我这个弟弟是家里长子，我爸妈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一看一胎就生得儿子，从小就惯着，不管他做了啥都不打不骂，养成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因为老打同学被退学了好几次，哪个学校都不要他，但我妈还是惯着他。好几次，我爸气得打了他，竟被我妈推开了。我爸又是个做不了主的，毕竟我四个舅舅都住在隔壁，我爸要是吼我妈一句，都会被警告，诶~我爸命苦啊！妹子！我家对不住你！” “为什么非要我嫁给他？”平妈扑进大姑怀里，声泪俱下。 “他和公公婆婆说，你不要脸，勾引他和你睡了……”大姑羞愧万分，不好意思再说出后面的话。 “我……”平妈有苦难言。 在那个年代，女人的名节如果毁了，就等于没路可走了。 人们总是把少年的勇气叫做叛逆，把孩子的不甘叫做顶嘴，把未成年的崩溃叫做矫情，把成年人的懦弱叫做顾全大局。而平妈，仅仅是不敢将真相公之于众，就要承受顾全大局带来的终生痛苦。 得知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干净了，平妈放弃了挣扎。她嫁人了，出不去了，没有自由了，再也见不到她的心上人了，也从此死心了。 苦难与折磨并没有毁了平妈，是家人，击垮了她。而她，也只能无奈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 平妈的婚后生活过得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因为未婚先孕，平爸一家人都看不起平妈，奶奶更直接扣下了之前答应好外公要给平妈的一千块彩礼，身无分文的平妈想让平爸去和奶奶要回这一千块钱，却在别人的挑拨下一脚踹倒了平妈。 这一脚，让平妈更怕平爸了。 但奶奶的独裁跋扈、爷爷的冷眼旁观、三姑的莫名挤兑、邻居的冷言冷语，更让平妈窒息。 结婚没多久，平爸就与镇上同龄青年一同外出打工了。 平爸走后，平妈注意到肚子发生了些变化，是的，平妈怀孕了。 镇上那群不知情的长舌头不分缘由四处传播平妈不知检点，未婚先孕，带着野种嫁给了平爸。 “我怀的到底是不是野种？你该去问问他！问问他们家！” 平妈情绪崩溃，愤怒的指着爷爷奶奶。 可笑的是，奶奶家竟没有一人肯站出来为她辩解。在这家人心里，没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就算平妈受尽千人指骂，只要不牵扯平爸的名声，他们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平妈就这么在每日被人指指点点，受人挖苦讽刺中度过一天又一天。但即使身心遭受着莫大摧残，平妈也没有想过要放弃肚子里的孩子。 平爸外出打工这段时间，一直没往家里寄钱，没有收入的平妈只能靠着省吃俭用勉强维持生活。眼见煤堆快见底了，平妈便想出了用黄土和着煤渣加水搅拌成稀煤，以延缓煤块使用速度。 一日，平妈在房后拌稀煤，外面突然传来小舅舅的声音。 “二姐！二姐！” 小舅舅着急忙慌喊着平妈，却被三姑故意绊倒。 “找她干什么！”三姑拦着小舅舅，非不让他进门。 三姑对平妈的不喜欢很没有由头，所以只要关于平妈的事，她都要插手。 “快拉他起来……”奶奶见来者是小舅舅，赶紧让三姑扶他起来。 小舅舅看到爷爷奶奶出来了，赶紧一个翻身爬起来跑上前。 “我大嫂难产，孩子生不出来，大哥找人抬着她上县医院去了，我妈让我来通知你们！” 奶奶一听急坏了，赶紧让三姑去通知住得最近的四舅爷爷带自己去县医院，又喊爷爷借来邻居家的三轮车。 “我也去！” 刚出来的平妈听到这一消息，赶紧回房换鞋，和小舅舅一起赶上去。 众人来到县医院，外公正抱着孩子哄睡觉。 没看见其他人身影，平妈以为大姑平安生产了，这才放慢了脚步。 “不是你亲姐，你当然不着急！” 三姑撞开走在前面的平妈，和爷爷奶奶快步走进去。 “我的儿啊！” 听到奶奶的哭声，平妈意识到事情不对，赶紧扶住腰小跑进去。 来的人将病房围得水泄不通，医生在一旁宣布大姑没法救了，让家人置办后事。满眼通红的大舅舅无力的跪倒在病床前，俯下身轻轻将大姑揽入怀里。 大姑环视着人群，找到了爷爷奶奶，眼角不断滴落出泪水，又看了看大舅舅，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大舅舅立马将耳朵凑了过去。 “回家……” “好！回家！” 大舅舅胡乱擦去眼泪，起身寻找抬大姑来的那架自制椅子，旁边的人赶紧跑出医院将椅子抬了进来。 众人合伙将大姑搬上椅子，奶奶颤抖着将毯子包裹住大姑。 椅子被抬起那一瞬间，大姑腿上的血顺着椅子滴落在地，在地上画出了一条长长的线。 回外公家的路蜿蜒崎岖，中途还要爬山过河，三轮车只能走到一半。 众人慢慢抬起大姑，准备过河。 入冬以来，水位已大幅下降，河底的石头都能清晰看到。大舅舅抢先下河，用石块嵌入水位深的位置，铺成一条简易小道。 其他人则小心扶着大姑顺着这条小道向前。 快上岸时，一直握着大姑手的大舅舅突然停住了脚步。其他人也陆续发现了什么。 大姑走了，就在大舅舅搭建的这条“简易桥”上走的。 …… 那个年头，普通家庭根本买不起一部手机，所以也没能通知到平爸。 不知为何，三姑竟将大姑的离世也怪罪在平妈身上。大姑的丧礼上，三姑逼迫平妈跪在棺材前忏悔，平妈不想闹事，只能照做。 大姑是奶奶最漂亮的女儿，也是奶奶除了平爸外最疼爱的孩子。大姑走后，奶奶悲痛欲绝，长期卧病在床，成日郁郁寡欢。 听人说喝了酒会好过些，奶奶便学会了用酒精麻痹自己，也成为了镇上第一个会喝酒的女人。 大姑的后事办好后，大舅舅准备外出打工，便将大表姐托付给了奶奶照顾，二表姐和三表哥则留在了外婆家。 平妈心疼大表姐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总是偷偷卖菜换糖给她吃。但竟被三姑质疑是平妈偷了奶奶的钱买的。平妈实在气不过，便以带大表姐去看弟弟妹妹为由，准备回娘家住段时间。 但三姑却不依不饶，辱骂平妈就是想偷懒才要跑回去的。 那会儿，平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三姑便撺掇奶奶，说平妈肚子大得太夸张，肯定是将新床单被套塞在肚子里，带回她那个连张床都没有的猪窝。 百口莫辩的平妈只得当着围观人的面，脱下衣服接受三姑和奶奶的查验。 什么都没发现后，这才准许平妈带大表姐回家。 回娘家的路上，备受委屈的平妈忍不住心痛，抱着大表姐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昏倒了。 赶场回来的亲戚在半路发现了他们，找人将他们送回了外公家。 因为走了太多路，又淋了雨受凉，平妈身体一直很虚弱，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受影响，外婆又上山挖来草药给平妈服下，这才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而此时，平爸怀里正搂着佳人，在歌舞厅蹦迪嬉笑。 平爸爱上了怀里的美女，美女送了他一块定情手表，并让平爸回家踹掉平妈再来找自己。 而平爸这次回家，就是来和平妈离婚的。 平爸回家那天，一下车便直奔小卖部买烟，却听到小卖部老板的老婆说平妈怀了野种。平爸怒火中烧，连烟都没拿便急着往家赶。 想到自己不在家，平妈竟敢给自己戴绿帽，平爸气得脸色发青，发誓一定要打死她。 平爸到家时，平妈正在煮猪食。 “哥！你回来了！” 听到三姑的声音，平妈立即循声找来，果然看到了平爸。 平妈这时候还有些开心，以为丈夫回来了自己的日子会好过些，正准备上前迎接时，却挨了平爸一脚。 “你怀了谁的野种？！” 平爸愤怒的瞪着平妈，这眼神就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小点声！等会人来人了” 奶奶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看了地上的平妈一眼，又满心欢喜的问着儿子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听到小卖部那家婆娘说你给我戴了绿帽，未婚先孕是吧？” 平爸只在乎自己的面子有没有受损，根本不在意平妈怀没怀孕。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 平妈扶着腰慢慢爬起来。 平爸突然想到了初见平妈时的那件事，脸上的怒火这才慢慢散去了。 “她流血了！” 三姑被平妈沾满裤子的血吓得大喊。 “她要生了！快喊人来抬去！” 奶奶虽然跋扈，但还不至于分不清这种人命关天的事。 端午节的前一天，平出生了！ 奶奶一看平长得和平爸小时候一模一样，这才肯从医生手中接过平。 平的到来，让平妈的生活好过了一些，至少堵住了那些满口野种的长舌妇的嘴。奶奶也以平需要父亲为由，强行让平爸和那美女断了联系。 但平妈依旧会时不时遭受到平爸的殴打，只是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是三姑刻意挑拨离间，有时是奶奶告状说平妈不懂事，给自己孩子吃独食，不管大表姐。但这些都是无稽之言，平妈对大表姐远比对平要舍得。 …… 过了段时间，大舅舅回来了，还带了位漂亮时髦的阿姨。 担心阿姨知道家中真实情况后会落荒而逃，大舅舅只得再将二表姐送到奶奶家。可心细的阿姨还是发现了真相。 阿姨是个特别心善的人。得知一切后，她主动让大舅舅带自己来到奶奶家。 阿姨是被亲戚拐卖到大舅舅打工那儿的，遇到了大舅舅后，便决定和大舅舅回家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回老家了。 也就是说，阿姨并没有娘家。所以，阿姨主动提出要认爷爷奶奶作干爹干妈，代替去世的大姑尽孝。 爷爷奶奶颇受感动，便认下了这个干女儿。 第三天，大舅舅和阿姨将两个表姐接回了外公家。而奶奶和平爸也因为大舅舅和阿姨的这一善举，对平妈少了些偏见。 平快满一岁时，平爸平妈决定到bs闯荡。奶奶不肯帮带平，怀有身孕的平妈便跪在奶奶面前，保证自己只要一安定下来，就来接平，并每月准时打钱回来，奶奶这才答应。 可平等啊等啊，等了5年，也没等来爸妈。而是收到了自己有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的好消息。 平的童年虽然总是被二奶奶家小叔叔姑姑们欺负，但总体来说还是过得蛮开心的。爷爷奶奶虽不像城里那些一样宠着惯着平，但只要是得到点好吃的，都会放进口袋留给平。 在平的记忆中，三姑也不像平妈描述的那样让人讨厌，相反，只要三姑回奶奶家，总会给平带好吃的。 可平一直盼着能早点见到爸妈和弟弟妹妹们。 终于，在妈妈的再三请求下，在平7岁时，平爸决定回家来接平。 动身那天，平爸拉着平在公路上等班车。身后围满了送行的人，那些叔叔伯伯爷爷奶奶们每家每户都给了平十元钱，那时候的十元可不抵得上现在的一百，能买好多好多东西。 平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开心坏了。 直到现在，平每每回忆起这个场景，总是觉得家里那群人也没有妈妈描述的那么坏，但或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平只是讲述故事的人，而平妈才是那个经历者。 第24章 讯的抉择 奶奶接到爸爸电话时，讯就在一旁。 听到妈妈坚持要离婚，讯急了。但他急的并不是妈妈要和爸爸离婚，自己就要再次变为单亲家庭的孩子，而是他清楚，按照爸爸的脾气，妈妈这个时候坚持要离婚，一定会被打得半死不活。 第二天一早，奶奶像往常般直接推开讯的房门，想喊他去烧水拌玉米面给猪吃，却发现讯并未在房间，连带书包都不见了。 那天，讯循着送平去坐车的路，在服务区拦下一辆顺风车去市里，又依照记忆里平带自己回家的路找到火车站，转公交，再转客车，一刻未休、滴水未进的赶回了bs。 看到头皮被扯掉、眼睛被打肿、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妈妈，讯痛哭流涕，他想不通，爸爸为什么能下这样的狠手。 “讯！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找得到路？” 醒来看到讯，妈妈又喜又惊，从未独自出过远门的小儿子一瞬间成长了，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心痛。 “没人保护你，我来保护你！” 讯眼神坚定，语气里却满是无奈和心疼。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妈妈连累你了，是妈妈没用！” “是儿子不够强大，是儿子对不起你！” 讯与妈妈相拥而泣，母子俩长时间的压抑与痛苦，终于在这倾泻而出。 按医生嘱托给妈妈换好药后，妈妈终于睡着了。 妈妈是个极其精致的人，虽然做着收废品的生意，但总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都会穿得干干净净。 但讯发现妈妈身上穿着的衣服竟然还有血渍，一看就是被送医院那天穿来的。 那个跟后爹一样的爸爸难道连件换洗衣服都没给妈妈带来？ 讯决定回家给妈妈带件换洗衣物。 但正准备出门时，妈妈的好朋友阮大妈捧了一束鲜花进来了。 “小讯，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妈妈怎么样了？” “大妈……” 看到这个从小就照顾姐弟四人、比亲大妈还亲的大妈，讯委屈的哭了。 “别哭别哭，好孩子，你妈妈命苦啊……” 大妈赶紧将花随手放在门口的桌上，伸手将讯搂进怀里，不停拍着讯的背，又转头看了眼遍体鳞伤的妈妈，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大妈心疼讯，也心疼妈妈，但大妈只是个外人。 在平妈受家暴时，大妈几次劝阻都被平爸指着骂，有一次差点被打破脑袋。后来不敢直接阻拦，就打电话报警，可平妈听说如果父亲因打人再进去，以后孩子考公务员就会受影响。 担心没多久就要毕业考工作的平会因此受影响，所以平妈和警察撒了谎，称是自己不小心伤到的，并一再请求大妈别报警了。 后来，平爸威胁大妈说，如果大妈再管闲事，就把大妈收养的狗杀了。 受到这种恐吓，大妈怕了，加之平妈再也没对大妈吐露过被打的事，大妈就以为恢复正常了。 “大妈，我怕……” “小讯不怕，已经是个14岁的男子汉了，别怕，你要保护你妈妈，知道吗？” “大妈……” “大妈走了，怕一会儿被你爸爸看到，他不让我和你妈见面，你爸爸已经不是个正常爸爸了，自己注意些，知道吗？小讯。” 看到讯泪眼婆娑，大妈的心揪着痛。但不管遇到什么，大妈都希望讯能自己走下去，让他懂得没有人能帮他到底，也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命运。 目送大妈离开后，讯将花抱到妈妈床头柜上，便动身回家取衣服去了。 好巧不巧，讯刚走没多久，平爸就来了。 “谁送你的花？还睡！给我起来！你又去招惹谁了？自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起来！” 平爸一看见床头柜上的花，就不分青红皂白，双手扯住妈妈的衣领，暴力的将她拽起来。 平妈被突如其来的撕扯惊吓到失语，浑身止不住颤抖。 “你别打了！花是你儿子拿进来的！自己的老婆怎么舍得这样打？” 隔壁床病人的陪护看到平爸要下死手，连忙上前制止。 “我打我老婆管你球事！” 平爸用力将平妈甩回床上，紧握拳头转身怒斥隔壁。 “你打人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管你球事！” “文盲！变态！” “你他妈再说一句！”平爸说着就要冲上去动手。 “你干什么！”讯及时回来制止。 “小崽子你奶奶说你跑了，我还以为你死哪去了！” 讯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小时候确实得到了平爸为数不多的父爱。讯乖巧懂事，既不像平果敢决绝，也不像鹏敢于反抗，被打就受着，被骂就忍着。 但这一次，他不再忍了。 “叔叔对不起，我替我爸向你道歉！” 讯略过平爸直接来到隔壁床给好心叔叔鞠了个躬。 “好孩子！叔叔看你面上不计较了！快去看看你妈妈！” “谢谢叔叔。”讯恭恭敬敬又鞠了一躬，才赶紧跑去查看妈妈情况。 “没事！别担心啊……” 平妈话没说完眼眶先湿润了。 “妈妈，离婚吧，我同意，哥哥姐姐同意……” 讯一边将地上的花捡起，一边冷冷的说道。 “你说什么？兔崽子！没一个好东西！算白养了！都给我滚！”平爸骂完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平妈出院后，因为没地方去，小姨又不在家，不好去麻烦小姨的公公婆婆，所以又硬着头皮回了出租屋。 “我以为你很有骨气嘛！还不是又回来了！” 平爸头也不抬的斜了妈妈和讯一眼，又继续抽着那杆大水烟筒。 “妈，别管他！”讯赶紧转头观察妈妈的表情，握住妈妈冰凉的手。 平妈也反手握住了讯的手。 这样的冷言冷语，平妈已经听了成千上万次了，单这一句算得了什么。 过了几天，中考放榜了。 讯没能如愿考进一中，但他却释怀的笑了。 在老家，考不上高中的学生，只能选择辍学或读职校。讯的成绩虽然勉勉强强能上五中，但五中的学费与其他学校差别太大，想都不用想，平爸绝对不会拿出这笔钱给讯交学费。 平和丽几乎同时得知讯的考分，她们都不敢相信，家里学习成绩最好的讯竟然只考了这点分。 怎么都想不通的平给妈妈打去电话，又让妈妈喊讯来接。讯一听是姐姐打来的电话，赶紧捂住手机跑到房间。 “你怎么回事啊？以你的成绩怎么可能只考这点分？” “姐……” “讯？你怎么了？” 听到讯的哭声，平恍惚想到了些什么。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对不对！说话……” 平的语气从愤怒到无奈，再到心疼。 两年前，鹏因为给家里省钱供平读书，选择了辍学，现在，她又眼睁睁看着学习最好的讯重走鹏的路。 平只恨自己还没毕业，还没工作，还没能力拉弟弟一把。 “不只是因为学费，你们都走了，妈妈她只有我了，这次，换我来保护妈妈！” “讯……” 平与讯都不再说话，静静听着对方从手机里传来的啜泣声，又被彼此的难过感染落泪。 平难过讯更难过，听到讯哭平哭得更大声。他们都在哭自己的无能、哭妈妈的无力、哭姐弟四人难聚的无奈，哭原生家庭带来的无限伤痛…… 14岁的身体，24岁的能量，讯承担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东西，但作为这家的孩子，不管是讯，还是平、丽、鹏，都不得不去承担。 打完电话，讯扯过衣角擦去脸上和眼睛里的泪水，长呼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月光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一瞬间，讯长大了。 或许，是时候该兑现承诺了。 “我不打算去读了……” 讯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这句话，也得到了爸爸意料之中的冷漠回应。 “那好啊！考这点分我都不好意思送你回家去，你就留下来和我一起收废品吧。” “我要去找鹏哥，我会带妈妈一起走。” “……” 短暂的沉默后，平爸抬起烟筒砸向讯，被平妈飞奔过来挡下。 妈妈反手触摸疼痛传来的位置，发出低沉的呻吟。 “老妈！我们马上走！” “走了就不要回来！” 那一夜，讯拼命从爸爸手上抢走三轮车钥匙，骑车带着妈妈去了小姨家。 妈妈纵有再不愿打扰，也不得不扣响小姨家大门。 “奶奶，我想表弟了，我妈带我过来找表弟。” 讯知道妈妈的难言之隐，主动担下了一切。但表弟奶奶看到失魂落魄的妈妈那一刻，也明白了。 “快进来快进来！小宏！姨妈和讯哥来了~” “讯哥！讯哥！讯哥！” 表弟激动的拥着讯到他房间参观他新拼好的汽车模型，妈妈则被表弟奶奶带去了小姨房间。 “迅哥，你们那边中考成绩出来了吧，你考得怎么样？平姐说你成绩很好的。” “小宏，哥哥不会再上学了。” 讯故作轻松的说出这句话，但话里的失落与惋惜远比玩笑要强得多。 “为什么啊？姨妈希望你们都能成才。” “我没考上。”讯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随后搂住表弟脖子将他放倒在地，两人像小时候一样开始嬉戏打闹起来。 “不好意思啊阿娘，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晚什么晚！再晚都欢迎！小宏巴不得你们来！今晚在这住吧，他爸妈房间床单被套都是干净的。” “阿娘……” 平妈感激的抓住了表弟奶奶的手。 “放心住下吧，让讯多陪小宏玩几天。我去给你阿公喂药了，你早点休息啊。” “好。” 平妈望着表弟奶奶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外婆，如果外婆知道妈妈过着这样的日子，当初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外公将自己送去黄家吧。 但时光无法回拨，因果皆已种下，自己过着这般苦日子，怎好再让年迈的父母为自己操心。 …… 一大清早，平妈的手机就响个不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平妈让讯将平爸的号码添加进黑名单，这才清净下来。 但没一会儿，平爸改发了短信过来。 “老家打电话来让回去抽签，精准扶贫的要开始分房子了。” 平妈一遍遍读着短信内容，思索再三后，让讯将爸爸电话拉出黑名单。 很快平爸又打来电话，平妈让讯接起后按了免提。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是你爹，这是你对你爹说话的语气吗？” “现在知道是我爹了，你打妈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爹。” “懒得和你讲，拿电话给你妈，我和她说。” 妈妈看了讯一眼，迅立即读懂了妈妈意思。 “你要说什么就说，我会转达给我妈。” “兔崽子，告诉你妈，你奶奶打电话来了，喊我们一家人回去确认信息，然后抽签分房子。” “什么时候？” “明天……” 讯立即挂断电话，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 “老妈，我们要回去吗？” 平妈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小姨家门口那棵树。 “老妈……”讯又轻轻唤了声，妈妈才愣过神来。 “我们回去吧……” 有时候，这家人就像夹在汉堡里的生菜，既不干脆也不柔软。也许是因为两面煎熬，被热气袭击，也许是被夹在中间，无法逃脱，总之，这片生菜再也不会像刚收获时那边鲜艳，也永远保持不住水分与色彩，越夹越干瘪，越干瘪越没力气。 第25章 流浪半生，终于有了一套房 流浪了半生，妈妈太想拥有一套房子了。 有了房子，就再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了；有了房子，就再也不用害怕被奶奶赶出家门了；有了房子，四个孩子就有固定居所可以过年了…… 讯同时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哥哥姐姐。 因为扶贫办的人催得急，妈妈和讯只好硬着头皮在爸爸的不屑注视与冷言冷语中回了家。 隔天，爸爸开着他买来的那辆二手面包车，带着妈妈和讯往老家出发了。途经大理时，顺道接上了鹏。 丽也从学校出发往老家赶去。 全家人都在为这套房子欣喜，都迫不及待想搬进新家，只有平，依然重复着她那万年不起波澜的日子。即使她也很开心，但始终觉得这只是一套房子，而永远不会是自己的家。 …… “吃饭了没？”秋准时发来了问候。 “还没？要等这桌客人走了才能吃。” “最近你有什么心事吗？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平心头一愣，秋怎么会知道，自己分明没向任何人吐露过近段时间的经历。 “我感觉你心里有事，你又是这么在意家人的人，除了家里，我想不到能有能让你如此反常。” 平赶紧往上翻和秋的聊天记录，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冷落”了秋。 不管他说什么，平都只敷衍的回个“嗯、好”。可秋仍天天按时给平打电话、发微信。 以前，在和寻、海还有几个玩得好的高中同学聚会时，有同学问道：“假使在座的各位有了对象，怎样才算真心对待彼此？” 听完大家的轮番发言后，平只记住了寻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亦是她心里的答案。 寻说：“要真心对待彼此，就要敞开心扉，欺瞒哄骗是万万不能有的，但善意的谎言可以存在，不过这不代表就可以利用善意的谎言去博取对方的好感，坦诚和真诚永远是缺一不可的。” 平很赞同寻的观点，但这善意的谎言，平实在没法编出来。 秋的真诚发文，让平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关心，可平的内心还没到承受不住、非要找个人倾诉的地步，再说家里这些破事，谁听了不得摇头只叹家门不幸呢。 平并不是娇气的女孩子，不会连这种心事都要寻求别人的安慰与同情。再者，平一直认为，她和秋的感情还没到完全相信对方的那一步。 网上“某女大学生因家庭原因受歧视、被男友抛弃”的前车之鉴比比皆是，平虽不是个现实的人，但也时刻保持着清醒。除了自己，平不愿与任何人分享这个秘密。 “没事，你想多了哈哈，可能是因为打暑假工太忙了，才没怎么和你聊天的。” “我希望我能帮你分担些什么，如果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看到秋的回复，平内心得到片刻温暖。 秋什么都没做，却又像什么都做了。 其实，好强的平并不需要来自任何人金钱、物质上的帮助，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开口问秋借过钱。但唯独在精神上，平需要极大的支持与抚慰。 累到躺在床上无力爬起时，只需一句真诚的温暖话语，平便再次拥有了力量。 但平强大的承受力与她爱哭的习惯又显得格格不入。 这段时间，平总一个人背着室友躲在操场角落，有时流泪、有时发呆、有时回忆，可能有些心事，哭一哭就好了吧。 有那么一刻，平想把心里装着的痛苦分一些出去，但查看了整个通讯录，却没找到能倾诉的那个人。所以，平放弃了。 或许有那么一刻，平点开了秋的头像，但停顿几秒，又熄灭了屏幕。 自己的烦恼，为何要连累他人。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没被针扎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针扎进肉里有多疼。就算后来被针扎到了，就不会有相同的感受。 “谢谢你，秋班，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和你好好聊哦。” 平故作调皮的打上两个可爱符号，想让秋放心。 如果谈个恋爱都要演戏，那这个恋爱该谈得多累啊…… “服务员！” “诶~来啦！” 平赶紧将手机收进围裙口袋，快步跑向餐厅。 …… 另一边，爸妈和丽、鹏、讯一同挤在扶贫办小窗口前。 “家里几口人？” “六口！”爸妈异口同声答道。 “那怎么才五个人来？”工作人员诶个看了看几人。 “我姐姐在上班，来不了。”丽赶紧补了句。 “哦，等我查一下先，叫什么名字？” “黄夏平！” “黄~夏~平~查到了，你家是六口人啊？” “是的！”爸妈再次异口同声。看得出来，他们有多想要这套房子。 “夫妻关系怎么样？” “很好！”爸爸抢先答了话。 发现妈妈没说话，工作人员朝着妈妈扬了扬头，示意妈妈说话。 “很好！”妈妈说完话马上看向了外面。 “可以了，身份证都收好，到楼下去排队等抽签！”工作人员边将身份证塞给平爸，边站起来指了指楼下人群聚集的地方。 那天，抽签队伍十分庞大，平爸平妈前前后后几乎排了两个小时才抽上签。 “11栋2单元401！” 工作人员大声念出平爸抽出的纸条，另一个工作人员赶紧记录下，又把爸爸喊去登记信息。 “都抽到了吧？现在大家加这个微信群，具体搬家时间我们会在群里通知，外地的先别忙回去，还有好些资料要填写，这几天会陆陆续续联系大家的。” 交代完事项后，工作人员又再次宣读了精准扶贫政策。 听到扶贫户在读大学生将得到政府直接补助，从今年开始不用再交学费住宿费，还能获得助学金时，丽激动的赶紧给平打去电话。 “姐，你以后再也不用去做兼职啦！精准扶贫的补助马上到了，学费住宿费全免，还有助学金！” “真的吗？什么时候？” 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妈妈曾提到的精准扶贫只是随意说说，没想到真要成真了。 “真的！这个学期开学就会直接发到学校了！姐，你再也不用去做兼职了！” 电话这头的平喜极而泣，只有丽知道，这份补助对大学生有多重要。 这意味着平又可以过回正常日子了，就算爸爸不再给生活费，自己也不用再担心没钱用了。 “真好！国家政策真好！感谢党！” …… 因为又到了民大传统的小学期，平只能匆忙结束了简直，所幸遇到的老板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痛痛快快给平结了二十天的工钱。 回学校那天，平心里有些迷茫。一直都在为钱奔忙，现在不用愁钱的事了，除了学习，自己又该干什么呢？ 看书？不可能，上大学以后，平再也没有了看书的时间，现在更是丧失了静下来去看书的行动能力。 “先不想这些了，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去买个冰淇淋自己小小庆祝一下吧！”平心里有些小窃喜，这笔补助来得太过及时，平终于能做回普通大学生了。 走在林荫道，吃着冰淇淋，平突然哼起了小曲，她享受这刻的安逸，也喜欢这刻的美好。 而也在这刻，平想和秋分享自己的喜悦，于是掏出手机给秋打去电话。可连着打了五个，秋都没接。 一般秋都是秒接，今天怎么回事？ 今天可是周六诶，再说现在也是正常休息的时间，手机不可能会被收上去啊。 “不管了，先回寝室吧~”平将最后一口甜筒塞进嘴里，翻出包里的纸巾擦了擦嘴，便加快了回寝室的步伐。 “你回来了？”看见开门的是平，花和娇有些吃惊。 “嗯嗯，兼职提前结束了，后天不是要上课了嘛，所以今天回来了，颖呢？” “烂仔去找她姐妹了。”斜靠在床上的娇懒洋洋的答道。 “你怎么也回来了呢？没去市区？”想到娇在假期都会去市区找她男朋友，到开学前一天才会回来，怎么今天也在宿舍。 “我压根没出学校，烦死了……” “我给你们带了水果，快下来吃~有你最喜欢的火龙果哦~” 平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于是赶紧打断话题。 娇或许是与男友分手了。以前虽然也分过几次，但没几天就和好了，可这次竟足足二十天没出校门，看来娇来真的了。 平向来不爱打听别人的闲事，担心娇会尴尬，所以果断不再提起。 娇一听见火龙果，赶紧从床上跳下来。 “吃完拉肚子拉死你！” 平将2个火龙果丢给娇，又递给花2个。 “人人都有份！” 平边说边再从袋里拿出2个放在颖的桌上。 在学校，什么都贵，特别是水果！民大的水果那可是出了名的贵。平时学生都不怎么舍得买水果吃，平和室友们也一样，不过按照烂仔414的惯例，只要赚到了钱就要请客的。 比起请吃饭，这一袋火龙果更受室友的欢迎。 “拿去~” 平悄悄从袋里再拿出一个塞给娇。 娇特别喜欢吃火龙果，原因是她总便秘。但抛开她喜欢吃火龙果这一点，平还不至于“偏爱”她多一些。 刚到大学报道时，平就因为娇和自己说同一方言而对她产生了好感。也是，人在陌生的环境，总是能对熟悉的人和声音产生好感。 不仅因为方言，还因为娇总比另外两个室友更关心自己多一些。 娇身高170，已经能与当地很多男生身高比肩了，但娇还是总嫌弃自己不够高，悄悄买了好几双高跟鞋，到是平，虽然只有160，却总喜欢穿着平底鞋到处溜达。 每每娇和平一同走在路上时候，娇总喜欢搂着平，室友们总戏称她俩为霸总搂着小娇妻。 比起另外两个室友，娇确实更关心平。 大一时，平的身份证过期了，听学姐说可以在贵阳本地办理异地身份证，但要到指定单位。从没做过这些事情的平有些担心办不了，询问室友们是否能陪她去一趟。但花和颖都因与朋友事先有约没法去，同样有约的娇却放了男友鸽子，陪平坐了两个小时公交到办证单位。 但平办事经验太浅，只知道要去办证单位，却不知道单位还区分属地，而平此次去的是总单位。别无他法，平和娇只有又一同坐公交车赶到学校归属地。 一进办证大厅，平就开始询问是否能申请异地办理身份证，在得到工作人员的肯定回答后，平以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下来了，但当工作人员怎么都无法查找到平的转办信息时，平才知道风险并未解除。 工作人员说必须户籍地派出所在系统中找到平的信息，并点击同意异地办理才可办理，可平要是能联系上派出所的人，何必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思来想去，平只能联系小叔，想请小叔喊他爸爸，也就是平的四舅爷爷帮忙去派出所将此事告知。但小叔却喊平直接给四舅爷爷打电话。 平是最不愿意欠人情的，特别是不喜欢的人。 但眼下不求四舅爷爷是不行了。好在四舅爷爷是个爱出头的，平只说需要派出所帮忙点确认后，他便高谈阔论，说自己认识派出所的谁谁谁，让平放心。 平和娇在办证大厅等了十来分钟后，四舅爷爷打来电话，说派出所工作人员听不懂他的话，让平重新说一遍。 平只得一遍遍重复着办证大厅工作人员的话，但估计是老家派出所的工作传达不到位，他们竟还不知道有异地办理身份证这事，平实在不想再让四舅爷爷帮忙了，于是只得说自己改天回老家来办吧。 身份证没办成，平心情有些烦躁，却忽略了一直陪着自己的娇。 平也是个缺心眼的，自己不饿就不想着娇饿，还得等娇自己提出来才知道要请人家吃点东西。 那天，平和娇又走了十来分钟的路去到民大老校区有名的堕落街，平问娇想吃什么，娇只点了一份4块钱的蛋包洋芋。 所以，娇的好，平也一直记在心上。 第26章 子秋住院 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半，平仍然没等来秋的电话。 平又接着拨打，却发现秋的手机关机了。 一般只有上交的那部手机才会关机，这个电话是秋自留的手机，怎么也关机了？ 对于秋的一系列反常，平没想太多，但整整一天没联系，平有些不高兴，所以怎么都得联系上秋。 打不通秋的电话，平只好联系了星。 “夏平？这么晚打电话来干嘛？” “你没交手机？” 星只有一部手机，且每次都会准时上交，今儿这是怎么了？又一件反常事件。 星说话向来又大声又没头没脑，即便没开扩音，平的耳朵都快被炸麻了。 担心打扰室友休息，平赶紧捂住手机听筒跑到常和秋打电话的公共阳台。 天知道就这几秒钟的时间星到底说了多少话，平捂住听筒的手指都快被持续的振动给振麻了。 “你刚刚都说了些什么？我一句没听见！”平按下扩音后又赶紧降低音量，生怕星的声音在走廊回响。 “我说我在医院啊大姐！” “你哪里出毛病了，要住院哈哈哈哈哈哈！” “笑！我肠胃炎啊！”星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哈哈哈哈哈哈，难怪照片上你那么瘦，细狗！” “还笑，你家子秋班长也在，你怎么不笑他？” “什么！秋班住院了？”平突然想到大一那年秋动阑尾炎动手术时，也是如此反常，心里便明白了。 “是啊！他差点脑震荡！动手术打了麻药还没醒，我现在就守着他呢！” “动手术打麻药！这么严重？” 平知道军营里的人三天两头受伤是常事，但秋两次住院都是动手术，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不信开视频看！”星说完便挂了电话，改打微信视频电话过来。 视频里，秋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看得平一阵心疼。 “他怎么老受伤？” “你以为！我们里面的人天天要训练，受伤肯定在所难免的。” “在zj吗？哪个医院？” “你不会要来吧？哈哈，你家秋班，怕你担心，可不让我告诉你哦~”星用一种非常讨打的语气调侃着平。 在知道秋住院那一刻，平的心就不在宿舍了。 爸妈正忙着房子的事情，估计现在开心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想到自己。弟弟妹妹都聚在一起了，想必也没啥需要平这个做姐姐的帮忙。所以，就去看看秋吧，秋需要她。 “对呀！我要来啊！有意见！” “什么时候来？明天行不行？哈哈哈，后天到我做手术了，秋班肯定没法去守我，你快来你快来！” 听到平要来，星竟有些开心。 “嗯~谁知道呢？我考虑考虑~”平故作玩笑，想逗逗这位初中没毕业就去当兵、同学们口中光有颜值没有脑子的傻大白。 “你来嘛来嘛！你不知道我们在这住院，没有陪护，吃饭喝水都没人送，只能打完点滴后自己出去吃。你来嘛，来帮我们送饭哈哈哈……” “我说哥，你不能自己找个女朋友？我是你丫环还是你妈，还得我去照顾你啊？” 平心里其实非常想尽快赶到zj去照顾秋，也想给秋一个惊喜，顺便也招呼下星。都是爹妈不在身边的大男孩，住院也没个朋友照顾，那种孤孤单单、什么都要自己承受的感觉，平最懂了。 “小平平~夏平平~夏夏平~夏平平~”星突然搞起了角色反串，电话这边的平早黑了脸。 “呕~位置发来，我明天就出发。不过星仔，gy到zj每天只有一班火车哦，而且是夜晚十点半的，到了差不多都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多了，再转个公交啥的，我估计得两点。” 平将视频界面缩小，边查询着路线信息，边告诉星。 “这样啊，那你上车前多吃点，然后坚持坚持，等到了这我们一起吃饭呗~” “嗯嗯，别让秋班知道，我想给他个惊喜。” “诶呦喂~不得了哈哈哈。” 星真的笑得好傻，好好一个大帅哥，怎么就长了张傻嘴！ “挂了哈，等下记得把病房号和病床号发我，我明天到了先直接过去，然后再喊你出来吃饭。” “等下！这里有三个住院部！秋在三住院部，我在二住院部，你要先看谁？” 星问得很真诚，连平都不愿意打碎他的“被选择梦”。 “清醒一点好不好哥！我肯定先去看秋啊，你个呆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吧，我以为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你会先来找我，再让我带你去找秋呢。” 从星的回复里，平竟听出了些许失落。 也是，他一个人来到zj这么多年，连次家都没有回过，家里人更是没见上了。 平竟有些同情这沙雕，不过比起同情，平还是更愿意祝他早日找到心上人，陪他聊天，缓解他的相恋。 “挂咯~” “再见！” 这死仔，挂个电话比兔子他妈还快，不知道女士优先吗？活该他母胎单身至今，真是光有一张脸，脑子却少根筋了。 放下手机，平望向漆黑的夜空，心里有些担忧，又有些欣喜。但欣喜却远大于担忧。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快过去一年的时间了。这场恋爱，谈得可真辛苦啊。 虽说已经认识了三年，可平和秋总的才见过三次面，这说出来谁信。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平搞网恋呢，或许连“见光死”的各大桥段都能搜罗出一箩筐来。 因为秋住院，平才能得以见上他一面。忍了一年的相思，终于可以见面了，所以怎么能不开心呢！怎么能不欣喜呢！怎么能不期待呢！ 一回到寝室，平就将此事告诉了室友们。得知平要去zj四天，室友们震惊了。 “后天要开始上小学期课程了大姐，你去这么多天，不是找死吗？” 娇将眼睛瞪得圆不溜秋，惹得平一阵发笑。 “要死啊你，眼睛本来就大，还瞪这么大哈哈哈，我看了课表，一般都是单天早上或下午有一节课，我去的这四天，总的也才三节课，好办！不点名的老师就不管了，点名的老师你们三个轮流去帮我答到嘛。” “好过分！还要我们轮流去给她答到！”花向平丢来一枕头，又被平一掌弹飞到正在吃火龙果的颖脸上。 “黄！夏！平！啊~” 颖超爱吃火龙果，眼看着最后一口火龙果被平击落到垃圾桶，颖抄起枕头就砸向了平。 “捡起来洗洗就能吃，不过3秒啊，快！”平上前端起垃圾桶，表情贱贱的逗着颖。 “烂仔，这是垃圾桶！”娇一掌拍上平的头，将平头晚带回来的火龙果给了颖。 “求求了~帮帮我嘛~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平一脸笑意，反复在三人中间来回打转，摸摸这个的脸，拉拉那个的胳膊，又是抱抱又是撒娇的，终于磨得室友的同意。 “烂仔414万岁！耶！”平双手举过头顶高喊万岁，下一秒，室友们的枕头全飞了过来。 这一晚，平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无法表达的欢喜，让平一直持续兴奋到凌晨五点才睡着。她真的太想见秋一面了。平时虽也想见面，但也没这份激动，但此刻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秋了，平心里真的无比欢喜，甚至遗忘了是为什么去见秋，只当是次久别重逢了。 第二天，平不时翻看着购票信息，又反复检查身份证件是否带齐。 “姐！晚上十点半的车，再说你东西早都收好了，至于一遍遍看么？” 实在忍不住的娇跑过来掐住平的脖子左右摇晃。 “救命~救命~花~颖~” “死！”花和颖同时喊出死子。 “快睡会儿吧，你昨晚一晚没睡吧？一直翻来翻去害得我都失眠了，快点！上床去！给我睡觉！” “遵命！”平嬉皮笑脸抱着包爬上了床，却被娇一把抢下。 “睡觉你都没空是不是，东西检查多少次了还想抱着上去盯着看！当饭吃啊！睡觉！”娇快被平无语住了，直接将平的包锁进自己的衣柜里，避免平不好好睡觉再来嚯嚯室友们。 “平儿，不好意思啊，昨天我有点事情耽搁了，没能给你打电话。”刚躺上床，秋就发来了微信。 “我猜到你应该是有事，不然不会一声不吭就消失的。”平装作和平常一样与秋聊天，嘴角却在不住上扬。 “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我可能不能像往常一样给你打电话咯，平儿多多理解哈。” “好！没事的，刚好我明天也要开始上课了。” “平儿真好~” “我好困呀秋班，我想睡会儿午觉。”昨晚彻夜失眠，平这会儿真有些困了。 “睡吧，等你有空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只要在，都会接的。” 晚上八点。 “身份证准备好了！遮阳伞带了！换洗衣物带了！钥匙带……” 出发前，平又再次打开包检查物品，却没注意到身后三名室友的黑脸。 “检查一百次了！我让你念！” 娇跑上前抢走了平的包。 “花！上！”颖喊来花，两人一人抬起平的一只腿，直接将平抬出了寝室，娇抱着平的包在后面追。 “快滚吧！”花和颖一口气将平抬下了四楼，娇赶紧将包塞进平的手里，三人以最快速度跑回寝室关上了门。 “这下终于清净了！”颖重重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左右两边的花和娇。 赶上了255，平掏出耳机听起了歌。自动切换到《刚刚好》时，平想起了与室友在东莞打寒假工的过往。 都说歌曲是最能记录心情的东西。平总喜欢在一个时间段只听一首歌，难过的、舒缓的、悲伤的……唯独没有开心的。 如今再听起《刚刚好》，却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 进站、候车、检票、上车……平随着人流蜂拥而至。为什么k874总有这么多乘客呢？现在是初心淡季，可车里的人可不比上次乘坐这趟火车时的少。 学会了网上订票的平这次幸运的抢到了坐票。但看到那些大包小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平却有些感触。 上一次，自己也和他们一样躺在吸烟区角落，闻着烟味，忍着胃疼。 或许总有些被时代淘汰的人，虽然用着智能手机，却始终学不会网上购票。这些人可怜，却也可悲，他们身边都是一群同阅历、同环境的人，所以一个不会，就谁都不会。或许他们的孩子甚至都不愿意教会他们如何使用智能手机购票。 平从他们眼里看到了迷茫、看到了无助。虽然同情他们，但平深刻知道，光是同情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自己才能做自己的救世主。 所以，平鼓起勇气与其中一位大姐搭话。 “大姐，你是不是在窗口买的票？下次你可以提前在手机预定，这样就能买到坐票了，我教你~” 大家眼神空洞的看了平一眼，连忙朝着平摆摆手，随后托起麻袋艰难的朝着另一个车厢移动。 那动作就好像在逃离一个骗子。 初出毛犊的平还没正式踏入社会，所以高估了社会的回应。平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从小老师就教育学生，不要和陌生人搭话，有可能是骗子或不法分子。 所以，这些被时代抛弃的人，只有在看到身边人在网上订了票后，才能靠着自己一步步摸索、一步步学习，使用手机订票。 而学会订票就好像大多数人学会走人生一般，只有看到身边人在干什么，才会想起自己要干什么吧。 …… 在火车上坐了一夜，再加上好几次快睡着了又被火车鸣笛声吵醒，让胃本就不好的平感觉到了一阵不适。 车上的人已经下了一半，车厢也开始空旷起来。 平起身去洗手处洗漱，又回来翻出包里的化妆品。马上就要见到秋了，一定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 但平的化妆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也有可能是太激动的原因，导致美貌越描越粗。 “奇怪！平时都还能画好，今天怎么都画不好！”看着镜子中美貌已被搓红的自己，平气得直接用湿巾擦个干净，想等眉毛恢复正常后再继续。 但听到广播播报快到站了，平又迅速将粉饼往脸上一阵涂抹，接着画起了眉毛。 “将就了将就了，不是很丑！”平对着小镜子左右转头比了比两边的眉毛，紧接着涂上口红抿了抿嘴唇。 “旅客您好，前方到站为本次列车的终点站：zj站，欢迎您……” 听到广播里的声音，车厢里所剩无几的乘客都起身收起了行李，平也随着人流移动到下车处。 待车停稳后，人群迅速向外散去，大家都在埋头赶自己的路。 排队等候下车的平望着窗外人流，突然想起了小学课本里的“萍水相逢”。 这整整一车萍水相逢的人，或许只在狭窄的过道里擦肩而过，甚至从未对视与交谈，但只这匆匆一眼，却也算得上人生旅途中的少数回忆。 第27章 久别重逢 zj可真热啊！滨海城市热浪如潮可真不是吹的。 刚踏出火车，平就感觉到一阵闷热，从脚底直窜头顶，热得不敢披头散发，热得只想赶快逃离。 出站口，黑车邀客的人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平刚验完票出来，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 “什么？我听不懂！” 闽南话方言口音超重，平已经尽量去分析了，可依然听不出个头路。 “靓女，去哪里？”一位大姐用撇口的普通话问平。 “我去找公交车。” 听到平的回答，其他人都离开了。 “你去哪里嘛？” “422医院！” “哦！坐12路，往前走就是公交车站了。”大姐指给平方向后便立即回到出站口继续邀客了。 没想到zj人还挺热情，虽然不坐她的车，但她仍然愿意帮忙指路。 原本上次来看秋时，因为过程太过坎坷，平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来这又热又破的地方了，这次遇到热情的大姐，倒让平对zj有了些好感。 “星，我下火车了，现在在等公交，你在干嘛？秋班在干嘛？” 平撑着太阳伞，靠在12路站牌下。 “我在睡觉咯~你家秋班应该还在打吊瓶，我猜的！因为他每次都是打完吊瓶才会喊我一起出去吃饭。” “神了！难得有你能猜到的事！” “你还有多久到，我快饿死了。” “我也饿啊星仔！大概半小时能到，不堵车的话。”平摸着瘪塌塌的肚子，咽了咽口水。 “你怎么知道不堵车！” “这么个小破城市，而且又不是节假日，有啥好堵车的！” “哦！你又不是神你怎么知道今天就一定不会堵车呢！” 平都懒得再回复星了，这小子干啥说啥想啥都一根筋，要不是这张嘴，估计现在女朋友都能换几个了。 …… 公交上人很少，空调开得倒很足，看来炎热的城市都很舍得开空调。 很快，平到了422医院。 医院上方最显眼的位置，是一颗闪闪的红星，平的内心肃然起敬，赶紧掏出手机拍下了红星与医院。 循着星提供的路线，平一路找到了第三住院部，又对照着每间病房门口粘贴的病房号和病床号逐个寻找，离秋越近平心里就越紧张。 终于找对病房后，平凑近探视窗玻璃寻找秋的身影。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秋。 在打吊瓶的秋正望着窗外发呆。 平轻轻扭开病房门默默走到秋面前，又调皮的将脸突然凑近秋的脸，想让秋大吃一惊，可秋非但没吃惊，还有些好笑的看着平。 “你来啦~”秋宠溺的摸了摸平的头。 从秋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平看出了他是真心的开心，但一点都惊讶是怎么回事！ “嘿！小夏平！” 身后的星突然伸手搭在平肩膀上，属实吓了平一跳。 “星！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二住院部吗？” “不好意思啊平，我憋不住话，就告诉秋班你要来的事了，你可别怪我啊……啊！……” 平狠狠掐着星的胳膊，这酸爽的痛感让星一秒梦回初中。 星是平初中时期的同桌。那时候的星是很多女生的暗恋对象，原因只有一个，长得帅。但平可真是嫌弃死这个大帅哥了，不仅学习成绩垫底，还总上课睡觉。班主任将星安排给平当同桌，也是为了想让平带带这个除了学习不好以外啥都好的憨学生，所以每当发现星又听课听睡着时，害怕被连带问责的平便会使劲全身力气用力掐星的隔壁，让他一秒清醒。 “大嘴巴啊，说好的惊喜现在变成常喜了，哼！” 平松开了手，气得嘟着嘴双手环抱在胸前。 “我也是为你考虑啊，我不说的话，秋怎么给你订酒店？怎么给你准备躺椅？” 星委屈的揉搓着被平掐红的胳膊，几步退到了秋旁边。秋看着打闹的两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快过来试试，我给你买的躺椅舒不舒服？”秋用没打吊瓶那只手拍了拍床边，平顺着床沿看到了粉色躺椅。 “秋班，你也太周到了吧，我来试试~”平说着就往椅子上趟。 “舒服舒服~秋班你太好了吧~” 坐了一整夜的火车，平双腿一直蜷缩着，这会儿躺在椅子上可太舒服了。 “一听到你要来，秋班就迫不及待去买椅子零食酸奶了，我想吃一包薯片都不行！” 平望了望星指的方向，这才发现身后床头柜上的零食。 “里面还有呢！”星一下拉开抽屉和柜门，满抽屉的零食和酸奶看得平双眼直发光。 “我们在医院也和单位一样管得严，不能随便外出。昨天好不容易才请到假，时间比较紧，所以只能委屈你先吃这些了，酒店里面也给你备了一些，应该够你吃上三天三夜了。” 秋的话里满是柔情，平分不清是因为他身体虚弱无力说话还是因为平来了才会这般温柔，但平很享受这种感觉，也很喜欢这样的秋。 “走吧，去吃饭吧~” 秋终于打完了吊瓶，星迫不及待地催着两人出发。 “饿死你算了，咱们吃什么？”平愣了星一眼，转身又换了一副笑脸问秋。 “秋班早都订好了，快走快走……” 星两只手分别搭在秋和平的左右肩膀上，发力让两人快步行走。 看来这小子真是饿坏了，星从不说假话，平自然知道他真的很想吃饭。 医院大门转角处，一家装修风格区别于周围的饭馆里，平与秋并肩坐一边，星正对二人单独落坐。 菜还没上齐，星就一筷子夹起了秋特意摆在平面前的爆炒大虾，随即大口塞进嘴里，又继续去夹其他菜随便往饭上一裹就往嘴里塞。 平也顾不得骂星了，她也实在饿了。 菜终于上齐了，平拿起筷子准备开吃时，才发现最喜欢的大虾已经没有了。 “快吃吧~”秋将剥好的虾端到平面前，又用纸巾擦去手上油渍，随后拿起饭勺给平盛饭。 “一直剥一直剥，我都没吃几个！” 星小声嘀咕着，不敢抬头看平。 看着秋忙前忙后给自己夹菜，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再次爱上了秋。 “对了平，你怎么知道我和星是战友？”又给平夹来一块牛肉后，秋发问了。 平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秋，又看了看星。 “我和星是初中同学，这几年一直断断续续在联系，有一次看他发qq动态，我看到有你的照片，才知道你们是一个单位的，但我不想和你攀上这层“关系”哈哈哈哈，所以就一直没和你说呢。” “谁和你有关系了，你别乱说！” 星突然停住夹菜的动作，很正经的看向了平。 “知道了吧？人帅有什么用！缺根筋~” 平转向秋朝着自己脑袋比划了下，又转过头盯着星。 “我说的是你吗？呆包！” 平作势要打星，星习惯性的捂住了胳膊，一旁的秋边看着两人打闹，边给平碗里夹菜。 吃完饭，秋又带着平在楼下散步。天气虽然很热，但满园的荷花还是让平走不动道，硬是掏出手机一顿摆拍才肯回病房。 爱摄影的人都有这样的通病，遇到美景时总要以各种角度和构图都拍上一张，强迫症无疑了。 星本来肠胃就不好，中午又吃了爆炒大虾，这会儿急得跳脚，边朝着二住院部跑边大喊“我先回去上厕所”，平和秋愣了几秒后指着星的背影捧腹大笑。 “太晒了，咱们也回去吧，看把我们平儿都晒黑了~” 秋左手搂着平，右手抬病号服袖子挡在平头上，带着平朝三住院部走去。 刚到三楼，平就发现门口的两名护士正盯着自己这边看。 “彭子秋是吧？” “是！” “不知道外出不能超过一小时吗？” 其中一名护士打开外出登记本，准备将秋列入违规表格中，却被另一名护士拐了一肘子。 “干嘛！”登记的护士被这突然袭击吓颤了音。 “始作俑者”却揪了揪她的衣服示意她过去说话。 “没看到人家女朋友来了嘛！领导不是讲但凡女朋友来了的，回来迟了不算违规，你瞎啊~” 虽然说的很小声，但距离太近，还是被平和秋听了去。 “下不为例啊！” 护士不情愿的将记录本收了起来，示意平和秋赶紧进去。 回到病房，平因为前一晚没睡好，困得直接在躺椅上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床上，而秋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平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继续躺了下去。 “你是秋同志的女朋友啊？” 隔壁床正在打吊瓶的老班长突然与平搭话。 “嗯嗯是的，老班长您好！” 平赶紧直起身，毕恭毕敬的和老班长打招呼。 “你从哪里过来啊？” “从gy。” “坐多久的车？” “差不多15个小时呢。” “这么远！真爱啊！” 老班长用没打针那只手朝着平竖起了大拇指。 “秋同志幸福啊……？” 还没说完话，老班长的电话响了起来，平赶紧比出ok的手势让他先接电话。 老板操着一口不太正宗的陕西方言，或许也不是陕西，但平觉得有些像班里一位陕西同学的口音。从他接电话的语气和偶尔听懂的语言里，平猜出了老班长的爸妈逼着他老婆做什么事，老婆被气得回了两家，这会儿爸妈正告状呢。平还分析出了老班长是向着老婆的，为了老婆和爸妈吵了一架，其他的，平也不好再听下去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不过老班长挂了电话后，却又主动说了出来。 “我和我老婆是网上认识的，那时候她家里困难，上不起学，我资助了她读完了大学，一毕业，她就嫁给我了，但现在因为和我爸妈关系不好想和我离婚了，诶~” “家家都本难念的经……”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老班长，便只说了这么一句，等想起还要再说点啥时，老班长又发问了。 “你和秋同志也是我们这种情况吗？” “不是不是，我们在经济方面分得很清的！各用各的钱，我不需要他资助，他也没这个义务养我。” 平急于将自己和秋撇干净，担心别人误会自己是因为秋愿意给自己花钱，才愿意做他女朋友，这和被看作“包养”有什么区别！ “好……”老班长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又响了起来。 平赶紧识趣的转身对着秋，不再与老班长搭话，她实在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谁知道老班长还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出来呢，本就萍水相逢，打听这么多干啥！ 平轻轻起身朝着秋小心翼翼的挪动，想近距离观察秋的睡颜。 躺椅上的秋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腿部微收，传播学老师课上说过，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秋的睫毛又密又长，让平一个女孩子都有些羡慕，但秋的皮肤并不好，想必是终日在烈日下暴晒造成的。 平越看越入迷，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秋脸颊瞬间，秋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平，平被突如其来的“抓包”吓了一跳，随后火速红了脸，赶紧抽回手转移了视线。 “你没睡着吗？” 秋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将平掉在地上的耳机捡了起来。 “睡了一会儿，不困了……” 平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了敲门声。 “查房！” 听到声音，秋火速将平抱到躺椅上，又一个翻身躺回了床。 科室主任带着一众医生护士进来查房了。 “雷杰、陈佳明、华程琪、彭子秋，都在的吧？” 主任相继点到病房里四人的名字，又挨个询问身体情况。 “你是彭子秋的家属是吧~” 主任注意到躺椅上的平，走过来询问，平见状赶紧起身。 “我……” “对，她是我家属。” 秋抢先帮平应答。 平偷偷看了眼秋，竟瞥见他正看着自己得意的笑。 “好，你住哪里？” “就在门口的酒店。” 秋又一次抢先帮平答了话。 “不容易啊，家属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啊。” “好，好，谢谢主任。” 平感激的朝着主任一笑。 交代完秋要注意避免流汗，以防头上的伤口感染后，主任带着查房组便离开了。 “你怎么说我是你家属啊？”平明知其意仍故意问秋。 “你就是我家属啊~” 秋学着平说话的样子回答了平，随后从床上拿起手机给星打去电话。 “星仔，出来吃饭啊！” “不去了不去了，我拉肚子好厉害，你们去吧，明天要做肠镜，意思让我今天七点后就不要吃东西了。” “行吧，你这身体以后得忌口啊！” “挂了！” 星还真说完便挂了，多一秒的时间都没等。看来星的直男并不是针对平一人，而是不分男女的所有人。 吃完晚饭，秋带着平在荷花池散步。 zj的热简直热得没有区别，这种热是伸脚出去便会热出一身汗的热。白日因为太阳暴晒而热就算了，怎么晚上没有太阳了还这么热。 不知围着荷花池绕了多少圈，平只记得自己和秋聊得火热，还时不时被秋逗得哈哈大笑。 “九点了，要查房了，我先送你回酒店吧。” “这么早吗？我不可以再待会儿吗？” “有规定的！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我来接你去吃饭。” “那好吧！” …… 第28章 离别 第二天，平到食堂取来早餐和秋一起吃着包子、喝着豆浆。 “待会儿星要去做肠镜，听说那个很痛苦的，有些做完连走路力气都没有，咱们能帮就尽量帮一帮吧。” 秋一边说着，一边将肉包子掰成两半，取出肉馅放到平的纸碗里，平赶紧夹起往嘴里塞。 “我去吧，你马上要打吊瓶了，你这也走不开。” “笨蛋，他要真倒下了你这小身板也扶不动啊！” 秋宠溺的揉了揉平的头发。 “他没有这么怂吧，这都能倒？我怕不会哦~没事，我去，万一真有啥我打电话给你嘛。” “哈哈，笨蛋平！” 秋笑着将吹冷的豆浆递到平手上，又将另外一杯豆浆打开继续吹。 吃完早餐后，护士准时来给秋打上了吊瓶。平将矿泉水、纸巾和耳机放置在秋顺手的地方，又帮秋点开球赛后，便下楼与星汇合了。 平一下楼，便看见星佝偻着背、单手叉腰，低着头一动不动的靠着树，平赶紧跑上前。 “脸这么苍白？没事吧星仔？” “又饿！又拉肚子！你说我有没有事！”星说话的声音虚弱无力，平听了竟有些不厚道的想笑。 “要我扶你不？” “不用，又还没死！” “那走吧！” 检查室外，平静静的坐着等候区第一排。脑海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爸妈，他们回家也有好些天了，可直到现在平依然没接到过爸妈的一个电话，也不知道他们如愿搬进了新家没有。 “岩星家属！岩星家属！谁是岩星家属！” “哦！我我我！我是！” 平还没习惯被医生称呼为家属，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嗐！这一趟可真够忙的，都成了两个人的家属了。 “来帮忙扶一下！” 平赶紧起身朝着检查室跑去，只见星痛苦的躺在床上，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了。看来这肠镜是真的很折磨人了，这打架从没输过的死仔都被折磨成这模样了，要是换作是自己那还得了。 平一边配合着医生将星扶起，一边在心里祈祷自己千万别得肠胃病来做这该死的肠镜。 一出门，护士便推来了轮椅，平与医生赶紧合力将星扶上轮椅，星已经痛苦得说不出话了。 “家属来一下，拿着这张单子去楼下取药，等一小时后他好点了给他吃点白粥，饭后半小时在吃药，怎么吃我都标注了，你自己看一下。”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平捏紧单子，赶紧跑出门将星推进了电梯，按指示找到了取药处。 想到可能钱不够付，平突然停住了动作。 “星仔，我先和你说一下啊，不是我抠门不愿意帮你垫付药钱，我是怕等下‘超秋’了我拿不出来尴尬，要不你出点？”平从轮椅后面凑到星旁边说道。 “我们看病不要钱~”星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平听到后秒速将星推到休息区，自己则排进了取药队伍。 “夏平……夏平……” 星一只手扶住腹部，一只手虚弱的朝着平招手。 “怎么了？等一下，你等一下。” 平回头看了眼星，听到医生交代用药剂量后，又赶紧转头去接医生递来的药。 “好的好的，谢谢你。” 平将药袋打上了结，朝着星飞奔过来。 “怎么啦？” “我想吐，推我去厕所，快点。”星脸色铁青，吓得平不知所措。 “厕所、厕所、厕所……”平四处环顾，寻找着厕所的秋志。 “那边……” 星无力抬起手，只用手指往上抬了抬，平顺势找到厕所位置。 “好点没？你这啥也没吐啊，全是口水！诶呀啧啧啧……” 平拍着星的背，掏出纸巾递给星，星接过纸巾无力的擦了擦嘴。 “大姐！我滴米未进，能吐啥出来！” “行了，没死就好，上车，回去了。” 平将轮椅推到星身后，等星坐稳后又弯弯绕绕走电梯和平路将星送回第二住院部。 给星取来饭后，平便起身回了秋的病房。 “回来了？累不累？” 平刚猫着腰探了个头进来，就听到秋的声音。 平叹了口气，朝着秋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走进病房轻轻关上了门，几步走到秋床头查看吊瓶。 “刚换上的，还有一瓶。”秋见平盯着吊瓶，赶紧开口说明。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呢？” 平双手撑在床沿，俯身询问着秋。 “好多啦~看见你好得更快哈哈哈哈。” 秋被自己少有的玩笑话给逗乐了，平也跟着笑了起来。 “今天星仔可遭罪了，疼得龇牙咧嘴哇哇叫，还让我推他去厕所吐哈哈哈哈……”平还没说完，就先自己笑了起来，秋也不自觉的跟着平笑，平看秋也在笑，就笑得更停不下来了。 “嘘！嘘！别吵着其他人休息了~”平赶紧用手捂住秋的嘴，抬头看了看四周，见其他人都没反应，这才有把手放开。 “还有呢还有呢……”平手刚一放开，秋便凑过来小声问道。 “没有了，我刚刚给他取了早餐，交代他细嚼慢咽，他又在那大口大口干，你猜他咋说的？哈哈哈哈哈……” “咋说的哈哈哈哈……” “他说……哈哈哈……他说他着急吃药，不然晚上不能去和那个小护士一起跑步了哈哈哈哈……”平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赶紧用手捂住自己嘴巴憋笑，秋被平的模样逗得苦笑不得。 “对了秋班，你知道那个小护士是谁吗？” “他们那一楼的，之前查房的时候加了星仔微信，经常约星仔去跑步。” “星喜欢她吗？”平八卦的问道。 “星喜不喜欢她我不知道，但小护士应该喜欢星。行了，你也累了，快上床来躺会儿吧，我躺不住了起来站会儿。”秋说完便起身穿起了鞋。 平左脚搓着右脚将鞋踢落，爬上床玩起了手机。 “等下！把东西吃了再睡！” 秋拖着吊瓶慢慢移动到床头柜这边，拉开抽屉取出了一袋外卖。 “什么？”平抬头看了眼秋又低头看了看外卖，边解开袋子便问道。 “鸡排！” 看到鸡排，平有些惊喜。突然想到在东莞打寒假工时，有一次和秋打电话讲起自己觉得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鸡排了，没想到秋还记得。 “好吃！好吃！你也吃一块嘛秋班。” 平迫不及待的戳起两块鸡排往嘴里塞去，随后又戳了一块递给秋。 秋捏了捏平的脸，低头咬走了签子上的鸡排。 “明天我就要走咯，有些舍不得呢~” 想到即将再一次离别，平竟没了胃口，于是将鸡排收起放到了床头柜上。 “票买好了吗？”秋平淡的问着平。 “买好了，三点半的车，两点半我得从这出发了。”平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秋，内心渴望听到那句话。 “对不起呀平儿，我们有规定，可能没办法送你去车站咯~” 听到这话，平失落的低下了头，秋赶紧上前抚摸着平的头发，贴心安慰着她。 “没关系的，我能行！”平嘟着嘴巴玩起了手机，表现说着没关系，其实内心已 跌落到谷底。 平本就是个不喜欢依赖任何人的女孩，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和秋在一起，就老情不自禁的出现些娇气和孩子气。 “别难过好不好？我答应你一定尽量早点休假回来看你，好吗？”秋看出了平的失落，赶紧上前哄平。 “真的没事的~下午我请你们吃饭呗~都是你们请我，我还没请你们吃过饭呢~” 平说着便打开美团找起了评分高的外卖。 点外卖还是从秋那儿学来的。在这些超前的生活技能上，平真的显得有些落后，可能这就是城里孩子和农村孩子的区别吧。 “小笨蛋，好吧，那你请我们吃碗米粉吧~”秋知道平是个不喜占便宜的女孩子，如果拒绝，她一定会不自在，倒不如满足她，所幸提了要求。 “好的，我加购了，等你打完了，我喊星过来一起吃。” “好~”秋看着平暖暖的笑着。 …… “这都超了半小时了还不送来啊！”看着外卖订单一动不动，平开始暴躁起来。 “要刮台风了，估计都在忙着防范，晚一点没事的啊，别急。” “刮台风？”平起身到窗边查看，打完吊瓶的秋紧跟其后。 “是呀，你看外面的天乌泱泱的，雨也一直没停止过，一般台风登陆的前兆就是这样。”秋伸出双手漫不经心的撑在窗沿上，将平锁在怀抱里，但身体并未触碰到平。 平猛然一个转身，正巧撞上秋的视线。 “呵呵呵~”秋突然离自己这么近，平有些不适应。 秋见状赶紧收回了手，让平回床上休息。 “我去上个厕所~”平借口上厕所准备开溜。 “这儿就是厕所啊，跑哪去？” “我去外面上，你们都是男生我不好意思。” “要我陪你不？”秋问得有些认真。 “不不不，我一会儿就回来~” …… 住院部楼下，平一只手挡在头顶，一只手拎着外卖，在雨中奔跑，大风将树与她的裙摆吹向同一方向。 一片绿野中，身着一袭白裙的平仿佛与宿命抗争的野花一般，奋力冲破这场台风的禁锢，跨越险阻赶到秋的身边。 楼上，秋双手撑在窗沿朝下看去，眼神既心疼又坚定。 “诶~秋班……” 平刚进楼，就撞上迎面而来的秋。 秋接过平手上的外卖，顺势将她拉入怀中，久久未松开。 “秋……班……” 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平赶紧试探性唤醒秋。 “小笨蛋，外面下着雨你怎么跑出去了？” 秋松开平，伸手拂去平脸上的雨水，又用袖子轻轻擦着平的头发。 “我怕你饿嘛~我一去老板都做好好久了，就是没有外卖员接单，你看粉都泡涨了！”平指了指秋手上的外卖。 “没事，又不是不能吃！走吧，星在上面等我们。” 秋自然的牵起平的手往楼梯走去。 “星不是和护士去跑步了吗？”平有些疑惑。 “下雨了嘛小笨蛋，再去跑都要被台风刮走了。”秋转头冲平笑了笑。 “是哦~哈哈哈哈”平也被自己的后知后觉蠢笑了。 …… “是不是不好吃呀？不行我再去买！”坐在床头的平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粉，抬起床头柜上的碗边吃边走向秋和星这边。 秋和星端着纸碗，一人一边背靠背坐在躺椅上。 “挺好吃的呀~”秋回头让平安心吃。 “不太好吃啊~喂~我们两个大男人还不至于让你个小女生跑来跑去吧。”星有气无力的夹起一筷子粉，还没到嘴边又放回碗里。 “你们不能外出嘛，我跑一趟没事啊！”平自己也吃了泡涨的粉，所以知道味道确实不咋，但不至于难以下咽，想着秋和星真的实在吃不下去的话，自己可以跑一趟，这没什么的。 “不用，快坐下吃你的，泡涨了还显得多一些，吃得饱。”秋说完往嘴里扒拉进去一大口粉。 “真的吗？”平将信将疑，端着碗又回到原位继续吃起来。 想到以前150元用了一个月，一顿只能吃一个馒头的日子，平觉得这碗粉实在算得上饱餐一顿了，但人与人的经历毕竟不同。 “今天要早点回酒店，晚了风雨就更大了。” 秋抽出纸巾轻轻擦去平嘴角的油渍，又将纸巾对折后给平擦手，最后连同纸碗等垃圾一同丢进了垃圾桶。 “哦~”平开始紧张起来，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格外珍惜。 “怎么今天天黑得这么早啊？才几点啊，我回去睡觉咯~” 星用脚在地板上摸索到拖鞋，随后从躺椅上弹起。 “七点半了，台风天当然黑得早了。” 星起身后，秋赶紧将躺椅搬回原位让平坐下。 “走了~”星模仿电视里的中二少年，背对着平和秋招了招手，两人对视一笑，紧接着大笑出声。 星走后，平拿秋的手机看起了综艺节目。 “一起看吗？”平将一只耳机递给秋，秋赶紧接过戴上。 如果时间能定格在这一秒，平愿意用10斤肥肉来换。不对！20斤也行！ …… “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秋将平的背包拎起背在肩上，取出雨伞拿在左手。 “可是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多陪你待会儿。”平不舍的低下了头。 “安全最重要，听话好不好？”秋伸手将平垂落的头发扶到耳后。 平心里泛起一阵委屈，倒不是觉得秋在赶自己，而是明明爱人就在眼前，却仍要忍受离别的痛苦。 那晚，因为秋不能出住院部大楼，平独自撑着伞冒雨走回了酒店。 暴雨倾泻、雷电交加，平一路向前，泪如雨下，却一次也不曾回头看秋，秋就这么站在原地，直至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平知道，此刻的秋一定比自己更难过，背井离乡、疾病缠身、孤独别离…… 两个相似的灵魂，却有着不同的经历。如果不是缘分，相距1400公里的两人根本不会有擦肩的机会，更不会想到会以恋人的角色走进彼此的人生。 回到酒店，平仿佛失去了支撑力，锁上门便瘫倒在床。本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姑娘，能消化所有一切不如意，但不争气的眼泪却带出了这段日子的全部委屈，让平的思绪随着脑海中的回忆不断翻涌滚烫。 鹏的离开、讯的弃学、妈妈的遭遇，曾一次又一次将平打垮在地，可如今因为一套房子，四分五裂的家又破镜重圆了。 这怎么说都有些不现实，平永远不会相信爸爸是真的改变了，也不相信妈妈是真的原谅爸爸了，所有的一切，只是他们为了得到这套房子的忍辱罢了。 回忆越陷越深，平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平赶紧洗漱完收行李，火速办理完退房，拎着小笼包和豆浆直奔第三住院部，远远就看到秋在门口等自己。 “秋班~” 平抓紧背包带朝着秋小跑过去，秋迫不及待想迈出大门拥抱平，背后却响起了值守人员的提示声，只好作罢收回了脚。 选择了这身衣服，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拥抱平了，秋总觉得亏欠平太多。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平内心，从来没有觉得谁亏欠谁，男孩子又不是生来就必须要为女孩子付出！平什么都没为秋做，又怎么会觉得秋亏欠自己呢。 “你慢慢走！别急！”眼见平快跑不动了，秋急得直喊。 平气喘吁吁跑到秋面前，秋赶紧接过她手中的早餐和被背包。 “累不累？”秋腾出手轻轻拍了拍平。 “不累！这算什么？我的运动量你又不是没见过！”平冲秋嘿嘿一笑，抢过小笼包吃了起来。 “走吧，上去吃~” 秋缓缓拉起平的手向前迈去，平悄悄转头看了秋一眼。秋的侧脸有些像陆毅，特别是嘴唇。 秋正好转过来对视上平的眼睛，平傻傻的笑了。原本八辈子打不着杆的两人凭着心灵感应走到了一块，这或许便是书里的命中注定吧。 因为还要转一趟公交才能到火车站，午饭过后，秋早早“打通关系”，获得了送平到医院大门的准许，幸好公交车站就在医院门口。 原本通知了星自己要走的事，但这死仔竟然忙着约会不来送平了。 “你在这里看着车，我去买点东西。” 秋说完迅速走进一家超市。 平看着秋的背影出了神。秋虽然穿着病号服，却依然站姿笔挺，走路带风，仿佛随身自带军人滤镜，即使没穿军装，也能一眼猜出他是干嘛的。 远远的，平看见要坐的公交车朝自己驶来，于是赶紧大声呼唤秋。 “秋班！秋班！车来了！” 听见平声音，秋赶紧跑出超市，手上拎着一大袋零食。 “快上去，拿着在路上吃！注意安全啊！给我打电话！去找个座位坐下来……” 秋帮着平将包和零食提上了车，在车下跟随平的脚步走到座位，但还没等平告别，车就开走了。 平赶紧起身朝着秋挥手，秋抬手向平扬了扬手机。 很快，平接到了秋的电话。 “秋班~我走咯~” “路上注意安全~” “好，你快回去吧！不然待会儿被罚了。” “别难过哈，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好~挂咯~” “嗯嗯，拜拜~” 平知道秋不会主动挂电话，所以说完再见后便直接挂了。 或许是前一晚哭累了，平这会儿虽然也很不舍、也很难过，甚至孤独感达到了顶峰，但仍旧只是独自看着窗外，回想着这短短两天半的美好回忆。 爱，并不是只能用痛哭流涕来表达的，对吧？ 第29章 被风吹过的夏天 回学校后，平与秋又过回了正常生活。 听丽说，这套房子只是先分到各家户头，要等几个月才能搬进去。家里生意不能没人照管，所以爸妈决定先回保山，丽也同鹏和讯一同回去了 一转眼，小学期就要结束了，紧接着是仅剩半个月的暑假，回bs太远，学校又不让待，平一时不知要去往何处。 思来想去，决定去奶奶家度过人生最后一个暑假，反正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们也都出门了，回去也有地方住。 到奶奶家那天，奶奶竟去街上买了只鸡炖给平吃。这样的待遇让平有些受宠若惊，仿佛现在的奶奶与印象中的奶奶并非一人。或许是奶奶终于想起要疼疼平了吧。 “马上要找工作了吧？” 奶奶用菜刀乘起剁好的鸡块往锅里放，头也不抬的问平。 “要先实习，实习结束才去找工作。” 平手中紧握火钳，蹲在炉子旁观察着火。 “哦……” 奶奶将盖子罩在锅上后就不再说话了，平将火钳放回原处，起身瞬间听到一群孩子的笑声。 老家这群孩子都是爸妈常年外出打工，只有过年才能相聚的留守儿童。平有时候不懂，外出打工挣钱养孩子是好事，但为什么总听到家里老人在傍晚闲聊时总提到“哪个孩子的爸妈从未给家里打钱”这样的话呢。 有的父母美其名曰打工，其实就是逃避照顾小孩、忙碌家务的责任。宁愿丢下孩子自己在外潇洒快活，也不愿花几百块路费回来看孩子一趟，甚至连个电话都懒得打。等到终于过年回家时，却又嫌孩子与自己关系生疏，只认奶奶不认爸妈。 简直可笑！ 平听着这些天真无邪的笑声，打心里心疼这些孩子，无论他们此刻笑得有多明朗，都无法填补父母不在身边的缺憾。 这群孩子的生长环境虽说并没有多艰难，但因为父母长期不在身边，加之爷爷奶奶又无力管教，所以每个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缺点，比如偷拿大人钱、欺骗长辈、满口脏话等等，只有小语例外。 小语是老家这群留守儿童里最懂事、最善良、最正直、最聪明，也是学习最好、最受老师喜欢的一个。因为小语有心脏病，所以对比起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平总是会格外照顾小语一些。 “小语~小语~快来~” 平扯着脖子朝院坝外大声喊道。没一会儿，一个小蘑菇头从大门旁冒了出来，小语向着平大步奔跑过来，跑了一会儿，又停下喘口气，随后又继续跑向平。 小语的衣服还是那样好看，和家里这群孩子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城里和农村的区别。二婶的审美还是在线的，小语的每一件衣服裙子都很漂亮，绝对是翻遍老家所有服装店都找不出的款。 “姐姐，你喊我干嘛？” 小语苍白的脸蛋显现出两抹很明显的“腮红”，平用手去摸，却又不感觉烫。 “我想知道你在哪里，就喊你了？你在干嘛呢？” 平弯下腰，双手捧住小语的小脸蛋。 “我在看他们玩老鹰捉小鸡。”小语拉着平往门外走去，指了指那群小孩。 “你开不开心？” “开心！”小语点了点头，又扬起头看平，脸笑得更红了。 “去吧，不能跑太快哦~” “嗯~” 平站在大门口，看着小语的小小背影发呆。平始终觉得小语和正常小孩无异，是家里人传得太夸张，但为什么二叔二婶要抛下她各走一边呢？平不明白，明明在以前二叔二婶是那么宠爱小语，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为什么一下子又舍得把她扔下了。 “小平，你来看看火是不是快熄了？你奶奶刚刚喊你加点煤炭进去。”爷爷拄着拐杖，慢慢悠悠晃到门口喊平。 爷爷的身体大不如前了，三天两头犯病，听奶奶说，光晕倒都有好几次了，去医院查出了轻度脑梗。 但脑梗并没有将爷爷打倒，而整夜整夜的膝盖关节肿胀疼痛才让他备受煎熬，痛到无法入睡、痛到忍不住呻吟、痛到失去了笑容。 “这就来！”平赶紧跑去给火炉加了煤，又揭开盖子盛出一勺鸡汤凑近嘴边吹冷饮下，咂咂嘴巴尝尝咸淡，随后赶紧盖上。 “煮好了的，等我奶奶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平将汤勺放回原处，准备去菜地找奶奶。 爷爷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这一生从未做过有悖天理的事，更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这次回来，平好像有些害怕和爷爷待在一起。 以前在家上高中时，每次回家，爷爷总喜欢躲在门背后吓平和丽；看到丽和平打闹时，偏心的只帮平；知道平没钱用时，拿出自己一块一块攒了好久的私房钱偷偷塞给平，这些钱大多都是爷爷去中学疏通厕所，还有卖小菜赚来的。 爷爷几乎是平整个悲痛难熬的高三时光里零星的一丝温暖，可就是这么个曾经爱笑爱闹的老顽童，被病痛折磨成了如今这磨样。 回头看了眼坐在床边发呆的爷爷，他眼神空洞的盯着电视，佝偻的身体在电视光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凄凉，平又怎么能不难过呢。 眼看天就要黑了，平加快了步伐，耳边想起了蛐蛐声。 “奶奶？” 平远远看到一个人背着满满一背篼草，试探性喊了声。 “哎~” 听到回应，平赶紧跑上前想帮奶奶背草。 “这什么？” “红薯叶。” “这么多？” “喂猪的。” “我来背。” “快走快走，我背，换来换去费时间，天都黑了。” 奶奶不肯让平背，平只好接过奶奶手上的镰刀，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奶奶前行路。 “小语，快喊他们回来吃饭了。” 平将镰刀挂在墙壁上，连忙跑去将鸡汤从炉子上端下来。 “去拿碗给你爷爷盛饭。” 奶奶捏干洗脸毛巾擦着背，走到厨房让平先给爷爷盛饭。 没想到奶奶虽然嘴上爱怼爷爷，心里还是记挂爷爷的。 将饭碗递到爷爷手上，平又给奶奶端来饭，随后招呼几个弟弟妹妹排队打饭，最后才给自己盛了饭。 那顿饭，平觉得可香可香了，可爷爷只夹了两块鸡肉，随后打了鸡汤泡着饭，吃完就放碗了。平记得以前爷爷至少要吃两碗饭，难道生病真的会影响食欲？那为什么爷爷没瘦还有些发胖呢？ 洗好碗后，孩子们又在院坝玩起了游戏。微弱的路灯下，平看到小语十指交扣坐在长板凳上，看着那群孩子玩耍，自己笑得好开心。平忍不住想上前抱抱她，却不想打扰她的小世界，便任由她独自开心吧。 老家的生活很简单，吃完饭，看会儿电视便该睡觉了，没啥事干，所以爷爷早早躺下了。 爷爷睡的床就放在客厅，农村的客厅可不比城市的规范，奶奶家客厅既摆放着电视，也摆放着冰箱，还有半边沙发和一张床。 爷爷背对着平，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在发呆。 奶奶坐在爷爷睡的床的床尾看电视，但她并听不懂普通话，所以看不懂电视。平就在一旁当起了翻译，一边给奶奶讲剧情，一边帮奶奶按摩肩膀。 奶奶和爷爷一样大，但身体还算硬朗，从来没进过医院，也没有太多劳伤病，但爷爷不同，几乎全身都是劳伤病。听家里人说是因为爷爷年轻的时候太苦，背煤背菜压坏了关节和腰。 平记得，爸爸刚把自己送回老家来时，爷爷还能背着小婶家孩子去放牛割草，背着一百多斤的牛心菜走一里地也毫不费力，可如今，却病倒了。 对于爷爷，平一直有一件很后悔的事。高一即将开学时，平因为迫不及待想去爸爸给自己在县里学校边租好的房子开启一个人的生活模式，所以不听爷爷奶奶劝阻执意要去，爷爷奶奶没办法，只好让小婶带平去了。没过几天，平觉得无聊，又自己跑了回来。 奶奶家到县城要坐1个小时的车，而且车费单次就要15元，这对节俭的爷爷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笔“可惜”的钱财了。所以平来回花了30，让爷爷念了好几天。 到了开学前一天，平不想自己一个人去县里，便撒谎称自己找不到路，软磨硬泡终于得到奶奶同意，让爷爷送平去住处。 那天，爷爷换上了一套赶紧的白衬衫套装，宽大的衣袖显得爷爷有些瘦弱。爷爷说想穿毛线拖鞋去，但奶奶怕他丢脸，非让他换鞋，最后爷爷换了一双凉拖鞋，扛着一大早去地里摘来的茄子辣椒和牛心菜，带着平出了门。 在县里下了车后，到平的住处还要走上个二十分钟。爷爷问平能不能打个车，自己膝盖实在疼得厉害，平说很近的，就别花这个钱了。于是爷爷继续扛起大半袋菜陪着平一路走走停停，走不动了休息会儿又接着走，走了半小时才到平的住处。 “小骗子，你还骗我近得很，这叫近啊！” “哈哈哈，到都到了。” 爷爷假装生气瞪着平，等平开门后又将菜扛到了平的小房间。 平租房的地方是一个庙，房东的妈妈是这个庙的守护人。平唤房东妈妈为老祖祖。平窗户外，是两座坟，看碑文，应该是这个庙供奉的老和尚，已经仙去几百年了。平要去上厕所，必须经过这两座坟，起先平还有些害怕，但后来房东说，两位老神仙会保佑住在这里的人平平安安，平才慢慢习惯。 “爷爷，我这个窗户老关不上！” “我看看！” 爷爷凑近小窗户，用筷子代替插销将窗户锁上，又转到窗外实验能不能拉开。 “拉不开了，可以了爷爷。” “筷子容易断，得找根铁钉，房东家在哪里？” “就对面。”平指着一扇虚掩着的门回答爷爷。 “老人家……老人家您好”爷爷主动同房东的妈妈问话， “你找哪个？” “我是这个小姑娘的爷爷，以后我孙女住你家还麻烦你们帮忙照看点咯。” “哦~快进家来坐，小平快喊你爷爷进来坐。” 老祖祖缓慢抬起凳子，想递给爷爷，平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你家这个孙女懂事得很，我们都很喜欢的。” “她住那间房窗户关不上，我想问你要个钉子去给她钉一钉。” “有的有的，大的小的都有。” …… “以后就麻烦你们了老人家~” 爷爷和老祖祖聊了会儿，便拿着钉子回到平的出租屋。 “可以了，打开的时候往上提，关回来就按下去。” “好的~”老家人好像从来不会对亲人表达谢谢，甚至觉得说出谢谢二字都有些害羞，平也渐渐被这种习惯同化，没对爷爷奶奶道过一声谢。 “那我就回去了，家里的豆子还没收。” “你就走了，你不去三姑家玩一哈？” “谁这么闲还去她家，我回去了。” “那我送你……” 平将爷爷送到岔路口，才想起爷爷一口水没喝。 “爷爷，你等下，我给你买瓶水吧。” “不要！我不要！我走了！”平看爷爷着急要走，赶紧拿起一瓶冰红茶付了钱就塞到爷爷怀里。 “你这小孩！怎么不是可乐。” 平被爷爷逗笑了，没想到这老顽童还知道可乐。 “爷爷，你慢慢去了哈~” “专心读书……”家里老人总是不懂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总是惯用叮嘱取代关心，但爷爷的关心，平感受到了。 …… 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爷爷，平突然就很后悔，为什么当天非要作死抵着走路不打车，为什么任性的让爷爷陪着自己走了半小时路，还觉得爷爷膝盖也不至于这么疼。 其实平找得到路，但就是不想一个人走这段路，所以才撒了这个谎，让爷爷陪着自己折腾了一趟。 “快喊他们回来睡觉了。”奶奶让平停下了按摩，自己端来洗脚盆准备洗脚。平一看手机才九点多。 “小语，小语，赶紧回来睡觉了。” 随后，一堆孩子也相继被各自爷爷奶奶喊回了家。 第30章 那些被外出打工的父母抛弃在家的孩子们 小语吵着要和平睡，但没有多余的枕头，平只能将衣服对折成枕头，随意垫在头下。没一会儿，小诗也抱着枕头从她外婆家过来找平。 “小诗，你怎么过来了？” 平侧躺在床沿玩着手机。 “姐，我想和你睡。” “来嘛，但床有点小，你只能一个人睡一头哦。” “嗯。” 小诗性格有些孤僻，平日里总躲在她外婆家不愿出门，只有平回老家时她才会到奶奶家来。 家里人总说小诗是个没教养的，不爱喊人就算了，别人喊她也爱搭不理，而且从小就爱发脾气，没少被她外婆和奶奶打。但在平眼里，小诗只是个缺爱的孩子，她不懂表达，也不愿表达，因为没人愿意倾听，也没人真正关心，她只有她自己，所以她喜欢独处。 起初，平听见奶奶抱怨二婶教唆小诗别再来奶奶家时，还很不理解二婶和小诗的做法。明明外婆家和奶奶家就一墙之隔，为什么非得让小诗小语一人住一头呢？可当平得知二叔二婶已确定离婚，小诗小语姐妹俩被分开判给了二叔二婶时，平才意识到两个妹妹遭受了什么。 小诗被判给了二婶，所以理所当然要住在她外婆家，但奶奶从未认下这份离婚判决，还时常责怪二叔不会管教媳妇。 也许二叔也实在受不了奶奶的碎碎念，才狠心丢下小语出门的吧。 但错的是父母，为什么受伤害的永远是孩子呢。 小语倒是过过一段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日子，但小诗自三岁开始便失去了父爱母爱，导致她无法开口喊一声爸妈。 老家那群爱嚼舌根的人却到处传小诗没有教养，这么大了连爸妈都不会喊，甚至连二叔二婶都有些反感小诗。 平倒想问问这些人，一个孩子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父母，突然有一天，父母出现在她眼前，所有人都逼着她“爸妈”，是个正常人都没法喊出来的吧，可为什么这些人能谅解二叔二婶把孩子丢在家里不管，却谅解不了一个孩子喊不出爸妈呢？ “小诗，你真的没喊过爸妈吗？” 平放下手机，爬起转身面向小诗，又用手枕着下巴躺了下去。 “我喊不出来。” “没事，等慢慢的就习惯了。” “嗯……” 平看了眼小语，发现她早就睡着了。平突然很想抱抱她，便伸手将小语揽到怀里轻轻拍拍背。小时候，爸妈出去打麻将彻夜未归，平也是这样抱着讯吼他睡觉的。 “让她自己睡吧。” 小诗也侧过身，用手枕在下巴上，看了一眼平又看了一眼小语。 平将小语抱到身旁，摸了摸她的小脸后又躺回了原位。 “姐你有男朋友了？”小诗嘴角往上扬了扬。 “你怎么知道？”平有些吃惊的看着小诗。 “今天我看到你回微信了。”小诗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小丫头~”平用手指点了点小诗的头。 “他叫什么名字？有照片吗？”小诗突然八卦的凑过来，想让平从手机上找秋的照片给她看。 “叫彭子秋，照片我翻翻~”平点开相册疯狂往上翻，终于找到秋穿着球服那张照片。 “还可以！”小诗用袖子捂着嘴笑。 “哈哈，你这小丫头~”平摸了摸小诗的头。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初中同学介绍的，他是我们教官的班长。” “那他是军人吗？” “嗯”平自信的点了点头。 “哇~”小诗似乎对军人很有好感，不然也不会发出这样的惊叹。 正和小诗聊得火热时，秋打来了视频，小诗一看来电显示，又用袖子捂住了嘴巴偷笑起来。 “你都睡啦？” 视频一接通，平就看到秋光着膀子在整理床铺，健硕的胸肌和若隐若现的腹肌让平看得有些入迷。 “平儿？” 秋见平没答话，以为信号不好，赶紧拿起手机检查。 “我在我在是的，我们已经躺下啦，奶奶家这边睡得很早的。” “今天路上还顺利不？”秋将手机放回了原处，又继续整理起床铺。 “顺利的，没误车。”平又盯起了秋的腹肌。 其实并不是秋故意想秀肌肉，而是8月的zj市天实在是太热了，再加上刚训练结束，上衣都被汗水浸湿了，所以秋才不得不光着个膀子。 不知为什么，平和秋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有时是说各自遇到的事，有时是聊未来的种种打算，更多的是在家长里短里表达相思之情。 挂断电话后，平看到小诗小语都睡熟了，便轻轻给姐妹俩盖好被子，随后才关了灯。 不知过了多久，平突然被小语的哭声吵醒。 “怎么啦？小语？怎么哭啦？” 平伸出手在漆黑的房间里四处摸索灯泡开关，但始终没找到，平又伸手到床头找来手机照亮，这才看见小语坐在床上哭。 “怎么啦？是不是想妈妈了？”平将小语抱到腿上耐心安抚。 “吵死了！又哭又哭！天天哭！哭兮包！” 小诗起身骂了一阵，又倒下睡着了过去，小语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小语乖，姐姐在这，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平轻轻拍着小语的背。 “姐姐我怕，我身体不舒服。”小语双手不停挠着后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平掀起她的衣服，看见小小的背上已经被抓出了很多道指甲印。平这才想起小诗小语都患有家族遗传病，皮肤会不断蜕皮脱落，身上又痛又痒，这般难受，岂是一个六岁小孩能受得了的。 小诗小语是二叔二婶婚姻的牺牲品，被爸妈丢在老家不管不顾就算了，还要忍受近亲结婚带来的终生伤害。 “帮她挠一挠就好了……”小诗半梦半醒的回了平一句。 平腾出一只手轻轻在小语背上打圈抓挠，没一会儿，小语果然睡着了。 平担心小语还会再醒，于是关了灯后继续给她挠痒，直到自己也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平醒来发现小诗小语早都起床了，小诗回她外婆家吃早餐了，小语则在院坝里和那群小孩玩。 洗漱完毕，平对着二叔二婶房间墙上那块破裂的镜子扎好头发，穿着拖鞋就走出房间。 爷爷仍坐在门口发呆，奶奶则坐在电视机前大口喝着碗里的汤。 “锅还在火上，自己煮面条，面要现煮，不然泡发了就不好吃了。” 奶奶起身指了指炉子上翻滚的煮面水，慢悠悠的将碗筷丢进了桌上用来洗碗的锅里。 “他们吃了没？还有没有要吃面条的？” “那几个都吃了，你煮你自己的就行。我去割点红薯叶喂猪，一会儿你煮一下饭，米我泡好了。” “好。”平边往锅里放入面条，边用筷子快速翻搅，抬头看见奶奶已经背着背篓出门了。 面煮好后，平捞进碗中，乘上两勺奶奶做的汤，端着到奶奶刚刚坐的位置开吃起来。 听到外面小孩发出的阵阵欢笑，平也不自觉跟着笑出了声，于是果断端着碗到外面围观。 一群孩子中，小语显得格外突出。她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不同于其他孩子那般红润有劲，这种白并不是天生自然的白，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所有人都在说小语有心脏病，但所有人又都没有因为小语有心脏病而格外关照她，所以平始终觉得，小语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小孩。 吃完早餐，平从里到外打扫了房间，又四处搜罗脏衣服丢进洗衣机。 一忙起来，才知道时间不够用，在后院洗衣服的平听见奶奶放背篓的声音，赶紧暂停手上活计，跑到厨房起锅烧油，将提前分类切好的菜倒入油锅翻炒，又快速出锅端上了饭桌。 听见洗衣机停止的声音手，平又赶紧跑去将甩干的衣服拿出晾晒。 原本打算等奶奶洗好手后再一起盛饭，没想到等平回到厨房时候，爷爷已经端着最后一碗饭摇摇晃晃走去客厅了。 “我不吃！”小语嘟着嘴巴，光拿着筷子，怎么都不肯接过爷爷手中的碗。 “你为什么不吃？”平以为小语闹脾气，走上前询问原因。 “我不要脏碗。”小语可怜兮兮的仰头看着平。 “这哪里是脏碗，是你早上吃的面条碗，快吃！”爷爷将碗放在小语面前，摇摇晃晃走向了他经常坐的位置。 “我不吃……”小语的泪水慢慢从眼眶流下来。 “不吃就不要吃了！”爷爷扬起筷子作出要打小语的姿势，小语赶紧抬起手护在脑门，看得平一阵心疼。 其他孩子都在吃饭，只有小语不肯动筷。平此刻认定小语就是任性不听话，所以与爷爷统一战线，想治一治她。 “不吃你今天就别吃饭了。”平瞪了小语一眼，看到她泪水夺眶而出那一瞬间，心软了，但又提醒自己要坚定立场。 直到平将饭菜收了下去，小语都没动筷，平也不惯着她，仍由她在那难过伤心。等平洗完碗，发现小语没坐在原位了，第一时间跑去房间找。 被柴房挡去了一半窗户的房间有些昏暗，床上堆放着未来得及晾晒的衣服。床头位置，小语鞋也没脱的跪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低声啜泣，看到这一幕，平心都要碎了。 她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狠心惩罚她。 “小语……小语……” 平从背后掀开被子，将小语抱起，小语哭声越发委屈起来，眼睛不住的挤出眼泪，两个小脸蛋通红通红的。 “别哭了，走，姐姐给你盛饭，用干净的碗盛。” 听到平的安慰，小语终于哭出了声，平将小语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 这一刻，平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没能马上给她小语拿个干净的碗盛饭，后悔不分是非就惩罚小语，后悔与别人一样觉得小语欠收拾，这应该是平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了。 可明明是平做错了，却自始至终没对小语说声对不起。老家那些长辈骨子里刻画的理所当然，平一回来就被同化了。 …… 老家的生活节奏很慢，平每天不是研究怎么做包子，就是带着小语和几个弟弟妹妹上山挖苦蒜、下街买零食。有时也会陪着奶奶到地里干会儿活，在近距离的相处中，平恍然发现，原来奶奶是爱着自己的，只是老人不屑于去表达爱，也不认为爱需要表达出来。 或许，奶奶的爱，是为迎接平而炖的那锅鸡汤，是教数次做包子失败的平成功蒸出一笼包子，是奶孙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是平想吃饼干时偷偷上街称来两斤，是为上吐下泻的平摸黑买来的药…… 所以，爸爸从未对平姐弟四人说过爱，也没有表达过爱。但这并不意味着平爸的爱是含蓄委婉的，而是他本身就没有爱。 平实在想不出来，平爸到底有没有爱，有没有为家人付出过爱，如果有，为什么对妻子拳打脚踢？为什么明知家有四个孩子离不开父亲的陪伴，依然只身犯险沾染上毒品？为什么对平姐弟四人的身体情况与学习成绩不管不问？如果没有，为什么顶着计划生育的压力宁愿交高额罚款，也要将鹏和讯保下来？又为什么在平淋着大雨回家时骑着摩托接回了平呢？ 平一直没想通，同样都是孩子，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被父母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疼着爱着，而自己和弟弟妹妹却只能成为别人嘴里的捡垃圾的孩子。 爱到底是什么？父爱又是怎样的？平一直不想去想象，也不敢去奢望，她只求弟弟妹妹健康平安，妈妈开心幸福，至于这扭曲的父爱，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吧，平不稀罕，也不羡慕。 即便在这样的原生家庭下长大，平姐弟四人依然保持着一颗纯真的心，没有被苦难折服，也没有向穷困潦倒低头，也不会因为自己身在阴沟里就不敢抬头仰望星空。但妈妈的爱，平又觉得没有那么冷了，妈妈的爱有时严厉，有时温暖，让平又恨又爱，却不敢依赖，亦不会期待…… 第31章 养儿真的能防老吗? 从平回来那天起，几乎每天都听见爷爷的痛苦呻吟，但爷爷却从未提出要去医院治疗。 爷爷是个忍痛力超强的人，以前被镰刀割伤了半个手掌都没哼一声，如今却被病痛折磨成了这样。平一直在想，是不是年纪大了，忍痛力就会下降呢？ 你看！世上果然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连平自己都认为爷爷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痛苦，又有谁会真正站在爷爷的角度，去感受病痛与折磨呢。 这天，爷爷痛到无法行动，连午饭都没起来吃。 “他就是故意故意这样整！非要去那个医院住起才舒服！” 奶奶斜了爷爷一眼，夹起一块土豆放入口中，平在一旁听着没说话。 平既希望爷爷能去医院治疗，又不希望爷爷在这个时候去。 早几个月前，平在给奶奶打电话时就听说几个叔叔中的任意一个过段时间要回家来带爷爷去县里看病。但没想到这么久了，叔叔们一直没回来，所以爷爷就一直忍受着病痛。 平无法想象爷爷究竟独自撑过了多少个难熬的夜晚，也不敢相信叔叔们竟在知道爷爷病痛在身还不及时赶回家。 不是说养儿防老吗？奶奶生的这四儿四女如今谁又能承恩膝下，守在他们身边呢？ 估计是看到爷爷实在坚持不住了，奶奶很无奈的让平翻出爸爸和叔叔们的电话，但却为要给谁打电话犯了愁。 爸爸才刚回去不久，不好再让他折腾；三叔家就在隔壁市，离得最近、交通也最方便，但几乎每次爷爷住院都是三叔去照顾；二叔和二婶离婚后，就与小诗外婆家关系彻底闹僵了，让他回来岂不是又激化矛盾；小叔远在浙江，回来一趟要花费不少路费，况且他还有三个小孩需要养活。 谁都有苦衷，左右都为难！ “要不给你三叔打吧……” 奶奶终于做了决定，但转念又反悔了。 “还是给你二叔打吧……” “那我打了哦~” 平试探的问问奶奶，见奶奶没答话，便一直没将电话拨出去。 “给二叔打吧，打吧……” 奶奶的样子，就好像是做了道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敢确定自己答案是否正确的单选题。 “二叔，我奶奶和你说……” 平赶紧将免提打开递给奶奶，奶奶接过电话凑近耳边。 “你爹又不行了，几天没吃饭了，起都起不来，你不赶紧回来看哈！” 奶奶在说话时，躺在床上的爷爷突然停止了呻吟，侧着耳朵听得很仔细。 “得来不到！等到几天！” 电话那头传来滴滴答答的机器声。 “几天！你爹再等几天怕要死了！” 奶奶故意加重“死了”二字的读音。 “严重得很？你们先送去，等我两天马上就来！” 二叔没再询问爷爷情况，只和奶奶约定好回家时间后便挂了电话。 “挂了？” 奶奶不会用智能手机，连电话挂断了都不知道。 “嗯，挂了。” 确认电话已被挂断后，奶奶才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爷爷又继续痛苦呻吟。 “小平，你去喊三奶奶来一趟。” “好！” 农村里，家家户户都习惯开着门，平一路小跑直冲三奶奶家。 “三爷爷三奶奶……” 得知情况后，三奶奶把碗筷一扔就出了门。 耳背的三爷爷一脸懵，问平怎么了，平赶紧凑到三爷爷耳边大声解释，三爷爷也紧随其后赶了过去。 三奶奶说完便快步从奶奶家走出去了。 “那我回去换件衣服就来！”三奶奶说完便快步出了门。 平和三爷爷回到奶奶家时，奶奶和三奶奶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决定送爷爷去医院。 奶奶让平去后面房间给爷爷找两件像样的衣服和干净的拖鞋，为住院备用。平翻来翻去，只找到了两件干净的衬衫，但爷爷非要再带上件毛衣，说是怕夜里冷，平才想到或许爷爷已做好了住院的准备。 爷爷奶奶把冰箱当作了储物柜，只要是重要的物件和东西都往里面放。只见奶奶打开冰箱翻出了医保本，随后扯出一个红色塑料口袋丢给平，平看了塑料袋一眼，想说些什么却又打住了，随后将衣服和鞋子塞进了塑料口袋。这时候可顾不上袋子丑不丑、丢不丢人了。 三奶奶打电话喊来了镇上开车的二女婿，此人也比较热心肠，半抱半抬的将爷爷扶上了副驾座。 “收好没有嘛？收好就走了嘛！” 三奶奶一边询问着奶奶，一边拉后排车门坐了上去，平赶紧将袋子递给三奶奶。 小诗小语和几个弟弟妹妹呆站在门口，不敢说话也不敢行动。 “你们几个在家里面听话点，我们拉爷爷去看病，二舅奶奶会来给你们做饭吃。” 奶奶叮嘱着几个孩子，又转身和二舅奶奶交代其他事情。 “小平，你也一起去！你是大学生，有什么帮听着点，我们两个老人搞不懂那些头头道道。” “好！” 就算奶奶不说，平也会去，因为平知道，医院那些繁杂的交费和办理手续有多让人折腾，更别说是目不识丁的奶奶和三奶奶。 随着车辆起步，车内突然陷入安静，平恍惚从后视镜看到，爷爷的表情有些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开心。 平倒也理解，爷爷忍受着病痛折腾整夜整夜无法入眠，一心相信自己的孩子很快就会回来带自己去看病，但等了又等，始终没能等到，现如今终于坐上了去往医院的车，爷爷是该高兴的。 在平看来，奶奶有些霸道强势，总压得爷爷大气不敢出，就连看病这种事都不敢主动开口。 在老家有一种说法，女方兄弟多的，就敢仗着娘家让男方不敢欺负，奶奶的四个弟弟都是左右邻居，仅一墙之隔，所以爷爷一辈子没在奶奶面前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吵架和打架了。所以很明显，这个家里，奶奶做主。 平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奶奶总不愿让爷爷去医院，难道是觉得爷爷在装病？但平更倾向于相信奶奶是因为担心自己在医院找不到头路带爷爷看病，所以才想等着年轻人们回来。这一等再等的，爷爷的病情自然加重了。 车匀速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平望着这熟悉的路，又想到了爷爷送她去县里读书的场景。 那时的爷爷虽然瘦弱，但也能背能扛，没想到才不过几年时间，爷爷竟无法正常走路了。 终于到县医院了，二女婿将车停在离检查室大楼最近的地方，把爷爷扶了下来，奶奶赶紧将拐杖递给爷爷。 “你们先上去，我去停好车就来。” “你去你去，等哈来找我们。” 奶奶和三奶奶一人扶着爷爷一边，陪着爷爷慢慢前行。 “我先去找找路。”平说着就要跑上前。 “在二楼，我知道的。”爷爷赶紧喊住平，奶奶也示意平别慌，让爷爷带路就行。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告诉奶奶，爷爷的情况是老年人常见病，因为骨头脆化没有办法复原，也没法根治，所以只能通过中医疗法减缓疼痛。 “我就晓得，我都说不用检查的，上次就是做针灸。” “老人家，我们给你做检查是为了确认你的情况，希望你理解。” 医生俯身对躺在理疗床上的爷爷解释道。 “好意思说！”奶奶瞪了爷爷一眼，爷爷便不再说话了。 随后，医生给爷爷扎了针灸，结束后又端来艾熏。 医生掀起爷爷的衣服，将艾熏箱放置在爷爷肚子上方的熏箱架上。 “这个很烫的，你们帮他扶一下。” 奶奶和三奶奶立即上前扶住了艾熏箱。 三奶奶的二女婿这时也找了上来。 “二伯，好点没有嘛？” 爷爷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耽搁你事情了，你先回去了嘛。” 爷爷是极善良的人，即便膝盖已痛到麻木，仍担心自己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没事的二伯，你不用管我，等晚点我来接你们。” 三奶奶的二女婿因为在县城还有事需要处理，所以和奶奶、三奶奶打了招呼后就先去办事了。 “医生，做完这个就可以回家了吗？” “先住院观察几天，每天做个理疗，等好些了再回去，不然你们来来回回也折腾不是吗？” “哦，我还说没什么大事就接他回家去养。”奶奶还是有些顾虑。 “住院是必要的，老人家，先去交费办理住院吧。” 医生将票据交到奶奶手上。 “这个我们办不来，要去哪里办？” “我去！”平知道奶奶不识字，赶紧接过票据。 “下楼右转看指示，找不到就问人。”医生好心提醒平。 “好，好，谢谢医生。” 目送医生离开后，平准备前往交费处给爷爷办理住院手续。 “拿身份证和钱去”。 “哦~” 奶奶不提醒，平都忘了要拿身份证。小时候进医院都是妈妈来办这些事，现在换成自己了，平心里有些担忧。 好在医护人员都比较热心，平得以顺利办完手续。 回到病房后，平看见爷爷自己扶着艾熏箱，那个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平赶紧上前帮爷爷扶住，爷爷却说他自己来就好。 平又是个分不清哪句是真话的实诚孩子，以为爷爷自己扶会比较稳当，也就没上手了。 “你怎么不帮你爷爷扶一下？” 医生带着理疗设备走进病房，奶奶和三奶奶跟在后面。平想解释却发现没有这个必要，确实是自己不懂体恤长辈。 “老人家，松手吧，可以取下来了。” 医生将艾熏箱抬到地上，熄灭箱内余火，起身将理疗设备固定在爷爷膝盖上。 “明天开始，打完吊瓶后要自己到理疗室去做理疗，今天你不方便我就拿过来给你做了，明天要自己去了，听到没有老人家。” “哦……” 爷爷有些木讷，兴许是这个年纪的老人独有的特征吧。 “做完理疗就要打吊瓶了，家属去给他买点东西吃，吃了才能打。” “我去吧。”平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平，等等！一起去！” 现在已是下午六点过了，奶奶和三奶奶也饿了，于是三人一同走出医院。 “三碗豆花饭！” “好嘞~” 等上菜的间隙，奶奶将身上带来的现金和医保本都交给了平。 “你在这里照顾你爷爷几天，二叔马上就回来换你了，晚上就去三姑家住。家里离不开人，我和你三奶奶吃完饭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好。”平几乎没带犹豫就回复了奶奶。 在来医院的路上，平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吃完饭后，平打包了一份豆花饭带给爷爷。奶奶和三奶奶交代了爷爷几句后，便打电话给三奶奶的二女婿赶来接走了他们。 看着车辆渐行渐远，平莫名其妙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说不清缘由，只是有这种感觉。 “爷爷，你吃饱没？” “我吃不下了。” “那我丢了哦。” “别丢，可惜了，收起来我晚上吃。” “这么热的天，留到晚上就馊了，等你晚上饿了我再给你买。” 平不顾爷爷反对，径直将他吃剩的饭倒进垃圾桶，惹得爷爷一阵怪罪。 爷爷是过过苦日子的人，听三爷爷说，那年头爷爷兄弟几人总是吃不饱，有个妹妹还被活生生饿死了。后来改革开放，才不至于饥寒交迫，但爷爷一家依然穷苦，所以爷爷总是很节俭，从来舍不得花钱。 守着爷爷打完了吊瓶，又扶爷爷去了趟厕所。 爷爷说想睡觉了，所以催促平赶紧去三姑家休息。 其实平很抵触去三姑家，这不仅是因为妈妈说起的那些陈年往事，还和平在家读高中那段时间有关。 三姑家在县城做回收豆子的生意，每每有亲戚去到县城，她都会热情招待人家，但这份热情，平总觉得有些假。 那时候，平刚到县里读书，三姑来给平送了两次菜，却逢人便说天天给平送吃的喝的。一开始，平也赞同三姑的说法，毕竟初到新地方，三姑来给自己送菜，确实有些感动，但到后来，听到的次数多了，平也有些反感了。 可能好事也会像坏事那般传着传着就变味了吧。 三姑给平送菜的事被家里传成了平不知感恩，平又是个容不得流言蜚语的人，所以也家里大吵了几次，也让老家那群人知难而退了。 平大二时因为实在无力承担高昂学费，只得回来贷助学贷款，但担保人一栏却始终无法填写。无奈之下，平只得请三姑帮忙签字，可三姑却问平，这笔贷款以后谁来还，如果平换不上怎么办？ 平只回，就算还不上也不会让三姑来还，三姑这才帮忙签了字。 或许，平与三姑一家的隔阂已经不是这一件两件的小事造了。 而如今，自己因为要照顾爷爷没有住处，只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32章 爷爷住院，二叔来迟 “三姑三姑爹。” 平假意开心的走进了三姑家。 “小平来啦！快给你姐姐拿个板凳。” 三姑数着现金，三姑爹对照着账本在计算器上加加减减。 “我自己拿就好。” 平装作自然，其实内心拘谨得要死。 还好，三姑三姑爹算完账便去隔壁房间睡觉了，平这才卸下几分不自在。 三姑家大儿子几年前辍学出门打工一直没回来，小儿子有些调皮但还算懂事，女儿就比较聪明乖巧了，平并不反感他们。 洗了脚，平和三姑家女儿并肩躺在床上聊起了天。 “姐姐，上大学好玩吗？” “还可以，你好好读书，等自己考上了就知道了。” 平转过去看了看三姑女儿，她满眼都是天真。 “但我学习不好，我担心我考不上。” “你才上初中，这会儿下定义还太早，说不定高中了就冲上去了。” “可是我妈说我读不了就喊我去打工！” 三姑女儿像是说到了痛点，噌的一下起了身。 “所以你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就不用去打工了。” 老家的思想还停留在只要考上大学就出息了，平起初也赞同这个观点，只是上了大学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 “睡吧，明早我还要早起给你外公送饭呢。” “嗯~” 青少年还真是说睡就睡，才几句话功夫就打起了呼噜。 平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这一整天都没空看手机，赶紧摸索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二十四条微信！十五个未接来电！全来自于秋。 三姑家女儿睡着了，平也不好出声打扰，只得赶紧打字回复秋。 “秋班，今天很忙，我爷爷住院了，需要我照顾几天。” 平和秋不同，秋是那种不想爱人担心而隐瞒自己住院的人，而平希望，不管什么事情，都能与爱人分享，好的坏的，喜怒哀乐，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秋。 “那你住哪里？你一个女孩子住医院也不方便。”秋秒回了。 “你还没睡呢？我以为你睡了。”平有些窃喜。 “等你呢，今天一整天没联系上你，我担心死了。” “我现在在我三姑家呢，早上去给爷爷送饭，晚上再回来睡觉就行。” “你要一直陪护到爷爷出院为之吗？” “我二叔马上就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就回去。” “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要直说，你今天也累了，快睡觉吧。” 平知道秋指的是什么，不过爷爷奶奶四个儿子四个女儿，再怎么需要钱也轮不到平来操这个心。 “好，晚安秋班。” “晚安。” 或许是习惯了和秋互道晚安，平刚放下手机就陷入了梦乡。 爷爷住院第四天，二叔依然没有回来。三姑和三姑爹倒是来过两次，不过坐了会儿就走了。夜里，三姑的小儿子也回来守夜，爷爷很是喜欢三姑家小儿子，有他在，爷爷总会出现难得的笑容。 一大早，平就起床翻开三姑家冰箱准备给爷爷做饭。爷爷前一晚说到想吃烩豆米，平决定学着做一做。平不太会做饭，但这次自认为做得还将就。 快步走到医院，平将早餐摆在床头柜上，取出勺子递给爷爷。 爷爷慢慢移动身体转向床头柜，但柜子太低，爷爷又在打吊瓶，头弯不下去，平只得上前将饭盒抬了起来。 爷爷吃得很快，可能是担心平端着饭盒太累。 “你二叔还没回来吗？”爷爷扯出一张纸巾慢慢捻开成两半，拿起一半擦了擦嘴，又对折擦了擦手。 “我问了，说是晚上的飞机，我估计要凌晨五六点才到县里。” “你打电话问了？” “嗯，打了。”爷爷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又缓慢移动身体想躺回床上。 平注视着爷爷的一举一动，忽然发现爷爷还穿着冬天的棉拖，这么热的天，脚怎么受得了。 守着熟睡的爷爷打完了点滴，平出发去街上给爷爷买了双凉拖鞋，又称了些爷爷喜欢吃的桃酥和发糕。 回到病房时，爷爷已经睡醒了，平赶紧让爷爷试试拖鞋能不能穿。这一次，爷爷没有拒绝，平知道他一定很满意这双拖鞋。 “多少钱买的？” “不贵，加上吃的这些一共才四十多块钱？” “你花钱了？” “我奶奶给我留了钱的，你不用担心。” 平知道爷爷心疼钱，便没告诉爷爷到底花了多少。 爷爷拿起桌上的桃酥咬了两口，吞咽下后喝了半杯水，随后又拿起发糕吃。 “你想去三姑家玩就去玩会儿，不用一直守着我。” “我不想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爷爷突然看了一眼平，眼神里透露着悲凉，又有些无奈。 没一会儿，爷爷又睡着了。爷爷在医院的日子除了打针吃药，就是睡觉，多睡点觉也好，睡着了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病房里太闷，平拿着手机来到走廊吹风。 “秋班，我二叔还没来，我真是气死了。” “还没来吗？其他叔叔也没来吗？” “没来！我几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了，都发臭了。” 平抬起手闻了闻衣袖，果真闻到了汗味，嫌弃的站在风口，企图让风带走衣服上的汗液。 “再坚持坚持，照顾爷爷是应该的。” “我知道是应该的，但至少给我送套换洗衣服或者打个电话来问问啊。” 平真的很不理解，爷爷奶奶四个儿子四个女儿，各有各的忙处，各有各的由头，谁都没时间来照顾爷爷，所以就活该平来医院照顾爷爷吗？ 真不是平不孝顺，而是平就见不得这种道德绑架。 要不是二叔真的买了机票了，平估计会失了耐心要开怼了。 “再坚持坚持，二叔就要回来了。” “气死我了，说什么轮流照顾爷爷，现在轮到二叔了。难道二叔回不来他们就一个都不管吗？” 平气得捏紧了拳头。 “没事没事，秋班陪着你好不好，辛苦我们小乖了。” “什么小乖？” “平儿这么乖，就是小乖啊！” 听到秋班这么说，平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哼！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别生气了好不好，再坚持坚持。” “好呀，除非你休假的时候给我带好吃的。”平的嘴角已经慢慢上扬了。 “那肯定的，给我们小乖带最好吃的。” …… 爷爷住院第五天早晨七点，二叔终于现身医院。 平给爷爷送去早饭的时候，二叔正坐在隔壁病床打盹。 “二叔！你回来了！” 听到平的声音，二叔立即睁开了眼。 “小平，你来这么早啊？” “是呢，爷爷吃了早餐 才能打针，所以我就得来早一些。二叔，你几点到的？” “七点多，一晚上没睡，困死我了。” 二叔伸了个懒腰，起身让平端饭盒到床头柜上。 “那你休息会儿，这张床的病人在他女儿家住，一般下午才会来打吊瓶，你可以躺会儿。” “嗯。” 二叔沧桑了许多，平分明记得，上一次见他时他还那样年轻帅气，但此时却已是胡子拉碴的大叔模样了。二叔是这辈叔叔里最帅的一个，长得有几分像吴奇隆，再加上性格幽默，年轻时可有不少追求者。 平记得，还在bs上小学时，二叔、三叔曾被爸爸喊来家里打小工。那时的叔叔们左右不过十六七，正是青春大好年华。 二叔和三叔干完活后总喜欢到溜冰场看美女，有时也会带上平姐弟四人。溜冰场没有小孩的鞋码，所以二叔和三叔将平姐弟四人安排在玩耍区后，就和美女去溜冰了。 那时候的平不会知道，二叔之所以会来，是为了逃避自己的内心，逃避对二婶的感情。 可无论曾经爱得有多深，如今二叔二婶也已经离婚了。或许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即使当初为了对方可以扔下全世界私奔的恋人，也逃不过因家庭矛盾反目成仇的宿命。 平只觉得可惜，但更多的是心疼小诗小语两姐妹，父母犯的错，怎么能让她们来承担呢。 “二叔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打包一份？” “不用不用，待会儿你爷爷打完针我们一起去三姑家吃，你三姑给我打电话了。” “那行，那你睡会儿吧。” 平看出了二叔的疲倦，便不再继续同他说话了。 爷爷看了眼二叔，又低下头夹起饭盒里的面条。 “爷爷，好吃吗？” “你做的？咳咳咳……” 爷爷突然被面条呛到，不住的咳嗽起来，平赶紧抽出一张纸递过去。 “除了我还有谁。”平朝着爷爷抿了抿嘴唇。 “咳咳咳……好难得吃！” “哈哈哈哈哈……”爷爷突如其来的玩笑让平笑出了声。 “难吃你就多吃点。” 平拿起塑料杯，准备去集中饮水处接热水给爷爷喝。 “秋班，你在干嘛呀？我二叔回来了，今天我终于可以回去换衣服了。” 眼见水快漫出杯子，平赶紧将手机夹在腋下，腾出手关了水龙头。 盖上杯盖后，发现秋还没回微信，平便将手机揣进背带裙前面大口袋，向病房走去。 病房里，爷爷已经躺回了床上，平走上前将饭盒收起装好，又打开杯盖让热水自然冷却。 “小平，我身上太痒了，想换件衣服。” “那我给你换。”平翻出爷爷住院那天提来的红色塑料袋，打开拿出了一件衬衫。 “我是想用毛巾擦擦背。” “那我喊二叔给你擦擦洗洗？” “他不会的……” 不想问为什么，也不想为二叔做辩解，爷爷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平端起脸盆去洗衣房接来温水，将毛巾浸入水中反复揉搓再拧干，又掀起爷爷衣服，准备给他擦背。 “爷爷，你怎么穿这么多件衣服？” 这么多天了，平竟然一点都没发现，爷爷身上裹了三件衣服。 “你是不是怕冷啊爷爷？”见爷爷不说话，平又继续问。 “不是。”爷爷回答得很小声。 “不行，你穿太厚了掀不上去，脱了吧，全脱了，等下擦好了换衬衫。” 爷爷倒也配合，抬高手勾着背任平一件一件扒下衣服。 打着赤膊的爷爷又瘦又白，那种白并不是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白。兴许是长年生病的原因吧。爷爷背上都有一层污垢了，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在看。 平赶紧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毛巾一遍又一遍给爷爷擦洗着。 “痛不痛爷爷？” “舒服得很！” 看到爷爷舒缓的眉头，平心里也开心。 换了五盆水，白毛巾也洗成了灰毛巾，爷爷背上的泥垢终于被擦干净了，平怕爷爷着凉，赶紧将早已取出的衬衫给爷爷换上，又将换下来的三件脏衣服收进塑料袋。 “别收！” 爷爷扯出脏外套准备穿上。 “太热了，不穿了嘛爷爷。” “要穿的……”爷爷时常会嘟嘟囔囔，平几乎只能听得懂前几个字。也罢，只要爷爷开心就行，老人嘛，何必非要强求他呢。 下午三点，平和二叔陪着爷爷从三姑家走了出来。 “二叔，下午点我就先回去了，我已经五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了，必须要回去了，爷爷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大概和你交代下注意事项。每天早上八点给爷爷买早餐，等他吃完就去喊护士来打吊瓶，打完吊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但下午三点半要赶回来做理疗，理疗室就在走廊尽头，病房出来左转直走就行，等会我带你去，理疗一般要做一个小时，记得找个凳子给爷爷坐。” “好！理疗那个有医生控制机器不得？” “有！” 爷爷抢先回答了二叔，平没想到爷爷竟悄悄在听她和二叔的对话。 “很简单的，等会儿你看我现场操作一遍就会了。” 说着三人就来到了理疗室。 “今天人还有点多。” 爷爷说话总是怯生生的，那种由内而外的自卑让平格外心疼这个小老头。平以为是爷爷担心说错话，但后来才知道是因常年受奶奶气，才变得不爱说话起来。 爷爷生病后，无力再承担家中重活，奶奶便接下了家中全部的活计，只让爷爷煮煮饭做做菜。奶奶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平时没少给爷爷白眼，自从爷爷病情加重以来，奶奶更时常数落爷爷啥也做不了，只会耽搁连累孩子受罪。 或许，爷爷早在这般长年累月的指责与怪罪中，丢失了对生活的热爱，就连活着，对他来说都是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 第33章 不会玩智能手机的老人们，住院时都怎么打发时间呢 “到你了爷爷。” 平拉来靠背椅子让爷爷坐下，不等爷爷坐稳，便快速拉起爷爷裤脚卷到膝盖以上，将理疗电贴固定在爷爷膝盖处，随即和医生示意可以开始了。 “二叔你看，就这样固定在膝盖上就行，其他的医生会设置的，一个小时后机器会自己断电的。” “好。” 二叔面无表情的盯着爷爷膝盖上的理疗贴，平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陪爷爷做理疗这一个小时，平总是觉得时间很缓慢，因为又不能走开，秋又没时间回微信，而手机也没有那么多流量刷视频。 “二叔，小诗小梦很想你，你回来了她们一定很开心。” “我都半年多没回来了，小梦是听话懂事的，就是小诗，连声爸爸都不会喊。” “多给她些时间吧，她那么小你们就把她丢家里了，从小就没见过，喊不出来是正常的。” “现在都十来岁了，还喊不出来？” 二叔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无奈，也是，哪位父亲能接受的了自家孩子不喊自己爸爸的，又有哪家父母在听到别人指责自家孩子没教养时能不为所动的。 “我觉得她是想喊的，但有些内向害羞，多包容包容吧。” …… 聊了好久，平听到理疗机停止了，马上跑进理疗室帮爷爷取下了理疗贴。 “老人家，感觉如何嘛？” 医生一边将电线收回，一边盯着爷爷的膝盖问。 “松多了……” 爷爷还是嘟嘟囔囔说了一串，平只听懂了前三个字。 “再坚持做几天，会更好点的。” “好，好，谢谢医生。” 平上前准备扶爷爷起身，却被爷爷拒绝了。爷爷有些扭捏，在老家，他们这个年纪的老人总是不愿意与孩子走得太近，因为从没有人这么做过，所以他们会觉得这与别人不一样吗，容易受到嘲笑，所以老家的年轻人也不会去做这些细心的事情，归根结底就是害羞，怕丢脸。 跟在爷爷后面慢慢悠悠回到了病房，平拔下充电器插头收进帆布包。 “二叔，爷爷，我先回去了，客运车马上就收班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快去了，等下赶不到车。” 爷爷没说话，二叔起身催促平出了病房，担心赶不上车的平顾不得听爷爷回话，匆忙跑出了病房。 在最后一班车开出站门那刻，平拼命追赶招手，终于成功追上了车，在屁股刚着座位瞬间，司机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想到二叔回来了，在医院照顾爷爷会更方便些，平心里便踏实了。 “秋班，我赶上回家的车了，身上快脏死了。” “好，吃饭没有呀小乖？”秋秒回。 “回去吃吧，省着点钱。” …… 秋又失联了，见他半天不回，平便闭着眼睛打起了盹，眼睛再一睁就到镇上客运站了。 平扶着腰，疲惫的从车上下来，付了车费后，缓慢移动脚步向奶奶家前进。 不知道等会儿看到奶奶，她会说些什么。 平有些生奶奶的气，奶奶和平说二叔第二天就回来了，但平等到了第五天才见到二叔，而且奶奶也不打个电话问问爷爷情况怎么样，更没找个人给平带件换洗衣物。 奶奶家门大开着，平刚到门口就看到奶奶躺在爷爷睡的那张床上看电视，几个弟弟妹妹在床上爬过来爬过去打闹，只有小语乖巧的坐在沙发上。 奶奶将家里打扫得比平时干净，看到这一幕，平气消了。一个老人又要照顾小的又要喂牲口做家事，那得有多累。 “快看，你姐姐回来了。” 奶奶将遥控器甩在床上，轻轻拍了跳到她身上的小堂弟屁股一下。 “姐姐，你回来了？我爸爸来了没有？” 小语第一个从沙发上蹦下来跑向平，抱住了平的大腿，平摸了摸小语的头，轻轻将她抱起。 “来了来了，你爸爸在医院照顾爷爷，可能明天或者后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 小语将十指紧握抵在下巴，水汪汪的眼睛藏不住她内心的欢喜，平将小语抱起举过头顶，逗得她直咯咯笑。 平手臂有些酸，便将小语轻轻放下，耳朵靠近小语心脏那刻，平终于意识到小语真的与其他小孩不同，她的心跳要比正常人快很多，平赶紧又将小语抱起放到沙发，脑海里回想起前几天带几个弟弟妹妹去街上买吃的，在回来途中的上坡处，其他小孩都往前走了，只有小语在原地慢慢磨蹭。平转过去等她，小语却说走不动了想让平背她，但平以为这只是小孩子不想走路的小把戏，所以就没打算惯着小语，冷着脸喊她走快点，知道小语哭出了声，平才停下脚步等她慢慢走上来。那天，平坚持到底没背小语，只是想治治她的娇气，但不想小语却是真的走不动，并没有故意不想走路。 这一刻，平真的悔死了。 但也是这几件事以后，平才知道小语从不会撒谎，也不会借着自己生病向大人胡乱提要求。小语身上有种见过她的人都会路转粉的吸引力，她的真诚由内而外，她的性格独特又让人心疼。 “二叔来了吗？”奶奶扭头转向平。 “来了的，早上七点多到的。” 平回答完奶奶就迫不及待推开房间的门，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摆在床上。 奶奶家没有浴室，洗澡只能用盆。平端来一盆温水，又喊来小语帮忙看门。 简单清洗完毕，平换上衣服，将水倒了出去，转身看到小语乖乖坐在凳子上守门，就想冲上去亲她两口。 “我们小语真是太乖了。” 小语被平的夸奖整害羞了，双手交叉摆在腿上。平突然想起小语夜晚总是因为身上痛痒无法安睡，于是又接来一盆温水，给小语洗了个澡。 小语细嫩的皮肤上到处都是指甲抓痕，平无法想象，才六岁的她到底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给小语换上衣服后，平又喊来小婶家三个孩子，挨个给他们洗了个澡。 奶奶家这边的房屋设计几乎清一色的没有浴室，洗澡大多都是用大盆，及其不方便。有些老人甚至几个月都不洗一次澡，平无法想象，他们怎么能忍受得了身上的异味。 这些弟弟妹妹们没在父母身边，身上总是脏兮兮的，爷爷奶奶也无暇给他们洗澡，只有洗脚的时候，偶尔会给他们洗洗擦擦。 平不想这帮小孩因为身上和衣服不干净，而被其他小孩嘲笑，所以决定在回学校钱，一个星期揪着他们洗一次澡。 “小诗，别看了，马上就到你了。” 蹲在大盆边围观小堂弟洗澡的小诗又用袖子捂着嘴巴笑。 只要平在家，小诗就会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平身边，有时只是跟着，也不说话，或许是平给予她的温暖要比其他人多得多的原因吧。 “你是大女孩了，姐姐就不给你洗了，我把水温调好，就出去帮你守着门，你自己洗好不好？” “嗯~” 平用力将大盆拖到后门倒了水后放回原位，又来回提了两壶热水、抬了三盆冷水倒进去，随后伸手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洗好了喊我哈~” “嗯~” 十分钟后，小诗挽着袖子、提着裤脚开了门，守在门前玩手机的平闻声看去。 “洗好了？这么快？” “嗯~” “多说几个字嘛~洗了澡身上还痒不痒？” 小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奶奶总说她没心没肺，脾气还不好，可平一直觉得，小诗并不是老家人口中“不懂礼貌、没有教养”的野孩子。 平一直希望，能用细腻的陪伴多给小诗几分关怀，让她多笑笑，也多说说话。 “不痒了~” 小诗说话永远一个语调，有些懒散，更像是不感兴趣，但又会耐心说完，有些奇怪。 “快去炉子边把衣服烤干，我来拖地。” 平将大盆拉到后门，取来挂在墙壁上的拖把放入盆里冲洗…… 晚饭过后，平在路灯下坐着乘凉，小语和几个弟弟妹妹搬来长板凳玩起了上课的游戏。 “上课！” “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 平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期。那时候，平和寻是同桌，海坐在平排，每次起立时，海总悄悄撤下平的板凳，平早猜到海的计谋，于是默默将寻的板凳拉到自己这边，害得寻次次摔倒。 想到这里，平不自觉笑出了声。 小孩子可真幸福啊，什么都用不管，什么都不用担心，只需要在童年开开心心就行。平忍不住拍下弟弟妹妹们正在“上课”的照片发给了秋，但秋仍没有回复，或许今天有急事吧。 “该睡觉了~”奶奶伸着懒腰，抓了抓背。 “走吧，小语，咱们睡觉去，还有小诗，快去拿枕头。” 给小语换上睡裙后，小诗也抱着枕头进了房间，平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秋打来了视频电话，平赶紧翻身跪坐在床头。 “秋班，你今天是不是很忙呀？一直没回我微信。” 平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撒娇，马上又换了正常语气。 “是呀我的小乖，秋班今天可忙啦，忙得快冒烟啦~” 秋模范着平的语调温柔说道，话里满是宠溺。 “小乖~嘻嘻嘻~” 秋对平的称呼，让小诗发了笑，是嘲笑，是害羞的笑，也是难以言表的笑。在老家人眼中，不管是夫妻还是情侣，都只能喊名字，像这样的称呼，小诗还是第一次听到。 “谁在笑？”秋假装正经的询问道。 平很配合的将镜头转向了小诗，却让小诗措手不及，脸更红了。 “我的堂妹，二叔家大女儿，叫小诗。”平将摄像头转了回来对准自己。 “还有我，我是姐姐的妹妹，我叫小语。” 小语突然蹦到平面前，可把秋给萌坏了，但平和小诗却笑得止不住声。 “姐姐的妹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诗一只手指着小语，一只手捂着嘴笑。 “太可爱啦~”秋也被小语逗笑了。 小语缩了缩她的小蘑菇头，起身爬到平背后搂住平的脖子。 “小乖，这几天很忙，我先挂了，你和小妹妹们早点休息哦~” 平这才注意到秋还没换衣服，平时和自己开视频，一定是换了常服的，今天怎么连衣服都没换。 “忙什么？” “不能告诉你哦，早点休息哈，快挂吧！” 从秋给平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开始，秋就从未主动挂过一次电话。有次聊到凌晨，平忘了挂断电话，醒来才发现通话时长九小时，流量都用超标了，可把平心疼坏了。所以此后，只要和秋打完了电话，平都会尽快挂断电话，避免额外消费。 “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啊~” 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小诗，倒不是不愿承认秋帅的事实，只是没想到小诗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的吗？” 平歪着脑袋，有些好笑的看着小诗，小诗又嘿嘿笑了起来。 “真的！名字也好听，彭子秋~” “我也觉得，哈哈哈哈” 平有些不要脸的认同了小诗的话，她知道，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特别是像小诗这样的小孩。 “快睡吧，明天你们的爸爸就回来了~” “真的吗？我爸爸有没有给我们带好吃的？” 听到平的话，才躺下的小语又一下子蹦跶了起来。 “带了，等明天就知道了。” 其实平也不知道二叔到底有没有给小诗小语带好吃的，但平相信每位父亲在去见久未相见的孩子时，一定会带礼物的。 只是，平也不确定二叔是不是明天回来，要是二叔明天没回来，那自己岂不是也变成了只会说“再等等，你二叔明天就回来了”的奶奶那样的人了？ 但平真的好喜欢看到小诗小语在听到“爸爸回来了”时的表情，那是他们脸上少有的开心与幸福。平知道，小诗同小语一样深爱着二叔二婶，也盼望着他们能陪在自己身边，只是羞于表达，才从未提及想念父母。 “快睡吧~”平拉过被子盖在小语身上，又给睡在脚边的小诗腾出些位置，以避免她掉下床。 那一晚，平又被小语的哭声惊醒。这一次，平有了经验，从黑暗中摸索着开了灯，将小语抱进怀中给她挠背，挠着挠着自己也睡着了。 第34章 小语说夜里看见一黑一白两个人 第二天一早，小语端着面条守在路边。 “端回来吃，你爸还来不了！”奶奶站在门口喊了小语好几次，但小语一动不动。 小语有些倔，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但她并不是强势的小孩。但不管奶奶怎么喊她都不愿意回来，只是因为，二叔二婶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小语~你爸爸给我发微信了，说下午才回来，你快回来吃面吧！” 与小语熟悉了后，平有的是主意“治”她。 听到平的话，小语果真乖乖端着碗进了门。 “姐姐，我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看着小语充满期待的眼神，平真有些后悔说了二叔今天会回来的话。没想到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竟被小语当了真，这一刻，她真的好怕小语会失望。 “下午就来，你先乖乖吃面。” 小语低头大口吃着面，将汤喝了精光，随后放下碗加入了门口玩耍的小孩。 …… 晚饭前，平串了一串新辣椒架在炉子上烤，小语有气无力的走了过来。 “姐姐，我爸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小语的语气里有些失望，脸上的笑容也不复存在，平有些心疼，准备将实话告诉她。 “小语……” 平还未说完，就听见一阵刹车声音，难道二叔真的回来了！ 小语比平行动快，抢先跑出了门，平紧随其后，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奶奶家院坝路边，二叔从后门下来拉开了副驾的门，将爷爷扶了出来，奶奶赶紧出来将爷爷扶回家中。 奶奶触碰到爷爷拐杖那一刻，平看到爷爷颤了一下。爷爷虽然看起来能走了，但眉头始终未舒展，但这不应该啊，在医院时，即使膝盖疼，爷爷的眉头也没皱这么紧，难道爷爷怕奶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小语背着小手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二叔，却不敢上前喊爸爸。 二叔付了车费后，又拉开后备箱取出了行李，拉出行李箱拉杆朝着小语走来。 “小语~”二叔喊了小语一声，小语立马开心的跑上前抱住二叔大腿。 “爸爸，你回来了？”小语一直抱着二叔喊爸爸，想让二叔抱抱她，但二叔并没有看穿小语的心思，只摸了摸小语的头。 不知什么时候，小诗竟站在了门口。小诗没喊爸爸也没笑，但仅仅一个背影，平就懂了她此刻的心情。小诗是孤独的，同时也是缺爱的，但她的伪装不容许自己像小语那样自然表达出自己的爱，于是只能干站着看。 “小诗~来给爸爸拉行李箱~” 明知道二叔只是开玩笑，小诗还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拉起了行李箱，二叔这一刻，一定也很幸福吧。 吃完饭后，二叔从行李箱中翻出了一台故事机递给小语，小语紧紧将故事机抱在怀里，脸上笑开了花。 紧接着，二叔又掏出一支钢笔送给小诗，小诗只是淡淡的打开看了看，便收进口袋了。平从背后摸了摸小诗的头，又对着转过头来的小诗笑了笑，小诗也笑了。 只有平能看穿小诗的心思，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只不过，平对爸爸已经止于心空，不会再有小诗这样的期待了。 因为小语想和二叔睡，所以平只能暂时和奶奶睡一晚。关门前，平看见小诗抱着枕头假装不乐意的走进了房间，平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奶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问平。 “小诗明明很像二叔睡，却表现得很难为情的样子哈哈哈……” “她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和她爸睡一张床？” 奶奶的反应让平想到了刚带讯回来时那件，明明平在bs家里，经常和讯、鹏、丽打地铺，躺一张床打游戏来着，怎么到家里就是没有教养了。不过平马上意识到，不能企图去改变奶奶坚持了几十年的思想，所以只能顺着奶奶回话。 “是啊，这么大的姑娘确实不该再和二叔睡个房间了，不过她才10岁而已，而且还这么久没见她爸爸，让他们多讲讲话吧，明天我再和她说让她和我一起睡。” 平不用想都知道，今天的小诗小语一定很开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奶奶就先起床了。 家里的老人都这样，睡得早，起得也早。但起这么早就算了，一直进进出出弄得乒铃乓啷直响，吵得平实在睡不安稳。 好不容易，奶奶终于将煮给猪吃的土豆洗干净抬上炉子，平以为终于可以清净会儿了，没想到睡在旁边的小堂弟又醒了，这醒了就醒了吧，还一直哭个不停。 没办法，平不得不起来哄哄，再放任他哭下去，那嗓子估计得废。 “别哭了别哭了，奶奶马上就来了~” 平学着奶奶哄孩子的样子，将小堂弟打横抱在怀里，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给他擦鼻涕口水，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醒了？” “嗯。” 奶奶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将小堂弟从平怀里抱起，又随便找来一件体恤给他换上。 “肚子饿不饿？奶奶给你煮面条吃，快穿鞋。” 听到奶奶的话，小堂弟停止了哭声，主动穿鞋下床跑了出去。 “赶紧起来了，吃了面条和我上街一趟。” 奶奶说话从不直视对方，平盯着奶奶的后背点了点头。 “今天赶场天？” “是嘞，三姑们要来收豆子，走我们去看哈他们收得怎么样？” “我马上起。” 奶奶说完就出去煮面条了，平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到后门洗漱。 奶奶家没有洗漱台，因为老家这边的老人并没有刷牙的习惯。但叔叔婶婶们在窗户栏中放了一排水杯来装牙膏和牙刷，平也在回来当晚将牙刷放进了其中一个杯子。 平从杯中取出牙刷，挤出一点牙膏便开始刷牙。 “姐姐，我也要刷牙~” 小语揉搓着眼睛，提着睡裙走到平身后。 “你起床啦？” 平吐出口中的泡沫，转身看了看小语。 “嗯~” 小语刚起床时的小奶音特别可爱，平听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蘑菇头。 “昨晚哭没有？” “哭了。” “身上又痒了？” “嗯，我还看到两个人在房间里面盯着我看，一个穿着白衣服，一个穿着黑衣服，他们的石头好长，我不喜欢他们。” 小语掀起睡裙，睡眼朦胧的抓着肚皮，平赶紧把她睡裙往下扯盖住肚皮。 “你做梦了吧？” 平虽然知道小语从不说谎，但还是不太相信小语的话。 “我看到他们才醒来的，我看到过好几次了，我害怕才哭的……” 小语一遍又一遍给平描述着她口中的两人，平听得后背发凉，这两人该不会是什么牛头马面吧，好好的怎么会梦到。 但平马上想通了，因为昨晚睡前，小语和几个小孩都看了西游记，所以小语会梦到也很正常。 “那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平假装相信了小语的话，继续问她关于梦里的一切。 “他们说要带我走，我问他们能不能带我去见妈妈，他们说不可以，但是他们会带我去一个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在那里我的身上就不会再痛痒了，但是我想到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我就哭了。” 小语奶声奶气的和平描述着，说着说着还用手比划了起来。 “那你哭了，他们也不哄哄你啊？” 平说完抬起水杯喝了一口簌口水快速吐了出去，又将牙刷放入杯里剩余的水中刷洗，随后一只手抹了抹下巴的泡沫，另一支手把牙杯牙刷放回原处。 “我哭了，爸爸就开了灯，开了灯他们就走了。” “哦~这样啊~” 平的回答已经开始敷衍起来。 “给，快刷牙~” 平将挤好牙膏的黄色小牙刷递给小语，催促着她赶紧刷牙，随后从水缸舀出一勺水，用手捧出来洗脸。 旁边的小语吐出泡沫，喝了一口水仰头咕噜咕噜又吐了出去，学得有模有样。 “来洗脸~” 平又舀出一勺水，轻轻用手捧出抹在小语脸上，又用毛巾擦干。 “走吧，我给你换衣服。” 小语的衣服都很漂亮，但就是染了些污渍影响视觉，平试过好几种方法都没洗掉。 “嗯~好看，今天是白雪公主。” 平最终挑了条公主裙给小语换上，小语小小年纪就已是衣架子，不管穿什么，都比同龄小孩好看可爱，平都想象不到这小丫头长大了会迷死多少男生。 “嘿嘿~” 穿上小皮鞋，小语原地转了两个圈，摸着裙摆咯咯笑。 “等会儿我要和奶奶去街上，你去不去？” “我要去我要去！” 小语激动得又蹦又跳。 “那赶紧吃了面条就走吧，奶奶等我们很久了。” 平说着就走到碗柜前取出了一个小碗和一个大碗。 “我爸爸去不去呢？” 小语两支小手紧紧拽着裙角，垫着脚尖看平往小碗里夹面条。 “不去，只有我和奶奶去。” 夹好面后，平分别往两个碗里加汤，奶奶做的汤虽然颜值不高，但总有一种让平迷恋的问道，这种味道，是奶奶独特的味道，也是别人乃至自己都无法做出的“乡味”。 “姐姐，那我还是不去了，我想和我爸爸在一起。” 小语担心平会生气，站在原地小声说着话，无辜的大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好，那你不去了，我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平又翻出酱油和醋分别往碗里滴了几滴。 “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姐姐做的面条我最喜欢吃~” “小家伙~” 平宠溺的摸了摸小语的头，并帮她将面碗端到客厅桌上。 小语不仅可爱嘴甜，还情商高，总是能说出许多讨人喜欢的话，但又很真诚，让大人们听了很是舒心，幼儿园的老师都特别喜欢她。 从街上回来，平将小饼干平均分给了这群孩子，又偷偷将小语小诗喊到房间，拿出了两块巧克力。 “哇~谢谢姐姐~” 小语两眼放光，双手握在胸前蹦跶起来，随后开心的剥开纸壳，小口小口的咬着巧克力。 小诗说不想吃，便将巧克力揣进了口袋。 下午，平学着教程包包子，还剁了小朋友们都喜欢吃的胡萝卜馅。但包子好看是好看，就是吃起来竟是苦的。 “姐姐，我们吃不下了~” 小语和几个弟弟妹妹咬了第一口后便当着平的面吐了出来，随后将包子放回盘子里就跑开了。 这包子，苦得连平都吃不下。但不知为什么，那段时间的平，格外热衷于制作面食，但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浪费了好多面粉，也打破了好几个鸡蛋，直到奶奶都看不下去了。 “我做给你看！” 第二天，奶奶独自下街买来酵母，教平发面、和面、擀面、包包子，平终于吃上了正常包子，虽然没有包子铺卖的好吃，但奶奶包的这包子可真比平包的好吃一百倍了。 此后，平也不再祸害家里粮食了，而是被迫转战辅导弟弟妹妹们写暑假作业。 去上厕所回来，平看到奶奶抬了张小板凳坐在后院，二叔站在李子树下发呆。 “那是你没出息，自己不会找一个！” 奶奶的语气听着有些生气，但二叔没说话，平自然也没插嘴。 “人家都嫁了，你还打光棍，别太气人！” 奶奶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别过脸看向侧面的土堆。 “嫁到哪里？” “四川！” “你怎么知道？谁说的？”二叔急了。 “她头次回来，自己说的，你老五姐都看到她发朋友圈了。” 二叔突然愣住，奶奶也不再说话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平猜出了个大概，二婶应该是改嫁了，奶奶觉得丢脸，于是催着二叔赶紧找一个。 “你自己没出息，不赶紧找一个！” “找什么找，别催我二叔！” 平打断了奶奶的话，但奶奶并未理平，只继续和二叔置气。 “小平，你来帮我看下这机票能不能退！我不小心把方向买反了。” 二叔又无奈又尴尬的将手机递给平。 “不是吧二叔~” 平结果手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叔。 “还真是！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五百多块，只能退回50块的燃油费诶~” 平知道赚钱不易，所以比二叔还心疼这路费。 “那只能重买吗？” 二叔的脸上透露出勉强。 “对，机票不像车票，没办法退的。” 平将手机还给了二叔。 “钱多是不是？连个票都能买反了，有这钱白白浪费，还不如给我打几壶酒喝。” 奶奶手杵在下巴，手肘撑在膝盖上，看了二叔一眼，随即转向另外一边。 二叔没回话，默默选了日期，重新买了机票。 “明天早上10点起飞，来得及不？从这里到机场还要两个多小时呢。” 平有些担心二叔，因为赶不上又得浪费几百块。 “不得事，我起早点打黑车去。” “去早点也好，不然小语睡醒了又要哭着不准你走。” “诶~” 平从二叔脸上看出了无奈与心酸，如今二婶再嫁，小诗小语又没法带在身边，想必这是每个做父亲的都难以抉择的事情吧。但二叔如果不出门，又哪里有经济来源，又怎么能给小诗小语创造美好生活呢。 第35章 二叔走了，她们又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了 “小平，你帮我带小诗去买个蛋糕，今天是她生日。” 二叔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给平。 “今天是她生日啊，我都不知道~” 平接过钱，转身寻找小诗的身影。 “小诗~小诗~” 连着喊了好几声，小诗才从她外婆家走了出来。 “走，上街去，给你买蛋糕~” 平冲着小诗招了招手，虽然隔得远，但平还是发现小诗偷偷笑了。 “为什么要给我买蛋糕。” 小诗有着同龄人的小心思，明知今天是自己生日还是故意问平。 “今天是你生日呀~你爸爸让我带你去买蛋糕~” 平瞪大眼睛靠近小诗，将她散落的头发别进发卡。 “真的是他喊你带我去买蛋糕的吗？” “是啊，什么他，你要喊爸爸~” “我喊不出口……” “快走吧，等会儿小语看到了，又要跟着我们去，带上她不方便，走吧~” 听平这么一说，小诗赶紧转过头去看正在她外婆家看动画片的小语，小语也在这时回头对视上她的眼睛。 “快跑，来了~” 平拽着小诗撒腿就跑，身后传来小语的哭喊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跟来没有？” 平拉着小诗躲在岔路口的玉米地里，探出头四处查看。 “没有哈哈哈~” 小诗也被逗笑了。 “走吧~” 到了街上，平带着小诗连逛了好几个蛋糕店，都没买到中意的蛋糕。只因此前平和小诗说过，慕斯蛋糕又好看又好吃，所以这次，小诗才一直想买个慕斯蛋糕，可这小小镇子怎么会有慕斯蛋糕。最后，小诗不得不妥协，订了一个普通奶油大蛋糕。 小诗生日这天，刚好是农历七月半，在陪着爷爷奶奶烧完纸钱、熄灭余火后，平喊来左邻右舍的小孩子们围坐一堂，取出蛋糕放在桌子中央。 小堂弟非要戴上生日帽，平发现小诗有些不愿意，但最后还是给小堂弟戴上了。看到小诗落寞的眼神，平心里纠结着要不要上前抢回生日帽给小诗戴上，毕竟今天她才是主角，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比起让小诗委屈这么会儿，平更不想听到小堂弟的哭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小孩子们欢笑着为小诗唱着生日歌，迫不及待想吃到蛋糕。 “还没有唱完！happy birthday to you预备起~” 小人精小语从孩子堆里起身举起手，重新起了个头，把平和大人们都看笑了。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可以了吧？” “可以吃蛋糕了吗？” …… 旁边的小孩子们已经馋得双眼发光了。 “黄梦诗生日快乐~” 小语双手放在桌沿将自己撑了起来，对着小诗说着祝福的话，小诗始终低着头怯怯的笑着。 小语从不喊小诗姐姐，而是直接喊名字，这和从小没和小诗生活在一起有关。 “快许愿吧~” 眼看小馋猫们都流口水了，平赶紧催促小诗许愿。 小诗闭上眼，也不知许了什么愿，过了好久才睁眼吹灭蜡烛。 “吃蛋糕啦吃蛋糕啦~” 平切下第一块蛋糕端给小诗，接着是小语和小孩子们，最后才给自己和大人们分剩下的。 “我不吃，这蛋糕有牛肉味……” 奶奶拒绝了平递过去的蛋糕。 奶奶这辈人活了一辈子，一次生日都没过过，更别说吃蛋糕了。 平也同小孩子们一样喜欢吃甜的，所以大口大口吃着蛋糕。 收拾好桌子后，二叔端来一盆水喊小诗小语洗脚，并和她们讲了自己要走的事。 小诗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开心或不开心，这是她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但让平意外的是，听到爸爸要求了，小语竟忍住没哭，这和平认知中的小语不同。 “爸爸要出门赚钱给我们买好吃的了~” 小语甚至有些开心，平一时分不出她到底是真开心还是掩藏着情绪不想让二叔担心，但这么小的年纪应该不会有这么懂事的表现，所以平相信小语是真的开心。 “等下次回来爸爸给你们带更好玩的东西~” “那我要芭比娃娃~” 小语从洗脚盆里伸出脚悬在半空甩干水珠，又往擦脚毛巾上蹭了蹭。 “小诗要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想要。” 小诗的回答还是那般平淡无波澜，但平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很舍不得二叔走。 可怜的孩子不止小诗小语，家里的留守儿童都让人心疼。平转头看见小婶家三个孩子一直盯着二叔和小诗小语对话，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平却感受到了那种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对父母陪在身边的孩子的极度羡慕。 “快睡觉吧，你爸爸明天要早起赶车。” 奶奶推门进来打断了对话，抱着小堂弟进了房间，平也跟着进房休息了。 没一会儿，平听见客厅没了声音，想必几人都各自回屋睡觉了。 “秋班，今天小诗过生日，我们吃了蛋糕。” “好不好吃？” “好吃。” “那你开不开心？” “开心呀，不过二叔明天要走了，估计小诗小语难过死了。” “真心疼他们，不过我也是16岁离开家到武装部，再到参军，一直都是一个人，你也心疼心疼我嘛。” 平以为，自己15岁回老家读高中，自己租房，自己生活就已经算得上孤独了，没想到秋16岁离家，知道前年才第一次休探亲假回去见了父母，这不比平孤独十几倍，平无法想象秋的内心得有多强大，才能小小年纪就当自强。 “那你为什么要去当兵呀？” “那当然是保家卫国咯~” 平的教官也是这么说的，难道每个军人都是为了保家卫国才去参军？平不信。 “想听实话~” “其实除了想要保家卫国以外，还因为我高中的时候学习成绩不好，爸妈为了给我谋个出路，就请人把我安排进武装部了。在武装部那段时间，我因为做事踏实干练被里面的领导看上，之后就重点培养我，给了我很多锻炼机会，在接受了很多思想教育与体能训练后，我逐渐成长起来，慢慢发现成绩差的自己原来还能干出这么一番天地，所以最后在武装部的保送下进了军营，接着就遇到你啦。我爱这份职业，也敬我的领导，没有他们，我就不会来参军，就实现不了我的梦想，更不会遇到你了。” “我们很像，经历很像，只不过吃的苦不一样……” 平和秋在年少时就开启了一个人的旅行，所以也更懂得成长的意义，或许，真是命运安排，让两个同样孤独但坚强的灵魂相遇契合，及时不能日日相守，却也值得钟爱一生。 “哪里像？你愿意和我讲讲你吗？” 秋想用自己的故事换平的故事，但平始终开不了口，经历的这些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理解的，平心里还是有层防线，不愿与秋交心。 “下次吧，今天很晚了，我奶奶要睡觉了，我老开着屏幕会影响她休息。” “那行，等你愿意说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哦~其实心里解不开的结，只要说出来便解开了。” “嗯，晚安~” 平在奶奶家这段时间，几乎从不与秋打电话，因为不想奶奶知道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只偶尔与小诗小语睡一个房间时才敢开会儿视频。 第二天，平醒来时二叔早已经走了，只有奶奶起来送了他。儿行千里母担忧，每位母亲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平推开小诗小语房间门，看到她们都醒了。小诗在发呆，小语不停打着哈欠。 “小语，快下来穿衣服。” 平从衣柜翻出碎花裙，小语听话的换上后下床穿了鞋。 “昨晚哭没哭？” “她哭了~” 还没等小语回答，小诗先开了口。 “我看到两个人，他们站在窗外看我，我就哭了。” 小语不停揉着眼睛，把眼睛揉得通红。 “什么两个人？上次那两个？你又做梦啦？” “嗯，他们带了一个小朋友，喊我一起去玩，我不想去……” 小语说得天花乱坠，平都有些好奇她做的这个梦了，哪有人总梦到同样的人，但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平就有十几年重复做同一个梦的经历。 “好啦，快出去吃早餐吧~小诗也快点起床啦~” 平特意绕开二叔，不想让她们难过，但小诗眼睛肿肿的，估计二叔离开时就偷偷哭过了。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这么细腻，但小诗不是个需要人安慰的人，越安慰她只会越羞怯，所以平只当没发现。 听奶奶说，再有几天，孩子们就要开学了，小语和小婶家大女儿今天刚从幼儿园毕业，要一起去读一年级了，但爷爷奶奶对报名的事一窍不通，只能喊平帮忙带着去。 其实平也不懂，因为没做过，但总不能因为没做过就不去，而逼着爷爷奶奶两个老人去做吧，再说爷爷腿脚不便，奶奶目不识丁，怎么找得到头路去办这些事。 但现下的当务之急，是督促小诗和两个没从幼儿园毕业的堂弟做寒假作业。 “赶紧翻开做！” 奶奶关了电视，拿着竹条守在桌边。 看到小堂弟被作业逼得哭出了声，平有些哭笑不得，想到自己小时候也因为做不完暑假作业，而在开学前一晚痛哭流涕。那时候觉得自己好可怜，作业这么多也没个人帮忙写，现在看到边哭边写的堂弟，突然懂了老师们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奶奶，1+3等于多少……” “你不会拿手指头算，1+3等于多少都要问我！我一条子打过来你就知道了……” 平不知道奶奶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辅导小孩做作业就是要有耐心才有用，光是靠吼没用的。 “我不会做……” 小堂弟边哭边用橡皮擦擦着作业本。 “不会做你不会问你姐姐，你姐姐是大学生，什么不懂。” “拿过来我教你~” 平实在听不下去了，怕再不行动下一秒就会被奶奶的话逗得笑出声。 “这个很简单，1+3等于多少，你左手有五个手指，右手也是五个手指，你先在左手数1个手指，再在右手数3个手指。” 小堂弟照着平的话伸出了手指。 “好，现在数一数一共伸出了多少个手指。” 平胜券在握的等着小堂弟说出4这个答案，好让爷爷奶奶对自己刮目相看，但下一刻…… “5！” “你再数数，1个手指，2、3……然后多少？” 平再一次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小堂弟。 “6！” 小堂弟朝着平做起了鬼脸，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听奶奶说过他很调皮，没想到这么调皮，作业没做完就算了，还嬉皮笑脸一点不认真。 实在忍无可忍，平吼了小堂弟几句，奶奶更一竹条打过来，被激怒的小堂弟甩开书就跑进房间把门反锁了，任凭奶奶怎么都敲不开。 “你等着，等门开了我收拾你，好好收拾你！” 奶奶已经被气得无力再骂下去了，丢了竹条背着竹篓便去菜地了。 平总算理解老师遇到成绩差还调皮捣蛋的学生时有多苦恼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但学习又没办法提上去，让人咋办嘛。幸好平姐弟四人从小学习都好，从来没让爸妈操过心，也从来没有出现过不会做作业还嬉皮笑脸不好好听讲的情况。 其实也不怪小堂弟，小叔小婶不在家里，爷爷奶奶也无暇监督他做作业，加上生性贪玩，这很难能学习好。 但小语和他们不同，小语不仅写字写得端正，还总能拿到老师奖励的小红星。 “诶~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担心小堂弟作业做不完不能去报名，爷爷只好让平先帮小堂弟做作业，为了以假乱真，平还特意在一张废纸上练了好一会儿的“堂弟式”书法。 好在幼儿园作业少，平没一会儿工会就全都解决了。 “不是！现在幼儿园都这么卷了吗？幼儿园都要留暑假作业啦？我们以前读学前班那会儿可只知道玩，连家庭作业都没有，哪里会有什么暑假作业。” “哪个晓得！” 奶奶的话让平突然有些心疼起她来。 奶奶是在封建社会出生的孩子。家里四个弟弟，三个妹妹，奶奶是最大的。四个弟弟都读过书，其中一个还差点考上大学，而奶奶和三个妹妹一出生就被许配给了人家户。 奶奶的爸爸说，女孩子生来就是要嫁人的，读书只会浪费钱，自己是绝对不会让女儿们嚯嚯家里一分钱。 所以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奶奶也有些重男轻女，但好在没有她爸爸那样严重。奶奶嫁人的时候，婆家也是重男轻女的，所以要求奶奶多生儿子。 在家里眼里，奶奶的肚子算是最争气的，头一胎就生了儿子，这让奶奶在村里一直挺直腰板，也没被别人说过闲话。 所以在奶奶当了婆婆之后，就要求儿媳妇们必须生儿子，平的妈妈就因为头胎生了平一直被瞧不上，而二婶更因为一直没生到女儿被逼到离婚。 应该说，在老家，奶奶这辈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重男轻女，即使是受过教育的，也存在这一现象。 就拿四舅爷爷来说，四舅爷爷的大儿子结婚后，四舅爷爷就找人给他算命，说头胎肯定会生儿子，结果生下来是女儿，四舅爷爷当场气得摔碗，也从没给过大儿媳妇好脸色。 所以平突然也不可怜奶奶没受过教育了，因为在那个年代，及时是受过教育的女子，也会被环境和思想同化，变成与大家一样的人。 第36章 成长的代价，就是接受一次又一次的离别 几天后，镇上小学一年级招生开始了，平起了大早上给小语和小婶家大女儿换上干净衣服，收拾好他们的入学资料便出发了。 小婶家大女儿是平从回来上高一那年出生的，也算是平看着长大的，自然也听平的话，平让她走快一些她便一路马不停蹄小跑前进，倒是小语，走一会儿停一会儿的，平担心她走得太慢耽误时间，直接背着她走了一路，直到学校门口才放下来。 到了报名现场，招生老师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平本想挤进去探探情况，无奈这些家长们都蛮力太大，直接给平挤出来了。 看得出来，每个家长都担心自己孩子上不了学。 “退出去退出去，一个个来，排队！” 想必是招生办老师也被吵得受不了，直接起身维持起了秩序。家长们向来都听老师的话，不管是谁的老师，只要他是老师，都会毫无缘由的照做。 听到老师发话了，人群火速散开成两列整齐的队伍，平也赶紧排了上去。 招生老师没有电脑，只靠手写，效率实在太低，一整个早上，只办理好了十几个学生的入学手续，没办法，平只好带着小语和另外一个妹妹先回家吃饭。 下午，平可有经验了，提前一小时就到场排队，为了避免出错，还安排小语和小堂妹排到另一张桌子前占位。 慢慢的，后面的队伍越来越长。 休息好后，招生办的老师端着茶杯来到了座位。 “名字！” 老师头也不抬的问平，待平说出两个妹妹的名字后，又从名单上翻来覆去的找。 “没名字啊！” “什么没名字！” 平有些无语，来报名不就是来现场登记吗？怎么可能有名字。 “没写得这两个名字！” “那麻烦你现在写上去嘛！” 平都快无语到家了，这样的人也能当老师，那全天下的人都不用读书了。 “哪个村哪个组的~” “环城路村瓦房寨组！” 平尽可能大声的一字一顿说出村和组。 “几岁？身份证拿给我看。” 平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妹妹的身份证。 “黄梦语！这个年纪有点小嘛！” 平心里紧张起来，听说读书年龄有规定，不到入学年龄的不让进。 “不小不小，马上就满6岁了。” “那行吧，我先登记起。” 亲眼看见老师将小语名字写上登记簿，平紧张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身份证收好，下一个！” 从人群中出来后，平重重呼了口气，终于把这事给搞定了，平心里竟然有些成就感，一瞬间感觉自己长大了，学会自己处理这些事了，也终于像个大人一样了。 回去路上，平给小诗和小堂妹一人买了一杯小蛋糕。 看着她们一蹦一跳的背影，平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带丽剪头发卖了100块钱，分给丽10元自己花，丽一回来就喊上平去买了五毛钱的冰淇淋，儿时的味道，真的再也吃不到了，儿时的快乐，也再也回不去了。 一年级新生报道那天，因为要现场分班，平和奶奶准备一同送小语和小堂妹去学校。 在帮小语收拾书包时，平发现小语的书包有些破旧了。 “小语，你还有其他书包吗？” “没有了，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书包。” 平让小语转身，将书包套上她的肩膀。 “等姐姐工作了，赚钱给你买个最漂亮的书包好不好？” “好~我喜欢美人鱼的~” 小语双手拉着书包系带，笑意盈盈的和平说。 “好，美人鱼的买一个，白雪公主的买一个！” 平轻轻抚摸着小语的脸，用手整理了下她的头发。小语的头皮因为家族遗传病的原因总有头皮屑，但发至却丝毫没受影响，发量还特别多，平都有些羡慕了。 “整好没有？整好就走了嘛！” 奶奶拉着小堂妹的手，站在门口大声喊平。 “走吧走吧~” 平轻轻推着小语的肩膀将她推出房间，逗得小语直咯咯笑。 学校里，看着小语和小堂妹被老师领进教室，平突然有种送自己孩子上学的感觉。不知道妈妈当年送自己去学校是不是也是这般感触呢。 确认小语和小堂妹都开始上课了后，平个奶奶在学校转了一圈便回家了。 “下午你来接她们哦~” 奶奶背着手，慢悠悠走在路上。 “嗯！几点放学？” 因为路上车多，又没有人行道，为了安全起见，平只能跟在奶奶背后以减小距离。 “拐了！搞忘记问了！” 奶奶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学校大门。 “别回去了，都走到这了还回去干嘛，下午我看着时间去接就行了嘛。” 好不容易走了一半路，平可不想再回去。 “中午他们应该不回来吧？我听小诗说小学是有健康午餐的，学生直接在学校吃不回家了。” “有的，一直都有，小学初中都有，这政策就是好啊。” “确实好，我们就没赶上这福利了……” 平姐弟四人，只有平一人没赶上营养午餐，曾听鹏说那午餐有鸡蛋有鸡腿还有排骨，吃得可好了，平又是个爱吃的，光是想想都能馋死。 回到家，吃了午饭，平又搜罗弟弟妹妹们和爷爷奶奶的脏衣服出来洗，想到自己明天也要回学校了，平只想赶紧把能做的事都做了，帮奶奶分担一些家务，也让爷爷少挨两句骂。 自从爷爷从医院回来，平发现他又变回了没去看病之前的样子。整天郁郁寡欢，也不出门，也不动动，有时连小便都是在尿壶里解决。奶奶多次喊他站起来走走，让腿脚恢复，可爷爷就是不动。 “爷爷，你还有没有衣服要洗了？” 平说着就要去翻爷爷的床铺。 爷爷神经紧张的盯着平的一举一动，当平的手翻开床头的储物柜时，爷爷激动的喊住了平。 “没得！不要在那里翻了！” 平还好奇，怎么爷爷这么大反应，奶奶就抬着一盆洗好的土豆走了进来。 “别给他动，那是他的命，钱舍不得用，拿来藏起，等你死了少给你是不是！” 奶奶瞪了爷爷一眼后，径直将土豆端到了炉子上。 平觉得爷爷可怜，整天受气，但又觉得奶奶说得有道理，虽说要存钱，不能乱花钱，但这人在世上活到了爷爷这个岁数，如果还是这般节俭的话，真的没有机会再享受用钱买到的快乐了。 说起节俭，平想起了件事。 爷爷出院那天，二叔在后院和平悄悄说，爷爷一直将平买给他的发糕放在医院床头柜里，坏了也没扔。有天二叔准备去给他打饭，他却一直拒绝，说自己东西还没吃完，不要浪费钱了，二叔信以为真，便没去打饭。等到夜里，爷爷腹痛难忍，半夜喊来护士查看情况，护士问爷爷吃了什么，爷爷说吃了馊了的发糕，护士不问缘由便一个劲拐二叔不照顾爷爷，不给爷爷打饭吃，二叔那叫一个气。 后来，平也把此事告知了奶奶，奶奶更被气得破口大骂。 奶奶虽也节俭，却不像爷爷这般。奶奶每次上街赶场，都会买弟弟妹妹们喜欢吃的还有自己想吃的，有时还会给孩子们和爷爷还有自己买件衣裳，但爷爷总不对奶奶说句好话，还数落奶奶乱花钱，买的衣服也丑。 这么一看，平倒也觉得爷爷天天挨骂是有原因的了。 下午四点，平准备出发去接小语和小堂妹，鞋还没穿上呢就听到她们的声音了。 院坝里，小语卸下书包拎在手上，小堂妹则拆开辣条独自享受。 “你怎么不分给小语一点？” 平听到声音就跑出来看，忘了自己有一只脚还穿着拖鞋。 “哈哈哈哈，姐姐你好好笑~” 小语学着小诗的样子捂着嘴巴笑出声。 “她不吃！姐姐你吃不吃呢？” 小堂妹从袋里抽出一根辣条跑上前递给平。 “啊~” 平张大嘴巴让小堂妹喂给自己，随后接过小语和小堂妹的书包拎进了各自的房间。 “秋班，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等回学校就可以开视频啦~” 想到要开学了，平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个暑假，是平在大学度过的最开心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因为爸妈回来将精准扶贫的事都办妥了，平和丽的书学费也就直接全减免了，再加上之前去兼职赚的外快和平时攒下来的钱还够平吃好一段时间，所以平也不再担心生活费问题了。 “太好啦！好几天没见我们小乖了~” “明早我会早早出发，因为还得收拾下寝室。” “好，几点出发，我定闹钟叫你起床。” “放心，我奶奶会叫我的，她六点就起床了~” “行，你先吃饭，我得去开会啦~” “嗯嗯，知道啦，晚上聊~” 随着相处时间越久，平越发了解关于秋的种种，所以也就不再像刚认识那会儿一样爱生闷气了。 “小语，我今天收拾房间从床底下找到了你的小皮鞋，你来看看还能不能穿？” 平边喊小语边自顾自推开房间门。房间门的锁扣不知何时坏了，平推开瞬间，门与地面相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吵得平赶紧停了手。 “姐姐，我来了~” 小语真像个小跟屁虫，看见平在检查门，她也跟在平屁股后面帮着一起看。 “这门坏了，以后你进出要注意些哦，抬着点开。” “可是我抬不动！” “那就让小诗帮你！” “她不喜欢我，不会帮我的，她都不来奶奶家！” 平很震惊，小语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小诗虽说对谁都冷冷的，但夜里小语哭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醒来开灯的，因为开了灯，小语就不会哭了。 “胡说！小诗是你亲姐姐，小语，在这里你和小诗是最亲的人，知道吗？爸爸妈妈都没在家里，你们两个要互相照顾对方，别自己会判断是非，不能听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小，没有判断能力，但姐姐相信你，你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你是能感受到小诗对你的关心的对不对？” 小诗小语都是可怜孩子，二叔二婶就这么抛下他们不管不问，平不想他们因为听了村里长舌妇的闲话互相离间。想当初爸爸锒铛入狱时，妈妈也从未在平姐弟四人面前骂过他一句，为的就是不想闲话被别人听了去又当着平姐弟四人的面说出来，让他们难过，从而影响姐弟间的感情。 “奶奶让我别理黄梦诗，说她每天只会躲在外婆家，从不来家里吃饭。” 小语低着头玩着手指，平蹲下身将她的小手捂在手心。 “小语，你还小你不懂，小诗之所以会在外婆家，是因为她被判给了你妈妈，她必须要在外婆家，不不然会有人说闲话。” “判给了妈妈？是因为妈妈比较喜欢她吗？妈妈最喜欢我才对。” “妈妈都很喜欢你们，但你们必须一人在奶奶家，一人在外婆家，小诗从小就在外婆家长大，在奶奶家也不会开心的，所以你知道了原因还会怨她不来奶奶家吃饭吗？” 平自始至终都不愿提二叔二婶离婚的事，这对年纪尚小的小语来说无疑是另一种打击。她可能听不懂离婚的含义，但她只要知道她的爸爸妈妈再也不能在一起吃饭睡觉，陪着她看动画片了，一定会给她的童年留下永远消不去的伤疤。 “那我还是喜欢黄梦诗吧~” 小语笑起来甜甜的，虽是单眼皮，眼珠却水灵灵的。 “小语真乖，快来试试你的小皮鞋吧~” 平将小语抱坐在床上，又捡起地上的小皮鞋套在小语的脚上，但怎么都没办法穿上去。看着小语裸露在外面的后脚跟，平意识到小语又长大了许多。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小皮鞋……” “穿不了咯，我帮你收起来吧，放在鞋架上。” “好~”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很陈旧，衣柜陈旧，床铺陈旧，就连鞋架都是十元店买的简易拼接款式。鞋架并放不下多少鞋，但却摆满了二叔和小语的鞋子，倒是二婶和小诗，就像是从未出现在这个家一样，东西都搬去了小语的外婆家。 第37章 小语的梦，出现在平的梦里 “我明天要走咯，你舍不舍得我呀？” 平从门背后拉出行李箱，去后院将晒干的衣服一一折起来放了进去。 “舍不得，但姐姐你是去读书，不舍得也要让你去~” 小语总是能说出同龄人无法说出的话，这来自她纯洁无瑕的思想，以及真诚皎洁的心。 “小语好乖~” 平又转身去后院收其他衣服，并分别挂回各自房间，小语就这么来来回回跟在平身后，平偶尔转回去看她，她便和平玩起了木头人，平也配合的数起了1、2、3。 “姐姐，你的裙子好漂亮，等我长大的时候可以送给我穿吗？” “哈哈哈~” 都说童言无忌，平被小语这一问给整笑了。 “等你长大了你就不喜欢了！” “我喜欢的，我很喜欢~” 小语小手叉腰，一脸严肃的和平说。 “等你长大了，姐姐给你买最漂亮的裙子~” “好~” 小语蹦蹦跳跳唱起了歌，围着平一圈又一圈的转。 平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毕业找到了工作，拿到了第一笔工资，一定给小语买一个新书包和一套新裙子。 下一次见面，应该就能实现了…… 晚饭时，奶奶问平有没有想吃的，平只怀念奶奶做的油辣椒。当晚，奶奶连夜去菜地摘来了新辣椒，又在烤烟房架起了大炉子，将辣椒洗干净丢进油锅炸干水分，又慢慢捣碎装进塑料瓶子里。 “这次去，再回来就工作了吧？” 平有些惊讶，奶奶的孙子孙女很多，学习工作关都关心不过来，怎么还能记得平快毕业了。 “嗯嗯，应该是，马上大四了，上学期几乎都是实习，下学期就写写毕业论文，准备答辩，然后就要开始找工作了……” “过年回来不？” 奶奶听不懂什么是毕业论文，什么是答辩，奶奶只关心家人过年会不会回来。 “看实习单位要求，要是让来，我就来！” 奶奶不再说话了，默默将冷却的油倒回桶里，又帮着平找来塑料袋裹住油辣椒罐子。 “多裹几道，不然染到衣服就洗不掉了。” 奶奶心很细，但这种细心是有选择性的，除非她想细心，不然也会潦草行事。 “赶紧收拾哈睡觉了嘛~明早上还要去坐车~” “好~” 老家的夜里很凉爽，平从烤烟房出来，看到爷爷坐在门口发呆。自从爷爷生病以后，总喜欢坐在门口发呆，一动也不动。想到自己马上要走了，平抬起院坝里的小板凳坐到了爷爷身边。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爷爷并未搭话。 要是以前，爷爷早已经讲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爷爷是上过学的，特别喜欢看神话故事，平还在老家上高中的时候，每次一回家，爷爷总会边看电视便讲自己的观点，奶奶总说他废话多，但平却从爷爷的身上看到了他对当年因为家贫而未能继续求学的不甘与痛苦。 “爷爷，我明天要走了~” “明天早上？” 爷爷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一问，问得平有些难过起来。 “是的！” “赶紧睡了嘛早上起早点。” 即使是坐着，爷爷也拐杖不离手，比起身边的人，好像他那根拐杖才是他最信任的物品。因为爷爷要起身时，从不会喊谁来扶自己，而是靠着这根拐棍慢慢站起，再慢慢移动，这根拐棍对他而言，就是支撑起他晚年煎熬日子的一点力量。 爷爷就这么拄着拐杖看着上空的月亮，眼睛很久才眨一次。好像二叔离开那晚，爷爷也是这么坐了很久。 平想，爷爷这一刻一定很后悔生下了这么多儿女吧。他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们一个个远离了家乡去了远方，而今自己重病缠身，也未能有一儿半女陪在身边为自己养老。 爷爷是孤独的，奶奶也是。 但奶奶的孤独可以借酒浇愁，但留给爷爷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听不完的数落，平不经心疼起爷爷来。 “夜深了，回去睡觉吧，爷爷。” 平起身将小板凳放回原处，准备扶爷爷起来，但爷爷却没顺着平伸过来的手，用拐杖抵住地面，摇摇晃晃的起了身。 平知道，爷爷不喜被人这么照顾着，会显得他矫情，但平仍然没办法忍住不去搀扶。 爷爷进了门，奶奶就关闭了路灯，随后抱着小堂弟进屋睡觉了。 炉子已经被奶奶封了火。在老家，几乎家家户户都烧煤炭，一到夜里，为了避免煤炭烧得太快，大家都会拌稀煤将火封上，只在中心戳一个孔，这样，到了第二天早上，炉子就还会燃着。 平打了一壶水放在炉子上温着，第二天早上好用来洗脸。 关了厨房灯，平又开门进入客厅关灯，竟听到爷爷已经打起了呼。 平希望，爷爷能一直这样，睡得快、睡得安心。 临睡前，平按小语的要求给她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小诗说二婶还没离开时，每晚都会给小语讲童话故事，有睡美人、灰姑娘、丑小鸭，还有美人鱼、白雪公主、豌豆公主，但小语最喜欢白雪公主的故事，因为二婶说小语就是他和二叔的白雪公主。 小诗说这话时，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失落，平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笑着说的，也就没多担心了。 比起小语，小诗才是这个家中最可怜的人，从小就被二叔二婶丢在家里不管不问，每当听到二叔二婶要回家时，她都是最开心最期待的那一个，但因为长年累月的孤独与缺乏父母的爱，让她实在无法将这份热情表达出来，也逐渐变成了家里人口中的“惹人厌”，有些事情，她明明很在乎，却要装作不在意，明明很欢喜，却说着一些伤人的反话。 二叔回来时，小语冲上前抱住二叔大腿，小诗其实就在后面，她习惯性的用衣袖捂住嘴，平知道她那一刻开心得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她始终没主动上前喊二叔一声爸爸。 比起小诗的内向，平更对二叔的反应失望，见到两个女儿，不应该都是同等对待，抱了一个就要抱另一个吗？但二叔当时只顾着回应小语，却忽略了同样期待他回家的小诗。 所以都说盘观者清，平不信二叔从而感受到小诗的爱意，平更愿意相信，二叔也同家里那群人一般，觉得小诗是个不听话、没教养的小屁孩，所以即使别人当着自己面阴阳怪气取消小诗不懂事时，二叔也不会反驳他人，而是加入这场审判，一同给小诗的反常定罪。 或许是老家那群人脑子里的思想已经更深低估，觉得谁如果做的不与绝大多数人一样便是少教了，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至今骨肉，他们也会毫不犹豫与绝大多数人站在一起，指责孩子的一切行为。 高三那年春节，平在奶奶家过年，亲眼看见二婶突然从里向外踢开小诗外婆家的门，将哭喊着的小诗推了出来，二叔则拿着细竹条抽打小诗，原因是小诗写作业时发了脾气。 原本二叔二婶不至于动手打小诗，只因当时小诗外婆家围了一群吃瓜群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着小诗那些在他们看来不合群的行为，听多了二叔二婶也恼火，觉得自己没在家真没人管教小诗，这才愤怒的动手打了她。 那天小诗哭倒在门外，旁边站着一群围观起哄的亲戚，他们有的当了爷爷奶奶，有的已是爸爸妈妈，还有的同小诗年龄相当，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将小诗扶起，平懂得这样的情景会给小诗带来多大的阴影，所以不顾爷爷奶奶阻拦，上前将小诗抱了起来，可就因为得罪了二婶。 二婶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连续抽打小诗几竹条都措打在了平身上，平憎恶的看了二婶一眼，二婶就没再动手了。二婶知道，平记恨她，记恨她在人背后乱嚼舌根，记恨她伙同三姑一起说平妈的不是，还记恨她误会丽买香蕉不分给小语，而现实是丽当时身上的钱只够买一斤香蕉，第一时间掰下一个递给小语，但小语就是不要，随后丽在给家里每个小孩都分了一个后，将小语不要的那个香蕉给了小婶家大女儿，可二婶以为丽给所有人都分了香蕉，唯独不给小语，所以马上去街上来了十斤香蕉，当着丽的面分给别人，就是不分给丽。幸好丽是个看得开的，换作是平，能当场和她打起来。 将小诗抱到自己睡的那间房后，平一直将她抱在怀中，想到她刚出生时，平也如疼爱其他弟弟妹妹那样疼爱她，如今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脾气与性格，但平依然没觉得和她生份，还是如以前那般待她，见她哭成这样，平心里也有些难过。 虽然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但从小被爸爸的棍棒教育的平简直恨透了贵州的棍棒教育，可如今小诗被打成这样，二叔二婶也不会觉得这是家暴，只会觉得孩子犯了错就得打，往死里打，可受伤的永远是孩子，有阴影的也永远是孩子啊。 “别哭了啊~” 平用袖子擦去小诗的眼泪和鼻涕，又左翻右找从书包倒出了一枚蝴蝶发夹将小诗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夹好。这枚发夹是平的好朋友飞送的，飞是个爱美的姑娘，总喜欢买这些小物件，平只是去她出租屋那玩了一趟，她就硬塞了好些东西给平。 但这些东西喜欢归喜欢，却觉得不适合自己，要是戴在头上不得被寻和海笑掉大牙，所以平一直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但从不拿出来，现在小诗难过成这样，想必这枚漂亮的发夹能让她心情好些。 但让平没想到的是，小诗反手扯掉了头上的发夹放回了平的书包，便又接着泣不成声的继续哭起来。平意识到，小诗不是那些普通的小姑娘，这些东西又怎么能填补她受伤的心呢。平搂住小诗不住颤抖的肩膀，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如果亲生父母都无法给予自己疼爱，那这世界还有什么能让心中无爱的孩子牵挂怀念呢。 “姐~你明天要走了，还不睡吗？” 平的思绪突然被拉回，回神看了小诗一眼，她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小诗，你心里恨你爸妈吗？” 平并非与那群不明是非的长舌妇一样，想用阴阳怪气的语言引导小诗讨厌自己的父母，而是真的想知道小诗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恨！” 平很欣慰，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我们小诗真棒，姐姐很开心你没有受别人挑唆，拥有自己的判断与感觉，不管父母怎么选择，我们都要清楚的知道，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父母将我们带到这个世上，已经是踏他们对我们最大的爱了。” 平发现小诗在认真听自己说话，便打算再多说几句，反正明天要走了，再不说这些话又要留到什么时候才说呢。 “其实你爸妈并非真的将你丢在家里不管，而是小语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们不得不外出打工存钱给小语看病，原本要带你一起的，但一个要上班，一个要照顾小语，实在抽不开身再照顾你了，而奶奶家的孩子又太多了，你爸妈担心你在奶奶家会受委屈，所以才把你留在外婆家，你外婆只有你一个外孙女，所以肯定只疼你一个，这就是你爸妈爱你的证据呀~” 小诗突然沉默，从被子里抽出手拂去流到耳发旁的泪水，闭了会儿眼睛又睁开，咽了口口水说：“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怪过他们~” 果真，太懂事的孩子没糖吃，小诗是，平也是。 “别难过了，快睡吧，姐姐明天还要早起呢~” 平摸索床头柜上的卷纸，扯了两段丢给小诗，小诗擦完后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奶奶家没有垃圾桶，垃圾都是直接扔在地上，见地上垃圾多了才用扫把扫干净。 “睡吧~” 见小诗倒回了床上，平又给小语盖严实被子，随后才关了灯。 这一夜，平竟然梦到了小语的梦，但那一黑一白两个人一直在迷雾那头怎么都没法看清脸，在终于冲出迷雾要看清两人脸时，平突然被小语的哭声惊醒。 平只觉得浑身疼痛，在黑夜里摸索着抱起小语，又像往常那般轻轻拍着小语的背，才将小语哄睡着。平迷迷糊糊回忆起刚才的梦，突然反应过来，梦里那一黑一白两人好像是黑白无常。 …… 第38章 寻终于现身了 第二天一早，奶奶果然又提前一小时就开始喊平，可平实在是太困了，又倒下去睡着了，奶奶就接二连三进房来喊，平实在招架不住，只得起了身。 奶奶又煮了面，喊平先吃。 因为起得实在太早，小语和几个弟弟妹妹还没有醒来。 也好，省的担心小语哭了。 平走的时候，拉着行李箱和爷爷道了别，爷爷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平出了门。 奶奶一路跟着平，想送平到客运站，但平是最不喜欢被人送的，所以硬拦着奶奶不让去，奶奶犟不过平，只得站在原地看着平。但平迈出脚步时，奶奶又忍不住跟了几步，平怕奶奶还要送自己去车站，所性迈开脚步跑了起来，回头看见田坎上，奶奶背着手望着平的背影，走了几步停下，继续走几步又停下。平本是眼泪浅的人，最见不得这种离别场景，所以才不喜欢被人送，虽说在家里时总和奶奶发生些不开心的事，但亲情就是这么神奇，即便是再大的仇再大的怨，也会在某一瞬间化作风和雨，雨过天晴之后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从镇上坐车到县里客运站，平可后悔死非要带油辣椒了。两个玻璃罐子又厚又重，还得随时担心会不会被颠碎了。 售票大厅里，取票窗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走上前询问才知道是取票机器出故障了，所以只能人工取票。 还好平定的票没有这么急，不然今天耗在这排队非得浪费这笔钱不可。 掏出手机看到秋的未接来电，平赶紧回拨了过去，但对方已经关机，想必又开始训练去了吧。 将手机放回包里，平将行李箱拉过来紧挨着自己的腿，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寻？” 本想直接一巴掌拍上去，可又怕认错人。 “寻不可能这么瘦，也不会是这种发型，但真的好像啊……” 平想上去一探究竟，又担心一旦出列就白排队了。 纠结了半天，平还是拉着行李箱从队伍中出来，径直朝着那个背影走去。 “诶~还真是你~” 平从此人右边伸头上前，看见了熟悉的脸后，立马一巴掌拍在寻的后脑勺上。 “要死啊你！死大黄！” 寻痛苦的抱住头，眼里却有些欣喜。 “不是考研吗？出关了？准备得怎么样嘛？了不起，考个研还得背着我们悄悄考，还怎么都联系不上，了不起啊，大人物~” 平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只腿向前伸出不断颠着脚尖，学着广东烂仔的样子对着寻一阵数落。 “……” 寻有些说不出话来，平担心是不是刚刚那一巴掌打重了，赶紧扒开寻后脑勺检查。 “没事吧你~看书看傻了？这也没啥事啊？我下手没这么重吧~” 寻头一闪躲过了平的手，弄得平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事~” “你小子怎么瘦了！” 寻是怕丢脸的人，看到身旁的人都转过来看向自己，平赶紧降低了分贝说话。 “吃不下饭，就瘦了！” 寻取下眼镜，朝着镜片哈了口气，又掏出眼镜布擦了擦。 “怎么才能吃不下饭，快教我一下，我也学学瘦个十斤。” 说起减肥，平饶有兴趣。 “你学不会的，这辈子都学不会！” 寻的表情不似以前任何时候，甚至让平有些陌生。 “老子……” 平最见不得寻和海三八装比，听到寻这神经叨叨的话抬起手就想扇他。 寻不似从前那般闪躲，任由平巴掌落在身上。 “你傻了？读书读傻了？为情所伤……” 平突然想起什么，赶紧闭上了嘴。 海三八说过，寻喜欢一个高中同学，准备告白时发现对方有心爱的人了，天，这打击虽然平从未遭受过，但想想都难受啊，平这一刻悔死了，都怪自己这张臭嘴，没记性就算了，嘴还没点口德。 平悄悄撇过脑袋瞅了眼寻，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话生气，才大起胆子继续说起了话。 “身份证给你，一会儿帮我一起取票，我帮你看行李。” 平将身份证塞到寻手上，又伸手过去拉寻的行李，却被寻躲开了。 “怎么！不愿意啊？我还不想帮你拉呢！” 平瞪了寻一眼，双手抱在胸前等寻反悔。 “你来替我排队，我把两个行李箱拉到有空位的地方，再来换你过去守行李。” “切！谁稀罕！” 平本想阴阳寻一番，但察觉寻好似与平时有些不同了，话到嘴边又及时打住了。 “行李箱给我……” 寻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也不似以前那般爱打闹，难道真像海所说那般，遭受情伤一蹶不振？ 瞧着寻黯然神伤的样子，平有些震惊，看来海三八没有夸张，寻确实受到了很大打击。 “算了，人这么多，要找到什么时候啊~没准再等会儿系统就恢复了~” 平不打算再开寻的玩笑，免得以后他好了又收拾平。 “我行李箱大，你坐上来吧~” 真是神了奇了，往常这个时候，寻不嫌弃平会坐烂他的行李箱都算好的了，怎么今天这么殷勤，难道失个恋这么痛苦。 “你要不要坐？” 平也一改往日说话方式，轻声问了寻，寻察觉到平的不同，转头盯了平一眼，又快速转过头去。 平的余光扫到寻这一动作，倒有些不自在起来，这煞笔究竟遭受什么打击，怎么失个恋就不能见女人了？ “不坐拉倒！” 平转身跨上寻的大行李箱，骑了上去。 平总觉得寻有些奇奇怪怪，再失恋也好，再受打击也好，总不至于见到自己这个昔日好友也是这番死相吧。 “寻总~” 平调换调皮语气，双手握紧行李箱拉杆，抬着头冲着寻笑了笑。 “怎么了？” 周围太吵，寻没有听清平说什么，于是俯下身靠近平。 “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死相？是不是考研太累了？” 平明知寻被爱所伤，却仍装作不知情，只因答应海三八不能泄露此事。 在寻、海、平三人之间，其实很少有这些刻意认真的关心，因为三人自高中就一直租房，彼此陪伴着走过高中生涯，期间各自也都有各自的忧愁与难过，但习惯了打打闹闹，即便是谁的心情不好，一起去跑个步、吃了冰淇淋也就好了，这些事从不会搬上台面上说。 “没事，你怎么知道我考研！” “海三八说的呀~他嘴巴那么大什么他不说~” 平一提起海就想揍他。从高中起，海就很欠揍，每次没带书就偷拿平桌位上的书，害得平经常被语文老师喊起来罚站。 “除了考研，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寻的眼神变得慌张起来，平知道寻指的是海有没有告诉过自己他失恋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平故作八卦的兴奋起来。 “有啊，多了去了~” 寻的语气里透着轻松，看起来像是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从高中起一直被女孩追求，而现在却单相思失败被迫“分手”伤了自尊的原因，平总觉得寻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整个人身上都没有意气风发，像个被车贷房贷压着喘不过气的中年男人。 “别太累了，我们才大三呢，还有很充足的时间备考。” “嗯~” 寻回答得漫不经心，平很是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你就讲嘛朋友！” 平歪着脑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逗寻笑。 “给我一百万！” “噗嗤哈哈哈哈死煞笔，你怎么不给我一百万~” 看到平大笑引来周围人眼神，寻竟笑了。 “玛德死玩意终于笑了。”平心里默默想。 “系统恢复了！身份证准备好！” 工作人员拿着喇叭重复播报。 “还你行李箱！” 平从寻的行李箱上跳下来，将箱子推向寻那边，自己则拉起自己的小箱子跟在寻的旁边。 “身份证给我……” “不是在你手上嘛！看书看傻了！” 寻看了眼左手，果真握着两张身份证。寻用拇指和食指将两张身份证反复摩擦。 “到你了，快去！” 平将寻推到了窗口，自己则杵在一旁等工作人员递车票出来。 在寻收好身份证和车票后，平又赶紧拉着行李箱退出窗口，好腾出路给寻。 “你的，自己收好！” 寻将车票和身份证同时递给平，平抽出车票后把身份证放进了包里并拉上拉链。 “我23，你座位号多少？” “在你后面。” “你坐我后面？” “嗯~” “啥狗屁孽缘哪，让你坐我后面折磨我！” “走吧~” 寻自顾自拉着行李箱朝检票口走去，平翻了个白眼后火速跟上。 大客车的行李架设置在车底，平能自己放行李上去。可一看到寻只将自己的行李箱放上去就抱着手站一旁等平自己放时，平还是火冒三丈。以前虽说也不将平当作女生来对待，但在搬东西这种时候还是会主动上前帮忙的。 现在是要怎样，这家伙是想彻底和自己拉开距离是吧，行啊！看谁更狠。 看到平放好了行李，寻冷冷的转身准备上车。 “让开！” 平故意撞开寻，抢在寻前面上了车。 “23号，找到了~靠窗好！” 平将包取下挂在座位前排位置上，一屁股坐进里头，看也不看后面的寻一眼。 “我待会儿和你旁边的人换一下座位，上来和你坐。” 寻说着就准备把书包丢到平旁边的位置。 “别了，万一人家不方便呢！” 寻也不坚持，拎着书包丢在自己座位。 平内心一阵窃喜，“小样，整不死你！”。 “别踢我椅子！哎哟~” 平感受到了寻在后面故意捣乱，站起身想骂他一顿，却因为反应太大不小心被低矮的车顶砸到了头。 寻一脸坏笑的看着平，平恨不得伸手过去给他个大嘴巴子。 “别和我说话奥，我戴耳机了~” 平坐回座位，从侧边玻璃窗处对着寻的倒影警告到。 “哼……” 寻轻哼了一声，没再理平。 这次见寻，平总觉得寻过于反常了些，按理说被甩了应该恨甩他的那个人才对，怎么反而把不开心撒在好朋友身上。虽说平爱戏弄他，但从未真的欺负过他，倒是高中他被三个女生堵在巷子调戏的时候，平还冲上去和人打架了，他现在失恋了心情不好就能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平是有些生气的，因为感觉到寻好像不爽自己。从认识寻开始，平就知道寻对不喜欢的人都是冷冷的，对！就像是今天对平这样。那真是无语到家了，平怎么找他惹他了，被甩了就把气撒平身上。 “不行，越想越气！” 看车还没发动，旁边座位也一直没来人，平解开安全带，跨出座位，对着背后的寻就是一拳。 “解气了！” 看着寻不明所以的眼神，平心里才好受些，姐可不是你的出气筒，你气我，我就气死你！ 车辆一发动，平就戴上耳机闭目养神，闭着闭着就睡着了。 中途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痛，醒来发现窗帘没拉合，缝隙过于大了些，又正值太阳最毒的时候，眼光穿过窗帘缝隙打在平脸上，这才晒的平一阵刺痛。 平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窗外，却在玻璃窗上看到寻正盯着自己。 平看向寻时，寻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死煞笔，在这看我笑话呢！指不定这窗帘就是他整的！”平在心里念叨着。 转身看向旁边，依然没有人，往后看去，寻旁边也同样没人坐，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单了一路，看来这系统出了问题让好些买了票的朋友都弃车而去了。 也是，时间就是金钱，多花三十来块钱就能坐速度快的黑车回gy，何乐而不为。 平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花十块钱都要考虑半天的女孩了，莫名有些心酸，上大学这几年，一直过得很拮据，没想到最清闲的竟然是这一年。 “下车了，别睡了！” 车到站时，戴着耳机的平并未听到司机的喊声，寻背好背包，上前摘下平的耳机，扭了扭平的耳朵，平才清醒。 “到站了！怎么没人了！” “搞快点大姐，等下司机请人来抬你了。” “行李！” 想到行李架的门已经打开，平赶紧起身准备冲下去，却被安全带迅速拉回。 “安全带！” 寻无奈的看着平，嘴角却还是忍不住扬了扬。 “笑你妹！” 拉着行李箱赶到公交车站，两人顺利上了车，不过车内人挤人，平不时被后面的男生扑倒，无奈只得往前挪了挪。 寻将行李箱抵在平身后隔出了距离，这才把后面的人挡住。 …… 第39章 着了《毕业三年，从0到100万》的魔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去你的师大，我回我的民大，再见了朋友！” 平拉着行李箱用自己认为最潇洒的姿势转身。 “大黄，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 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寻喊住。 “是啊！咋啦？现在才想起祝福我？” 自从平官宣恋情以来，寻就消失了，其他朋友都向平打听过关于秋的事，只有寻从未开过口，如今终于是问出来了。 “他是军人？”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海三八和你说的吧？” “他是军人吗？” “这煞笔怎么不会听人话啊，问他东他问西！”平这一整天都极度不爽寻，却也只能在心里骂他几句，谁叫他被甩了，还得照顾他心情，真是心累。 “是啊大哥！” “你喜欢他什么？” “你倒是会问！你管我喜欢他什么！管得着吗？管得着吗？” 平朝着寻做起了鬼脸，拖着行李箱后退着走路，不小心被行李箱绊倒。 “哈哈哈哈” 对面的寻看了笑得岔气，平见了更鬼火了。 “滚远点！” 平起身拍拍屁股，拉着行李箱准备走了，寻却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喜欢他什么？” “喂！管得有点宽诶~” 平很不耐烦的甩开寻的手，倒也不是不能说喜欢秋什么，只是要是被寻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一开始没见过面的“网友”，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就全剩下嘲笑了吧。 “说！” 算了，看寻一脸认真的样子，平决定编个谎话骗骗他。 “喜欢他是军人，身材好、有腹肌、幽默风趣……多了去了。” “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 “他很忙的，没空！” 平才不要带秋和寻他们见面，不然“网恋”的事不是会被越传越离谱了。 “有多忙？一个星期还找不到几个小时出来吃个饭？” “大哥，人家在外省！” “异地？” “嗯……我要走了” 平不想继续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非得穿帮不可。 “走吧~” 平巴不得赶紧跑，生怕寻已汇入又抛出一个问题。平加快脚步，径直朝着学校走去，直到走了好一会儿后，转身往后看了看，没想到寻还在原地看着自己。 平将行李箱拉立起来，歪着头、杵着腰朝着寻做鬼脸。不过这么远他可看不见，气也气不到他。平又转身准备继续走，但突然听到身后寻在喊自己，平转身看去，好像看到寻在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定睛一看，却发现是自己看错了，寻已经渐行渐远了。 “不就是失个恋吗！整些奇奇怪怪的事出来！我才不惯着你！” 平使劲一把将行李箱拉向前几步，骂骂咧咧往宿舍走去。 平最见不惯的就是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的人，这样看起来又矫情又做作。虽然海提前和平打了预防针，让平少在寻面前提那件事，不管什么都要照顾些寻的情绪，但平真是恨铁不成钢，屁大点事情就被折磨成这样了，算什么男人！平恨不得两个大嘴巴子扇死寻，让他清醒些， 别说是失恋，就算是对方死了难道也要跟着一起去了？！那爹妈岂不是白生白养他了。 平越想越气，但回想起今天见到寻憔悴的样子，还是打算过段时间再收拾他。 “烂仔们，我回来啦~” 平快速转动钥匙打开了门，门被打开瞬间才发现寝室里空无一人。 也怪平，今天一直忙着和寻斗气，都没想起提前在寝室群里问问室友们都在不在，也没给秋发个微信。 平将行李箱踢到桌底下，拉出板凳一屁股坐下。 “累死我了！” 又热又累的平一下子趴到桌上，双手将手机朝前举起打字。 “秋班，我到学校了~你在忙吗？” 这个时候秋应该还在训练，但平明知无人回复却还是一个劲的发着微信，恨不得将今天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讲给秋听。 平和秋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但总能默契的与对方接上“暗号”。 “所以你打他了吗？” 秋竟在平发完最后一段文字后秒回了。 “秋班你怎么有空给我发微信呢呀？” 平很是惊喜，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 对于平而言，并非送花送礼物才算得上惊喜，比起这些物质的俗物，平更享受秋与她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以及发出去的每一句话、讲出的每一件事都能得到回应。 “我突然想你了，所以偷偷来找手机给你发微信呀~” 隔着屏幕，平都能感觉到秋此刻的甜蜜。 “我没打他！不敢打！怕他寻死腻活找我麻烦！” 失恋的滋味，平没有感受过。秋与平都是彼此的初恋，虽然这份感情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通过聊天维持，但平真的好喜欢这样的感觉。比起看得见摸得着，平更看重精神层面与灵魂相契的感情，真挚而又纯洁，不为任何目的而选择恋人，只一切随心。 “我先去集合啦，晚点给你开视频~” “好~” 平休息得差不多了，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便起身拉开行李箱，取出衣服一件件散开挂回衣柜，又将奶奶给自己做的油辣椒一层层剥开，用纸反复擦干净后放进水果篮里。 再上一个月的课，就要开始实习了，学校虽然推荐了一些用人单位，但平不想做免费劳动力，所以想和室友们商量一下看看要去哪里实习比较好。 就在平将行李箱拉链拉合瞬间，寝室门被打开了，娇、花、颖哇的一声从门后跳出，平被吓了一跳。 “你们去哪里了？” “领书啊~你们班没通知吗？” “没见群里有动静啊，我听班长说这学期没有新书了，因为快实习了，也没啥课要上。” 平弯腰将行李箱塞进桌位底下，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 “怕不会吧！有课就要去领书的，刚刚我都看到燕子去帮忙了，你们班的应该晚点才发，一会儿你问问燕子。” “行，我先洗个澡~” …… 因为实在太热，室友将寝室门和阳台门都打开通风唤气。 “平在吗？” 在浴室里，平都听到了燕子的声音。 “我在洗澡。” “平，你的书我帮你放桌上了哈~” “我们真的有书啊？” 平赶紧关了花洒，开了个门缝问燕子。 “有的，只是群里没通知，刚刚班长挨个喊我们在学校的去帮忙了，我就顺道给你拿回来了。” “好好，谢谢你咯燕子，那我继续洗澡了哈~” “快洗吧，洗完过来我们寝室吃东西，我带了好吃的回来。” “好好好~” 一听到有好吃的，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今天一直在坐车，就中途吃了个面包，还是从寻那儿硬抢来的，这会儿洗着澡都觉得没力气。 平关上门，打开花洒继续沐浴，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腰已经变成了当初想减肥时的理想型。为什么想减肥时怎么都瘦不下来，不想减肥了倒还自己瘦了。 想当初自己因为胖不敢穿短裙不敢打扮自己，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身材会变得这般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 但平的变化也太翻天覆地了些，连同吃同住的室友都说她变化大。不是说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呢一般看不出来一个人的变化吗？ 洗完澡后，平头发都未来得及吹干就跑到燕子寝室。 “平，给你留的，快吃！” 燕子赶紧将桌上单独放在一旁的小点心递给平。 “哇~谢谢呀燕子~” 平爱吃甜食是出了名的，但大家都好奇怎么她光吃不胖，平倒不觉得自己吃不胖，毕竟自己胖过，但“你吃不胖”这类话听多了后，平竟自信的觉得自己真的吃不胖了。 但平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不管每天怎么忙，都会抽空运动，或许吃不胖的原因也与这有关吧。 “好吃不？” 燕子期待的看着平，巴不得平赶紧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嗯~好吃~” 平急忙大口吞咽点心，才腾出嘴回答燕子。 “这是我家那边特有的美食，我这次专程买了些给你们带回来尝尝。” “你太好了吧，可我家那边什么特产都没有，我就什么都没没带，不过我奶奶给我做了油辣椒，你们要是在寝室煮面条开小灶的时候，可以来拿点拌着吃，我奶奶做的超好吃的。” 平抽了一张燕子桌山上的纸巾，对着镜子擦着嘴角的点心屑。 “马上要实习了，你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了吗？” 燕子头靠在床铺扶梯上，盯着平擦嘴。 “我们这个专业除了电视台、报社、新媒体网站还有哪可以去？” “是啊，学了新闻就只能干新闻了，不去这些单位又能去哪里呢？” 燕子曾和平说过，她后悔了，后悔选了新闻这个专业，如果当初听家长的去读个师范专业，或者去读个医护专业现在也不至于为实习伤精费神。 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就算燕子回到当年，也依然会做出这个选择，因为那个年纪的我们正是追梦最勇敢的时期，也是第一次拥有自主选择权，勇于推翻父母管束的“叛逆期”，所以没必要为打翻的牛奶后悔。 “但我听娇说，学校推荐的实习单位名额都有限，而想去电视台和报社的学生一大堆，人家还要挑人，如果没被选上，就得重新找。” 平将头发甩到面前，取下披在肩膀上的毛巾擦着发尖的水珠。 “学院说让我们自己找，找不到的学校才给安排，但你想想，安排的都会是些啥单位，可能都是压榨你免费劳动力的黑企业吧~” “咱们这是本科，不至于吧~” “谁知道！” 平心里有些担心，自己在贵阳没有人脉没有资源，怎么才能去找到实习单位，又怎么才能获得实习单位的青睐。 况且，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什么单位实习才好，电视台和报社铁定是争不过了，毕竟平的综合成绩并比不上在学生会做事的那几个同学，好单位的录取率又是个位数，平不得不自行找找出路。 “还有一个月呢，放心，这个月，咱们铁定能找到合适的实习单位。” “嗯~对了，你生日那天我没在，这次给你补个礼物。” 燕子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一本书递给平。 “《毕业三年，从到0-100万》！” 平逐字读出书名，眼神被这大大的100万牢牢锁住，身后，燕子的室友发出了笑声，平瞅见燕子不太高兴了，便马上打开书翻开起来。 “我自己也有一本，觉得对我整个人思想影响挺大的。以前总觉得学习工作顺理成章就行，现在我反对这种顺理成章的教育习惯和学习方法。如果我们学习读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一份工作，那我觉得不值，我的青春年华不值，我的未来与骐骥也不值。我希望，我能像书上一样，从0开始，赚个100万。” 燕子高声阔轮着自己的读后感，想将内心的想法都说给平听。身后，燕子的室友却还在嘲笑燕子，笑她痴人说梦，笑她现实与理想不分，笑她没被社会毒打才敢这么放肆胡想。 “万事皆有可能，我支持你！” 平虽然也与燕子的室友有着相同的感觉，认为燕子有些不分理想现实，但平却从不会在燕子背后说她痴人说梦，因为平知道，燕子是个认真的人，不管做什么，她都会百分百认真，即使没人支持，她也会勇敢迈出自己想走的一步。 这是平远远不能及的，平以为，读书就是为了考大学，考大学就是为了找份好工作，这样才能解决自己的温饱，让自己在需要钱的时候不用再死皮赖脸问家里要。 “这本书对我帮助很大，所以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也能帮到你！” 燕子很认真的看着平的眼睛，平也认真的答应了她。 平和燕子的关系还要比和414烂仔们更好一些，都说好朋友都是相互影响的，平在平时也没少受燕子的影响。 例如说减肥，因为燕子很在意自己的外形，所以吃得少喝得少，久而久之，爱吃的平也会比平时少吃了一些；再如燕子喜欢健身，所以每天和平谈论的都是瘦身餐、怎样才能拥有马甲线等话题。 和燕子在一起久了，平似乎忘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时常与燕子一起到师大逛街买衣服，或者偶尔到图书馆看书，去隔壁中医学院买零食。倒是三个室友正悄悄发生了些改变。 花不想工作，一心要考研，于是每日除了吃饭时间，都会守在图书馆看书学习，直到图书馆快关门了才回来；颖突然对平面设计来了兴趣，没课时，除了睡觉，就是在寝室自学ps；娇十分怀念在学校的生活，于是报考了教师资格证。只有平还没找到目标。 习惯了从小被父母安排，被老师安排，平早已经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也陷入了每个即将毕业的学生都会面临的迷茫期。 还没回学校时，平的心里早都已经急起来了，好几次找已经毕业的小叔聊这个话题，小叔都会安慰平说，好好享受大学生活，别着急迷茫，后面有得平迷茫的。 平只能笑笑，小叔的话只是安慰，这平听得出来。可是平怎么闲得住，特别是看到身边的人都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时，就只有平在随波逐流，这让平怎么享受得起来呢。好在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继续想想……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我先回去了，明天上课喊我~” 平抱着书回了寝室，爬上床开始翻读起来。 明知这是一本交智商税的无脑图书，平还是决定认认真真读完它，不然就辜负燕子的一番心意了，况且现在除了上课，也找不到啥要做的事情，不如就用读书来分散心里的迷茫和焦虑吧。 第40章 人各有命，尊重他人命运 章：室友家中再生变故 大三课程很松，上课的老师几乎都不再抓学生出勤，想必也是知道学生即将实习， 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多给学生一些时间去找实习单位。 越来越多的同学都确定了实习单位，只等课程结束就动身，但平和室友们仍然“按兵不动”。花是因为要考研，所以不用去实习，娇向来学习成绩优异，早都被老师偷偷安排了岗位，至于颖，问起她时总支支吾吾，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动静。 而平则和燕子每日去健身房，将时间都投资到身材管理上。 健身房内，扎着高马尾，身着紧身运动服的平结束了椭圆机训练，取出放在装水篮里的水，打开喝下一大口，用扯下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走进瑜伽馆寻找燕子。 “平，这里~” 燕子正在压腿，看到平走近后立即招手打招呼 平停下脚步再喝了一口水，嘟着嘴巴继续朝燕子走去。将水瓶随地摆在窗台，平抬起一只腿搭上单杠，与燕子一起压腿。 “你想好要去哪实习了吗？” 燕子努力用手去够脚尖，抽空转头看着平。 “还没有，原本说电视台，结果人满了，不过，班主任推荐了六频道，我准备上完课后去试试。” “想去的话要早点去哦，不然到时候又被抢了。” “第一感觉不是很想去，你知道的，我直觉很准，喜欢的早都去了，如果到时候实在没得选，我再去。” “还得做简历吧？” 燕子换了一条腿继续压。 “得做，我那天看到班长和学委做的有好几页，挺好看的。” 平也转身换了另一条腿。 “真麻烦~” “你呢？你想好去哪里实习了吗？” “我可不想去实习，学生去实习对自己来说是成长和锻炼，但对那些企业和单位来说就是免费劳动力了，不仅要租房，还要车费、伙食费，这简直比上学还花钱啊！” 燕子越说越激动，平倒觉得正常，因为实习生本就是借用实习的名义去提前适应社会，所以理所应该遭受社会的毒打。 “那你想干啥呢？” 平真的有些好奇，燕子不去实习的话，能做些什么呢？ “我已经开始投简历了，去做销售！” 听到这个答案，平很震惊，但平并未表现出来不理解，因为燕子是她在大学最好的朋友，不管她做什么决定，平都会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即使这些决定有时候看起来有些荒谬。 但燕子的室友可就没有平这么憋得住了，经常当面背地的吐槽燕子异想天开，自以为看了几本理财的书就能改变什么了，就能变成百万富翁了，燕子因此很是苦恼。 “去吧，想去就去！我们还年轻！” 平很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燕子却有些吃惊。 “我没想到你会支持我！你不知道我的室友都是怎么说我的。” “你想做销售肯定有你的道理，想去就去，别给自己留遗憾！” “嗯！” 燕子看向平的眼神，像极了千里觅知音的一拍即合。其实，平也从未真正赞成过燕子的决定，只是，作为燕子的朋友，如果所有人都看不看好她时候，平还不为她发声的话，只怕燕子会伤心难过，因此不敢走自己选的路。 换作是平，断然放不下身段去做销售，要知道销售的门槛低得连没读过书的人都能做，可平读了十几年的书，不就是为了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坐在办公楼内喝着咖啡，吹着空调，朝九晚五，周五双休吗！如果都像燕子这样选的话，读书和不读书又有什么区别呢？ 现在的销售，只需西装一穿，领带一打，就能给人一种专业、高品的感觉，这也是营销常用的一种手段，有些行业的销售还会洋气的将销售一职改为“顾问”，如果再在这个称呼之前随意加上“首席”、“品牌”就更不得了，那可就是动不动就几百万的项目了，但实际上又如何呢，都是没有工作经验，被表象强撑起的求职者罢了。 “走吧，该回去了。” 平将腿放下，取下挂在肩膀上的毛巾拿在手上。 “好，拿一下包。” 这个健身房是大学城最便宜的健身房，也因为便宜，所以器械设备很有限，就连洗澡室也没有，平和燕子每日锻炼完还得湿漉漉的回去洗澡。 校园道路上，平和燕子悠闲的散着步。 “你们寝室的颖最近咋了？好久没见她出门了。” “你也发现了对吧，她平时这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最近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应该啊！” “你们一个寝室的，你不问问她？” “不好问，她要是想说早都说了，即使是我问了，她也不一定会说啊。” 颖虽然大大咧咧，但平总感觉她有时会有些自卑。之前，娇失恋时，在暑假去她家玩了几天，回来和平开玩笑说起颖家天天吃一锅乱炖，这在平眼里就是句调侃的玩笑话，可被颖听了去后竟当场发火，怒骂娇嫌弃她家吃的不好。 平当时在床上看书，发现苗头不对赶紧下床劝架，帮着娇和颖解释，这才解除了危机。那天，颖哭了很久，应该是被娇气哭的，可平却觉得是颖内心煎熬，因为太过爱家人，再加上有些自卑，才会随便因为一句话就生了气，哭出了声。 后来，平也去了一次颖家，才了解娇口中的一锅乱炖指的是什么。 颖是水族，与民大的许多少数民族一样都生活在民族聚居地，这些地方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群山环绕，遗世独立，依山傍水，那里的生活，仿佛世外桃源，那里的人家，淳朴而又热情。 第一次去颖家，是水族的端节，时间大概在国庆节前后，全族狂欢四天。颖邀请了玩得好的同学一起回家过节，花和娇因为要去玩耍，所以最后只有平和颖玩得好的另外一个同学去了。 平只记得，先坐了高铁，又转了大巴，然后又换乘面包车，最后才与颖的父亲碰了头。颖的父亲是村里的干部，将这个村治理得井井有条，在当地也很有威望，但因为当村长被颖的二叔嫉妒，惹来了闲话，为了家族融洽，颖的父亲不得不辞去村长一职，与颖妈在家种田养牛。 初见颖妈第一眼，平就感觉到她是个淳朴的好心人，平在颖家这几天，颖妈几乎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平和同学，让平都不好意思了。 颖家的房子，是古朴的干栏式吊家楼，纯木质建筑，很是凉爽。 按照水族的风俗，来者是客，是客便要招待吃饭，不管你是吃了还是没吃，只要你踏入了他家的门，都必须要上桌吃饭喝酒，不吃就是看不起这家人。不仅如此，吃了还不让客人帮忙打扫，而是任由掉落的残羹剩菜围炉堆放。哪家的客人多，哪家地上堆放的骨头多，就说明哪家是最受欢迎、最会招待客人的人。端节那几天，平就跟着颖这家吃一顿那家吃一顿，吃到肚子胀痛，拉了两夜的肚子。 在端节，水族都会提前杀鸡宰猪，腌鱼洗菜，将这几天招待客人的食材全都准备好，最让平难以忘怀的便是水族的鱼包韭菜。 便是到田里捉来新鲜鱼儿，快刀宰杀，然后用盐和辣酱腌制入味，再抛开鱼腹塞入提前拌好的韭菜，放置两天两夜后上笼蒸熟，让韭菜与鱼的乡味互补传递，这便是水族特有的地道美食，现在也只有年长的水族才会制作这道菜了。 颖妈虽不算年长，但也会做鱼包韭菜，早听颖说要带两个同学回家，特意点了鱼包韭菜这道菜，原本没打算做的颖妈赶紧下水捉鱼腌制，赶在平几人来的前一天上锅蒸好。 除了鱼包韭菜，水族的“蘸和菜”也是美味担当，也就是娇说的“一锅乱炖”。其实和火锅差不多，也是将肉类和蔬菜下锅煮熟捞出就能开吃，只不过锅底是水族特有的酱料制作的，反正，平觉得很美味。在水族，端节几乎就是吃“蘸和菜”和鱼包韭菜了，有些时髦的人家还会准备其他家常菜，这是水族招待客人的最高礼遇，也难怪颖在听到娇说“一锅乱炖”时会这么生气了。 “但还是问一问吧，不能让她这么消沉下去，都快要实习了。” 燕子的话把平的思绪从回忆拉回。 “那等会儿到了我问问。” …… 女生宿舍四楼，平和燕子几乎同时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互说再见后，燕子便先关上了门，平转头准比走进寝室，却发现寝室黑漆漆的。 “几个烂仔不会都出去了吧？” 平自言自语的摸索着打开了灯，寝室亮起瞬间，平看到颖竟躺在床上。平蹑手蹑脚爬上颖的床，准备戏弄她一番，没想到却发现颖在抽泣。 “烂仔！烂仔！颖！没事吧？怎么啦？” 颖听到平的声音，将被子抓紧哭得更大声了。 “怎么啦？” 平不敢拉开颖的被子，只能隔着被子轻轻拍着颖的背。 颖突然掀起被子，用手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平见状赶紧跳下床到自己桌上连着扯出好几张纸巾递给颖。 颖接过纸巾吹了吹鼻涕，用将纸巾揉作一团丢进了床下的垃圾桶。 “怎么啦？” 平一脸关心的问道。 颖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的开了口。 “我爸出车祸了，腰部以下瘫痪……” 颖说着说着又开始哭起来，平赶紧搂住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样的变故让她一个学生怎么接受，平怎么敢问其他的，只得等颖情绪好些了自己说出来。 “没事，我好了！” 颖推开平的怀抱，又将捏在手中的纸巾摊开擦鼻涕，平知道颖这时候需要安慰，但更需要平像平时那样对她。颖是个不愿被别人另眼相看的人，她不希望自己的苦难被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希望别人借着同情她而到处传她的家事，所以平忍住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她知道，颖需要尊重。 “别和她们两个说……” “嗯……我去洗澡了……” 平跳下床，迅速翻出睡裙，拿着毛巾和水卡冲进了浴室，只怕自己再在颖面前待一秒，她就得多装一秒的坚强。 回想起得知爸妈离婚时，要强的平也因不想在人前透露自己的痛苦与伤疤，而独自煎熬演戏，那感觉，真的又累又折磨人，只是好在，平如今已经想通了，只是颖，恐怕要痛苦好一阵了。 “开门呀！开门呀！” 平刚从于是出来，就听见娇在暴力捶打着寝室门。平紧张的看了眼颖，发现她已经平复情绪慢慢睡过去了，才放心开了门。 “要死啊你，又不带钥匙！” 平一拳砸在娇的背上，打的娇反手捂着背痛苦哀嚎。 “别嚎了！颖睡了！” 平赶紧腾出手捂住了娇的嘴。 “睡那么早？偷人去了？嘻嘻嘻……” 娇自从分手后就整天没个正行，不是打趣这个，就是开那个的玩笑。 “她估计最近有点累，别吵她了……过来说！” 平将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桶中，拽着娇的胳膊将她拉到阳台。 “你确定去新华社实习？” “是啊，老师名字都报上去了。你呢？” “我还在考虑，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还有一个想起就结课了，赶紧找了，不然到最后只能去人家挑剩下的，那可都是不好的，没有学习意义的奥，我可先和你说。” 娇突然摘下眼镜，毫无厘头的反反恰在后脑勺，逗得平哭笑不得。 “你傻吧？神经病？哈哈哈” 平努力克制自己的笑声，尽量不吵到颖，但娇的样子真的太好笑了，实在没憋住大笑出声，随后紧张的看了眼颖，又马上闭了嘴。 “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一男的，就是这么戴眼镜的，难道他的眼睛长在后脑勺上？” 娇话刚说完，就和平默契的捂住嘴大笑起来，这两人的笑点可是新闻班出了名的低，就算没有好笑的事情，也能在看着对方的过程中爆笑出局。 …… 第41章 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就没办法找到实习单位了吗? “通知，请还未找到实习单位的同学到融媒会议室开会。” 学院群里，就业办的老师一连发了三条通知，花和娇直接忽略，颖考虑了半天也决定不去，只有平硬着头皮去了。 会议室内，十来名学生扎堆在一起议论，平也凑了上去。 “你们可别去学校安排的实习单位，我听一个大四的学姐说，这些单位都是和学校合作的，去了就是免费劳动力，又干不完的工作，还不提供食宿。” 一名身形稍胖些的学生小声且激动的在发言，那模样像极了奶奶家村头评头论足的长舌妇，但又比那些村妇们可爱得多。 “但不去的话，我们又找不到其他实习单位，实习时间不满的话，是会影响毕业的。” “对呀~” “你们可以自己找啊，聪明点别找实习，就直接找工作，这样不仅能拿到工资，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胖同学一脸认真的对着围观学生反复强调“工资”，瞪大眼睛以突出“工资”的重要性。 “这不行吧，我不敢~” “对呀，这行不通吧~” “那你不会在面试的时候装得像一点，假装自己工作一年多，再把求职简历编丰富一些。” 胖同学有些恨铁不成钢，越发激动起来。 “要是人家去查呢，那岂不是欺瞒诈骗？” “诶唷，人家怎么可能去查！信我的，没事！” “行不通的……” 平也觉得这个方法行不通，先不说这一群学生毫无工作经验，能不能通过面试，就算侥幸进入了，也可能会因为不熟练导致工作没法开展。再说学生都是脸皮薄的社恐，几乎没有处事圆滑那类，让他们去撒谎，还不如让他们白干。 “老师来了！” 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其他人跟着一起看向门口。 就业办的老师一走进会议室，他们便四处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坐上来，现在的学生是怎么回事，上课喜欢坐后排就算了，连开个会都要挤到后面去。” 看老师表情严肃，后排的学生不情愿的挪动身体坐了上去。 老师表情冷漠，双手插兜，盯着学生不断往前移，见前排位置都被补上了后才走上主席台。随后打开投影，将学院推荐的剩余实习单位及实习岗位放入界面。 “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你们也知道是为什么吧？” “知道……” 台下窸窸窣窣一片暗语声。 “那你们都说说吧，到底要去哪里实习？你来说！” 老师伸手指了指平旁边的女生。 “我吗？” 女生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问老师。 “对！就你，你说说看！” 老师连手都懒得再抬起，面不改色的扬了扬下巴，见学生要站起来答话，才又赶紧伸手示意她坐下。 “听上一届的学姐说，当时学院推荐了他们去消防队，既管吃管住，还有实习补贴拿，所以我一直没去其他单位，就想等着学院发布消防的实习名额。” 听到管吃管住，平两眼发光，竖起耳朵等老师的答复。 平是个极其惧怕无家可归的人，一想到实习不能住学校，必须要租房，平才一次次放弃了好单位。如果消防单位真的能解决实习期间的食宿问题，那平真的一百个愿意，无论是不是卖苦力，都一定要争取进去。 “学院提供的实习单位名单里并没有消防单位，今年并没有这个计划，所以别白费时间等了，赶紧在剩下的单位里面挑一挑选一选，抓紧时间进入实习才是正事。” 听到老师的回答，底下的学生都炸开了锅，看来消防还真是个抢手的好单位，可没有名额又怎么进去呢。 “要是有认识的人就好了，随便介绍一下就能进去……” 听到旁边女生的自言自语，平也开始在大脑中搜索在消防单位有没有认识的人。但别说消防单位了，除了同学朋友，平在贵阳都没几个认识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消防单位的人呢，看来这一条是行不通了。 “老师，那我选产业园吧~” 思考了几分钟，发言的女生终于决定了去向，就好像下一秒原本所剩无几的单位就要被选完一样。 “名字？” 老师赶紧翻开发言台上的表格，将学生的名字和实习单位填了上去。 “其他人呢，抓紧时间哈，争取今天全部定下来……” “中国式过马路”就是这样，有了带头的人，后面的人就会前仆后继的涌上去。可这些单位，平一个也瞧不上倒也不是这些单位不好，而是平的首要选择是解决食宿问题，。 那一刻，平突然下定了决心，目标锁死消防单位 眼见其他人都陆续选好了实习单位，大屏幕上的选择越来越少，平悄悄退出了会议室，决定回去寝室想想办法。 走在路上，平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马上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翻找消防单位的微信公众号，这一找吗，还真被平给找出了方法。 “您好，我是贵州民族大学的一名学生，想到你们单位实习，请问有机会吗？” 平在消防队的微信公众号底下留了言，很快得到了回复。 “可以，但需要向领导汇报，你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我之后会联系你。” “耶！” 看到微信弹出的回复，平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跳了起来，一路小跑回到了寝室，并将这件事告诉了娇。 “你真聪明，这个办法都能被你想到，你也是厉害！” 听完平的描述，娇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那时候，微信公众号服务才刚上线没多久，作为新闻系的学生，平自然也学习了如何运营新媒体这门课，再加上老师经常在课堂上教授微信公众号的运营技巧，并安排每个作业小组运营一个微信公众号，只不过平所在小组的运营者并不是平，但平虽然极少实操，也懂得其中的基础原理，所以这次才想到这个办法联系上消防部门。 “但是对方还要去上报领导，能不能去还得看情况~” “别担心，不管能不能去，你好歹也联系上了，等通知吧！” 娇下周就要去实习单位报到了，正忙着收拾行李，平见娇在收拾，心里也跟着急起来。 “这么早收拾干啥，又不是明天就要走！” “要租房子，先把这些东西拿过去一部分，不然到时候拉起来麻烦！”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你也先收拾吧，没准晚点就得到回复，通知你去报道了。” 平虽然心里着急，但始终没有行动，平的直觉总是很准，如果能去成，现在一定会和娇一样开开心心收拾行李，但此刻平内心的焦虑仍然未减少半分，或者这家单位应该是成不了了。 果不其然…… 平与燕子刚出健身房，就听到手机震动，点开屏幕看见一条短信，平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怎么？能去吗？” 燕子看着平松了口气，以为平成功了，赶紧笑着问平。 “去不了，人家说单位保密性强，不能随便招收实习生，也不缺实习生。” 平一脸轻松的说出这句话，但眼里还是透着些许失望与无奈。 “啊？那你刚刚还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燕子用肩膀撞了平一下，平没站稳，差点一个踉跄栽了下去，燕子快速反应拉住平的胳膊，这才将平扶住。 “没事！就一个实习单位，看给你整得失魂落魄的~” 燕子拍了拍平的背，鼓励她振作起来。 “我早有预感成不了，但还是不死心的等了又等，现在收到确切答复了……哎，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看得开的，没事！” 平虽然失望，但绝不会一直陷落在失望里，既然这家单位不要她，那她就要想想其他办法继续去找。 对于平而言，一直陷在后悔与悲伤里绝不是发泄的最佳手段，只有迅速从泥潭爬起，不断找机会接近自己的目标那才是最要紧的。如果平是个随便经历一点磨难就能被打倒的人，那恐怕她早已死在了高考前夕。 “你呢？什么时候走？” “还在找房子，等找到了需要你和我一起搬东西过去。” “行啊，反正我又没啥事，只是人家会等你这么久吗？” “我感觉这家房地产中介公司挺满意我的，一听到是大学生就更满意了，说我什么时候去报道都行，只要和他打声招呼，随时都能去，而且，房子也是他们帮我找。” “这么好？靠不靠谱哦？” 第一次听到这么热心的中介公司，连房子都帮忙找，平就差担心是不是传销了。 “他们原本就是房地产中介，手上房源多得是，只是我能承受的价格有限，所以还在找，听对方说明天就能去看房了，价格这些都帮我谈好了，而且不收我中介费。” “那挺好，那你明天要过去看房吗？” “不去了，让他们帮忙看吧，就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无所谓的。” 平倒有些佩服燕子了，要是平租房子，一定要自己去现场走走看看，把安全、卫生问题都看明白了才签约，而燕子非但啥也不担心，还直接授权一个陌生人去帮自己完成这些事，问题是有偿服务也就算了，还是个无偿的，这不得不让人新生疑虑。 “行嘛，不过我还是觉得自己去看了更安心一些，反正你需要我去的话就喊我，我随时有空。” “好呀，谢谢平~” 在平的印象里，燕子一直都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告白失败了会哭几天几夜，考试挂科了能吃不下喝不下，但在很多事情上，平却觉得她不像外表那般脆弱，反倒显得很有想法和追求，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而不是整日做白日梦，幻想自己成为了想成为的人，即使别人嘲笑她异想天开，她也全然不在乎，只当听了玩笑话，转身继续投入自己想做的事情里去。 平一直很好奇，明明不过三年时间，怎么燕子就有这么大的改变。想当初大一军训时，教官宣布解散了，平看到燕子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傻笑，以为她没有伴儿，才主动上前和她搭话。当时她的表情和样子实在看起来太可怜了，平最怕看到别人尴尬难堪，所以才喊上她和自己及室友一起玩，没想到就这打破陌生的一嗓子，竟然自己成为了燕子最好的朋友。 可如今的燕子却已经不是那个事事让人担心，让平为她着急的内向小女生了，这转变不过三年时间，或许三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本质吧。 但平始终不相信一个人生下来到长大这二十来年养成的习惯和思想真的能在短短三年就能改变，可燕子却真真实实做到了。她的思想改变，来源于一套名叫《穷爸爸富爸爸》的书，燕子用了四个月时间读完了这一系列的书，并在读完后反复翻看。记得燕子读完最后一册书时，特意把平喊了出去，和她交流自己的读后感，那番滔滔不绝的感悟和体会让平感觉一下子不认识燕子了，甚至觉得她有些癫狂，但平又清楚的了解，越是燕子这样单纯的人，行动起来越勇敢。 平从未评论过燕子的想法和行动，作为她的朋友，平只在燕子一次次受到冷嘲热讽时一次次给她加油打气，让她知道自己的梦想有人支持，或许，这就是朋友的意义吧。 “对了，送你个东西~” 平拉开悬挂在左肩的背包拉链，取出了一本书。 “《穷爸爸富爸爸系列新书》！送我的吗？” 燕子看着书有些吃惊，亦有些惊喜，她没想到平会给自己买这本书，在其他人眼里，这本书就是自己魔怔的始作俑者，而平竟与他们不同，不仅从没嘲讽过自己，还给自己买了书。 “对呀，不送给你送给谁呀！你生日是在暑假，没能给你庆祝，这算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别嫌便宜啊~” 平将书塞到燕子手中，燕子竟有些感动起来，甚至激动的流了泪。 “诶呀！至于不？一本书而已啊，十几块钱……” 这一刻，平觉得燕子又回到了刚认识那般单纯简单。 “你不懂，平，这是你对我最大的支持，没有一个人看好我，只有你，谢谢你平。” 燕子将书紧紧抱在胸前，平知道，此刻，她的内心炽热勇敢，一定能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 加油吧！实习生！ …… 第42章 实习岗位终尘埃落定 大三下学期的课程已经全部结束，学院三分之二的学生都已经陆陆续续去到了实习单位，开启了实习生活，只有少数学生仍然还留在学校里。 娇因为内定，没着急赶去岗位，花因为考研，申请了留校，而颖，则借着实习的机会提前结束校园生活，回家照顾她爸爸去了。 自上次得知颖家的事后，颖便时常躲去了外面，平猜想或许是她绷不住了，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吧，毕竟平当年面对家中变故时，也是日日躲在外面，借兼职的名义拒绝了一切关心。 烂仔414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坚强且孤独的个体，明明心底都藏有各种各样的烦恼，但就是抵死不愿讲出去，哪怕崩溃也要守住心底的秘密。 只是，平现在也自身难保，就没时间再去关心颖了，得赶紧找到实习岗位才是最重要的事。 几天前，平与一个玩得好的同学也去面试了班主任推荐的那个岗位。当时平还好奇为什么这个岗位能留那么久，直到面试结束才知道，原来这个岗位是专门为冤大头准备的。选择到这个岗位实习，不仅要接受7*24小时随叫随到，还要做好随时出境采访的准备。 “合着来实习是来卖命？” 刚走出大门，同学就向平发出了灵魂拷问。 “问题做这么多，竟然还没有实习工资，只每个月给600块补贴，连租房都不够的。” “是啊，平，我建议咱们还是另找他家吧，这里绝对有猝死的风险。” 想到那天和同学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赶去面试，结果和负责人聊了一小时都是在交代工作该怎么做。经过一番洽谈，负责人最后选择了平，但平觉得在这估计学不到东西，还要承受难以承受的折磨，所以当天谎称先回去考虑考虑，等一回到寝室便果断发去短信礼貌婉拒了。 不过这次去面试，平倒涨了几分经验，至少知道该怎么面试了，也就不再担心下一次面试时该咋办了。 但这个岗位没相中，平心里更着急了起来，可除了这个岗位，自己又能联系到其他什么单位呢。 思来想去，平还是最想去消防队，但市消防队已经明确拒绝过自己了，再去问也不礼貌了，平一筹莫展，简直伤精费神。 就在平愁得不知咋整时，秋打来了电话。 “秋班~” 平的声音有气无力，甚至略带些哭腔。 皮也没搞懂，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这般矫情脆弱了。 “怎么啦小乖？今天怎么一直没回我微信呀？” 从秋的声音里，平略微听出了一些欣喜，或许秋对平这一表现很是喜欢吧。 “今天去面试呢，有些忙~” 平恢复了正常语调，却怎么都舒适不起来了。 “累不累？面试得怎么样？” “累倒是不累，就是这个岗位不太适合，要做的事情很多，还要接受7*24小时加班呢……” 平轻轻叹了口气，自然而然将情绪带了出来。 “别担心，最合适你的往往在后面呢，可不能灰心哦，继续坚持。” 秋语调越发温柔，听得平一阵轻松。 “可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了，我在gy都没有认识的上班族，也没人帮忙介绍，学校分配的又太偏远，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平越说越丧气，语气慢慢弱下去。 “那你比较想去哪里实习呀？” “消防队！我最想去消防队！” 听到秋的提问，平立马来了精神，一个劲和秋转达着自己从其他同学那儿听来的关于消防单位的美言。 “学校有名额吗？” “就是因为没有名额我才这么愁苦的嘛……” 平的激情即刻散开，像极了个泄气的皮球。 “我记得我有个战友是gy的，没准我可以帮上忙~” 平立马来了精神。 “真的吗？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先挂一下，给我战友打个电话问问，再给你打回来，好不好？” “嗯嗯嗯……” 平激动的捂着手机猛点头，即使只有百分之10的可能性，平也定会用百分之百的力气去牢牢抓住。 挂了电话，平也没闲着，继续翻找其他消防单位的微信公众号留言，但兴许是消防单位统一执管，平翻来翻去都只看到之前那一个。 连续翻找无果后，平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漱，刚将挤上牙膏的牙刷塞入嘴中，手机便响起了。 平快速吐出口中泡沫，跑过去看都不看就接起了电话。 “秋班，怎么样？” “我问了，我战友不是消防单位的，不过他在消防有认识的人，等他先问问，问好了回我，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别担心。” “哦~” 平没听到心里想要的答案，丧气的走回洗漱台接着刷牙。 “没事的小乖，他回复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嗯~” “别不开心了，我先去集合，解散了给你打过来好不好？” “嗯~” 平知道秋不会挂电话，所以主动挂断了。从认识到现在，平一直觉得秋脾气太好，和平说话也总像哄小孩一样，平虽然感受到了这份爱护，也乐在其中，但就是觉得秋作为一名有血性的军人，不应该是这个性格才对。 比起温柔体贴的秋，平确实会更喜欢酷一点、拽一点的男生，但绝不是爸爸那样的大男子主义和家暴狂魔。 刚洗漱完躺回床上，秋又打来了电话。 “小乖，我给你发了个地址，你到这个地方去问问需不需要实习生，我战友的战友说，现在消防单位改革转制了，不再属于部队管理，所以不能从内部打听到消息，只能你自己去问一问。” “好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我记得消防队是分支队和中队的，文职岗位应该是机关单位，你去了如果找不到就主动问问路哈~” “嗯，谢谢秋班，也谢谢你的战友~” “傻小乖，呵呵呵呵~” 听到平不再有气无力，秋便放心上交了手机。 这一晚，平又激动又焦虑。激动的是终于能去消防单位实地走访一下了，这比线上询问要靠谱得多，成功几率也大，但也担心去了人家不要，那又咋整呢。 没一会儿，娇和花也回了寝室，平见室友回来了，便打算将此事告知，但想到如不成功，也只能是一张以幻想为料做出的饼干，还不如不说算了。 带着紧张的心情，平慢慢进入了梦乡。 看来是对消防队实习岗位太过执着，导致自己连做梦都梦到被消防队拒绝了。 这一夜，平醒了睡、睡了醒，总睡得不踏实，她实在太过担心，到底能不能进消防实习，所以天刚亮，平便起身洗漱换衣服，带着简历就出门了。 由于这个消防队离学校不远，平便打算走着去。上大学这三年来，平从没有打过一次车，不，有过一次，那是为了帮赶飞机的室友送身份证，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过了。 不管多集的事，平都不愿多花钱去打车，因为卡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兼职攒下来的。 为了赶着八点到达消防队，平一路小跑，汗水慢慢浸湿里头的衬衣。 现已深秋，平出门时特意裹了件黑色大衣，可这一路小跑，热得平想脱了它，但为了保持形象，还是穿着外套，等里面的衣服自己捂干。 平按照秋给的地址，导航到达了贵安消防队的大门。想起自己有次坐车坐过站时也路过这个地方，当时还疑惑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还有个消防队呢。 贵安消防地处大学城最南边，几乎是大学城的边界地带。虽说是大学城的尽头，这个单位看起来却也不遗世独立。风格特异的设计，砖红色的墙体，以及随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无处不透露着专属消防单位的气场和魅力。 看见眼前的建筑，平几乎想翻墙而入，从此成为里面的一员。 “你找谁？” 正在打扫门口的两位消防员停下手中动作，一脸诧异的看着平。 “您好，我民大的学生，请问你们里面需要实习生吗？” “实习生？我们不清楚诶，这个你应该去机关问一问。” 平心里有些失落，但好在还有个机关可以问问。 “那我要从哪里走呢？” “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上到尽头拐弯，只有一条道，然后进大门了问一问就行。” 两名消防员倒很热心，隔着栏杆也要给平指清楚路。 “好的好的，谢谢你们二位，谢谢！” 平连忙朝着消防员指的路往上走，同方向的车辆时不时降下车窗看一眼平，又火速关上。 平在门口遇上一位穿军装的姐姐，想着消防队的女生应该都是文职人员，去问问她准没错。 “您好，请问你们里面需要实习生吗？” 平用渴望的颜色与姐姐对视，期待着她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清楚诶，主任……” 看到另一名戴眼镜的人从身边走过去，姐姐顾不上平，立马追了上去请对方签字。 平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被一个急着往外走的消防员撞翻在地。 “哎哟~” “没事吧，快起来” 消防员赶紧上前扶起平，随后将平拽到另一边。 “嘘！” 消防员示意平别说话，贼头贼脑的伸头过去看外面。 “报数！” “1！2！3……” “小声点，我们在集合点名。” “哦~” 说起点名，平自然知道，每次秋点名时，都是这般火急火燎的。 “你有什么事？找谁？” 这位消防员眼神倒清澈，看起来应该好说话。 “我来找实习单位，你们需要实习生吗？” “要要要，等主任点完名，我帮你汇报~” “真的吗？太好了！” 平激动的看着消防员，发现消防员也激动的看着自己，这模样怎么感觉比平还激动开心呢。 “这是我的简历~” 平赶紧掏出文件夹里的简历递给消防员，对方接过简历后立马翻开看。 “你是新闻专业的？” “是！” 平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消防员打断，并将她带回办公室。 平还没站稳，消防员又立即跑了出去，随后先前擦肩而过的那位主任脱下军帽先走进了办公室，消防员则毕恭毕敬的跟在后面。 “主任，这是民大的学生，想来我们这实习？可以吗？” “可以啊~” 主任上下打量了平一番，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知道是领导，平也不敢走上前搭话，只好傻笑等着对方先提问。 “这是我们主任~” 消防员在平身后小声提醒。 “主任好！” 听秋说部队最喜欢的就是谦虚上进又有礼貌的人，平也很上道，赶紧跑上前给主任打了招呼，并结果消防员手中的简历递给主任看。 这一反应也成功搏得了主任的好感。 “行，我忙着去开会，你把简历留下，后面我会通知你！” “好的，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平一个劲的给主任道谢，主任竟有些满意的笑了。 “小张，送妹妹出去~” “主任再见！” 平激动难掩，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掉下来过。突然，平发现自己此刻的行为正同消防员刚刚跟在主任身后那般毕恭毕敬，便有些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有些假，但开心却战胜了一切。 “谢谢你，小张，记得联系我哈~” “好的，小平同志！” 难怪这消防员能在主任办公室干事，就这么一会儿，连平的名字都记住了。 告别小张后，平顺着原路准备返回学校，天却下起了毛毛雨，九月底的雨是真的冷彻心扉，平都有些打哆嗦了。 突然，平欢快的脚步骤然止住。 想起自己之前被骗，被忽悠，平实在害怕这样一份好实习到最后又变成黄粱一梦。万一主任改变主意不要平了呢，万一主任忙着忙着就把这事给忘了呢，再万一主任只是担心平刚刚碍手碍脚，随便同意打发平呢……而这些万一，却都是平通通经历过的。这一次，平才不要做被动方，也不要成为被选择放。 于是，平冒着雨往回跑，但赶到那间办公室时，主任已经出去开会了，只剩小张一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张见平湿漉漉的站在门口，赶紧起身扯了几张纸巾给平擦头发。 “我想找你们要个联系方式，可以把主任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这……” 平看出了小张的难言之隐，正打算就此作罢，没想到小张却拿出了手机主动加了平的微信。 “领导的电话不好给你，要是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在微信上联系我。” 平并非想要主任的电话号码，而是想要一个确切的保障，所以加上了小张的微信，心里就多了许多安稳。 “那我走了，谢谢你小张。” “拿把伞吧~” 小张赶紧打开柜子，拿出一把黑色折叠伞递给平。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我先走了！” 平还是太简单，不知道要与一个人或者一个单位藕断丝连，就必须要借些什么，而且要一直借，这样就能一直保持联系了。 那天，平无视撩拨上脸的蒙蒙细雨，花天喜地都在心上…… 第43章 新闻学本科生选择去做销售 “娇！娇！我可以去消防队了！” 平推开寝室门直接冲到娇床边，可抬头才发现，娇并未在床上，寝室空无一人，平又跑去敲对面寝室的门，想和燕子分享这份喜悦，但敲了半天，可一直没人开门。 平的激动与兴奋突然就减少了一半，没想到自己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找不到。 其实刚从消防队出来时，平就给秋打去了电话，结果不想而知。可平偏偏就是这般找虐，即使明明知道对方在训练，不能玩手机，却还是不死心的连着打了好几个。 “诶~” 平一时间没了分享兴致，只拉开衣柜门左翻右找，想看看自己都有哪些衣服适合带去实习的时候穿。 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平突然意识到今天忘了问主任消防队能不能包食宿这个问题了。平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简直恨死了自己的慢半拍，但想到这个时候再问会显得自己好贪心，好不容易刚求来了一份难得的实习机会，现在还要求人家包食宿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想罢，平蓦然的关上了衣柜门，收起笔记本电脑准备去图书馆连wifi下载实习资料。 中午，学生食堂内，平单肩拎着电脑包，端着餐盘从干饭大军中中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个没人的饭桌，随后从电脑包中取出书和电脑分别放在对面两个位置，以向外公布此座有人。 “你们快点来，我找好位置了，在二食堂打饭窗口靠后的位置，快来！” 一到饭点，食堂就黑压压的全是人，不安排个人手早点来占位，几乎都找不到一张没人坐的饭桌。担心位置被抢，平赶紧在414群里发了信息，以通知娇和花快点来。 “娇！花！这里！” 看到娇和花端了餐盘左顾右盼，平赶紧站起身朝两人挥了挥手，随后赶紧收走了对面两个座位上的书本和电脑。 “还有谁？” 娇把餐盘放到桌上，准备坐下时看到了平旁边座位单独放着鼠标。 “燕子呗~” 刚回答完，平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这里~” 平站起来，从端着餐盘的一众学生中一秒锁定燕子，随后又赶紧收走了座位上的鼠标。 “快吃吧，吃完回去睡会儿。” “吃我的菜~我打了好多菜~” 燕子夹起一块炸土豆放入平盘子中，又先后给娇和花夹了一块。 “也尝尝我的~” “还有我的~” 烂仔414成功把分享饭菜这一干饭习惯传染给了燕子，所以每次只要燕子同平吃饭时候，总会与平打不同的菜，再你一筷我一筷的分来分去，这样大家就能吃到不同的菜了。 “我和你们说，我可以去消防实习了！” 平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心里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激动和兴奋。 都说难过的事拖着拖着就会熬过去了，没想到这开心的事错过了最想分享的时间业会变得如此无味。 “真的！那太好啦！” 燕子眼中的喜悦很真实，就好像平认可她的梦想时给予她的肯定眼神那般真诚。 “在哪里？” “就在人文学院隔壁，之前我们两个去兼职回来坐过站了，公交还绕到那边去，记得不？当时你还说这红色房子好独特来着！” “竟然是那里？你这感觉像命中注定一样，只因多看了一眼，没想到现在竟然就要去那里实习了，牛！” 娇不停往嘴里夹着菜，最后一口差点呛得喷出来。 “那很近！来回学校就方便了~” 花一直在旁边认真听，时不时插上一句。 “你怎么找到的？” 燕子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菜，将食物完全吞咽下去后，才开口问平。 “秋班的战友帮忙问了地址，我自己找过去的，一去就问到了他们主任，我都做好了成不了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这个主任人很好，什么都没问就说可以，开心死了。” 回忆起早上的经历，平突然又来了性质，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那挺好！”花抬起汤碗往里吹气。 “什么时候去报道？” 娇一筷子夹起平盘中的西红柿炒鸡蛋，直接往嘴里赛。 “还没说，主任说让我等通知~” 提到这个，平又有些担心起来，要是主任真的反悔，或者像之前联系的那个消防单位一样，请示了领导却遭到拒绝怎么办呢！ “赶紧吃啊！就等你了！” 平回过神来，才发现三人都歇筷了，随后用勺子大口大口往嘴里送饭。 饭后，食堂门口，平懒洋洋的拍着肚子，伸了个懒腰。 “你这么吃不胖啊？身材好好啊~” 燕子上下打量平，漏出羡慕的眼神。 平穿着紧身卫衣和黑色修身喇叭裤，前凸后翘的好身材一览无余，脚上的粗跟小皮鞋更衬得一双腿又修长又笔直。 燕子是最不会吝啬夸奖的人，但她却从不胡乱夸人，只会说实话。 “哪有~” 但被燕子这么一夸，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自从和燕子关系越来越近后，平也学来了燕子身上的许多优点，比如看书，比如健身，再比如吃饭七分饱，所以平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也越来越有曲线感了。只不过很少听到室友们夸自己身材好，这可能是因为天天生活在一起，这点变化一般都不会感受出来的。就好比有人夸平长得漂亮乖巧，但平妈却没觉得有这回事。 “嗷~” 娇用力一巴掌拍上平的翘臀上，惊得平猛然抬头看向天。 “娇！” 平的一声嚎叫响彻云霄，这声音与她今天的穿搭简直太过出入。 眼瞅着平怒火即将爆发，娇噌的一下朝前蹿了出去，平取下电脑包丢给花紧随其后，一路只听见娇的哀嚎和平的皮鞋着地声。 花和燕子一脸无奈的对视一眼，随后朝着两人走去。 …… 短暂午休后，花又去了自习室，娇也去传媒学院帮老师整理班里实习信息了。 平虽然没睡够，但听到室友出门的声音，也不敢再睡了，于是翻身下床准备洗洗衣裳。 大多数学生都去实习了，这栋宿舍楼也显得空空荡荡，平端起洗干净的衣服到阳台晾晒，晃眼看见对面楼的宿舍正在开小灶吃火锅。 这一幕让平回想起了烂仔414的过往，那时候还没实习压力，颖家中也没出事，几乎每周都会到大学城超市买些蔬菜回到宿舍吃火锅，即使没有肉，也觉得无比美味，可如今，414的烂仔们都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被各种各样的烦恼牵掣着灵魂，早已丢了当初那份纯真与无忧无虑，成长的代价本就是不断失去从前，又不停解锁未来。 可那些人生过得顺风顺水的人们，又怎会感受到平这样的普通女孩所体会到的人生疾苦呢。 对于实习，平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因为没有经验，也没有信心，再加上一直没收到具体回复，所以一直患得患失，想来想去，平决定给小叔打个电话取取经。 “哥叔~” “死丫头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现在想起我了？” “叔~我要实习了，咋整啊，我焦虑~” “焦虑什么！趁着还是学生多多享受学生时期的快乐吧，你以为出来好混？” 小叔一毕业就在不停的考工作，可因为专业受限一直没考上，只能在市里先找一份工作干着。 但因为小叔的专业岗位很少，所以只得放弃找专业相关工作，直接改行学起了ui设计，但前期培养阶段只能拿保底工资，可内心拿定了主意的小叔可没空想这些，现在对他来说就业才是最重要的事。 “可我就是忍不住的焦虑啊~” 平的焦虑并不是说出焦虑二字就能表达出来的。这段时间，平时常梦中惊醒，却从来记不住梦里的故事，就像行走在迷雾中，看不见出路一般，由梦里的焦虑直接演变成了醒后的失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天自有安排，接受安排即可，别焦虑~” 电话那头传来小叔不断敲打键盘的声音，平能感受到他真的很忙。 “小韵在哪里呢？” “她考了隔壁市的在编老师，我们现在没在一块儿~” “哇，好厉害~” “笔试面试双第一，你以为~先不和你说了，我手头有个工作继续处理~” “好，下次聊~” 挂了电话，平心中的焦虑稍微平息了些，想到自己只是实习，而小叔却要工作养活自己，他都没有焦虑，自己还愁啥，再说现在已经找到实习单位了，只管按时间去报道，干好分内工作，好好把实习结束了才是最要紧的，想七想八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让自己深陷精神内耗，这不划算。 平端着盆走到洗漱台，将盆放回桶上，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平飞速打开门，看都没看一眼来人便马上跑去拉开衣柜门，门外的燕子啃着苹果，娴熟的快速伸手拉过正在被风吹关闭的门，用脚抵在门缝中。 “马上马上！” 平三两下换好了健身服，背上背包、拿上钥匙就出门了。 “给~洗过的~” 燕子将一个苹果递给平。 “谢谢呀~” 平接过苹果大口大口啃起来。 “去吃什么？” 平抬手擦去嘴角的果汁，轻声问燕子。 “我不想吃了，苹果就是我的晚饭~” “要运动，只吃苹果的话估计身体承受不住，还是吃点吧~” “我不吃了，我陪你去吃吧~” 平了解燕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不吃那就是真不吃，所以也没开口劝。这并不是什么放弃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的说辞，而是平与燕子的默契。 “我还有几天就要入职了，估计大后天搬东西，你有空帮我吗？” 燕子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平。 “有空的，大概几点？” 平停下脚步，将苹果核丢进路边垃圾桶，接过燕子递过来的纸巾擦手，随后又丢进垃圾桶。 “约了个货拉拉，大概两点来~” “行，随时喊我就行！我都在寝室的~” “先谢谢了~” “谢啥谢！” 燕子很喜欢说谢谢，即使是与她最为交好的平，也时常收到她的“谢谢”。在平看来，好朋友之间是不需言谢的，关系都这样好了，还说谢谢就见外了。可对于燕子来说，谢谢二字只是礼貌用语，并不是用来衡量自己和别人关系的词语。 “对了，房子租在哪里？” “离学校有点远，我看货拉拉的路程大概有一小时左右~” “这么远？我以为你会坐公交呢~” 此前燕子曾与平提过，找到房子后，让平同自己分几次坐公交车拉行李过去，当时平还担心行李太重会不会影响下车速度，没想到燕子竟然改变主意找了货拉拉，不过也好，货拉拉可以一次性拉完燕子的东西，自己也用不着陪着燕子东奔西跑累死累活了。 只是燕子突然换了货拉拉，想必要搬去的地方一定有些远的，之前倒是听到燕子说过需要转两趟公交车，以一趟公交60分钟来算，到燕子住那个地方应该要两小时，至少得两小时，而且还不算在路上等候以及拿行李的时间。当时燕子说要坐公交去的时候，平还真有些怕，因为平每次回家时都会带一个大行李箱，即使箱子没有塞得很满，这一路也折腾得够累，别小看这十斤二十斤的行李箱，一直拉在手上，手可都要断了，就连平这样从小帮着家里干活的，都说累，更别说燕子这种没吃过啥苦的小女生了。不过幸好燕子开窍了，没有异想天开，觉得光靠着平和她就能把东西一来一回搬完， 不然绝对累死。 “之前确实想到坐公交来着，但一是路太远，二是东西也多，就不折腾了~” “嗯，挺好的~” “走，赶紧吃了东西咱们去健身吧，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在大学城健身了~” 燕子从平身后推着平的肩膀催促她快走。 “健身永无止境，去工作也能健身呀~” “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呢~走吧，快走~” “诶诶诶~” …… 第44章 老人说，梦到牙掉了，就代表有亲人要离世了 凌晨三点，寝室漆黑一片，躺在床上的平呼吸急促，似在磨牙，脑门不断冒着细汗。 梦里，平的一颗门牙和一颗座牙竟自己摇晃起来，让她疼得浑身发抖。平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却又被梦中的那真实且难以忍受的疼痛感拉扯入梦，一次次拼尽全力睁开眼，好似看到了光，眼皮却又被重重压合，导致自己一直无法醒来。 一下，两下，平这两颗牙齿在经受这股看不见的力量催产后，终究还是没能保住，缺了两颗牙，笑起来岂不是丑到爆了，平急得哭出了声，哭着哭着听到娇的声音。 “烂仔！烂仔！快醒醒！你怎么了？” 在娇的连续呼喊和大力摇晃下，平终于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吓死我了~” “怎么了？又做那个梦了？” “不是！不是那个梦！” 受了惊吓的平有些紧张，说话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嘘，小点声~” 娇赶紧用被子捂住平的嘴，转头确认花在打呼噜，才又放开手。 “那是怎么了？你刚刚那样子看起来比上次做噩梦的时候还惊悚~” 娇赶紧拍拍自己胸口，平掀开被子轻轻起身坐直身板。 “我梦到我牙齿掉了，掉了一颗门牙，一颗座牙，吓死我了！” 平也学着娇刚刚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你看你牙齿没掉吧~这有啥好怕的~” 平床头靠窗，没拉合的窗帘缝隙透出一缕月光照在娇脸上，平看着看着竟被吓得蒙住了头。 “啊！你快坐过去点，你这样好吓人。” 娇被平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挪动身子往平那边靠。 “小点声！大惊小怪的，你要死啊，咋了嘛？” 娇一巴掌拍在平脑袋上，平又被吓得一哆嗦，这反应倒让娇哭笑不得，娇又匍匐上前扯下平蒙住头的被子。 “说！” “这梦好真实，痛死我了，这感觉就像你长得好好的牙被人生生拔掉，你说痛不痛！我前几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这段时间一直做梦梦到这两颗牙要掉了，但前几次梦到时虽然也痛苦，牙齿却只是摇摇晃晃但并掉落，这次竟然梦到掉了。” 平用手指诶个试探着牙齿，并未发现有松动的痕迹。 “你一天做的都是啥梦啊？” “我做梦很灵的，我记得家里老人说过梦到牙齿掉了就是有亲人要离世了，难道是我爷爷？” “这你也信啊？你爷爷只是腿痛又不是绝症，别想了，快睡吧！” 娇说着就要返回自己床铺睡觉。 “娇，你信不信？” 平猫着腰爬向娇。 “信什么？”娇转头小声问。 “我做梦特别灵！近一个月内，我一直梦到牙齿要掉了，这一定有什么寓意。” “我看你是神经吧！睡吧，睡醒了还有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眼见娇拉过被子盖住了头，平也不再说话，只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梦。 想来也是神奇，怎么会莫名其妙梦到牙掉了呢，而且一掉还是掉两颗。平越想越睡不着，于是翻出手机查阅百度，搜索《周公解梦》。 “梦到牙掉了，寓意家中亲人即将离世，梦到门牙代表年纪小的，梦到座牙代表老人！这什么破解析！” 平心烦的丢开手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刚刚看到的解析。 网上的解析又不灵，要是灵的话还不得一大把算命解梦的仙人！平在内心责怪自己非要去查解析，查了又影响心情。爷爷本来就是腿痛，又不是啥要命的重病，这解析一点都不准。 平猛然睁开眼睛，给了自己两个巴掌，翻身面向墙壁接着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花早早去了图书馆，娇也去学院帮忙了。 平起身洗漱，准备换衣服叫燕子去食堂吃早餐，但手机铃声竟响了起来。 “讯，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自从上次回老家分房子一事后，平已经很久没和家里联系了，就连最依赖平的讯也从未再给自己打过电话。平本来以为是讯辍学后忙着收废品才没空给自己打电话呢。 “姐，我们马上动身回老家了。” 讯的声音已不似从前那般清脆了，到有了些成年男性的嗓音，平才想起讯已经完成了青春期变声。不得不感叹时间真是过得快啊，一转眼，那个总被鹏打哭的小弟弟终于长大了。 “怎么呢？家里通知搬家了吗？” 想到此前丽和自己说过，精准扶贫分来的房子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搬新家，平还以为是官方通知可以搬家了呢。 “不是，是外公去世了……” “啊，这么突然？怎么会呢？” 在平记忆里，外公是个坚韧且硬朗的人，年龄也不算特别大，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外婆打电话来说是脑梗，在医院住了几天院，医生说没救了，大舅舅他们才抬着回了家，外公是在自己床上走的。” “诶，世事难料，妈妈一定很难过吧，你好好安慰她。” “嗯，你要回去不？我和鹏都要一起去，妈妈说，我们是孙子必须要回去披麻戴孝的，你和丽是孙女可以不用去。” 老家确实有这样的习俗。外公外婆去世，孙子辈的男丁们必须人人到场，要为逝者披麻食素，守灵三天，而女丁们可到可不到，来与不来都不重要，只看个人心意，这是外婆家那边流传了几十年的风俗，也是农村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一种表现形式。 “我马上要实习了走不开，丽的话你打个电话问问她能不能去，还有讯，你帮我和妈妈说一声，让她注意身体别太难过了。” 平自记事以来到现在，与外公外婆见面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除了亲情这层关系，实在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平与外公毕竟血缘相通，光是听到外公走了，心里还是难过，但这种难过却无法胜过平即将要去做的事。 不是平心狠不去送外公最后一程，而是平去与不去都没人在乎，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更代表不了任何意义，如果非要见逝者最后一面才算尽孝的话，那平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让外公的棺材变成自己永远的伤痛。 还在bs市读初中的时候，外公来家里住了段时间。外公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喜欢看报纸看书，说起话来总抑扬顿挫，有些电视里民国时期教书先生的气质在身上。外公写字很好看，听妈妈说，每到春节，左邻右舍都会戴着红纸来请外公写春联。 那时候，平还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庄稼人能写得出一手苍劲有力的好字，直到偷听到妈妈和小姨的聊天，平才知外公那艰苦隐忍的过往经历有多让人窒息和心疼。 外公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文化人，家里经济一般，但也仅仅勉强能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受家庭影响，外公从小就喜欢读书，更一路学习进步，成为了私塾老师。 后来外婆从内蒙古逃难到贵州，一路颠沛流离，饿昏倒在外公家门前。外公不顾父母反对好心收留外婆，并教外婆读书写字，让外婆变成了文化人。在日渐相处中，外婆与外公渐生情愫，很快成为了一家人。 原本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哪知全国各地突然爆发文化大革命，外公家那个村子的人一项看不惯读书人，就把外公和地主们捆起来，戴高帽游街。在那一场场批判与轰击中，外公在村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身体也被无知村民朝他丢去的石头砸伤了。 所幸外婆不离不弃，该学了医护偷偷潜入关押外公的地方，给他包扎上药，这才包住了外公的腿。 后来文革结束时，外公与外婆已经一贫如洗，私塾也没能再开下去，外公因为身份原因一直谋不到好差事，只得与外婆在家务农养牲口。不过外公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他依然毫无怨言的将自己的孩子一个个送去了学校读书，只恨家徒四壁，借不到钱供三男三女读书，所以只能狠心让孩子们辍学各谋生活去了。 “嗯，等会儿我给丽打电话，那我先挂了姐。” “好，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哈。” “知道啦！我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叮嘱几遍才能放心上的小弟弟啦！” 挂了电话，平愣住原地站了半天，不知道外公走的的时候痛不痛苦，也不知道他此生是否留下了遗憾，如果知道外公命不久矣，平早应该去看看外公的。可世上哪有料事如神的人，人的生死向来由天不由人，平又怎么能料到呢。 想到刚回老家念高中时，爸爸也送自己和丽去了外公家一趟，当时爸爸为了去见一个认识了半年的qq好友，将平和丽丢在外公家住了一个星期。平和丽都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即使在外婆家吃的菜并没有那么好，但平和丽依然表现出很好吃的样子，外公自然是欣慰的。 但平一直不知道外公是否喜欢自己，因为外公的孩子太多，他的孩子们又生了太多孩子，外公哪里喜欢得过来呢。 可外公有一件事一直让平想不通。按理说，每家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过得好，可外公外婆知道妈妈在平爸家过着三天两头被打被骂的日子，为什么没有一次为妈妈出过头呢。 就拿爸爸将平和丽送去外公家期，而自己却偷偷跑去和网友苟且了一周的事来说，当时爸爸给平办好入学手续，就带着丽回bs了，但或许是因为觉得出轨网友而对不起妈妈，所以给妈妈买了一串珍珠项链和一件连衣裙，妈妈收到这个礼物时，没有开心，反而忧心忡忡的给平打电话，问平爸在家这段时间有没有奇怪的行为，平妈那会儿还是很在意平爸的，平以为是妈妈第一次收到爸爸的礼物开了头才疑神疑鬼，所以还劝妈妈别多想，尽管开心就是了。就没过几天，妈妈就从爸爸的手机qq聊天记录里翻出了他和网友的聊天记录，才知道他去见了网友，而且这衣服还是他的网友挑剩下不要才带回来给自己的。 当晚，平妈提着才到想看了平爸，平妈并不是真的想看砍他，只是发泄内心的愤怒与失望。可平爸再一脚踢开妈妈后，便又继续倒头大睡了，平妈为了泄愤，将珍珠项链和裙子剁碎丢出了门。显然，爸爸知道妈妈不敢，因为妈妈被平姐弟四人羁绊住了，她不敢下手，也不舍得下手，因为孩子们不能没有父亲。可也就是妈妈一次次的纵容与原谅，才使得爸爸一而再再而三的再犯错、再背叛。 第二天，平妈打电话回奶奶家告状，可没有一个人责骂爸爸，也没有人为她做主，在一旁听着的平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对妈妈的同情以及对父亲的失望。 得知此事，外公外婆也没有找爷爷奶奶理论，也没有因此怪罪爸爸，所以，这注定了平爸永远都会狗改不了吃屎。 造成了妈妈二十余年不幸婚姻生活的，从来不只是她自己的心软和懦弱，还有平爸的大男子主义、自私自利的私心、拿定妈妈不敢离婚的把柄，还有婆家人的冷漠与选择性失眠，以及娘家人的处处忍让和漠不关心。 所以，平妈注定漂泊，注定无依靠，注定颠沛流离。 第二天，丽给平打来电话，说自己请假回家一趟，作为外孙女还是得去送送外公，平很欣慰，丽是个念情的人。但丽和平终究不一样，丽没有遭受过平独自撑过的那些孤独与痛苦，也没有尝过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所以家里人总说平没有丽看得开，也没有丽孝顺。 平的狠心，仅仅狠在家里这群人的嘴里。 挂断电话，平将手机放在桌上，转身推门跨进燕子的寝室，帮她拆被子装进袋中。 “司机来了没？” “在楼下了，我们得快点，明明约了两点多，谁知道他来这么早。 …… 第45章 燕子去做销售了 “这才一点呀！” 平低头看了眼手表。 “是呀！诶~你新买的手表吗？” 燕子起身拿书架时被平的手表吸引。 “是秋班送的，他说要实习了，得有时间观念，所以给我买了块手表。” “卡西欧的，好几百呢，挺好看的。” “啊？真的？秋说才几十块钱呢。” 平手指不断摩挲着表盘，有些惊讶的看着燕子。 “你自己上网查，至少得四百。” 平立即拿出淘宝扫描查看，还真是五百多。平从来不愿意占别人便宜，也不喜欢收贵重礼物，这块手表，虽然在家庭条件好的学生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好表，但对于花二十块钱都能心疼好久的平来说，这简直是天价。 可快递都拆了，手表也戴了好几天了，也不能再寄回了吧。 平越想心里越不自在，赶紧返回寝室拿手机给秋打电话，但想都不用想，秋这会儿忙着训练根本接不到。 平挂断电话切换到微信界面，快速打出一串文字发给了秋。 “平，快点，司机催了。” 燕子在对面扯着嗓子喊。 “来了！” 平赶紧将手机丢回原处转身跑去帮燕子。 “来，一二起！” 燕子的行李看着不算多，但每一袋都重得要人命，平和燕子一人拎着一头，将袋子一下子抬起来，可没走两步燕子就喊着抬不动了要休息下，走在前头的平赶紧停下脚步，配合燕子的速度慢慢将袋子放在地上，袋子中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平听出了是碗筷，一脸震惊的看着燕子。 “不会吧？碗你也带？你带这么多东西啊？” “我东西看起来不多，没想到收起来有这么多！” 平没想到，燕子只不过是去实习而已，但她竟然搬空了整个寝室。 收点衣服就算了嘛，又不是不回来了，连什么铺笼帐盖、牙刷脸盆、收纳盒子等只要肉眼能看见的都给拆开带走了。 “休息好没？走吧！” “走！” 燕子人又娇小，东西也抬不动，可每个袋子都赛这么满，原本寝室就在四楼了，这么上上下下的搬来搬去，平差点连口气都喘不过来。 “最后一袋，走！” “等会儿，我去拿一下手机和钥匙，待会儿就不上来了。” “这袋不太重，我先下去，你来追我~” “ok~” 平快速冲进寝室，将手机和充电器及钥匙装进背包，确定门关好后便去追赶燕子了。 寝室楼下，货拉拉师傅已经将行李全装上车了，接过最后一袋行李塞进车厢后，司机招呼燕子和平赶紧上车出发，但因为燕子预约的是单人，所以车上只有副驾可以坐，好在司机好说话，让燕子藏在车厢躲过一趟又一趟检查，平因为太累了，直接在副驾沉睡过去。 一阵喇叭声将平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看见前方有些堵车，司机看起来有些着急，转头看燕子，这人竟然也睡着了。平很是无聊，上下打量着车厢各处，突然被车窗的红旗贴纸吸引了眼神。 “师傅你是退伍军人吗？” “你怎么知道？” 司机转头看了眼平，眼里少了些焦急，更显露几分开心。 “我看到你这个窗贴了，我男朋友说一般退伍军人才会贴。” 平用手指了指红旗贴纸，对着司机莞尔一笑。 “你男朋友也是退伍军人吗？” 司机突然来了兴趣，主动问平。 “他还没退呢~” 平向外扯了扯安全带，好让身体直起来。不知为何，每当别人问起关于秋时，平总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他是什么军种？” “解放军~” 平回答时，嘴角不自觉往上扬起，这微小的变化就连自己都没发现。 “我也是！他在哪当兵？” 司机一改此前的冷漠与寡言，由被问转为了主问。 “在广东~你之前是在哪呢？” “不会这么巧吧？我也是广东退的，哈哈哈哈~” 司机和平相视一看，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太有缘了哈哈哈，他们是哪个部队？”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男朋友几乎不和我说这些，好像要保密。” “你是名合格的军嫂，确实需要保密。我以前是开坦克的，立过功，拿过嘉奖，后来在一次任务中伤到了腿才不得不退役，现在只能在这方小小天地开货拉拉了。” 司机突然收回了笑容直视前方，眼神变得黯淡无光，这句话光是听了都觉得难受，更别说司机还是那个当事人。 从追寻热爱跌落回平凡生活，这哪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遗憾呢。平突然替秋着急起来，倘若有一天秋也受伤不得不退伍，这对他来说会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所幸秋福大命大，几次受伤都没啥大碍，想到这，平也叹了一口气。 和秋认识这么久，平慢慢懂了秋，懂了他保家卫国的理想，也懂了他改变命运的代价。秋曾和平说过，高中时，因为学习一直跟不上，所以压力很大，既不想丢失知识改变命运的机会，又没能力让学生跟上来，后来进了武装部，他穿上了军装，懂得了军人的使命，便发誓一定会一条路走到底，将终生献给祖国，为保卫人民终生奋斗。听到秋说这话时，平只静静听着，想让秋再多说一些，也好多了解他一些，那一刻，平发现喜欢秋不仅是因为这个人，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钦佩之情，在这种情感的促使下，平越发沉陷，被秋吸引着朝他靠近，也才与秋走到了一起。 “到了~” 司机将车开进了燕子租房的地下停车场，轻轻踩下刹车，拉起手刹，熄火下车，紧接着使劲拉开了后备箱门。 “这么快~燕子，快醒醒，到了~” 平边朝后喊燕子边揭开安全带。燕子揉了揉眼睛推门下车，平也紧随其后。 “电梯在那边~你们这个订单是只包车送不包搬运的，搬运需要另外出钱，但今天与你有缘，我免费帮你们搬一下吧，两个小姑娘也不容易。” 司机突然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平，平那时还不知道，这竟是军队里专属于军嫂的特殊致敬方式。 “那太谢谢你了哥~” 平知道司机还要忙着去跑下一单，于是赶紧催促燕子加快速度。 “好了，只能帮你们送到电梯，你们自己搬上去吧，注意安全哈~” 司机重重合上后备箱门，拍拍手上灰尘便准备开车出发了。 “哥，谢谢你了，祝你生活愉快~” 平真心希望司机能快快乐乐度过接下来的生活，即使从辉煌跌落谷底，也要有另辟蹊径过好此生的准备。 “谢谢你，嫂子~” 司机扣紧安全带，一脚油门便扬长而去，轮胎与地面梦擦出的刺耳声音，让平仿佛看到了他曾经的荣誉。 “平，快点，上去了~” “好~” 平连忙向燕子跑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离去的车，在电梯门关上瞬间，才终于斩断思绪，人生匆匆，过客千万，但能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却不多，希望如他一般的人都能越过越好吧。 到了楼层，平负责将电梯里的东西往外顺，燕子负责往房间搬。 “哇，大飘窗~卫生间也干净，还有小厨房~” 平放下最后一袋行李，忍不住在房间转来装去，这比平当年读高中的时候住的那间只摆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的小房间，简直不知高档多少倍了。 燕子也跟在平后面四处查看。 “挺好的，我只看过图片，没想到真实的要比图片大好多。” 看上去，燕子很满意这间房。 “突然有点羡慕你了，能生活在这样的房间里，一定每天都舍不得出门吧~” 平从来没有羡慕过任何人，想要的东西，都靠自己去争取，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平竟学会了做梦。 “每天都要上班，这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燕子倒是清醒，但以后的日子是怎样的，没人能提前预言。 “开始收拾吧，收好下去吃东西~” 平真有些饿了，但还是想忍着帮燕子把房间收拾出来再下去吃，毕竟这里环境太陌生了，万一出去找不到路回来，那不尴尬死。 “好~” 燕子和平分工明确，一人负责组装在宿舍拆卸的各种置物架，一人负责铺床摆放物件。在历经一个多小时的忙碌后，东西终于全摆到相应位置了，但因家中停水，没办法擦洗拖地。 “平，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我早都要饿死了，以为你着急布置房间，所以一直忍着，走走走，去吃牛肉粉~” “什么？我以为你着急帮我收拾好赶车回学校，所以一直顺你意着急忙慌收拾~” “诶~” 平和燕子哭笑不得的对视一眼，随后带着手机钥匙锁门出去了。 或许，真心朋友就是这样，总是担心给对方造成烦扰，所以万事都以对方为准，但平跟燕子真心归真心，可就是少了些市井气，倒不是要求燕子像对家人那样真实的对平，而是可以少一些客气和刻意的礼貌，比如总说谢谢，再比如总担心自己给平造成困扰。 朋友，就是拿来坑的，平更喜欢舒适的关系，但也珍惜像燕子这样的客气姐妹。 吃完粉，两人买了一桶水上楼，开始擦擦洗洗。 “没想到这房间看起来干净，一洗一拖水竟这么黑~” 平抬起挤干水分的拖把，腾出一只手抹去额头的汗水。 “你流汗了？” 燕子将抹布捏作一团，返回平这边清洗。 “是啊，我穿了两件毛衣，热死我了，明明来的时候那么冷~” 此时已是国庆假期，gy的深秋总是比其他城市来得更早一些，平停住手上动作，从飘窗向下看去，楼下的银杏树还处于黄绿换色期，那色彩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仿佛青春向成熟靠近，仿佛长者向消逝靠近。 历经两小时，平和燕子终于将四处收拾干净，也换上了燕子最喜欢的粉色兔子被套，摆放在角落的各种可爱小物件让房间看起来粉粉嫩嫩的，特别有少女心，平和燕子都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忍不住用手机拍下此刻的美好。 “啊~” 累得不想说话的两人几乎同时倒在床上，哪里还管流汗不流汗，衣服脏不脏了。 “该去吃饭了~” 燕子声音懒洋洋的，听得出来真是累到了。 “我也饿，但我动不了了，我好累好困~” 平也累得四肢无力，只想躺着。 “你今天能不能别回学校了，陪我住两天嘛，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平本来也没啥事，现在又累得动不了，所以一口答应了燕子，但想到燕子马上要上班了，自己在这岂不是会耽误她正常生活。 “你不是明天要去报道了吗？” “后天才正式办理入职，明天说要去走一下盘，店长让我去店里认一下人，你陪我去嘛~” “不是吧，你怎么不让我在这天天陪你去上班得了~” “哈哈哈哈~” 燕子被平的反应逗笑了。平这话说得也没毛病，总归是要长大的，凡事都有第一次，不勇敢探出去，又怎会成长呢。 “走吧，下去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请客，中午你请我，这顿我请~” 平虽然一直在说下去吃饭，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嘿，你自己都喊我别和你客气，你现在倒和我客气起来了~” “哈哈~” 听了燕子的话，平应付的笑了两声，好让她知道自己在认真听，但迷迷糊糊马上就要睡着了。 “快起来，我们去超市买菜吃火锅~” 燕子一个翻身，用手部力量往外推着平，自己却仍贴着床丝毫未动。 “走！” 平突然噌的一下起了身，一把拽起燕子的大衣把她提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手机~” “拿了，关门~” 那一晚，平换上燕子的同款睡衣，和燕子用寝室带来的小锅煮了些蔬菜菌菇，吃上了在这小房间里亲手做的第一顿饭，并用相机记录下了和燕子离校的第一个夜晚。平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好像与生活邂逅交臂，好像与往后的工作朦胧相撞，总之就是觉得开心。 第46章 没人管的孩子，走了…… 第二天一早，平和燕子还睡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敲门的人是燕子的男同事，就是帮燕子看房子签合同那位。 原本女孩子睡觉就不爱穿内衣，这会儿还有个男的敲门，谁能有安全感！平个燕子对视一眼赶紧起身到柜子取来各自的大衣裹上。随后，燕子赶紧开了门，平就站在她身后。 开门瞬间，一位长相清爽的男生礼貌的同燕子问好，燕子请他进屋说话，没想到这男生绅士的拒绝了，只站在门口等两人洗漱，那一刻，平竟然觉得，做销售的也不都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些没有学历，说话带爹骂娘，一逮到机会就可劲坑顾客的黑中介了。 男生受店长所托，来喊燕子到店里去录指纹。平因为无聊，也跟着一起去了。 一到店里，几个蹲在门口吸烟的销售便上下打量着平和燕子，还边看着两人边交头接耳的说说笑笑。平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几个人正在讨论平和燕子谁的身材好，谁长得漂亮，谁好追，他们的眼神里带着轻蔑和无礼，这种感觉让平有些不自在，甚至透不过气来。 想到燕子以后要与这群蛇鼠之辈共事了，平突然担心起燕子，燕子本就是好骗之人，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平感觉到了燕子也不自在，赶紧上前搂住燕子的肩膀，让燕子多一份安心。 “她也是入职的吗？” 店长目不转睛的盯着平，诧异的问燕子。 “她是我的同学，陪我过来的~” 燕子赶紧解释~ “哦~你也来我们这里做销售吧美女，我们这里很好的~适合你们小年轻~” 店长倒不像门口那几位那般看起来随意，一身西装与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倒让平对他没有什么敌意。 “不了，我找到实习单位了，谢谢~” “哦，以后不想干了来我这里，和你同学在一起多好~” 平只当店长在开玩笑，呵呵笑了几声随便应付了下他，店长估计也猜出了平的无感，所幸闭上了嘴。 燕子在录指纹，平没事可干，便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想提前了解一下上班族都是咋上班的。但左看右看，平都只看见这些销售疯狂刷着手机，有的玩游戏，有的打电话，有的就发呆，还有的电脑开着人没在工位。 这样扁平化的管理方式，是平所不能接受的，平喜欢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的工作模式，喜欢纪律严明，作风优良的工作环境，喜欢舒适优越，正能量满满的工作状态，而不是这般懒懒散散，随处都是吸烟人的小房地产公司。 “录好了，你带新同事去看下盘吧~明天早上九点记得准时来报道~” “好！” 在店长的安排下，敲门的那位同事带着燕子和平开始看起了楼盘。平以为看盘是像电视里那些高大上的画面，销售单手揣兜，拿着激光笔在楼盘上指点江山，没想到只是看了一栋又一栋的实景楼盘，因为燕子这份工作主要的还是中介，帮业主出租房屋的，售房只是其中一项。 平一直没敢问燕子，读了十几年的书，真的能接受做销售吗？倒不是平歧视销售这个岗位，而是平真的无法做到放着学历不管，去做一分不需要任何学历的工作。 但燕子之所以来做销售，也纯属是因为看重了高收入，燕子看了这么多本《穷爸爸富爸爸》系列图书，为了就是通过销售与金融让自己变成有钱人，她现在正在进行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到底要干什么都还没想清楚的平又怎有资格去审问她呢。 平甚至是佩服燕子的，燕子果断勇敢，敢于放下一切去干自己想做的，而绝不会在乎别人的偏见与不理解，这也就是人人都说的不活在别人嘴巴里的那种人。 陪着燕子看完盘，男同事便告别两人回岗位了。因为当天不计工资，所以燕子也没必要去办公室坐着，于是两人又去了一趟超市把需要的东西都买齐，还选了些新鲜蔬菜水果准备解决午饭和晚饭。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燕子的出租房，平一刻不停歇的将菜拿到厨房清洗。 平原本也是个嘴馋的，这么些年精打细算过习惯了，也会忍不住一周去隔壁学校买些小零食过过嘴瘾，而现在买了这么些好吃的，她可等不及开吃了。 “火锅底料呢？” “不是你提吗？问我，你找找看！” 都说人的性格和习惯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趋于稳定，可燕子丢三落四的毛病好像从没有改过，刚刚还提在手上的火锅底料这会儿倒找不到了。 “哦，在这里~” 平转头看向这边，发现燕子从垃圾桶中翻出了火锅底料。 “不是吧~你当垃圾丢了？” 平真的不理解那些把没拆过的包裹当成垃圾丢了，把没吃完的零食随意放在桌上的人，或许他们没有受过什么苦难，也没有吃不饱饭过，所以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丢了就是丢了，坏了就是坏了，大不了重新买不就行了，可平始终接受不了，哪怕自己有一天变得不再缺钱了，应该也做不到去享受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吧。 “没开封，干净的~” 燕子无奈的笑笑。 “你洗好没？我这边可以了~” 燕子凑上前抽出两双筷子，端着平喜好的一篮菜准备丢进锅里。 “马上，你先煮~” 两杯酸奶，一叠凉拌黄瓜，土豆、金针菇、火腿肠、蔬菜下锅开煮，升腾起的雾气很快在飘窗上雾化成小水珠，平抬手擦出一小面清晰窗面，只见外头秋风萧瑟，三两行人戴着帽子、捂紧外套，像与寒冷做着抗争。平看着看着，突然想起还在东莞打寒假工时，也是这么一个落叶纷飞的冷天，正准备去上晚班的平与花快走到一个超市门口时，突然听见一阵电动车冲刺的声音，平习惯性的循声望去，只见一辆电动三轮车咻的刹车停在超市门口，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捂着肚子下车径直跑进超市。 没过一会儿就出来，手里捧着面包和水。平近距离看了男子一眼，只见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看上去饿得有些厉害，恐怕是低血糖了。 男子颤抖着扭开盖子猛灌下一大口水，随后双手往两边撕扯开面包包装袋，大口大口吃起来，面包没吃完一半，便随意丢在座位旁边，笼头一拧就开出去了。想必是着急赶着做事吧。 生活有苦和乐两个极端，百分之八九十的人是处于衡量木的中间位置，但这名男子一定是靠近苦那一头的，因为他身上又旧又薄的衣裳，因为他脚下开裂的拖鞋，因为他吃了一半放下的面包，也因为他随随便便对付的晚饭。 “平，快吃啊，煮久了就不好吃了~” 燕子看平在发呆，直接夹起一块火腿肠往她碗里放。 这一顿饭，火腿肠是唯一的荤菜，燕子几乎没怎么吃，平也看出了她想让自己多吃些，所以也给燕子碗里夹了几块。两个家世、经历，甚至对待事物的看法也不尽相同的女孩，却在这一刻彼此依靠、相互温暖了对方的一方小世界。 “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去了，你自己要注意安全，上班有啥不开心的给我打电话~” 一想到今天见到的那几个吊儿郎当的销售，平就忍不住为燕子担心。燕子为人太过单纯，干净得像一碗水一般，有时连室友贬损她的那些语言她都没办法听出来，如果被这社会油条们骗上一遭，平只怕她会奔溃。 “嗯，没事的，明天我也要开始上班了，你回去吧，放心~” 燕子竟有些难过起来，平虽然也想优先照顾她的情绪，但此刻也是恨铁不成钢，想着燕子就是太缺历练，等她独自经历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接受这些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了。 “别担心~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吃好没？我收碗去洗了哦~” 燕子先起身收走了盛放菜品的盘子。 “一起吧~” 平从飘窗上起身，将摆着碗筷的小桌板直接抬起，穿上鞋赶燕子后去。 “我来洗吧，你去收拾床铺~” 平嫌燕子洗碗洗得慢，但自己站在一边看又费时间，于是直接抢走洗碗巾，把燕子支去一旁。 平三两下就把碗洗干净了，沥干水分后快速装回橱柜，又拧干洗碗巾，将厨房各处擦了个遍。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想哭的冲动……” 或许是曾经见过太多离别和困苦，平的感情总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心理学老师说过，这是一种共情能力，不管是遇见的人，还是经历的事，都很有可能直接影响共情者的情绪。 “是不是在我这里待得不习惯？” “想什么呢？来你这才第二天，不关这个的事。” 平心口突然有些闷闷的，就像受到一阵狂速心跳冲击，在心口直接蔓延开来，平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但手指接触身体时却发现并没有疼痛感。难道是幻觉，这都多大了还出现幻觉，平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将抹布放回原处后慢慢向床靠近。 “诶，我手机呢~” 一闲下来，平才想起今天还没给秋发微信，于是四处翻找，但“怎么都找不到手机的乌龙”在这会儿开闹起来，翻了半天还是没找，燕子只能给平打去电话，屏住呼吸瞬间，一阵微弱的手机铃声从衣柜传来。 平循声拉开衣柜，果然在大衣口袋里翻出手机。 “你给我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我只打了一个啊~” 听到燕子说不是自己，平马上想到是秋，于是缓慢解锁打开查看，才发现是讯和丽轮流打的，平随机拨通了其中一个未接来电，讯接起来电话。 “姐，你干啥去了，电话不接，小语死了！” “什么啊？你们怎么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 因为老家那群人口头禅就是“死了”，累死了、忙死了、你要死了、他要死了……所以平压根没当回事。 “小语死了，黄梦语死了……” 听到讯声音逐渐颤抖，继而转变为啜泣，平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况且谁又会拿去世这种事玩玩笑呢。 平心乱得不知所以，手也止不住颤抖起来，不顾还在说话的讯，慌乱的挂了电话，沉默几秒，又给爷爷打去电话，那边接得很快。 “爷爷，我听说……” “小平，小语没了……” 爷爷的悲伤仿佛冲破了手机漫射进平的心里，让平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为什么？怎么会？” 平极力克制住悲伤，用正常语速问爷爷。 “都在吃饭，她说想上厕所，就放下碗去烤烟房前面的灰坡地上厕所了，等你三爷爷从那里路过的时候，才发现她倒在地上，身体都已经冰凉了，拉去抢救已经晚了……” 爷爷再也说不下去，平不忍让爷爷再重新心底的痛，便挂了电话。爷爷的哭声让平痛心，七旬老人本该坐享儿孙之福，却不想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医生说她活不过七岁……” “如果治疗，动辄上百万，家里砸锅卖铁可以，但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非人的痛，而且治好了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三十岁，她结婚生子了的话，那就是四个家庭的痛了，所以你二叔二婶决定不治了……” 回忆如潮水一般波涛汹涌直抵平心口，小婶的话在耳边响起，平呆在原地，思绪翻飞，任凭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脑海中不停翻滚她的笑容与话语，仿佛穿越了小语从出生到离去这短暂的一生。 “平，你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 燕子被惊在一旁不敢说话，怯怯的上前拍了拍平的背。 平脸色铁青的看向窗外，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我小堂妹去世了……”平说完这句话，便再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外公的离世都没让平这么奔溃，但她是小语啊，她被父母丢在老家孤孤零零，她的愿望是爸妈一起回来看她，她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可是，她真的死在了七岁前的冬天…… 外公走了，但他此生没有任何遗憾，想见的人都见了，想做的事都做了，关于这世间的一切以及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他也都一一饱尝到了。可小语，她还有想见的人没见，想做的事没做，她还没有长大，还没有享受读书的乐趣，也没品尝到慕斯蛋糕有多甜蜜，但这一切，她永远都不能再感受了。 记得暑假从奶奶家出发回学校时，平答应小语等有了工作后，一定会给她买一个新书包，送一条新裙子，可平终究没机会了，这个承诺注定遗憾终生。 燕子不知道该怎么劝平，只能不停拍着平的背，让她好受一些。 “她在这么冷的天，孤零零的走了，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她该多么难受……” 平越想越心痛，眼前不住出现小语倒在灰坡地的场景，爷爷说三爷爷发现她时小语已经全身冰凉了，不知她走的那一刻该有多痛苦。 “别难过了~” 看到平哭成这样，燕子也跟着流了泪。 正在燕子不知所措时，门被敲响了，燕子起身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平，让她擦擦眼泪，示意自己要去开门了，但平的眼泪仍然无法止住，只能背对着门低声啜泣。 燕子也擦掉脸上的泪水，走去开了门，敲门的是带两人看盘的销售，燕子示意他在门口等待，自己披了件外套就带上门出去了，没过一会儿，燕子提着一袋水果蹑手蹑脚进房，看到平还在哭后，就自己走到书桌前坐下，默默看着平。 …… 第47章 黄夏平同学，请准时到消防队报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平终于平复了心情，但秋竟在这时打来了电话，一看到秋的头像，平心里的难过又再次喷涌而出。 “秋班，小语……她……她走了~” 平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话的，秋自然也明白了“走了”的含义。 “哭出来就好了~” 秋没说话，也没挂断电话，只一直默默听着平的哭声，在平想开口说话时，第一时间回应她。 “她才6岁，还没开启大好年华，好可惜……她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她爸妈能一起回来看她，她学习又好，老师们都喜欢她，她要是能活着，一定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 “嗯……” “我上次走的时候，答应她等我工作了，就给她买新裙子和新书包，但她再也收不到了……”一想到小语在这世间留下的诸多遗憾，平的难过到达顶峰，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出来，直到哭不动了，累倒在床上，秋才发声。 “小乖，别难过，小语从小就遭受病痛折磨，晚上做噩梦睡不着，身上痛痒难忍，一生都在盼爸妈回家，如今她走了，肯定是去天堂过好日子了，在那里，小语一定什么都有，放心哈……” 被悲伤重重压身，平突发耳鸣，渐渐听不清秋的声音，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燕子已经去上班了，平收拾好东西，便出发回学校了。到门边才看见燕子给自己留的字条。 “平，别难过，人各有命，尊重他人命运，接受命运安排，过好自己的生活亦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 燕子虽然不懂怎么安慰平，但却心思细腻，这一刻，让平冰冷的心多了一丝温暖。 从燕子住的这里回学校，要转两趟公交，坐车的人还死命的多，平也没有心情和她们争抢着占座，被人流推搡着上了车，司机油门一踩，平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即将倒下去的平这才清醒过阿里赶紧抓紧了扶手。 看向窗外，银杏叶已经全黄了，完全没有绿色生机，平梦中掉落的那两个牙都一一兑现了，只是，这其中的痛苦要比牙掉时的痛要厉害得多。 醒来发现手机关机了，等找来充电器充上电开机后，竟发现昨晚和秋打了8个多小时的微信电话。 …… 平又累又困，想找个地方靠一会儿，但车上人实在太多，只能把头靠在拉扶手的那只手上。想起刚刚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回秋微信，只得站直身体，反手从包里掏出手机，点亮手机屏幕，显示一条未知号码的未读短信。 “黄夏平同学，10月8日早上九点，可以过来报到，向你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平沉浸入海的心此刻突然跳动一拍，平知道这一定是主任发来的。但短暂欢欣了几秒，平立即又陷入担忧，主任并没有说到底能不能解决吃住问题，如果自己再追问倒显得有些啰里吧嗦，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实习机会，平可不想因此错失，可不问清楚，自己就这么过去了住哪里，吃什么，原本爸爸就断了自己的生活费，若再不为自己争取一回，又该怎么度过这段没收入的实习期呢。 想了一会儿，平还是复制主任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您好~” 主任的声音和蔼可亲，就像一位宠爱子女的老父亲一般，平想着如此温柔之人想必也不会怪罪责骂自己，所幸放松下来直接开口。 “主任你好，我是黄夏平~” “我知道~”主任呵呵笑了两声。 “不哈意思主任，国庆假期还打电话打扰您，我想问一下咱们消防队可不可以解决一下我的食宿问题呢？”平眉头微皱，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这个我还得核实一下，看看女生宿舍有没有床位了，吃你不用担心，我们单位有食堂，伙食也好，保你来了吃胖三斤。” 主任说话很是幽默，也很亲和，但因为他是领导，平实在没办法将他的幽默当真，只能笑两下应付应付。 “好的呢，那麻烦主任帮我核实一下，谢谢主任~” “诶~别客气，那就再见了夏平同学~” “好的，主任再见~” 等主任先挂了电话，平才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放下手机瞬间，平的笑容立刻僵住，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那些刻意讨好领导的狗腿子，这才是实习，没想到自己就已经无声无息成为了最讨厌的那种人，若是以后工作了，那还得了。 听到公交车播报即将到达转乘点，平赶紧将手机放回包里，随着人流一同下了车。这趟车的拥挤程度可不亚于255，上车费劲，下车也费劲，中途下的人没有，上的人却多得数不清。 平查看着公交车站牌，确认是在此转乘后，走到人少的地方候车，听到刚刚一起下车的人说：“这是未来方舟唯一一辆到市区的公交车，今天是假期已经算松了，工作日那才叫一个堵！” 原来燕子住的地方叫未来方舟，平只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科技，不知是哪位优秀的开发商想出来的名字，不过方舟地处大坡，整个楼盘都耸立在半山腰，略高于其他楼盘，所以这里也被当地人称为小半城。 平心里想着，这地方离学校实在是太远了，以后就算是燕子喊她，她也不来了，坐车又不方便，消费还高。 等了好一会儿，平腿有些酸胀，想必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平的小腿很容易浮肿，水喝多了会肿，站立久了会肿，坐久了会肿，没睡好也会肿，肿起来时肌肉就像被疯狂挤压一般难受，小腿还会变粗一截。平将脚抵在公告牌栏杆上，想用拉伸的方式缓解一下肿胀感。 等了好久，车还是没来，平原本心情就低落，这公交车总不来又气得平想哭，但在大街上流泪想必会成为别人的焦点，平可不想被发到网上，只得拿出手机分散注意力。 不想，消防队的小张发来了好几条微信，对待消防队的任何一个人，平自然是毕恭毕敬的，生怕回消息回晚了会让人家觉得自己没礼貌。 “夏平同学，主任让那个我和说，帮你协调到宿舍了，让你来报到那天可以带着行李一起过来。” 平内心的窃喜如鲜花绽放般铺满整个身体，但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此消息对于平来说，已是最好的消息，比起逝者的遗憾与悲伤，平更倾向于解决自己当务之急，毕竟，连生活都保障不了的话，又怎么有空来伤心呢。 “谢谢你，小张，咱们8号见！” “不客气的，到时候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小张和主任说话都很客气，但平却觉得小张的亲和是发自内心的，可主任给自己的感觉则是有种无法亲近的距离感，这是领导和下属的间距，也是长辈同晚辈的疏远。 “好的好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记得提醒我哈，谢谢你啦小张~” “别客气，夏平同学~” “嗯嗯，那我就先不和你说了哈~咱们8号见~” 平从来不是主动结束聊天的那一个，不管是谁发来的微信打来的电话，平都会等对方先挂断电话，离开聊天，但秋除外。 只有和秋在一起，平也能耍自己的小脾气，才能不用顾忌对方的的感受，才能不去猜测对方的心思，也不用时时刻刻注意说话的态度和语调。 这也是平选择了秋的原因之一。 平将身体半倾出去，刚好看到公交朝着这边驶过来，平正准备排队，但那些大妈大爷们早已涌至站点，毫无秩序的互相推搡着，看来只有在大学城，才会看到有序排队的人了。 平不想同大妈大爷们争抢，但不断涌入的人群再一次将她推入车厢，平还有些庆幸，没有这群大妈大爷，估计自己这一天都回不到学校了。 民大宿舍里，平掏出钥匙开了门，娇猛地从床上爬起，向下看着平，平的眼神撞上娇，马上又转向其他地方。 娇是个心细的，总能发现大家的细微变化，平每一次哭，都能被娇看出来。 “你怎么在寝室？” 平自顾自的走到自己桌位将包放下，明知娇正看着自己却不敢再抬头看娇。 娇看出了平的不同以往，连滚带爬下了床，胡乱拖着拖鞋就跑到平身后。 “不能去消防队了？” “能去，8号早上去报道~” 见平还是低着头，娇又继续问：“那是不能提供住宿？”。 “包吃包住的~” 不想让娇担心，平只能用故作受伤的语气和娇吐槽道：“哇~燕子那里真的好远啊，晚上车流声也好大，我睡都睡不着，你看我这大黑眼圈大眼袋，我昨晚四点才睡的大哥，眼睛快瞎了。” “难怪你眼睛这么红，那赶紧补个觉吧~不过你也少睡会儿，这都下午来，再睡晚上又要失眠了~” 见平正常了，娇叉着腰回桌位去找眼镜戴上。 “8号早上要去消防队报道，可能要麻烦你和我去一趟~” “你不会像燕子一样把寝室都搬空吧，我个娇弱的小女子可抬不动。” 娇的表情和大跌眼镜丝毫无差，若换作以前，平早都要爆笑一顿了，但此时的平却仿佛肌肉有了记忆一般，怎么都笑不出来。 “放心，这是人家的宿舍，也不缺什么的，我只带床单被套和冬天的衣服就行了，反正又不远，等需要啥我再回来取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 娇故意拍了拍胸口，以表示自己松了一口气，想逗平笑，不想让娇察觉什么，平只得皮笑肉不笑。 “笑得好难看！” 娇知道平不想说的事情，就算问了千百次，她也不会吐露半分，等到自己慢慢将伤痛消化了就在风中扬了它，就好像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烂仔414的女孩们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脾气，对人对事也有适当的分寸和距离感，开心时一起闹，难过时各自疗伤。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群人，但对于414而言，朋友就是快乐同在、互相尊重的一家人。平、娇、花、颖本就是不同地区、不同家庭的四个人，可在坚韧性和自尊心上，却是出奇一致的相似，因为互相懂得，所以她们的友情也注定更长久。 睡到下午六点，平突然意识到错过了饭点，娇也不知去了哪里。可下床一看，桌上放着一盒凉拌米皮。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娇买的，平赶紧翻出手机给娇转去了饭钱。在烂仔414 ，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吃东西永远aa，但请客和分享不算。 平一天没吃东西了，但并没有什么饿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睡觉的原因，难怪明星都说睡觉是最好的减肥方法呢。但即便不饿，一向注重养生的平还是打开了盒子开吃起来，一日三餐，一餐都不能少，想想那些不好好吃饭得胃癌的人，如今又接连失去了两个亲人，平更加上爱惜自己身体起来。 平发小的弟弟，从小就被当成掌中宝一样疼爱的人，还不是因为爸爸吸毒，又当了黑社会老大，犯下大错被追捕，抛家弃子逃之夭夭，跟着他妈妈受苦受难，总吃泡面，才得了胃癌，可这些悲伤除了痛上加痛，何曾给他带来一丝温暖和好处呢。如今，发小的弟弟因为知道自己没法救了而情绪大变，越发叛逆，纹身、染发、夜不归宿，与狐朋狗友四海为家，一走就是好几年，发小也再也未见过他。平曾让讯和鹏四处打听，可得到的消息也只是毫无踪影。 怎么会有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呢，平不信，又在他的qq空间反复加与他互动的好友，可得到的答案出奇一致，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平只是惋惜，他原本会拥让所有人都羡慕的人生，但因为过度悲伤导致自己患了癌症，这怎么不遗憾呢，在青春大好年华，却没有享受到一点属于他的快乐时光，难道父母犯的错，就必须要孩子受着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子女计长远，发小的爸爸选择了黑社会老大这一险职，就要为这非法暴虐受人憎恶的违法权利付出代价，平爸选择潇洒玩乐吃喝嫖赌沾染毒品，就要承受这看似享受实则耗命的选择所带来的折磨与打击，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收到过真正的惩罚，他们的父母从没有怪罪过他们，只会心疼他们在牢狱里受罪了，反而怪罪他们的媳妇不好好跟他们过日子。 而他们的孩子却因此终生失去了求学、考公务员的机会，发小的弟弟更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可他们又何曾后悔过半分，这样自私、无知、不知悔改的父亲，天下应该没有哪个孩子能接受吧，他们唯一做的一件好事，就是将孩子带到了这个世上，可如果孩子降世要遭受如此磨难与痛苦，那还不如不带他们来。 所以说父母越是纵容溺爱，孩子就越会长废，平的奶奶从来不指责平爸犯下的错，所以这么多年，平爸从来没有真正悔改，哪怕是刚出狱时的卑微求和，也只不过是因为想留住妈妈而装出来的假象。 从小一起长大的友谊，听到他如今变成这样，谁又能忍心听下下去呢。好在发小的妈妈认识的人多，最终在四川找到他并把他带回了bs，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不会再有清脆的笑容了，曾经的天之骄子也已跌落神坛不复存在了，平才不要这样的人生。 软糯的米皮滑入喉咙时竟像刀子捅刺在心口一般，呛得平直冒眼花，平也不想接水，也不想起身，就任由辣椒刺激着神经各处，好让痛感来得更猛烈一些。 平在心里劝慰自己，吃完这顿饭，就要忘记一切悲伤，好好过好自己的人生。平并非是无情之人，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只是，如果悲伤持续影响，自己终将会步入后尘，这怎么对得起自己从小遭受的那些磨难和打击呢，好不容易一步步走到大学，如今要实习了要工作了，要实现梦想了，自己怎会因为沉浸悲伤无法脱身。 悲伤是留给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的，平不配，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必须打起精神，必须深埋痛苦，才靠近梦想，走向理想人生。 …… 第48章 去追随信仰 早上八点半，烂仔414寝室里，娇猛然掀开平的被子大喊：“烂仔！八点半了！” 平头一晚睡得昏昏沉沉，忘了定闹钟，平嘟嘟囔囔不愿起来，想到今天就是实习报到的日子了，双眼睁得溜圆。 “惨了，惨了，还有半小时，快快快……” 平几乎是从床上直接跳下去的。民大学生宿舍的床都是上面床铺下面桌柜的设计，总体来说还是有些高度的，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跳了下去，竟也没事。娇见了也突然想尝试一番，但站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她可做不到像平这样狠绝。 “娇，快点快点，第一天报到可不能迟到了，快快快~” 平三下两下洗漱完毕，噼里啪啦往脸上一顿揉搓，也不管粉饼是否涂抹均匀。 “别化了，快叫车！” “马上，我打个滴滴。” “赶紧动起来烂仔~别化了求你了~要迟到了~” 娇向来守时，见不得平都要迟到了还要抽空化个妆。 “不行啊，第一天报到一定要化淡妆，显得尊重人家！好了好了！我这就打车。” 娇看了平一眼，发现平脸涂得要比脖子白两个度，低头无语的说：“你这还不如不化！” “管我！车马上到，我们先下楼。” 娇一听车要来了，带头拎起行李箱就要往外走，平也提着另一口袋跟上。 突然娇停住了脚步，平被惯性牵引撞了上去。 “怎么啦？”平摸着额头问。 “你被子啊！被子！啊！受不了了，快点去收！” “对对，被子！快，我上床去收，你帮我从柜子拿袋子递给我~” 平说完就三两下脱了鞋快速爬上床，胡乱将被子揉作一团，接过娇递来的袋子就往里塞。 “快点了，求你了，平大姐，求求你了~” 娇是个极守时的人，不管什么事永远只会早到，现在看到平要迟到了，自己又要陪平一块去，那不得跟着一起丢脸啊。 “走！”平将被子直接丢下，赶紧下床穿鞋，随后拎着被子和口袋锁门去赶车了。 “师傅，开快点，要迟到了！” “这会儿知道急了！” 娇无奈的白了平一眼，平自知误时了，闷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回。 “别急，快得很，几分钟就到了！”司机见车里气氛不对，赶紧帮着说话。 五分钟后，司机刹在消防队门口刹住了车。 “到了？这么快？” 平有些吃惊，这段路要是走起来铁定得走个半小时，没想到打车五六分钟就到了，看来时间就是金钱说得没错，有钱的人，又怎会再选择公交多浪费时间呢。 “九点，刚好！” 娇看了眼手表，松了口气。 将行李从车上拿下来，平转身发现小张早早等候在门口。 “夏平同学，欢迎你的到来！” 小张像极了列队迎宾的士兵，稳稳的向平和娇敬了一个军礼。 “小张，又见面啦，这是我的室友娇，娇这是消防队的同事小张。” “您好！” 娇和小张互相客气问好后，便各自拎起一袋行李。 “要先去哪里呢？” 平怕主任等久了会不高兴，所以想先探探小张的口风。 “主任交代了，今天你就先安顿下来，把宿舍收拾好就行，明天再去办公室报到。” 小张也是个实心眼，拎着最重那袋行李站着说话却一直没放下。 “办公室是那天那间吗？” “暂时是的，走吧，我先带你去宿舍。对了，先和你收一下，单位只有一个女生宿舍，也只有一个女生厕所，就在你们宿舍走廊，待会我会一一带你去看。还有，你们宿舍还有三个姐姐，但他们一般只在这里睡午觉，下班都会回家的，你别不习惯。” 一听到还有是三个姐姐与自己同住，平突然有些担心起来，听已经上班了的好朋友飞说，工作中的女同事遇到好相处的就很能一起玩得很开心，要是遇到不好相处的那可是一天都待不下去，更别说还住在一起了。不过既然小张先说出来了，这剂预防针也算打上了。 “好，谢谢小张。” “对了，主任特意让我去帮你配了把宿舍钥匙，一会儿我交给你，你自己要保管好哦。” 小张边说边回头看平。 跟着小张走进第二道门，平感到一阵不舒适，这里好像缺少了什么，应该是少了人情味、烟火气，这里太过冷清了，根本不像有人上班的样子，也不像军旅题材电视剧里的那样随处都是训练的声音。 “我们要先经过男生寝室，可能会遇到很多消防员，你们要做好准备。” 小张还是恭恭敬敬的回头同平和娇说着话，平以为他是想提醒自己马上要见到肌肉猛男了，千万不要迷恋，直到随着小张的脚步路过一个接一个的男生寝室，平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每间消防员寝室旁边都配有一间浴室和卫生间，而这本身也只有男生住，所以很多人洗澡上厕所都不关门，平看到第一个赤裸着身子，只穿了条内裤的消防员时，连就已经红得不像话了，可又连续看见哼着歌洗澡、光着膀子在走廊狂奔……的消防员时，平实在忍不住催促小张走快些了。 但这些消防员估计也是很少看见女生的原因，见了平和娇就一个劲儿的吹口哨打趣，有些还直接跑到门口站着傻看，连小张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数不清路过了多少间男生寝室，平只觉得这段路真是太长了，埋着头跟着小张的脚步一路向前。 “到了！” 走到最后一间寝室时，小张将行李轻轻放在地上，平看见他的手被勒出了紫红色的勒痕，这小笨蛋怎么也不知道换只手，和他长相一样，太实诚了。 进了门，平才发现这宿舍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大上，不规则的布局，三张木制的上下床、三个窄小的柜子。固定在墙上的电视，还有一个卖雪糕的冰柜，倒是与消防单位的形象很契合，这条件不得比自己宿舍还艰苦啊。 “三张床的下铺都被选了，这两个上铺放满了东西，你可以睡里面那张床的上铺。” 循着小张指的方向，平望见了角落那张床，上铺积了不少灰。 “你可能需要自己擦洗一下，走我带你去洗手间。” 小张连忙将先前放在门口的行李挨个拎到里面那张床旁边，等平和娇走出来后随手关了门。 小张身上就是有种谦谦公子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不是他本身拥有的，更像是被培养出来的或是被要求这样的。即便皮肤被晒黑了也藏不住他的稚嫩，平总觉得他要比自己小很多，可能在消防队机关工作的，至少得是个干事，而能做到干事的，至少都得三十来岁了吧。 “这里就是洗手间，左边给你们女生用，这也是单位唯一一个女厕所，所以如果你懒得跑的话，平时上班就少喝些水。” “哈哈哈哈，你死定了，你一天喝那么多水……” 娇忍不住嘲笑平。确实，平因为健身的原因，每天都会保持1500ml的饮水量，所以每隔一小时就要去趟厕所，娇常常笑她懒牛懒马屎尿多。 “再说！” 平给了娇一个秒杀眼神，让娇立马住了嘴。 小张的手机微信响了，他赶紧掏出手机，生怕耽误一秒钟回复。 “夏平同学，接下来你就先自己安顿一下吧，我有些着急的工作需要回去处理，就先走了，钥匙给你，走的时候记得反锁门。” “嗯嗯，谢谢你小张。” 小张将钥匙递给平后，便火速朝着另外一个楼梯跑了。 “他怎么不走刚刚那里的路？” 娇指着刚刚来时的路，一脸不解的问平。 “我哪知道！说不定条条大路通罗马，走这里比较近！你有事没？要我先陪你回去还是你陪我收拾？” “我事情多得很，我走回去吧，你不用管我，先收拾，我看那些灰尘积得可厚了，估计够你收拾好一会儿了。” “算了，我还是先和你回去吧，刚刚小张不是说，中午的时候那三个姐姐要回来睡午觉吗？这马上十一点半了，我还在这岂不是会尴尬死，都没见过面。” 平说着就返回宿舍用钥匙将门反锁了。 “走吧~” 平说着就要往前走，却被娇一把拉住，“等等！做好心理准备……” 娇咽了口口水看向平，平立马想到走廊裸奔的那几位，但平不知道还有那条路可以走出去，只能带着娇硬着头皮往外跑，但此时的走廊与刚进来时却是两个极端，早已没有了消防员的嬉戏打闹声，估计是去训练了。 “快跑，不然等会儿又回来了~” 平抓着娇的手臂往前冲，娇也反手拉住平的袖子跑到了平的前面，这样子像极了要去逃命。 跑出来这段路就好像与走进去时的路不是同一条路一般，平觉得没走一会儿就出来了，怎么刚进去时像走了十几分钟一样。 “我们走回去吧~走回去刚好吃饭！”娇叉着腰与平并肩走在路上。 “行！” 平还沉浸在住进消防队的喜悦里，这可是多少毕业生求之不得的实习单位，竟然被自己争取到了，看来人还是要勇敢一些，不要脸一些，这样机会才能被牢牢攥在手中，这份实习工作，平很满意。 “我刚刚看里面都是男生，男生一般习惯又不太好，你以后出入自己注意安全，晚了就不要出门了。” “不是吧，这可是消防单位，他们都是军人，你想这么多？” 平没想到娇还会担心这些，平担心同事不好相处，领导不好应付，伙食太好会长胖，也没有担心过自己的人生安全，毕竟在这种单位实习，安全感一定是不缺的吧。 “你一个小姑娘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谁都是你家彭子秋班长？” 娇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轻轻拍打平的脑袋，就像在收拾自己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平一个蹲身闪过娇的下一轮拍打，抬头朝着娇笑，看着平傻乎乎的样子，娇也跟着笑起来。 “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你请我吃花溪牛肉粉吧，我今天帮了你~” “行啊！走~” …… 吃饱饭后，平准备和娇一起回寝室睡个午觉，因为小张说他们下午两点半才上班，平要是去早了会打扰人家午休。 “平，你知道颖的事吗?” “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平不确定娇是否真的知道了颖家的事，而且自己曾经答应过颖，要对娇和花保密的。 “我感觉出来的，她家里一定出了啥事，而且和她爸爸有关！”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其实有一天我在厕所，她以为寝室没人就打了个电话，边打边哭，但她说的是水族语言，我没怎么听懂，她反复提到爸爸，之前她教过我们说爸爸妈妈的水语，所以我才听出来的。” 平本来不打算将颖的事说出来，但此刻知道娇是真心关心颖，而且娇也不是个会传话的大嘴巴，所以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她爸爸出车祸了，好像下半身瘫痪了，其他的我不知道，你别说出去，颖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也不想被人同情。” 平说完就爬上了床，娇也跟在平的后面爬了上来。 “好惨！没想到她会遭受如此变故，我以为是她爸爸生病了，没想到会是瘫痪这么严重。” 娇将被子扯到胸前，却迟迟没倒下去。 “你我都去过颖家，也知道她家是个什么情况，只可惜我们都是学生，没办法帮帮她，但她本意也是不愿我们帮助的，所以我们就尊重她，继续假装不知道吧。” 平眼神落寞的看了娇一眼，娇立马掀开被子靠近平这边。 “干嘛？” 平被突然靠过来的娇吓一跳，娇则不紧不慢的继续爬到平床尾，小声问平：“那她不实习了？” “宿舍就我们两个人，你这么小声干嘛！” 娇虽然人长得高，学习也好，但有时候犯起傻来也是很欠揍的，要不是这会儿平的被子刚暖起来，平一定会起来打她个落花流水。 “隔墙有耳……” “卧榻马！”娇话没说完，平就伸手拽过她的头往被子上拉，用力给了她背两锤，娇无力的倒在平床上。 “你傻啊你！你在这说话难道隔壁还能听了去？她应该不实习了，毕竟家里除了这事，她也得忙照顾，等过几天，我们都去实习了，再抽个空开个群视频，看看她情况怎么样了……” “但是……” “但是你的头，睡觉，下午我还要去收拾那边的宿舍呢，闭嘴吧你！” 平将娇的头抱起推回她的床，自己也捂着被子躺下了。 …… 第49章 搬进消防队 下午两点半，平起床收拾了些洗漱用品，想着这次去了就不回来了，所以连洗发水沐浴露都给带走了。 平出发时，娇还在睡，国庆过后，gy的天已经趋于冬天的温度了，所以也会比平时嗜睡一些。听娇说明天她也要去单位报到了，这寝室就只剩花一人了，也不知道她每天面对着三张空床铺入睡会不会感到孤单。不过人都走空了，花就能静下心来在寝室复习了，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平锁门前又回头看了寝室一眼，虽然只是去实习，但要短暂离开这个住了三年多的寝室，平还是有些不舍的，只是人到哪个阶段就该去完成哪个阶段的事情，这只是大学的安置点而非落脚点，不管怎么喜欢，最终都是要搬出去的。 为了省下几块钱的车费，平接连穿过两所大学，抄近道赶到了消防队，此刻已是下午三点，可整个单位竟一点声响都没有，上班的地方不应该是人声鼎沸的吗？怎么偌大个单位只听得见树叶随风飘曳的声音呢。 平顺着小张早上带她走的路找到女生寝室，一路也没碰到任何人，但从敞开的门窗看进去，房间里并没有人，平便放心掏出钥匙打开宿舍。 进门闻见一阵好闻的香味，平循着香气找到冰柜上的香薰，想必这几位姐姐都是精致之人，只可惜房间不透气，窗户也因为设计不合理而无法打开。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不开灯，房间就犹如一个黑炉子一般又暗又闷。 平观察着四处，发现靠里面那张床的上铺已经被腾出来了，想必是睡下铺的小姐姐帮忙收拾的。 平提着水桶到卫生间接来一桶水，将寝室带来的抹布丢进水中反复揉搓，拧干后从床铺开始擦起。 可能太久没打扫，抹布刚粘上床板，就直接变成了黑色。平惊讶的瞪大双眼，眼里写满了嫌弃。不过这比起还在家帮忙收废品、数水泥袋时的那灰来说，简直算不得什么。平换了一桶又一桶的水，终于将床铺擦干净，待到水分蒸发后，才从袋子里取出棉絮被窝丢上去铺展开。 床是收拾出来了，可衣服却不知道放哪里，这是别人的地盘，可不敢在别人没在的时候去拉开人家衣柜。 平将行李箱拉过来尽量靠近自己床位，又细心检查下铺被子上是否掉落物品和灰尘，随后找来拖把将房间都拖扫了一遍。不过这瓷砖铺就的地板实在不经脏，平前脚拖完，后脚就发现头发丝和污水印。 经过几轮拖扫，平终于将房间收拾干净了，起身直了直腰，突然听到一阵铃声，抬手一看手表，已经五点钟了。 该不会是下班了！平内心有些紧张起来，马上要和三个姐姐打照面了，不知她们会不会喜欢自己，会不会排挤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宿舍门把手就转动了起来，开门进来的是那天见到的高个子姐姐。她的长相是中国人眼中的标志型美女，大双眼皮，大眼睛，皮肤白皙透亮，五官眉清目秀，还有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头发。看见平，她也不吃惊，自顾自的走进来关上了门。 “你叫什么名字？” 这姐姐虽然长得高，但说起话来却十足温柔，还有些嗲嗲的。 “姐姐你好，我叫黄夏平~” 平尽量用相似温柔的语气回答，脸上漏出真诚的笑容。 “你来实习好久？” 姐姐好像并不打算交换自己的名字，只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像面试新人一样的问平。 “学校规定四个月~” 平依然语气温柔，毕竟初来乍到，可不想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你背后那个柜子的右边，是你下铺的女生腾出来让你放衣服的，里面的衣架可以用，你一会儿把你衣服挂进去了，行李箱可以放在我这张床的上铺或者那张床上铺，不过上铺灰很大相信你今天也感受到了，所以建议你放在你背后这个柜子顶上，还可以放东西。” 平顺着她手指的指向一一看过去，最后视线定格在身后柜子上。 “嗯，好的！” “我加个你的微信，有什么需要的你和我说~” “好！谢谢姐姐~” 一听到姐姐主动要加自己微信，平赶紧掏出手机迎上去，生怕慢一些会让人家不高兴。原先在学校时，学生们几乎都是加qq，就连班级群和学习群也都是在qq上建立，平也喜欢在qq上分享动态，微信上倒是很少更新，这也刚好，加上消防队的同事别人就不能凭借朋友圈发布内容猜测自己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平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好歹知道，想要保持一段感情永远鲜活，就得或多或少保持着一份距离感和神秘感，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受用。 这位姐姐没将自己名字发过来，平也没好意思问。一般不都是加上好友就发备注名吗？平并不想惹任何人不悦，所以永远是被动方，或许也因为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让自己习惯了唯唯诺诺，不敢将个性表露出来吧。每到一个新地方，平都会因为没有安全感而转变出一种乖巧听话温柔的性格出来，但这只是平性格中的一种，没错，平就是善变的双子座。 “你家在哪里？” 见她还没走，平怕气氛变尴尬，便主动开口。 “说了估计你也不知道，离这里差不多二十多公里吧~” “那你岂不是每天要起很早坐公交？” 平是真的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赶不上公交迟到，毕竟这个姐姐和平年纪相仿，应该也才工作了一两年吧，再说打车来回就得一百多，这一天不得白干了。 “哈哈哈~我走了小妹妹~晚上睡觉记得反锁门哈~” 她突然笑了出来，平还好奇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但又听到她说要走了，平赶紧回她：“好的，姐姐再见~”。 平毕恭毕敬的送她到门口，以为她着急赶公交去了。 忘了问她另外两个姐姐是不是还要回来，但她已经走远了，刚加了微信也不好意思发去问，平只好将门先掩上，随后打开行李箱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衣柜，又垫着脚将行李箱递上衣柜顶上。爬上床一看，这行李箱放的位置刚刚好，还能当床头柜使。平用行李箱内衬取出相框，并将相框靠着行李箱访问。 这次出来，平除了衣服被子及生活用品，就只带了和秋第三次见面时路人帮忙拍的照片。但平觉得只放一张照片感觉光秃秃的，于是又从行李箱内衬取出小兔子台灯放在相框边做陪衬，粉色小灯与黄色相框的搭配倒叫人有些温暖。看着照片，平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今天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和秋分享遇到的这些事呢。平掏出手机准备给秋留言，但却先收到小张的微信。 “夏平同学，还有十分钟开饭了，主任让我带你去吃饭。” 平一想起今天走廊碰到的那些裸奔男，就觉得尴尬难堪，实在不敢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于是拒绝了小张。 “不用了，我不饿，就不去吃了，谢谢小张~” “那好吧~” 小张倒是丝毫不再劝劝，不过他本身就是听主任差遣替主任办事，这会儿已经将信息传达到位也得到平的回信，也相当于完成任务了，所以平到底去不去吃根本不重要。 平其实肚子也有些饿了，在学校时，为了早一些去健身房，平和燕子几乎都是五点钟就吃下午饭，可现在已经六点了，平早已前胸贴后背，不过平又不是没有挨饿的经历，一顿不吃又死不了，所以便打断收拾好之后和秋打回电话，等睡着了就不饿了。 发现地面掉落了些杂物，平只得又起身下床一一拾起。平从来忍受不了视线范围内出现垃圾，也不会让自己的桌子、床铺乱七八糟，不管平在不在寝室，都会将自己的床位及桌位打扫的干干净净，有时看到室友桌子乱了，还会帮着收拾下。但平这习惯并不是洁癖，而只是单纯的爱干净，爱秩序。如果平真的有洁癖，又怎么能忍受和室友去兼职时睡在发霉发臭的破房间，怎么能接受在火车上席地而坐看乘客呕吐不止…… 据说很多女生表面上打扮得光鲜靓丽，实际寝室臭烘烘乱七八糟，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一开始，平以为是流言传得夸张了，直到亲耳听见室友说，隔壁寝室地上全是鞋子袜子毛巾时，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女生这么邋遢。 平捡完物品后翻出了拖鞋换上，想去上个厕所，瘦都放到门把手上了却又停住了，想到饭点人多，不免遇到人，所以还是忍一忍，等过了半小时再说，随后便关上了门，可还没移步，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夏平同学~” “请进！” 平赶紧上前拉开门，看见小张手捧着一个苹果和两盒红枣奶。 “给你~” “谢谢~” 平本来打算假装不要的，但一想到真要饿一晚上，还是接过来了。 “明天就要去上班了，终归是要见人的，你别不好意思~”没想到小张呆头呆脑的，竟能看出平的顾忌。 被人拆穿了，平又不好意思起来。 “谢谢小张~” “别客气，这会儿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后厨仓库拿点吃的吧，放心，会绕开人流的。” 一听到能拿吃的，平来了精神，开心的跳着说：“嗯！等我换下鞋子~” 平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将苹果和红枣奶往上铺一丢，两只脚踢开拖鞋就往鞋里塞，快速蹲下将鞋跟一提，便关门同小张一起走了。 “早上是七点半开餐，消防员吃得比较早，但我们是机关，领导说不让我们和基层同志抢，所以你最好八点再上去。现在我带你走的这条路你自己记好，明天早上我就不喊你了，我得和基层的一起吃饭，七点半就要去集合了，所以你只能自己去食堂。” “你不是说机关是八点吗？为什么你要和基层一起？” “我虽然在机关做事，但编制是消防员，我只是从基础被派到机关了而已。” “哦~知道了~” 平虽然嘴上说着明白了，但内心其实很鄙视这种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规矩，吃个饭还不能一起吃，再说不管小张是基层还是机关，现在总归是在机关上班，那怎么就不能与机关一起在八点吃早餐了？ “明天你就从那里正大门进去，进去就是食堂了！” 小张指着两扇虚掩的大门，平以为人都走完了才将门这么关上。突然有个消防员推门而出，边用袖子擦着嘴边看向平，平刚好碰上他的视线，他却也不闪躲，一直盯着平直到走下楼梯。 确认他走远了后，平才松了口气，试问哪个正常人能一直盯着别人看，被别人发现了还能面不改色的一直看？平真是刷新了对军人的认识，看来他们除了纪律文明以外，也会有很多正常人的缺点。 平突然想起了秋，为什么秋给平的感觉就不像这般无礼呢，或许世人总是带着滤镜看军人，才会觉得他们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可只有真正走进了解，才会发现他们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在脱下这身军装后，还会显露出一些普通人都无法做出的离谱行为。 “他们都很好的，没什么坏心眼，你别担心~”小张怎么老是一眼就能看出平的顾虑！平从背后打量着小张，发现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但走起路来还是能看出些极力隐藏的稚嫩，可若是他年纪小阅历少，应该不能这么准猜到别人心思才对，除非他学了心理学，而且按理说来当兵的大多都是读书读不下去，初高中没毕业就入伍的差生嘛，可平刚来消防那天见过小张写的字，那一手苍劲有力的字并不像初高中就能练就的，对于小张，平突然有些好奇…… “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一进到后厨仓库，小张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平看了满满当当的货架，动也不敢动。 “没事，可以拿，后厨还是炊事班管那会儿我们饿了经常来拿吃的，但现在是专职厨师管了，不过也可以拿~” 小张左翻右找，想给平找点好吃的，可找来找去都只剩泡面和牛奶了，小张顺手取出几瓶红枣牛奶准备递给平，但可能想到平刚来单位，应该有份见面礼，于是将拿出的那几瓶放回箱中，直接拎起一箱就出门了。 “红枣牛奶好喝的，给你提一箱你放宿舍慢慢喝，快走快走~” 听到小张语气急促起来，平也不由自主跟着跑了出去。虽然小张说这些东西都可以随便拿，但他此刻的反应还是让平有些担心是不是他为了让平放心拿东西而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宿舍门口，小张将牛奶轻轻放在地上。 “这是女生宿舍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提进去哈，明早记得八点准时去吃早餐，我们这里过时不候的，收餐了就啥都没有了~” “嗯嗯，谢谢你小张，那咱们明天见哈~” “再见，夏平同学” …… 第50章 实习第一天，就成为了领导的眼中钉 因为同宿舍的姐姐都是直接将车停放好后到食堂吃早餐，所以平只能自己一个人前往食堂。原本在陌生的环境就不自在，这会儿连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平这一路走的可以说是提心吊胆了。 食堂门半掩着，陆陆续续有吃完早餐的消防员推门而出，每擦肩而过一次，平就被会当作观赏品般参观一次，这感觉简直让平无地自容。平提着笔记本电脑包进到食堂，低头吃着早餐的一众人更齐刷刷抬头盯着平看，平脸皮又薄，被人一看脸都快红到耳根了。 消防队的伙食真不是盖的，难怪学姐们拼了命也想进来。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排包子、馒头、鸡蛋、炒面、炒粉、炒饭、凉菜、现煮粉、面包、蛋糕、饼干、牛奶、酸奶、核桃奶、香蕉奶、果汁，还有随意加的辣子鸡、牛肉、肉沫哨子，苍天大地，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东西一样只拿一个都得上百元了，谁愿意花一百块吃个早餐，而在这里全都免费。平甚至看见桌上有只咬了一口就丢掉的三明治，这么浪费真的合适吗！这仅仅是个简单的早餐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平不敢想象在这上班的人该有多幸福。 平学着前面的消防员拿餐盘筷子，排队取餐，这些东西平在食堂一次都只舍得买一个，如今全免费，平每一样都拿了一个，排在她前面的消防员震惊的问平：“你这么瘦能吃完这些东西啊？” 听到有人问话，平以为他嫌自己贪心，立马说：“拿好了，我能吃完！” 那消防员不知被谁看了一眼，马上端着餐盘走开了。平端着盘子站在原地，看着黑压压的干饭大军，根本找不到座位。看来看去，平终于在另一头找到了一张空闲的桌子，于是先将电脑包放在位置上，再将餐盘放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座位上。平也奇怪，怎么周围都挤满了人，唯独这个地方空着，但这也正好，平也不好意思和别人坐一个桌，于是端着餐盘直接坐了上去。 屁股着凳那一瞬间，平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特别是隔壁那桌四人组，一个戴眼镜的面露凶相，另一个也戴眼镜，还有两个直接盯着平，平用余光扫到这四人仿佛在谈论自己，但平始终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只得埋着头吃着餐盘里的食物。 这一刻，平想到了主任，但只见过主任一次，平早已忘了他的长相，还有唯一认识的小张也寻不到踪影，平实在无助得紧，只得把头压得更低。 突然，一个人走上前俯身在平耳边说话，平被吓了一跳。是第一次见到的那位姐姐。她用手掩在嘴边，很小声的贴着平的耳朵说：“这里是领导的位置，不能坐！” 平只觉羞愧难堪，原来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竟是这样的感受。 姐姐说完就离开了，平还愣住原地，因为起身还要再被盯着看一遍，而且想到自己端着餐盘也不知道去哪里，平就更尴尬了。 “你没和她说吗？” 平听到身后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我说了啊，她不过来！” 那位姐姐语气很无奈。 平听了更尴尬了，几秒钟后，那个问话的女生上前小声和平说：“别在这里坐了，我们去那边~” 这个女生说完就一只手提着平的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拉着平的手往她们站着说话那个方向走了。 果不其然，站起瞬间，平再次成为人群焦点，平真后悔，怎么会来食堂吃早餐，怎么要坐那个位置。 “你咋想的，我都和你说那是领导的位置了，你还不过来！” “应该是吓到了，别说她了~” 那位姐姐显然对平的行为很不满，但想到平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也没再说话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餐时间，小张受命来带平去主任办公室。 但刚进办公室，平就认出了主任就是刚刚坐在旁边的眼镜男之一。 主任冷着脸，没主动和平打招呼，想必是生气了，但平又不懂这些头头道道，只能低着头等主任发哈。 “天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平心里又悔又恨，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好心给自己实习机会的主任如此丢脸。 “小张，你不用点名了，先带她去你们办公室找位置坐，一会儿我再安排。” 主任冷冷的说完这话，便戴上军帽去门口点名了。平默默跟在小张身后进了另外间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比主任那间小，但却有三张办公桌，最后面那个位置是干事，中间没有人坐，而小张坐在最前面。 虽然不懂座位安排规则，但从后面的人能看见前面人的电脑屏幕这点上，平还是猜到了越是坐后面的官越大。 “你先坐这里吧！” 小张招呼平坐在中间位置后，便快速跑出去了。小张总是火急火燎的，好像随时都在跑来跑去，像是抗战片里的勤务兵，时刻准备着接收领导的号召。 平以为这里是主任让小张专门给自己安排的位置，所以就直接将电脑拿出来摆在桌上了。平从来到消防队的第一天起，就以为自己是与小张一起在主任手底下做事，所以对目前的安排很满意。 “夏平同学，快去，主任喊你一起去开会！” 小张又是火急火燎的跑进来。 “啊？去哪里开会？主任在哪里？” “去管委会，你在门口等着，主任去开车了。” “好！” 平起身就准备出去，但手上没拿东西总觉得不自在，于是慌忙拉上电脑包拉链，将包夹在腋下就跑了出去。 平在旗台下站了会儿，额头竟冒出了汗。平是容易流汗的体质，平是和燕子去健身房，同样的运动量，平总是比燕子流汗多，燕子总笑平是不是肾虚。 可深秋的gy冷了几天又回暖了，平只穿着一件短款粉色卫衣和一条黑色牛仔裤，都能被这几步路泡出汗来，想来不只是这样，而是这一早上的经历实在太过神奇和窒息了，一会儿惊吓，一会儿害怕的，不流汗才怪。 平等了一会儿，见主任还没来，准备回去问小张，但转身瞬间，一辆车从平身后绕到前面，主任降下车窗从里面伸出头来喊：“上车”。 平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直接拉开后座的门坐了上去，随后关上车门沉默不语，想等着主任先发话，驾驶座上的主任黑着脸不说话，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平明显感觉到了主任对自己的不满，可能食堂那件事主任气还没消。 “今天第一天实习，有很多东西不熟悉吧？”主任的语气与平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亲和。 终于听到主任开口说话，平松了口气，赶紧毕恭毕敬的往前排凑上去回话：“有点，但我会好好学习的……”。 “我们去管委会开会，午饭前回来~” 主任的每一句话虽然都很亲很柔，但几乎句句只说重点，别有其他多余废话。 “好的！” 平的每一句回话都尽量显露谦卑，因为早上的事情，平心里总觉得主任应该至少骂自己两句才解气，但没想到他非但一字没提，甚至还好言相待，平心里不胜感激。 车在路上驾驶了二十来分钟后，终于到达了参会地点，见主任的公文包还在后座，平主动帮忙拎起，主任见了也没要回，只等车门锁好后转身大步朝前走去，平就在后面提着包一路追。 各种扫码签到后，平又跟着主任进了会场，但因为主任算得上这个会议的大领导，所以被安排在了最前排，平便将主任的包提到他的座位放下，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消防单位专座。 这场会议，平听得很认真，整整记录了三大篇会议内容。 散会后，平又赶紧上前帮主任提起了包，一直严肃的主任也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你小姑娘不错嘛~” “没有没有，我要学的还有很多，谢谢主任给我这个机会……” 听到主任这句肯定，平发自内心的开心，但马上，她又犯错了。 “上车！” “好嘞！” 听到主任喊上车，平赶紧拉开后座车门准备上去，正在扣安全带的主任又愣住片刻，见主任变了脸色，平也下意识的收回了脚，从反光镜中看到主任颜色又冷下去了。 “坐前面！” 主任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平也学着小张的样子回了：“是！” 想到秋曾经和自己说过，在军队里，命令大于一切，只要领导发话了，就必须照做，支支吾吾是会被收拾的。 但秋还说消防单位其实在平进来的前两个月已经改革转制，不再属于军队体制了。现在的消防相当于一个普通的事业单位，按理说已经是事业单位了，就不用再保留“报告、是……”那一套做派了啊，但初来乍到，平并不敢想这些。 “回去以后写一个观后感，明天之内发给我，我还没加你微信吧，待会儿到单位了记得加上！” 主任变脸真是快，刚刚还冷着张脸，这会儿又变得笑容满面了，但没有一点工作经验的平根本不会知道，这样的领导才是最让下属担惊受怕的。 “下次坐车坐前面！” “好的！”平其实是觉得自己一个小小实习生根本不配和领导同坐一排，才选择坐后边，但这会儿听见主任喊自己坐前面，还以为是主任对自己的认可，哪里会知道这确实是商务礼仪的一项必考题。 平也是后来在工作单位接受了商务礼仪这项培训后，才知道原来和领导单独乘坐一辆车，而且领导还是司机时，一定只能坐副座，要是坐后排，那就是把领导当司机了。可平对于这些一窍不通，即便是主任对自己的无知感到不满，也并没有提出来，可能是想让平自己去研究发现吧，但平偏偏是个实心眼的，也没及时搜搜相关普及去了解一下，而是呆呆的被人踢一脚走一步。 仅仅是上了一早上的班，平就已经累到无法形容了，这种累并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累，要去担心别人会不会讨厌自己，要去担心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还要去担心领导有没有对自己不满意……但即便有这么多担心，平也丝毫未动摇在这实习的决定，在平看来，这些都是需要犯错来换的成长，丢脸就丢脸了，往后的工作生活中做好一些就好了。 回到单位，正好赶上午饭时间，平本来想等主任一同去餐厅吃饭，但主任坚持让平先去，平根本分不清主任是真心想让平先去，还是客气客气。诶，在这种单位上班真是太心累，啥都要猜猜猜。 平去的有些晚了，那三位姐姐早都已经吃完先回宿舍了，平原本早上就在这丢了人，所以随便吃了几口就将餐盘放回厨房准备跑了。 “你只吃这么一小点啊？” 一名厨师端着碗在厨房坐着干饭，看见平热情搭话。这厨师倒是好说话，竟是除了早上问自己怎么能吃这么多的那名消防员以外唯一一个和自己搭话的男同志，但这厨师并不是看平年纪小想照顾一下，而是他对谁都这么客气。 “是的，我不饿！” 平礼貌回话后立马跑了，她巴不得赶紧这个尴尬之地，早上的回忆一直在脑海中怎么都无法消散，简直丢死人了。 回到寝室，平直接扭开锁进去了，也没提前敲门，三位姐姐好像在讨论着什么，见平来了便停止了话题。 “你回来了？” 早上帮平拿电脑的姐姐见平进来了就主动问。 “嗯~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吃没有？” 三位姐姐看起来都很好说话，只是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姐姐不怎么爱笑，其余两位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让平降下了几分防备。 “主任带你去哪开会？” 第一次见的那位姐姐认真的问平。 “管委会！” “开什么会？” “关于消防安全的！” “让你干什么没？” “让我写个会后感~” 平老觉得她的语气像审犯人，但她长得实在太美，怎么能与凶狠的判官相比较呢。 “我就知道~” 睡平下铺的姐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次喊我和他去开会，也是喊我写，无语！” 年长的那位姐姐终于发了话，脸上却满是嫌弃。 “领导们都是这样的，谁让我们只是个打杂的呢！睡吧睡吧，一点过了~” “睡吧睡吧~我玩哈手机~” 听到姐姐们都要睡觉了，平也轻手轻脚爬上了床，担心翻身吵到下铺的姐姐，便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睡着。 第51章 上班迟到竟是常态? 下午一点半，平轻手轻脚下床去上厕所，刚到走廊就听见了一阵号声响起，想必是起床号，随后消防员宿舍那边传来一阵动静，平再撞上会尴尬，赶紧拧开女厕所的门准备冲进去。 “啊！对不起对不起！” 平赶紧将门拉上往回跑，女厕所竟蹲了个男人，这厕所门上不是写了大大的“女”字吗，谁这么缺德还往里跑！ 这才第一天报到呢，就闹出两大尴尬社死现场，平心里十分慌乱，但还是轻轻拧开宿舍门猫了进去。 这都快两点了，怎么三位姐姐还没起，不是说两点半上班吗！平蹑手蹑脚走到自己床位旁，本准备再上去睡会儿，但担心动静声会吵醒三人，再加上还没上厕所，所以只能再次走出门。 在走廊蹲点了几分钟，终于等到女厕所那人出去了，平快憋不住了，三两步跑进去反锁门，一股浓烈的烟味瞬间侵袭平的鼻腔，低头一看，还有满地的唾沫，天啦！平的鸡皮疙瘩都要恶心出来了。这厕所本来就不透气，这人还不知道开窗散散味道，按理说他们纪律严明，习惯这么差不应该啊，秋可不是这样的！秋和自己住酒店时，从来不会乱丢垃圾，也从不会穿鞋踩在马桶上，更不会随地吐痰，就连不小心洒了奶茶，也会自己打扫干净，怎么来到这个单位遇到的竟是与秋不一样的人呢！ 不过也不能一棒子打死，用厕所这人的行为仅代表他个人，不能代表所有消防员。 平蹲完厕所后，直接打开花洒将水调到最大往地上冲，又用拖把一点点拖干，将窗户打开通风，感觉到冷空气窜进来后才满意离开。 回到宿舍，三人竟然还没醒来，平低头看手表，都快迟到了，该不会是没定闹钟吧，可冒昧叫醒她们也太欠揍了吧，连平自己都讨厌被人打搅好觉，更何况还是不熟悉的她们。 平正纠结到底要不要叫醒她们，突然，下铺的姐姐睁开了眼睛，看到平正盯着自己，惊得直接起了身，看到她被自己吓到，平也紧张起来，该不会骂自己吧。 下铺姐姐定了定睛，拾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一脸茫然的问平：“你没睡啊？” “我睡醒了，你们是不是忘记调闹钟了，现在已经两点半了！” 担心迟到，平还是将顾虑说出。 “才两点半？还早呢！你要是急的话先上去，我们再睡会儿。”她说完便取下眼镜放回床头柜倒下继续睡了。 平听后便也放心出门了，原本还担心她们迟到，现在得到答案了也没必要再等她们一起了。平知道自己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是这里的正式员工，但平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实习生，还是遵守规矩比较好。 政治处办公室差不多要走到走廊尽头，但平每经过一间办公室都没听到人声，且门都是紧闭的，可能天气冷，关起来会暖和些吧。 来到办公室，竟然只有小张一个人在，难道这里上班都这么松散的吗？上班时间到了竟没个上班的人，机关和基层的不同是不是就在这。 “小张，不是两点半上班吗？怎么没看见人啊？” “我们是两点半，领导们就看心情咯~” 小张话里有话，但平深知自己只是来实习的，所以并不想接话听八卦。 “今天我就一直在这坐着吗？主任没给我安排任何任务。” “我记得主任说要你写一个观后感还是会后感，写好让我帮你改改。” “对，我差点忘了，马上写。” 平赶紧坐回早上给自己安排的位置，打开笔记本电脑码字。 一个小时后，平满意的将文档发给了小张。 “你帮我改一下哈，可能写得不好，多多担待。” 平说完便起身朝小张座位走去，想等他打开文档后看他怎么修改。 快速看完文档后，小张抬头对平笑了笑说：“写得可以的，只有几个地方需要改改，这里，我们已经不是军队体制了，现在是消防应急救援，只是一个事业单位，所以不能再说消防官兵了，只能说消防员。还有这里这里，都要换成消防应急救援！” 平将头凑过去看到了小张说的位置，边点头边说着好。 “其他没有了，等主任来了你再发给主任。” “可我没有加主任的微信~” “你要主动去加领导的微信，不能等着领导来加你的~” 小张的话一下子点醒了平，想到早上和主任出去开会时，坐后排把主任当成司机就算了，还像个闷葫芦一样等着主任先开口说话。 平突然意识到实习或许并不一定能学到技术性和学术性的知识，但一定能增长阅历，学会与不同的人相处。 “好的，谢谢你小张，我知道了~” 平回到座位，将小张刚刚提到的几个地方都修改好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起手表看了看，已经四点钟了，可背后那位干事怎么还没来上班，门外也没听到什么动静，或许人家出去办事了呢，自己只需干好自己的事即可，又何必去操心人家干啥去了呢。 因为没啥事，抬头看见小张也在打游戏，所以平也拿出手机准备给秋回微信。自从来到单位，平就经常忽略秋的消息，有时是看了一眼但忘记回了，有时是神经过于紧张不好拿出手机玩。 字还没打完，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小张着急的关了手机，平秒懂的也赶紧将手机塞进包里。 开门的是干事，他头发微乱，眼神惺忪，看上去刚睡醒，平没想到他竟然真是睡到现在才来上班的，可离下班只有一小时了，难道这里就没个查人的吗？还是说因为大家都半斤八两，所以查人也变成了表面功夫。 “干事好！” 见他进来了，平赶紧起身问好。干事连忙走上前说“你坐你坐，别客气。” 平坐下后，干事又笑着走近问道：“今早你和主任去开会，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黄夏平！” 小张立即起身帮平搭话，就好像这本该是他的工作一样。 “哦，那喊你小平~她说你是主任介绍进来的？” “是的~” 干事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笑起来却有些憨态可掬，可不说话的时候又觉得他很拽。平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在学校，学生们都很纯粹，不会有这样的变脸技能，所以干事给平的感觉就有些不真诚，等平也只能陪着笑一直回答他提的问题。 干事应该是问累了，终于坐回了座位，平也松了口气，但随后，干事竟在后面刷起了抖音，还边刷便大笑。 坐在干事前面，平本来想找点事做让自己看起来没闲着，但除了那篇稿子，平实在找不到还有啥要做的，想来想去，只得打开毕业论文开题报告要求看了起来。 将毕业论文看完后，平悄悄低头看了眼手表，快五点了，应该快下班了。但就在这时，门再次被人拉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伸头进来问：“走不走？”。 “走！”，干事立马起身，将军帽脱掉放在桌上，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出了门。 他走后，小张才转过来和平说：“可以下班了。” “啊？还没到五点啊！” 平一脸不解，更多的是不敢。 “今天他走的算晚了，平时四点就走了！” 小张脸上竟浮现出了些厌烦。 “我不敢~我等到五点再走吧。” “可以，我也是必须要待到五点才能回宿舍，待会儿一起回去。” 小张说完又拿出没打完的游戏继续打起来。 …… 下午饭时，小张在楼梯口等平一起去食堂，路上遇到几个消防员起哄，小张很正经的同人家解释，平是刚来的实习生，但他们仍然是一副坐等看戏的表情。平并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动不动就拿女生来开玩笑的人，平更不喜欢。 因为这难熬尴尬的一整天，平没啥食物，打饭时只随意打了几勺。看小张坐到了最边上的桌子，旁边也没人，平端着餐盘也坐了过去，但刚将餐盘放下，小张就着急的站了起来，随后对平使眼色让她坐取餐处对面。 食堂是由取餐处、水果台及就餐处组成的，取餐处在正中间，将食堂一分为二隔出了两个就餐处，平早上坐的就是小张座位对面那边的就餐处。 “怎么？我不能坐这里？” “不是，这里是基层吃饭的桌位，机关在对面，你应该去对面。” 平听了心里只有鄙视，这么大的食堂，吃个饭还得把人分开，机关的本来就没啥人吃下午饭，就只有平一个，坐过去孤零零的又要被当作稀有物品来观赏了，想和个认识的人坐一起吃饭都不行，该讲规矩的不讲规矩，不改讲的陈规旧纪倒是传承到精髓了。 平虽然无语，但不想小张难做，自己只是实习生当然受不了什么影响，但要因此影响了小张害他受处分那可真是罪过了。 平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坐下，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肉，想到这尴尬到能抠出八室五厅的一天，真是又累又费神，只有吃饭这会儿才能让自己开心点。食堂的菜很好吃，下午的和中午的还是不重样的，汤也好喝，比学校的大锅菜不知道好吃多少倍了。 吃完饭，发现小张早已经走了，平跟着前面的消防员排队将餐盘放回食堂洗碗处，又遇上那位油腻的厨师，他大口扒拉着饭盯着平问：“吃饱没有？” “吃饱了，菜炒的很好吃！” 听到平夸奖自己，厨师连忙咽下塞了满嘴的饭，吵平点了点头说：“好吃就多吃点哈~” “好嘞，先走了~” 平强装镇定的走出食堂，刚一出门，就撒开腿跑向宿舍，今天真的太累了，不想再和这里的任何人说话了，又不认识人，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不管走到哪里都被盯着看，从来遇不到女生，只有男生！男生！男生！说个话也费劲，怎么只是来实个习，搞得自己要学会看人脸色了，不过秋也说过，察言观色是在事业单位上班的一项必修课，但此刻平只想赶紧回宿舍，然后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终于进到宿舍，平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秋发微信的窗口上，这一天真是啥事也没做，但一点玩手机的功夫都没有。看到秋打来的未接电话，平赶紧回拨过去，正好，秋也刚吃完了饭，便秒接了。 “你怎么接得这么快？今天提前发手机了吗？” “你忘了吧，现在我们两个作息时间是一样的，所以休息时间也是一样的了呀~我们这里的检查组终于走了，现在又恢复了留一个手机交一个手机的潜规则式管理了，不然有事不好通知，办事效率也低。” “那太好了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早、中、晚打电话了~你不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吃早餐的时候，我不小心坐了政委的位置，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然后中午去上厕所，明明是女厕所，却有个男的蹲在里面，而且他还不锁门！不锁门就算了，还不讲卫生，吐了满地的痰，呕~我快恶心死了~” 平一阵干呕，中午厕所遇到那男的，简直成了自己的噩梦，怎么会有这么不讲卫生的人啊苍天，还是在这种单位。 “哈哈哈哈~我们小乖好可怜~” 电话里传来秋的笑声，平听到后更委屈了。 “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我在简直是度日如年不？都怪你，让你战友给我介绍的什么破单位！才是报到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多笑话，我一定会成为这里经久不变的话题了！啊~” “是，都怪我，别气了，开心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办法改变了咯，你再为之懊悔也解决不了什么的，不如从现在开始，细心一些，多看多学，多做少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要相信自己~” 秋的耐心安慰让平烦乱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回想这戏剧性的一天，平真的有些奔溃，可即便嘴上说的都是不好的话，但却从没想过要离开这里，原因有二，一是平本身就是个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这跟她的成长历经有关，比起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现在这有吃有住又不让干啥体力活的自然是香饽饽了，丢个脸算得上什么，得好好坚持到实习结束才行，更要对得起这里的伙食。 “嗯！我相信我自己~” “这就对了！” “那今天有没有什么让你开心的事呢？” “有啊，这里伙食可好了，我跟你说……” 第52章 在机关上的第一课:看人脸色 实习第二天，平有了经验，吃早餐时找了最靠角落的桌位，平的视力还算可以，远远的看见主任看向自己这边，便回了个微笑。 上到办公室后，小张和干事都还没到。平突然发现昨天坐的位置有个人，但桌上还摆着平的笔记本电脑和水杯。以为他是来办公室串门的，平也不好意思上前，只在小张桌位前站着等了会儿。 “报告！” 小张像个小学生一样，进门还敬个礼打报告，平很想笑，但想想这曾经是军队，人家本来就有这样的规定，所以也就笑不出来了。 看到那人，小张的表情也很惊讶，平本想等他到座位后再问他那是谁，但小张径直向那人走了过去。 “副教好！您回来了？” “嗯~” 这位副教比干事要亲和得多，长得亲和，性格也亲和，说起话来有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但他身上的亲和与主任完全不是同一种，他的亲和很真实，并不夹杂着任何掩藏的情绪。 “这是我们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黄夏平，民大新闻系的，夏平，这是我们中队的副教~” 听到小张在介绍自己，平赶紧主动走上前问好，但副教也只是淡淡的微笑点了个头，随后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整个消防单位划分为支队和中队，支队也就是机关，而中队则是基层。小张和副教都是属于中队，但中队的领导又在机关工作，所以副教才在这个办公室，而中队长因为官没副教大，所以只能在基层办公。但小张是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又是985高材生，才被副教挖到机关干事的，只不过小张没能等到提干消防就改革了，所以现在依然是消防员的编制。 小张给平使眼色，让平先坐自己的位置，等副教去参加点名了才敢同平说话。 “等会儿我去和主任说，看把你安排在哪里坐。” “我不能再坐这里了吗？” “这里原本就是副教的位置，只是因为消防改革转制，他选择了退伍，所以才很少在这个办公室了，不过他还没正式退伍，所以这里依然是他的位置。” “啊？那你们还把我安排在这坐，搞得像我抢他饭碗一样。” 平原本以为，逃过了第一天的“抢政委专座事件”就不会再发生啥差错了，这下又把人饭碗给抢了，平心里又继续尴尬起来，待会儿见到副教咋说啊！还是趁着他们还没点完名先把东西收过来比较好。 “我先把东西收起来吧，这座位主人都来了，难不成我还有脸霸着人家位置。” 平突然意识到，虽然才和小张认识几天，但和他的相处方式已经渐渐“室友化”了，既不像和主任那般毕恭毕敬，也不同与姐姐们那样小心翼翼。 “走，我帮你~” 刚把电脑拎到小张桌上，领导们就点完名了，平紧张得攥紧了衣角，小张发现了平的异常，赶紧起身让平先坐自己位置，自己则去主任门口等着。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干事和副教先后走进了办公室，平赶紧站起来问好：“干事好！副教好！”。 “坐你的~” 干事两手插兜，见平站着，赶紧掏出一只手示意平坐下，副教依然只回了平一个微笑，平又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看得出来，对于平的这声问好，干事似乎很满意，嘴角不住上扬，想必是平先同他问好的原因吧。听秋说过部队最看重官阶大小，问好时最好先喊官阶高的，平虽然记得，但刚来办公室两天，实在分不清他们到底谁大，不过既然干事坐最后面，肯定是他略胜一筹。 只不过平压根没想到这些，平先喊了干事的原因是干事先走进了办公室，仅此而已！ 平坐立难安，多希望小张能赶紧回来，因为座位不确定，所以不好拿笔记本出来办公，但不干点什么又显得好尴尬，手机肯定是不能拿出来的，这是办公室，拿出手机来刷像什么样子。 即便随意翻本书出来看也是好的，但小张这桌上除了资料文件也没摆什么可以看的书啊，总不能去翻人家笔记本吧！就在平焦虑之时，门口终于响起了小张的“报告”声。 “进来！”干事头也不抬的应了声。 小张进门后径直朝着平走过去，俯下身轻声对平说：“主任让你先搬去他办公室办公~” “什么！他一个人一个办公室！我去不是找死吗？救命啊~” 平虽然说得很小声，但小张脸上还是露出了担忧，小张立即用手指比在嘴唇上，“嘘！”，随后又给平使了个颜色，就先走出办公室了，平提了电脑也紧随其后。 走廊里，平与小张一人站一边窃窃私语。 “不好吧，我和主任单独在一个办公室吗？我会窒息的~” “你先去嘛，主任让我来喊你，我带你去~” 平极度抗拒，但自己这份实习工作本就是同主任求来的，原本人家单位也不差实习生，是主任帮忙才有这个机会，主任的安排平自然不会拒绝，但要和主任单独待在一个办公室，就像小学生单独和班主任待一个办公室是一样的啊。 “没有其他地方吗？” “先去吧，可能主任后面会安排的~” “好吧，那走吧~” 平垂丧着头跟在小张后面，但在小张扣响主任办公室门那刻，又一秒回血，精神抖擞、面带笑容、站得笔直。 “请进！” “主任，我带小平来了~” “好~小平，你先来坐我对面，等下午，我再安排你到消防科去，我记得你是新闻学的，在宣传科应该合适吧？” 一听到主任要把自己安排到宣传科，平内心的开心丝毫不留的挂上了脸，赶紧迎上前回答：“合适合适，谢谢主任！” “行，那你先坐！我去找宣传科科长沟通下！” “好~” 主任说着就准备出门了，小张快速跟了上去。 平打开电脑继续校审着昨日给主任写的会后感，想起将稿子交给主任时，担心自己这“狗屁不如”的文采会让主任对自己的期待值直线降低，所以提前给主任打了一剂强心剂，同主任说：“不好意思啊主任，我可能写的会让你失望~”。但主任看完后，只回了句：“比我实习那年不知强多少倍~”。平自然是听不出好赖的，只以为主任实习那年真的如平一样啥也不懂，啥都靠现学。但在昨晚同秋打电话时将此事告知他，才从秋的分析中悟出：主任哪里是谦虚，这分明是对平能力不足的一种高情商评价。 同样意思的话，换平只会说“你做的不好，你比较差……”，但主任就能说出“比我实习那年不知强多少倍~”这样的话，既让你听出了你能力不足需要加强学习的意思，又鼓励你继续学习，一定能变优秀。所以说在这种单位能当领导的人肯定不简单，随随便便一句话都尽显他的高情商高智商。 天气冷了，机关所有的办公室都紧闭门好开空调取暖，但比起冷这个原因，平更倾向于相信他们啥事不做，关上门才好摸鱼，毕竟来这上班第一天，就已经见识到了这里懒懒散散的上班氛围，平心里想，这不该是自己以后想要的工作和想过的人生，所以也下定决心以后找工作不找这样的。虽然说清闲，但人很容易变废物，因为长期啥都不干，啥也不想干，就会变成啥也不会干，那自己上这个大学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里适合那种家里不缺钱，就只想安安稳稳混到退休的人，或者是不在乎家远，就图个编制，混个资历好往上走的人，但显然，平既不是前一种，也不会是后一种，平虽然喜欢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稍微清闲些的工作，但绝不是这种混日子的、看脸色、猜人心、被算计、永远听不懂领导画外音的无意义式工作，表面光鲜靓丽，人人羡慕，实则生活在阴沟里，连上个厕所都要随时担心有人会冲进来。 主任一出门就没回来，平连着看了几遍会后感都读到打哈欠了，本想拿出手机玩会儿，但抬头发现摄像头，立马关了放回包里，继续打开论文选题报告看了起来。 说起毕业论文，平的班主任算是整个学院最负责人的老师了，其他班的毕业论文都需要自己选择导师，有些学生甚至因为选不到导师而奔溃开撕，这可是关乎毕业的大事，怎么能不重视。但平的班主任为全班分配了导师，没落下任何一个学生，大家只需自行联系导师即可，对于这件，平真的特别感谢班主任。 平的班主任是电视台有名的老记者，年龄四十来岁，一脸正派，走路永远挺直背梁，平还有些崇拜他。之前还在学校上课时候，每次有他的课，平都会认真听，班主任很喜欢讲自己还在做记者时的那些经历，比如说他们的采访车在高速上轮胎突然自动脱落；他扛着摄像机不小心掉下悬崖，幸运的被一棵树接住，发现自己没死时，不顾顺脸流淌的血，抬起摄像机继续拍……班主任也是学生最喜欢的老师，他上课从不点名，也不扣学生的分，他的课也几乎没有学生缺席，但平逃了一次。 有次秋休假回来，要带自己去旅游，但平过去的票时间比较赶，大学城离高铁站又远，平要省钱坐火车，就只能逃课了。那节课，班主任突然点名了，可能是平之前拍的mv在学院走红，班主任也会多关注平一些的原因，所以平没去上课，他一眼就看出来，才故意点的名。后来，燕子担心平被扣分，赶紧打电话给平让她假装请个假，高铁站人声嘈杂，平特意找了个远些的厕所给班主任打电话，和他说家里有急事需要请三天假，现在已经到家了，今天也是因为听到家里有事一时太着急才忘了先请假的，班主任倒是很好说话，一直叮嘱平别担心，先处理好家中的事，但下一秒，高铁站的播报声就响起了，平尴尬的赶紧捂住听筒，但班主任还是听到了，平清晰听到他憋着笑说：“注意安全哈~”，随后便挂了电话。 比起平这种直接逃课的，有些学生为了不被扣分，甚至花钱找“代课”，一节课就要50块钱，平可舍不得花钱，所以都是请室友帮忙答到，要么就是上到一半偷偷跑了。 …… 直到午饭时间，主任才回办公室。 “小平，下午来了我带你去宣传科，先去吃饭吧~” “好的，谢谢主任，主任需要我等你一起去吃不？” “不用，你先去~” “好的~那我先下去了~” 比起政治处，平更想去宣传科，因为实习报告要求必须找与专业相关的岗位，但平当时只想赶紧解决食宿问题，一股脑只想进消防，没想到这一点，以为自己就要在政治处打杂了，没想到现在能去干宣传，内心还是很开心。 进了食堂，平看到下铺的姐姐正在打饭，赶紧跑上去打招呼。 “姐姐，你来吃饭啦？” “嘘，小点声~” 平被她的反应惊了一下，怎么！吃个饭也不能说话，这外人眼中的神仙宝藏单位到底还有没有自由了，说话不行，笑不行，搭讪也不行，非要一个二个弄得死气沉沉才算合格？平真的不理解。 跟着姐姐打完饭，又找了个角落坐下，平低头问她：“怎么啦？吃饭也不让说话吗？” “喊我楟就行了，我估计才大你一岁，就别喊姐姐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几岁？” “主任说的呗~” “嗯嗯，那你也喊我小平吧~” “还有，个子高的小姐姐叫婧，另外一位要比我们大一些就喊媛姐吧~” “嗯嗯嗯嗯~” 楟抬起汤碗喝了几口，咽下去后突然凑近平说：“这个食堂是中队的，我们支队都属于蹭饭了，政委之前说了让我们晚十分钟下来，等人家中队打好饭再去打饭，现在还是中队的打饭时间，我们头发长，就算穿插在队伍中也会被一眼认出，所以不得小声点吗？” “哦哦哦，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主任每次都不和我们一起来吃饭，原来是在避嫌~” “他是领导，领导一般都会最后来，显得谦让了嘛~诶，小姑娘，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人生苦短，不如干饭，赶紧吃完跑吧~” “好~” 平大口大口往嘴里赛这菜，消防队的伙食简直不摆了，如果不是怕胖，平一定会吃个够~ …… 第53章 平被调到宣传科 下午一点半，女生宿舍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在手机闹铃振动的第一秒，平火速关闭了铃声。平刚来不久，有些认床，所以睡得不踏实，但又担心迟到，所以还是定了闹钟，可下床一看，三个姐姐还睡着。 昨天楟说了让平不用喊她们，可以自己先去办公室，所以平轻手轻脚关上门，上了个厕所，便直接上办公室了。 走廊里，平遇到从男生寝室迎面而来的小张。 “你来的好早~” 小张和平打了招呼后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平见状也跟了上去。 “快两点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迟到，做什么都要早些到才安心~”，平轻声和小张说。 小张突然情绪紧张的转过来对着平说：“嘘！这些话可不能说给别人听到，特别是领导……”。 平有些惊讶，这不就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吗？怎么这也会得罪人？虽然才认识了几天，但平一直觉得小张不是有心眼的人，所以直接问出了口：“不是吧！这句话又会得罪谁啊？” “机关原本管理就松散，领导们一个比一个到的晚，有些胆大的甚至只在早上露个脸，整个下午都在宿舍睡觉，你说这话要是被有心的人听去了，估计又要被添油加醋说成你看不惯领导的所作所为，在这种单位，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好！”。 虽然知道小张是好心提醒，但平依然觉得他会不会太敏感了，因为到目前看来，除了不小心坐了政委饭桌引领很多不友善的眼神以外，其他一切都还好。 “小张，你和我说下哪些领导需要特别注意？我以后好躲着点！” “你现在遇到的除了干事、副教外，还有谁？” 小张给平抛了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你是说主任？我觉得主任挺好的啊~”，平有些不解，但看着表情突然凝重起来的小张，脑海中反复播放着与主任有交集的每一个片段。 平压根不敢相信小张的话，毕竟自己这份实习还是主任好心帮忙的，可小张言外之意不得不让平对主任多了几分戒备。不过想想自己只是个实习生，就算得罪了谁也不会怎样吧，毕竟四个月之后自己就离开了，除了那份实习报告需要实习单位填写，其他可没啥需要操心的。 但平骨子里就不是个会示弱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平都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你刚来实习，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这其中的艰险，特别是我们这种单位，笑面虎多得是，以后我不和你一个办公室了，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穿小鞋的人很多，他们可能是你关系好的人，可能是对你友善的人，也有可能是与你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嗯，谢谢你小张，我会注意的~” “走吧，快迟到了~” 小张上楼梯的步伐加快了起来，平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看着小张上楼梯的姿势，平有些不解，这么宽的楼梯，小张为什么偏偏要侧身顺着边上走呢，其他消防员也不像他这样啊。不过也有可能是一项规定吧，只不过消防员用不着怕机关领导，但小张毕竟在机关做事，什么都要格外注意，这样才不会给中队丢脸。平突然觉得小张活得好累，明明是个985高材生，放着大好前途来做了打杂的，平真心替他可惜。 从宿舍走到办公室需要连着爬三个楼梯，平现在正在第二个，见还有时间，平便打算八卦一下：“小张，你怎么会来做消防员，你这个学历直接可以考文职了呀~”。 小张突然顿了顿脚步，随后才又继续走起来，“我来就是想当兵，没想到消防改革了，造化弄人啊~”。 小张却轻声笑了笑，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背影看出了他为自己的选择赶到后悔了。平也不继续追问，毕竟谁会愿意让人这么揭自己的伤疤呢。 “主任估计还没来，你可以先到我们办公室，反正干事一般三四点才会来。” “走嘛~” 小张推开门，站在后面的平先看到了副教，没想到他竟然没去午休，不过也是，他已经是个要退伍的人了，以后又不在这里干了，又何必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呢。之前就听楟说过，副教是个有骨气的人，他爱消防也爱惜消防员，当然，消防员也爱他，但如今消防改革转制了，于他而言，这终究与自己“保家卫国、赴汤蹈火”的理想远离了，可在平看来，消防虽然改制却本质未改，还是一样为人民服务呀，只不过他们不再是军人了，而是事业单位工作人员，换作是秋，估计也会受不了吧，副教和秋有些像，家国情怀很重，一心相投军报效祖国。 “副教好！”平和小张几乎同时开口。 “你们好！怎么来得这么早？小张我知道，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呀？” 副教说话就是有些温柔在里面的，这种温柔让人觉得舒服，而不是主任那种让人担忧的温柔，可能因为了解了副教的一些事迹，平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主任之前通知我的是2点上班，我只是在按规矩行事罢了！” 平稍向前走了几步，但突然想到食堂里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消防员，立即又退了一步。 “小姑娘好样的，来实习的对吧？在哪个学校上学？什么专业？”，副教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笑容，平原本以为他不苟言笑的。 “是的，我只是个实习生，在民大新闻系~” “以后工作一定要好好选，找一份自己喜欢且能长久坚持的，别在表面风光的单位浪费时间！” “好的，知道了，谢谢副教~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平原本就不知道怎么聊天，担心再聊下去自己就要词穷了，到时候又让副教看出自己并没有他想的这么好，所以只得借口先离开。 “去吧~” 副教倒是干脆，说话也不拖泥带水，说完便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了。平路过小张旁边同他使了个眼色，随后关上门在走廊等小张。 几分钟后，小张出来了。 “咋了？” “我就这么进去主任办公室啊？显得我很像偷东西的诶，那可是他一个人的办公室！” “主任就这么安排的，你安心进去就行了，别想这些……” 平招手示意小张把耳朵靠过来，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说他是笑面虎吗？我这样不会惹麻烦？”。 小张都要听笑了，“夏平同学，听话你要听重点，怎么主次不分呢，是让你注意言行，不是让你想七个想八，他这种级别的大领导根本不会在意这些，这也构不成任何得罪他的原因，放心进去！” 得到小张的肯定答案，平这才大着胆子推开了门，同小张预料的一样，办公室空无一人。 平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开题报告，导师要求这周内必须回学校交开题报告，平还没动笔呢。 平一写起东西就很投入，没注意时间，一看手表才发现快四点了，主任应该快来了，想到他说下午要带自己去宣传科，这会让应该要来了，于是平关闭了电脑，将东西收拾好，把门敞开站着等主任。 平的预感总是那么准，才打开门没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平赶紧走到门口伸出头去看，正巧看到主任看过来，平朝着主任笑了一下，主任也回了个微笑，如果不是小张提前警告了自己，平会以为主任真的是个特别特别和蔼的领导。 “这么冷，怎么站门口，进屋吹空调啊~” 主任背着手走过来，平赶紧让开门。主任走进办公室先看了眼空调，随后又看了眼平收好的电脑。 “我听到您的脚步声，所以出来迎接你~”，平漏出调皮的笑脸，并没有解读出主任的眼神之意。 “小张~”，主任站在办公室喊小张，平正纳闷在这喊他能听得见吗？随后就看到小张急匆匆跑过来打报告，得到主任准允后进屋找到遥控器将空调调到了恒温，平突然是意识到，自己没听出主任的言外之意，心里一下子落空，随后与小张对视了一眼，才慢慢缓过来。 怪不得小张能被提到机关做事，这么高的情商和悟性，不提他提谁！平突然感叹自己那一文不值的情商，原本觉得自己虽然不算会做事，但也不至于说憨吧，但和小张比起来，平真的级别太低了。 “走吧夏平同志，我带你去宣传科~” “好的，谢谢主任~” 平先等主任出了办公室，随后将门拉上。主任背着手走在前面，平就抱着电脑包一路跟着，也不敢跟太近，又不敢离太远，怕主任喊自己时听不到又被扣分。 下了二楼，主任敲了三下宣传科的门，开门的正是楟，平竟不知，楟竟是宣传科的人。 “主任好！”看起来古灵精怪的楟这一刻竟也想小张一样毕恭毕敬起来，所以下属见到领导都会秒变耗子见到猫吧，楟此刻的表情就已完美诠释这层比喻。 里面两位领导看到主任进门了也赶紧起身问好，这么看起来主任的官应该挺大的。 “飞科，我给你带个妹妹来当帮手，厉害得很，民大新闻系的！” “哟主任，你太看重我了，这位妹妹是不是？可以可以，让她先在我们这里嘛！” “夏平同学你过来，这是宣传科的黄科长，你学新闻的，在这个办公室实习最合适！” 主任站在飞科和平之间来回说话，平又要同飞科说话，又要同主任说话，有些应顾不过来，倒是最后排的那位领导只打了个招呼后就坐下玩手机了。 “行，那我就把妹妹交给你了，记得给人家安排个桌子嘛~” “好好好，过几天我们就安排~” “行~” 主任说完话看了平一眼，随后就要走出办公室，最后排那位领导赶紧起身送了送，飞科也跟在后面出去了。 “主任再见！”平和楟同时喊出这句话，随后对视笑了起来。 楟让平将东西先放在自己桌上，又给平搬来一个板凳让她先做，两位领导还没进来，平不敢。平有些搞不懂这两位领导，明明办公室就一上一下而已，怎么还特意送一下，真是有够讲礼貌的。 平刚准备坐下，两位领导就进门了，“领导好！”，平赶紧站直身体问好，做最后边那位领导也朝回了个微笑，随后继续打开抖音刷起来，倒是飞科很是热情，一直站在平旁边问前问后，平老觉得他像是在打听自己底细，但毕竟是领导，平也只好问啥答啥。 “行，那你先和楟将就着坐，等哪天再给你安排张桌子！” “好的，谢谢飞科~” 见飞科回了座位，平才放心坐下，但看到楟竟然在玩手机，想必这个办公室的氛围要比主任和政治处要轻松些，但平依然不敢拿出手机，毕竟初来乍到，还是不要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因为领导并没有给平安排工作，这和平想的并不一样，但主动问工作不就变成了学生们都恨的那种好学生了吗，平可不想这么欠揍，于是打开开题报告，发现后面的领导都在刷抖音，毫不在意自己在做什么，平也就放心继续写了。 只要一专心做起事来，就会发现时间过得特别快。还没到五点，后排领导和飞科就要走了，不过这两位领导比干事好些，至少走的时候还会同自己打招呼。等他们走后，楟也收起了手机准备走了。 “我今天回家，明天可以陪你在宿舍住一晚，先走了~” 一听到楟明天要和自己在宿舍睡，平有些担心。这几天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宿舍，平过得还算自在，该看电视看电视，该打电话打电话，要是明天楟在宿舍，会不会嫌自己打电话吵啊！ “好的，那真是太好了，拜拜~” 虽然内心有担忧，但平还是装得很乐意，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生自己担心的事情呢，平真的很担心自己的一些习惯给人造成困扰，只盼着担心是多余的吧…… 第54章 燕子辞职 吃过下午饭，平自己回到了宿舍，本打算去洗个澡，但被寒冷的天气给打败了。这么冷的天，即使有浴霸，洗澡也会冷掉半条命。 平匆匆洗漱完毕，就飞快跑回宿舍，宿舍因为用电功率不够，只要一开空调便跳闸，所以空调就被姐姐们停用了，好在有个暖炉，全天24小时开着，从未间断，进到宿舍也不至于太冷，再加上宿舍的布局本来就闷热，窗户也没法打开，所以平只盖一床棉被也能睡得很暖和。 爬上床盖上被子，才意识到手机还在下面，刚进到暖和的被窝，平根本不想下去拿，索幸打开电视继续看《知否》，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这会儿秋还没到休息时间，应该不是他，但还有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平艰难的掀开被子，顺着扶梯下去找手机，是燕子。 “喂，平~你在干嘛？” “在看电视呢~” 平点开免提，将手机丢上床后快速爬上去躲进被窝里。 “我跟你说，我辞职了……” “啊？怎么会？”平有想过燕子会坚持不下去，但没想到这才五天，就辞职了。 “开始还好好的，只是看盘和带客户看房，但前天开始，店长就不让我们下班了，要求每个员工必须打50个客户电话才让我们下班，我都连续两天凌晨一点多才下班了，你是不知道，我打电话给人家的时候被骂得多惨，光是接到陌生电话就够让人生气的了，还是深夜十一二点，别人不骂才怪！” 燕子的声音全然没有了刚去报到时的那份力气，隔着屏幕，平都能感受到他的疲惫。 “啊？怎么这样啊？那你这几天有工资没？” “没有，干不满一个月没有钱的，就当来学习了。”燕子语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房租都交了……” 一个月的房租对于一名普通学生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要是此时搬走，房东是一分钱都不可能会退的。 “我今天去市区面试了一家古装摄影店的销售，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那你还挺快的，只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你去这家可能也会遇到同样的事情，毕竟销售这个岗位，压力确实是要大一些。” “我知道，但我会坚持下去的，万事开头难，但只要开了头，就简单多了。” 平有些感慨，燕子似乎成长了不少，虽然仅仅五天，但她能有这番见解属实不易。 “你那里去市区好像有点远，上次我就是坐公交到市区转的车，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是的，我先坐几天公交车看看嘛，那里九点半才上班，应该也来得及，如果实在不行，我再买辆电动车对付一下吧。” “可以~”平虽然嘴上同意燕子的做法，其实心里却为燕子感到不值，毕竟这只是实习而不是工作啊，一分钱没赚到，还倒贴几千块，这是平万万不能接受的。 在平的认知里，只要能不花钱的地方绝不会花，能省则省，毕竟经历的苦难太多，实在不敢乱花一分钱，只有保证卡里有钱，心里才有安全感。 “唉~其实我心里挺难过的，没想到刚出来就遇到这样的困难……”燕子声音突然掺杂进了哭声，平赶紧安慰道：“没事，我们才刚踏进社会，这些都是必须经历的，别放心上，失败不重要，重要的是永远都要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平，我知道，但我还是好难过……”燕子再也克制不住悲伤哭了出来，这一刻，平知道，她还是那个看到喜欢的男生有了对象的单纯少女，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挫折和打击，所以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释放一下情绪。 “哭出来会好一些~”这句话是小语离世那晚，一直陪着平的燕子说的，现在，平也将这句话还给燕子，让她感受到朋友就在身边。 打到很晚，燕子累了，才挂了电话，平一看手机，发现秋打了很多未接视频过来，于是赶紧回拨了过去，还以为秋应该接不到了，没想到他再次秒接了。 “秋班，我以为你交手机了呢~” “小笨蛋，你忘了？以后我不用交这个手机啦~” 平突然想起秋先前同自己说检查组走了，现在只需要交一个手机应付检查就行了的事。 “诶呀，我忘了，哈哈哈~”每每和秋聊天，平总是觉得很轻松，即使没见过几次，也觉得这人好熟悉。 “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让你开心和不开心的？” “有啊，当然有了~”平故意吊着秋，就是不直接说，非要等他问是什么事才打算开口。 “什么事啊？”秋自然明白平的想法。 “今天主任把我调到宣传科了，这是开心的是，不开心的呢，我又不小心坐了别人的位置，早上一去办公室发现人家回来了，好尴尬~” “主任知道这个座位有人的事情吗？” “应该知道，因为连小张都知道，而且这个人他是准备要退伍，但还没有退，所以这个座位还是人家的，可主任把我安排在这里坐。” “你有没有对人家表示歉意？”秋的语气依然温柔，连这种质疑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都能变成甜言蜜语。 “说了，小张也帮我解释了，但因为我后面被安排进宣传科，就没有什么机会再遇到他了~” “你在这种单位实习一定要小心一些，不管是谁的安排，都要自己考虑一下是否合适，万事对得起良心第一，不成为别人的假想敌是其次，我给你分析一下，主任明知道这人还没走，却仍安排你在这坐，很有可能想借你打压一下座位主人，让他觉得多得是人来顶替他的位置，但也不排除他真的不知道要把你安排在哪里，毕竟没有其他空闲办公桌，只有这个地方离他最近且有空位，所以就把你安排在这了，不过一开始知道了你的专业还想把你留在政治处，确实是为了留为己用，毕竟是他招你进来的，你肯定要为他办事，但这座位的主人回来的也倒是时候，见你没地方坐了，才想到把你到宣传科去，这也是好事。” “一件小事而已，你怎么想得出这么多？”平觉得秋有些多虑了，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件凑巧的小事，不至于像秋说的那样勾心斗角，再说自己的存在也碍不着谁，他们也没必要将自己当做报复眼中钉的工具吧，这又不是电视剧。 “总之小心谨慎些总没错，你初来乍到，万事小心为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小张，听你描述起来他看起来还算正常，应该没啥坏心眼，但涉及其他的最好和我一个人说就行了，毕竟你还要在这实习几个月，还是不要给人落下把柄的好~” “嗯，我知道了~几点啦？” 平每次接视频，都习惯将手机固定在柜子顶头的行李箱把手上，因为冷，也懒得伸手出来看时间，每次都要问秋。 “快十一点了，睡吧，明早我叫你起床~” “嗯~对了秋班，因为睡在我下铺的小姐姐她有时候会在宿舍住，所以你以后还是尽量别在早上和中午给我打电话了，我会主动给你打的，晚上的话我看情况~” “那我就给你发微信~好不好？”秋突然歪了歪脑袋凑近屏幕，睁大眼睛看着平，平忍不住心动起来。秋算不上帅哥，但这双真诚又温柔的眼睛却让平为之执着，秋不似平见过的任何人，他开朗、勇敢、善良、真诚，这份心意让平永远感动，永远热爱。 “好，那我睡了秋班~” 平忍住内心的欢喜，装作若无其事的同秋道晚安。 “晚安小乖~” 但知道秋从来不会主动挂断电话，平又赶紧喊住他：“秋班，可以帮我挂一下电话吗？太冷了我不想动~” “如果要我挂的话我肯定舍不得挂的……” 秋就这么盯着平看，平的脸瞬间红透耳根，“那我挂了~”，平赶紧挂点电话，关了电视和灯，随后将被子捂在身体，只露出一个脑袋，月光透过硬片窗帘照进来，平的眼睛在发光。这一晚，难得的月亮终于现身，平只躺在床上，就觉得月亮在奔自己而来。 …… 第二天一早，平与三位姐姐同时碰头吃了早餐，有了她们，平安心多了。吃好准备回宣传科时，楟接到飞科电话，飞科让楟帮她拿点早餐去办公室，平猜测他一定起晚了，来不及吃早餐，直接去点名了。 每次点名，走廊上都满是找帽子、扣扣子、整理头发的人，平本来以为只有政治处才这么严谨，没想到是整个支队都很严谨。平偷偷看了眼，发现点名的是一位皮肤稍白皙的干部，看起来亲和实际却严肃。发现点名快结束了，平赶紧撤回办公室，并提前将空调打开。 坐最后面那位领导进来后，发现办公室内很暖和，竟然主动同平说起话来。 “小姑娘是学什么专业的？” 昨天主任才在这介绍过一次，没想到他压根没听哪！不过平知道贵人多忘事，赶紧回复：“何处，我是新闻学的~”，早在昨天，平就从楟的话中摸清了两位领导的名字，现在回答起来也得心应手，看来，平算入门了。 “小姑娘不错，叫什么名字？” “黄夏平~” “夏平哈~好名字，怎么叫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生在夏天？”平刚想回答，却被走进办公室的飞科抢先回答了。 “是的，飞科猜对了！”平说完不由自主傻笑起来，突然已是到自己笑声不符合现在的形象，马上闭了嘴。 何处听完也笑了。 “楟，你教教夏平，带她熟悉一下我们的宣传工作，也可以分担一些内容给她~” “好的飞科~”飞科交代完后，转身走向何处，同何处闲唠起来。 这一早上，又啥都没干，楟虽然交了自己微信公众号运营，但因为暂时不需要更新，所以平又闲了下来，并趁着时间将开题报告又检查了一遍，下周一就要回学校交给导师了，还是严谨些好。两位领导一直在刷手机，到饭点了才起身伸了伸懒腰，先走出了门。 下午一点半，平又准时醒来了，弯腰看了楟，发现她睡得正香，平又倒头继续睡回去了。之前是因为没咋一个办公室，不知道情况，现在同一个办公室了，楟几点上去，自己就跟着几点上去就好了，反正不会有错。 三点，还在做梦的平听到楟在喊自己，醒来一看，另外两位姐姐都在穿衣服了，平赶紧将盖在被子上的衣服取下穿上，随后跳下床穿鞋。 “哈哈哈哈，小平刚来的时候只敢睡到一点半，现在敢睡到三点了~”正忙着扎头发的婧回头看了眼平，忍不住笑出了声，楟和媛姐听了也笑了起来。 “好了没有？” 楟也不催促平，只站在一旁静静等。 “好了” “走吧~顺便去上个厕所~” “我也上一个吧，不然到了办公室下来上厕所好远啊~” …… 到办公室，飞科和何处果然还没来，“领导们都不怕有人来检查吗？”平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连检查那位都醒不来，谁会来检查，在这里上班的人，除了我们文员，都是领导，一个都得罪不起，人家睡到四点都算早的，有些只接下午不来上班呢！” “胆子这么肥吗？” “你还小，刚来不懂，这里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你可别想着留在这里，在这简直是浪费青春！”楟的话听着倒像是真心为平考虑。 “嗯，我也没打算在这，只是实习！” “没人在，你自己玩自己的吧，我先学习了~”楟拉开抽屉取出厚厚一沓题本，看了题名，是历年公务员真题，平震惊了，不明白楟怎么敢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学习，暴露自己想考出去的想法。 “你做题不怕被飞科和何处发现吗？” “怕什么？他们还鼓励我考呢，我们这种临聘的在这是没有前途的，除非考上正式的，而且在这里，没有人在意你走还是留，因为不管你走不走，都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上头只需把缺人的申请递上去，就有成千上万个人争着抢着进来，这就是一座围城，里头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却挤破了头都想进来。” “可这确实是一份任谁听了都想要的铁饭碗工作啊！” “我们都是临聘的，婧是考进来的，但是与几千人一同考试，她笔试面试双第一，才见了来，可她每个月却只拿得到三千不到的工资！你说这铁饭碗谁想要呢？” “什么？三千不到，单位不应该这么低啊？” “你忘了，我们是临聘，即便同千军万马对战胜出，却依然因为只是一个临聘，就只配得到这样的待遇。媛姐倒是没考试，是她毕业的时候学校直接分配的，我是因为我爸认知支队长，把我介绍进来的，也没考试。” 平突然意识到，人人都说的“关系”竟然真的能让人获得优先权，但平从来没有背景和关系，即便是有，也不屑于靠这些。 …… 第55章 成长，要勇于用犯错来换取 第二天一早，平又踩着三位姐姐差不多到食堂那个点去吃早餐，飞科一如既往没起来，又喊楟帮忙拿鸡蛋牛奶，何处倒是个规律的，听说他早上还会起来跑步，难怪看上去并没有那些领导那样的大肚腩呢。 因为马上要到“119全国消防安全宣传日”了，作为消防单位的宣传科，飞科自然接到了好些工作，只不过也是些花钱找人做的活，也不需要他操心些什么。想必传媒公司最乐意和这样的单位做交易吧，又不用讨价还价，也不用担心对方没事找事，只要认认真真将这工作完成好就能拿到钱，换谁谁不高兴呢。 点名结束，飞科才晃晃悠悠关起门来吃早餐，何处虽然是领导，见了飞科这样也不说些什么，平觉得他们不像上下级，倒像是兄弟伙伴。 “楟，飞哥这样何处不骂他吗？” 平拿出手机给坐在旁边的楟发去微信。 “你想多了~何处人还可以，飞科这又不是啥大问题。” 楟打字的速度特别快，三两下又给平发来一顿话：“和你八卦一下，何处是防火处副处长，但他原本应该是正处长的。当时选举前都已经内定他是处长了，这是上头的决定，所以选举当天他就没有出席，领导觉得他态度不端正，所以就直接给他一个副处长了，所以他现在特别看不上正处长，不过何处有关系后台硬，所以即便是个副的，也没人敢招惹他，他明着是副处长，实则正处长还要让着他些。” 平逐字逐句读着楟发来的文字，脑海中早都构想出何处和正处长斗来斗去的画面了，“这是什么大戏！这么精彩？！我震惊了！”。 “这里面水深得很，谁家都有关系有背景，随随便便一个小文员都不能得罪，在这就是混到退休的，人家不差钱，所以你以后也尽量少和别的人打交道，免得影响自己实习，也没这个必要。” “嗯，知道了，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自从来到消防，平觉得自己好像都没有朝气了，笑不敢笑，跑不敢跑，连上个厕所都担惊受怕，这种感觉让自己有些窒息，随时随地不自在。 午饭前，飞科突然交代楟和平，下午两点准时到办公室集合，带上摄像机和单反到活动现场找拍摄机位。 平意识到，这是一场无比重要的活动，不然不会让一位平时睡到三四点的领导准时到场。午饭过后，平和楟早早躺下，一点半醒来便到办公室等飞科。和楟聊得正嗨，楟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飞科。 “你们到旗台这边来，我开车过来了。” “马上！”挂完电话，楟喊上平快步前往旗台，飞科开着一辆脏兮兮的公车停到两人面前。 “上车！” “我们坐后面了哈飞科？” “随便坐~” 飞科看起来挺随和，并不像主任那样介意座位礼仪，不然平和楟把他当司机不得把他气死。 到了活动现场，平才发现这是与烂仔414们经常来逛吃的财大，当时娇还说财大的图书馆像财阀家的办公大楼，果然财大气粗。 现场大屏幕和消防展栏已经全都搭建好了，还有许多大学生参与彩排，看了半天，平才发现这是一场以“119消防安全宣传日”为主题而召开的大学生比武大赛。从彩排中，平也猜出了大概内容，参赛队伍中成员大多为大学生退伍军人组成，比赛将模拟学校宿舍突发火灾，几人合作突破烟雾火阵，用时最短方获胜，不过其中还要考察消防安全措施是否处置得当。 看到这些大学生的精彩表现，平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个假大学生，人家那速度与动作可不像是练了几天就能练成的，平虽然也健身，但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像个小罗罗。 飞科交代楟带着平去找拍摄机位，自己则去找活动搭建负责人了解情况了。楟带着平朝着两名同样来踩点的消防员走去。看到平和楟，两名消防员也笑着走过来，其中有些稍胖的消防员手中拿着的相机要比平这个高级很多，平只顾着看相机，差点忘了与人打招呼。 “这位是邓班长，行政处负责宣传的，这位是羽，中队通讯员，有他们两个在，拍照的事就保险了。这位是我们科新来的实习生，小平~” 平认真听着楟的介绍，在楟说完后赶紧向两人问好，“那么好~”。平微笑看着两人，邓班长也以微笑回了礼，羽则一直盯着楟傻笑，平总觉得，羽喜欢楟，但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这感觉就像燕子说寻喜欢自己，但平死都觉得不可能一样。 活动现场没啥事，平就跟着楟到处转悠，邓班长倒是去另一头拍摄了，羽则一直跟着平和楟，听着两人的对话，平听出了他们认识时间应该不短，而且经常在工作上互相帮忙。 “夏平！” 平回头看到朝着自己跑来的小张，同楟打了招呼后便跑去找小张了。 “你怎么也来了？” “离远点，干事在后面！”见平跑向了自己，小张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平也刻意同他保持了距离，等干事走远后才凑近问：“这走一起有啥啊？你们里面屁事怎么这么多啊？” 小张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有单位的人后才悄悄凑近平耳朵说：“单位有规定的，支队和中队不能有接触，应该是为了避险，协理员看到会处罚的，还有女生和消防员也不能走太近，这其中的缘由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无语！难不成怕女生勾走了你们的魂！”平觉得这单位真是有毛病，男女同事说句话也犯法，简直违背天理。 “你知道就行了，不管是和我，还是和其他消防员都要注意适当距离，你是实习生协理员不会怪罪你，但倒霉的就是我们！” 平突然想到第一天到食堂吃早餐时那个突然跑开的消防员，或许那时与他对视的人正是协理员，不直达他是不是因此受了惩罚，平并不想亏欠任何人，如果无心之举真的害了别人，那以平的性格应该会后悔上一辈子。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小张~” “走吧，去找他们~” 小张说着飞快跑上前敲了羽的头，平觉得，小张只有此刻才像是20出头的青年，而不是办公室里永远谨小慎微的打杂工。 下午四点，飞科说有事直接开着车回了单位，随后便再也没回来。 回到办公室时，已过饭点，平准备和小张还有羽一起到食堂后厨找东西吃，喊了楟，楟拒绝了。楟说一般她在单位留宿时都不会去食堂吃饭，只会随意点个外卖或者去学校买些吃的，只不过现在天气冷了懒得出门，所以只能靠点外卖了。 平不想花一分钱，所以硬着头皮跟着小张和羽在后厨翻来倒去，找到了一盆米饭和切好的葱。 “竟然连个剩菜都没有！” “单位从不留剩菜的，当天剩下的饭菜都会倒泔水桶让人来收了去~” 小张又从仓库取出了两个鸡蛋，羽则启动了炉子往锅里倒油。 小战说以前厨房还是炊事班管的时候，他们饿了都会自己来做饭，现在是专门招聘的厨师，都不是自己人了，所以用这些东西也没有那么方便了，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又不想吃泡面，只能冒着被骂的风险动动手了。 羽娴熟的往锅里倒鸡蛋液，娴熟颠勺加调料，一锅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出锅啦。 “好香啊羽~你以前不会是炊事班的吧？”闻着这香味，平忍不住问道。 “不是~”羽边笑边将炒饭平均分成四份，平琢磨着是不是他一个人想吃两份。 “他就喜欢做饭而已~”小张递给平一双筷子，随后端着自己那份开吃起来。 “你们先吃，我去给朋友送一碗~”羽抽出筷子端上一份蛋炒饭从后门走了出去。 望着羽离去的背影，平忍不住感叹：“做他战友可真幸福啊~炒好饭了还包配送，比美团外卖都还称职~” “是啊！我都没这待遇！”小张傻傻的笑着往嘴里扒拉着饭，平看他这傻模样忍不住大笑喷出了一口饭，随后被呛得咳红了脸。小张赶紧起身接来一杯水，平快速喝下后才好些。 “哈哈哈哈~傻样~” 小张比平小一岁，平只当他是傻弟弟，但小张可没把平当姐姐，在他看来，平是自己培养的小师妹，自己才是那位教平成长的哥哥。不过小张与平之间真是纯纯的友谊，好不掺杂其他感情在内，平替小张以985高材生的身份来干小学毕业生都能干的活赶到不值，小张也用自己的经历和过往教会平学会在单位生存，这样的双向救赎不止是爱情才能表现出来的，友谊亦可。 羽上来时，平已经吃好了，因为想到小张提醒自己的那些话，所以想先回宿舍，但羽让平再坐会儿，随后从兜里掏出好些零食给平，平也不知道一个男孩子怎么也喜欢吃零食，反正秋不喜欢吃，秋只喜欢吃饭，但却会定期给平买零食到学校去。 小张也说这会儿不会有人来的，平也就安安心心与他们聊起天来。 “原来他就是我现在这个位置，后来主任发现他文采好，就把他调到机关去了~”羽边往嘴里扒拉饭，边朝着小张扬了扬下巴。 “那小张待遇会有变化吗？还是就是去做事而已？” “不会，在我们这里面，除非自己考，否则不管你怎么优秀，都不可能会被领导提报~”说起这些，小张脸上有些无奈。 “加油考吧，我才来了几天，就觉得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了，很难想象，你们在这待了这么多年，到底熬过来的……” “快了~”羽吃完最后一口饭，主动收起平和小张的碗筷，放进洗碗池洗了起来。 “不是吧？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平看到羽竟然帮自己洗碗，这简直太不好意思了，随后马上起身过去抢碗筷，小张仍旧坐在原位，竟还打起了游戏。 “小张，你还打游戏！快来自己洗！” “我帮羽打的，夏平，让他洗吧，下次你再洗！” 听到小张的话，平觉得也是，反正日子还长，不愁这一次。 等羽洗好碗，平将桌上的零食包装袋抓起丢进垃圾桶，三人关了灯便从厨房后门溜出去了，这条路小张带自己走过一次，但平没记住，这一次，平牢牢记住了。 回到宿舍，平发现楟也在打游戏，好像和小张刚刚玩的是同一个，平从不玩游戏，所以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游戏，只是考游戏声音来辨别是同一款。楟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奶茶旁边是吃了一半的蛋炒饭，平突然觉得这碗有些眼熟，这该不会是羽送来的吧？难道他俩真的有什么？不过人家既然没有主动说出来，平还是不八卦的好，毕竟还不熟，直接问了怪没礼貌的。 楟在宿舍，平也就没好意思开电视，换上拖鞋拿上手机就去洗漱了。到了洗手间，平接了满满一大桶水泡脚，平的小腿特别容易水肿，特别是久坐以后更直接肿得难受，所以平一直都有泡脚的习惯。只不过在学校时，热水要花钱，平一般只接上个半桶来泡，现在不用花钱了，平才接了满满一桶。 看着漫出桶的热水，平突然明白了那些有钱后就变了的人，确实，有能力有条件享受了谁又还肯继续过苦逼的日子呢。 拿出手机准备给秋开视频，却先收到了燕子的微信。 “平，我刚下班，做销售好累啊，但我会坚持的~” “加油！” 平突然想起陪燕子在出租房住的那两天时间，那时候明明俩人都还是无忧无虑的学生，怎么才短短几天就都变了模样，不能再随心所欲的开心了。 平突然感触，随后翻开手机相册，翻到与燕子在出租房拍的那几张温馨的照片，编辑好“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们就都不是无忧无虑的学生了”这句文字后，发布了一条朋友圈，随后给秋发去微信，继续诉说这一天的经历…… 第56章 一则普通朋友圈引发的战争 今天吃太多了，平刚回宿舍的时候就发现胃在隐隐作痛。这是在东莞打寒假工时落下的毛病，此前平也痛过两次，但只睡了会儿就好了，所以平便关了手机准备睡了。 “才八点，你就要睡了？”楟边操作着游戏边取来床头柜上的耳机。 “我胃有点疼，休息下，一会儿我还起来和我男朋友打电话呢。”平有气无力的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你胃痛啊？我带你去拿药，我马上打完这一把了。”楟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 “没事，不用吃药的，我睡会儿就好了~”刚认识几天的同事能有这样的反应，平心里很是感激，但以前不管哪里不舒服，平都是靠着意志力撑过来的，能不买药就不买药，所以自然觉得这样的小事用不着特意去拿药。 三分钟后，楟收起手机，起身踮起脚尖到平床头查看平情况。平一下子就感知到了楟的靠近，赶紧睁开眼睛。第一次这么近看没有戴眼镜的楟，平才发现楟的眼睛很好看，也很有灵气，有种古灵精怪的美，即使比自己大一岁，也更显得娇小一些。 “你打完游戏啦？” “嗯，快起来，我带你去拿药。原本我已经帮你去拿的，但你应该也听说了，支队和中队的人不能单独接触，这个药房又是中队在管，所以必须要你在场，你坚持一下。”楟说完转身取下搭在暖炉上的外套穿上。 平原本不想去，但看到楟这么担心自己，于是赶紧穿衣下床。 楟带着平往上办公室那个方向的楼梯口往下下了一层楼，房间漆黑一片，平根本看不见这是什么地方，只隐隐看见几扇门，像极了恐怖片拍摄地。要不是楟在旁边陪着，平死都不会到这种地方的。 楟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想去找开关，这时，房间突然亮了起来，平这才发现这是一个集药房、诊室、乐器演奏厅及图书阅读于一体的休闲场所，这应该是给消防员休闲娱乐用的，平在和秋视频时也见过他们单位里面类似的地方。 “灯怎么开了？”平一脸懵逼的问楟，楟只笑笑没说话，随后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抹身影从黑暗那端向这边慢慢靠近，平有些紧张，不想来取个药还连累楟被骂，平心虚的看了看楟，却发现她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笑容，看到她笑了，平虽然疑惑，但更多的是心安，这说明来者并不是会高密的人。 平循着楟眼睛看向的地方看过去，竟发现来者是羽，“羽！怎么是你！” “你不是胃痛吗？来帮你找药啊！” 羽的整个目光都锁定在楟身上，这爱意简直不要太明显，但平继续假装不知道，不想让两人尴尬。 进到药房，顺利找到了胃药，为了能和楟对待一会儿，又启动了医务室的烧水壶烧水给平吃药，羽守在烧水壶旁边，楟就站在他对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兴起，平根本一句话都插不上，但想到能借此机会帮两人见过面，也当是做好事了。 吃了药后，羽再没借口继续待在这了，这里的灯一旦开超过了时间，就会有人过来查，到时候被发现了也不太好，所以楟只得带着平回宿舍了。但走到进来时的门口，平发现里面的灯仍旧没有灭，平好奇的转过头看了看，发现羽站在原地看着楟的背影，平觉得他们一定会享福，也希望，他们一定要幸福。 回到宿舍，平顾不上给秋回微信便直接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点完名后，飞科就去了活动现场，何处一如既往的耍手机，平则借着这个机会与何处请了个假，回学校将开题报告交给了导师，也就是传媒学院的院长。这导师平认识，当时mv颁奖时就是他给平发的证书，但平并未和他说上一句话。导师高高帅帅，是学校以帅闻名的年轻副院长，很多学生都很崇拜他。导师看得很认真，但对平的选题不满意。幸好平还有备选选题，可导师依旧不满意。 “你在哪里实习？”导师看着开题报告，头也不抬的问平。 “在消防队！”平还不知道导师的性格脾气，只得小心说话。 “你可以写与消防队宣传相关的，比如说全媒体时代下，消防宣传应该如何改革之类的，我不是让你就写这个哈，其他的你也可以考虑，但这个与你实习相关，写起来也不费心。” 平突然茅塞顿开，本来写那几个选题时就觉得不好写，现在导师一提这个选择自己突然知道怎么写了，“我觉得这个好，就定这个！谢谢老师！”。 “行了，回去吧，随时关注群通知，论文初审时间准时过来审稿。”导师整理了下桌面，平见了主动帮忙将废纸屑丢进垃圾桶，这让导师突然注意起她来。 “下次来提前约我时间，不然我要是有课你岂不是扑空了~”导师的声音少了些严肃。 平听了后都放松了几分，连连笑着点头，“是是是，老师再见！” 从学校出来，平回了趟寝室，想把从单位吃早餐时带来的两瓶牛奶拿给花，但花没在，应该是去图书馆学习了，考研在即，花能有这样的自律，平坚信她必上岸。 看着空荡荡的寝室，平心里诸多感慨，要是能一直待在学校里面做学生就好了，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又怎么养活自己呢。将牛奶放在花的桌上，平留了张纸条便走了。 回到单位，离开饭还有半小，平便拿出刚在导师那里记录的笔记查看，身后响起何处的声音，“楟，你去门卫处帮我拿个快递~”，何处很少说话，但没想到一说话就是请人帮忙。 “好的~”楟毕恭毕敬的回复。平没想通，这又不是工作范围内的事，怎么依然像是去执行任务一样。平可不想同何处独处一室，但要是自己提出要与楟去会不会被骂没事干呢，平纠结的看了看楟，没想到楟竟直接拉起平走了出去。 果然逃离领导后，空气都是甜的，外面虽然冷，但平却觉得很自由。 下了楼梯后，楟才发泄内心的愤怒，“每次都喊我帮他拿快递，自己不出去，怕被协理员逮到，怕就不要买，或者自己下班去拿，能不能别每次都喊我！” 看得出来，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帮领导取快递了，虽然很不乐意，但也只敢怒不敢言。 “怎么拿快递也要喊你？” “什么他不喊，我们文员就是给他们打杂的，不当人看，一点地位都没有，被这些干部呼来唤去，再这么下去我都要辞职了！” 平不知道怎么取个快递这样的小事都能把楟气得想辞职，在平看来，这就是好心帮领导个忙，如果是平，应该很乐意，但平也知道，如果帮忙帮着帮着变成了理所应该的工作，那不管是脾气再好的人都会爆发。 “还是飞科好！” “他好！他还不是喊我拿过快递，只不过没有何处喊的这么多次。” 眼看快到中队岗亭了，楟及时打住，在值班消防员的目光下挽着平走过去，“麻烦帮忙找一下何处的快递~” “何处？我记得没有他的快递，我再找找看啊，你等等~” 这消防员眉清目秀，有些稚气未脱的帅气，看起来比小张都还小些。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天天看支队那群大老爷们看腻了，遇到个消防员都觉得帅。 “没有！” “不可吧~等我打个电话问下~”楟赶紧掏出手机给何处打去电话：“何处，没找到勒，你再看看是不是送到这里了？” “你等我看下……我看错了，在单位对面学校的门卫处，你帮忙跑一趟过去取一下嘛~” 平眺望了下面那所大学，虽然看起来近，但要过去必须走行车道，这车道上的车又多，平心里想着楟应该会拒绝吧，毕竟她也算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应该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可让平没想到的是，楟依然毕恭毕敬的回了声：“好的”。 “我们怎么过去？”平满脑子都是吃饭，一想到去拿快递回来一定会错过饭点，平内心及不愿意。 “开车去吧！” “开车，你会开车！”平没想到楟和自己一般年纪，既然就考了驾照，而且还能上路。 “你这问题问得，我不能会开车吗？”楟掏出钥匙往门岗外停放的那一排车按了一下，一辆白色的奥迪车车门闪了闪。 让平更想不到的是，楟竟然开奥迪上班，天哪！会开车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没想到开的还是奥迪。果然像小张说的，这个单位里面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随随便便一个小文员都是富二代官二代，他们根本不在乎工资多少，只一心待在这里混资历到了年龄了就升官。平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这样的单位是自己万万不想要的，这样的工作生活也是平万万不能接受的。 顺利拿到快递，楟一脚油门杀回了单位，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楟将快递放到何处桌上后，便带着平直奔食堂，幸好赶上了末班车，还有得饭吃。 午觉时，平担心飞科又要喊他们去活动现场，想着其早些，但看楟睡得这么安稳，便也跟着一起睡到快三点才去办公室。楟说，除非领导提前打好招呼让准时去办公室，不然都能睡到三点再去，因为领导们会更晚。果然，三点到办公室时，冷冰冰的办公室空无一人，楟将空调调到适宜温度后便拿出公务员考题开始做题，平则边回忆导师的话便准备写论文。 四点半，飞科睡眼惺忪的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直奔平这边，睁大眼睛问平：“刚刚主任来我们办公室了？” “没有啊~”平被问得一脸懵逼。 “那主任怎么说让我少给你安排点工作，千万不能让你加班！楟，现在你交给平的工作有哪些，给人家减少点！”飞科话里并没有责怪之意，但这样的表现让平很没有安全感，来实习不就是来学习的吗，怎么还给自己减少工作。 “就一个微信公众号而已，每天更新两条推文嘛~不算多~” “别减少了，多给我加点都行~”平也急了，这才刚学会公众号运营，就要被“卸任”了，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那你以后就只负责这个事情就行了，其他的让别人做！” “好的，谢谢飞科！” 飞科说完就回到座位继续刷起了抖音，五点还没到就直接走了，飞科刚走不久，楟也走了，何处倒是一整个下午都没回来。 今晚又是平自己一个人住宿舍，平还挺开心。吃过饭后，平回到宿舍继续看电视，这时，秋打来了视频电话：“小乖~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一切正常，只不过刚刚快下班时，科长说主任特意交代他少给我安排点工作，说千万不能让我加班！秋班你说主任是真心为我好还是只是礼貌性的说一下？” “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也不知道，科长就突然来办公室说了这个事情，而且我觉得他有些不爽，像是被顶头上司训了一顿。”虽然今天飞科再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怪罪的意思，但心思细腻的平还是发现他坐下时比平时更用力一些，所以才到他有些不开心。 “会不会和你昨晚发的朋友圈有关？” “什么？我发的什么？我都忘了，我看一下！”平赶紧缩小视频界面，点进朋友圈寻找蛛丝马迹。 “天！不会真的是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吧！可这不就是很正常的一句文案吗？怎么就看出来我加班了？”平觉得自己似乎小看了领导们的敏感了，即便是没有任何寓意的普通一则朋友圈，都能被解析成加班加累了。 “我和你说过的，在这种单位上班，一定要格外注意，少说多做！言论不能自由咯~ 你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发了一个朋友圈，但就因为你在这个地方工作，而且又是刚刚来，所以胡乱猜测的人多的是，你本无此意，却被解析成了此意。” “太恐怖了！”平突然想到小张当初也提醒过自己要注意言行，可一点心眼都没有的平哪想得到这些，平越想越后悔，想所幸直接删除了这则朋友圈。但此时删也晚了，飞科应该也看到了，真删了不就证明自己就是这个意思吗。 “这次要涨个记性，以后要多注意一些哦，我不想我的小乖受伤，但你要实习，要成长，所以秋班也会继续支持你，但你记住，在这样的单位，千万不能随意相信别人，在别人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要学会衡量。” “嗯，我知道了秋班，我以后会注意的~”平退出了朋友圈，又将界面切换回视频。 “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说点开心的……” 第57章 终于和室友见面了 119活动日终于来了，飞科吃了早餐就动身前往现场，交代平和楟坐政治处的顺风车赶去。平背着相机、楟提着摄影机，两人站在门口等待，干事很快开车到旗台，小张拎着相机跑了过来，却只敢同平打个招呼。 “上车！”干事目视前方，一副随时做好踩油门的准备。见平和楟都上了后座，小张才拉开副座的门坐了上去，人还没坐稳，干事便一脚刹车冲了出去，平在惯性的冲击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向了楟，楟则死死抓住扶手将平扶正，两人一路憋笑脸都被憋红了。但就这么好笑的事情，干事依然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在从后视镜里看向小张，小张脸也已经憋得通红，平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车停好后，平和楟及小张先下了车。现场来了好多媒体和电视台的记者，媒体区后方则是黑压压的一片学生观众。平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活动，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高级拍摄设备，眼睛都看直了， 婧和羽还有邓班长早都来了，婧站在观礼台朝着三人招了招手，平和楟也赶紧挥了挥手。羽一直目视三人向他走去，虽然他先与小张打了招呼，但平还是察觉了他不住看向楟的眼神。 “看这边！”听到婧的声音，几人同时回头看向她，婧快速按下快门，定格下这珍贵的一幕。 平和楟也朝着观礼台跑去，想同婧说说话，但才刚登上一层，就看见飞科在下方。 “飞科~”楟朝着他大喊，并举起摄像机对准飞科，但活动现场太过嘈杂，飞科并没有听到，平见状也赶紧举起摄影机朝着飞科大喊：“飞科~”，飞科终于转向这边，楟快速按下开始键，飞科发现两人在拍自己，立马对着镜头敬了个礼，随后便挥挥手朝另外一边走去了。 “我们今天就负责摄影摄像吗？” “其实媒体用不到我们的照片的，但以支队的传统来讲，就是要人多、设备多，才显得我们够专业，够重视！” “嗯嗯~”平关上相机后看向下方观众席和媒体席，突然发现了娇。娇本来就高，站在人群中很容易一眼看见，平眼中藏不住的激动被楟发现了，“怎么啦？遇到熟人了？”。 “嗯~”平用渴望的眼睛看向楟。 “去吧~但要赶紧回来，只有十分钟要开始了~” “好，我马上来~”平说完就冲下楼，朝着娇那边跑去。 平偷偷摸摸跑到娇身后，对准娇的背使劲一拍，“打直背，一天弯腰驼背的！” 娇痛苦的喊出了声，转身发现是平后像突然忘记了痛般搂着平蹦蹦跳跳。 “你也来了？” “嗯，这是我们单位组织的活动嘛，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我也是跟着前辈们来的，根本都不知道是什么活动，来的时候一直睡觉，直到车停了才发现是财大，你小东西混得不错嘛~”娇一把将平搂在怀里，差点勒得平喘不过来气。 平赶紧挣扎着挣脱，“放手！同事看着呢！我们里面可死板了，说话做事都严肃得不行，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的真实性格，不然以后倒大霉！我要装高冷、装乖巧！”。 “你死吧你，还高冷、乖巧，我看你逗比还差不多！”娇虽然嘴上不饶平，但还是马上松开了手。 “你怎么样？” “我才到电视台几天，天天都在加班赶稿啊，我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工作，我可能以后会转行，但等先实习结束吧！” 平很意外娇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娇这样的好学生可是老师们重点裴燕的对象，在实习前，娇也热爱着新闻记者这个职业，只是才去实习半个月不到，怎么就有了这个想法。 低头看了眼手表，发现活动快开始了，“我先回去了，马上开场了，同事还在等我，你在外租房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寝室群里说，我们回学校了再见~”，平说完拔腿就想跑。 “等等，这个给你~”娇从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平，她记得平喜欢吃零食，平也来不及说谢，拿上巧克力转身就怕了。 活动一开始，平就跟着楟满场跑，满场拍，但因为要绕过记者的镜头，所以平也只能站在角落里拍摄，好在邓班长眼疾手快，抢拍到了好些高品质的图片，羽也用无人机拍了全景画面。 活动短短一小时便收场了，接下来是参观环节，几位不知名的大领导在一群人的拥护下参观消防设备，平也跟着媒体的镜头跟拍起来。 “少拍点，反正也用不到！” 楟突然靠近平的耳朵小声提醒，平转过去与她对视一笑，默默关上了相机的开关箭。 活动结束得很快，眼见现场没啥事了，飞科便让平和楟先跟着干事回单位，小张也跟着一起走了，车刚准备启动，婧朝着这边跑来，楟马上提醒干事等一等，随后让平往里坐，自己则又往平这边靠了靠。婧刚拉开车门坐了上来，干事便一脚油门开了出去，这次，倒下的是婧，全车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婧更是笑红了脸。 因为还没到饭点，几人只得先回办公室。平很好奇，像这种活动不是应该一结束就马上写稿子发出去吗，怎么几人一点动作都没有，拍完照就当没事了一样，但想到自己只是个实习生，担心这些也是多余的，人家正式的都不急，自己急什么。 下午，飞科回来后，发了一个图片压缩包给楟，然楟存好，便再也没提活动的事。四点多，走廊上开始嘈杂起来，媛姐的科长推开办公室门，伸头进来喊何处和飞科，“走啊~”，随后，两位领导就起身出去了。 等外面没动静了，平才问楟，“他们去哪了？”。 “像这种架势肯定是庆功宴咯~”楟也起身开始东西，准备开溜。 “拜拜~”平秒懂。 “下个星期见！” 楟走后，平便抱着笔记本电脑准备回宿舍了，出来才发现各个办公室人都走完了，看来领导一走，其他人也马上散已经成为了这里的潜规则，平一开始还担心领导半路杀回来，知道坚持了一个星期后，才发现这根本就是多余的担心，那群人的家都很远，车一开出去怎么会再开回来呢。 反正还没到饭点，领导们也都不在，平想着上三楼找小张说会儿话再回，于是转变路线直接去了政治处。 站在门口，平靠近门想听听里面有没有人，听到游戏的声音后，平灵机一动，学着主任敲门的样子敲了三门，不出意外，里面的游戏声骤然停止，随后门被打开，小张一看是平，当场笑得捂住了额头，平更笑得直不起腰。 “外面冷，快进来~” “还是你们这暖和呀~我们办公室又开空调又开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两个领导又爱抽烟，着不住。” “哪里都一样，干事也抽烟啊~”，小张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袋散称薯片递给平，随后又拉开抽屉取出手机继续玩游戏。 “好吃好吃~一会儿一起去吃饭！” “好啊~”，没想到小张玩游戏时也能这么好脾气，很多男生都没有这样的耐心。都说想要考验一个男生是否真的性格好，只需在他打游戏时捣个乱就知道了，只可惜秋从不玩游戏，所以平一直没这个机会。 “我听几个姐姐说，有一批新同事要来了？” “快来了，一共五个人，除了你们科室，一个办公室安排一个，到时候我应该就轻松点了~”小张虽然沉浸在游戏里，但回话却井井有条。 “这里的领导都有点凶~” “你怎么这么觉得？”小张突然关闭了游戏，起身开门看了看外面，随后又将门关好，示意平小声说。 “上周媛姐来借相机去拍摄，图片没有拷贝到电脑就把相机还回来了，我们科长让我清空一下内存卡，我没想到她还没拷贝出去，所以就直接清除了，然后媛姐差点被他们科长嘛，我心里特别愧疚，就上网查了一个办法到媛姐办公室帮忙恢复数据，幸好恢复好了，但是他们科长竟然质问我为什么要把图片删了，说话的时候表情特别凶，我说我们科长让清一下，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这事也不怪你，你只是听命行事，但在这你一定要自己留个心眼，不是他喊删你就马上删的，脑子要会转个弯做个备份，以防别人还需要这些图片。”小张的表情像极了过来人在教后辈。 “你以前也经过这些事吗？” “那肯定的，还被打过呢，打的次数多了就自然学聪明了~” “天，这是什么地狱单位，还能打人！？” “我们那时候还是军队，军队里面老兵打新兵的情况很普遍，特别是班长收拾不听话的小兵。” 平突然想到秋班，秋班这么好的人应该下不了手吧，“我男朋友也是班长，但他不会动手。” “那你男朋友是好班长，这样的班长在我们里面会被大家拥戴~” 平脑海中浮现出秋站在台上被掌声与鲜花簇拥的场景，如果秋真是这样的人，那平算是找对了人，毕竟从小看爸爸家暴妈妈，平已经很难再相信脾气有这么好的男人了，如果不是秋用了一年的默默陪伴与守护向平证明自己的真心，可能平到现在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牵连吧。 “走吧，去吃饭~” 平低头看了眼手表，才发现到饭点了，“走吧~”。 “老样子，一会儿到楼梯了分开走，别一起进去~” “懂的~” 平跑了几步，先到食堂拿餐盘打饭，等坐好后才看到小张过去拿餐盘，这家伙真能演啊。 一到周五，支队这边座位就没人，平即使缩在角落也成为了焦点，因为空荡荡的位置只有她一人。平飞快吃完回宿舍，边打开电视便给秋打电话。 “喂~我正准备给你打，你就打过来了~”秋说话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平每次听到都会心动。 “你吃饭了吗？”平藏起内心的悸动，淡淡的问秋。 “吃了呀，刚刚吃好，你忘了，我们现在饭点是一样的啦~” “那你吃的啥？” “土豆炖牛肉、西红柿炒鸡蛋、凉拌金针菇、黄瓜炒肉片，加一个紫菜蛋花汤~” “听起来还不错，我们吃的是红烧排骨、卤猪蹄、胡萝卜炒肉丝、娃娃菜、蒸鸡蛋，还有排骨汤~”平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刚的美味。每次回宿舍，都会后悔刚在食堂吃太少太快了。 “你们伙食可真好！” “那当然啦！这里啥都不好，就伙食好！我完全是冲着伙食来的哈哈哈~” 听到平的笑声，秋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起来。 “小乖，你那个还没来吗？” “啊？”平突然震惊，秋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两个人的关系也还没好到可以谈论大姨妈这种私密话题的地步。 “你别多心，我只是一直在记录你每个月肚子痛的时间，发现这个月你还没说肚子痛过~”秋语气有些焦急起来，像是怕平会把自己想成不怀好意的人一样。 平虽然有些害羞，但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月的大姨妈确实推迟了半个月还没来，平从未有过性生活，所以自然不会担心怀孕这个原因，或许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平突然想起上个月还在学校时与燕子一起研究健身菜谱，该不会是饮食的原因吧。 “这个月真的还没来，可能是我上个月没吃米饭的原因~”平从来没有出现过月经失调的情况，最晚也只晚3天过，晚半个月的情况从未发生。 “明天刚好休息，去医院看看吧~” “可是要花钱……”平突然不说话了，秋也顿了顿，随后平的手机振动了两下，因为在接视频，平懒得切换界面，想着待会儿挂了再看。 “别怕花钱小乖，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好的身体什么都是白费的，听秋班的好不好~” 平虽然不舍得花钱出去，想着万事能熬尽量熬，但月经失调关乎到以后的生育问题，在秋的劝说下，平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可医院周末应该不上班吧？” “我刚刚搜了下，你们那个区的中医院周末有医生值班的，如果要吃药，中药不会伤身体，但你要早点去，八点就要到医院，不然人会很多，你去了直接挂号，挂妇科就行。” 平还有有些疑惑，秋怎么知道这么多，但一想起他光住院就住了两次，也就想通了。 “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嗯，明早我七点准时喊你起床，你还得赶公交~” 平拿起一旁的手表，发现九点半了，“那我去洗漱了，睡早一些，明早才起得来~” “我陪你去~” …… 第58章 已经是生病了也不麻烦父母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平坐着公交车赶到中医院，但挂号厅已排起了长长的队，没想到周末还有这么多人，不过也不奇怪，每天都有很多人生病需要看医生，所以医生没有假期。 妇科问诊室内，平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按照医生的指示伸手搭在桌上让医生号脉。 “月经延后几天了？”医生边仔细号脉边问平。 “半个月，大概15天了。”平内心有些焦虑，导致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近期有性生活没有？”医生仍旧面无表情的问。 平本就是比较传统的女生，在听到医生问到这个问题时，耳根都已稍微泛红了，“没有，从来没有过！”，平急于解释，说话声音突然大声了些，医生收回了手，平也赶着将手收回来。 “保险起见，还是做个b超吧~憋个尿，一会儿到厕所接中间部分送到化验室，拿到化验单后再来找我，下一个！”医生一气呵成，甚至没给平留个提问的时间，平第一次自己来看病，心里本就焦虑，这下医生一喊，平竟然听话的拿着试杯就出去了。 平到医院门口买了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半瓶，可毫无尿意。平找了个人少些的休息区坐下，拿出手机给秋打去电话，没想到打通了。 “这么说啊？小乖~”秋气喘吁吁的问。 “要做个检查~现在要等下，你怎么听起来好累的样子？” “我在训练，看到你打来电话偷偷躲着接呢~要做什么检查啊？”秋一边喘着气一边追问，平哪好意思说，光是说“b”就已经够让她难堪的了，再说一提到“b超”，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觉得和怀孕沾边，平对自己的清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然也不希望别人知道。 “那你记得买瓶水喝，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先去训练了哈~”，让平没想到的是，秋居然猜出来了，买瓶水喝不就意味着要憋尿吗！诶~ “嗯知道了，你快去吧~” 平等了半小时，才勉勉强强将试杯接上，端着尿液在医院走廊走着，平脸都羞红了，但看到也有好些人同自己一样，平也就自在些了。 平将样品送到检验室，一位护士完全不在意的伸手接了过去，“一小时后到机器上自行打印结果~”，护士头也不抬的将标签纸贴在试杯上。 平哪里知道是什么机器，机器又在哪里，这护士的话听起来感觉像医院是病人的家一样，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不用告诉就知道在哪里，“请问机器在哪里？”，平虽然心虚，但还是问出了疑问。不知道为啥，平知道去到医院或者严肃些的单位，就会变得心虚，因为不知道怎么做，也没个人陪着。 “前面第二个口右转过去就是~”，护士低着头忙碌，又戴着口罩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但好在平分析出了她的话，便找了过去，顺利找到那台打印的机器。 平是个怕出洋相的人，对于一些新鲜事物总是不敢尝试，只敢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巩固实力，可能这就是领导们常说的格局吧。 又等了半小时，平终于顺利拿到报告单，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便飞速奔跑起来，但妇科诊室已经关上了门，“不是吧，离休息还有几分钟呢就溜了！”，平有些恼，本来想着看完病就回单位吃饭的，这下是病也看不上、反也吃不上了。 突然，门被打开了，刚刚那位医生看到平站在门口，愣了一下，“下午两点再来！”，说完准备锁门。 “医生求求你了，给我几分钟看看吧，我还有事情要回去处理，我只是个学生，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我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平不想一等又等个几小时，情急之下撒了谎。 “工作再重要有命重要吗？检验单呢？拿来我看看！”医生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还是接过了平的检验单。 平赶紧将单子递给医生，屏住呼吸等医生说结果，平内心祈祷，千万别是什么大病，不然哪里去找治病的钱。 “你没什么情况啊，就是脾胃不好导致内分泌失调了，我给你开两剂中药先吃着，一个疗程是三个月。不过一次只能开一个星期的量，你一个星期要过来复诊一次。”医生说完又进门坐下在纸上写下药方。 “非要一个星期来一次吗？”平没有底气的问医生。 医生停笔往上扶了扶眼镜，严肃的看着平，“我们医生比你们病人还希望少见你们几次，但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每周都要重新号脉，才能知道你恢复的怎么样”。 “好的，知道了，谢谢医生！”平赶紧避开医生的眼神。 “拿着药方先去交费，再去药房抓药，以后最好周二过来，我今天只是值班，周二才是正班，怕你来不是我，又得重新诊一遍。”这医生虽然看起来凶，但还挺会为病人考虑。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耽误你时间了。”平赶紧拿着药方去交费，随后又将单子递给药房护士。 “你要自己煎哦~有没有煎药炉？”护士上下打量着平，看得平一阵不自在。 “没有诶~” “可以买一个，如果闲麻烦的话，下次可以选择药包，我们代替熬，不过要比自己熬的贵十几块钱。”护士说完就转身去抓药了。 一听到要贵十几块，平马上pass了药包，宁愿自己买个中药炉熬也不愿意多花这十几块。 护士将抓好的七包药装进袋子从窗口递给平，“一天一剂，一剂喝三次，在饭前喝！熬的时候冷水放入，煮开了等个十来分钟就可以关火了，记得用文火。” “好的，谢谢谢谢！”平拎着重重一袋中药，滚进人群挤上公交，幸好有空位。 平坐好后，将药放在大腿上，随后掏出手机给秋打电话，秋并没有秒接，平有些失望，但就在平要挂断时电话里竟响起了秋的声音。 “小乖~怎么样？”秋依然气喘吁吁。 “你还在训练吗？这会儿不应该是去吃饭了吗？” “今天在海边拉练，推迟一小时吃饭，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秋只在乎平的情况。 “医生说脾胃虚，要吃三个月的中药调养，幸好这中药没有想象中那么贵，不然我钱包要空空了，只是这中药需要自己熬，我既没有中药壶又不知道在在哪熬合适，毕竟住在人家单位不好直接在宿舍熬吧，味道这么大，让别人怎么住。”平越想越愁，熬药的壶和地方都是问题。 “别担心，你不好在宿舍熬就在走道熬，之前你和我视频的时候我关注到走道是有插座的，放在那熬就不会影响别人了，到时候把走道窗户打开散气就行。中药壶的话，我已经下单了，快递是顺丰，明天就能到，别担心了哈！”平没想到秋竟然提前买了中药壶。 “你怎么知道要买中药壶？” “我想着你不管怎样都会要喝中药的，所以昨天和你打完电话就下单了，别怪我哈~”秋可怜巴巴的说。 平从不愿意亏欠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自己有一分钱花一分钱，从来不会想着去占别人便宜，秋主动帮忙买了中药壶，平心里很开心也很感谢，但依然不愿欠他，“谢谢秋班，多少钱？我转给你~”。 秋显然被平的反应惊讶到，但他了解平是怎样的人，也不愿平觉得自己欠了他人情，就要拿一生来抵，“不贵的，先欠着，等以后攒够整数你再一次性结账~”。 “哈哈~”秋的回答让平很意外，平在问出多少钱时也担心这样见外的行为会把这么好的秋越推越远，但自己又不愿意昧着良心收了秋的礼物，寻曾说过，如果你一直对一个人客客气气，什么都分得清清楚楚的话，说明你还没真正爱上这个人，所以不愿意花他的钱。平在心里自问，难道自己真的不够爱秋吗？ “你快回去吧，记得吃饭啊，我还得忙一会儿，就不能陪你了~” “嗯，你快去忙吧~忙完了再说~” …… 到了单位，平从婧指给自己的那条路，往另一个方向绕开男生宿舍直接进了宿舍，看着满满一袋的中药，平内心突然有些伤感，想到以前生病了都是妈妈背着自己满医院的跑，现在自己长大了，就要靠自己了，妈妈再也不能陪自己去医院了。 平想着想着眼泪无声落了下来，想到燕子只是小感冒就脆弱得打电话回家找爸妈哭诉，可平有次食物中毒深夜被室友送进医院到现在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平突然有些想妈妈了，想要妈妈的安慰，也想要妈妈的关心，可一想到那次打电话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妈妈一句“我没有钱”给堵回来了，又下意识关了手机。 如果人生能够重选，平依然会选择妈妈做她的妈妈，也会选择丽、鹏、讯做自己的弟弟妹妹…… 突然想到自己也好久没给弟弟妹妹们打电话了，平便拨通了丽的电话，丽在图书馆，说话声音小到平一句也听不清，平只好挂了电话给讯打。 “姐？” 听到讯的声音，平心里好受多了，“讯，你在干嘛呢？”。 “我和妈妈在外面拉货，有事吗？” 什么时候开始，连和讯打电话都变成像有事了，明明在以前，他们打电话时就只是单纯聊天的。 “妈妈情绪好点没有？外公的事……” “好多了，就是太忙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所以卖货的人多！”平听到电话那边空啤酒瓶碰撞得叮当响。 “你在装啤酒瓶吗？” “嗯~现在啤酒瓶要一袋一袋装去卖，厂家才会收，你要和妈妈说话吗？她就在身边~” “好，你拿电话给她嘛~”从高一就一直在外租房独居，平早已是不恋家的人了。 “小平~”但在听到妈妈声音那一刻，平内心还是无比温暖。 “妈妈，你心情好点没有？” “自己的爸爸去世了怎么能好得了，只能硬撑，外婆最可怜，外公一走她就病了，诶~人来了，没办法的~”妈妈的声音有些沙哑，想来应该是外公她伤心过度，哭哑了。 “别难过，都会好起来的~”平除了安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得知小语离世那天，自己也难过得听不进任何劝。 “听丽说你实习了是吧？累不累嘛？” “不累，都来半个月了，一切都还好，就是有些想你们了~”平说着说着泪水忍不住流下来了。 “你还有生活费没有嘛？”平没想到妈妈又问了这个问题，难道自己每次打电话真的就只有要钱吗，而且平爸早都断了平的生活费，幸好平之前存了一些兼职钱，现在又不担心食宿，所以还将就，只是如果中药要吃上三个月的话，平的钱不够支撑太久，现在实习又没有收入来源，平有些焦虑，决定还是和妈妈说说，如果妈妈能给点钱自然是好，不给的话再想其他办法吧。 “妈妈，我生病了，需要吃三个月中药，我的钱可能坚持不了这么久……”平越说越没底气，她真的没把握妈妈的下一句会是什么。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嘛？”可妈妈的关心还是触动了平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原来妈妈依然关心着自己。 “月经不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吃三个月中药，每周大概两百多块钱，我的钱可能不够三个月。”知道妈妈还关心自己，大胆说出了自己的困境。 “你们实习没有工资吗？”平知道妈妈说这话没有恶意，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没有，只包吃住。” “我先给你发五百块，你知道，钱已经不是我做主了，我们都是给他打工，我赚一点给你们一点，你自己也省点用！”无论多少，妈妈只要肯给，平就已经很感动了，至少她知道了，妈妈依然关心、爱着自己。 “嗯~谢谢妈妈~”平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一会儿我就给你发过来，我们这里忙收货，就先挂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嗯~拜拜~” “拜拜~” 平仿佛觉得，这个家，虽然散了，自己和妈妈，还有弟弟妹妹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但那份感情永远都在，只要有剪不断的亲情羁绊永远都在，平内心的那份柔软也永远都会在…… 第59章 一旦发现你没有背景，就被会随意对待 第二天，中药壶到了，平赶紧到走廊一一试插座，终于找到一个通电的插座。将一袋中药倒入壶中，又灌入冷水浸泡，等中药完全浸水沉入壶底，才插电启动。等待熬药的过程是漫长的，喝中药的过程更是漫长痛苦的，每次看到古装电视剧里女主被药苦的皱眉的镜头，平都觉得演技略显浮夸，哪有这么苦？直到毫无心理准备下第一口药流入喉咙，并应激性的吐了出来，才知那苦究竟有多苦。 想到工作日不方便来回跑喝药，平为此发了愁。一日三次，还得在饭后一小时喝，这吃完早餐后就要到办公室一直到中午了，怎么好下来，要是和领导请假，估计领导得嫌事多了，本来就是来实习的，可不能给人留下不好印象。 闻到走廊刺鼻的中药味，平赶紧开窗通风，锥心的寒风吹进来那刻中，平只觉得平浑身凉透，于是端着中药壶放在走廊角落放好，如果这不是消防队，平会怀疑药壶放这会不会被下药。 支队工作人员宿舍与中队消防员的宿舍是以卫生间为中心隔开的两个方向，而唯一的女生宿舍就在支队宿舍区最里面的位置，有些干部家远，也时常住宿，一周只回去两次，一次是周三，一次是周五，但不管回不回家，他们每天该几点走还是几点走。 而平熬中药这个位置，正对飞科的寝室，平自然是怕领导的，哪怕小张一再与平强调，飞科已经是支队里算好说话、没架子的领导了，但平还是决定小心谨慎一些，不能因为他好说话就放松了警惕，最最后落得个不尊重领导的名声，实习报告还得仰仗他打高分呢。 休息日的单位真的好宁静，连后操场的训练声都能清晰听见，平回到宿舍掀开帘子，看到阳光将楼下小花坛上的枯枝照得发光，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平突然想给宿舍通通风，可扯了半天帘子都没法拉开窗户。这窗户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看起来好看，实际空间让人压抑，睡在上铺就像睡在阁楼一样，睁眼就是天花板，不过比学校宿舍要好得多。 平实在打不开窗户便只好作罢，拿上手机和钥匙准备到外面晒晒太阳。 循着婧带自己走的那条路来到开放式大楼梯，平扬起下巴面向光照来的方向。冬天的阳光很容易让人沉沦，平一度想跟着阳光走，阳光照到哪，平就移动身体去哪。可正晒得舒服时，午饭铃声就敲响了，周末也不像工作日，错过饭点就啥也吃不上了，因为周末领导们都不上班，所以厨房不需要留饭。平打算再过十分钟去吃，不然周末机关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肯定又会被当作稀有物品一样观赏。 平双手环抱放在腿上，将头枕在手上，自由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暖意，手机铃声却突然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夏平，你怎么没来吃饭？没在宿舍吗？”，小张连发三条微信。 平赶紧回复，“我在大楼梯这晒太阳，现在吃饭的人多不多？”。 “不怎么多了，你快来吧，我等你一起吃~” 平正疑惑小张这会儿怎么不避嫌了，再说自己去吃饭也是坐支队那边，也不能和他一起坐啊，但想到小张这么说肯定有原因，所以赶紧起身朝着食堂跑去了。 一进门，平就看到小张在向自己招手，但与小张同坐的，还有主任，坐在主任旁边的，有一对母子。天！主任为什么周末会在单位！ 平此刻只想逃，但看到小张疯狂招手，猜到了是主任喊他这么做的，但和主任一起吃饭，平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说不愿意，这不是让自己和班主任吃饭是一样的吗。 平假装惊喜的朝那边笑了笑，硬着头皮打了饭，小张立即起身让座，自己则进后厨搬来一张塑料板凳坐在一旁。 “主任好！”平问好后才将餐盘放下。 “夏平，这是你嫂子~” 平赶紧起身，“嫂子好~”，在收到嫂子的回复后才坐下。 “主任，这是你儿子吗？好帅呀~” “是的，快过来叫姐姐~” 平心里想着，主任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所以坐在原味等他开口，但等了半天，这孩子竟不屑看平一眼，平有些尴尬，但不是觉得自己尴尬，而是怕主任尴尬，也怕主任觉得自己会尴尬，所以先开了口，“可能是不太熟悉的原因，没事没事，快吃饭吧~”。 “吃饭吃饭~”主任也不像电视剧里那些领导一样，看到自己小孩不听话不懂礼貌当场就发了怒要教育孩子，这也顺了平的意，不然平都不知道该有多尴尬了。 主任的老婆一直低头吃饭，也没怎么说话，平和小张更一句话不敢说，一直低头干饭，只有主任一会儿同嫂子说几句，一会儿问平实习是否顺利，有没有什么难的工作，平自然只能说没有，不然又得像上次那样，害得飞科被训。 平怎么都想不到，来这单位，竟然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连吃个饭都得掐着点吃。和主任吃饭简直度秒如时啊，平既不敢早于主任吃完饭，也担心比主任晚，只能一直用余光看小张，小张吃得快平就吃得快，小张吃得慢平就吃得慢。 小张突然直了直身体，站起身同主任说：“主任、嫂子，我吃好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平秒懂，也马上站起身同小张说了一样的话。 “你们就吃饱了？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夏平，你多吃点，这么瘦，再去加点菜~”主任看了眼平又看了看餐盘。 “我吃饱了的主任，来这里都吃胖了，伙食太好了~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平真是一秒都撑不下去了，再寒暄会儿自己就要无地自容了。 “好，那你们先去吧~”。 幸好主任放话了，平赶紧跟上小张，“主任再见！嫂子再见！”。 “再见~”主任的老婆终于说话了，声音很温柔。 平和小张假装镇定的走向后厨，一进厨房门便丢下餐盘飞也似从后门逃跑了。 厨房仓库门口，平不可置信的问小张：“他怎么会在！今天是休息日诶~”。 “主任有时候会在这过周末，他老婆就会带着儿子过来~” “主任也有宿舍吗？” “这里的人都有宿舍~” 平想着如果这里都是上下床设计的宿舍，那主任的老婆和儿子岂不是也要一起挤上下铺了，但秋说过领导的事情不要打听，平也就不再多问了。 “是不是主任让你喊我一起来吃饭的？” “对，主任问我，你是不是没在宿舍，怎么没来吃饭，让我喊你上来吃饭~” “我就说……”平倒猜得挺准，只是如果不是略微知道了些头头道道，这次又得感恩主任惦记之情了。 “走了，回去吧，明天又要上班了，好好享受下午的休息时光~” “我们还要训练呢，你好好享受吧~”小张无奈的摇了摇头。 …… 周一一早，平提前半小时起床熬药，等洗漱完毕，中药也熬好了，平往保温杯中灌了满满一杯中药，盖上盖子后就出发去食堂吃早餐了。 这个黄色可爱保温杯是秋与中药壶一起下单买的，因为怕平又要给钱，所以就没一道说出来，直到昨晚平收到快递电话，才知道秋又给自己买了个保温杯。秋的心比好多女生都要细，平总觉得在有些方面，自己还不如秋。比如秋想到了喝中药要用中药壶，再比如中药需要保温杯保温，平突然又多了几分感动，虽然秋一直没在自己身边，但他的特殊陪伴却让平觉得他无处不在。 吃完早餐去到办公室，飞科与何处又在抽烟，平数过，他们平均一天要抽一盒烟，但平和楟都习惯了，毕竟总不能打开窗打开门透气，因此得罪领导吧。 “夏平，去大门岗帮我拿个快递！” 何处掐灭了烟头，头也不抬的说。 平有些疑惑，不都是喊楟去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喊自己去。平转头看了看楟，楟也漏出了疑惑的眼神。 “好的！”，平也不好推脱，立即起身开门。楟因为要写报告，就没陪平，只能目送她出门。 门岗处，又是上次那位稚气未脱的消防员。 “麻烦找一下何处的快递~” “好的~”消防员仿佛提前知道快递放哪一样，三秒就找出了快递。 “谢谢~”平接过快递，眼睛不经意扫到消防员的桌面，经发现他在做题。 “你在备考吗？考公务员吗？”平很好奇，消防员这份工作已经算得上光荣且稳定的了，怎么他还会有往上走这样难得的觉悟。 “是备考军校~”他倒也不藏着掖着，不过听秋说过，部队里最看重的就是上进心，只要你想学想考，没有人会拦着你，也没有人会阻碍你，领导们更巴不得你考上给单位增光。 “加油！” “谢谢你~”消防员脸上的笑像极了平当年高考时遇到路人帮自己打气而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平也被这个笑容所感染，不由自主开心起来。 拿着快递回到了办公室，何处又在抽烟。 “谢谢~”何处比媛姐科室领导要亲和一些，至少他会说谢谢，但那位呢，即使你站在他面前和他打招呼，他也只会趾高气昂的“嗯”一声，连个表情都不会给你。 “不客气~”平回到座位继续编辑今天的推文，突然响起一阵敲门时。 “夏平去开一下门！”飞科竟也直接喊起了平，难道时间久了，每一个文员都会自然而然变成打杂的。 平赶紧起身跑去开了门，进来的是防火处处长，“处长好~” “你好~”，处长也很亲和，但平分辨不出是哪种亲和，毕竟在这种单位待的时间还不够久，平并不能一下子分辨出来，但不管是领导还是文员，平从来都是一致对待，从不会因为文员是文员就失了礼貌，也不会因为领导是领导就特别阿谀奉承。 处长眉毛特别浓厚，笑起来漏出一排大白牙，平等他进门后关上了们，才回到座位。 “新来的雇员？还没到时间嘛~”处长在飞科旁边指了指平。 “新来的实习生~”飞科看起来并不怕处长，因为他并没有像主任来了那样马上起身，而是点着烟坐着刷抖音。 何处更是没搭理处长，平突然觉得这处长做得有些可怜，明明职位比两人大，却没有因此受到应有的尊重。 平也好奇，此前有人问起平时，飞科都会介绍说“这是主任介绍来的实习生~”，而如今却变成了“新来的实习生~”，或许就是一句普通答复而已，所以平也没多想。 下午，领导们又到四点才来办公室，只待了半小时就走了，楟也偷偷溜了，平想去找小张，却在楼梯处遇到干事。 “干事好！” “嗯~”干事也与媛姐领导一样趾高气昂起来，平寻呼着也没得罪他们呀，怎么一个个都没了当初那份亲和。 平飞快冲进小张办公室，小张还在整理资料，平不想打扰他，便坐在一旁静静等候，但等到了饭点，小张也没能将资料整理完。 “走吧，先去吃饭~” 估计小张也饿了，平赶紧抱起保温杯跟着出门了。 “干事最近有点拽~” “他一直都这么拽的~” “什么？那我刚进来的时候明明觉得他很亲和来着~” “那是你刚来，现在不就熟悉了~” 平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张，突然想起秋说的那句话，任何人在不熟悉时，你所看到的都是他呈现出来的最好状态，只有相互陌生的两个人才会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看，因为没有人愿意给不熟悉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只要相处时间一久，就会原形毕露，当然也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人摸清了你的底细，发现你对他并不能造成任何威胁，那他自然也就不用再与你装下去。 威胁？平只是一个小小实习生，就算刚进来不知道底细，又怎么会给人造成威胁呢，难道是……主任的原因…… “主任介绍进来的实习生”与“新来的实习生”…… 平一下子想通了，可能他们都知道平并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没有任何背景关系，所以，理所当然成为了普通人，也就不用再看主人的面了…… 第60章 考驾照之路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在消防队的日子太过清闲，平甚至在其他同学都忙着“搬砖”的时候，就把毕业论文初稿都给写好了。平自知这初稿绝对过不了导师那关，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改，所以只得等导师通知回校验稿时再做打算。 闲下来后，平也逐渐堕落加入了玩手机大军，每天上班时只花五分钟时间从其他消防单位的公众号上面复制内容粘贴至单位公众号上发布，其余时间便都在干与实习不相干的事。虽然领导们也知道了平并非主任的亲信，但原本单位也没啥事，特别是年底，所以平再怎么需要帮忙跑腿，也是清闲得紧。 想到与其闲着碌碌无为混日子，不如趁这个时候把驾照给考了，平心里立马有了计划，就去离单位最近那个驾校吧，这样走路去走路回还能省掉车费。 说报就报，下班后，平立即联系之前做兼职时加的一个驾校主任，并了解到驾校对学生有个最优惠的价格，3400元。又因为平此前帮做过兼职，所以驾校主任在优惠的基础上又给平减了两百块。虽然费用已经很便宜了，但对于平来说还是有些难度。平卡里的钱倒也够，但平担心的是，自己本来就没有收入来源，这笔钱一支出，岂不是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不得不过起吃完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 几个月前，丽也报了驾校，妈妈给了她三千多。但平知道，妈妈只能给一个人，已经给了丽就不能给平了，平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弟弟妹妹们从妈妈那儿得到的爱总是要比自己得到的多，或许是因为平时最大的，要做好带头作用，也或许是妈妈始终无法释怀，忘不了自己是因为平才不得不嫁给爸爸，至今又过着这样痛苦的日子，多多少少都会怪罪到平头上吧。但平从来没有怪过妈妈，也不会躲在阴暗的地方嫉妒弟弟妹妹，而是真真切切盼着弟弟妹妹们好，也希望他们能拥有更多的爱。 爸爸已有好久没给平打生活费了，平想着现在家里生意也好了，房子也分到了，自己也从未开口问家里要钱，就开这么一次，爸爸应该能理解支持吧。纠结了半天，平还是给爸爸打去了电话。 “黄夏平，有什么事情吗？” 爸爸说话的语气终于又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即使这样的语气并不太有爱，但平却觉得异常舒适，反倒是爸爸假意温柔的语气让平总担惊受怕。 “爸爸，我想去考驾照，需要三千多的报名费，你能支持我一下吗？” 平抱着期待说完这话，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这家里一天忙得要死，你还去考驾照，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一下子就能给你刮来3000块……” 爸爸在电话里絮叨了很久，平一直没能插上话。总之，爸爸的意思是，平要钱去考驾照，这钱不可能给她！平也不再继续听他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给妈妈打去。 或许刚刚妈妈就在一旁听着，所以接起电话后就直入主题，“我没有钱，你找他要~” 平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还是再一次燃起了希望，可又一次不出所料的被现实打败。平知道，在爸妈的眼中，过了18岁以后，就不能再和家里要钱了，不然就等同于啃老，可爸妈为什么不为孩子们考虑一下，即使到了18岁，没有毕业的他们依然没有赚钱的能力，这时候想做什么事情只能依靠家里，可作为爸妈的却不肯给儿女一个依靠，这能不让孩子们伤心吗。 平只知道，身边的同学们在这个时候都靠着家补给，租房、吃饭、坐车，甚至买生活用品，而平却只能靠自己，只是，平并非怨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不能像其他父母那样，而是他们不支持孩子的任何选择和决定，这才导致原生家庭的孩子总因为得不到爱与重视而敏感、多愁。 挂了电话，平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窗户上的雾气挡住了平的视线，平也懒得伸手去擦，只站在原地发呆，直到视线愈渐模糊，两串冰泪拂过脸庞，才知道自己又被伤到了一次。 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劝慰自己，别怪任何人，也别记恨父母，但平想不通的是，明明自己连“借钱”都说出来了，爸妈还是不肯松口拿出一分钱，因为他们觉得平花钱去考驾照不是什么正经事，而是平为了满足私欲而向他们开口。可平心里想着如果实在要不到钱，那就先和爸妈借，等以后工作了慢慢还给他们就是了，可即便是这么说了也只有挨骂的份，平没想到，和自己父母相处，竟然会变成这么窒息的事情。 成长都是被逼出来的！平狠了狠心，还是自己花钱报了名，眼看卡里就剩几百块了，平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得想想办法赚一些钱，不然等这钱花完了，不知道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 报完名一个星期后，平和飞科请假去考科一。考试的地方离单位十万八千里，平换乘了两趟公交才赶到考场，但因为系统瘫痪的原因，平等了一早上都没能考试，可平只请了早上的假，想来只能再给飞科打个电话了。 “飞科，我对不起你~”平本想开个玩笑，但电话那头却传来飞科很不耐烦的声音。 “有话直说！” “哦~考试系统瘫痪了，等了一早上没得考，要等下午才能考，所以只能再请一下午的假了~” “可以啊~”平没想到飞科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但想到自己只是实习生，在与不在都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平也就安安心心挂了电话。 下午考完试，平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单位，并直接去了办公室，但办公室早已人去楼空，想必又是一个全员跑光的疯狂星期三。 楟休了年假，去日本找朋友玩了，这段时间，平都在帮着楟做事，所以飞科和何处喊平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是去拍照，有时是去送资料。 回到宿舍，羽突然发来微信。 “平，你在宿舍吗？” “在的，怎么啦？” “我来找你一下，在卫生间楼梯这里等你，见面说~”中队有明文规定，不能与支队有接触，特别是女生，羽这样冒险来找平，想必是有啥急事，平立即开门跑了过去。 昼短夜长的冬日，还没到七点，天就已经全黑了，羽抬着一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站在黑暗里，等平过来了才走进灯光下。 “麻烦你帮我交给楟~等她回来再告诉她~”羽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不自觉的上扬，平看得很明白，这是一种爱的表达，就像自己和秋打电话时一样。 羽没有主动说出东西是什么，也没有提为什么要交给楟，平便啥也没过问，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好~”平干脆的接过箱子。 “谢谢~今晚加餐，记得去吃饭~” “哇，真的吗？加什么？”一听到吃的，平的疲惫都消失殆尽了。 “很多，一会儿就知道了，先走了，谢谢哈~” 羽看起来还是有些顾忌规定的，平也赶紧抽身回到宿舍，将箱子放到楟的床头柜。低头一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迫不及待就出了门。 来到食堂，好些消防员都在帮忙安排上菜，平不明所以，以为后厨忙不过来，也主动帮起忙来。今晚的饭与往常不一样，往常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就算是吃火锅也是三四个人一桌，而今天却安排了七八个人一桌，还有瓶装饮料呢。这又不是啥节日，怎么整的像过年一样。 “大虾、螃蟹、牛肉、松鼠鱼、糯米饭……”平一边念着菜名一边咽着口水。 终于开饭了，因为支队那边没有安排餐桌，平便只能与中队同志坐在一起，混迹在消防员中间。平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直接吃饭，拿起筷子就准备夹虾，好在小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平的袖子，平这才反应过来所有人都还坐着没动手。 “政委和支队长来了~”小张小声在平耳边说道。 平赶紧同其他人一起起立，政委和支队长分别代表发言，说什么让大家一起举杯欢送退伍消防员，平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中队的退伍宴。 政委和支队长轮流到各桌与大家举杯喝饮料，平就跟着同桌人一起站一起坐一起吃，总之只要行动一样，就不看犯错。 牛肉火锅一开煮，食堂里很快升腾起烟雾，再加上人声嘈杂，食堂仿佛被云雾缭绕一般若隐若现。在一众抡桌狂炫饮料的消防员队伍里，平看到羽的身影，他正与其他几名消防员一起给领导“敬酒”，怀里抱着快到底了的饮料瓶。这小伙子平时看起来不爱说话，没想到还挺玩得开，平赶紧拍下他此刻的模样。 吃完饭，平又帮着消防员一起打扫收拾，途中不知是谁不小心将牛肉火锅撒到地上，有位消防员不小心踩滑撞到桌子，桌上的玻璃便被掀翻在地打碎了，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着他那张不知所措又青涩的脸，平想到了自己刚到消防第一天闹出的笑话，自然懂得那种难堪与无助。 “没事的，把玻璃扫进垃圾桶，我们一起抬去倒了就行！” 听到平的话，他眼中仿佛有了光一般，立马起身找来扫把将玻璃渣扫进垃圾桶，平也如约同他一起将垃圾抬到了清运处。 这一路，他都没说话，平感受到了他的羞怯，所以配合着他的步伐用最快速度将玻璃倒了。 “谢谢姐姐~”听到这句话时，平心里温暖极了，没想到自己的举手之劳竟被当做了帮助。 …… 从明天起，就要去找教练开始练车了，平还有些激动，但楟考过驾照的同学们说科二很难，平又有些担心。平总是去担心一些还没发生的事情，秋说这是因为平太过焦虑、不自信的原因。但及时秋数次开导平，平也没法做到积极乐观的对待事物，很明显，平是个悲观主义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到百分百开心，心里总有一部分在担忧。 年近岁末，秋的工作越发忙碌起来，平也开启了练车之旅，两人每天只能在睡前开半小时视频，随后就各自呼呼大睡了。 人还是忙碌些的好，一忙起来，平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练习科二时，平总在倒库和半坡失误，连教练都不看好她，就连考试前一晚，和学员们一起租考试车进考场练习时，平仍然还在出错。可到考试当天，平竟然成功拿到了一百分，这让教练和其他学员都惊讶得目瞪口呆。到科三时，平更放飞自我，一次比一次练得好。临近科三考试，教练要求所有学员每天至少来练一次车，可平只有周末有时间，无奈之下，又与飞科说明了情况。如小张所言，飞科真是支队领导中算得上比较好的领导了，一听到平要考科三，立即答应了，还传授平一些考试技巧。 有了飞科的准许，平每天吃完午饭就去驾校报道，直到五点才回单位。虽然一下午都耗在驾校，但平几乎每天只能练习两次，因为一辆车上有四个学员，每个学员都要排队练习，一趟科三练习下来就是二十几分钟。 在科三考试的前一天，平如往常般吃了午饭就去驾校练车了，在顺利完成第一次练习后，飞科突然打来电话，说支队突然要开一个会议，需要人手去拍照，楟又休年假了，只得平赶回去。但当平赶到办公室时，这个会议已经开始了一半，飞科最后是找来小张帮忙的。 平愧疚极了，想做些什么来弥补一下，想到前一天飞科交代平找时间去把宣传栏上没粘好的海报重新粘一下，便拿着交代去做这件事了。但好巧不巧，这宣传栏就在会议室前面，等平刚贴到一半时，会议结束了，眼看着众多人从里面走出来，平简直躲无可躲，只能仍由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飞科也从平身边经过，却没打一个招呼，显得平像是故意在这表现给他们看的一样。平又一次尴尬到想找个洞钻进去…… 第61章 秋终于回来了 再有两天，平就要考科三了，实在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请假。但飞科洗护也不是个记仇的人，没啥特别情况，都会让平去练车。 驾校有自己的科二科三考场，所以平在练科三时全是在驾校考场中，一次都没有上过路。为了提高拿证率，驾校甚至还有一些潜在的规则，教练会在路上标记记号，让学员只记点而不强调真正的技术。不过这样的办法虽然不利于开车上路，却大受学员们的欢迎。毕竟大家都有工作和学习要兼顾，谁都不愿意多花时间在这陪着人练车。 科三考试前一晚，教练又让学员租考试车进考场练习，因为人多，平等了好久才轮上一把，等到第二次练习结束时都快要十点了，即使驾校就在财大里，平还是担心回去晚了路上不安全。平本就害怕走夜路，所以赶紧趁着路上还有人，赶紧开溜了。 快要走出财大时，平接到了飞科电话，平以为飞科有什么事情找自己，赶紧接通电话。 “夏平，过来唱歌不？” 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飞科竟然喊她去ktv。在平的认知里，领导和长辈们聚会是绝对不会想到带后辈和孩子的，但飞科竟然这么晚还会想到喊自己去嗨。平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虽然可能会因此得罪领导，但平还是果断拒绝了。 “我就不去了飞科，刚练完车太累了~” “来嘛~就在财大过来这个路口ktv”，飞科还是略坚持了一会儿，不过在平的再三婉拒下，飞科也不好再劝，“那你回去休息嘛~下回哈~”。 挂了电话，平死活没想通，领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自己，难道是觉得自己一个实习生来单位无偿帮忙，让他们不好意思了，所以想尽一番地主之谊一次表达感谢。 平实在太累了，不想再花心思去想这么多，赶紧加快脚步赶回了宿舍。 科三考试当天，平来得特别早，因为教练说科三考试不同于科二，不需要排队，而是先来先考。平被安排在最后面一辆车，教练告诉过平，如果担心出问题，千万不要在意考官催促自己发动车，而是要等前面的车都开出去了，与自己拉开距离再发动，不然容易发生意外。平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拿到驾照，自然将教练的话谨记于心。但不巧的是，平刚做完灯光测试，考官便跑来敲车窗催促平赶紧开出去，平一着急，忘了打灯，提示器便提示扣一百分，科三考试只有两次机会，平已经失去了一次，所以再次考试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好在这次一路顺利，在将车停稳，熄火拔钥匙关车门一气呵成后，平疯狂跳动的心才慢慢静下来。还没等平绕到候考厅，教练便跑出来大声喊平：“小平，100！100！”，教练比平还激动开心，平一听到科三终于过了，竟有些喜极而泣，同行的几位玩得好的学员也赶来祝贺平。 这批学员中，平与两个男生两个女生玩得最要好。平时练车时，平经常从单位给他们带早餐，几人也总是被分到同一辆车练习，时间久了，关系自然就近了。比起两个男生，平与两个女生艳和瑶又更好些。艳是人文学院的学生，要比平小两岁，她总喊平橙橙学姐，因为人文学院与消防队在同一方向，所以平时常与她约着一同到驾校练车，练完又一起回去。另一个女生则是因为性格特别好，平和她在一起总觉得开心，所以慢慢也变成了朋友，有一次练完车，平还带着她一起回单位玩。 科三一过，相当于驾照就到手了，因为科四与科一一样。终于不用再到驾校练车了，平高兴极了，一边给秋打电话一边小跑着回单位。 本以为秋在训练没办法接，平打算挂断电话给丽打，但在按下挂断键的前一秒，电话却突然接通了，平也顾不上问秋为什么能接电话，一个劲分享着自己考过了科三的喜悦。 “秋班秋班秋班，我考过了！”平的欢喜丝毫藏不住，也半分不想藏。 “太好了！恭喜小乖！今天吃点好吃的吧~秋班请你~小蛋糕怎么样？”秋的开心里藏着些温柔与宠溺，只要平开心，他就开心。 “嗯！蛋糕蛋糕~开心~耶”。 平喜欢吃蛋糕，特别是那种小杯的，秋第一次来见平时，便带了两杯精致的慕斯蛋糕，那个味道，平记了好久，只是后来秋也给平买过，却再也品尝不出那般美味了。 “你快回单位吧~我马上下单！” “不不不！晚上再点，下午我还得上班呢！而且中午休息也不好去拿……” “好~下午点，等你吃晚饭再去拿~那你快先回去吧，秋班还在训练呢！” “嗯~拜拜” “拜拜~” 平一路小跑并未停下脚步，这是她释放激动与喜悦的方式，就像开心得蹦一蹦、跳一跳，心头的喜悦便如与人分享了一般变得更膨胀。没考过驾照的人不会知道，考完科三的心情会是多么激动，平这一刻，夸张到想通知全世界自己考过了。 平先轮流给室友、燕子报喜，随后又给丽打去电话。 “我考上了！呸不是！我考过了！” “科三？” “对对对！”平的激动并未减退半分。 “恭喜，相当于拿驾照了~” “哈哈哈，开心死了~” “对了，我们家房子终于可以搬进去了，妈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放寒假就直接回老家，他们过几天也要回去了，有好些东西要买~说是今年要在新房里过年。” “你也没几天要放假了吧？要买些什么东西啊？”平想着如果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要买的东西可就多了，家具家电等等估计要花不少钱。 “我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放假了，妈妈说只用买生活用品还有一些自用家电，锅碗瓢盆就行，房子里啥都配置了，电视沙发柜子桌子床都有~”丽越说越激动，但更多是对政策的感恩。 “好嘛，那你们先回去嘛，我可能会晚一些~” “你什么时候放假？” “我那天问了问，同事说一般都是春节前几天，但我只是实习生，应该也不会卡这么死，我到时候与领导商量下，提前几天个两三天回来，依噶也不算过分，我估摸着领导会答应的。”平回想起这几天因为练车耽误了几次事，不知道飞科生气没，但就算是生气，也不可能卡平这一点小请求吧。 “哦，我挂了，要上课了~” “好，拜拜~” …… 下午，领导们都在，平马上才到今天肯定有突击检查，不然就是某某某领导要到访了。果不其然，总单位要派人来视察来。平应飞科要求赶紧打扫办公室，抬了一盆水擦洗桌椅板凳柜子，两位领导就这么看着，拖地拖到他们面前时，倒还知道站起来让一让。办公区本来就没有女厕所，平硬着头皮进男厕接了几次水，幸好没遇到人，不然又要闹洋相了。在终于打扫结束后，平将脏水抬去倒，刚进厕所就发现一男的站着尿尿，发现平进来了吓得马上拉上裤子，平也尴尬到无地自容，逃也似的倒了水就跑了。 走廊上，平一手拎着盆，一手拿着毛巾，想到其他人去实习混成了团宠，自己来实习却混成了打杂的，平就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毛巾被捏出了脏水。 “擦干净！水滴在地上没看到啊！” 平一转身，看到协理员背着手朝自己走过来，这一刻，平只想逃。协理员可是单位令人闻风丧胆的风纪监督岗，平哪敢惹他，赶紧蹲下用毛巾将水擦干，心里早都骂翻了天，“真够倒霉的，以为科三考过了就能有好运了，没想到又来受气了！”，平小声嘀咕着，听见协理员走近了后便马上闭了嘴，换了笑脸相迎。 “小姑娘，做事情要认真点！”协理员上下审视了平一番，便又背着手又走了。 “是！”平赶紧毕恭毕敬的朝着协理员的后背鞠躬，心里却吐槽在这活得真没骨气了，随时随地都能被骂。 回到办公室，何处又喊平去帮自己洗茶杯，平早都习惯了，何处和飞科叫自己拿快递、洗茶杯、送东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楟不在，平连个吐槽的人都没有，只能盼望着楟赶紧回来，不过看了楟的朋友圈，她这会儿正在日本大阪玩得嗨呢，自己还是别打扰她了。 下午饭后，平如愿吃上了秋点的蛋糕。每次吃完甜食，平都会负罪感满满，赶紧找来婧的电子秤称了称，发现自己都胖了四斤了，平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身材问题，一看这体重更焦虑起来，马上下定决定要去运动减肥。 之前去医院复诊时，医生说平脾胃虚弱，需要经常运动。虽然单位有健身房，但总会遇到消防员，平也不好意思，所以平马上想到要去办张健身卡，在问宿舍姐姐们附近哪有健身房时，楟主动借出一张vip卡给平，健身房就在飞科喊去唱歌的那个ktv附近，走路大概二十分钟。 平马上收拾运动衣，拿上水杯便出发了。 因为知道健身房不能借用他人卡，平在前台核验信息时还担心了一把，但前台也只是对了对照片便给平放行了。想到楟说过这健身房是单位同事的朋友开的，单位好几个同事当时都一起来办卡，还拿了好大的优惠，所以想着前台也因为这个没有为难平吧。 这健身房要比平和燕子去的那个要好些，健身器材多，课程也多，还有更衣室和洗澡间。 运动了一小时后，一看手表都快十点了，平赶紧洗澡换上衣服，想早些回单位。初冬的夜晚已经冷得分明了，平只穿了一条牛仔裤，腿都快冻得没知觉了。平伸手将围巾往上提了提，又赶紧放回兜里取暖，可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平虽然很不情愿再把手伸出来，但想到可能是秋，马上又掏出了手机。 “小乖，很抱歉现在才和你说~我已经在来见你的路上了，你多穿些衣服，到机场等我吧~”这句话后面，秋还接着发了一张机票的图片。 “天呐！是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玩吧~你不是不能休假吗？”平真的以为秋是在逗自己玩，因为下午时秋还在和平打电话，说马上准备要去比武了，这段时间都会要忙一些，怎么这么忙还能休假。 “不是休假，是请假，马山起飞了，手机得关机，你打车过来，车费我给你报销，注意安全，多穿点衣服，我们到了再说哈~” “好好，知道了，你也是，注意安全哈~”平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担心，秋突然回来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但终于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了，平的激动大过于担心。只是今晚接到秋应该很晚了，只能在外住酒店，明天肯定赶不回来，好在明天是周五，领导们也松散，平所幸直接拨通飞科电话，谎称家中有事需要请一天假，飞科爽快的答应了。 挂断电话，平马不停蹄一路跑回宿舍，打开衣柜翻找着漂亮衣服，又拿出好久没用的化妆品化了个美美的妆，一切就绪后，平满意的在全身镜前连转了几个圈，想到等会儿见到秋时一定要以最美的姿势冲向他。 预定的滴滴提前到了，平也赶紧收拾东西出发了。只是极少打车的平不知道夜里打车比白天快两倍，本以为两小时才能到机场，没想到一小时没到就杀到了。 平又对比秋发来的机票图片到处寻找航站楼，一路小跑至接机口，又在来回踱步了好几趟，想到秋应该还没来得及订酒店，平又赶紧在网上找了家包接机的平价酒店，随后又与酒店司机对接好接机时间。后眼看秋还有半小时才到，平才放心坐下来。发现接机口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后，平赶紧起身一边给秋打电话，一边焦急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只是都无结果。平实在坐不住了，直接到距离接机口最近的位置站着等待，可里面的人都快走完了，平也没等到秋出来。平的腿站得有些麻了，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将她稳稳接住，平一转身，秋就站在她的身后。 …… 第62章 去见妹妹 “秋班~”平猛然冲进秋的怀抱，秋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 “诶~想不想我？”秋不停摩挲着平的头发，用脸蹭着平的小脸，双手揽着她的腰，仿佛将她揉进身体里。 “想~”平本以为坠入爱河是电视剧桥段里才有的剧情，但此刻，她仿若身临其境，竟感受到了这份美好。 “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冷不冷？”摸到平冰凉的小手，秋才赶紧放开平，准备脱下身上的大衣给平披上，拉链滑下瞬间，平看见秋穿了自己给他买的灰色卫衣，平心里一暖，忍不住环抱住秋的脖子，秋也宠溺的揉揉平的脑袋，将大衣披在她身上。 平反手将衣服推还，“不用不用，你穿着就好，我穿得够多啦，我们这里很冷的，你只穿里面那件受不了的~” “穿上~听话！”秋虽然像在发布命令，但平听了却觉得格外温暖，平一点都不反感这样的霸道，反而有些上瘾。 “哦~”平最后还是乖乖穿上了衣服。 “先出站吧~”秋顺势拉上平的小手不停揉搓，一股暖意从平掌心散开。 “我定了酒店，你跟我走就行~” “哟~好呀~那我就把自己交给你啦~跟你走吧~”秋也不问平要带自己去哪里，只一路笑意盈盈的盯着平，都把平给看害羞了。 顺利找到接机师傅后，平才告知秋自己订了酒店。 “你都没什么钱了笨蛋，多少钱，秋班补给你~还有打车的钱一起~”秋说罢就准备拿出手机给平转账。 “不用！我自己也要住呀~”平真心不想让秋补自己钱，不然这一场惊喜看起来就失去了浪漫了。 “小笨蛋~”秋自然懂平，甚至比平更懂她自己，知道平不喜欢拖泥带水推过来推过去，只得无奈的捏了捏平的小脸。 秋本以为平订了两间房，毕竟此前每次出去都是分开住，但平这次只订了一间。 “我没多少钱了，所以今晚只能将就住一间咯~”平对秋一百个放心，所以订房的时候才放心订了一间。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平这会儿才想起要问秋。 “我外婆重病，我不想让老人留遗憾，所以请假回来看看她，但我实在太想你了，就先来看看你~”秋说完又将平揽入怀中，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那你明天就要走了吗？”平虽然很开心能见到秋，但也担心离别来得太快。 “我请了四天假，明天再陪你一天，剩下两天回去陪外婆，好不好？”秋用下巴抵住平的头顶，一刻也不想与平分离。 “对不起啊，短短四天假，还分两天给我！但去看外婆更重要，如果要紧的话，你先回去~”平分明是昧着良心说了这句话，其实心里比谁都盼着秋能多陪自己一天。 “和家里说好了，别担心哈~明天想去哪里？秋班陪你去~” 平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况且现在是大冬天，室外又冷，想来想去，平突然想到了丽，“不然我们去看看丽吧？”平一下从秋怀里挣脱出来，瞪大双眼等着秋回答。 “当然好啊~咱们还可以给她带点吃的~上次见她也是匆匆一面，这次可以好好吃顿饭。” 大三上学期，秋有一次休假来看平，平也带他去看了丽，但因为丽要上课，两人只待了一下午便走了。丽对秋的印象很好，她觉得秋又会照顾人又细心还一脸正气，也是从那次听了丽的话起，平才更加坚定自己和秋在一起的决心。 “那我先买票，明天吃完早餐就出发~” “拿我手机买~”秋捏了捏平的小脸，笑着递过去自己的手机。 毫无意外，这一晚，仍然什么也没有发生，秋只是抱着平睡了整夜，但平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睡着，可平在他怀里却睡得很安心。 第二天一早，平和秋在酒店外一家饭馆吃了辣子鸡干锅，吃完便去赶高铁了。或许是临近寒假，坐车的人越发多了起来，平第一次买到无座的高铁票。幸好去丽那里只需要半小时高铁，再加上有秋的陪伴，平只觉得一会儿便到了。 见到丽时，她瘦了些、高了些，比以前更漂亮了，穿着打扮也越发好看起来，仅仅才几个月没见，没想到妹妹竟有了女大十八变的趋势，平不经为她开心起来。 “姐夫~”丽从一开始就认准了秋，所以一直叫秋姐夫，平提醒过他几次让她别乱喊，可丽总说有预感秋和平一定会结婚，早喊晚喊都是喊，所以平也懒得管她了。 “丽，好久不见~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秋一手提着一大包零食，另一只手紧紧拉着平的手。 “姐夫，你又给我带好吃的啦~谢谢姐夫~”丽想接过袋子，但秋担心袋子太重，决定直接给丽送回宿舍，刚好平也想去上厕所。 丽的宿舍当时还在整修，宿管并不在宿舍门口，所以偶尔有男生进去也没人发现，丽带着平和秋成功溜了进去。考虑到宿舍都是女生，秋接过平的包，掏出纸巾递给平，让平赶紧去上厕所，自己则站在门口等待。丽怕秋无聊，站在门口同他聊天。 “姐夫，我姐姐挺不容易的，她吃了很多苦，我从来没想过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她的眼，才能配得上她，知道看到你，我才知道你值得我姐姐的喜欢，希望你好好对他。” 秋一直能感受到平不是个普通女孩，但平从未主动同自己提起过去，所以也不想向丽打听揭她伤疤，“放心，姐夫就是来保护你姐姐的，以后，她只需要开心和幸福就行了！” 平在厕所隐隐约约听到了些两人的对话，但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也猜到了些，为了不让两人尴尬，平特意等他们聊完才出来。 那一天，丽带着平和秋逛了民族街，还吃了当地特色的酸汤火锅，有秋在，平和丽啥也不用操心，就差饭也是秋帮自己吃了。平虽然很快乐，但从没忘记过秋的外婆还在等着他，所以时常在秋认真做事的时候，偷偷望着他，等快被秋发现时，又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平在秋的亲吻中醒来，又要分开了，两人都很不舍，这一别，不知道又要何时再见，平有时觉得，自己等秋等得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若不是天天视频，平真怕自己会忘了他的样子。 高铁站内，秋朝南，平朝北，两人各自上了要乘坐的列车，秋让平一直走，别回头，可平还是忍不住回头，瞬间发现秋还站在原地，看到平回头了，秋使劲朝她挥挥手，平知道如果自己不继续走，秋就一定还会再原地，所以一直埋着头朝前，直到上了车也没再回过一次头。 明明不是生离死别，为何平心里会这么难过不舍。第一次肚子里街时，都没这么难过，或许爱情真的会比其他感情更独特一些吧，平享受这个过程，却也受这份感情的折磨，异地真的好难，可因为那个人是秋，平从未想过放弃。 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单位的，平一路失魂落魄的爬楼梯开门爬上床，躺上床后才放声大哭起来，等哭累了才想起拿出手机给秋发个微信。这两天一直和秋在一起，平时也没什么人联系自己，室友们和家人都是在qq上聊天，所以平一直没打开过微信。 点开和秋的聊天界面时，平才发现早晨秋给自己转了一笔钱，又趁平去洗漱时偷拿她的手机点了收款，平这一刻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愧疚，但绝对不是愤怒和不解。平虽然不想欠秋的，可平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因为平卡里的余额快见底了，如果没有秋给的这笔钱可能会连过年回家的钱都没有，平憎恶自己的无助，也感恩秋的守护，如果最后那个人是秋，那么，平愿意先欠着。 “秋班，你又偷偷给我钱~算我欠你的哦~”平笑着打出这行字，眼里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想到一听到自己要考驾照便避之不及的爸妈，平突然觉得秋给予她的这份情仿佛超越了亲情，平也是从这刻起，从心里真正接受了秋。 “小笨蛋~” “你快到了没？” “还有很久，我们家很远的，还要转两趟客车车，你昨晚没睡好，快补个觉，到家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乖乖听话~” 平习惯了从文字上去猜测秋的表情和心情，想到他说乖乖听话的样子，平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嗯~你注意安全哦~” 秋是个极其容易晕车的人，第一次来看平时就因为晕公交提前三站下车走路，平想象不到今天要转两趟客车的他会晕成啥样。 …… 周一上班时，楟仍然没回来，从她休假起，平仿佛与她断了联系一般，就一直没聊过天，本来平时就只是八卦，没有聊天的习惯，所以她休假这段时间平想着还是不发微信烦她了。 飞科让平到内网发篇文章，这事平时都是楟在做，平一点都不懂，好在小张会，在小张的帮助下，平才成功登录内网，点进去看到的第一则新闻便是前几天退伍的消防员， 平好奇的点开图片放大查看，发现中间那人竟然是羽。羽竟然退伍了？！平突然联想到加餐那天羽来请自己帮忙送件东西给楟，还有晚餐时他与几名消防员一起给领导“敬酒”，这才反应过来。 平发完文章后赶紧给楟发去微信，“楟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干嘛？”楟的回复充满了警惕，好像在防备平讲工作上的事情一样。 “就问一下嘛，这么多天你没见你，我没安全感啊！” “怕什么？飞科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羽退伍了你知道不？” “知道！他和我说了~” 平想着要不要先告诉楟羽给她准备了礼物这件事，但想着这应该是羽为她准备的惊喜，还是憋着等楟回来再说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就回来了，我还在日本！” “玩得开心哦~” “嗯，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一听到礼物，平瞬间开心起来。平超喜欢收到礼物，但因为没能力给别人准备礼物，所以也在尽量避免收别人的礼物。 …… 晚上，平刚从健身房出来，就接到秋的电话。 “小乖，我到单位了~” “这么快啊？” 秋请假特别严格，请四天就只有四天，多一小时都不行。秋前一日马不停蹄赶回家看望外婆，今天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单位了，相当于请假这四天都在路上耽搁了。 “嗯，我一会儿会很忙，怕没时间给你打电话，所以先给你打，今晚不用等我了，先睡哈~” “知道了，拜拜咯~” “拜拜小乖~” 秋说，他走的时候外婆还在医院，所有亲人都守在身边，秋不知道外婆情况会不会好转，只是军令如山，秋不能再多耽搁一刻，只能先行赶回。平盼望着秋的外婆能好起来，平知道亲人离世的那种痛苦，是一生都无法遗忘和治愈的，有的只是无尽的追忆和落寞。 周三时，楟终于回来了，还给平已经婧、媛姐每人带了一袋日本产面膜，给飞科、何处一人带了一包维生素，平只觉得楟大方，却没想到出去玩要给同事领导带礼物这一不成文的小规则。 晚上，楟与往常般住宿，平终于将那箱东西交给了楟。 “快打开！快打开！好好奇是什么？” “这包装肯定是零食~” “哇~无骨鸡爪！这个很好吃的！”平看着满箱子的无骨鸡爪，馋得口水直流，但楟没开口，自己也不好意思主动提。 “自己拿！”楟仿佛看出了平的心思，将箱子往平那一推。 “好！谢谢楟姐~”平调了个虎皮凤爪撕开就啃了起来，楟自己却没吃。 “你怎么不吃？” “我只有一个肚子！吃不下了，零食就是偶尔吃，你喜欢吃多吃点！这小子挺有心啊，前几天我说想吃虎皮凤爪，他竟然买来了，这小子。”楟的语气仿佛在评论一个弟弟，但平听得出来，这是对心上人的爱意“吐槽”。 …… 第63章 驾照终到手!第一场大雪降临 接近年底，总单位陆陆续续派人下来内审，宣传科作为单位宣传口，需要准备的资料格外多，平几乎每天都在爬楼梯、打资料、签派车单、还钥匙、核对宣传册数量，以及到各科室送资料。为了让数据好看些，飞科还让楟帮着用ps作假。 原本微信公众号粉丝数只有两千多，飞科硬是让楟给p成了两万。楟自然担心这些数据被查出来自己被迫背锅，但领导的要求她又不敢拒绝。幸好平不会ps，不然这锅便是平来背了。 平每天看着打印室里大沓大沓的纸张被打废，只能感叹单位富得流油，纸打废了只往废纸篓一丢，就没事了。若是在学校，打这些资料不得花个好几百，平可舍不得，但平心疼也是瞎操心，这是别人的单位，一切自有人管控。 好几次领导到宣传科办公室视察时，都问到平的身份，当飞科解释这是实习生时，领导们几乎都会主动关心起平来，还与主任刚送平来宣传科时一样提出要给平安排办公桌，但这些话永远只是口头上的关怀，从平来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那张“明天就安排”的桌子依然未出现，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寒暄，但每次还是假装很开心的感谢着领导。 忙完内审后，平也终于有时间去考科四了。听丽说科四考过当天就能拿驾照了，但要带上证件照，不然到现场还得现拍，现拍的照片又丑又贵，所以平在考试前一天就翻出了娇帮自己拍的证件照，不过只有电子版，需要到打印室打印，可单位的打印机实在太难操作，平只能请小张来帮忙，小张研究了半天都没研究出来。小张电话联系了一名姓郭的消防员，他是接替羽通讯员一职的新同事。 三人挤在打印室研究了几个小时，这才帮平把证件照给打了出来。平本想请他们喝瓶水，但郭称还有事就先走了。平知道，他其实是担心被协理员看到。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平发现中队的消防员和指导员都很好，不会像机关那些一样冷漠，只是单位规定是死的，平也不忍心害了别人。 在楟还没回来的有一天晚上，平因为无聊想到琴房玩一会儿，但刚下楼梯就听见琴房旁边一件小屋子有声响，平好奇的凑上去看了看，发现是两名消防员在帮彼此剪头发，平惊叹两人的手艺，所以就在门边多站了会儿，没想到下一秒协理员就出现了。协理员背着手进了房间，看了两人一眼，出来时又看了平一眼，平赶紧和他打招呼，随后逃离现场。第二天就传来两人被通报，平后悔极了，再也不敢乱跑了，见到消防员也是避之不及，只偶尔与小张说说话。 拿到驾照那天，平发了一个朋友圈，晒了驾照，配文新年前的第一个愿望达成了，主任在下面评论“真棒”，飞科紧跟其后评论了个优秀，平赶紧回复领导，多亏领导给自己提供了时间练车，由衷感谢。 驾照到手了，单位新进的雇员也来报道了，平终于拥有了一个一起住宿的室友，可平却不愿独居的生活就此被打破，只不过平心里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过客。这个新来的女孩叫桃子，个子小小的，比平大两岁，但却生了一张娃娃脸，古灵精怪，还喜欢开玩笑。有时会躲在门后面吓平，有时会突然站在楟面前，有时候会突然从后面抱住婧，平感觉三个姐姐好像都不大喜欢桃子，并不是因为她不好么是因为她的性格与行为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平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不太适合在这个地方工作。因为她太喜欢笑，要知道，在单位，随随便便一个笑容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控告自己的把柄。这里面的人严肃惯了、命令人习惯了，怎么会接受得了桃子这样可可爱爱又大大咧咧的下属呢。 桃子和平说，她被安排到政治处，就坐在小张后面那个位置，报道第一天，干事同时交给她三项工作，她担心事情太多了没发办好，就和干事说先干好一件，另外两件可能要晚点，这就得罪干事了，干事当场发火对她大吼，那天起，桃子就开始惧怕上班，也怕见到干事，还有主任，因为主任总是对她呼来唤去，一会儿喊她做这个，一会儿喊她做那个，桃子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平在单位第一件见到有人加班，那就是桃子。但平能做的只是听着桃子吐槽。为了给桃子腾出一些空间调整心情，平每天下班吃完饭后就早早去健身房运动，直到九点半才回来，路上就和秋开视频，快到宿舍时便挂断，然后到宿舍了就和桃子聊会儿天。 羽退伍后，楟也很少在宿舍住了，平和桃子就每日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再一起追剧、睡觉，时间也在平淡无味中慢慢流逝，很快，gy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下雪啦~平~快起来看~” 听到桃子在喊自己，平以为在做梦，翻个身便又睡了过去。天气越冷，平早上就起得越晚，前几天还能坚持起来吃早餐，然后喝中药，现在直接一觉睡到十来点。 “这么又睡着了？下雪了，快起来看，你不是最喜欢看雪了吗？”平确实同桃子说过自己很希望赶紧下雪，自己好出去打雪仗。 “下雪了？”平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看着桃子。 “对呀~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平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桃子笑出了声，桃子好久没笑得这样清脆了。 “我起来看看！”一听到下雪了，平困意全无，赶紧跳下床掀开帘子。 “哇~真下雪了~” 这场雪足够大，仅一夜醒来，单位就被白雪覆盖了。平听见消防员在楼下打雪仗，欣喜的也赶紧穿衣出门，约了桃子，桃子却转身爬上床接着睡觉了。看到消防员们玩得那么开心，平只敢站在一旁观看，直至小张向自己扔来一个雪球，才放心反击。 但没一会儿，消防员就全被安排去铲雪了，平担心被协理员看见，便赶紧退了回来。平掏出手机拍下单位雪景发给秋，便带上手套堆起了雪人。平自在地行走，踩着松松软软的雪花欢快转圈，在雪地上踩出一只只小兔子……回了宿舍，但平还没有尽兴，想到寻和两个高中同学应该都还没放假，便赶紧给三人打去电话，让他们赶紧到师大后门集合，一起打雪仗、拍雪景。 看来，什么样的人确实会找什么样的朋友，几人不谋而合，全都迫不及待想拿雪球砸死对方了。 “化个妆再去！” 桃子逮住往外跑的平，平听话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要出去拍照，当然要漂漂亮亮啦~” “是和我的朋友一起，不需要化妆那种~”平一心想玩雪，没心思耽误在化妆上。 “过来站好！”桃子双手按住平的肩膀将她转了回来，眼睛停留在平的五官上，“我们小平五官很端正呀~高鼻梁、大眼睛，只是这内双眼皮有些不明显，等我给你化个眼影，就能把你眼睛的美凸显出来了。”桃子转身翻出眼影盘就要往平眼皮上涂。 “别太浓啊~”平赶紧闭上眼睛任由桃子在眼皮上刷刷点点，心里却担心着一会儿被寻看到自己化妆了又要挨怼了。 “好了！睁开眼开开！”桃子抬着镜子站在平面前。 平一睁开眼睛，发现这眼影真的刚刚好，把自己的内双眼皮都给凸显出来了。 “谢谢桃子，那我先出门了~” “去吧~玩得开心~” 平拎着相机飞奔而出，雪地靴踩到雪地上发出沙沙声响，平不怕打滑，继续奔跑。路上的车很少，学生都出来打雪仗了，平此刻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学校，自由！欢快！简单！ 快到师大后门时，平远远就看见寻在与兰姐还有杨娇在打雪仗，平心里还怒骂道：“这三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等自己再开始，先玩上了。” 平拉紧围巾，将帽子戴上，捂得严严实实，本想装作路人偷偷绕到三人后面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没想到还没走近，就被三人按倒在地一顿揉搓。 平奋力推开三人，取下帽子哭笑不得的问：“你们怎么认出我的？哈哈哈~” “就你那贼头贼脑的样子，变成乞丐我都认识”寻抓起一把雪撒向平，见平起身要攻击自己，立马抛开。 四人就这样在雪地玩闹了一个多小时，平用手机录了很多视频，有寻、有兰姐，也有杨娇，唯独没有自己，平想让自己也出镜，于是就拍了拍自己的鞋子，表示自己与他们是一起的。拍完视频，平马上给秋发去，可上一条秋还没回复，平才反应过来，秋周六都不休息，这会儿应该还在训练。秋应该很多年没有见到雪了吧，因为广东从不下雪，但即便秋家那边冬天也会下雪，可秋还是没能亲眼见证每场雪的降临，因为自从他入伍后，就再也没回过家过年，每到节假日，秋都会主动将休假机会留给比他年纪大的或者年纪小的，所以八年来，秋一次都没回过家过年。 平很喜欢拍照，但和燕子分开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帮自己拍照了。寻给平拍了很多照片，但平选不出一张喜欢的。 “你要死吧？把我拍得这么丑，我是这样的吗？”平气得一脚踢飞寻。 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脸无辜的说：“你本来就长这样！” 平忍无可忍，又一脚将寻踹到在地，寻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在嘲笑自己弱小无助，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吧。 兰姐自告奋勇，但只帮平拍了十分钟，平却张张都喜欢，看来女生都是天生的摄影师，而男生则生来就是与相机作对的。 玩累了，几人随便找了家店吃了饭，随后就各回各家了。 刚到单位，秋就给平打开视频电话，平感知到了秋的激动与兴奋，赶紧将镜头对准对面坡上的学院，听着秋一声声的哇，平心里有些心疼起他来，如果可以，平希望下一个下雪天，也可以和秋一起在雪地里漫步，拍下一组只属于他们的雪天故事。 和秋通完视频，平又给丽打去电话，丽比平还喜欢下雪天。回老家上高一时，丽跟着爸爸一起送平回去，在奶奶家看到了人生第一场雪，丽衣服都顾不上穿，天不亮就躺在雪地玩了好久。 “姐~下雪了！你看到了吗？”丽也在和室友打雪仗，电话里传来传来女孩子们的欢笑声，平听了也很是开心，想到这个当初为了妈妈能少受些苦郁郁寡欢，差点辍学的妹妹现在终于能开开心心享受平常人的快乐，平比谁都要开心。 “我们这里也下雪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后天就回家了，我先回去帮忙搬新家，等你回来就有新房间住了~”说不清是因为下雪开心，还是因为搬新家开心，丽这一刻的笑容，让平欣慰。 “好~” 挂了电话，平将手机踹到兜里，又将手套戴上，看着漫天的飞雪，平第一次有了想家的念头，但想念的并非是家，而是弟弟妹妹们。平从来没有以来过爸爸妈妈，所以即便离家再久，也不会生出想念之情，但唯独弟弟妹妹，是平始终的牵挂。鹏和讯相继辍学，丽虽然考上了大学，但因为家里这些时，她从未敢松懈一分一毫，平知道，弟弟妹妹们都在尽最大的力，想让妈妈过得轻松点，但只要有爸爸在一天，妈妈就永远不会轻松。 别人的回家过年意味着团圆，意味着欢聚，意味着阖家欢乐，而妈妈回家过年，避免不了一场妯娌针锋相对，还有婆家刁难。平虽然没从父母那里得到特别多的爱，但也打心里希望，妈妈能过得开心，至于爸爸，平从来不懂他…… 第64章 在新家过的第一个新年 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丽已经打来了好几次电话问平哪天回去，说是新家已经搬好了，东西也都置办得超不多了，就等着平回去过新年。 平虽然还在尴尬爸爸不愿意掏钱给自己学驾照的事，但想到一家人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还是挺激动的。 快下班时，趁着飞科还在，平赶紧问他自己能不能早两天回去过年，飞科果断答应了。平在这实习虽然没有补贴，但因为领导好说话，也就两两相抵了。 出发前一晚，平给小叔打了个电话，得知小叔也是第二天回家，平便问小叔能否过来载自己。小叔果然还是那个很照顾平的小叔，第二天便从几百里外驱车赶来，与平一同在消防队吃了午饭，随后又帮平到宿舍拿行李。 小叔回家的心也很急切，都没怎么修整便一脚油门上了高速。路上，小叔接到了他爸爸的电话，问他什么还没来，小叔说顺路到贵阳接了平，小叔爸爸竟在电话里发火质问小叔为什么要管平，小叔赶紧关上了外放，但平早已听到了。小叔挂断电话后忙着找话题与平聊天，估计是怕平多心。平向来看不惯他爸爸那做派，但平爱憎分明，从不因为讨厌小叔的爸爸而迁怒小叔，只是有些愧疚，如果自己坐车回家就不会让小叔平白无故挨一顿骂了。 平有些困，一路睡到下高速。起来发现导航位置快到了，赶紧整理了下头发。平已经好久没见爸妈和弟弟妹妹们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变化。小叔按照平发过去的地址一直将车开到了平新家楼下，平兴奋的在楼下喊丽。结果讯和鹏先跑下来了。 爸爸不在家，妈妈和一个来串门的亲戚正围着炉子烤火，见小叔来了，妈妈又拿了张凳子给小叔坐，但小叔只坐了会儿，就起身出发了。那时候平并没意识到要给小叔路费啥的，因为爸妈都没有提，只是如果平真的给了，小叔一定会生气，觉得平见外，连和自己都要清算账，只可惜，平不懂，也没人教过她，所以只能用说不完的谢谢送别小叔。 小叔一走，讯和鹏便各自回房间了，平在这个家里走来走去，参观着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随后进到自己和丽的房间，摸了摸床，看了看柜子，平不敢相信，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在今天会成真了。 没一会儿，爸爸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位安装热水器的师傅。 “平回来了？”爸爸平淡的同平打了个招呼，带着师傅就往卫生间走去了。 平本以为见到爸爸时会因为此前的诸多不愉快的事而尴尬，可见他这样，根本都没将之前的事当回事，这更好，平便也放心了。 虽然住在新家很开心，但平始终做不到把这当作家。从小到大，平姐弟四人就跟着爸妈流离失所，即使短暂拥有过一个家，但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了临时那个庇护所，而平也始终未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和丽的房间。 “莱爷爷走了！” 平在房间听到妈妈震惊的声音，立马跑了出去，“什么？哪位莱爷爷？是那位吗？” “给我们送吃的莱爷爷吗？”讯和丽也闻声赶来。 “嗯~”妈妈看上去有些难过，毕竟，她是莱爷爷的干女儿。 搬家次数多了，就连好些邻居都快忘了，可小时候，他们分明对平姐弟四人那样好，经常给平带好吃的不说，还总给姐弟四人送衣服。这些好心的邻居里，除了妈妈的好朋友阮大妈以外，平还对一位姓莱的爷爷记忆尤深。 莱爷爷并不高大，但却比同龄老人精神得多，虽然喊他爷爷，但他看上去却像大叔。莱爷爷中年丧妻，一个人抚养了四个儿子长大，儿子们都成家立业了，他没啥事做，便经常出门散散步，每次路过平家铺面时，都会停下来逗姐弟四人玩，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平很喜欢这位莱爷爷，不仅因为他面善，待自己和弟弟妹妹们好，还因为他做得一手好菜。 莱爷爷以前是部队炊事班的，做饭特别好吃，还会做好多好吃的。八宝饭、茶叶蛋、鸡蛋糕……那时候，爸爸进去了，妈妈时常顾不上给平姐弟四人做饭，莱爷爷就隔三岔五带着煮好的茶叶蛋和提前蒸好的八宝饭来看平和弟弟妹妹，平最喜欢吃莱爷爷做的茶叶蛋，一次能吃下四五个，莱爷爷每次都会守在一旁看着平姐弟四人分享着美食，还会问“好不好吃”，每每遇此，平都会说“莱爷爷，茶叶蛋好吃，莱爷爷煮的茶叶蛋最好吃了~”，莱爷爷便开心的笑着轮流默默平姐弟四人的头，和妈妈打个招呼后便又走了。 后来，爸妈将铺面搬到了乡下，莱爷爷没有妈妈的联系方式，只在一次偶遇妈妈时听妈妈说搬到了哪里，莱爷爷就自己找了过去，给妈妈送了好些吃的。平的童年，莱爷爷占了一大半，平在bs读了几年书，莱爷爷就给自家送了多少年的美食。平以为是因为莱爷爷没有孙子的原因，才这么疼爱平姐弟四人，直到上一次放寒假回bs时，听妈妈说了一件事，才知道真相。 妈妈说，莱爷爷在爸爸还没出来时和她说过几次，让妈妈跟着他过日子，妈妈当然马上就拒绝了，但妈妈不想就此断绝了和莱爷爷十来年的交情，便和莱爷爷说清楚后，让莱爷爷将自己当做干女儿。爸爸出狱后，莱爷爷也偶尔来看望妈妈和平姐弟四人，只是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已经进过几次医院了，医生诊断出了糖尿病。但莱爷爷并没有因此丧失了快乐，他依然热爱生活，也依旧喜欢研究美食。 平上一次见到莱爷爷时，他看上去瘦了好多，但依然笑容满面的背着一背篓好吃的。莱爷爷说：“你们长大了，不知道还喜不喜欢爷爷煮的茶叶蛋和八宝饭了~”，平听了甚至有些泪目，想到第一次见到莱爷爷时，他还那样年轻健康，现在已经被病痛折磨成了小老头了。那天，莱爷爷只坐了十分钟，就赶着公交回城里了，妈妈让平送送，平就帮莱爷爷抬着背篓，陪他等公交，莱爷爷坚持要先背上背篓，平拧不过只得将背篓还给他。莱爷爷叮嘱平，“要好好上学，好好工作，对妈妈好一点，报答妈妈的恩情。” 平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最后一次见莱爷爷时，他步履蹒跚的上了公交车，扶着靠背寻找支撑点落脚，等车开远了都没能转过来看看车外的平，平那天格外舍不得莱爷爷，总觉得要很久很久见不到他了，但没想到，这一别，竟再也见不到了。 人长大后，就会面临亲人的接连去世，因为有人在成长，就有人在老去，这是永远不可逆改的事情。 …… 大年除夕那天，妈妈早早就在年夜饭做准备。因为一家人中午都没吃饭，所以妈妈两点半就开始炒菜了。妈妈刚去亲戚家玩回来，连妈妈准备了什么都懒得看一眼，就开口喊妈妈别做了，一起去奶奶家吃年夜饭。妈妈当即就不乐意了，因为已经提前商量好，这顿年夜饭必须在新家吃，当时爸爸也同意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爸爸临时改变了主意，但爸爸上一秒决定好的事，下一秒就会改根本都不新鲜，平早都习惯他说话不算话了，只是这顿年夜饭真的有些尴尬。 平自然向着妈妈，想在新家吃第一顿饭，平姐弟四人都说服妈妈让她少做几个菜，一家人随便吃几口再到奶奶家吃第二顿就行，可爸爸还是一意孤行，非要几人立马动身。鹏原本就恨极了爸爸，所以仍爸爸怎么喊，鹏都无动于衷，讯也向着妈妈，平和丽还是心软，不想让爸爸失望，想说服妈妈一起到奶奶家过年，不然又招人闲话，但妈妈是铁了心想在新家过这个年，所以平和丽也没了主意。 其实爸爸一直逼着妈妈和平姐弟四人到奶奶家吃饭，第一个原因是他好面子，觉得都答应奶奶了没人和他去他很丢脸，二是他大男子主义习惯了，想要所有人都听他号召，三则是因为他因为吸毒坐牢，五年内不能再报考驾照，所以他也就是失去了开车的资格，只能等妈妈或者鹏开车。 但喊不动几人，爸爸发着脾气出了门，还把车给开走了。听着楼下油门轰动的声音，平吓得心惊肉怕，那些看着妈妈被打的日子又渐渐浮现在平眼前，知道妈妈喊“吃饭了”，平才回过神来。 年夜饭桌上少了爸爸，这意味着这个家永远不可能会家和万事兴，这家人永远不会齐聚一起吃饭。 虽然饭前被爸爸气闹了，但吃上妈妈做的饭，平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妈妈终于又做了她的拿手好菜——炸排骨。将提前腌制好的排骨放入热油炸到红脆，再放入薄荷一起炸脆，最后撒上妈妈秘制的辣椒粉，那香味，简直让平流口水。因为平时妈妈忙着做生意，都在外面吃，或者吃泡面，所以只有，每年过年时，妈妈才会做。饭菜很丰盛，但平独爱炸排骨。 吃完年夜饭，妈妈又围着火炉在山个群里唱起了山歌。鹏迷上了游戏，除了吃饭时间，都待在房间打游戏，丽则在房间看电影，讯躺在客厅地毯上看年欢晚会，平就脱了鞋坐过去陪他一起。讯又长高了，变帅了，平摸了摸他的头，他不会像鹏那样立马弹开，讯是平带大的，和平最亲，但讯终究是男孩子，平的心里话还是只会告诉丽。 平很珍惜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这不仅是因为搬了新家的原因，还因为此时此刻，家人就在身边的那种美好，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秋提前和平说了单位要搞活动，会晚一点给平打电话，所以平一直没拿手机出来，但平也不想看联欢晚会，又没啥能与讯和妈妈聊的，只能拿出手机给秋开视频，没想到秋接了。 “秋班，新年快乐~” “小乖~新年快乐呀~可以给我发个红包吗？”平很疑惑，秋竟然会主动和自己要红包，但想着他帮了自己这么多忙，给他发个红包也应该，于是马上就给秋发了过去。 “收到小乖的红包啦~现在到我给小乖发红包啦~” “啊？你要给我发红包吗？”平突然来了兴趣，没想到还有调皮的一面，但想着自己本来就是个注重礼尚往来的人，所以立马接受了秋的提议。 “姐夫，我们也要~”讯凑过头看视频里的秋，一声姐夫喊得秋又惊又喜。 “都有都有~让你姐姐拉个群，我给你们发~” “好好好~我帮她建~”讯抢过平的手机立马建了个群，又把丽、鹏和妈妈一起拉进群中，全然不顾一旁哭笑不得的平。 “快点出来！大姐夫要发红包了~” “什么！”丽和鹏几乎同时开门跑出来，拿着手机做好抢红包的手势。 “来了！抢！” 秋连发了六个拼手气红包，每个都是两百块，平每次都抢到最低的。 “妈妈也抢了！哈哈哈~” 丽点进去看红包领取记录，竟发现妈妈悄无声息也领了红包，四人同时转过去看妈妈，妈妈早都憋笑憋到脸红了。 “预备~谢谢大姐夫~” 丽带着鹏和讯在群里发了语音，秋听了后立马回了“新年快乐”。 妈妈就躲在后面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秋。 新年钟声敲响，秋又给平单独发了个红包，平今天抢红包都抢上瘾， 一见到红包立马就点了，但平今天一点都不计较秋给自己的比自己给秋的多，因为红包是新年的祝福，秋的祝福，平收到了。 这一晚，秋陪着平打了很晚的电话，秋第一次向平诉说想家，这么看来，其实秋与平的经历很像，都是早年离家，只不过一个为了求学，一个为了保家卫国。平虽不恋家，却会想念家人，秋也一样。 平曾以为，谈恋爱的小情侣都是约会吃饭看电影才是表达自己喜欢彼此的方式，也才能让爱意火速蔓延，直到遇到秋，平才知道，爱可以在聊天中发现，也可以透过手机屏幕感受到，特别是每当看到秋那双眼睛，平都会格外心动，想必秋也一定与平一样。 …… 第65章 外婆为被婆家欺负的姨奶奶撑腰 这个除夕夜，爸爸如往常一般没有出席，仿佛他从来不是这个家的一员，只是平一直以为爸爸是为了和爷爷奶奶团圆，但妈妈却说他很自私，从来不会考虑自己家人，永远最看重面子，决定的事情不管怎样都要去做。平早已习惯了没有爸爸的新年，只是，如今好不容易拥有了一处安居之地，一家人本应好好欢聚才是，为什么爸爸仍然不愿多听妈妈说一句话呢。 大年初一一早，起来上厕所的平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平知道是爸爸回来了，便没管，但看到先进来的是爷爷，平立马激动的冲过去喊他。爷爷看上去老了好多，头发越发少了，脸上的老年斑也多了，他的腿还是没恢复，只能靠拐杖支撑，爷爷的膝盖一往上抬就痛，平不知道刚刚他是怎么上楼梯的，反正按爸爸那种大男子主义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背或者抱爷爷上来的，可即便是他做了，爷爷也不会让他扶一把的，爷爷本就是内敛的老人，从来不会表达爱也不会接受这种光明正大的爱。爷爷见了平也很开心，脸上眼里满是笑意。平找来棉拖给爷爷换上，扶着爷爷到沙发上坐，讯和鹏听到了动静也走出房门喊了爷爷，丽最后才出来。 因为长年做生意太累的原因，妈妈平时都会睡到十点多钟才会起床，还有花两小时化妆打扮，这会儿还在房间磨蹭，爸爸直接拉开房间门大喊，“赶紧整饭给他爷爷吃~” 妈妈先出来和爷爷打了招呼，随后又继续进房间捯饬。讯在妈妈指挥下，先把昨晚剁好的鸡块炖上，又在厨房帮忙切配菜。平怕爷爷无聊，翻箱倒柜找遥控器给爷爷看电视。爷爷越来越爱发呆了，平觉得他在这很拘束，可不知道为什么又会跟着爸爸来了。但既然来都来了，肯定会住上个两天。 吃完饭后，爷爷又坐回了沙发继续看电视，讯和丽在厨房洗碗，平觉得客厅实在冷，便回房间和一直躺在床上的丽玩手机了，完全忘了爷爷还在客厅坐着。主要平家分到的这套房子楼盘是建在一座大山上，本来就有些高，再加上此时是寒冬腊月，即使关紧了窗户也难抵寒意。 平睡了个午觉醒来，听到电视的声音，出门一看，发现爷爷在沙发上打盹，虽然他穿得厚，但这样睡在沙发还是会冷到。爷爷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在奶奶家时也从来不睡午觉，因为村子里的人会说懒人才睡午觉，所以老家的人为了避嫌，即便困得睁不开眼睛，也不会在中午倒头大睡的。 平不想吵醒爷爷，因为即便是将爷爷喊醒，让他回房间睡，爷爷也不会去睡的，所以平拿来毯子给爷爷盖上后，又回房间继续玩手机了。 第二天一早，爷爷就吵着要回去了，爸爸妈妈留了半天都没留住，爷爷执意要走。平知道，并非是爷爷在这过得不开心，而是爷爷在老家过了一辈子的日子，即便只是离开一天，也会格外想家，再加上爷爷现已是耄耋之年，念家的感情肯定更深厚。 最后，爸爸嘟嘟囔囔拿上车钥匙下楼开车。平和讯扶着爷爷下楼梯，爷爷不让平扶着，说自己能下去，但平坚持要扶，爷爷也就没再推开。平本就娇小，刚出单元门，一阵风吹来，就把平吹转了个圈，爷爷笑了，这是爷爷来家里第二次笑。但平知道爷爷并非只是笑自己被风吹倒，而是开心自己终于能回家了。 爷爷来家里这一天，似乎没人意识到爷爷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回去，平想来，除了念家这一点，还因为爷爷在这实在无聊孤单，这房子里虽然都是人，但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话，陪他聊天。人人都说年纪相差太大会有代沟，但真心的陪伴下是没有代沟存在的，平愧疚自己为何不抽出一小时陪爷爷说说话，却也怪爸爸将爷爷接来了家里后就出去找人喝酒打牌了。 因为除夕没去奶奶家吃饭，爸爸又借着这次送爷爷回家，将妈妈和平姐弟四人一道喊回去，平倒想见奶奶，只是这个时候，奶奶家少不了那些怪会说三道四的亲戚齐聚一堂，这会儿指不定又在说谁的坏话呢。 但妈妈及平姐弟四人从来都是有贼心没贼胆，做事永远拖泥带水不干脆，既不想去，又担心因为不去而被说闲话，让奶奶伤心，所以最终，一家人还是去了。 到奶奶家时，爷爷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容，总觉得爷爷不喜欢去除家以外的任何地方，平甚至怀疑爷爷这次来家里，都是爸爸勉强他来的。可能爸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套新房子，肯定要带爷爷奶奶过来看一番，只是爷爷和奶奶注定只能来一个，所以爷爷就来了。 “三叔、三婶、小叔、小婶~三姑~三姑爹~”平将一整个房间的亲戚诶个喊了个遍，丽和讯还有鹏倒从不搭理这帮不省心的亲戚，喊过奶奶就进后面的房间去打游戏了。 “你们来了~”这些亲戚倒还能装会儿，即使谁都说过妈妈的坏话，却都装出一副欢迎到来的表情。平只觉得与他们演戏真累，打过招呼便去找丽了。妈妈就可怜了，一进来就被喊着做这做那，妈妈是奶奶的儿媳中长得最漂亮的，也是最会为人处世最勤快的，只是人人都说马善被人骑，妈妈就是这样中了道。 晚上，爸爸又与他那群假模假样蹭吃蹭喝的兄弟去打麻将赌钱了，二叔刚从打麻将那个屋跑出来，看到平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提醒平，“你快去看你爸，不喊他住手，今晚上估计要去几万~”，平一听担心了，原本就听丽说为了搬家花去了大半积蓄，现在爸爸又去赌钱，他手气向来就差，再输指不定真连回去的钱都没有了。 妈妈素来是不敢多说一句的，因为说了没人听，有时还会招来拳脚相对。 平跑去与弟弟妹妹们说，姐弟四人一致决定去找爸爸。进了打麻将那个屋，烟味、酒味、脚臭味铺天盖地袭来，平强憋住气，用眼神示意爸爸该走了，但爸爸假装看不见，平便有些生气，出言相劝，爸爸还没开口，那群狐朋狗友倒先为他抱起不平来。平实在烦了，转身就走了，弟弟妹妹也跟着走了出来。妈妈说，爸爸玩不尽兴是不会出来的，但只有一辆车，平姐弟四人都不是心狠之人，只能陪着妈妈一直等着，幸好这时，秋在群里发起了红包接龙，才将几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你这个男朋友倒是很会做人~”妈妈还没见过秋，竟然对秋有这番好评价，平有些好奇。 “老妈你怎么这么说？” “看你开视频的时候，就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一脸正气，一看就是好人，绝对不会是你爸这种人，我很喜欢”。 妈妈总说她看人很准，当初就是看不上爸爸才逃婚，只是自己命不好，因为有了平才不得不被绑着嫁给爸爸，如今妈妈很看好秋，平便对秋多了几分好感。 “我绝对不会找我爸那样的人。”平从骨子里恨爸爸这样的男人，他和平唯一的羁绊就是血脉相通，如若他不是平的父亲，平可能已经奋起反抗n多次了，哪还轮得着他一次次伤害妈妈，但平姐弟四人因为从小看惯了爸爸打妈妈，从不觉得家暴是犯罪，妈妈也是，从来不敢反抗，也不敢报警，而今，平姐弟长大了，终于懂得了些法律常识，爸爸才不敢再对妈妈动手。 妈妈说，平姐弟四人是她的靠山，在很想离婚的时候，想到孩子，还是忍了。可平虽然感动于自己能成为妈妈的依靠，却更偏向于相信妈妈是因为这套房子而选择迁就的。 想到自己困苦到一个月只花一百五十块钱时、因为还差几百块书费打电话给妈妈求助却遭到拒绝时、一提前就被骂时、想考驾照却被劝放弃时……平还是心有余悸，虽然血浓于情，平心里早已有了隔阂，又怎会真正亲近的起来呢。 凌晨十二点半，爸爸终于结束了他的赌局，平和妈妈还有弟弟妈妈才得以回家休息。 大年初二，妈妈要回娘家看望外婆，平姐弟四人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爸爸一如既往拒绝了同行。以前就听见爸爸吐槽外公家穷，只住得起木房子，家里也是破破烂烂，东西都脏兮兮。平和丽去过外婆家几次，从未嫌弃过外公家吃的住的不如自己家，甚至还担心外公外婆多想而刻意表现得很喜欢吃毫无油水的菜。可平读不懂爸爸，既然娶到了妈妈，就该重视妈妈的娘家，每次妈妈回娘家，他都不去，算怎么回事。不去也好，不然去了一副要死的嘴脸做给谁看。 平以为此次去晚上就会回来，所以没带洗漱用品，丽也是。 到了外婆家，舅舅舅娘和一众亲戚因为以为奶奶在婆家受欺负了，决定一起去给她撑撑腰。在外婆家门口，一位年长的伯伯穿着一件八九十年代、长到小腿的大衣带头发言，“他婆家说他娘家没人了，想怎么打她就怎么打她，今天我们就去给她婆家点颜色看看，看她娘家到底有没有人~”。 “走！这肯定要去~” 底下的人一一附和，没想到外婆家这边的人还挺团结，遇到事了真是一起上，平虽然只听了几句，也猜出了大概。 “我们也要去吗？”平转头小声问妈妈。 “要去！”妈妈也跟着义愤填膺，要去为这位奶奶出头，只是平想不通，为什么妈妈被爸爸打的时候不告诉娘家人，这样娘家人也会为她主持公道，可为什么没人给她主持公道呢。 “走了嘛~准备好就走吧~”大舅舅换上了皮衣，这衣服虽然过时了但大舅舅穿上还是好帅，平突然明白了大姑为什么背着家里人和大舅舅私奔了，大舅舅，真的好帅，即便容貌老去，也依然不减当年风范哪。 看到大舅舅，平突然想到了什么，或许，妈妈娘家人不敢“讨伐”爸爸的原因，也是因为大姑吧，毕竟大姑生前最疼的就是爸爸这个弟弟。 平姐弟四人刚到不久，又跟着稀里糊涂的出发了。外婆家这边虽然修了路，但走亲串戚还是只能靠走路，平感觉走了有半小时，才终于到这位奶奶家。 这么多人一进门，她婆家人肉眼可见的虚了，赶紧杀鸡宰鸭招待来的人。平在这又饱餐了一顿，眼见天快黑了妈妈还不想走，平开口催促，“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回什么回！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和外婆多住几天！” 平在一旁嘟囔了半天也依然没改变的妈妈的主意，这一晚，平和丽又睡在那张只有一块床垫的床上，屋里没有灯，借着月光，平和丽拍打着床垫，想让灰尘散开，拍着拍着竟拍出了天虫，平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些软绵绵的恶心东西，平“啊” 的一声用枕头将虫拍到地上，丽上前一脚踩死。平有时挺欣赏丽的，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事，平永远都是表达情绪，而丽却会想办法解决问题，从不怨天尤人。 这一晚，平睡得战战兢兢，做梦都梦到虫爬到自己身上。 第二天一早，平就听见妈妈的声音，妈妈在外婆家起得很早，并没有睡懒觉，但依然化了精致的妆，平随意将大衣披在身上，叫醒丽一起去上厕所。外婆家的厕所是树枝搭建起来的旱厕，没有门、也没有蹲位，甚至挡不住任何位置，平都怀疑要是底下有人，准被看个精光，但外婆家这边已习以为常。平先跑去厕所，丽在一旁放哨，短暂时间后，平又换丽去。 睡没睡好，厕所也上不好，今天，平说什么也要磨妈妈回家。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好不容易来外婆家一次，我想陪自己妈妈待几天都不行吗？”妈妈有些发火，但不管她这么发火，平都坚持要回家，真不是平矫情嫌弃外婆家不好，而是平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厕所也上不出来。 最后，妈妈终于经不住平磨，骂骂咧咧发动车往回赶。天气已晚，外婆家这边又是大山，半点光亮都没有，纯靠车灯照亮，幸好没遇到什么车，不然就妈妈这技术不得出事才怪。 一个急上坡，妈妈忘了换挡直接踩了油门往上冲，车前盖马上冒出一阵白烟，车也停在半路无法发动了。坐在副驾的鹏按奈不住怒火吼了妈妈，“让你换挡换挡，你非要一脚油门踩上去！现在车冒烟了吧！”，鹏赶紧下车打开车盖查看。 “你个死孩子吼什么！我换挡了！” “你还不承认！我亲眼看到你没换挡！” 其实平也看到妈妈没换挡，但此刻不敢说出来。 “怎么样了？”平跑上去问鹏。 “估计发动机出了问题，需要人推一下才能发动起来。”鹏对平说话时立马降了语调。 “这里离大姨妈家近，要不喊大姨妈一家人过来帮帮忙推一下车了！”平转身看向妈妈。 妈妈没好气的掏出手机，“还不是怪你，非要走，现在好了吧！喂，姐，我们车坏在你家背后这里了，你们过来帮推一下嘛~” 看着妈妈这瞬变的表情和语气，平无奈的与丽对视一眼。 等了十来分钟，大姨妈和大姨爹才感到现场，与平姐弟四人一起做好推车姿势，妈妈赶紧坐上驾驶座尝试发动车，所幸，车辆终于发动了。 …… 第66章 返回消防队 第二天，爸爸突然发了脾气，非要催着平姐弟四人还有妈妈和他一起到奶奶家，平知道他去奶奶家无非就是为了打麻将，但这个家里从来没有人能拦住他，那天，平气得饭都不想吃，只觉得爸爸还是那个自私的爸爸，即使分到了一套房子，这喜悦也从未将他往好带带，所谓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的本性，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而改变呢，平从来不信。在早些年，也信过，只是那时候还太小，有些真相妈妈也不肯说出来，长大了，只知道爸爸虽然打妈妈，也打自己和弟弟妹妹，但他始终是爸爸，所以任何有失他尊严的事或会伤害他的事，平都不会去做，也不允许发生。 小时候，妈妈每每被爸爸打，平都只会哭，哭着喊爸爸别打了，却从不敢上前制止。看到妈妈哭，平也只会安慰妈妈别难过，因为那人是自己的父亲，平不希望这个家没有爸爸或者没有妈妈，直到长大了，平才知道妈妈过的是什么日子。 所以，归根结底，是平还有弟弟妹妹们拖累了妈妈，特别是自己！ 妈妈原本可以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可因为有了平，才不得不被绑着嫁给爸爸，平虽然只是听妈妈提起过一次，却忍不住心疼了好久。只是，人都是自私的，譬如平，在知道妈妈悲惨的过去，却依旧希望妈妈能为这个家留下来，而从不会为妈妈遭受的一切感同身受。 可现在，妈妈不仅是因为平姐弟四人，还有这套房子，妈妈想要一个容身之所的祈求远远大于自己的幸福。 …… 很快，平要结束春节假期回单位了，临走那天，一家人开车送平到客车站，爸爸开车，妈妈在副驾驶。下车那刻，不知为何，平对妈妈的不舍喷涌而出，伸手从车窗进去抱住妈妈，妈妈感受到了平的不舍，也哽咽着抱了抱平，爸爸在一旁不耐烦的喊着，“作什么妖！又不是见不到了！赶紧走了，这里不让停车。” 平这才松开，和家人挥挥手，等车开走了，才拉着行李箱进客车站。 回到单位，平赶上了下午饭。食堂里映入眼帘的窗花和气球让平感受到了单位过年的热闹气氛。不过也是，消防员过年都不能回家，单位再不热闹，他们不得想家想到爆哭。 “你回来了？” 小张端着餐盘走过平身边，却只敢借着擦肩而过的机会与平说了两句，平秒懂，转身看去，协理员就坐在角落里。 “嗯嗯，刚到一会儿，你们在这过年吃得可以啊~”平也故意压低声音，利用夹菜的空隙与小张聊着天。 “那是，单位的伙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张打完菜先坐回了中队这边，平也马上放下了汤勺，端着餐盘走向了支队位置。 吃完饭，平顺手拿了两罐果汁，今天没看到桃子来吃饭，因为还没到，平准备将果汁拿给她。回到宿舍，却发现桃子在整理床铺。 “你来了的呀？怎么不去吃饭？” “我不敢上去吃饭了，平，你是不知道，你提前回去的这两天，我经历了什么！”桃子说话软绵绵的，像是经历了什么打击，这与她刚来单位时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 “怎么啦？”平将果汁递给桃子，走近她问道。 “就是第一天得罪了干事，就天天被吼，然后又被主任吼，我真的不打算干了！”桃子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真的假的？”平半信半疑，因为桃子总爱夸张说话，平时又喜欢开玩笑，而且平总不相信她敢辞职，因为她是一千多个人中入选的榜首，历经千辛万苦才考上单位，怎么会舍得辞职，但平还是安慰了她。 “别想太多，工作就是这样，我刚来那天还坐了政委的位置呢，天天被人盯着看，现在不也过来了，没事的，别想太多！” “真的吗？可是我一想到我要在他们手下干一辈子的活，看一辈子的脸色，我就抵触，坚决抵触！” “可这单位待遇好呀，想想你的年终奖，那可是三四万呢，想想每个月的工资，忍了！”平之前听楟说过，桃子和那几个新来的雇员工资很高，年终奖更高，所以想以这个理由劝劝桃子，毕竟大家都是为了钱才选择考哪个单位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诶~”桃子又继续爬上床收拾了。 平也回到自己的床位换床单被套，拆着拆着突然想到燕子，便给燕子打了个电视。燕子说她辞职回家过年了，过完年再回贵阳继续找工作，燕子和家人在亲戚家吃饭，平也不好打扰，三两句后便挂了电话。 换洗好床单被套后，平想去健身房运动，但想着春节才刚收假，人家不一定开门，所以与邓班长约着去单位自己的健身房踩单车。 邓班长因为临时有事爽约了，平便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踩着单车，全然没注意身后有人靠近。 “嘿！” 平镇定的转身，发现厨师正向自己这边走来。平从刚来那会儿就觉得这位厨师善于巴结各个领导，在不清楚自己的底细前也在刻意讨好自己，可以这么说，他从不得罪单位任何一个人。但在知道平只是个普通学生，并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时，他便没有从前那般讨好平了，倒也不是说他从此就没了热情，只是这么一对比起来，什么变了什么没变一目了然。 有几次，平帮着收拾锅碗瓢盆，厨师一个劲夸平懂事勤快，一次，洗碗阿姨晕倒，平想着在单位天天吃白食，也该帮着做些什么，所以就帮着洗了碗，刚好被主任看到，主任也夸了平，但平总觉得这种夸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夸，毕竟在这单位做啥事，都会被想成巴结领导、献殷勤，可是，平只想做自己觉得该做的事，并不是想表现而让只能留下来。 但厨师的夸和主任的夸又不一样，厨师一直夸平，是希望平能多帮他做些事，这样他就能早点下班休息了。 厨师做的菜是好吃，但或许是随时与油水打交道的原因，平老觉得他很油腻，脸上、头发上总有一层油，直到平有一次与邓班长约着来踩单车，厨师也刚好到健身房散步时，才发现他的油并不只是表面的油。 “没吓到我！我都看到你的影子了。”平笑着和厨师说。 “我还以为吓到你了~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厨师说着就凑近平，将手机上刷到的视频展示给平看，平突然感觉到厨师故意离自己这么近，便往回缩了缩，但厨师又继续往前靠，平一个学生都能感受到他的猥琐，就别猜他到底是真猥琐还是假猥琐了。平一直往后靠，厨师一直赶上来，眼看就要掉下单车，邓班长及时出现了。 “邓班长~”平一看救星来了，赶紧跳下单车，厨师也随意寒暄了几句后离开了。 “来晚了几分钟，不好意思哈~领导临时安排事情~”邓班长有些胖，但心眼是好的，经常给平带零食和甜点，所以平也和他走得近些。平时，平只要不去健身房，都会和他约着来这里踩单车，但只有协理员不在宿舍的时候才敢来。 “邓班长，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就不能陪你一起减肥了~” “你实习结束啦？好快啊~你走了都会少些乐趣了~”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平和邓班长互相打趣，约好以后有空会经常聚。平最不喜欢煽情的告别，如果可以，平希望在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特意告别。 …… 年后，消防几乎没啥工作了，平又开始改论文了。有时会回学院找到时看论文，有时会和楟一起代替飞科出去发放宣传海报，还有时是被中队借调去跟随拍摄……但绝大对数的时间，平都在修改论文，或者玩手机。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平计划着先把东西搬回学校寝室，再买票去看秋几天。秋说这次与领导做了争取，平可以在家属房住几天，但要行事低调，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因为家属房只有结了婚的军嫂才能住进来，平和秋还只是情侣，如果住进来被发现的话，会被单位看作非法同居，但平管不了这么多，终于又能见到秋了，平只顾着开心，早把秋的话忘在百里外。 结束实习的前一天，飞科和何处去管委会开会了，平和楟被安排与中队一起参加消防演练，老规矩，平负责拍摄，楟负责拍视频。这是最后一次出任务，平格外认真，在每个环节都尽量多拍下些图片，不仅是为了给自己留个纪念，也是对实习工作的圆满落笔。 执行完任务，平和楟回到办公室，一开门，飞科疑惑的盯着平问：“你不是走了吗？”，飞科竟以为平已经离开单位了，但飞科也真是敢想，平怎么可能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况且还有实习报告需要飞科填写呢。 “明天早上才搬走~站好最后一班岗嘛~” “夏平要走了~”何处突然站起来。 “是的何处，实习结束了，我要回学校了~”。 “去吧，毕业后争取考回来~” “好的，我一定加油~”平嘴上说着好，其实心里早都反上天了，“傻子才会考来这个单位，我跑都还来来不及呢！”。 快下班时，平突然想起楟的健身卡还没还给她，平原本打算直接将卡放到楟的床头柜，但想到婧和自己说，可以让楟把健身卡送给自己，因为她办了卡也一直没用，所以这会儿，平想试探性的看看楟愿不愿意将卡送给自己。 “楟，我明早走，你的健身卡我放在你床头柜上哈~” “好的~”听到楟的回答，平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这卡以后你还用吗？”平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心里的话。 “用啊！”楟的声音明显放大，她仿佛看穿了平的小心思，估计心里还骂平贪心。 平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晚上，食堂吃的是火锅，平第一次不顾协理员的眼神警告，与小张坐在了一桌，还给小张倒了果汁。 “今天我破例找你聚一聚，因为明天我就要走了，可能今天过后协理员会找你麻烦，但请原谅我，我只能害你一次了！”平将果汁倒满纸杯递给小张，自己又抬起面前的杯子接着倒满。 “没事，这有什么！今天你也退伍了，该给你祝贺一下！来，干！”小张抬起杯子与平碰了杯。 “我们也干一个！”之前打碎桌上玻璃的消防员和平第一次来食堂吃饭碰上的那位消防员，以及实习期间一起执行过任务的几名消防员也举杯站了起来。 平抬头看了几人一眼，也开心的站起来，“干！”豪迈的声音响彻食堂，平担心的看向协理员吃饭的位置，却发现他早已偷偷没了踪影。 饱餐一顿，尽兴而归，平回到宿舍，没看到桃子，便出去寻她，却发现桃子和小张在楼梯口说悄悄话，平原本以为这两人也有点事，八卦的悄悄往上凑，却听见两人原来是在吐槽领导，一人说主任是笑面虎，一人骂干事心狠手辣，平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吓得两人赶紧捂住了嘴。 “什么心狠手辣都能骂出来，我笑死好好哈哈哈” “夏平啊，你吓死我们了，要是被别人听见，估计我们又要着整！”桃子赶紧上前捂住平的嘴，随后让小张先回宿舍，自己搂着平也回了女寝。 “我今晚回趟家，我实在不想在这里住了，太伤心了！”桃子从床上取下提前收好的包。 “怎么？今天又挨骂了！” “唉~不说了，我回家吃个饭可能就好了~我先走了~” “嗯，自己带好钥匙~” “拜拜~” 平原本想和桃子说自己明天要走的事，但看她这个样子，也实在不想再给她添堵了。 第67章 离开消防，与秋重逢 一大早，平就起来收拾最后的行李。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床单被褥还有洗漱用品了。 前些天，平借着周末时间陆陆续续搬了些东西回寝室，但靠着一个大行李箱来回搬运实在太累，平就喊来了唯一还在学校的寻。寻倒好喊，电话一打就赶来了消防队帮平拉行李。因为就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寻拉着大的，平拉着小的，一前一后在路上行走。原本这行李箱也不重，但因为走路，时间久了，手就酸痛无比，两人都累得流了好多汗。但幸好有寻帮着搬运，第一轮很快结束了。在返回消防队开启第二轮搬运途中，寻回了趟学校，换了一身白色运动服，与身着黑色运动装的平并肩走在校园道路上，久违的阳光透过枝头照过来，平只觉得刺眼，抬手遮住眼睛往光源处看，恰好看见寻眼睛框上折射的光，寻的脸，一如那年拍mv时一样，闪耀又温暖，平只恨自己没带相机，不然非得拍下几十张照片。 得亏有寻的帮助，平才将东西尽数搬回了学校，如今只剩床单被褥，平轻轻松松就将被子叠好装进了大行李箱，又把牙刷牙膏塞进包里，准备等开始点名后再上食堂去吃早餐。 平将行李箱扶起靠在门边，一阵开门声却突然响起，平猜到是媛姐，因为媛姐早上会到宿舍换工作装。 媛姐推门进来，“你要走了？” “嗯，媛姐，我要走了~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帮助~”。 “回去好好学习，找份好工作，别再回到这里浪费时间了~加油~”媛姐少有的话多，竟在平离开这天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媛姐~”平知道媛姐是好心提醒自己，但这时候的阅历却让平没有深入去猜测其中的缘由。 “那我先去吃早餐了~你搬东西慢点哈~” “嗯！媛姐再见~” “拜拜~” 看着媛姐的背影，平有些恍惚，想到刚来的时候以为媛姐不喜欢自己，一直不敢同她说话，到后来才知道媛姐其实是慢热型的暖心大姐姐。过年前，科室团结费发下来了，飞科组织科室聚餐，把主任和处长也给喊了来，那顿饭，平只觉得太过奢侈，火锅、干锅、炒菜全都一起吃了，但因为主任主动来给平敬酒，而平又不懂酒桌文化，主任敬酒时故意将酒杯碰得比平酒杯低，平还不自知的一口闷，回到单位后，听到此事的媛姐才好心提醒了平，这让平也对这位姐姐亲近了些。科室聚餐结束不久后，文员们又集体组织了一次聚餐，媛姐带着大家去吃了烤鸡和烤排骨，平吃得才叫开心，因为和文员们在一起比和领导在一起自在得多，而且这烤排骨和烤鸡真的巨好吃，平只顾着吃都没说什么话。那天，大家吃饱喝足后都在打麻将，平不会打麻将，也看不懂，便在一旁和秋开视频，开完视频后，大家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平实在困得慌，靠着墙眯了会儿，眼见有张凳子没人坐，平一屁股坐了上去，却没发现媛姐的包在上面，媛姐见了也只是轻轻挪开了包，让平靠着板凳继续睡。 那天晚上，因为玩得有些晚，楟又没开车，婧便带着平和楟到她家睡觉。婧家的房子很大，但装修有些bug，例如平和楟睡在靠近门的客房，因为门边换鞋处的灯是声控灯，婧又建议将门开着，好让地暖热度流通，所以平和楟其中一个只要一翻身，这灯就会亮，所以这一晚上，平和楟都没怎么睡着。 因为婧家离单位远，所以早上六点半，三人就起来，洗漱完毕又，婧又开着车带着两人去单位上班。想到这一幕，平还是觉得很温暖，不知不觉，都在这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对这永远开不了的窗和只能斜着看的电视还有些不舍，但人生是需要一直告别的，不然那就不叫人生了。 听到点名声响起后，平才上去食堂吃早餐，好巧不巧，竟然碰到事最多的协理员。平热情的同协理员打招呼，但他看起来有些严肃，估计是以为平竟然在他面前公然挑衅单位的规章制度、有这么大的胆子目无章法吧。看出了他的猜测，平也不做声，只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牛肉粉。 “夏平小姑娘，你这会儿还不去上班？”协理员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问了平，那眼神仿佛在说“惨了吧！你死定了吧！被我逮到了吧！看我一会儿怎么让你们科长收拾你！”。 “协理员，我今天不用上班了，实习结束了~”平实在憋不住脸上的笑容，就差喷粉而出。 “哦~你要走了？”协理员是懂变脸的，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刚刚那阴阳怪气的劲儿全然消失，平心里想着，要是楟在就好了，协理员这秒变脸的超能力可不是开玩笑的，楟没看见真是错过几个亿。 “是的~我结束实习啦~” “哦哦哦，祝贺你，回去以后好好复习考试，再考进来哈~”协理员寒暄起来完全不输主任，平只觉得这些领导们怎么说起告别的话都一样，全是让平考进来的，但想来寒暄就是寒暄，不这么说又让人家咋说呢。 “好嘞好嘞，我努力！”平说完后，协理员便离开了。第一次晚到食堂吃早餐，还不知道原来协理员每天早上都会来查岗，看谁吃早餐吃晚了，就开罚单，原来楟说的是事实。 平吃着吃着，后厨洗碗阿姨和厨师也过来搭话。 “妹妹要走了？”油腻大厨边收餐盆边转头看平。 “是的，实习结束了，该走了~” “我还有点舍不得你诶，你还帮我洗碗~”帮厨阿姨看着平笑，另一位厨师叔叔也笑了。 “哎哟，以后有机会，我再回来蹭饭，放心！” “哈哈哈哈~好” …… 吃完回到宿舍，平给主任、飞科、何处挨个发去了致谢短信，感谢主任的介绍，感谢飞科的指导，还有让自己借着上班时间去练车考驾照，至于要感谢何处什么，平不知道，但平还是胡乱编了些寒暄的感谢话发过去了。 何处其实挺好的，他只会偶尔让平帮忙取快递、洗茶杯，却从未吼过平，收到零食礼包和喜糖时还会留给平吃，不过是因为何处减肥不敢吃这些高热量的食物才会推给平，但不管因为什么，平都很感谢。飞科脾气倒有些暴躁，但也从未对平和楟大呼小叫，但媛姐的科长就真的很爱吼人了，年检时，平和楟被安排去拍宣传照，平刚跑到一端，就被这位科长瞪了一眼，让平别在领导背后跑来跑去，平都无语了，楟听到了也很是无语，反问他不从后面跑难道要从前面跑，只不过声音有些小，那位科长没听见。 领导们倒是会做人，很快回复了平的微信，平只想尽快结束聊天，赶紧回复一些感谢的话和表情过去，但又担心领导没完没了寒暄，不过平的担心有些多余，领导们都没有回信了。 平将门锁好，把钥匙放进了门口消防柜中，婧说她会取走。平绕着单位看了一遍，来的时候满怀期待，如今走了，也有些不舍。 平掏出手机拍下几张单位的照片后，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平相信，前面的路敞亮宽阔，还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事情发生。 室友们都提前回了宿舍，平又是最后一个，铺好床后，平接到了秋的电话。 “小乖~收拾好了吗？” “早都好了，今天只是铺个床。” “那出去吃饭吧，喊上你的室友和同桌，秋班请客~”秋说完就给平转来了钱。 “为什么？” “结束实习了，开心吃大餐，咱们在一起这么久，我都还没请你朋友们吃过饭呢，今天就当我请客吧~” 平想着之前和秋开视频时，娇闹着要秋请吃饭，但因为秋职业特殊的原因，每次回来都是室友们回家的假期，所以一次也没碰上。 “行，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秋班~” …… 傍晚，大学城口碑最好那家牛肉爆大虾店里，平和三个室友还有燕子一起举杯庆祝。 “干杯~” “提一个提一个~”娇在一旁起哄，非要让平起来发言，平实在拗不过，只好起身。 “庆祝我们实习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毕业论文答辩和找工作了，大家加油啊，来干……”平才将杯子举起来，又被娇按了下去。 “加什么油啊！你都没提这顿饭的东家啊！不得感谢一下啊！” “哦哦哦~感谢秋班，来我们一起感谢秋班~” “干~” 女孩子们的声音齐声响起，店里全是聚餐的人，这一刻，值得永远记录。 …… 又到给导师看论文的时候，毕业论文一审二审时，平都被导师骂得狗血淋头。导师嫌弃平口水话太多，为了凑够论文字数乱加乱写，一点精辟的语句都没有，导师都被平气得拍桌发火了，但一转身看到平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导师又哭笑不得的继续捡起平的论文看了起来。 “这里！这里！改一下改一下，不改过不了的我和你说！哎哟，你这个语气词诶，什么‘的’，什么‘了’，自己检查检查删了，你写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凑字数啊！你这个选题很难得的恰到好处，已经能为你的答辩加分了，但你这文笔不加点紧不行哪，你这扣分拿~拖分数哪~哎哟哎哟我不想看了，看得我头大，你自己回去改！”导师将平的论文丢在桌面上，扶住额头抹了一把汗，随后拿起燕子的论文翻开看。 平捡起论文站在一旁等燕子，导师突然漏出脸问：“你怎么还不走？”，平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仿佛上课时突然被老师点到名。 “我~我等她一起~” “哦，你们两个还是姐妹花！难怪一样让人头疼，不过你姐妹花这选题虽然不行，人家文笔好 ~不会是抄袭的吧？”导师数落完平，不忘质问燕子。 “不是，是我自己写的~” 其实燕子的论文是花钱请人写的，因为她年后回来又找了份健身房销售的工作，现在忙着赚钱没时间写，所以才花钱找人写。此前平还提醒过燕子，让她一定要查重后再给对方钱，但燕子始终还是单纯，一开始就给人打了全款。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改一下，其他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回去指导黄夏平，让她把口水话改了！” “好的，谢谢老师~” “还谢，我都要被你气死了黄夏平！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平和燕子赶紧退出了导师办公室，一出来，便再也憋不住的笑出声来。 “他真的好好笑，竟然气成那样哈哈哈哈哈~”平笑得直捂肚子。 “哈哈哈是啊，不过没想到这次没被骂~” “诶，他不是让我们一个星期去找他一次嘛，我明天要去看我家秋班了，所以今才约你一起去找导师，不然等我回来都几天了，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顿骂。” “对哦，你明天你要去湛江了，你票买了吗？” “买了的，但是你记得下周二要回来，我们一起去找导师，不然你又诶骂！”之前燕子忙着工作，不想请假，所以没在导师规定的时间来审论文，导师因此发了脾气，燕子再次出现时，导师又骂得她狗血淋头，要是换作以前，燕子估计都在哭了，只是没想到她去上个班回来，却成长了不少，不管导师怎么骂，她都全程好脾气的说“是是是，是我的错，我绝对不再这样了”，导师这才消了气。平想着估计是燕子一直做销售，面对的客户群体太多，所以也磨了性子，再也没了学生时期的那些青涩了。 “嗯，我主要是不想请假，因为请假扣一天的工资不划算，我们销售有没有休息时间，所以才没来。” “反正不敢怎么着你都得来一趟，快毕业了，这时候可不能怠慢，到时候我喊你！” “好！那我就不回宿舍直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 “嗯，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拜拜~” 看着燕子离去的背影，平深深感受到，似乎这一趟实习回来，每个人都变了，话少了，笑容少了，忧虑却多了…… 第68章 与秋再相逢 “小平，你怎么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今天来上班才知道！真是的！”桃子气呼呼的给平发来微信。 “你那天心情不好，所以我没和你说，你好好上班吧，我离得近，以后经常聚呢，这没什么的~”平猜到桃子知道自己走了一定会责怪自己没和她说，但没想到她但因这么大。从来消防队那天起，平就知道自己从来不会属于这里，所以也不想和里面的人有任何勾连，即便是楟、婧、小张，还有桃子，平也只是当成一起共事过的同事，而不会归为朋友那类。 “诶呀，你至少要和我说一声啊，咱俩天天一次吃一起住，你走了我多孤单！本来就混不下去了，你一走我更不想混了！” 虽然知道桃子这段时间被领导折磨得快疯了，但听到她说不想混了，平还是没当真，因为在平看来，这份工作是多少人望之不及的，所以即便再难坚持，桃子也会干下去，所以只是随便安慰了桃子几句，就借口要收拾行李没再继续聊下去了。 平买的票是晚上十点半出发，所以至少要八点钟出校门，燕子也没啥事，所以约着娇一起送送平，但没想到公交车站又挤满了学生，这又不是什么节假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出门！ 连续等了两趟车，平都没能成功挤上去，眼看时间不早了，平只得跟着黑车司机，按每人20元的价格与四名学生一同拼车赶去火车站，车开走后，平从反光镜中看到燕子和娇还站在原地，心里不由得愧疚了一番，她们算是平在大学玩得最要好的朋友了，一路走来发生过很多开心和不愉快的事，幸运的是，她们彼此克服包容，最终选择做对方的挚友。 原来打车这么快！平时坐公交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打车40分钟就到火车站了。平看了眼手表，发现只有20分钟就要检票了，不等车停稳便着急开门下车，取票、过安检、找候车厅，一路奔跑到检票口，这才赶上了车。 顺利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平将包里的外套取出盖在腿上。因为每次坐过夜火车平的小腿都会肿胀难受，如若穿裤子更会紧绷难耐，所以平这次穿了长裙，就为了让腿不受束缚能舒服些。但即便穿了裙子，在座无虚席的车厢里，平还是因为没法伸直脚而又一次浮肿起来，加上没睡好，整个人都有些浮肿。 在这样的环境根本没法睡觉，平本梦半醒，困了就靠着座椅眯一会儿，醒了就看窗外的星空，腿部传来的不适让平一度想起身站几分钟，但因为座位靠窗，要出去会吵到外面的乘客，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尝试着将腿抬离地面。直到天亮，坐外面的乘客起身去上厕所了，平才有机会站起来活动会儿。 火车已经驶入广东境地了，初中学地理时，老师就说过广东的地貌和贵州及其不一样，贵州是典型的卡斯特地貌，常见大山，而广东则是平原居多，所以进了广东界内，平便再没有见过隧道，因为广东铁路很少有需要穿过山间的隧道。 想起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两年前，这一晃眼，都快毕业了。 快十点时，平守在厕所门前等了好久才终于得以如厕，出来后翻出包里的牙刷到洗漱台简单刷了个牙，又洗了把脸，擦上旅行套装护肤品，便拿着化妆品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化妆。 去见秋，一定要漂漂亮亮。 可每次平只要想好好化妆时，总会出这样那样的错，眉毛又化粗了，睫毛膏又刷到眼皮上了，平擦了化，化了擦，终于赶在下车前化好了，幸好没拿什么行李，只提了个包，不然这会儿一定来不及收拾了。 随着人流，平拎着包下了车，脚刚粘地，一股热浪狂热来袭，平下意识捂紧帽子，不让太阳晒到。这帽子是秋第一次来看平时买的，那会儿风大，这帽子差点被风吹走了，平一路追着这帽子跑，秋担心平摔倒，边去追边喊平不要了，再给平买一个，但平执着于收藏第一件物品，其他的帽子也比不上这顶金贵，秋没办法，只好跟抢先一步跑上去追到了帽子，拍了拍灰又给平戴上。 平摸着头上的帽子，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秋了，心里不由的激动起来。 平按照提前搜好的路线，出了火车站便直接坐公交赶去一个客车站，途中经过422医院，来陪秋住院那段日子又浮现在眼前，平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秋，但秋没回。 抵达客车站后，平进到候车厅等车，一位工作人员看到平不像本地人，就走过来问平从哪里来，平回答从客车站，工作人员看了眼平的车票又看了眼平，“火车站旁边就是南站，那里有你要坐的车，你还绕了一大圈来这里折腾~”。 “啊？我是看导航推荐的路线，没看到你说的这个站。” “下次自己注意，买南站，就在火车站出站口右边，别再走冤枉路了。”工作人员方言口音特别重，原本是好心提醒平的话，但语气说出来就像责怪。 “你们这边车站好多啊~果然是交通大省！”湛江只是一个四线小城市，但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普通小城，竟然拥有机场、高铁、火车，还有十几个火车站，可在贵州，同级别的城市车站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那是~你的车快来了，先去检票吧~” “好的，谢谢你~” 车里的乘客都没按顺序坐，平的位置被人占了，司机也不管，平不知道坐哪，又怕占了别人位置，司机看平呆头呆脑的模样，只好让她坐最前面的位置，平很喜欢这里，视野特别宽阔，能和司机看到一眼过得风景，这还是平第一次坐这个位置。 一路上，平都沉浸在马山要见到秋的喜悦里，根本睡不着，带上耳机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风景，平很是激动，但当车快到站时，平却一下子没有了那激情，应该是太累了，一路又折腾，而且期待太久了大脑也是要休息的。 平一边给秋打电话，和他说自己已经下车了，就在出站口，一边往路边走，抬头却发现秋拎着一袋东西笑着朝自己走过来了。 看到秋，平有些害羞，平也感受到秋有些害羞，秋赶紧接过平的包挂在肩上，激动的一把搂住平，平钻进秋怀里闷得一头热汗，平主动放开了手，秋感觉到后也放开了平。 “热不热？累不累？饿不饿？”秋伸手给平擦汗，俯身靠近平的脸。 “你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一个？”平调皮一笑。 “小笨蛋！”秋捏了捏平的脸，又将平搂在怀里。 “你们这里真的好热啊，这只是四月就这么热了？” “因为靠近海嘛~”秋一直用手给平扇风，逗得平直想笑，见平在笑，秋也忍不住笑起来，“笑什么呢？我给你买了小蛋糕，你想现在吃还是回去吃？”。 “小蛋糕？！当然要现在吃！”平又惊又喜，将目光锁定在秋手上的口袋上。 “这是这里为数不多的一家甜品店，平时战友都在这里买，都说好吃，我没买过也没吃过，你先尝尝，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不吃了。”秋赶紧打开口袋，拿出一盒瑞士卷撕开喂给平。 “我自己吃就行啦~”平还是不习惯，秋总将自己当成小孩，走路要拉，吃饭要喂，喝水要哄，平哪是这么矫情的人。 “那你快尝尝~”，眼见平咬了一口，秋期待的看着平，“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死了！”平从不卖关子，也学不会逗秋。 “走，我在川香食府订了菜，有喜欢吃的大虾和秋葵，咱们打车过去~” “好~”平真有些饿了，今早就吃了一个面包，现在都四点了，听到吃的，还有自己喜欢的菜，平眼睛都亮了。 川香食府内，秋又一次一次往平碗里夹着虾，平都快吃不过来了，“秋班，你也吃，你别老给我夹菜，这样很像服侍我诶！” “我愿意！”秋仍继续往平碗里夹菜，那大虾他是一个都没舍得吃，全挑到平碗里了。 记得第一次来看秋，也是在这家吃的，只是平觉得口味好像有些不如以前了，或许是因为第一口太过惊艳，导致后来再次品尝时，味蕾都不会再这么容易被触动了，但这些菜还是很好吃。 秋一直盯着平吃饭，自己只动了几筷子。 “秋班你都不用吃饭的吗？看我就饱了？”平打趣道。 “我吃的，你看我一直在吃~” 平还真站起来看了秋的碗，发现他骨碟中全是辣椒和花椒，一个虾头都没有，平夹起碗里一只虾，直接喂到秋嘴边，秋非要平吃，但平坚持要喂他，秋便张了嘴。 会将好吃的留给自己的，除了爷爷和丽，就只有秋了。 童年时期的一些记忆，平记得模模糊糊，但爷爷每次去吃席回来，总会从衣服内侧口袋掏出一把糖果或者一个香蕉递给平的回忆，平从来没忘记过。 还有丽，在老家上高中时，丽看平的鞋子坏了，便将自己的生活费攒下来给平买了鞋，这些艰难又温暖的回忆，怎能叫平不珍惜。 爸爸妈妈的孩子太多了，要疼也疼不过来，好吃的东西总是留给最小的孩子，平也理解，只是，那种被偏爱、被格外关注的感觉，平从小到大从未感受过，认识了秋以后，平才知道被偏爱是什么感觉，被疼着宠着是什么滋味。 吃完饭，秋又问平还有没有需要买的东西一起买回来，因为进了单位就很难再出来了，平琢磨着这很难是多难，也不至于一整天不让人出门吧，便回了秋没有。 走进部队大门，迎面看见两名士兵在站岗，见到秋和平，便敬了军礼喊了“班长好！嫂子好！”，平也赶紧回了好。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问好，平的身板一下子直了起来，此刻，平很享受秋给自己带来的荣誉感。 部队里，到处是训练的士兵和铿锵有力的口号声，平突然对这个地方充满敬畏，也对秋多了几分崇拜。 因为平和秋还没结婚，不属于允许探亲人员，所以秋带着平抄小道赶到家属房，秋和平的家属房在四楼，这里的住房不算高，最高只有八楼，全靠爬楼梯。 爬到三楼，平突然听见小孩的哭声，下意识拉紧了秋的手，这里是部队，阳刚气最足的地方，平倒不是害怕这哭声，而是担心被人看到自己来了家属房，害秋被举报。 秋也握紧了平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见三楼房间开着，平探头进去看到一个小孩在哭，秋马上抱起他哄，“小权权~你怎么在哭啊？妈妈呢？” “我在洗澡”，小权权妈妈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 “好嘞，嫂子~小权权在哭呢~”似乎这里不论年龄大小，都喊嫂子，刚刚在门口喊自己的两位士兵看起来要平大几岁，也喊平嫂子。 “没事，不管他，我一会儿就好了，你老婆来了是吧？”浴室的流水声没断。 “是的，那嫂子你先忙，我帮你把门管好，待会儿见~”秋一定是觉得守在人家门口，而人家就隔着一道门在洗澡一定很没安全感，所以赶紧带着平先回自己的家属房了。 “哇~”一进家属房，平被赶紧整洁的环境惊艳到了。柜子、电视、茶几、书桌应有尽有，秋还特意换上了粉红色的床单被套，还找来了一盆芦荟当盆栽。除了卧室和客厅，卫生间和厨房也被秋打扫得干干净净，这套房子是一居室，还带一个小阳台，平可喜欢极了。平原本以为这里条件艰苦，这些东西应该都很随意，没想到看起来还挺新的，不过刚刚在楼下嫂子家看到她家也没有这么新啊。 “小乖，快过来这里~”秋拉开铁皮柜门，满柜子的酸奶零食点心还有热干面映入眼帘，平都看馋了。喝了三个月的中药，平已经很久没好好品尝这些零食了。 “你还满意吗？” “秋班，你也太会安排了吧~我太开心了~” …… 第69章 家属房的慢时光 秋不仅给平准备了吃的，连牙刷、牙膏、牙缸、毛巾、洗发水、沐浴露、护发素、拖鞋、袜子等等都买了，平第一次觉得，有了家的温暖，家里有人默默准备好了一切，只为迎接平的到来，在这里，比待在那个家里更自在些。 平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木沙发上不想起身，秋赶紧提来新买的粉色拖鞋给平换上，将平的腿轻轻抬起反复按摩，明明是一双有力的大手，落在平的小腿肚上却是柔柔软软的，平感到舒适极了，缓慢靠在沙发椅背上，闭起眼睛开始享受。也许是路途太过疲惫，平的眼皮竟再难抬起。秋轻轻将平抱到房间，从未有过安全感的平第一次觉得靠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能如此安心，迷迷糊糊中，平看见秋将自己包里的衣物一件件拿出，又用衣架仔细挂好放进衣柜，整理完物品后，秋很有成就感的冲着衣柜笑，随后才轻轻关上了门。 这一刻，秋一定也很幸福吧，喜欢的女孩就在自己身边，这仿佛像做梦一般，但此刻却又是真实的存在，如梦如幻，甜蜜美好。 秋走近看了平一眼，发现平已经睡觉了，便将空调调到睡眠模式，关上门就出去了。平醒来时，天已经黑下来了，秋给自己留了字条，秋说要去训练，晚些才能回来，让平饿了先吃东西，饭盒在客厅桌上。 平起身打开了客厅的门，发现桌上有个粉色饭盒，平打开饭盒，发现饭菜还是热乎的，里面有土豆排骨、青椒肉丝，还有蔬菜和汤，倒也算丰盛，只是平下午在外面吃得足够饱了，这会让也是吃不下什么了，平便将饭盒盖上放回原处。这饭盒标签还贴着，一定也是秋新买的，平心里又多了几分感动。 平伸了伸懒腰，拉开阳台的门看了看外面，四处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边，像是一片森林围绕着城堡般，只能听见蛐蛐的声音，这静谧的环境当真适合散心和休养。 家属房只亮着两三盏灯，平很好奇，部队大院不应该很热闹吗，怎么看起来空荡荡的。 “小平~在家吗？”前厅传来一阵敲门声，平想起这可能是楼下的嫂子，赶紧跑去开了门，嫂子抱着小权权站在门口。 “嫂子好~小权权~”平有些害羞，毕竟第一次见，但对小孩却莫名亲近，平从小就喜欢小孩。 “你好~你要去散步吗？”这嫂子是个自来熟，自己进门找了地方坐下，小权权倒是有些认生，不让平靠近。 “可以的，我换下鞋子，等我一下~”平也想去看看这部队大院是个啥样的，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应该也不会被人关注到，就去溜会儿就回来，绝对不会给秋带来麻烦。 嫂子是个爱说话的，没一会儿就和平聊到了一起，小权权也慢慢与平熟悉起来，平直接抱起他，小家伙还很配合的依偎在平的肩膀上，他妈妈都要吃醋了。 “我们小权权太喜欢小平姐姐啦~”平叫小权权妈妈作嫂子，而小权权却要喊平作姐姐，不过比起阿姨，平确实更喜欢姐姐这个称呼，只是今天明明听见小权权喊秋班叔叔的，这样岂不是差辈了。 “是小权权太可爱啦~”平用脸贴了贴小权权的脸，小权权被逗得笑出了声。 走在部队大院的林荫道上，虽然炎热，但平内心却激动万分，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兵哥哥，任谁都会激动的，若是烂仔414在场，指不定这会儿满操场都是她们的惊叫声。阵阵晚风迎面拂来，平却感受不到一分凉意，湛江的风不同于贵州风的温柔细腻，它炽热且真诚，风里满是直白的热浪，不肖丝毫形容便可感受到它的热情，每阵风吹过，平都的头发都会随风飘起，但因为夹杂着汗水，头发丝都没办发起来。 “你老公在那~”嫂子指着操场上正在打球的一抹健硕身影，好笑的是，若是嫂子不说，平根本认不出这是秋，秋穿军装的样子与穿便服有着极大的不同，准确来说，他更适合穿军装，阳刚正气、健硕挺拔，被军装一衬，全身都是优点。平看得有些入迷，却迟迟不敢走近，因为担心被人看到。 听秋说，平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走进军营探亲的未婚家属，在此之前，从未有着先例，但平和秋都是低调的人，想着如果自己是这个先例，那就要为帮自己首开先河的领导们守住这个秘密，所以平拉着小权权，建议嫂子走向另一头散步。 平才转身，一只手就搭上肩膀，平以为是秋，转身才发现是星，“星仔！怎么是你？”平有些惊喜但也有些失落，朝秋那边看去，秋果然还在打球。 “怎么是我！什么怎么是我？这是我工作的地方，你还问我？谈了恋爱就不认朋友了？来都不和我说一声！”星双手环抱着胸，扬起下巴假装生气。 嫂子看平遇到熟人了，带着小权权先往前面走了。 “真是的！竟然把你给忘记了！”平想起来也觉得好笑，自从和秋关系更近一步后，就把星甩在脑后了，完全没想起来他还在这里，但恋爱不就是这样吗，一旦上了心，就满脑子都是对方的样子，其他人根本看不入眼。 星比以前帅了些，但平一直想不通他怎么会单身至今，毕竟每每他一发动态，评论区都是小迷妹，平还真没想到星竟没和其中任一个发展感情，不过星这张嘴本就是多余的，估计想发展也发展不起来。 “那你和嫂子散步吧，明天或者后天我来你家吃饭~” “你来我家吃饭？我家啥都没有~”平没意识到，在星说“你家”时，平已将家属房当成自己家。 “哪能什么都没有！你秋班会准备的，放心~” “准备什么？” “一天问题咋这么多呢？到时候就知道了~我先走了，要到我上场了~”星说完转身就跑了，平赶紧追上往前走的嫂子和小权权。 “是你的朋友吗？”嫂子一脸八卦的问平。 “嗯，我初中同学~” “长挺帅~有女朋友没有？”没想到嫂子还是个喜欢吃瓜的。 “还没有，不过追求者很多~”星确实有很多追求者，其中一个还给他寄了一整瓶自己折的小星星，每一个星星里都要一句我喜欢你，是秋告诉平的，但星夜发过朋友圈炫耀，只是星觉得这女孩子太矫情了些，所以没有接受人家。星所指的矫情，其实是自己每次交手机后这女孩子就不乐意了，星觉得她不识大体不懂事太过小性子，所以果断拒绝了。 “小伙子可以的~但还是你家秋最好，连小权权爸爸都老夸他~” 一听到秋，平瞬间来了兴趣，“他怎么个好法？” “给人的感觉好，又优秀，优惠做人，大家都喜欢他~”嫂子越说越激动，连连竖起大拇指。 平觉得夸张了些，兴许是因为在自己面前，嫂子才特意如此夸赞的吧，毕竟自己刚和她认识几个小时，她也只会捡些好听的说，但她说的也没错，秋的为人，平最清楚。 “蚊子太多了，我们改回去了，你要在这里等你家秋，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吧~”平以为秋没注意到自己过来了，所以准备同嫂子一同回去，但在准备走出操场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平转身一看，秋正朝着自己奔跑过来。 夜光下，秋的身影忽闪忽闪的离平越来越近，平都看心动了，一抬头，他就在眼前了。 “秋班~”平向前走了几步。 “桌山的饭你吃了吗？”秋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擦着汗。 “我没吃，我不饿~”平忍不住靠近秋。 “那行，一会儿点名结束回去了我给你带宵夜~”秋背光而站，汗水不断滴落，坚毅的下巴被月光深深勾勒，整个人都变得高大起来，不过这也可能是平给他的滤镜，因为任谁穿上这身衣服，都会散发魅力。 “好~”平抬头望着秋，秋却只敢捏捏她的小脸。 “秀恩爱呢？”嫂子一脸吃瓜的凑过来。 “哈哈没有没有，嫂子那你们先回去，小平怕黑，麻烦你帮我送她到门口~”秋这会让还不忘拜托嫂子，平虽然暖心，却有些尴尬，怕嫂子觉得自己矫情，但平真不是装的，因为那个做了十几年的噩梦，还有小时候的一些离奇回忆，给平造成了很多阴影。平怕黑，因为夜里看不清，所有一切都会被想象成可怕的东西，只要有束光照亮路，平就能顺着这束光一直走下去。 “放心~帮我和他爸爸说，让他一会儿带桶水回来~谢谢你~” “好嘞~快回去吧~”回复完嫂子，秋又捏了捏平的小脸。 这部队大院很大，却也很黑，连个路灯都没有，平和嫂子同时打开手机手电筒，牵着小权权的手往回走。 回到房间，平迫不及待给丽打去视频，和她分享今日的喜悦，还有秋精心准备的一切。 “姐，你发现没有？你变了~” “啊？什么？”平不知道丽说的变了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但平心里倾向于相信是贬义词。 “自从和姐夫在一起后，你越来越像小女生了~以前你不爱分享也不爱笑，你看你现在多开心啊~” 丽的一番话惊住了平，但平没觉得这是秋给自己带来的改变，而是自己越变越好的证据。 “没有吧~我一直都这样的啊~只是我有两个我，这是爱笑那个。”平确实是个多变的人，有段时间很开心，有段时间又会莫名难过，但好像和秋在一起后，已经很久没有莫名难过了，难道真像丽说的那样，秋的出现，悄悄改变了平。 “是！你没有！懒得说你！好了，好好享受你的恋爱时光吧，我不打扰你了~”丽挂电话挂得好快，像是赶着去做啥事一样。明明之前还哭着给平打电话，控诉平自从交了男朋友后就不再关心她，也不怎么给她打电话了，但这段时间以来，平发现丽也不怎么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只是偶尔在qq上聊聊天，不过大多都是谈家里事，也很少分享日常，莫非是谈恋爱了？这很有可能，丽最近有些反常，但她也该到谈恋爱的年纪了，只要遇到的是对的人，平绝对举双手手脚支持。 晚上十一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平终于听见开门声音。 秋提着两袋东西走进来，看见平在沙发上，突然放下东西跑过来抱住平，“让秋班好好抱抱你，好想你~”。秋将头埋在平脖颈处，呼出的气让平感觉又酥又痒。 “秋班~”见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平忍不住开了口。 “哎~”秋声音低沉，和他平时说话一点都不一样。 “你带了什么回来？”平终于成功转移了话题。 秋这才慢慢放开平，打开桌上的口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摆在桌上。 “哇~烤大虾！热狗、玉米、牛肉……这么多呀？秋班，咱们吃得完吗？”平馋坏了，盯着眼前的美食直咽口水，秋看了忍不住笑着伸手摸了摸平的头。 “尽量吃，我们小乖第一次过来，当然要好好招待你咯~” “那我就开动啦~” “吃！”秋赶紧拿起一串牛肉喂给平，平不再推开，直接张嘴接过，秋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秋一边给平递吃的，一边剥着大虾，等虾全剥完了，才擦擦手与平一起吃起来。 吃完宵夜，秋又给平热好了洗澡水，平悠闲的洗了澡换上睡衣，擦上护肤品后才出卫生间，开门一看，秋就守在门口。 “你在这干啥？” “我怕你害怕~” “这个家这么温暖，我怎么会害怕呢？” “因为你怕黑啊~”秋轻轻将平揽入怀中，突然一把公主抱抱起平，平就这么被秋抱到卧室。这房间偏偏只有只有一间床，看来今晚要同床共枕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荷尔蒙瞬间发酵。 平有些害羞的转向另一边，自顾自的钻进了被窝，秋靠近平，但只是来为平盖被子，随后秋便去卫生间洗漱了。 这一晚，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平虽然感觉到了秋身体的变化，但秋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整夜抱着平，不知为何，在秋的怀里，平从来没有失眠的时候，总是睡得很安心。 第70章 第一次看海 凌晨六点，军营里响起了广播声，平忽然惊醒，下意识翻身寻秋，手却没摸到任何东西，平又困又懵，捂上耳朵又睡了过去。 九点多，平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开门声，想必是秋回来了，平懒得下床，只能盯着卧室门等着秋自己开门进来。没一会儿，门把手轻轻旋转直至打开，秋小心探出头，发现平正看着自己后，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温柔的笑。 “你怎么醒了？不多睡会儿吗？”秋手上还提着饭盒，平猜到他是来给自己送早餐的。 “你几点走的？我听到喇叭声时醒来都没看见你~”平在床上滚了一圈，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秋见了忍不住丢下饭盒上前抱住平。 “五点半我就醒啦~不能被发现夜不归宿~所以得在正常起床时间之前赶回去~”秋将平扶起抱在怀里，一边给平梳着头发一边将平的手握在手心。 “你来给我送早餐吗？”平懒洋洋的往秋怀里钻了钻，秋心都快融化了，手忍不住捏了捏平的脸。 “是呀~小懒虫，快起来吃早餐啦~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秋将平抱起坐在床沿，又捡起平的拖鞋给她穿上，再次将平抱到客厅沙发，又转回卧室取回饭盒打开。 “绿豆饼、小馒头、包子、水饺、面包……这么多啊？你们早餐吃这么多吗？” “还有呢~”秋一层一层打开饭盒，每开一层，平都会被惊喜到一次。 “炒蔬菜，白米粥……你们吃的也太丰富了些吧~”平是真的馋了，赶紧起身去刷牙，迫不及待想品尝一番军营的早餐。 趁着平洗漱这会儿，秋又在厨房忙碌起来，等平洗漱完回到客厅，秋已经端出一碗热腾腾的热干面放在桌上了。 “看起来很好吃~”平看着秋满意称赞道。 “先尝尝~我给你吹冷~”秋开启客厅的电扇，电扇呼呼的转动，就像平跳动的心脏。 “你不和我吃点吗？”秋一直忙着给平喂饭，以前平还不适应的时候总觉得这样太矫情，如今却异常享受，但发现秋都没吃什么，所以问了问。 “我吃过啦，都是给你准备的~” 想来这是，这会儿都快十点了，秋一定吃过早餐了，平不想等秋慢慢吹冷面条，所以直接端起盘子大口吃起来。 “你慢点~”秋一边宠溺的笑一边到铁皮柜里取出一瓶酸奶打开放在平手边。 这是平第一次吃热干面，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吃，不过平昨天就发现这热干面是半成品，所以秋才能这么快做好。 “你慢点吃，我得回去了，马上要上课了，你吃完后就回房休息，我中午回来会收拾，要是无聊就去找楼下嫂子和小权权玩~”秋起身戴好军帽，将军装扣子扣上就准备离开，平赶紧起身相送，却被秋按回沙发，秋俯身亲吻平的额头，平浑身一阵酥麻，愣住原地无法动弹。 “我走啦~” “拜拜~” 那个吻让平回味无穷、浮想联翩，但秋实在太过礼貌，除了亲吻，从未有过其他越举行为，平一直很安心，也愈发认定了这个人。 吃完东西，平习惯性起身收拾碗筷道厨房清洗，又将桌上的东西整理归位。秋总是想一次性给平最好的，所以整个桌上都摆满了吃的，但平本身就是个食量不大的人，先前又因为喝中药的原因瘦了些，胃变得更小了。 这间家属房的视野特别宽阔，平站在阳台发呆，虽然是一个人，但却没觉得孤单，所想之事也都是开心之事，平甚至有些依赖这个家，虽然才来了两天，却对这产生一种独特的情感，或许是因为秋在这里吧。但也真是奇怪，以往和秋约会时也住过酒店，但平都没有如此安心过，可能以前住酒店时不是因为去旅游就是因为短暂相聚，不仅花钱还要守时，所以总是匆匆忙忙的，平才觉得自己始终在路上，灵魂没有得到安定，而今住在家属房，有了稳定的居所，时光也变得慢起来，这种感觉，平很享受，也很依赖。 平从小就是个一直在漂泊的人，在家时跟随父母漂泊，回老家上高中时自己漂泊，上大学后接着漂泊，一直都没有个安居之所，好不容易沾了精准扶贫的光 住进了梦寐以求的套房里，可仍然没在那里寻找到家的感觉，也没能够卸下满身的疲惫，更不敢多停留，可住在这里，即便是如现在这般靠在阳台晒晒太阳，看看风景，也让平觉得安心自在。 中午吃饭时，秋又点了好些平爱吃的菜回来。 “明天我请了一天的假，带你去海边~”秋将一直剥完壳的虾放进平的碗里，温柔的看着平说。 “要去海边吗？真的吗？”平好激动，平从小就想去看大海，但因为知道自己家庭条件，所以从未与任何人提及，直到遇见秋，知道他离海很近，才第一次说出自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去看大海。 “是呀~假都批了，我记得你有一个愿望是去看大海呀！秋班这就为你实现它~”秋还没停止手上剥虾的动作，其实这虾不剥壳平也能吃，因为平从小都是一整只吃虾的，没有那么多讲究，可自从遇见了秋，平再也没吃过带壳的虾。 一听到终于能去看海了，平把激动二字都写在了脸上，“我太开心了，我从来没见过海~”其实在秋第一次带平去旅游时，就想带平去看海，只是那时因为平没有那么多天假期，也不想离贵州太远，所以秋只能带着平在云南旅游但秋仍然想实现平的愿望，便在那次旅行时带平去看了滇池。滇池的水虽然没有大海的蓝，但滇池的确无边无际，彷如大海的宽阔，平见了也满足了，可秋却一直将平的愿望记在心上，这次，说什么都要带平去看海。 “嫂子和小权权也去~” “好吧~”平虽然比较想和秋独处，但想着嫂子一起去还能帮自己和秋拍照，也是好事，所以并没有觉得不开心。 …… 第二天一早，秋没带早餐就过来了，平还在睡觉。秋进房后，也不喊醒平，只默默到卫生间将平的牙刷挤上牙膏，又在牙杯里接上温水，转身到厨房烧了开水倒在杯中放凉，然后进到卧室坐在床边静静等平醒来。 平也并非睡得昏沉，秋靠近时她就感觉到了，只是起床号和大广播实在太吵了，炒了半个小时才停，平被吵醒后是死活睡不着，直到八点多才睡着，这会儿还没睡多久，秋又来了， 平实在太想多睡会儿了，所以也不管秋等在旁边，翻了身躲进秋怀里撒娇。 “小懒虫~”秋又捏了平的脸，秋好像特别喜欢捏平的脸，一天捏平脸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平突然想到或许楼下的嫂子也在等她，噌的一下就下了床，跑到卫生间准备洗漱。平是最不喜欢给人带来麻烦的人，特别是让人等自己这种事，平更做不出来。看到挤好的牙膏和倒好的水，平心里又暖到了。 从卫生间出来后，平准备拿被子接水和，却发现被子里有温水。自从和燕子开始健身后，平就有了清晨起来喝杯温水的习惯，不仅能提高基础代谢，还有助于身体排毒，平坚持了几个学期了，之前应该和秋说过几次，但没想到他能记住，平又有些小感动了。 简单化了个眉、平翻出挂在衣柜里的情侣装，将男款递给秋。 “这是送给我的吗？”秋明明昨天都看到了，现在还假装问，平都忍不住想揭穿他了。 “是呀~给你的，快换上吧~咱们穿上情侣装去看海~” 秋当着平的面就脱了上半身的衣服，漏出健壮的胸肌和腹肌，平看了都有些脸红，不过晚上睡觉的时候又不是没摸过，害羞个什么劲。 “刚刚好~”秋转身给平展示，没想到这衣服挺合身，平当时买的时候还担心买小了。 秋穿便装和军装区别有些大，穿军装时就是一脸阳刚相，就好像丢几百万在他面前他都不会低头看一眼那种正气一样，而换上便装后就特别阳光温暖，一笑起来漏出整洁的牙齿更显得他青春范儿。 秋换好衣服后就先出卧室了，平这才赶紧换上自己的衣服，平给自己搭了条奶白色仙女纱裙，和秋暖灰的裤子很相称。 俩人换好衣服后一同到楼下喊嫂子，嫂子也特意打扮了下，或许女孩子都这样，只要出去玩都会特别打扮一番。 “哟~穿的还是情侣装~羡慕啊~年轻真好~我家那位别说是情侣装了，连牵个手都不敢！小平身材好啊！子秋有福啊~”嫂子围着平和秋一顿夸，夸得平都不好意思了。 秋蹲下身单手抱起小权权，对着嫂子说：“咱们走吧~车在外面等着了~”，随后用另一只手拉起平就往楼下走。嫂子拿起手机俩人背后一阵拍，平听到了相机的咔嚓声，转身看向嫂子，嫂子赶紧又拍下一张。 “太般配了~忍不住！实在忍不住！”嫂子的表情像极了嗑cp，平虽然心里高兴，但终究还是脸皮薄，只能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 秋一路带着平和嫂子母子上车、下车、吃早餐，最后抵达海边。 见到大海，平的激动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平悄无声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独自奔向大海，秋紧紧跟在她身后，还不忘回头提醒嫂子和小权权跟上。平也不知道为何，虽然内心想过一百次见到海的样子，却没想到是现在这般静谧无声独享美景的样子。 第一次看海，平只顾着眺望发呆，完全没想到强烈的紫外线，知道秋将一顶帽子扣在平头上，平才反应过来还有秋跟着。 “看这边~”嫂子不知何时又将手机对准了俩人。 见嫂子要给自己和秋拍照，平赶紧紧紧依偎在秋怀里，秋也自然伸开臂膀将平护在中央。 “般配！实在是太般配了！”嫂子光是“般配”这词一路都说了好几次了，平还以为她是不知道其他夸赞词呢。 “嫂子，可以加你的微信吗？我想要这几张照片~” “当然可以啊~马上加~”嫂子一听就是个性格豪爽之人。 海边实在是太热太晒了，嫂子带着小权权躲在椰子树下喝椰汁，平玩累了也过去找他们，秋端着两碗腌粉朝这边走来。 “嫂子，给~”秋先将一碗递给嫂子，随后夹起一筷子准备喂平，“这是这边的特色小吃，你尝尝~”。 “我自己来~”平给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嫂子还在旁边，低调点，秋才反应过来。好像秋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下意识和刻意的，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就该是这样的！ 因为秋还得按时回队，再加上天气实在炎热难耐，几人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先回家属房了。回去路上，秋又给平买了些点心和小吃，见嫂子什么都没买，秋又分了些给嫂子和小权权。 “子秋真是太好了，夏平你好幸福~”搜子又投来羡慕的目光，平还没见过小权权爸爸，这一天竟听嫂子夸秋了，平都要好奇嫂子到底多嫌弃权权爸，才会一直夸赞秋了。 刚好回家属房时，权权爸爸就在门口站岗，秋很客气的和他打了招呼，平也紧随其后喊了声老班长好。秋说过，军营里最敬重的不是什么大领导，而是这些入伍时间很长的老兵，权权爸参军时间要比秋长得多得多，在他面前，秋都只是个小小兵。 老班长抱了小权权，问他今天吃什么好吃的，玩什么好玩的，还不会说话的小权权指了指秋说一大堆婴语，又对着平笑，老班长一下子就听懂了儿子的意思，“哦~哥哥姐姐带你去玩啦~还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那你有没有谢过哥哥姐姐啊~要说谢谢哦~” 小权权听了他爸爸的话，对着平和秋又一阵婴语输出，平和秋啥也没听到，但被都被可爱到了。 这一天，看了大海，实现了一个愿望，平高兴的发了一则朋友圈…… 第71章 短暂相聚，离别在即 或许异地恋最让人甜蜜，也最让人害怕难过的就是离别的到来，平来部队探亲已经是第三天了，明天就要启程回学校了，天才刚亮，平就开始难过起来。 平站在阳台看向远方，观赏着日出，想到这一路颠沛流离，在生活中流浪，从未将任何一个落脚点当成家，而家属房，因为秋的存在，变成了平的家。这种感觉，是家人也无法带来的温暖，可平一边享受着这份温暖，一边又害怕失去这份温暖。从小，平就没有靠山，也不像朋友那样有哥哥姐姐守护，不管遇到什么，都是靠自己一个人走过来，所以，平很怕对一个人或者一个地方产生依赖感，一旦发觉自己正在慢慢滋生依赖感，平便会在心里朝自己泼一盆水，让自己时刻清醒着。 可如今，遇到了秋，来到了家属房，平第一次有了想依赖一个人一个地方的想法，但很快，平再次在心里朝自己泼了几盆水，过往与将来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在没有摆脱贫穷无助之时，平绝对不会触碰自己内心的底线。 “你在想什么呢？”平想得出神，竟没发现秋悄悄来到身后，手上还提着饭盒。虽然一直提醒自己要清醒，可每次看到秋连饭盒都没放下就迫不及待的先来寻自己，平还是忍不住心动。 “在想明天要走了，很舍不得~”平眼底透着一股悲凉，秋见了心头一颤。 “笨蛋~”秋将平拉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平的背，平心里很不是滋味，小鹿乱撞般往秋怀里钻。 “没事的，我们很快会见面了~等你毕业了，我一定休假回来带你去毕业旅行~” “真的吗？”自从秋带自己去旅行后，平就爱上了旅行，准确来说，是爱上去追寻想去的地方的行程，有时只是看山和水，有时会因为旅途的感受触景生情，但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旅行的路上都是值得期待的，而平，就是喜欢追逐这样的期待。 “嗯！”秋从不骗平，但也不轻易许下承诺，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到，所以平从不质疑他的承诺，但平是个极其害怕失望的人，所以即便秋是个守诺的人，平也会在心里做好失望的准备。 可这一刻，平只想在秋怀里多磨蹭会儿，再怎么提醒自己要清醒，也实在没办法清醒过来。平是个细节控，而秋偏偏在任何细节上都能让平感到满意和温暖，所以平真的很怕，怕越来越喜欢秋，因而丧失了清醒，丢了分寸，最后没了新鲜感，落得被抛弃的结果，又或者像妈妈那样，因为依赖、因为不舍，一直没勇气离开，才导致备受折磨。 “好啦~先洗漱吃点早餐~今天的早餐和昨天不一样哦~” “嗯~”平刻意不去撒娇，但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秋发现了。 “吃这个~”秋拿起一块豆沙糕喂给平。 “我自己吃就好~” 平的反常，秋都看在眼里，但秋并没有吱声，直到平吃完最后一口。 “吃饱啦？今天不舒服吗？怎么才吃一点呢？是不是不合胃口？”秋蹲在平面前，温柔的看着平。 “明天要走了，我心里难过~”在感情里，平唯一的优点就是有嘴、会说！ 秋心疼的揽过平的肩膀拥平入怀，耐心的安慰着她，“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别难过好不好~今天秋班带你逛逛营区好不好~”。 “可以吗？”平一直想去秋生活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但这次身份特殊，部队又人多眼杂，所以平都没能在白天出去逛逛。 “当然可以，你的愿望秋班都会帮你实现~”早几个月前，秋在给平开视频时，平说想到秋生活的地方走走看看，秋便将此事一直记在心上。 “那太好啦~”平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一下蹦起跑到卧室换衣服，紧接着化妆、编发。 一阵捯饬后，平满意的照着镜子，这才瞥见秋抱着手靠在卫生间门前看着自己笑。 “你一直在这？”平想到刚刚自己对着镜子看牙齿有没有菜叶，还对着镜子练习笑，若是被秋看到了多尴尬。 “刚刚来~”秋一脸正经的回道，下一秒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诶呀~你……”平跺了一下脚，急得要去捂秋的眼睛，却被秋一个后退让开了，秋身手矫健，一个健步绕到平身后将她扛到肩膀，在房间来来回回跑了几圈，平开心的大笑着，忘却了离别的烦恼。 换了鞋，下了楼，秋拉着平走在营区道路上，平紧张得连步伐都变得急促起来，秋好笑的转过头看了平一眼，又握紧了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彪班好！嫂子好！” “班长好~嫂子好~” …… 路上遇到好多士兵，他们朝着秋敬礼问好，目光移到平身上时不忘补一句“嫂子好~”，听到这几声问好，平身板都直起来了，也没有刚刚的羞怯，这一刻，平心里是自豪的，这种自豪来源于秋，准确的来说，为秋感到自豪。 平突然忍不住看了身旁的秋一眼，他身姿笔挺，走起路来飒爽有力，坚毅的下巴更将他整个人衬托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平突然懂得，他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也是值得平爱的人。 “这里是我们练习的地方，我曾经在这里创下五公里八连冠的记录……” 从训练场，走到宿舍，再到副业地，还有食堂和休闲室，平一路激动的无以言表，因为这里的一切，实在让她着迷，让平觉得神圣又亲切。 “累了没？” “这点路算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爬山多厉害~” “那是！我们小乖可比一般女孩子都要厉害~”秋又捏了捏平的脸。 “只是……” “只是我们这里太热了，又晒又闷？”秋学平歪着脑袋说话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平刚准备大笑，但想到这是在营区赶紧捂住嘴巴笑声问秋。 “没有原因~走，咱们回家吹空调~”秋拉着平往回跑了起来，跟在后面的平偷偷看着秋，嘴角不自觉往上扬。 果然还是空调房舒服，平本以为自己从小过惯了苦日子，不管遇到多恶劣的环境都能忍受，但没事低估的大自然的威力，这滨海城市的温度真不是开玩笑的，再晚一步回来，平都怕自己要变成黑炭了。 秋在帮平调好空调后就回连队了，听他说今天特意请了假，但外出名额满了，只能陪着平在营区走动，只是这天气太热，俩人也出不去，秋便回连队拿自己托外出战友帮忙买的点心。 平特别喜欢吃甜品，面包、蛋糕、饼干，只要是甜的，平都喜欢，秋自然知道，所以在平来队这几天，每天都会往家属房带不同的甜品，平并不知道，这些甜品都是秋求着外出的战友帮忙买的，有些好吃的甜品店位置有些远，因此秋还特意请帮忙的人吃了一顿饭。 吃完午饭，平又犯困了。来队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每天午觉没个三小时平是绝对醒不来的，秋倒是守时，即便没调闹钟也能准时醒，而且每次走的时候平都没察觉。 “回房睡~”秋将躺在沙发上的平打横抱起走进卧室放下，平实在太困，便闭上眼睛不管其他。 一觉醒来，秋已经回连队集合了，平有些渴，想到客厅找水喝，起身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杯子，平一摸，水还是温的。 喝了水，平打开电视胡乱找着能看的节目，想着一会儿和秋吃了下午饭后就开始收行李，平是个喜欢提前准备的人，不管出门还是做什么事，平都习惯准备好一切。来见秋时，平提前一个星期就把行李收好了，这会儿要回去了，也得提前把东西收到。 看着这一桌子好吃的，平有些心疼，心里怪起秋来，“吃又吃不了多少，可他天天在买，好浪费啊~”平本来就不是个舍得浪费的人，这些吃的，平甚至想打包全带走，但又担心秋会嫌弃自己连这也要带，可吃也吃不完，胡吃海塞也不行啊~平得想个办法，可不能浪费了这些吃的…… 想着想着，响起了开门声。 “你回来啦？” “嗯~开饭咯~”秋手上不仅拎着饭盒，还提着饮料和两口袋东西。 “你又买其他的啦？我们都吃不完的~”平本来还想着先把桌上那些吃的给解决了，但秋竟又带了新的美食回来。 “你喜欢吃的~”秋赶紧打开盒子，里面是油爆大虾和秋葵，还有土豆排骨。 平见了就开始馋了，“川香食府的吗？”，虽然嘴里说着浪费，但平的手却诚实的拿起了筷子伸向大虾，秋看见后低着头悄悄笑了。 “吃个虾~”秋又一边剥虾一边喂平，这一次，平没有躲开，张着嘴等着秋将虾放进嘴里。 平向来是个矛盾的人，可以一边担忧着未来，一边又享受着当下，所以，平才拒绝不了秋的温暖，也舍不得拒绝。 “吃完饭后，我得回连队了，今晚要训练到很晚，你累了就先睡，别再睡沙发等我了~客厅蚊子多又热，你到房间吹空调，好不好？” “要多晚才回来？”平只在意这个问题，自动忽略秋说的其他话。 “可能十一点，反正一结束我就马上回来~你乖乖睡觉~”秋又夹起秋葵喂给平。 “我嘴巴里还有呢~”平控诉秋将自己当做孩子，一直给自己喂饭，这会儿口中的虾还没咽下去，秋葵又递到嘴边了。 “哈哈~好~你先吃~”秋看到平努力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又看了眼自己夹起的秋葵，忍不住笑出来。在秋眼里，这一刻的平最可爱。 吃完饭，秋把饭盒洗干净后，又将桌子地板打扫干净才离开。平知道那是因为上次自己主动洗了饭盒，秋回来就一直责怪自己怎么不收拾了再回去，所以后来每次吃完饭，秋不管再赶时间，都会先把饭盒洗干净，将客厅打扫了才回去，顾不过来时干脆直接连饭盒带回连队。 秋一走，房间瞬间变得静谧起来，楼下的嫂子每天都要带娃出去玩，昨天和今天都有喊平，可平只想和秋待在一起，就借口自己不舒服没去。想到明天要走了，平还是准备下楼找嫂子和小权权说说话。 来到嫂子家，嫂子还在吃饭，小权权一直在旁边捣乱，嫂子根本没办法好好吃，平便机智的将小权权带到自家，刚好可以和他分享一些好吃的。果然小孩子都是小馋猫，小权权刚进平家，就被桌上的零食吸引了过去。小权权还不会说话，拿起一包薯片转头咿咿呀呀同平说着什么，平啥也没听懂，但也明白小孩的心思，“姐姐帮你撕开~”，平将薯片撕开递给小权权，他果然开心的吃起来。 没一会儿，嫂子上来了，嫂子坐在小权权旁边，看着满桌的零食，嫂子边夸秋疼女朋友边拿手机拍照。 “这是什么？”嫂子指着桌上的红枣枸杞茶问。 “红枣枸杞茶~” “你喝的？” “嗯~我脾胃虚，医生说要多喝这些~” “你大老远背过来的？”嫂子一脸不可置信。 “秋班买的，我刚来那天，就放在这了~”平刚到家属房时，就注意到了这袋茶，来这里的每一天，秋都会给自己泡一袋。 “子秋好男人啊~小平，你太幸福了~”嫂子又拿起手机对准杯子一阵拍。 平只能用笑掩饰自己，因为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晚上九点，平躺在沙发刷朋友圈，突然看到嫂子发了新动态，发的正是自己这杯红枣枸杞茶，还配文“看看人家的老公，女朋友肚子痛他心疼，恨不得痛的是他！”，这话一听就是说给她老公听的，估计是想点醒权权爸，让他向秋学习，但这光明正大的“攀比”，让平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平猜到权权爸一定做了什么让嫂子不开心的事情，但嫂子又不明说，所以就暗地里将秋作为对比对象，如果权权爸是个爱计较的人，那不得记恨秋班了。 不过这军营应该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小肚鸡肠的人，平操心这也是多余，还不如想想自己回去之后该怎么向论文导师交差。 …… 第72章 该说再见了 回到家属房后，平又是一个人了，这种从热闹到孤单的转变最要人命，平一个人走过太多孤独的日子，所以很惧怕这样的转变，但平此刻并没有被落寞占据内心，因为明天就要走了，心里的难过早已席卷全身每个细胞，平舍不得了，除了家人，平第一次有这么明显的感情，不想离开一个人，不想和他分开。 明明在第一次来看秋时，平就发誓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又热又晒，东西还贵，可这会儿，平脑海中早已闪过无数个与秋生活在一起的画面。室友曾经说过，恋爱在一开始都会很甜蜜，中期平缓，后期就想分开，可平从一开始对秋不感冒，到现在的难舍难分，这都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即使自己经历再多磨难，这一刻，平也想大大方方和秋好好相爱。 如果因为生活困难，经历过磨难就要失去选择幸福的机会，那这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期待的呢？如果家庭条件不好的人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那生活又将有何意义呢？平不想再让那些一直束缚着自己、不肯让自己在秋身上付出真心的理由支配自己内心，平想成为普通人，不愿被那些压在身上的厚望逼得无法选择，她爱上了他，也认定了他。 刚到那天，秋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柜，现在，平将衣服一件件取下收回包中，不知怎的，平的眼泪悄无声息流了下来。平很喜欢这里的一切，即使只有短短四天时间，平也感受到了幸福，可是，才刚感受到幸福的眷顾就要与他说再见了，平不甘、不愿、不忍，可平从来都不是能选择那个人。 平将这个房间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收进了包里，就像刚来那天，秋将关于平的东西摆满了房间一般，都是东西，却有着两种不同的极端，一端是欢喜，一端是悲伤。 平的行李不多，可她在房间却足足收了一个小时，哭累了，东西也就收好了，拉上行李包的拉链，平突然释怀了，心情也好些了，坦然坐在沙发，等着秋回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听到熟悉的开门声时，秋已经来到眼前。 “哭了？”秋心疼的拥平入怀，俯身吻去平脸上凝干的泪痕。 “嗯~”平将头枕进秋的臂弯。 已经哭过了，平难过的尽头也就过去了，回想从小到大的经历，好像每一次伤心难过，都只能抱紧自己，即使遇到秋，也没改变现状，因为绝大多数时间，平都是独自一人，但平并不怪任何人，因为成长的路，注定是孤独的。 “你自己把东西收好了？怎么不等我回来帮你？”秋用手抚摸着平的脸，轻轻用拇指摩挲平的脸蛋。 “你回来得好晚~我东西又不多，就自己收拾了。”平本来就不是个擅长依赖的人，也从不喜欢麻烦别人。 “那我找个袋子把这些好吃的装起来，明天你带走好不好？”秋说着就起身翻铁皮柜，拿出一个大小适中、还有些好看的布袋子。 “这些你不吃吗？都给我吗？”平之前还担心秋嫌自己太小家子气，连这些东西都想带走，没想到这会儿他倒先张罗起来了。 “对呀~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当然要给你带走啦~”秋将桌上的东西一一装进袋里，还扎了个蝴蝶结，“只是你估计有些麻烦，因为这些东西有点重~你试试能不能拿得动~”。 “我肯定能拿得动！”平一只手轻松提起口袋，心里想着秋太小看自己了，这算与小时候在家里收废品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我们小乖就是厉害！”秋伸手过来捏了捏平的脸，平用拥抱热烈回应着他，秋的手悬在原地、身体一僵，显然被平的主动惊到，但下一秒，他用有力的臂膀将平围在怀中，眼中闪过激动与窃喜。 “秋班~我舍不得你~” 以前平对秋都没有什么特定的称呼，直到这次来队，总听到旁人喊他秋班，平突然觉得这称呼很帅，所以也跟着喊了起来。起初秋还有些不适应，希望平能像往常那样喊他子秋，因为秋觉得平这么喊自己走总给自己一种在上班训练的感觉，但平也才不管，平喜欢这个称呼，所以秋听着听着也习惯了。 “没事的，时间过得很快的，六月你就毕业了，到时候秋班带你去毕业旅行好不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来！” “好~” 平是个伤心过后就不会再沉浸阴霾的人，所以此刻，她内心更多的是期待，而不再是对离别的恐惧了。 和秋在一起的最后一晚，平不想这么快睡觉，所以即便秋将自己抱进房间了，平也还是光着脚又跟着秋去卫生间，等他洗漱，秋没完成一项洗漱动作，都会回头看一眼平，然后捏捏平的脸，直到洗漱结束才又抱着平回卧室。平真的好享受这几个小时的独处。 秋每晚回来，都会端着热水到卧室，给平洗脚，有啥还会加上生姜和艾草，但平仍然会提前洗脚，不想等秋回来再洗。 “你回学校了也要坚持泡脚，气血不足就是要泡脚知道吗？就像这样做，往里面放点姜片和艾叶，我想到你在学校也不好保存这些东西，所以给你买了几包泡脚的艾叶生姜，等你回学校应该就到了，记得去取哦~” “啊？哦~”秋先斩后奏的习惯平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听到他准备了这些，还是有些感动，看着秋的头，平突然就好像亲亲他。平忍不住俯身亲吻秋的头发，正在给平擦脚的秋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平，温柔的吻上了平的唇。 即便再想将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过，平的眼皮也招教不住被时钟支配的恐惧了。平静静地躺在秋身旁，宛如一只渴望温暖的小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秋翻身将平拉进怀里，生怕吵醒平，轻手轻脚拉过被子盖到平身上，又将空调调到睡眠模式，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已是凌晨三点，随后才闭上眼睛。 早晨醒来，平习惯性的伸手摸身旁，本以为秋早都去集合了，没想到却摸到了人，平一秒惊醒，“秋班！你迟到了！快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昨晚不应该拉着你聊天的~” 平万分紧张，以为秋睡过头了，没想到下一秒，秋一把将她抱回被窝里，“乖乖睡~今天秋班请假了~”。 平闭着眼睛乖乖躺在秋怀里，但因为总担心起晚了赶不上火车，所以眼睛一直没办法再心安理得的闭上。 “再睡会儿，到点了我会喊你~”秋说话声音慵懒，热气扑在平耳边，惹得平一阵心乱。平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起来时，秋已经取来了早餐。 “快起来洗漱吃早餐啦~” 平睡眼朦胧，但想起还要去赶车，赶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幸好才八点半。湛江的天不仅热，还亮得快，六点半像八点半，八点半像十二点。平十一点得去县里赶客车才能到市里赶火车，车程三小时，这一天才一趟火车，今天赶不上就只能第二天才走，而这趟火车因为中途站点特别多，所以票很难抢，所以平特别担心赶不上。 平越想越担心，赶紧匆匆洗漱完毕跑到房间换上了衣服 “喝水~”秋递来一杯温水，平习惯性的试探水温，才一饮而尽，秋就站在一旁等着平喝完水，第一时间接过水杯，又将平拉到沙发坐下。 “快来吃早餐” “这么多？”平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煎饺、包子、馒头、花卷、三明治，还有小点心，只觉得秋有些浪费了，买这么多又吃不完，带走又不方便，那岂不是又可惜了。 “尽量吃，要吃饱，剩下的打包带到火车上吃，不然又得挨饿了！”秋好像能一眼看穿平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每次都是一下就能点出平想知道的话。 听到秋这么说，平才放心吃起来。因为秋要送平到客车站，必须要有假条才能放行，所以他随便吃了几口，就回连队取假条了。平吃饱后将剩下的东西装进塑料袋，又放进昨晚秋收好的袋子中，在等秋这短暂的时间中，平总想做些什么。可这屋里的一切都整洁有序，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平要做的。走到卧室，平才发现床铺没有收拾，想到秋说等平走之后就要将床铺收回连队，平终于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没一会儿，秋回来了，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跑了一路。连队到家属房其实没有多远，但要走路的话，还是得走上十来分钟的，秋知道平担心赶不上车，所以一路小跑，想早些送平到车站等车，这样平心里也会安心些。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秋便提起平的所有行李，提醒平该出发了。在秋准备锁门时，平回头匆匆看了房间一眼，这些天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平来不及再回忆，决然的下了楼梯。 秋锁好门后赶上了平，两人欢笑着奔跑，不再顾忌营区规矩的约束。 赶到客车站时，时间刚刚好，秋将平的行李放入行李室，与平深情相拥，看着平上车坐好，直到车辆驶离视线后，才失魂落魄的离开车站。其实，秋的难过不比平少，只是他知道，如果让平看到自己也难过，平的难过将会成倍增加，如果非要一个人承受更多的痛苦，秋希望是他。 从秋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开始，平的心就留在了远处，到站、下车、再上车，平面无表情的进行着一切，不想说话，不想看手机，也不想回忆，就这么看着窗外，直到属于湛江的标志性景物消失在眼前，平的眼中才泛起了泪花，她知道，自己已经离开秋待的地方了，而且，越来越远了。这一秒，平毫无顾忌的大哭出声，她真的好不想离开他，可是！她的经历让她注定不能成为一个能有依靠的人。 平在火车上睡了醒，醒了睡，数不清听到了多少声火车鸣笛，也记不起路过了多少站点，直到被乘务员拍着肩膀喊醒，才知道火车到站了。拎着行李出了站，才发现天还没亮，距离回学校的早班车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平不想花钱打车，钱包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但外面真的太冷了，平又只穿了一件薄外套，所幸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蹲下等车。 终于等到车回到寝室时，花已经早起去图书馆了，娇也起来去食堂吃早餐了，只有颖还在睡觉。听到平回来了，燕子和娇也回了寝室，向他打探此行收获。 “能有什么收获！就去看了大海！”其实光是看了大海这一点，就够平开始好久了，毕竟这是平从小的愿望，况且还是很喜欢的人去。 “哇喔哇喔不得了不得了，就去看了大海！”娇特意提高就得音，惹得平一阵害羞。 “对了，给你们带了吃的！”平这次也没带什么特产回来，刚好秋给自己准备的那些美食能派上用场，平将满满一袋零食打开，上一秒还睡在床上的颖立马跳下了床，几人看了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414寝室响起一阵笑声。 这样美好的日子已经不多了，马上就要毕业答辩了，在这之前，平还得再去找导师一次，请他帮忙看看论文改得怎么样，改完之后还得查重，查重通过才能参加答辩，然后才是等论文编订完成上交之后，就得开始找工作了。提到找工作，学校很多学生都已经闲不住了，有些在备考公务员、事业编，有些则开始到各大企业面试，可平到现在都还没想清楚，到底要去哪里上班，要做什么工作。记者和消防，平是打死多不想再去了，平只想去一个朝九晚五、周末双休、不加班不压榨，能与领导同事和谐相处，收入还可观的企业或单位，但目前所了解到的，要么是需要经常加班的，要么就是收入偏低的，毕竟对于毕业生来说，市场就是这个行情，薪资是要靠实践和资历成长来提升的，平本就是毫无社会经验的毕业生，又怎么配在薪资上谈条件呢。不过，平目前的打算比较单一，还是先把论文和答辩这关过了再说吧。 第73章 毕业快乐!再也不是学生了 平做足了被导师骂的心理准备，但这次，导师却出乎意料的夸平改得好，平的毕业论文也就此大致定稿了。只是同去的燕子，再一次被骂得狗血淋头，但因为马上就要集中查重了，导师也只盯着燕子改了比较显眼的地方，其他细节也没再过问。 在提交查重前，大家都想方设法到各大查重网站预先查重了几遍，等查重率达标后才提交，平第一次查重也只超了学校规定数据的百分之几，虽然只是一个小数字，但降起重来可让平属实抓耳挠腮，偶然听到隔壁宿舍同学说将重复句子改成自己的话，就能成功降重，平便投机取巧借鉴了，没想到还真管用，平也将此办法告知了室友和燕子，但她们有没有照搬就抄屁股就不得而知了。 集中查重结束那天，导师发了好大的脾气，在论文群里骂了燕子一顿，这事也不怪导师，属实是燕子实在太过无视学校规定和导师提醒，她的查重率竟高达百分之七十几，而在提交论文查重时，导师不止一次在群中询问是否都超过重，是否符合规定，所有人都回答是，也包括燕子，而现在，整个班，就燕子的论文被打回来，导师又是传媒学院的院长，让他的脸往哪放。 平只知道燕子的论文是花钱找人写的，但平搞不懂的是，燕子即使花了钱，也应该亲自查个重确认一下再交上去啊，这也太不上心了。但平也不好直接说燕子，燕子本就是个不屑于接受传统教育的人，平要是多余说这几句，指不定燕子都会生气。 “黄夏平，你帮她把重降下来！” 导师突然在群里艾特平，平深感郁闷，但也只能回复说好。 只是燕子这会儿也不在学校，还在上班，平也爱莫能助，只能时不时的发个微信提醒她记得降重。之前给燕子打过几次电话，听她描述的口吻，平感觉她谈恋爱了，而且对象还是她的同事，但燕子不主动说，平也没主动问。 平想着马上就要毕业答辩了，到时候燕子回来，看她愿意说的话再好好问问她。平感觉燕子上班之后就没什么闲暇时间了，每天几乎都在忙着赚钱，或许少数时间也在谈恋爱，但绝对没有时间再像以前那样给平打个电话了，平清楚这些都是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但更多的是对燕子的祝福，毕竟之前她一直爱而不得，被情所困，无法感受到爱情的甜蜜，而今也终于找到了另一半，这应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才对。 没几天，燕子迎来了第二次查重的时间，在提交报告前，平再次与燕子确认，看她的论文是否降重下来，才得知燕子又花了一千块钱找人降重，平突然觉得燕子花钱如流水，似乎变了。明明这些事情只需要花上个把小时就能解决，她还是愿意直接砸了一千元让人来做，这果然是享受金钱带来的便利，可平还是学生，依然接受不了让钱这么随意就被花出去。 值得庆幸的是，燕子的论文终于达标了。很快，平也迎来了毕业论文答辩。 答辩这天，有个男生同她一起，平看见后就猜到了是他男朋友，但这男生看起来年龄要稍大一些，至少比燕子大个三岁。听燕子说，他们是在健身房认识的，燕子当销售，他是教练，一来二去熟悉了自然就产生感情了，可平怎么看这男生都觉得不是燕子会喜欢的款，因为此前燕子追的那些个男生个个都眼光帅气的类型，但他更多地是成熟稳重，不过只要燕子喜欢就好，旁人没有资格去评判人家的爱情。 燕子和他很热情，中午休息时请平和平的室友吃饭，吃了这顿，平心里一直想着有机会一定请人家吃一顿回来。 这场答辩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平排到了下午。平答辩的场次老师都很严格，最害怕的那几位老师都一起出现了，再加上上午听答辩结束的学生们胆战心惊的描述着自己在台上被老师折磨为难的经历，平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下午，终于轮到平上场。 “各位老师好，我这篇论文研究的是全媒体时代下贵安消防支队的宣传现状以及发展……”短暂一番讲解后，平被曾经大一的语文老师打断。 “她这篇论文是我截止现在所看到的唯一一篇论题论据最清晰明了论文，你们互相该多取取经！”语文老师转身对着坐在后面等答辩和观看答辩的学生说。 听到这句话，平高兴极了，看来正应了那句话“平时被导师骂多了，答辩时候就不用挨骂”，平果然没挨一句骂，很快便结束答辩下台，摄影老师认识平，在平下台时悄悄喊住平，给平指出几个错别字，平感激的看着老师，没想到平时最害怕的一位老师关键时刻却暗中帮自己，要是这错别字被其他导师看见，绝对会被扣分。平深深对摄影老师鞠了一躬，随后匆匆走出教室，大步奔跑在校园道路，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导师，导师自然也开心，但祝贺平的同时不忘调侃平“你只要不凑字数，就能写出好论文~”。 平又给秋打去视频电话，但秋没接到，平便发了微信。 在寝室等着室友全都答辩结束，几人约着一起去吃饭，这顿饭，应该是几人在学校吃的最后一顿团圆饭了，因为后天拍了毕业照后，平就打算收拾行李，蹭燕子男朋友的车搬出去了。 原本没打算这么快搬出去的，但平的高中好友西刚好回来上班了，就住在白云区，只是这个地方离学校很远很远，那可是平在大一时去了一次就不敢再去第二次那样远的程度，但幸运的是，燕子上班的地方离西租房的地方很近，所以平便打算收拾行李同燕子一起走，免得之后还得找货拉拉搬家。 燕子因为上班处催得紧，答辩一结束便和他男友先回去了，和平说好后天再过来拍照。 平喜欢拍照，这毕业照自然也期待了很久。拍摄方是班里学生推荐的，收费便宜，但拍得很一般，因为在拍摄过程中，平一直听到班里最会拍照的那个男生吐槽摄影师不行，不过这摄影师总共带来了两套衣服，学士服和衬衫套裙，平穿着很是合身，只是因为不会化妆，拍摄时也没有之前上镜，但也有人多很难出众的原因在里头。 毕业照还没拍完，燕子就催着要往回赶了，平很想再多拍些照，但碍于要蹭燕子男友的车搬东西，也不好再拖时间，所以拍摄到一半，平就与燕子还有室友一同回了寝室。 三个室友帮着平将东西都搬上了车，四人对视瞬间，伤心涌上平的心头，回想起刚到学校报道，与室友初次见面那天，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没想到今天就要说再见了，平心中万般不舍，但也没好意思再多留片刻，平不知道室友是否也同自己一样难过不舍，但平内心是思绪万千的。 这次分开，就很难再见面了，即便是一个星期后的毕业典礼，几人也没办法再凑齐。 “再见烂仔~要常联系~”三个室友对着平使劲挥手，平倚靠在车窗，泪水也在车开走那一刻涌出眼眶，再见了，四年饭搭子。 “平，你没事吧？”燕子给平递来一张纸巾。 平接过纸巾蒙住眼睛不让燕子看到，“没事，是高兴，终于要开始工作了，但也不舍，终于不是学生了~”。 “一直羡慕你们寝室的友谊，我们寝室四分五裂，这种难舍难分的场景也绝不会上演，看你难过我都难过了~” “是不是我音乐放得太悲伤了，我换一首？”燕子的男朋友幽默插话，平一下就笑了出来。 “是呀！都怪你涛哥，快换一首开心的音乐！”燕子也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平笑得更大声了。 涛哥换了首《今天是个好日子》，平笑着笑着又哭了，从今天起，平就要靠自己了，再也不能在学校的庇护下心安理得的吃饭睡觉了，而是要自己博出一个与众不同的未来，可比起有着众多描述的未来，平更倾向于选择能吃饱穿暖的生活，只要不再向父母开口要钱，平就知足了。 突然觉得学校可真远啊，来到燕子的工作工作宿舍时，天都黑了，幸好平在出发前提前请俩人吃了饭，所以这会儿还有力气先把燕子的东西上楼。涛哥想去看无人机表演，半路约上好友，四人一起出发了，但还是去晚了，表演早都结束了，于是四人就在公园游了一圈，随后便送平去白云区了。 到西的住处时，天空下起了大雨，涛哥把伞递给燕子，让燕子和平一起撑着，自己则拎着两大个行李箱冲进屋檐下。 担心平找不到，西也撑着雨伞下楼寻平，刚好遇上在屋檐躲雨的涛哥，西猜到是帮平搬行李的朋友，便主动问，随后循着涛哥的指向看到了与燕子缩在伞下，正大步朝这边走来的平。 “夏平！”见到平，西很激动。 “西！”平也很开心，记得上一次见西，还是大二回老家办理助学贷款的时候，当时还在西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起很早去赶最早那般火车回学下来着，一晃就过了这么些年，但再次见到西，平还是一样亲切。 高一时，平刚走进教室就被一头短发的西吸引了，平当时觉得她外形像假小子，穿着打扮都很潮流，总之要比一般人穿得贵，与她形影不离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平当时觉得自己和她不是一路人，因为感觉西性格独特，而且不喜与人亲近，所以一直没什么交集。直到高一下学期，班主任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把坐在前排的平调到坐在后座，让原先坐这里的女生去前面坐了，平当时不明所以，也不懂老师的安排，但因为是老师的决定，所以也只能接受。后来渐渐与后座的西熟悉起来，也征得老师的同意与西成为了同桌，也知道原来老师是觉得平不像会好好学习的人，所以把她认为会好好学习的女生调到平原来的座位去了。 平知道真相后气了好久，但西安慰平，会发光的金子，不管在哪都会发光，平将此话听了进去，从此之后，便刻苦学习，课余时间就与西聊天讨论，还在西的疯狂安利下喜欢上了西的偶像，只是珍贵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大二分班时，平选择了理科，而西选择了文科，平便被分到了其他班，西留在了本班。可虽然分班了，平和西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一个学校也时常见得到，西经常给平送吃的，平也经常到西班级门口等她下课一起走。 如今再见到西，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起来像个假小子的酷酷形象了，虽然也是短发，但休闲舒适的穿着打扮却无处不流露出她的自然美感。西大学时也尝试过改变风格，留了一段时间的长发，还穿过短裙和短裤，平上一次见她时，她就是长发飘飘的造型，但后来有一次与西打电话时听她说不想再留长发了，所以就直接减了，平倒敬畏西的干脆果敢，做什么事情都只直接做，不会像平一样想了又想，考虑了又考虑。 西看到平，一直盯着平笑，随后帮着拿行李，又带几人上了楼。西租的房子是在白云区中心位置，一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房间和家具虽然看着旧，但屋子里看着还算干净，但平知道西向来都是个懒的，所以客厅有些乱很正常。 放下行李，燕子和涛哥就要走了，平看到淋湿的两人特别不好意思，本打算请他们吃个宵夜，但燕子着急回去收拾东西，所以平也没留他们，西只好又跟着平一起去送了送。 看着车辆消失在视线，平与西相视一眼，轻松一笑，随后挽着对方的手转身往回走。 第74章 面试人生第一份工作 回到出租屋，平和西才得空坐下来好好聊聊天。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和我租房的同事是个男生~” “啊？”西之前只和平说是和同事租房，平想着以西的性格应该只会选择和女生租房，但没想到是个男同事。 “这个同事叫昉。我毕业回来找工作时一直碰壁，在亲戚的介绍下才进了现在这个健身房，当时做销售，因为经常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业绩不好，昉看我总被点名，所以经常帮着我完成业绩，一来二去我们就变成了朋友。但那时候为了省钱我一直住在员工宿舍，只是员工宿舍男女混住，客厅也住满了人，我们房间的女生又经常玩到半夜三更才回来，我因此总失眠，所以想着找房子搬出来住，但我一个人没办法承受这么高的租金，所以软磨硬泡才让昉答应和我一起合租，但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他是很好玩的一个人，不会计较什么的。” 听完西的经历，平开始佩服起她来，西一直都是个不爱说话的女生，面对陌生人更是直接社恐的地步，但没想到她竟然能接受当销售，毕竟销售需要主动开口，燕子虽然去做了销售，但她纯属是因为喜欢，想去尝试，而西则是被逼无奈，记得西刚回来时联系过平，询问平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介绍，平但是还在读大三，并没有任何工作资源，所以问了好朋友飞，飞倒是喊西去他们公司面试了，只是西不太喜欢说话，所以也没结果了。如今听到西去当了销售，平很难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 “没事的，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平在与室友同去东莞进厂打寒假工时，因为对方联系的接送车辆环境太差，而车上男生又多于女生，睡在最后排大通铺的平左右两边都是男生，这要是被喜欢造谣的人听了去，还不得当场宣判平和男人睡觉了。 聊着聊着，门铃声响了起来。这里虽然是老小区，但智慧门禁还挺像回事，要想进小区楼栋，必须经过一道智慧门禁，没有门禁钥匙的只能按房号等待业主从房间内接通对话并按下开门键后才能进入。 西按下开门键后就将入户门打开，随后返回原位坐下继续与平聊天。 没一会儿，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平转头注视着门口，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穿着潮流，身高不算高的男生迈着奇奇怪怪的步伐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盒烧烤。 “你同学来了？”他看着平歪着脑袋问。 “嗯~你买的什么？”西盯着他手上的盒子问。 “烧烤啊！你吃不？”男生继续摇头晃脑的打开盒子。 “吃！” “自己拿！” “平你吃不吃？”西递了一串烤肠过来。 “不吃不吃，我不吃宵夜的，你们快吃！”平没有吃宵夜的习惯，所以面对这喷香的烧烤，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房间多了一个陌生男人，平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玩手机，所以只能看着两人。 “喊你朋友吃啊！”男生又主动递了串烤肉给平，平委婉拒绝了。 平看出来这男生没有什么坏心眼，但说话走路总喜欢摇头晃脑，就像那些喜欢穿搭的潮人一样。平无聊的扫视着房间，发现鞋柜上摆放着许多名牌鞋盒，多得平都数不清，平虽然不认识什么牌子，但好歹adidas和nike还是知道的，就那些个鞋盒，四分之三都是这两个牌子。但平虽然知道牌子，却从未去了解过这样的鞋子卖多少钱，只不过看这数量，也能猜出这男生花很多钱在穿搭上。 因为昉的加入，尴尬的平只能和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俩人还想看会儿电视，有些累了的平便先起身洗漱准备回卧室休息了。这老小区的老，不光体现在建设年限上，还能从室内设施直观看出来，比如说这房子竟然没有安装热水器，而是使用燃气现烧水，你说它落后吧，它浴室花洒喷头啥都齐全，你说它先进吧，想洗个早至少得等五分钟才有热水，而且一切换到热水喷头，就能听见燃气自动点火的声音。 随便冲了个澡，平与西和昉打了招呼便先进卧室了，这一整天都忙着拍照赶路，一直没空给秋打电话，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机会。打开手机，果然有秋的未接视频。平赶紧回拨过去，秋很快接通。 “秋班~” “诶~都忙好了吗？累不累呀？”不管什么问题，秋永远都是笑着问平。 “嗯~有点累，我都准备休息了~”平斜躺在床上，将腿抬高靠墙支撑。 “你朋友呢？” “她还在看电视，我准备先休息了，明天还得去面试~”平在离校前就联系好了一家小公司，准备去面试旅游节目主持人的岗位。但在和负责人沟通时才得知这家公司刚成立，目前还没有办公地址，难怪平在投递简历时发现这家公司的地址设置在音乐酒吧。 “找工作一定要擦亮眼睛哦~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尝试去考编制和公务员~你喜欢稳定的工作，那很适合你。”之前秋也建议过平几次，让她考编考公务员，但可能是平在学校听了太多人说考编考公这四个字，所以一听到秋说起就很反感，当即拒绝了，秋也不想给平太多压力，所以只能支持平的选择，就当是到社会磨练一番了。 “嗯！我先去面试看看，反正面试又不是马上要去工作，再说我还得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然后等你回来带我去毕业旅行呢。” “小笨蛋，我机票都已经买好啦，后天回来，等你参加完毕业典礼，我应该就到了，到时候你记得提前收好行李，咱们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出发哦~”听得出来，秋对这次旅行充满了期待，平同样期待，只是目前面临就业问题，平还是有些担心，比较如果找不到好工作会被人笑话，也会让家里担心，更不能给弟弟妹妹们开好头，老家有一种说法，老大不成器，老二老三老四也是废的，平虽然憎恶这些毫无根据的说法，但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没出息，让弟弟妹妹们遭受非议。 “嗯嗯，我明天面试回来就收拾行李，后天直接拎着去参加毕业典礼，然后去机场接你。” “好~那你快休息吧，都快十一点了，明天面试加油！记得给我打电话~晚安~” “秋班晚安~” 挂断电话，平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回忆起大学这四年，还真有些舍不得，如今从学校寝室搬出来了，又住进了合租房里，看来工作之路依然是离不开室友了。其实在知道西在这租房时，平没想到能搬到这里，毕竟连工作地点都没定下来，又怎么敢找房子呢，但当平联系了西后，西立马开口让平先搬到自己这里面来住，平想着毕业了也没地方去，不如先将这里当做临时安身之所，省得背着行李到处跑，所以也就搬来了。只是这工作的问题，依然是平当下最头疼的问题，虽然有实习经验，但消防单位毕竟区别于私企，平对自己的能力也不自信，不知道往后会遇到些什么，但目前操心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先好好休息等明天面试了再定夺吧。 平习惯了十一点入睡，所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西和昉睡得可真晚，记不清他们是几点睡的，平只记得电视声音响了很久很久，平在梦中都听得见。 第二天一早，平起床翻冰箱，想给俩人做个早餐，但冰箱除了鸡蛋其他什么都没有，平又在厨房找到了把面条，但因为不知道他们睡到几点才行，担心煮了面放久了会坨，所以平只先煮了自己的。 人就是这样，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再加上人在屋檐，一定都会用尽办法去表现自己，讨好别人，而目前的平，正处于这个状态。距离约好的面试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平查了公交过去只需要半小时，但为了避免迟到，平还是准备即刻出门去赶公交，但俩人依然没有睡醒的征兆，平也不想打扰他俩，于是拿上简历轻手轻脚出了门。 来到面试地点，平发现面试的不止自己一个人，这与电视剧里的情景根本毫无粘连，那老板甚至是站着，对面沙发上坐着三位同来面试的女生，听到平也是来面试的，老板便招呼平也一同加入，与三位女生一同参与面试。 平虽然没正经上过班，但也知道面试不是这样的，至少各个岗位得分开谈吧，再说还要涉及薪资谈论的问题，这怎么能一起面试呢，不过这并不是平该操心的问题，因为旁边几个女生都挨个回答了老板的问题，只有平毫无头绪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老板估计很缺人，面试结束后，他直接表示，今天面试的所有人都可以来上班，平惊呆了，没想到这么随意就找到了一份工作。其他女生都一一提了问题，有问五险一金的，有问上班时间的，还有问工资的，只有平仿佛像旁听一般，就只顾着听了，因为她连五险一金是个啥都不知道。 老板加了所有人的微信后，便先遣散了几人，随后又忙着面试下一批了。 平与三名女生走出面试区，其中一位女生问：“你们要来上班吗？”。 “我不考虑了，感觉这家不靠谱，连面试的地方都是借的。”其中一位戴眼镜的女生嫌弃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平还真没看出来这是老板借来的。 “一看就知道啊，哪有在办公区面试的，旁边的人都不认识他，一看就是借朋友的公司来面试，而且招聘软件上写的办公地点也不是这个啊，但定位确是这个，这根本就是诈骗。”戴眼镜女生显然是位有工作经验的上班族，谈论起细节来头头是道。 “诈骗倒是不至于，只不过这家是初创公司，所以很不稳定，说不定哪天就倒闭了，要是咱们都进去了到时候不照样都得走。”另一位女生也义愤填膺的分析。 平和另外一位女生没发表言论，只听着两位有经验的打工人分析，听了半天，平明白了，这家公司刚成立，没有办公场所，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可期待的，但平想着去试试，毕竟面试地点距离西租房的地方只有半小时公交车程，这对平来说算得上很近很近了，所以平打算毕业旅行结束回来就去上班，只是平也担心，老板能不能等自己到那个时候。 告别三个女生，平走到公交车站等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编辑了条微信给老板发去：老板，我决定来上班，但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学校处理，所以暂时来不了，不知道您可以等等我吗？ 平不敢与老板说自己是为了去毕业旅行，而是以处理学校的事情为由多争取了些时间去毕业旅行，毕竟没有哪位老板会想听到自己的员工请假是为了去玩。 没想到老板秒回了，“你需要多久的时间？”。 “最多10天~”平更赶紧回复过去。 “行！到时候提前联系我，我好发办公地址给你！”这老板还真爽快，但这也应了刚刚那女生的话，这家公司目前极度需要人手，所以对于面试者来说几乎来者不拒，不过看到办公地址还有变化的可能，平瞬间又有些担心，毕竟现在住在西这类，不想离得太远，不然上班岂不是又变成求学了。 “好的，谢谢老板~”平心里也没有想法，主要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啥，也没有个引路人告诉自己要怎么选，而平本身就是个惧怕动弹不安的人，所以当下只想赶紧安定下来，找到一份工作开始上班，让自己快速跨入社会，真正成为一名上班族。 如今面试了这份工作，也得到老板的确切回复，所以平也安心了些，满脑子都是先回到住处收拾行李，准备参加明天的毕业典礼，然后开开心心与秋开启毕业旅行。 第75章 误打误撞去了子秋家 民大操场，平穿着白色清新娃娃衫，搭配粉色半裙和小白鞋，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机。毕业典礼马上开始了，但平迟迟没等到室友。 “你们在哪？”平疯狂在群里发语音。 “来了，你在哪？”颖马上回复了语音。 “我来不了了，没请到假！”娇回复了文字。 “花呢？”见花没回复，平又再次发去语音，但迟迟没收到回复。 “平！”身后传来颖的喊声，平转身一看，颖正朝自己跑来。 “花没跟你一起吗？” “她出事了……” “什么病？”颖话还没说完，平先震惊到了，因为颖的语气表现出来这事特别严重，而平能想到的只能是生病之类的。 “不是！是她男朋友爸妈前几天出车祸，他爸当场死亡，他妈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他男朋友心里较粗，所以花也跟着操碎了心。”颖的面部表情比语言表现得还严重，平听了也担心起花来，因为花也是单亲家庭，小时候她妈妈就跟人跑了，没有妈妈的庇护，想来她的成长一定有很多委屈，现在好不容易谈了个男朋友，又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花会怎么选择。 平叹了口气，视线转向人群，突然发现花正朝着这边跑来，“花来了，别说了！”，在平的提醒下，颖马上闭了嘴。 “花，你怎么那么晚？”平迎上去抱住了花，更多的是想给她一些温暖。 “你也知道啦？”花身体僵硬杵在原地。 平知道瞒不住，就点头承认了。 “知道就知道了，没什么的，本来也没打算瞒你们……只是现在我现在遇到了其他问题……”花欲言又止，平和颖握住了她的手，企图给她一些开口的力量。 “我们都是苗族，按照我们家那边的习俗是，爸妈去世，得有女性送饭，他妈妈又躺在医院，家里没人了，我就好心去帮忙送饭，但也因此变成了“儿媳妇”……” “啊？那你愿意吗？毕竟你们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颖用力握了花的手一下，表情紧张的问。 “愿意也倒是愿意，只是觉得太早了，我暂时还没结婚的打算，但是我们那里还有一个习俗，一旦愿意当儿媳妇必须得在男方父母去世当年办婚礼，不然就要为父守孝三年，也就是说三年后才能结婚，所以我们两家父母都希望我们能尽快结婚……”花言语里透露着不愿意，其实平觉得她有的选，不想结婚那就等到三年后就行了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难道是担心这三年内两人都有了二心？ “那你结婚吧！”颖又在这出馊主意，平都听不下去了。 “别给她出主意，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平从来不会在这种两难的局面给人提建议，因为当事人想怎么选，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将内心的纠结说出来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不管你怎么建议，她都不会采取，而是继续坚持自己内心。 毕业典礼结束，平都没见到燕子和娇，花和颖因为还没搬离学校，所以也先回宿舍了。平看了眼时间，正巧够赶到机场接秋，想到昨晚虽然和西说了自己要去旅游，几天才会回来，但又考虑到以她那个健忘的性格指不定晚上还得打电话问平为什么还不回来，所以平还是再次给西发去了微信。 发完微信，去往机场的公交也进站了，平赶紧飞奔上车，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论坐公交，平可有经验了，选座当然要选最后面，这样就不用给叔叔阿姨们让座了，一般他们走到前面，就会有人给他们让座。但人多起来的时候，平宁愿站着，因为坐着会被站着的人一直盯着看，而平也不想独自享受坐着的舒适，还是与他人换着坐要自在开心一些。 天气又热，车上又挤，平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等醒来时，公交已经抵达了机场，平下车后顺着秋登机前发来的路线找到了接机口，刚巧碰上人流出站。 每次见秋，平都有些紧张，虽然在一起也有几年了，但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却半年不到，所以对于平来说，秋仍然是个未完全熟悉的人。 人都出来完了，还是没看见秋的影子，平有些着急，连着拨打了几次秋的电话，都显示关机状态，看了手表发现超过了航班到达时间，平不停尝试给秋打电话，见前面来人了往后退了几步，却误踩了别人的脚，但那脚却丝毫没有缩回，平赶紧转身一个劲道歉，怯怯的抬起头才发现秋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平惊喜中带着些许生气，随着话语的输出不由自主表现了出来。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啊？我都在这站半天了，你也不知道回头看看我呀~”秋俯身靠近平，接过平手中的行李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了捏平的脸。 “我一直给你电话，你怎么关机啦？”平双手叉腰，垫着脚尖扬起下巴问秋，正经又软糯的表情激起了秋内心的波澜，秋忍不住将平拉进怀里亲吻，平也被秋的行动成功撩拨。 过了一会儿，见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想法，平主动从他怀抱中挣脱，“我们还得赶车，快走吧~”，平主动挽住秋的手，提醒秋该出发了，但秋却将平的行李架在自己行李箱上，腾出手与平十指相扣，让平又心动了一番。 考虑到秋赶了一天路，平不想让他再继续赶路去旅行的地方，所以直接带秋在高铁站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平也大大方方只开了一间房。自从了解了秋的为人后，其实平就已经给了他全部的信任，所以便再也不想花多的钱费多余的事，再说就算秋真要对平做什么，平也能接受，毕竟平现在已经具有为自己行为负责的能力了，所以这些顺其自然的事情，平也并不抗拒，只是秋真是绅士惯了，不管怎么冲动，也只是亲亲抱抱，从不会有太过分的动作，所以，平对他的好感再次直线上升。 旅途第一站，昆明！或许是因为平从小在云南长大的原因，所以总眷恋与云南相关的地方，虽然秋已经带平去过昆明了，但平依然想再去玩一次，哪怕只是坐在滇池旁吹吹风，又或是买一袋鲜花饼和烧饵块细细品尝。 刚下高铁，秋妈妈就打来了电话。秋的爸妈虽然是农村人，却很关心秋，时常打电话给秋，很多时候都只是聊些日常，但即便只打了短短几分钟的电话，也让平羡慕感动，因为自从高二开始，平爸平妈就再也没主动给平打过电话，关心的话更没说过，所以平时羡慕秋的，同时，也是渴望着这样的关心能降临自己身上的。在去年秋休假回来那次，平也碰见过秋爸妈给秋打电话过，当时秋还开玩笑的和他妈妈说“我现在正和你儿媳妇在一起~”，平听到电话那头秋爸妈都笑开了花，随后秋妈妈还试探性问秋，平愿不愿意与她说两句话，平也不是害羞到话都不好意思说的人，干脆的接了电话喊了阿姨叔叔，秋妈妈的随和更让平倍感亲切，仅仅是那个电话，也给平留了很好的印象。 “你妈妈说什么啦？”见秋挂断电话，平好奇的凑上来，秋一把抱住平，平一个踉跄倒进秋的怀里，这好笑的模样把平自己给逗笑了，秋赶紧将平扶起，捏了捏她的脸。 “我妈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还得有几天~”秋虽然在笑着，但平看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思念。一年才能回一次家的人，又怎能叫家人不想念呢，当然，平除外。 “不然你先回家看看吧~”平虽然想多和秋待段时间，但也心疼秋爸妈盼望儿子回家的心切。 “我可以带上你吗？”秋问得很真诚，平却一下子不知怎么回到，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去朋友家吃顿饭这么简单，这是去男朋友家见父母，性质肯定不一样，况且平要是去了发现自己与秋的家庭不合适，又或者秋的父母不喜欢自己，那后果又将怎样，平不敢去想象。 “我……” “你可以拒绝，要是不想去的话，我们就直接去旅游，等结束旅程送你回学校了我再回家，你别有负担哈~”秋看出了平的难言之隐，立即张开臂弯抱住平，靠在秋的怀里，平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和秋真有谈婚论嫁那一天，那不如现在就去探探他家底细，合不合适也好早点裁决，不然等到最后陷得太深又发现不合适，就得难舍难分了。 “我去~”平从秋的怀抱中挣脱，抬头坚定的看着秋。 “你是真心想去的吗？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委曲求全~”秋双手搭在平的肩膀上，轻轻将平拉近自己。 “真心的~现在就出发~” 说走就走，秋立马买了车票，俩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又赶车去了。 秋家可真远啊，从昆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高铁，又转了三小时的大巴，才到县里。担心平肚子饿，秋又带平到县城最出名的小吃街吃了当地特色炸洋芋。不得不说，云贵川还真是离不开洋芋了，平不管走到哪，最想吃的都是洋芋。这碗洋芋比起那些山珍海味，正对平的口味。 平从来不看重面子工程，吃的穿的用的从不看牌子，只要好用就往最便宜的挑，这不仅是受了原生家庭的影响，还和平自力更生的大简直经历有关，东西永远挑最便宜的买，装修好点的店铺不敢走进去，这一点怎么都改不掉。 像这样的路边小吃摊，平是最喜欢的，因为不仅东西便宜，而且还好吃。 “吃饱了吗？”秋扯出一张纸巾给平擦了擦嘴。 “吃饱了~”平满足的锤锤肚子，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辣椒粉。 “带你去买点东西吧，只要只你想吃的想要的随便拿，我们家那里不好买东西，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秋略幽默的看着平，平却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其实在来前，平内心已经对秋家的环境幻想过无数次了，有深山老林的画面，又茅草房的画面，也有蹲旱厕的画面，但不管哪一面，平都能接受…… 给平买了吃的喝的，秋又给他爸爸买了一条烟，给他妈妈买了一副橡胶手套，秋说，他爸爸喜欢抽烟，但从未舍得买贵的烟，而他妈妈有干不完的活，却没舍得买双手套，平听了有些心疼，但想到淳朴的农村人大多都是这样，也不觉得奇特了。 在乘上回村的车前，平个秋遇到个卖草莓的大姐，大姐说草莓是自家中的，因为今年大丰收也迎来了较强的市场竞争，现在剩下的还有很多。这草莓又大又甜还便宜，秋就给全部买了下来，秋手上已经拎满了东西，平便主动提过这一大口袋草莓，没想到这十斤草莓还挺重。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面包车绕着山一圈一圈的转，平都快给转吐了。幸好有秋一路照顾，又是递水又是按摩的，平也坚持了下来。回秋家的山路可真难走，蜿蜒起伏，翻过一山还是山，原来，秋真的是大山里的孩子，难怪秋身上总透着一股真实不做作的善良。 眼看就快到家了，秋赶紧给他妈妈打了电话，平头有些晕，没听见说了些什么，等秋挂了电话，才问秋是不是快到了。 “马上到了，看到那排黄色的房子了吗？”秋扶起平指着窗外不远处给平看。 顺着秋指的方向，平看到了几排整齐的房子，房前房后都有绿化，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区，没想到农村还有这样的建筑。 但终于下车了，秋将平扶下车，让平站在身后避开偶然出现的车辆，自己则赶紧取出行李。 “谢谢四叔~”秋和司机挥手告别，随后转身牵住平的手。 都到门口了，还没见到秋父母，平心里有了想法，但不想这么快下结论，只跟着秋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一位戴帽子、穿着灰色格子衬衫的中年妇女吃力的拎着一桶水走过来。 “妈！”秋看到后加快了脚步走向前。 听到秋喊了妈，平马上跟着喊了“阿姨~”。 “哎~”秋妈妈笑得很灿烂，还害羞的吐了吐舌头，平看出了她的慌乱与无措，同时也感受到了她的淳朴与真心。 “房间里停水了，我去接点水，晚上你们好洗脸洗脚~” “你走这么远去接水？”秋很是心疼。 “不远嘛~就在后面~”秋妈一个劲解释着，时不时的转头笑着与平说话。 秋妈妈很瘦，个子在云贵川地区却算得上高的，刚刚看她拎着这桶水很吃力，想来是这桶水真的很重的缘故。秋将行李放在门口，随后返回拎起水桶，秋妈就搂着平的胳膊往前走。 第76章 怎样才算被长辈喜欢? “我爸爸呢？”秋轻松拎起水桶跟了上来。 “他干活去了，帮你大爹家盖房子”秋妈边掏出钥匙开门边回头说话。 “小平，快进来~”秋妈站在门口，等平先进去，才帮秋将行李提进房内，最后进来的是秋。 没想到农村已经发展得这么好了，秋家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这布局与装修都要比一般小县城要好看，平不由得佩服起秋父母来。不过之前听秋说过，他们家这边也是推行扶贫，只是扶贫方式不像平家那边一样给套房，而是给现金资助农民建房，想必这个小区就是扶贫自建房区域了。 “小平你要不要换双鞋，这边都是泥巴路，怕把你的白鞋给弄脏了~”秋妈问得很真诚。 但平不知道要不要换，如果换，那会不会被觉得自己在嫌弃泥巴路，如果不换，又会辜负秋妈的一番好心。 “换吧，我也换~”正在平纠结时，秋走过来回了话。 “好~”平笑着飞速看秋一眼，又将眼神拉回。 “小平，快跟我来，看看你喜欢哪双？”秋妈开心的拉着平进了一个房间，从衣柜里翻出几双小布鞋摆在平跟前。 这些小布鞋精致秀气，有双上面还绣了花，只是现在几乎没人穿了，平只在很小的时候见奶奶穿过一双，“都是你自己做的吗阿姨？” “是的，我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找点事情做做，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吗？”秋妈笑得很腼腆，说话也真诚不做作，淳朴二字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平突然明白秋为什么会做事真诚了，真诚的父母教出来的孩子都不会差。 “我很喜欢，谢谢阿姨~”平选了双黄色格子小布鞋，换下脚上的小白鞋，刚好合适，平站起来俯身看着脚上的鞋子，抬头对着秋笑，站在门外的秋忍不住走进来捏了捏平的脸。 “你们饿了吧？走，回老房子做饭吃吧~” 来前秋就和平说了家里有两个房子，秋爸妈平时住在老房子，只有家里来客人时才会到新房子接待客人。 “走吧~”秋扶着平的腰将她揽出房间，秋妈将秋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入背篓先抬出了门，等平和秋也出来后才掏出钥匙锁上门。 “我来背~”见秋妈要背背篓，秋赶紧抢下背到身上，秋妈一脸欣慰的看着秋，又对着平笑笑，转身走在前带路。 人来到陌生地方，往往都会怕生。平也不例外，平时很爱说话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寡言起来，秋察觉到了平的变化，牵住了平的手跟上秋妈的步伐，掌声传来的温度让平多了几分安心。 从新房子到老房子这段路，几乎都是那种山间小路，还过了一条河，路上的石头更让平踩空好几次，幸得秋反应快，平才没摔倒。秋家这边与平老家不一样，虽然同为农村，可平老家的路全是水泥路，而且几乎户户通，要买个东西出门就能买上，可秋家被群山环绕着，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踏进村子就找不到商贩的影子了。 但平内心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觉得秋爸妈在这样的地方居住，生活是不是很不方便，如果生病了，是不是要到很远的地方才能看病，而且要去看病连客车都坐不上，因为刚刚在车上时听到乘客吐槽村里去镇上的车只有一趟，还是私人运营的。但平也很钦佩秋，因为他才是真正意义上大山的孩子，却靠着自己走出了大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如今回乡了也没有因为自己从城市回来而膨胀，觉得高人一等。 “累不累？还能不能走？”平顾着看四周风景，走得慢了些，秋以为她走不动了，赶紧停下来问，秋妈听到后才停下脚步等平。 “不累不累，我是在看风景~”平赶紧解释，秋和秋妈都笑了。 “小平，我们这里和你们那里一不一样？”秋妈叉着腰立在原地，望着眼前的大山。 “不太一样，这里的山更绿，而且还有河，我们那里可没有河~” “哈哈哈哈……”听了平的回复，秋和秋妈又笑了。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终于到达秋家的老房子，秋的奶奶早早等在门口。 “奶奶~”秋老远就开始喊，平也跟着喊，秋显然被平的反应惊到，转头看了平几秒，平也转过头对着秋笑。 “奶奶，这是小平~” 云南紫外线强，秋奶奶晒得有些黑，但即便黑，平也能从她脸上看到她对自己的喜欢和满意。 “奶奶好~” “哎，小平，快进来快进来~”奶奶一直看着平笑，慌忙从身后找来凳子摆在院子中，让平坐下休息，但眼睛一刻没离开过平身上。 “你们坐着休息，我先去做饭~”秋妈刚到家一会儿，就闲不住要去准备晚饭了。 “我来帮忙~”平自告奋勇站起身，准备进厨房帮秋妈，却被奶奶一把拉回凳子。 “你妈妈做就行，你休息，大老远来不容易~”听到妈妈二字，平都快尴尬死了，但估计在老人们眼中，孩子带回家的女朋友就已经属于儿媳妇了吧，奶奶年纪大了，平也不想纠正措辞，只要她开心就好，自己可以当做没听见。 秋一回来就不知道干啥去了，平在院子里陪奶奶聊了会儿天，还是决定去帮秋妈。“奶奶，你先坐，我去帮我阿姨忙~”。 “好好好，你去~”奶奶的语气里满是欢喜。 平起身径直走进厨房，“阿姨，我来帮你”。 “诶呀，你休息就好了，坐一天车了累得很，你休息嘛~”阿姨准备了好些食材，看得出来她有些手忙脚乱。 “我不累，我来帮忙，咱们就可以早点吃饭呢~” “诶呀~”秋妈就差把满意二字刻在脸上了。 “我帮你点什么好呢？” “嗯……帮我剥蒜吧~其他这些我来做~”秋妈只给平安排了个最简单的差事，而自己却在洗菜、切菜、炒菜中忙个不停，平能看出到她对自己的喜欢，也能感受到她不忍自己在她家做事。 “小乖~”秋不知从哪捡来好些核桃，端着就跑到平身边。 “你去哪里啦？”平并不想知道他从哪里捡来的核桃，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不陪在自己身边，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单独和他家人待在一起很尴尬吗。 “我去给你打核桃了呀~啊~张嘴~”秋将剥好的核桃仁放入平的嘴巴，平咀嚼了两下，发现这自家种的核桃还真和买的不一样，又香又脆。 “你端着吃，我来剥~”秋抢走了平手上的蒜，平怕秋妈以为自己不想干活，马上又找了个事情做，“阿姨我帮你切土豆~”。 “诶呀，我们小平太勤快了~”秋妈一边在灶台忙碌，一边回过头和平说话。 “哈哈~小平太勤快了~”秋学着秋妈的样子对着平说，平突然发现，此时的秋仿佛邻家弟弟那般调皮可爱。 “妈妈，还需要做什么？”秋三两下就把蒜给剥好了。 “没什么事了，就差炸土豆了~”秋家这边盛产土豆，所以土豆也是每家每户的必备菜，云南人对土豆的钟情，可以到早上中午晚上都吃土豆的程度，平也喜欢吃土豆，只不过没有云南人这么魔怔。 “好啦~开饭~”忙碌好一会儿，一桌丰富的饭菜终于出炉了。秋妈特意找来了几瓶饮料，先递给平一瓶。 “不等叔叔吗？” “你叔叔要晚上才回来，我让他直接到新房子等我们，我们吃完饭再去新房子和他汇合~”秋妈边给平盛饭边说。 “哦~好的~”平端起面前的饭碗递给了奶奶，奶奶见了很是欢喜，秋和秋妈也会心一笑，秋妈赶紧又递给平一碗米饭，随后给秋，最后才是自己。 这桌菜是很简单的家常菜，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满汉全席，但平能看得出来，秋妈把家中最拿得出手的菜都给安排上了。朴素人家欢迎儿媳妇第一次来家的表现，不会像电视里那样直接热情，而是在简简单单的小事里一帧一帧闪现。 “小平，尝尝我们这边的腊肉~”秋妈先给平夹了块腊肉。 “妈，她不吃肥肉~”秋立马出声制止，但还是晚了一步，腊肉已经落入了平碗中，秋妈脸上一震，仿佛做了错事。 “没事没事~”平赶紧解释，并立即夹起肉开始吃起来，秋妈才又笑了起来。 平咬掉瘦肉后将肥肉放回碗中，正愁着该怎么解决这片肥肉时，秋趁妈妈和奶奶不注意一筷子夹走了平碗中的肥肉，丢进嘴巴里直接咽下，平吃惊的看着他，直到他再次装作若无其事的夹其他菜时才回过头来。 平确实不喜欢吃肥肉，那种油腻感入口就想吐。之前有人也杠过平“穷得都吃不起饭来，还挑三拣四~”。 并非是平穷讲究，而是这肥肉实在难以下咽，如果没有钱打有瘦肉的菜吃，那平宁愿支持蔬菜。 “小平，这个好吃~”奶奶给平夹了块土豆，听秋说，奶奶最喜欢吃两样东西，一样是糯米糍粑，一样就是炸土豆，平抬碗接过奶奶夹来的土豆，一个劲说着谢谢。 “要怎么谢呀哎哟，多吃点多吃点~”奶奶又乐开了花。 秋就在一旁笑着看妈妈和奶奶一个劲给平夹菜，等平给自己使眼色时才出声提醒，“够了够了，她自己会夹，你们多吃点~”。 吃过饭后，平又帮忙收拾碗筷，秋家连个冰箱都没有，平只能按照秋妈的提示将剩菜收回柜子中。 “我来洗碗吧~”平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别别别~”忙着清理灶台的秋妈一把拉住平，“不洗了不洗了，我会洗~”。 奶奶和秋也让平别洗，但平一直记得妈妈说过的一句话，去别人家中做客要将自己当成客人一样，做客人该做的事情，多帮忙别人才会喜欢你，没有人不喜欢懂事的孩子，所以平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做的。 “没事，我来洗！” 见平坚持要去希望，几人便没再阻拦，秋妈转身继续收拾灶台，秋帮忙喂起牲口，奶奶就在身后默默注视着平，眼神中的喜欢都快要溢出来了。 夕阳西下，蹲在水管边洗碗的平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终究要嫁人，那嫁到这样一个淳朴善良的家庭也不会太差。 等太阳完全落下后，天也黑了下来，四处都是虫鸣蛙声，凉风拂过平的面庞，惊起了平心中的惬意，在这没有汽车鸣笛的乡野生活，最是舒适安逸。 “都关好了吗？”秋妈冲刚刚喂完牲口的秋问。 “关好了的，出不来的~”秋拍拍身上的灰，洗了个手后走向平这边。 “那我们就先下去了奶奶~”秋看向坐在院里乘凉的奶奶。奶奶因为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楚，不方便走夜路，所以就不喊她去新房子了。 “去吧，你们去了我也要睡觉了~”这才七点半奶奶就要睡觉，不过农村老人都睡得早，不看电视有没有人聊天，只能早早睡下。 “奶奶，我们先走咯，明天再见~”平也同奶奶打了个招呼。 “好，小平，你们去吧~”奶奶每次和平说话都笑得很慈祥，这让平感到很亲切。 秋妈背着背篓，拿着手电在前面带路。背篓里装着刚刚吃剩下的草莓，今天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秋才想起去洗草莓，奶奶和秋妈一人吃了些，平吃得少，因为在来的路上已经吃太多了。秋和奶奶和秋妈说这是平买的，平心里一阵尴尬，想到自己来秋家竟什么都没买，也没有礼物送给他们，幸好秋说草莓是自己买的，不然平真的要尴尬死了。 “妈，我来背~”秋总是抢着干活，这与平对他的印象始终一致，原本以为和他一起回家会看到另一种面孔过的他，不都说男生在追求一个女生的时候竟表现好的一面，甚至有些好还是装的，要想判别哪些是装的，哪些是真的，就要看他在他家人面前是怎么样的，一般面对家人就不好再装了，可平这一天接触下来，发现秋在家里与在外面都一样，没有什么刻意的行为，唯一变了的，是对平的关心更多了。 第77章 初见秋爸 走到半路，秋妈电话铃声响起。 “马上到了~” 听这说话内容，平猜到应该是秋爸打来的。也是，从吃完饭起秋爸就已经等在新房子了，这会儿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打个电话问也正常，只是平没想到，秋爸并不是打电话来催，而是问需不需要骑车来接，因为农村夜里走路没有路灯照亮很容易摔跤。 “不用不用，我们马上就到了~”秋妈挂了电话，又转头同秋说，“你爸爸要骑车来接，他那个烂摩托你们也不敢坐，哈哈哈~”秋妈先笑了出来，平和秋听完也忍不住笑出声。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踏上水泥路了，接近小区房这段路有路灯，只是灯光很微弱，根本看不见人，秋拉着平的走跟在秋妈身后。虽然下午时才到过这里，但因为每栋房子都一样，所以平还是认不清秋家是哪一栋。 远远的，平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路口吸烟，看到几人后赶紧熄灭了烟头，笔直的站着等平他们走近。 “你爸爸在那呢~”秋妈转身和秋说。 越走近平越紧张，毕竟第一次见面，换作是谁都会紧张的。 “叔叔好~”平怯怯的问好。 “诶~小平~”看得出来，秋爸也有些紧张，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叫小平呢，难道是秋妈提前和他说了，又或者是秋说的，还是之前秋就和家里谈起过？ “爸爸你吃饭没有？” 秋这么大了还喊爸爸妈妈其实并不奇怪，因为云南都这么喊，即使是秋爸秋妈这个年纪的大人，也都是喊爸爸妈妈的。 “吃过了~小平快进屋~”秋爸站在门外，等平和秋还有秋妈走进屋内，自己才进来关门。 因为新房子不常住，所以没安电视机，怕平无聊，一家人坐在客厅打起牌来。平不会打牌，就坐在秋身旁看，秋妈又起身洗了些草莓和提子，还摆出来很多零食让平打发时间。 平很是反感打牌打麻将的人，准确来说，应该是讨厌赌博的人，想起每年都因爸爸赌博导致全家人不愉快，平就心有余悸。 但看了会儿，平发现这一家人打牌只是图个开心，不赌钱，也不赌气，你输了我们嘲笑你，你赢了你嘲笑我们，平不知不觉被这种氛围感染，忍不住靠近去研究，秋一转头发现平伸过来的头，秋爸秋妈也看了过来，平尴尬的笑了下，三人被平逗得合不拢嘴。 “想不想玩？我教你？”秋伸手轻轻拍了拍平的头，又往下移捏了捏平的脸，秋爸秋妈还没说什么呢，平先害羞了。这算什么？在父母面前秀恩爱？天哪！秋真是好大的胆子！平完全不敢相信，如果今天带对象回家的人是自己，自己在家人面前会有绝限，总之是绝对不敢和秋打情骂俏的，平怯怯的抬头看了秋爸秋妈，却发现他们并没有觉得秋的动作有何不妥，反而一脸开心的看着自己。 平心里突然对秋又生出了些好感，这种好感并不像了解彼此时的慢慢试探，而是一种信任和认可，更是一种心安。平心中再次欣慰，如果真要嫁人，和这样淳朴善良的他们组成一家人肯定不会太差。 “小平，我们教你~”秋妈搬来小板凳坐在平旁边，秋爸赶紧洗牌，第一张发给了平。 “谁先出？”拿到牌后，秋满意的捂住牌才开口问，那样子就差把“我拿的全是好牌”写在脸上了。 “你先嘛~”秋爸往嘴里扔进一颗草莓，又将草莓尾巴扯出丢进垃圾桶。平很是诧异，在奶奶家那边，随随便便一个人吃东西都是往地上扔，等地上垃圾多了之后才一起扫，没想到秋爸还有垃圾丢进垃圾桶这样的好习惯，这一家人真是给了平好些惊喜。虽然被群山包围，但思想并没有被围住，虽然生活在农村里，但行为和认知却很前卫。 “我出这个！”秋甩了四个三出列，得意洋洋的环视着几人。 “小平，你出这个！你炸他！”秋妈手忙脚乱的帮平取出四张五甩到桌子上，秋和秋爸一看牌都忍不住拍腿大笑，秋妈紧随其后。 平本就是个笑点低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但听到他们笑，也不由主的笑起来。 “现在到你出了小平！”秋妈又在一旁指点。 “那我出什么？”平还是没搞懂规则。 “你看你刚刚赢过子秋了，我们都要不起，那你就可以随便出了，随便出什么都可以。” “那我出三？”平抽出纸牌边观察几人脸色边慢慢放向桌子，突然发现秋在偷笑时，平马上将牌收了回来，“我出2！”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人笑作一团。 “小平太好玩了哈哈哈哈”秋妈眼泪都笑出来。 这种比大比小的规则平是清楚的，小时候和弟弟妹妹也玩过，刚刚准备出三时看到秋那副表情铁定是有应对的牌，所以平果断出了二，这还迷不死他。 …… 不知玩了多少次，平一看时间才发现十一点了。没想到秋爸秋妈能这么晚睡觉，要是在奶奶家，不管来没来客人，都是八九点就睡觉了。 “叔叔阿姨你们要不要睡觉了，都这么晚了~” 秋妈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明天带你去赶场~”。秋妈起身找拖鞋，秋去上厕所了，秋爸也起身进厨房烧水去了。 “阿姨，你们也赶场吗？”平边有序收拾着桌上的纸牌。 “是呀，我们三天赶一次，你们那里呢？” “我们好像也是三天~”平收拾完桌子，也起身进放行李的房间找洗漱用品。 “小平，你先来洗脸吧，水烧好了~”秋爸边往脸盆里倒水边喊平。 “好的，谢谢叔叔~”秋家新房子这边长年停水，据说是因为供水不足，所以今天来的时候才会碰到秋妈去打水的场景。 秋爸见平进来厨房，就马上放下水壶出去了，走到门外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头，“水烫的话在桶里打点冷水兑一下~”。 “好的，谢谢叔叔~” 平发现秋家并没有放置刷牙杯，想来秋爸秋妈也同奶奶家那边一样都没有刷牙的习惯吧，但各有各的习惯，平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习惯是怎样的就去建议或者要求别人怎样做。 平看见厨房有袋拆开的纸杯，便取出一个用来刷牙，洗完脸后将洗脸水倒进洗脚盆，想就着这水洗脚。 “你怎么不重新倒水洗脚呢？”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平身后，吓了平一跳。 “去打水这么远，省着点用嘛~”平左脚搓着右脚，就是不伸手去洗。 秋默默走过来蹲下，伸出手给平洗脚，平是最怕痒的，即便之前秋休假时都给自己洗脚，但平还是习惯不了别人的手洗自己的脚丫子，那又酥又痒的感觉实在太难忍了，平忍不住笑出声，双脚不住踩进水时激出水花撒到秋脸上，平笑声戛然而止，心想这下不好了，要被骂了吧，但下一秒，闭着眼睛的秋咧着嘴笑出了声。 平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摸秋的头，长这么大，秋是第一个对平这么好的人，这份好，平能记一辈子，即使以后因为各种原因分开了，平也会一直记得他的好，因为，他值得。 “小平，我给你找了双拖鞋”秋妈提着一双粉色凉拖放在平脚边，秋直接捡起鞋子给平穿上，秋妈就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开心。 其实，平很担心秋这么明目张胆的爱会让秋爸秋妈对自己有偏见，谁家父母不介意自己生的儿子去服侍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且还是当着自己面，但平经过这一整天的观察，却发现秋爸秋妈真的丝毫没有不悦的表现，这些开心也满意也不像装出来的，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但平刚来，人人都说日久见人心，恐怕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再观察两天吧。 “你洗好啦，快先去睡吧~” “我睡哪个房间呢？”想来第一次去男朋友家不好住一起，这样会落人口实。 “你想睡放行李那间还是另外大一点那间？”秋妈也不知怎么安排。 “我们睡一间就行了~”秋竟然光明正大的提出要与平睡一间房，秋爸坐在一旁喝茶没说话，秋妈转头看向平，想听平的意见再安排。 “可以的，那我们就睡放行李那间吧~”秋都说了，平肯定不会驳他面子的，再说又不是第一天睡一起，这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平担心的是，秋爸秋妈会认为平早就把自己交给秋了，但两人实际从在一起到现在从未发生过什么，那岂不尴尬。 “行嘛，被子床单都是新的，铺上了从没用过，你快进房睡吧~” “好的阿姨，那我先睡了，你和叔叔早点休息~” “诶~好的小平~”秋爸听到平提到自己，赶紧放下茶杯回话。 平赶紧冲进房间轻轻关上门，然后捂住通红的小脸，后悔自己同意和秋住一间房，这可是在秋家，不是住酒店，平内心后悔伤了。 正在这时，秋推门而入，平惊恐的转身看向他，眼神慢慢变为责怪，秋上前一把抱住平，在她耳边哄道：“我不说要你和我住一间，难道我晚上就不会偷偷跑过来了？”平一把推开平，脸羞得更红了，刚想开口骂秋，但想到秋爸秋妈还在门外，立马捂住了嘴。 云南气候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早晚温差大，明明白天热得要死，一到夜里温度就降下来，不盖厚一点的被子都没办法睡着。秋一如往常非要抱着平才肯睡，说来也是奇怪，平是个及其认床的人，每次睡在别人家都会失眠，但只要和秋在一起，总能很快进入梦乡，这还真是奇怪。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平就被几阵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起来上厕所时，秋非要跟着一起去，等上完厕所回来睡了会儿，又迷迷糊糊听见客厅有人说话，紧接着一阵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平猜测是秋爸要去干活了，那想必秋妈肯定也醒了，第一次来人家，睡懒觉不好吧，但现在才七点啊，平可起不来，而且秋也在睡，平也所幸往秋怀里缩了缩接着睡，秋抱到更紧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隔着窗帘都能感受到阳光的燥热，平一脚踢开被子准备起身，又被秋抱回怀中。 “秋班快起床了，我们起这么晚不好！”平说完话，秋便摸索着床头柜的手机。 “九点，是该起床了~” 平换上衣服起身准备去厨房拿牙刷，却发现秋妈正坐在大门口边晒太阳边绣十字绣，看到平起来了，秋妈立马抬头打招呼。 “小平你起了？饿不饿？” “嗯，不饿阿姨，你在绣花吗？”平一边刷牙一边朝着秋妈那边走去。 “是呀，你看~”秋妈开心的将十字绣展示给平看。 “您手太巧了，绣得真好看，但这个图案这么繁琐应该要绣很久吧”。 “要是天天绣也用不了多久，只是我没什么时间，只能在闲着的时候绣绣~” “真好看！阿姨手好巧~” “不巧嘛~”秋妈笑得格外腼腆，也不知是因为平夸了她还是本身笑起来就是这样。 “那我先去洗脸了，我记得你今天说要去赶场~” “对，你快去洗嘛，等你们收拾好我们回老房子做早餐吃~” 秋妈应该起来很久了，农村吃早餐本来就早，秋妈等了这么会儿应该很饿了，平想着加快了手上动作，本想催一下秋，没想到秋早都洗漱好了，还顺带叠了被子。 终于收拾好后，秋妈带着平和秋又往老房子走去。这新房子和老房子看起来不远，走起来却要人命，要不是平时常锻炼，估计现在脚已经废了。 “今天你外婆和姨妈还有舅妈她们要来赶场，我准备喊她们回来吃个饭~”秋妈走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同平和秋说。 “她们今天也来赶场啦？”听秋的口气，还挺期待的。 “是啊~好久没见她们了，之前来了也不坐会儿就走了，今天难道外婆也来，我就准备喊她们来吃个饭~” 关于秋妈和几个姨妈还有外婆的关系，秋提起过，她们一家人感情很深，都是好心肠的人，但平还有些怕生，毕竟她们很有可能是听说自己来了才来的。 第78章 七大姑八大姨集体出动来看平 吃过早餐，秋妈找了双方便走路的小布鞋给平换上，平还疑惑秋妈是怎么看出自己穿这双鞋有点打脚的，但平只是默默换上了鞋没问。 “我喂喂牲口，等你们二姨妈来了我们再一起去赶场~”秋妈说话的时候总是很腼腆，有时还会吐吐舌头，平觉得她很可爱，但这种可爱并不是男生们严重那种卡哇伊，还是一种质朴简单的可爱，让平觉得舒服。 平坐在客厅吃西瓜，这西瓜味道有些不太好了，也没个保鲜膜封着，再加上天气又热，没有冰箱很容易变质，但平还是吃完了，因为秋说这是秋妈为平的到来准备的，一家人都没舍得吃，昨日平来了才切出一半来分，剩下一半放在柜子留给平今天吃。 从来到秋家，平的嘴巴就没停过，之前在消防队时都没这么放肆，其实平很担心长胖，但秋爸秋妈总说让平多吃点，太瘦了，秋也一个劲的劝。吃早餐时，秋妈和奶奶又不停的给平夹肉，都夹到碗里了平总不能不吃完吧，这会儿又吃了几块西瓜，平的肚子更撑得慌了。也说来奇怪，平时平也挺能吃的，而今天吃的和平时比起来也多不了多少，但平老觉得腹部胀痛，平伸手戳了一下秋的背，暗示他陪自己去上厕所，秋马上丢下手中正削着的土豆，拉起平起身往门外走去。 秋家老房子的厕所是旱厕，只有块简陋的布做围挡，平昨天来上厕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秋便带着平在野外解决了，但今天赶场时不时有人走过，平再怎么着也得硬着头皮进去。 “你站在这里等等，一会儿我喊你你再进来。”秋说完就带着手纸去厕所了，平本以为他是去上厕所的。 “小乖，可以过来了~” 听见秋喊，平往厕所那边走去，秋掀开帘子，平看见厕所地上铺满了叶子和手纸，看起来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平皱着眉头往里面一蹲，秋就背过身等待。 “可以啦~” “这么快呀~你先去洗手，我来收拾~”平很难想象到，秋竟然能忍受得了臭味收拾旱厕，不过秋入伍这么多年，想必比这更难让人接受的事情他也做过。但就这么一件小事，平也感动了，从小到大，没有人愿意为自己做这些，永远只有自己为弟弟妹妹们带头做事。 平洗完手后站在大门口等秋，突然听到秋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平好奇的探过头去看，发现秋正在帮一位背着菜的阿姨“卸货”。 “秋班~” 那位阿姨听见平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来看，看到平后又笑着转过去对秋低声说了些什么，秋也看着平笑。 “诶~我马上过来~” “小乖，这是二姨~”秋将背篓放到门口，才介绍来人。 “二姨好~” “诶，小平你好~” 二姨和秋妈长得特别像，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但比起秋妈又多了几分温柔。二姨的头发又黑又茂密，从背后扎了个辫子，那辫子是平两倍的发量。二姨进屋喝了口水，秋又递了块西瓜给她，她两口吃完便起身去寻秋妈。 “好了没？走了嘛~” “走~”秋妈拍拍衣服上的灰，背起背篓准备出发。 “这个拿去，我专门带来给你们的，今年种的菜好~”二姨递了一包莲花白给秋妈，秋妈硬塞了回去。 “你拿去卖，我们这里好买~” “我给小平带的，卖什么卖！拿去~”二姨一再坚持，秋妈便收下莲花白先放在大门内，想着等会回来再拿进去。 “那走吧~”秋妈准备帮二姨抬起背篓，秋马上上前帮忙，“二姨我帮你背~”。 “诶呀哈哈哈哈子秋啊~二姨不要你背，二姨自己背，你陪着小平慢慢来~”二姨丝毫不给秋挤进去的位置，一下背起背篓后大步迈向前去了。 “没事，你二姨自己背，她背习惯了，背了五里地才到这里~”秋妈先和秋说，再转过头对着平笑，平忍不住赞叹，二姨真是太能干了。 “走吧小平~”秋妈也背着背篓赶二姨去了，秋则拉着平在后面慢慢走。 “二姨家住在另外一个山头，每次赶场，她都会沿着河道走到我们家，喊上我妈一起去卖菜，她们背着东西很重，早点到才能早点解放，我们慢慢走就行~”秋生怕平觉得自己拖后腿，赶紧和平解释。 “好呢，秋班~我老感觉有些不舒服~” “怎么啦？是不是这几天吃太多肚子胀痛啦？”昨晚，平就因为肚子太撑睡不着，秋为她揉了好久的肚子，平才睡着，刚刚又是面条又是西瓜的，秋猜测是有些不消化。 “肚子胀是胀，但不太像吃撑了那种胀，倒像是要来大姨妈了，但刚刚去厕所我发现没来啊~”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自从平喝中药调理身体后，月经就时常不准，所以平也猜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不过能确定的是，这个月还没来，所以很大可能是月经要来了。 “不舒服的话咱们回家休息，不去了~”秋突然停下了脚步。 “哎哟不至于不至于，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肚子有点胀~”平可不想错过出去遛弯的机会，还能去街上买些好吃的，这多快乐啊。 “那你带卫生巾了吗？” “带了~就在行李箱里，我也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 “够不够，不够待会儿买点~” “够的，咱们快去追阿姨吧~”平拽着秋往前跑，生怕他再问下去都要看不见秋妈和二姨的影子了。 秋家这边交通不太方便，去哪里几乎都是靠走路，光是从老房子走到小街就花了将近半小时。一到街上，平就看见奶奶和二姨并排坐在地上买菜，奶奶卖小白菜，二姨卖莲花白，奶奶的菜来得早，二姨才卖出去几个。 看见秋妈正在和熟人说话，秋拉着平过去凑热闹。 “这是谁啊？”这位熟人很是热情，看到平走过来就开始向秋妈打听。 “子秋女朋友~”秋妈笑着看平。 “你儿媳妇好漂亮，你好福气啊~简直太漂亮了~”这阿姨竟当着平的面一阵夸，平嘴都要笑咧到耳朵去了，谁听到别人夸自己漂亮不开心呢。但这阿姨也太能夸了，声音又大，这街道没有多大，整个街上都是“你儿媳妇好漂亮”的声音。 秋妈发自内心的开心，但担心大姨这么夸会让平不自在，于是在大姨准备再夸一次平漂亮时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这一捂却戳中了大姨的笑穴，现在满大街又是大姨的笑声了。 平倒是喜欢这大姨的性子，笑得真诚，夸得也真诚。 因为要等二姨卖完菜才能一起回家，秋妈便带着平和秋在街上逛逛，路上遇到了小舅妈和四姨，还有跟着小舅妈一起来赶场的表弟表妹。 “小舅妈好，四姨好~”平羞怯的打了招呼。 “小平好~”小舅妈和四姨也笑着看平，眼神中流露出了满意和欣赏。 “子秋哥哥、子秋哥哥~”看见秋，表弟表妹开心的跑过来。 “你们都长这么大了~”秋诶个摸了摸他们的头，平站在一旁，看着这让人幸福的时刻，笑容不由自主流出。 “怎么只喊哥哥，还有姐姐呢~”小舅妈伸手拍了拍表弟表妹的头，提醒他们喊一旁的平。 “姐姐~”两个小朋友很配合，所以说大山里的孩子善良淳朴，这些开心的表情定是发自内心的。 “你们好”平伸手出摸了摸他们的脸。 “我们先去逛逛，等会儿过来和你们汇合~”秋担心这么多亲戚围着平会不自在，便借口去逛逛带走了平。 “你们这里好热闹，还有卖衣服的~”这小街虽小到抬眼就能看完，但卖衣服的卖零食的卖菜的卖生活用品的以及卖家电的一个不差。平逛着逛着，突然被五颜六色的蔬菜面吸引，这有颜色的面一定又不一样的口感吧。在学校时，平就很喜欢吃面有时能连着一个星期吃面，这会儿看到这种色彩鲜艳的面条，平很想尝尝。 “想吃这个吗？”秋俯身观察平的表情。 平没说话，只望着面条发呆。 “妈，买点蔬菜面吧~”小街上只能使用纸币，秋没有备钱在身上所以只能向秋妈求助。 听到秋喊，秋妈立马带着小舅妈她们一起走过来，“这个我们买过，不好吃~”，小舅妈在秋妈旁边说。小舅妈属于很直爽那种性格，想必她说的话定是真的。 “小平想吃吗？”秋妈问秋，平手指一颤秋立马感受到了。 “我也想吃~”秋赶紧回答，平抬头看着秋，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 “那一样买一块吧~”秋妈让老板一种味道捡了一块，随后付了钱将面放进背篓里。 等绕回原地，二姨也卖完菜了，奶奶旁边还坐了位老人，秋说是外婆，平又赶紧过去打招呼。 “外婆好~”外婆耳朵有些听不清了，二姨在她耳边解释了好几遍，她才知道平是谁。 “哟~小宝~你和子秋回来了~”听秋说外婆总是喊小辈们小宝，这在秋家那边代表着疼爱的喜欢，外婆喜欢她的每一个孙子孙女。 外婆年纪看起来要比奶奶大一些，身体也没有奶奶硬朗，早上还听秋妈和二姨抱怨，外婆这么大年纪还走这么远的路来赶场，但听到二姨妈说是为了来看平，秋妈才没说什么，或许在秋家这边，儿媳妇来了就会全家出动吧，平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并享受这种感觉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和欢喜。 平突然想起还在消防队时，秋突然请假回家就是为了见病种的外婆最后一面，但如今见外婆身体安好，平也放心了。 回去的路，多了这一群亲戚的陪伴，平突然觉得好像没有那么远了，但走着走着，平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间断的疼痛感，并伴随着热流滴落，平意识到，大姨妈造访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 平每次来月经都会疼痛无比，严重时甚至会昏厥，但目前这同感平尚且能忍受，便一直忍着谁也没说。直到走到新房子时，平才悄悄同秋说并让秋掩护自己换上卫生巾。秋这时也才发现平额头在冒汗，马上去厨房热了壶开水吹冷递给平。平在沙发上坐立难安，但除了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变化。 表弟表妹想吃桌山的零食，没有秋和平允许他们不敢拿，平最是懂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想些什么，想到自己这般大的时候去亲戚家也好像吃亲戚家桌上的糖果，但因为亲戚一直没邀请所以平始终没吃到，后来便一直将这事记在心中，想到如果有一日换作自己成为了“亲戚”，定会让来家里的孩子吃个够。 “自己拿，这个好吃，还有这个~”平抓起一把零食递给表弟表妹，两个小朋友脸上闪现出肉眼可见的开心。 喝了水，平还是没觉得好些。但快到吃下午饭的时间了，二姨、四姨和小舅母吃了饭后便要继续赶山路回去，所以秋妈准备出发回老房子做饭了。 秋看出了平痛感并未减缓，“你们先去吧，小平她不舒服，我带她在这里休息会儿，等她好点了再上来~” “哪里不舒服，小平你怎么了？”秋妈和二姨、四姨还有小舅妈同时围了上来，这让平不知改怎么解释才好。 “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给你找点药~”秋妈说着就要去房间翻药，秋赶紧拦下。 “不是不是，妈你们先去嘛，我们一会儿来~” “那行嘛，小平你好好休息，饭做好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好的阿姨~” 房间突然一下子清净下来，见没人了，平才放心躺到沙发上，刚刚他们还在时，平都只能坐着靠在沙发上，想来还是不自在。 “好点没有小乖？” “哪能好这么快~” 秋找来凳子坐在平头前方，帮平按摩头。平突然想到刚刚买的蔬菜面还放在这里，想着会不会吃点烫烫的下去就会好了，于是和秋说“我想吃面”。秋好笑的看着平，那表情估计在想“都痛成这样了还想着吃~”。 “好~我去给你煮~” 第79章 感受到了秋一家人的关怀 秋爸秋妈很少在新房子中住，所以吃的东西很有限，厨房只有简单的油和盐，连酱油都没备。秋将蔬菜面放进锅中煮好捞出放进凉水冲洗两道，再捞出备用，发现厨房中找不出其他配菜，秋便准备出去现摘一些。 “小乖，我出去摘点豌豆菜的葱，你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平已经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秋出门时，还拎上了昨天秋妈打水的桶，估计菜地和水井应该在一个地方。 平闭着眼睛躺了会儿，不知不觉竟睡着了，等听到声音醒来时，秋已经做好了面条端到面前了。 “醒了？快来尝尝~”秋将平扶起靠在沙发，夹起热气腾腾的面条吹冷喂给平。 “我自己吃~”吃饭喂就算了，这面条汤汤水水的，滴到衣服和沙发上还得了。 “那我端着，你吃~”秋将筷子递给平。 这碗面看起来特别好吃，平想先喝口汤，因为每次来月经时都想喝点热乎乎的东西。秋将碗抬高，平低头接住碗口饮下，发现这跟喝别开水没啥区别。 “不好吃吗？”见平面露难色，秋赶紧喝一口尝尝，“没什么味道对不对？” “嗯~” “小笨蛋，这个时候吃清淡点才好，多喝两口~” 平确实比较喜欢酸酸辣辣的食物，即使是经期，也无辣不欢，但秋竟一滴辣椒油都没放，这对纯贵州人来说简直没有灵魂。不过为了减缓腹痛，平还是喝完了。 “吃面~” 平听话的吃了两口，但发现腹部更痛了，所幸推开面碗直接躺下，秋在一旁着急的不知咋办，只能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平又睡了会儿起来发现秋动也不动的守在一旁。 “好些了吗？”看得出来，秋很担心。 “没有~” “那再睡会儿~” 平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今日二姨、四姨、小舅母还有外婆来看自己，现在可能在帮着做饭了，平觉得老躺着不去陪人家不好，“秋班，我们上去吧？”。 “去老房子吗？” “嗯~” “饭还没做好吧，我妈还没打电话来呢”秋以为平想吃饭了。 “我们上去吧，你二姨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不在不好~”平并没有说反话的意思，也没有试探秋，而是发自内心的想去陪陪她们，至少得露个面。 “你还好吗？”秋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可以的，走吧~” “那我背你~” 秋锁了门，便准备背平，但平考虑到这一路都是人，若是被撞见了多不好意思，所以拒绝了，秋便扶着平慢慢往前移动，这样子像极了电视里照顾孕妇的男人。 平坚持着走完了水泥路，忍不住蹲下休息，秋也陪着蹲下来，等平好些了想站起来时，秋一把将平抱起，完全不顾偶尔经过的人和地里干活的亲戚。平实在没力气挣扎了，便不再拒绝了，任秋抱着一路向前。 这段路实在太长了，平虽然轻，秋也足够有劲，但走了十几分钟后，秋还是喘上了粗气，平听到后立即挣扎下来自己走，一是让秋休息会儿，二是脑海中一直浮现还在消防队时，消防队出警去救一个落水的女生，但因这女生太胖，四个消防员一起才将她抬了上来，嘴里还喊着“一二三”，平才不想看到秋抱着自己累得喘不上来气。 平本想自己走一段，但秋又坚持背起她，直到快到老房子时才听了平的话将她放下。平是最不喜欢搞特殊的，也不想引人注意，更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娇娇女。 “阿姨、外婆、二姨、四姨、小舅妈我们来了~” “小平~”听到平的声音，阿姨们同时转头看过来。 “好点没有小平？”秋妈第一个跨出厨房走向平，手上还拎着菜刀，手上滴着水，袖子也是挽着的，可能是在切菜。 “好些了~”其实并没有，平每次来月经第一天都会痛上一两个小时，那叫一个难熬，但不想让大家担心，平还是装出好了的样子。 “你们都在做饭啦？需要我帮什么忙吗？”平挽起袖子就要走进出发，却被秋抱了出来。 “她肚子还痛，不好意思说，妈你有止痛药吗？找点给小平吃！” 平看向身旁的秋，就这一秒，平爱惨了他。 “家里没有诶，我马山去街上买，卫生所就在街上”秋妈已经开始在解围裙了，平也心慌了，她根本不想弄出这么大阵仗，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每个月都会痛上这么一次，平都是睡会儿就好了，没必要特意去买药。 “不用了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平赶紧拦下秋妈，看见秋妈担心的眼神，平赶紧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阿姨我是痛经，马上就会好了~”。 “哦~那你休息会儿~”秋妈脸上少了几分担忧，随后进厨房提出一壶开水递给秋，让秋倒给平喝。 二姨她们家都远，秋妈忙着做饭，所以让秋带平到沙发上休息会儿，两个表弟表妹很懂事，还给平盖了毯子。大概眯了半小时，平终于醒了，而且发现自己好了，平赶紧起身准备到厨房帮忙，却听见秋妈和几个阿姨们正在开心的谈论自己，但平只恍惚听见几句，大致是小舅妈问平怎么样，秋妈说平很勤快，有时自己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平就先帮她做了，四姨又问秋妈满不满意平，秋妈说喜欢得不得了，随后几人笑作一团。 见平进了厨房，阿姨们的笑声渐渐变小。 “小平，你好点没有？”小舅妈一问，几人又同时看向平。 “好了，我来帮忙了~” “不要你帮忙，你快休息~”几个阿姨都很客气。 “让我帮忙吧，我想做点事情~”平是真心实意想帮忙，因为从小妈妈就教育自己，去别人家做客一定要勤快，不然肯定会被不喜欢的。 “哎哟小宝诶，你咋这么勤快呢~”坐在一旁的外婆突然听清了平的话，最先发言，却逗笑了一旁的阿姨们，“妈妈这回不耳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们笑，平也发自内心开心。她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拥有着大山才能孕育出的质朴善良，平几乎快要融入她们了。 “那你就帮忙剥蒜吧~”秋妈抵不住平的坚持，终于给她派了活。 “好~”平心想着，又叫我剥蒜啊，难道我就不能做点技术活？比如切菜、洗菜、炒菜……等等！炒菜还是算了吧，毕竟平的厨艺是被一家人嫌弃的程度，丽总说平做饭只管好不好看，根本不顾别人死活，光是看觉得好吃，等吃一口立马想吐。但平却觉得不难吃，以前在老家读高中时平也是自己做饭，不过也有可能是平不挑食的原因。 关于平不会做饭，还真是毫无理由。都说家境好的小孩不会做饭是因为家里人舍不得让他做，而平这种历经磨难的穷孩子不会做饭，只能从小时候忙着帮家里干活，帮弟弟妹妹洗衣服，以及利用闲余时间抓紧学习的时光里去追寻了，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又怎会做饭呢。 秋妈开始炒菜了，秋妈好像做每一道菜都放很多油，但几个阿姨都没有制止，想必这边吃饭都是重油重盐吧，平家那边倒是相反，吃饭都比较清淡。 等秋妈炒完了菜，平又帮着端菜递饭，这期间，都不知看到多少次阿姨们满意的笑容了，一会儿夸平懂事，一会儿夸平能干，一会儿夸秋有福气，一会儿又夸秋妈享福。 给大家都盛了饭后，平也在一群人的呼唤中坐下开始干饭，但碗还没抬起，碗中已经被夹满了菜，秋妈夹的腊肉，二姨夹的酥肉，四姨夹的豆腐，小舅妈夹的香肠，就连表弟表妹也给平夹了土豆，秋就在一旁看戏般的笑，难道这是秋家这边的习俗？ 平忙不迭的谢过众人，害羞的端起碗吃饭。因为碗里的菜没吃完，平一直没伸手夹菜，但阿姨们以为平不好意思夹菜，又源源不断的给平夹了好些，平又不好拒绝她们的心意，只能悄悄拉拉秋的衣角，暗示他帮下忙，秋便伸筷子进平碗中夹走了一部分，又在秋妈再次给平夹来腊肉时说：“妈，她吃不下这么多，别给她夹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听到秋的话，大家都笑了，平也笑了，但看着满满当当的碗，又愁上了，看来只能靠秋了。 最后，秋帮着平吃完了碗里的饭，阿姨们看到了也只是笑，等收完碗筷后，平主动端起脏碗准备去洗，但刚端起就被秋妈拦截下来，“别洗别洗，不然一会儿肚子要痛了，我洗~”。 秋妈态度很决绝，平根本抢不过她，便放弃了，不过平也闲不住，就蹲在秋妈身后帮她递碗，秋妈每转过来一次，都会对平笑一次，平突然觉得，秋妈真是个好妈妈，这份慈爱是装不出来的。 等洗完碗筷，天也快黑了，阿姨们都要走了。 “小平，下次一定要来二姨家玩，让子秋带你来~” “也要去小舅妈家~” “还有四姨家~” 几个阿姨争着和平告别，秋妈在一旁都快笑到失声了，“小平只有一个，咋个去得到那么多家哈哈哈~”几个阿姨听了也忍不住笑出声，这种感觉好美好，这才是亲戚聚会该有的气氛，而不是像平老家那边只有吹嘘和攀比。 “那我们就走了~” “二姨、四姨、小舅妈、小表弟小表妹再见啦~” 终于送走了她们，平跟着秋妈还有秋进到客厅，才发现外婆和奶奶还在说话，秋看出了平的疑惑，“外婆要在我们家住两天~”。 “那太好啦~”平很喜欢外婆和奶奶，她们都一样善良淳朴。外婆耳朵虽然听不见，但她会细心听平说的每一句话并给出回复，还喜欢喊平作夏平小宝，平觉得这样的外婆真是太可爱了。 坐着聊了会儿，秋爸打电话来说到新房子了，秋妈便喊着外婆和奶奶一起去新房子玩会儿。外婆和奶奶虽然年纪大，但走起路来完全不输年轻人，这么远的路，两位老人都没歇气，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 到了新房子，秋爸还是在门口迎接，秋爸虽然是个庄稼人，但有着几分绅士和斯文在身上，平见了他两次，都没有发现他在自己面前抽过烟，而是在门口灭了烟才进门，而且每次都等全部人进房了才进去。 因为今天有些累，加上吃太饱了，平便想先睡了，但秋担心平吃完就睡会消化不良，便陪着她到门外散步消食。夜晚的风可真凉爽啊，秋家这边气候宜人，光是吹风，平都觉得惬意。 小区房入住率不高，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可能都是像秋爸秋妈这样的，住在老房子，偶尔才来一次。 “你们这边的房子是自己盖的吗？怎么想到全盖成一样？”平从来那天就好奇，怎么会有人把房子全盖成一个款式。 “这个小区房是政府出资修建的，每家每户都是按照人头计算平方，我们家四口人，所以就有三室一厅。”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这是你们这儿的扶贫政策~” “对，就和你们家那边差不多，只不过方式不一样而已~” “诶，四口人，你还有一个兄弟？姐妹？” “是弟弟~” 第一次知道秋还有个弟弟，平瞬间来了兴趣。“他在哪里？怎么没见他？” “他在浙江实习，难得回家一趟，我也有两年没见他了~” 平突然觉得秋与自己好相似，明明都是有家有家人的人，却因为身不由己无法常相聚，但平自知比秋好些，至少自己是自由的，想去哪里还是可以去的，但秋做不到，因为他不是他自己的，是祖国和人民的。 “他叫什么名字？” “小伟~” “哪一年的？” “1999年！” “哇，和丽一样大诶，咱们真是有缘~”听秋说起他弟弟，平也有些想弟弟妹妹们了，自从上次一别，也快有小半年没见了吧。小时候总以为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长大了才发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第80章 即将告别这淳朴的一家人咯～ 第二天一早，平睡醒后发现秋还在睡觉，刚想起床又被一把拉回被窝。 “再睡会儿” “不行！阿姨都起来了~” “没事，睡就行了~” “不行！”平还是挣脱开秋的怀抱下床穿鞋。终究不是自己家，可不能被人说闲话。还在奶奶家上高一的时候，小叔的哥哥就带怀孕的女朋友回家了，那时候他才18岁，他女朋友更小，只16岁。因为年龄相仿，平便与这位婶婶比较合得来。一开始，她在婆家过得也到自在，可时间一长，不怎么干家务的她就被公公嫌弃，经常被骂，骂得可难听，再加上她生了女孩，她公公更是每次一喝酒就又打又骂，还在月子里的时候，她公公就大发了一次脾气，还想去打她，好在她婆婆明理拦了下来，平当时也在场，只看到这位婶婶抱着孩子跑了出来，按照平老家那边的习俗是，月子里不能去别人家，平见她可怜，就找了垫子让她先坐在门口石墩上。那一幕平终生难忘，所以此刻，平也知道终究不是自己家，就要永远将自己当做客人一样去尽好客人的本分，不能让人找到话说。 看到平起来了，秋也立马起来烧水给她洗漱。秋爸去干活了，奶奶和外婆起得早，肚子饿得快，所以也早早就去老房子做早餐吃了，秋妈依旧坐在门前绣着那副十字绣。平知道秋妈已经等了自己两小时，所以只随便刷了牙洗了脸便说可以出发了，秋就在房间将平会用到的东西都带上。 回到老房子，外婆和奶奶坐在门口空地上聊着天，平同她们打过招呼后便帮着秋妈烧火做饭了。早上吃面条，秋妈煮的面算不上好吃，但比平不挑嘴，向来都是做什么吃什么，也可能是两地饮食差异，口味不同，总之平觉得秋家这边的饮食都比较油腻，不缺盐不缺味，但就是觉得缺了点香，不过看秋吃得倒很开心，平就能确认是口味问题了。 “吃好我就去地里栽辣椒了，你们在家里待着，饿了自己煮东西吃~”秋妈喝完最后一口汤，准备起身将碗放进盆里。 “我和你去！”秋也抬起面碗一口饮尽。 “不不不！你不会栽，去了也帮不上忙，在家陪小平~” “阿姨，我也去~” “小平你不舒服在家休息，别去了~”秋妈每次和平说话，音调总要比和秋说话时轻柔几个度，但她本身就是个说话轻柔的人。 “小乖我们不去了，我们去也是帮倒忙！”秋起身将面碗放进盆里，等平也放碗后才将三副碗筷摞在一起拿出去洗了。 秋妈回房换上了脏布鞋和干活时穿的衣服，扛着锄头就出发了。秋说，往年他休假回家时，他妈妈都是这样一副打扮，秋一直以为秋妈没有衣服穿，所以总往家里寄钱，但每次都被秋妈退回去，秋妈说她不要钱也不缺衣服，这次带平回来，秋才终于看见她妈妈的“新衣服”。从平来的第一天起，秋妈就换上了少穿的衣服，就为了穿得干干净净的陪平，但今天秋妈闲不住了，还是换上了干活穿的旧衣服，地里的辣椒苗再不栽就该错过最佳栽种时间了。 秋家这边的天气一到正午就烈日暴晒，秋妈实在顶不住，便与奶奶和外婆一同坐在门前空地聊天，听到她们的声音，平也出来了。 “外面热嘛小平，回家乘凉~”看到平出来，秋妈回头一笑。 “不热，想和你们聊聊天~”平也学着秋妈的姿势往地上干草上一坐，重心没稳住，差点摔得四脚朝天，没等爬起身呢，平自己先笑起来了，这小模样惹得大家在一旁笑岔气，几人准备起身扶平，但平始终年前，还没等奶奶和外婆起来，自己就先爬起来了。 “哈哈哈哈~”晚一秒站起来的秋妈见平屁股和背上粘的都是干草，边笑边给平清理干净。 “这小宝太惹人喜欢了~”外婆年纪大了，耳朵听不清，但光看平就觉得喜欢。外婆还说平面相善良，是最孝顺的儿媳呢。 聊了一会儿，秋妈又继续去栽辣椒了。秋妈走前说秋爸今天会早些回来，眼看快到吃饭的时间了，秋烧火准备做饭，平也帮着洗菜切菜。秋每隔一会儿，就要转过来看平一次，等平对上他的眼睛，他又笑着回过头去。 平想给大家做个小菜，虽然自己厨艺一向被弟弟妹妹们嫌弃，但平还是在秋的再三阻拦下抄起了锅铲。秋也来了兴趣，站在一旁给平递调料，担心平被油溅到，每到往里丢配菜的时候，秋就抢走平手上的锅铲代他炒菜。 折腾了一会儿，平做出了两道菜，一是最家常的西红柿炒鸡蛋，二是炸香蕉。这香蕉是外婆昨天特意买来看平的，平因为晚饭吃太多了，所以一个没动。刚刚做饭时想起小时候和弟弟妹妹们在街头吃到的炸香蕉，所以便照个葫芦画瓢，没想到炸出来还挺好看的。 因为今天吃饭人多，厨房小桌子坐不下，所以秋便将客厅的桌子腾出来放菜了。平刚将菜端上去，秋爸先回来了。 “叔叔你回来了？”平还系着围裙，见到秋爸赶紧跑下台阶。 “嗯我回来啦小平，你阿姨呢？”秋爸先把摩托车骑进院子。 “阿姨去栽辣椒啦~” “我妈在底下地里，应该快回来了，等她回来我们就开饭了~”秋端着电饭锅停在平身后。 “好，我去喊她~” “你回来了？”秋爸刚转出门，就听见秋妈的声音。 “嗯，今天没什么事情就先回来了~” 秋爸和秋妈的日常对话虽然很普通，但平却在其中感受到了相濡以沫，老一辈的爱情含蓄腼腆，但从不失真心和赤诚。 “阿姨~洗手吃饭了~” “诶，小平~马上来了~”秋妈火速脱去外套，洗手之后换上干净衣服鞋子，等奶奶和外婆都进屋了才坐下来。 秋已经把所有人的碗都打满了饭。 “快吃了嘛小平~”看平一直在等大家动筷，奶奶先夹了一块西红柿炒鸡蛋到平碗中，平赶紧抬碗接住，这才放心吃起来。 “这个菜是小平做的，还有这个~”秋得意的炫耀着平做的两道菜，预备筷子等众人先夹。 大家非常捧场，每道菜都先尝了一口，平停下筷子等待他们反应。 “好吃~小平做饭好吃~”秋妈秋爸连夸人的句子都一样。 “小宝~”外婆不怎么能听得见，但看大家的动作和表情也猜出了大概，一口炸香蕉下肚后笑着摸了摸平的手。 秋的反应最夸张，一直说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菜，平自然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刚刚吃了一口也觉得味道很普通，只是比秋妈做的油少些，所以只当秋一家人给自己面子。 “这个甜的好吃，奶奶喜欢吃甜的~”奶奶又给平夹了一块炸香蕉，随后给自己再夹了一块。 “奶奶这是炸香蕉~”秋一脸开心的向奶奶解释。 “哦~小平太会做了~” 吃完饭，天也黑下来了。 “还是得请人帮个忙，不然栽到哪天去？”秋妈有些犯愁，她这一天连五分之一的辣椒苗都没栽完，眼看就要到雨季，再耽误下去估计辣椒苗得全毁了。 “是，要不明天我不去干活了，刚好明天也请人帮忙，争取一天给它栽完算了~”秋爸叹了口气，从口袋掏出烟，突然一愣又放了回去。 秋在洗澡，外婆和奶奶又在门口吹风，平看出了秋爸是因为自己在这才没抽烟，所以识趣的出去找奶奶和外婆了。果然，没一会儿，里面响起了打火机的声音。 虽然从小在云南长大，但平不怎么听得懂奶奶和外婆的方言，可见地域差异还是有些大的，但绝大对数平能靠听和猜得出话语意思的，所以交流起来也毫不费力。 没一会儿，秋也来了。 “走，我带你去大爹家~” “去哪个大爹？”奶奶扬起头问。 “背后那个，东哥家~”秋已经将平从地上拉了起来。 “哦~要请你大爹帮忙栽辣椒？”吃饭的时候奶奶也听到秋妈说了一二。 “嗯，明天栽一天差不多了~” “去嘛，等下人家睡了，快去~” 秋打着手电筒，拉着平走过小路，没几分钟就到了大爹家。这里的人家只要在家时都不喜欢关大门，所以秋直接进了家门。 “大爹~” “大爹好~”听到秋喊大爹，平也跟着喊了。 “诶~子秋~这是你媳妇啊？” 一听到媳妇，平都害羞了，身体无意识的震了一下。 “嗯，大爹我家明天栽辣椒，来请你帮忙~”秋很快转移了话题。 “好！你家请帮忙肯定要来嘛~”大爹答应得很爽快，从他和秋的对话里，平听出了秋爸秋妈在这个地方有着很好的人缘，平时哪家需要帮忙他们都是第一个上，所以当他们需要帮忙时，别人家也立马同意了。 秋只带着平通知了这一家，其他家都是秋爸秋妈打电话通知的。 一来到秋家，平几乎很少看手机，有时甚至忘了要带手机，所以常常不知道几点了。秋家客厅挂着一个老式挂钟，不过时间要比正常时间晚十分钟左右，秋之前调试过几次，但没一会儿又变回原样了。 回到秋家，平一看挂钟，已经十点了，晚了十分钟，那就是十点过十分了，这会儿再去家属房，估计到了都要十点半了，平正想问秋几点回新房子睡觉呢，秋妈就过来了。 “小平，今晚你和子秋自己去小区房睡了，我们就不去了，明天要请人栽辣椒，我们去的话回来就太晚了~” “好的阿姨~没事的，我们明早会早点过来~” 一听到今晚只有秋和自己住新房子，平倒有些开心，因为这几晚秋爸秋妈陪着自己和秋玩纸牌游戏还有聊天，几乎每晚都是十一二点才睡，平每次都困到打瞌睡，但又不想辜负他们的心意，所以一直坚持着，今晚终于能自在一些了。 “子秋，这是钥匙，你拿好了，明早早一些过来~” “好~” 平和秋从老房子出来时，秋爸秋妈还在商量明天该准备什么饭菜招待帮忙的人，奶奶和外婆熬不住，倒是先去睡了。 走在漆黑的小路上，平不由得脊背发凉。 此前都是一大群人一起走，平每次都走中间，前面有人，有面有人的根本一点都不害怕，但这会让只有秋陪着自己，平走前面害怕看到前面有啥，走后面又恐惧背后有什么，这种及其不安心的感觉实在太让人害怕了。加之平从小就爱做噩梦，现在走在一点亮光都没有的小路，耳边还时不时传来一阵奇怪的鸟叫声。 秋知道平害怕，一直说话分散平的注意力，但平还是好紧张。秋要背平，平又觉得被背起来后背后就没有人了，岂不是更恐怖了。秋只好将手电交给平，自己则一把将平抱起，平不敢往后看，只能一直闭着眼睛将头埋在秋臂弯里，时不时的睁眼看看到哪里了，平光顾着害怕了，秋说的每句话都没听进耳朵里。 终于到了小区房，虽然这一片忽明忽暗的灯光备显昏暗，但此刻却给平带来了极大的安慰，原来，在黑暗降临时，光会带来如此强烈的安全感。 一进房门，平马上洗漱完毕躺上床准备睡觉，都没等秋给自己洗脚。这会儿都快十一点了。之前一群人一起走的时候还没觉得路有这么远，今天和秋单独走竟走了半小时。平虽然一直被秋抱着没走路，但因为内心被恐惧占据，困意一下子就来了。 秋将明早要穿的衣服还有平的随身物品收进口袋放在床头，这才关了灯上床睡觉。察觉到秋上了床，平一个翻身蹭进秋的怀抱，秋伸出手将平牢牢抱在怀中，秋的温度很快蔓延至平全身，平内心一下子感觉踏实了很多。 “快睡吧，明早我喊你起床~” “嗯~” …… 第81章 要说再见咯～ 平和秋七点就起床赶往老房子了，但赶到时秋爸和帮忙的人全都已经下地干活去了，奶奶和外婆一人坐在门边，一人坐在院里，削的削土豆、拣的拣菜。秋妈不断往灶台加着柴火，灶上的高压锅不住往外冒着烟。 “你们来了~”奶奶先发现了平和秋，秋妈听到后也转身朝平笑了笑，外婆耳朵不太好，所以还没发现两人已经进了门。 “嗯，我们来晚了吗？”平有些拘谨，担心来晚了会让大家说闲话。 “不晚，也没啥事要做~”奶奶将削好的土豆丢进盛满水的锅里。 把平领进门，秋就披上秋爸干活的外套赶去地里了。 “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你休息就好~”秋妈虽然忙得腾不出手，还是给平递了个小矮凳子过来。 “我不坐，找点事情给我做吧阿姨，我想干活~”平是真心想帮忙，但又不知道做什么。 “哈哈哈你这实心眼的孩子，太让人喜欢了~”奶奶直了直腰。 “那行吧，我看下你能做点啥啊~要不，你帮我看着火，我去地里帮忙，这样就能早点干完了。” “好的，我可以的~” “你就往里面加柴，别让火熄灭就行~” “嗯嗯知道了~” 秋妈满意的看着平笑笑，起身走出厨房，“妈，你帮忙看着点，鸡肉别炖太久了~”，说完就抗上出头出去了。 “小平，你离火远点，别太近了，小心伤到手~”奶奶担忧的看向平这边。 “我会注意的奶奶~” …… 秋没在身边，平有些没安全感，但只是跟外婆和奶奶在一起，便也没有多不自在，毕竟两位老人都喜欢平，也很和善，平能感受得到。 “小宝，可以了，别加柴了~”外婆背着手慢悠悠走过来拉住平的手，平才赶紧将手中的柴火丢下。 “那我把锅抬下来？”看着冒着、吱吱作响的高压锅，平有些心虚，比起受伤，她更担心会把事情搞砸，这可是十几个人的午饭，要真搞砸了平会愧疚死的。 “小平我来抬~”奶奶拿着两块抹布直接冲到平前面，熟练的将抹布包住高压锅盖柄，一下就抬下来了。 “奶奶你真快~” “我们做习惯了~”奶奶笑起来很慈祥，做起事来却很干脆，平能看得出这位老人性子率真。 “炖好了？”门外响起秋妈的声音。秋妈将背上的背篓放在院子里，洗了个手就进来厨房了。 “阿姨你回来了~”平赶紧让开位置给秋妈。 “嗯，我回来炒菜了，他们马上要回来吃饭了~我看看鸡肉炖好没~”秋妈慢慢拧开高压锅盖，一股香味侵入平鼻腔，让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诶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平呀~鸡肉炖化了~”秋妈大笑出声。 “啊？”平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但还是不敢相信的蹲下来去看，外婆和奶奶也过来了。 “哟，还真炖化了哈哈哈~”奶奶和外婆也笑出声。 平内心满是担忧，没想到还是给搞砸了，这要是在平家，早都被骂了，但秋妈竟没有怪罪平的意思，反而还笑得出来。 平内心无比愧疚，但看到秋妈和奶奶外婆的表现，平也跟着傻笑起来。 秋妈捡起几块干柴塞进灶内，抬起铁锅架上灶台，平赶紧将菜籽油递给秋妈，又往灶里继续添柴。 “小平啊，真是太乖了~”秋妈乐呵呵的笑着看平，拿起铁铲就准备炒菜。 “小平，你躲着点，怕油溅到你~” “嗯~”平刚一躲开，秋妈就将一锅肉倒进铁锅爆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忙碌了好一会儿，秋妈终于将所有菜都炒完了，平赶紧帮着拿碗送筷到客厅，又跟着秋妈跑上跑下端汤抬菜，客人们看着在厨房客厅来回跑的平，纷纷同秋妈夸赞秋家有福了。 终于开饭了，秋陪着几个大爹在隔壁桌唠嗑，平乖乖坐在秋妈旁边，等人先动筷。 “小平，快吃饭吧~”秋爸先夹起一块鸡腿肉给平，平从未想到，秋爸也会主动给她夹菜，比较平爸从未给平夹过菜，所以平有些惊讶，但还是马上端碗接住。 “快吃吧~”秋妈也给平夹了一片腊肉。 看着大家都动筷了，平才抬起碗。 秋家这边好像特别喜欢给人夹菜，反正就这一个中午饭，平就看见他们互相夹菜，还劝菜，笑的笑，闹的闹，气氛很是和谐，平也喜欢这种感觉。 吃完饭后，帮忙的人只歇了几分钟，就又去地里干活了，秋和秋妈也一起去了。 等到快四点钟的时候，秋妈抱着两箱泡面回来了，平赶紧上前帮忙接住。 “怕他们饿了，先煮点方便面垫垫肚~” “那我帮你烧水！” “行！嘿嘿~” 平按照秋妈的指示烧了一大锅水，然后将两箱泡面全部放进去煮。平在灶台边守着，秋妈站在大门口对着地里干活的大家伙喊了一声“回来吃面了~”，没一会儿，耕种大队就陆陆续续进了门。 平和平妈还有奶奶外婆按人头数好碗筷，并一一盛满放在桌上，大家洗完手后就各自端走开吃起来，有的蹲在门口，有的坐在台阶上，还有的站着。 平没想到，泡面也能成为“下午茶”，而且大家都吃得这么香。平突然觉得，秋家这边民风淳朴，左邻右舍都好勤劳善良呀~ 秋最后进门，平赶紧端上一碗送过去，秋笑着接下，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平。 刚放下筷，耕种大队又出发了，秋和平打过招呼也走了。 因为快到晚饭时间了，秋妈就留下来备菜了，平就跟着跑出跑进，给秋妈打下手。 秋妈洗干净菜刀，捞出刚煮好的腊肉放置在砧板切开。刚出锅的腊肉闻着就让人流口水，平在一旁看着，秋妈赶紧切下一块纯瘦肉让平吃，平本不喜欢吃这边的腊肉，因为总觉得有种腐烂的味道，但平还是接下了，因为平知道这是受宠的孩子才有的待遇。小时候，平妈也这么切过腊肉，可每次都只喊讯吃。 因为下午吃的泡面和中午吃的饭还没消化，晚饭时平不大想吃，所以只要有人需要添饭和盛汤，平便马上起身去帮忙，因此赢得了一众邻居们的夸奖，大家都说平乖巧、懂事、会照顾人，特别讨人喜欢。秋爸秋妈听了开心得嘴都合不拢，秋更为平感到骄傲。 酒足饭饱，亲戚们先后散场了，平帮着秋妈收菜洗碗，秋和秋爸负责扫地抹桌子，等全部收拾好后，都快十点半了。原本秋妈说要陪着平到小区房玩会儿的，但平深知这一天下来他们有多累，所以便开口制止了。 “今晚不去了嘛小平~就在这睡~”奶奶担心天黑看不清，想留平在老房子睡。 但秋爸秋妈可能是觉得平会嫌弃老房子又脏又旧，所以坚持让秋陪平到小区房睡。 “如果老房子有房间的话，我们就睡这里吧，今天大家都累了，就不折腾了~”听到平的话，几人都有些震惊，但也开心，或许他们没想到平会如此随和。 “那行！我马上就去腾房间~”秋妈慌忙翻出手电戴在头上就往卧室去了。 奶奶和外婆平日里睡得早，现在已是哈欠连天，秋和平催着她们回房睡觉了，秋爸在客厅抽烟，秋带着平在院子散步消食，想他抽完烟了才进去。秋妈还在收拾房间，秋也去帮忙了，平和秋爸在客厅带着有些尴尬，便也去凑热闹了。 老房子的卧室就像一间偏房，只不过是与客厅隔墙连着的，平刚把头伸进房间，就被秋妈赶出来了，“灰大，快出去~”。自从秋和秋弟出门后，这个房间就没再住过人，房间灯光昏昏暗暗，有些衣服甚至还发了霉，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冷了。听到秋妈和秋在屋内谈论秋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平忍不住好奇推门而入，看到平那瞬间，秋妈和秋哈哈大笑，平虽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平，你看这衣服好不好看？”秋妈拿起一件新衣服展示给平看，这衣服一看就是秋妈给自己买的，款式有些土，但平还是说了好看。 “送给你你喜不喜欢？” 一听到秋妈要把这样一件衣服送给自己，平赶紧用眼神向秋求助。 “诶呀妈，你穿的和她穿的又不一样，这间你穿好看，不适合她~” “行嘛，那你记得给她买一件~” 天哪，秋妈竟然让秋给平买衣服，平真是没想到。 “好，多买几件~” 平站在一旁笑。 收拾了好一会儿，房间才被收拾好。洗漱完毕，平便躺下睡觉了。平本就是个爱上厕所的人，加上刚刚饮料喝多了，这一晚老想上厕所，但因为这间房间在秋爸秋妈睡的房间后面，每次出去都要先经过他们房间，所以平也挺不好意思的。但人有三急，这可憋不住。这一晚，平总共起夜了六次，每次秋都能第一时间醒来陪着平去上厕所，这也让平更喜欢秋了。 第二天一早，秋爸秋妈又去地里干活了。昨晚就听秋妈说还有些辣椒苗没栽完，只不过今天没有请人帮忙了。 平起来只看见奶奶，没看见外婆，问了奶奶才知道，外婆一大早就回家了。吃了早餐，平便跟着秋也去了地里帮忙。 虽然从小也吃苦，但平还真没干过农活，所以只能跟在秋身后看。但平实在闲不住，便自己学着秋妈的样子，帮着撒肥料、盖薄膜。秋妈说还需要些辣椒苗补种，让秋去另一块地里拔过来，秋想着山路难走，就没喊平，等平发现时秋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秋班，我要去~”平撒腿就跑，她可不想单独和秋爸秋妈待在一起。 “你别来了！路难走~”秋紧张的看向平，平穿着小布鞋，踩在干泥路上有些滑，因为跑得太急，一不小心竟摔了一跤，摔得四仰八天，还没等起来呢，自己倒先被逗笑了。秋妈一边笑着一边跑过来扶平，秋爸也杵着锄头愣在原地看，秋则慌张的往这边跑来。 “没事，一点都不疼的阿姨~”平拍拍屁股上的灰，又朝着秋跑去。 “叫你别跟来不停！摔倒了吧！”秋还真急眼了，平第一次看见这么严肃的他。 “你就让她去吧~”秋妈发话了。 “你看阿姨都说了，让我去吧~” “走吧！”秋拉着平的手，小心将她护在背后。 等走到秋爸秋妈看不见的位置，秋一下子将平背了起来。 “我能走的秋班，我自己走，一会儿被看到了！”这山上空旷的哪片地有几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平不想被看见，但秋就是不放下她。 “路难走~” 或许秋并不知道，平走过比这更难走的路，但此刻看着秋用力背着自己爬山，累到气喘吁吁也不肯放平下来，平突然觉得这个人值得托付终身。 等把地里的活干完了，天也降温了，这里一降温，就像冬天一样，平冷得直发抖，秋妈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新的衣服给平换上，平才感觉好些。 因为第二天平和秋就要走了，所以今晚，秋爸秋妈准备再次陪两人到小区房去玩会儿。奶奶年纪大了折腾不动，平只能在老房子门口先和他道了别。 担心平冷，秋妈特意烧了个小火炉一路拎着，还在里面放了几个土豆，等走到小区房时，土豆也刚好可以吃了。 快到睡觉的时间了，平起身去洗漱，秋妈从后面拉住平，从兜里掏出600块钱硬塞给平，平反应过来后赶紧又将钱塞回去，可秋妈怎么会收，秋不仅不来帮忙，还站在一边笑。平捏着钱站在沙发边不知所措，秋妈又掏出五百块塞给秋，但被秋强势的推了回去。 “给小平嘛~”眼看钱送不出去，秋爸结果秋妈手中的钱又塞给平，平这下更不好意思了，但平知道如果还回去肯定会他们的心意，所以就将钱收起来了，见平收下了钱，秋爸秋妈也会心一笑，“早点睡~”。 “明早叔叔要去干活了，起得早，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叔叔我们下次见~”平毕恭毕敬的和秋爸道别。 “嘿嘿嘿，小平太乖了”秋妈真的好喜欢夸平乖呀，但平蛮喜欢这个夸奖的。 …… 第82章 和秋去见他的叔叔们 可能是降温的原因，平刚躺上床就睡着了，被子里真的好暖和。 第二天一早，因为要赶唯一一班车去往镇上的车，秋妈六点半就来敲门了，平赶紧起床换衣服。昨晚秋就把行李都收好了，所以今天也没那么赶时间。 “小平，面煮好了，你尝尝咸淡不够自己放一点，我去和四叔打声招呼~子秋你快点~” “嗯嗯~”平火速跑进厨房端起面碗一顿嗦，幸好秋妈煮的不多，不然还得担心吃不完秋妈会心疼，硬塞下去半路又可能被颠吐出来。 秋几下吃完了面，快速背上背包、拉上行李箱，喊上平就往路口跑去。 “门没关~”平回头看，发现大门还敞开着。 “我妈会来关，没事的~”秋用闲着那只手拉着平往路口跑去，原处秋妈正在和驾驶座的四叔说话，看到两人来了立马拉开面包车的门，等平先进去做好，秋将行李放进后背向后也上了车。关上车门摇下车窗，平赶紧和秋妈告别，秋妈只是笑着看平和秋，看不出她是不舍还是开心。 因为车上有几个人赶时间，所以四叔没过多停留，启动车辆就出发了，看着秋妈干瘦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眼前，平注意到秋不再说话了。这种场景平曾经历过数次，可次次分别次次难过，秋又何尝不是呢。 走时的路似乎没有来时那般短暂，平只觉得车围着大山转了一圈又一圈，怎么都转不出去，平头晕得厉害，秋便给平按摩太阳穴。人难受的时候是顾不上其他任何事的，平这会儿正头晕，完全没想起来秋是个连公交车都晕的人。 到了镇上，秋带着平在饮品店休息，等两人都缓过劲了，秋和平说要带平去见以为以前武装部的老领导，平答应后他才赶紧打电话联系对方。 以前常听秋说他在武装部的事情，这位老领导应该就是中队长，秋就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秋刚挂了电话不久，一辆军用车就停在两人眼前，车上坐着好些年轻小伙子，看样子都是预备役。 “上车~带你们去吃饭~”中队长从副驾伸出头朝两人一喊，秋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先上了车，还把身后的平给忘了，等平跟着上了车后，秋才发现。 平从没有见过开心成这样的秋，或许不管经历了再多，分离了再久，面对曾经的贵人，特别是对自己有培养之恩，将自己当成他的小孩来教诲的领导时，还是会一秒变回当初的模样。平没有怪秋没注意自己，反倒羡慕他能遇到这样一位终生都想感谢的恩人了。 “中队，我立功了！”秋激动的诉说着自己在部队创下的辉煌，那骄傲的眼神仿佛在对自己敬重的长辈报告。 “真的！几等功？”坐在副驾的中队长也扭过脑袋回来看着秋。 “二等功！” “你小伙子，太给我们长脸了！你小伙子！”中队长连连点着头，随后转向前方自言自语，再转回来时已湿了眼眶。 平并不知道这种荣誉带给他们的是什么的心情，但平能感受到，此时此刻的秋和中队长，一定都是为彼此感到骄傲的。 一路上，秋都在和中队聊天，因为两人说的是方言，平也插不上什么话，只偶尔在两人谈论到自己时礼貌回应一两句。 吃饭的地方是政府的一个食堂，平跟着那些年轻小伙排队打好菜，便与秋跟着中队选了个位置坐下来。 因为早上吃过早餐了，平没什么胃口，所以打菜的时候只打了一点，中队长还担心饭菜不和她胃口，特意让人给平买了碗炸土豆，让平很是意外。没想到中队长看起来高冷，实则是个暖心人。 吃完饭后，中队长又带着秋和平回武装部办公司小坐。办公室很小，和平在消防队的时候是没法比的。平端端正正坐在中队长对面，秋看起来却很是自在，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中队长问平是干什么工作的，平说刚刚毕业，中队长便没再问话了。兴许是知道毕业生的就业心理压力吧。 因为还得赶时间去坐高铁，所以不得不告别中队长了。 “中队，我们走了~”秋不舍的握着中队长的手，看他对他爸妈都没这样不舍过。但平知道，他们之间的战友情、师生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去吧，下次回来一定还来看我~”中队长眼中也有些不舍，终究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兵，现在还这么优秀，中队长一定也为秋感到骄傲吧。 才乘网约车赶去高铁站。平没想到一个小小城镇网约车都普及成这样了，关键这车不仅守时，服务还贼好，这是平老家万万比不上的。 这车是商务专座，每个人都享有独立的座位，秋帮平把座位调成最舒适的高度，平一躺下立马入睡。一觉醒来，就到了高铁站。 因为平从未坐过飞机，所以秋便打算带平转高铁到昆明坐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到大理，所以时间也没有这么赶了。 秋的二叔和小叔都在昆明谋生，所以秋打算到了昆明后先去拜访一下两位叔叔。平内心是有些不乐意的，毕竟自己还只是他的女朋友，和他回家已经是计划之外的事了，这会儿又要去他叔叔家，那不是又得继续绷着一整天了。 不过平没有拒绝，想着这次去旅游自己一分钱拿不出来，都得仰仗秋来支付费用，所以还是照顾一下他的想法吧。 在高铁站简单吃了点东西，平和秋便进站乘车了。 高铁就是快，一个小时就到昆明了。秋一下高铁就给他小叔和二叔打了电话，并按照他小叔给的地址导航坐地铁过去，临到楼下了还买了一大串香蕉和一大个西瓜。虽然水果很重，但秋始终没放开行李箱，也没让平帮忙拿点什么。 看着秋费力行走的样子，平主动上前帮忙拎了荔枝，秋腾出手捏了捏平的脸，“别紧张，我们就是去吃个饭~”。 秋又打了个电话，按照他小叔的指示找到一栋楼，而他小叔和他小婶早已等在那里了。小叔没有秋高，体型和秋爸有些像，小婶不胖不瘦，但比平要高些。 “子秋~” “小叔小婶~”秋走路的速度都变得快了起来，平也笑着跟了上去。 “这是我女朋友黄夏平~”秋第一时间将身后的平介绍给小叔小婶。 “哦~”小叔小婶将目光投向平。 “小叔小婶好~”平毕恭毕敬打了招呼，小婶赶紧接过平手中的荔枝，让她轻松一些。 “先回家坐，等你二叔回来了，我们就开饭~”小叔也接过秋手上的香蕉，转身带路。 “好的，我们刚吃了来，还不饿~”秋让平先跟上去，自己走在最后面。 小叔家住的楼房是那种老式居民楼，不过里面的布局远远比不上楼房外观，甚至连厕所都是老式手动冲洗的那种。 小叔小婶家有三个孩子，大的在外面读书，小的两个放假在家玩耍。 “快叫哥哥姐姐~”小婶一招呼，两人同时开口喊“哥哥姐姐好~”，这样乖巧的孩子最让人喜欢了，平赶紧掰了两个香蕉一人给了一个。 电视不好看，手机不敢玩，平在椅子上坐立不安，想透过窗转移一下注意力，偏偏这家里又挤得连视线都铺展不开，平只能拘谨的傻坐着，偶尔和小婶说说话，但更多的是听秋和小叔聊天，可无聊的聊天内容平是一句没听进去。 “二叔来了，快给他开门~”小婶抓住稍大些那个孩子，让他去给二叔开门。 几分钟后，二叔进来了。二叔瘦瘦高高、头发茂密，一看就是个老帅哥。听秋说二叔至今单身，当年可是有很对追求者的，可也是因为追求者太多挑花了眼，所以到现在还没结婚，奶奶都愁死了。 “二叔好~”见二叔进来了，平赶紧起身打招呼。 “诶，我们见过~”二叔掏出打火机点燃小叔刚递给他的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后看着平说。 “是的，上次多亏你送我去赶高铁呢~” 之前和秋来昆明玩的时候，因为没注意时间，差点没赶上高铁，一看打车要四十分钟，秋立马给刚好在附近开出租车的二叔打了电话，二叔一脚油门，二十多分钟就把平送到了高铁站，平记得可清楚了。 “那吃饭吧~”小婶突然就喊吃饭了，并且还把热腾腾的菜端了上来，平压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做的饭，此刻平有些不好意思了，来人家一点忙没帮，该不会被说闲话吧。 平赶紧起身帮忙盛饭，小叔却客气的让平放下他自己来，平当然知道那是客气话，所以坚持着把大家的碗都打满了饭。 小婶做的菜很家常，有几道还是现买的。大家围着饭桌吃饭聊天，平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在一旁装作认真的听，偶尔用表情给点回应，代表自己也参与了聊天。 吃完饭，秋建议出去散步消食。原本小叔小婶是没这个习惯的，但秋都开口了，他们鞋都懒得换就出门了。平看着行李发呆，想问秋要不要带上行李，免得一会儿走远了懒得回来拿。 小叔看出了平的困扰，“行李先放这里，等晚点你们在这附近找个酒店住，明早来拿都行~” 什么！明早还来打扰人家一回？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客气话，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今晚不能住在我家，但行李可以放。 这刚好打消了平的顾虑，本以为来都来了，估计要在人家住一晚，平还担心自己要和别人一起睡一张床会不好生意一晚上失眠呢，这下好了，平还不乐意在他家住呢。 小叔家楼下是个菜市场，宾馆民宿还挺多，平一路上都看到好几家便宜的宾馆了，但秋一般都不住这种环境不好的宾馆，他觉得不干净，所以平猜秋今晚应该也不会在这附近住，而且明天早上六点半的飞机，打车过去还得四十分钟，如果住这里意味着至少四点半就得起床，平不想那么累，不如住机场附近还方便些。 平在路上提醒了秋很多次，待会儿住机场附近，还按时秋早点出发，但秋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都不怎么回应平。发现平有些肉眼可见的不开心后，秋才提出要去找地方休息了，此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你们在这附近住就行了嘛，行李放我们家，明天早上来拿就行~”小叔再次重复他刚刚说的话。 “也行嘛~”秋竟然说也行，平不敢相信秋竟然能说也行。 看秋还没有拒绝的意思，平忍不住了，“不了小叔，明早我们六点半的飞机，住这里的话我们四点半就得来行李，太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今晚直接住机场附近就好~” “你们就在这附近住嘛，明早我送你们，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了，没办法送你们去~”二叔熄灭了手中的烟，随手都在地上。 “没事的，二叔，我们自己去也可以的~” “小平你们别去机场住了，那边住的环境都不好，你们拿上行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找个住处，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去机场~” 听见二叔都这么说了，平哪还能再拒绝，只是秋竟然未发一言，平实在想不通他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几人再往回走的路上，秋突然走过来签住平的手，平迅速甩开，对于秋今天的表现，平实在无法理解，但秋仍未解释，只是一次又一次来签平的手，平担心被叔叔婶婶们看出来，便没再甩开，但内心依然拒绝着秋的示好。 回到小叔家中，未停留半分，平便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准备出发了。想到自己和他们也是初次见面，平不好当面爆发，所以恭恭敬敬道了别才跟着二叔下楼了，秋就跟在身后。 因为二叔喝了酒，所以开来的出租车没法开回去，所幸二叔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走十几分钟就能到，所以二叔便带着平和秋边走边找酒店。 第83章 四年来的第一次矛盾 “二叔，你先回去休息嘛，我们自己慢慢找没事的~”平想着二叔今日喝了酒，刚刚又陪着逛了两小时，一定很累了，而且二叔是跑出租的，每天一定起得很早，这找酒店也不用他跟着，平自己就能在美团上定。 “这些都可以订了~”二叔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来真的，竟指着马路对面一栋装修豪华的酒店让两人订，这酒店一看就很贵，平可住不起这么贵的酒店，而且本就是找个睡觉的地方，平没有那么多讲究。 但发现二叔停住不走了，秋也没说话，平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手机拨通酒店电话，好在酒店订满了，平这才松了口气。 “前面还有~”二叔又继续往前走，平已经尽量表现得很积极了，而内心早已烦躁起来，想着这二叔只是为两人找酒店又不是给帮忙给钱，没必要非要带着两人一直走，平应付了一天秋的亲戚，真的很累了，实在走不动了，便准备摊牌了。 “二叔，你回去吧，我在美团上订好了，我们自己导航过去就行，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你定好了？订的哪家？怕不干净嘛~” 二叔或许真的是为二人的住宿环境操心，但平只想赶紧甩掉他，好呼吸口轻松的空气，平怎么都想不通，一向很暖心的秋怎么今天这么反常，话也不说。 “我看评分还可以的，你别担心我们了，先回去休息吧~” 二叔看向秋，平也跟着看过去。 “二叔你先回去嘛，我们自己去住的地方~”秋终于开口了。 “行吧，明早你们发个酒店定位给我，我过来接你们~”二叔也不再坚持，扶着额头径直离开了。 平杵在原地，等着二叔走远了，才将这一天的怒气发泄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拒绝？一开始我说什么？我说我们明早六点半的飞机，要早点去机场附近住，明天才好去赶机，好！天黑了你也没开口！这就算了，你小叔说让我们把行李放他家，明早来拿，你是不是要答应了，你不知道人家怕打扰吗？人家只是客气说说而已，你就要当真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见秋没说话，平继续发怒，“你喊我和你来见他们，我来了，该做的我都做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该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呢，我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相处，时时刻刻都不自在，而且今天坐了一天车又晕又难受，只想赶紧吃完饭找酒店住下来，你倒好，一句话不说，最生气的是你竟然要把行李放在小叔家，难道你真想明天一早去他家拿？你不怕打扰人家的吗？” 平一顿发泄后，心情好了很多，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秋竟然反驳了，“我就搞不懂了，行李放在小叔家怎么了，本来我爸和两个叔叔感情就不好，我来就是为了缓和他们感情的，但今天人家开口让我们把行李放家里，住在他们家附近，我想和拉着行李也麻烦，就放他家有什么问题？” 秋脸变得严肃起来，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可越是这样的他，越让平愤怒，也越让平觉得委屈。 感情里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但平没想到四年来第一次发生矛盾竟是因为看待事物的想法不同，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认识秋了，平一直以为她和秋三观都很合得来，可如今这局面却让平失望了，甚至有些后悔和他出来旅游。 平越想越气，上前一把从秋手中抢回自己的行李箱，不顾亮起的红灯就冲向斑马线，幸好夜深了来往车辆很少。刚走几步，秋一个健步跟上平夺回她手中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扶起平的肩膀，想护她安全走过斑马线，可怒上心头的平这会儿哪里会给他这种机会，身体一斜就躲了过，行李箱抢不到，平干脆往前大步行走，想甩掉秋。 但平气归气，也狠不下心不管跟在身后的秋，因为还得导航去酒店，所以便逐渐放慢脚步，只是心头的气并没有消减半分，平冷着脸，完全不管秋说了什么，秋见平这模样，只得暂时闭了嘴，只默默跟在后面。 跟着导航弯来扭去，平终于找到了藏在巷子里的宾馆，要不是图便宜，平也不会住到这种地方来。宾馆虽然看起来旧了些，但还算干净，房间各项设施也配备齐全，老板服务态度也很好，所以平并没有很失望。 进了房间，平自顾自的洗了澡便睡了，秋就一直站在床位看着平，平才懒得管他，啪一下把灯关了，蒙上被子就准备睡觉。突然，平感觉到一阵气息靠近，睁眼一看，秋悄悄移动到了床头，正俯着身体看平，见平睁开了眼睛秋才终于开口。 “对不起小乖，我不该和你争辩的，今天是我不好，我只顾自己没考虑你的感受~”秋边说边伸手来抱平，被平一把推开。 平气得一句话不想和他说，这件事让平突然开始审视起两人的感情来，如果想法不合，两人就算在一起以后也会因为争吵而分开，那不如不在一起的好。 秋不顾平的挣扎，用力将平圈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 平实在无力反抗，无声哭泣起来，想到今天刚刚说与自己争辩时那严肃的表情，越发觉得委屈起来，平一直以为，秋是唯一一个不会对自己发脾气的人，但如今，这么好的人已经没有了。秋抚摸到了平的泪水，用力将平抱紧了些。 等平哭够了，秋才和平解释，因为秋爸和两个叔叔长期有矛盾，所以两个叔叔才搬到了昆明，平时并没有什么来往，但叔叔们对秋和他弟弟还算可以，所以秋想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定得做些什么去缓和他们的关系，所以才想多和他们待会儿。至于为什么想把行李放在小叔家，也是因为担心他们是真心想留，而自己又非要拿走，原本就小气的他们一定会觉得平嫌弃他家不好，才想赶紧拿上东西跑路。听了秋的解释，平突然能理解他今天为什么不说话了，在奶奶家上高中时，平妈有一次回来办事，平一直知道平妈和奶奶不合，也一直想为他们做什么，平想着如果让妈妈在奶奶面前做些事情，那关系一定缓和得多，于是平主动提出让妈妈和自己一起到地里帮奶奶挖土豆，当时正值盛夏，又是个大中午，天气热到爆，平妈 并没有推辞立马答应了，那一天，平妈的皮肤被晒红晒伤，但她和奶奶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以此变好一些。后来平后悔极了，想到妈妈因为自己的馊主意受了苦，最后还吃力不讨好，平的愧疚就变成了终生的痛苦，所以平能理解秋，便也原谅了他。 “谢谢你小乖~谢谢你~”秋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平的脸颊和嘴唇，久久不愿放开，平正担心他会有下一步动作时，秋往平身旁一趟，将平拉进怀中便睡着了。 …… “小乖，我们该出发了~” 秋背上双肩包，拿着行李箱在门口等平。平是个极守时的人，想到二叔已经在楼下等待了，口红都没来及擦就跑向了秋。 凌晨的街道畅通无阻，二叔开车在路上一顿狂飙，半小时就杀到了机场。平礼貌谢过二叔，“二叔，下次来昆明再来看您~” “好好好~祝你们玩得开心~”没醉酒的二叔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温柔样子，看他的反应对平还是比较满意的，平也察觉了这一点，所以心情更好了些。 平没坐过飞机，只能一路跟着秋走。秋道值机柜台办理登机牌，让平在原地等一会儿，一位相貌很美却冷着张脸的服务人员冷漠的提醒平“这是国际航班”，示意平站另一边去，平以为自己挡着别人了，赶紧往后看，却发现后方没有一个人排队，平有些生气，但觉得自己毕竟是第一次坐飞机，不懂这些也难免会被轻视。 秋办理好登机牌后赶紧跑向平，“快走，马上要到登机时间了~” 平以为飞机和高铁一样，开车前十分钟都能进，没想到安检处在看到两人的机票时赶紧让出紧急通道，并催促着两人跑快些，平这才知道不同之处。 一路跑步向前，丝毫未歇，平都快累得喘不过气了，秋一把将平抱上行李箱，快速推动箱子往前，平惊呼着抓紧了扶杆，趁机大喘几口气。等快到检票处时候才将平抱下，所幸，赶上了。 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新奇，平左顾右盼，秋给她系好安全带后便弯着腰给她腾出空间来观察。 “没想到能坐这么多人~”平伏在秋耳边轻轻说。 “对呀~”秋也轻轻回应着平。 “乘客您好，欢迎您乘坐本次航班，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注意您的……”听到广播后，平越发激动起来，忍不住用手去掐秋的胳膊。 秋转过来温柔的看着平笑，自然的握住平的手。 飞机启动那一刻，平是激动的，可在起飞一瞬间，平的胃突然翻江倒海般一阵乱晃，脸瞬间就煞白了，平下意思捏紧秋的手，秋转过头才发现平晕机。 “喝点水~”秋打开瓶盖喂给平，平喝了一口但咽不下去，秋便抽出纸巾捂住平的嘴，让她慢慢吐出来。 过安检的时候，平带的防晒喷雾和从酒店拿的水都被收走了，平以为飞机不能带，但在飞速跑向登机口的途中，秋又在便利店买了一瓶。 飞机仍在上升，平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好像身体突然失重，这种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坚持一会儿，等平稳了就好了~”秋一直在给平按摩拇指与食指之间那个穴位。 果然，飞机飞平稳后，平的不适也随之减轻，再慢慢变正常。 “是不是没吃早餐的原因？” 秋这么一问，平才反应过来，之前空腹坐车时也是这种感觉，想必正是这个原因。只是因为早上一直在赶路，都忘了准备，刚刚在买水时，秋问过平要不要吃面包，平拒绝了，因为太早了根本吃不下去，想来秋也没料到平空腹坐飞机会晕机。 “嗯~”平无力的靠在秋肩膀，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秋真的好喜欢捏平的脸，他说平的脸又小又阮，已经捏上瘾了。 “睡会儿吧，睡着就不难受了~” “嗯~”平闭上眼睛一秒入睡，昨晚到宾馆时都十二点了，又和秋聊了会儿天，睡时也快一点钟了，再加上这会儿晕机，平只想补个觉。 其实平并没有睡熟，途中飞机有过一阵颠簸，及时秋扶住了她的头，但平还是感受到了。 “快到了吗？”平揉了揉眼睛。 “马上落地了~” 秋刚说完，飞机就开始下降了，平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瞬间再次煞白，秋赶紧给她按摩太阳穴。第二次的难受比第一次持久得多，直到下飞机了都还在持续，秋看平难受得紧，想将她抱起来，但前后都挤满了人，所以只能让平坚持走儿一会儿，等人群散开些后才把平抱上行李箱。 “咱们先吃个早餐吧~” “不想吃~”平声音软绵绵的。 “不行~必须吃！”秋的声音逐渐严肃，容不得平抗拒。 “哦~”其实平还蛮享受这种被安排的感觉呢，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有秋在身边，就莫名的安心。 秋把平推进了机场美食广场的一家包子店，平怕他大庭广众之下又要抱，显得自己矫情，所以赶紧从行李箱上跳下起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秋想看个不听话的孩子那样看着平，平歪着脑袋笑，秋也跟着笑了。 秋点了一份小笼包，又给平要了一份粥和鲜肉包，再拿了茶叶蛋和豆浆，平原本还有些晕，但看到吃的突然有了胃口，更是在吃完茶叶蛋后完全恢复了精神，看来真是空腹闹得毛病了。 吃完早餐，平双手锁住秋的手臂，又背包又拉行李箱的秋拖着平显得有些吃力，但他好像很享受平拽着他胳膊。 这次旅行，两人都没有做攻略，想着走到哪玩到哪，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所以出机场后乘车都是一路问工作人员才知道的。 第84章 去有风的地方 “大理可真美啊~”坐在景区直达大巴上，平惬意的喝着果汁，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是啊~开心吗？”秋看平不喝了，连忙伸手接过果汁盖上瓶盖。 “开心！当然开心！” 到达大理古城，周围还是人生人海，平忽然反应过来现在是端午假期，难怪人会这么多。 “烧饵块！”多年没吃过饵块了，平只看一眼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了。 “老板，来一个~放两根火腿肠~”秋拉着平上前，看平开心的样子，他也开心。 老板快速翻烤着饵块和饵块，娴熟放入酱料后反手一卷，套上袋子递给了秋。 “有些烫，等会儿再吃~”秋是知道平爱吃的德行的，不管烫不烫，只要是想吃的东西，她都能立马塞进嘴里，所以一直将饵块拎在手上。 这可把平馋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秋，可怜的模样把一旁的老板都给逗笑了。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老板一边擦着烤焦上的灰一边问。 “是的~过来玩几天~”秋赶紧回复。 “从哪里来？” “从贵州~”平终于找到说话的空子，扬着下巴用眼神挑衅秋。 “准备去哪些地方玩呢？” 这可把平给问住了，因为计划到大理来玩的说话两人一致决定不做攻略，走到哪算哪，但今早在机场时因为不知道在哪坐车多绕了好些路，看来出去玩攻略是必要的，不然花的冤枉钱和走的冤枉路真能把人逼疯。 “我们想现在大理古城玩两天，其他地方还没想好~”见平不说话，秋开口道。 “你们可以报个团啊，我家就有团，也不贵，两个人才260元，三天两晚，包中餐但不包住宿，但我家在古城也有民宿，可以算你们50元一晚~” “什么！50！这么便宜？我们定的民宿在小巷子里都要170呢~”平惊呆了，从来没住过这么便宜的民宿，但想到这么便宜环境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古城的民宿数都数不过来，但很多都不愿意上美团，所以你当然没搜到，你们今晚的住宿订了吗？” “订了！”平掏出手机给老板看定位，顺便问她该怎么走。 “这家啊，这家还可以，环境和我家差不多，但我家位置比较方便，就在路边，交通各方面都方便，你不信的话今晚可以先去他家住，明晚和之后几天在我家住，房间充足我给你们留着~” “好！”平根本顾不上看环境，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有这便宜干嘛不占。 “那旅游团你们要订吗？”老板试探性的问问两人。 “嗯……”平也拿不准，转过头看向秋。 秋正看着平，“我觉得可以定一个，主要交通方便，景点和景点之间就不愁打车浪费时间了，你觉得呢？” 其实平也正有此意，而且这旅行团已经低价到超出平心里的最低限度了，所以两人当即签了合同交了钱。 这下住的玩的吃的还有交通都解决了，两人便一身轻松的先去找民宿了。 酒店这条巷子全都是民宿，每家的装修都大同小异，主打一个民族风，平都看花眼了。 把行李放下，平和秋便出门逛古城了。古城里特色小吃好多啊，烤乳扇、鲜花饼、舂鸡脚……平每一样都尝了一遍，吃不下的秋就找个口袋提着，原来旅游的感觉这么美好呀~ 夜幕降临，古城里的小酒馆全都亮上了灯，声声动听的歌声从四面八方入侵平的耳朵，每一声都各有特色，每一家都让人着迷。 “走，请你去感受一下大理的风花雪月~”秋笑着邀请平，想带平进酒馆小坐。 “算了，我们又不喝酒，在外面看看就行~”虽然知道旅行就是来享受的，但平节省惯了，依然舍不得花钱进去就为听一首歌。 其实秋很想让平全身心投入到旅行的快感中来，让她放松下来去享受，去热爱，但平在看待这些事物上，永远只敢站在门口看两眼就算了。秋当然懂平在想什么，所以伸手握住平，想让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给她幸福。 吃饱喝足，平也玩累了，两人回到酒店便睡下了。 “明早几点集合？”平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秋斜坐在床边给她按摩。 “七点，放心睡吧，旅行大巴会到楼下来接，地址我都发到群里了~” “嗯~” 第一天第二天，跟着旅行团，平和秋坐着索道看了苍山、乘着游轮逛了洱海，去了喜洲古镇、蝴蝶泉、天龙八部影视城等大理有名的旅游景点，吃的也算丰盛，平还好奇这么低的费用旅行社靠什么赚钱呢，第三天导游就带着全车人去购物了，买金卖银买玉石，平简直傻了眼，不买的导游还会给脸色，幸好平是个看不懂脸色的，不管导游怎么卖惨怎么恐吓，平就抱着手臂和她扛到底，再加上秋人高马大的，导游也不敢拿两人怎样，只是团里其他游客就惨了，又是买银手镯又是买玉吊坠的，看来他们经常报团，所以才将购物当成家常便饭吧。 平和秋从来没报过旅行团，更不知道旅行团里竟然会有这种强制购物的条令，两人三观正，就是不惧怕任何威胁，最后把导游都整无语了，只好乖乖送两人回酒店。 回到酒店时，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秋提议到古城里逛一圈，吃些小吃，买点东西，然后早些回来休息明早再回昆明玩，这也正是平想的。 大理虽然美，但物价有些高，在古城里随随便便买个小吃都要几十块钱，平最是节省，东西都挑着最便宜的买，实在想吃的也买少些，但秋总是在平意犹未尽时拿出她最中意的小吃，所以在大理带待的最后一晚，平最开心。 在大理玩了几天也累了，主要还花了好些钱，平都开始心疼起秋的钱来了。即便两人已经在一起四年了，平还是没法放心去花秋的钱，哪怕知道秋的为人，也不会放任自己去挥霍他的钱财。 但此时平仍是个没有收入的穷毕业生，所以即便不忍花秋的钱也不得不腆着老脸花，但能省则省，也绝不多花一分。 回昆明时，两人选择坐高铁。 “还是高铁舒服啊，又不用提前一小时到又不用晕机，还便宜，要不是因为没坐过飞机，在从昆明去大理的时候我们就坐高铁了。”平吃着秋上车前买的绝味，辣得流出了口水。 秋来不及抽出纸巾，只得先拿手接着，然后快速从包里掏出纸巾给平擦干净。平都被自己恶心到了，没想到秋竟还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平。 此时的秋，真的让平好欢喜。 在昆明玩了一天，平决定买第二天一早的票赶回去了，想着面试时答应了老板要尽早回去，这都玩了好几天了，再不回去上班老板该觉得平只想玩不靠谱了。 “那明早我送你到高铁站~” “我走了之后你要去哪里呢？”平开始担心秋，想着他好不容易休次假，假期也快结束了，自己要回去了，他估计只能回家了。 “回家陪爸妈待两天，我也要归队了，回去好好工作，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给我打电话~已经毕业了，万事都要自己注意，上班可不比上学~” 秋又坐在床边给平按摩小腿。平的小腿走路走久了会肿，站久了会肿，坐久了会肿，每次一肿起来平都感觉小腿仿佛要炸裂了一般，秋回来这段时间，只要和平单独待着，都给平按摩放松，平好像感觉症状减缓了些，只是又要分开了，这好日子怎么就这么短呢。 “知道了，我又不是没上过班~”平不屑的看了秋一眼。 “你那是实习，工作是要拿人工资的，自己一定要注意，可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咯~” “嗯嗯嗯，是是是，明白明白明白~”平敷衍的回复着秋，装作不以为是的模样逗得秋一阵大笑，秋起身压了上来，平马上闭了嘴。 “好的，明白！”平赶紧正经起来，秋这才起身继续给她按摩。 …… 第二天一早，高铁站内，秋带着平一阵狂奔。 “怎么坐个高铁也这样累，跑死我啦~”平虽然嘴上说累，但脚步一直没停下来。 “你还说呢，是谁怎么喊都喊不起来~”秋一把将平抱上行李箱，像上次那样推着平跑。等快到进站口才把平抱下来。 “拿着，这是票，这是身份证！”秋将证件一一递给平，交代他拿在手上，一会儿安检要用。 “嗯，要说再见了~”平突然伤感起来，这一别，可能要到国庆节才能见上面了。 “小傻瓜，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别伤心~”秋伸手将平拉入怀中，久久不愿撒手，但想到平乘车时间快到了，立马将她从怀中抽离。 “快走吧！快开车了，我进不去，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嗯~”平接过行李箱转身就走了，秋一直她身后看着她。 快要看不见秋时候，平赶紧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回去吧，秋也挥手回应平，平知道他在说别担心，等看不见平了他就走。 以往分别时，平都会难过到泪流不止，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平仅仅是有些不舍，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想来想去，应该只有内心焦虑这一个原因了。因为内心焦虑，所以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为分别难过，但至于为什么会焦虑呢，肯定是毕业压力和找工作的烦恼了。 其实平根本不喜欢面试的那一份工作，也觉得那份工作不适合自己，但平急需一份工作将自己安定下来，工作地点最好离西租房的地方要近，而去面试的那份工作刚好满足平当下的所有需求，所有平不想在花心思去选了。 只是，新闻系的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了在家备考，考公务员、考事业编、考国企，平和他们比起来，就好像什么都不懂，连怎么选好单位都不知道，平终究是与他们不同的，平急需钱改变现状，这样就不用再担心生活费问题，还有房租问题。 虽然西和平沟通好让平先工作，等工作稳定了再和她分摊房租，但平始终觉得不能一直占着人家的便宜，所以平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想那些同学一样备考了，再说平也不觉得只有考试这一条路才能走。 在室友们眼里，平和燕子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一个是为了赚钱不在乎学历的人，一个是为了赚钱不在乎工作的人，两人的工作都不被看好，但两人的内心想法却推着两人非要逆风前行。 列车启动了，窗外的景色逐渐由清晰变为线条，平这才想起还没给秋发微信。 “秋班，开车了~” “好，到了给我打电话，你休息会儿~” “嗯，你要去哪里？”平还在担心秋能去哪里，但除了回家，他好像哪里都不能去了~ “回家！”秋回复的话语斩钉截铁，平知道，对于同样真诚淳朴的秋来说，家和平是他唯一的念想。 “到家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快睡吧~” “嗯~” 平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几天的画面，秋一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在村子里也都是出了名的好人家，平确实挺满意的，但不知道秋爸秋妈是不是也喜欢平。 平虽然去了秋家，但从未想过结婚之事，平只想赶紧工作，等自己卡里余额能让那个自己有安全感了，再去想。但秋也只是单纯的带平回家玩几天而已，也从未谈起过结婚什么的，这一点，平也很满意。 一觉醒来，列车进站了，平转了趟地铁和公交，才到住处。西和昉去上班了，平在回来路上时就联系了西，西说要晚上九点半才下班。 西的工作虽然简单，但上班时间却很长，张九晚九，上二休二，平到家时看时间还早，便去超市买了些菜，准备做顿饭喊二人回来吃。 但西是前台收银员，没办法走开，平便找了两个饭盒，给两人送饭过去。 “平，你做饭也太好吃了吧~”西大口大口的朝嘴里塞着饭。 “真的吗？可是我家人说我做饭很难吃~只有你和我男朋友说好吃~”平不可思议的看着西。 “真的好吃！”西很认真的告诉平。 平也信了，毕竟平自己也觉得自己做的饭不难吃，但因为总被家人吐槽，所以一直不怎么做。 第85章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 给西送饭回来，平突然想起明天要去上班的话得提前和老板联系一下，不然连个上班位置都不知道，直接打电话未免有些唐突，幸好之前加了微信。 “老板，我明天就可以正式报道了”，平火速发去，心里一阵忐忑。想到自己面试了这么多天才去上班，不得不担心老板已经面试了新人代替自己，但目前除了这个工作，没有工作经验的平不敢再花心思去面试了，再说自己提的薪资老板当时也答应了。 守着手机寸步不离，平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嘟嘟”一阵振动声差点没把平吓跳起来。 “好，明早到这里办公，16楼，2号办公区！”老板隔了好久才回复一句，随后是办公地址定位。 “好的，谢谢老板，那您早点休息，咱们明天见~”也不知这位老板性格怎样，只记得当时面试的时候看上去是个年轻人，比平要大上六七岁这个样子。 “好！” 难道老板和领导们说话都喜欢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的吗，这老板是，以前消防的领导们也是。 虽然觉得尴尬，但平可不会傻到让老板成为聊天终结者，赶紧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哪怕当时九点不到。 西和昉九点半下班，一般到家都快十点了，所以平每次洗漱完毕都不会再客厅等他们，直接进房间休息了，有时是给秋开视频，有时自己玩自己的。平到现在仍还没法完全接受和一个陌生男性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看到西和他关系很好，也放松了几分。 十一点了，见两人还没回来，平正准备打电话去问，西先发微信来了。 “我们今天去看电影，散场都要两点多了，你先睡~” “嗯，那我先睡了~” 孤男寡女去看电影，一定有些什么，但如果是西，就绝无可能。 平太了解西了，从高中开始，平就觉得西很有个性，即便是站在满是人的操场上，平也总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与众不同的她，因为她前卫的发型和穿着打扮。 平当时觉得每个女生都会谈恋爱，只有西不会，因为平想不出来，什么样的男生才能入得了西的眼，平甚至觉得没有男生能配得上西，所以像昉这种吊儿郎当不着调的男生，就更一丁点儿可能性都没有了。 兴许是干了一天路的原因，平累爆了，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觉就到了天亮。平轻手轻脚起床，但还是吵醒了睡眠浅的西。 “你要去上班了？”西眼睛睁成一条缝，懒懒的看着平。 “嗯~把你吵醒了？”平赶紧换上衣服。 “没有，我睡眠浅，快去吧，加油！” “好，你睡吧，我出去了~” 平担心会再吵到西，所以干脆把化妆品拿到客厅去了，等快速洗漱完简单化了个妆就出发了。 幸好上班地址离这不远，而且能坐的公交很多，几乎都是半小时内到达。但早高峰可不是盖的，上车全靠挤，平又是个守时的，更何况还是第一天上班，肯定要早到给老板留下好印象，所以眼看着车头已经塞不上人了，平灵机一动把钱投了和司机打了招呼后赶紧从后门上。 上班第一天，比起担忧，平更多的是激动，毕竟就要开启打工赚钱的日子，拿到工资就能养活自己了，还能时不时的给弟弟妹妹一些补助，想来好日子都在前头，平嘴角不自觉上扬。 早高峰不光车多，人也多，因为这个地方是集中上班点，很多大企业都在这办公，所以人巨多。一下车，平就顺着人流往人行道走，巧合的是，人流方向也正是平导航的方向。 这里的高楼大厦高耸云霄，简直刷新了平对这个城市的印象，还没毕业前，平就幻想着自己是个小白领，坐在办公室里敲着键盘，吹着空调，享受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的规律感，还能接住业余时间去健身，没想到，如今自己真要当上白领了。 这路上人实在太多了，平以为进了大楼就解脱了，没想到还有黑压压的等电梯大军等着她。看来提前半小时到也还是有迟到的风险啊，主要这电梯太难等了，已经进去几波人了，都还没轮到平，偏偏人家是很讲规则的，都在有序排队进电梯，而电梯又有限制，再怎么急，平也不可能插队或者闷头冲进去吧。 终于，平等来了电梯，可等按老板发的办公地点找到办公室后，才发现大门竟还锁着，难道被骗了，老板放鸽子了？ 平心里七上八下，毕竟想着这个老板有太多不靠谱的嫌疑，首先办公地点和面试地点不是同一个，二是公司名称和办公室门头对不上，三是都九点了还没人开门，这和平想象中的办公景象不一样啊。 平越想越不对，赶紧掏出手机直接给老板打去电话。 “老板，怎么门没开啊，我都在这等了好久了！” “还没开门？！”老板显然也有些震惊。 “嗯~” “你等会儿~”老板直接挂断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又给平发了条微信，“你再等会儿，她堵车了，马上来~”。 她？难道这公司除了老板所谓的她和平，就没人了？！平有些不可置信，但又不得不等人来了才打听。 十来分钟后，一个瘦精干巴的短发女生拎着早餐慢悠悠来开门了。 “您好~”想来她就是老板口中的她吧，虽然让平等了这么久，但以后就是同事了，还是客气些的好。 “哈喽~”这女生也真是够无语的，来迟了都不用解释原因的吗？也不用说句抱歉啥的吗？哪怕是假装一下。 但谁让平时后来者呢，新员工本就是要仰仗着些老员工的。 一进门，平才发现这办公室还挺大，还是复式楼呢，但看上去是家房产公司，还有什么会议室和市场部等办公室，只是都没什么人。平环顾着四处，想找找自己办公的地方。 “我们在楼上~”女生站在楼梯喊平。 “哦，好的，来了~” 从平见到这女生的第一眼，就觉得她神经有点大条，不像个有工作经验的人，看起来还有些傻傻的，但没什么坏心眼。 女生自我介绍，让平喊她佳就好，平就这么结识了人生第一个同事。 “我下去洗下水果~”佳从包里提出一口袋李子。 “你自己买的吗？”看到这么大一口袋李子，平不得不感叹这同事真是舍得啊。 “老板出钱买的~” “哦哦哦，那我和你去吧~”平也没什么事，到现在还没见到老板，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所以想找点事情做。 茶水间内，平个佳并排站在水池前，一人洗碗一人洗李子。 “你是什么岗位啊？”平从刚刚就想问了，但想着还不熟，所以没问出口。 “设计+行政~” “啊？还能身兼两职啊？”平震惊了，虽然是小公司，也不至于不靠谱到这个地步啊。 “这种创业公司，肯定都要一人身兼数职的，我本来是应聘行政的，但老板知道我会设计后就硬给我加了份工作~你呢？你做什么的？” “哦，我应聘的记者，但当时谈好的是新媒体运营~” “新媒体？就是采编这些吗？” “差不多吧，我看岗位要求里面还需要会主持，刚好我是学新闻的，挺适合的就来了~” “哦~”佳总是一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公司就我们两个人？”熟了些，平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嗯~本来还有个女生，负责写文案的，但她前些天辞职了~” “啊？怎么会？” “和你说也没什么，我和那个女生一起来的，上了一个多星期的班了，但发现这公司只有我们两个，老板一直面试人，可一直没招到，因为这是个初创公司，甚至连个牌都没有，老板又是个有正经工作的，这只是他的副业，所以有时下午会来看一趟，有时一整天都不会出现，我们几乎都是线上联系，我们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那个女生不希望自己虚度时光，所以辞职了，但我不能辞职，我还要帮我弟弟还贷款，我弟弟欠了好多钱……” 天！这是自己可以听的吗？平不禁怀疑起佳是不是个没心眼的呆子了，连自己的私事都能随随便便出说来，平只能在心里一阵唏嘘，“这同事该不会缺心眼吧！” 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平想着还是顺着她的话来说好了，“那老板怎么还有空开公司？” “估计手头有点闲钱，所以才出来做点副业~” “那他具体是干嘛的？”从面试到现在，平只听到老板说要搞旅游，招自己来就是做微信公众号运营的，刚好平在消防队实习的时候接触过，所以这应该也是小菜一碟，只是在消防时，几乎都是复制粘贴别家单位的内容，现在要靠自己生产了，平还蛮有压力的，可今天老板没有交代任何任务啊，平也不知道干什么，即便想先了解公众号，也得先登录后台了再说吧，看样子只能等老板来了。 “我们现在就是搞一个旅游品牌嘛，然后做直播，拍短视频等等~” “哦哦~”平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佳也解释不清，便也不问了。 还没到中午时间，老板来了。 “来了~”看到平，老板点了点头，平赶紧站起来问好。 “坐下吧，你今天刚来，先熟悉一下，让佳给你看看我们上一期拍的视频，找找感觉，然后出个策划ppt，过两天汇报！”老板终于下任务了。 “好的！”一听到任务，平心里也安定了些，虽然万事开头难，但总得做事才能成长。 “行，那下楼吃饭吧~”老板两手揣兜自顾自走下楼梯。 见佳跟了上去，平也紧随其后。 平是不想和老板一起吃饭的，一定很尴尬很不自在，但人家都喊了，不去不行。 三人到一家面馆，各自点了想吃的，快吃完时，平一直纠结到底自己付还是让老板付，但看到佳纹丝不动，所幸摆烂也不动了，老板倒是干脆，起身就去付了钱，随后交代佳几句，又让平记得做ppt后就驱车离去了。 “他去上班了？”想起佳说过老板是有正经工作的，只是做个副业，所以平理所当然觉得他是去上班了。 “应该是，反正他几乎不管我们，只在微信下任务，每次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在这还没做成什么事情呢。”佳的话，导出了自己也对这份工作不满意。 回到办公室，平和佳一个不小心午觉睡到三点，看佳一点不慌的样子应该是惯犯了，幸好这办公室还没有监控，但如果有监控，也说明老板小心眼。 在这上上班也不用打卡，所以快到六点时，佳就催着平快走，自己好锁门。 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都是这样的工作节奏，平都自我怀疑了，主要没人带，一点东西都学不到，全靠自己摸索，平及其没有安全感，但又不敢随便辞职去找其他工作，因为担心自己找不到，所以只能每天痛苦的百度查资料做ppt，写上去的那东西甚至连平都不懂，但为了显示自己专业，平还花时间背了寓意。第三天快下班时，老板又来了，估计是想看看两人有没有提前翘班。 “老板好~”见老板进来了，平赶紧打招呼。 “还没走呢？”这老板明知故问嘛，倒显得他有些抠门了，就算是走了又能怎么滴，有没啥事，但平似乎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打工人了，拿别人钱是要付出代价的，也就是相当于他花钱买你的时间。 “你们住哪？看看有没有和我顺路的~” “我男朋友来接我的~”佳真是个冒失鬼，就算男朋友来接也得先道声谢谢吧。老板没理佳，又问平。 “我在白云区那边~” “白云区，我刚好要去白云区办事，走吧，和我一起，你在哪里下呢？” 什么？还有这种蹭车的好事，虽然平很不想和老板一起坐车，但是有免费的车坐，还能节省回家时间，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车。 平还没从消防队坐车事件中学到经验，直接拉开后排车门就坐了进去，完全没注意老板投来的目光，平心里只想着，副座一定是老板老婆的私人座位，可不能随便坐，但完全没想到坐在后排，又一次把老板当做司机了。 第86章 上班才四天，就被开除了…… 连续上了三天班，诺大个办公室都只有平和佳两人，平实在想不通老板为什么不再招个人，这根本不像上班，倒像混日子。 “下午我过来汇报！”平正看着窗外发呆，老板突然在群里@她，平倒也不紧张，还在学校的时候，都不知道上台多少次了，不说经验丰富，即便是没经验，新闻专业出身的她也不会后退一步。 “好的！”平回复完后就打开ppt做最后的检查。 手机刚放下没几分钟，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是娇。 “娇，怎么啦？”平将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手上打字的动作并未停下。 “烂仔，你的东西要给你寄不？我今天回学校了~下午些我就要走了！” 平突然想起搬出寝室时只带走了一些贴身衣服，剩下的行李都打包放在寝室，因为学校要到七月底才清宿舍，所以毕业生暂时还能住一段时间，平本想着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回去寄，但毕业旅行结束一回来就直接上班了，根本都还没空回去。 “要寄要寄，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一下？” “我就是准备帮你啊，我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回来就帮你寄！” “okok，太感谢了~” 挂断电话，平放松了一些，想着终于不用回学校去寄行李了又省时间又省钱。 平全身心投入到ppt里去，连老板来了都没察觉，还是佳提醒才发现。 “老板好！” 老板点了个头便坐下了。 “怎么样？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的~”平自信的对着老板笑，但这老板好像有个大病一样，既严肃又不苟言笑，平总觉得他是装的，平觉得他一定迫切想赚钱想当大老板，所以现在就已经开始装起一副大老板的样子了，平看他很不顺眼，但他可是老板，难不成还能把他给开了！ “行，先下去吃饭，吃完上来开始汇报！”老板说完就径直下楼了，平和佳以为他又要请吃饭，所以赶紧跟着下楼，但没想到老板竟然找了个沙发坐下不动了。 难道他不想请两人吃饭，又或者不饿？佳和平有着同样的疑问，但佳可不敢问出来，还得是平，“老板，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平问得非常真诚，虽然是装的。 “哦，我不吃，吃过了，你们去！” 果然被平猜中了，他就是不想请两人吃饭，在这装呢。 “好的，那我们先下去了~” 平和佳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办公室，等一进电梯就疯狂按下关门键，才开始随心所欲的吐槽。 “他也太抠了吧！”佳虽然看着傻，但点评可是一针见血。 “我第一次上班，不知道什么样的老板算大方，但他觉得算不上大方，虽然我只想干好自己的工作拿到工资就行，但他这做派也太让人诟病了吧~”平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佳也学着平的样子摊摊手，两人又去了昨天吃饭的店。 女孩子吃饭就是要慢一些，平算快的了，吃好就在一旁等佳，佳也不算慢，平吃完没一会儿她也歇筷了。 两人都属于比较老实的人，吃完饭就直接回办公室了，没去哪里溜达。 上到办公室，娇刚好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虽然老板在办公室，但现在还是午休时间呢，接个电话也没什么吧，平想完便直接接起了电话。 “娇~”平站在角落小声说话。 “你哪些行李要寄走？我现在准备去寄了。” 平都忘记一共是几袋行李，每个袋子又装了什么，平一下子想不起来了，“你拍张照片给我，我看一下~” “开视频嘛~” “行！” 平赶紧挂断语音电话改打视频，但接通后看了一会儿也没想好要寄哪些，平正在思考，眼神无意间瞟到正在楼上瞪着自己的老板，平有被这个颜色恶心到，一看老板就是不耐烦了，才是打个电话就不行了，以后工作久了还得了，这老板真不是一般小气。 平虽然也担心老板怪罪，但现在分明是午休时间，索性懒得管他接着和娇说话。 “这个也要带！”平让娇把行李袋挨个打开。 刚看了两个口袋，头顶传来老板不耐烦的声音，“黄夏平！”老板几乎是咬牙切齿念出平的名字，语气一听就在警告平是不是不想干了，平实在无奈，只得和娇说不寄了，改天自己回去再寄，随后挂断了电话。 老板马不停蹄让平开始汇报宣传方案，平忍住内心的怒火，点开ppt开始汇报，一开始，老板还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平讲得好，但没一会儿，这憨批老板便每隔三五分钟就要打断平说话一次，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想法，有时还插入一些和汇报没有任何关系的题外话，完全不在乎平有没有说完，这办公室本来就三个人，他还总是打断，还让不让汇报了？ 在老板第十次打断平的汇报，问佳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时，平怒了，“请你尊重一下我，我在汇报时你能不能先听我讲完再发表意见，你一点都不尊重人。” 平真勇啊！怼天怼地怼到老板头上去了，老板也被吓了一跳，随即爆发，“我凭什么尊重你，我花钱聘你来干活还要尊重你？还把气氛搞得这么尴尬！” 平突然觉得他说的在理，便没继续顶嘴，佳在一旁被吓得大气不敢出，老板更被气得当场离席，等老板走了，平才反应过来，这么一闹应该是干不下去了吧，那工资怎么办，好歹也干了四天，之前面试的时候老板不是说试用期内可以按天计算工资吗，如果他说话算话的话，应该能拿到，但刚刚激怒了他，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账。 “佳，他会不会给我结工资啊？” “不知道，反正你没签合同！” “诶，我明天应该是不能来上班了，都得罪他了。” “是啊，我们打工的不就是要忍气吞声吗？你拿他的钱就要忍受他的坏脾气哪~” 平感觉已经和佳不能再聊下去了，再聊下去只怕平会连她一起骂，什么拿他钱就要忍受他的坏脾气，世上工作千千万，为这几千块天天被骂得狗血淋头，还得不到尊重，平才刚刚毕业，如果一踏入社会就要被这番毒打，那平宁愿换一个大一点的平台受刑。 六点，平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来这上了四天班，连抬办公电脑都没有，平还得带自己的笔记本来，换一份工作也好，至少不用天天背着电脑上下班了。 回到出租房，西和昉还没有下班，平编辑好一条微信准备给老板发去：老板，今天不好意思搞得气氛这么尴尬，请问我明天还用来上班吗？如果不用来的话是否能结到工资呢？ 没想到对方很快回复了。 “磨合了几天，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适合我们这个团队，我把你上班这四天的工资结给你，祝你找到合适的工作！” 老板多余的话都没有，立马转了400元过来，等平收下后准备发个谢谢过去时，对方已经把她给删除了。 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到此终结，平什么都没有学到，焦虑和迷茫倒是很多，不干了也好，赶紧投递简历继续找工作吧。 晚上，平将这事和秋说了下，秋突然建议平去考个事业单位，说是稳定，但平一想到无穷无尽的备考和等待，平就害怕，平根本就耗不起，没有钱没有时间，平不敢。 “我可以资助你，你好好备考就行！”秋的话虽然让平欣慰，但平打心底抗拒考试，可能是在学校的时候天天听老师说烦了的原因。 “我想先上班~” “好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需要钱的时候要直说，别不好意思~” “好~”平匆匆挂断电话，连夜投递了十几家公司，都是那种二十几人的小公司，平根本不明白大公司和小公司的区别，她只想赶紧找到工作。 幸好，第二天就有四家公司通知平去面试，只是这四家公司分别在不同的区域，一个区还离一个区很远，平均都是乘坐一个小时的公交才能到，所以平一吃完午饭就出发了，等到达第一家公司的时候，人家还在午休，但平等不起了，还有三家需要面试，只能拨打人资电话，请求提前面试。 这家公司跟憨批老板那差不多，都是复式楼，但有十来个人，人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看起来有点凶。 “请简单描述一下你的工作经历~” “那上面不是写着呢嘛~”平真的很头疼，为什么明明看到了还要让平再复述一遍，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我知道有啊，但你再说一遍！”人资显然有些吃惊平会这么说，估计觉得平太过“刚烈”不适合职场吧。 “好~”平虽然无语，但还是复述了一遍。 人资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平觉得她简直就是废话连篇，平心里已经把这家给pass了。 “你先回去等通知~” “好的~”平嘴上说着好的，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来这上班，同事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人资还是个不好说话的大姐。不过人家估计也没看上平，毕竟像平这么反骨的求职者，她应该见得不多。 接下来是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平竟在路上耽搁时间了，但三个人资都还算客气，即使平超出了约定时间还是礼貌接待了平，但面试下来，平还是觉得自己不合适，也在心里pass了。 跑了这么一整天，竟无获而返，平又累又焦虑，想着存下来的钱就快要花光了，再找不到工作一定会被饿死，平还在公交车上便再次拿出手机开始投递简历，没想到立马又被一家公司邀请面试了。 “请问现在还可以面试吗？” 平太需要一份工作了，所以即便现在已经快五点了，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以，你过来直接打这个电话~” 平查了一下路线，发现自己离这家公司位置并不远，应该能在下班前赶过去。 “好，谢谢，我马上到~”平赶紧就近站点下车，然后上了去这家公司方向的公交。 可一下公交，顺着导航，越往里走越冷清，怎么会有公司开在步行街，还是静悄悄的步行街，环境卫生都不好，破破旧旧的，如果不是看到这家公司的门头，平都要担心是不是遇到传销公司了。 跟着公司导视图进了电梯上二楼，便再也没有什么标志和指示了，平只能给对方打去电话。 “您好，我按照指示上了二楼，但找不到地方~” “你到了吗？” “是的，我在二楼了~” 几秒钟后，一个圆润的男人从一扇隐蔽的门内走出，“这边~”，男子向平招手，平赶紧小跑过去。 这家公司虽然也是创业型公司，但没想到还区别部门，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办公室，看起来也有二三十人，工作人员也都还算正式，平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表现留下来。 面试过程还算顺利，这人聊天的方式要比前四家都专业一些，还让前台在正式面试前给平做了心理测试，平一下子就觉得这公司可以，至少管理是正规的。 “行，你先回去等通知，我这有你的联系方式，不管过不过我都给你回复~” “好的，谢谢经理~” 听到平喊他经理，男子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送平出门。其实，平在面试时就注意到他的工号牌上写着人资经理，便记下了，没想到一个无意间的称呼却给平多加了几分。 回去后，平也不再投递简历了，就想等着这家通知，但平再也等不起了，便主动打电话去问。 “经理，请问你们考虑好了吗？” “黄夏平是吧？我刚好要给你打电话你就先打来了~领导同意了，你这样吧，等下周一过来办理入职，今天都周五了也不好再喊你来了~” 平总觉得这经理一定是在平等通知这段时间又面试几个人，最后觉得平是最佳人选，所以才这么说的，但平根本无所谓，只要能进去，平就已经很满足了。 “好的好的，谢谢经理，那咱们下周一见~” 挂断电话，平赶紧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了秋和西。 …… 第87章 不过两月第二份工作也掰了 周末，平回到学校寄了行李，想着丽马上要放暑假回去了，应该能拿到。把钥匙交接给宿管阿姨后，平又马不停蹄赶回白云区，好好休息了个周末。 周一一早，平提前二十分钟就赶到新公司门口，但门竟也是锁着的，不过和上家不同的是，这次不只平一人在等。 “你是新来的文案吗？”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走近平问。 “是的，您好，我叫黄夏平~” “哦，你好你好，以后都是同事了，欢迎你的加入~” 平也不知该回什么，只能尴尬的笑。 “门锁是前台管，她没来所以我们都进不去，再等会儿~”男子才说完，前台就来了。 前台是个大眼睛女孩，但皮肤不太好，不过人没啥坏心眼，平在刚接触她那天就发现了。 人资经理把平带到工位，和她一起的还有两个女生，一个是设计，一个是人资专员，加上人资经理一个办公室。人资专员红和平同一天来报道，据说面试也是同一天。两人都是新来的，而且年龄也相仿，又是一个办公室的，所以火速熟悉起来。 “一会儿要开早会~”这是设计师程姐开口的第一句话，把平和红都惊了一跳。 “什么公司啊还要开早会，搞传销呢~”平小声嘀咕着，却把红和程姐给逗笑了。 早会上，人资经理让平和红轮流做了自我介绍，十七八个汉子站在面前使劲鼓掌，整个公司加上平就只有五个女生，其他都是跑市场的销售大叔。 上了几天班，平算是摸懂了，这家公司是搞城际出行网约车的，而平的任务就是和程姐搭档一起搞好公司宣传。平和程姐头上还有一个郭经理，他目前代管市场部和企宣部，据说他和老板都是从云南来的，因为这家公司的总部在云南困难，老板是加盟之后专程到这里开发市场的，只不过现在处于初始阶段，还没有啥业务，但老板不差钱，所以前期投入也没有太大问题，员工工资也从未拖欠过，这一点，平很满意。 老板一般一周会来一次，在这还有个合伙人，是他的好哥们儿，平见过一次，长得可凶了，虽然没有纹身戴金项链，也没有张口就是脏话，但一看就觉得像黑社会，还是会打人那种。 郭经理倒是好说话，请假啥的基本都好说，也不会问你啥事，但就是不太满意平写出来的东西。平本就是学新闻出身的，写的文章也多偏向于报道类型，但郭经理希望平能写些宣传软文推广一下公司业务，平实在想不出要怎么推广，所以平直接找到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来，“因为公司刚刚起步，目前要大量去宣传签约成功的文章才能吸引更多伙伴加入进来，所以我建议软文先放一放……”。没想到郭经理开心的同意了，还夸平会想事。 为了加速市场外拓，公司计划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 一天快下班时，公司又来了个外省人，听人资经理说过，这是总部请来的执行总裁，在公司发展起来之前会定期过来指导。不凑巧的是，他这次来，老板和经理们都出去看新闻发布会场地了。 他等了很久，不耐烦了，又找不到人问，看到平的办公室开着门，便站在门口问“董事长去哪里了？” 红和程姐都没有反应，平赶紧起身微笑回他：“董事长去看发布会的会场了，您稍微等一下，我给您倒杯水~” 这位执行总裁当即满意的直夸平“这文案可以~”，也不知道是故意说给程姐和红听的，还是真心觉得平不错。 …… 新闻发布会召开前两周，几乎每到下班时间就要喊开会，平真的特别无语，有几次都摆脸色了，但秋提醒她千万别再像上一次那样得罪老板，平才收敛了些。分工会上，媒体组没人负责，郭经理突然想起平是学新闻的，便随意的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平，平也只能假装能胜任的样子，没表现出丝毫不爽。 可这份工作却不好做。光是对接演出公司，选择适合观众的节目就让平够头疼的了，因为来开发布会的都是中年男子居多，而这些人分为两类，一是想发展成分支的老板，另一类就是自己购入公司指定车辆加入车队的老司机，而这个年龄阶段的人喜欢看什么表演，平真的一点都不清楚。突然，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将演出公司发来的节目视频转发给了平爸。 “爸爸，如果你去看节目，这几个中你会选哪一个？”平爸和这群人属于同一年龄阶段，喜欢的内容应该不尽相同。 “这是搞什么？” “新闻发布会~你别管了，只管选就行~” 平爸也不再啰嗦，直接发了两个热辣劲舞过来，果然被平猜到了。只不过如果都选这类型的节目，会不会让人觉得这公司不务正业，欣赏水平低级啊~平想了想还是加了个民舞，这样就把节目定了下来。 接下来是对接媒体的活，要准备红包，要电话联系，要发新闻通稿，要准备活动流程，还有几家当地小有名气的媒体，得亲自去接。别的本事平没有，礼貌待客的本事平可是早早学来了。发布会当天，除了迟到的一位媒体老师，平都一一将接来送去，还在晚宴结束后送了主持人，也因为加上了很多记者和知名主持的微信，只不过，平这会儿并不知道他们就是电视栏目上的明星。 发布会结束后，平想把两个周末的调休一起休了，好回老家看看爷爷。发布会召开前一天，平爸就打电话来说爷爷病重住院了，平一直忙着工作，都没时间赶回去，但现在忙完了，郭经理也应该没有不准许的可能性了吧。 “郭经理，我下周四周五准备休个假回老家一趟~” 平有些心虚的站在郭经理工位前，紧张的攥紧工号牌，担心他不会答应。 “可以啊~” “真的吗？你也太好了吧郭哥~” 见平开心成这样，郭经理也被感染了，“这次发布会连续加了两个周末的班，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哈~但是今天周五了哦，马上要发推文了，可不能懈怠啊！”郭经理起身去饮水机接水，平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 “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检查~” 平开始极了，一回到工位就打开微信公众号后台火速编辑，想着在下班前发布好回去和西吃饭。 “郭经理，我写好了，你要不要审一遍了？”平又到他工位去喊他，但他忙着出去跑市场，让平自己检查好，把发布时间设置在七点即可。 平照做了后，便关机下班了。 等公交和挤公交的过程是漫长且煎熬的，没占到座位的平靠着扶手睡着了，等快下车时，才发现微信被“轰炸”了，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你怎么搞的？连个标题都会写错，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平赶紧点开今天发布的那条微信推文，果然看到自己在标题上多打了一个字，原本是祝贺……，祝祝贺……，平也不相信自己会犯这种错误，当时检查时还多检查了几遍，怎么就突然有错字了！ “你赶紧解决！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看着郭经理发来的这些微信，平气炸了，什么叫作故意的，难道犯错还有故意一说。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还是先道歉，表明一到家拿到电脑就处理。 “自己在群里发50块钱，和大家道歉！” 此刻平心底的愤怒已到达顶峰，不小心多写了一个字，就要在群里发钱道歉，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处罚方式，如果他是一个好领导，就应该包容平，悄悄让平删了重发就是，搞这么大阵仗作什么！ “凭什么发？我不发，错了改正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动怒吗？”平虽然是个打工的，但绝不惯着这些张口闭口就是处罚的狗头领导。 对方没再回话，平以为他被气到无语了，应该会消停一阵子了，没想到他自己在群里发了50块，还以平的名义道歉，这操作看得平更加恼火，平才不愿意他装好人帮平接受处罚，若是不发声不就做实了自己就是个做错事情不敢出面，让领导帮忙开屁股的员工吗，平气得直接给他发了50块，并告诉他自己会马上离职。 结束聊天，平立马给人资经理打了电话，通知他自己要辞职。人资经理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只能先安抚平让平冷静，等过了这个周末再说。平也不想占用人家宝贵的休息时间，所以挂断了电话。 入职以来，平的工作几乎还算轻松，除了无休止的下班开会以外，一周只需要写一篇推文，偶尔会帮忙出一点宣传文案，帮老板写写发言稿，还有晨会时的游戏设计。与同事相处也很合得来，特别是程姐和红，三人几乎每天中午都在同一地方吃饭，有时候是吃粉，有时候是组队吃个人均10元的蔬菜火锅。因为关系好，三人还建了一个群，专门用来八卦和吐槽的，程姐总说一工作烦躁，平觉得她夸张，因为平觉得工作很规律，也很开心，红和程姐一样，但没有程姐这么严重。 程姐家有个2岁的女儿，很是可爱，目前是她婆婆在家帮忙带，她老公在广东那边做生意很少回来，所以程姐有时会邀请平和红到她家去玩，平本来也是个爱玩的，所以程姐一喊她就去了，但程姐的女儿有些怕生，好几次都被平吓哭了，可平还是很喜欢她，每次去都会给她带个小玩具。 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平还是蛮舍不得的，但覆水难收，况且这些气话还对直属上级说了。 唉，还是好好度过这个周末再说吧~ …… 第88章 求职路上四处碰壁 “啊？你又不干了？” 晚上，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听到平的决定，被吓了一跳。 “唉，虽然我承认这次是我太激动了，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我也不好意思不走吧，工作又不是玩耍，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肯定了，但你好不容易找了份工作，这就失业了，你接下来不得又继续找工作啊？太累了吧！” “趁着现在还没工作太久，多多面试，不合适的就赶紧逃了，不然以后只会越干越苦闷，日子还那么久~” “你的事情你开心就好，但记得找个近一点的工作，不然赶车太累了也是同样坚持不了太久的~” “嗯~” 平从西手中分走一些瓜子，一颗一颗丢进嘴里磕掉，再吐出瓜子壳，脑袋里却乱糟糟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见西去洗漱了，平才完全放松下来，看着窗外的车流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读了这么多年书，毕业后却还是要吃找工作的苦。 …… 周一一早，平准时起床洗漱到公司打卡，虽然是最后一天上班，但也不能让人在考勤上抓了把柄，不然之后结算工资时肯定会有出入。 “早呀小平~” 程姐一如既往先到，红还在路上，估计又要迟到了，郭经理低着头坐在工位上一言不发，好像在刻意避开与平接触。 平才没工夫搭理这个小气鬼领导，回到工位就开始准备需要交接的资料。 “夏平，你跟我来一下~” 晨会一结束，人资经理就把平单独喊到了会议室，并将门关好。这波操作搞得像是要和平进行什么秘密交易一样。 “怎么啦？周五晚上我想着先让你冷静冷静，所以没具体问你，现在你好好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资经理做出一副很关心平的样子，但平早就领教过他的虚伪，所以心里清楚不能轻易相信他的话，而且平话也都说尽了，自然知道人资经理今天的任务就是假装找平了解一下原因，断然绝不会再留平这般反骨在公司了。只是如今既然要走个过程，那平也只能憋着恶心继续陪他演一出戏。 平复述了整件事情经过，人资经理果然假装被震惊到，但还是假意挽留平，平也学了一把他的虚伪，先是感谢他的好意，最后表明犯了错说了胡话，不敢继续留，人资经理也不再继续假装，直接让红给平打印离职报告了。 见平出来了，红和程姐赶紧在群里问平情况，红和程姐和平玩得最好，所以平一一讲述了人资经理是如何虚伪挽留自己的，但平去意已决，即便是有些后悔，也绝不会回头，这是尊严问题，也是在为自己行为买单。 “诶，真舍不得你~”红的表情看得出她是真心舍不得平。在工作之前，平就听说职场无朋友，但来到这家公司，平遇到程姐和红都还行，都不是有心眼的人，也从不会算计别人，虽然三人年纪相差也大，但平从未觉得有代沟。 “去吧去吧，你还年轻，别像我们一样混日子，去好好找一份比这里好百倍的工作。” 程姐的叮嘱不是没有道理的，平毕业以来，接连找到的两份工作都是为了解决就业随意找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而今决定离开了，一定得好好找一份喜欢且靠谱的才行。 下午，平去交离职报告，人资经理看了一眼，当场笑出声，“我上班就是为了钱，你还扣我钱，恕姐不奉陪，江湖他日再见！” “哈哈哈哈” 人资经理这一读，全公司人都听见了，大家纷纷围上来看平的离职报告，像看个新奇玩意一样打量着平，有些甚至笑到站都站不住了。 平才懒得找功夫搭理这些看戏不嫌事大的，回到工位开始收拾东西，突然瞥见郭经理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希望你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他的漫不惊心让平想直接给他一脚，记得刚进公司时，平就觉得他长得老实巴交，会是个被挤兑的人，可后来发现他只是看起来老实巴交，其实心里可复杂了，比如知道怎么讨好领导，再比如知道请平和程姐吃顿饭，可其他部门就没这么大方，对此，平对他还挺满意。 其实，平提了离职，更多的是和他赌气，因为他不由分说就指责平为了离职故意犯错，随便哪个正常人想想，都不可能想出故意犯错来辞职这样的理由，平可觉得这货傻得离奇，估计也是听了哪些有心人的挑拨离间吧。 “好的，谢谢你~” 平从早上来到现在就没用正眼看过他，等他走了，才偷偷看了眼背影，回过头继续收拾，看到文件栏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 几天前，平发布了一则抖音，拍摄画面是一天快下班时，自己将工号牌摘下放进文件栏，并配文“有家的地方没工作，有工作的地方没有他……”这个他，显然就是秋，只不过平竟没想到会被郭经理刷到，难怪他会说自己是故意的，所以理所当然认为平是为了去秋的城市工作，但因为没有辞职的理由，所以故意犯了错。 这……哪个傻子才会想出这样的连续剧，所以说他呆也不是平冤枉他了。 打完下班卡，程姐用电动车载着平到就近的公交车站等车。从这里回白云区的公交车很多，但因为停靠站点不同，还有到站时间也不尽相同，所以平只能每日靠排除法选择能坐的车次，只要是顺路的，程姐都会载平到公交车站。 “程姐，最后一次坐你的小摩托啦~谢谢咯~” “谢什么谢，以后我们常联系，不要一走就忘了我们~” “嗯~” “这里不能停车，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微信上聊~” “好好好，拜拜啦~” 程姐走后，平拎着之前团建时公司给自己准备的礼物也坐上了公交车。 想起上次团建，是为了给自己和另外一个姐姐庆祝生日，这么想来这家公司也还算可以，但既然要走，就不应该想七想八，不如好好准备简历。 在回家路上，平连续投了十几家公司，很快收到了六家公司面试邀请，但等去面试后，才发现工作内容与招聘信息上写的尽然一点都不同，还有个奇葩老板要招聘秘书，只要求打字速度，平都快头疼死了。去面试的最后一家是中公教育，平当时一看公司规模九千人以上，立马就投递了，所以去面试时前几天都是试试水，只有这一家是做足了准备，只是这家位置距离平住处实在太远，还没有直达公交，下了公交后走了半小时又问了半天路才找到。原本一整天都在面试就够心烦的了，来了之后还得排队面试，平并没有提前去搜这家公司的企业简介，所以也不知道他家具体是做什么的。 平顺着指示牌往面试处走，发现那里已经等了好几个面试者了，人资办公室里，一个女生正在教一个男生怎样开展工作。 “行了，去吧，人也都来了，你就先去试试手！”女生将一份资料递给男生，男生拿起资料看了会儿，平猜测他应该就是人资，便迎了上去。 “请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平走了太久的路，实在渴得慌，之前面试的公司人资都会给一杯水，但这家并没有。 “水啊？没有诶~”这男生看起来也像是个新入职的毕业生，说话都吞吞吐吐，好多东西也都摸不着头脑。 “没有?那我先走了，你家实在太不尊重人了，又远，连杯水都没有，这样的公司不适合我，我不面试了，再见~” 平这一天本来就跑得够累了，现在想喝杯水都没有，气得转身就想走，没想到又被刚刚那个女生喊了回来。 “什么情况?怎么啦？” “她说她不面试了……”男生显然有些紧张，就像事没办好怕被领导怪罪一样。 那女生转头看了眼平，面无表情的对着平说“来都来了，先面试嘛~我们也好了解一下对方！” 平想着多面试一家对自己也有好处，也勉强答应了。 那女生主动拿走平的简历，平赶紧提醒他“简历我还得留着下一家面试用，随便看看算了~” 可那女生不由分说在简历上写写画画，等平发现时已经无法挽救了。平气氛得站起来就要走，没想到对方低着头嘀嘀咕咕正好被平听到。 “你说什么？”平愤怒的问道。 “我说你自己因为路程远坏了心情，把坏情绪带给我们，但是你自己看看，你只是从白云区过来而已，那些同事还有的从花溪大学城过来 人家也是一两小时路程也没说什么啊！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公司！”这女的还来劲了，平快气死了，脑子一阵干烧不知说什么反驳她，但嘴巴不听使唤地早已骂出了口。 “简直活久见！这公司是你家的?你要这么维护它，我嫌远管你屁事啊，他们在哪又关我屁事啊，我又不来你们公司上班你着急个毛线啊！还有，我好心留下来帮你完成指标，你还在我简历上写写画画 故意不让我拿走，心眼挺多啊小东西！永远别忘了自己只是个打工妹，公司不是你家的，没必要站在公司的角度去审判别人，在这你是前辈，离了这里你以为自己是谁?神经病！” 平说完边愤怒离场了，留下身后一众吃瓜群众哗然唏嘘，平都没空去猜那女的现在脸有多臭了。 坐车回家路上，平身心俱疲，在公交车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到了终点站，下车看到陌生的环境，平才有些紧张起来，但马上又折回车边问了司机才知道要过十分钟才能坐另一班车返回。平蹲下站台等车，掏出手机想给秋打电话，但想到此时的他一定还在训练，便又将手机放回了包。 突然，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平以为是秋，迅速掏出一看，原来是爸爸，失落的同时，还有些焦急，因为平爸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爸爸，怎么啦？” “小平，你爷爷住院了，你们有空回家来看一趟吧……”平爸永远学不会商量，开口闭口都是命令，平听得心烦，又不敢挂断。 平爸是个极爱面子之人，对于普通爸爸来说，爷爷生病了爸爸喊女儿回家是真的为了爷爷着想，想让爷爷看家孙女后开心一些，单平爸绝对不是，平爸只是单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 让别人看到他孩子懂事孝顺，爷爷生病了，马上就回来看了。 其实爷爷也没生什么大病，只是随着年纪增长而衍生的一些老年病，加上他的腿长时间疼痛，所以需要去医院做针灸治疗，早几个月，奶奶就让平爸和几个叔叔们商量，一家回来照顾爷爷三个月，如今轮到平爸了，他才会回家。 “好，我有点忙，先挂了。”想到爷爷这辈子过得太苦，小时候还是挺疼自己的，平便想着明天面试完预约的公司后，就约丽一起回去。 明天要去的面试都是记者和编辑岗位，还有一家是文案策划，这些工作都是之前召开新闻发布会时结识的那些媒体朋友们给自己介绍的，所以说皇天不会负有心人，若不是当时平的真诚服务与礼貌相待，他们也不会在平开口求工作时立马就给平介绍了。 要是做回老本行，平会很高兴的。 终于等来了车，平疲倦的靠在扶手上，却再也不敢闭上眼了。 晚上，西和昉又去看电影了，要一点多钟才散场，平无力的躺在床上等秋的电话，直到快睡着了才听到铃声响起。 可平苦涩的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今天这些遭遇本不算什么大事，但就是好让人心累。 “小乖~怎么啦？”秋察觉到了平的反常，试探性开口问。 平一听到秋的声音，眼泪便开始唰唰落下，秋听到了平的啜泣声，不知所措的安慰她道“没事的没事的，工作要慢慢找，别着急~谁规定的一毕业就要找到工作了，你看多少毕业生还在家待业呢~你已经很优秀了……” 听了秋的话，平哭得更大声了。一直以为，平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硬撑着，如今和秋在一起了，也还是独自一人承受，平觉得好累。 秋不再说话，只静静的陪着平，直到平哭睡着了，才挂断电话去交了手机。 早上醒来，平突然决定要去秋的城市，于是说干就干，直接投递了那边的几个岗位。 其实刚毕业时，平就做过去秋那边发展的打算，只是始终找不到同伴，怕生的平便放弃了，如今在这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不如去那边试试，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第89章 我想去有你的城市工作～ 等秋忙得差不多了时候，平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你是真心想来?还是因为找不到工作了才想来这边继续找?” 秋的问题可把平给问住了，平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这么想的，若要说是喜欢，好像也谈不上，之前也去过几次，那边又晒又热，没有空调是没办法生活的，平最介意的还是那边靠海，紫外线超强，那里的人皮肤普遍都黑。可如今在这个城市也没有安身之处，如果去秋那里，平至少还会安心一些。 “我想来到你身边~”这是平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 “可你来了，我们依然不能见面呀，我们的管理规定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有可能我们会一个月才能见上面，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在我们驻扎地根本没法找到工作，因为这是个小县城，你来过你也知道，你非要来的话只能在市里，而市里到县城需要三个多小时，你来了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不如留下来，至少还有西陪你一起，我比较放心。” 秋说的这些平不是没有想过，但人在极度焦虑和缺乏安全感之时是最容易胡乱做决定的，平虽然也纠结，但此时只想把想做的事情做了。 “我先投简历，再看看情况吧~”平的语气逐渐无力，秋知道此时的她需要支持。 “这样吧，你实在想来找我，你先投简历，和对方线上面试了解一下大致情况，谈好了再做决定！” “嗯！” 平虽然想去秋的城市，但心里清楚那个三线小城市是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但眼下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突然想起实习的时候一个玩得好的同学去了广州上班，毕业后也直接待在那边了，平便马上联系了她。 这位同学一听说平想去广州发展，立马来了兴趣。因为她一直想找个合租室友分摊一下高昂的房租费。但聊来聊去，平才知道那边生活节奏都很快，工作几乎都是朝九晚九，周末单休的，有时候还会被喊去加班到深夜，所以这位同学也动摇过要不要继续留下去，但想到至少工资还行，便咬牙坚持着。 平也搞不懂此刻的自己到底是这么想的，虽然嘴上说要去广州要去秋的城市，但看工作还是以贵阳为准。想到去广州也要坐几小时高铁才能去找秋，去秋的城市也见不到他，想留下来的打算更加明确了。 只是去面试了约好的那几个岗位，都不是很合适，要么工资达不到自己的要求，要么自己达不到人家规定的工作年限。 面试完之后一家回去的路上，平收到了秋那边的面试邀请，是一家网络媒体，招记者的，因为距离太远，平直接加了微信。得知平是异地找工作，负责人也没像前几家那样直接拒绝，只是问平为什么会想到要去这个城市工作，平说为了爱情，他倒有些欣赏平。 聊了几十分钟，所有面试会问到的问题平都问了个遍，也觉得没有线下面试的必要了，但此刻平的内心还在犹豫不决，只得先谎称自己要办理完毕业手续才能来报道，暂时稳一稳他，毕竟要是答应了后面又遇到喜欢的工作咋整呢。 负责人也比较好说话，直接答应了。 接下来几天，平也接到了湛江几家公司的面试邀请，其中一家让平印象很深刻。人资直接打来电话让平过去面试，说他们领导也是贵州人，一看到平的简历就感觉特别亲切，所以邀请平去面试，只要平不是什么都不会，都一定能留下来。平打听了薪资，这家也给了平一个满意的答案。平搜了这些公司，发现是一个工厂，规模还挺大，只是一看公司位置，竟然在雷州岛，平马上泄气了。 秋曾经说过，雷州岛是古代流放囚犯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只会说雷州话，而且不大欢迎外地人，所以即使这家包吃包住，平还是婉言谢绝了。 快到住处时，平又收到一则面试邀请，还是一个集团，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平立马转身上车赶往这家。 接待面试的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刚毕业不久，一看到平是民大毕业的，他立马激动喊道“我也是民大毕业的！” “真的吗？”平赶紧站起身来假装很意外的与他握手，一口一个师哥，喊得他心花怒放。 聊了半小时，两人全程都在笑，看得出这场面试很成功。 不然不出意外，傍晚，平就收到了入职通知，平开心爆了，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秋和西。 秋比平还要开心。 刚好明天周末了，平便与对方约好周一就去办理入职，然后给丽打去电话约她明天一起回家看爷爷。 这一晚，平激动得睡不着，想到这次找到的工作终于是份靠谱工作了，她的欢喜肉眼可见，只是平虽然开心，却也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平想着估计是师哥加了自己微信后第一时间发来的集团狼性原则，让平先背熟，哪天能背出来哪天开始计算工资这事给闹的。 哪家正常公司让员工背书的，这家公司莫非也是家奇葩公司，但看在集团二字的面上，平还是一遍遍读着这绕口又难记住的百余字。 第二天，平和丽在客车站碰头，一同踏上回老家的路，这一路，姐妹两都在分享各自遇到的事。丽又交了男朋友，平很是震惊，因为距离丽上一段感情结束也不过一年时间，不是说失恋的人至少要两三年才走的出来吗，况且他的前任还给他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 还在平读大三的时候，丽就谈了第一任男朋友，那是他的同级同学，两人在驾校认识的，那男生告白的时候说他对丽一见钟情。丽本身也长得乖巧可人，身材还前凸后翘，一般男生都会喜欢的类型，但有一个与他看上去聪明的外表不同的点，就是她人太傻，简称恋爱闹，别人说什么她都会信那种，所以镇这男的一说对她一见钟情，她立马感动的答应了。丽还带他来过平的学校，平当时见了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直觉告诉平他应该是个渣男，而且还是个不负责任不懂事的渣男，因为在平带他们去吃饭时，这男的并没有主主动买单，而是等平刷饭卡，娇当时和平一起去的，娇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平也懒得管，加上看丽也很喜欢他，便没好说什么。 但没过多久，平在给丽打电话时就发现她整个人有了很大的改变，即使丽已经极力掩饰，平还是发现了，平太了解丽了，所以光从她的说话声就能察觉异常。 果然，丽吃了爱情的苦，丽说这男生故意带丽去看电影，等散场了才发现错过了回寝室的时间，这男的还假装不情愿但又别无他法的带丽去开房，当晚就和丽发生了关系，还没做任何安全措施，甚至因为没见红质疑丽不是第一次，丽觉得收到了侵犯，气得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丽回到寝室，无助的哭了，室友问出了缘由才带她去买了药吃。丽和平都是思想比较传统的女孩子，在结婚前，是不能接受和对象走到那一步的，也是因为发生了关系，丽便以为这辈子只能跟着他了，所以开始死心塌地对他好，好到连自己的生活费都要拿给他花。后来，这男不知好歹开始对丽冷暴力，丽也是因为这些事情才变得沮丧。 平知道真相的当晚，气得在宿舍直哭，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平一定要去给这男的一些颜色看看，好给丽讨个公道，但平独自一人又不敢，要是秋在就好了，可平知道秋即便是知道了也没办法回来陪平一起，所以想到了海。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海都要睡着了，但听到平的哭声，他竟一反常态没有骂平，而是立马和平要了身份证号买票，他知道平此刻脑子肯定乱糟糟的。 等平哭着从阳台走进寝室，三个室友才反应过来。三人同时围了上来，平说了大概，娇义愤填膺当即决定和平走一趟，平内心很激动，但因为脑子很乱，一直没想起来目前要干啥，还是海打电话来确认出发时间，她才清醒过来。 平始终觉得一个女生陪着自己去会更合适，要是带上海，那男的估计会自尊心受挫，指不定以后还要报复丽。 那一晚，平担心得整夜没合眼，都说长姐如母，洗听到丽遭受了这样的对待，平又怎会不心痛呢。 那天一大早，平和娇便坐着高铁去了丽的学校，娇给平做了一路的思想工作，让平一会儿好好说别激动，但平还是在见到那男的一瞬间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那男的被打懵了，他甚至不知道平为什么动手，因为前一晚平就让丽先别声张把他喊来。打完那一巴掌，平便让丽去和他单独聊，彻底把他们的事情了解了。 回去那天，平心情一直没恢复，所以一直没想起请娇吃顿饭，还是娇的男朋友来请客的。 后来，平去实习了，丽竟然背着平又和那男的和好了，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丽也沦陷了，即使知道不能重蹈覆辙，还是再次跳入了坑。那男的还pua丽，说发生关系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不信秋一直没和平发生关系。也不怪他不信，连室友们都不信，但秋就是这样好的人，提起他，平找不到任何吐槽的话，秋好得平从来都是为他说话的。 幸运的是，丽在听到那男的说他和平之间永远有隔阂这句话时果断选择分手，丽是个永远会将家人排在心里第一位的人，这一点，平都比之不及。 “这次不会又找渣男吧？”平实在不相信丽挑男人的眼光。 “怎么会！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 一听到这句话，平直接躺倒戴上耳机睡觉，懒得听她继续掰扯。 平和丽直接去了医院，看到姐妹俩，爷爷竟掩面哭泣，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爷爷，平心疼了，这个小老头虽然在家没有话语权，还抠门，但在平身无分文的时候，他数了一百张一块一块的钱给平当生活费，这样点滴的好，平会铭记终生。 见到平和丽，爸爸倒没有多开心，平早已经习惯了。平给了爷爷一百块，在家里，只要谁生病，不管住不住院，邻居们都会一起去看，还会给钱让病人买点好吃的，平之前是孩子，但现在已经工作了，即使工作丢了，也得遵循这个礼节。 爷爷没有推辞，二是直接收下了钱，让平有些意外，平以为他会说“你刚工作没有什么钱，别给了”。 回到奶奶家，奶奶倒是很开心，还杀鸡炖给姐妹俩吃。吃完饭和奶奶到地里背菜时，平突然接到师哥电话，他让平明天立马去公司报道，因为公司要组织员工军训，平需要去写活动策划，平刚回到家，心里一点都不想去，而且回去的车最早一班都是八点半，到了也快中午了，平很不高兴，但还是央求对方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是这样的，因为这是集团紧急通知的，所以需要赶紧准备，如果你明天赶不过来，我们就要通知另一个人候补了。” “行吧我不来了ok!像个传销公司就算了，还让人周末上班，师哥你们公司好变态！” “还有更变态的呢！天天开会，动不动就喊来加班，你不来也是好事，那祝你早日找到” 师哥估计也是真急，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给平打电话，但平虽然决定不去了，心里还是会觉得遗憾，因为好不容易盼到了份好工作，这么一折腾，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平垂头丧气的跟在奶奶身后，直到夜里才将这件事告诉丽和秋。平又想到了秋那边那家网媒，内心开始动摇，想着最后实在不行就去试试吧。 夜里，平和丽睡在二叔那间房间，小诗听到两人来了又抱着枕头跑进来，只是这一次，没有小语了。 …… 第90章 你好，黄记者 原本计划在奶奶家过完周末就回去办理入职手续，可现在人还没到工作就先丢了，说出去都怕人家笑掉大牙，偏偏老家这群人的嘴从未闲着，一会儿来个人问平在哪工作，一会儿又来个亲戚探探虚实，平实在难得应付，便吹嘘自己在电视台当记者，好堵堵这群表里不一，见不得别人比他好的伪装者的嘴。 谁都爱演戏，谁都能演戏，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平过得怎么样的，他们只想听到别人的不如意和不比他好，假意可怜同情，实则内心开心得不得了。 平偏偏不让他们得逞，越是这么打听，平越要吹嘘，哪怕是假的，也不能亏了这张嘴。 平就是看不惯他们这副做派。 一大群人围着没添火的炉子嗑瓜子，奶奶突然提着一只鞋从平昨晚睡的房间走出来，眼神说不出是惊恐还是空洞，总之和往常不太一样。 等人都各自回家做饭去了，奶奶才走向平这边来。 “昨晚你们一回来，我就听见蛐蛐叫，这家里从来没进来过蛐蛐，今早我听见还在那间房床底下叫，我用扫把进去扫，突然再也听不见声音了，我把扫把往回拉，就拉出了这只鞋，你看！” 奶奶又提出那只小皮鞋，平认出来了那是小语的小皮鞋，她生前一直舍不得穿，想等他她爸爸回来了再穿，可等着等着鞋子就找不到了，如今找到了，她也穿不了了。 平不知奶奶想表达什么，只能继续眼睛睁大看向奶奶 ，等她往下说。 “她去世的时候直接火化了，衣服裤子鞋子全都烧完了，按理说烧完了就不在这个家里了，可你二叔睡这个房间，天天梦到他，所以我说怕是还没请出去！” 奶奶越说表情越惊恐，都给平整害怕了，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巧合时事件，但家里的老人们总是习惯将之想成奇异事件。 “想太多了奶奶，相信科学!” “那为什么这家里从来没有进来过蛐蛐，偏偏你们一到家就开始听见蛐蛐加，以前你们只要一回来，她都开心得又跳又叫。”奶奶越说越离谱了，一只蛐蛐都能想成鬼魂回来了，简直不要太离谱。 “你不知道……” “诶哟，奶奶做饭吧，我好饿，吃了还要赶回去上班呢！”平赶紧打断奶奶的话，平担心她再说下去自己就要相信了，因为自己从小也做了十几年的噩梦，所以明白有些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匆匆吃完饭，平和丽踏上返回的客车，这一趟，平心里负担更大了。找了半个月的工作，平身心俱疲，再找不到只能去湛江那家网媒了。 说起那家网媒，老板人还挺好，估计也是急用人，所以在平的委托下去帮忙看了房子，还看了两处，当时给平拍了视频看，房子是七八百的一居室，在城中村，平心里都决定好了要租哪一间了，但又遇上师哥那家公司便一直没给回复，现在想了想还是联系一下，不然老板以为自己在耍他。 平内心是不大想去的，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平虽然是个纠结的人，甚至在面对一些抉择时很久都选不出答案，但心里要是真想去早都已经去了，现在这个状态仅仅是将之当做备选而已，实在找不到了才想去。 一回到出租房，平又接连投了几十个岗位，等到了周一早上，才陆陆续续收到面试邀请，但结果都不尽人意。在回去的公交车上，平再次给湛江那家网媒打去电话。 “哥，您好~” “夏平啊~你什么时候来报道?” 这老板人真的很好，让他帮自己看房子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一直客客气气对他，但内心又没有百分百想去。平心想，既然不好拒绝，又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如和他谈谈条件，如果他能满足，那不失为一件好事。 “哥，其他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这个薪资还有得商量吗？我大老远去个陌生城市工作，我怕自己会赌输。” “工资啊？这个工资呢已经是湛江比较靠上的水平了，也是我们这个公司给出的比较高的工资了，主要也不知道你适不适合这个岗位，来了还得试用期呢……” 老板说的平都知道，但平担心的是，大老远去到湛江，最后发现自己并不适合这份工作，那岂不是又得重新开始。 “您说的我都懂，可我这是特殊情况，您看可以特殊办理吗？嘻嘻嘻……” 平同老板开起了玩笑，老板估计觉得平情商还行，便松了口。 “你会喝酒吗？” “啊？”平都要懵了，上个班还要会喝酒，这又是件什么离谱事件。 “我们这个公司刚成立，处于市场外拓阶段，快肯定免不了出去应酬谈生意，如果你会喝酒帮着一起应酬，那工资还能再给你调一调……” 老板的话说得很直白了，但平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哪里会懂应酬。上一份工作郭经理带自己出差去跑市场，就是为了让形象好又深受执行总裁好评的平去出出力，结果平一到饭桌就只知道吃饭，一点忙都帮不上，估计郭经理都要怀疑执行总裁看人的眼光了。 “这个……我不会诶……”平有些尴尬，但内心已经下定决心不去这一家了，都说到应酬了，那加班这种常见的职业规则在他这里岂不是家常便饭了。 “你再好好想想嘛~我们很期待你的加入，和你电话交流也有好几次了，能感觉得到你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好的好的，谢谢哥的夸奖了，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嘛~” “行行……” 才计划去湛江发展的时候，平曾经联系了好几个广东的朋友，想约他们一起到湛江做个伴，当时一个高中同学都直接把工作给辞了，随后立马给平打电话，问平租房地址，想把行李直接寄过去，可当时平明明只是和她说了计划想去而不是已经去了，所以没料到她会直接辞职，这搞得平心里一阵愧疚。 等平和她说清楚的时候，她已经将平拉黑了，拉黑前还特意发了朋友圈阴阳平给她画大饼。 这气平可绝不白受，于是直接一阵电话轰炸过去，逼得她不得不接电话，平直接质问她“是我逼你辞职的吗？你自己说受不了你现在的工作了想辞职，我说让你稳稳先，等我这边决定了再给你打电话，而你直接就辞职了，现在还怪我给你画大饼!” 平话还没说完，她便生气的将电话挂了，她无语！平还无语呢！真是奇了个怪了。不过平虽然冤枉，心里也不是滋味，再怎么说，这个朋友也是因为自己辞职的，如果不是自己联系她，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回到房间，西和昉还没下班，平洗漱完便躺下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拉开窗帘，依旧是车流和人声，这里好像从未变过，每天都是各种各样的吵闹声，但平从来都是那个不想与之融合而又被迫与之融合的人。 习惯性翻开求职软件，发现又有一个新面试邀请，记者！地址在三公里外！天！这不正是平的梦中情职吗？ 约好明日早上面试，平便不再理会其他岗位了，这一次，她势在必得。 这场面试由部门负责人直接开展，对方是一名在电视台工作了20几年的资深记者，一上来便要看平的作品集，还好平早有准备，将大学时期班主任老师用做范文的新闻稿拿来充数，没想到正好被这名负责人看上了。再加上平的一顿吹嘘夸赞，负责人当即留下了平，并通知她第二天就可以来上班。这可把平高兴坏了，面试完回去就买了好多菜，做了一桌子菜等西下班。 这一次，平一定会认认真真干，再也不意气用事了。 “决定好了？” 电话那头，秋郑重其事的问了平两遍。 “嗯！嗯！是的！决定好了！”平总觉得受到质疑，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 “小乖，工作和生活一样，只要拿出态度和力气，就一定能摆平！秋班不希望你受伤，也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每一次选择，都要从中吸取经验教训，你才会越来越好。” 这一晚的秋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但平能感受到，他是真心盼着平好的，也是真心为着平的未来着想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努力~” “加油，黄记者！” …… 第91章 遇见人生挚友 平本以为换了家正常点的公司应该就没有那些奇葩规定了，之所以说它正常，是因为平从收到入职通知到办理入职，全都不同于之前的公司那般随意，而是证书审核、体检等全过程看起来都如此合规合矩，但没想到，报道第一天，就要开早会。天哪，这无穷无尽的早会什么时候到头啊。 “新同事来了，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另外也给自己起一个字号，我们这儿不喊名字只叫字号的~”总经理微笑着看向平。 说起字号，来上班前，行政就已告知了自己，当时平还纳闷，这什么神经公司不喊名字要喊字号，难道起个假名字来掩藏自己的难听名字？不过想到入乡随俗，平也只能想了个名字敷衍一下。 平从容的站起身来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黄夏平，字号傲寒，很高兴能加入这个大家庭，期待在白主编的带领下能和大家一起互相学习，进步成长~”平从初中开始就担任学校主持人，发言气质更是不用说，这么简单几句就赢得几位领导的掌声。 “为什么叫傲寒？”董事长饶有兴趣的问平。 “傲雪寒梅嘛~”其实傲寒只是平临时找来应付早会的，这来源于一首叫《傲寒》的歌，平最喜欢听了，但面对同事领导，该装的还是得装一下，这家公司看起来就是文墨浓厚的氛围，所以解释笔名也应当要和文笔有关才好。 “傲立群芳，严寒独开~”总经理有些欣赏平，觉得平能取出这样一个字号，一定是位德才兼备的好记者，但他猜错了，有些表面功夫是可以演出来的，况且平经历过两次失败的工作，已经长教训了，所以从此刻开始便学会了用完美外表伪装自己，让他们觉得自己很能干，也很有脾气，不是说，越神秘高深的人越能受到重视吗，平就要去尝试做一回被重视的人。 “非常谢谢领导和同事们，白主编是我们媒体行业资深老记者，希望我能在他手底下多学习多进步，与咱们公司一起变大变强！”报道第一天，平即兴发挥拍了一把直系上属的马屁，没想到这招还怪受用的，平借着朝左右两边微笑的间隙扫了一眼白主编的表情，发现他正自信满满的暗自发笑，想必平这顿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好！”董事长带头鼓掌，其他同事瞬间向平投来刮目相看的目光。 在这，平感觉受到了重视，但这种被捧起来的感觉，平并不喜欢，因为这些都是靠演戏得来的，平心里极度不自信，生怕将白主编安排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给搞砸了，也担心因此让领导觉得自己“表里不一”，所以即便是坐在工位上没事干，整个人也时刻保持着紧张感。 因为没啥事，白主编先安排平写一个宣传片的解说词，平想着他应该是想检验平是否真的像简历上写的那样全能。但平其实并没有多好的文字功底，网上抄袭了些也讲究应付了过去，平看出了白主编并不满意，但因为公司运营的微信公众号太多，而其中一个要交给平，所以白主编才暂时将宣传片解说词的事给收了回去。平还以为后期会再接到类似这样的工作，但连续上了一个星期班，除了每日的推文发布，平并没有其他任务。 在这上班，倒是清闲，每天发布的推文还可以复制粘贴其他账号的内容，但一周必须保持三篇原创发布，这对平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谈起待遇，这家公司比起上两家要好得多，起码每日的新鲜水果都保质保量，有时下班晚了还会安排加班餐，全是免费的，平为了吃顿加班餐，时常假装赶稿到七点，但一般这时候，全公司也只有平一个人了，所幸直接吃完慢慢坐公交回家，因为下班高峰期根本挤不上回家那班车。 这家公司主要做k12教育，专门为小初高学校开发智慧校园服务软件和小程序，目前已经开发了一个围棋游戏和一个朗诵诗歌的小程序，所以公司一半以上的员工都是开发部的工程师，其中有一个团队还是董事长花重金从北京挖过来的，平听说时只觉得好高大上。而平所在的部门是白主编直管的内容社，专门为k12教育和传习行动做宣传推广。 其实平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搞懂公司要做的项目是指什么，可见大家都如此卖力的工作，也只能假意配合着一起卖力，但实际上却是在微信上找小叔取经，毕竟才刚上班没多久，平心里也没底，有些看不懂猜不出的事情还需要小叔给些建议。 快午休时，白主编带着一个穿着白纱裙的女生到办公室，说是新来的同事，并安排她坐平旁边。平刚进来时，就发现办公室有很多空位置，再加上刚来第三天就听说那个老喜欢喊人帮忙倒水的小老头被辞退了，所以平不得不怀疑，这里是不是要求特别高，一旦不符合要求就会被开除，试用期更过不了。可当平来面试那天，看见这家公司独自占领了一整层的办公区，平又觉得公司有钱一定靠谱，所以便铁了心留下来干，也再没继续留意其他工作了。 “你好~”平赶紧起身和新同事打招呼。 “你好~”新同事笑起来好温柔，一看就是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子。内容社全是女生，平觉得她是这个办公室最漂亮的女孩子了。听说她姓黄之后，平对她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个工位空置了太久，电脑和桌上的灰尘都积了厚厚一层，平找来湿纸巾帮着蓉擦干净，看到她随身携带的作品集，才想起前天行政曾经给自己看过电子档，问平觉得这人文采怎么样，平一看这些作品都是发表在知名微信公众号上， 且阅读量都是10万+，所以自然觉得好，只是当时白主编还是不够满意。行政还偷偷和平说，白主编最看好的人是平，当时面试了很多人，就选了平一人，千叮咛万嘱咐，让行政一定要想方设法留住平，不能让平跑了。平知道时除了暗暗高兴以外，还有些后悔没多要点钱，不过这都是玩笑话了，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开口要工资的时候并不敢多提。 只是平也开始担心起来，连蓉文笔这么好的白主编都看不上，那要是白主编知道自己的底细后还不得直接气死。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毕竟自己手上唯一的工作就是运营一个公众号，只要在这期间将粉丝量提上去，相信自己一定是可以申请提前转正的。 蓉和平一样，中午都喜欢吃点水果就午睡了，有时喜欢出去走走聊聊天，也是在这期间，平才知道原来蓉是长沙人，但她男朋友是贵阳人，原本蓉毕业之后就留在长沙工作了，她男朋友也刚好到长沙发展，两人是同事，后来公司要到贵阳发展市场，蓉便跟随她男朋友一起来了。平觉得能跟随爱的人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既幸福又勇敢，可蓉似乎有些后悔，但介于刚认识不久，也没好同平开口。 两人回工位时，全公司的人都还在睡觉，一般得到两点半才会起来，平起初还担心睡这么久被领导看到了不好，毕竟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办公室就在内容社正对面，仅一面玻璃之隔，但后来发现自己睡着时，领导在身后走来走去也没啥说，平只当领导包容性强了。但有时平也会防着些，毕竟自己还在试用期内，也不好太过放肆，所以直接将椅子搬进财务办公室躲着睡。财务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同时又很能干，会开车、会做甜品蛋糕，还会做饭，天！简直完美女友人设。平和她玩得好，所以经常能吃到美食。但她会时不时吐槽公司领导，整天给她找事，让她到处跑去帮他们处理事情，有时公私不分，还让她去帮忙接送小孩。平突然觉得会开车未必事件好事，不然财务都得变成秘书。 第二天一早，董事长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打来让他和总经理去参加会议的，董事长直接出办公室喊了助理带上平一起去。平很好奇，怎么会莫名其妙让自己去开会，让他的助理去开还情有可原，让平一个记者去是什么缘由，但平也不好问，只得报告了白主编一声便跟着助理出门了。 这位助力虽然是个整容脸，但傲人的身高和身材可不是一般女生能比的，特别是平这种小个子，站在她旁边就像个丫鬟一样，偏偏172的她还穿了双恨天高，平简直不好意思再走她身边，直接开口让她走前面。 去到会议室，才发现这就是一个联名会，主办方给了这些小企业点好处，希望他们能帮忙拉合作伙伴进会，但公司竟一个都没找到。平和助理就是去给董事长背锅的，但这锅背得也太莫名其妙了，不管对方问什么，平都是一问三不知，只能硬着头皮胡乱答些无关痛痒的话，简直一度丢人。 回到办公室，董事长还问平会议内容，平一五一十交代完后，董事长才叹着气走出门。 才来了半个月，除了白主编非要周末带着平和另一名记者到隔壁区参加一个活动外，平几乎没有任何有挑战性的工作，就连写的文章也都像是应付审核而随意编排的，再加上白主编审文又比较松散，所以平一直没啥压力。 再有几天，就要到国庆假期了，平准备提前请一天假，抢票去湛江看秋，但是因为还在试用期，有没有特殊的请假理由，所以平担心白主编这关可能过不去。 第92章 国庆，终于见面了 白主编虽然问了平请假理由，但平谎称抢不到票只能提前请假也含糊过关了，另一位姐姐听到平请假成功了也提出要请假去参加闺蜜婚礼，但被白主编拒绝了，白主编还反问她“你闺蜜结婚管你什么事？”真是好一个不解风情！ 终于熬到了下班，大家都全跑了，白主编看平还在办公室，以为她要加班，便没再打扰。平哪是什么加班，其实是因为贵阳到湛江的火车每天只有一班，且还是晚上十点半的，平想着这离地铁站近，坐地铁到火车站最方便，所以一早便拉着行李箱出来了，懒得来回折腾。 惬意的吃完加班餐，平一看时间八点半了，这才慢悠悠拉着行李箱去乘地铁。赶到火车站时，才九点半，但整个候车厅都是人。平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去看秋回来时，自己舍不得买卧铺站了十几个小时，真是既痛苦又难忘啊，如今有工资了，便再也吃不得那番苦楚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可以从不好变好，可却舍不得从好变得不好。没打车前，宁愿花2块钱挤两个小时的公交，也不愿花20块钱打半小时的车，而当享受过打车带来的便利之后，便再也不愿再去坐2块钱的公交了，因为觉得费时间，真是奇怪得紧。 这次去看秋，秋向上申请了自己的家属房。这是不符合规定的，但规矩是人定的，能立规矩就能改规矩。裁军30万后，秋他们单位遗留了很多家属房，房子没人气都慢慢失去了它的功能，里面本来人就少，这么多空房子怪可惜的，所以领导就默许大家带对象来访，不一定非得结婚。 平便是第一个住进去的未婚对象，只不过上一次住的是别人家，但这一次，终于能住在只属于秋和自己的小窝了。 想着想着，平在k874列车卧铺上甜蜜入梦，梦里的汽车鸣笛声不断，心里的温暖美好不减。 一觉醒来，就到十点了，平慢悠悠下来洗漱化妆，像往常一般坐到十二点才穿鞋站到窗边看风景，因为每当这时，列车将会进入湛江市内，只属于湛江的风景也会映入眼帘，芭蕉树，椰子树，菠萝地……这些曾经刺痛平的回忆，让平下定决心不会再来的熟悉场景，此时却给平一种熟悉入心的好感，因为秋，平爱上了这条路，也爱上了这个地名。 转了3小时的客车来到徐闻，秋早早等在下车点，不同此前的是，秋没等得到平的允许就迫不及待先拥抱亲吻了她，这波反应让平脸红心跳起来。平近距离感受到了他的想念与欢喜，平又何尝不想念他呢。 虽然在一起这么久了， 但见面次双手都能数出来，所以平仍然腼腆，每次见秋时都会羞红脸，秋毕竟是男生，虽然也不好意思，但比平要把持得住些。 秋带平去吃了那家湘菜，可即便这么就没来了，平还是一口尝出他家味道变了。 “换老板了？”平把头垂在秋耳边问道。 “这你都吃出来了？”秋一脸不敢相信又觉得很合理的看着平。 “这虾没有以前脆，榴莲酥也不是那个味道呀！” 平随手将筷子上吃剩一般的榴莲酥递到秋嘴边，秋张口含住咀嚼吞咽，“是哈，真的诶~” 这家确实换了老板，秋早就知道的，但自从平回去后，秋再也没来过这家吃饭，只听战友们提起，但他们都说味道还行，而且平又喜欢吃，所以秋才带着平来了。 “没事的，也好吃的，但就是不是我们以前吃的那个味道了~”平担心秋会失落，赶紧大口吃起来。 “那你捡你喜欢的先吃，等会儿出去我再给你买其他好吃的~” “嗯~” 秋他们单位的外出规定还是那么死板，一看快到两小时的时间了，秋只能带着平打摩的赶回去。徐闻县里的摩的特别多，还是那种不遵守交通秩序的、在马路横冲直撞、不看红绿灯的摩的，但因为徐闻这个地方本身就有些属于管理，所以人和车时常拥堵在一个地方。平本以为这是个落后的小城市，但听秋说这里的房价最低都是一万起步，难道只要关于海都这么贵吗？平简直震惊。 回到家属房，平发现秋除了像上次那样准备了很多小零食和水果酸奶外，还买了一台小冰箱，打开冰箱，上层放满了冰棍雪糕和冰淇淋蛋糕，这些都是平最爱吃的，秋说，要让平一次性吃个够。下层全是蔬菜水果，看来秋准备要大展身手做饭啦。 厨房里，摆放着一套精致的瓷碗，还有全新的锅勺碗筷，就连调味料和洗菜篮都准备齐全了，平突然觉得这里好温馨，那种感觉和回家不同，就像是来到一个能全身心放松的修养圣地。 平转身看向秋，发现秋正在身后看着自己，他嘴角的笑是那般温柔与宠溺，平似乎明白了这个男孩的心，也突然懂得纯爱是存在于世间的，而这份难得的爱，如今被自己得到了。 秋忙着回去集合，平便独自在房间参观起来， 想起好久没给丽打电话，便开了视频给她看房间布置，丽从不会把对平的羡慕放在心里，而是直接说出来，这让平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与秋的爱意。于是，当秋点名结束回到家属房，再次细心给平洗脚剪指甲、按摩小腿时，平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了他，如鱼得水、水到渠成、天作之合！ 事后，平明显感觉到秋对自己更加上心了，吃的水果全是提前剥了皮的，喝的水和牛奶一定是提前热过的，吃的冰淇淋、小零食也全都是撕开包装袋才递过来的。平突然有些不适应这份专宠，感觉自己像个公主一般被秋捧在手心，这感觉让平觉得虚无缥缈，担心随后一碰梦就碎了。平不希望秋带着一中补偿来照顾自己，这种事本就是两厢情愿的，平是自愿将自己交给秋的，而不是谁的威逼利诱，但平总觉得秋认为他欠了平，所以才加倍对平好。 第二天，秋因为要站岗，便没回来午休，平自己在房间待着无聊，便换鞋出门准备去找秋。秋之前说过两人未婚便住进家属房，要低调一点，所以平几乎都在房间待着不出去，但这次，平想大胆一些，去看看秋工作时的样子。 秋的视力非常好，平刚走到拐角处，站在大门口的秋就看到了她，但秋此时不能擅自离岗，只能站在原地向平招手。平走近发现是秋后迅速加快脚步朝他飞奔过去，距离越近，平越能看清秋脸上的笑容，那种笑，分明是看到爱人才会有的笑。 “秋班~”平开心的扑进秋的怀抱，秋竟然没推开她。 “诶~”秋当众将平举高转圈，羞得平赶紧拍他手喊停。 “旁边还有人呢！” 秋看了看正在看着两人傻笑的小同志，自己也笑出了声。 “你怎么来了！”秋假装严肃的问平，平可不担心他真的会生气。 “我想你就来了！” 平的回答让秋有些脸红，但秋在小同志面前还是强装镇定。 “你先坐到里面去，这里不能站，会被监控看到~”秋拉着平到门岗室，找了把椅子让平坐下，自己则站在门口继续站岗。平挪动凳子离秋更进一步，小心躲在秋身后同他聊天。 “你做姐姐的是不是小时候经常被弟弟妹妹欺负呀？”秋转过身问平。 回忆突然如潮水般在平脑海中拍击，好久没有回忆起小时候的事了，其实要是说起童年，平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的时光还是很快乐幸福的，平喋喋不休的讲起自己和弟弟妹妹们的童年趣事，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讲到各自长大，秋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还问上几个问题，平越讲越来了兴趣，讲着讲着，突然回忆起爸爸坐牢、自己高考、弟弟辍学那段伤心往事，说到自己和丽一个月只花300元生活费、打电话回家妈妈一开口就是“我没有钱”、自己从早到晚都在兼职赚书学费时，平更忍不住流泪，本以为这些事过去了就再也不在意了，可没想到一想起来时还是那样难以放下。 平难过得早已忘记自己是在秋面前吐露过往，正准备解释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拉进怀中，秋轻轻拍着平的背，用温柔的脸颊贴着平的小脸，轻轻拂去她的泪水，平感受到一股暖流划过自己面颊，一抬眼，发现秋也正在流泪，这个男孩这么心软的吗？仅仅是因为听了自己的故事就难过流泪了？不是说男生知道女生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后都会嫌弃女生吗？为什么秋仍然坚定的选择站在平身后，将平拥入温暖之中？秋的一切行为都让平费解，但也让平暖心，秋和别人不同，准确来说，秋是个既独特又温暖的人。 “放心，以后有我保护你，你再也不会有这些难过的回忆了！放心！”秋的话语坚定得让平当即就想相信他，可平不是普通女孩子，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感动得六神无主了。 晚上，秋受之前的战友相约去参加老兵聚会，秋要带平去被平拒绝了，这种只属于他们兄弟情的聚会平还是不去得好，去了只会耽搁他们谈心。秋回来时，告速平明天他约了战友们开车去祖国大陆最南端玩，给秋、平还有一对小情侣留了座位。平开心坏了，终于可以再次去海边玩了…… 第93章 欢乐时光从来都短暂…… 出发去祖国大陆最南端当早，秋带上平与战友们汇合，准备去吃个草茶，同行的还有秋另一个玩得好的战友孟以及他女朋友琪。平对他这个战友印象不太好，因为在秋第一次带平出去旅游时，这个战友曾给秋发来一条微信，当时秋在洗澡，便让平直接打开读给自己听。平知道秋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便直接打开了，但点开孟的头像进入对话框才发现，他发来了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照片里，一个女孩子背对他坐在床上喝水，而照片画面中心则是白色床单上那刺眼的一抹红。平当时既生气又无语更心疼，生气的是秋竟然和这样下流无耻的人做朋友，无语的是他竟然将这种事情当做战绩来炫耀，心疼的是女孩子肯定不知道自己被最信任的男朋友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平没说话一直等秋从浴室出来才将手机甩给他看，想看他是何反应，平以为秋会同那些下头男一样开玩笑打趣蒙，没想到秋直接将手机甩回床上。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的人！真不知道他咋想的！琪琪是个好姑娘啊~” 虽然知道秋是怎样的人，但看到他有这样的反应，平心里很是欣慰，他终究是他，不与那些世俗里的男人一个样，他赤诚、善良、正义、三观正，平确认以及肯定，他就是自己想追随的人。 但当时平并没有想通为什么孟会把这样的照片发给秋，因为秋说过自己和他关系一般，平想了想，除了给自己兄弟们群发炫耀自己女朋友是洁白无瑕的以外，还有嘲笑秋的可能性在其中，因为秋和平在一起这么些年，从来没碰过平，在平眼里，这是尊重和隐忍，而在孟那样的渣男眼中，这确实秋没本事拿不下平，简直无稽之谈！ 孟和琪是初中同学，初一就早恋了，孟初中毕业去了武装部，琪继续读书，等孟参军入伍后，琪一直和他异地相恋，独自熬过那些只能靠打电话才能缓解思念的夜，一转眼就是9年，平都佩服琪的意志力了。琪长得娇俏可爱，是平看了都会生出保护欲那种程度，而孟可能是因为长年训练的原因，看起来要比琪大好几岁，但事实确实是孟要比琪大四岁。 琪的性格有些内向，话也少，总是一脸害羞的躲在孟身后。按理说孟应该十分宠爱她才是，可从刚刚吃早茶到上车出发去看海，平发现孟总是自顾自的冲在前，连上楼梯都没有回头看琪，琪当时还和平吐槽，说羡慕平，平不管去哪，秋都跟在身后，琪在说这话的时候，秋正牵着平的手提醒她当心台阶。 被琪这么一说，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找出些秋的坏毛病来平衡琪内心的羡慕，但想了半天竟然一个都说不出来，所幸胡乱夸起了孟的好，“你家孟也好啊，你们也很幸福啊~ “什么啊~你看他自己在前面走，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家秋一直守在你身边，秋真是男德典范~”琪笑起来，脸上的酒窝陷得更深了，这般娇俏模样都让平只恨自己不是个男生，不能保护她了，平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脸，琪笑得更开心了。 到了海边，秋用单反相机给平拍了好些照片，琪也想拍，平赶紧接过相机给她拍。孟跑过来问平相机是什么型号，平看他好像很有兴趣，便把相机交到他手上随他发挥。孟给平和秋拍了一组照片，又给琪拍，平想着他们也没有合照，便又接过相机给他和琪拍。 “我们是来吃狗粮的是吧！”秋的两位战友背着手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四人，平这才反应过来差点把人家给忽略了。 “来来来，我们六个一起拍一张，我请个人帮忙~” 他们都是不会扫兴的人，平一说拍照，他们就比好了姿势等平入列。 平慌乱抓了个路人，调好相机参数、简单教他操作按快门后立马加入队列。 “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向上跳哈~”平向众人大喊。 “好！”众人以高声回应着平。 “一二三！” “多跳几次，多拍几张，咱们好选！”平担心路人拍摄水平不行，赶紧提议多拍几张，大家也都积极配合着，这一次游玩，平真的好开心。 眼看就要到归队时间，秋提议众人回县城吃个饭便赶紧归队了。秋这两位战友都是他的同年兵，个子高那位当时差点提干了，可后来阴差阳错退伍了，但幸好他是个大学生，能力又不差，所以现在挺吃香，都混上经理的位置了，另一位小伙子家底厚，倒没什么压力，就是爱玩，但性格特别好，平对他们印象都很好。 吃完饭归队后，两位战友重新穿上了军装，请平帮他们用相机在单位拍下一些纪念照，平很称职，知道他们很难再回到这里了，便按下数百次快门，只为帮他们留下最珍贵的回忆。夜晚，秋点完名回到家属房，一进门便开心抱着平转圈，平有些懵圈，一脸疑惑的盯着秋，想等他自己说出有什么开心事。 “我的两位战友夸你了~”秋笑得有些得意。 “夸我什么？”平是有些骄傲劲在身上的，听到别人夸自己，心里马上乐开了花。 “夸你温柔大方心细！” 平马上猜出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夸了，或许是因为今天帮忙拍照时一些主动的小细节被关注到了，平原本只是想帮忙，仅此而已，但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平内心是及其开心的。 “还有呢？具体一点……”平搂着秋的脖子，一脸认真的打趣着秋。 “还有就是……”秋抱着平冲刺跑向卧室，平搂紧他的脖子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秋说有很多战友帮了自己忙，但一直没机会请他们吃饭，这次平来了，秋想买点菜做顿饭请他们来吃，刚好也介绍平给大家认识。平立马从床上爬起翻手机，秋还以为她会不高兴呢，上前一看才发现平在查菜单。 “不愧我战友夸你，我们小乖就是好！”秋一把将平揽入怀中。 平仍由秋抱着自己，眼睛没离开过手机屏幕。 “就这些菜够吃不？我再给做个贵州菜？” “可以呀！你摊的饼最好吃了，可以再摊个饼~” 想到来了家属房这几天，都是摊饼炸土豆等秋下班，秋回来后又再做上几个菜，秋总说平做的菜最好吃，但平只是觉得饭菜有盐味即可，所以差点忘了全家人都嫌弃自己的厨艺，秋总夸，夸得平都深信不疑。 “好！” 说干就干，秋立马打电话给每日外出采买单位食材的同事，请他帮忙买菜单上的菜，一一交代完后，秋又请他帮忙买些小蛋糕和芋圆，平一听到这几个字眼睛都亮了，一脸崇拜的看着秋，秋一直盯着平看直到电话挂断才猛然扑了过来。 第二天一早，秋就将菜都取回来了，家属房隔音不好，即使秋已经将动静放到最小了，平还是隔着卧室门听到了声音，平不得不感叹，这单位做事就是效率高啊，才睡醒就收到菜了。 平下床穿拖鞋开门到厨房找秋，秋正在将食材一样一样拿出来摆置，发现平后立即放下手中东西转过身去，“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那么晚才睡~” “我想多和你待会儿嘛~”平珍惜和秋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因为她知道，这个假期一结束，他们就要继续过回见不到摸不着的日子了。 “笨蛋~”秋伸手摸了摸平的脸蛋，平顺势倒入他的怀中，秋宠溺的用下巴抵着平的额头，一把将她抱起送回房间，“再睡会儿~” “不睡~你都不睡，你不累吗？你比我睡得还晚！”秋每晚都会等平先睡着才睡，因为平总说眼睛疼，秋便一直给她按摩眼睛、头部，直至平睡着，所以平也不知道他到底几点睡的，可每天早晨醒来，都发现身旁早都没人了。 “不累啊，我开心！”秋竟然学会了坏笑，平听了有些害羞的仆如他怀中，不再将脸抬起来。 “小笨蛋，快睡吧，我出去忙一会儿~” “嗯~”虽然想帮忙，但现在这个时间对平来说真的算早了，要是坚持起来一定会累到爆的，不如先睡上一小觉。秋他们单位也放假了，所以秋不用向上次那样一整天都待在训练场，他有的是时间干活，所以平也懒得管他了。 等平睡醒来才发现，秋已经将所有配菜都洗好切好了，但因为约了大家来吃下午饭，所以还不着急。平穿好衣服便下楼找琪玩，琪说孟也准备明天请他朋友们来吃顿饭，到时候需要平来帮忙，平一口就答应了。 “我都舍不得让她干活，孟竟然喊她来帮忙！”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后，平直接被吓一跳。 “哈哈，秋班，是我提议的~我一个人解决不了，只能请你家小平来帮忙了~”琪腼腆的小声说道。 “秋班开玩笑的，我一定来帮忙~”平不自觉的将手伸过去拉住秋的手，秋反手将平拉得更紧，平怕琪不好意思，赶紧挣脱开来。 …… 下午饭点，一桌人围一堂，几位老班长和他们的老婆孩子吃着平摊的饼，听着秋和平的故事，一阵阵笑声不断传出窗外，这也成为了平最难忘的回忆。这顿饭吃得热闹，也吃得开心，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方言各不相同，但心意相通，情谊相融，平恍惚间望见秋正看着自己，可一转眼，他又和人群畅聊起来，但却始终牵着平的手，平猜想，这便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在孟和琪家吃的那顿饭就没有这么畅快了，好几个人都是平不认识的，他们的话题平也融不进去，而秋也只偶尔搭腔，好像和他们关系不熟，琪更是连菜都不敢夹，还是平给她夹到碗里的，晚上，大家都散了，琪才和平说，她觉得孟没有这么爱自己，平很震惊，毕竟9年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 “秋一直给你夹菜，他都没有照顾我，而且你家昨天请客吃饭，都是秋准备的饭菜，今天呢，我又要做这个又要打下手，做不好还被嫌弃~” 不怪琪说，孟确实有些不太细心，刚刚在饭桌上平就发现了，可或许也是因为秋太过疼爱平，平才会在心里拉出这样的差距来，人家孟本不差，因为坐在秋旁边，便被明眼人看了去，爱得深浅原来只需一眼，但平不会附和琪去吐槽，因为人都是劝和不劝分，只能安慰琪说是孟太忙了没顾得上，下次记得提醒他。但平心里清楚，自己这样的女孩子对感情要求是极其高的，要爱就要拿出全部的爱，毫不保留的去爱，当然，对方也得给自己同等甚至更多的爱，不然凭啥去单方面付出呢，爱本就是平等的，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但秋是例外，秋可以不顾平对不对自己好，自己就是要对平好，甚至比平对自己还要好上一百倍，这也是平选择他的原因，秋就是一百个好，谁都没法比。 …… 第94章 明明上一秒还在拥抱，下一秒就摸不到了 心心念念的大海看了，牵挂在心的人见了，此刻，平只剩下了不舍与不甘。 “明天我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秋班~” 午睡时，平紧紧搂住秋的脖子，时不时抬头吻上秋的脸颊。内心的不舍难以用话语表达，只能用肢体语言一遍遍向秋倾诉。秋能感受得到平的不舍与难过，但即便自己更不舍难过，秋也不会向平表露分毫，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坚强隐忍的人，但内心其实柔软又脆弱，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更坚强隐忍站出来，才能护住两人的臻心，平是愿意成为那个人的，可秋不愿平受这份苦，更不想让自己宠爱的女孩因此伤感。 “没事的，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啦~”秋将平紧紧揽入怀中，一遍又一遍轻拂平的发丝，脸不自觉的贴近平的头。 “骗人！这次分开再见面就是明年了，哪里快了！”平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但始终没落下来，可能未到最终伤心处，也可能不想故意将这份脆弱展示在秋面前引起他的悲悯，但更多的是不想秋因为自己哭来安慰自己，平并不喜欢拖后腿的感觉，所以决不允许自己成为谁的绊脚石。 可秋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平的悲伤，于是默默将平抱紧，厚实的手掌轻轻拍在平的后背，一阵暖意漫过平全身，这一刻，平再也忍不住，仍由泪水夺眶而出。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失声大哭，平好像越来越像正常人了。 平内心的痛苦转化为口中的苦涩，从小声啜泣到止不住抽泣，平有些难以接受，时间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快呢。几天前，平刚到家属房时，秋开心的带着自己去参加单位烧烤派对，所有人都在喊自己嫂子，都将烤好的烧烤递向平，平和琪躲在秋身后一个劲的吃，秋便源源不断的给两人“供货”，平时不时将烤串递到他嘴边，秋自然张开嘴，不再“低调”恩爱。可如今马上要分别了…… 平哭着哭着竟睡着了，梦里，秋骑着单车载着自己，前方是朝阳、是希望、是美好如期的未来。 …… “东西都带好了吧？”秋左手拎着一大包零食，右手拉着平的行李箱，肩膀还挂着平的包。 “带好了~我昨晚好像忘记冲充电宝的电了！”平突然一阵惊慌，要在火车上渡过15个小时啊，没有充电宝怎么活！ “小笨蛋，我给你充好了~”昨晚，平睡着后，秋将毛巾放入温水浸湿给平擦脸敷眼，又将平没收完的东西收进行李箱，然后将充电宝插上电，这才放心入睡。 “那太好啦~”平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或许是昨晚已经哭够了，今天再也没有眼泪了，所以从和秋说再见到汽车驶离徐闻，平都没再难过了，因为在秋消失在平视线范围的最后一秒，秋还在做着搞怪动作逗平笑，等看不到平了时，秋又立马打电话陪着平，一直到平困了想休息了才挂断。平以为，自己已经缓过来了，可当乘上k874，火车车窗外熟悉的风景一帧一帧退出平的世界时，平早已泪流满面，终究是深深爱上了一个人。 下火车时才凌晨五点，平直接打了网约车回家，想起上一次回到这还慢悠悠等几小时公交的自己，平不得不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人也变得真快，但，有收入了真的好好。 平回去睡了两小时便起来去赶公交上班了。不管再苦再累，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平从来不会耽搁半分，这不算什么自律，应当说是负责，对工作负责，对自己负责，这一点，平永远不会变。 这是自己成为打工人以来，第一次去看秋，与学生时期不同的是，这一次，平一直缓不过来，总觉得分别让自己内心无比难过，不管做什么眼前都会浮现秋的脸，这是他，那是他，到处都是他，平似乎开始有些依赖秋了，可平内心不允许自己这么“堕落”，只能将自己沉浸在工作里，想让时间来麻痹自己，因为平担心自己陷得太深，最后也伤得太深。即便是知道秋的为人和内心，平也始终不敢将自己百分百赌进去，因为她太明白输的下场了。可让平纠结的是，秋给她的温柔与宠爱又不得不让平就此陷落，平甚至不自觉的想要去靠近他，这和平以往的目标并不一致，平始终无法将自己放入甜蜜的恋爱中去。 双子座本就是个极其纠结的星座，但好在敢爱敢恨，而此刻的平终于想通了，她只想勇敢爱一场，因为秋值得。 …… 周例会上，白主编双拳捶桌，郑重其事的站起身通知大家，“我们要搬家了~搬到省府路小学去办公，今明两天大家赶紧收拾各自东西，后天搬家公司来了统一装车。” 会议室内突然一阵热议声。 “怎么突然要搬家？” “省府路小学？里面能办公吗？” “那我们租的房子咋整？” …… 一时间，各类问题满天飞，但始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解释。等领导们先离席后，大家才围上来八卦。 “听说是付不起这里的房租，所以搬走~”戴帽子的女生说道。 “是啊，你没看放假前有一对夫妻天天来这打扫卫生，说什么等着结工钱嘛~” “对对对，还有之前那个保洁大姐突然也没来打扫卫生了，好像是没结到工资~” “可是搬到省府路小学的原因是什么？” “总经理的老婆是省府路小学的主任，应该走的这层关系，反正搬进去办公房租肯定要不了这里的一半~” ……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平和黄蓉对视一眼，然后起身离开。 回到岗位，平观察四方无人后小声和蓉说，“放假前我去上厕所，遇到董事长，我听到他在和谁打电话，骂得可凶了，说让对方赶紧把欠他的钱还了，然后前几天发工资不是延期了吗，我猜测应该是他没钱发工资了，所以到处要债来发工资~”平说完赶紧又警惕的观察着四处。 “难怪，我也发现这里不是好留处，从我们来到现在，都已经开除了三个人了，都是试用没过的，我感觉他们有点像是利用试用期工资低这个时间段使劲榨干人家，等试用期一到就表达别人不适合这份工作，然后名正言顺给开除了，我们还是赶紧找好下家，免得被开除了都不知道呢。”蓉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对，之前我来的时候和白主编谈好的，只要达到条件就可以提前转正，但我干了快有一个月的时候，以一篇文章实现粉丝500+增长量为由要求提前转正，却被白主编挡回来了，还有他答应我的五险一金，我也忙没看到，听正式员工说，根本就没有五险一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有欺骗我的嫌疑……”平越说越激动，双拳紧握撑在蓉桌前。 搬到新工作地那天，平和蓉凌晨六点半就起床了，因为那地方离两人实在太远，而且只有一趟公交，平比蓉要提前两站上车，所以每次都会给蓉占一个位置，但每到蓉上车那站，就会涌许多老年人，平便不好意思再继续占座，只能陪着蓉一起站着去上班。 赶到新办公室时，平才发现整个公司的人都挤在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内，也不再分部门，统一归为学校技术部了。平和蓉虽来迟了，但没迟到，还有个更晚的，竟十点半才到，不过白主编非常喜欢她，便也没人怪罪她。这个同事应该也是媒体出生，所以白主编很看重她，但她平日上班我行我素，几乎每天都在打游戏，只有白主编和领导们来了时才装作很忙。 刚到新地方，一切都很陌生，电梯不能用，厕所没人打扫，休息室门打不开，微波炉不能用，水果点心没到位，于是，平便约着蓉在午休时出去走走，也好看看周边环境。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平才发现自己鞋子已经全是灰了，这个学校刚建成不久，停车场没灯、电梯没电，下班如果不及时走一定会害怕，才刚来，平就有这么些担忧了。 “好远啊！走了这么就都没看见吃的~”蓉双手插进大衣口袋，将衣服往前拽了拽。 “是呀，这里好偏啊~” 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辗转到这么个地方来上班了，当初选择这家就是因为公司离住处近，工作环境高大尚，而今才来了两月不到，就变成折磨样了。平其实有想过另外找工作， 但是一想到马上要到年底了，就算要从新找也得熬过今年再说，便也还是期待着转正的。但最让人痛苦的并不是工作地点偏远，而是要花3小时在路上，这意味着每天六点五十就要出门赶车，而到家已经七八点了，可平始终想着先混点工作经验再去骑驴找马，所以即使通勤时间再久自己也还是可以坚持的。 …… 第95章 妈妈离家出走 公司搬到省府路小学快一个月了，平几乎每天都睡不好，因为起得太早，而晚上和西聊天又总聊到很晚才睡，蓉也一样。但即便通勤时间太长，平和蓉也依然保持着月月全勤的出勤率，在尽职尽责这方面，两人还是很相似的。可因为每天只有这一班车能赶得上打卡时间，平和蓉便从不敢多睡一分钟，每日都是掐着点出门，并根据公交到站信息调整行走步伐。 平需要步行十分钟才能赶到公交车站，而往往到达的第一时间，平都会给蓉发个微信，提醒她几分钟后车就要到她楼下站台了，让她做好上车准备，所以蓉每次都能及时赶上，可偏偏有一次，蓉出门晚了两分钟，就错过了上车时间。平只得将提前占好的位拱手相让他人，随即又担心起蓉的情况。好在蓉的男友有一辆电动车，于是，蓉男友便载着蓉一路狂追平，可直到最后，他们还是没能追上，平一直给蓉打电话，蓉虽然急，但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蓉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从来不会不开心，平觉得她真的好像仙女，长得仙，穿得仙，就连性格也仙，平如果是男生，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看眼就要迟到，平还是站在原地想等蓉一块儿进去，好在最后五分钟时，蓉赶到了。幸好那天办公室没啥人，因为领导们都被邀请去参加一个什么发布会了，这个发布会在几天前就听白主编说过了，但白主编从来没将这个会议的信息告知平和蓉，只自顾自的说着需要做哪些工作，安排平和蓉去拍照，回来写稿，平觉得这些工作虽然像是记者做的，但心中明显感觉到自己是个冒牌记者，根本就是在做些没有意义的工作，平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并不能为公司带来任何利益，所以心里也一直忌惮着白主编会拒绝让自己转正，可转眼想到行政说的公司所有人中，白主编最欣赏自己，平心里有底了。 活动当天，平和蓉在活动现场拍了一天照，却发现根本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因为会场有专业的媒体记者，还有摄影摄像，而平和蓉就拿张纸和一支笔蹲在台阶上写自己听到的，当然，这也是白主编要求的。听了一会儿，平无聊到都快睡着了，回头一看，白主编也没有位置，只能站在最后面看，平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么大的会场竟然都没给他安排一个座位，不过平更搞不懂这个活动关公司什么事，可看到其他同事也装作很忙的样子，所以没多事。 午休时间，平和蓉还有几个同事约着一起出去吃饭，才知道这个会议是省府路小学主办的，而公司现在也算是学校的一部分，所以便充当了次协办方，总是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吃完饭，又继续回到会场听会，平实在蹲不住了，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结束了还得回去写稿，一想到自己要加班到深夜，还得两小时的车回家。学校那么黑那么空，天又这么冷，平越想越后怕，于是和白主编申请先回去写稿了。蓉没啥事干，也申请同平一起回去了。 晚上八点，白主编还没回办公室，而学校已经寂静无声了，平本想再发条微信去催催他，但刚拿起手机，就听见白主编的脚步声响起。 “白主编你终于回来啦？推文审好了吗？有没有改动？”平着急回家，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我看了，有些改动~” 一听到有改动，平的不耐烦不自觉加重了，“哪里？”平明显急躁起来，根本没把白主编放在眼里。 “这里~”白主编将手机拿给平看，平改好后又给他看，但他眉头紧皱，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说了句：“可以了，发布了就下班吧~董事长在楼下等我开车去送他，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说完便出门了。 “好的，白主编再见~”听到不用改了，平的欣喜简直太明目张胆。 那一晚，平和蓉到家都快十点了，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通勤时间太久真的会让人很累，即使工作不累，也会因为这些只能看着窗外发呆、眼看快迟到只能干着急的时间而心累。如果可以选择，平再也不会选离住处远的工作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眼看已过发工资的时间，可董事长办公室还是没动静，难道又没钱了？没拿到工资，平是紧张的，这不仅是因为自己缺乏安全感，还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换下家的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果然，又过了一星期，还是没发工资，而公司一点解释都没有，会议照常开，免费水果照样管够，大家甚至默契的当起了哑巴，没人问也没人在乎，但真的没人关心这个问题吗？还是大家都在伪装。 午休时间，平和蓉再次外出散步。 “你说什么时候才发工资啊？”蓉苦恼的看着平。 “不知道，估计老板没钱了，我看他们这个公司也没见赚钱，老板哪里发得起工资~” 平的猜测不无道理，前几天，全省几十家小学的校长到省府路小学考察调研时，被总经理的老婆，也就是那个学校主任，请到了办公室，就是为了配合总经理，给这些校长们推销自己的产品——智慧校园管理系统，但因为公司产品经理刚来，还不太熟悉业务，示范操作时频频出错，再加上这个产品本身就lou，所以没一个校长看得上，更有一位校长直接表示，早在去年，他们学校就已经用上比这高级几倍的系统了，当时董事长的脸都快垮下来了。所以从那次后，平就证实了内心的猜测，这家公司从成立到现在一直亏欠，就没赚过钱。 “怎么办呀？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我不想再找了，我以前是人资，一直喜欢写作，所以才转型做了文案编辑，可在贵阳找了几个月的工作，才有这一家要我，要是这家倒闭了，我是不是又得花几个月时间再去找下一份了？” 平又何尝没有这样的苦恼呢！原本就是想稳定下来的，可一直没法稳定。现在公司这个状况，走是迟早的事，但也得找到下家再说，平还是想转正，并期待转正就能拿到五险一金。 “便走边看了，我们……”平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我先接个电话哈~” 蓉赶紧点头回应。 平一看手机屏幕，是爸爸打来的，平知道准没啥好事，“喂爸？” “你在政府工作的那个大叔说，他们里面一个月六千多块钱，你要不要去和他干，去的话我就去开这个口，你现在多少钱工资嘛？” “我也和他差不多啊，他们里面哪里有这么高，县城都很低的，再说我想干自己喜欢的工作，你别操这个心了~”平以为爸爸是真为自己操心，所以内心还有些开心。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你妈非要收东西走了，她说搬出去住，东西都收好了，你问她究竟要干嘛？”平爸将这两件事说得这么紧凑，让平突然意识到他的重点是后者，前者只是大人们随后的寒暄，平太过清醒，所以总能快速从表面感动中起身，对待任何事和物都会有冷有热，而关于妈妈的事，都是热的。 “什么？为什么？我妈妈呢？”平最担心的是妈妈受到了什么伤害，因为在这之前，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没有抛弃这个家，而今要搬出去，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我拿电话给她，你问她~”平爸骂骂咧咧的将手机扔过去，完全没有一点耐心和态度。 平妈没有接过电话，是讯拿起放到她耳边开了免提的。 “妈妈，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平妈一言不发，平只听见电话里她不断翻找着衣服，讯在一旁几乎是用恳求的声音求她别走，而平爸的骂声却一直没间断过，“让她走，看她能走到哪去，谁都别劝她……”平妈还是一言不发。 听着平爸的话，平都有些恼怒了，他既然想留平妈，为什么不能好好劝导平妈，用实际行动来留住平妈，而是不断辱骂，继续说着那些难听的话呢？估计是太爱面子，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再加上从小就被奶奶宠着，犯什么错都能被原谅，所以及时当爹了还是阴暗自私。平真的搞不懂，但平知道，平爸是不想平妈走的，平也认为，平妈只是在气头上，不会真的离开。 因为快到上班时间了，而且蓉又在一旁，平不便多说，便只能先挂断电话，想等着晚上到家了再打回去。只是没想到，晚上再打回去时，妈妈已经搬走了，她带着讯搬去了小姨家，平一直问她原因，她也没说，平想着可能是有外人在不便开口，便也没继续追问下去了。 平以为妈妈过几天就会回去了，但又等了一个星期，小姨打来了电话，说妈妈已经找到房子从她家搬出去了，至于搬去了哪里妈妈没说。小姨还说妈妈有意瞒着她，不想她知道自己住哪，怕被爸爸知道了去找她麻烦。这几天以来，平爸也联系了平几次，主要是和平吐槽小姨给他出谋划策建议他去买了一枚红宝石戒指去给妈妈道歉，但被妈妈拒绝了，妈妈也没收他的戒指，他觉得丢脸，便直接回去了，电话里，平爸还骂小姨出馊主意，害得他花了几千块去买这个戒指，最后也没用。 平突然觉得，电话里这个男人好陌生，二十几年来，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父亲下头，甚至觉得他根本不是真正去和妈妈道歉的，而是觉得家里没个女主人，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他，所以才不得不低头去道歉。如今没得到妈妈的原谅，还损失了几千块，他不气得原形毕露才怪呢。 平让小姨不要多心，妈妈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最后还帮妈妈谢谢小姨愿意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收留她。 妈妈的电话打不通，秋有事不能玩手机，西和昉也还没下班回来，平便先睡下了。 …… 第96章 第三次失业…… 明天就是平的转正时间了，可公司仍然没有发工资，有几个同事坐不住了，但介于白主编在，大家还是谨言慎行，没直接说出来。白主编似乎感受到了办公室里沉重的气氛，于是起身出去了，平猜测他一定是去董事长办公室了。 白主编一走，办公室立马七嘴八舌起来。人人都在吐槽公司不发工资，可人人都不敢为此去做些什么。枪打出头鸟，谁又肯去冒风险呢？ 平，敢！ “没发工资你们还能坐得住？”平直接起身带头起哄，人群一下就被点燃。 “坐不住有什么办法，公司这个情况，我们还想接着干~” “是啊，拿不到工资只能硬等，听说之前辞职的同事到现在都没拿到工资，我们要是走了那估计也难~” “大家都理解理解吧，公司也不容易，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同气连枝，和公司共进退……”平简直想给说这话的人一个大嘴巴子，这么违心的话也不知道他说给谁听，平突然警醒，转头看向窗外，发现白主编就站在那偷听，平意识到隔墙有耳，赶紧咳嗽提醒大家坐回各自工位。 平又侧头看过去，发现窗外人已离开了，但平内心仍然没能平静下来，平知道今天过后白主编一定会借此为由给自己些警告，但平没觉得自己有错，上班就是为了赚钱，而现在却一分钱没拿到，表达不满有什么错。 平正在发呆时，白主编回办公室叫了一个女生出去，过了一会儿，这个女生一脸高兴的走进来。坐在平对面的同事用微信打字告诉平，那个女生拿到了工资，因为她和董事长诉苦，说自己实在着急用钱，所以董事长就先给她了，全公司只有她拿到了工资。 平突然有些后知后觉，起哄惹事和委婉手段，究竟哪一个更有用更不会得罪人，现在已经一眼分明了，平有些后悔自己带这个头，但想道来面试时，白主编承诺自己将会有五险一金和年终奖励，而现在却连工资都发不起。不过现在还不是闹翻的时候，平还指望自己先转正，然后熬过今年再开始找其他工作。 下班到家时，西和昉还没回来，平饭也没吃，编辑了一大段话发给白主编，一是控诉公司说话不算数，工资延期发放，二是委婉质问白主编为什么要骗自己有五险一金，三是表达虽然遭遇这么多突发情况，自己愿意继续跟着白主编学东西。平点击发送的时候内心有些忐忑，但想着总要去为自己搏一搏，这也算是激将法。只是，平小看了人心，也小看了成年人内心的恶。 那一晚，平并没有等来白主编的回复，而是接到爸爸的电话，平爸总是那么自私，他为了知道平妈的下落，把能打的电话都打遍了，但他一边说着担心平妈，另一边又向别说说着平妈的不是，平真的对他失望，平虽然还不知道平妈离开的原因，但看到这次平妈的决心，也知道，平妈再也不会回去那个家了。 第二天天刚亮，平就赶紧起身洗漱去赶车。冬天的冷已经愈渐明显了，平找了见黑色大棉服披上就出门了。蓉上车时给平带了早餐。 “蓉，我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平将蓉带来的面包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的预感很准的，但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昨晚我给白主编发了一段话……”平将那段话的内容告诉了蓉，蓉都有些震惊平会这么做了。 “白主编有点小气，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不让你转正，今天你就要转正了，你怎么选在这个时候说呢！”蓉了解平的为人，但也为她的率直担心。 “还不是行政小哥总是在我耳边说当时白主编最喜欢我，说让他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我挖过来，我也有点膨胀了，以为这样可以和他讨价还价~” “诶，没事，别担心，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能转就转，不能转还能趁早去找工作~” “嗯~”虽然明白蓉说的这个道理，但平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自己能转正。 到了办公室没一会儿，行政就打印了张转正测试给平填写，其中包括实习期间工作内容和想法，平按照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写出答案，随后由行政交给白主编。再过一会儿，白主编就来办公室叫平出去一下，顺便喊上了那个上班只打游戏不干活的姐姐。 诺大的会议室，三个人坐在一脚显得无比尴尬。 “傲寒，你先总结一下试用期工作~”白主编率先打破了宁静。 “我刚刚写得很详细，你手上的纸可以看到！”平搞不懂这些领导怎么会这么自以为是，明明自己都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工作，却还是要别人重新复述一遍，但想到自己还有转正的机会，平只得重新复述一遍。 “你会给自己实习打几分？” 这白主编怕不会有病吧？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是为了显示他很有水平？还是为了讽刺平试用期没给公司做出啥有价值的贡献？ “100分是满分的话，我打89分~”平扪心自问，自从来到公司，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最积极最专业的，采访、写稿、排版样样都在部门前列，所以打个89分不过分吧。 “我觉得你文章结构有问题！”白主编漫不经心说出这句话，但声音却让平讨厌得不愿再听下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平已经知道自己转不了正了，但还是想好好做完最后的总结。 “哪里有问题？”平冷着脸问。 “我曾和千景提过，你的文章结构有问题，千景你说呢？”白主编真是甩锅高手，奈何千景也只能硬接，不过千景肯定不会因为平去得罪他，所以平听到的话也是千景对白主编的话表达了认同。” 平突然觉得眼前这两人恶心到极点，既然不让转正，就没必要再说这些话来恶心人。也不知道是谁在平发表第一篇文章的时候特意在全公司夸奖表扬，更不知道是谁在平成功收获300余名粉丝关注的时候喜到眼镜都来不及戴就跑去和董事长邀功。看着两人，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表面依然风平浪静。 谈话结束后，平冷漠的坐在工作，想开始收东西又还心存侥幸，觉得万一白主编良心发现让自己转正了，也说不一定。平也不干活了，也不找人聊天了，只等着行政来给自己答复。办公室突然冷清得让平陌生，也可以说平自从来到这就没觉得暖和过，大家都各自忙碌的敲打键盘，好像这一切与他们无关，但只有平知道，此时的众人，心里都一样焦急，因为上个月和上上个月以及上上上个月，每当有人没能成功通过试用期收拾东西走人时，平也同样焦急。 等了好一会儿，行政仍然没来找平，看白主编没在办公室，平便猜测他一定还在和领导汇报。平等不了， 也不想再在办公室待下去，所以直接给行政发去微信询问，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虽然猜到了结局，但平还是无比失落，外加气愤，气自己与之前那些未通过试用期的人一样在这当了三个月的冤大头，付出的一切终究是没得到回报，也气自己从毕业到现在接连三次把工作给搞砸了，但最气的还是白主编费尽心思把自己骗进公司，最后却以这种方式收尾。 蓉看了平一眼，就知道结果了。蓉和财务第一时间给平发来微信安慰她，平苦涩得不知道怎么回复，想了半天回了句“恭喜我吧~” 平开始收拾东西，从抽屉里取出这段时间为白主编做的策划案，平当着所有人面全给撕得粉碎，不是质疑平的文章结构有问题吗，好！那只要是自己做的资料，平都要通通毁掉，让他们啥也捞不着，这是平的反击，亦是平的发泄。 “我被开除了，你们好好的啊，咱们常联系~”平小声与平时常说话那几个同事说了事情缘由，大家都不敢相信平没能过试用期，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平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平撕掉最后一份资料，发现白主编从后门进来了，估计是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又转身离开了。 “你走了我怎么办呀？你走了我也不想干了~”蓉可怜巴巴的望着平，平知道蓉说这句话是真心的，但人各有命，难不成平还要怂恿蓉与自己一同走吗，她也有她自己的生活要过啊…… “你好好的，能干一天是一天，至少把今年熬过去~”平静静握住蓉的手。 来这里上了三个月的班，蓉是唯一一个和平交心的朋友，平觉得她和程姐还有红一样难得，蓉有时还会带饭和平一起分享，平以为她们会一直做同事，但没想到离别来得这样快。 “你走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没事的，你好好的~”蓉的可怜模样，明明是平被开除了，怎么看上去像她被开除了一样，平还得安慰她，平越想越想笑。 “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们一定要保持联系啊~”蓉起身想送平出去，被平拦下了，平不想她因为这事被牵连。 拎着口袋，抱着靠枕，平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学校，直到上了公交离开了这个地方，都还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内心的那份无奈与无助让平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平不知道此刻除了回家此刻还能做什么，今天西休息，回去还要再复述一遍自己的遭遇，平好心累。 工作日的公车一点都不挤，平将口袋放在旁边的空位上，从黑棉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找到秋的号码拨了过去。好巧不巧，平时的秋这会儿绝对没法接到电话，可此刻，电话竟然接通了。 “小乖，怎么啦？”秋也似乎感觉到了平的反常，连声音都跟着焦急起来。 “秋班，我又失业了……” 第97章 突然有了想依赖的人 “没事的，这份工作你本来也没打算长干，就算是提前结束了，咱们再继续找，找一家比他好十倍百倍的，我们小乖这么优秀，一定可以的~”秋在电话那头一直没停过，平第一次觉得他话这么多，可若不是听他说了这么多，平早已经奔溃大哭了。 平不是个脆弱的人，但坏事情好像全都堆集到了一起，这毫无防备的当头一棒捶得平实在难以强撑。平内心的委屈和愤怒累积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但平的不甘让自己无法开这个口，矛盾与愤恨交织在一起让平的所有委屈愤怒化作泪水决堤翻涌，或许是介于车上有人，羞于在公众场合开口，又或许是愤恨大过委屈，让自己不知从而说起。 平泪流不止，秋告了假，走到隔离人声的地方静静听着，直到平开口喊他时候，他才马上回答“我在”。 “我感觉大受打击，难道我真的这么差吗？一连三次失业，毕业到现在竟然还没稳定下来，难道我真的这么差吗秋班？”平忘向窗外，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不差，怎么可能会差呢？你自己的能力你自己最清楚，他们更清楚，不然怎么会让你干这么久，是他们的问题，小乖你别质疑自己，要保持自信！”平每次哭时，秋内心都会不由自主焦急，生怕平会伤到自己。 “可我这都是第三次失业了，秋班，我真的好差劲！”平再也顾不上车上其他人的异样眼光，任由冰冷的泪水数次滑落脸颊，整个人看上去瘫软颓废、毫无生气，仿佛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这三份工作你本来也不喜欢，既然不合适肯定要说再见，现在你再一次从不喜欢的工作中跳出来了，那养足精神后重新再出发，去找一份喜欢且合适的，然后好好干，这才是最重要的。小乖，别难过，为他们不值得……” “秋班，我想来找你~” 平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找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躲一躲，好修养一段时间，给自己充充电，不然照这个样子继续去找工作，只怕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了。 “好，我给你明天晚上的票，今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实在难过就和西去看看电影散散心，休息好了明天再出发。还有，最近我们这里有个检查，一位大领导要来，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来，但我会马上去找连长请示，就算不行，我也会想尽办法请他帮忙，所以你放心来，我会安排好一切~” 秋从不说大话，也从不撒谎，所以平知道这一定很难，但平找不到其他去处，只能去找秋。平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了想依靠的人，把秋当成了避风港、休养所，遇到伤心事了就想逃到秋那儿去，但平并不震惊，因为，秋实在太好了，好得平早已放下了所有戒备去信他。爱他、依赖他…… “好！” 平信秋，既然他说了去争取就一定能争取到。 “我快到站了，我先挂了，你快去训练吧~”平心情好些了，身体也没有刚刚那般沉重了。 “好，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申请不交手机~” 平没心情去好奇秋为什么能及时接到电话，回应秋后便挂断电话下车了。 回到出租屋，西正蹲在客厅吃着早餐看电视，看到平很是意外。平一声不吭的走过去，把袋子和靠枕丢在沙发，靠着西蹲了下来。 西一脸茫然的看着平的一举一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一秒，平抱头痛哭起来，西被吓到了，愣了几秒后赶紧过来抱住平，问她怎么了，平抽泣着将早上的遭遇全部告诉了西。 “什么人啊！如果不想让你转正为什么又要让你做这么多事情呢，别人管两个公众号，你却要管两个，他还说什么你的文章结构有问题，有问题会让你管两个号的文章吗！真是气死我了！”西不断拍着平的背安慰着她。 平哭够了，才抬起头来。 “我太受打击了，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就是个废物，一连丢了三份工作~”平越说越难过，又将头埋回去继续哭。 “怎么会！这说明你们磁场不合，不合的人才要赶紧退出来才是，现在你全身而退了是好事啊，不要觉得遗憾和不甘，你的归属不在这，后面才是最适合你的工作，你要振作起来！”西的每句话都说到了平心坎上，平也正是这样想的，只是如今这副模样只怕要修养个把星期才能满血复活，不然就这样去面试肯定很减分。 “我要去找彭子秋，明天的票，我需要换个环境散散心，不然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 “去吧去吧，去好好散散心，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在外人面前，西高冷寡言，但只有平才知道，她有多温暖。西起身给平做了早餐，等平吃饱后，又给平烧了洗澡水，让平洗完澡躺回房间休息，自己则在外面洗衣服打扫家里卫生。平突然反应过来，西今天休息，但她难得休息一天，竟还要做家务，可平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全身的无力感让自己想马上睡死过去。 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平竟然睡了一整天。想来也是，自从那家公司搬到省府路小学之，平便再也没睡过懒觉，就连周末也跟着醒得早，如今终于能卸下疲惫睡上一觉，自然该是这副模样。拉开窗帘，发现外面路上都没什么人了。平转身开门出去寻西，发现她和昉正坐在沙发看电视，茶几上放着两个塑料饭盒。 “你醒了？”看到平，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嗯~”平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过去坐在西旁边。 “快吃，还是热的~”西将饭盒递到平手上，昉赶紧递上勺子。 看样子，昉也知道了，不然神经大条的他是不会有这样反常的动作的。 “这是什么？”平慢吞吞的打开塑料饭盒。 “粥，你家子秋给你点的外卖，让我等你睡醒了再给你喝~”西又将桌上另一盒打开，里面是煎饺和咸菜。 “你们吃了吗？”平舀了一勺放进口中。 “吃了，我们吃的烧烤，看你睡得香就没喊你。”西今天说话的音调总是比平时低一个调。 “就算喊你你也不会吃，你从来不吃烧烤~”昉熟练的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起身打开客厅的窗户，将烟雾吐到窗外。 “哈哈~”西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昉虽然神经大条，完全不顾别人，但有一点，他懂得尊重人，就像平和西介意烟味，他虽然不会因为戒烟或者换合租对象，但每次都会自觉打开窗，站在床边等烟抽完，烟雾散去才关窗。 喝完粥，平回房间找手机，才发现秋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此时已经深夜十一点了，秋早已被迫熄灯就寝了。点开微信，果不其然全是秋的未读信息。平回复完后将手机丢回原处，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想起上次收行李时，是在国庆假期之前，平那时是激动和开心的，所以收起行李来轻松自在，而这次的心情却截然相反，但想见秋的期待从未改变。 或许，只要见到那个人，一切才都会变好…… 第98章 只要见你一面，就很知足了 深夜，k874列车上，平侧躺在卧铺上铺，狭小空间里，娇小的身子也只能蜷缩成一团。因为上车时间很晚，所以乘客们一上车便爬上床睡觉了。车厢灯光也熄灭了，可平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平摸索着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耳机。 戴上耳机，一阵愉快漫过全身，平累了，可眼睛却始终不听使唤，没法合上。上车前，秋打来电话说这两天很忙，来检查的大领导就住在家属房旁边那栋楼，而那也是去家属房的必经路。要想不动声色把平带进去，只能等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才行。秋还说，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每天晚上基本都在一点多才睡，所以衡量了下，可能要深夜两点钟才能去接平进去。 于是，秋直接在军营门口给平订了间酒店，还和前台打好招呼，请他们帮忙平拎一下行李。 秋向来都是考虑周全的人，而这些好，平也一直记在心上。平也想用秋对待自己的方式来还礼，可秋从来没给过自己这样的机会，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永远是被照顾的那一个，不用考虑人情世故，不用担心说错话、做错事，如果可以选择，平真的好想和秋生活在一起。 一想到秋，平心里一阵暖流涌动，脑海中的回忆也不断翻滚颠簸，想着想着，就慢慢睡着了。 天亮了，平困难的翻了个身，一股热气随之扑来，想来是到广东境内了，不然十一月底了怎会有如此刺眼的太阳。将被子踢到一边，平翻出手机想看有没有未读信息。 七点，“小乖，起来上厕所啦~” 八点，“小乖，秋班去集合啦，可能一整天都没办法联系你，你有急事就打这个电话，这是我们连长的号码，记得吃早餐，下火车了先吃午饭，想去散散心的话就自己在湛江看看海，但要注意安全，客车晚班车是六点半，记得不要错过时间了，到了直接点开这个导航去找酒店，只需要走五分钟路，过红绿灯直走抬头看门头，大概五百米就到，行李提不动打这个电话。还有，我让酒店给你准备了晚餐，下午七点会送到你房间，还有一些小零食，你自己吃点打发时间，要喝水的话就喝瓶里的水，别用烧水壶。有事情记得打这个号码~” 秋发了好长一段话，平逐字逐句看完，心里很温暖，可脸上却没发扯出一个笑容，这次，平真的伤太深了。 反正也不能马上见到秋，不如放慢脚步去散散心吧。一出站，平就拉着行李箱直奔公交车站，明明道路两端全是人声鼎沸，可双眼空洞的平于人流中行走，仿佛旁若无人，一心只想去看海。 这个天气，最合适去看海了。 湛江的海和徐闻不同，沙滩几乎丧失了天然美，取而代之的是人工装饰，可即便是这样，平依然向往。平爱大海，便不会在乎它是哪种等级的海，因为每片海，在最开始时都是自然原生态的，拥有着治愈一切的能力，能缓解内心的悲伤与惆怅。 坐了二十分钟公交，平如愿抵达海边。因为正值太阳最大的时候，所以海边几乎没啥人，要不是看到海盗船餐厅里空调外机呼呼转动，平差点以为这荒无人烟了。 所有的海边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让人会有一种度假的感觉。所以光是站在原处看看海，平就已经释怀了很多。 看到仍处于间断状态的观海长廊，平猜想这片海域应该刚开发不久，不然海水也不会这么蓝。而且这应该属于内地海，就是存在于城市之间的海，这样的海不管涨潮还是退潮，都不会对城市有多大影响，所以也称安全海域。只是，这存在于城市中间的海未免也太过清澈了，比天空还蓝，平一整个爱住了。 光看海，还是会无聊，平沿着观海长廊走了半小时，也看够了，于是拉着行李箱走到街边等公交。 又是半小时，平回到了火车站，在站前小店点了碗炒饭，吃完就到南站乘客车去了。 客车上的这三个小时，平一直没睡觉，似乎窗外的风景更能洗涤自己内心的沮丧与不甘。 到了徐闻，平按照秋的指示顺利找到酒店，并吃上了晚餐。 吃完晚餐，平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身上仿佛轻了好几斤，换上睡裙躺回床上，看了会儿电视便睡着了。突然，一阵循序渐进的敲门声打断了平的睡梦，平知道秋来了，连鞋子都没穿就跳下床开了门。 秋笑得温温柔柔，还没等平站稳，就将他一把揽入怀中，越抱越紧，越紧心跳越快。平睡眼惺忪的将头深深埋进秋的胸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一句都不愿再说出来。秋轻轻将平扶起，紧接其后的是一个深深的吻。平继续双眼紧闭，期待秋接下来的动作，但秋只将平一把抱回床上，捡起地上的鞋袜给平换上，平揉了揉眼睛，等秋帮自己穿好鞋后才跳下地。 秋转身收拾平的行李，然后拉着平到酒店前台退房。 深夜两点半，街上已荒无人烟，只听得见树叶被风吹得簌簌落下的声音。秋一手拉着平，一手拎着行李箱，避免轮子与地面摩擦出噪音影响周围人休息。 “怕不怕？”秋时不时回头看平。 “不怕！”只要和秋在一起，平就很安心，哪怕是凌晨的街道，又算得了什么。 “小笨蛋~”秋有些好笑的转回头看了看平，看到平坚定过得眼神后，又忍不住送来一吻。 没几分钟，两人就抵达部队门口，遥想上一次到这，还是国庆假期时，只是那时候的心境与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站岗的哨兵看到秋，立马敬礼，秋也快速回了礼，和门岗打过招呼后便拉着平直奔家属房。 “你看，这就是大领导住的地方~”秋指着不远处还亮着灯的那栋楼。 “他还没睡？”平很意外，领导不是都睡很早的吗？ “是呀，这段时间忙检查，领导们都是两三点睡，我们算休息得比较早的了，没什么事情，他们还有各种资料要做~”秋刻意降低话音，示意平小声说话。 “可是，这也太晚了吧~”平用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小声朝秋说。 “没办法，再坚持两天，他们就走了，到时候我就能来陪你了~” 平还以为今晚秋就能住在家属房，听他这话是还得回连队。 秋注意到平没回话，赶紧转过头来看平，“小笨蛋，我这两天都必须回连队住，等他们走了我就搬过来了好吗？”秋虽然在说话，但脚步一直没停下来。 “嗯~”平漫不经心的回答。 这段路往常走起来觉得可近了，但今天怎么会这么远，感觉走了半天都没到，平只得跟着秋迈起了小碎步，想赶紧逃离领导住的这栋楼。 终于到了家属房，平看到房间又准备了好些吃的，被子、拖鞋、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也全都备齐了，没想到秋这么忙还抽空来做了卫生，平越发喜欢秋了。 “你今天早些休息，明天我也只能这个时候来看你，你乖乖睡觉，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秋捧着平的小脸，耐心讲道。 “嗯~”平说的话越少，秋就越是心疼。 “没事的，明天我就来了，乖乖睡觉~”秋直接一把将平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关了灯才离去。 平最怕一个人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还是黑漆漆的地方，可乘车的疲惫加上早睡的习惯已让她无法再与环境僵持下去，于是侧身一躺，闭上眼睛就睡觉了。 …… 第99章 天，满血复活…… 早晨醒来，平小心翼翼打开阳台门，轻轻挪动身体想到避开那栋楼视线到阳台角落看会儿风景。这间房间是整个家属房视线最开阔的楼层，站在阳台，就能看见整片茂密的树林，不远处是火车道，每当落日时分，就会有火车鸣笛穿行在夕阳下，简直像极了漫画里的世界。 平惬意的靠在阳台上，眼睛看向最远方，心中少了几分忧愁。因为家属房远离喧闹，所以昨晚一整夜，平都没听见任何噪音，原本睡得很香，但凌晨六点半时，那熟悉的起床号又响彻了整个军营，紧接其后的是持续了半小时的广播。虽然吵，但平很享受这种感觉，能让平感觉到自己离秋那么近，离悲伤那么远。 秋说，熬过今天明天，就能搬来家属房了，平便一直等着他来。 虽然知道军营极有安全感，但平一个人住一整栋楼，未免生出了孤单害怕。上一次来这，平分明是那样开心，楼上楼下都住满了人，打开窗户就能和琪琪聊天，但此刻这般寂静无声，让平感觉仿佛置身软禁室一般，可以吃饭、可以睡觉，就是不能出门。 可平还是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平突然意识到，安心并不能靠任何人给予，而是要自己去追寻。 平想出去走走，可现在处于特殊时期，平不敢冒风险，一旦被发现，秋将会面临着严重处罚，或许还会连累他的领导受罚，平虽然郁闷烦躁，可还是会为此坚持。 在房间来回踱步，吃了秋给自己买的泡面零食，看了会儿电视，平又回房间补觉了。一觉醒来，又是深夜了，平不敢开灯，怕那栋楼的领导会发现，可平真的好怕一个人待在漆黑的房间，看什么都觉得奇怪。 打开手机手电筒，平起身到客厅找吃的，吃完又回卧室休息。因为一个人太害怕，所以即便不困，平也将被子蒙住头闭紧双眼，再从被子缝隙里掏出一个小洞用来喘气，平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在这种环境下整个人更不由主变得紧张警惕起来。 突然，一阵开门声响起，把平直接吓得叫出了声。 平以为自己又做噩梦， 赶紧蜷缩着身子裹紧被子，紧张到发抖。一双温暖的大手将自己连被子带人抱起揽入怀中，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小乖~”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说话声。 平赶紧睁开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 “秋班~”平又惊又喜，紧紧抱着秋不撒手，泪水无声流下。 平的无助、不安、难过在这一瞬间全都终止了。 “别怕，秋班来了~”秋还在急促的喘着气，右手轻轻拍着平的背。 待平缓过来后，秋准备将房间灯打开。 “不怕被发现吗？”平想制止秋。 “没事，只要开灯你就不怕了，晚上害怕的话就开灯睡，别担心那栋楼会发现，就算发现了我也会解决，一切以你为主。”秋还是将灯打开了，平这才发现他衣服上沾满了毛毡草，手臂上好几个地方都被划伤了。 平拉过秋的手臂仔细检查，一脸困惑的看向秋。 “不能从那里过，我只能从杂草丛里翻过来……”秋一脸温柔的看着平，忙叫她别担心。 平开始心疼起这个向来只报喜不报忧，把安心挂身上的男孩了。平用手指一遍遍轻抚秋的手臂上的伤口，眼睛一刻也离不开秋的眼，秋低头吻上平的唇，这一刻，甜蜜于心房荡漾。 短暂温存后，秋又要趁着没人发现赶回去，平虽然不舍，但也知道事情轻重，总不能因为自己害怕就耽误秋吧，平从来不是那样的人，也不愿成为那样的人。 想了一晚的心事，快到清晨五点，平才睡着，这回，大喇叭声也喊不醒平了。一觉醒来，已到下午，平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能睡，可因为睡太久，现在时差都颠倒了。平想起身到客厅喝杯水，拉开卧室门竟听到厨房传出一声响动声，平心想这不会又是什么奇异事件吧，可走进一看，才发现秋正在做饭。 “你醒啦？”秋转身温暖一笑。 平过于惊喜，蹦着跳着上前环住秋的腰，秋忍不住停下手中动作，转身将平拥入怀中，又给平一记甜吻。 “你怎么来啦？”平抬头问秋又立马将头埋回秋怀里。 “大领导走了，我们解放了，我当然要第一时间赶来看你啦~”秋用下巴抵住平的头顶轻轻摩挲。 “太好了，今晚可以一起睡啦~” “一！起！睡！？”秋假装正经想打趣平。 “我是说终于不用害怕了！”平故作镇定，赶紧逃离现场到客厅找水喝。 “电视柜上倒好了一杯温水，你试试水温再喝~” “哦~”平内心的欢喜早已覆盖了所有的不快乐，但仍旧装作正常不让秋发现。 …… 那位神秘大领导走后，单位就没啥事情了，秋也就有时间陪平了。 知道平想去海边，秋便特意请了一整天假，先带平看海，再带平看电影，最后带平买了好多平时舍不得买的零食和小吃还有奶茶，平开心坏了，一路上都在狂吃海喝，嘴巴就没停过。秋在一旁看着平笑，帮平拍照，包揽背包提东西的工作，平不知有多开心。 在夕阳西下的数帧画面里，他们一起等待火车鸣笛声响起；在三餐茶饭饭饱后，依偎在彼此身边，感受恋爱的美好；在数个寂静点灯的清晨，交换着唇间的甜蜜；在每个心灵相通的对视里，交换彼此对余生的期许…… 或许，相爱的意义就是为了此刻，即便不能长相守，短暂团聚也值得回忆终生。 一转眼，13天过去了，心里的困惑已经得到解答，所有想不通的事也想通了，平觉得自己已经调整好了，不能再继续待在这享福了，于是先行购买了返程车票，等秋晚上点完名回来时才和他说。 “我舍不得你~”秋难有几次会表达内心。 “我也舍不得你，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平从来不是个只想靠男人养的女孩子，她觉得，毕业了就该找工作，找工作了就该好好干，绝不会像那些一毕业就结婚，结完婚就待在家生娃不出来工作的同学。但每个人追求不同，也不能说平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只不过平希望能通过自己去博出一个精彩的未来，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平都有自己的抱负和期待。 “回去吧，这次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能再随便找份工作对付着了，有什么需要秋班帮忙的尽管开口~” 其实说到帮忙，平从来没指望过秋和家人朋友们能帮自己什么，平知道自己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也没有靠山，所以一直都比旁人更加努力，可即便如此，也从未因为获得幸运，但好在平总能很快爬起来，这不，才13天，就满血复活了。 “好，明天下午的票~” “我送你~”秋将平静静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享受这即将结束的甜蜜香馥。 可这一别，又要等到何时才能见面呢？ 平不知道，秋也不知道，他们总在离别，总在说再见，但他们都坚定的相信，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因为，爱，早已将他们牢牢捆绑在一起，心在一起，梦也会在一起。 第100章 下次见面时，一定要记得微笑啊 原本以为和秋分别这天，平会一如既往地难过不舍，但从收拾好行李到走出营区大门，平的情绪却出其稳定，难道这也算是经历了一场磨难后的心性成长？ 将行李寄存在门口商店，秋带平去吃早茶，平最喜欢这些摆放精致的小点心了，但往往光顾着看都舍不得吃，秋便一道菜品点两道，一道给平吃，一道放在一旁观赏，等吃好后打包给平带在路上吃。 就在昨晚，秋偷偷退了平购买的车票，转头在自己手机订了张机票。以往，平总说坐火车太久，在车上没事干，无法转移注意力，想的多了，伤心自然也多了。秋不愿平一次次重复循环着害怕却不得不选择的乘车方式，所以这一次，秋自作主张了一回。 “咱们去逛街吧~”秋右手提满了东西，左手拉着平。 “我时间来不及啦~”平还不知道秋退了票。 “来得及~”秋宠溺一笑。 “真的，我没和你开玩笑！下午三点~”平翻着衣服口袋想找出手机证明给秋看，可打开购票信息才发现票被退了，平不明所以，但猜出是秋干的，只是没猜到理由，平一脸疑惑的看着秋，想让他赶紧给个解释。 “小笨蛋，我给你买了四点半点的机票，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啦……”秋拽着平往步行街走去。 “可是……这怎么回事呀？” “走啦~再不快点待会儿就真赶不上了”秋拉着平脚步急促起来。 “哎哟……”平一脸茫然，半天没摸着头脑。 品牌服装店内，秋给平找了好几套冬装，平试得很开心，每换好一身出来，秋都会紧盯着平看，再给出真诚建议。 但试的这些，平都不是很喜欢，秋便拉着平准备到下一家继续逛，就在离店的那一刻，平一个回头突然发现模特身上穿着一件米色长羽绒服，看起来就很温柔。平一眼就喜欢上了，可平知道羽绒服很贵，动不动就上千，虽然现在心里已经能接受花秋的钱了，可平还是不允许自己这么祸害别人的钱，这个别人，当然指除了平以外所有的人。 平悄无声息的转回头想继续走路，可此时秋却停下了脚步，平一抬头，发现秋也正在看那件羽绒服，秋笔直魁拔的身体与纤瘦修长的模特形成强烈反差，平突然发现，秋好帅。 突然，秋回头看向平，随后坚定的拉着平再次走进店中。 “麻烦你取这件衣服给我女朋友试试~”秋绅士的指了指那件羽绒服。 “好好好，你们好有眼光，就剩一件了……”一听到又有卖出衣服的机会了，店员忙不迭上前就开始扒模特衣服。 平也不知道内心在纠结些什么，明明很想试试穿上羽绒服是怎么感觉，又担心穿上好看秋又要花一笔钱给自己买。从小，妈妈就告诉自己和弟弟妹妹们，东西能买最便宜的就不挑贵的，钱能省一分是一分，再喜欢的东西与你格格不入就不要去靠近…… 所以，平从小穿着就很随意，有时候还会捡妈妈穿不了的衣服穿，冬天时，因为没有厚外套，便一件套一件穿很多，但保暖效果很差，保山气候宜人，尚且还能将就，可贵州入冬寒冷刺骨，平高一刚回来那年因为裤子太薄还被冷出了冻疮。 穿羽绒服的同学都说羽绒服保暖效果好，就算里面只穿一件也不会怕冷，平一直很好奇，到底有多暖和，可从来没敢奢望能拥有一件。 “快试试吧~”看平愣神，秋轻轻唤醒她。 试一试吧，万一不合适呢，也不用担心秋花钱了。平将羽绒服随意往身上一套，冰冷瞬间转化为温暖覆盖在衣服罩住的各个部位，原来，穿上羽绒服是这种感觉，又轻便又保暖，平脑袋有一瞬间舒服到放空了，但很快清醒过来，所以连镜子都不去照就喊着不合适不喜欢。 秋不等平说完，轻轻将平推到镜子前，平这才发现这身衣服意外的衬自己身材，平内心很是欢喜，但随后摸出标签看到价格后，内心一凉便将赶紧衣服脱下。 “就买这件了嘛？”店员谄媚的跟在身后，让平很烦恼。 “好，再麻烦你帮忙找件内搭和裤子搭配一下……”秋竟然真的要买，这可是1200！平两个月的生活费。 平有些心神不宁，秋上前握住她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平一下子平静下来，平突然反应过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接受了秋以及他对自己的全部好呢？大抵是做噩梦时他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是说起痛苦往事时他心疼抱紧自己也一起流了泪，是每一次见面时他面面俱到的准备，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坚定的选择自己…… 平知道，今天，如果自己不穿上这身衣服，秋一定会很难过，于是爽快接过店员找来的衣服到试衣间，脱下捂在身上那一件接一件的旧衣服，就像将过去的自己从此剥离一般。试衣服期间，平听见店员问秋，自己为什么会穿这么多件衣服。 听到别人的议论，平有些不好意思，可下一秒，秋的一句话却将平的自尊再次捡了起来。 “我女朋友怕冷，所以我要多给她买几件衣服！” 平开心的拉开帘子走到秋面前。 “好看好看，小乖你喜欢吗？”秋一脸开心的问。 “喜欢的~”平也朝着秋笑。 “好看，就这身吧~羽绒服也要~”秋立马喊店员将平身上的吊牌剪去，生怕平下一秒就后悔了。 平站在镜子前，满意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秋趁着平不注意赶紧去结账。 “总共2320，给您打个折，2190！”店员拿着计算器展示给秋看，秋马上付款，让平没有一秒犹豫的时间，随后把小票撕碎丢进垃圾桶。 “待会儿我女朋友问，你就说五百块~”秋担心平发现，不住回头看平的方向。 “你真是少有的好男人啊，对女朋友这么好，你女朋友真幸福！”店员的欢喜都要从眼睛里掉出来了，但更多的是开心自己今天走了三单吧。 看到秋出来了，平赶紧上前问，“多少钱？” “刚刚你不是看到吊牌一千多吗，但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有多热，羽绒服基本没人穿的，所以现在打折处理，才五百多一点点”秋演得很像，平信以为真，开心的拉着秋就往外面跑，生怕下一秒店员后悔不打折了。 “车快到了，外面往回走吧，再不走你就赶不上飞机啦~”秋给平联系了直达机场的车。 “可是我拿不了这么多东西，飞机会不会要托运啊？我只坐过一次飞机，还是和你一起，我忘记怎么坐了~”平又开始担心起来。 “行李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寄快件回去，估计后天就能到，反正那些衣服你也暂时穿不到，就穿今天买这身回去就行。待会儿到了机场先到自动值机台取登机牌，然后排队过安检，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充电宝单独放在一个篮子里，小包和登机牌放在另一个篮子里，过完安检就找到登机口等飞机，注意听广播通知就行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及时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在~” 平有些恍惚，为什么秋会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他做事情这么细心？为什么他情绪这么稳定，好像从发过脾气…… “知道啦，别担心我~” “车来啦~”不远处，一辆白色网约车朝两人驶来。 “秋班再见~”平赶紧拥抱秋，害怕待会儿又没时间再抱抱他了。 “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手机带好，注意充电~”秋的叮嘱从出门起就没听过，但平总听不厌。 “好，我走了~” 司机催促得紧，平不得不赶紧上车，还没等平摇下车窗再看看秋，司机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平赶紧转身看向后方，发现秋还在原地朝自己挥手，平的泪水再次无声落下，原来，不管在一起多久，只要离别时，都会不由自主难过啊。 第101章 正式进入职场 到了机场，平根据秋的提示顺利进入候机厅，紧接着登机，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二十分钟，平便将拿出手机玩着消消乐打发时间。 在毕业之前，平是不玩任何游戏的，就算是最无聊的时候，也只是找了本书打发时间，而自从搬来和西一起住后，见她一休息就打开消消乐，平也学了去，不过这消消乐真的好解压，特别是冰块碎裂的时候。平玩着玩着，微信弹出来蓉的信息。 “傲寒，我可能要辞职了~” “你快到外面去，避着点办公室的人，我给你打电话~” “好~” 平以为蓉也受到了不平等对待，赶紧给她打去电话。 “喂，怎么啦？他们逼你辞职了吗？”蓉本就是个柔柔软软的女孩，属于被人欺负也不敢说出来那种，平担心她比担心自己还上头。 “没有呢，是我奶奶去世了，我爸爸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得回长沙一趟，原本你走了我也不打算干了，现在刚好辞了算！”蓉对这个公司的反感和平一致，在那上班简直不知道每天会被安排去干些什么活。有一次是学校开冬季运动会，平被派去拍了一整天，冻得小脸通红，有一次是配合做活动，蓉被派去当迎宾站了一下午，这些无法想通的工作她们早都已经厌烦了。 “节哀~”亲人离世，是这世上最难忍受的痛苦之一，特别是像蓉这样念家的女孩子，估计会哭上个几天几夜。 “嗯……”感觉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哪天回去呢？”平赶紧转移话题。 “明天~所以我今天就辞职~”提到辞职，蓉话语里突然又多了几分轻松。 “好，你先坚持一下，至少干完今天，才能拿到一整天的工资，我六点半到，到时候你直接来我家，我们去逛街散心。” “嗯~” “马上起飞了，我先关机了，你好好的啊~”因为经历过小语和外公的离去，所以平更懂得亲人离世对活着的人会有多么大的冲击。 “好，我等你回来~” 人有时候会很脆弱，就像一包本就脆碎的干脆面，手一捏就更碎了，有时候又很坚硬，怎么打压都不会屈服，而平从来不是这两者，可确是习惯去照顾这两者的中间人。 睡了一觉，飞机便落地了，平快速乘坐地铁赶回住处，西和昉还没回来，平将东放下便出门与蓉碰头了。按老时间算，蓉从下班到等车再到赶过来，一般要两个小时，所以平到了约定地点她还没下车。 贵阳的冬天很是冷漠，蓉下车那一刻，平从她脸上彻底看透了贵阳的冷，冷得面色发青、冷得无精打采，平上前搂住蓉，蓉抬头一看是平，眼泪一下溢出眼眶，可她忍了又忍，又将情绪调回了平淡期。平心疼的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想用手心温度安慰蓉。 “没事的，我已经没那么难过了，还有一件事，我没辞职成功，他们说让我请假就行，现在公司加上我，就只有两个编辑了，他怕忙不过来~” 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谁又被逼走了，会说会看脸色的永远留在最后。 “没事，你到时候就说家里事忙不过来不回来了，反正又不会扣你钱，等熬到发了工资之后再提离职就行，反正现在是月底发工资，工资一发就不会再有什么亏欠的了。” “嗯~” “走吧，我请你吃串串香去~”那家夫妻串串香在白云区很出名，开了十几年了，是一对老年夫妻经营的，平刚搬过来时，西带平去吃过几次，又便宜又好吃，所以，平也要将这分享给自己的好朋友。 …… 在回来之前，平连续投了好几家企业，并一连收到了四家面试邀请，可结果都不尽如意。要么是工资给不到位，要么又是那种不知何时会倒闭的。全部面试完回到住处，平蹲在客厅暖风机前取暖，西也蹲在另一边边取暖边看电视。平继续翻着手机找工作，突然，一家拥有+员工、成立时间超过20年的企业引起平的注意，这家企业也发布了一条文案专员招聘信息，只是岗位要求和平竟一条都不相符，但平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投了一份简历，心里想着能争取一个面试机会也不错。 没想到，在第二天，平真的收到面试邀请了，不过是以短信的方式查收到的，平突然对这家公司抱有很大期待，平的第六感向来很强，在招聘软件看山这家公司时，平就有一种会在这里工作的感觉，但感觉也有不准的时候。 去面试时，平特意化了妆，想给对方留下好些的印象。 刚找到公司楼下，就发现这家公司位于贵阳核心办公区，平抬头望去，周边办公楼基本都有二三十层，低头再一看，楼下停放着两辆印有这家公司名的大巴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交通车？就和学校校车一样，专门在下课后送老师们回家的。这样制度完善、实力有加还有福利的公司，平可太喜欢了。 面试时，人资先端了杯水递给平，再让平填好面试信息，平很好奇，为什么明明带了简历，他却不看，还要自己继续填，不过看在这是家大公司的面子上，平还是积极配合填完了。 资料填完，人资才开始面试，聊得差不多后，人资让平稍等片刻，表示自己要去请领导过来进行第二轮面试。平开始紧张了，没想到这大公司这么难进！但为了好工作、好前途，拼了。 等了五六分钟，人资才带着一胖一瘦两位领导来。平赶紧起身问好，两人对平挺感兴趣，但能平能感受出来，自己虽然好，但并不适合这个岗位。瘦些的领导得知平英语四级过了，建议平去管培生岗位，但胖些的那位突然拉住她，小声说了些什么，于是，两位领导一致决定，让平先按他们要求完成一项工作，以此检验平是否满足他们的需求。 平一听开心坏了，连连点头答应。 于是，在双方达成一致后，平开心的离开了。 一回到住处，平就迫不及待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做任务，并在做好第一时间发送给对方看，但对方表示要等领导看了才能决定。所以平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直到第二天，平再一次主动问起时，对方才表示平已过审核，领导同意来上班了。 于是，领导向人资反馈信息后，平当天就接到了办理入职通知，只是，办理入职时必须携带三甲医院体检报告，而平现在正处于生理期，不能去体检，所以体检又往后推迟了一星期。平总担心等待时间太久，对方会不会不要自己了，所以一直在招聘软件上与人资保持联系，只是这一次，属实是平想多了，对方比自己还更积极主动一些。 因为要去体检，还得等体检报告才能办理入职，平便闲下来了，闲得心安理得，闲得浑身自在。 一个午后，平午睡起来，突然发现手机上多了几十条未读微信。点开仔细看，才发现是上家公司财务小姐姐关于她自己被公司开除的自述。估计觉得自己和平同病相怜，所以才第一时间找到平吐槽。平懒得打字聊天，直接发了定位让她过来一起吃串串香当面聊，于是，那一整个下午，串串香店里都是平和财务怒火冲天的骂声。 财务被开除的原因是公司裁员，觉得没必要留她。 平没想到这几公司居然这么黑，把财务都给开除了，这财务之前帮他们做过太多太多事情，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样样忙都找她帮，大到搬家取钱，小到接送孩子洗车，明明是一个财务硬生生过成了保姆，平被辞退时就做过粉丝，公司会辞退任何一个人但就是不会辞退财务，因为财务简直像老板家亲戚，不管公还是私，她都能解决，所以这么能干的人都会被开除，也就没有什么他们做不出来的了吧。 吃饱了、逛够了，两人才各自回家，希望这场相聚再分别后，大家都能越过越好，这样才能打那群没良心的脸，才能“报仇雪恨”。 终于等到做体检的日子，平大清早就出门了，快到医院门口时，平乘坐的公交车被后方公交车撞上，后窗玻璃碎裂被惯性甩到车厢，其中几块从平脸边滑落，所幸并没伤到平。平被惊到原地不敢乱动，直到司机上前喊她下车时才缓过来。 体验过一次生死关头赛跑出圈，平更加惜命了，走路都绕开井盖走。下车后，平惊魂未定，赶紧给秋打去电话，但秋没接到，平又立马给秋发去微信，接着是丽、西、蓉、大学室友……但没收到及时的回复，几分钟后，平的手机疯狂振动。 “小乖你没事吧？伤到没有？”电话里传来秋焦急的声音。 “没事，就是吓到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平还有些后怕，没接话。 “快到医院了没？赶紧体检完就可以吃东西了，我给你买些好吃的，等你体检完回去就能吃~” “嗯~”平不由自主加快脚下步伐。 体检过程很顺利，只有心电检查时医生多费了些时间，但并没说什么，平着急回家吃秋点的外卖，所以直接出医院坐公交往回赶了。 …… 第102章 得到大领导青睐 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体检报告，医生也比较负责的同平分析了体检报告，其他一切正常，除了心电图。 医生说平的心电图不正常，但没有太大影响，可这么一说，平开始担心起来。想到讯曾被吓出心脏病，丽也是，而自己也在小学六年级体检时被医生告知心跳不正常，可平当时回家同妈妈说了也没得到重视，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说来也奇怪，越不去在意的东西可以越能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小学六年级那次体检不正常，此后每次体检都是正常的，可这次又是为何。 坐在往回赶的公交车上，平心事重重。平什么都不怕，唯独怕身体不健康，这不仅要花钱，还耽搁时间啊，平耽误不起。平心中也没个准，竟不知不觉拨通了秋的电话，等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才反应过来。 “小乖？怎么不说话呀？” “秋班，我拿到体检报告了，医生说心电图不正常~” “啊！怎么不正常？有没有大碍？”秋是个及其稳重之人，可每次只要关系到平，他便一点也隐藏不住无措。平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赶紧解释。 “没事，说是没有影响，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平真的很担心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小乖~会不会是因为体检那天，你被吓到了……” 秋的话提醒了平，确实，去体检那天被吓得不浅，直到开始体检了都还没缓过来。这么一看那便无事了，平心里也有底了。 “对呀，或许是，那我就不担心了，这样明天一早就能去办理入职了！”平如释重负。 “小笨蛋~别多想啦~那秋班先去忙啦~” 秋这段时间又恢复了使用两个手机，只是平始终记不住他交上去那个手机的电话号码，就彷如平选择一个人，就很难再让别人住进心里一样。 …… 第二天一早，平提前赶到公司，人资都还没来上班，等了会儿，遇到面试的那两位领导，看到平，她们很是惊喜：“你终于来啦？可把我们等苦了~” 一阵寒暄后，平被人资叫去录指纹了，这位人资并不是当天面试那位，进了人资办公室，平才发现有这么多人资，有的管社保、有的管面试、有的管培训，平被震惊到了，这不是电视里才有的名场面么！紧接着是签合同、盖手印，以及办理五险一金缴存。听到有五险一金，平既激动又以外，因为在这个城市，只要有五险一金和双休的，就已经算得上是福利很好的公司，没想到这家无意间翻到的公司竟这么有实力。 办好入职手续后，紧接其后的是新员工入职培训，短短一小时的面对面培训，让平正面感受到这家公司的正规与强大，大boss竟然是这座城市的首富，半座城市都是他建的，而这家公司只是集团旗下的一家，平不由得感叹自己终于进了家像样的公司了。 培训结束后，人资让平在门口等她，她去拿份资料。平提着笔记本电脑站在门口，突然一阵恰到好处的香水味芬芳入鼻，平循着香味转头看去，一位身材姣好、气质绝佳，比娇还高的女子正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位同样漂亮，但并没有这份气质的小女生。她在前面走，小女生在后面着急打电话。她身上自带一种自信昂扬的光环，把平整个人都迷住了，因为大步朝前走路，黑色大衣惯性朝后摆动，显得她更吸引人了，平带看呆了，知道她走到面前，平不由自主微笑着同她打招呼，没想到她也微笑着向平点点头，平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眼神一直跟随她知道她转弯看不见了仍然不发抽回。 “走吧~”人资的声音打断了平。 “好的~” 平跟着人资来到一间大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出奇的大，看门外标识写着健身房，一进去，里面果然摆放着许多健身器材，平猜想这里原本是健身房，但人员太多没多余的办公室，所以就把健身房也腾出来做办公室了。 “夏平，这是你的领导~” 看到熟悉的人，平赶紧打招呼。 “一姐，我就把你的人交给你了哈~” “好好，谢谢哈~”这经理还挺客气，明明这是人资该做的工作，她还加了谢谢，估计多半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领导。 “夏平，欢迎你的到来~”经理先与平握了握手，紧接着将平推到大家面前。 “伙伴们，这是咱们部门新来的宣传员，黄夏平，大家欢迎一下~” 办公室响起热烈的掌声，虽然全都是陌生的脸，但平感受到了友善。 “谢谢大家的鼓励，往后就拜托大家多多照顾啦~”平礼貌的鞠躬，经理赶紧扶起她，将她带到胖姐姐那儿。 “你帮忙找个位置先安排夏平坐下，过两天人到齐了我们再统一分~” 原来胖姐姐是主管，没想到和自己同龄竟这么厉害了，平不由得感叹，这大公司还真是上升空间大啊。 在主管的协助下，平正式开启了第一天的工作，可整整一下午，平都没有接到什么任务，或者这就是职场的一项潜在规则，报道第一天是不会安排工作的，上家和上上家公司都是这样，没想到大公司也一样。平刚毕业，还是个意气风发，总想通过自己去干一番自己的小天地的人，所以没有事做，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折磨。可平环视了一遍四周，看到其他人也都在玩手机，难道真像小叔说的那样，大公司都是混日子的多吗？ 转眼就到下班时间了，平看到没人动，也没敢动。经理和主管都还没走，自己怎么敢走，但下一秒，经理发话了，“夏平，你该下班下班不用等我们~” “好，那我先走了，辛苦你们了~”平这才起身走出门。 第二天，平以为也会像第一天那样没有啥事做，所以自己开始写起了新闻稿，以防止自己太久没上手会忘。但下午时，经理去董事长办公室回来后便火急火燎找到主管商量。从她们的谈话间，平大致听明白了，公司要搞年会，会需要播放一个宣传片，而品牌部需要出脚本和撰写片头片尾文案。 因为工作多，而目前办公室又只有主管一人能胜任文案这一块工作，经理便直接把平喊了去，“夏平，你先按照这个要求试着写一写，我们看看能不能行，你刚来，本来应该让你适应两天的， 但你来的时间正是我们最忙的时候，所以只能辛苦你一起加入了~”这经理说话真是有水平，虽然在拜托人做事，但却能说出一番让人不能拒绝的话。 “好的，我试试~”这工作虽然有难度，但平知道，自己本来就是求一份工作，既然开始上班了就要去适应，去挑战，去胜任。 二十分钟后，平将一份文档发给了经理。 “这么快啊？”经理似乎对于平的写作速度很是惊讶，可平不知道这么几句话需要多久才算正常，反正自己是写完第一时间就发过去。 “不知道行不行，麻烦经理帮忙看看~”比起快慢，平更担心自己写的不行。 “写得太好啦~可以呀夏平！很有文化水平啊~”没想到经理却一顿夸，有一瞬间，平感受到有几个同事表现出不屑的样子，但很快就附和着经理拍手叫好。 听到领导们在肯定自己，平开心极了，可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任务，“你再帮忙把协会20周年宣传片片头片尾文案一起写了。” 平又坐回去，开始一阵思考，随后快速动笔。灵感这个东西，真说不准，能写就是能写，写不出来就真的没办法写了。或许是一段时间没上班了，平太过太重这份工作，也激起了灵感源泉，没一会儿又写完了，并第一时间发给经理。 “夏平，我真没看错你！”经理忍不住边夸边走到平身后，伸手拍拍平的肩膀。 “你们学学人家夏平，做事情不拖拉，做完就交作业了，质量还高~”经理也不知是在阴阳谁，只是平特别不喜欢这种拉高踩地式捧场，而且自己还是作为对比对象被搬上台面的那个，一定会激起其他人的敌对。不过平可管不了这些，平只想做好自己分内事，在回来前，秋就已经交代过平很多次了，职场如战场，万万不可把同事当朋友，除了蓉。这些敬告，平都一一记在心上。 “这样，我先去同董事长报审，看能不能行，其他等我回来再说！”经理对着平和主管说。 在等经理回来这十几分钟，平内心一直焦灼不堪，虽然没见过董事长，可平也知道只要是大领导，对工作要求都特别高，也不知道平这些文笔能不能糊弄他。 平一边焦虑着一边和小叔还有西聊微信，以缓解自己的焦虑，听到经理进门的声音，平赶紧切换电脑画面。 “写得可以！夏平，董事长夸你了！她以为你是个中年男子，因为她觉得这文笔只有阅历丰富的人才能写得出来！董事长还说等哪天空闲了，带你去给她看看~”经理拿着一砸资料开心的朝平走来，脸上的笑容简直藏都藏不住，看得出来，平得到董事长的表扬，她同样很开心。 “真的吗？”平也很惊讶，没想到自己写的东西能入董事长的眼睛。 “好好干！未来可期！”经理对平的夸奖一点都不吝啬。 “只是，这两句董事长不太喜欢，需要你再斟酌斟酌，看看怎么改？改好发我就行！我们再一起协商。”经理先捧后指出不足指出，这管理范儿拿捏得恰到好处，平不得不感叹领导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好的，我再改改~”虽然写出了这么有感觉的文案，但如若要改，平还真不知道怎么个改法，因为平写东西有个习惯，就是统一思想、一气呵成，而现在需要把思想断开，对平来说真是有难度。 改了半天，最后交上去的作品经理也不是很满意，最后是主管修改了一番，才让经理大赞ok，所以说强中自有强中手呢，虽然平不觉得自己是强者，但被领导夸多了也觉得自己还行，可最后的收尾工作还是没做好，还得主管来完笔，这让平心里也重复提醒自己，要努力、要成长、要自强！ 第103章 年第一天，秋回来了 年会如期召开。 台上播放着宣传片，台下寂静无声，铿锵有力的旁白声响起，平竟有一丝想流泪的冲动。想起从毕业到找工作，期间历经了多少次曲折，走了多少弯路，被否定了多少次，而今，听着自己写的解说词在大屏幕上轮播，并因此引燃全场斗志，博得无数掌声，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成长呢。 既然有了新开始，就该让那些黑暗的时光从此消失，大步往前走，勇敢去探寻属于自己的明天。 …… 一转眼，2019年就要结束了。 元旦节当天，平和西都休息，两人一觉睡到了十点。秋打来电话说点了外卖，让平赶紧起床准备取，平本就是个注意形象的， 于是赶紧起来洗脸刷牙，换上了衣服等待外卖员敲门。 秋又打来电话说，让平快喊西起床，点了很多吃的，放冷了就不好吃了，于是，平又进房间把西喊了起来。 西每天起床都要洗澡，平一个劲催促她洗快点，不然一会儿外卖冷了可不等她。 没一会儿，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穿着拖鞋的平只顾着开门，没注意看来人，可对方半天没说话，平有些好奇，抬头去看外卖是啥，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平惊呆在原地，对面正是她思念秋，秋抱着一束黄玫瑰，笑意盈盈的看着平，张开手直接将楞在原地的平揽入怀中。 “你怎么来了？”平的惊喜比说出的话还要强烈得多。 “想你我就来了呀~”秋语气里满是温柔。 “那你怎么没和我说呢？”平一个劲在秋怀里蹭，满心的欢喜化作数不清的小动作。 “我想让你在新年的第一天看到的人是我呀~惊不惊喜？”秋用力抱紧平。 “惊喜！我刚刚还在骂外卖怎么这么晚呢！”平将头从秋怀里抽离，认真看着秋，正准备吻上去时，楼梯上方响起一阵笑声。平尴尬的看过去，星那个死仔竟然藏在那儿偷拍。 “我去！你怎么也来了！？”平尴尬得脸都红了。 “子秋喊我来的，帮他记录一下给你的惊喜咯~”星说话贱贱的，搞得平想直接抄起那束花砸向他，但这花可是秋送自己的，平才不要这么做！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们都没来过啊！”平很是震惊。 “小笨蛋，你每次回家都和我视频，我早都从视频里记住了你回家的路啦~” 平没想到，秋竟在自己没注意的每一次视频中偷偷记下了这些细节，平不得不感叹他们果然是军人，这侦查能力简直太强了。 “诶呀~快进来，光顾着激动忘了喊你们进门了~” 平这才想起让两人进屋，刚洗澡出来的西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平赶紧解释了缘由，并喊西快换衣服，好出去吃火锅。 天冷了，最适合吃火锅，第一次吃贵州的豆米腊肉火锅，秋和星好吃到停不下来，最后还是平提醒他俩空点肚子吃其他小吃，俩人才停下。 因为西要去帮同事换班，所以平独自带着秋和星去了网红街玩了一下午，但因为天太冷，俩人穿得又不算厚，所以吃过晚饭，就回去屋里避寒了。 第二天一早，星就去赶飞机回家了。 秋陪着平上下班，等到了周末，便带着平回了趟家。没想到秋老家比贵州还冷，不过平只待了一晚上就往回赶了，本来也只有一个周末时间，一直在赶路，在家待的时间都没多久，平最不喜欢这样赶的行程，但无奈秋家离贵阳实在太远。 回程时，平让秋别和自己回去了，在家多陪陪父母，反正自己要上班也没时间陪秋，而且秋每次休假都先顾着平，回家时间寥寥无几，平都为他觉得亏欠父母，所以这次出言相劝，幸而秋也是个孝顺的，不用平说，他也安排了陪伴父母的时间，但因为平特意提了，所以就多安排了几天。 就这样，秋将平送到高铁站后就回家了，平继续回去上班，直到秋假期快结束时，秋又来了，而昉因为辞职也离开了贵阳，并结束了三人合租的日子。在西和平上班时，秋就在家做饭等她们，直到假期结束。 秋走后没多久，就快到春节假期了，公司发了很多年货，还给没人发了1000块过节费。但平因为还没转正，没有年货，只有500元过节费，经理特意去找自行政部经理说了下，才给平争取了一份，平也是个懂得感恩的，当即拿出了一部分年货要报答经理，让经理很是欣慰。 其实平并非是报答，而是单纯的不想欠人情。来到公司这些天，经理和主管都请过自己吃饭，所以平专程带着秋来公司楼下请俩人也吃了一顿饭。 之前有一次，主管让平看她的耳夹好不好看，平便说好看，第二天，主管便给平带了两对耳夹，平根本无法拒绝；还有一次，平看到主管的口红很好看，便多夸了她两句，没想到第二天来上班时，主管竟然送了平一支同款口红，平本想拒绝，但想着这是主管特意带来的，如果拒绝了她一定觉得尴尬，所以不得不接下，但当天晚上，平就去美妆店买了同价格的眼影盘在第二天一早给主管回礼了，这让主管对平也多了分好感，觉得平不是光拿不还的人。 终于放假了，平再次和弟弟妹妹们齐聚，但，妈妈并没有回来，可爸爸似乎永远是那副永远不在乎的样子。除夕夜，亲小叔家搬新家，奶奶和姑姑们以及周围邻居全都要去他家吃饭，爸爸也准备带着平姐弟四人也从县城赶去小叔家，但因为爸爸出狱时间还不足三年，一直没能考驾照，所以只能由鹏开车，半路还拉了个婆娘。车上气氛很是尴尬，从那婆娘上车那刻起，平就知道爸爸在打什么鬼主意，无非是觉得妈妈没回家过年，他很丢脸，便随便找了个女的回家去应付面子，让人知道他不是找不到婆娘。 平从那女的上车就没给好脸色，在快到奶奶家时，爸爸还直接让鹏开车到小叔家门口，平顿时火冒三丈，爸爸脑子想的那些“好主意”，别人看不懂，她想都不用就能猜到。 “开到奶奶家门口停！”平语气中透着对爸爸的不满。 “直接开上去小叔家！”爸爸也与平唱起了反调，他才不会在车上婆娘面前丢了面子。 鹏从小就听平的话，所以将车停在奶奶家门口了，和平猜想的一样，奶奶家这边人都差不多到小叔家去了，只有话多的三姑还在房内。 爸爸骂骂咧咧的带着那婆娘下车后直接走小路去小叔家了，平姐弟四人在奶奶家待了很久，多事的二奶奶加吧意思来问“小平，刚刚下车那女的是谁？”这些人总把明知故问玩得透彻明白，明明懂却装不懂，行！那平就陪她们好好玩！ “谁啊？不认识啊~”平装作一脸茫然的回答着，其他人果然不说话了，但马上转头又问丽、鹏、讯，但姐弟三人也默契的假装打游戏听不见，这波人才终于闭嘴。 吃完饭就去打麻将了，平知道爸爸这一年没赚到什么钱，因为在过年前，爸爸曾开口问自己借了一万块钱，平当时没什么存款，但想到爸爸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所以才会不得已向自己开口，所以便问秋先借了一万块转给爸爸。 平叮嘱爸爸玩差不多就该回家了，爸爸却闲平啰嗦。 奶奶家本来人就多，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平困得不行，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了，便让讯去喊爸爸，但讯并没有喊回来，平只好亲自去喊，原本以为爸爸会听劝，但没想到他竟然当面发脾气，平最讨厌这种不问缘由就发火的人，但考虑到都是亲戚，而爸爸又是个及其爱面子之人，便忍着先回奶奶家。 没一忽儿，秋打来电话，但平着急喊平爸回家，便草草说了几句便挂了。 平没再去现场喊，只是给爸爸打了电话。 “你还没好吗？都要十二点了，你是有多少钱？够你玩多少次？你自己心里清楚~”平冷静的说出这句话，便挂了。爸爸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这些年，她早都厌烦了。 “你作为一个女儿，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同你爸爸说话？”一旁的三姑突然质问起平来。 …… 第104章 疫情来袭 三姑刚说完，奶奶又补了一句：“你之前说我不会教育孩子，不会教育你爸，气得我几晚上没合眼。” 平这才想起刚回来那天，原本是想和奶奶聊聊天，看到奶奶一个人在后院扫地便去到她旁边，没想到奶奶一开口就问妈妈为什么没回来，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平一直觉得奶奶太宠溺爸爸，导致爸爸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格，平也只当是直说，既然奶奶要问，那平觉得都是至亲之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所以也就说出了内心的话，可没想到奶奶竟偷偷记恨平，还因此几天没睡好。 平搞不懂的是，奶奶明明可以和自己敞开天窗说亮话，可为什么偏要偷摸着和三姑暗地里说，又让三姑来教育自己。老家这群人有一个特点，你有什么好的时候他们假装看不见，但你要有什么不好的他们第一个站出来批判你，就好像谁都能代替你爸妈教育你一样，平向来最反感这些人这些事。 “你一个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说你奶奶……”三姑还不依不饶想教育平。 “懒得和你们啰嗦……”平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于是直接站起身径直走出去。 平在门口站着等爸爸，因为家门钥匙在他身上，所以只能等他回来就能回家了，身后传来丽和三姑、奶奶据理力争的声音：“我姐那句话是不为我爸好的了，她让我爸少打麻将是害他吗？倒是你们难道让他赌钱，就是为他好了？” “你们一天说话不要太过分！”讯和鹏也力挺丽。 “我们走~”丽话音刚落，平就看见她带着讯和鹏出了奶奶家大门，朝着自己走来。 “姐，外面冷，我们上车里等吧~”鹏赶紧用钥匙打开车门，让平先坐进去，姐弟四人就这样坐在车上聊天，仿佛回到了没有爸爸的那几年，但好像有他无他都是一个样。 平突然好想妈妈，想到今天爸爸莫名其妙在半路接了个女的一起回奶奶家，平一眼就看出了事情不简单，就在刚才，平还听到三姑喊那女的嫂子，三姑这人本就是个圆滑的，平真为妈妈感到不值。 又等了半小时，才听见爸爸吹口哨的声音，平从后车窗看去，他搓着手先跑向了奶奶家，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但几分钟后，就板着张脸走了过来，随手将钥匙往车里一丢，瞪了平一眼就走了。 鹏是个急性子，原本就看不惯他这做派，现在拿到钥匙便直接一脚油门扬长而去，或许，早在鹏被绑在电杆上打那一年，他那为数不多的父爱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回到家里，姐弟四人都睡不着，几人聊着聊着，讯才说出了妈妈离家出走的真相。原来，在妈妈决定离开的前一晚，爸爸将她推出了家门，因为没有手机，所以没法联系到睡在后院的讯。那一晚，妈妈只穿着见薄睡裙，就这样在冷风里站了一夜，可她没有向任何人求救，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默默站了一晚，而那扇门，一整晚都没再打开，直到第二天讯开门时才发现冷得瑟瑟发抖的妈妈。 后来，妈妈不再忍，即便有了房子的羁绊，她也毅然决然收拾行李离开，也再也没回去过。或许，短短一夜，妈妈回忆了这半生的颠簸，将想不通的事情都想通了吧，总之，这一次，她想为自己活。 平并不怪妈妈，平甚至为她高兴，她终于勇敢了一次，这本来就是她的人生，不该因为孩子、家庭、房子而被迫忍让，处处受欺压。 丽说，爸爸为了让妈妈回来，还欺骗丽，让丽去和妈妈说她再不回来就要把她户口下了，不知情的丽照实说了，而妈妈对平姐弟四人的话深信不疑，便回来了，一回来就再次遭到了爸爸的暴力殴打，妈妈也因此对平姐弟四人再次失望，便也不再回他们电话和微信了。 平不明白的是，爸爸一边要死要活的离不开妈妈，说不管付出多少都会挽回妈妈，可转身又因为面子问题随意带了个女的回家。说起这个女的，似乎并不是突然带回去的，平刚放假回来那天，爸爸不在家，说是去朋友家了，饭也不回来吃，第二天时，就带了这个婆娘回家吃饭，还强迫平姐弟四人和她打招呼，平和弟弟妹妹们自然是没给面子的。 聊着聊着，一阵开门声响起，没想到都三点半了，平爸竟然回来了，平以为他今天要在奶奶家住，这个时候还回来，看来就是在外人面前充面子，然后特别表现出不和平姐弟四人一道，好在别人面前做出选择，说不定还和外人一起骂平姐弟四人不懂事。平太了解这个为了面子可以付出一切的名义爸爸了，如果是妈妈，就绝不会这样做。 看到爸爸回来， 平姐弟四人心照不宣的各自进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爸爸破天荒做了饭，特意喊四人起来吃饭，语气明显好于平时。平知道，他这又是想以一顿饭化解昨日的尴尬，但平向来爱憎分明，饭会吃，仇不会忘。吃完饭，平爸又出门了，估计是去找那女的。 晚饭时，因为没菜了，平和丽去菜市场买菜，刚好遇到往回走的爸爸，爸爸想买些辣椒和豆豉，平猜到他一定要做最拿手的菜。爸爸是个爱吃辣的，从小只要他做饭，都只做他自己喜欢吃的辣火锅，平姐弟四人每一人能吃得下去，但苦于妈妈不在家，只能将就。 看到他选好了食材，平主动拿出手机帮忙付款了，想到自己好歹也正式上班了，即使他不称职，自己也该尽一尽孝道。看平付了钱，爸爸也没什么反应，拎着东西就往家走。但刚到家没一会儿，他又出去了，还带走了刚买的辣椒和豆豉。 平气不打一处来，他铁定是去给那婆娘做饭去了，平真是恨铁不成钢，看来这个把外人看得比自己孩子还重要的男人一辈子改不掉这臭毛病了。 平实在饿得慌，但丽、鹏、讯三人是可以游戏当饭吃的，平又不会做饭，只能随便煮了点面对付一口。等秋打电话来时，便和秋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自从和秋敞开心扉后，平就习惯与把遇到的事情都说给秋听，一边是分享自己的消极情绪，一边也从秋那里得到些好建议，但更多的是分散自己注意力。 …… 第二天一早，疫情封锁的信息铺天盖地袭来，电视里、手机上，全都是新冠疫情相关信息，平迷迷糊糊起床推开阳台门，却看到楼下多了几顶帐篷，帐篷下有很多戴着口罩的人正在排查进出人员。 “禁止外出了！”爸爸突然嚎了一嗓子。 起初，这只是一场没人在意的流行性感冒，而现在，却变成了无药可治的病毒感染，平赶紧回到房间找手机，才发现秋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 “秋班，你知道了吗？” “疫情吗？”秋的消息应该要比平更早一些，毕竟他们处于一线。 “你那里怎么样？”平也担心起来。 “我很好，别担心，倒是你，家里有口罩吗？”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口罩，但目前全国都静默管理了，根本没有购买源。 “我翻一翻，应该是有一些的，因为我妈妈喜欢戴口罩~”平记得妈妈去年回来过年时放了一些口罩在家中，可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 “如果找不到也别担心，只要待在家中就是安全的，相信国家，一定能力挽狂澜。” “嗯~”平倒没有多大的担忧，毕竟现在还在放假期间，也不用外出。 可平远远低估了这场疫情。很快，疫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大江南北，很多城市纷纷沦陷，国家要求居家不出门，第一波停工停产就这么来了，平的公司也通知了居家办公。 这个疫情闹得人心惶惶，因为源头在武汉，所以许多从武汉溢出的人全都被拉去隔离了，而就在平的老家也出了两名密接人员。按理说，密接的密接都要被拉去隔离，而就在静默管理前一天，爸爸还和这两个人的密接一起打麻将。所以一大早，村长大伯就给平爸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的症状，平就坐在爸爸旁边，想来爸爸虽然做事不着边，但也是个惜命的，听到自己是密接的密接的密接，直接吓得声音都变了，所幸多余担心了，一家人都没事。 但居家办公这段时间，平的日子并不好过，明明是个写文案的，却要帮着主管一篇接着一篇写推文，有时候直接写到凌晨一两点钟。主要是经理和主管都特别着急，安排任务也是火急火燎的不顾别人感受，所以平都有些怕他们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复工，平返岗又受到了阻拦。因为没有提前去询问是否能外出，所以在平拉着行李箱准备出小区时直接被工作人员劝返了，平赶紧将这消息告诉了经理和主管，却不料经理却发了一通脾气，责怪平不想返岗。平内心无语到爆，心想她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政策，又不是自己想回就能回，还搞得平是故意的。 平按照工作人员的提示到街道办去打了出行许可证，这才被放出小区。出小区门时，工作人员特意提醒了平：“只能出不能进，你这一走就不能再回来了，想好了！” “想好了，我是去上班！”平义无反顾，不上班，靠什么吃饭呢。 就在昨天，平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十几个口罩，只是这口罩比普通一次性口罩还要薄一些，但总比没有好，平戴了一个，又拿走一个，其他都留在家中给家人用。 因为出租车和公交车还没得到运营允许，平只能打了滴滴赶去火车站。特殊时期，人民生活都受到了极大影响，火车也是单号开双号停。赶到火车站，平还在担忧能不能顺利出发，就在检票口被拦下了，原因是平的身份证所在地为奶奶家，也就是出了两个武汉返乡人的小城镇。 “你不能走！”随着工作人员一声惊呼，周围人火速围过来，有拍照的，有围观的，还有议论纷纷的。 “我身份证地址是那，但我不住那儿，我打了证明，你看！”平着急的赶紧拿出刚才打的证明。 “哦，那应该可以走，你等我上报一下~”工作人员拿着平身份证急寥寥跑了，半天不见回来。再有二十分钟，平所乘坐的火车就要开走了，这一天只有一班，平实在赶时间，只能跑去找那名工作人员。 正在平寻他时，他也终于汇报完。“你可以走了~” “谢谢、谢谢、谢谢~”一听到能走了，平开心得连说三声谢谢，然后拉着行李箱火速去赶车。 第105章 工作转正了，好友却离开了 t 第106章 你可以帮我保管银行卡吗? 疫情虽然得到了有效控制，但各行各业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昉工作的健身房也濒临倒闭，连工资都发不起了。昉开始转行，打算做客服，但才去试岗了两天，就被难记的地名给劝退了。 在家颓废了几天，昉也决定离开了，可他和平合租的合同并没有结束，而且他当天说当天就要走，根本没给平一点反应的时间。上次昉退出合租时也是说了就走，当月就没再给西房租费了，可平不是西，与昉的关系没好到可以随他任性的地步。因为此时已是月中，平不能吃这个哑巴亏，所以一番商量下来，和昉达成协议，当月房租昉还需要按时提交。加之昉要下月中旬才搬走，所以下月房租也要付，只不过是直接用西租房时叫的押金抵消，然后平和昉再分别支付给西即可。 昉同意了，平也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平开始疯狂找房子，但预算范围内的房子少之又少。昉虽然还没正式搬走，但人已经住到了别处，只是东西还没搬，偶尔会回来取点东西，不过平几乎遇不到他。 昉一走，平突然觉得这间房无比昏暗，所幸连客厅都不愿出来了，整日躺在卧室里耍抖音，慢慢的，等待秋的电话又变成了下班后唯一的事情。这样的转变让平内心有种说不上来的孤独感，本以为读完书找到工作，就能结束独行，可没想到，左右不过半年时间，就变成了一个人了。 秋上次只休了二十天假，还有十天假期没休。 听到平要重新找房子，秋立即提交了休假申请，并在得到同意后第一时间来到平身边。 白天，平要上班，秋就出去找房子，看完房后直接上超市买菜，再骑车到平公司楼下等平下班一起回家做饭。如果不是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着急，平会觉得，这是她人生中难得的一段幸福时光。好像只要和秋在一起，就用不着担心任何问题，只要坐在他身边，伸手出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租期快结束时，昉终于回来收拾行李，刚好碰到秋在家，秋还好心帮他将行李提到了楼下，这倒让昉不好意思起来。人生就是与陌生人无数次擦肩，再与熟人无数次离别，这一别，估计再也见不到面了，平只能祝福他，希望他一切安好，所愿皆成。 昉搬走没几天，秋也终于帮平找到合适的房间，特意在平下班后带她去看了房间，平也很满意，可听到房租时，平犹豫了，但经过一晚的考虑，最终决定要租时，却被房东告知房子已被租出去了，平恨透了自己的犹豫不决，但也欣慰自己没有花出去这么多钱。 无意间，平在租房网站刷到一则租房信息，图片看上去很不错，关键时租金便宜，还不要中介费。于是，一下班，秋又骑车带着平去现场看房，但带看房的人说那间房已经被租出去了，可以带两人去看另一间。 平和秋只能跟着去了。 可一到现场，却发现这间房和带看房的人所描述的天差地别。 一间160平米 的大房间被分割成14间小房间，每间房都配备了卫生间和简易灶台，难怪平刚走进来就觉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原来是太过潮湿了。平去看的那间房非常细窄，看上去像是原户型的卫生间位置改建的，唯一一扇窗户小得几乎看不见外面，只有踮起脚尖才能看得到一点，但听到租金时平当即决定租下来，一是因为这几天看房看累了，二是这价格确实要比之前看过的都便宜，最重要的是离公司很近，只需走二十分钟就能到。 秋不止一次劝过平，想给平租一间舒适一些的房间，至少大一点、透气一点，房租的话秋能承担，但平怎么都不肯，虽然平已将秋当做了亲近的人，但如若要让自己去花他的钱，让他帮自己交房租，平打死都做不出来。 秋知道平是怎样的人，便不再劝阻。 在签完合同时，带看房的人突然提出要平支付一笔维修费，平虽然没租过几次房，但也知道租房是不需要交什么维修费的，估计是中介费，但好在他只要了本个月的房租作为中介费，平还是能接受。 房东要求压一付六，平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只能默许秋为自己付了房租，并承诺一定会还。 当晚回到家，秋守着平吃好饭，又将碗筷收拾洗好后，才端着一盘水果来到客厅。 “小乖，我想和你商量个事~”秋突然一脸严肃。 “怎么啦？”平很好奇秋要和自己说什么，连商量都用上了。 “你可以帮我保管银行卡吗？”秋拉起平的双手轻轻揉搓，用种央求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你不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呀？应该不需要别人替你管钱吧？”平摸不着头脑。 “我的钱放你这儿，才是最放心的，你快答应嘛~”秋的眼神不像开玩笑。 “真的吗？”平虽然不明白秋在搞什么，但秋从没要求过平做什么，所以这难得的开口让平马上动了答应他的心思。 “是真的！密码我写在背面了，很好记~” “不会是什么我的生日吧？”平想起那些言情电视剧烂梗忍不住打趣。 “是我们认识的时间数字~”秋还是一脸认真。 “什么？” “你看嘛~”秋翻过银行卡，背面俨然写着一串数字。 ““1509……”平刚念出前四个数字，就被秋捂住了嘴。 “不知道隔墙有耳啊~”秋开起了玩笑，随后手放在平腰间一阵轻挠，平瞬间痒得缩作一团，房间里都是两人的笑声。 是呀，2015年，平和秋的故事发生了…… 周末，秋找来搬家公司，快速打包行李运走。平的东西本来就没多少，这么一清空，房间更空了。曾经在这房间的欢笑也将在此戛然而止，新的故事将会发生在新房间咯。 “房间虽小，五脏俱全”这是秋对这间房的评价。 幸好大清早就开始搬家，这会儿收拾好新房间后左右不过三点，平和秋到楼下吃了碗牛肉粉后，又到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这一天既充实又疲惫，不过十一点，平就已困意满头了。平头枕秋的肩膀，秋侧身拥抱着平，两人就这么依偎着慢慢熟睡过去。 睡得正香之时，一阵烦人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美梦。 “谁呀！”平烦透了，也不知是谁这么没礼貌大半夜打电话来。 “是你爸爸，快接~”秋翻身拿过手机点击接听放在平耳边。 平想不到爸爸这时候给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但此前从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小平，你打电话去问问你妈究竟要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喊人打我！”爸爸语气非常愤怒，像要吃人。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平困意全无，她不相信妈妈敢出手打爸爸。 “我亲眼看到她和她那个相好开车经过，我就开车去追，不小心撞上他们车，那男的就拿出一根钢管打了我，我现在头破血流！”平爸咬牙切齿说出这些话，平半信半疑，想到丽应该放假回去了，一定就在家，所以决定先打个电话去问问清楚。 “爸爸是怎么回事？”拨通丽的电话，平迫不及待问出口。 “不知道，他说被打了，让我过去，他发的定位在一个荒郊野外的地方！”丽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担心，但更多的是恐惧与无语。 “他被打了，让你过去能做什么，他自己不会报警吗？你一个小姑娘个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平简直对爸爸无语透顶，也绝不相信他是平白无故挨打的，平总觉得事情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但平此刻最生气的是妈妈竟真的找了个男的，平非要打电话去问个清楚。 妈妈很快接起电话，“你听到了什么？” “我爸说和你一起的男的打了他，是真是假？”平开门见山。 “他开车开撞我们，还先动手，不还手死的就是我们！”平妈情绪逐渐激动，可平忍不了妈妈竟让别人打爸爸，那毕竟是自己爸爸，再怎么样也不能随便动手。 “你们怎么能把他打成这样？”平声音逐渐崩溃，秋在一旁也听了个大概，只能不断拍着平的背。 “我们把他打成这样？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要把我们逼成这样！我真是白生你了！”电话那头响起了妈妈的哭声，平很清晰的听到旁边有个男的在安慰她，这不就坐实了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平内心悲痛无比，没想到自己的双亲竟有互殴这一天，而且中间还有个帮手，但平最介意的是妈妈竟真的另寻良人了，平接受不了。平只顾着发泄不满与愤怒，完全没考虑妈妈的感受，一个劲说着伤人的话，电话那头妈妈哭声越来越大，却也没狠心挂断电话，秋眼见平和妈妈就要到断绝母女关系的地步，赶紧抢过电话安慰着妈妈，替平做解释，说平刀子嘴豆腐心，让妈妈别在意，可妈妈最终还是伤心挂断电话，平知道，她那些愤怒发言一定伤了妈妈。 平哭累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背上早已被汗水浸湿，秋将毛巾打湿，一遍一遍为平擦着身体，又用扇子轻轻为平扇风直到她睡着。 第二天一早，丽打来电话，讲清了这件事的始末。 原来是妈妈和那男的开车出去收货，回来途中在面碗吃面，遇到了在公园散步的爸爸。其实爸爸每天都去那儿，就是为了遇到妈妈，好找她问个清楚，但妈妈从不轻易透露行踪，所以爸爸一直没这个机会。原本爸爸还想等着妈妈想通了自己回来，可去卖货时无意间听到老板说有个男的和妈妈一起来卖货，爸爸就料定这男的是妈妈新欢，于是动了打人的念头，便增加了每日散步时间，只为逮住妈妈。 发现爸爸时，妈妈和那男的火速离开，但爸爸不依不饶的阻挡，在两人驱车离开时还自己驾驶车辆上去撞击他们的车，看到妈妈的车被逼停后，爸爸更下车想找妈妈理论，那男的看不见去才随手抄起车上的钢管打向爸爸，但并没下死手。昨晚，丽找到爸爸时，他还能坐那儿打电话向别人告状，丽实在看不懂他究竟为了什么。 爸爸好像永远长不大，做的事永远这么孩子气，孩子气得让儿女们想教育他。 在平看来，这场事故绝对是爸爸挑衅在先，可丽说，爸爸从医院出的第一时间就去咨询朋友，找了个律师准备起诉那男的。 至于妈妈到底是不是真的和那男的在一起，丽也说不清。 第107章 我想给你一个家，咱们买房吧! 爸爸始终不肯接受他和妈妈之间已经结束了这个事实，在外人看来，是他申请无法自拔，却显得妈妈有些不知好歹了，但只有平和弟弟妹妹们才知道，爸爸这些行为绝不是为了挽留妈妈，而是为了他自认为最重要的面子、为了他那可怜的自尊。 为了检验妈妈到底是不是真的跟了那男的，爸爸竟将丽赶去了妈妈那儿住几天，虽然没有直接说明原因，也只是好言劝丽去陪陪妈妈，但丽心里清楚他为的是什么。丽不想去，他便一会儿好话一会儿发火，丽在为考研做准备，也不想因为他坏了心情，便直接去找妈妈了。 晚上，平接到丽电话，丽哭着说她觉得妈妈再也不会回去了，这个家也不会回到从前了。这个结果平早都料想到了，只是想到以后很难再见到妈妈了，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那妈妈和那男的真的是一对吗？”平同样担心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但我来这发现，妈妈虽然像爸爸说的那样住在这个男的家里，但确实单独住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只放着她的东西，而且还要付房租，这看起来应该不是，可有一点也很奇怪，妈妈和男的一家同吃同住，做饭轮流做，这也很奇怪。” “会不会是妈妈不想让你看破，特意在你来之前将自己东西搬到这个房间做障眼法，好让你放心，也好像爸爸不再找她麻烦？”平很无语自己竟然能将这猜测联想到妈妈身上，可在平的三观里，感情就该从一而终，而妈妈也绝不是那种随意找个人过日子的人。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但可能性很大，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若没有点什么怎么能生活在一起呢？妈妈虽然说他们是合作伙伴，但我还是觉得没有这么单纯，至少男的应该喜欢妈妈~”丽的猜想与平近乎相符。 “但合租也很有可能啊，你看我和昉之前不也是合租吗？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又不熟悉，你的思想别被爸爸同化了，见识放长些。” “但你们是年轻人，而且这是男的家，又不是一起租的房子，不和你说了，我去吃饭了~” “好~” 这段时间以来，爸妈的矛盾弄得一家人都很头大，尤其是平，晚上经常睡不着，现如今和妈妈关系已经僵了，爸爸又经常打电话来挑拨离间，平真的厌烦至极，但能怎么办呢，那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再怎么也得受着。 虽然妈妈那天说的话很伤人，但也是平说狠话在先，可爸爸为什么总是要在平姐弟四人面前告状，将自己当做这件事中的最大受害者，觉得自己被打得冤，觉得自己老婆背叛了自己，觉得自己孩子不帮他出气，所以说他才是最自私的人，明明是自己挑起了事端，先动手才遭到了别人的殴打，还要觉得自己没错，觉得平姐弟四人没说一句安慰他的话。整件事下来，爸爸给平的感觉就是，他绝对没错，无证驾驶没错、先开车撞妈妈的车没错、先动手打人没错；看到妈妈和别人在一起就觉得自尊心受挫，再有一点，他被打了一定会去报复施暴者。 果不其然一个月以后，丽给平发来一张图片，是爸爸发给她的，内容是律师帮他写好的诉讼。他要去告难那男的殴打他。 紧接着，那男的被派出所带走拘留了。 诉讼中要求打人者赔偿9万块钱，但那男的一看就是个老实人，直接来了句没这么多钱，法官便让他们私下沟通，那男的便提出赔偿爸爸5万块，结果爸爸不同意，要求必须叛他坐牢。 听到这时，平简直不敢相信爸爸能狠心到这个地步。之前就听丽说，这男的离异带着一个六岁的娃，家中还有个老母亲，不知道爸爸为什么非要逼着人家去坐牢。 这男的起初动手也是为了保护妈妈，他是无辜的，爸妈矛盾升级挑起的战争不应该让他来承担后果，丽开口求爸爸不要为难人家，接受5万赔偿即可，但爸爸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坚持要告到他坐牢。 为了减缓刑罚，妈妈出庭为那男的作证，讲明了当天是因为爸爸先开车撞他们，这男的才动手自卫的，但因为那段路没有监控，所以这只能算是证言而不算证据，所以最终，这男的以防卫过当被判处三个月有期徒刑，并被罚处1万元赔偿金。 这男的一进去，他家就没了主心骨，他的老母亲一怒之下将妈妈赶出了家门。 其实这家人对妈妈已经算可以的了，之前爸爸追到他家去找妈妈麻烦，这男的和他老母亲以及街坊邻居们都出来为妈妈撑腰，才劝退了爸爸，但爸爸这么恐怖的人一旦心眼坏起来便这么都甩不掉，一次次登门找茬，甚至动手打妈妈，所以他为什么一边希望妈妈回去和他好好过日子，一边又要不断伤害折磨着妈妈呢。 平几乎烦透了爸爸。 在平印象中，爸爸只是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潇洒不顾家人安危的不着边父亲，而如今，却发现爸爸是个又渣又下头又狠心、遇上就逃不掉的恶魔。 妈妈被赶出去后，就没了住处，在河边哭了很久，不知不觉竟过了一天。 好在妈妈是个乐观的人，即使经历了再大的苦难，也能马上调整好自己继续生活。妈妈重新租下一间简易房，还是做着收废品的生意，只是没了门头，只能挨家挨户上门去收，好在妈妈向来善良，遇到的那些“老主顾”都愿意照顾她生意，总是把废品留着等她来回收，所以妈妈暂时还能过得去。 三个月后，那男的出狱了，听丽说，他还将妈妈接了回去，想来他老母亲的气也消了。平心想，这个男的也算有良心，如果妈妈真的和她在一起，平也可以接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第二年初，秋在3月休假回来了。 回来当晚，平挤在狭窄的小厨房做饭，接到电话后马上到电梯去等。秋不喜欢拉行李箱，总是背个大包，他一出电梯，平就跟在他大包后面想偷偷吓他，但秋耳力向来灵敏，一下就识破了平的计谋，但为了让平开心，还是陪平玩了这个游戏。 小别胜新欢，小情侣久别重逢的日子就是甜蜜，秋一直抱着平不肯撒手，平眼看着油锅要冒烟了才不得不推开秋。 平心里很是欢喜，但更让秋吃到自己做的饭。秋总喜欢夸平会煎饼，平便煎了三个饼，炒了一盘菜，煮了一个汤。平迫不及待想让秋吃了给评价，但秋仍像往常一样先给平盛了饭，又夹菜喂了平，才在平的催促下开始吃菜。 “好吃吗？” “好吃~绝~” 平觉得秋说的好夸张，明明丽上次来吃到自己做的菜时还在吐槽像吃“猪食”，现在秋却说好吃，但平还是很开心。 “家里怎么发霉了？这床单摸起来也是湿漉漉的~这房子住着不舒服吗？” “可能是因为太潮湿了。每晚睡觉时，外面车流声太大我睡不着，就把窗户关上了，但关了窗户发现其他房间发出的声音更容易听见，而且因为封闭着墙体就发霉了，这么多间房间，每间都有厕所，不潮湿才怪呢。只是这大冷天的衣服也晒不干，好烦呀~”平边吃着饭边吐槽搬家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糟心事。 “对你身体有什么伤害没？” “倒是没什么伤害，只是太冷了，而且房间实在太小了，待久了会有些抑郁，周末就不能一直在家待着~”平看了眼那扇小小的窗户。 秋心疼的看着平，心中有了些盘算。 “我们买房吧~”秋表情和语气一样坚定。 “什么？”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买房就相当于快结婚了，虽然一直和秋在一起，但还没想到结婚买房的地步。 “不能再住这里了，我们买房吧，我想给你一个家！”秋依然坚定。 “为什么呀？买在这吗？可我们都不是这个城市的人。”平还是有些顾虑，毕竟自己只是在这座城市工作，要说一辈子生活在这里，还是得好好想想。 “我的理由很简单，我不想你租房子受苦，就买一套离你公司近的，以后上班也方便。” …… 平没想到，秋说买就买，第二天一早，竟在平一个干销售的大学同学的陪同下，去了几家售楼部看房。 秋看好了房，便来公司等平下班，只是平要加班，秋就在外面等着。等平忙完后，秋才拿出四张售楼部的职业计划书给平挑选。 “这四家是我择优挑选出来的，不管是地段还是交通教育医疗都很不错，区别在于户型不通风，你看你喜欢那一套，我明天就带你去看。” 平惊喜的看着秋，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快看~”秋宠溺的摸了摸平的头，将她转向计划书。 “这间不错，阳台这么大我喜欢，而且是四间房！”平一看挑中了秋最喜欢的那套。 “我们小乖就是会挑，这套也是我最喜欢的，那明天咱们就去看~回家吃饭吧~” …… 第108章 在秋爸妈的支持下，终于拥有了人生第一套房 因为首付不够，秋只能给家里打去电话。 秋爸妈都是非常淳朴的农村人，心底子里是爱着孩子的。一听到秋要买房，便直接提出愿支援十万。但因为他们不懂得怎么汇款，只能让秋回去取一趟。 第二天一早，秋将平送到公司后，便出发往家赶，并在第二天下午赶了回来。秋回来时，平刚好下班，于是两人便约着在楼下吃个便饭。自从秋将卡交给平保管后，两人便没再出去吃过饭，这一次，平准备请客。 “吃什么好呢？”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能吃点啥。 以前，出去吃什么秋都会提前想好，再将单选题抛给平，而这次，平想给他做道判断题。 “吃海底捞可以吗？” 秋没有吃过海底捞，平也只吃过一次，还是同事过生日时请她去吃的。海底捞说不出到底哪里好吃，但总是生意爆棚，像这个时候，一定是等位高峰期。 “可以~” 秋也不知道海底捞有多贵，他只知道，平想带他去吃，他就会去吃。 说罢，两人便下楼直奔商场，但到了海底捞门口，才发现等位人多得排起了长队，平不得不感叹这些人真是时间多，有这时间等，估计早都饿死了。 平转头看向秋，秋便默契的拉起平的手往回走。 “不然去吃豆米圆子火锅吧~”最终还是秋推荐了去处，也是平喜欢吃的。 “那就去那家？”那家豆米圆子火锅店平带秋去过一次，第二次是秋请平的领导吃饭，那家不光味道好，价格也很实惠，正对平的胃口。 两人很快走到火锅店，娴熟的找了个离门远的位置坐下，秋去夹免费蔬菜、做蘸水，平负责点单。没过十分钟，两人就吃上了，所以这才是正常人应有的干饭激情，不知道那些花几小时等位就为了吃顿饭的人怎么这么能扛饿，反正平不行。 平太饿了，甚至等不及和秋说一句话便抬起碗开始大口吃饭。 秋夹起一团肉圆子递到平蘸水碗中，平才想起夹菜。 “慢点吃~又不着急~”秋说话总是温温柔柔，如若不是偷看过他在训练场严格的样子，平真要担心他太好说话会被欺负了。 “我饿嘛~”平抬起脸向秋撒娇。 “慢慢吃~”秋腾出手捏了捏平的脸。 “对了，你回去拿钱叔叔阿姨有没有说什么？她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啃老啊？”其实平内心的担忧不仅如此，前段时间，小叔和韵准备买房，被小叔的爸爸知道了，小叔爸爸就一个劲叮嘱小叔只能写他自己的名字，千万别写女方名字，因此韵还生了好久的气，特意给平打来电话吐槽，所以现在轮到自己了，平心里也没个底，但平始终不好直接问出口，只能旁敲侧击问问秋。 “怎么会呢！其实我爸妈早都为我们买房准备了一笔钱，不光是我，还有我弟，他们辛苦一辈子，都是为了我们，说起来也惭愧，如果我钱够的话也不用向他们开口，想到他们辛辛苦苦赚的钱却一下子拿给我买房了，我很是于心不忍，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可是比起这个，我更想给你一个家。所以以后咱们一定要加倍对爸妈好，才能对得起他们的一片苦心。”秋停下筷子，眼神看向门外。 “嗯~”平眼神坚定的将手放在秋手上，想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内心。 秋回过神来，温柔的看向平，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昨天脚刚踏进家门，我爸爸就问我‘你有没有写小平的名字？’” 听到自己最关心的话题，平心里跟着紧张起来。 “然后呢？”平小声问道。 “我说写的就是我们两个的名字~”秋在赶回去取首付钱款之前，就带着平去售楼部交了定金，还签了合同。 “再然后呢？”平始终没再动筷子。 “我爸爸就说让我一定要写你的名字，不能欺负你，我妈妈也说房子一定要有你的名字~”平知道，秋从不撒谎，所以这事当真。 平突然被感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眼睛里也开始闪起了泪花，内心一直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秋的爸妈。 秋见平眼泪快落下来，赶紧伸手轻轻抹去，平双手紧抓着秋的手，两人眼神交流之间，一些不言而喻的约定就此成文。 …… 买完房，秋便归队了，平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独居生活。但工作依然辛苦，时常八点半才下班。一个下雪的周末，平想起还有件工作没做，而周一又急要，便赶去公司加班，才加了十来分钟，竟传来一阵开门声，是经理和另一位经理，平很疑惑她们怎么周末会来公司，她们也很疑惑平怎么会公司。 “夏平，你什么情况？”经理看到平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我有篇稿子没写完，明天一早就要报审，我怕来不及所以想着来加会儿班~”平照实说了。 “我们夏平真是太乖了~”经理搂着平的肩膀，一个劲在另一名经理面前夸平，夸得平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们怎么会来公司呀？”平也想一道问个清楚。 “我们今天开会~”经理边说边走回了工位。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先回去啦，太冷了，我想把电脑抱回去在家里加班~”平才不是怕冷，是不想在与她们尴尬独处，所以干脆直接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家加班。 “好，外面下雪，你自己注意安全哈~”经理还特意站起来目送平，搞得平一个措手不及，连连挥手说再见。 虽说加班被领导看见是好事，但平很担心疑心重的领导会觉得自己是故意在他们开会天到公司做样子的，可这也太凑巧了，平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周末开会的事。 一晃眼就要过年了，除夕夜当天，鹏开车带着丽和讯来平租房的地方接她回家，平带着公司发的年货准备回家吃，可那箱车厘子却被爸爸拿到了奶奶家，被那群小孩子像吃瓜子一样的胡吃海塞着。平心痛坏了，这箱车厘子发下来，平都没舍得吃，想着带给弟弟妹妹们吃，没想到却被那个好面子的爹拿去送这没人收的人情了。 吃完饭，平担心爸爸再去赌钱，便催着回家，但一如既往，爸爸又玩到了凌晨两点才不耐烦的离开麻将桌。春节假期那几天，平听爸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一个二个不掏钱，全吃我的！” 平简直怀疑现在的爸爸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爸爸。虽说从小他很少管平姐弟四人，但要用钱找他要时他还是会给的，可为什么现在连自己的孩子在家吃顿饭都要被嫌弃花他的钱。平实在想不到，有哪家正常父母会嫌自己孩子吃自己的，况且还是一年只能见到一面的孩子，平当天就要收拾行李准备回上班地，但被弟弟妹妹们拦了下来。 经过这些事情，平也终于明白，原来从小听妈妈说爸爸只爱面子不爱家人，只会对外人好不会对家人好竟是真的，想到他随后花几千块请那群狐朋狗友吃饭，而平姐弟四人只能在家吃剩菜剩饭的日子，平既失望又绝望。 在爸爸的认知里，孩子长大了就该赚钱养他了。在几次吃饭聊天的时候，平就清楚听到过爸爸和别人说孩子长大了就要每个月打钱给他花什么什么的，难怪他一开始给平借五千说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可借着借着次数多了就不再还了。平原本也不打算要回那些钱，因为他好歹生养自己一场，也该回报他些什么，但他竟在醉酒后责怪平就想着要回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自己敏感多疑，难道还要平去低声下气附和？！ 不可能！ 想到妈妈虽然一个人过得辛苦，却也从未向平开口借过什么钱。可爸爸，实在让平难以琢磨。 临回贵阳的前一天，平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去看望爷爷奶奶。家里这些人永远都是一副打了你给你块糖你就必须得好起来的做派，想到上一次来着，还是被奶奶和三姑气得夺门而出之时，如今再来，却发现他们又恢复了好的时候的样子。 爷爷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听说还晕倒过几次，查出了脑梗。 爷爷是个爱笑爱闹的老顽童，可如今却变成了爱发呆不爱说话的老头子。 可奶奶好像在爷爷生病后变得越发暴躁起来，动不动就吼爷爷，骂他怎么还不死，爷爷从不回嘴，毕竟憋屈了一辈子，又怎么敢呢，可有一次，爷爷实在忍不住，便愤怒将“你以为我不想死？我怎么都死不成怎么办呢？”喊了出来。 平总觉得，爷爷一开始还是能正常生活，可因为病了后总被奶奶骂，而自己也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才逐渐放弃了对生的希望。 大年三十那天，小叔家正式搬新家，所以将小婶嫁过来时陪嫁的家具都搬去了新房，甚至连冰箱都给搬走了。奶奶估计找小叔说了这事，所以小叔当天又给奶奶买了个新冰箱。小叔喊上了所有人到他家吃饭，爸爸要将爷爷抱上车一起拉上去，但奶奶却不让。奶奶说，小叔家搬新家还是不要让爷爷这半死不活的人去搞坏风水，爸爸和叔叔们都是愚孝之人，便真的听了奶奶的话。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最后离开的平发现爷爷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一言不发，平知道，这一刻的爷爷，该多么恨自己生病啊，他的亲儿子搬新家，就在背后不远处，他却不能去。本是除夕团圆夜，爷爷却被孤独留下，他心中也一定有很多委屈吧，可平不是主人，平做不了主，平只能给盛一晚鸡汤泡饭给爷爷送去。 刚要出门时，奶奶不知为何想通了，让小叔开车去把爷爷拉上来，而小叔这时才敢将自己内心的不满说出来：“所以我说妈你怎么不让我爸来，到底为什么啊？他生病又怎么了，他只是来吃顿饭，会怎么样？” 奶奶没说话。 小叔开车很快接来了爷爷，爷爷坐在副驾驶，平就在门边，看得最清晰。爷爷从下车到走进小叔家门槛一直都在笑，那个笑容铭记终生，始终无法忘却，那一刻的爷爷，发自内心的开心，他觉得自己没被家人抛弃，他觉得他儿子记得他，他觉得他不至于是个累赘，他觉得，他还想多活几年…… 假期结束，平回到公司继续上班。 很快，公司传来了第二批准主管开班培训，让各部门推优，经理直接报了平的名字，平虽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匹配，但也牢不住经理和主管的劝导，最终还是成功进入了训练营。这个培训结束后，平便成为了公司储备干部，前程一片光明。 而在平用努力为自己博来了个好机会时，丽也传来了好消息，她考研上岸了。可丽的烦恼也接踵而至。 在得知丽考研时，爸爸夸下海口，只要丽考上，他一定会尽全力供丽读完研，让丽安心备考，别担心钱。可得知丽考上研后，爸爸只是第一时间向别人炫耀，就再也没提过要供丽读研的事了。 丽研究生开学那天，爸爸将她送到了学校，并给了她三千块，让她坚持用完一个学期。或许他对贵阳的消费一无所知，以为随便几百块就能在学校度过一一个月，殊不知现在的学校一顿饭都要十几块，这三千让丽用一个学期无疑是难为她了。 在丽生活费用完时，她只能打电话向爸爸求助，但爸爸却生气的吼丽，让她去找妈妈要。所以说，爸爸只爱面子，不愿意奉献自己的任何东西呢！ 平知道了此事，实在忍不下去，便给爸爸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给丽生活费，爸爸却说妈妈既然要和他离婚，就该各自分担丽读研一半的费用，而且还要妈妈负责一个儿子娶媳妇的钱。平愤怒到极点，但还是清醒的提醒自己，对付爸爸这种没心的人就该用没心的办法。 “我最后告诉你一遍，请你给丽生活费，一个月哪怕给个五百也行，你随便吃顿饭就几百块，我不信你会拿不出来这点钱，而且，你自己想好，我们姐弟四人，只有丽心软，不会看清你，所以以后也只有她会替你养老，如果你想老无所依，你就尽量这么干吧！”平说完就挂了电话，现在和爸爸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生气，也不知道妈妈这些年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好在这通电话也起了作用，丽打来电话说爸爸已经给她发了生活。 工作也一年多时间了，平卡里也存了些钱，所以便时不时给丽发几百块兑付一下。 天气逐渐热起来了，因为出租房太小又闷热无比，所以平每晚都会被热心，秋偷偷给平买了个静音电风扇，可平担心费电，便没怎么用。这晚也不知道怎么的，平刚躺上床就冒汗，便不得不把风扇插上电。 果然，风扇才开了会儿，平就睡着了，很快进入梦乡。 “黄梦语~”平竟梦到了去世的小语。 “姐姐，你看我的鞋子都破洞了~”梦里，小语穿着那双红色小皮鞋，抬起给平看时，鞋底与鞋面一分为二挂在她脚上，平看得心疼，便拉着小语要去买鞋子，可刚到摊子上，买好了一双小皮鞋和两套小衣服，却发现小语不见了，平急得四处找，可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热气，低头一看刚买的鞋子和衣服都变成了农村里烧给逝者那种纸衣服和纸鞋子了。 平瞬间惊醒，才发现是梦。 平觉得这一定是小语给自己托梦，要双鞋子，可自己不知道怎么去买那种纸衣纸鞋，而且小区也不让烧纸，只能将这个梦讲给二叔听，希望二叔能买点东西烧给她，可二叔似乎忘了她又或许是假装不在意了，便也没有行动的打算。二叔让平给奶奶打电话，平照做了，但不知道最后奶奶有没有买了烧。 …… 第109章 我的梦想，就是与你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又是一年。 五一假期假期前，秋邀请平和丽一起去探亲，没想到丽竟然一口答应了。 平有些意外，因为在这之前，秋曾经邀请过丽很多次，但丽都以学业繁忙以及不想打扰姐姐姐夫难得的二人世界为由给婉拒了，可这次，她竟然答应了。 不过，平很是开心，因为从贵阳到湛江这段行程很远，平从前都是一个人孤独来回，如今有妹妹的陪伴，想必会缓解许多孤单。 出发那晚，丽开始用手机拍摄平从坐地铁到上火车的视频，想记录姐姐姐夫相聚这一路，平本来也喜欢拍照，便没有在意，只一个劲摆好poss，配合着丽。 因为秋的单位每年三月后都会组织外训，一直到国庆前才回去，所以这次，平也找不到路。幸好秋提前安排好了车来接，平也没操什么心。 “姐夫简直安全感爆棚！”顺利坐上车后，正用镜头对着平的丽忍不住感叹。 秋的好怎么都说不尽，平朝着镜头莞尔一笑，边看向了窗外美景。 这还是第一次来秋的驻训地，此前从未听秋讲起过驻训地的具体位置，只在视频里看到过几次，总之是在海边，还有许多巨型风车。可此时真正置身景内，才发现这有多美。 成片的绿树、五彩的鲜花、清澈的海水、湛蓝的天空……简直美不胜收，平看得入迷，连眼睛都顾不上眨。 因为这是在驻训地，秋和战友们都住山洞里面，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平和丽，所以秋就在海边订了三晚的民宿。估计是秋提前交代过了，所以司机直接将平送到了秋提前定好的海边 民宿。 一下车，平就看到了大海，在蓝天白云的照耀下，海水更清澈湛蓝了。平好像对大海有种说不出的执念，不管开心还是难过都想看海，或许大海能抚平一切伤疤。 “别看了，先进民俗吧，外面太热了~”丽催促着平赶紧进去。 “okok~”秋提前拍照发给平，告诉她订了最右边那间，见房间门没锁，平便直接推开往里走，丽的手机始终没放下来，一直跟在平身后。 一进屋，平就被桌上的零食饮料水果给吸引了，没想到在这条件艰苦的海边，秋也如此细心，平有些炫耀式的看向镜头，像丽展示着桌上的零食。 “我喜欢吃的薯片、、桃酥……” “小乖~” 平正说得起劲，一只手缓缓落在肩膀，那是秋的手，平能感觉出来。平惊喜的转身，头也不抬的冲向秋的怀抱，秋也将平紧紧搂在怀中，思念瞬间化为欣喜，而两人的欣喜都写在脸上。 “哈哈哈~好甜蜜呀~”一直在拍摄的丽忍不住小声笑出来，平和秋这才慢慢松手。 “欢迎你们的到来，走，我带你们看看环境~” 秋和丽打过招呼，便拉着平到窗边，一开窗就是大海，这种自由且自在的感觉，平真是爱惨了。秋不顾丽在一旁，直接将平抱起坐在窗台，平看着大海，秋就双手撑在窗台，用下巴抵住平的头顶，这一刻，不知他们期待了多少个日夜。 “让我也看一眼~”后方突然传来丽的声音，平这才想起还有妹妹在场。 “好好好~”秋不好意思的赶紧起身，将平抱起放到地上，再将窗户开到最大，腾出位置给丽看海。 秋好像一直都这样，爱得不矫揉造作、爱得明目张胆，因为，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因为秋的单位晚上要组织五一晚会，秋是场地布置的主要负责人，所以短暂相聚后，秋便先回去忙了。外面实在太热了，更何况是在海边，恨不得脚刚伸出门，就被热得要缩回来，平和丽便留在房间吹空调。 丽热得想冲个凉，平就在床上躺着看丽这一路上拍的视频。 “姐夫还给我们买了新拖鞋。牙刷牙膏毛巾都有呢~”丽在卫生间一惊一乍的，平都见惯不怪了，秋总是这么细心，即便民宿里什么都有，秋也会细心准备生活用品，所以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小睡了半小时，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门没锁~”平翻身看向门，猜到是秋。秋平时都直接进的，估计今天是考虑到丽在，所以还讲究起来了。 “走吧，晚会快开始了，咱们今天吃烧烤~”秋头上都是汗水，看得出来一定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的。 “吃烧烤~好耶~”一听到烧烤，平瞬间清醒，赶紧爬起来补妆。 部队的烧烤是最有氛围感的，一群人围着炉子烤着各种肉串，干了一杯又一杯的饮料，有种大团圆的感觉。 秋推着自行车，平将手放在坐垫上，秋便腾出右手放在平手上，这一幕，被丽悄悄记录下来。 到了晚会现场，平和丽瞬间成为了全场焦点，因为都是男生，突然来了两个女生，很难不引起关注。秋的领导过来打招呼，还给平送来好些水果和饮料，平感受到了来自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欢迎和热情，整个人都变得开心起来，但因为陌生面孔太多，平也不能完全放松下来，倒是丽显得自在许多。 秋将平和丽带到他们班坐的位置后，便去忙了，评很好奇，今天秋怎么会这么忙，往常都是别人负责这些事，他只需要完成好本班的事情就行了，怎么今天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跑那儿。 “秋班，我们去那后面看看~”被一群军人包围着，平实在不自在，看到晚会幕布后面那块位置没什么人，便想带着丽去那站会儿。 “那儿啊~”秋不确定的指了指幕布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嗯~” “那里还没搭好，还没别去了~晚会马上开始了，你们就在这坐会儿~”秋耐心和平解释完，便又跑回刚刚那里和战友说话，表情非常认真，手上还一直比划着动作，只可惜离得有些远，平并听不清。 夜幕降临，晚会也正式开始了。吃着烧烤、数着星星、看着节目、爱人和家人在身旁，这一刻，平的幸福悄悄来临。从没见过部队的节目，这下可让平开了眼。 相声、小平、演唱、舞蹈，还有脱口秀，没想到军营里竟人才满天，更有调皮的兵哥哥们拿着烤串、拎着大瓶饮料去给台上“演员”“献花”，直接逗得平开怀大笑。 天气又热，偏偏这次还是篝火晚会，平吃着吃着已是满头大汗，抬头一看，发现丽和秋也是如此。平靠近丽的耳朵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见主持人在喊妹妹上台做游戏，妹妹竟毫不矫情的直接上了台，这番干脆和爽快让台下响起一阵掌声，但平有些奇怪，怎么只喊了丽上去没喊自己呢，一般不都是一起喊的么，但顾不得多想，平赶紧拿出手机帮丽拍摄。 做完游戏，丽也回到座位继续吃，秋悄悄和丽比手势让她往后倒，平转身想问秋下一个节目是什么却发现两人她背后窃窃私语，看见平转身了，两人立马停住了对话。 “说我的坏话呢~”平打趣道。 “是呀，就说你坏话~”妹妹又假意和秋说起悄悄话，“除了刚刚说的那些，我姐还喜欢打我~” 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平忍不住笑起来。 “你们两先吃，我过去一趟~”秋站起来边走路边整理着装。 “刚刚妹妹已经上过台了，接下来轮到谁啦？”主持人突然加大音量说话。 “姐姐~”台下官兵跟着起哄。 秋走后没几分钟，主持人突然邀请平上台献唱，不过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在丽被邀请上台时自己就猜想过接下来会邀请自己。 平好不推辞，拿了话筒就直接上台。 “是唱《情深深雨蒙蒙》吗？”主持人在控台处开始翻找歌单。 “什么！你们连歌曲都帮我选好了？”平简直笑不活了，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主持人自己喜欢这首歌的，不过既然要唱肯定得唱自己最拿手的，也就不再追问缘由了。 可这小哥找的伴奏并不是赵薇演唱版，平根本唱不了，于是询问他有没有赵薇版，主持人只能抱歉说没有，但很快他马上切换一个音乐播放器，并充了会员，这才找到平要唱的哪首歌。 在小战士找歌这段时间，平担心台下会尴尬，便一直和大家尬聊，还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了秋的领导一番，感谢他的许可，平和丽才能来参见部队晚会，感谢的话也说完了，可秋一直没现身。按秋的性格，只要听到平的声音第一时间肯定跑出来看了，怎么这么就都没见到。 “彭子秋怎么不见了？”平这调皮一问引来台下一阵笑声。 “他去上厕所了~”秋的领导这么一回答又让台下笑出声来。 “可以了~”主持人终于成功播放了伴奏。 音乐一起，平马上进入状态。平从初中开始就是学校的演唱担当，这个小演出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虽然话筒音质不好，平还是尽最大力去完美演绎着，歌声惊艳了台下众人，赢得一阵又一阵掌声。刚唱完一半，伴奏突然没声音了，平心想“这环境也太恶劣了吧，找不到歌就算了，唱着唱着怎么还没声了呢？”但即使心里慌，平还是坚持着稳稳清唱，可下一秒却被看呆了。 四名小战士跑上台将幕布抬走，露出了背后的气球丝带以及用鲜花拼接的花架，两名战士抬着一长串气球摆在台前，平一回头，发现秋正抱着一束花向自己走来，平突然觉得有人摸自己的头发，转头发现丽正在为自己戴头纱…… 这一秒，平心跳漏了半拍，秋是要和自己求婚吗？ 平楞在原地一动没动，秋径直走了过来，并没有将平拉到舞台中心，两人的位置在舞台偏左侧，正是平动也没动的位置。 秋将那束花递给平，平脑子一片空白，但还是伸手接下了，秋手上捧着一个dr戒指盒，单膝跪地，拿着话筒，眼中闪过泪光，“小乖，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但请你相信，秋班一定是你最可靠的安全感，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做自己，剩下的由我来守护……你愿意嫁给我吗？”秋打开戒指盒，抬头看向平，眼神充满期待。 平知道秋总有一天会和自己求婚，但没想到会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平此刻内心的感动与欢喜早已完胜了一切，很早以前平就想过，如果要结婚的话，秋一定是她唯一的人选，而现在，平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我们两个在感情中是平等的，我愿意！”平坚定的说完这句话，随后也单膝跪地将左手伸到秋面前。秋被平的行为惊到，台下也被这个场景感动，这是他们见过为数不多且动人的双向奔赴，因为想守护彼此，所以选择结婚，不管怎么看都会受到最真心的祝福。 秋有些紧张，手颤抖着从戒指盒取出戒指，缓缓戴在平的中指，台下瞬间掌声、欢呼声连绵起伏。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惊喜，他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平带戒指那只手，仿佛捧着一个好不容易到手的稀世珍宝。 如果惊喜可以形容，秋在适时绽放的烟火下激动的抱着平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答案。 平本以为今晚的惊喜已经够让人意外的了，没想到烟花结束后，一场专为他们准备的篝火晚会才刚刚开始。虽然很热，但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众人围着篝火牵起手，一圈接着一圈跳舞，仿佛在庆祝秋求婚成功了，又仿佛在祝福两人往后的生活热情似火。 平又一次以为，今晚应该不会再有惊喜了，可秋在送平和丽回酒店时，平一打开门，发现房间都被布置成了浪漫小屋，被摆成爱心形状的花瓣。闪动成星的小夜灯，还有一整屋的气球。秋说，这是他托民俗老板帮忙布置的，因为老板听了两人的故事很是感动，再加上秋忙着布置求婚场地无暇布置这边，所以老板直接承包了下来。 “你买的戒指怎么刚好合适啊？”这是平最好奇的问题。 “哈哈，你不知道，姐夫曾经让我在你睡着后悄悄量一下的你的手指围，但你睡得比我玩，我一次没得逞，后来姐夫找了张你露着手拍的照片给客服，客服推荐了两个码数，姐夫一下子决定25号，没想到刚好合适，看来真是老天都祝福呀~”丽一个劲说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平这才知道早在三个月前，他们就在准备求婚的事情了。而且除了丽和秋，战友们也都参与了，昨晚，秋的战友们连夜为秋布置求婚现场，有的吹气球、有的扎丝带、有的别花束…… “可是你每个月才给自己留300块钱，这dr的戒指你怎么买得起？”自从秋将卡交给平保管后，便自己要求平每个月只给他300块钱，其他都给平花。 “我攒了一年多的钱，才攒了4000块，所以只能买4000块的戒指，砖石不够大，很对不起你~”原来在这么早以前，秋就在存钱买戒指了，可他竟然会因为买的戒指砖石不够大而自责，对于平来说，这些本就是身外之物，4000平都觉得贵了。 “怎么会！4000我都嫌贵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不过这是我们的求婚戒指，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终生的。” …… 第110章 曲折终抵不过坚定，秋平终领证结婚 从湛江回来， 平便赶着去参加燕子的婚礼。 说来也真快，大家毕业不过两年，燕子就传来了结婚的消息，想当初大家在一块聊天时，她还保证说自己一定是最后结婚那个，没想到竟是第一。 燕子的结婚对象正是实习期间交往的男朋友。 早在半年前，燕子就要准备结婚了，还提前和平说好，让平来当自己的伴娘，可因为疫情耽搁了。后来燕子就去了北京，干起了理财培训师，平真的好羡慕她，不管想做什么事情都是马上行动，从不会畏首畏尾。而自从燕子去了北京后就特别忙，基本没什么时间回来，这次也是只请了一个周的时间回来办婚礼。 因为节假日期间车比较难打，特别是跨城出行就更少有车主接单了。平换了几个平台都还是没打到车，为了不错过燕子的婚礼，平别无他法，只好包了一辆网约车去燕子家，虽然去晚了，但还是赶上了。在另一名伴娘的协助下，平很快换上伴娘服，三两步跑进教堂跟在队伍后，这才终于圆满了这次婚礼。 …… 没几天，秋寄来了结婚申请函。平打开看，发现秋竟将细心的将要填写的信息都给写好了，平只需到公司盖个章，然后去婚检就可以了。于是，平请了假去婚检，但因为太过依赖秋，便没提前搜索免费婚检地，而是直接按照秋给的信息去询问，可到了门口才知道这里根本不能免费婚检，还被门口医务人员给数落了一顿，平本来就心烦，还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数落，便将怒气转化到秋身上，狠狠责怪了秋一顿，秋没做解释，只听着平的发泄。 骂完秋，平直接挂断了电话，知道秋会一直打电话过来，于是直接将他拉黑。 可想了想，秋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远隔千山万水，也仅是打了咨询电话才知道这里能做婚检，这也怪不着他什么。或许，平真正生气的原因是自己太过依赖秋，以致于到了这里才知道不能做婚检，也是从这刻钟起，平才意识到即使自己已经将秋当做至亲之人了，也不能完全将自己一股脑的托付给他，不动脑也不动手，变成一个不会听话办事的巨婴，这不是爱情，这是负担。 想了一晚，平才终于将秋从黑名单拉出来，没一会儿，他竟打来了电话。平意识到，或许他每隔几十分钟就会给自己打一次电话，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恰好。 “小乖，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秋的声音有些沙哑，平隐约听到他在悄声啜泣。 “你哭了？”平有些意外，没想到秋是这种反应。 “没有~”秋深吐了一口气。 “昨天是我不对，让你难过了~”平并非现在才想通，而是也想借此次事情考验秋一番，看他面对这种无理取闹会用什么态度处理。 “没有，是秋班不好，秋班提供的信息有误，你可以原谅我吗？”秋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都过去了~”平开始心疼起秋来，可嘴上还是不愿松口。 “我重新查了信息，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有错了！”秋怎么有些低声下气起来，就好像平会抛弃他一般。 “你怎么能肯定我还想和你结婚呢？”平昧着良心说这话，其实话刚出口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我……”秋突然哽咽起来，平开始慌了。 “我和你开玩笑呢~我都答应你求婚了，怎么可能不想和你结婚呢~”平赶紧说出心里话。 “……”电话那头一阵哽咽声，秋极力控制着自己情绪。 平不知该说些什么，没想到在一起这么久，一向情绪稳定的秋被自己给弄哭了，这干的叫什么事儿啊！平心里很是自责。 “太好了，我以为你不会理我了~”过了好一会儿秋才缓过劲来。 “那我该去哪里婚检呢？” “我马上发定位给你，但你需要在你租房的社区打一张居住证明，直接拿着证明到区妇幼保健院去做婚检就可以了，这次绝不会有错！”秋一遍又一遍强调，生怕平再失望。 按照秋的提示，平顺利做完婚检，也终于将结婚资料寄回了秋的单位。 接下来就到双方父母见面了，秋特意提交了休假申请，准备下个月回来一趟。因为秋工作特殊的原因，所以两家人一致达成协议，将订婚和父母见面一起办了。明面上，爸爸答应得很开心，可在结束和秋的通话后，他立马给平打来了电话，让平打电话去问妈妈究竟还要不要管平，如果订婚妈妈不来的话就不要怪他心狠了。平知道爸爸指的是什么，他一定是担心到时候秋爸妈来了看到只有他一个人，而妈妈不在场，一定会没面子，所以才逼着平去找妈妈回来，但自上次和妈妈吵架后，平再也没和妈妈联系过，妈妈也一直生着平的气。 只是，爸爸要求平必须将妈妈劝来出席订婚现场，实在让平进退两难，但平并不是生气妈妈不管自己，而是爸爸以妈妈为借口，不想管平的事情，也就是说，没人管平的婚事。 “亲生女儿订婚，亲妈都不来，这像什么话！”爸爸还有些假意为平考虑，只可惜这种话平一秒就能听出真实意思。 “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平实在受不了爸爸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原本吃饭的地方都订好了，结果平的老家再次因为疫情被封控管理了，而爸爸也被封在老家无法外出，这一折腾，订婚又给耽误了。可秋这次休假没办法再延期了，于是平提出了个线上订婚的办法，让两家人通过视频聊天的方式将订婚的程序都一一进行了个遍。 提到彩礼时，爸爸竟挂断了视频，随后给平打来电话。 “我这辈子一直收废品你也知道，前些年还能赚些钱，但现在都给赔进去了， 我想着如果你们有多余的钱的话，一个拿出30万支持我东山再起！”爸爸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出这句话，平听得云里雾里，但马上联想到妈妈曾经和自己说过，爸爸有次吃饭时偶然和她提起平和丽结婚时他要和男方家要30万彩礼，平当时还以为妈妈讲话太夸张，如今不想竟然是真的。 “30万！你卖女儿吗？！”平也学他半开玩笑半当真。 “好了，人家还等着，赶紧点~”说罢平爸挂断了电话。 他了解平的性格，向来三观正、是非对错心里最有数，断然不会听他。可他退出视频聊天给自己打来电话竟只为了说这么一句，也着实寒了平的心。 最终，爸爸提出要秋拿出8.8万彩礼，并给他和妈妈一人一万二的随礼，还有给平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包红包，并给平的叔叔婶婶、奶奶的兄弟姐妹以及爷爷的兄弟姐妹送礼，平听到时直接想发火，但想到秋爸妈还在，便一直忍着，可就是这么无理的要求，秋和他爸妈也只是说了句“一切按照你们的习俗来”就完事了，这也让平老觉得亏欠他们。 没几天，老家终于解封了，但听说过几天依然要封控，所以爸爸连夜开车回去了，可一到那儿，又被其中隔离起来，要一个星期才能回家。 很快，秋休假回来了，平想着不然先把结婚证给领了，不然秋再休假就得明年了，这样老被疫情耽搁着得等到多久才能把事情办好。于是，秋主动给平爸打电话说了先领证的事情，平就在旁边听着，爸爸说可以理解。可一转身，平爸就给平发来微信，质问平这么做有考虑过家里老人的面子吗？平回了句：“只有你会看面子！” 平不想和爸爸啰嗦，便给在家的讯打去电话，让他把户口本寄过来。 拿到户口本后，平请了一天假和秋回到平老家领证，因为领证当天是受年轻人追捧的好日子，所以人非常多。好在西刚好在事务大厅工作，便提前给平预约了申请，靠着申请和秋的军人证，两人这才顺利领了证。可因为工作人员太着急，在打印结婚证时忘打日期了，两人都推门走出去了才发现，于是决定回去补张新的。可又遇到民政局系统奔溃，两人又等了一个小时，才终于领到完整的结婚证，平赶紧拿着结婚证去西的办公室给她发喜糖，但西还在工作时间，不便多聊，平便带着秋离开了。 平想带秋去看看爷爷奶奶，想起三姑家这里不远处，便询问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秋赶紧拉着平到水果店买了好些水果，和平一起到三姑卖菜的摊位和她聊了两句。其实平是不喜欢和三姑在一起的，因为她总喜欢把她对别人的好夸大十倍来说，就像看到秋，三姑便一个劲说着高中时她给平送菜的事。 平以不打扰三姑做生意为由拉着秋先走了，转身去超市给爷爷奶奶买东西，可买到一半，就接到三姑电话，三姑说爷爷摔倒了，让平赶紧先回去看看，她收好摊就赶回去。平很担心，便赶紧结账往客运站赶。 等赶到奶奶家，才发现爷爷并没有三姑描述的那么严重，平也才放下心来。秋将东西放在那张大桌上，平本来以为奶奶会说两句寒暄的话，可没想到奶奶一言不发先将东西拿到后面房间放下，才又出来同秋说话。 等三姑爹开车载着三姑来了，秋主动将爷爷抱上了车，平在一旁看着，心里很是感动。 “我们要去吗？”眼见车上挤满了人，平有些不确定的问了问三姑。 “去！当然去！”三姑回答得斩钉截铁。 秋便先坐上去，将平抱坐在腿上，挤着去了镇卫生院。 到了镇卫生院，医生用小锤敲着爷爷膝盖询问他症状，一群人在一旁静静听着。 “需要扎针灸，你们先把老人抱到床上去~”医生拿着小锤回到工位，开始在医药柜里翻着针灸工具。 秋将爷爷抱上床，爷爷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秋没听懂。 “快去给你爷爷买个盆，他要小解~”三姑爹听懂了。 平赶紧去外面超市买盆，可等平拿着盆回到病房时，秋正在帮爷爷脱裤子，原来是爷爷没憋住直接拉在了裤子上。三姑打电话给小婶让她给爷爷送条裤子来，等小婶一来，三姑又开始拉着平和秋，还有平的堂哥堂嫂，讲起了她对平的那些好，而这些话，平早已听了不下数十遍。 出来得有些急，大家都没吃午饭。等爷爷扎好针灸，一群人才赶紧开车回来奶奶家。 奶奶请了三奶奶来帮忙做饭，等了十几分钟，平终于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奶奶家的腊肉全是肥肉，平一口没吃，但奶奶给秋夹了好几片，秋不想拒绝她便闭着眼睛咽了下去，平看得有些心疼。 这一大桌子人都是亲戚，只有秋像个外人一样，没有得到特别的照顾，但他还是温温柔柔的陪着家里小孩玩耍，等平吃好饭后，才起身告别那群人。 在往回赶的车上，平忍不住缩进秋的怀抱，“对不起呀秋班，你第一次来我奶奶家，并没有得到我第一次去你家那样的特殊对待~” “想什么呢~这么多菜，还叫平常呀~再说了今天家里情况特殊，爷爷摔倒了，奶奶一定很担心，但她还是给我们准备了可口饭菜，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别多想~” 秋的胸怀宽广到让平惭愧，想起自因为一点小事就责骂对他冷暴力，平此刻后悔极了。 平静静靠在秋的肩膀，闭上眼睛缓缓睡去，秋紧紧捏着手上的结婚证，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平的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终于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了~” …… 第111章 爸爸认了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做干女儿，却给了她父爱 疫情终于逐渐好转，平和秋准备在国庆办婚礼。 双方父母再次通过视频聊天的方式商讨秋平婚事。 因为之前订婚没订成，爸爸心里一直不舒服，所以要去婚礼前一天要把订婚一起办了，其实目的就是为了收彩礼，平心里清清楚楚。按照之前的订婚要求，平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秋在部队，没办法陪平一起去购买，平只能喊来丽，陪自己一起去，秋就与平一路视频聊天参与其中。 有时要加班没空出去，有时丽课程紧张没法过来，平前前后后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才给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以及秋爸妈购买好衣服；给自己、丽、妈妈和秋妈各自买了一个银手镯；还给讯鹏以及秋弟弟伟各买了一件礼物。 等这些东西都置办好后，又传来疫情封控管理的消息，毫无意外，秋的单位再次规定禁止外出，婚礼便不得不延期，暂定明年五一。 平心里倒有些放松下来，原本就觉得这婚礼急慌慌的，担心没准备好，这下被疫情耽搁了，所幸将那些心烦的事情放一放。 晚上，奶奶打来电话，说爷爷又摔倒了，但没什么大碍，看着自己为爷爷准备的衣服，平心想“爷爷不会还没穿上自己给他买的衣服就走了吧？”但平很快打消这个念头，爷爷只是腿上毛病，应该不会危及生命。 听讯说，爸爸又去找妈妈麻烦，这次直接跑到人家大吵大闹，说什么也要给妈妈和那个男的一点颜色看看。一开始，平不相信妈妈会找对象，可这一年多以来的时间，爸爸每次打电话都在传输“妈妈嫁到人家去了”这种话，所以现在提起妈妈，平就自然而然认为她已经做了别人的妈妈了。 爸爸在那大吵大闹不愿离开，还想动手打妈妈，被那男的拦下了，妈妈没办法，只好给讯打电话，让他来把爸爸拉走，可讯来了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因为爸爸向来自私，并不会因为谁就改变自己的行为。讯别无他法，只能跪在爸爸面前哭着求他离开，爸爸再怎么心狠，看到儿子跪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也有些被触动了，这才离开。 爸爸终于可以去考驾照了，他一直觉得在没驾照这三年，自己一直过得很憋屈，明明会开车却因为没有证，想去哪里只能求着鹏。有时他恼怒起来也会开车冲出去，但都很幸运没被交警逮到。丽劝过他很多次，让他别把法律当儿戏，可他偏不听，仍然我行我素，有次刚上高速就被逮到了，丽同样跪在交警面前哭着求他们放过爸爸，他们才没有追求爸爸的责任。 爸爸从不会念着自己儿女和妻子的好，永远觉得那群狐朋狗友才是对他最好的。这也是让平最心酸的一点。 爸爸去练车时认识了一个小姑娘，还在读专科。爸爸和平打电话说十句有九句不离这个小姑娘，一直说她大方，还知道请自己吃饭，所以爸爸就认她做了干女儿。 等爸爸驾照到手后，那边也再次因为疫情封控起来，特别是学生们，更是连学校都不能出。爸爸担心他的干儿女吃不好，便自己买了好些吃的给她送去，不知道为何，他竟还让教练帮他录了视频发朋友圈，或许是觉得那种隔着围栏往里丢东西的行为很搞笑吧，但真讽刺啊，疫情来临，爸爸自己的孩子都吃不饱，他连个电话都没打过一次，更别说寄吃的过来，所以这怎么能不讽刺呢。 爸爸将那个视频发给平的时候，平有些阴阳的和他说：“你对你干女儿真好啊~”，爸爸竟还有脸回“我对你们都一样的啊~”天知道这句话有多伤平的心，从小到大，平从未得到过偏爱，特别是父爱，但秋是例外，在秋那里，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偏爱是什么感觉，第一次知道被捧在手心是什么感受，如果没有秋，平会觉得，世间的爱本该如此。 晚上，平再次梦到小语。 天冷了，小语只穿着袜子，身上缺过着一件蓝色羽绒服，坐在凉亭里，两只小脚晃悠着，看起来很开心，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 “黄梦语，你穿得好暖和呀~”梦里，平低下头看向小语。 “没有，我没有鞋子穿~”小语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向平，平不知所措，刚想伸手去摸她，便被一阵汽车鸣笛声音惊醒。 为什么两次都梦到小语没有鞋穿呢！平不是迷信之人，但总觉得这世间有些事情都科学无法解释的，可自己身在这城市实在没地方烧些什么给逝去的小语，只能再次给奶奶打电话。 平一直想去西藏，原本和秋约定好了，等秋可以休假了就直接休婚假去西藏，还和在西藏工作的大学同学说好去看他，就连路线攻略都做好了，可秋临近休假前，单位又一次进入封闭管控，这场疫情，搞得平心态都没了。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平的公司突然传来被收购的消息。原本以为收购不算坏消息，至少工资会往上涨，但没过几天，公司竟传来要裁员的消息，原因是收购方嫌平公司人太多。 和平交好的几个同事知道点内情，便提前和平说了裁员计划，这次裁员力度很大，每个部门加经理主管只留下三个人。也就是说要从9个专员中决出才能留下来，而平不能保证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一时间，公司上下闹得人心惶惶。项目上先被开刀，直接裁了几千人。终于轮到总部了，没想到平和另一个女生被留下了。 “不是说只留一个专员吗？怎么留了两个？”平赶紧去找关系好的同事打听内幕。 “这才是第一轮裁员，马上就要开始第二轮了！” 原来如此。 “据说第二轮裁员只留经理和主管，经理降级为主管，主管降级为专员……”听到这，平马上慌了神，自己婚假还没休呢就要被裁员了，这马上要不稳定了，怎么办呢。 别的同事都担心自己没办法留，而平只担心自己婚礼没办法休。于是，平立即发起了休婚假流程。 也是，平来公司这么久，除了工龄工资，从没加过薪，也没升职，如果真被逼到那一步，换份工作或许是更好的打算。 下午，经理找平和另一位女生谈话，直接说出了第二轮裁员计划。即使平提前知道了结果，也还是装作震惊的样子。 “你们先提前找好下家，有好去处就去，你们会有更好的上升空间~”明面里，经理是在为员工考虑，让他们赶紧找好下家，实际上，却是担心到时候员工维权，影响她的地位。 有了经理的提醒，平开始找工作。无意间联系上第一轮被裁掉的人资时，人资介绍平去他现在工作的学校，待遇比平现在好，最重要的是上头没有人管，平将会有很大进步空间。平先谢过这位人资的好意，但还是想先自己找找其他的，最后实在没有再去这家学校面试。 第二天，市场部主管把公司给告了，原因就是公司暴力裁员。其实公司第二轮裁员名单里并没有他，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告公司，难道是觉得公司快不行了趁机捞点好处。 市场部主管仲裁公司的事情被董事长知道后，直接把市场部经理喊进办公室臭骂了一顿，市场部经理一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立即通知市场部主管赶紧走人。 市场部主管一走，这个位置就一直没有合适人选。留下的专员经理又看不上，偏偏看上了平。 又过了一天，快到下班时，经理找到平。平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被劝退了，经理或许看出了平的猜想，便示意拿上笔记本跟上自己，一到小会议室，便笑着和平说是好事。 平也好奇是什么好事，眼睛都亮了。 “市场部主管的位置空出来，市场部经理谁都看不上，就看上你，你愿不愿意？” “什么？”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开玩笑！”经理看着平一阵好笑。 “真的？”平不确认又问了一遍。 “真的！”经理都快笑出来了，平才相信。 “可是我们专业也不同啊，那份工作我怕我胜任不了。而且我喜欢搞宣传。”平心里没底，不知道怎么能不能担此重任，再说自己一直想做宣传，还是不太想转行。 “你傻啊你，搞宣传你能搞多久，有机会往上爬就要努力爬，升了主管工资也往上涨了，干嘛和钱过不去，信我的，好好干！”听经理这么一说，平被涨薪勾了魂，心里盘算着在哪都是干，工资高一些没什么不好，再说什么都靠学，既然市场部经理看好自己，自己就更要学好让她不失望。 “行！马上过年了，你就安安心心把婚假和年假休了，等回来，就正式接手。不过我得提前和你说好，这只是一个计划，建立在第二轮裁员上，如果第二次裁员没进行下去，那你还是做宣传，市场部重新招人就行，我肯定舍不得放你去别的部门，但如果要裁员，你就得走，我怎么都得留下你！” “嗯嗯，谢谢经理，我一定好好干！”平开心极了，完全没料到这会是多么大一张饼。 “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千万别告诉别人！”经理或许早就拿准了平实诚这个点，赶紧提醒平。 “嗯嗯，知道了，谢谢经理~”平抱着笔记本，嘴角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能被领导看见自己的闪光点，平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 “回去吧~”经理摸了摸平的头，平俏皮一跳笑着回工位了。 第112章 休了一个月假回来，发现自己吃了好大一张饼 平如愿开启了一个月的“婚假+春节假+年假”小长假。 休假前，平已将这一个月的工作全都提前做好了，所以休假期间经理和主管都没打搅过平，平也真正获得了个安稳假期。只是，秋的单位依然还在执行严格管控，里面不能出去，外面进来的需要隔离，平也被隔离在家属房，为期一周。 期间，秋不顾领导提醒，多次来家属房看平，最后领导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给秋放了个假，让他和平一起在家属房隔离。隔离的那几天，虽然不能出门，但平一点都不觉得束缚，相反，觉得自在如风。困了就倒在秋怀里睡个够，睡醒了就在阳台吹风看火车穿行，饿了秋会换着花样做菜……平从未觉得生活有这样闲适过，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自己的小出租房里，都是如此。 除夕前夜，平应秋单位邀请，与秋班上的小同志合唱了一首《清澈的爱只为中国》，场内思乡情节顷刻爆发，那个场面，令平动容，想到秋也很多年没回家过年，不知此时正在台下认真给自己录视频的他是否也同其他战友一样想家呢。 一曲毕，掌声起，秋奔跑着上台为平献花，忍不住笑意，为她敬了一个军礼，再将她拥入怀中，台下响起起哄声，平羞得赶紧小声提醒秋快下去，秋计谋得逞般的调皮一笑，秋这才不紧不慢走了。 除夕一早，平指挥着秋将两人一起写好的对联贴上门，又与住在楼下的战友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吃完饭，快八点时，四人一起到连队，与大家互送祝福、共祝团圆，随着年欢晚会里主持人倒计时数到“1”，里外烟花竞相绽放，平接过秋递来的仙女棒，跑进人群中，秋点燃另一根追着平。 此刻的烟火、此刻的圆月、此刻的你我，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就让他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吧。 大年初一初二初三，秋的单位都组织了许多丰富多彩的活动，还邀请家属们参加。所以，平有幸见到了秋拔河时用尽全力的样子，大力士比赛时咬牙坚持的样子，以及趣味运动会时搞怪的一面……虽然只是些节日活动，但平发现，秋在每一项活动时，都会十分认真去对待，所以他也包揽了每一项单人挑战的冠军，平也因为奖品拿都拿不完。 过完年，再有一个多星期平就要回去了，不禁开始为休假前经理和自己谈话的事焦虑起来。平还是担心自己会让领导失望，但又有些期待，去了解些这个岗位的知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得多吧。说干就干，平开始在各大网站搜索学习，但三分钟热度一过，平又抱着手机躺回床上去了…… 好不容易才休这么一次长假，可不能耽误假期好时光，操心的事情等到回去上班再做吧。 假期结束前一天，秋给平买好了机票，并将平送到车站，离别时，平没有太多不舍，或许是一个月已经够长了，足以缓解平一年的思念了吧。 休假的这一个月时间，秋每天都换着花样给平做好吃的，但味道都偏清淡，不仅因为广东饮食偏清淡，还因为平之前出现过几次胃疼，所以秋研究好些养生菜品，不仅好吃还入味。但平心中的第一，还是秋做的炸排骨，将腌制好的排骨放进油锅里炸，等金黄酥脆时下入新鲜薄荷继续炸，等水分全榨干后一起捞出，再撒上花椒粉、辣椒粉、孜然粉混合的调料，简直不要太美味。那是妈妈的拿手菜，可已经有很多年没吃到妈妈做的菜了，平只和秋说过一次，没想到秋竟然记下了做法，最神奇的是，还做出了平妈的味道。 除了做饭，秋还每日给平按摩。以往秋休假时也会给平按摩，但这次平休假，便只顾享受去了，秋每次点完名回到家属房后，都会给平按摩两三个小时，有时平直接舒服到睡着，但更多的时候，平会一直强撑疲惫，和秋聊天，因为她不想时间过得那么快，眼睛一闭就到第二天了。 一回来，经理就找到平，说市场部现在急需人手，让平先去帮忙干一段时间，但因为公司第二轮裁员方案还没确定，所以平暂时还要继续干宣传的工作，也就是说，平和一个人需要干两个岗位的工作，但工资不变。 平刚听到时觉得经理会不会是给自己画大饼，但转念一想，她这么看好自己，应该不会的，所以就答应了。 回来上班的第二天，平不知是吃了冷罐头还是麻辣菜，深夜十一点开始胃疼，平以为和平常一样忍一下就好了，没想到竟直接疼到凌晨五点，平实在疼痛难忍，只能起身找秋之前给自己备好的胃药，但吃下后过了一小时还是不见好，平担心坏了，以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毛病，再加上自己疼到无法站起身，只能拨打120急救将自己拉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平给秋打了电话，秋将平身边所有人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了个遍，但终究无法找到人能去医院看看平，幸好平在出发前给经理和主管发了微信，主要是请假，原因就是不舒服。 平被拉到急救中心走廊后就没人再管，平痛到无法起身，只能无助地望着天花板坚持着。等待医生的时间是漫长的，忍痛的过程也是漫长的，平几乎快坚持不下去时，一位医生终于拿着吊瓶走了过来。 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很好，一名男医生见平没个陪护，好心帮平办理挂号缴费一系列事项，平很是感激，但平转眼就忘了他的样子，所以也没说上声感谢的话。 没一会儿，经理和主管竟然先后赶来了，平向来最怕麻烦人，看到她们来了，平特别不好意思。打完一瓶吊瓶后，平明显感觉胃部痛感减缓了，便开口让俩人回去，但俩人非但没有回去，还守在平身边，帮平和秋报平安，并一直坚持着等平打完再将平送回家，平本想请她们吃顿饭，但俩人都坚持让平赶紧回家休息，平身体还有些虚弱，便也不再坚持了。 一回到出租屋，平立马打开手机想给礼物答些俩人，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口红。平第一次在网购时不在意价格只在意品质，想着这多少也算一种救命之恩，于是忍痛下单两支纪梵希爆款口红，并在收到快递的第二天上班时带去了公司。 因为公司被收购的原因，经理已经搬到了另一个办公室，而这个办公室是两个部门公用的，这边只有平和那个女生还有主管，所以平给主管送口红比较方便，但要给经理送就有点不太方便，不能光明正大送到她们办公室，被别人看到了那还得了，于是，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平为经理发去微信，说有事想和她聊聊，经理回话不太正常，看上去有些不大高兴，就连抱着笔记本过来找平时候都是板着脸的。平猜想，她会不会是觉得自己不想干两份工作，所以有些不满平，才会这样。但平想着，只要把礼物交到她手上，她一定会是另一副嘴脸。 果不其然，平假装正经的走过去，随后调皮的掏出礼物递给经理时，她板着的那张脸一下子笑咧开来，这转变不过一秒，平竟有些害怕起面前这个人来，好的时候什么都好，不满意了就给你脸色看。 “诶呀，你还给我准备礼物~”经理的表情说不上很喜欢但却很惊喜。 “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嘛~”平也只和她寒暄了几句。 “诶呀！你放心！等你升主管的时候我帮你！”经理竟大张旗鼓说出这句话，这让平觉得她会是一个喜欢别人讨好她的人，但平从来都害怕这样的人，因为平不是个会讨好别人的人。 此后，平便做着两份工作，每天都忙到很晚才下班。忙一些倒没什么，而且新工作也没有什么难度，就审核一下内容无误即可，平甚至怀疑之前这个岗位的人是在混日子，平才在内心自省，难道自己真的要为了升职加薪而日复一日做着这没技术含量、没挑战性的混日子工作吗。可不想做也没办法了，既然接下了就要做下去。 没过几天，集团突然传来与收购方没打成协议，造成收购计划失败的消息，公司瞬间再次陷入水深火热，好些员工觉得不稳定都辞职了，平仍在坚守着。只是收购不再进行下去的话，意味着公司暂时不必执行裁员方案了，这样的话，平就得继续干两份工作干到很久，这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坚持了快一个月，有一天下班前，一个玩得好的同事和平说“你很快就能解放了~市场部经理招到新人啦~” 平瞬间犹如醍醐灌顶，“招到新人了！？什么意思？”平根本不知情。 “就是你现在在做合同审核岗位，要来人了！” “……”平内心思绪烦扰，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但还是故作镇定和同事聊了会儿。 一开始，平还以为是他们搞错了，直到市场部经理带着同事口中的新人站到平面前，并拍了拍平的肩膀，说声“这段时间辛苦你啦，今天开始你就可以回去宣传岗啦”时，平才大梦初醒，后知后觉，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是平太过谈心，才会上当！ 平没想到，自己这么信任的人竟帮着别人摆了自己一道，给自己画了好大一个饼。而自己作为这件事的主角，却在新同事报道前一天才知道自己要被人取代了，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如果这位同事不透露，她们打算瞒着自己多久！ 透露消息那位同事说，这位空降的新人是大领导亲戚。 所以这就是平随随便便被对待的理由吗？ 快下班时，主管看平状态不对，主动问了平。进医院那次，主管悉心照顾平，平也因此对她生出好感，便将此事全盘托出。没想到主管先是谴责平瞒着她要升主管的事，后才指责经理不该瞒着平。平似乎感受到，她怪罪自己没早和她说实情的怒气值更大…… 回家路上，平有些失魂落魄，给秋打去电话，他也没接到，幸好还有丽在。平对丽哭诉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平气得直接想去找她们麻烦，可那又有什么用，这都是平自己选的。秋再打来电话时，平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想接，并不是她生气了，而是她真的无力再将自己的经历再复述一遍。 丽接起了电话，和秋说了事情大概，平在一旁听到，秋让丽给平买些喜欢吃的后便默默挂断了电话。没一会儿，妈妈竟打来了电话，这是自从和妈妈闹翻以后，妈妈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平毫不犹豫接了起来。 “你怎么啦？子秋说你受了委屈？”妈妈还是那个妈妈，不管自己的孩子说过再伤她心的话，她依然会在孩子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 平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妈妈的声音了，还没说话便先哭了起来。 委屈和不甘顷刻爆发，忍了一路，平都没有流一滴眼泪，装作若无其事，但听到妈妈还关心自己，便再也忍不住了。 有了妈妈的安慰，平好受了很多。要挂点电话时，妈妈叮嘱平记得给秋回个电话，他很担心。平都不知道，从何时起，秋和妈妈关系竟这样密切了。 “子秋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嫁给他，我很放心~” 这是妈妈最真心的评价。 可是疫情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幸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第113章 爷爷走了…… 因为疫情，各行各业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影响最大的要数房地产行业。特别是国家出台房地产相关政策后，各大房产公司销量一泻千里，更别说拿出钱来继续修房了，平和秋的房子也因此没能如期交房。 平这几天一直梦到牙要掉了，想到之前连续梦到牙掉了，小语和外公就走了，这次又会是谁呢？难道是……爷爷。 平赶紧给奶奶打去电话，问爷爷身体状况，奶奶却说：“放心吧，你爷爷怎么都死不掉！” 奶奶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每次爷爷从医院安然回来时，她总说爷爷“你又没死成”这样的话，其实每次买什么都会给爷爷先买。但平不是很理解奶奶对待爷爷这种方式，爷爷这几年老得特别快，整个人精神也不好，平一直觉得，即使爷爷生病，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这么消极的，难道是没日没夜听奶奶说着这些打击他的话，所以他也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但应该不是，没有谁生病了还能高兴得起来的。 平想和爷爷说几句话，但爷爷不想接，平心里有些失望，之前每次打去电话，爷爷都会和自己聊上两句，现如今连口都懒得开了。平只好挂断电话，心里计划着等疫情结束，一定第一时间去看看爷爷，把给爷爷奶奶买的礼物送到他们手上，好让他们开心开心。 可没想到，这一等，竟等来了爷爷去世的消息。 2022年10月底，一个清晨六点半，奶奶起床去回风炉烧热水，没听到爷爷打呼噜，便大声喊他，半天没回应，这才赶紧喊左邻右舍帮忙送去急救，医生说爷爷已经不行了，只能插氧气管让他坚持到等儿女们都回来。奶奶以为镇上医疗水平有限，要请人送爷爷去县医院，但被医生劝住了，奶奶终于明白，爷爷这一生，已走到了尽头。 奶奶赶紧通知了爸爸和二叔、三叔、小叔以及几个姑姑，但因为疫情防控，他们都在来的路上遭受到了各种各样的阻拦。三叔一家在高速口拦下，小叔因为没有通行证没有车赶拉他，爸爸和讯还没上高速就被劝返。可即将离去的爷爷这一刻似乎成为了他们奋勇向前的动力，三叔跪在执法人员面前求了好久，终感动对方获得放行；小叔拦了一辆又一辆黑车终于找到愿意拉他的但因为小叔没有通行证，只能在服务区下车自己走回奶奶家；而爸爸和讯连夜折返打了证明才开上高速。 奶奶说，爷爷一直迷迷糊糊，但眼睛不肯闭上，他一直等着他的儿女们。 等爸爸他们赶到后，爷爷才眨着眼睛挨个看了遍，不知是不是还有没见到的人，爷爷看完一圈依然不肯闭眼。 晚上，讯和爸爸给爷爷守夜，讯说，爷爷一晚上都在说梦话，他喊着平和丽、鹏的名字，还有小语以及小叔家没回来的孩子们，又让平去给他煮面条吃，他说他不能走，因为还没见到孙子孙女。 于是，爷爷又熬过了一夜，等第二天一早，平才知道这件事。 平赶紧打电话回家，但家里人都守在爷爷身边，没人接电话。 等讯给平回电话的时候，爷爷已经走了。 爷爷是自己拔的氧气管，原本他是不肯闭眼的，奶奶和爸爸在他耳边说，小平回不来了，被疫情困住了，爷爷便自己拔了氧气管，咽气了。 爷爷走了，平的魂也丢了，给爷爷买的衣服，他还没能穿上。 因为疫情依然严峻，所以只能暂时将爷爷的棺材抬上山，建了个小房子放起来，等到封控结束了再接回来办丧事。 爷爷的葬礼上，平见谁都是笑容满面的，因为平的眼泪早在回去的路上就哭完了。直到平跪在爷爷棺材前，将买给他的衣服烧给他时，才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这件衣服原本奶奶是不想烧的，因为衣服质量很好，奶奶想让平把衣服送给三爷爷或者四爷爷穿，但平在回来前就梦到爷爷和自己要衣服穿，平将这个梦告诉了奶奶，奶奶也让平拿着衣服去烧。 只是，平梦见爷爷时，爷爷说得很含蓄，但平知道，他一定是喜欢这件衣服的。 …… 2022年12月7日，官方突然通知疫情全面放开，取消行程码、健康码，一时间，平竟说不出时该高兴还是难过。这场疫情维持了三年，平光是在这间出租房里就被封了两次，差点憋疯。但最让平头疼的还是没完没了的稿子，因为每次疫情暴发，平都会被迫开启居家办公模式，没日没夜的赶稿子，吃的买不到，粮食抢不到，有时候饿到胃疼还是要坚持把稿子写出来，所以疫情结束了，平要比任何一个人都开心。 除了工作上的解放，疫情结束也代表着婚礼终于可以再次提上日程了。 但随着封控接触，成堆的人开始出现阳性症状，平也不幸感染，头痛欲裂、全身酸疼、高烧不退，那种感觉终生难忘。因为感染的人多了，而且一旦感染必定无法起身，更别提还能去上班了，主要还是担心感染其他人，所以一时间，城市再次变成了空城。 所幸这第一波感染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城市再次恢复正常。平和秋商量好等房子装修好就挑一个假期结婚。现在房子已经快完工了，所以再等两个月，就能搬新房了。可当平再次和爸爸提起办婚礼的事情，爸爸却发了火。 老家有个习俗，一年内不能同时出去两个人，送老人和嫁女儿都属于“出去”，所以刚办完爷爷葬礼没几个月，爸爸就不同意。但很快，爸爸又反悔了，爸爸说，只要平能把妈妈劝回来，这个婚事就能办。左右半天还是在意他自己的面子。 平本来想尊重家里习俗，但因为秋一年之内休这么一次假，再过一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休，而且之前爸爸也说过，因为平和秋是在节假日结婚，不用看日子，所以也不必非要按照那个习俗来，所以爸爸现在又来为难平，到底是为什么！ “我妈不会来的，我问过了，她不会回来和你一起操办我的婚事，你要办就办，不办我就自己在这里找个酒店办了算了！”平这一刻真希望自己是个孤儿，这样就不用被爸爸以不为她办婚礼为由，威胁她去把妈妈找回来。 “你妈凭什么不管你，你结婚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出钱？”爸爸又发起了火。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理由！ “我再说一遍，要不是考虑到你送出去的礼钱太多，我就直接不用和你打招呼自己嫁过去了！你一句话，到底办不办，不办我好早点找酒店！”平的态度很强硬，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忍了这么久，平仍不愿撕破脸。 “行！你妈不管是吧？那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的！” 平一点搞不懂，爸爸为什么一会儿一个说法，但想到他也拿出了态度，便也不想多说什么。 “还有一个事情，彩礼他家给了十万，我们也不办订婚仪式了，所以我直接把这十万块的彩礼拿去装修了，因为房子是他家买的，名字却只写了我的，所以我承包了装修的钱，这样大家就都没有什么压力了。”其实，将彩礼留作己用不光是为了缓解秋的压力，还因为妈妈提前提醒过平，让平一定要自己拿走彩礼，不然爸爸会拿去赌钱，平了解妈妈说的一点不夸张，所以照做了，为自己，也为这个小家。 平知道爸爸下一句会说什么，所以早都想好下一句该回什么了。 “管你的！”显然，平猜错了。平原本以为爸爸会不依不饶，坚持要拿回彩礼，没想到他不管。 最后，平和秋的婚礼定在了五一假期，平以为两个家庭都在各自筹备婚礼，爸爸应该就不会再提妈妈的事情了，没想到爸爸还是不忘暗示平，让她给妈妈打电话喊她回来和他一起操办平的婚事，但平知道，妈妈不会回来，即使回来了，也会受到那群人的围攻。妈妈曾和平说过，如果之前不是想到平和秋快结婚了，也不会忍他这么久，但后来发生那些事，让她实在忍无可忍，她才毅然决然离开，妈妈还让平别怪她。 平怎么忍心怪她呢，是平才耽误了妈妈呀！ 年前，平和秋终于如愿搬进小家。新家装修风格是平选的，家里的每一样小摆件，也都是平细心挑选的，秋很喜欢，平也是。在新家过夜的第一晚，平又梦到了小语。梦里，小语穿着粉色小上衣，拿着风筝和一群小朋友玩得正开心，平手上拿着一定公主婚纱帽，开心的递给小语：“小语，你一直想要这顶公主婚纱帽，姐姐给你买了，快试试~” 小语紧紧握着风筝笑着和平说：“姐姐，我在这里和小朋友们玩得很开心，你别找我了~”说完，小语便和那群小朋友边放风筝边跑进了山里，平一直追着小语，想把那盯帽子送给她，但小语和小朋友们在山间若隐若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平听着声音爬到半山腰，突然被一黑一白两个人推了下去，平便从梦中惊醒了。 惊醒瞬间，平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秋睡眠浅，立马拍拍怀里的平，问她怎么了，平没有全醒，迷迷糊糊将这个梦告诉了秋，秋轻轻拍着平的背，平才继续睡过去。 好真实的一个梦啊！ 可这也是平最后一次梦见小语了。自做了这个梦，小语竟一次也没再出现在平梦里。 第114章 秋平完婚……圆宝来啦～ 丽在爸爸那儿备考时，喜欢上了房东家的猫猫。 猫猫是英短银渐层，名叫圆宝，是房东的追求者之一送给她养的。 房东只比平大几岁，平还得喊她声姐姐。房东结婚早，现在离异带着6岁的女儿在娘家住，平爸爸租的门面，便是她娘家留给她的。 房东虽然离过婚，但长得漂亮，不过有些喜欢搞暧昧，所以追求者很多。 圆宝的主人对圆宝很好，给圆宝买很多好吃的罐头猫条，将圆宝喂到15斤，活脱脱一只胖宝宝。但为了讨好房东，他却舍得将圆宝送出去，这是平不能理解的。 房东家的房子是那种门面朝外，与起居室围合在一起，中间有个小花园。圆宝到了房东家后，房东嫌弃他掉毛毛，便买了笼子将它关在门口，不管刮风下雨都不让他进屋。丽看圆宝可怜，每晚都偷偷打开笼子放圆宝出来，圆宝也喜欢丽，所以每晚都和丽作伴，就在丽的被子上睡觉。 后来，房东家又想养狗，便将圆宝送给了丽。但没过多久，丽便回来读研了，只能由讯帮忙喂养圆宝，可讯后来也去外地了，圆宝就没有家了…… 平爸根本不管圆宝，房东家倒还帮着喂，只是房东早出晚归，每天早上将猫粮倒进猫碗就出门了，房东一走，其他流浪猫就来争抢圆宝的猫粮，房东下班后看到圆宝碗空了，以为他吃饱了便没继续喂，圆宝就这么熬着，从15斤硬生生饿成了6斤。 圆宝不仅每日要躲避流浪猫的欺负，还时不时遭到爸爸的暴力对待。在平的记忆中，爸爸在平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小动物，家里的狗被他一脚踢飞老远，妈妈指责他时还会遭到打骂。 前几天，房东给丽打来电话，控诉爸爸不管圆宝，圆宝都快变成流浪猫了。 丽听了心疼坏了，可她毕竟只是个学生，又没有固定居所，也没有经济能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平剥着橘子，丽打来了电话。 “我想把圆宝带回去给奶奶喂养~爷爷走了，奶奶就是一个人了，有圆宝陪她，她应该不会太孤单~”这是丽想了几天才想出来的答案。 “可是家里小孩那么多，恐怖圆宝会遭罪，而且散养很容易丢~”平虽然从未有过养小动物的想法，但依然不希望圆宝发生危险。 “可是，圆宝没地方去~”丽突然不说话了。 平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想到自己如今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又不是租房，养只小猫应该是很轻松的，“不然先放我这里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再说现在搬家了房子也宽~”平想了一会儿才说出来。 “真的吗？姐你同意了？”丽话语中的惊喜无法掩藏。 “是啊，话都说出口了！什么我同意了？！”平是文字工作者，习惯性研究每句话的语气和动词。 “啊！你同意就好，姐夫说你会同意的~” 听到姐夫二字，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秋给她的建议，秋太了解平了，以致于总能猜到对待每一件事的态度。 不过对于圆宝的到来，平还是蛮期待的，毕竟一个人独居了这么久，如果突然有只小猫来作伴了，一定很温暖吧~ “姐夫就是怕你孤单，刚好圆宝没地方去，但你以前又说过不想养小猫小狗，所以我拿不准，姐夫说，你最怕一个人过冬天了，如果圆宝来了，你就不用担心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最重要的是，我周末可以来看圆宝了~”丽开心得像回到了小时候拿到平去给同学过生日时给她带回棒棒糖。 “行了！啰嗦得狠，赶紧去带回来吧~”平说完挂断了电话，自顾自笑了起来。 平还是低估了丽对圆宝的爱。当天下午，丽就赶七个多小时的高铁回到了爸爸那儿。但她见到圆宝时，圆宝已经忘了她。圆宝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有被其他小猫打伤的痕迹，丽心疼坏了，立即带圆宝去检查身体，又给他买了好些罐头。 圆宝的好日子，已经来了！ 除夕夜，爸爸开车带着丽和圆宝，半路接上了讯和鹏，一起回奶奶家过年。 年后，平才正式与圆宝见面。 圆宝刚到新家时，还有些不适应，总喜欢躲在床底下睡觉，平便一次次将他抱上床，用小毯子包住放进被窝里一起睡，几天后，圆宝才终于不再躲着平。 “是谁说最多让圆宝睡沙发来着？”电话里，秋打趣着平。 平笑而不语，开着外放去抱圆宝。 确实如秋所说，圆宝还没来时，平就担心他会掉毛，只愿意腾出沙发给他睡觉，可圆宝一来，平就将他抱到床上睡觉，当真是打脸了。 又过了一个月，圆宝不知道为什么右边后脚突然瘸了，平本以为他是装的，因为在抖音看到过小猫咪为了骗吃的假装腿瘸，便没过多在意。可连续一个星期，平发现圆宝都没什么食欲，整日无精打采的，还抬着后脚给平看，平这才发现他后脚肿了。 第二天一下班，平就背着圆宝往宠物医院跑，幸好没有顾着，只是肿了一些，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平突然想起有一天早上出门上班时，刚关上门就听见好大一声碰撞声，但因为赶时间便没开门进去看，后来圆宝腿就瘸了，想来之后这个缘由了。 圆宝没什么大事是好事，可前前后后消费了一千五却是大事啊，平不知道宠物医院这么花钱，但看着圆宝可怜兮兮的样子，平又觉得只要他开心就够了。 后来，这事被爸爸知道了，爸爸指责平花一千五去给猫治腿，有这闲钱都能买几只了，平实在不想和他争辩，便挂断了电话。在平眼里，圆宝才不是什么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他是平的家人，既然养了他，就要对他负责到底。 为了随时查看圆宝的情况，丽在家里装了监控，秋便能时常在监控里看平在干嘛了。 转眼就快到五一了，平开始有些焦虑，因为婚礼上的事情，除了定好婚庆公司来搭台，请好摄影摄像以外，平什么都没准备。 “你只需要开开心心为自己选一身婚纱，再漂漂亮亮出席咱们的婚礼就行啦，其他的通通交给我~”婚礼前半个月，秋终于休假回来了。 秋和丽陪着平去婚纱城选婚纱，平只一眼，就看到了喜欢的婚纱，平买东西向来讲求眼缘，像这样第一眼就喜欢的就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果不其然！换上身后美得秋和丽直惊叹，让平都不忍脱下。 买完了婚纱，秋便回家去筹备婚礼了，平什么都没关管，就连自家这边都懒得管，主要还是担心自己打电话过问会引来爸爸一次又一次的阴阳怪气。 爸爸一直怪平没喊妈妈回来，让他一个人忙婚事，他觉得很丢脸。但他似乎忘了，妈妈终究是因为他没来，而不是因为平。 平不想自己的人生大事留下任何遗憾，秋便主动给妈妈打电话，终于说动了妈妈。 因为两家跨省远隔八百多公里，所以嫁娶总共一天。 秋是这么计划的，妈妈不想和爸爸碰面，那就直接来秋家参加婚礼就好了，反正平家只是办酒席，只是平爸请了三叔和三姑送平出嫁，所以妈妈还是避免不了和他们见面。妈妈同意了，妈妈说她来参加自己女儿婚礼，才不怕遇到讨厌的人。 婚礼前两天，平爸再次因为妈妈的事情对平发脾气，平忍了又忍，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他闹翻，所以只是挂了电话。 婚礼前天下班后，平带着燕子和西还有一个高中好朋友和丽一起打了包车往老家赶，爸爸明知自己要回来，还连个电话都没打来。平不担心他的冷言冷语，只是害怕委屈了大老远赶来参加自己婚礼的朋友们。 快到了时，三姑才假意打个电话来问平到了没。 带着朋友们好不容易回到奶奶家，一推开门却发现所有人都在打麻将，没人关心自己怎么这时候才到，就好像他们才是这场婚事的主角一样。 平懒得管他们，径直走向厨房想看看有没有吃的可以给朋友们填填肚子，可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到，那群只会打麻将的亲戚也无动于衷。 平内心有些心寒，但想到明天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不能不开心。 虽然没吃的， 但好在平提前料到了这局面，所以提前准备了泡面。而且知道爸爸不会给朋友们安排住处，还在车上时，平就自己联系了三婶说要带朋友过去住，三婶马上就区安排房间了。好像在这个家，只有三婶，才会让平感受到那么一点点温暖了。 天很冷，平带着冷得颤抖的朋友们去到三婶家泡泡面，吃完便安排他们睡觉了。平也向秋学习了些细节温暖，提前给朋友们买好了拖鞋和牙刷、洗脸巾，所以朋友们都舒舒服服洗漱完躺上床休息了。 平爸这时才加吧意思打来电话问平到了没，全然没了前些天那种语气，但平知道，这副好态维持不了多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破功了。 燕子之前在北京时去化妆学院学习了一年，回来就做了化妆师。原因很简单，因为燕子又喜欢上了化妆。平真羡慕她啊，敢想敢做！ 婚礼当天一早，燕子就给开始给平化妆，换上婚纱、带上王冠，平身边瞬间围满了一圈小朋友。 “姐姐，你好漂亮呀~ “婚纱好闪呀~” “还有王冠” …… 身边的夸赞声就没停过。 西帮着丽去布置院子，燕子帮平跟妆，还有一个朋友负责拍照记录。慢慢的，越来越多朋友陆续来了。海、寻、飞、兰姐、杨娇……还有好多大学同学和高中同学，他们一一和平合影，平最喜欢拍照了，所以此刻，作为主角的平，很开心~ 大家也都很开心，只有寻有些奇怪，但他还是真切祝福了秋和平，寻说：“终于见到你传说中的男朋友了，原来你真的有男朋友啊，他很好，很值得，一定要幸福！” 秋的接亲团队快到时，西和燕子还有娇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接亲游戏，待秋和兄弟团用红包骗过堵门大军冲进房间时，平清晰看到，秋看到自己时嘴角不住上扬。 “黄小乖今天好美呀~”这是秋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引得全程爆笑。 因为秋和兄弟团都穿着军装，所以接亲游戏玩完后，大家都很自觉散去开席了。 秋一直陪着平，不断说着平今天美这样的话，听得平耳朵都红了。 晚上，客人都散去了。秋去给爸爸和奶奶送红包，爸爸刚好说起了第二天发亲时间。 “什么？八点半？不是说好六点半吗？”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话一出，爸爸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还向平投去凶狠目光。 “你一个娃娃家，长辈说几点就几点~”爸爸还没开口，那群自以为是的亲戚们就先发言了。 “你怎么对你爸这样讲话？”三姑又来和稀泥了。 “早了起不来，我们这边的习俗都是八点半，不然就是凌晨十二点，不然你们十二点走？” …… 这帮自以为是的亲戚，平时没见他们这么关心平，这刻倒都成了平的长辈，谁都能站出来职责平一句了。 “你翅膀硬了！”爸爸果然成功被挑破离间、煽风点火的旁人点燃怒火，朝着平怒吼一句便重重摔上了门，将平和秋关在门外，平忍无可忍一脚踹向门，差点将门踹飞，但还是没用尽全力，因为不想自己的喜事变成悲事。 丽看不下去，从后门进去打开了门，质问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对平，却遭到妈妈一顿臭骂，丽哭着说“我姐姐结婚不是该以我姐姐为主吗？为什么尼玛都在针对她”，听到此话，家里那群人立即将针口转向了丽，一针一针扎得她无法呼吸。 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围攻丽一个小姑娘，平气得立即冲上去想为她讨个公道，但被秋死死抱住，秋知道，如果平这一去，那群人肯定又要攻击她。 “你在这好好站着，我去~”秋说完就进去将丽带了出来，见他满山功勋章，没人敢为难他，但秋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过多说些什么，只得同意爸爸的决定。 平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六点半发亲，是因为燕子和西陪自己嫁过去，参加完婚礼都要立马赶回来的，而且那班车每天只有一班。六点半发亲，路上耽搁五个小时到秋家，婚礼结束吃完饭，她们去赶高铁刚刚好，现在爸爸这么一折腾，她们根本赶不上唯一那班回来的车。 在秋的劝导下，平也终于接受了八点半发亲，但那群亲戚依然不依不饶，挑拨爸爸和平的关系，还说平的妈妈连来都不来，平还这么叛逆，平在外面站着听得一清二楚，但一直忍着没哭。 “小平，你们是要干什么~”循着声音看去，三叔火急火燎朝这边赶来，平舒了一口气，想着这个家唯一一个会讲道理的人终于来了，可下一秒，三叔却一把推向平，幸好秋在后面接住了。丽看见有人欺负平，立即上前推了回去。 平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家，竟没有一个人能说句公道话，也是在这一秒，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怕被别人看见笑话，平跑回了房间才哭出声。和妈妈交好的大婶听说此事连忙跑来安慰平，起在一旁眼里尽是心疼。 平给妈妈打了电话，鹏和妈妈在一起，也听见了。 “姐，没事，你开开心心你的，明天我们就见面了~” 这一夜，平几乎彻夜未眠，眼泪浸湿了枕头，丽紧紧握住她的手，她才平静下来。 而平不知道的是，秋和接亲团当晚也因为这事连个睡处都没人安排。秋便安排他们有些睡在三婶家，有些睡沙发，秋和星睡在车上将就了一晚，平已经够难过了，秋不想平再有这些烦恼。 第115章 大梦初醒，爱人已离去 第二天一早，平被燕子喊起来化妆。 没睡好，平眼睛有些肿，燕子用遮瑕遮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能看出来。经过这一夜，平凡突然学会了沉默，又或许是还未从昨晚的悲痛中醒过来。 老家嫁女儿有个习俗，必须要吃了饭才能发亲，平和丽没去吃，西便打了些菜端来。平随意吃了两口，就到发亲时间了。 秋张罗着兄弟团将爸爸给平准备的假装装上车，平还在担心，昨晚闹得这么大，一会儿要是三叔三姑他们去送亲的话，自己还会尴尬。可当平起身走出房间时，才发现奶奶和那群亲戚只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着秋将平抱上车，根本没有走动的意思，平才意识到今天不会有人送自己了。 杨娇和那位高中好朋友因为工作时间冲突只能送平上车，燕子和西便作为娘家人，与丽和讯一起送平出嫁。 发亲前，秋找到躲在家中不肯出来的爸爸，给他递了一包烟，又与他相拥告别。可直到车队缓缓开动，仍没有一个亲戚走出来送平，他们好像在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们都不会成为平的娘家人，就是要这么随意对待平，好让平嫁过去受苦。 平实在想不通，别人若见不得平好就罢了，毕竟他们喜欢把自己孩子和平比来比去，现在能看平的笑话了，他们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可爸爸作为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也和他们一样盼着自己不好！ 平睁大着眼睛，坚定的看向前方，她发誓，这个地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这里的人，她再也不会见了，而他们的所作所为，她也再也不会原谅了。 车队在高速上一路畅通无阻，天气也在离开贵州界内开始暖和起来，平打开手机果断退出家族群，并将爸爸永久删除，感觉好像离开了冰窖，心里也不觉得有多冷了。妈妈和鹏还有秋的几个战友在高速路口等了两小时，才终于与车队汇合，9辆车就这么排成长队在路上慢慢行驶着。 虽然一直在劝自己想开些，但平始终开心不起来，哪怕是见到了很久没见的妈妈，平依然没调整好状态。 可婚车在秋家门口停下，几百米烟花爆竹一路燃放，几十条横幅醒目耀眼，以及早早等候在此处的秋爸秋妈还有乡亲父老们，让平一下子被深深感动到。 秋抱着平走在队伍最前面，后面战友自动排成一列，所有人都开心笑着，平不自觉也被感染，一同跟着开心起来。 结婚真好啊~ 后来，秋爸妈知道了这件事，赶紧跑来安慰平。 秋妈坐在平旁边，拉着平的手不放，秋爸坐在她身后，满眼心疼的看向平。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们是你的家人~”平妈语重心长说出了这句话。 平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虽然得到了关爱，但平内心最深处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坚强。这家人，不！我们这家人，是天下最好的一家人！ 婚礼结束了，秋带平去了她一直想去的草原，看成群的牛羊，看蔚蓝的天空，看一望无际的青草……或许只有在大海和草原这样广阔的大自然里，才能让人真正放松下来，平靠在秋肩膀，秋挽着平的腰，两人就这么尽情漫步，尽情享受，尽情欢乐…… 很快，平和秋又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但好运似乎从结婚后就一直持续不断来敲门。秋提干、平升职，两人都在朝着自己的梦想坚定迈步。只是，老家那群人不知为何又开始给平疯狂打电话，不用想都知道除了借钱就是请平帮忙，又或是谁又要来这里住院，让平去帮忙照顾。难道在他们心里，平还是个随随便便打了一巴掌连糖都不用给就能好了的孩子吗？做梦！这一次，平绝对不会再心软！ 秋爸妈一直待平很好，几乎每天都要给平开个视频，有时看看圆宝，有时只是看看平晚餐吃的是什么。他们的关心平真真切切感受得到，平本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秋爸妈对她好，她便加倍对他们好，逢年过节还有生日必给秋爸妈准备礼物，有时买衣服，有时寄点好吃的，有时买些生活用品，秋爸妈更是走到哪儿都夸他们儿媳妇懂事有孝心，所以平在秋家那边名声一直很好，每次回去都会有很多人主动和她打招呼，用最朴素的方式欢迎着平。 仿佛一切都在朝最好的方向发展，平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雨水泛滥的季节，一场台风打破了平的梦境。 时光不会倒流，逝者不会重生，平最不愿面对的悲痛仍在现实中等待着她。 秋走的那天早上，平晕倒在办公室，婷和同事喊来120将她拉去急救，醒来时大家都陪在身边。丽紧紧握着平的手，眼眶早已湿润，平知道，那不是梦，秋真的走了…… 后来，平去部队领回了秋的功勋章和骨灰盒，收拾家属房的时候，却没带走一件物品。秋的领导将这间家属房留给了平，告诉平，如果她想秋了随时可以回来。秋爸妈比平伤心得多，可他们一直在隐忍，老一辈对子女的爱啊，爱得委婉，爱得深沉！ 平回来后，为了转移注意力，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每天加班写稿到深夜才回家。平原本以为自己会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可每当回家看到圆宝，又觉得自己可以熬下去。 后来，朋友们都知道秋离开的事，纷纷来看望平，平没有将任何人拒之门外，她知道，秋一定很希望她能与朋友们多在一起。 这一天，敲开门的是寻。 寻提着一袋蛋糕，各种口味的都有。 “让我照顾你，可以吗？”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他仍然没放下。 “……”平低头不语，她知道寻没有打趣她，也没有可怜她，只是不忍心看平这么难过，可平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爱过秋，哪怕他走了依然爱意不减，又怎会接受寻的好意。 “让我照顾你……”寻几近乞求的看向平，双眼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光圈，平抬头对上他的眼，他的泪水便无声落下。 “谢谢你，以后你一定要幸福~”对于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平来说，爱不是那个人不在了就能结束了，更何况那个人是秋，是这么好、这么让平欢喜的秋。 …… “呜呜呜呜……”一阵强烈的火车鸣笛声将平惊醒，看着摇摇晃晃的火车车厢顶部，平才想起自己还在k874上。 “列车前方马上到达本次行程终点站——湛江站……” 听到广播，平不紧不慢翻身下床，取下行李箱放在窗边，静静靠在一旁看着窗外风景。 这是k874的终点站，亦是平人生的终点站。 因为家属来队需要提前报告，所以平临出发前已经请星帮忙去打了报告。得知平好来，秋的领导特意安排了星跟车来火车站接平，所以节省了很多时间。 秋的领导和星，以及秋曾经带过的病在单位门口列队欢迎平，一行人又将平送到家属房。领导问平有没有什么需要，平想了想，只提了一个要求，明天早晨晚一些给自己送饭。部队吃早餐比较早，秋的领导以为平想好好睡个懒觉，便笑着答应了。 考虑到平坐了一天车也累了，大家便都走了。 他们走后，平才仔仔细细端详着房间的一切，迫切想从中寻到关于秋的味道和存在的证据，可没发现一样，心脏都会传来剧痛，如果秋还在，这里一定被布置得温馨浪漫，夕阳也一定能多停留几秒。 可夕阳再美，始终近黄昏。 平打开行李箱，将和秋的所有合照都摆在阳台，又搬来秋给平按摩用的椅子，换上婚纱，将秋的功勋章全挂在胸前，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天边最后一抹红消失~火车鸣笛声响起之时，平已双眼紧闭，嘴角上扬，双手紧握功勋章，月光映得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阵阵微风起，垂在肩头的秀发和右手上的信纸随风飘扬，地上的药瓶也随风来回滚动，被只是，她已不会醒过来了。 清晨，来送饭的同志见敲门没回应，便回去和领导汇报，等领导带着一众人撬开房门，找到阳台上的平时，才发现她已经浑身冰冷了。 “请把我火化，骨灰洒向大海，让我陪着他永远留在祖国大陆最南端~”秋的领导捡起地上的信纸断断续续念了出来，一旁的战友们早已泪流满面。 生于夏，止于秋。 子秋知夏意，夏尽方是秋。在祖国大陆最南端，黄夏平与彭子秋，一定幸福的、永远的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