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摄政王后我掉马了》 第1页 [穿越重生] 《嫁给摄政王后我掉马了》作者:沧海天炎【完结+番外】 文案: 敛元元有很多马甲。 坐拥三千美女却想孤独一生的独孤宫主钟神秀。 失败一千次依然相信自己能成功的热血少年平凡。 行走于刀光剑影穿梭无垠的一号杀手李杀人。 拥有盛世美颜揽镜自怜无人爱的向欢欢。 武功独步 天下却甘心困守街角的杀猪人朱太寿。 从没算准一卦依然深受人们喜爱的算命先生魏血光。 他们原本都拥有不同的人生,她用这些马甲游走于王公贵族之间,轻易便成了权倾朝野摄政王的座上宾。 原本这一切会延续到她帮摄政王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她将如名士归隐,我不在天下,但天下有我的传说。 敛元元从没想到还有个词叫掉马。 —— 赫连城是摄政王,他这一生遇见过许多传奇人物。 独孤求败的钟神秀,灿若朝阳的步平凡,冷漠无情的李杀人,倾国倾城的向欢欢,独步 天下的朱太寿,运筹帷幄的魏血光,然而他最后却栽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手中。 这小姑娘叫敛元元,他一不留神丢了心、丢了魂,为她独面黑暗,为她兵临城下,甚至想为她袖手江山。 直到有一天······ 赫连城发现自己遇见的传奇人物都是同一个人。 「坐拥后宫三千美女?」 「迷倒万千世家公子?」 「你是一个冷漠无情身世悽惨的杀手?」 敛元元(惊慌):「宝贝你听我狡辩!!」 ps:天秀女主x帝霸男主。 本文又名《我和自己的马甲修罗场》 女主有无数个天秀的马甲,因为太浪最后不幸掉马。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敛元元,赫连城 ┃ 配角:巴拉巴拉 ┃ 其它:宠文,甜文,穿越, 一句话简介:你爱的都是我马甲。 立意:帮助男主建设国家,让百姓过上好的生活。 第1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一)天秀地秀不如我…… 「快!这边,别让他逃了!」 赫连城捂着伤口掠过晦暗街道,跌跌撞撞闯进阴暗小巷里。 身后脚步声响起,汇成一片细密的网,绵密朝他涌来。 没有光的地方像挤满了狰狞鬼怪,密密麻麻,压得他喘不过气。 「你们去那边看看,他有眼疾,黑暗里跑不了多远。」 「是。」 他靠在角落,听脚步声靠近,渐渐屏住唿吸,掌心内力悄然汇聚。 就在那些刺客即将找到这条巷子时,有人从身后拽住了他的手。 赫连城悚然一惊,掌心内力差点打了出去,却听那人压低声音道:「跟我来。」 是个女声,很清脆,想来年纪不大。 他微敛眼眸,倒也没声张,反手握住了对方手腕。 没有内息,不会武。 他心里稍安,低声道:「带我到城西去。」 穿过幽暗的小巷子,到了有光线的城西他便不惧那些刺客了。 被他反手握住的人不仅没问询,反倒十分果决:「好,跟我来。」 她身上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像某种糕点上甜滋滋的糖屑香。 「走这边,这有条岔口。」 她声音柔软而清脆,动作极为轻巧,扶着他拐了个弯快步往巷子深处走去。 赫连城有些踉跄,他对黑暗无法克制的恐惧让他没办法如常迈步,仿佛迈出的每一步都会踏进密布的鬼怪中。 扶着他的小姑娘心思很细腻,许是发现他对黑暗的忌惮,她立刻放缓了步子,轻声道:「你是不是怕黑?别怕,跟着我走,我告诉你脚下有什么东西。」 赫连城没说话,可她已经开始低声提醒他。 「小心台阶。」 「左手边有一块石头。」 「右边是墙。」 清甜的声音稍稍减弱了一些黑暗带来的恐惧,有她指路,两个人速度快了不少。 但她只是个普通人,还要扶着他,眼看身后刺客越来越近,赫连城皱了皱眉,当机立断道:「来不及了,你快走。」 他虽不是好人,这小姑娘却是无辜的,待会儿打起来黑暗里他护不住她。 小姑娘大约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可她非但没走,反倒扶着他拐进巷子深处的一个死胡同里。 停在胡同尽头,敛元元动作飞快,立马就将赫连城的外套扒了下来,有些粗鲁把他塞进了杂物堆里。 「你做什么!」 敛元元也没时间和他解释,飞快铺好遮盖物,她叮嘱道:「你待在里面不要动,我去把他们引开。」 「不行!」 黑暗中赫连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拽住了对方一片衣角。 他皱着眉头道:「用不着你来为我引敌,你藏在这里,不要出来。」 他想爬出来把敛元元换进去。 可敛元元那能够啊。 赫连城可是她未来『老闆』,真死在这里那她完了。 「摄政王。」 她迅速组织好语言,没有半分停留,语速飞快:「我认识你,他们都说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觉得他们说得不对,如果没有你,大麓早就生灵涂炭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 第2页 赫连城愣了一下。 仿佛黑暗里有什么开出了花,他从没想过有生之年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从没人说过他是好人,更遑论竟然会有人因为这个原因愿意为他牺牲自己。 趁着他发愣的当口,敛元元顺手在他胸口摸了把血擦在身上,将杂物堆表面遮盖好,她披上他的衣服,转身就跑。 脚步声飞快,没给他丝毫拒绝的机会,她已经离开。 追踪的刺客大约没想过赫连城会躲在这里,往死胡同里看了眼,见没有人影,便寻声追去。 而敛元元在晦暗的光线里生死时速。 一边跑她一边咬着牙默念:「系统!」 一张透明面板出现在她眼前,耳边是只有她能听见的机械女声。 「名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敛元元看了眼透明面板人物介绍下的红色按钮,没出声。 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换马甲,待会儿她拐个弯,只要一秒钟,就能让这些刺客知道什么叫来自剑道霸霸的绝望! 小巷子错综复杂,好在前方不远处就有个拐弯,敛元元面色一喜,飞快跑进了转角里。 正准备按下红色按钮时,身后传来坠落声。 「嗯?」 她愣了一下,收回点在透明面板的手,小心翼翼趴在拐角往外看。 骨骼折断的声音十分明显,他们将一个男人团团围住,刀剑不住往他身上招唿。 被围住的那人掌心内力凝聚,和刀剑相击竟发出阵阵金铁声,但刺客太多,不断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他却没有丝毫退意。 雪白中衣渐渐被血染红,赫连城十分冷静,乎那些刀剑不曾砍在他身上一般。 敛元元忍不住道了句『卧槽』。 她好不容易才把他藏好,刚准备换个马甲来大杀四方,这位摄政王就跟了上来。 抢她人头啊大哥! 明明扛不住了还要逞强,这位爷今天要真挂在这里,她的任务还没开始就完蛋了。 敛元元躲在拐角扶额。 「系统怎么办?我又不能无缘无故换了马甲去帮他。」 系统没什么感情道:「赫连城因幼时遭遇,极度恐惧黑暗,又生有眼疾,黑暗情况下战力削弱百分之八十,请宿主仔细思考。」 敛元元恨死了辣鸡系统说话只说一半的性子,可这时候没时间想这些,她沉吟稍许,目光一亮。 「怕黑,那有光就不怕了嘛!」 说做就做,她身上也没什么道具,便问系统:「你应该有类似道具吧?」 「有。」 系统冷冰冰道:「巨型火折,售价100名士点。」 「我靠你抢钱啊!」 她总共也才初始的两百名士点,一个火摺子用掉一半? 「宿主可自行寻找火源。」 「寻个鬼,等我找到天命之子都要死了。」 敛元元晦气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换。」 话音刚落,她手上多了一个火摺子。 敛元元看了一眼,飞快掀开盖子,把点着火的摺子往赫连城那边一丢。 系统出品的东西质量还是有保证的,不仅火光大,在地上摔了一下也没熄灭,她当即就看到赫连城眼眸一动。 他视线有了焦点。 突如其来的火光打破颓局,有个刺客看了眼敛元元躲着的拐角,冷声道:「杀了她!」 追杀的刺客顿时分成三拨,一拨继续刺杀,一拨想扑灭地上的火,一拨冲着敛元元杀来。 但他们都没有赫连城快。 赫连城第一时间看到了火光,他身躯一侧,从刀剑锋芒中掠过,一把将地上的火摺子抄到手里,没有一瞬停留,拿着火摺子朝敛元元掠去。 这把火就像给他加了个光环,战力提升不是一点点。 明明他在最后面,却是第一个赶到敛元元身边。 手臂一揽,他揽住她的腰,脚尖轻点从原地瞬息离开。 刺客挥来的刀剑便砍在了墙上。 而敛元元紧张看着他下颚滴落的血,又想起摄政王现在一只手拿火摺子,一只手抱着她,那他怎么对敌? 这想法刚出来没多久,便见赫连城右腿一扫,将两个刺客横扫出去。 「……」 好吧,天命之子就是牛逼。 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 敛元元定了定神,飞快道:「我帮你拿着火。」 赫连城没有丝毫迟疑,把火交给了她。 敛元元用左手紧紧抓着火摺子,心里还在想着这名士点花得值。 而赫连城腾出了一只手,脚尖一挑,从地上挑起一把剑握在手里。 有了光,有了武器,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一顿虐菜。 直到刺客躺了一地,血腥味散发出好远,敛元元这才回过神来。 赫连城杀了所有刺客,自己也有些力竭,他流了不少血,受伤颇重,松开敛元元的腰后便单膝拄地,手中剑支撑着自己。 他抬头看了眼她,眉梢眼角血色还未干涸,却已勾唇一笑,眉目张狂,笑意桀骜。 「我赫连城的命,用不着一个小姑娘来换。」 那眼神、那语气、那姿势,天下第一舍他其谁? 敛元元还没从天命之子的王霸之气中回过神来,便见方才还笑着的赫连城手中剑一松,笑容消失,他仰面倒去。 第3页 「!」 敛元元赶忙接住他。 「摄政王?赫连城!」 这大哥已经倒在她怀里没有声息了。 她有些欲哭无泪。 头疼想了会儿,敛元元干脆叫出系统,点了红色按钮。 一秒钟后,一位面容俊美、气质高冷、身负白玉剑,孤傲得如同雪山巅上高岭之花的男人将赫连城背起。 「没想到我堂堂独孤宫主,一剑光寒九州的人物,出场秀竟然是背人赶路,真是太掉份了。」 敛元元一边用高冷的声音碎碎念,一边认命般背着人往巷子外走去。 深夜里脚步声渐行渐远。 好不容易把人背出了巷子,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觉背后人唿吸一顿,似要醒来。 敛元元刚想解开马甲恢復原身,一只手就卡在了她脖子上。 赫连城从背后伸手捏住她脖颈,冷声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启,谢谢收藏。 排:每个马甲一段人生,一段故事,或有不同感情线,有男有女(俗称迷弟迷妹),对应各个马甲,主线为男女主感情线串联,所以介意这点的小伙伴们慎入。 另,文风比较轻松,配角或沙雕。 【剧场】 敛元元:我钟神秀,有后宫三千、富可敌国、光寒九州、还兼帅得惨绝人寰,讲道理,天秀地秀都不如我钟神秀,我这人设难道不比天命之子更像主角? 沧海:攻了他,你就是主角了。 赫连城:? 赫连城:是我赫连城武功不够高?还是我提不动刀? 感谢在2020-12-0123:54:48~2020-12-0712:4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衣轻裘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天秀地秀不如我…… 你说我是谁? 压住心中想吐槽的欲-望,敛元元背着赫连城的手一松,受了重伤的摄政王便没法再维持掐住她脖子的姿势,只好双脚落地,带着些警惕往后退了一步。 敛元元,不,如今是钟神秀,他白衣如雪、面色冷漠,一双眼眸如幽夜寒星,轻轻拂了拂衣袖,似要拂去袖摆上沾染的灰尘。 尽管他衣衫上连一丝尘埃都没有。 「你既醒了,便自行离去吧。」 他抬起眼眸,赫连城只觉一阵冷意袭来。 这人眼眸很冷,眼中似夹杂着深深寂寞和无法排解的忧伤。 这让他想起江湖上一个传说中的人。 钟神秀。 传闻这位绝世剑客眼中永远萦绕着无法排解的寂寞与忧伤,因为举世之间无人能败他,他没有朋友。 赫连城微敛眼眸,声音平静道:「你是钟神秀?」 钟神秀身负白玉剑,看了眼天上星辰黯淡的光,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淡然转身,似要离去。 「站住。」 赫连城拦住了他。 「你可有见到之前那女孩?」 他昏过去之前是与那小姑娘在一起的,却不知怎么变成了这个男人背负着他。 「她回独孤宫了。」 钟神秀言简意赅,并未停下脚步,他绕过他,继续往黑暗里行去。 赫连城却从他这句话中得出几个重要信息。 其一,这位确实是钟神秀,其二,那小姑娘竟然也是独孤宫之人。 传闻独孤宫有三千美人,都是这位独孤宫主的女人。 他心头掠过几丝复杂,无法想像面前这个冷漠孤傲、目光带着忧伤的男人竟如此喜好美色,后宫的美人比皇帝还多。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如今急需这样的人为自己效力。 心思急转,赫连城暂且放下对那小姑娘也是钟神秀女人的复杂,他与钟神秀并肩而行,拱手道:「在下赫连城,忝为大麓摄政王,今日得独孤宫之人所救,万分感激,钟兄但有所指,莫敢不从。」 「赫连城?」 钟神秀停下脚步,莫名看了他一眼,眸中似有光亮而起。 赫连城便有些不知所以。 他知道自己的名号在江湖上有些分量,但还不至于让这位传说中的绝世剑客如此另眼相看吧? 本着这些想法,他淡笑点头:「正是在下,看来钟兄听过我的名字。」 「嗯。」 钟神目光直视他:「我听过你,听闻你武功登峰造极、独步天下,既如此,你我一战。」 他曾掷万金求一败。 这故事赫连城也听过,他心头一动,转眼便道:「好,只是我如今身受重伤,以重伤之身与钟兄对战乃是对钟兄的侮辱,不如钟兄同我回府,待我伤势稍好,便与钟兄一战可好?」 这是缓兵之计,他正巧也需要一段时间和钟神秀接触。 钟神秀定定看他许久,直到他笑容都僵了,他才道:「可。」 不等摄政王松口气,他又道:「你先接我一剑。」 若一剑都接不住,那就没有比试的必要了。 话音落,尚不等赫连城反应,他身后白玉剑出鞘,剑光如流星划过,顷刻便到他眼前。 赫连城内心低咒一声,仓促出手,掌心内力涌出与白玉剑相击,一击之后骤然分开,他面不改色咽下喉间涌出的鲜血。 第4页 「如此,钟兄可还满意?」 他眉宇张狂,目光在黑暗里散发出灼热战意来。 钟神秀收剑入鞘,平淡道:「带路。」 他同意了。 赫连城这才缓缓收敛眼中战意,朝他示意道:「这边。」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摄政王并没看到身后男人眉宇间飞快掠过的一丝笑意,似飞鹄掠起,眨眼无迹。 ——在天运之子面前装逼,真刺激! 敛元元如是想着。 两个人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远处有许多人踩着房顶瓦砾落在他们面前。 「主子。」 赵康手握剑器,单膝跪下,语调自责:「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 赫连城没在意他的话,反倒介绍起钟神秀:「这位是独孤宫主钟神秀,近日会在府中小住几日,你去安排妥当,莫要怠慢了钟兄。」 「是。」 赵康起身,恭恭敬敬道:「钟公子,这边请。」 他虽未曾与自家主子通过气,但当赫连城提起这个名字时,他便已明白主子的意思。 此人在他们招揽名单上。 钟神秀抱胸而立,目光冷然,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高冷气息,赵康只看了他一眼便飞快挪开视线,心中却暗道果然名不虚传。 —— 大约两刻钟后,一行人来到了芒城摄政王的府邸。 芒城并不是大麓的都城,但因近年来江湖势大,天下英雄豪杰群起,擢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府邸就坐落在芒城中央,给这座平平无奇的城池增添一丝传说色彩。 作为『英雄豪杰』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摄政王自然在芒城有自己的府邸。 「王爷,属下为您包扎。」 赫连城在江湖中大肆招揽人才,求贤若渴,实际上他麾下能人异士也不少,比如钟神秀眼前这位留着一缕小鬍子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其貌不扬,脸色有些蜡黄,但他看过资料,知道这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医——诸葛齐。 就像许多古早小说中一样,每个霸道王爷身边总有一个神医,赫连城也没能免俗。 诸葛齐拿着剪刀仔细将赫连城已经和血肉刀伤黏在一起的衣衫剪开,露出他有着六块腹肌蜜色性-感的胸膛。 此刻他胸膛上满是伤口。 将凝固的伤口再次撕裂,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赫连城眼都没眨一下,还有心思和钟神秀说话——他包扎伤口没避着他。 「听闻独孤宫景色优美,富丽堂皇,还望钟兄莫要嫌弃我这小地方。」 他是客气话,钟神秀却点了点头:「我尽量。」 「……」 摄政王顿了一瞬,全当没听见他这句话,又笑着说:「钟兄此番到芒城来,可是为了武林大会?」 传奇人物有些小怪癖小毛病很正常,估计这位独孤宫主也没学过与人交谈,他不会放在心上。 「嗯。」 钟神秀目光总算放到了他身上,准确来说是他胸膛上,赫连城也没想过这位绝世剑客是在品论他的腹肌,他只觉得钟神秀约莫在看他的伤口。 他不在意,身躯微微后仰,让诸葛齐帮他处理伤口,继续说:「钟兄这般神仙人物,也会对武林大会好奇?」 钟神秀单看外表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不仅不会说话、不会与人相处,还有几分不谙世事,可转念一想,一个有着后宫三千的男人说什么不食人间烟火…… 赫连城一不留神便想到了别处,继而又想到了那个小姑娘。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因为面前这位高冷剑客微抬下巴认真说:「天下群雄齐聚,是我独孤求败的好时候。」 「……」 赫连城喉间梗住,只觉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被人装了逼。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底下有人来报。 「主子,这是铃洲递上来的摺子,听说铃洲的北越三城近日来发了洪水,灾民遍野,州牧求到了我们府上。」 来人双手将摺子奉上。 赫连城没看他,接过摺子看了一眼,便道:「怎么递到我这里来了?陛下怎么说?」 奉上摺子的属下嘆了口气。 「听闻陛下拨了一万两过去,可缺口太大,州牧说再这样下去,恐怕要饿死许多人了。」 这人说到最后,语气忍不住有些波动:「陛下说铃洲地处偏僻,穷乡僻野,花不了多少钱。州牧实在没办法才求到我们府上。」 赫连城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开口:「你去帮我回一封信,就说无论如何我也会将缺口补上,叫州牧好好安置灾民,至于陛下……」 他目光幽幽,语调似从天边飘来,满含嘆息:「我等只是臣子。」 房间内一阵静默。 这属下咬牙许久,行礼离去。 待他离开了,赵康才斟酌道:「主子,这不是小数目,如今国库充盈陛下却如此,我看分明是想让我们私下出这钱,可我们……」 赫连城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目光诚挚而认真。 「先救灾再说,人命重要。」 昏黄烛火落在他眼中,似原野上燃起的璀璨星芒。 钟神秀默默看着这一切,不着痕迹抿了抿唇。 ——王爷好演技啊,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第5页 灾民这事儿许是真的,但这话可不像赫连城会说的,估摸是听说独孤宫富可敌国吧。 钟神秀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决定满足他的需求,毕竟这是大老闆。 他一声冷哼,从袖带里掏出一叠纸币。 轻如无物的银票交叠在一起射向赫连城。 摄政王抬手抓住,露出稍许疑惑来:「钟兄这是……」 钟神秀薄唇微抿,身姿挺拔,负在身后的白玉剑在烛火下发着微光。 这位神仙人物微抬下巴,淡定道:「十万两,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用钱砸人就很爽。 第3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三)天秀地秀不如我…… 十万两当然够了,不仅够,还能富余不少。 赫连城本意并不是要钱,他只是听闻钟神秀在江湖风评甚好,所以特意体现自己的仁心,想博一些共鸣。 可没想到这人内心这么耿直。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震撼住了,甚至沖淡了他对钟神秀有后宫三千的偏见。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活菩萨。 实际上这十万两是钟神秀和系统兑的,为此他花完了剩下的一百名士点。 表面维持着『我对金钱不屑一顾』的高冷姿态,内里他已身无分文。 赫连城注视他许久,带着些震动,长嘆一声,他苦笑道:「钟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神秀便皱眉:「不够?」 「够了够了。」 赫连城被他这种无所谓的语气梗得有些心塞,想了想,把这银票交给赵康,他沉声道:「你去处理,莫要辜负钟兄一片仁心。」 「是。」 赵康双手接下银票,十分崇敬:「钟公子,天下万民都会感激您的慷慨。」 「嗯。」 钟神秀不甚在意,看都没看他,只追问赫连城:「什么时候与我比试?」 相比之下那十万两在他眼里微不足道,他在乎的是赫连城什么时候能够与他一决高下。 赫连城稍稍沉吟,便认真回答:「半月之后如何?钟兄也看到了,我这次伤势颇重,恐怕要些时日才能好。」 「可。」 钟神秀点头,不再询问,只问赵康:「我住哪儿?」 赵康飞快道:「我领您去。」 钟神秀便转身跟着他离开,也未再看赫连城一眼。 倒是赫连城看着他背影直到消失,眉眼中动容渐渐归于平静。 旁边为他处理伤势的诸葛齐笑着说:「王爷,看来这位钟公子有一颗仁心,属下便提前恭贺王爷又得一助力了。」 「没这么简单。」 赫连城脸色漠然,接过身边属下递上来的热毛巾,慢条斯理擦着手臂上的血。 「此子心思单纯,但一身剑法传闻可通神,想要收服他恐怕还得看半月之后的比试,若能赢他一切好说,若不能……」他语气微顿,转言道:「让你们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诸葛齐身边另一人即刻上前道:「王爷放心,已有些眉目了,半月之内定能奉上。」 「好。」 他点头:「若有钟神秀相助,何愁日后粮草不足?」 他想着那十万两,只觉这位钟公子特别有钱。 另一边,有钱的钟公子已经跟着赵康到了安排的住处。 许是考虑到他的性格,赵康安排的院子是个格外清幽的地方,旁边种了几亩桃花,此刻正逢三四月间,桃花盛开的时节,远远望去,粉红一片,美丽烂漫。 钟神秀却没心思欣赏这美景。 待赵康离去之后,他在自己房内床边盘膝坐下。 就在赫连城收下那十万两的时候,系统有了提示声。 「成功帮助天命之子解决一个小困扰,名士点+500,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钟神秀睁开眼,眼里兴奋一扫而过。 他就知道这一步没走错。 买火摺子花了一百,银票花了一百,现在奖励他五百,还倒赚三百,他感觉他找到发家致富的方法了。 长长舒了口气,松开盘起的腿脚,仰躺在叠好的锦被上,背嵴下松软舒适,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看着素色的床顶帷幔,钟神秀髮出愉快的声音。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有了半月之约,钟神秀便暂且在赫连城府中住下了,不过府中实在没什么消遣,钟神秀本人人设又比较高冷,每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住了几天,骨头都要生锈了。 好在第五天便是武林大会,赫连城正是为此而来,钟神秀明面上也是,所以他终于有藉口出门了。 没和赫连城一起,马甲套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个间隙,敛元元也想脱了马甲去喝杯茶再看武林大会。 大麓此时皇帝昏庸,许多地方混乱不堪,芒城却没受影响,依然欣欣向荣,一片繁华景色。 钟神秀目光掠过街边,从那些吆喝的小摊上划过,寻找着可以脱马甲的地方,还没找到合适的犄角旮旯,就听远处响起细密马蹄声。 街角那头无数行人避让,一行人策马在街上横行,一路上不知撞坏多少摊子。 领先的是个年轻女子,许是匆忙的缘故,髮髻有些散乱,她和身后几人显然不是一伙,因为钟神秀听到那些人喝道:「小娘皮,你还敢跑!」 第6页 「我都说了我爹是当朝太师,你们还敢追我,你找死!」 那女子声音清脆,只是语调多了些许慌乱。 他们从街角一路策马而过,很快就接近了钟神秀这边。 这时那些追来的人已经离女子不远了。 只见身后领头之人勐然一鞭子甩出,抽在女子骑的马腿上,那马一声长嘶,后蹄扬起,把那年轻女子甩了出去。 这事钟神秀本不想管,但他正好站在街道中央,以这位绝世剑客的性格不可能给他们让路,而且他在江湖上风评甚好,就是因为他偶尔也会『打抱不平』。 虽然更多原因是因为惹了他。 不过作为一个敬业的员工,怎么可能不好好扮演? 钟神秀当即眸光一冷,那年轻女子飞来的方向正好是他这边,他便顺手接了一下,左手接下那女子,右手握白玉剑已出鞘。 一剑横空,街道上的青石板被剑气划出一道巨大口子,都不等他再出第二剑,那些追来的人便惊恐喊道:「钟神秀!是钟神秀!」 白衣玉剑、绝世剑客,除了传说中的钟神秀再无第二人。 那些人扭头就逃。 钟神秀原本还想追上去砍几剑,却听耳边有人轻声道:「多谢公子。」 他回头,对上那年轻女子痴痴目光。 赵香彤是真没想过自己除了赫连城之外还能再看得进第二个男人。 那危机时刻,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不想有一片白云般身影将她接住,那人眉目是那样俊美,眼眸似天上星辰,身姿翩若惊鸿。他是那样高大挺拔、风姿绝世,让人心喜。 他握着白玉剑挡在她身前的模样,像极了赵香彤话本里看过的谪仙哥哥。 就连冷漠抿起的薄唇也如此动人。 那一眼,竟恍如万年。 钟神秀没什么感情波动看着这女子发呆,他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 独孤宫主的逼格就是这么高冷。 「等等!」 被救的女子飞快跑到他面前,许是看出他想走,她语速惊人地快:「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赵香彤,是、是大麓摄政王的未婚妻,不知公子贵姓?」 说起摄政王的时候,她脸上掠过一丝娇羞的红晕。 钟神秀本想走了,却突然间听到摄政王这三个字。 大老闆的女人? 这么巧吗? 他眸光微变,语调冷淡道:「你是赫连城的未婚妻?」 「是。」 赵香彤咬着下唇点头,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不瞒公子说,我、我是背着家里偷偷跑出来的,所以才被这些歹徒追逐,我父亲是当朝赵太师,我是父亲的独女,公子救了我,父亲一定很感激你。」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个素味相逢的男人说这么多话,她喜欢的明明是赫连城,可不知怎么的,方才那一眼里所迸发的悸动,似乎到现在还未消去。 赵香彤有些苦恼地想着,忍不住又偷偷看了一眼,只觉眼前这人气质出众,越发像她小时候幻想过的神仙哥哥。 钟神秀可不知道这姑娘在肖想他,他只听到她说自己是赫连城的未婚妻,既然这样,那他不能不管。 微微沉默,他开口:「你跟我来。」 他并未说要去哪里,赵香彤竟也没问,就这么红着脸跟在他身后,低垂着脸颊,活像个小媳妇。 钟神秀把她带回了赫连城的府邸。 当他和赵香彤一起站在赫连城面前的时候,他突然生出一种错觉——摄政王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赫连城沉默看了他们许久,终于低声道:「未婚妻?」 他怎么不知道他有个未婚妻? 「王爷~」 赵香彤走到他身边想挽住他的手臂,却被他无情躲开,她只好委屈道:「你知道的,整个帝都我只喜欢你,未来我只会成为你的妻子。」 她说得认真,赫连城表情却越发冷漠起来。 他毫不客气道:「赵小姐,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根本不喜欢你,也不会娶你,请你自重。」 若她不是赵太师的独女,这么纠缠他早就暗地里处置了,可偏偏这女人是赵轩刻的独女,赵轩刻是中立派系的人,他虽不惧,也不想得罪。 眼看赵香彤快哭出来,钟神秀觉得这种感情纠纷他还是不要参与得好,于是他冷着脸也没打招唿,径直便离开了。 赫连城有些头疼看着他默不作声把麻烦送来又走,正想着要如何处理这个麻烦,就听赵香彤哭着道:「我有什么不好?王爷,这世上谁能比我更喜欢你?」 她还想来拉他的手。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赫连城心里不耐,冷冷甩开她的手:「赵香彤,这里不是太师府,没人惯着你!」 这女人被她爹宠得无法无天,而赫连城向来不喜欢这么跋扈的女人。 被心爱的人如此拒绝,赵香彤自然没法冷静,她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哭得花容失色,赫连城看了她一眼,有些嫌弃甩了甩袖摆,高声道:「赵康,把她送……」 「等等!」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香彤突然打断他的话,她吸着鼻子哽咽道:「你、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我赵香彤也不是没人要!」 她用力抹了把眼泪,咬着牙:「我为了你不顾爹爹的命令熘出家门,差点就死了,可你竟然这么对我,从此之后,我再也不纠缠你了!」 第7页 赫连城还没从这娇蛮大小姐突然洗心革面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便听她又小声道:「作为交换,你告诉我方才那位公子是何人?他是武林人士吗?你可知他姓名?家住何方?家里有什么人?可曾婚配?」 她说着说着脸颊突然红了起来,又想到方才街上对视的那一眼,似乎到现在她的心还在狂跳不止。 赫连城:「……」 作者有话要说:  赫连城:我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香彤:我们帝都名媛的爱情就是这样,来时轰轰烈烈,去时无影无踪。啊,那个男人是那样英俊不凡令人迷醉,我有预感,我将和他发生一段盪气迴肠的爱情故事。什么?你说赫连城?哦,爱过。 第4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四)天秀地秀不如我…… 这件事就很离谱。 哪怕是赫连城这样沉稳的性子,也觉得有几分匪夷所思,更甚者,他内心升起一种格外复杂的感觉。 不是因为赵香彤说自己不再喜欢他,而是因为她喜欢的对象变成了钟神秀。 钟神秀这才出去了多久?有半个时辰吗?就折了一颗芳心? 所以这就是那位独孤宫主后宫三千的原因? 摄政王深深吸了口气,尽管内心并不因此感到开心,可理智告诉他,能甩了赵香彤这个麻烦,于他而言是好事,钟神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帮了他大忙。 于是他收起内心复杂,平静道:「你喜欢他?你可知他是谁?」 「他、他是谁?」 赵大小姐睁着一双才哭过有些通红的眼睛,眸中却不自觉升起微微渴望光芒,聚精会神等着他说出下文,说出那神仙公子的身份。 赫连城便冷笑道:「独孤宫主,钟神秀。」 他微微停顿,等到赵香彤眼眸睁大,露出不敢置信目光,这才继续道:「虽然你并非江湖中人,但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字。」 赵香彤确实听过他的名字,不仅如此她以前还看过有关于这位独孤宫主的传记话本,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她亦是知道的。 「钟神秀……」 她细细念着这名字,表情有些恍惚,就在赫连城以为她该知难而退的时候,便见她眼中光芒大盛,有些激动道:「我、我听说过的,我以前还看过他的传记,话本里说他一剑光寒九州,剑绝天下,是一个绝世剑客。」 她咬着嘴唇努力压抑心中激动,眼中却忍不住露出无限向往来。 「原来、原来是他!我从前一直以为他是个中年男人,原来这么年轻,还、还这么好看……」 末尾的话逐渐变得微不可闻,她紧张捏着手指,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 「白衣玉剑、独孤求败、世间无人能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赫连城猝不及防间被她抓住了袖摆,赵香彤无意识抓着他的袖摆使劲晃了几下,一副要晕过去的表情,等他冷着脸甩开她才反应过来。 摄政王可没有那么好心,他直接了当扎心道:「你少说了几个,他还有后宫三千。」 赵香彤脸色一僵,但很快变成了坚毅。 她微抬下巴,眉目张狂,语气娇蛮道:「没关系,我可是当朝太师的独女,金尊玉贵出身,这世上有几个女子身份比我尊贵?便是公主也要给我三分颜面,那些江湖上的粗鲁女人更无需说了,我一定会夺得钟公子的芳心。」 赫连城面无表情看着她许下这宏愿,看了一会儿,他扭头便走。 他对娇蛮大小姐和后宫三千的故事没兴趣。 「诶?王爷你等等我!」 赵香彤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赫连城脚步飞快,声音也愈加平静。 「你还跟着本王做什么?」 「我还有好多事要问王爷呢。」 赵香彤一边小跑着追上他,一边仔细询问:「王爷可知钟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啊,还有,他会喜欢官家女子吗?」 赫连城直视前方,目不转睛:「你自己去问他,莫要纠缠我。」 「可是、可是传闻中,据说钟公子喜静,不喜欢太聒噪的女子,我问他不太好。」 赵香彤很是担心了一番,又继续跟着赫连城追问:「王爷,你和他应该是朋友吧?你一定知道他的喜好,你就告诉我吧。」 赫连城脚步勐然一顿,赵香彤跟着他差点因为惯性扑了出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却看见赫连城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那你知不知道?本王也讨厌聒噪的女人。」 赵香彤被他的目光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她定了定神,却很快又咬咬牙凑上来,没什么底气道:「可、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我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欢啊。」 「……」 喜欢他的时候纠缠他,喜欢钟神秀还是纠缠他,若赵香彤不是赵轩刻的女儿,摄政王发誓她已经死了八百遍。 目光冷漠看了她许久,赫连城终于一甩袖摆,直接掠身而起,消失在她眼前。 「赵康,你来处理。」 府中一阵鸡飞狗跳,赫连城到武林盟主府的时候,钟神秀已经到了多时。 这位高冷的绝世剑客一人寻了个檐角抱剑倚靠,目光平静看着巨大演武场上来往人群。 武林大会还没开始。 第8页 赫连城找了一圈才在房顶上找到他,想了想,他让赵康等人留在底下,自己掠身而起,来到这位绝世剑客身边。 钟神秀感知到了他的身影,但他没看他。 赫连城便与他并肩而立,一同看底下来往人群,他忍不住苦笑一声,稍稍有些抱怨道:「钟兄,你可是给我留了一个好大的麻烦。」 钟神秀扭头看他:「?」 赫连城开始半真半假诉苦:「那赵香彤性子娇蛮得很,我躲她都来不及,你却将她带回来了,不过往后你恐怕有些麻烦了,她如今看不上我了,想必是看上了你。」 钟神秀微微挑眉,语调却一如既往地淡定。 他从容且平静道:「我不喜欢女人。」 赫连城:「?」 你后宫三千你说你不喜欢女人? 「感情都是剑道路上的绊脚石。」 他一向冷漠甚至带着些忧伤的眼中罕见升起一抹炙热,他抱着白玉剑,声音坚定无比。 「女人,只会阻碍我的剑。」 赫连城:「……」 摄政王唇角微微颤动,然而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可能内心太激动了吧。 钟神秀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人设已经设立得非常清晰,瞧,大老闆都被他这宏伟的志向给震惊到了。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之时,底下武林大会终于要开始了。 武林盟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没什么繁文缛节,老前辈便也没有多说,只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宣布此次武林大会开始。 武林大会原本是让江湖中人交流武艺的盛典,如今也演变成各个势力显露拳头的机会。 赫连城来此自是为了招揽人才。 演武场上走过几场,其中不乏有武功高强之辈,赫连城也仔细观察了几人,等时间过半,他理了理袖摆,对底下待命的赵康等人抛了个眼神,便从房顶的檐角阴影中走出。 是时候,该他赫连城出场了。 赫连城唇角勾起几分桀骜笑意,等底下打斗中一人落败战斗结束,便负手而立,朗声道:「看来这武林大会也不过如——」 「与我一战,胜者得万两黄金。」 他的声音被一道更加冷漠更加大的声音所覆盖。 钟神秀从他身后走出,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把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位神仙人物抱剑而立,眉目间高冷无比,他站在屋顶,却似站在雪山之巅。 风从演武场中拔地而起,将他雪白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唯有他眼中剑意从未更改。 白衣玉剑、独孤求败,这般谪仙人物江湖中不会再有第二人。 没人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后同样霸道张狂的赫连城身上了,他们都仰头看着那袭白衣,惊唿声此起彼伏。 「是钟神秀!」 「绝世剑客钟神秀!」 「他又来独孤求败了。」 「谁能败他啊?万两黄金不过海市蜃楼罢了,看得见,摸不着!」 「钟宫主真乃神仙中人……」 赫连城:「……」 你一定要这个时候独孤求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时刻保持我的人设,是一个优秀员工的基本守则,我一定会成为大老闆手下最优秀的名士!是兄弟就一起打天下! 赫连城: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的死活。 第5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五)天秀地秀不如我…… 赫连城头一次觉得钟神秀或许克他。 但谁让他在江湖上的名声没有这位独孤宫主大,如今人人都看着钟神秀,让他再把话重复一遍,这样的事情赫连城是不会做的。 用敛元元的话来说便是……掉逼格。 于是赫连城只能沉默。 偏生那位钟公子说完之后还回过头来认真问他:「你方才说什么?」 赫连城抿着唇角,隔了好几息才笑着说:「没什么,随口说说而已,钟兄你先请。」 可见摄政王的涵养与定性是极好的。 钟神秀见他不说便也没放在心上,他微抬下巴,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人群,再次道:「与我一战否?」 演武场上瞬息安静下来。 没有人回答。 这位独孤宫主求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从前倒有许多人觉得自己能败他,为了那万两黄金出战,可惜无人赢过。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知道,赢是不可能赢的,若是输了不仅脸上难看还得受伤,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做谁蠢。 所以在钟神秀说完那句话之后,底下鸦雀无声,许久都未有人站出来与他对战。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出来,钟神秀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失望,他不再看演武场上的人,只抱着剑又回到了檐角的阴影里,那片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也遮住了他冷漠眸光,失望中他还对赫连城说了句:「连与我对战的勇气都没有,皆是废物。」 赫连城脸色僵硬。 钟神秀说了这话,他若还去招揽底下的人,岂不是说他连废物都招? 这位钟公子真会说话,一句话就堵死了他的想法。 赫连城抿着唇站了会儿,也走回檐角的阴影里,和钟神秀站在一起默不作声,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笑意浅了很多。 主子没了声息,底下的赵康等人自然偃旗息鼓。 第9页 钟神秀便听耳边有机械女声响起。 「成功打击竞争对手一次,名士点+100,请宿主再接再厉,努力成为天命之子身边最厉害的名士吧!」 机械声硬是给它说出了热血的感觉。 钟神秀没看到身边『大老闆』僵硬的脸,只高冷着面容,在心里雀跃欢唿。 ——耶!又是一百,这样下去发家致富不用愁。 他扭头看了眼赫连城,目光突然间热情了许多。 刚刚『痛失』属下的摄政王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由挑眉道:「钟兄有事?」 钟神秀沉着而略带欣赏道:「你果然与常人不同,我期待你败我,这样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赫连城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呵呵』笑了两声,心里其实并不想和他成为什么好朋友。 要不是看他有钱…… 摄政王收敛了心神,不让这些嘈杂的心绪影响到自己。 至少钟神秀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很大的助力,至于底下那些……不招便不招吧,反正一百个也比不上一个钟神秀。 他努力正视钟神秀带来的帮助,又想起那十万两银票,终于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情真意切道:「钟兄赤子之心,若能引为知己,我亦是求之不得。」 「嗯。」 钟神秀矜持而冷淡点了点头,又特意强调了一下:「你得先败我。」 打败他才有资格当他的朋友,否则还是有多远滚多远吧。 「呵呵,我明白的。」 赫连城又笑了一下,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让他看看自己有多真诚。 如他这般礼贤下士的还能有谁? 摄政王平復了些心绪,见钟神秀也不说话了,他便闭上了嘴,继续看底下演武场上的比试。 经过钟神秀这一打岔,后面的比试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原本想展示拳头的各大势力也都失了兴趣,独孤宫主在这里,谁还想当面献丑? 独孤宫通俗点说也算江湖势力。 赫连城和钟神秀站在房顶的檐角阴影里又看了大约一两刻钟,有人飞掠而上,踩着瓦砾靠近了他们。 钟神秀目视前方,根本没在乎来的是什么人,也没兴趣看,赫连城倒是看了一眼,发现来的是个妙龄女子。 这女子一袭月牙黄的衣衫,身后负剑,江湖人打扮,脸上却妆容精緻,显得眉目柔和,姿态清雅。 她靠近他们,柔柔行了一礼。 「小女子乃霖玉宫副宫主霖秋月,见过钟宫主和这位公子。」 她虽说着这样的话,目光却只盯着钟神秀,便是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赫连城有些无言以对。 虽说钟神秀是生了一副谪仙容貌天人之姿,但这些女人就这么喜欢?一天来两个? 当初在帝都有这种待遇的还是他自己,他没想过自己有天也会成为别人口子的『这位公子』。 这女子显然连问他名字的兴趣都没有,她只看着钟神秀。 虽说赫连城也不喜欢有女人纠缠自己,但这种感觉还是有些奇怪的微妙。 而钟神秀根本没看这位霖姑娘。 他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依然盯着底下演武场。 那霖姑娘倒也不觉尴尬,又开口道:「打扰了钟宫主的雅兴是秋月不对,只是钟宫主向来渺无踪迹,秋月也不知何时还能再遇见宫主,便擅自来打扰了,秋月先在这里赔个不是。」 她说话的水平就比赵香彤高多了。 可钟神秀依然无动于衷。 眼看这姑娘一双眼都要长在钟神秀身上,赫连城轻咳了一声,低声道:「这位姑娘,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钟神秀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还皱了眉头,他道:「你理她做什么?」 赫连城:「?」 不然呢?让这女人一直在这里聒噪? 钟神秀同他说完这句话,总算把目光放在了那霖秋月身上。 他冷漠无情道:「我不喜欢女人,有多远便滚多远。」 霖秋月脸色一僵,急切解释:「钟宫主,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同宫主说两……」 赫连城眼看他眸光愈冷,还以为他会一剑噼过去,但出乎意料,钟神秀竟然没对这霖秋月动手。 他拉着他便往房顶另一边走去。 赫连城有些发愣看着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又回头看了那霖秋月一眼,发现那个女人目光有些诡异。 来不及多看两眼,他听到钟神秀冷声道:「晦气!」 赫连城斟酌着自己的措辞:「钟兄,你何必如此生气,那好歹也是个清秀佳……」 钟神秀脚步戛然而止,甚至还转过头来皱眉问他:「你喜欢女人?」 赫连城:「……」 不然?我还能喜欢男人? 眼看钟神秀下一句便要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样的话了,赫连城想着这些天好不容易拉进的关系,他唿吸一顿,很快便若无其事微笑道:「不,我也不喜欢。」 他依照着钟神秀之前说话的口吻继续说:「女人都是绊脚石,会阻碍我的武道。」 果不其然,这位绝世剑客眼中露出显而易见的欣赏来。 他微抬着下巴,肯定点头:「很好,吾道不孤。」 「呵呵。」 而赫连城只轻笑了两声,目带笑意,至于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是不是真的那么开心那就无人得知了。 第10页 反正敛元元是挺快乐的。 躲过了来打扰的女人,两个人换了个檐角又继续看底下比试。 许是之前霖秋月在这受了阻,后面倒也没有不长眼的人再来打扰。 武林大会持续了大半天,从正午一直到太阳西斜,临近结尾时,天边有着黑衣蟒袍的男人飞掠而来,落在了演武场上。 演武场上顿时一阵躁动。 「赤月魔君!」 「这个魔头怎么又来了?」 「赤月魔宫难道整天没事可做吗?他们宫主天天在江湖上游荡,我前天还看见赤月魔君打伤了金乌派的弟子。」 「可恶,欺我正道无人?」 这人引起的声势并不比钟神秀小,且大多数是唾骂,场中许多人都对他怒目而视,只是无人敢轻易上前。 蟒袍本是皇室专用,如今江湖势大便模煳了此中禁忌,赤月魔君一身黑蟒袍,如墨长发被一根红丝系起,眉眼狭长,面如冠玉,整个人显得张狂又邪肆,周身邪气似要透体而出。 他站在那里,只差没在脸上明晃晃写出『我很坏』这三个字了。 赫连城于高处相望,没像其他人一样露出厌恶目光,他眸间微动,竟勾起一丝笑意来。 今日的招揽计划虽失败了,可若能结识这位赤月魔君倒也不错。 只要于他有助力的人他都欣赏,正邪魔道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武林大会不邀请我赤月魔君,也称什么盛典?」 赤月魔君宽大袖摆被风吹起,他站在演武场上,负手而立,环顾四周。 见他目光朝这边看来,赫连城唇角微勾,朝前走了一步,踏出阴影范围。 他正欲说话,便见原本目带张狂的赤月魔君突然把目光定在了他身旁的阴影里。 赫连城当即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待他说话,方才还邪肆笑着的赤月魔君忽然眸光一冷,喝道:「钟神秀!」 他目光如腊月寒天,一下子冷了起来。 「夺妻之恨,今日我与你不共戴天!」 赫连城:「?」 作者有话要说:  赫连城:这就很离谱。 【剧场】 赫连城:我一直很好奇,『吾道不孤』到底说的什么道? 沧海:耽道或单道? 赫连城:……(逐渐起了杀心) (註:社会主义兄弟情。) 感谢在2020-12-0922:37:09~2020-12-1019:52: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客忘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六)天秀地秀不如我…… 赫连城扭头望去,只看到身边男人依旧波澜不惊的眼眸,见他看着自己,钟神秀还淡然道:「有事?」 他下意识摇头,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夺妻? 这位号称不喜欢女人的独孤宫主还做过这种事? 他还在想着这些,底下暴怒的赤月魔君已飞身而起,顷刻间踩着瓦砾落到他们面前。 什么武林大会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只死死盯着钟神秀。 「钟神秀,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钟神秀目光冷淡,声音也冷淡。 「我不认识你。」 「三月前你我才一战,你装模作样给谁看?」 赤月魔君方才看也是个魔道魁首的模样,如今却不知为何有些咬牙切齿,显然钟神秀打破了他的冷静。 见他如此说,钟神秀才抬眼看他,声音却依然那么高冷。 他冷淡无比道:「我从不记手下败将的名字。」 赤月魔君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似乎下一刻便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眼见事情即将要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赫连城赶忙道:「赤月魔君。」 赤月魔君侧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是谁?」 「在下赫连城。」 赫连城脸上带着淡笑,倒没有与钟神秀相交时那种谦逊和真诚了,他的目光显出微微倨傲。 至于其他介绍他也未提,他相信这位赤月魔君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赫连城?」赤月魔君眼眸微缩,很快便道:「大麓摄政王?」 他看了眼赫连城又看了眼钟神秀,很难想像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正是本王。」 赫连城脸上笑容扩大,指了指钟神秀,对他道:「两位都是江湖中的豪杰,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如此难看?况且我看钟兄并无儿女私情,魔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就钟神秀这种性格,赫连城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做出夺人妻子的事情来,且他没记错的话,这位赤月魔君并无妻子吧? 许是『赫连城』这三个字有些分量,赤月魔君脸色平静了一些,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声音依然很冷。 「王爷又不是江湖之人,何必插手江湖之事,况且那何洛溪本就是何家许给我的,便是我不喜,也轮不到他人夺取。」 更何况钟神秀打败他之后竟然连一眼也未再看,仿佛他这叱咤江湖的赤月魔君只是路边一颗石子,这才是赤月魔君心里愤恨的重点。 夺妻之恨,只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这事赫连城不了解,他微微皱眉,看向钟神秀。 第11页 「钟兄……那何洛溪?」 摄政王实在有些吃不消,没认识钟神秀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位绝世剑客这么受女人欢迎,难道现在江湖上的女子就喜欢这样的? 钟神秀满脸的高冷和不在乎,但到底还算回了他一句,他随口道:「不认识。」 赫连城:「……」 不认识,那你怎么抢了人家女人? 他发誓他真想问问钟神秀眼里除了剑还有什么。 一番有些尴尬的寂静之后,赫连城还是从赤月魔君嘴里知道了真相。 原来钟神秀当时去找赤月魔君比试的时候,正逢他娶亲,何家为了讨好这位魔君,献上了自家最优秀的女子,江湖人称河洛仙子的何洛溪,就在迎亲当天,这位独孤宫主执剑从天际而来。 白玉横空,白衣独立,那一剑绝世的风姿让人惊艷。 十里红妆下,满目鲜红中,那人一袭白衣,就如一抹飘雪,从何洛溪的花轿前掠过。 凶名赫赫的赤月魔君也败在他剑下。 那男子眼眸寂寞而忧伤,侧脸迎着喧嚣的风,因伤单膝跪地的赤月魔君仿佛匍匐在他脚下,何洛溪听见他的嘆息飘散在空中。 「这世间,何人能败我?」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这人心里的寂寞。 那是一种独孤求败的忧伤,随着风,印在了她眼底。 ……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赫连城听赤月魔君说这些的时候,系统也飞快把这一段记忆给敛元元灌了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她来到之前,这些马甲身份都是由系统的程序设定自动操控的,所以她真的很不明白——你一个程序设定怎么能把逼装到这个程度? 总之赤月魔君来找麻烦也不是没有原因,因为河洛溪对那个『眼眸寂寞』的男子动了心。 她不愿嫁给赤月魔君了。 虽然赤月魔君也不喜欢她,可这种事情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简直是踩在他脸上打脸。 摄政王听完这一段故事之后,对于怎么劝解这两位『未来可能会被他招揽』的男人开始头疼。 主要是钟神秀性子太难相处了。 他眼里除了他的剑简直看不进任何东西。 「……」 怎么调节手下大将的恩怨情仇,这是门深刻学问。 「钟神秀,你我再战一次。」赤月魔君眸光张狂,语气十分不善:「你加诸于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十倍奉还。」 「不。」 钟神秀直接了当拒绝。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不再看赤月魔君,只淡然看底下演武场,语调冷然,可听起来十分欠扁。 「我从不和手下败将打第二次。」 「上次你只是侥倖赢了而已!」 「我的赢,没有侥倖。」 事实证明想和一个逼王之王讲道理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任凭赤月魔君如何暴跳如雷,钟神秀就是巍然不动。 加上赫连城在这里,赤月魔君也怕动了手之后被人除魔卫道——他再有信心,也知道自己不是两个绝顶高手联合起来的对手。 赤月魔君紧紧抿着唇,胸口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平息下去,随后他眼眸微敛,突然看向赫连城。 「摄政王怎么和独孤宫主在一起?」 赫连城正有招揽他的意思,见他说话,自然不会拒之不理。 他淡笑了一声,带着微微矜贵神色,却显得毫不在意道:「钟兄这几日住在我府中,今日我陪他来看武林大会。」 一句话之间他已将自己原来的目的抹去。 「哦?独孤宫主这几日住在王爷府中?」 赤月魔君眼眸微敛,突得笑道:「正巧我对王爷多有景央,不知可否也去王爷府中住上几日?」 赫连城笑意更深了。 「自然可以,只要是天下豪杰本王都欢迎。」 他这句话不止是对赤月魔君说的,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相信不少人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但赫连城忘了,有句话叫做一山不容二虎。 就在他答应的那一刻,旁边钟神秀立刻皱眉,冷声道:「不行。」 他目光冷漠无比。 「手下败将如何与我同住一屋?」 赤月魔君面色再次难看起来。 赫连城一看这两位又要吵起来,他忙笑着劝钟神秀:「钟兄,你消消气,江湖上对魔君多有误会,我此番邀他入府一叙,也是为了解除这误会,魔君想来也愿为天下百姓做些好事。」 赤月魔君眼神莫测,他看了眼赫连城,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没反驳赫连城说他要为天下百姓做好事的话。 但钟神秀却不乐意了。 他蹙着眉头,面色冷峻疏远,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连那双星辰般的眼眸都冰寒了几分。 他指尖轻点赤月魔君,微微抬高下巴,一字一句道:「他也有十万两?」 赫连城:「……」 真是个致命问题。 摄政王一时间哑口无言。 倒是赤月魔君笑了一声,倨傲道:「你堂堂独孤宫主,竟是个如此庸俗的货色,开口闭口都是钱,也不嫌丢人。」 钟神秀瞥了他一眼,依然看着赫连城,他再次道:「那你把钱还给我,让他给你。」 赫连城:「……」 第12页 这句话比上一句更致命。 果然成大事者要经无数磨难曲折。 还钱……那是不可能还的,他钱都送到铃洲赈灾去了,哪有钱还他,除非卖了赵康。 赫连城深吸了口气,露出礼貌的微笑,转头对赤月魔君道:「魔君,恐怕这些时日不能招待你了,我府中还有些事,见谅。」 见他一瞬间变了卦,赤月魔君大约也觉察到些什么,但他哪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他有些不悦道:「不就是十万两,我给了。」 ……这些江湖人士真有钱啊。 赫连城心里不由自主想着。 虽然摄政王府也有诸多钱财,但那些东西他要用来招兵买马,倒是不好随意擅用,而这些江湖人士大多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相比起来确实富裕。 摄政王心中感慨还未过去,便听赤月魔君突然又疑惑道:「等等,你们该不是合起来讹本魔君的钱吧?」 他越想越不对劲,怎么好端端来寻仇,仇没寻到还花出去十万两? 赫连城听了他这话刚想回答,旁边钟神秀就冷淡道:「一些小钱而已,大惊小怪。」 赫连城:「……」 摄政王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心里偷偷骂了句娘。 穷文富武,古人诚不欺我。 练武的就是有钱。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你猜得没错,就是在讹你的钱,毕竟我也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逼。 (我想了下,其实这本书是本后宫文,讲的就是钟神秀如何收后宫的故事【手动狗头】) 第7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七)天秀地秀不如我…… 于是在赤月魔君也为天下百姓捐了十万两后,钟神秀勉强同意他住到赫连城的府中,但不准和他隔得太近,他不想看见手下败将的脸。 一场风波平息,武林大会到了尾声,夕阳落下最后的光线,天很快就黑了。 赫连城带着意外相识的赤月魔君和十万两银票回了家。 回到府中后,摄政王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愉悦情绪,因为府中还有个大麻烦在等他。 白天被钟神秀带回来的赵香彤死活不肯走,赵康也没法强制扭送她回去,她不知从哪打听到钟神秀住在桃花林旁边那个院子,竟也想住到那个院子去,实在无果,才勉为其难在钟神秀旁边院子住下。 之前他们去看武林大会时,她被限制在府中不准外出,赵香彤又不会武艺,只好硬生生等在府中,直到他们回来。 刚跨入内院大门,便见赵香彤笑着迎了上来。 她这一下午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起码好好收拾了一番,化了精緻妆容,梳着时下最流行的挽云簪,还换了一身水红色的百迭飞花裙。 「钟公子,你们回来了。」 她笑着凑近,动作娇媚扶了扶鬓,眼波流转间便柔声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用膳吧,定是饿了,我已经叫人布好了菜,就等你们回来了。」 到这时她才看见眉目邪魅的赤月魔君。 赵香彤略显迟疑:「这是……」 「这是赤月魔君。」 赫连城朝她摆了摆手,并不太想与她纠缠:「你是名门贵女,我们外男谈事的时候,你还是不要出来得好,免得有损名誉。」 「怎会?」 赵香彤咬着唇有些羞涩:「我、我只与钟公子说两句话,怎会有损名誉,若真有损……」 她末尾的话已经微不可闻,随着她红透了的脸颊隐没在唇齿间消失不见。 不过不用听也知道她的意思。 若是有损名誉岂不更好,正好可以藉此机会让钟神秀负责。 她想得很好,赫连城也不拦她,等她碰了几次壁,就该知道钟神秀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几人上了饭桌,赵香彤还特地在钟神秀旁边位置坐下,只可惜钟神秀立马起身跟赫连城换了个位置,让赫连城挨着赵香彤坐。 摄政王十分无奈。 传闻果然是真的,钟神秀这人只是看着冷漠,被如此骚扰,他竟没有一剑噼出去。 难怪听到铃洲有灾便慷慨解囊。 他想着这些,倒是对钟神秀的感官又好了些,善良的人总归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钟公子,香彤敬你一杯。」 赵香彤娇羞敬酒,眼中春意谁都能看得出来。 可钟神秀并无接下的意思,他目光注视着眼前佳肴,安安静静吃饭,姿态文雅淡然,权当没听见她说话。 「钟公子~」 赵香彤并不觉尴尬,她自小对想要的东西就锲而不捨,见钟神秀不搭理她也不生气,只觉钟公子果然是传说人物,神仙姿态,不与旁人同样。 眼见她还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坐在她对面的赤月魔君很是不耐道:「够了,要卿卿我我回去亲,莫在饭桌上碍本魔君的眼,简直不知廉耻。」 赵香彤冷不丁被人这么骂了一句,眼眶立即红了,她看了眼无动于衷的钟神秀,咬了咬唇,委屈同赫连城道:「王爷,这位魔君怎么对我这么凶?我爹爹都没骂过我呢。」 赫连城夹菜的手一颤,筷子上的菜差点掉在了桌上。 他看了眼赵香彤,想着她爹赵轩刻,总算是把涌到喉间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一句比较平和的。 「魔君说的倒也不是毫无道理,赵小姐,你金枝玉叶出身,难道没学过食不言寝不语?」 第13页 赵香彤被他怼了这么一句,脸上怒火腾起,但她到底不是真没脑子,知道这里不是在家,只好咬了咬牙,小声委屈道:「我知道了。」 终究受不了这个委屈。 捏着筷子好一会儿,她把筷子拍在了桌面,腾得起身,闷闷道:「我吃好了,你们自便。」 她转身快步跑出了房间。 那模样倒也有几分真性情,只可惜在座的三个男人都不会欣赏。 之后便是安静用膳。 钟神秀吃完饭招唿也没打就离开了,倒是赤月魔君拉着赵康扯了几句闲谈,但多是关于钟神秀的,比如他如何与赫连城相识、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什么时候会离开等等不算太机密的话。 一夜无言。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赫连城刚洗漱完就听下人来禀,说赵小姐找他有事。 「王爷,我昨夜想了一宿,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不想放弃,你一定要帮我。」 赵香彤面色确实有些憔悴,看得出熬夜之后的模样,她睁大了睛,咬着唇,目光却越发坚定起来。 「我从未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目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和钟神秀在一起的美好生活。 然而赫连城面无表情,连一点被感动的迹象都没有,他只淡漠道:「你以前纠缠本王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赵香彤目光茫然了一瞬。 她很快有些心虚收低头,小声解释道:「我、我以前那不是哄你嘛……」 赵香彤羞涩红了脸颊,她低着头捏着衣角,几番揉捏才道:「这次不一样,我是认真的,王爷,你帮我吧,我发誓,只要你帮我,我就说服爹爹支持你,你没法拒绝这个条件。」 她虽娇蛮却也不是没脑子,知道对于赫连城来说什么才能打动他,能得到赵太师的支持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而她是赵太师唯一的女儿。 赫连城沉默片刻,不知是否被她的话打动,他终是嘆了口气。 「钟公子醉心剑道,本王能有什么办法?」 「有的!」 赵香彤眼眸微亮,往四周看了看,这才凑上前来小声娇羞道:「我听闻江湖中有一种凝香露,可令人情迷意乱,王爷应该能弄到吧?」 赫连城目光一凝,脸色不自觉冷了许多。 「你想对钟神秀用凝香露?」 他倒是没看出来,赵香彤这女人除了娇蛮任性之外竟还有这样的恶毒心思。 「我,我只是想和钟公子在一起。」 赵香彤惴惴不安,可到底是喜欢占了上风。 哪怕对于赵香彤这样娇蛮任性惯了的女子来说,这样的事也是难以启齿的,她毕竟是贵族千金,和江湖女子不一样,她受过良好的教养,知道什么叫廉耻。 「本王不可能答应你。」 赫连城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本王已派人通知赵太师,不日便会有人来接你回去,我劝你收敛心思,莫要想那些不该想的为好。」 「什么?你派人告知我家里了?」 赵香彤忍不住提高了些声音,整个人急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我不要回去!」 家里有什么好?整日里不是赏花便是品茶游园,哪里有江湖来得有趣,对于许多春闺少女来说,快意恩仇的生活无疑有更大的吸引力,更何况她现在还喜欢钟神秀。 那位一剑寒九州的绝世剑客。 便是听着就让人心里发颤,更别提这传说如今就在她身边,她哪甘心就这么回去? 「随你怎么想。」赫连城高声道:「赵康,送她回去严加看管。」 「是,主子。」 赵香彤最后也没能如愿,还被勒令不准出府半步。 府里算是平静了一天。 但以赵香彤这样的性子如何愿意就此善罢甘休? 赫连城不准她出府,可府里大多数地方还是可以去的,她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白日里便安安分分呆在院子里,一直到了深夜时分,这位娇蛮任性的赵小姐从窗户里翻了出来。 「就算没有凝香露,钟公子也是我的。」 暗暗抛了句狠话,赵香彤摸黑找到了桃花林边的小院,只是院门锁上了,而她没有武功,翻不进去。 她忍不住恨恨踢了下墙角,低咒声还没说出口,便看到余光里似乎有黑影掠过,但等她仔细看去那黑影又消失无踪了。 她这时才发觉这桃林边的小院似乎比别的院子要黯淡许多,许是树影遮住了光线,放眼望去只能看到朦朦胧胧一片晦暗,模煳的光线中,那些树影都扭曲变形,就像一只只狰狞鬼怪在张牙舞爪。 赵香彤心里发颤,只觉看哪都是黑影流窜,她咽了口口水,努力说服自己,又默念了几遍『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话,这才重新鼓起勇气想从院子边上那面并不高的墙上爬过去。 刚爬到一半,她余光里又看见了那个黑影,这次没再消失不见,她定睛望去,一个披散头髮的黑影站在了对面的墙上。 「啊——」 惊恐尖叫穿透黑夜,吵醒了府中已经沉睡的人们。 当赫连城在深夜捏着眉心坐在堂前,而底下站着心虚又委屈的赵香彤,和一脸张狂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的赤月魔君时,他心里的郁气几乎无法克制。 第14页 作者有话要说: 【剧场】 赫连城:长本事了是吧?还知道爬墙了?是不是觉得我赫连城一刀砍不死你们? 赵香彤:人家只是追求爱情嘛(委屈巴巴)。 赤月:我爬墙关你什么事?又不是爬你的墙?(理直气壮) 钟神秀:与我无关,我只是一朵孤傲的高岭之花。 第8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八)天秀地秀不如我…… 摄政王真没想过赵香彤一个千金大小姐会选择晚上去爬钟神秀的墙,还和赤月魔君撞上了。 他按着眉心沉默许久,终于挤出一丝笑意看向旁边同样被吵醒了的钟神秀。 「钟兄,你看这件事……」 钟神秀还抱着他那把剑,神情冷淡满不在乎:「与我无关。」 赫连城笑容僵硬了些,再道:「赤月魔君进了钟兄的院子,钟兄便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了。」 钟神秀冷静而认真:「与我无关。」 赫连城:「……」 和钟神秀说话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否则定会被他气死。 就在赫连城消气的过程中,站在堂下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赤月魔君面色冷峻道:「钟神秀,我说过迟早要与你再一决高下,这一战,你躲不过。」 钟神秀目视前方,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一个。 赫连城揉了揉因深夜起来有些隐隐发痛的额角,让自己语气尽量不要显得生涩。 「赤月兄,便是你想邀战也不该半夜私探,有损君子之风。」 赤月魔君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还冷哼道:「那又如何?我又不是君子,本尊是魔道之人,什么君子风范,我不在乎。」 赫连城便觉额角更痛了。 而他还在继续说:「再说了我不是给了王爷十万两?难道王爷觉得我给你那十万两真是为了在你府中住几日?王爷的府邸又不是金子雕的,你这府邸卖了能有一万两吗?」 赫连城抵着额角的指节一顿,心里的郁气一蓬一蓬往外冒。 ——你以为你是钟神秀? ——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本王这么说话? ——钟神秀富可敌国剑道通神你有吗? 摄政王本身就是霸道张狂的性子,礼贤下士才如此隐忍,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这么放下身段去招揽,比如眼前这个长着一张邪魅狷狂脸,语调狂妄又嚣张的魔道。 「够了!」 他勐然一掌拍在桌几上,止住了赤月魔君的话。 「这是本王的府邸,不是你赤月魔宫!」 强大威势散发出去,吓得站在一旁低头认错的赵香彤腿一软差点跪下。 她整个人颤了一下,畏畏缩缩往旁边挪动,只想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其实她挺怕赫连城的,这位摄政王生气的模样她在帝都有幸见过一次。 倒是赤月魔君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亦冷声道:「摄政王,我敬你是王爷才给你两分面子,莫要以为一个王爷就能在江湖中称王称霸。」 「放肆!竟敢对王爷不敬!」 旁边赵康等人剑已出鞘。 赫连城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到了这时,他反倒不气了。 赫连城身躯后仰,靠在椅背上,指尖敲在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一声一声,仿佛敲在人心上。 他低声嗤笑:「赤月魔君可知那些得罪本王的人有什么下场?」 赤月魔君眼瞳微缩,才想说话便听旁边抱着剑的钟神秀冷淡道:「快打,打完睡觉。」 「?」 被他这么一打岔,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少了一大半, 赫连城沉默片刻,只好先同他道:「钟兄若是困了,不妨先去休息。」 「好。」 摄政王也就是客气一声,可钟神秀当真没有半分犹豫,扭头就走,几步就走出了大厅,留下一行人在大厅里面面相觑。 之后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只知道第二天再见赤月魔君时,他眸光黯淡,人变得老实了。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赤月魔君和赫连城打了个赌,两人对战,输的一方要答应一个条件,而赤月魔君输了。 赫连城要求他带着赤月魔宫为他效力三年,三年之后两人互不相欠。 赤月魔君是个骄傲的人,否则也不会因为输给钟神秀便不依不饶,在他的想法里,他输给钟神秀只是意外,若再战一次他不一定会输。 可这一次又输给了赫连城。 钟神秀有点后悔那天晚上没留下来看天命之子装逼现场,错过了好大一齣戏。 但不得不说之后府里安分了许多,连带着赵香彤也消停了不少,她爹是赵轩刻,又不是赫连城,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如此一直到许多天后,半月之期到来。 和对待赤月魔君不一样,赫连城对这次对战很重视,赤月魔君一直觉得钟神秀赢自己是侥倖,但赫连城看得很清楚。 剑术通神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 所以他约了半月之期,其一是疗伤,其二便是为了找到可以让他打败钟神秀的东西。 比如一把神剑。 而在摄政王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敛元元也在烦恼。 ——该怎么不着痕迹输给大老闆,这是个难题。 虽然按道理来说天命之子这么牛逼,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出现比他更牛逼的人物,但钟神秀可是个神级马甲,万一她发挥太好,不小心赢了怎么办?这剧情就走不下去了。 第15页 所以敛元元费尽心思想着怎么放水。 两人心照不宣,在四月三十这一天,月圆之夜,赤月魔君和赵康赵香彤等人见证了歷史一幕。 明月悬空,晚风拂过赫连府空旷的花园,带着轻微『沙沙』的声音,月光下树影斑驳绵延成了一片模煳的影子。 花园中央,两人面对而立。 钟神秀白玉剑已握在手中,而赫连城则神色郑重打开一个长锦盒。 「钟兄剑术通神,我并无把握能一战而胜,所以特意寻了这把神剑,虽不如钟兄的白玉剑那般声名斐然,但论锋利,我这把剑却是当世独一。」 他深吸了口气,右手握住剑柄,将这把剑刃幽蓝的长剑拿起,沉重道:「剑名,逐鹿。」 这把剑不仅锋利,更代表了他逐鹿天下的决心。 话音落,剑光起,那人已跗剑而来。 赫连城瞳孔微缩,提剑横挡,『叮』的一声,从两柄剑相交处传来清脆金鸣,听起来竟有些悦耳。 一击而中,赫连城飞速急退,钟神秀却没丝毫迟疑,他提剑而上,剑如飞花,目光似冷泉波澜不惊。 短短时间两人已交手上百招,剑光纷飞,搅得花园里尽是残枝断叶,几乎看不清他们的人影。 赫连城始终将目光定格在钟神秀的白玉剑上,他看着那把剑三分之一处,上百招里大约有十多剑都是击在同一个地方。 旁边围观的人中,没有武功的赵香彤根本看不清他们身影,只能看到剑影纷飞连成一片,她十分焦急,忍不住问赤月魔君:「钟公子会赢吗?」 赤月魔君眼都没眨一下,定定看着场中交战的两人,神色严肃道:「我不知道,但赫连城内力太深厚了,他那把剑,只怕是把神剑。」 「可钟公子那么厉害,许多大侠都败在他剑下呢!」 「你懂什么,你们这位摄政王比那什么江湖大侠厉害多了。」 赤月魔君小声感慨了一句:「他武功怎么会这么高强,这只怕有几百年功力了。」 赤月魔君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天命之子』,也不知道有种人叫『挂逼』。 就在他们说话间,钟神秀和赫连城手中剑器再次相击,一丝极细微的声音从白玉剑的剑身传出,而这声音交战双方都听见了。 两人具是目光一亮,不过赫连城是想着赢,而钟神秀是想着输。 天命之子真特么牛逼! 敛元元忍不住感嘆,她都没放水大老闆就要打败她了,哇,这种不用动脑子只要打架的感觉真好。 两人又对了许多剑,终于在一次相击后,赫连城手中逐鹿刺在了白玉剑剑身上,一道细微裂痕突然蔓延开来,白玉剑的剑身从中断裂,『叮』的一声裂成两截。 逐鹿穿过断裂的剑身,停留在钟神秀眼前。 他握着只剩下半截的白玉剑,目光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他败了。 独孤求败数年,今日有人败了他。 「钟兄,抱歉啊,我、我把你的剑折断了。」 赫连城眼中带着歉意,他是找到了一丝破绽,可并没有想过要把钟神秀的剑斩断,这下好了,把一个嗜剑如命的绝世剑客的剑斩断了,以钟神秀的性子,怕是下一刻就要冲上来和他拼命。 但出乎意料,钟神秀只是眼神茫然了一瞬,随后他摇头,目光带上了些许柔和。 「你赢了。」 他道。 难得听见钟神秀说这样的话,赫连城有些奇异,他轻声咳了一下,谦虚道:「我只是侥倖赢你,不过仗着剑器锋利罢了。」 「不。」钟神秀摇头:「赢就是赢,从无侥倖。」 他看着自己断裂的白玉剑许久,终于再次抬头看他。 「从前剑是我的知己。」钟神秀唇角微松,眉眼坦然:「今日之后,你是我唯一知己。」 他眼中没有丝毫难过,只有愉快,以至于天上明月都在这一刻失了颜色,不及他眼眸明亮。 赫连城原本只是为了一个得力助手,为了他富可敌国的财富,为了他独孤求败的剑术,可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心中颤动,竟从对方眼中品出了那一丝弥足珍贵的温柔。 这是一个剑术通神的绝世剑客唯一温柔。 这一眼,竟如永恆。 作者有话要说:  【ps:感人的兄弟情即将上线】 另外!再次提醒,本文的男配女配戏份会很多。 盪气迴肠的爱情故事不一定是发生在男女主之间,也有可能是【朱太寿与某贵女的虐恋情深】、【向求欢和反派二三事】、【热血少年早逝的未婚妻】等等,当然,第一个故事就是【摄政王的知己养成记】。 感谢在2020-12-1220:14:46~2020-12-1319:2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金道英老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翕兮子5瓶;哈哈哈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九)天秀地秀不如我…… 和天命之子基情对视后,钟神秀收敛了那一丝温和,蹲下身拾起自己断裂的白玉剑。 赫连城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看着他手中断裂的剑身,心中罕见升起一丝愧疚,他移开视线,掩盖般咳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钟兄,实在抱歉,要不这样吧,我把逐鹿剑给你。」 第16页 论名气自是比不上白玉剑的,可论价值,这把逐鹿剑还要高过许多,这世间再无第二把,便是钟神秀有家财万贯也买不到。 赫连城可以说是非常有诚意了。 若不是刚刚那一眼里他有些触动,他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不用。」 钟神秀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认真道:「输了就是输了,无需你赔我什么。」 他的语气自然而熟稔,与之前有明显的差别,这让赫连城感到稍许不适。 换句话来说,他有点受宠若惊。 钟神秀收起了断裂的白玉剑,在赫连城有些不知所措的情绪中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今日当浮一大白。」 赫连城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口:「传说中钟兄不是不饮酒吗?」 「我从不喝酒。」钟神秀点点头,露出一丝浅笑:「但今日可以。」 赫连城怔怔看他,尚来不及反应,旁边眼眶通红的赵香彤便小跑过来推开他对钟神秀道:「钟公子,没关系的,你在香彤眼里永远是天下第一,王爷只不过借着利器逞威罢了。」 虽说赫连城之前也是这么安慰的,但这话从赵香彤嘴里说出来便不太好听了。 面前女子为自己哭得梨花带雨,钟神秀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甚至皱起眉头,绕过赵香彤,走到赫连城身边,语气算得上友好道:「和我走。」 他拉着赫连城就朝花园外走去。 摄政王心中诡异的受宠若惊感再次生出。 「钟公子!」 赵大小姐眼睁睁看着喜爱的男人拉着前喜爱男人越走越远,此时此刻,赫连城仿佛变成了在帝都时与她争宠的小贱蹄子,只不过那时她喜欢的还是赫连城而已。 「王爷、王爷怎么能这样!」 赵香彤咬牙,甚至想跺两下脚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倒是赤月魔君什么也没说,从她身边越过,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去。 赵香彤一看他也跟着去,眼眸一转,忙快步跟上。 「魔君,你也去喝酒吗?」 赤月魔君并没看她,只沉重道:「果真是人中龙凤,倒是我狭隘了,如此,为他效力三年也不是不能接受。」 眼见他同往,赵香彤原本还有些惧怕赫连城的心思浅了许多。 赤月魔君都能去,她为什么不能? 咬咬牙她也跟了上去。 四人来到大厅,不等赫连城吩咐,钟神秀已经对赵康道:「备酒,今日我要与赫连兄不醉不休。」 那语气熟稔得像在对自家侍卫说话。 赵康心里有些怪异,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自家主子,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才下去备酒。 赫连城倒是轻声咳了两句,晃动自己的手腕,示意道:「钟兄?」 两个大男人牵手很奇怪。 钟神秀并未放开他的手腕,不仅如此,他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目光灼烈,甚至有几分动容道:「我便知道,赫连兄从不叫我失望。」 要不是人设不允许,敛元元都想抱着他亲两口,大老闆太给力了,就在刚刚,系统给她加了整整1000名士点,她现在有1400名士点了,再也不用为钟神秀富可敌国的人设发愁了,手里有钱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快活。 「咳咳……钟兄,我也很开心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不如我们坐下来说?」 赫连城不着痕迹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又先请钟神秀落座,这才在他身边坐下。 他实在有些惭愧,这位独孤宫主赤子之心,可惜他却无法与这位绝世剑客交心。 随着他们坐下,后边来的赤月魔君和赵香彤也在对面落座,赵康又命人奉了酒壶与酒杯来,只是还没放上桌子便被钟神秀斥道:「拿酒罈过来,大丈夫自当豪饮。」 赵康顿了一瞬,立刻不着痕迹道:「是,属下立刻去换,钟公子见谅。」 等酒壶换成了酒罈,钟神秀一掌拍开封泥,提着酒罈便敬赫连城:「我敬你一坛。」 他捧起酒罈,『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坛。 赫连城看得嘴唇不自觉张开,忍不住道:「钟兄你慢些。」 没喝过酒的人这么喝酒,怕不是想喝死自己。 钟神秀喝了一大半才停下,歇了口气,就在赫连城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提起酒罈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最后将坛口倒置,这位绝世剑客目光炯炯看着他:「我干了,赫连兄随意。」 赫连城:「……」 赫连城心口一梗,在对方有些热切的目光下也拍碎了一坛封泥,捧着罈子道:「钟兄好酒量,城自当奉陪。」 摄政王也一口气干了一罈子酒,差点没喝得背过气去,他发誓当年皇帝刁难他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这么难受过。 秉持着男人喝过酒就算有了过命的交情,钟神秀带着微透红晕的双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很好,好兄弟,今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而赫连城十分怀疑他已经喝醉了。 「呵呵呵。」 他有些不自在笑了两声,侧过头便低声吩咐赵康:「让厨房熬点解酒汤过来。」 「是。」 赫连城吩咐完赵康,才回头便见钟神秀又捧起了一坛酒。 「赫连兄,敬你。」 他仰头便喝。 第17页 这一坛有一大半都倒在了他雪白衣领上。 赫连城便知他是真的醉了。 他忙起身想接过钟神秀手里的酒罈:「钟兄,你喝多了,先缓缓吧。」 「不。」 钟神秀使劲拽着酒罈子,脸颊透红语气却还非常平稳:「今日开心,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是是是,开心。」 赫连城帮他扶着酒罈子,一边听他难得絮叨:「上一次这么开心,还是我交到第一个朋友的时候。」 他话语梗了一下,眸光瞬间黯淡下去,声音也变得有几分低沉了。 钟神秀红着脸低声喃喃:「那时我也这么开心,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不是真想和我交朋友,只是想要我的钱。」 「所以后来我便决定,想当我的朋友,须得败我。」 赫连城:「……」 摄政王觉得自己无端中了一箭。 「还是、还是赫连兄好,只是想与我交朋友,不是贪图我的财富,贪图我独孤宫的女子,赫连兄、乃忠肝义胆之辈,又能败我,是、是我唯一知己。」 钟神秀说着说着放开了酒罈子,转而揽住了他的肩。 「世人常说,一世人、两兄弟。」 「我把赫连兄当我的兄弟,赫连兄,莫要负我。」 「我、我有家财万贯,以后若我死了,都、都给你。」 「……」 这话简直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敛元元主要想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顺便给天命之子加点负担,虽然她是员工,但也希望员工生活能好一些的,她如今都这么说了,赫连城还不好好待钟神秀,那天命之子是个人吗? 总之这番话应是有些效果,因为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都看到摄政王的脸色有些发青。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的。 另外赵香彤目光有些诡异。 她咬着唇瓣许久,等钟神秀絮絮叨叨念完了想说的话,将近有一半身子靠在赫连城身上时,她终于鼓起勇气,狠下心道:「王爷,您别误会,钟公子只是性情纯然,并非、并非……」 并非有断袖之癖。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赫连城扶着喝醉了的钟神秀,目光冷冽如冰,他道:「用得着你说?」 赵香彤吓得垂下头来,急声解释:「我、我只是怕你……」 她当然相信钟公子,她是怕摄政王突然间被点燃了什么癖好。 赫连城不想再看她,便高声道:「赵康,解酒汤煮好了没有?」 「好了主子。」 赵康端了一碗解酒汤过来,赫连城接下汤碗,扶着钟神秀轻声道:「钟兄?你喝醉了,喝碗解酒汤吧。」 「好。」 钟神秀嘴上答应得飞快,可就在赫连城把碗凑到他嘴边的时候,却见他那双如明月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一合,这位绝世剑客直接往他身上一栽,闭眼就没了声音。 ——就像当初他一头栽到敛元元身上时一样。 「钟兄?钟兄!」 赫连城揽着他的身子,唤了几声也没见反应,只好在对面两个人颇为诡异的目光中起身:「我送钟兄回房休息。」 他把人横抱起,离开了大厅。 等他出了门,赵香彤才敢愤愤道:「他居然抱着钟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赵香彤:我就知道,王爷对我们阿秀心怀不轨!他肯定是嫉妒,毕竟我不喜欢他改成喜欢阿秀了。 赤月魔君:倒是有几分真性情,算得上江湖人了,不错,这两个人勉强可以相交一下。 赫连城:等等?我为什么不扛着他? 钟神秀:好兄弟下次再一起喝酒! (其实赤月也蛮惨的,遇见女主丢了老婆,遇见男主丢了自由,未来可能还要被塞无数狗粮。) 【另外,真的只是我的剧情基,男主是直男,直男!和阿秀是兄弟情!】 感谢在2020-12-1319:29:18~2020-12-1500: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逢考必过10瓶;desperado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天秀地秀不如我…… 其实赫连城后来也在想这个问题。 钟神秀又不是个女人,他干嘛不背着?要不扛着也行啊。 好在人醉了,不然这多尴尬? 赫连城保持着这种尴尬心情把钟神秀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给这位绝世剑客盖上被子的时候,还听见他在絮絮叨叨念着些什么,赫连城凑近一听,发现他说的是『好兄弟』、『我有钱』、『下次再喝』、『不醉不归』这样奇奇怪怪的话。 于是摄政王这一夜都没睡好。 若像赤月魔君那般只凭利益相交倒是好了。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大多数人给予他的都是利刃而非柔软,包括他的至亲,所以赫连城没想过和别人谈什么感情,他只为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们要么憎恨他,要么畏惧他,要么像皇帝那样想杀他,像钟神秀这样的人,他实在是第一次遇到。 独孤宫的人,难道都不知这世上险恶吗? 赫连城半夜未眠,第二天天一亮便醒了,倒是钟神秀一直到下午时才从院子里出来。 他刚出来便碰到了从帝都而来,准备接赵香彤回家的太师府之人。 第18页 同来的还有宣旨太监,他带来了皇帝的旨意,说摄政王离都多日,甚是想念,急着召他回去。 赫连城此行颇有收穫,倒也可以回帝都了,就是钟神秀…… 「我同你去。」 他没有半分迟疑。 许是有些不太习惯关心人,可他脸色依然十分认真。 「元元说,你有眼疾,惧怕黑暗。」 「圆圆?」 赫连城很快反应过来。 「是那个小姑娘吧?说来我倒是欠你们独孤宫良多。」他笑道:「钟兄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千万要告诉我。」 「嗯。」 钟神秀点头:「我不会同你客气。」 既是兄弟,那他的就是赫连城的,赫连城的自然也是他的,既然是他的,那他客气什么? 赫连城这时还不知道钟神秀口中的『兄弟』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兄友弟恭,旁边赵香彤听到了重点。 她小心翼翼凑上来问:「圆圆是谁?」 听着是个女孩的名字,被钟公子这么亲密念出来,难不成是某个要和她争宠的小贱蹄子? 赫连城一眼看出她想法,他冷声警告:「那姑娘是本王救命恩人,你最好不要打什么主意。」 「原来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赵香彤眼眸一转,又道:「可听着,似乎与钟公子颇为亲密的样子。」 不等赫连城回答她的话,另一边赤月魔君也凑上来问:「王爷有眼疾?」 他不关注什么圆圆还是方方,他只关注赫连城的弱点,兴许今后能靠这个打败他。 眼看他们还想问,赫连城脸色一冷,厉声道:「闭嘴,准备回帝都。」 大麓帝都名为□□,□□城坐落在九州中央,是王朝的中心,统辖大麓九州之地。 芒城距离帝都算不得很远,赫连城等人抛下哭天喊地的赵香彤,一路快马加鞭,只花了十六天就回到了帝都。 赫连城刚回帝都便被皇帝召进了宫中,钟神秀倒是提前看到了未来将要工作的机构——摄政王府。 王府很大,虽比不上皇宫,可在□□城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建筑。 除了赫连城自己之外,王府里还住着他母亲和两个弟弟,但关系都不怎么好,这位摄政王没什么亲近的亲人,具体是什么事导致,系统只给了四个字——自行探索。 钟神秀很有兴趣探索一下,但刚到摄政王府就被人拦在了门外。 一位着紫金百迭裙、簪金雀步摇的贵妇人带着一男一女迎在门口。 贵妇人保养得极好,手中执了一把长柄八方扇,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见回来的人里面只有赵康,她满脸笑意瞬间消失,冷声道:「王爷呢?」 钟神秀和赤月魔君是不认识这些人的,倒是赵康恭恭敬敬朝那贵妇人行礼:「太妃娘娘万安,王爷受召入宫了。」 见赵康没有为她介绍身后之人的意思,贵夫人目光一扫,扶着身边年轻女子的手臂,慢条斯理道:「这又是城儿从哪儿找来的人?这些个江湖人士本事没几分,哄骗人心的手段倒不少,也就城儿如此心善,常引些人来府中享富贵荣华。」 见她说这样的话,钟神秀对她的身份便有谱了。 原来是大老闆那个关系不怎么好的便宜妈啊。 果然是没经歷过社会的毒打的样子,难怪和赫连城关系不好。 钟神秀眉心微挑,就在赵康对那贵妇人解释的当口,他问:「这妇人是谁?」 「你好大的胆子。」 贵妇人身边那个和赫连城有几分相像的年轻男子张狂挑眉,不悦道:「大哥没教过你什么叫尊卑吗?真是不知从哪儿来的贱民。」 「二公子慎言。」 见他骂钟神秀,赵康眼皮子一跳,忙直起身子,冷声道:「这是王爷的朋友,有些话二公子还是莫要说得好,免得王爷回来生气。」 听他说到赫连城,这年轻男子眸光一颤,却很快又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大哥再怎么样也是母亲的孩子,难道就任人侮辱母亲?」 「母亲?」 钟神秀倒还算得上平静,赵康知他不清楚此中关系,便为他解释道:「钟公子,这是太妃娘娘,这位是府中二公子,王爷的二弟。」 他没介绍那位年轻女子。 听闻这是赫连城的亲人,钟神秀皱了皱眉,终于挪开目光,径直朝府中走去。 他略有些嫌弃道:「我不跟赫连兄的家人计较。」 他真的很看重和赫连城的朋友关系了。 但那二公子却没半分荣幸之感,他见钟神秀这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冷哼了一声,直接对府门口的侍卫道:「来人,把这冒犯太妃的贱民抓起来。」 「二公子!」 赵康目光一冷,再次道:「望你莫要自误。」 「大胆,你一个侍卫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这是我赫连英的家!」 赫连英一直不喜欢赵康这个侍卫统领,若不是忌惮着赫连城,他早就把这个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的侍卫拿下了。 而自然赵康也不喜欢这位二公子,他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些所谓亲人的态度,让他们住在摄政王府中已是容忍,可这些人却总以为自己是主子的亲人,便能在府中肆意。 往日里赫连城是不在乎。 但今日不同,便是主子不在这,赵康也知道他是真把这位钟公子当朋友。 第19页 他也不多说,只侧头问管家:「院子安排好了吗?」 有些年迈的管家行了一礼,才道:「大人先前着人回来时我便在准备了,给钟公子收拾的是临江苑,就在主院旁边,赤月公子是在寒烟阁。」 「嗯。」 赵康点了点头,露出恭敬笑意,对钟神秀和赤月魔君道:「公子请,舟车劳顿,公子好好休息。」 站在钟神秀身后的赤月魔君小声嘟囔了一句:「区别对待。」 他发誓,赵康这恭敬姿态只是对钟神秀,他顶多算个附带。 同为赫连城的手下败将,一个要为他效力三年,一个却成了王府中的座上宾,赤月魔君心里不平衡极了。 要不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毁诺,他现在就想扭头回赤月魔宫。 赤月魔君的嘟囔赵康自然听见了,但他权当没听见,倒是那被他忽略的赫连英和太妃等人脸色难看了许多。 「赵康!」 太妃走上前厉声道:「如今连你这狗奴才也能欺负本王妃了!」 她真的很吵,以及钟神秀的脾气真的不是很好。 就在她骂完赵康之后的下一秒,便见眼前突然一花,一袭白衣掠过她眼帘,然后太妃的视线就往后倾倒后退,直至背部撞上了摄政王府的大门才停止。 在场之人唿吸一窒,下一刻无数尖叫响起。 「母亲!」 「姑母!」 「太妃娘娘!」 另一边,钟神秀面色冷淡抚过袖口,镇定道:「赵康,只有赫连兄能骂。」 赵康:「……」 赵康真不知要感谢钟公子如此护着他还是要抱怨他给王爷找麻烦了。 而钟神秀打完了人就踏着太妃的惨叫迈进了王府,显然对他做下的事毫不在乎。 赵康连拦下他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妃倒在地上哀嚎,赤月魔君则满脸无所谓跟在他身后,边走还边嘆道:「可惜了。」 可惜是赫连城的亲人,他倒是不好动手了。 之后就是救人召太医等等一系列手忙脚乱的事情。 总之赫连城在不久之后收到了家里的急信,来人是太妃身边的亲信,当着皇帝的面便朝他急切告状:「王爷,不好了,您快回去看看吧,太妃娘娘被人打了。」 赫连城神色一愣,随即挑眉:「谁打的?」 这人顿了顿,用有些低沉的语气道:「听闻是您的朋友,好像是叫……」 他话没说完,可赫连城已经知道了。 他的朋友。 钟神秀对吧? 赫连城不用想就知道当时的画面,不外乎太妃为难赵康他们,然后碰上了钟神秀这个硬茬子。 摄政王按着眉心,对上面前满眼探究和幸灾乐祸的皇帝。 皇帝苍白而削瘦的脸上满是和煦的笑,他语调微勾,饶有兴致道:「哦?是王爷家里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哦?你兄弟打了你妈? 赫连城:……#%%&#&%(口吐芬芳) (註:这里的太妃是指的王爷的妻子,不是指皇帝妃子。) 第11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一)天秀地秀不如…… 皇帝从来都恨不得他死,对他怀着满腔恶意。 简单来说,只要赫连城不开心,皇帝就会很开心。 所以听说太妃被赫连城的朋友打伤时,皇帝内心升起了浓郁看热闹的兴致,若能因此打击赫连城一把则更好,这种事他乐此不彼。 只可惜赫连城和太妃关系不好,否则就更有意思了。 君长安等不及要看摄政王府的笑话,当着赫连城的面便叫太监总管备了厚披风,他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显出微微潮红,他露出笑容道:「王爷,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若真有什么事,朕也好为你做主。」 赫连城看着他脸上和煦的笑,透过那份和煦看到了深藏其中的阴霾。 先帝给当今取名长安,原本是希望大麓能在他的统治下长治久安,可谁知这位皇帝不仅昏庸好色、嫉妒贤能,还猜疑成性,人性的缺点在他身上一览无遗。 除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脸,他没有继承先帝半点仁德。 若用敛元元的话来说,便是他长了一张男主脸,可惜芯子是个炮灰,妥妥的斯文败类。 当然皇帝并不是炮灰,他起码是个反派。 之前在芒城的刺杀就是他安排的。 赫连城与他早就势同水火,不过维持着这点可怜的表面关系罢了。 表面上他依然是臣,君主提出要求他自当遵守,况且这件事也不值得和皇帝翻脸。 赫连城眼眸稍暗,不动声色淡笑道:「陛下开心就好。」 见到钟神秀时,这位高冷剑客正在嗅花。 王府中一片动乱,但他住的院子很清净,临院是几颗盛放的玉兰花树,他勾住了一朵花在轻嗅。 在这之前,赫连城无法想像像他这么一个冷漠的人会做出轻嗅花香这样的举动,说好听点是不合人设,不好听点就是娘们兮兮的。 但钟神秀做来却并不显娘气,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雅。 大约有一副好皮囊真的很重要,特别他长相又偏高岭之花类型,让人不自觉心中生出仰慕,仿佛仰望山巅的莲。 洁白、美丽、无暇。 赫连城硬是看愣了一息,这才回过神来,走向正在闻着玉兰花香的钟神秀。 第20页 「钟兄。」 「独孤宫没有花卉。」 钟神秀放开了那朵他方才轻嗅的花,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声音显得有些失落。 赫连城这才想起传闻中独孤宫在雪山之巅,常年寒冷,想来也没什么花卉可以在那里存活。 他心中难得起了几分怜惜,便笑着道:「钟兄喜欢,那我让人多搬些花到钟兄院子里。」 「嗯。」 钟神秀点头,认真同他道:「谢谢你,赫连兄。」 他道谢的时候总是很认真。 赫连城感慨他的赤子之心,便想再安慰两句,却听身边突然有人笑道:「钟兄?让朕猜猜,是雪山上那位独孤宫主?」 他回头,看见了皇帝带着亮意的眼。 赫连城皱眉,转过身来看他,恰巧把钟神秀挡在了身后,他淡淡一笑,不动声色道:「陛下身份尊贵,钟兄乃江湖人士,不懂宫里的规矩,恐冲撞了您。」 「无妨。」 皇帝取下身上披着的披风递给旁边的太监总管,眼中笑意却更深了。 「这位钟宫主,真是个神仙人物。」 他语调悠长,眸光暧昧,目光越过赫连城看向他身后的钟神秀,带着种赤-裸-裸的窥探。 赫连城的笑便冷了几分。 皇帝贪婪好色,后宫妃子不知凡几,他脸色常年苍白,很大原因就是纵慾过度,但他只喜欢女子,赫连城没想到他竟突然看上了钟神秀。 就算钟神秀生得好看了点、仙气了点、气质好了点,但他依然是个七尺男儿,这世间有几个男人能与堂堂独孤宫主相提并论? 再者…… 摄政王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满面无所谓的钟神秀,心里有些胡思乱想。 这位独孤宫主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他最近遇上的人,见一个爱一个,都喜欢钟神秀,说起来唯一没有这种想法的就是赤月魔君了,这样想来,赤月魔君真的很了不起。 「王爷怕什么?难道朕还能吃了这位钟宫主不成?」 君长安指腹抚过自己殷红的唇,微眯眼眸,那股子阴翳就透过他的目光显现而出,让人仿佛置身于毒蛇的包围中,阴冷冰寒。 赫连城平静眼眸如一汪深潭,指尖内力微动,他道:「陛下有后宫三千,还不够宠幸?」 君长安听着他这话,突然挑眉一笑,他甚至没有丝毫遮掩:「美人自然是多多益善得好,朕听闻这位独孤宫主后宫三千,不知朕的后宫与之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他根本没看站在前面的赫连城,只注视着被他挡在身后的钟神秀。 这番交谈之后,钟神秀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位陛下是看上他了。 哇,这大哥色魔吧,老弱病儒都不放过的那种? 迎男而上可还行? 他算是见识到了,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纯看脸的,连性别都可以不在乎,还是说他钟神秀的外貌条件太好了,好到可以超越性别? 钟神秀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并不担心。 皇帝真敢骚扰他,腿都给他打成三截信不信? 「钟兄怎能与陛下比?」赫连城往前一步,彻底将他视线堵了个严严实实,他比皇帝高了半个头,此刻便有些居高临下看着君长安,目光几许俯视姿态,他道:「陛下出来许久,还是早些回去吧,宫外可比不得宫内安全。」 言语间的威胁显而易见。 而皇帝终于挪动视线,他轻拂袖摆,笑得阴郁:「王爷怎么这般急切?我不过是多看了钟公子两眼,你便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王爷也开始明白此中乐趣了?」 笑声低地让人不舒服。 这等污言秽语恐怕也只有君长安能如此堂而皇之说出来。 赫连城冷了眸光,看着他的眼神如在看一块淤泥里的石头:「陛下还是慎言为好。」 他拿钟神秀当朋友看待,现在听君长安这般不堪入耳侮辱他的话,赫连城便觉厌恶至极。 他正在这厌恶当头,却听钟神秀突然靠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什么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说在前头的话,如果不幸有人想磕皇帝,作者君先说了,皇帝是个真·人设崩坏【及好色/猜忌/残暴等等】的大兄弟,千万别到了后面才觉得这大兄弟坏。) 还有,皇帝的感情线,啊不,故事线不在这个马甲故事里。 第12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二)天秀地秀不如…… 敛元元发誓,她只是想逗一逗大老闆,真的没有任何想搅基的想法,毕竟她是个软妹子,不是真男人。 可天命之子的反应让她很罪恶。 赫连城眉间一皱,回过头来,分外严肃道:「钟兄,你心思单纯,为兄唯恐你被这世俗污浊想法玷污,有些话你万不要入耳,还有,钟兄往后莫要与他人靠这么近。」 钟神秀:「?」 天命之子这么牛逼的一个人物,原来这么不经逗的吗? 不就凑耳朵边上说了句话?还值得这么慎重提醒他? 钟神秀自我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人设扮演得太好了,以至于这位大老闆直接把他当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赤子,可赫连城为什么会觉得一个有着后宫三千传闻的人这么不食人间烟火? 他有些不能理解,但这个时刻崩人设显然是不明智的,于是他保持着钟神秀高冷的面容,稍稍压低了些语气:「兄弟之间,不能靠这么近吗?」 第21页 他眼神纯然而坦荡,没有半分遮掩和异样,确确实实只是把赫连城当成了亲近的兄弟。 赫连城目光便一窒。 这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钟神秀解释。 难道告诉他皇帝贪图他的美色?这话他如何对钟神秀说得出口,毕竟这位钟兄想法如此单纯。 赫连城顿了顿,收敛了想法,突然淡笑道:「钟兄莫见怪,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们是兄弟,自然与旁人不同。」 「嗯。」 钟神秀点点头,平静道:「我只有你一个兄弟。」 言下之意,只和他这么亲近。 这话赫连城不好接,因为他没法像钟神秀待他这般待钟神秀。 就在赫连城停顿之时,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君长安倒是嗤笑道:「真是好一份感天动地兄弟情啊。」 皇帝拿暧昧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个人,稍稍压低了声音道:「我当王爷怎么对帝都的贵女们不屑一顾,连那赵香彤如此喜欢你也没半分动容,原来是早有意中人啊。」 「君长安。」 见他越说越离谱,赫连城终于失了笑意,他连表面功夫也不想再做,只冷淡道:「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养着,省得哪天死在了女人身上。」 皇帝自己心思龌-龊便觉全天下人都是如此,若放在往日赫连城也不在乎他这些胡言乱语,只不过如今当着钟神秀的面,他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美人膝下死,做鬼也风流。」皇帝很是迷恋般嘆息了一声,復又看着他道:「此中滋味摄政王怎会明白?不过朕也不怪摄政王,毕竟朕才是这天下共主,享这天下美人。」 「这话你说给河山王听,想必他会很乐意听你谈什么天下美人。」 赫连城眼中无丝毫动容,唯独在说到河山王之时有稍许波动。 许是他提到河山王,君长安眼中迷恋稍浅了些,他收敛了几分迷醉,冷哼道:「想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你还是省省吧,朕对河山王万分信任,王爷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面对宗主族老,你这位钟兄可是动手打了临王妃,忤逆不孝,此乃大罪。」 「大罪?」 赫连城勾唇浅笑,目光直视于他,一字一句道:「本王早已罪无可赦,何惧这所谓大罪加身?」 他往前一步,低头看着君长安,仿佛一片阴影笼罩在皇帝头上,他慢条斯理道:「陛下,纵然我罄竹难书,你又如何治我的罪?还是三年前的事情陛下已经忘了干净?」 他用浅淡的语气说起三年前。 皇帝目光一顿,暴戾之意瞬息从眼中瀰漫,他大声道:「放肆!」 三年前的事是他的禁忌,每每说出他总怒火难忍,赫连城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轻易便挑起他心中阴霾。 他们说得激动,钟神秀却看了个寂寞。 他忍不住在脑海里问系统:「三年前是什么事?怎么没有资料?」 而狗系统只用机械女音淡定回答:「请宿主自行探索。」 「……」 探索个鬼啊,什么都要她自行探索,要系统何用? 「赫连城,你以下犯上、胆大包天、忤逆不孝,终有一日,朕要看着你怎么死……咳咳咳……」 君长安许是气得急了,加之身体虚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弯下腰狠狠咳了几声,咳得脸色潮红,这才止住咳,旁边太监总管忙给他顺气,边急促道:「陛下您息怒,身体要紧。」 「陛下还是早些回去,若死在我这儿,我又多了一桩大罪,倒是来得冤枉了。」 赫连城虽与钟神秀相处时显得和善,但怼君长安却很顺畅,几句话气得皇帝一副快不行的样子,最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朕要看你如何万劫不復!」 他喘着气被太监总管扶着离开。 直至皇帝离开后,赫连城这才皱起眉头。 「怎么了?」 钟神秀表情平静,声音柔和。 「河山王回来了。」 赫连城知道他对河山王大约是不怎么了解的,便主动解释道:「河山王是大麓唯一的双字王,手握重权,他是皇帝的亲弟弟。」 河山王是皇帝派系最重要的首领之一,若没有这位河山王的帮衬,就凭君长安如此不得人心,恐怕他的皇位已经危矣。 他为皇帝镇压了许多起义之士,此次离开帝都便是为了镇压庆洲暴乱。 大麓的基本资料钟神秀是看过的,这位河山王他也有所耳闻,作为大老闆手下最优秀的人才,在大老闆忧愁之时,自然要体现出自己的意志。 于是钟神秀眸光微冷,压低声音道:「我去杀了他。」 当然,他就这么一说。 河山王作为天运之子最强劲的对手,最大的反派之一,这个世界的配角之一,只有天命之子能干死他,其他人十有八九都会鎩羽而归,身为一个优秀员工,敛元元已经深谙其道。 辅助就要做辅助的事,那些巨头反派,当然是交给大老闆自己去干了。 果不其然赫连城没有答应他的提议。 摄政王轻轻笑了两声,甚至还安慰道:「钟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河山王身边保护严密,他自己也是会武的,这些事急不得,慢慢来。」 「你看不起我?」 钟神秀立刻抿起了唇角,显出几分冷峻之色来。 第22页 就算心里虚,但表面一定要高冷,这是马甲之道的生存法则。 赫连城眼中轻笑僵了僵,他清了清嗓子,将笑意换为正色:「怎会?但我们是朋友,钟兄非我属下,我怎能让钟兄替我卖命?钟兄若拿我当朋友此事便不必再提。」 他如今已十分清楚要怎么和钟神秀说话。 和这位绝世剑客交谈,一定要拿情义讲话。 赫连城如此说完之后,钟神秀才微微顿首,半响,他有些闷声道:「好。」 似是没能帮到他,所以他不太开心。 「钟兄,你已帮我良多。」赫连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情真意切道:「这次请你来太安,是邀你来做客的,若是本末倒置可不行。」 摄政王的场面话也说得很漂亮,钟神秀凝视了他一会儿,点点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赵康说那些人是你的家人,赫连兄,你的家人我不太喜欢。」 钟神秀的性格便是如此耿直,若换个人怎么也不会这么直说,可他却全然不在乎,似乎笃定赫连城能理解他的话。 在他心里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没有灰色。 赫连城心中感慨,对于他打了太妃倒是没什么特别看法,他知道钟神秀的性格,若不是太妃他们太过分了,这位独孤宫主不会动手,且他是个有分寸的人。 况且……若是可以,他宁愿他没有家人。 赫连城眸光黯淡了一瞬,可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他扬起笑容:「钟兄不必担忧,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嗯。」 钟神秀点头,看了他一会儿,又道:「你不开心。」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赫连城微微一愣,随即不甚在意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劳钟兄挂念了。」 他虽这样说了,可钟神秀依然看了他好一会儿,就在赫连城被他看得都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便见这位绝世剑客伸手从雪白袖袋里掏了掏。 他掏出了一叠银票。 钟神秀把银票塞进他手里,依然目不转睛盯着他,语调缓慢而认真道:「开心点。」 赫连城一脸懵。 他拿起手里的银票一看,厚厚一叠,不多不少,正好十万两。 赫连城:「……」 唔……有种莫名和财神爷做了朋友的感觉。 随手就是十万两,独孤宫原来真的这么有钱的吗? 摄政王不自觉发散了思维,但很快回过神来。 他看着手里的银票,突然觉得这钱有些烫手。 人就是这样,明明期望的事达成,却没有想像中开心。 他从来得到的是别人的利刃,如今突然有人递给他的是软肋,赫连城方知自己也是个有心的人。 这感动无关感情,只源于他心底那一点点渺茫而又细微的渴望,而他以为那渴望在他少年时便已消失。 但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依然渴望有人能给予他关怀,他依然是那个黑暗里恐惧彷徨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钟神秀:虽然我只想磨洋工,但是该表的态度还是要表的。 沧海:脑补其实就是信息不对等造成的。 (之前有小伙伴问向求欢和反派,唔,反派出来了,就这位皇帝的弟弟,大约下个马甲就是向求欢) 第13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三)天秀地秀不如…… 源于他的沉默,钟神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只是看着银票发呆,也不说话,他想了想,有些心疼又将手伸进了袖袋。 又是十万两拍在赫连城手里,钟神秀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只带了这么多钱。」 所以大老闆别沉默了,他不会再掏了! 赫连城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他捧着那二十万银票,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只好嘆息道:「钟兄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他在钟神秀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人?开口就是要钱?他堂堂摄政王没有这么穷。 只听一声嘆息,天命之子竟然罕见地把银票给他往回塞。 赫连城嘆着气把银票又塞回了钟神秀的袖袋,语重心长同他道:「钟兄,世人险恶,你该多些防备才是,毕竟你独孤宫的钱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他没收下这钱,可钟神秀依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获得天命之子信任+1,名士点+200。」 原来不用花钱也能收穫信任的嘛?敛元元心里欢唿了一句,看着赫连城的目光更加亲切了。 哪个员工有她这么棒?打了天命之子的妈还能收钱?她简直是员工界的楷模好不好! 本着这来自名士点的感动,钟神秀觉得自己也该实实在在为天命之子办点事,于是他再次道:「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做,赤月本事不高。」 办事的同时还不忘踩一脚同行,完美! 「我说了,你来是客,哪有让客人做事的道理?」 赫连城摇了摇头,十分笃定道:「钟兄便不要操心这些事了,这些时日我让赵康带你在太安城里游玩一番,你常年居雪山之巅,想来总有些寂寞,如今多看看这些繁华也是好的。」 摄政王大概已经忘了,最开始他招揽钟神秀的时候,就是为了让这位独孤宫主为他卖命的。 从打工小弟混成了座上宾,无论如何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这一快乐,钟神秀就想找同为打工人的赤月魔君分享一下。 第23页 结果却被告知赤月魔君已经不在王府中。 显然,赤月魔君真的『打工』去了。 「……」 这多不好意思啊。 本着这样愉快又愧疚的心情,钟神秀路过主院时,还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说话的人似是很激动,声音透着股撕心裂肺。 「……我可是你母亲!」 大约是太妃的声音,她哭喊着:「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便是小时候没好好待你,可你如今竟这样回报我?竟帮着外人欺辱你的母亲?一个卑贱草民打了堂堂临王妃,我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你若不拦着,钟兄为何打你?」 赫连城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有种冷酷的味道,换个人定要觉得他无情,可钟神秀却很清楚其中原因。 虽然具体的事情系统要他自行探索,但如赫连城这般开挂的人竟然会因为一些遭遇而恐惧黑暗到如此地步,可想而知他小时候受的刺激有多大。 人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他也无法感知摄政王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无论如何,他站大老闆。 「他一介草民,不尊我王府规矩,我不让他入府有何错?」太妃凄哀道:「赫连城,你怎么会变得如此灭绝人性?早知今日,当初我不如——」 「不如掐死我。」 后半句赫连城为她接了下去。 他轻轻一声笑,有些无谓道:「你真该可惜,当时没掐死我。」 「你、你……」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平静,让太妃产生了些微恐惧,她收敛些情绪,稍稍平和了些。 「城儿这是说什么?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从小便与我不太亲近,可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不心疼你?你弟弟当时还小,你当哥哥的便不能体谅些吗?非要如此辩个清楚?」 太妃抽泣了两声,哽咽道:「也罢,该是我前世造的孽,要这一世偿还,既然你都不在乎,那便让太安城里的人都来笑话我们摄政王府好了,我如今老了,等我死了,你便是想恨也恨不着了。」 听到这里,钟神秀不由皱起眉头。 虽然他只是个打工人,可此刻也难免有些心疼大老闆。 从他待钟神秀的态度来看,便知这位摄政王不是真的无情无义,他很难想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对自己的母亲如此失望,以至于关系差到这个地步。 就是此刻,太妃还在说着这些诛心的话,根本没有考虑过赫连城本人的心情。 ——大老闆真可怜啊。 心中暗嘆一声,钟神秀理了理袖摆,摆出高冷姿态,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大老闆有难题的时候,打工人怎么能不上场? 一进门便看到太妃在哀哀抹泪,赫连城则面无表情站在太妃对面,目光漠然又幽暗,看得出,他并没有什么打击了太妃的愉悦情绪,或许更多是心如死灰。 钟神秀径直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便往外走。 「钟兄?」 赫连城目光微微茫然,似是对他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 而太妃则瞬息尖利道:「你这贱民还敢出现在本王妃面前——」 「你最好慎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赫连城冷厉的声音堵了进去。 而钟神秀根本没理会太妃,他拉着赫连城一直往外走,直到出了主院,这才停下脚步,他看着赫连城,目光和声音都很平静。 「我没有父母。」 「?」 赫连城先是疑惑了一瞬,之后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父母』这句话的意思应该延伸为——我也没有父母,所以你不必觉得伤心。 如果有两个人遭遇相同,那便不会那么难受了,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同病相怜也能分担一些不好的情绪。 赫连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许是刚才在外面听见了太妃的声音,这才进去拉他出来。 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露出笑容来。 「谢谢你。」 谢谢他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柔,这个世界上能享受到独孤宫主钟神秀温柔的人恐怕真的不多。 他冷漠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的心,只是世人很少能走进他心里,所以也就看不到这份温柔了。 他赫连城何其有幸。 人生得一知己,足已。 眼见天命之子很感动的样子,钟神秀一边感嘆他太容易被打动,一边暗戳戳问他:「赵康说赤月出去了,为什么不找我?」 同是打工人,虽然有点暗爽自己的待遇,但没有任务这个狗系统好像不给他加名士点啊,这就很难受了。 赫连城有些哭笑不得道:「钟兄,我邀你来帝都真的不是让你为我卖命的,你和赤月不一样。」 哪怕以前他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不是了。 还有啊,钟神秀这个人真不知该怎么说得好,哪有这样上赶着为人家卖命的?难道就不怕他赫连城是利用他? 钟神秀淡定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接着又道:「赤月没用。」 赤月没用,还得找他知不知道? 赤月魔君也就是不在这,否则定要跟他拼命,这已经是钟神秀第二次说他没用了。 「我知道钟兄剑术通神,不是赤月可比。」赫连城有些头疼于他的坚持,想了一会儿才道:「要不这样,明日我让赵康带钟兄到城里逛一逛,也好叫人知道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第24页 他说的传闻,自然是指钟神秀今天打了太妃的事情,这事皇帝一定会叫人传出去,然后让宗主族老来问责。 不过他让钟神秀出去逛一逛纯粹是看他没事可做,所以给他找点事情做做,也让钟神秀了解了解人情世故,世界这么大,哪能天天围着他转? 而就在赫连城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钟神秀听到了系统的机械声。 「恭喜宿主领取任务:【为你保驾护航(一)】为天命之子展露拳头,体现天命之子的霸道,为期一天,奖励名士点+500。」 他眸光一亮,郑重点头:「你放心,明天之后,太安城不会再有传闻。」 谁再敢传大老闆的假消息他就铁拳伺候。 赫连城此刻还不知道钟神秀究竟领会到了什么,他只松了口气,想着等会儿嘱咐赵康,让他领钟公子去帝都里好玩的地方游玩一下,免得被传闻影响了心情。 领了任务之后,钟神秀也就不烦赫连城了,他安安分分在王府里休息,直到晚上赤月魔君回来。 赤月魔君满脸疲惫,手臂上还多了一道伤口,渗着鲜血,他有些恹恹将一卷东西交给了赵康,苦恼道:「王爷,虽说我输了答应为你效力三年,可你也别拿我当死士用啊,今日为了这东西,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 他一边等着诸葛齐给他上药,一边看了眼钟神秀,随口道:「我看钟宫主也挺闲的,下次再有这事,让他和我一起吧。」 钟神秀还没答应他的话,便听旁边赫连城道:「钟兄是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赫连城:钟兄是我朋友,他是来玩的,你才是我手下,来卖命的,懂吗? 赤月:#%¥%&%&……# 【论,和大老闆谈感情与不谈感情的区别】 感谢在2020-12-1815:00:37~2020-12-1916:1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爱墨香并已经和我结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四)天秀地秀不如…… ——钟兄是我朋友,怎能涉险? 虽然赫连城没说出来,但他就是这个意思。 赤月魔君唇角颤了颤,到底没把心里的骂说出来。 这里是摄政王府,而他打不过钟神秀也打不过赫连城。 心里有点暗爽可依然保持高冷姿态的钟神秀则点了点头,淡然道:「可。」 有事当然找他了,只要名士点到位,啥都能做到。 许是他答应了,赤月魔君隐晦看了眼赫连城,便立刻同他道:「那明日你同我出去,还有一个地方——」 「明日我邀了钟兄去明月楼吃酒。」 赤月魔君话还没说完,赫连城直接打断了他。 摄政王表情淡漠道:「赤月,你当日冒犯本王,败在我手下,我饶你一命,换你为我效力三年,你应该明白你这条命是捡来的,包括你的赤月魔宫。」 赤月魔君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许久,他才小声道:「同样是人,我不也给了你十万两?我输了就要卖命?」 世人称赫连城灭绝人性,诚不欺我。 他心里委屈,但没人能给他解答,钟神秀也只看了他一眼,不再反驳赫连城的话,毕竟他明天还有任务,就算要和赤月魔君一起『搭伙打工』,那也得换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秉持着任务最重要,钟神秀早早就洗漱完毕,坐在餐厅等待吃早膳,等吃完了早膳,他就得出去彰显摄政王的霸道,以及打击不良传闻了。 其实摄政王府并没有一起吃早膳的习惯,不过在芒城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吃的,又见钟神秀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赫连城便也吩咐了厨房准备。 今日少了赵香彤,摄政王府其他人也不在,只有赫连城、钟神秀,还有赤月魔君三个人。 赤月魔君这个真正的『打工人』吃完了早膳还得去给赫连城卖命,倒是赫连城有心思和钟神秀说话。 「钟兄,你尝尝这个,是太-安城的特产。」 他夹了块雪白糕点放到钟神秀碗里,看着他吃下,又笑着道:「待会儿让赵康带钟兄到明月楼看看,那里的菜品可是一绝。」 「嗯。」 钟神秀一边点着头一边想着等会儿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打击敌人,第一次出任务,他得彰显出大老闆的气度和品位来。 吃完了早膳,赫连城在府里办公,赤月魔君出去卖命,赵康便领着他出门逛街去了。 钟神秀人设高冷,但说实话敛元元对太-安城还挺有兴趣的,毕竟女人很少能抗拒逛街,特别是在有人付钱的情况下。 忍着心里的购买慾,钟神秀从王府出发,一路顺着街道往东,赵康以为他在看街上的小摊,实际上他在竖着耳朵听人家的闲谈。 只要有人说大老闆的坏话,他就上去一脚踹倒,给人家爱的教育。 但不知是赫连城在太-安城中积威太深,还是帝都百姓都很有忧患意识,他一路逛了小半个时辰,竟然没听到一个说赫连城坏话的。 一直到了明月楼,钟神秀也没有机会出手逞威。 赵康则满面笑意领着他往明月楼三楼走,边走还边道:「钟公子,这明月楼三楼视野极佳,在这能看见大半个太-安城,主子特意交代,让属下给您定了个靠窗的位置,好叫您能欣赏到太-安城的美景。」 第25页 「嗯。」 钟神秀矜持点头,也没说其他,只跟着他往三楼走。 路过二楼楼梯口时,他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话。 有人在骂赫连城。 准确来说,是有人在背后议论赫连城。 钟神秀走到楼梯口时,听见那人压低声音道:「这摄政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让人打骂自己的母亲,就算再怎么关系不好总归是自己母亲,也不知故去的临王知道他如此不孝会作何感想。」 「还能作何感想?临王都故去那么多年了,我看就是他在世,摄政王也不见得会多孝敬他几分。」 「你说得也对,太-安城谁不知道摄政王冷漠无情,你看那赵太师家的嫡女,据说为了他私自跑到芒城去了,如今他回来,也不见提一句。」 「算了,不说了,让人听见就不好了,来,张兄吃酒,我敬你一杯。」 「哈哈哈,好。」 说话的两人是在二楼靠近楼梯的包间里喝酒,估摸着也没想到竟有人隔这么远还能听见他们小声说话,毕竟像钟神秀这样的传奇人物不是随便能碰到的。 但今日就是这么巧。 他们碰到了。 这么明目张胆说大老闆的坏话,这哪儿能忍啊? 钟神秀当即面色一冷,赵康还在给他介绍明月楼的特色,便见这位面色高冷的绝世剑客一脚踹开了二楼靠近楼梯的那间包厢,里面喝酒的两个世家子弟当场愣住了。 钟神秀冷漠目视他们,冷静而淡漠道:「我听见了。」 这算是回答他们之前说的话。 话音落,他直接从门口掠了进去。 「钟公子!」 赵康只来得及喊他一声,便见他一脚一个,把两个喝酒的人都从窗口踹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他跑到窗口看了一眼,只看到刚才还在喝酒的两个人抱着腿躺在街上哀嚎。 这可是二楼,若是不会武摔下去起码会断几根骨头。 赵康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有些发怔道:「钟公子你……」 好端端的怎么就踢开别人的包间把人踹下去了? 钟神秀冷静而淡定看了他一眼,极为自然道:「他们说赫连兄的坏话。」 赵康:「?」 赵统领半响才按着眉心苦笑一声,稍稍有些苦恼道:「钟公子,这太-安城里豪门贵族颇多,主子的敌人也多,总会有些世家子弟关起门来偷偷说两句的,这样的人太多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要是每个骂赫连城的人都要计较,那他们王府就不用干别的事了,单单打人便足够忙碌,再者人家关起门来偷偷说两句,便是赫连城再睚眦必较也不会有心思管这些。 可钟神秀不这么觉得。 他冷着脸,极为不贊同道:「没人可以说赫连兄的坏话。」 他就是这么执拗的一个人,不放在眼里的人他连名字都记不住,但当成朋友的人在他心里便是极好的,坏话都听不得一句。 赵康顿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主子感动,这钟公子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吧? 他甚至没法怪他为主子找了许多麻烦,因为他确确实实打心底里维护主子,尽管是用他自己的方式。 赵康苦笑一声,也没别的办法,赶忙唤人回去告知主子,另外又喊了其他人去处理这件事,而他继续为钟公子引路,带他去三楼休息。 虽说有些小麻烦,但也不过是两个世家公子罢了,他相信主子也不会在意这件事,顶多苦笑一声钟公子的耿直,倒是他接下来得好好注意。 这太-安城里少有主子惹不起的人,但有些人若能不招惹则更好,钟公子如此耿直的性格,万一得罪了些大人物,他回去也不好交差啊。 好不容易走到三楼,领着钟神秀在先前定的包间坐下,赵康松了口气,转而为他介绍起太-安城来。 「公子你看,那个方向便是我们王府。」 看着钟神秀目光朝他指的方向而去,赵康又继续道:「王府西边是太-安书院,太-安城大多数王公贵族都是在这读的书,王爷小时候也入过太-安书院。」 一提到『小时候』这三个字,钟神秀便想起了系统说的『自行探索』。 无论是赫连城小时候的故事,还是三年前他和皇帝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他急需要知道的,但以钟神秀的性格,直接问有点崩人设,他只能旁敲侧击,比如此刻,就是个很好的时机。 钟神秀盯着那座太-安书院看了一会儿,冷不丁突然道:「赫连兄小时候和家里的关系不好?」 赵康微微一愣,半响才有些沉重道:「是不太好,您是主子的朋友,属下也不瞒您,主子和家里人的关系不说不共戴天,至少也是势同水火了。」 「这事要从很久以前说起。」赵康嘆了一声,声音有些感慨:「那是主子大约七八岁的时候,那时他还在太-安书院读书,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妃娘娘和……」 「是谁竟敢伤我张家之人?!」 钟神秀刚听到关键地方,包间的门被人『砰』地一下踹开,有人怒道:「真是好胆,天子脚下猖狂至此!」 「……」 探索一下子被打断了。 赵康瞬息闭上了嘴,看这闯进包间的人,他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太-安城里,竟是你们张家做主了?」 第26页 作者有话要说: 钟神秀:我为大老闆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真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赤月魔君) 钟神秀:我为大老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赫连城本人) 钟神秀:我为大老闆扫除麻烦、攀登高峰! →真麻烦制造者本人(钟神秀) 【剧场】 赫连城:没关系,我们是兄弟嘛,钟兄也是关心我。 钟神秀:我打了你妈。 赫连城:肯定是她过分,钟兄不用放在心上。 钟神秀:我踹了张家子弟。 赫连城:没关系,区区张家子弟而已,赤月,你今晚去教训一下。 赤月:??? 赤月: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没意见,折腾我是几个意思?好傢伙人干事你是一件不做。 感谢在2020-12-1916:19:52~2020-12-2016:2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里.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五)天秀地秀不如…… 方才钟神秀踹了人下去,显然现在有人过来找麻烦了。 不过赵康会在乎吗? 他家主子连皇帝都是直接刚的人,还在乎一个小小张家? 「你是谁?」 来找麻烦的人没想到他口气这么大,加之坐在窗边的钟神秀又显得气度不凡,他倒有些迟疑了,张家惹不起的人,在这太-安城还是有一些的。 「我是谁让你张家家主来问。」 赵康虽只是赫连城的侍卫统领,但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摄政王的侍卫统领,哪是普通世家能随意斥骂的? 听他提到张家家主,来人更显犹豫,可想起还躺在楼下哀嚎的弟弟,他咬牙道:「无论你是谁,这都是天子脚下,谁都不能目无法纪,他平白无故将我弟弟推下楼,致使他摔断了腿,这件事我张家一定要讨个公道!」 「想讨个公道?」 赵康冷笑了一声,嗤笑道:「可以,你去摄政王府问问,你张家弟子无故辱骂摄政王,看王爷能不能给你个公道。」 「摄政王府?」 这人脸色大变,刷得一下雪白,他腿脚软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你是摄政王府的人? 他又看向坐在窗边的钟神秀。 赵康笑着道:「这是我们王爷的朋友,钟公子,你张家弟子当着我们公子的面辱骂王爷,不过是断了只腿而已,你竟还敢来找麻烦,既如此,明日记得让你张家家主来我王府负荆请罪,否则这件事说到陛下面前,我们王府也不会善罢甘休。」 摄政王府的行事风格便是如此,摄政王友善宽容,那也是要看人,之前那是想招揽钟神秀,后来是真把他当朋友,可事实上这才是摄政王府一贯的作风,否则太-安城里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惧怕赫连城了。 来找麻烦的这人面色雪白,几乎瘫倒在地,他看着钟神秀淡漠侧脸,浑身冰寒。 这位钟公子他自是听说过的。 据说是摄政王极为要好的朋友,甚至有传闻说他和摄政王之间有某种非比寻常的关系,因为他动手打了临王妃,摄政王的母亲,而摄政王没有追究他任何责任。 这位连临王妃都打了,如今打他们张家子弟那不是小巫见大巫?他竟然还来找麻烦? 他这不是找麻烦,是来找死的。 这人也不知做了什么样不好的设想,瘫在门口的门框上,脸色越来越白,额角冷汗沥沥,最后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钟神秀:「?」 他现在这么吓人了?看一眼就能把人看晕? 钟神秀满眼无辜,倒是赵康啐了一声『晦气』,转过头来和他告罪:「属下不查,竟让他闯进来打扰了公子雅兴,还望公子恕罪。」 钟神秀微微摇头,刚想叫他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题,就听门口又传来了脚步声。 他扭头望去,却意外看见赫连城那张俊脸。 「赫连兄?」 赫连城不是说今天有事要在府中办公吗?怎么出来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 赫连城首先看见了倒在房门口的人。 赵康立即道:「回主子,这人是张家子弟,方才来找麻烦的,听说属下是王府的人,大约是吓晕了。」 「吓晕了?」 赫连城嗤笑一声,跨过他走进包间。 「就这种胆量,也敢来找王府的麻烦?」 他走到钟神秀对面坐下,露出和煦笑容来。 「可是扰了钟兄雅兴?」 「没有。」 钟神秀摇了摇头,眼看向赵康『探索』真相是继续不下去了,便转而问赫连城:「赫连兄怎么也来了?」 「我听闻钟兄将两个人踢下了楼。」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好笑道:「钟兄太过维护我,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如何说便随他们,索性也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就是了,钟兄不必为此动怒,平白坏了好心情。」 他的说法和赵康一样。 虽然敛元元挺贊同他的话,但作为大老闆手底下最好的员工可不能这么想。 大老闆的使命就是她的使命,大老闆的名誉就是她的名誉,有人背地里说坏话,那说的不是大老闆,是她! 第27页 有人说她的坏话她当然不会忍着了,难得现在穿着神级马甲,性格人设还这么合适,有句话说得好,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谁知道下一个马甲是不是个弱鸡? 所以钟神秀立刻强调:「你不是那样的人,没人可以说你的坏话。」 赫连城心里动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得好,只能嘆道:「钟兄你……」 从小到大,没人这么维护过他。 没人觉得他是好人,也没人觉得他不是世人口中那个灭绝人性、忤逆不孝的逆臣。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说过这样的话,一个是那晚领着他在黑夜里奔袭的小姑娘,她说他是个好人,愿为他冒生死之险,一个便是面前的钟神秀,他说他不是那样的人,没人可以说他的坏话。 赫连城不知独孤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有他们这样的人存在,但在这一刻,因为这两个人,他对那个传说中常年冰雪、寒冷无比的地方突然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期待。 那座巍峨宫殿一定是个净土般的世界吧?否则怎会有他们这样好的人? 他因动容生了些许奇怪思绪,可很快便回过神来,见钟神秀还目光灼灼看着自己,赫连城笑道:「钟兄,若是有机会,希望我也能去见见传说中的独孤宫,我很想看看能养育出你和圆圆姑娘这样的人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间仙境。」 听到天命之子这么说,钟神秀微微敛下眉眼,遮掩心虚。 说实话,其实他也想知道独孤宫是个什么人间仙境,但很可惜,独孤宫只是个设定。 想到这,钟神秀忍不住暗地里问系统:「关于独孤宫你没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系统用非常官方的语气平静道:「那座耸立在冰雪中的宫殿,世人眼中的传奇仙境,拥有三千美人和富可敌国的财富,独属于独孤宫主的天堂,系统售价100000名士点,欢迎宿主兑换。」 敛元元:「……」 「你去死吧狗日系统!」 十万点?!想钱想疯了?怎么不去抢?她败给天命之子这么重要的剧情才奖励一千,现在告诉他钟神秀自己设定中的地方要花十万点来兑换?! 她内心太过激动以至于钟神秀面上也出现了些许波动。 一直看着他的赫连城便立刻关切询问:「钟兄?你没事吧?」 「没事。」 他几乎是咬着牙才维持住了冷静。 顿了顿,钟神秀平静道:「独孤宫很特殊,外人进不去。」 言下之意,他不是故意不邀请他去,而是因为赫连城去不了。 虽然很奇怪这世上还有这么玄幻的地方,可赫连城并没有怀疑这位待他至诚至信的绝世剑客是在骗他。 钟神秀一向耿直,他既然这么说,想来是真的。 赫连城有些可惜,不过他没有深究,继续道:「那有时间钟兄也可让独孤宫的人来帝都游玩,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比如那位『圆圆』姑娘,他还一直没道过谢。 他说到这里,钟神秀忍不住又心虚了一把。 和『独孤宫』一样,『敛元元』也是个虚拟存在,或者说敛元元是真实的,现在的钟神秀才是个虚拟存在。 两者永远也没办法同时出现。 这么一想总觉得他在欺骗天命之子的感情。 钟神秀花了好一会儿才把『欺骗感情』这个想法从脑海里甩了出去,他指着倒在门口的人道:「我是不是惹了麻烦?」 「当然没有。」 赫连城从容笑道,没有半分芥蒂:「钟兄维护我,我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不过是个世家子弟罢了,钟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对钟神秀笑得温和,转头便召了赵康低声道:「让赤月今晚去张家一趟。」 「是,主子。」 赵康认真应下。 心里也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 钟神秀默默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对赤月魔君小声说了句『抱歉』。 他真不是故意给赤月魔君增加工作量的,作为一个优秀的打工人,赤月魔君一定可以谅解的吧? 有些没心没肺地想着,钟神秀很快把赤月魔君抛到了脑后,转而想起接下来的任务。 虽然大老闆很宽待他,但为了名士点,就是没有任务他也要从大老闆嘴里撬出点任务来。 「明日是不是河山王就要回来了?」 「不错,河山王镇压庆州□□而归,皇帝让我去迎接。」赫连城淡笑了一声,不甚在意道:「他们倒是兄友弟恭。」 「你也有兄弟。」 钟神秀举起茶杯敬他:「明日,我替你会一会河山王。」 眼看他眸光中冷意凌冽,战意勃发,一向喜欢让人卖命的摄政王反倒有些头疼起来。 他按住钟神秀的手背,十分郑重道:「钟兄,你千万莫要为为兄去试探河山王,那人狡诈阴险,你心思单纯,不是他对手,若真想看他身手,我让赤月去试探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赤月:别拦着我,劳资要干死这对狗男男!!!@#%#¥%¥#¥#@¥!! 钟神秀:(摊手)雨我无瓜。 赫连城:钟兄虽剑术超绝,但心思单纯,让他去试探万一伤到了怎么办?赤月,你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吗?我对你很失望。 赤月:%$&##!!!(气到说不出人话) 第28页 感谢在2020-12-2016:25:12~2020-12-2115:0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和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月月朋啊10瓶;3112468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六)天秀地秀不如…… 其实赫连城和钟神秀的性格有些像,宠着的人往死里宠,不在乎的人毫不在意。 而很不幸,赤月魔君就是这个受两方虐待的人。 赫连城手下也不是没别的高手了,只是钟神秀与赤月魔君相识,摄政王觉得以赤月魔君来说话,会比较能说服他。 可敛元元真想接任务。 没有任务她一辈子也没法发家致富啊! 但赫连城都这么说了,她再辩驳就有些崩『好兄弟』的人设,于是钟神秀只好抿着唇角勉强点头,示意他会听赫连城的话,但末尾还是说了一句:「赤月没什么本事,他的试探无用。」 「呵呵,我知道。」 赫连城笑着应了一句,朝他举杯:「不说那些了,难得出来,钟兄,你不常饮酒,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赫连城敬了他好几杯茶,许是担心再有人惹怒他,摄政王没有回府,之后的时间都是他领着钟神秀在太-安城游玩,为他介绍帝都的风土人情。 一直到晚上回王府,钟神秀也没能再出第二次手,毕竟摄政王的内力比他深厚,他能听见的赫连城肯定早他听见,在深知这位绝世剑客脾性的基础上,赫连城当然是杜绝他动手的可能。 晚上在明月楼吃的晚膳,回去的时候恰巧碰见赤月魔君在包扎另一只手臂,见着他回来了,这位原本也桀骜不可一世的魔君大人有些死气沉沉道:「我上辈子一定欠了赫连城很多钱,至于你,钟兄,你上辈子大约是他儿子。」 还是比较疼爱的儿子。 钟神秀:「?」 这兄弟在说什么狗屁骚话? 想了想,钟神秀微抿着唇,冷静道:「不过三年而已,你太聒噪了。」 作为一个男人这点忍耐功夫都没有,他对赤月魔君表示失望,同是打工人,看看他多淡定。 当然,如果他是赤月魔君这话当他没说过。 钟神秀目不转睛越过他身边,没再给这位受伤的魔君一个多余目光。 一夜无话。 第三天,帝都里继临王妃被打之后终于又迎来了新一轮高-潮。 河山王回来了。 虽然在天命之子的描叙里,河山王阴险狡诈助纣为虐,但这位和皇帝还真不一样。 河山王君长宁,人如其名,宁静、尔雅,带着点书卷气,若不是他穿着一身银甲刚从庆州镇-暴回来,钟神秀几乎就要以为他是个和煦的读书人了。 可事实上这位带着书卷气的河山王和当今圣上关系很好,但他和皇帝性子完全相反。 他为人沉稳内敛,待人温和有礼,这样一个风评颇好的男人,却明知皇帝昏庸苛政依然极力维护,在敛元元看来,他不是心怀诡异想自己上位就是对君长安真爱无疑。 这里的『真爱』指的是兄弟情。 河山王和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但不管世人对于河山王的风评有多么好,这位都是大老闆的头号对头。 赫连城代皇帝去城门口迎接河山王之时,太-安城主街两旁围满了人,许多都是少女。 从赵香彤千里追夫的彪悍举动便能看出大麓少女们的奔放热情,如今两个梦中情人都汇聚在这里,这场面就是帝都少女们春心爆发颜狗成灾的盛宴。 钟神秀坐在街道旁的酒楼里,透过二楼的窗户窥见这热闹一幕,也看到了赫连城淡漠俊美的侧脸。 在无数尖叫欢唿声中,他骑着马站在□□城门内,冷静看远处缓缓而来的军队。 为首的自然是目光和煦如春风的河山王君长宁。 出征的军队在离城门口还有些距离时便停下驻扎,只有河山王和他的侍卫策马朝城门口这边奔来。 等他入了城,街道两旁的欢唿声更重了,几乎是震耳欲聋。 君长宁一边朝街道两边欢唿的人群点头致谢,一边骑着马缓步靠近赫连城。 「摄政王。」 赫连城脸色漠然,见他走近,微微点头,淡淡说了句:「欢迎河山王回来,陛下让你回宫叙职,河山王应是不需要我护送吧?」 他的语气和表情一样浅淡,没有丝毫情绪,君长宁却毫不介意,笑容依然和煦如春风,温雅气质叫街道两旁的青春少女们尖叫不已,他对赫连城拱手:「劳烦摄政王了。」 「嗯。」 赫连城随意点了下头,调转马头当即就准备走。 他可没兴趣和君长宁话什么家常。 「听闻摄政王才从芒城回来?」 他才刚刚转头,君长宁却主动架马过来,与他并驾齐驱,并笑着向他询问芒城事宜。 赫连城漠然着眉眼,不太想搭理他,因此也没开口回答。 君长宁却依然淡笑:「铃洲之事长宁已经听说,还要多谢摄政王广申援手,不过钱怎么也不能让王府出,王爷明日递个摺子,自有国库批下。」 赫连城嗤笑一声,回过头来嘲讽他:「河山王说笑了,花出去的钱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与其同我说这些话,不如回去好好看着陛下,省得他趁你不在就肆意妄为,你填得了那么多窟窿吗?」 第29页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实在算不得好,君长宁却不见半分气恼,眉目间温和尔雅的笑意似乎从未退却过。 即便听到赫连城如此说,他也只是平静说:「王爷说笑了,陛下乃天下共主,陛下想如何做自然不是我等臣子可质疑的。」 直到这儿,他语气里才透出那么一丝极浅淡的锋芒。 「这天下,终归是陛下的天下,是我君家的天下。」 赫连城唇角微抿,突得笑开,一如敛元元第一次见到他笑时的张狂和桀骜,十分符合天命之子的身份,他敛下眉眼、压低声音,似是不经意间说出:「自是你君家的天下,本王可是等着看长宁你何时显威呢。」 他状似亲近般拍了拍君长宁的肩,语气更加温和:「你皇兄怎么比得上你,你说对吗?」 虽然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无法看清河山王脸上细微的表情,但钟神秀依然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气场的改变,显然河山王对于赫连城的挑拨离间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想了想,他和系统唠嗑道:「你说你要是个断袖系统,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磕cp了?」 系统:「?」 冷漠的机械女音在他脑海平静响起:「请宿主不要说出系统无法辨认的指令。」 就很无趣。 果然还是和天命之子说话开心呀。 钟神秀带着满腔忧伤又坐在窗口边上看了一会儿,直到赫连城和君长宁快要走过他视线所及的这段街道,他放下手里的茶杯。 天命之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他改变不了这一点,但他钟神秀,可以做这个世界上最会装逼的男人。 本着荣耀即生命,装逼即人生的扮演原则,钟神秀放下茶杯之后一脚踏上了窗台。 身边跟着他的王府侍卫只来得及唤了一句:「公子——」 他已经越过窗台,从二楼飞身而下了。 白衣飘飘、气质高冷、容颜俊美。 无数人目光中,他翩然而下,仿佛一片洁白的雪,又似一道纯净的光。 总而言之钟神秀用杀-爆其他人十次的姿态从空中落下,并且成功吸引了附近围观的大部分春闺少女目光。 「有刺客——」 「保护王爷——」 「是谁……」 然后也成功引起了君长宁身边护卫们的注意。 赫连城眸光一跳,立刻从桀骜张狂的天命之子模式回到兄友弟恭的友善人设,他高声道:「住手!这是本王的兄弟。」 他应该感谢钟神秀没直接落到他马上,不然明天的传闻会更加劲爆。 钟神秀落在了他们前方大约几步远的地方。 他目光冷冽,抬头看向君长宁。 赫连城眉心一跳,当即就暗道不好。 他倒不怕得罪了君长宁,他只是担心钟神秀吃亏,这位剑客太耿直了。 「钟兄,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河山王君长宁。」 为了防止他冲上去砍杀君长宁,赫连城立刻翻身下马,面带笑意走向钟神秀。 钟神秀目光掠过他身上时柔和了几分,但等回到君长宁面上时又变得冷漠如初。 他下巴微抬,冷然道:「这个人就是君长宁?」 等到赫连城点头,而君长宁也带着浅淡微笑看过来之后,钟神秀一声冷哼,当即就不屑道:「果真是贼眉鼠眼、面目猥琐,不及赫连兄你温文尔雅落落大方。」 君长宁:「?」 不止河山王,赫连城也是一副诧异模样,他忍不住开口道:「钟兄……」 「赫连兄不必再说,你的意思我都懂。」 钟神秀抬手就阻止了他的话,继续面色冷然:「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动手,此等猥琐小人还不值得我来动手,但有些亏赫连兄你能吃下,我身为你的兄弟却不能看着你吃下。」 钟神秀同他说完之后便朗声道:「我赫连兄为了北越三城,舍下脸面四处筹集银两,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你如今两句话就想抹去他的功劳,未免太过分了。」 满街寂静。 许久才听君长宁微笑道:「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作者有话要说:  赫连城:我自己都不信。 钟神秀:只要我声音大,我说的就是真的。 感谢在2020-12-2115:04:57~2020-12-2214:0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78301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七)天秀地秀不如…… 满街目光都集中在赫连城身上,包括君长宁。 赫连城原本不想这么做,毕竟拿这件事来卖惨是在有违他的风格,他们摄政王府从来不是走这个路线。 可钟兄到底为了他好,他为他出头,他若此刻驳了他的面子,岂不是是非不分? 于是赫连城木然着脸,从面无表情里硬生生嘆了口气。 他垂下眉眼,声音放软了几分。 「钟兄算了,这些事何必再提,左右是为了百姓,我也没吃什么苦。」 钟神秀一边看天命之子飙演技一边极为不贊同道:「你之前受了重伤,重伤垂死,怎能算了?」 虽说那件事和北越三城的洪灾没什么关系,但他现在说有,那就有了。 钟神秀劝了他一句,又回过头来继续盯着君长宁。 第30页 「我听闻河山王镇-暴而归,可你对付的也不过是那些可怜活不下去的暴民而已,你何曾受过重伤?何曾舍下颜面去筹集灾银?何曾自己拿出过一分钱给百姓?」 他冷哼一声,声音越发宏大起来。 「披着温文尔雅的皮囊,内里尽是苍蝇苟且之事,却还得了温和的名声,倒是我赫连兄,为国为民做尽好事,这帝都里竟然还有人诋毁他,真是人心不古!」 「咳咳。」 赫连城自己咳了两声,声音更轻了几分:「钟兄,别说了。」 这倒不是在演戏,实在是钟神秀说得他自己都不信了。 「赫连兄,你就是太过友善,不懂得计较。」钟神秀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着他,执着道:「哪能这么算了?昨日我不过教训了几个诋毁你的人,都被人闯到面前责骂,你既为百姓做了事,便该说出来,否则世人总觉得那些道貌岸然之辈才是好人。」 他意有所指,显然剑指君长宁。 但对赫连城钟神秀丝毫不吝啬他的夸奖,他目光灼灼,高声贊道:「我赫连兄,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仁善、最有情义、最忠肝义胆之人!」 夸到天命之子无地自容,这个彩虹屁就是成功的,而钟神秀显然做到了。 这期间除了赫连城劝了他两句之外,包括君长宁在内,没有一个人出声,就这么静静看着他把这通惊天彩虹屁吹完。 满城寂静,大概都被他的真诚夸奖感动到了。 钟神秀正拿自己诚挚而正义的目光扫视全城,便见对面君长宁看了他一会儿,半响,他侧过头平静同赫连城道:「王爷这是从哪儿找来的朋友?」 他见这人也气度不凡、仪表堂堂,怎么竟然是个没脑子的?还是说赫连城已经这么厉害了,把人家骗到这个程度? 看他这么无视自己,钟神秀的目光更冷了,他指尖微动,有些可惜没带剑出来,否则定要给这个贼眉鼠眼的河山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赫连城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是本王最好的朋友,钟公子,钟公子赤子之心,河山王那些心思还是放一放吧,本王和钟兄的关系好得很。」 「所以如今开始流行交朋友了?」 君长宁罕见挑眉,以一种不太符合他人设的语气说:「摄政王,我头一次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颠倒黑白的本事实在厉害。 赫连城还没怼回,钟神秀已经先一步斥道:「你这等心思阴暗之人自然见什么都是阴暗的,我与赫连兄情同兄弟,哪是你这等阴暗之辈能明白的?」 他语气自然,神情真挚,仿佛面前的君长宁真是个心思阴暗的贼眉鼠眼之辈。 君长宁冷静凝视了他一会儿,终于放弃和他争论赫连城到底是不是个好人的心思,他开始说起正事。 「那钟公子今日拦下本王究竟是要讨什么公道?我说了,若是要钱摄政王递个摺子便可。」 「自然不是为了钱。」 钟神秀负手而立,目光高冷而倨傲,他连正眼也没看君长宁一眼,却不急不缓道:「几个小钱而已,算不得什么,日后若是再有灾民或是需要钱财的地方,除你之外,其余人皆可到摄政王府来求取钱财。」 他目光扫过周围围观的百姓,微抬下巴,掷地有声:「摄政王府愿救所有衣不覆体食不果腹之人,但凡有难处皆可来。」 这话可说得大了,赫连城凑在他耳边低声道:「钟兄,今逢乱世,些许人还好,若是各州都来找王府要钱,这恐是笔天文数字。」 「无妨。」 钟神秀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反倒安慰他:「我有钱,不是什么大事。」 将围观之人震惊目光尽收眼底之后,他才再次对君长宁道:「些许钱财不足挂齿,可我赫连兄为百姓这份心却不能秘而不宣,朝廷应昭告天下,诉说我赫连兄的功绩,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赫连兄是何等有情有义忧国忧民之辈,诋毁这等事,断不能再发生。」 简单点说,他就是不想再让人说赫连城的坏话,他连听见都不愿,所以愿花无数钱财让世人知道他的好,让朝廷宣扬他的好,只是为了他的名声。 这举动、这话语,别说天命之子本人了,钟神秀觉得自己都要感动了。 俗话说得好,宠爱一个人就给他花钱,钱虽然不能等于爱,可连钱都不愿意花,那算什么爱?所以他贯彻了这一点,钟神秀相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名士了。 瞧对面的君长宁,都在嫉妒呢。 钟神秀怀着几分自得的心情,偷偷瞄了眼赫连城,发现这位天命之子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他拍了拍赫连城的肩,愉快许下承诺:「赫连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赫连城从一脸震惊缓缓变成了满脸深沉。 就在方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钟神秀虽传闻有后宫三千,可从这些日子来看他显然不懂男女之情,就连之前他诉说中那个为了他的钱和他交朋友的女人也一样,在他眼里,那是朋友,不是女人。 可男人总要娶妻生子,他钟兄总不能把心思全耗在他身上,瞧着也二十多岁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若他没有把钟神秀当朋友便算了,但他如今把钟神秀当成朋友知己,就该为朋友考虑考虑,钟神秀又没有父母,想必独孤宫从没人和他说这些,他这个当大哥的,实在得多为他想一想才好。 第31页 赫连城的心思一下子偏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方,又看了眼面前全心全意为他谋划、维护他的钟神秀,他极为复杂道:「钟兄,这些日子我会在府中举办宴会,到时候邀些青年才俊帝都贵女们来参加,钟兄可要好好玩玩。」 钟神秀:「?」 大老闆在说啥? 这么慷慨激昂值得感动的时候,他不感动也就算了,竟然在想以后怎么玩? 难道这么花钱都打动不了他的心? 哇,天命之子果然是天命之子,攻略难度地狱级啊,那他怎么搞才能成为他座下最优秀的名士啊? 钟神秀抿着唇难过了一下,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他停了停,继续真诚而灼烈道:「钟兄,你觉得我方才的提议如何?」 赫连城也就刚刚稍微发散了一下,此刻已经回过神来,他微勾唇,点头道:「钟兄所提,自然是极好的。」 虽然这事一开始是有些难为情,不过钟神秀执意要这么花钱,他阻拦不了,好处自然不会再往外推。 百姓看上去最无用,却是大麓的根基,而他赫连城的名声向来不怎么好,虽说他也不介意,可若能改变这于他大业有利,再者他真的很难拒绝钟神秀的好意。 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你好的人,哪怕带来的是麻烦他也无法拒绝,更别提也有好处,这世上有几个人会待他这么好? 他也不过是处心积虑败了他而已,却被他视为此生知己,在赫连城黑暗的一生中,这是绝无仅有的温柔。 这世上,只有钟神秀待他好没有任何原因,只因为他是赫连城。 所以天命之子实在是感动了,但他没有将之体现在面上。 只是这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并不能令所有人开心。 大麓皇帝名声本就极差,若再宣扬赫连城的功绩岂不是釜底抽薪?这种事情君长宁不会同意。 君长安虽然人昏庸了些,但到底知道自己皇位因谁稳固,所以他对君长宁从来言听计从,若是君长宁真有谋反心思,只怕他早就成了傀儡。 这也是钟神秀同他说的原因,入宫面圣毕竟麻烦,直接拦下君长宁多方便。 而君长宁再一次沉默后,终于开始正视他。 他平静道:「敢问这位钟公子,是哪家出身?」 他对江湖传说没有赫连城那么了解,加上钟神秀此刻举动和传闻中冷漠无情的模样实在不符,他才有此一问。 但钟神秀就等着这一刻了。 他轻拂衣袖、眉眼冷然,明明是仰视君长宁,却让人感觉他站在雪山巅上俯视苍生,带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他冷意又淡漠道:「独孤宫,钟神秀。」 作者有话要说: 【剧场】 钟神秀:铺垫了一章,我就等着这一刻装逼了。 赫连城:钟兄待我真好,竟为我花这么多钱…… 钟神秀:是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赫连城:我好感动,等回去了就给兄弟安排相亲,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十个八个貌美如花的贵女伺候你,我兄弟,配得上任何人!! 钟神秀:? 感谢在2020-12-2214:01:10~2020-12-2303:1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修炼的小妖精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八)天秀地秀不如…… 在这一刻,无论君长宁是否将视线全倾注在他身上,至少围观之人皆看着他,目光中或震惊或疑虑或摸不着头脑,这是万众瞩目的一刻。 钟神秀扫视一周,将周围人目光尽收眼底,他神情越发冷然,似是对周围人的震惊无动于衷,可实际上敛元元是很满意的。 神级马甲就要有神级马甲的待遇,现在大家都看着他,就很有逼格。 「独孤宫?」 君长宁将这几个字在舌尖轻念了一遍,再看他时目光已孑然不同。 他面色依然温雅,眉间却多了几分锐利。 河山王原本以为这个人傻钱多、气质不凡却鬼迷心窍信了赫连城的人只是某家公子,却没想竟是江湖中人,还是那有限的几个传说之一。 传说中有后宫三千、富可敌国、剑术通神的独孤宫主钟神秀。 赫连城这等心思歹毒狠辣无情的人在他眼里也能扭曲成那样,君长宁对江湖中的传说顿时看轻几分。 不过这人口气倒是大得很,想来那富可敌国的传闻不是假。 君长宁并没有产生敛元元所想的嫉妒,但心中确实不那么愉快。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此人相助赫连城绝非好事。 君长宁脑海中掠过许多,稍许沉默后,他眸光一变,眼中温和更甚了些。 「原来是独孤宫主,久闻大名,倒是长宁失敬了。」 他拱手行礼,姿态优雅气质绝佳,态度却谦和友善。 身为大麓河山王,唯一一个双字王,不计前嫌对一个江湖人士行礼已是极敬重,更别提态度如此之谦和。 这位河山王不仅没有计较之前的事情,还选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做法。 钟神秀有些意外,但他毕竟是站大老闆的,不会被这么一两句话所打动,他依然冷漠道:「给我赫连兄一个交代。」 「钟宫主说得是。」 第32页 君长宁微笑点头,目光诚挚而温和,他道:「不过今日我才回来,还要入宫叙职,若是钟宫主不嫌弃,明日我在府中设宴,再来与钟宫主细说如何?钟宫主心怀天下,长宁实在敬佩。」 任谁也无法从他眸光中找出一丝怒意,有的只是如春光般和煦的温和,就算打定心思站大老闆的钟神秀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河山王看上去确实极易让人心生好感。 大反派脾气真好啊。 他由衷想着,觉得自己得再加强一下心理建设,不然很容易被人说服的。 毕竟从表面上看,总感觉天命之子更像反派呢。 钟神秀有些杂七杂八想着,也没看到君长宁眼眸深处藏着的那丝笑意。 赫连城能做的事情,他君长宁自然也能。 若摄政王真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他此行自然极为艰难,可他对赫连城再清楚不过,一个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的逆臣贼子如何装得怜悯苍生? 不过是花了大心思谋划矇骗这位独孤宫主罢了,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想要破坏这件事,只需让这位独孤宫主看清楚赫连城的真面目即可。 一旦事情败露,他和赫连城永远也成不了朋友。 独孤宫富可敌国的财富于赫连城而言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扭转他自己在这位独孤宫主眼中的印象。 他和赫连城不同,若需要他甚至可以真心同这位独孤宫主相交。 而赫连城从来没有朋友,因为他没有心,血脉至亲在他眼里都可有可无,谁会相信他能真心把一个江湖人士当朋友。 君长宁的心思钟神秀自然听不到,他只是在思考怎么在对方极友好的态度下维持住高冷人设。 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能以礼相待,这可不容易。 「钟宫主觉得如何?」 见他沉默,君长宁便再次笑着询问,神情又柔和了许多。 不过与钟神秀不同,摄政王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君长宁再怎么礼贤下士温和有礼,那也是大麓的王爷,被人指着鼻子骂不仅不回击,还低下姿态来求和,这不是他的风格。 赫连城几乎瞬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竟是想和他抢钟兄! 或者说,君长宁竟然和他之前打的一样的主意。 以朋友的方式来招揽钟神秀,而非像对赤月魔君那般直接。 钟神秀赤子之心,觉察不到这些险恶用心,可他看得很明白。 这是赫连城决不允许发生的。 不止因为他不想失去钟神秀这个助力,更因为钟神秀如今是他的朋友。 他唯一的朋友。 君长宁和君长安以往刺杀他便算了,如今竟想抢走他唯一的朋友! 他这辈子与家人决裂,被皇帝追杀,费劲心思得先帝封为摄政王,此生唯一遇见的温柔便是来自独孤宫的钟神秀和那位『圆圆』姑娘。 可君长宁如今要夺走他唯一的温柔。 赫连城眸中光芒暗了下去,他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只剩下暗沉沉的晦暗,他看着君长宁,杀意从眼底肆虐而起。 无关天下,无关阴谋诡计,他现在真的想杀了君长宁。 这个人,就该去死。 天命之子身上的气场一下子冷得结冰,钟神秀当即就感觉到了。 不过他有点不明白,大老闆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他和君长宁说了两句话?不,就因为君长宁和他说了两句话? 原来赫连城是个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嘛! 享受惯了天命之子的温柔和款待,突然碰到他变-态,钟神秀心里颤了一下,花了几息勉强维持住人设的高冷,他微微皱眉,回头轻声唤他:「赫连兄?」 赫连城一下子从黑化状态里清醒了过来。 他眼中杀意瞬间收敛。 就是要杀人也不能当着钟神秀的面,否则钟兄定以为他是个阴暗之人,这岂不是如了君长宁的意? 赫连城深吸了口气,方才那股令人心惊的压抑感彻底从他身上退去,他露出笑容,温柔道:「钟兄,我没事。」 这笑差点吓得钟神秀当场崩人设。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简直跟他以前见过的变-态杀-人-狂一样一样的,表面温柔和蔼气质阳光,内心全是各种虐-杀,天命之子竟然有这种隐藏属性?! 敛元元终于知道为什么系统公司要给员工买那么多意外保险了,在异世界打工真的很危险啊! 但万众瞩目之下,这个逼再生硬也得继续装下去。 钟神秀忍着心慌,又继续回头与君长宁说话。 「我从不参加宴席。」 他高冷得像一朵开在雪山巅上的白莲花。 君长宁也不介意他的高冷,只继续道:「钟宫主初来乍到,想来也没几个认识的朋友,不过宫主这般天人之姿,长宁觉得帝都里定然有许多世家贵女们想与钟宫主结识。」 传说中钟神秀后宫三千,他自然是投其所好。 可钟神秀竟然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还不屑道:「我不喜欢女人,女人只是我剑道路上的绊脚石。」 这话和当初说给赫连城听的一模一样。 身后赫连城目光又暗了一下。 君长宁则微微一顿,旋即若无其事道:「青年才俊也是有许多的,虽无宫主这样谪仙出尘的人,但世家子弟中惊才绝艷者也有。」 第33页 「不。」 钟神秀冷静拒绝:「我有赫连兄,无需其他惊才绝艷之人。」 这话在钟神秀看来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在外人听来就显得有些暧昧了。 君长宁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愣了一下,随即把目光移向赫连城,眸中竟多了几分复杂。 「你……」 他抿了抿唇,微敛眼眸,这才淡笑道:「摄政王如此求贤若渴?」 作者有话要说:  【惊爆!天命之子当场黑化竟是为了他!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剧场】 君长宁:摄政王,佩服佩服! 赫连城:…… 钟神秀:? 君长宁:我说他怎么这么维护你,原来是强人锁男啊,办不到办不到。 赫连城:我看你就是想死。 预告:此时,赵香彤正在赶回帝都的途中…… 感谢在2020-12-2303:18:07~2020-12-2416:3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才没有凋谢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十九)天秀地秀不如…… 这实在不可思议。 赫连城什么性子?霸道张狂、桀骜不驯,他会和这位看起来不太通世故的独孤宫主……? 末尾之话有些难以启齿,君长宁只将这意思隐在了眸光中。 「最好收起你的目光。」 赫连城走到钟神秀身前,冷冷看他,眸光中血色泛滥。 「君长宁,你若再花言巧语诓骗我钟兄,莫怪我不客气,三年前的事情本王不介意再做一次。」 「摄政王误会了。」 君长宁淡笑隐去眼中奇异。 「长宁只是有些羡慕,人生得一知己难得,可惜长宁身边没有像钟宫主这样的知己。」 赫连城冷漠凝视了他一会儿,收回视线。 「钟兄。」 他转而露出笑容。 「此事我会亲自上奏陛下,多谢你今日维护我,这事你就别插手了。河山王有句话说得对,你来帝都也没几个朋友,过两日我在府上开宴,你多认识些朋友,你乃我赫连城的兄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都可。」 钟神秀静静看着他说完,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好看的眉眼间是一贯冷漠,不知是不是有些不开心,半响他才闷闷道:「赵香彤那样的?」 赫连城表情一僵。 显然赵大小姐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当日他们抛下赵香彤快马加鞭赶回帝都,算一算时间,赵香彤过两日也该回来了,不提还好,一提这名字,赫连城便预见了未来鸡飞狗跳的日子。 他倒是想给他钟兄找些德荣兼备的世家女子,但先要解决赵香彤,否则这位赵太师的独女闹起来可不是一般热闹,之前喜欢他时那位赵大小姐就在帝都里闹过一次。 场面十分聒噪。 赫连城沉默了一会儿,半响才若无其事道:「无妨,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麻烦,钟兄不必苦恼。」 天命之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不好再拒绝,毕竟这是大老闆,不是反派死对头。 于是钟神秀勉强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如赫连兄的意。」 他不想参加什么宴席,但为了赫连城愿意破例,钟神秀主要表达了这个意思。 赫连城笑容更柔和了些,方才的阴霾晦暗顷刻间一扫而光。 他瞥了眼君长宁,对于周围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同钟神秀说:「钟兄,我们走吧,不必与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什么。」 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主要指君长宁。 钟神秀点头,主要是该装的逼他都装了,也是时候散场了。 「钟宫主……」 「非要本王今日血溅三尺?」 君长宁的话还没说完,赫连城抬手便是一掌击在他胸口,他险险躲过,肩头的银甲被击落了几片。 君长宁眸光微跳,终于走开了一些。 「王爷请便。」 他不急于一时。 钟神秀看了他一眼,默默感嘆天命之子的牛逼连反派都要暂避锋芒。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主要系统又给他发名士点了。 丰收的喜悦让钟神秀暂时遗忘了天命之子的黑化,直到他在街上游了一圈回到摄政王府,见到赫连家的宗亲族老之后,才重新进-入到剧情节奏里来。 两天前他打了太妃,当时皇帝就说过会有宗亲族老来找麻烦,钟神秀还以为皇帝在抛狠话,没想到真有人来。 赫连氏是个大家族,宗亲族老不少,来王府的老人便有十多个。 钟神秀原以为赫连城连皇帝都怼,对付这些族老应是很容易,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得简单了。 传闻中灭绝人性、冷漠无情的天命之子实际上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只是这世上对他好的人太少,以至于钟神秀看到赫连城默不作声听某个族老训斥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老闆对太妃都没什么感情,难不成对这些族老还有感情? 隔代亲? 本着这样奇怪的困惑,他听着那位鬚髮皆白的族老满面肃然道:「那是你的母亲,就算她再怎么不堪也是你的母亲,总归血浓于水,你这样做置王府于何地,置你父亲于何地?忤逆不孝,世人皆唾骂,你不明白言语如刀是什么意思吗?」 第34页 赫连城微垂着头,沉默听他说话,周围族老纷纷附和,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对的,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带着无比浓重的失望。 从钟神秀的角度看去,只看到他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像在沉默对抗着整个世界。 钟神秀抿直了唇角,心中有些发闷。 纵然因为赫连城是天命之子他才对他好,可这一刻他打心底里觉得那些人过分了。 抛去那些桀骜霸道、张狂不羁的外表,赫连城也不过只是一个怕黑的孩子罢了,但所有人都在反对他,仿佛他有天大的罪过。 钟神秀静静站在门口听了会儿,直到又一个族老站起来愤而谴责,他骂赫连城是『孽障』。 他心里的火一下子腾了起来。 他都没骂过大老闆的! 钟神秀冷着脸就沖了进去。 「闭嘴!」 他这声『闭嘴』比任何时候都冷漠。 钟神秀当即把赫连城挡在身后,冷声道:「你才是孽障!你全家都是孽障!」 「滴——警告一次,请宿主注意人设语句。」 机械女声没什么感情在他耳边响起,钟神秀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冷静下来。 「钟兄。」 身后赫连城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钟神秀回过头去,便看到他对自己微微摇头。 「我没事。」他微笑道。 钟神秀抿着唇冷声说:「他骂你。」 「不过是一句话罢了,不值得生气。」 赫连城眼中竟然全是笑意,那笑很温和,他笑得温柔,甚至非常温暖。 「我并不伤心,至少这世上我有钟兄作为知己。」 钟神秀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其实不太适应天命之子这个状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为什么让他骂你?」 赫连城将目光放到那骂他的族老身上,他微笑道:「至少在某些时刻,他们都曾是我的长辈。」 被他看着的族老面色微变,半响才诺诺道:「我、我们也是为你好,此人伤了太妃,你怎能……」 而赫连城并没有计较这些,他只从钟神秀身后走出来,平静道:「此事与钟兄无关,当年的事情你们也清楚,既然如此就无怪我这么对她,今日我敬你们是长辈,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我在一日赫连氏自然昌盛一日,其余的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那族老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 事实上赫连氏也无人不怕赫连城,今日赫连城既已这样说,他们哪怕心有怨言也得压在心底。 那族老讪讪半响,终于沉重道:「王爷,望你谨行慎言。」 倒是钟神秀静默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天命之子有这一套怎么不早拿出来,害他白气愤了,这一弄多尴尬啊。 钟神秀抿了抿唇,突然扭头就走。 「我出去逛逛。」 打工人太难了,他要出去放松,不然迟早有一天要心里变-态。 心里忧伤出了王府,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之后,敛元元脱掉了马甲。 拿着从王府里随手牵出来的钱,她决定好好放松一下,调节一下心情再回去继续『打工』。 上次顶着钟神秀的马甲都没好好尝尝明月楼的招牌菜,敛元元便又来了明月楼,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来此吃饭的人有不少世家子弟,敛元元点了一桌子菜,一边吃饭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们闲谈。 右边靠墙的位置有位青衣公子语气夸张道:「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那独孤宫主不愧是传奇人物。」 「甚是可惜,我今日竟没去看。」 「无妨无妨,我当时就在摄政王边上,看得一清二楚,我说给你们听。」 听有人说到自己,敛元元不由竖起了耳朵。 「难怪摄政王不喜欢赵家大小姐,有这等谪仙人物常伴身边,要我我也看不上,那独孤宫主真是个神仙人物,那身段那模样,啧啧,不可言说……」 「噗——」 敛元元一口茶直接喷在了桌边。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你才不可言说,你全家都不可言说!劳资一剑下去你就会挂得很难看! 【剧场】 敛元元:气死我了,明明是纯洁兄弟情! 赫连城:无妨,嘴长在别人身上,任他们说去便是。 敛元元:不行,这种传闻有损我的逼格,嗯……要不我给天命之子找个老婆? 赫连城:? (可能真正的兄弟情就是基基的样子吧【狗头】,看上去很暧昧,实际上都为对方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感谢在2020-12-2416:36:39~2020-12-2517:2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颜38瓶;诚然20瓶;金道英老婆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天秀地秀不如…… 原以为会听到别人夸她重情重义完美兄弟情,结果居然听到这么一段话。 敛元元当即呛到了自己。 她一边抚着胸口咳嗽一边想等下要不要披上马甲给这几个造谣的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太过分了! 「姑娘,你没事吧?」 斜里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递了过来,敛元元抬头一看,只看到手帕边角上绣着淡雅青竹。 第35页 视线再往上,是一张带着笑的脸。 说话的人有着清俊眉眼、高挺鼻樑,唇瓣微微弯起,他穿着淡蓝色的圆领暗纹锦衣袍,满头髮丝被一只青玉冠束在脑后。 从外表看来,这是一个标准世家子弟打扮的男人,身上的衣物、腰上的羊脂玉佩都价值不菲。 敛元元看了他两眼,清了清嗓子,露出礼貌的微笑。 「谢谢你,不过我没事。」 她没有接下手帕。 虽然这小哥哥长得挺好看的,不过她对除了大老闆之外的男人没有兴趣。 这年轻公子见她没接下也不介意,他十分自然收回了帕子,顺势就在敛元元的桌边坐下了。 敛元元:「???」 这是她点的菜,是她的桌子,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这公子看着样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样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她露出十足诧异表情来。 那年轻公子却真的很自来熟,在她桌边坐下之后,便笑着道:「姑娘方才是听到了那边几位公子闲谈吧?」 他弯了弯眉眼,愉快道:「那位独孤宫主我也见到了,确实是位神仙人物,与摄政王的感情甚深,但绝非那几位公子说的那样,应当是位光明之人。」 敛元元对他的感官顿时好了许多。 原本这人突然过来搭话她真挺嫌弃的,但一听人家在夸她,她觉得说两句也不是不可以。 「你之前也在场吗?」 她好奇问了一句。 「嗯,河山王回帝都可是件大事。」 这公子点了点头,见她一脸探究,又道:「姑娘对那独孤宫主很好奇?」 「呃……」 敛元元顿了顿,这才正经道:「你都说了那是位神仙人物,长得好看、武功高强,家里有钱还这么重情重义,女孩子对他好奇很正常。」 自己夸自己,可她没一点不好意思。 敛元元夸了一通不够,还继续道:「谦谦君子,淑女求之,你懂的。」 虽说大麓风气开明,不过这话也算大胆了,毕竟对方是个陌生人。 她也就仗着自己没什么身份,马甲一披谁都找不到她,这才肆意了几分。 可这年轻公子不仅没露出诧异目光,反倒点了点头,贊同道:「姑娘说得也没错。」 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世家子弟,有这份开阔眼界其实挺不容易的,敛元元突然间就起了几分探索之心,她好奇道:「说了这么久,你找我有事吗?」 「是在下失礼了。」 年轻公子飒然一笑,起身拱手:「在下赵倚风,只是看姑娘一人在此,有些好奇罢了。」 「姓赵?」 敛元元把他名字念了一遍,本着突然冒出来的灵光,她随口道:「我看你的打扮非富即贵,不像平民百姓。」 「在下是赵家之人。」 「赵家?」 敛元元内心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她对帝都的了解只有基本情况,不过要说姓赵的大家族,她很容易就想到了一个人——赵香彤。 于是她脱口而出:「你认识赵香彤吗?」 自称赵倚风的年轻公子淡笑道:「那是在下的表妹。」 「咳咳咳——」 敛元元差点被呛死。 卧槽这什么魔鬼缘分,出来吃个饭能碰到赵香彤的表哥? 赵大小姐实在算个非常彪悍的名门贵女了,以至于敛元元对她的印象很深。 她再看赵倚风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起来。 赵倚风见着她这奇怪目光,有些疑惑道:「姑娘这样看我,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有。」 敛元元赶忙摆手,一下子就起身了,她露出职业假笑。 「那个、赵公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菜我刚刚才点的,送你了,你慢慢吃。」 「等等。」 赵倚风伸手拦住她,十分疑惑:「姑娘认识我表妹?」 否则怎么听到他是赵香彤的表哥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呵呵呵呵。」敛元元尬笑道:「这帝都里谁不认识你表妹?」 「原来是因为香彤。」 赵倚风大约也知道自家表妹在帝都风评不太好,他苦笑了一声:「姑娘你实在误会了,我与表妹其实不太亲近。」 敛元元真的想走。 亲近不亲近关她什么事?她就想离这些麻烦远一点。 「还望姑娘不要见怪,在下只是看姑娘一人在此,所以想结识一番,实在没有半点冒犯之意。」 眼见敛元元想走,赵倚风也顾不得君子风范,他又忙道:「不知姑娘是哪家之人?」 他们两在大厅里站着说话其实挺显眼的,敛元元已经看到有几个人往这边张望了,她飞快道:「摄政王府。」 说完就绕过赵倚风往门口走去。 只留下这位赵公子愕然站在原地惊诧不已。 「摄政王府?」 但他的自语敛元元已经听不见了。 她飞快出了明月楼,又在街边找了个小一点的茶楼开了个包间。 在包间里安定下来之后她才有时间感嘆。 这是什么狗血缘分,赵香彤看上了钟神秀,这个什么赵倚风该不是看上她了吧?!不然好端端的搭什么讪? 这兄妹两一见钟情的速度真令人绝望,不愧是一家子出来的。 第36页 敛元元喝了一大口茶压惊,这才松了口气。 本来是想出来放松放松,这下可好,她心情更紧张了。 在茶楼坐了小半个时辰,喝完了一整壶茶,她终于平静下来准备回府。 结了帐,敛元元揣着所剩不多的银子唉声嘆气准备回家,可就在走出茶楼大门的那一刻,她和一个年轻女子交错而过。 那女子容貌昳丽,眉眼生得极为漂亮,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走进了茶楼,两人男俊女美,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 敛元元也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不过下一秒她就停下了脚步。 她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想了一会儿敛元元也没想过自己在哪见过她,按理来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她应该印象很深才对。 眼见摸不着头脑,她只好求助系统。 「系统,我是不是见过她?」 「人物名称:何洛溪。」 「何洛溪?」 敛元元又想了会儿,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眼熟却没印象了。 这姑娘是赤月魔君那个逃婚的未婚妻啊! 她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那段记忆是系统灌输给她的。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帝都? 敛元元顷刻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忙又转身,装作有事回访,慢慢靠近了这对男女。 「洛溪你放心,有我在。」 那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眉宇间带着怜惜之色,柔声安慰,何洛溪却只是低垂眉眼,听见他说话才抬头,她目光里似揉碎了一汪春水,叫人心疼不已。 「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他竟和摄政王……」 她咬了咬唇瓣,似是说不下去了。 那男子连忙温声道:「那是他不珍惜,你别难过了,我定然为你讨个公道!」 「不,你别伤他。」 何洛溪扯着他的袖摆,容颜昳丽得似一副画,她微微仰着脖颈,低声恳求:「不关他的事,都是那赫连城为人阴险,他、他是极好的。」 许是提到了某个极为重要的人,她復又垂下头去,诺诺道:「阿秀是极好的。」 这一低头,将女子柔弱而又温婉的气质显露殆尽,让人不自觉为她柔了心肠,碎了肝胆。 敛元元:「……」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阿秀』说的是她吧? 可钟神秀好像就和这位何姑娘打过一个照面,这百转千回柔情似水的情意是从哪儿来的? 还有这何洛溪说话的语气、低头的姿势、欲拒还迎的情调,怎么这么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茶道大师·何洛溪上线。 恭喜天命之子情敌+1。 【剧场一】 赵香彤:我就快回来了,等着我!我不准你们在一起!钟公子是我的! 赵倚风:妹妹,不如一起去摄政王府求亲? 赫连城:? 【剧场二】 何洛溪:虽然阿秀被鬼迷了心窍,但他若真喜欢,我是愿意成全他们的。 年轻公子(???):女神的爱情,由我守护! 钟神秀:? 赫连城:??? 赤月魔君:我不配有姓名是吗? (ps:向求欢是下一个马甲,不过不急,还早,这本书大概类似于一个个小故事串联,马甲基本不会同时期出现,所以如果马甲都写完了,这本书就会进到掉马阶段准备完结,后续马甲基本如文案所写,可能会有个别替换,顺序不定) 感谢在2020-12-2517:21:27~2020-12-2616:2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间星河5瓶;花才没有凋谢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一)天秀地秀不…… 敛元元心里卧了个大槽,还没等她从被一个茶道高手看上了的复杂情绪里出来,便见何洛溪和那个年轻男子进了包间,后面的话她听不见了。 这可不行。 听刚刚的话,这年轻男子口气挺大,指不定又是什么富贵身份,大老闆虽然厉害,也禁不住蚁多咬死象,作为大老闆手下最忠实敬业的员工,这事她得弄清楚。 敛元元想了想,又找掌柜开了个包间,就在何洛溪他们旁边。 她进去把门关好,套上了钟神秀的马甲。 神级马甲一附身,听力瞬间变得好了起来。 钟神秀蹑手蹑脚走到墙边,把耳朵贴在墙面探听。 「洛溪,明日我带你去拜访河山王,河山王乃陛下亲弟,又与赫连城交恶,定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隔着墙声音有些不真切,可那男子语气里的殷勤敛元元却听得出来。 何洛溪更是柔柔道:「元公子,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洛溪你客气了,该是我谢谢你才对,那日多亏了你救我。」 钟神秀一边听一边摸着下巴思考。 听这对话,这两个人之间像是英雄救美后的一见钟情啊,只是这『英雄』是何洛溪而已。 也对,这男的一看就是世家子弟,何洛溪是江湖中人,会武功很正常。 他心里『啧』了两声,继续附在墙边偷听。 「……洛溪,你之前说的赤月魔君我这些天已经查到了眉目。」 第37页 被称为元公子的年轻男人语气严肃了些。 「有人曾见他和摄政王府的赵康在一起过。」 「摄政王府?」 何洛溪眸光微闪,柔弱道:「可他是魔道高手,怎会和朝廷的人在一起?」 「这个我也不清楚。」元公子摇了摇头,接着愤慨道:「但他明知你心有所属还逼迫你嫁给他,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赫连城本就是个薄情寡性之人,听说他几天前才从芒城回来,他们两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 何洛溪若有所思,旋即又感激道:「多谢你为我查探这些消息,元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只可惜我没这个福分,倘若他和你一样该多好。」 她幽幽一嘆,神情中带上了几分苦涩。 「洛溪,我们之间何必言谢?」 元公子有些急切:「我帮你从来不是想要报答,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钟神秀,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只要你过得开心我便没有遗憾了。」 何洛溪满眼感动,眸中带着薄泪,由衷道:「元公子这么好,今后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 「你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元公子……」 钟神秀在隔壁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对话一股浓郁的苦情味,也不知道何洛溪到底和那元公子说了什么。 他忍着内心吐槽又听了会儿,后面的对话正常了许多,大致就是这位元公子和何洛溪说了一些帝都里贵族们的隐秘,其中有一条信息很重要。 关于赫连城的。 赫连城那两个便宜弟弟竟是太妃和别人生的! 太妃当年虽然和临王生下赫连城,但她不爱临王,更不爱赫连城,在她看来赫连城是累赘,是意外,是她这辈子永远没法追寻真爱的阻拦。 对于临王而言,只要看见赫连城他就想到背叛自己的王妃,所以他对赫连城没有感情,甚至带着厌恶。 元公子只稍稍提及了几句,钟神秀有些可惜,不过总算知道了故事起源。 当年的悲剧来源于太妃和临王之间不合适的婚约,而这悲剧之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赫连城。 难怪大老闆性格冷漠,原来小时候这么惨。 后面没再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钟神秀便离开了墙边。 这事不算太紧要,要不要告诉大老闆?如果告诉大老闆又该怎么说? 钟神秀的人设显然不适合说这件事。 左思右想,敛元元觉得还是得告诉赫连城,毕竟牵扯到河山王,至于钟神秀……消失几天算了。 打定注意,她飞快脱了马甲离开包间。 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敛元元映着橙黄色的夕阳看了眼王府大门上巨大的牌匾,露出一抹天真甜美的笑容,这才缓缓走近。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摄政王府。」 守门的侍卫语气含着几分煞气。 敛元元对他们微笑,客气道:「麻烦通报一声,我找你们王爷有事,我是独孤宫的人。」 侍卫原本还冷冷看她,直到听到独孤宫这三个字。 这个名字最近太有名了。 右边的侍卫忙把她迎了进去,他恭敬道:「姑娘您在前厅等一会儿,我去禀告王爷。」 「好的,谢谢。」 敛元元也不急,当做自己第一次来摄政王府,左顾右盼大胆张望。 赫连城此时正在询问府里的侍卫有关于钟神秀的去向。 钟神秀之前出去的时候只说自己去逛逛,可到现在还没回来,他在想,之前钟神秀维护他,他说不必放在心上,钟兄是不是觉得他不识好人心? 但侍卫也只知道钟神秀往街上去了,除了赫连城本人谁都跟不上他。 「王爷有什么可担心的?钟神秀武功高得很,闯荡江湖多年未曾逢一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娇养的女儿呢。」 赤月魔君坐在墙角边的凳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难怪帝都有这种奇怪的传闻,两个大男人天天黏黏煳煳的,他之前出去做任务受伤了,回来也没看赫连城关心一下他伤得重不重,不当人子。 「闭嘴!」 赫连城冷冷扫了他一眼,正准备继续问这侍卫其他细节,便听屋外有人来禀:「王爷,有位姑娘说有事拜访您,她说她是独孤宫的人,属下便将她先带到前厅了。」 「独孤宫的人?」 赫连城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位『圆圆』姑娘。 他微敛眸光:「可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是。」 「独孤宫的人?王爷你认识?」 赤月这时候倒是来了兴致,他好奇道:「还是个姑娘,该不是你们之前提起过的那位『圆圆』姑娘吧?」 能让赫连城记住、又是钟神秀亲近的人,赤月魔君心头扬起无法压抑的好奇来,他想看看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天仙』。 赫连城却没理会他,他抚平袖摆上的褶皱,大步迈出了房间。 赤月魔君赶忙跟了上去。 见到敛元元的时候,她正在吃侍女奉上来的糕点。 天见可怜,之前狗血事件太多了,点的菜都送给了那位赵公子,她现在还没好好吃过饭,刚坐下来就觉得饿了。 所以当听见赫连城的脚步声望去时,她脸上还粘着一点点糕点碎。 第38页 跟着一起来的赤月魔君很是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有些失望道:「我当什么天仙呢。」 原来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 敛元元有点懵。 她得罪赤月了吗?怎么一见面就人身攻击? 好在大老闆靠谱。 赫连城当即就斥道:「要么闭嘴,要么我让你闭嘴。」 赤月撇了撇嘴,干脆找了个角落坐下,谁叫他打不过别人。 赫连城则坐到了敛元元对面,他关切道:「饿了?」 敛元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嘴边的细碎,唇角边弯出两个细细的梨涡,尽量让自己的笑显得自然点。 「有点点。」 她拇指和食指併拢,比了个极小的距离,表示真的只是一些些。 赫连城便笑道:「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让人去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大老闆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才第二次见面,赫连城一副老熟人的样子,她感觉压力十分大。 不是霸道王爷吗?怎么笑得跟个家庭煮夫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钟神秀:终究是错付了。 赫连城:? 钟神秀:兄弟到底比不上女人。 赫连城:…… 钟神秀:刚刚还在关心我回来晚,现在立马就抛之脑后,塑料兄弟情实锤。 赫连城:…… 钟神秀:我堂堂独孤宫主,还比不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赫连城:…… 赫连城:有意思吗? 敛元元:有!你说如果喜欢的女人是兄弟的女人,你选兄弟还是选女人? 赫连城:? 赫连城:你有毒吧。 第22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二)天秀地秀不…… 「呃,都行。」 敛元元把心中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随口回了一句,便开始说起正事。 「王爷,独孤宫有些急事,宫主来不及和您打招唿,又怕王爷没人照顾,就让我来照顾王爷,等宫主回来我再回去。」 赫连城面色算得上极温和,听她这么说,他眉头微皱:「可是什么要紧事?若是要紧说给我听,我还是可以帮上些忙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钟神秀的缘故,他待敛元元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桀骜和张狂了。 「不用不用。」 敛元元赶忙摆手:「没什么要紧,只是独孤宫的私事,宫主应该同您说过,独孤宫有些特殊,诸多隐秘没法同外人说,总之谢谢王爷的好意。」 「我是听钟兄说过,既不是要紧的事便好。」 赫连城点了点头,突然失笑道:「钟兄也真是,若有急事忙去便是了,还特意让你来一趟,说什么照顾?我看你自己还是个孩子,照顾从何说起?」 大老闆说得非常对,敛元元也认同,但藉口这个东西嘛,再离谱的藉口只要你自己坚定相信,那就是靠谱的。 所以她很认真同赫连城解释:「王爷您别看我年轻,宫主从前都是我照顾的。」 她这话说得有趣,赫连城忍不住笑了笑,故意道:「哦?原来竟是圆圆姑娘照顾钟兄?」 「呵呵呵,是啊。」 敛元元总觉得这么跟天命之子聊天有种尬聊加哄小孩的感觉,于是她赶忙提起下一个话题。 抬头看了眼坐在角落里默默听八卦的赤月魔君,她略微提高了些声音。 「这位就是宫主说的赤月魔君吧?」 听她提到自己,赤月魔君有些诧异:「钟神秀那厮还会提起我?」 之前不是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吗? 「魔君你说笑了,其实我们宫主人很好的,只是有些不善言辞。」 敛元元对他露出带着两个小梨涡的微笑。 赤月魔君瞄了她的小梨涡一眼,撇了撇嘴,到底没把心中的怨怼说出口。 敛元元便回过头来继续道:「这次来王府除了宫主吩咐让我照顾王爷,还有一个原因。」 「今日在坊间无意听到一男一女在聊天,他们好像在说和王爷有关的事情,那男的提起河山王,我觉得这事应该和王爷说一声。」 敛元元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那女人称那男人为元公子,而那男人好像叫那女人『洛溪』,他们还提到了魔君,好像在特地查魔君的消息。」 「洛溪?!」 角落里原本毫不在意的赤月魔君腾得站起,他咬牙切齿道:「何洛溪那贱人还敢出现?」 「赤月!」 赫连城看了眼敛元元,又冷冷扫了他一眼:「说话注意点。」 怎么能当着小姑娘的面说脏话。 赤月魔君心里的郁气一梗,好不容易才把这股情绪收了回去,他面色冷然道:「王爷,让我出手,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当初明明是何家要巴结他赤月魔宫,腆着脸将自家女儿送过来,结果何洛溪那女人竟当天逃婚,让他赤月魔君成了江湖上的笑话,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只是那之后他再没见过何洛溪,没想到这女人竟来了帝都,还勾搭上了一个什么元公子? 「魔君,你别激动。」 敛元元软声安慰他:「那个元公子看起来非富即贵,恐是帝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里毕竟不是芒城,是大麓的国都,你轻举妄动讨不到好处的。」 第39页 赤月魔君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子,终于平缓下来,他冷不丁瞥了眼敛元元,小声道:「你们家宫主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你这小姑娘倒是挺有礼貌。」 敛元元:「?」 钟神秀明明是高冷好吗?哪里拽了? 「钟兄本就很好。」 赫连城的话作为了这段聊天的结尾。 静默了一阵子,他才继续说:「姓元应是启安候家的人,启安候的嫡次子元冯文便没有成婚,与你描叙的人很像,这元公子恐怕就是他了,那何洛溪倒是好手段。」 能把侯爷家的嫡子迷得七荤八素的,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当然好手段了,那何洛溪就是个贱……」赤月魔君在某个冰冷目光中硬生生改了语句:「是个手段了得的女人,当年在江湖上风评就一般,什么河洛仙子,都是那些痴迷她容貌的男人硬凑上去的。」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了要娶她呀?」 敛元元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目光单纯又无辜。 赤月魔君表情一僵。 他抿着唇角,许久才低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家要送个美人给我,难道我拒绝?」 至于风评什么的,他当初自然觉得以自己的本事压住这个女人没什么问题,谁知道成亲当天就翻了车。 「这样啊。」 敛元元恍然大悟,总结了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家果然都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 「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赤月魔君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越好看越喜欢骗人,漂亮女人都是蛇蝎心肠,你这样就好,挺可爱挺单纯的。」 敛元元:「……」 虽然是夸她的话可她好想打人哦。 赤月什么意思?她不漂亮?这么不会说话难怪混得这么惨。 敛元元当即就暗下心肠,决定以后多坑他几把,反正他习惯了。 「好了。」 赫连城大约注意到了敛元元的脸色,他岔开话题:「圆圆,我这么唤你可以吧?既然钟兄让你这几日住在王府,你便安心住下,有什么事来找我,若我不在府中找赵康或者管家都行,那元公子的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放在心上。」 「好,谢谢王……」 敛元元顶着小酒窝笑得甜滋滋的,话还没说完便听有脚步声靠近,然后她就看到了某位雍容华贵又像来找麻烦的太妃。 「……」 这位太妃娘娘整日里没事可做吗?家里来点人就要过来看一看,来个下马威? 不止她,赫连城也看到了,他的院子一般不让太妃进来,可这是前厅,太妃估摸着听到有女子来府上找摄政王,便立刻来了。 她虽然不爱他,却很喜欢插手他的事。 赫连城脸色有些难看,起身道:「圆圆,方才已经让人备了饭菜,你先去用膳吧。」 「哦哦,好。」 敛元元也不想跟这位要死要活的太妃打照面,钟神秀时还好,她现在可是可爱善良敛元元,这人设吵架太不方便了。 但太妃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见她想走,太妃当即喝道:「站住!」 赫连城眉宇间的阴霾之色愈发浓重,他冷声道:「我说过有些事没有第二次!」 「城儿。」 太妃收敛了些跋扈,到底是挤出几分笑意,声音也放软了许多:「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是听闻有位姑娘来了王府,我总要来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你的眼,你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婚配之事可不能随意。」 她软言说了一通,就把目光放到了敛元元身上,眸中尽是打量之色。 敛元元和她对视了一眼,从这位雍容华贵的太妃娘娘眼里看到了深深的鄙夷,估摸着觉得她是哪个犄角疙瘩里出来的。 不过和赫连城的便宜妈撕-逼真的很崩她天真善良的人设。 敛元元想了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干脆对她露出一个甜美微笑,声音清脆道:「太妃娘娘你误会了,我和王爷没关系,我是钟神秀的未婚妻。」 你总不至于连钟神秀娶谁都要管吧? 「你是钟兄的未婚妻?」 敛元元也就这么一说,可她没想到赫连城的反应竟是最大的,他皱着眉头,不知是不是觉得她配不上钟神秀,沉吟了会儿才道:「可钟兄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赫连城:说好一起单身,结果你连未婚妻都有了,渣男!我看你就是想骗我单身! 钟神秀:??? 感谢在2020-12-2717:08:55~2020-12-2816: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颜10瓶;花才没有凋谢啦4瓶;3112468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三)天秀地秀唯…… 「是啊。」 敛元元点头,丝毫不见诧异:「不过我从小就在独孤宫长大,身份从小时候就定下,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照顾宫主,说是夫妻其实更像亲人。」 她洒然一笑:「宫主没有喜欢的姑娘,我也没有喜欢的人,我会照顾宫主一辈子的。」 她原以为赫连城是在嫌弃她配不上高岭之花钟神秀,可没想到赫连城在短暂沉默之后,竟然皱着眉头道:「你又不是钟兄的附庸,怎么能将钟兄视为一切?且你还小,总有一天会想过自己喜爱的生活。」 第40页 赫连城倒不是喜欢她什么的,他只是有感而发。 他对敛元元的印象不错,虽然不及和钟神秀的关系亲切,但能让他印象不错的人实在不多,所以哪怕那个人是钟神秀,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也忍不住说出这些话。 没有人是因为别人而存在。 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他不知道独孤宫的规矩到底是怎样,但这样的规矩对一个小姑娘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可……敛元元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她没想到大老闆这么严肃,这设定她都说出去了,难不成再收回来? 见她一副懵懵的模样,赫连城脸上的严肃稍顿,终是一松。 他嘆了口气。 「算了,你还小,这些和你说你也不明白,待钟兄回来,我亲自和他说这件事。」 而敛元元已经看到了未来好兄弟决裂现场了。 赫连城要真和她说起这事,钟神秀答应——崩人设,不答应——兄弟情完了。 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 总感觉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呢。 就在敛元元内心苦涩想着这些的时候,方才愣住的太妃终于回过神来,她看了眼敛元元,很快把她抛之脑后,她同赫连城道:「原来是你那位好兄弟的未婚妻啊,不是母亲说你,那钟神秀比你还要小几岁,他都订婚了,城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我的婚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赫连城没什么表情便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太妃目光中怒意一闪而过,但她仍压制下来,笑道:「我知道,我先前帮你相看的你不满意,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母亲也不勉强你,既我看上的你看不上,那改日我在家中设宴,邀些才德兼备的贵女们来参加,你自己选,可好?」 单从表面看当真看不出这位太妃娘娘是个苛待儿子的人,但她说的话赫连城一句也不相信。 许多年前,他已经明白了太多次了。 他原本有打算为钟兄选些贵女,可方才听了敛元元的话他便没有这种想法了。 至于太妃,他早已不想再和她虚与委蛇。 赫连城没什么感情道:「我再说一遍,不要妄图插手我的事,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安稳晚年,那两个孽子我也不动他们,前提是你们安分些,莫要逼我亲自动手。」 「城儿!」 太妃咬牙。 「我是你母亲!」 「我从来没有母亲。」 赫连城冷漠看着她表情又变得愤怒起来,他抬手招来侍卫:「送太妃回院里,日后本王若在,这些地方不得让无关紧要的人靠近。」 「是,王爷。」 侍卫面无表情,同赫连城一样冷漠。 太妃狠狠瞪了这侍卫一眼,厉声道:「赫连城!你如此苛待自己的母亲就不怕遭天打雷噼吗?!」 原本敛元元是真不想掺和大老闆和他便宜妈之间的腌臜事,因为她的人设不方便,可看大老闆真的惨。 他妈这样对他还天天指着他鼻子骂,要换做她,就是亲妈也得一脚踹上去了。 于是敛元元极为隐忍小声道:「有些人抛夫弃子也没见天打雷噼。」 她骂得真的很小声。 可或许是这话太引人注目,她刚说完就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太妃更是顷刻间红了眼睛,她尖声道:「小贱人!你说什么?!」 「啪——」 清脆声响彻耳边。 赫连城面色冷厉,眸光中透着浓厚血色,他低低两声笑,声音像来自地底的阎罗鬼魅:「她说得有错吗?」 太妃被他扇得退了几步,她捂着脸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来。 「你——」 「你抛夫弃子、谋害亲儿、鲜廉寡耻、背叛家族,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活着?我给你留几分颜面,不过是看着那点血缘罢了,你以为你真是高高在上的临太妃?」 赫连城唇角微弯,目光中却看不到丝毫笑意,他一步步逼近太妃,一点点将她的颜面碾得干净,直到太妃脚步不稳跌倒在地,他才收敛了唇角笑意,看着她的目光无波无澜,他平静道:「送太妃回院子,严加看管,若她再吵闹直接送到郊外的院子里去。」 太妃彻底失去了声音。 归根究底她还是怕的,往日里闹腾,不过是仗着赫连城不计较罢了。 可天命之子这个人自己受委屈没事,他绝不让身边的朋友因他而受罪。 敛元元现在勉强也算他的朋友,毕竟还救过他的命。 说真的她刚刚都有点吓住了。 她好像能够想像赫连城当年是怎么搅得帝都腥风血雨,让皇帝和河山王忌惮在心。 大老闆果然是大老闆。 她心里的感嘆只一瞬而过,便见赫连城已经收起了刚刚那副模样,他转过身来,露出还算和善的笑容:「吓到你了吧?不过你真的和钟兄很像。」 和钟神秀一样会出言维护他。 赫连城心中嘆了口气,有些可惜不能去那座传说中的巍峨宫殿中看看。 而敛元元一看他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她心里虚得很,只好快速道:「时间也不早了,王爷一起用膳吧?」 太阳都快落山了,这一天实在过得不平静。 赫连城看了眼厅外天色,也点头:「是不早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钟兄喜欢吃什么,圆圆你一直照顾钟兄,想来应该很了解他的喜好。」 第41页 「嗯,了解。」 敛元元边说边跟着他往餐厅走去,被他们抛在身后的赤月魔君眼眸一转也跟了上来。 「本魔君也一天没好好吃饭呢,走,圆丫头,我带你去餐厅。」 他说着话就想把手搭在敛元元肩上。 赫连城脸色当即一冷,擒住他的手,斥道:「不得无礼。」 赤月魔君委屈嚷嚷:「怎么了?吃个饭都不行?」 他为赫连城累死累活地卖命,就算没有钟神秀这样的待遇,总不至于真拿他当奴隶用吧? 赫连城也没解释,领着敛元元往前走,只剩下满脸幽怨的赤月魔君看着他们背影渐远。 到了餐厅,敛元元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刚拿起筷子想吃东西,便看到好大一只鸡腿出现在自己碗里,赫连城温和笑道:「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敛元元很想告诉他自己已经不会再长了,但大老闆好意她怎么能拒绝? 她弯着两只甜美小梨涡对赫连城笑了笑,夹起大鸡腿『啊呜』就咬了下去。 吃得非常敦实。 方才偷摸摸在对面坐下的赤月魔君捧着饭碗轻『咦』了一声t。 可敛元元是真的饿了。 人饿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她能维持住没直接上手已经很矜持了。 赫连城没吃几口,就坐在边上看她飞速啃完一只鸡腿——然后他把另一只腿也夹给了她。 敛元元此时还是很饿,也顾不得谦让,随口说了句『谢谢』就继续自己的鸡腿大业。 只有赤月魔君复杂嘆道:「王爷这是儿女双全了啊。」 敛元元:「???」 她抬起头茫然看着说话的赤月魔君。 赤月……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你在说什么狗屁骚话? 赤月:我说得有错?以前只有宠爱的儿子,现在可好,女儿也有了,你们独孤宫还有没人?都叫过来,赫连城就儿女成群了。 赫连城:明天派你去刺杀皇帝吧。 赤月:??? 沧海:为什么大家都是打工人,待遇却不一样,赤月你回去好好想一下。 第24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四)天秀地秀不…… 就在敛元元诧异时,赫连城也轻瞥了他一眼,虽没有说话,但敛元元觉得赤月魔君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了。 嘴欠真的是病。 她有些幸灾乐祸看着赤月还一无所知的样子,愉快吃完了第二个鸡腿。 缓解了一下飢饿,她才有时间关注自己的人设。 「王爷你也吃。」 敛元元十分殷勤地给赫连城盛了碗汤,用满是怜惜的目光看他,轻柔道:「宫主离开前特意吩咐过我,说您的饮食不太规律,这样不行的,对身体不好。」 「难为钟兄还对你说了这些小事。」 赫连城接下了她的汤,端着碗轻抿了口,询问道:「说起来我一直有些好奇。」 「嗯?」 敛元元咬着筷子抬头,不知道大老闆好奇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救了我。」赫连城自嘲一笑:「天下人都觉得我冷血,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个好人?」 他一直很奇怪。 若说钟神秀待他好是因为他败了他,把他当成知己,可他和敛元元之前并不认识,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会觉得他是个好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救他。 「这个啊。」敛元元弯着眼眸微微一笑,颊边的小梨涡就明显起来:「其实我之前见过王爷,在泉州,我见过王爷和赵大人在街边施粥。」 这段背景在赫连城的基本描叙里有提过那么几句,所以她这么说没有任何问题。 赫连城目光微愣,没想到她救他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 他垂下眼眸喝了口汤,掩下心中情绪。 那日他只是路过泉州,见到街边有王府施粥的摊子便说了两句话,毕竟他从来没有为天下百姓做事还默默无闻的想法,既然为民做好事,自然要让百姓知道。 可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她记在了心中,甚至觉得他就是一个『好人』。 赫连城不知道该如何同说。 他不想打破她心中那个『英雄』的模样,就像他不愿让钟神秀知道他从前的冷血无情。 人的本性便是这样,愈亲近,愈在乎他们的想法。 赫连城有些食髓无味喝完了整碗汤,抬头便看到敛元元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她眨巴着单纯而又澄澈的大眼睛,关切道:「王爷,你不吃饭吗?」 大老闆就喝了碗汤,难不成想减肥? 敛元元看了眼自己面前杯盘狼藉的桌面,她刚刚吃了两大碗饭,桌上的菜一半进了她的肚子,而赫连城竟然只是在默默喝汤。 赫连城神色一顿,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干净的碗碟,不着痕迹微笑:「我不饿。」 「我饿!」 坐在对面的赤月魔君拿筷子不满敲了敲面前的碗壁,嫌弃道:「圆圆你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快?」 敛元元便满脸的委屈。 自己吃得慢也要怪她? 「赤月!」 赫连城冷色道:「不想吃就出去。」 赤月魔君唇角一抿,比敛元元还委屈。 他当初到底为什要和赫连城比试?摄政王就没拿他当人看!他赤月的地位比门口看门的侍卫还不如。 第42页 赤月魔君满腔腹诽看她。 敛元元真心觉得自己冤枉。 赤月魔君天天这么一脸怨妇样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呢。 「无需理会他。」 赫连城宽声道:「吃饱了么?要不要再上些菜?」 「不用不用。」 敛元元有些不太好意思,赶忙摆了摆手,乖巧道:「我已经饱了。」 「好。」赫连城点点头:「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里一样。」 看到她点头,又十足乖巧的模样,赫连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圆圆真可爱,可惜我没有你这样可爱的妹妹。」 敛元元看他一脸笑意,只好小声提醒:「我是未婚妻,不是妹妹。」 赫连城面色一顿,但很快恢復了平静,他淡淡道:「这件事我会和钟兄好好谈谈。」 见他这么严肃,敛元元也就不敢再反驳了,反正钟神秀不在,过一天是一天呗。 本着这样的想法,她在王府里住了下来,本想睡钟神秀的院子,可被赫连城拒绝了,他让管家把她安排在了钟神秀旁边的院子里,离他的主院也不远。 而敛元元十分怀疑大老闆还是在嫌弃她。 ——果然感天动地的只有兄弟情啊。 敛元元心中长嘆,直到第三天赵香彤回来。 她晚了六七天才到,结果一回帝都,这位赵大小姐先来了王府。 回来帝都第一天,赵香彤就得知了钟神秀有未婚妻这个噩耗。 赵大小姐在王府门口哭天抢地,差点把王府大门都砸坏了。 还是赫连城亲自出手,才制止住她想继续砸门的意图。 他握住赵香彤的手臂往外一推,面色冷漠道:「我念你是赵轩刻的女儿,滚。」 太师府跟着的小厮忙点头哈腰赔罪:「王爷恕罪,我们这就把小姐带回去。」 赵大小姐一边哭一边喊:「我要见钟公子!我不信他有未婚妻!我要见钟公子!」 赫连城脸色愈冷。 「来人。」 他唤来侍卫:「有靠近王府者杀无赦。」 赫连城没再看太师府的人一眼。 他已经给够赵轩刻面子。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 拉着赵香彤的是她几个贴身侍女,眼见摄政王都说了这样的话,她们焦急不已,生怕那些面目冷漠的侍卫将他们斩杀当场。 赵香彤却仍是不甘。 「我不信!我一定要见他!」 「小姐,我们从长计议啊。」 拉住她手臂的绿衣侍女朝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急切道:「小姐你可是太师的独女,这世上几个女子能相比?我们先回去见了太师,太师那么宠爱您,一定会有办法的。」 得到她的示意,另外一边那侍女也急急道:「是啊,只有太师才有办法,小姐,就算闯进了王府,有王爷在,你也没法把那女人怎样。」 「小姐,先回去吧。」 「小姐先回去修整几日吧,钟公子定然也不想看到您风尘僕僕的模样。」 许是最后这句话打动了赵香彤,她看了那说话的侍女一眼,闷闷道:「父亲真的会帮我吗?」 若对象是赫连城还差不多,钟神秀是个江湖人士,赵太师不一定会答应她。 见她停止了挣扎,之前那说话的侍女忙道:「太师最宠爱您了,什么不会答应您?」 赵香彤平静下来,她瞥了眼王府大门,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咬牙道:「我就不信了,我会输给一个藉藉无名的小丫头!」 她终于愿意回家了。 几个侍女松了口气,赶忙跟上马车,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 等车辕声缓缓响起,赵香彤才彻底冷静下来。 她沉着脸色想了一会儿,突然掀开车帘问护在车边的一个年轻侍卫:「林辉,我之前让你弄的东西你弄到了没有?」 那年轻侍卫脸色红了一下,这才极为羞赫道:「小姐,弄到了,一共两瓶,属下回府给您。」 他家小姐让他弄凝香露,那种羞耻的东西,就连他说起来也极为赫然。 「那就好。」 赵香彤点点头,这才满意放下车帘。 身边侍女有些好奇又有些惊恐道:「小姐,您该不是想给钟公子下药吧?」 「你傻吗?钟公子武功那么高,赫连城又不愿意帮我,我怎么下药?」 赵香彤瞥了她一眼。 「那您弄这个是……」 侍女有些煳涂了,既不是要给钟公子下药,那她家小姐要这种东西做什么?难不成给自己下? 「那个『圆圆』!」 赵香彤咬牙切齿:「她和赫连城的关系肯定也不错,不就是伏低做小吗?谁不会?我明日再来,且谁说我会伤害她?」 她冷哼一声,眯着眼眸冷笑道:「钟公子的未婚妻我怎么会伤害?我不仅不会伤害她,还要和她做朋友。」 侍女:「?」 她家小姐这是打击太大了? 「等我能混进王府了我就给她下药,我看她能不能矜持得住!」 侍女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您想找人坏了她的清白?」 这可比伤人家更严重。 「当然不。」 赵香彤挑着眉头,不屑道:「钟公子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我看王爷倒是挺喜欢她的,我在帝都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对一个女子这么好,既然这样,那我就送那『圆圆』一场大富贵!」 第43页 她神采飞扬道:「把钟公子让给我,至于那个什么『圆圆』,让她当王妃好了。」 侍女:「……」 她为自家主子的脑洞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 敛元元:你有毒。 感谢在2020-12-2917:16:52~2020-12-3017: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颜20瓶;微雨未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五)天秀地秀不…… 而此时,远在摄政王府的敛元元还不知道有人在打她的注意,不仅想给她下药,还想送她一场『大富贵』。 毕竟正常人哪有这种脑迴路? 为了和钟神秀在一起就给她下药打包送给赫连城? 总之,她如今只是在庆幸大老闆靠谱。 还好没让那赵香彤进来,不然肯定是一个世纪级的撕逼名场面。 赵大小姐的横,在帝都那是出了名的。 「圆圆,我派几个侍卫给你。」 赵香彤离开没多久,赫连城就提出了这个建议,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出门一定要带侍卫,那赵香彤是个被她父亲宠得无法无天的泼皮,如今钟兄不在,你的安危由我保护,一定不能独自出门知道吗?」 赫连城就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对她耳提面命,生怕她一不小心被赵香彤寻到了机会迫害。 敛元元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很想告诉他谁害谁还不一定,但赫连城的好意她没法拒绝。 「我知道的。」 她乖巧点头。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不方便把钟神秀换回来了。 要是被王府中其他人看到,她总不能杀人灭口吧,这也违背了系统的规则。 「你明白就行。」赫连城嘱咐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说:「不过也不必整日闷在府中,带着侍卫,偶尔可以出去走走,逛逛街,看看有什么想买的,你们年轻女孩子不是最喜欢衣衫首饰吗,帝都中有好几家工艺不错的铺子,明日可以让赤月陪你去看看。」 想了想,他又有些不放心赤月,便改口道:「算了,让赤月代赵康去做事,让赵康陪你去。」 敛元元心中再次为这位『同事』点了根蜡,面上却只乖巧点头。 她现在只是一个乖巧善良的傻白甜。 在大老闆的好意之下,『傻白甜』敛元元第二天真出了门。 她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把马甲换回来,王府里肯定不行,可只要出了门,说不定出个意外什么的就能换回来了。 敛元元想得挺好,可惜赵康并非赤月,他严格按照赫连城的指示,逛街的时候紧紧跟着敛元元,让她想制造意外都没有机会。 她只好从寻找机会变成了真的逛街。 还别说,帝都里就是繁华,哪怕九州之地许多地方已经民不聊生,可这片天子脚下的皇城依然维持着它光鲜亮丽的外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悄然崩塌。 难怪系统让她辅助天命之子一统天下,也算是为了百姓好嘛。 现在的皇帝完全是个昏君,他弟弟河山王倒是挺好,可惜他看着皇帝苛政却不阻挡,反倒放任维护,敛元元觉得这位河山王也是个假把式。 还是大老闆好,起码对她挺好的。 逛着逛着,敛元元就逛到了一家做首饰的铺子,叫明光阁。 虽然那些繁重的首饰她不会带,但女人嘛,好看就是第一位,管她能不能带呢,而且还不是花她的钱。 敛元元愉快走了进去。 没到半分钟,她惊慌失措跑了出来。 「等等!你别跑啊!」 赵香彤赵大小姐急急从里面追了出来,都顾不得自己手里的髮钗还没付钱,她用了吃奶的力气,在敛元元即将踏出明光阁门口的时候拦住了她。 原本是想拽住敛元元的手臂,可惜被赵康拦了下来。 敛元元面色发苦。 她这究竟是什么狗屎运气?上次出去吃个饭遇到了赵倚风,这次出来逛街都能撞上赵香彤,她同他们赵家人有仇吗?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赵香彤看起来倒是比昨日冷静许多,她甚至没露出一丝敌意,反倒笑盈盈道:「你就是那个『圆圆』吧?你放心好了,看在钟公子的面子上,我不会把你怎样,你今日也是来看首饰的?」 敛元元一边心里发苦一边露出职业假笑:「呵呵呵呵,是啊。」 「那正好,跟我一起看吧。」 赵香彤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 赵康都没来得及阻止。 再者他也不好碰赵香彤,便只警惕着,没有动手。 而敛元元感觉自己被她拉着手的半边身子都僵了。 赵大小姐拉着她又走进了明光阁,大声道:「掌柜呢,把你们的镇阁之宝拿出来。」 她说完又对敛元元说:「你第一次来帝都吧?我跟你说,这明光阁的首饰做得可好了,特别是他们的镇阁之宝,是用一套极为罕见的红宝石做的头面,看在钟公子的份上,今日你看中的首饰,我请了。」 敛元元吓得笑都笑不出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赵大小姐是这种友好的人吗? 昨日还在王府门口打滚,今天就好到给她买首饰,还要买什么『镇阁之宝』,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第44页 敛元元正腹诽之时,便见那明光阁的掌柜当真捧了一套头面出来。 他打开檀木锦盒,向赵香彤展示了一下,又恭维道:「赵小姐真是好眼光,我们阁中这套镇阁之宝才做出来没多少时日,只给贵客观看,配您这样的贵女是相得益彰,您看看。」 「你眼瞎啊。」 赵香彤有些不耐:「不是我带,给她看。」 「是是是。」 那掌柜忙将锦盒又捧给敛元元看。 敛元元大概看了一眼,好看是真的好看,说句巧夺天工都不为过,像这样纯度的红宝石,在这个时代应是很罕见的。 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人会不对这样美丽的饰物动心。 但动心归动心,这东西她可不敢要,除非自己买还差不多。 赵香彤买的东西她哪儿敢收。 「你看看,喜不喜欢?」 赵大小姐豪气道:「喜欢的话,我给你买,要不要再买身衣衫?我看你这身素得,赫连城是不是虐-待你了?」 有那么某一瞬间,敛元元甚至怀疑赵大小姐是不是又移情别恋想百合了。 哪有给情敌买首饰买衣服的? 眼见她半天不说话,赵香彤有些不耐烦起来:「算了,看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扭头就对掌柜道:「包起来,记在我帐上,送到摄政王府。对了,你们是不是新出了几匹流光缎?」 掌柜满面笑意:「您消息真灵通,那缎子极为珍贵,缎面上泛着彩霞流光,又轻薄,是我们明光阁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研制出来,总共只有两匹,一匹已经被长平公主预定了,还剩下最后一匹。」 「行。」 赵香彤点头:「剩下这匹我要了,一併送到王府去。」 她回过头来看着敛元元:「你还有什么看中的没有?尽管说,本小姐有的是钱。」 敛元元极为艰难咽了口口水,第一次体会到被富婆包-养的感觉。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带她买买买的人竟然是赵大小姐,她真的好特么内心复杂。 敛元元深吸了口气,把目光从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上挪开,沉重道:「赵小姐,你我非亲非故,实在不能受你如此大礼。」 「怎么非亲非故了?」 赵香彤不悦道:「日后我要是嫁给钟公子,不就是姐妹了?」 敛元元:「?」 恶毒女配不应该都费尽心思陷害女主吗?为什么这位赵小姐想法如此之清奇? 她从小被赵太师宠爱长大,竟然可以接受和别人共侍一夫? 敛元元真的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我怀疑她心里扭曲了,但我没证据。 赵香彤:买买买,我有的是钱!赫连城那个抠鬼都不给你买新衣服的嘛? 赫连城:…… (喜欢时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抠鬼,呵,这就是女人。) 敛元元:说真的,有富婆包-养的感觉其实挺陶醉…… 赫连城:? ps:后天周六入v,之后爆更三天,每天三更合一(过晚上十二点就会更新),第四天晚十一点后更新,之后更新会稳定下来,固定晚上六点,每天一到两更。 养肥的小伙伴记得订阅完前三章再养肥哦,给作者君一个首订的机会。 么么啪。 感谢在2020-12-3017:58:06~2020-12-3117:1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九卿12瓶;和颜10瓶;花才没有凋谢啦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六)天秀地秀不…… 而让她震惊的事远不止如此。 赵香彤像变了个人,满眼笑盈盈的模样,从刁蛮任性的大小姐成了贤德温柔好人-妻。 她拉着敛元元上下打量,在她心惊胆战目光中不悦质问赵康:「瞧瞧这穿的什么衣服?你们王府没钱吗?」 她瞥了眼赵康,理所当然对敛元元道:「算了,我看你也别住在王府了,不如来太师府住吧,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做姐姐的会好好照顾你这个妹妹。」 这句话堪称惊悚。 敛元元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吧。」 去了太师府,她还能有命出来? 「怎么?你怀疑我?难不成我还能害你?」 赵香彤面色不善,只等她点头便要发脾气。 敛元元睁着双无辜懵懂的眼睛悄悄瞥了眼赵康。 ——赵大人快来救她。 赵康心领神会,立刻上前道:「赵小姐,请你放开圆圆小姐。」 「赵康你什么意思?」 赵香彤不仅没放开她,反而得寸进尺直接揽住了敛元元的肩,她冷哼一声,不悦道:「我赵香彤是娇蛮任性,可也不是没有脑子,伤了她我能有什么好处?难道钟公子会因为这个就和我在一起?相反,只有我贤淑大方,钟公子才会青睐我。」 她扬着下颚娇蛮道:「我会让钟公子知道,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情真是感天动地,吓得敛元元当场就想把马甲换出来。 早知赵香彤这还有这么一遭,打死她也不说自己是钟神秀的未婚妻。 敛元元再次咽了口口水,用力把自己的手从赵大小姐的臂弯里抽-了出来,她斟酌着开口:「那个……」 第45页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愿。」 赵香彤脸色难看,顷刻便打断了她的话,她抿了抿唇,闷声道:「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要不是为了钟公子,你以为我愿意这么伏低做小?」 不等敛元元说话,她又委屈:「那我再退一步好了,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回太师府,那我和你回摄政王府好了。」 「?」 原来赵大小姐做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就是为了和她回王府? 此情真是日月可鑑啊。 敛元元唇角微颤,忍不住狠狠吐槽,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专门吸引狗血的体质。 「赵小姐,除非你得到王爷的同意,否则不能入王府半步,这是王爷的命令,请你自重。」 赵康眼看她们两个人分开了,忙把敛元元护在身后,严防死守赵香彤又出什么么蛾子。 赵香彤冷漠而不屑看了他一眼,越过他的身体望向他身后表情懵逼的敛元元。 「妹妹。」 这声真是情真意切。 喊得敛元元当场打了个寒颤。 「妹妹你看,我给你买了首饰,买了衣衫,就是个寻常姐妹也懂礼尚往来对不对?」 赵香彤特地放缓,一点一点和她分析道:「我送了你东西,按照礼尚往来的规矩,你该请我回家喝杯茶。」 敛元元小声又懵然道:「我、我不要了。」 「你要!」 赵香彤横眉竖眼厉喝一声,压着眼眸就威胁她:「我赵香彤送的礼物还没人敢拒绝的,快说你要!然后请我回家喝茶!」 敛元元畏畏缩缩躲在赵康背后,吓得弱小、可怜、又无助看着她。 她就没见过还强迫别人收礼的,大家都玩正常的陷害套路不好吗?为什么这娇蛮大小姐非要和她做朋友? 以前当钟神秀的时候也没见赵香彤这么兇残啊,怎么对她就这个样子? 敛元元真的委屈极了。 「我不管,我送了你东西,你必须请我回家喝茶。」 赵香彤的语气活像个土霸王。 敛元元虽然很弱小无助,可她也不是真的傻白甜,在这位任性大小姐的霸道中,她坚持道:「我不。」 「你!」 赵大小姐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响都没平息下去,就在敛元元以为她即将破口大骂之时,她『哇』得一声哭了。 敛元元:「?」 「你欺负我……」 赵香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惨然道:「我要告诉我爹去!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这就真的很不讲道理了。 敛元元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能凭一己之力成为帝都许多人家的阴影。 就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战斗力,放在这个时代那是一个能打的贵女都没有。 这位又是赵太师唯一的女儿,横起来公主都要让三分,否则她那位高权重的爹爹就会教别人做人。 敛元元有些拿她没办法。 虽然赵康方才宽慰她,说『不用理会,她不敢拿王府怎样』。 可她总得为大老闆考虑考虑吧? 头疼揉了揉眉心,敛元元只觉得赵大小姐那哭丧声格外刺耳朵,让她脑袋好痛。 她最怕和这种女人打交道了,她宁愿对面是个男人。 「别哭了,我答应就是了。」 敛元元实在受不了这哭丧声,一咬牙答应下来。 估摸着她是想去找钟神秀,找不到也就该回去了,况且在王府里凭赵香彤这身手还伤不了她。 敛元元思量了一会儿,觉得问题不大。 而赵香彤瞬息止住了哭声,因哭得太久而打了个哭嗝,随后她淡定抹去眼泪,又走到敛元元身边想挽她的手,只是被敛元元躲开了。 「还是妹妹好,走,我还定了芳香阁的糕点,你跟我一起去取了,然后我们再逛一逛,你看中了什么同我说,晚些时候我们再一起回王府吧。」 她主要怕回去早了赫连城不在府中。 敛元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些不自在避开她挽手的动作,下意识想和赵大小姐隔开距离。 赵香彤也不介意,自儿个开开心心领着侍女又散了大把钱财出去。 等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赵康手里已经提了一大把东西,还有许多让店家直接送到了王府里来,而这些东西都是赵大小姐为敛元元花的钱。 敛元元头一次有人为她花钱她这么不安稳的。 但一直到了王府赵香彤也没显出什么异样,她甚至都没提出要见钟神秀,只拿了那盒从芳香阁定的糕点来与敛元元分吃,说是味道特别好。 那模样真像两个亲密小姐妹逛完街回来对买的东西品头论足,可关键她和赵香彤也不是亲密小姐妹啊。 敛元元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看了眼她递过来让她尝鲜的糕点,出于谨慎,她偷偷问了系统一句:「糕点里有毒吗?」 系统冷漠而机械道:「没有。」 「那就好。」 眼看着赵香彤自己也吃了,又有系统的回答,敛元元松了口气,捻了块豆沙色的糕点放嘴里咬了一口。 还别说,味道是真不错,有钱人的生活确实很享受。 这么一想着,她就多吃了几块,回过神来便看见赵香彤睁大了眼睛聚精会神看着她。 「怎么了?」 敛元元摸了摸自己唇角,没有糕点屑啊。 第46页 「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对?」 赵香彤语气贼兮兮的,眼里的探究没半点掩盖。 敛元元当即心里一咯噔,但她是问过系统的,所以并不慌张,只镇定道:「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什么?」 「凝香露。」 赵香彤一边仔细观察一边解释:「我本来打算用在钟公子身上的,可惜赫连城不愿意帮我。」 「所以你就……用在了我身上?」 敛元元惊呆了。 这是什么脑迴路?难不成赵香彤以为在王府里还能使人坏她清白? 「你放心好了,我没想过坏你清白。」 赵大小姐站起身来,自得道:「不过你配不上钟公子,只有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我待会儿就把赫连城喊过来,他对你这么好,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到时候你就是王妃了,而我则可以和钟公子在一起,这样的结局多完美。」 完美个头! 敛元元这时候真感觉身体有点热热的,她慌了一下,赶忙又问系统:「你不是说没毒吗?」 系统依然冷漠:「凝香露不是毒。」 「……」 「你去死吧狗系统!」 这是什么垃圾系统?不智能就算了,连个提示功能都没有吗? 「你放心呆在这里,我让我的贴身侍女守着你,不会有别的人进来,我现在就去找赫连城。」 赵香彤一看她脸色开始发红,知道药效起作用了,但她也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多少有点慌张。 她安慰了敛元元一句,飞快把两个侍女唤来,面色沉重道:「守着她,除了我之外不要让别人进来,我现在就去找赫连城。」 两个侍女也很紧张,忙点点头,快速道:「小姐放心。」 然后赵香彤就快步跑出了院子。 敛元元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只来得及低咒一声便感觉体内有股热潮汹涌而来。 草! 终日打雁总有一日被雁啄了眼。 果然撩妹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沧海:女儿啊,你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啊。 敛元元:? 【下章请欣赏大型惨剧,赵小姐求生记】 下章入v,过了今天十二点就会更新,养肥的小伙伴记得订阅前三天的首订啊么么哒。 爆更之后差不多就是向求欢的剧情了,小伙伴不急哈。 照例放一本预收文案求收藏,这本是新换的文案,这本和小公主那本大概会二选一当做下本开的书,所以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移步专栏点开预收收藏自己喜欢文案。 《被两个神明爱上怎么办》 应明明穿到了有着神明传说的异世界,成了一个家庭贫困、学业无成、天赋低下惨被霸-凌的小可怜。 走投无路之下,她将自己仅剩的物品献祭给神明。 她同时得到了两位神明的关注。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被处死的渎神者,应明明开始了分裂的生活。 白昼,她身披圣袍、沐浴神光,传播天空之神的信仰。 黑夜,她手握镰刀、血袍加身,驰骋深渊之神的疆土。 不久之后,神界传出了消息,两位主神都有了自己最宠爱的使徒。 天空之神:我的使徒美丽圣洁、虔诚无比,为我传播最广的神名。 深渊之神:我的使徒妖冶魅惑、忠心耿耿,为我征战最恶的疆土。 天空之神:我的使徒常常祷告,时时刻刻都诉说对我的倾慕。 深渊之神:我的使徒日夜思念,一刻也不能停止对我的迷恋。 天空之神:我的使徒最好! 深渊之神:我的才好! 天空之神:我的! 深渊之神:我的! 天空之神:我·……嗯?宝贝,你怎么穿着深渊神的衣服? 应明明:现在自首还来得及吗? 感谢在2020-12-3117:16:02~2021-01-0117:1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廖廖的亚亚60瓶;君九卿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七)三章合一。…… 两个侍女非常懂眼色,一看敛元元脸色潮红在座位上翻滚,便合力把她抬到了里间床上,一个在里间守着,一个在外间守着,生怕这时有人闯了进来。 赫连城得到消息时,正在书房和几个谋士商量事情,老远便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圆圆她晕过去了!」 他眉头一皱,道了句暂停,便急步离开了书房。 他发现这喊的人竟是赵香彤。 「你怎么进来的?」 他记得他下过令,不准太师府的人入内。 赵香彤被他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心底到底是有些畏惧,脸色慌了一阵子,可她强迫自己定了心神,装出一脸焦急模样,道:「王爷,圆圆她晕倒了,就在她院子里,可吓人了,你快去看看吧!」 赫连城冷冷瞥了她一眼,侧头对身边侍卫道:「看着她,另外让诸葛齐过来一趟。」 他快步朝敛元元的院子走去。 赵香彤顾不得看着自己的侍卫,也朝那边跑去。 等赫连城进了敛元元的院子,她才赶到院子门口,看见自己两个侍女急急出来,其中一个惊慌道:「小姐,王爷进去了。」 第47页 「那还等什么?」 赵香彤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飞快转身,招唿她们:「快走,还留在这里,找死吗?」 她一刻也不敢停留,带着两个侍女往王府大门方向跑去。 做了坏事她心里是有些心虚的,这里是摄政王府,赵香彤也不敢久留,否则赫连城生起气来她爹都护不住她。 她头也不回便往外跑,可惜没看见站在远处的侍卫,这註定她的逃跑之旅恐怕会以失败告终。 另一边,敛元元被两个侍女扶到了床上之后就直接躺下了。 她面色潮红,因体内不断涌起的热度在床上翻滚,扣了下掌心,她维持着仅剩的清明。 「系统!快点给个办法!」 「抱歉,本次服务不在系统范围内。」 「你个狗日系统能有什么用?!」 问啥啥没有,道具还卖那么贵,敛元元就想弄死这狗日系统。 「请宿主自行探索。」 系统冷静回答完之后就自动关闭了连结,留下敛元元一个人在床上继续翻滚和发热。 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赵香彤没给她放多大分量,所以她现在只是很热,还有心思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没到那种只想做不能描叙事情的地步。 不过事情很快就糟糕起来,因为敛元元发现赫连城进来了。 她只是打工,可没有想献身啊! 敛元元顶着潮红的脸,赶忙滚到被子里,用锦被把自己整个团了起来,缩在角落里团成一团,背对着赫连城。 而赫连城进来第一眼便觉察到不对。 他快步走到床边,飞快道:「圆圆?」 敛元元探出红彤彤的脸蛋对他艰难又委屈说出了一句话:「她、她给我下药了。」 她真的委屈,谁知道赵香彤脑洞这么大,正常人不都该明白在王府中下手是最危险的吗? 这可是摄政王府,赵大小姐是不是不准备活着回去了? 「我知道。」 赫连城点点头,忙查看她的情况。 其实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出大概。 赵香彤真是活腻了。 赫连城一边看她一边缓声道:「没事的,药下得不多,诸葛齐马上到,让他给你看看怎么解。对了,她怎么会进来王府?」 他明明记得自己下过令,不准她入内。 敛元元一下子梗住了。 这种显得她好蠢的事实她怎么说的出口? 难道要她说是因为太自信了? 谁知道狗日系统这么不靠谱,而赵香彤又正好钻了这两个空子,于是她很不幸中招了。 敛元元酝酿了一下,顿时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她发出白莲花般的哭声:「她说她给我买了东西,非要我请她回家喝杯茶,我说不要,她就说我欺负她,还要告诉她父亲,我只是不想给王爷惹麻烦,又想着毕竟是王府中,谁知道她就在糕点里下了毒,还把屋里的侍女都遣散出去了。」 几句话把过程说了一遍,敛元元忍着炙热灼心呜呜咽咽:「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赫连城没在意她话中的忏悔,只面色焦急边安慰她又看了眼门口。 没让他等多久。 诸葛齐很快就来了。 赫连城犹豫了一下,动手把敛元元从被子里剥了出来,又帮她把在床上滚乱的衣领整理好,这才让诸葛齐进来。 「是何种药物?该如何抑制?」 诸葛齐仔细看了一会儿,沉吟片刻,冷静道:「是凝香露,好在圆圆姑娘吃得不多,不过这种药和毒不同,没有解药。」 「那该如何医治?难道就这么看着?」 赫连城着实有些焦急,因为敛元元的脸更红了,大颗汗滴从她额角划过,她的眼神开始迷茫。 「这……只要挨过这阵子就好,准备一桶凉水,让圆圆姑娘浸在里面挨过去就行。」 诸葛齐最终给出了一个方案。 「凉水?」 赫连城眉头皱得很深:「如今这天气还很凉,人浸在凉水里岂不是要生病了?」 「没有别的办法,王爷,小病一场总好过烧坏了身子,我们习武之人倒还好,可圆圆姑娘身无内力,没有外力降温她只怕很难挨过这段时间。」 他没有提用不可描叙事情来解决,因为赫连城肯定不会同意。 赫连城也确实没考虑过那种事情,他稍稍沉吟,很快做出了决定。 「好,你快下去备好凉水。」 敛元元自身没有内力,但他可以从外部输入内力护着她的周身,这样一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想到这里时,脸部滚烫的敛元元是真的有些坚持不住了。 她迷迷煳煳想着,实在不行她真想拿大老闆解毒算了,反正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情,这样熬着太煎熬了。 敛元元不自觉靠近了赫连城,在半清醒半迷煳里对他喃喃道:「王爷,你好舒服啊。」 说完她就清醒了。 ——卧槽她说了什么狗屁骚话?她没想撩大老闆啊! 这情形太尴尬,敛元元很快决定继续装作没清醒的样子,这样天命之子也不好找她秋后算帐。 而赫连城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他一直说要同钟神秀提婚约之事,觉得一个人的世界不能完全为了另一个人而存在,可这只是他的想法,他还没和钟神秀说。 第48页 即便说了,他也不可能对敛元元有什么想法,否则就不是他好心怜惜这个小姑娘,而是他图谋不轨意图谋取兄弟妻了。 赫连城掩饰般清了清嗓子,抓住敛元元搭在他胸口的手,冷静道:「圆圆,你清醒点。」 敛元元很清醒。 只是一个被下了药的人实在不能期望她自制力有多强。 她现在只觉得赫连城又凉又软,很想摸,还想靠上去蹭。 这些动作要是真实现了,那她和大老闆就真的说不清了。 「圆圆?」 赫连城又唤了她一声,只得到了敛元元一句轻飘飘像小猫叫一样的声音。 「啊呜……」 敛元元热到说不出人话。 赫连城摸起来好舒服啊,她真的想再摸一下。 她的本能驱使着她靠近赫连城。 而赫连城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又不敢靠她太近,只好低咒了一声。 「怎么还没准备好?」 这期间敛元元已经从床里面爬到了床边上,然后她趴在床边上抱住了赫连城的大腿。 真的好舒服啊。 喟嘆般松了口气,敛元元心里有些无所谓地想着——去他妈的理智吧,她热得想死了。 赫连城一个不查被她抱住了大腿,他僵着身体推了推她的肩,又不敢太碰触她,只好再次唤她:「圆圆,你清醒一点,松开好不好?」 「不。」 他的请求被拒绝了。 而且敛元元顺着他的腿还想往上摸。 赫连城顷刻间抓住了她的手。 眼看她真是不清醒了,他咬咬牙,干脆把她两只手都圈住,然后抱在了怀里。 不然她总是乱动去摸他。 她是没有意识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他不行。 他不能对不起钟兄。 赫连城心里说着道歉的话,告诉自己朋友妻不可欺,一边死死把敛元元箍在了怀里。 而敛元元已经放弃挣扎了。 随便吧,反正她抱赫连城还是赫连城抱她都没有区别,凉快就行,至于羞耻什么的只要她当自己没有,那她就是不羞耻的。 在赫连城心心念念中,赵康和一个护卫亲自抬了木桶进来,里面是一大桶凉水。 看到赫连城抱着敛元元时,他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平静道:「主子,水打来了。」 「嗯,你们先出去吧。」 赫连城一边抓住敛元元摸到他脸上的手,一边面无表情地吩咐,让人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 赵康自然也不敢产生他和敛元元的旖旎想法,他很快退下。 他出去之后赫连城才松了口气,把敛元元从床上抱了下来。 他稍微犹豫,到底是看她脸色红得厉害,一狠心真把她放了进去。 木桶中的凉水漫出,溅到了他的袖摆上,打湿了他半个袖子。 但赫连城没有丝毫感觉,只皱眉紧紧盯着敛元元。 敛元元被他放到水中之后,确实有那么一会会觉得舒服极了,水里的凉意和她体内的热气相互中和,她并不觉得冷,但这份舒服感只维持了那么一小会儿。 冰凉的井水浸上皮肤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寒颤起来。 她狠狠打了个寒颤,迷迷煳煳睁开眼下意识寻求帮助。 与此同时她细细地、小声地说:「好冷啊呜呜呜呜呜……」 冷到想哭。 赫连城赶忙把掌心贴在她背上,给她输了些内力。 可敛元元还是觉得冷,攀着他的手臂就想往木桶外爬。 但不行,药效还没过去。 赫连城按住她的肩膀,宽声道:「圆圆、圆圆你还不能起来,乖,等药效退了就让你出来好不好?」 「不。」 敛元元现在真的很清醒。 她就想上来。 方才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宁愿被冷死也不想被热死,可现实很快就告诉她什么叫做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她现在宁愿热死自己也不想冷死。 房内尽是她扑腾出来的水花。 而赫连城充分体会到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有多闹腾。 他咬着牙一狠心,就在敛元元还想往上爬、从木桶里挣扎出来的时候,又把她重新按了回去。 然后他也跨进了木桶内。 敛元元感觉一阵温暖袭来。 赫连城拥住了她。 他无奈嘆气,拥着她蹲了下来。 「我抱着你,这样就不冷了,好不好?」 要不是看她现在不清醒的样子,他真不愿做这样的事情,总觉得对不起钟兄,可对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如果有错,自然都是他的错。 敛元元感受到了这股温暖。 木桶内的水很凉,但拥着她的身体很暖,这种微妙的平衡让她觉得很舒服。 这时候已经无法顾忌和大老闆有什么亲密接触了。 其实有选择的话,她宁愿现在抱着她泡在桶里的是赵大小姐…… 至少没有后续的感情问题。 敛元元胡思乱想着和赫连城相拥挤在大木桶里,把脸贴在他胸口,她蹭了两下,无意识咬了口大老闆紧实的胸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困了。 她好想睡觉啊…… 这么想着,又或许是那阵强烈的炙热让她耗费了许多体力,敛元元抱着赫连城意识昏沉,在一阵蹭来蹭去动来动去的奇怪活动之后,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第49页 在梦里,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鲲,时而潜入幽冷海底,时而翱翔辽阔天地,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即使醒了之后还有些残余的感动。 而就在敛元元回味着那种自由自在感觉的时候,她睁开眼看到了素净的床顶。 帷纱轻扬,视线朦胧得十分梦幻。 愣怔了好久,才从梦境的感动中寻找到睡过去之前的记忆。 她好像……咬了赫连城一口?咬的哪儿来着? 揉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敛元元干脆放弃了思考,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依然是她的房间,不过房间内的木桶和溅出来的水渍都已经清理干净,她身上换好了干净的衣物,仿佛之前的事情只是一场幻梦。 可有些发干的喉咙和嘴唇告诉她,那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在做梦。 赵香彤把凝香露掺杂在糕点里给她吃了,然后还引来了大老闆,之后就是一顿不想描叙的情节,总之她和大老闆发生了一些工作之外的肢体接触。 不过事情应该已经平息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想到这里,敛元元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赵香彤! 这大小姐在王府里给她下药哪能逃得出去?除非赫连城傻了,而以赫连城的性格想弄死她的可能极大。 敛元元快速理了一遍逻辑,带着些许焦急赶忙下床。 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她得赶快去,赵香彤不能死!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娇蛮任性的大小姐,可禁不住人家投胎好,有个好爹,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杀了她又能怎样?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利用她谋取最大的利益。 为了自己的女儿,那位赵太师绝对愿意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 敛元元第一时间就进-入了『职业人』的思考范围,理性思考才是她的职业准则。 推开门走出房间,守在外面的侍女忙惊喜道:「小姐,你醒了?」 「嗯。」 敛元元飞快点头,立刻问她:「王爷在哪儿?我要见王爷。」 「王爷他……」 侍女言语间有些犹豫,敛元元便催促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王爷说。」 侍女便行了一礼,道:「奴婢也不清楚王爷的行踪,奴婢带您去见赵大人。」 「好。」 敛元元当即跟着她朝某个方向走去。 很快她在书房见到了赵康。 赵康正在同人说话,见她过来立刻停止了说话,让其他人都离开,他这才恭敬道:「圆圆小姐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没有,我挺好的。」 敛元元飞快寒暄了一句,又道:「赵香彤呢?王爷是不是把她抓起来了?」 「是,小姐放心,她犯下如此罪过,王爷定不会饶恕她。」 赵康还以为她恨极赵香彤,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想敛元元飞快摇头,认真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王爷可千万别杀了她。」顿了顿,她似想到了什么,又加了句:「残了也不好。」 「小姐?」 赵康有些疑惑:「她给您下了药,其心可诛,您不恨她吗?」 「恨!」敛元元淬了一句,颊边甜美的小梨涡都消失了,她恶狠狠道:「我恨死她了,不过她不能死。」 她抿着唇解释道:「我们宫主有和我交代一些事情,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凡事要以王爷的事为主,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杀了她也无济于事啊,倒不如以此取得赵太师的支持不是更好吗?」 『支持』这是好的说法,实际上她想说的是『威胁』。 ——你女儿犯了事,我现在有理有据,而且很生气,打钱,少了我就撕票。 类似于这种话,用出来多爽? 而且可以用很多次,反正大老闆的脾气帝都人都知道的,他不害别人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想害他? 赵太师必须得给个说法。 不然明天就剁你女儿根手指邮你家去。 敛元元设想了一下后续,突然觉得自己被下了药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她也没事。 「小姐真是同钟宫主一样,一样关心我们王爷。」 赵康听完她的话露出颇为亲近的笑容,他上前为她领路。 「王爷方才在上药,如今应该在审问那赵香彤了,我带小姐去。」 其实他也不想杀了赵香彤,杀了她交恶赵太师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是赫连城的属下,王爷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他只需听令即可。 敛元元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疑惑道:「上药?」 赫连城受伤了?可之前不是好好的吗?难不成是她在迷迷煳煳的时候打的?也说不通啊,她哪能伤得了赫连城? 「是。」赵康看了她一眼,有些难以启齿般安慰了一句:「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看他这说话的语气,敛元元已经能够确定是和自己有关了。 可她到底怎么才能伤得了赫连城?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敛元元跟着赵康来到了审讯赵香彤的地方,是一间有些阴暗的厢房。 见到赫连城之后,她终于明白赵康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赫连城右脸颊靠近下颚的地方多了一个十分狂野的牙印。 牙印非常整齐,上下两排都很清晰,整整齐齐留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让他霸道冷酷的气质无端多出了几丝滑稽。 第50页 敛元元:「……」 她咬的? 不可能!她不信! 敛元元打心底里抗拒这个事实。 但事实便是赫连城见到她来了之后神色十分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冷声道:「赵康,你怎么把圆圆带来了?」 而他面前是髮丝凌乱唇角还带着血丝,畏畏缩缩跪在地上的赵大小姐。 敛元元一开始都没认出这个人是娇蛮跋扈的赵香彤。 因为她披头散髮,衣衫狼狈,右脸颊还有个大大的巴掌印,脸颊红肿,唇角的血丝看起来是掌掴所致。 赵大小姐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呜呜咽咽哭得停不下来。 「呜呜呜呜,我错了……我是坏人,我是贱人,我不该下药,我不想死……」 敛元元:「……」 她有些无语。 这么怂的胆子当初是怎么想出在王府下药这主意的? 就在她打量赵香彤这会儿,赵康向赫连城禀告道:「回主子,圆圆小姐说有事想找您。」 「有事?」 赫连城极力忽略脸上的牙印和心里的不自然,露出和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来,柔和问她:「圆圆找我有什么事?可是身体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多谢王爷关心,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那个……」敛元元看了眼哭得呜呜咽咽的赵大小姐,斟酌着道:「不如王爷放过赵小姐吧。」 赵香彤:「?」 赵大小姐抬起肿了一边的脸,一脸惨然看她,似乎没想过她竟是来求情的。 赫连城则皱着眉头:「圆圆,我知道你心善,可她给你下药意图不轨,这种女人你何必为她求情?」 「王爷误会了。」 敛元元见他皱眉,生怕大老闆以为自己是个盛世白莲花,忙又解释:「我的意思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便是杀了赵小姐也于事无补,况且我也没什么大碍,既如此,不如留下她的性命,赵太师宠爱赵小姐,想必愿意为她付出大代价。」 赵香彤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看着这刚刚才为她求情的小姑娘转眼变成了一个眼里都冒着森然气息的魔鬼。 她竟然想拿她去威胁她父亲! 她微微愣神,反应过来之后又忙哭喊着道:「不!不准伤害我爹爹!你、你有本事杀了我好了!」 敛元元这时候倒高看了她一眼。 起码这大小姐心里还有她爹,也算她爹没白疼她一场。 不过这和她没关系,该威胁的还是会威胁。 敛元元不再看她,只等着大老闆下决定。 赫连城仍皱着眉头,他瞥了眼赵香彤,私心里是真想杀了这个让他极为讨厌的女人,从理性的角度来看敛元元说得没错,可有些事总归是掺杂了人情世故,没法全然凭理性来决断。 这女人给圆圆下药,就该死才对。 眼见大老闆抿着唇不说话,敛元元赶忙又道:「王爷,你就答应我吧,让她将功赎罪好了,或者你把她交给我,总归我才是受害人,王爷便让我来处理她吧。」 许是这句话打动了赫连城。 他稍稍沉默,答应了她的请求。 「好,此事到底是她害你,便交给你,不过你心思善良,莫要信了她的诡计,这样,我让赤月和你一起处理她,有什么想做的,让赤月动手。」 赤月魔君是武林魔道中人,让他来处理这件事,赫连城不担心他心慈手软。 「好,谢谢王爷。」 敛元元对他露出两个甜美的小梨涡来。 只是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他的侧脸,她赶忙咳了一声又转过头去。 不能看不能看,只要一看到这个牙印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好敛元元这个傻白甜的人设是她自己决定的,有什么问题也没关系,如果是系统设置,这会儿已经崩人设了。 赫连城倒没想那么多,他顶多有些尴尬,另加这几日恐怕要闭门谢客,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牙印。 由于两个人之间气氛逐渐诡异,赫连城没有多留,匆匆吩咐了一句,让赵康把赤月唤来给她驱使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和赵香彤隔着扇门的外间厢房里,赤月魔君倚着门无奈道:「这种事你随便喊个侍卫不就好了?她还能翻上天去?何必喊我来守着?」 刚开始他还是赫连城的座上宾,后来成了赫连城的属下,现在竟然要沦落到被这个小姑娘使唤,真是人间惨剧。 自他拐着弯说她可爱而不是美丽之后,敛元元如今对他没有了歉意,她直接无视了他抱怨的话语,径直道:「你觉得赵太师手中有什么东西是咱们王爷想要的?」 赤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赵太师兼任兵部尚书,大部分将领调令都需要他上奏,且他们赵家百年前就是名门望族,真正的豪门,你别看这赵香彤一副娇蛮任性的模样,他们赵家的底蕴比起摄政王府可要深得多。」 摄政王府乃近年才新立,就靠赫连城一个人撑起来的,与从前的临王府还不是同一处,自然比不上百年赵家的底蕴来得深了。 说到这里,赤月难得赞许道:「你这个决定是对的,王爷他看着冷心冷情,实则太重义气,他把钟神秀当兄弟,就事事以他为首,连你也被他爱屋及乌,但结下这种生死大仇对他未来的基业只会有害无利,赵家如今不敢掠他锋芒,可只要有一天赫连城出了什么差错,人家便会一拥而上,将摄政王府咬得一丝血肉不剩。」 第51页 「其实王爷心里也明白。」赤月魔君嘆了口气:「他只是气不过她对你下药罢了,唉,反正只要跟钟神秀沾边的事,王爷是理智没有了,大局也没有了,我说圆圆,你真得看好了,小心他们两有一天真勾结起来给你带帽子。」 他说了一大通话,敛元元开始还有兴趣听他说这些帝都局势的分析,可后面听他越说越离谱,她便缓缓收起了笑容。 赤月果然是个祸从嘴出的傢伙。 她无视了赤月魔君后半段话,直接了当道:「行了,其他的不用说了,你待会儿替我去一趟赵家,顺便把赵香彤这两个侍女送回去,给赵太师带句话,就说『令女与君择其一,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他的决定,若是没有,那三天之后就把赵香彤的头颅给他送回去』。」 赤月魔君睁大了眼睛。 他诧异看了敛元元好一会儿,半响才对她竖起大拇指。 「可以啊小姑娘,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毒辣,颇有我魔道之风啊。」 「废话别多说,这件事我要你瞒着王爷,可以让他知道你去了太师府,但不能让他知道我要你说的内容,你做不做得到?」 敛元元也不装善良天真傻白甜了,反正大老闆不在,她面无表情看着赤月,目光幽幽得让人心里发毛。 赤月却勾唇笑道:「可以,这件事你找我来真是对了,王府里也就只有我能帮你办到,还不让赫连城知道,你这性子我挺喜欢的,要是今后赫连城真和钟神秀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小圆圆,不如你跟着我回赤月魔宫怎么样?哥哥带你浪迹天涯。」 「浪你个头。」 敛元元眼都不眨就怼了回去,没再理会他胡言乱语,她往里间关着赵香彤的厢房走去。 「诶,等等我,哥哥的提议你考虑考虑啊。」 赤月魔君还在她身后不依不饶说了几句,可惜都被敛元元自动屏蔽了。 很快她又见到了赵香彤。 赵大小姐被反绑着手臂丢在房间角落里,刚刚又被教训了一顿,如今正在小声哭。 敛元元面无表情走到她身边蹲下,抬起她红肿的脸颊。 「看着我。」 这一刻的她仿佛一位冰冷暴君,吓得赵香彤忍不住往后缩。 「待会儿我让赤月送你的侍女回赵府,你爹要么选择你,加入摄政王的派系,要么无动于衷,然后等着三天后我切下你的脑袋送过去,不过我欣赏有情有义的人,你还算没坏到骨子里,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赵香彤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她不想死。』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敛元元,更没想到这个看似天真懦弱的小姑娘骨子里竟然是个如此狠辣之人。 说起斩下她头颅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敛元元恶意吓唬了她一句,这才接着道:「你给我下药,这是罪大恶极之过,从今天起,你留在王府里给我当侍女,只要你当得好,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把你送回去。」 「啊?」 赵香彤愣住。 她没想到敛元元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我、我不想……」 她弱弱道。 「你想不想我不在乎。」 敛元元捏着她的下巴挑眉:「这是通知你,不是询问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侍女了,我让你骂谁你就去骂谁,让你打谁你就得打谁,就算是公主也不列外,你是赵太师的女儿,就算打了公主顶多被责罚几句,跪几日祠堂罢了,但是你惹了我,王爷可是会杀了你的,你刚刚也听到了,是我千求万求才把你救下来的,你得报答我。」 赵香彤这个大小姐若用得好在帝都中绝对有奇效。 敛元元此刻就是在吓她,当然,若她不听话,她可是真会揍她一顿的。 她敛元元专打女人。 赵香彤呜呜咽咽咬着唇也没开口说话,她当了十几年大小姐,现在同她说要她去伺候别人?她根本做不到。 「你仔细想想,若你真死了,你爹定然伤心欲绝要和王爷拼命,可你们赵府真的能拼过王爷吗?你便是不想着自己,可你爹呢,就因为你做的这蠢事,连累你赵府上下百多口无辜丧命,啧啧……」 敛元元装模作样嘆了几声,惹得赵大小姐挣扎道:「不管我爹的事,你不要动我爹!」 「看来你不想活了,那算了。」 敛元元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站起身来,脸色漠然道:「赤月,我改主意了,你武艺超绝,今晚就去摘下赵太师的头颅送给赵大小姐吧,我想她一定很开心。」 眼看她起身想走,赵香彤信以为真,『扑通』一下载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我答应!我答应!你别动我爹!」 敛元元瞥了她一眼,和赤月魔君对视了一眼,露出个极为隐晦的笑意。 她就喜欢这种真正的傻白甜,说什么信什么,还真以为刺杀赵太师是件这么容易的事情。 「很好,你非常识趣。」敛元元又重新蹲下身子,眼眸一转,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现在我要你写一封信给赵太师,就说这次你给赫连城下毒是有人撺掇,那人姓何,名洛溪,是个江湖女子,这毒便是她给你的,她说只要你杀了赫连城就能和钟神秀在一起了,所以你才信以为真,原本你并不想这么做。」 第52页 赵香彤听得愣愣地,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可我没给赫连城下毒啊。」 「有区别吗?」 敛元元嗤笑了一声,扬起下巴看她:「赫连城都是想杀你,你自己想清楚了,若我不拦着你就等着赫连城砍脑袋吧,然后再看你爹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我、我写!」 赵香彤一听她爹要和赫连城拼个你死我活,吓得飞快答应,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敛元元便露出一脸孺子可教的笑容:「很好。」 走出关押她的房间之后,敛元元得到了一份赵香彤亲自写的信。 她把这信交给赤月魔君。 「魔君,可别说我没帮你,该怎么做怎么说,你明白了吧?」 赤月魔君一脸兴奋的笑,极为愉悦道:「哈哈哈哈哈哈还是你个小魔头有办法,你放心,我懂,这帝都太平静了,是该动起来,还有那个什么元公子,姦夫淫妇!我赤月魔君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咳咳咳咳——」 敛元元差点没呛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何洛溪喜欢的好像是钟神秀。 等等!她干的怎么好像都是喜欢自己的女人? 难道她敛元元才是传说中的渣男? 敛元元一下子想到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合一。 敛元元:谈恋爱吗?专门搞死你的那种(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敛元元传:从此之后,元元有了坐骑,啊不,有了小弟,赵大小姐指哪儿打哪儿,纵横帝都无敌手,这样兇勐的小弟,恐怕也只有茶女精洛溪能够与之较量一二了。) 感谢在2021-01-0117:19:37~2021-01-0201:0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月月朋啊5瓶;透明胭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世间唯我钟神秀(二十八)三章合一…… 把钟神秀是个渣男这想法在脑海里滚了几圈,敛元元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她如今自攻自受就算了,怎么还突然牵扯出这么一大段曲折的恋情来?看来还是要早点把马甲换回来啊,自从她用敛元元这个身份出现之后,总感觉遇到了好多狗血事故。 「小圆圆,你没事吧?」 就在她沉思这会子,赤月满脸关怀探头过来看她,许是方才看到了她的脸色不太好。 敛元元忙收敛起心思,对他露出职业微笑来:「没事啊。」 「啧啧啧。」 赤月魔君无端『啧』了几声,感嘆道:「以前看你这么笑我还觉得挺傻,现在一看,你这是笑里藏刀啊。」 敛元元的微笑便僵在了脸上。 「我还真以为你们独孤宫都是些天真单纯的傻子,原来只有钟神秀是个不谙世事的,你这小小年纪,心思狠辣手段果决,你们独孤宫的教养真奇怪。」 他还在说着话,敛元元已经收敛了笑容,且隐晦看了他一眼。 她决定了,等下就去跟大老闆告状,说赤月魔君不安于室还总欺负她,总要让这位魔君尝尝祸从口出的后果,谁叫他总是口无遮拦。 敛元元藏住心里的腹黑,叮嘱了赤月魔君几句,让他去送信,然后她就去找了大老闆。 赫连城其实不太想见她,他总觉得别扭,这别扭有一大半来自于横在中间的钟神秀。 他是个极为看重朋友的人,自然更加在意钟神秀的感觉,哪怕这事不是他的错,可他也得背上与朋友妻暧昧的罪责。 但这只是他内心想法,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敛元元去求见他,很快就见到了他,当时他正在书房,不过不是在处理什么重要事务,他在作画。 敛元元隔着几步远望了眼平坦桌案,见到雪白宣纸上画着几只竹石,竹石苍劲,神韵上佳,看得出绘者有极深厚的功底。 这种时候画竹子,也不知道大老闆在想些什么。 敛元元默默腹诽一句,随后便露出满面微笑道:「王爷,我已经处理好了。」 赫连城指尖一颤,那副上好的竹石图上就多了一个细小的墨点。 他看了那墨点一眼,默不作声放下笔,拿起另一张宣纸盖在上面,这才抬起头来,微笑淡然道:「圆圆这就处置好了?」 虽是这么问着,可赫连城内心已经决定待会儿再派赵康去处理一遍,他敢肯定敛元元没有杀赵香彤,或许都没让那位大小姐受什么委屈,但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嗯嗯。」 敛元元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非常自然地拿起墨锭为他研墨,末了又随口说了一句:「我跟赵香彤说了,以后让她在王府当侍女,叫她嚣张跋扈、娇蛮任性,便让她体会一下被别人欺负的感觉。」 她说完似是出了口气般『呸』了一声,又忙看向赫连城:「王爷,可以这么处置她吗?」 赫连城眼中依然带笑,他点点头:「自然可以,圆圆,你太善待她了。」 「有吗?」 敛元元见他笑着,她也笑开,但没在说赵香彤的事情。 她也不知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的,看见赫连城那张俊脸上整齐的牙印,冷不丁道:「王爷,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赫连城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第53页 敛元元也是。 她在心里狂扇自己巴掌。 没事提这干嘛?她真是嘴欠。 赫连城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无妨。」 然后他便闭上了嘴,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书房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怪怪的。 原本在他眼里,敛元元是救过他的人、是独孤宫的人、是钟神秀的未婚妻、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他从来是以兄长之身待她、看她,所以平时或有些僭越的地方,他也都告诉自己不必在乎,因为他把敛元元当妹妹。 可这一刻气氛突然奇怪。 他恍然间觉察到自己以往已有许多行为过度。 比如此刻,他就不该和敛元元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哪怕他心里觉得她是妹妹,可别人不知道,况且她也不是他的妹妹。 更别提之前为她解毒的时候…… 赫连城眉眼间神色突然深沉起来。 他恍觉自己已经对不起钟兄。 他好像……和钟兄的未婚妻有了不该有的接触。 哪怕他心里自以为是正常的关心,但在别人眼里,恐怕这举动早已不正常了吧?难怪赵香彤会想出给敛元元下毒引他来的馊主意,因为他本身的举动便让人误会。 赫连城突然警醒自悔了一番,抬头却看见敛元元睁着双懵懂无辜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想他为何突然沉默。 因为赫连城并未提出异议,所以她也将这些举动当做了正常,大约也是因为钟神秀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些,所以她不懂。 但他懂。 他不是懵懂无知,他应该早就注意到这一点才是。 赫连城恍觉这都是自己的错,他正了正神色,突然对敛元元肃然道:「圆圆,你心思单纯,但人间险恶许多事不得不防,还有,你我……」他抿了抿唇,犹豫稍许,才继续道:「你我之间毕竟男女有别,你还是钟兄的未婚妻,我们之间应当保持距离才是。」 敛元元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弄懵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就因为她问了句他脸上的伤? 大老闆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弱吗?再说他们之间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赫连城说得好像已经给钟神秀带了帽子一样。 她还在蒙圈之时,便见赫连城又道:「好了,若没什么事你就回去休息吧,你之前耗费许多体力,该好好休息才是,莫要因此生病了。」 他给敛元元下了逐客令。 直到走出他的书房之后,敛元元的眼眸中依然带着茫然。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和大老闆之间的关系怎么就破裂了,甚至得到了他『不要太靠近』这样的话。 她可是大老闆手下最好的名士,不接近他,那她名士点哪儿来? 敛元元总觉得自己被赫连城嫌弃了。 怀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敛元元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想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想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托她吹了大半个时辰冷风的福,第二天醒来时她便发觉自己头脑昏沉、意识混沌,唿吸堵塞。 浸冷水没生病,反倒吹风吹病了,这事说出去敛元元觉得别的打工人会笑话她整整一个月。 她躺在床上望着素净床顶发呆,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思考未来职业之路。 最后还是伺候的侍女发现她很晚都未起来洗漱,擅自进了房间,然后看到『圆圆』小姐缩在被窝里迷迷煳煳吸鼻子。 赫连城这才知道小姑娘病了。 他直觉是昨日冷水泡久了所以才生病,便让诸葛齐过来给她把脉,开了几副药,而他自己却未出现。 其实也不算没出现,大老闆在房外看了几眼,仔细询问了诸葛齐关于敛元元的病情,但他没进房间和她说话,赫连城觉得自己跟她应该要保持距离,以免对不起钟兄。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敛元元自然觉得自己失宠了。 被大老闆嫌弃就意味着没有名士点,没有名士点就意味着她以后吃香喝辣的生活即将远去,这怎么可以! 一时之间敛元元都顾不得关注赵香彤和她爹了,她得先把大老闆的好感度给拾掇回来。 敛元元心里着急,病也不准备养了,养了两天好了个大半,她就去厨房亲自煮了碗鸡汤,美名其曰给王爷补补身体。 钟神秀是让她来照顾王爷的,她得履行她照顾王爷的职责。 不过她的鸡汤没送到赫连城手中,因为中途被某位魔君截了胡。 赤月魔君仗着自己有武功,轻而易举便把那碗她精心熬制的鸡汤抢了去,敛元元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他直接掀开汤盏的盖子,抿了好大一口。 「赤月!」 敛元元怒了。 这是她给大老闆熬的爱心鸡汤!赤月这个混蛋,她前两天就该告状告死他! 「别这么小气嘛,小圆圆,你手艺不错啊。」 赤月魔君一只手托着汤盏举得高高的,一只手过来揽住她的肩膀,低下头凑在她耳边道:「小圆圆,你该不会真对赫连城有什么心思吧?还给他送鸡汤?怎么?预感到钟神秀将和他背叛你,所以你先背叛钟神秀?这想法很好啊,钟神秀那种人就该教训教训,我支持你。」 他笑得隐秘,还朝她挑了挑眉。 敛元元真想扇他一巴掌。 这男人真讨厌。 「你把汤还给我!」 「还给你就还给你。」 第54页 赤月魔君把汤递给她,得意笑道:「反正我已经喝过了,不过你放心,我就喝了一口,看不出来的,你可以继续送给赫连城去。」 敛元元看了眼被他喝了一大口的鸡汤,咬着牙怒气磅礴道:「你干嘛喝我的鸡汤?」 「帮你尝尝咸淡而已,别这么生气嘛小圆圆。」 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还伸手掏了掏耳朵,继续低头同她道:「你这么讨好赫连城干嘛?我们才是同盟啊,你看,他们都是好人,就咱们俩个坏人,你又不会武功,有什么事都得找我呢。」 「谁和你是同盟?」 敛元元现在嫌弃他嫌弃得要死,伸手就把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她郁气未消道:「你别跟我套近乎。」 「唉,你这么说可就太忘恩负义了。」 赤月魔君恬不知耻又将手搭回了她肩膀,许是觉得她的身高刚刚好,让他搭手搭地很舒服,他调整了一下姿态,还想伸手去戳她的脸:「你这小酒窝真可爱。」 他的手还没戳到敛元元脸上,斜里一声怒吼已经响彻他耳边。 「赤月!」 其实赤月魔君和敛元元站着的地方离书房已经不远了,赫连城从书房的窗户里便能看见他们两说话,只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而已。 他方才还想,若敛元元真来给他送吃食,他该怎么委婉地拒绝,结果还不等他看到敛元元进书房,赤月便拦住了她。 赤月魔君抢了鸡汤自己喝了不算,还把手搭在她肩上,最后竟然想摸她的脸?! 哪怕赫连城再怎么说服自己尽量少关注敛元元的事,可这等事怎么能忍得了? 赤月魔君这个登徒子! 果真是江湖魔道,粗劣不堪,一点都不懂礼仪规矩! 赫连城携着暴怒冲出书房,一下子就把敛元元从赤月魔君魔掌下拯救出来,他把敛元元拦在身后,怒意勃发道:「赤月,谁让你在我府中对女眷动手动脚?!」 赤月魔君愣了一下,旋即满不在乎道:「王爷,我没有对她动手动脚,不过是看小圆圆挺可爱的,逗她一下而已。」 「谁准你这么喊她?!」 赫连城继续质问,眼里的怒色显而易见。 赤月魔君便皱了皱眉,辩解道:「王爷你管得也太宽了吧?小圆圆又不是你媳妇。」 大老闆快要气死了。 敛元元深刻感知到了这一点,因为她看到赫连城胸腔剧烈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巴掌拍死赤月魔君这个瓜娃子。 但大老闆到底是大老闆,赤月魔君什么性子他早知道了,在如此盛怒之下,他依然缓缓平静下来,冷声道:「圆圆是钟兄的未婚妻,本王警告你,再让本王看到你骚扰圆圆,莫怪我不客气。」 「王爷这话恕赤月无法贊同。」 赤月魔君脸色也不好看,他看了眼躲在赫连城身后张望的敛元元,不悦道:「王爷你拿圆圆当妹妹,我也拿她当妹妹,既如此,亲近些又有什么关系?我赤月行得端坐得正,只有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如此拘泥于表面。」 他这话像极了在内涵赫连城。 敛元元都忍不住在心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大哥真不怕死。 连敛元元都能觉察到他在内涵大老闆,赫连城自然不必说。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冷,大有一巴掌打死赤月魔君的打算,敛元元忙出来打岔。 虽然她也很想揍赤月魔君一顿,可她还有事等着赤月给她办呢,赤月可不能死。 「王爷,算了,别跟他计较了。」 敛元元小心翼翼扯了扯赫连城的袖子,语调温软道:「我给王爷炖了鸡汤,王爷喝一口吧。」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手上的鸡汤已经被赤月魔君喝过了。 敛元元眉间露出几丝懊恼之色,狠狠瞪了赤月一眼,復又道:「我再去给王爷盛,厨房里还有呢。」 「不必了。」 赫连城回过头来看她,目光中的冷漠总算是松动了几分,但依然带着厚厚疏离。 「圆圆,如今赵香彤被关在府中,已无法害你,你若无聊,便找了侍卫去逛逛街吧,不必给我准备吃食。」 他依然下意识想和她保持距离。 可敛元元怎么能够。 「王爷。」 她微微抿起唇,露出稍稍委屈神色。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觉得讨厌了?」 「当然不是。」赫连城忙否定了她的说法:「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王爷为什么躲着我?」 敛元元低下头来,让人一看便觉得她很伤心。 「宫主吩咐说要我好好照顾王爷,可王爷根本不想看到我,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才让王爷这么讨厌。」 敛元元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肯定很像一朵绝世白莲花,什么『都是我的错』、『我只是想照顾你』、『你讨厌我对不对』诸如此类的白莲发言,她已经深谙其道。 赫连城见她这样说倒是有些慌乱起来,他实在太不擅长安慰小姑娘,毕竟那些帝都里爱慕他的女子他并不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安慰不安慰了。 「并不是你错,圆圆。」 他长长嘆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小姑娘确实有些不妥,也难怪她心里不安。 赫连城想了想,温柔道:「你没有任何错,只是我之前想岔了,圆圆你毕竟已经和钟兄有了婚约,虽然我知道你们不会介意,但人言可畏,若被人看见了说说我倒是不妨,说起你就不好了。」 第55页 敛元元这才知道原来大老闆想到这一茬去了。 看来她得早点把马甲换回来。 想到这,敛元元便深吸了口气,收敛起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端端正正道:「原来王爷是在担忧这个,王爷不必担忧,宫主很快就会回来了,届时圆圆就回独孤宫去,王爷就不用担忧了。」 「圆圆,我不是这个意思。」 赫连城当即以为她想岔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与她太亲近有些对不起钟兄,却并不是想赶她走的意思,毕竟他认识敛元元也不是因为钟神秀,相反,他与钟神秀的相识其实是起源于这个小姑娘的。 「我知道王爷的意思。」 敛元元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她稍稍退了一步,给他行了个端端正正的淑女礼,便礼貌道:「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王爷办公了,王爷放心,宫主很快就能回来。」 她还特地又重复了一遍。 说完这些话,敛元元就捧着被赤月魔君喝了一口的汤盏愉快退场了。 既然弄清楚了问题所在,那喝不喝汤自然没什么关系,这汤也就用不上了。 她这边心情好了起来,赫连城却没那么愉快。 他始终皱着眉头,眼看这小姑娘捧着汤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约摸着『圆圆』恐怕误会了什么。 再加上听了他们说话的赤月魔君在一边添油加醋道:「王爷,你伤害了一颗纯洁的少女心。」 赫连城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最好安分点。」 然后他扭头进了书房,也没再理会赤月魔君。 误会之事看起来似乎到此为止,可事实上远没有结束。 敛元元已经准备找个机会外出把钟神秀换回来,但在此之前,她得先把赵香彤的事情安排好。 两日前她让赤月魔君给赵太师传了信,虽没告诉赫连城,但用的是他的口吻,加上那两个送回去的侍女,赵太师很快相信了这件事,并且从侍女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当然,这『前因后果』被敛元元篡改了些。 比如给她下药变成了给赫连城下药,凝香露也变成了某种剧毒。 这件事主要是赵香彤自己做的,两个侍女不过是给她望了个风而已,实际上她们也不确定赵香彤真是下的凝香露,再加上她们家小姐突然改了口供,这两个侍女也吓得迷迷煳煳的,导致赵太师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有些不清不楚。 但无论真相如何,现在敛元元咬定了赵香彤给赫连城下毒,还有她的口供画押,甚至人证物证都有,赵太师只能当做真的来处理。 如今他女儿被扣在摄政王府,又落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在人家手上,赫连城那是什么人?亲母也能置之不顾的人物,赵轩刻明白,想要赎回女儿这代价恐怕不能小视。 敛元元看中的就是他对赵香彤的疼爱。 赵太师果然也没让她失望。 投靠王府自然不是口中说说而已,赵太师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救女儿的决心。 短短三日之内,王府派系的将领擢升了三位,并且这位赵太师亲自拜访了摄政王府,还当着文武百官说出要与摄政王多亲近亲近的话来,最重要的是,他做了一件敛元元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事。 赵太师来拜访当日,敛元元也在,她虽是女眷,但作为大老闆手下的打工人,关注大老闆的势力变动自然是她的职业操守,加上王府也没那么多规矩,赫连城便默许了她也在场,对赵太师介绍,也只说是他妹妹。 这其中并没有掺杂钟神秀,这是赫连城刻意为之,免得给钟神秀和圆圆带来麻烦。 但没想到赵太师竟做出了一件让他十分诧异的事。 他听闻敛元元是赫连城的妹妹,当即带着欣赏目光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抚掌大笑道:「王爷这位妹妹真是天真烂漫,生得可爱,老夫看着也好生喜欢。」 赫连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静静饮茶,轻『嗯』了一声。 然后赵太师眼眸一转,突然又笑着道:「说起来真是巧了,我赵家也有一子,原是内子娘家侄子,可惜他父母早亡,内子怜惜他便抱过来养在膝下,虽是侄子,但也当亲儿般教养,如今亦是学业有成,生得俊朗又人品上佳,原本老夫与内子还想将香彤许配给他,只可惜香彤后来……」 他未尽的话隐没在唇间,不过后面的意思在场人都懂。 后来赵香彤喜欢上赫连城,自然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赵太师想说什么?」 赫连城对这个老狐狸并无多大好感,也没心思同他虚与委蛇。 赵太师见他目光冷然,便忙又道:「王爷莫怪,老夫只是看见王爷的妹妹生得乖巧,一时心喜,不知小姑娘许了人家没有?」 他说到这里,大家基本上已经能猜出他的意图了。 赫连城眸光微暗。 他淡淡道:「本王的妹妹已经有了婚配,就不劳太师操心了。」 他倒是没想到赵太师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敛元元身上。 见他拒绝,赵太师也没有强求,只笑着感嘆了一句:「真是可惜了,我那子侄也是年轻才俊,又是老夫与内子亲自养育成才的,配王爷的妹妹该是正正好……可惜他没这个福分。」 他越说越感嘆,敛元元眉宇间掠过几丝诧异,她抿了抿唇,有些好奇道:「敢问太师,您那位子侄可是名唤赵倚风?」 第56页 「正是,圆圆姑娘听说过我那子侄?他本不姓赵,因抱到赵家来养,才跟了赵家的姓。」 赵太师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敛元元却忍不住颤了颤唇角,感嘆上天的狗屎缘分。 眼看大老闆眼中也有几分探究之色,她只好无奈道:「我来王府的那天正好在明月楼里遇见了他,此人……有些聒噪。」 她这么一说赫连城当即便懂了。 什么聒噪,怕是那赵倚风曾纠缠过她。 他眼中暗色更深了些。 如今钟兄不在,却有许多人打圆圆的注意,他实在该再注意些才是。 赫连城沉默了一瞬,移开话题:「既然太师有了决定,我王府自然是欢迎,至于令爱便在王府再多住上几日吧,什么时候太师能达成我所愿,我亲自送令爱回府。」 赵太师眉间微动,笑着道:「王爷,我已擢升了三位将领。」 「令爱只值三位将领?」 赫连城勾唇一笑,手掌随意搭在桌边,却直起身子来漫不经心道:「她是太师唯一的女儿,我想太师定然愿意为了她再多做些。」 赵太师面容微僵,却很快恢復了平静,他道:「老夫明白了,只是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望王爷善待。」 「这一点自然不用太师担心。」 该说的都说过了,赵太师知道人他暂时带不回去,便提出告辞。 等他走了之后,敛元元才想起赵香彤好像被关了几天,之前她病了,又经歷了被大老闆嫌弃一事,实在没时间管赵大小姐的死活。 这待遇好像算不上善待了。 敛元元有些心虚道:「王爷,我们这么虐-待赵小姐没事吗?」 关键虐-待了还骗她爸爸说没有。 「无妨,圆圆你不用担心。」 赫连城倒是淡定的很,心中似早有决定。 敛元元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不过她还是决定先去把赵大小姐放出来。 赵香彤被关在那间厢房里有三四天时间,每日除了有人送吃食之外,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论怎么嘶吼都没人理会,像是把她遗忘在这个小小的房间,晚上连蜡烛都不给她点。 赵大小姐在这三四天之内,经歷了平生最恐惧的一段时间。 敛元元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缩在床角小声地哭,身上还是出事当天穿的那套衣服,头髮凌乱也没人给她梳洗,她就这么邋里邋遢过了三四天。 要不是敛元元突然想起这件事,指不定冷酷的大老闆还会关她多久,说不定根本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人。 所以见到敛元元的时候,赵香彤直接哭惨了。 哪怕她之前觉得敛元元是个威胁她爹爹的魔鬼,此刻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想出去,她想洗澡,她想梳妆打扮,她不要再这里了,她好怕! 「呜呜呜呜呜呜……」 赵大小姐抱着被子看着敛元元哭得像极了一个二傻子。 敛元元冷静看着她哭了好一会儿,这才酷冷道:「再哭我就走了。」 赵香彤顷刻间停住了哭声,还因为太急差点梗到了自己。 见她不哭了,敛元元才从容倒了杯茶,坐在桌边看着缩在床角的赵香彤道:「等下我让人过来给你收拾、梳妆打扮,不过你暂时不能回赵府,还有,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就算回了赵府这些事也不能告诉你爹,更不能不听我的话,不然我就让赤月去刺杀你爹。」 「我知道了。」 赵香彤睁着双惊恐的大眼睛,声音细小如蚊鸣,全然不见当初那个娇蛮任性大小姐的模样。 她实在是被吓怕了。 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长大,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三四天过。 这期间没有人和她说话,来送饭的人送完了东西就走,任她说什么也不搭理,晚上还不给她点灯,也没有侍女陪着她睡,这个狭小的房间就像她整个世界,阴暗、恐惧、令人绝望。 所以赵大小姐现在很乖。 她就是属于那种吃硬不吃软的性格。 敛元元看她总算不闹腾了,便唤了侍女进来给她洗漱整理,而她就在桌边冷静看着。 赵香彤一边收拾自己一边偷偷摸摸看她,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魔鬼一样,梳头梳到一半,她小心翼翼问了句:「我可以沐浴吗?」 她想洗澡。 敛元元面无表情看了她一会儿,看到她眼眶里眼泪都在打转了,这才起身离开,让人打水进来给她洗澡,不过离开前她还吩咐了侍女看住她,如果赵香彤再闹什么么蛾子,她就真不客气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香彤收拾完自己,畏畏缩缩被侍女带着来见敛元元。 敛元元一看她这小可怜模样,突然恶趣味一起,把侍女挥退,她眯着眼睛道:「叫大姐大。」 赵香彤:「?」 赵大小姐睁着茫然的双眼,根本不明白『大姐大』是个什么意思,但一窥见敛元元的眼睛,她就想到了当天她威胁说要砍下她父亲头颅的话,她便也不敢细想,只小声说:「大姐大。」 「嗯。」 敛元元点点头,又道:「大点声。」 「大姐大。」 「再大声点。」 「大姐大。」 「你没吃饭?」 第57页 「大姐大!!!」 赵大小姐咬着牙几乎是怒吼,声音大得屋外的侍女都听得清清楚楚。 敛元元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正经道:「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马仔了。」 她说完这句话,还听见系统冷不丁道:「请宿主不要进行无聊的尝试。」 敛元元忙回了句:「哪有无聊,我这不是在调-教赵香彤吗?她这性子不好好敲打敲打,以后肯定会出事的。」 系统在『调-教』这两个字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冷漠道:「无聊的尝试。」 敛元元:「……」 算了,她不跟系统这个机械玩意儿说话,它又不是人,怎么懂人的想法? 敛元元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赵香彤身上。 「我问你,帝都贵女中,你有没有熟悉的。」 「有。」 赵香彤刚刚吼了一嗓子,似乎也没那么怕了,她抿着嘴,敛元元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谁?」 「长平公主。」 敛元元这倒是有些意外了:「你和长平公主熟悉?」 「当然,我是赵家嫡女,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就是公主也要给我三分颜面,那些低等世家的贵女,我才不跟她们做朋友。」 赵香彤言语间颇有些不屑,把她大小姐的性子显露无疑。 敛元元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子,突然勾起一抹笑意。 「长平公主啊……」 长平公主好啊,君长宁他们家的公主诶。 想到这,她赶忙又问了一句:「长平公主受宠吗?或者说,她和河山王关系好吗?」 「好啊。」 赵香彤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才道:「长平公主的母亲是先皇后的亲妹妹,先皇后在时和这位妹妹关系很好,所以长平公主和河山王以及陛下的关系都挺好的。」 「那就好。」 敛元元点点头。 「什么那就好?」 赵香彤实在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敛元元突兀朝她笑了笑,站起身来,慢慢靠近她,笑容还如鬼似魅般可怕,她亲切唤她:「阿彤啊,你忘了,你现在跟我一样,乃至你们赵家都是王爷这一边的了,长平公主可是陛下那一边的,初来乍到,你怎么也得给个投名状吧?你看长平公主怎么样?」 赵香彤一瞬汗毛竖起,她忍不住往后躲,极为惊慌道:「你、你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三章合一么么哒。 赵香彤:你、你想干什么? 敛元元:我想干长平公主。 赵香彤:? 敛元元:哦,对不起,我文雅点说,我想搞长平公主。 赵香彤:??? 【敛元元:沙雕事业脑中我敛元元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恋爱?那是什么辣鸡?】 感谢在2021-01-0201:08:25~2021-01-0300:3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指尖流沙、48662122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124686、鹊小陈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一)我祸国殃民…… 「别紧张。」 敛元元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强行按在椅子上,凑近她耳边道:「你仔细想想,长平公主有什么特定的喜好、喜欢吃的东西,喜欢用的物件、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 赵香彤被她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却面色警惕,盯着她侧脸许久才弱弱道:「我、我与长平相交甚笃,我不会告诉你的。」 「哦?你竟然还有真朋友?」 敛元元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你告诉我关于长平公主的事,三件可以换一件钟神秀的。」 钟神秀这个名字在赵香彤心里大约是真爱,便是经歷了之前那种大恐惧,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眸光依然一亮,想都没想到便开口:「好。」 所以果然又是一段塑料姐妹情。 敛元元微笑提醒她:「你说的得是重要的事,若我觉得无足轻重,那便不算。」 赵香彤听了这话本能就要反驳,却在看见她微笑时戛然而止,她抿着唇小声道:「我知道了。」 谁让她现在是鱼肉,人家是刀俎呢。 顿了顿,她开始说起长平公主的喜好。 「长平公主喜爱奢华,最喜欢在头面上镶宝石,什么颜色的都行,每次用膳必定得十二个菜,少一个都不行,还喜欢吃咸豆花,这是她唯一会吃的普通食物,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讨厌所有比她漂亮的女孩子。」 敛元元听着她的描述忍不住又看了眼她的脸。 这目光看得赵香彤毛骨悚然,她惊惧道:「你看我干什么?」 敛元元随口便道:「长平公主比你好看?」 「什么?」 赵香彤愣住。 「你不是说她讨厌所有比她好看的女人吗?但你和她是朋友,那她不是比你好看?」 赵香彤张了张嘴,似乎愣住了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恼羞成怒道:「才没有!我比她好看多了,她有什么好看的!」 敛元元心中暗自点头,果然是塑料姐妹情。 「那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没有,她只有讨厌的人,没有喜欢的人。」 第58页 许是方才那番对话让她很是不悦,赵香彤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只是碍于敛元元在这里,她不敢发脾气。 「她讨厌谁你知道吗?」 「我说了,她讨厌所有比她好看的女人。」 赵香彤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似是想起什么,她又加了一句:「不过你说最讨厌的,倒是有一个。」 「哦?谁?」敛元元目光一亮,语气充满了期待和八卦,只差没拿个小本本记录下来了。 赵香彤却想了一会儿,才道:「好像是……啊,对了,是夜栖阁的一个女人,叫什么向求欢的。」 「夜栖阁?那是什么地方?」 敛元元想了一下,她在基础资料里没见过这个名字,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不过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夜幕里浪浪的感觉。 「夜栖阁你都不知道啊?」赵香彤对她的见识很鄙夷,便没好气道:「帝都最大的销金场,名门贵胄最喜欢去的地方。」 「青楼?」 敛元元一下子就明白了,销金场嘛,又是名门贵胄最喜欢去的,当然是每个霸道王爷故事都会出现并且体现女主智商的地方,可不就是青楼。 「不是青楼,你们江湖人士果然想法污浊。」 赵香彤实在掩饰不住内心的鄙夷,便怼了一句,然后她得到了敛元元一个冷漠的目光,瞬息又萎顿下来,只好乖乖巧巧给她讲述。 「好吧好吧,和青楼楚馆是有些像,里面有很多女子,不过人家不卖身,且个个精通琴棋书画,长袖善舞,许多名门贵胄都喜欢在里面喝茶谈风论月,消遣寂寞,据说这地方后台很大,不过我没去过不清楚,对了,夜栖阁和青楼楚馆最大的差别便是,女子也可进去消遣,听听歌喝喝茶什么的,都不碍事。」 赵香彤仔细说了一通,敛元元便大致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她刚想开口问一问那向求欢的事,便听耳边有机械的系统声响起,非常清晰。 系统用它依然冷漠的机械女音道:「恭喜宿主,触发隐藏剧情,开启马甲二:向求欢。」 「向求欢,夜栖阁首席花魁,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和举世难见的风姿,她于那高楼之上,日日期盼真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绝世容颜註定她只能花丛游遍,她的孤独,无人能懂。」 「开启向求欢支线任务一【真爱百人斩】:请宿主在扮演期间,成功让一百位世家子弟倾心。」 「开启向求欢支线任务二【仇恨百人斩】:请宿主在扮演期间,成功让一百位世家女子嫉妒。」 「开启向求欢支线任务三【祸国】:请宿主在扮演期间,成功改变一次大麓时政走向。」 「已为宿主开启第二马甲,请宿主于48小时内至夜栖阁领取马甲身份。」 敛元元:「……」 什么鬼?为什么这个马甲有支线任务?还有,这是什么鬼支线任务?确定不是在逗她吗? 「系统,你搞什么?」 敛元元真的有点慌,这任务是人能完成的吗?人家顶多勾搭一两个,向求欢这是什么意思?百人斩?你以为玩rpg网游在打怪? 「钟神秀乃第一个马甲,是系统给予宿主的适应时间,之后的马甲均有支线任务,请宿主按照要求认真完成。」 「不是,就算有支线也没什么?可你这是什么鬼啊?」 敛元元气得不停在脑海里和它嚷嚷:「百人斩?你以为砍怪?人家几人修罗场,你让我搞百人修罗场?还要故意让别的女人嫉妒?向求欢只是个花魁好不好?又不是女皇?也不会武功,你确定撩这么多人能活过仨月?」 「请宿主自行探索。」 「探索你妹!」 敛元元真气得不行,这狗币系统天天只会说什么自行探索自行探索的,除此之外没一点用。 「完成支线任务将奖励名士点,向求欢三个支线任务名士点均为1000。」 系统根本没理会她的吐槽,自顾自把任务和奖励说完,然后它就下线了,只留下敛元元咬着牙差点气死自己。 由于她磨牙的声音实在太明显,原本就在同她说话的赵香彤吓得断断续续道:「怎、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她不是该说的都说了吗?怎么还这副想冲上来咬死她的模样? 听见她的声音,敛元元总算找回了些理智。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復下来。 狗币系统再不靠谱,任务还是要完成的,谁让她是个倒霉悲催的打工人。 「没什么。」 敛元元原本还想再问问长平公主的事,可这会儿也没这个兴趣了,系统说48小时内要到夜栖阁进行马甲的身份交接,那她得在这两天内把后续处理好,总不能让敛元元无缘无故的消失吧? 想到这,她顿时失去了和赵大小姐继续说话的兴趣。 「行,长平公主的事情我知道了,其他的我下次再问你,你记住了,以后我可能会离开摄政王府,届时我要做什么就写信给你,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让赤月杀了你爹。」 敛元元又恶着脸色威胁了赵香彤一句,吓得赵大小姐不住点头应是,她这才收回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王府,只要不去惹赫连城,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惹了不惹了。」赵香彤连连摆手:「我再也不惹他了。」 第59页 她现在怕死赫连城了,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怎么可能还会去惹他? 「嗯。」 和赵香彤说过了话,敛元元就走出了她暂住的房间,开始思考怎么合理地让敛元元消失。 钟神秀倒不急,系统并没有规定同一时期只能用一个马甲,所以她得到第二个马甲之后,可以自由切换,日后再让钟神秀回来同赫连城打个招唿就好了。 反正独孤宫主从前也是行踪飘渺,日后同样如此也没什么,他不可能一辈子住在摄政王府,相信赫连城能理解。 但敛元元的身份是个头疼的问题。 她不会武,若要出去,赫连城一定会派人保护她,对于敛元元来说这些人都是麻烦。 又不能在王府内换回钟神秀,该怎么办呢? 敛元元正头疼之时,赤月魔君又来找她了。 「小圆圆!」他兴高采烈道:「走,哥哥带你看热闹去!」 敛元元:「?」 赤月魔君之前不久才被大老闆骂过,如今又恢復精神了? 「什么热闹?」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那对奸-夫淫-妇的热闹了。」 赤月魔君『呸』了一声,继续道:「之前不是送了信给赵太师吗?赵家可不是善茬,那女人撺掇他宝贝女儿去毒赫连城,这哪儿能忍啊,赵太师当即就让人去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哈哈大笑道:「还真查到了有这么个人,得亏你那封信写得明白,赵太师便是不信也得信了,毕竟赫连城可不会有这心思去害一个江湖女子与启安候家的公子。」 元家那位侯爷是中立派,与之前的赵太师一样,所以赫连城确实没理由对这样一个小辈出手。 但那封信写的什么内容赫连城根本不知道,因为这是敛元元和赤月魔君合计着一起做的,赫连城顶多知道他们送了信,许是威胁那赵太师的话,总之不会相差太大,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便随敛元元了。 于是赵太师才以为那封信真是赫连城授意交给他的,而且是他女儿的亲笔。 若没有别的撺掇,他女儿金枝玉叶长大,怎么会懂这些江湖上的腌臜玩意儿? 赵太师也是个狠人,当即就让人去抓何洛溪,然后又顺带抓了元二公子。 不过今日热闹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元二公子和何洛溪的事情闹出来了。 敛元元听赤月魔君这么一说才知道那位元二公子已经与祁御医家的嫡孙女有了婚约。 两人再过一年便要完婚了,结果元二公子爱上了一个江湖女子。 这下可好了,祁家也算世家之一,虽比不上侯门显赫,可祁御医从先帝时便是御医,医术超绝,帝都里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救过,便是王侯之家请这位祁御医也要客气几声,他家教养出来的嫡孙女配元二公子本是门当户对,结果突然闹出了这档子事。 两家算是撕破了脸面,如今正在元府上闹呢。 赤月魔君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消息,就要带她去看热闹。 敛元元本不想去的,但听赤月这么一说,她突然有了主意。 不着痕迹看了眼兴奋的赤月魔君,敛元元在心里暗暗道了声抱歉。 ——抱歉了,反正赤月也坑了她好几回,这回就让她坑赤月魔君一次吧。 正巧不知道怎么换马甲,这就有机会送上门了,她决定坑完这次之后,再也不和赤月魔君计较之前的帐了。 敛元元心思急转,当即便笑着道:「好啊,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 「好,你快点。」 赤月急着想去看热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深坑边缘徘徊,他只想着如何让何洛溪那个打他脸的女人更惨。 等敛元元换好了衣服,他便急不可耐带着她出了王府。 看样子他提前探过路,路上没有半点停留,一路飞掠,一直到启安候府。 赤月魔君带着她隐藏在启安侯府旁的一颗大树上。 这树枝干繁密,又生得高大,正是看热闹的绝佳场所。 赤月魔君自己坐在树干上,还扶着她也坐在树干上,两个人隔着树木缝隙看向底下的启安侯府。 侯府里已经闹了起来,元二公子就跪在入府的院子里,身前是一个头髮花白的老丈人,还有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男人。 「逆子!」 那威严男人执棒打在元二公子的背上,气得身体都在发抖。 「我元家的脸都被你这逆子给丢尽了!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举起木棒,又狠狠打了下去,那元二公子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斜里有位穿着富贵的贵妇人忙扑了过来护在元二公子的身上。 「侯爷,侯爷您饶了冯文这一次吧,他知道错了。」 贵妇人把元二公子死死护在身后,也跪在他身边向那威严男人恳求。 「慈母多败儿!」 威严男人高高举起木棒,但到底没再打下去,他狠狠骂道:「都是你平日里惯的!竟惯得他如此识人不清,不分好歹!」 可被贵妇人护在怀里的元二公子却倔强道:「洛溪她不是坏人!那事不是她做的,我相信她!」 「你还敢还嘴!」 威严男人当即就作势又要打他。 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白髮老丈人倒是冷静道:「好了侯爷,莫要真把人打坏了,倒是老夫的不是了。」 第60页 「祁御医说笑了。」 启安候赔笑道:「这逆子如此辜负,我打死也是应该的。」 「你打不打死他那是你的事。」 祁御医面色冷漠,手负在背后,他冷声道:「你家里的事老夫不管,老夫今日是来退婚的。」 「祁御医息怒。」启安候放下木棒,却是劝道:「是逆子辜负了佳妍,可两个孩子的婚约已定下多年了,再有一年便要完婚,这哪能说退就退?您放心,我日后定然好好教训他,不叫他欺负佳妍。」 「侯爷,非是老夫不讲情理。」 祁御医松了脸面,却长长一声嘆息。 「若是二公子能回心转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二公子如今还念着那女人,我们佳妍虽不是什么显赫人家的姑娘,可也想求个安稳生活,如今还没嫁过来二公子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侯爷叫我怎么放心把孙女嫁给他?」 他语重心长道:「望侯爷能理解我疼爱孙女的苦心。」 启安候沉默下来。 他私心里定然还是不想退婚的。 祁家的孙女德才兼备,本就是他们挑好的儿媳妇,如今元二公子又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了,出了这档子事,哪家还愿意把嫡女嫁过来? 但祁御医的话他不能不顾。 「罢了,我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侯爷好好同二公子说说,老夫明日再来退婚。」 祁太医也不怕和他撕破脸皮,本就是启安候家理亏的事儿,他怎么也不能把自家孙女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祁御医,您先等等。」 启安候见他要走,忙又拉住他。 总之一个想退婚一个不想退婚,这事儿便僵持在这里,谁也不想让步,倒是那元二公子受了几杖之后默默不语跪在地上,而启安候夫人在一旁抹泪。 这画面实在悽惨,让赤月魔君坐在树上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活该!看上何洛溪就活该你倒霉!」 他狠狠淬了一口,甚至有些可惜何洛溪本人没在这儿,不然这画面更好看了。 「所以说男人还是要多长点心眼,不然后果总会很惨,圆圆你说是不是?」 赤月魔君一边说一边笑着扭头,然后就看到了身边苦空无一人的枝干。 「?」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往树下看去,他还以为敛元元掉下去了。 但树下也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 赤月魔君復又抬头张望,这才发现在旁边的枝丫上夹着一张宣纸。 他皱了皱眉头,拿起这张叠好的纸张,摊开一看,里面正是敛元元的笔迹。 这信不太长,就半页的字迹,大致意思是说既然赫连城不用她照顾,那她先离开了,恐怕短时间内回不来,另外她不想亲自和赫连城告别,托他和王爷说一声,让他们不要担心,她之后会直接回独孤宫。 赤月魔君一直看完整张纸上的字迹,这才咬牙道:「你让我帮你和赫连城道别?」 赫连城要是知道他偷偷带敛元元出来看启安候府的热闹那岂不是要打死他? 而且还没把人带回去。 赤月魔君指节捏得咯吱作响,到底是没把这纸撕烂,要是撕烂了,连证据都没了,赫连城指不定以为他把敛元元怎么了。 可关键是他该怎么说? 赤月魔君头疼按住眉心,余光瞟到还在争吵的启安候府,顿时有种看戏却被戏看了的感觉。 刚刚还在感嘆男人要多长个心眼,转眼间他自己就被坑了,女人果然都是阎罗怪。 赤月魔君坐在高高的树干上,苦着脸发出一声郁闷的嘆气来。 他再也不相信女人了,包括那个讨人厌的小丫头片子! 赤月魔君有多郁闷多痛苦敛元元已经看不到了。 方才赤月看戏看得起劲的时候,她便飞快换了钟神秀的马甲,悄无声息从树上下来,赤月魔君那个傻子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估摸着等他看到纸张时,她已经走出好远了。 但敛元元并没有立刻去夜栖阁,一是她不认识路,二是白天也不方便。 她先脱了钟神秀的马甲,又去买了几包小点心,然后一边问路一边逛街,大半个时辰之后才找到了夜栖阁的大门。 果然如赵香彤所说,这夜栖阁还真和青楼楚馆不一样,帝都的烟花之地是另外一条街,她方才问路的时候也看到了,夜栖阁却独处一条街,且这门面装饰更像是一家书馆,而不是喝酒谈风月的地方。 敛元元并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外略略看了一眼,据说这地方是十二个时辰都营业的,所以她准备晚上天黑了再悄悄翻进去。 把手里的糕点吃完,在街边蹲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敛元元飞快披上马甲,似一道白光闪了进去,根据系统的提示,她成功找到了向求欢的居所,然后代替了她的身份。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向求欢了。 因为夜栖阁是个高档娱乐场所,而向求欢又是里面的首席头牌,因此她独自拥有一座小院,装饰风格还非常优雅轻奢。 敛元元来不及仔细看她的居所,等她成了向求欢之后,她才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比如第一件事是照镜子。 无他,向求欢也是个神级马甲,和钟神秀剑术通神富可敌国不同,这个马甲最大的优势就是她的容貌,所以敛元元很好奇系统口中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容颜到底有多美。 第61页 十秒之后,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敛元元满眼的不可思议,看着其实不太清晰的铜镜愣了整整一分钟。 一分钟后,她收起了眼里的震惊,平静道:「系统,请帮我把这张脸焊在我脸上。」 系统:「?」 「你们到底从哪里找来的数据啊?这脸怎么捏出来的?」 敛元元捧着脸自我陶醉道:「啊,这么美,别说是百人斩了,就是千人斩也不是问题啊,我都要爱上我自己了。」 系统大概对她的话有些诧异,沉默片刻后它用冷静的机械音道:「如果宿主想提升任务难度,系统可以帮宿主将支线任务提升到千人……」 「停!」 敛元元赶忙叫停:「我这是夸张的形容你懂不懂?没要你真的升级支线任务,还有,支线任务还可以升级?」 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系统又沉默了片刻,片刻之后,它道:「请宿主不要对系统发布无效指令,以免造成系统认识混乱。」 「行我知道。」 敛元元也懒得跟它辩解,反正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系统沉寂下去之后,敛元元才有心思把向求欢的基本人设和背景看了一遍。 这个马甲和钟神秀喜欢无形装逼一样特别简单,扮演起来只有一条规则,就是眼高于顶。 向求欢,从小就在夜栖阁长大,因为绝美的容颜被帝都许多豪门贵胄所追捧,但她是一个内心渴望真爱、期盼真爱的女子,可惜她的眼光和她的颜值一样高,她觉得这世间找不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她是孤独的。 现在,敛元元成了这个独孤的女子。 她照够了镜子就飞快进-入了职业状态。 向求欢脸上神情恢復了淡然,眉宇夹杂着微微冷意,她慵懒托腮,镜中人便做出同样的动作来,即便是模煳不清的黄铜镜,依然可见女子绝美容颜,一颦一笑皆是美艷,她微微蹙眉,便似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调整好情绪之后,向求欢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栖阁可是营业状态,只她因众人追捧才在这里格外超然,大致便是——别人都是被客人挑,她是挑客人。 另外说一句,有颜就是任性,向求欢不仅容颜绝美,气质非凡,性格阴晴不定,还喜欢毒舌客人,但她依然是夜栖阁最受欢迎的头牌花魁,无数人愿掷千金博她一笑。 但这位姑奶奶通常只有两种笑,不是讥笑便是冷笑,活像别人都欠了她八百万一样。 一般情况下,她甚至很少走出她的凌栖阁——这是她住的院子。 所以当向求欢出现在夜栖阁大厅里时,无数世家子弟们沸腾了。 「求欢。」 有英姿俊朗的年轻公子摇扇而来,姿态优雅朝她抱拳道:「今日竟见到你,倒是我的荣幸了,你如往日一样美。」 向求欢轻瞥他一眼,越过他往前走,只留下一句漫不经心的话来。 「我日日这么美,林公子,你却丑了。」 年轻的林公子满面笑意僵在了脸上。 但无人顾及他,立刻有人越过他继续和向求欢献殷勤。 「求欢,这是我花重金寻来的玉佩,你瞧,这玉质极佳,配你最合适不过。」 向求欢接过来瞧了一眼,随手抛给了站在一边陪着喝酒的夜栖阁女子,脸色淡淡道:「我不喜欢白色的玉佩,便送这位小姐了,万公子,你没意见吧?」 万公子虽然有些心疼自己花重金求来的东西送给了一个陪酒的女人,但他表面上仍然维持着笑意,十分洒脱道:「无妨,送了求欢你,自然就是你的东西了,你想如何处置都可。」 「嗯。」 向求欢漫不经心点头,没再看他一眼。 旁边又有贵胄讨好道:「求欢,我家的铺子新出了一批首饰,我让人送来给你挑选如何?」 见向求欢不说话,他又立刻道:「要不我把这铺子送与你吧,你想打什么样的首饰便打什么样的首饰。」 向求欢却没看他。 她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大厅中央的看台位置,见她过来,原本坐在那里的公子们忙将位置让出来给她坐。 向求欢也不推辞,径直寻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带着几分慵懒之意靠在椅背上,她扶了扶有些松散的髮髻,这才抬眸看向之前说话的那位贵胄。 「抱歉,我不带首饰。」 「就是,求欢哪需什么首饰来增加颜色?」 旁边立刻有人嫉妒道:「一间首饰铺子也值得你拿出来说?」他道:「我在城郊有座庄子,里面有温泉池子,求欢,你天姿国色,要是泡了我庄子里的温泉,定然更为动人。」 向求欢把手搭在扶手上,朝他平静道:「你是说,我不够美?」 「当然不是,求欢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被身边的人抢先道:「求欢你别听他胡说,你当然是最美的。」 「嗯。」 向求欢点点头,朝台上看了两眼,微微皱起眉头来。 「今日唱的是什么曲子?这般拗口难听?」 「是《鹤州鸣》,确实难听,不及求欢你唱的曲子万分之一。」 坐在向求欢右边的公子笑着道:「求欢,什么时候能再听你唱支曲子?」 第62页 向求欢眼底是一片冷淡,面上却浅笑着朝他闹了一句:「夏世子你胡说什么?我从来不唱曲。」 「是是是,是我记错了,还请求欢不要与我计较。」 在夜栖阁,向求欢便是这里的主宰,她主宰着这里的每一个男人,便是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亦有无数人应和她。 然而从来没有人能让这位倾国红颜看在眼里。 敛元元甚至在想,可能向求欢正是抓住了男人心底那一点求而不得的尾巴,所以才能这么游刃有余,倘若她哪一天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便是从高高的天边跌落红尘,恐怕此时的场景便再也不復了。 当然,这个可能大概是没可能实现了,毕竟她现在就是向求欢。 随口和身边的公子们打趣了几句,向求欢坐在看台下沉吟片刻,片刻后,她在无数人期盼的目光中随手点了其中一位公子。 「莫公子。」 那被她点名的莫公子有些受宠若惊,忙上前行礼道:「在下有礼了。」 「我记得莫公子文采最是斐然,今日我开心,莫公子可否作一首诗来夸我?」 「自是可以,在下……」 莫公子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的夏世子拦了过去,他探过身子,微微靠近她,似恳求又似撒娇道:「求欢,你叫他做什么?我也文采斐然,你让我给你作诗。」 向求欢目光扫过他,语调轻轻软软的,却冷酷道:「不,今日看你不太顺眼。」 「求欢……」 夏世子一边同她说话一边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其他的世家公子把她刚刚点中的莫公子捂住嘴拖了出去。 那莫公子还妄想挣扎,结果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被迫离开了。 这一切向求欢都看在眼里,但她便似没看见一般,哪怕刚刚那个点中了莫公子的人就是她。 「你瞧,人都不见了,你让我给你作吧?」 夏世子不依不饶的,如玉般俊秀的脸上全是对她的迷恋。 见他这般模样,向求欢眉宇间掠过几丝不耐,她眸光轻飘,突然于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好啊,不过我不想听你作诗了,你唱支曲儿给我听吧。」 这可是在为难人了。 帝都中的豪门贵胄世家公子们又不是女人,哪儿会唱曲? 不过这位夏世子大约真是喜欢她喜欢得紧,当即就高兴道:「好啊,你想听什么?」 向求欢伸出青葱白玉般的纤纤细指往台上一点,慢条斯理道:「就唱这只《鹤州鸣》吧。」 可这只曲,夏世子不会唱。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夏世子眼眸一转,当即便让之前那唱曲的歌女站在他身边,歌女小声唱一句,他便大声唱一句给向求欢听。 但这曲子实在拗口得紧,他唱得歪歪扭扭,逗得满堂大笑,他却没半点生气模样,只正正经经唱完,还问她:「求欢,你喜欢吗?」 向求欢从椅背上直起身子来,素手托腮,指尖点了点脸颊,她语调慵慵懒懒的,语句却冷然道:「不喜欢。」 那夏世子眉眼便一下子委屈起来了。 可向求欢没半点怜惜他的意思,她站起身来,轻轻巧巧伸了个懒腰,细指掩了唇角浅浅哈欠,漫不经心道:「我困了,你们玩吧。」 夏世子忙走到她身边询问:「求欢,你明日还会出来吗?」 「不知道。」 向求欢笑着道:「你若想见我,日日守着不就好了。」 她眉眼美得似一副画,眼里却全然是冷漠,明明一抬眸一弯唇都能勾动人心底的念想,但她很少真正的笑。这样一个女人,全世界都在她眼中,她眼中却没有任何人。 她向求欢,根本看不上这些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三章合一。 敛元元:我敛元元,也看不上这些凡人。 赫连城:? ps:进-入向求欢剧情,不过不代表钟神秀不会出现了哈,只是主要以向求欢的剧情为主,马甲只要开启都可以根据剧情需求自由切换。 另外···没错,阿欢和阿秀不一样,她就是这么一个眼睛看到天上,我有颜我任性我谁也不爱的高傲女人! 感谢在2021-01-0300:32:19~2021-01-0401:0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才没有凋谢啦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二)我祸国殃民…… 不顾夏世子和一众公子们怅然若失的目光,向求欢在看台上坐了片刻便起身回了凌栖阁。 世家公子们渴求的眼神被她抛在身后,只余下一片翩然倩影似乎还在众人眼前久久未曾散去。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註定这些情意是要错付了,因为向求欢现在满脑子支线任务。 前两个还好理解,顶多花些时间慢慢做,可最后一个,要她改变一次时政走向,她一个花魁,整天呆在夜栖阁里,怎么改变? 向求欢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干脆先抛之脑后。 她决定先睡一觉,反正夜色已深,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过几天还得去一趟摄政王府,用钟神秀的身份和赫连城见一面,顺便告个别,看这情形以后再有别的马甲还会带着故事背景出来,她是没可能长期住在摄政王府了。 第63页 说睡就睡,向求欢没有半点心里压力,洗漱之后飞快进-入了梦乡。 然而与夜栖阁隔着好几条长街的摄政王府便没这么松快了。 赫连城脸色阴沉看完了赤月魔君给他的信。 正是敛元元写的那半张。 信上内容不多,他却看了好一会儿,逐字逐句念完,他才抬起头来看赤月魔君。 「你说这是她给你的信?她自己无声无息离开了?」 「嗯。」 赤月魔君点点头,言简意赅,面色却显得紧张,他手掌紧紧拽着,显然是防备姿态。 「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赫连城把手里的信摔在了他脸上。 「圆圆身无内力又不会武,在帝都无依无靠,钟兄不在她身边,你告诉我她怎么从你这么一个武林高手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消失?」 这个问题其实赤月魔君也很疑惑。 但敛元元不见了,他没人可问。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垂着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赫连城带着深深冷意的声音稍稍拔高了些。 「你把她带出府,如今人不见了你跟我说不知道?赤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本王的脾气那么好,可以任你屡次过错而不杀你?」 从前那些都是小事,他也没兴趣和赤月魔君这个武蛮子计较,可这一次,赤月把敛元元弄丢了。 赫连城甚至怀疑是他自己动的手。 这世上能敌得过赤月魔君的人实在不多,谁能这么轻易从他身边无声无息把一个人掠走?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动手,只因他嫉恨他,嫉恨钟神秀。 赤月魔君乃魔道之人,也没有什么忠义朋友可说。 「我确实不知道,我当时在看启安侯府,她又坐在我身边,我便没怎么关注,可后来一回头她便不见了。」赤月魔君仔细描叙了一番当时的情形,又道:「王爷,我亦带着疑虑。」 「是带着疑虑,还是故意为之,本王亦不知你心中所想。」 「你什么意思?」 赤月魔君勐然皱起眉头来:「赫连城,我赤月魔君是不算什么好人,如果有机会,你和钟神秀都是我要打败的人,但小圆圆不一样,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害她。」 「那你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谁能从你身边无声无息带走她?」 赫连城冷漠看他,凝视许久之后他又道:「还有,本王警告你,圆圆是钟兄的未婚妻,你最好不要对她打什么主意。」 「我对她打什么主意了?」 赤月魔君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他打不打圆圆的主意,关赫连城什么事?什么都管,又不是圆圆她爹。 「再说了,王爷不是曾经说过吗?要和钟神秀商量她的婚事,反正也是解除婚约的,你管我怎么想?」 「你果然对她抱有不轨之心。」 赫连城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面色极为寒冷,眸光中从阴郁里透出森森寒气来。 而话说到这里,他已经不想再和赤月魔君说什么了。 原本赤月也不是他麾下之臣,不过是委曲求全的自保而已,他们之间说不上什么交情。 「圆圆的行踪本王会亲自派人去查,至于你……」赫连城站起身来,面色归于平静,只语气依然透着寒意:「你便暂且待在王府中吧,敢逃,我便杀了你。」 他大步迈出了房间,只剩下赤月魔君皱眉站在原地,脸色亦是难看得很。 可很快就有带着半张面具的暗卫悄无声息出现,接着便是没有一点波澜的声音响起,似枯萎的树枝划过石壁,喑哑得很。 「赤月魔君,请吧。」 这天之后,王府中伺候的僕人们没再看见这位性格有些浪荡的赤月魔君,因为他被囚禁了,而且和赵香彤不一样,他被囚禁在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失去了钟神秀和敛元元的摄政王府开始变得冷寂,似乎慢慢显露出原本的氛围来,而这里原本就如此森寒,仿佛这座府邸的主人。 敛元元自然不知道自己随手坑了一把赤月魔君竟然把他坑得这么惨。 她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只是在认认真真应付夜栖阁那些爱慕向求欢的世家公子们。 没歷经过的人恐怕不会明白,原来喜欢的人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真是需要技术的,用敛元元的话来说便是……海王不好当,特别是一个高傲的海王。 在追求向求欢的世家公子中,当属那日的夏世子最为殷勤。 夏世子是真正的豪门勛贵、显赫出身,他是东王的嫡长子,未来的东王。 若是大老闆没小时候的意外,他现在的身份就和夏世子差不多,乃临王世子,不过临王的爵位并没继承下来,他是被先帝亲封了摄政王,除此之外,便是唯一双字王,河山王为尊。 可即便如此,对于常人而言夏世子的身份也算是高不可攀了。 敛元元很想不通向求欢的设定里连这个夏世子都看不上,那她能看上谁?还是说真就凡人不配? 神级马甲果然恐怖如斯。 敛元元抱着这种深深感嘆,在夜栖阁里过着神仙日子,还要防止自己被女人的虚荣心沖昏了头脑,身心俱疲之下,她根本没时间去跟大老闆告别,光应付夏世子每天献的殷勤就够累了。 这位世子天天邀她出去玩,比如今日又邀她去家里赏花。 第64页 「求欢,你许久没出夜栖阁了,出去赏赏花也好呀,整日闷在阁中难免烦闷。」 夏世子眨巴着期盼的双眼,一张俊美不凡的脸上却带着十分不合他面貌的小心翼翼,这导致向求欢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他有点孩子气。 不过仔细一想……夏世子好像只有十八岁,还未弱冠,说句孩子也没什么不可。 孩子气也没什么,可他太有活力了。 上次是吃酒,上上次是赏画,再有上上上次是宴席,总之每隔一两日他都会来邀约,从来乐此不疲。 敛元元本来不想去的,只听他说今日是宴席,她便突然想起了第二个支线任务。 勾搭一百个世家子弟还行,可要撩拨一百个名门贵女的嫉妒却不容易,来这夜栖阁的女子到底是少数,想靠这些凑够人数,不知得猴年马月。 她想了想,干脆答应了他的邀请。 这下子可让夏世子高兴坏了。 他邀向求欢出来玩,一百次都不见得能成功一次,能答应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罕见了。 不等向求欢再说些什么,他匆匆让人备好了马车,生怕她临到头了又反悔。 在一众嫉妒的女子和嫉妒的公子们目光中,向求欢上了夏世子的马车,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东王府门口。 王侯之家的宴席自然奢华,不过很多人看到向求欢都露出诧异神色来,几乎没人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男人自然是惊艷或是倾慕,女人的目光便复杂多了。 她的身份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再如何倾城绝艷,那也是个卖笑的女子,就算夜栖阁高雅些,更奢华些,可总归不是从太好的地方出来。 众人目光便如千芒在背,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可向求欢没在乎这些。 别人舒不舒服她不在乎,她只知道她挺开心的,每次出去参加宴席她都是最靓的那个崽,谁都没她靓,这种感觉也就她这个美貌恐怖如斯的人能体会了。 凡人是不会懂的。 于是众人诧异目光中,便见夏世子十分殷勤从马车里牵出了一位绝世佳人,这佳人眉目如画,唇如点砂,一颦一笑间皆是祸水风姿。 向求欢将手掌搭在他手上,扶着他手掌下了马车,她环顾一周,伸手抚了抚耳边血玉流苏,这才淡淡笑道:「夏世子,这些人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夏世子看都没看周围人一眼,只愉快道:「求欢你太美,他们都倾慕你的美貌。」 「真是大惊小怪。」 她下了马车,将手掌收回,还没进东王府便不冷不热刺了一句,唇边却依然带着笑意,仿佛那话不是她说的。 夏世子平时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没什么感觉,可其他同来参加宴席的贵女们却气炸了许多。 当即便有一身着鹅黄色衣衫的贵女冷声道:「哪里来的腌臜东西,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向求欢轻描淡写看了她一眼,甚至没在意她说的话,她抚平袖口上的褶皱,大步往东王府门口踏去。 「站住!」 那黄衣贵女这下真要气炸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明知自己身份低微竟还如此张狂,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张好看的脸?简直不知所谓! 「让你站住,你听不懂吗?」 黄衣贵女伸手便想来扯她的袖子。 向求欢皱眉躲过,略略软了些声音道:「夏世子,这女人是谁啊?如此粗鲁。」 这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绿茶语调的话,夏世子却很享用,他笑着道:「求欢你不用理她,那是林侍郎的大女儿,向来如此粗鲁。」 「夏世子!」 黄衣贵女气得跺了跺脚,没想到夏世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 「这女人分明就是想攀高枝,夏世子你怎可被她矇骗?」 「你胡说什么?」夏世子嫌弃看了她一眼,有些晦气地甩了甩袖子,不悦道:「求欢这么美,哪需要攀什么高枝?你嫉妒求欢明说便是。」 「我嫉妒她?!」 黄衣贵女险些气得昏厥过去。 她一个官家女去嫉妒一个卖笑的,她又不是疯了? 「原是嫉妒我的,那我便不计较了。」向求欢轻轻一笑,温温柔柔道:「这世上嫉妒我的人这么多,我总不可能谁都去理论一番,那便有说不完的话了。」 「对,求欢你别理她,我们进去吧。」 夏世子完全听不出这里面浓厚的茶味儿,只欣欣喜喜看着她,极殷勤给她领路。 向求欢便撇了眼那黄衣贵女,嗤笑了一声,就施施然进去了。 「你这贱人……」 黄衣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一起来的贵女拉住。 那贵女嘆了口气,无奈道:「盈盈,你和那种人置什么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满帝都都知道夏世子迷恋她,根本听不进人劝,你又何苦与她争论,左右她也是卑贱身份。」 「我知道。」黄衣贵女深吸了口气,有些愤愤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金枝玉叶的出生,不就是生了张狐媚子脸?」 「别说了,我们进去吧,这里毕竟是东王府。」 劝她的贵女忙止住她的话题,两人一起进了大门。 对于发生在东王府大门口的插曲,已经到了的贵女公子们并不知情,但自夏世子引着向求欢进来,在场的人便知道今日恐怕有场大戏。 第65页 夜栖阁的向求欢,那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帝都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王公贵族不知凡几,最痴迷的便是东王府夏世子,如此多的爱慕者,这位花魁姑娘却从没翻过车,可见其手段不一般,确实不能同那些普通女子相比。 更多的人则把目光望向了这场宴席的首位——东王妃就坐在那里。 东王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只有夏世子是她亲生的,平日里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才养得夏世子如此孩子性格。 东王妃本身也出身于王侯之家,身份尊贵,在场许多人都想看看东王妃会如何处置这个勾引了自己儿子的狐媚女。 但后续却让人有些大跌眼镜。 东王妃见到夏世子带着向求欢进来的那一刻脸色确实十分阴沉,可很快等着她发怒的众贵女们便发现她闭了闭眼,然后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容。 「恆儿,你回来了。」 夏世子名为夏恆,还有个乳名叫珍珍,寓意她掌中珍宝的意思,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东王妃不便唤他乳名。 见她说话,夏世子忙笑着把向求欢领到她面前,献宝似地道:「母亲,求欢今日答应我的邀请了,你上次不是备了双血玉镯吗?快拿出来给她吧。」 这孩子一看就很败家。 向求欢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在东王妃说话之前便道:「夏世子,王妃的东西我可不能随便收。」 「无妨的,求欢你别误会。」夏世子愉快道:「你是我的朋友,初次到我家来,我母亲给你备了个小礼物,不是什么大事,我母亲也很喜欢你的。」 向求欢不动声色瞥了眼笑容僵硬的东王妃,有点怀疑夏世子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这从哪儿看出东王妃喜欢她的? 一个王妃能喜欢一个勾引自己儿子的花魁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东王妃没说话,夏世子又催促道:「母亲,你怎么了?」 东王妃大约也真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心肝,向求欢看见她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恆儿的朋友,母亲自然是喜欢的。」 她当真叫人拿了个锦盒过来。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似血般鲜艷的玉镯,玉镯质地通透,颜色灵动,看上去便价值不菲。 东王妃艰难道:「这是你外祖母给我的嫁妆,恆儿,给你朋友吧。」 「好。」 夏世子一点也没看到自家母亲的艰辛,接过盒子便递给向求欢。 「求欢,你皮肤白,带这个最好看了,这是我特意从我母亲的藏宝里挑的,你试试,肯定喜欢。」 向求欢微微挑眉,没接下这锦盒,倒是语调轻软道:「王妃这是何意?」 她还准备大杀四方的,这下可好,之前的准备都没用上,这位东王妃不按套路出牌。 便是再爱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如此容忍吧?还真把这种未来要给世子妃的东西给她?原谅她是个沙雕看不懂这些高深人物的想法。 「既给了你,本王妃自然不会再收回。」 东王妃目光挪到她身上,视线逐渐锐利起来,她语调平静却不容置疑道:「恆儿,让我和你这位朋友说几句话。」 她的目光与向求欢交错,似乎在空中激起了噼啪作响的火花。 夏世子有些狐疑看了她一眼,到底是相信自己的母亲,他便对向求欢笑道:「求欢,我去给你拿东西,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然后他便走了。 向求欢没有阻拦,她只微微敛下目光,准备开始应对接下来的狂轰滥炸。 东王妃面色平静凝视她许久,就在向求欢以为她要开始说什么难听话时,却见她突得嘆了口气。 「?」 「我不喜欢你。」 东王妃一字一句道:「你身份卑贱,擅弄人心,又生得太张扬,只会为恆儿招来祸患,我原本是准备暗地除掉你的。」 向求欢觉得她话里有话,便没有出声,只听她继续往下说。 「可恆儿太喜欢你,他有一天同我说,你的簇拥者极多,他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没有日后迎娶你的想法,因为你不会答应。」 夏世子人有点孩子气,想法却很透彻的,向求欢心中点头,觉得这孩子挺聪明的,向求欢确实没有嫁入的想法,因为她一个也看不上。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至少他没有疯狂到非你不娶的地步,既如此,我便不想与他生出嫌隙,他是我最爱的儿子。」东王妃声音缓和了些,面色却依然平静:「况且他极为听你的话,你说东他不往西,他父亲之前念了他三个月他也没好好读书,不过是你说了一句喜欢有文采的公子,他便勤耕不缀,日夜学习,废寝忘食,只要你日后引他入正途……」 向求欢原本是认真听着的,可越听越不对劲,她总觉得东王妃描述中的夏世子不像在追求爱慕的女子,怎么有点像在——追星呢? 我爱慕姐姐,但我知道她永远不会属于我。 因为姐姐,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我要为姐姐亮一辈子的灯!啊,姐姐的美丽由我守护! 向求欢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这几句话,还都是歇斯底里的音调。 这放在现代社会可不就是富二代追星的典范吗? 眼前东王妃还在说些什么,向求欢却已经有点听不进去了。 第66页 自从她出现方才的想法之后,她总觉得看着东王妃都有些不自在,这位贵妇人也是艰难,唯一的宝贝儿子是个向求欢唯粉。 「所以只要你不引我儿入歧途,你的存在本王妃就当没看见,恆儿爱怎么喜欢你我都可放任,我希望你记住我如今说的话,你让我儿好了,我便让你好。」 东王妃冷静说完最后一句话,便直直看着她,似在等她的回答。 向求欢本来是抱着撕逼的心思来参加宴席的,可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这样一位操碎了心的老妈妈,沉思之间,她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和东王妃强行撕逼了。 静默片刻后,向求欢掩唇一笑,打开了方才夏世子递给她的锦盒,里面是东王妃给的血玉手镯。 她不曾说话,只慢条斯理将两只手镯都带到了一只手上。 她的手腕白皙纤细,指节纤长完美,唯独指尖微红,再映着这血红玉镯,漂亮得便不似凡人了。 向求欢带着两只叮咚作响的桌子,慵懒给她行了一礼,微笑道:「王妃的话既说完,那我便过去了。」 不等东王妃让她起身,她便已自顾自起来,身姿摇曳朝原本夏世子给她安排的位置而去。 东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皱眉道:「王妃,这女人也不知好歹了。」 东王妃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她看着向求欢带着一路艷羡目光十分恣意走到那边坐下,语调淡然道:「倒是个聪明人,若不是出身太低,恐怕这帝都城里不知有多少王公贵胄要为她倾心。」 「王妃?」 大丫鬟有些疑惑,方才向求欢态度明明恶劣得很,一点儿也不尊敬王妃。 「你不懂,有些女人生来便是祸水,只愿我儿别牵扯太深便好。」 东王妃也没为她解释,她扫视了眼底下坐着的人,扶着丫鬟的手起身,淡漠道:「我累了,便不参与这些年轻人的活动了,若是恆儿回来,便让他带着朋友好好玩。」 「是,王妃。」 东王妃来此似乎只是为了和向求欢说几句话,如今话说完了,她便退场。 向求欢在她离开的时候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东王妃这个婶婶她喜欢,是个狠人。 向求欢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旁边一位神色天真的贵女小心翼翼问她:「向姐姐,王妃方才同你说了什么呀?」 她长得十分可爱,声音也如铃铛一样清脆,只可惜向求欢看过太多奥斯卡的小姐姐,她本身也是一个奥斯卡小姐姐,所以她一不小心就看出了这位『单纯』贵女眼里那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嫉恨。 分明在嫉妒她,却装着天真询问,恐怕是想问东王妃有没有骂她或者威胁她吧。 向求欢眸光一转,翩然笑道:「你想知道?」 「嗯嗯。」 那贵女不住点头。 「那你去问王妃啊。」 向求欢掩着唇笑了一声,压低声音柔柔道:「既然把自己当个黄毛丫头,那就安安分分当个黄毛丫头便好,我的妹妹可都在夜栖阁呢,小、妹、妹。」 「你——」 显然这位贵女本事还不到家,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她单纯天真底下的真模样就掩盖不住了。 可不等这位贵女回嘴,便见夏世子兴致勃-勃走来,他在向求欢身边坐下,献宝似地捧给她一个锦盒。 「求欢你看,这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寻来的东珠,一共两颗,镶在你绣鞋上最合适不过了。」 向求欢打开看了一眼,随口道:「嗯,随你。」 她往周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道:「可是还在等什么人?怎么还不开宴?」 夏世子已经回来了,东王妃又回去休息了,其余大部分公子贵女们也都到了,可这宴席还没开。 「是在等人。」 夏世子又拿了些好吃的摆在她面前,满不在乎道:「在等河山王,河山王性子温和,只要宴席邀请了他,他有时间都是会去的。」 「河山王?」 向求欢眸光一闪,顿时起了几分兴致。 夏世子见她这样,有些不安道:「求欢,你是不是喜欢河山王?」 河山王为人温和又待人有礼,还生得俊朗如玉风度翩翩,确实是帝都中大部分春闺少女的心头好,他虽然好,但自是比不上河山王的。 向求欢笑着轻瞥他一眼,随口便道:「要是我真看上了河山王,夏世子待如何?」 「我……」夏恆话语梗住,愣愣看着她许久才笃定道:「求欢才不会看上河山王,你不是那等虚荣的人。」 反正在夏世子心里,向求欢什么都是好的。 也是,粉爱豆的时候都是这种心思。 向求欢心中暗道一句,接着便应和他:「你说得没错,河山王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比我好看?」 「咳、咳咳——」 坐在他们右边的一位公子忍不住呛到了自己。 夏世子立刻皱眉望去,语气不善道:「元小侯爷,你嗓子痒便多喝水。」 「元小侯爷?」 向求欢往右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公子,气质显得很温和,倒是和河山王君长宁的气质有些像。 夏世子见她看过去,忙又道:「求欢你别看他,他比那日的林公子好看不了多少,也是丑的。」 向求欢倒不是因为他的长相看他,她只是听到了元这个姓氏。 第67页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天赤月拉她去看的热闹就是元家的,那元二公子应该就是这位元小侯爷的亲弟弟。 果然狗血如影,常伴吾身。 她走到哪儿都能遇见熟人的体质依然没改变。 「世子严重了。」 元小侯爷喝了几口水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咳嗽,便朝他们拱手道:「在下只是听这位姑娘言语有趣,才忍不住笑了两声,并无任何恶意。」 向求欢拈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不甚在意道:「既忍不住,那便多喝两口吧,省得你口渴又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笑河山王是个笑话呢。」 这话大概也只有向求欢敢说。 元小侯爷脸色顿了一瞬,又朝他们拱了拱手,不再说话。 他是听说过夜栖阁的向求欢言语如刀,长着一张足以倾城的美人颜,说话却跟夹了刀子似的,寻常人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也就这位夏世子,从来乐此不疲,不知道到底看中了她什么。 元小侯爷隐晦瞄了夏世子一眼,藏下心中腹诽。 怼完了左边又怼了右边,向求欢见两边都偃旗息鼓失去了战斗力后,她决定主动出击。 这么好的场面,不多完成点任务进度简直对不起自己。 向求欢喝完了一杯茶,刚准备起身去撩架,却见宴席入口处一阵轻微喧譁,然后她就看到了河山王君长宁那张如玉兰芝的脸。 这位王爷身着青衫,头戴玉冠,比起那天在街上看到的一声银甲更显书卷气。 他进来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朝他行礼,而他亦是拱手回礼。 ——除了一个人。 向求欢就没起身。 她默默坐在位置上,冷眼看这位河山王散发魅力。 这位王爷眼看要超越她成为席间最靓的崽了,这对于向求欢来说是极为不喜的。 再加上他是大老闆的死对头,双重仇恨之下,向求欢可没什么异性相吸,被优秀的异性吸引的想法,她只觉得这人夺走了她耀眼的光环。 即使他是河山王。 但介于就她没起身,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君长宁一一回礼之后,便很快看到了她。 他眸光愣了一下。 但这是正常的,任何一个男人无论喜欢或是不喜欢,见到向求欢的第一眼绝对会愣住,这是人类对于美的本能反应。 但这一瞬非常短暂,君长宁的目光很快掠过她,来到夏世子身上。 「阿恆。」 他笑着打了声招唿。 夏世子是王侯之子,与他相差不算太大,是以他们都比较熟悉。 「长宁哥。」 夏世子笑着道:「长宁哥坐这边,对了,这是我朋友,向求欢。」 他招唿君长宁坐在他们身边的席案上,又给他介绍了向求欢,这才重新坐下,笑着向他敬酒。 君长宁目光柔和,脸上带着温润的笑,他温声道:「我听过向姑娘的名字,向姑娘似乎不太喜欢本王?」 夏世子神色一愣,忙解释道:「不是的,长宁哥,求欢她是……」 「对。」 向求欢直接了当就承认了他说的话。 夏世子有些发愣,看着她迟疑道:「求欢?」 君长宁并未生气,他反倒很有礼貌询问道:「你是阿恆的朋友,不知本王何时得罪过你?」 向求欢有些懒散撑在桌案上,一只手拖住了下巴,从他进来到坐下都没有改变过姿势,如今听见他问,她也没抬头看他,只懒懒给自己又倒了杯酒,慢吞吞喝了半杯才道:「你太耀眼了。」 君长宁:「?」 有那么一瞬间,河山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这是这个女子想引起自己注意的一种方式。 但很快他又听见她道:「你太耀眼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比我更耀眼的人,我才应该是最耀眼的。」 一时之间君长宁到不知该生气还是好笑了。 这话虽说是不喜欢,可听着倒像夸他似的。 倒是夏世子忙恭维道:「求欢,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耀眼的。」 向求欢托着腮瞥了他一眼,冷淡道:「那我和他谁更耀眼?」 这种话原本的系统向求欢是说不出来的,只有热衷于争夺逼王之王的敛元元才会问。 但非常致命。 夏世子一下子便愣住了,好半响才喃喃道:「你、你和长宁哥都是我极重要的人。」 「那便不要带上我。」 她一口饮尽杯中酒,不知是不是有些醉了,脸颊微红,耳边有些松垮的髮髻垂下机率乌黑髮丝来,但她太美,以至于让人完全无法从美人微醺的画面里拔出视线。 向求欢收穫了在场诸多或惊艷或爱慕或嫉妒的目光之后,这才露出浅浅笑意,她托着腮轻轻的笑。 「要么只喜欢我一个,要么不要喜欢我,我向求欢,什么都只要唯一。」 她指尖轻点,点向君长宁。 「这个人,太耀眼,他会分走我的光芒,我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 我尽力了。 敛元元:抱歉,我不喜欢比我更会装逼的人,无论是哪一方面,你看大老闆就很好,没有一点比我突出,所以我很喜欢他。 赫连城:? 赫连城:这是人说的话? (夏世子其实是个唯粉,并不是男配【狗头】) 第68页 感谢在2021-01-0401:05:06~2021-01-0523:5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卿卿呀、攸汁.、晞晞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为啥我的名字全是??、怎样才能取一个独特名30瓶;花才没有凋谢啦6瓶;311246865瓶;冬拾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三)我祸国殃民…… 向求欢用了几句话成功把全场的焦点再次集中在自己身上。 毫无疑问,说话间她已看见许多贵女嫉妒的目光,这次不再是嫉妒夏世子对她的迷恋,而是在嫉妒她与河山王对话。 区区一个花魁,何德何能这样与河山王说话? 河山王那是谁?那可是全帝都少女心中占据了半边天的梦想,另外半边梦想是摄政王,但摄政王凶多了,哪有河山王温柔。 向求欢看遍全场,突然直起身子,将手中酒杯掷在桌子上,她摇摇晃晃起身,语调浅淡道:「无趣,夏世子,我回夜栖阁了,你慢慢玩。」 「求欢?」 夏世子还沉浸在方才她同河山王说话的惊诧中没回过神来,便听她突然提出离开,他忙凑上去问:「怎么了?可是酒的味道不好?宴席才开呢,求欢你若走了,我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 「我管你有什么意思?」 向求欢神色淡漠,随口就怼,她起身理了理宽大的袖摆和百迭裙边,兴致缺缺道:「我还是喜欢夜栖阁的酒宴。」 「对了。」似是想起什么,她摸了摸手腕上带着的那对血玉镯,復又有些敷衍道:「夏世子,王妃说你最近懒惰了不少,可我喜欢有才华的人,既如此,不如世子考取了功名再来见我吧,求欢提前预祝你金榜题名。」 夏世子:「?」 夏恆懵了。 他知道向求欢一向喜欢有才华的人,所以他也努力读过一阵子书,可努力读书和考取功名是不一样的。 他是东王嫡子,以后直接继承王爵之位便好,何必再像那些贫苦人家的子弟一样去考什么功名?世家子弟中优秀者确实也有诸多以考取功名或进献良策来证明自己优秀的人,但他不用啊。 能坐着成为人生赢家,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参加秋试?再者秋试还有好几个月呢。 难道要几个月不见他的求欢? 夏世子痛苦道:「求欢你别这样对我,我的心好痛。」 向求欢神色寡淡,极为没诚意道:「你对我的爱原来这么浅淡,不过是让你考取功名,你就难过成这样。」她淡淡一嘆:「罢了,终究是错付了,夏世子,你我便不要再见了。」 「我考!」 夏世子咬着牙痛苦□□:「我考还不行吗?」 向求欢这才显露出些微笑意来,她淡淡夸了一句:「很好,世子如此勤勉,我欢喜得很。」 尽管从她脸上看不到半点欢喜迹象。 但夏世子还是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他深吸了口气,决定今晚就回去读书,为今年的秋试做准备。 东王妃只希望向求欢能引导夏世子做些三观正确的事情,不过向求欢很喜欢这个高贵的婶婶,所以特地为她超额完成了。 王妃要求夏世子读书,她便让夏世子直接考功名,想必王妃应该会很满意吧。 她有些自得想了想,自觉做得很好。 便在她得意之时,已入席的君长宁淡笑着道:「向姑娘好手段。」 向求欢对他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听见他这么说,她仗着自己披马甲什么都不怕便直接怼:「王爷嫉妒了?可惜嫉妒也没用,谁叫王爷没有我这样的好样貌。」 君长宁的笑更深了些。 说实在话,向求欢,特别内里是敛元元的向求欢真的时时刻刻散发出一种『来砍我』的既视感。 也亏得河山王脾气好、城府深,换个人如此被低位者怼已经要将她拿下了。 而他却只宽和道:「向姑娘既是阿恆的朋友,本王便不与你计较了。」 向求欢瞥了他一眼,眉梢眼角都瀰漫着淡淡不悦,显然对他很是不喜。 倒是夏世子害怕她得罪君长宁,忙帮衬着说了两句。 「长宁哥,求欢她惯来如此,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阿恆言重了,本王没有放在心上。」 君长宁笑着应了一句,至于有没有真的放在心上,那就无人可知了。 向求欢本来都想走了,可见他这样虚伪的话,又忍不住道了声:「王爷,你不累吗?」 君长宁微愣,旋即面露稍许疑惑,还笑着看她,似在询问。 「你是大麓的河山王,高高在上,我一介贱籍都能骂你,你竟然不跟我计较?」 向求欢大大方方对他嗤笑。 「身居高位都不能畅快自由,那这高位又有何用?」她掩唇轻笑,似嘲讽又似笑话:「你还不如我这花魁过得快乐。」 君长宁这次是真有些困惑了,他沉吟片刻,平静道:「向姑娘是觉得我容忍了你的冒犯,因此感到不悦?还是觉得我没有罚你,你反倒不太开心?」 怎么看都感觉她病得不清的样子。 向求欢神色一敛,唇角微抿,当即觉得他在骂她有病,她立刻不悦:「我是说王爷太虚伪,明明心里不快,面上却要装得大度模样,心里还不知道在怎么骂我。」 第69页 「你怎知我心里不快?」 君长宁笑着摇头:「本王堂堂大丈夫,如何会介意你一介女子之言。」 「不。」向求欢走到他桌案前,微微扬着眼眸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句笃定道:「你在撒谎,你肯定在骂我,若是有人如此冒犯我,我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我如此耀眼的光芒,怎容他人玷污?」 这位河山王天天笑里藏刀的样子,向求欢真的打心底里看他不顺眼,然后不由自主就想找茬。 她现在做的事情就叫做没事找事。 君长宁与她的视线对上,两个人对视了那么一眼,旋即这位河山王依然笑着道:「如果向姑娘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那你做到了。 后半句向求欢自动给他补上。 但这种霸总台词从君长宁嘴里说出来真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再者君长宁居然说她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向求欢当即便皱起了眉,眸光顷刻间冷漠起来。 开玩笑,她向求欢需要引起别人注意力?她就搁那一站,没注意到她的铁定是个瞎子。 「哼!」 她一声冷哼,根本不屑地和他解释,扭头就走,神色孤傲得像天边最骄傲的那朵云,其余人连她一个余光都没有得到。 这位向姑娘只差把『我好看我骄傲,你怼我是你瞎』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求欢——」 夏世子看了眼君长宁,匆匆追了过去。 求欢好像对长宁哥有意见,可他夹在中间也很难办啊。 「求欢,你别生气了。」 夏世子匆匆追上她,在她身边讨好劝她。 向求欢高冷姿态看了他一眼,淡漠道:「我没生气,我只是嫌弃而已。」 「啊?」夏世子有些不敢置信压低声音道:「你嫌弃长宁哥?」 这个世界上还有女人嫌弃君长宁?这真是不可思议。 「很奇怪吗?」 向求欢翻了个白眼,终于放缓了些步子,边缓步行走边同他道:「他君长宁又不是神仙下凡,我嫌弃他有什么不对?夏世子,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向求欢不会被人嫌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十分大言不惭。 夏世子却很配合道:「是因为求欢好看!」 「没错!」 向求欢终于又露出些笑意。 「所以你得回去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来证明你的优秀,否则我也会嫌弃你的。」 虽然夏世子的话很合她的心意,但她向求欢就是这么个眼高于顶的女人,便是再合她心意,她依然看不上眼。 夏世子一听到『考取功名』这四个字,当即苦着脸点头:「我知道了求欢。」 想了想,他又道:「那我可以中途去看你吗?秋试还有好几个月呢,几个月都见不到你,太残忍了。」 「可以。」 向求欢没所谓又加了一句:「如果我有兴趣见你的话。」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夏世子眼看要将她送到东王府门口了,赶忙趁这机会约定下来,省得日后几个月都见不到她。 之后向求欢便上了马车,没半点留恋的样子,她又回了夜栖阁。 她这趟出去没花多少时间,回来得也还早,夏世子又没跟着回来,应付完其余献殷勤的世家子弟之后,向求欢终于有了一段空闲时间。 然后她便想到了大老闆。 自她上次不辞而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大老闆如今怎么样了,还有赤月,不知道赤月魔君有没有被揍。 想了想,敛元元换上了钟神秀的马甲,决定趁这个时间先去跟大老闆道个别。 有绝世武功就是好,哪怕是白天从夜栖阁离开也没人发现。 而钟神秀一向是没有走门的习惯,因为动静太大,他们这些有绝世武功的人物进府都是直接□□。 所以他这次也悄摸摸□□进去了。 他先去了赫连城寻常待的书房,发现他不在,然后又去找了赤月魔君,发现他也不在,再最后他又去看了眼赵香彤,发现这位赵大小姐也不在摄政王府上了。 「???」 集体玩消失? 钟神秀百思不得其解,偌大的一个王府,他竟然连个主事人都没找到,连赵康都不见了。 倒是在南边偏静的院子里找到了太妃。 太妃和赫连城两个便宜弟弟都在府中,只是经过上次那一遭,太妃安静了许多,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连带着那两个便宜弟弟也消停了。 钟神秀在摄政王府里逛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一个暗卫口中得知赫连城去了皇宫。 皇宫? 君长安和大老闆关系不怎么好,倒是挺喜欢喊他去皇宫玩嘛。 他心内腹诽了一句,有些可惜今天没能同大老闆告别,不过他没准备等他回来,毕竟不知道赫连城什么时候能回。 他托暗卫同赫连城说他已来过的消息,便离开了摄政王府。 走在街上,钟神秀一边细细思考以向求欢的身份和人设该怎么和大老闆扯上关系,一边漫步朝夜栖阁的方向走去。 不能靠近大老闆的话,没有任务发布,名士点真的是个大问题。 他想着这些事情,走在街道中央,倒是有些出神了。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远处开始躲避的人群,以及人群之后疾驰的马匹,还有马匹上烈焰红衣的少女。 第70页 直到马蹄声靠近,有人撕心裂肺道:「公主!快救公主!」 钟神秀骤然抬头,便见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坐在马上的红衣少女满面惊慌,一边紧紧勒着缰绳,一边大喊道:「快给我停下!」 可那马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疾驰不已,眼看就要越过街上的小摊朝他撞来。 「啊!」 红衣少女吓得闭上了眼睛,只感觉手中缰绳脱手而出,而座下的马匹将她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钟神秀彼时离她不远,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这少女,又一掌击在那疾驰的骏马身上,将骏马击毙在地,然后两个人旋着圈,缓缓落地,姿势非常唯美。 等这些动作做完之后,钟神秀才从方才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出手救了个人。 不过这个场面是不是有点眼熟? 失控的骏马、惊慌的少女、以及他于危难时刻伸手援救。 这特么不就是救赵香彤的时候的场景復刻吗? 钟神秀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缓缓低头望去,果然发现方才还吓得紧紧闭上眼睛的少女此刻已经睁开眼愣愣望着他。 那眸光一如当时的赵香彤。 「……」 哦吼。 红衣少女在他怀里愣住了许久,直到钟神秀冷漠道:「起来。」 她这才回过神来,从他怀里离开,却依然一副神色恍惚的模样,视线迟迟未从他身上离去。 后边赶来的人忙冲上来围着她关切道:「公主,你没事吧?可有伤着哪里?」 「没有。」 红衣少女下意识说了一句,随后又看向倒在一边被钟神秀一掌击毙的骏马,她咬了咬唇瓣,跺着脚道:「你怎么把我的小雪打死了!」 钟神秀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没有喜欢他就好,他真的好怕又来一个赵香彤,赵大小姐简直是个巨大的阴影。 「等等!」 红衣少女推开僕从飞快追了上来,走在他身边,缓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你把我的小雪打死了你知不知道?」 钟神秀依然目不斜视往前走,根本没给她半个目光。 她便再次道:「喂!你有没有听本公主说话啊?」 钟神秀脚步逐渐加快。 红衣少女便有些跟不上了,她小跑几步,勉强跟上他,喘着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眼看钟神秀始终不理会她,她鼓了鼓嘴,干脆大声道:「本公主乃长平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你聋了吗?竟敢无视于我!」 「喂!」 红衣少女见他始终不看他,她嘟着嘴,连眼眶都有些泛红。 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无视过。 就算这个人长得好看了点、气质高贵了点、还救了她,可他把她的马打死了,怎么能这么无视她? 长平公主极委屈。 而钟神秀脚步更快了。 天杀的什么狗屎缘分。 长平公主!这不是赵大小姐那个塑料小姐妹吗?他到底是造了几辈子的孽,这都能碰上?还都是纵马长街被他救了,他就不该愣那一下神! 直接让她摔地上多好啊,他做什么要去接一下? 钟神秀面色冷漠,内心风暴不止,只觉得全世界的狗血都在围绕着他打转。 「你站住!」 红衣的长平公主眼看要追不上他了,干脆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本公主跟你说话你不回答?」 被拉住了袖子,钟神秀只好停下脚步。 他冷冷瞥了眼红衣的长平公主,冷声道:「松手。」 「我不!」 长平公主在他冷漠目光中稍显畏惧,但她依然坚持扯着他的袖子,还嚷嚷道:「你竟然敢凶本公主,你不准走,跟我回宫去,我要让皇兄罚你。」 她对他明显没有太大的怒意,顶多是口头上的藉口而已,若是真有怒意,以长平公主这比赵香彤还要桀骜的性子,此时就该一鞭子抽过来了,可她竟然还只是同他说话。 可见长相和气质有多重要。 以钟神秀的外貌与这高岭之花的般的气质,一般女人都很难对他起恶意,哪怕他说话很冷。 「松开!」 钟神秀再次开口,这时候他眉间已经皱起,语气显然也开始不耐起来。 长平公主却死死揪着他的袖子,硬是梗着脖子道:「算了,我不计较你杀了我的小雪,那你救了我,皇兄会大大奖赏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钟神秀整个人都不好了。 烂桃花走开走开!狗血也走开走开! 见他还是不说,长平公主眼眸一转,当即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那你跟我入宫吧,你放心,只是奖赏你而已。」 钟神秀刚想推开她的手干脆飞走算了,却听她又道:「今日皇兄在宫中设宴款待摄政王,你跟我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这大宴呢。」 嗯?设宴款待赫连城? 钟神秀突然灵机一动。 赫连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闲时间,既然这样,不如他去见赫连城算了。 不过皇帝这两兄弟也真是奇怪。 哥哥在宫中设宴款待赫连城,弟弟却去参加夏世子家的宴席,君长宁就不怕大老闆怼死他那个好色昏庸的皇兄? 第71页 钟神秀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通,便将计就计,摆出极不情愿的模样,最后在长平公主『强制』的情况下『被迫』跟她回了皇宫。 这是他第一次来皇宫。 大麓颓败之势已显,但皇宫中依然满目奢华,君长安大概和长平公主一样都喜欢奢华的东西,整个皇宫的装饰就透着『有钱』二字。 而长平公主确实如传闻中一样非常受宠,带着他这么个陌生人一路畅通无阻,直往皇帝设宴的大殿而去。 钟神秀一路不动声色观察地形,直到于鲲盛殿见到了神色有些漫不经心的赫连城。 大老闆原本面色冷淡坐在席间,静静听着皇帝说些不知所谓的话,这场宴席人很少,主宾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几个其余陪着的大臣,皇帝说话间字里藏刀,像极了一场鸿门宴。 席间正在歌舞,皇帝举起酒杯,笑得阴沉沉:「王爷上次的奏疏,朕觉得十分有理,不过王爷既然如此富裕,不如再补充国库一些如何,国库如今空虚,今年帝陵还得修缮一番,这宫中宫殿也需新建几座,王爷捐个百八十万的,也给群臣起个好头。」 赫连城轻笑一声,缓缓饮了一口酒。 「陛下,这话可同河山王说过?」 听他提起河山王,君长安面色微沉,却很快又道:「这同河山王有什么关系?王爷连这点事情都不愿为国捐献,朕还怎么给你下旨昭告功勋?」 赫连城却完全不接他的话茬,只静静饮完一杯酒,淡笑道:「王爷还是回去问问河山王再做决定得好。」 「你——」 君长安握着酒杯当即就想掷在地上,却听殿外突然有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长平公主带着钟神秀一路闯了进来,她愉快道:「皇兄,我今日在街上纵马,小雪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疯似的跑,是这位公子救了我呢。」 见是她在说话,君长安隐下怒气,放缓声音说:「哦?是哪位青年才俊救了我们小阿平,朕定要好好奖赏他……」 『他』字后面的话被皇帝咽进了喉咙里。 他目光凝固了一瞬,这才道:「钟神秀?」 而那边赫连城比他的反应快多了,他有些惊喜从座位上起身,朝钟神秀走去,一瞬从阴谋诡计摄政王模式切换到兄友弟恭好兄弟模式。 「钟兄?你怎么来了?」 钟神秀的目光挪到他身上时暖了许多,他平静指了指有些发蒙的长平公主,冷静道:「她说你在宫中,我便来了。」 那边被他指着的长平公主懵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道:「你、你是钟神秀?」 她抿了抿唇,眼里浮现出些微郁气来。 「所以你故意的?你进宫就是为了见他?」 她指着赫连城,眼中郁气越发浓郁。 赫连城眉间微皱,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心绪油然而生。 他看了眼钟神秀,意有所指道:「钟兄?」 「与我无关。」 钟神秀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洁。 然而长平公主已经极愤怒道:「你假装和我来见皇兄,其实就是为了见他?!钟神秀,你太过分了!」 她说完又指着赫连城道:「他有什么好?」 摄政王的脸色在这一刻阴沉得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不知不觉,我竟和他们一家都有了关系。 沧海:放心,还不止,你想一想,一个马甲n多个,最后你和整个帝都城谈了场恋爱。 敛元元:???这是人写文? 长平:果然摄政王是个狐狸精!香彤你说得没错! (大老闆风评再次被害) 感谢在2021-01-0523:51:09~2021-01-0623:5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身如草树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颜、llgold、微笑的猫咪10瓶;秋收冬藏7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四)我祸国殃民…… 看见长平公主,他仿佛想起了赵香彤,这些女人同样让他厌恶,同样让他不喜,如此庸俗不堪竟然还妄想他的钟兄。 赫连城突然有种明悟。 他原本觉得敛元元和钟神秀的婚约有些荒唐,可此时一想,除了圆圆,难道要他钟兄迎娶这些荒诞庸俗的女子? 岂不更荒唐? 圆圆至少善良可爱。 「阿平。」 见长平公主激动不已,皇帝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朝她朝她隐晦摇了摇头。 而后他看向钟神秀。 「钟公子真是好魅力。」 他的目光如从前一样赤-裸,视线在钟神秀脸上轻巡而过,笑着道:「朕的妹妹还是第一次这么看中一个男人。」 钟神秀平静与他对视,脸色像常年不化的冰雪凝结,寒冷寂静,他看了君长安一眼,根本没理会他的话,只对钟神秀道:「赫连兄,我是来同你辞行的。」 赫连城听他这样说,也顾不上长平公主和君长安了,他微微皱眉,关切道:「钟兄为何这样说?」 顿了顿,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眸微颤,试探道:「可是……圆圆同你说了什么?」 之前敛元元不辞而别,他便觉得那小姑娘怕是被他的举动伤了心,或许她同钟神秀说了些什么,可他并非有意,他只是觉得男女有别,圆圆又是钟神秀的未婚妻,若和他太亲近,实在不太好。 第72页 至少也不应该在他们还有婚约之时如此,他不在乎,可若是钟兄被人说了闲话便不好了。 但这一切都不该让他们之间生了嫌隙。 比起这些,那些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 钟神秀目光稍稍茫然了一些,他脑海里飞快打转,试图找到大老闆说这句话的用意。 元元同他说了什么?这意思是不是在问他敛元元有没有向钟神秀告状,说赫连城的坏话? 可他觉得敛元元和大老闆也相处得挺好的呀,大老闆对她也不错,两个人之间不存在什么坏话可说,天命之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说那次她咬了他一口的事情? 赫连城原来这么小气吗?这点事记了这么久? 钟神秀思绪飞快转了一圈,面上却神色淡然稍显疑惑道:「圆圆该和我说什么?」 赫连城瞬息移开视线。 他很快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觉得委屈了。」 若这事圆圆没有和钟兄说,他自然不能不打自招。 「她是来照顾你的,何须你照顾她。」 钟神秀的声音透出稍许淡漠,听在赫连城的耳中便多了几分冷漠,他抿了抿唇,到底还是开口:「钟兄,圆圆还是个小姑娘,你何必让她照顾我。」 「她以前在独孤宫也是如此,早已习惯,为何不能照顾你?」 钟神秀极力表现出对大老闆的在乎。 未婚妻什么的,怎么有好兄弟重要?你看,我未来老婆我说让她照顾你就让她照顾你,我对你真是感天动地。 钟神秀刚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下大老闆感动的神色,却没想到赫连城不仅没有露出感动神色,反倒皱了眉。 大老闆似乎有几分犹豫,但稍许之后他毅然开口:「钟兄,圆圆她虽是你未婚妻,可年纪还小,她是个小姑娘,钟兄待她不必太过苛刻。」 什么意思?嫌弃我虐-待敛元元? 钟神秀眼睛一抽,差点崩了冷漠的表情,不过他极力控制住了自己,只让自己稍稍皱眉,声音微微冷了一些,他理所当然道:「她是我独孤宫的人,生来就是如此,我之令她自然遵从,有可苛待?」 「便是独孤宫之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赫连城长嘆一声,问他:「钟兄,她是你的未婚妻,可你曾问过她喜欢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吗?你让她来照顾我,为兄自然感激,可你是否问过她愿不愿意?」 说到最后,他声音微沉下去:「钟兄,圆圆并非你的下属,她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而已,你于她而言,如兄如父,她亦视你为最亲近的人,你该多关心她才是。」 这话虽没明着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虽然他和钟神秀关系好,他也视钟神秀为此生挚友,但在对待敛元元的问题上,赫连城有不一样的想法,他觉得钟神秀不该如此冷漠对待一个小姑娘。 所以……他们两个谈崩了? 钟神秀唇瓣微动,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他,堂堂独孤宫主,绝世剑客钟神秀,和天命之子产生分歧的地方竟然是她自己。 简直做梦都猜不到的节奏。 早知道她就不说什么未婚妻了,自己坑自己。 看他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赫连城以为他心中不悦,他又笑着道:「当然,我并非在责怪钟兄,钟兄涉世不深,心性单纯,我把你和圆圆都视为家人,有些话为兄也只是同你说一两句而已。」 看得出天命之子并不想和他谈崩。 只是两个人之间头一次出现了些分歧而已。 以前要么他迁就赫连城,要么赫连城迁就他,这还是头一次他们出现了分歧,而赫连城还如此郑重和他说了出来。 钟神秀心中暗自嘆了一声,依然用他冷淡的声线道:「赫连兄为何突然这么关心元元?」 讲真的他有点吃味,他钟神秀这么掏心掏肺对大老闆好,天天想着完成任务争取业绩,却没想到大老闆只是和敛元元相处了那么短的时间,两个人就有了分歧,果然女人是兄弟情破裂的重要因素。 不过想想这女人就是他自己,这么说也挺分裂的。 钟神秀还在脑海里纠结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自己醋自己,便看方才还从容不迫的赫连城目光突然一颤。 他飞快敛下眼眉,不让钟神秀看到他的眼睛,随后才平静道:「钟兄万万莫要多心,我只是把圆圆当成妹妹而已。」 钟神秀:「?」 卧槽你这样子不像是只当妹妹的样子啊!还有,确实没什么啊,天命之子在心虚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没做过还真以为他们之间有姦情呢。 钟神秀心里卧了个大槽。 大老闆不会真喜欢那种天真善良的傻白甜吧?太可怕了,原来古早霸道王爷真喜欢这么闹腾的女主。 他心里极为惊悚,忍不住用钟神秀淡漠高冷的形象试探他:「你和圆圆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在他看来,便是上次被赵香彤下药之事也无不可言,钟神秀的性格根本不会在乎这么些细枝末节。 但赫连城不这么认为。 他略微沉默,很快便道:「没发生什么,这些日子很是平静。」 然后赫连城对他露出了一个极温和微笑。 像极了那次君长宁想招揽他时他黑化的笑。 第73页 钟神秀隐在袖中的手掌抖了抖,极力控制住面部表情,不让自己崩了冷漠。 上次是因为君长宁,这次是因为什么?难不成真因为爱情? 钟神秀满脑袋问号,只觉得天命之子好难伺候,还有,他的感情曲线真是变化莫测。 一阵诡异平静之后,旁边一直在看热闹的皇帝突然笑着出声了:「难得王爷有欣赏的女子,那个叫圆圆的小姑娘倒是有幸,不如朕给王爷赐婚?」 他向来说话都是如此不着调。 君长安特别喜欢看赫连城的热闹,特别是这种疑似兄弟争吵的画面,他更是乐此不疲。 要是能目睹赫连城和钟神秀为此闹掰,君长安觉得自己能笑上一整天。 赫连城深谙他的性格,便只冷声道:「不劳陛下操心。」 旋即他又道:「钟兄,你别多想。」 钟神秀冷静点头,心里却在腹诽。 他肯定没多想,就怕大老闆脑补剎不住啊,也不知道赫连城想了些什么东西,整个人越来越奇奇怪怪了。 还有上次不是说要和他提起为敛元元解除婚约之事吗?怎么这次不说了? 钟神秀思索了会儿实在想不明白便放下了思绪,他果断道:「赫连兄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我要回独孤宫长住,恐怕短时间内无法与赫连兄相见。」 「长住?」 赫连城关切道:「可是独孤宫有什么事?钟兄,你若有事定要告诉我,为兄多少能帮上些。」 「并非有事,只是独孤宫的规矩。」 钟神秀微微摇头,又接着道:「不过圆圆日后或许会代我行走在外,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会来找你。」 赫连城脸色微愣,旋即有些不自然道:「那好,圆圆她一个小姑娘在外界行走实在危险,钟兄可以让她住在王府之中,便别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话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虽有些别捏,但依然希望敛元元能住在王府之中,至少他可以保护她,赫连城这份关心并不夹杂着其他任何复杂情绪。 「赫连兄的好意我会同她说,她若想来,自会过来找你。」 钟神秀朝他点头,旋即便提出告辞:「既如此,赫连兄,山高水远,祝你一切安好。」 赫连城本有心再说两句,却见他提出告辞,他面色神情一顿,终是收回了快到嘴边的话,也露出一丝笑容来,他朝钟神秀拱手:「山高水长,钟兄一切安好,若有时间可以给我写信,好叫为兄不会太挂念。」 「嗯。」 钟神秀冷静点头,便准备走了,至于写信什么的……不存在的,他马甲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给大老闆写信,换个身份不又回来了吗。 钟神秀转身离开,没走出两步,之前一直插不上话的长平公主终于寻到了时机。 「钟神秀!你站住!」 她脸上带着愤怒、难堪、急迫、气恼等等情绪,拔腿就想跟上去。 赫连城目光一冷,直接伸手拦住了她。 「长平公主,还是自重些。」 他怎么可能让这个聒噪的女人去打扰他钟兄。 「你——」 长平公主咬牙切齿,可又不敢真对赫连城做什么,只好把目光望向自己的皇兄。 「皇兄你看他!」 君长安缓步过来笑着安慰道:「好啦,阿平,你可是我大麓的公主,怎么如此慌张像个小孩子一样?钟公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有摄政王在,怎会让别人靠近钟公子?」 他显然话里有话,目光中透着说不出的恶意。 赫连城让赵康随钟神秀一起出宫,又一直目送他离开大殿,这才转头来看君长安和长平公主这对兄妹。 「陛下可知何为血溅三尺?」 君长安眼瞳一缩,笑着道:「朕听不懂摄政王的意思。」 赫连城唇角微勾,缓缓走近,因他身高比君长安高半个头,此刻便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伸出手为君长安轻轻拂去他肩上并不存在的尘埃,语调缓慢而柔和:「陛下的衣服脏了便需要洗涤,大麓脏了亦是如此,我惟愿陛下永远这般张狂,这样我洗涤之时,便能将这王朝从头到尾洗涤干净。」 他轻笑出声:「我庆幸当初是陛下登基,而非河山王。」 「你放肆!」 君长安一把推开他近在咫尺的身躯,眼眸中暴戾尽显。 他狠狠道:「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赫连城,朕要看你跪地求饶的那一天!」 赫连城收敛起眼中笑意,从袖带里拿出一方锦帕擦了擦方才碰过他肩膀的手。 他擦拭得非常仔细,似乎手上有什么极为污脏的东西一般,良久,赫连城将锦帕抛下,那方锦帕被他不经意间踩在脚下,他却没丝毫察觉模样,只轻描淡写道:「既然嫉妒,何必克制?陛下,我等着你逆风而上的那一天。」 他没将话里的含义挑明,却朝君长安意味深长笑了笑,随后他回到桌案前坐下,执杯倒酒,轻抿一口,赫连城眼中淡笑,他对跪在角落里的舞姬道:「继续。」 似乎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唯有君长安咬牙切齿站在原地,指甲几乎刺破掌心,他胸口剧烈起伏,狰狞模样连长平公主都有些发憷。 她小心翼翼道:「皇兄?」 长平公主不太能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可君长安此刻的模样她却看得很清楚。 第74页 皇帝久久没有回她,直至身边的烛火都燃烧了一截,他才勉强恢復平静,面色阴沉回到王位上。 赫连城是他心中最大的一根刺,世人皆道他昏晕无能,全靠皇弟河山王的扶持才能坐稳皇位,但谁知他心中恨意? 没有谁想做一个傀儡皇帝。 这天下都是他的,谁都不该忤逆他! 离开皇宫之后,钟神秀又悄无声息回到了夜栖阁,然后换上了向求欢的马甲。 这一趟趟可真够累的,好在和大老闆道别完毕,接下来应该能轻松几天了。 向求欢躺在凌栖阁窗前的软塌上,一边吃着侍女洗好的水果,一边感嘆人生无常,顺便规划了一下怎么用向求欢的身份接近大老闆。 但向求欢连君长宁都看不上,没理由会主动靠近赫连城,否则就崩人设了。 要不还是用敛元元作为中间缓冲? 可大老闆现在态度怪怪的,要是真和敛元元产生了什么超出友谊之外的感情,搞不好真要弄个狗血三角恋出来,我绿我自己? 这么兇残的事她可做不出来。 左思右想之下向求欢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好暂且放下了接近赫连城的想法,实在不行,她先完成支线任务呗。 打定了注意的向求欢决定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又出去撩架。 但意外总是比计划来得快。 她本以为短时期内不会再见到赫连城,可没想到就在第二天下午,她又见到了大老闆。 之前赵香彤就说过,夜栖阁是个背景很神秘的地方,据说有大佬罩着,所以很少有人在夜栖阁闹事,只是敛元元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大佬是赫连城。 她还一直以为摄政王府挺穷的,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她才是穷逼,赫连城不是,夜栖阁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场所啊。 难怪赫连城之前接受了钟神秀广散钱财的建议却没找他借钱,原来他自己有钱。 向求欢被夜栖阁的大掌柜神秘兮兮的带去见东家的时候,她还没有以上这些想法。 直到她看见了赫连城。 赫连城一改往日里她看见的那样,或霸道、或张狂、或桀骜、或愤怒,他此刻只显得非常冷漠。 那冷漠犹如山巅上的雪石,寒夜里的冷风,让人望之生畏。 便是看见她被大掌柜带来坐下,他眼中也并无任何波澜,连君长宁那般惊艷一眼的触动都没有,赫连城只是冷漠凝视她,仿佛看着一只脚下的蝼蚁。 她坐下之后,听见他漠然着眼平静道:「向求欢。」 「你八岁入夜栖阁,这里给予你富足生活,将你捧成帝都里最炙手可热的花魁,让你拥有恣意的资格。」 向求欢亦静静看他,良久,她道:「摄政王见我,不是想说这些吧?」 「本王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向求欢微微直起背嵴,眸光里似有冷艷光影掠过,让人忍不住探究。 ——大老闆亲自上门送任务,真是感动天感动地。 赫连城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他只漠然凝视她,一字一句道:「为我刺杀君长宁,或者君长安。」 向求欢连想都没想,她轻轻笑道:「我做不到。」 「我知道。」 赫连城并没有为她的话所动容,反倒淡然点了点头。 向求欢就很想弄他。 既然知道那说个啥玩意儿?大老闆原来说话这么贱贱的嘛? 「你虽无金尊玉贵的出生,却将许多豪门勛贵玩弄于股掌之间,本王亦是欣赏至极。」 赫连城说着欣赏的话,面上却没半点欣赏的样子,向求欢只听他又往下道:「我要你接近君长宁,为我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向求欢挑了挑眉,没说愿不愿意,只轻笑道:「交易?」 「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男人的海誓山盟不过水中月镜中花,而容颜总有老去的那一天。」 赫连城指尖交错搭在桌案上,声音平淡无波,但他的话对任何一个贱籍出生的女子都是极致的诱惑。 「本王可以承诺你,事成之后天高海阔,任你遨游。」 「很有吸引力。」 向求欢笑着点头,却转眼便道:「不过我向求欢从不提以后,也不信什么承诺,让我接近君长宁可以,王爷得先付一半定金。」 赫连城眼眸微暗,他唇角微勾,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十万两,是本王给你的定金,事成之后,你便是这座夜栖阁的主人。」 他并不为她的冒犯而感到愤怒,反倒有几分欣赏。 向求欢此人心够冷,胆子够大,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为他所用,才能不被君长宁温和的外表所迷惑,因为她们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知道什么不能做,她们想要的也绝对不是什么情-爱。 就在他说话的这当口,向求欢脑海里终于响起了久违的系统声。 「恭喜宿主,开启向求欢主线任务一【祸国殃民】:请宿主成功挑拨君长宁与君长安之间的关系,为天命之子的争霸路添砖添瓦,任务成功奖励3000名士点。」 这是敛元元目前为止刷出来名士点最高的一个任务。 她心里激动,面色却丝毫不显,只笑看赫连城,声音悦耳动人。 「成交。」 一次交谈,一个任务,註定了帝都未来的走势不会太平凡。 第75页 向求欢摩拳擦掌准备接近君长宁。 怎么接近,当然是……英雄救美。 这还是赵香彤和长平公主给她的启示。 男人嘛,很好哄的,越得不到的他越着迷,君长宁可能稍微有些不一样,但只要他还是个人就有突破口。 只是君长宁这样翩翩如玉的好男人大约不会逛夜栖阁,所以等在原地不可取,非得要她主动出击。 向求欢左思右想,最后选了一个很妙的时机,她让赫连城协助她设计了一场惊马,但惊的不是她的马,而是君长宁的。 彼时正是早朝之后,君长宁惯来乘着马车回府,行驶到一半的时候,他的马突然惊了,车夫怎样拉都拉不住,而又是恰巧,向求欢当时正在逛街。 她蒙着一方面纱,遮住了绝色容颜,背对着马车驶来的方向在挑选着什么东西。 那马带着马车一路狂奔,笔直冲着她的方向而来,没有丝毫停顿。等向求欢看到的时候,那马车离她只有几米远了。 「快让开!」 车夫尽力嘶喊,但已经来不及。 向求欢眼睁睁看着那马前蹄扬起,朝她踏来。 千钧一髮之时,车厢中有白影掠出,在她惊诧目光中揽上了她的腰际。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应该还会加更一章,但是我不知道啥时候写完,小宝贝们不要等,明天一起看吧。 敛元元:我绿我自己。 赫连城:我也……我也绿了我自己? 沧海:你细品,中国文字博大精深。 向求欢:来自塑料姐妹花的套路灵感,但一见倾心是不可能的,接下来你们将看见光芒和光芒的碰撞。 君长宁:? 感谢在2021-01-0623:51:12~2021-01-0722:5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身如草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花拂云30瓶;砂9瓶;正经人4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是耶非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五)我祸国殃民…… 显然温润如玉的河山王亦是会武的。 他在马蹄即将踏在她身上时抱着她险险躲过,直至那发疯似的马匹带着马车横冲直撞冲出了很远,才被架马的车夫强制停了下来。 车夫亦是会武的。 只是方才太过突然与兇险,他没来得及控制住罢了,好在他们家王爷及时出手,这才没伤了人。 车夫停下马车将发疯的马击倒之后才回头张望,却只看见自己主子怀抱一个白衣女子缓缓落地,两人具都是穿着白衣,看起来竟似对璧人一般。 这场面实在美好,叫许多人都不由自主愣在原地,似乎看到了一对仙人下凡。 只是处在事故中央的当事人就没有他们想像中那么美好和睦了。 向求欢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直至被救下之后都来不及回过神来。 可当她看见救自己的人是君长宁时,眸光便一下子活泛起来。 河山王清清楚楚看到这位绝色佳人眼中明晃晃写着『嫌弃』二字。 什么英雄救美后的一见钟情倾心不已都是不存在的,向求欢抿着唇忍耐到两个人落地。 然后她飞快推开了他。 两个人一下子隔了好几步远。 君长宁本不是那种被色相所迷之人,他也不好美色,更甚至,温和不过是他给予世人的模样,出手救人也不是因为这人是向求欢,任何一个人即将丧生在他马车之下他都会出手,因为他是仁义的河山王,他必须这么做。 拥护苛政的皇帝,因为那人是他兄长,他无法取捨,更无法违背他唯一的至亲,无论如何,他在世人眼中都是一位谦谦君子。 所以他救下向求欢。 虽不曾想过需要她的感谢,但君长宁依然产生了些微奇怪的感觉,至少他救了她,这般嫌弃实在有些忘恩负义。 他之前在宴席上,觉得这女子心思深沉,大约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但此刻来看又有些不像。 向求欢,好像真的挺讨厌他的。 在这帝都城里,如她这般讨厌他的人有,但一定不是女人。 这是一件奇怪的事。 君长宁略微思索间,便见向求欢举目四望,然后目光定格在方才动作时掉落在地的面纱上。 可面纱已经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她皱了皱眉,显然不想再捡起来用。 向求欢便顶着这么一张倾城祸世的连,站在无数围观群众惊艷或者嫉妒的目光中看着他小声说了句:「晦气。」 出来逛个街都能遇上君长宁,不是晦气是什么? 君长宁目光微动,依然从容道:「向姑娘,方才本王若不救你,你便要丧生在马蹄之下了。」 「那又如何?」 向求欢用愈发嫌弃的目光看了眼倒在远处的马,理直气壮道:「这不是王爷的马吗?长街纵马,难不成你能不救?我若死,明日整个帝都城的人就会知道王爷这张皮子底下是个什么模样。」 她说得很笃定,似乎非常确认君长宁就是个披着温善壳子的笑面虎。 君长宁也看了眼那马,只笑道:「本王自然会查出是谁暗中陷害。」 「反正好赖话都被王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第76页 向求欢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再次晦气道:「今日果然不宜出行。」 她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虽然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而且向求欢也没有像寻常套路一样藉机和君长宁产生联繫,或者以此来寻找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她表现得完全像个避他不及的人一样,拍完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之后扭头就走。 就像那次宴席,她连和君长宁多说一个字的想法都不曾产生。 「向姑娘。」 向求欢才走了两步,便听身后君长宁唤她,她皱着眉头回头望去,见这位河山王大人手里躺着一只珍珠耳坠,他十分平静道:「你的东西掉了。」 而向求欢本能得往前走了两步,想去拿回来,毕竟她很喜欢那对珍珠耳坠的,但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脚步。 向求欢抬头看了眼他的脸,略略思索,很快便嫌弃般挥手道:「不要了,送你了。」 那种从内到外的嫌弃,若说她是想引起君长宁的注意,君长宁自己都不信。 他不知为何,罕见得起了一些好奇,便握着那只珍珠耳坠道:「本王实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姑娘,让姑娘这般厌恶。」 向求欢依然和他保持了很长一段距离,她没什么耐性道:「当我在时,世人眼中应只有我一人,无论喜欢或嫉妒,都只我一人,但你出现时,他们便看着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向求欢最讨厌别人抢走我的光芒,因为我天生就该是万人瞩目的中心。」 这话大概也只有配上她这张脸才能显得不那么讨打,且君长宁真从没见过有人能将这种话说得如此正大光明。 这个女人身上没半点谦虚。 他时常助人为乐、待人温和有礼,又从不对人恶语相向,便是为了让世人将他视为良者,所以他得尽世人赞美,而不像赫连城一样被万人唾骂。 但向求欢和他完全相反,她将身上的桀骜展示得淋漓尽致,丝毫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也正因为如此,帝都城里爱慕她的人极为推崇,但嫉妒她的人便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在她身上黑和白、爱和恨都是分明的。 这确实不是一个只有一张脸的无趣女人,难怪把夏世子迷得神魂颠倒。 君长宁一瞬联想了许多,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淡淡笑了笑,觉得这个向求欢倒也算个人物。 但凡能世人所不及的,都能称得上是位人物,这与出身地位皆无半点关系。 「你笑得真猥-琐。」 向求欢冷不丁又嫌弃了一句,对着君长宁温柔如玉般的笑容,她却说出大跌眼镜的话来。 「我实在是不明白,世人怎么会觉得你品学兼优,谦逊温良?」她说话间随手将自己另一只耳朵上剩下的那只珍珠耳坠也摘了下来,想了想,向求欢把这只也抛给了他。 「也算是凑成一对了。」 她嘆息了一声,似乎对自己这对珍珠耳环的下场颇为痛惜,旋即才看着君长宁继续道:「我看你分明是和我一样的人,你和我同样嚮往着光芒,同样希望别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明明都是这么不要脸的性子,王爷你却装着温和,实在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说着极为严重的骂人的话,向求欢却语调轻巧,似乎真在同他聊天而不是在骂他。 「果然,只有我向求欢光明磊落。」她语调一顿,立刻又道:「我方才说错了,你跟我并不是一路人,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同路人。」 说完这话她后她看君长宁的目光更为晦气了,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之后,向求欢扭头就走,脚步快得吓人。 于此同时君长宁还听她语调严肃同身边的侍女道:「回去给我准备一串紫宝石,听说紫宝石转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后面的话因她走得太快,君长宁已经听不清了,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有些奇异。 他从未见过有女人嫌弃他嫌弃到要戴转运宝石的程度。 难道他帝都贵女梦中情人的称号竟是假的不成? 君长宁也偶尔听说过一些爱慕他的女子们的闲谈,但一直不曾放在心上,今日突然想起来那些话,倒是让他在心中腹诽了几句。 不过这事也仅仅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插曲而已。 河山王只觉有些好笑,心中笑了两句,便也没放在心上。 倒是向求欢回去之后又开始精细的谋算。 所有美丽的相遇、恰到好处的误会,大多是处心积虑的谋算而已,现实中哪有那么多梦幻?她向求欢可是一个资深套路师,梦幻这种东西还是留着做梦的时候想吧。 当晚侍女帮她绑指尖上的丹寇时,向求欢便开始想着下一步的动作了。 正式的相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而她后面除了要接触君长宁之外,还会接触到君长安,从任务角度来看,挑拨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自然是从君长安身上下手最好,那个皇帝并不算太蠢,但也不算太聪明,而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半蠢不蠢的,特别容易撩拨。 当然,不是从美色上。 纵然她拥有一张足以倾国的盛世美颜,但向求欢并不准备用美色来魅惑君长安,那是最低级的想法,太低等,简直降低她优秀打工人的水平。 向求欢想了一个特别高级的办法,不过她先得见到君长安才行。 第77页 至于怎么见到他,自然是从『斯文败类』河山王入手了。 于是河山王第三次见到向求欢的时候,是在一个满是星星的夜晚。 城北湖水清澈的望湖边上,一到了夜晚就有许多游船,文人骚客诗兴大发便会在此留下传世佳作。 这里来的人便少了许多世家子弟,更多了一些普通文人。 君长宁实在是碰巧,他平日里也不怎么来此,今夜是一位朝中大臣约他在此处详谈,事情说到一半,便听见游船之外有喧譁声起。 他与那个大臣不约而同停下话语,随后他的小厮掀开船帘出去查探了一会儿,回来神情有些奇异道:「王爷,外边是莫三公子的船,还有……向姑娘。」 准确来说是向姑娘又在怼人。 君长宁掀开船帘便听到一声轻软而悦耳的女声不缓不急响起,声音语调都很好听,就是话不怎么中听。 「莫公子这是写的什么诗?什么云啊花啊的,你觉得我很像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 莫公子的船很大,甲板上有一块非常宽阔的地方,向求欢慵懒靠在宽大檀木椅上,双脚屈起,也踏在椅子上,只余下水红的裙摆在椅边飘荡,她双手搭在椅背,十指指尖都包着厚厚的布,把十颗指头包得圆鼓鼓的。 侧头吃了颗侍女剥的葡萄,向求欢没什么感情道:「我不过是让莫公子写首夸我的诗,竟这样难,罢了,看来莫公子与我没有缘分。」 话没说完她又侧头吃了颗葡萄,使得后半句的声音有些含含煳煳的。 而那被她说的莫公子则苦恼蹲在她身边软言道:「求欢,我觉得你就像茉莉一样纯洁,又像云朵一样无暇,这样还不好吗?」 向求欢瞥了他一眼,不是那么有气质地把葡萄里的籽吐在了一旁的小盘里,她红唇水润,仿佛一朵娇艷的蔷薇,但她并没好好珍惜自己的美丽,反倒理所当然道:「什么茉莉云朵,我若出现,定然是天空中的烈日,永恆不变,你还不如直接写一首咏日来得好。」 这话很是有些无理取闹,莫公子苦恼了好一阵子,憋出一句:「烈日灼灼,照我心欢,大日晖晖,映我求欢?」 「咳咳、咳——」 向求欢差点给他的诗呛出毛病来。 她满脸嫌弃道:「真难听。」 那莫公子的脸色便更苦了。 他正苦恼之间,却听旁边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大日初出群山阙,褪去银辉与残月。今有欢颜同日月,却更日月何比肩。」 莫公子寻声望去,只看到一位眉眼温和、气质如玉般雅致的锦衣公子站在船头,此时正看着他们微笑。 他愣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去行礼:「见过河山王。」 「莫公子不必拘泥于礼。」 君长宁温声请他起来。 他请起的话都还没说完,便见方才还慵懒靠在椅子上吃葡萄的向求欢霎时间绷直了背嵴,她包得圆圆的指头搭在额角上,君长宁听见她低声道:「阴魂不散。」 向求欢小声念了一句,很快便从椅子上起来,她快速道:「莫公子,船靠岸,我要回去。」 莫公子有些委屈道:「求欢,你不是答应今日和我游湖同赏吗?才出来不到一个时辰呢。」 向求欢伸出圆鼓鼓的手指头搭在脸边,眼都不眨道:「你没看见我的指甲没染好吗?我要回去重新染。」 她指头上包着的布正是在染指甲,纤红丹寇,大麓每个女孩子都喜欢。 莫公子仔细看了一遍她的指头,疑惑道:「挺好的呀,没有坏呢。」 「待会就坏了。」 向求欢催促道:「颜色染坏了我可是要生气的。」 莫公子和她对视了好久也没能让她回心转意,只好吩咐人靠岸。 倒是君长宁站在那边船上笑道:「向姑娘看见本王跟见了鬼似的。」 「呵。」 向求欢嗤笑了一声,根本不再看他,只看着湖面盪开的波纹,然后载着船只越来越远。 想引起她的注意?做梦。 她可以说是非常入戏,哪怕这个戏是戏中戏。 君长宁静静看着莫公子的船越来越远,最后只微微一笑。 从他身后船帘里走出来的大臣倒是站在他身边也朝远处看了一眼,这位留着山羊鬍的老大臣笑道:「王爷可是心喜?」 君长宁却摇了摇头。 「不过是有几分意思而已,不必在乎。」 他摇头笑了笑,重新进了船舱里。 有了这两次见面打底,成功在大反派心里留下了印象之后,向求欢便没有再行动,毕竟巧合也不是天天有,搭讪河山王这种『斯文败类』,就需要循序渐进。 他和大老闆那种外表狂霸内心渴求关爱的缺爱王爷不一样,河山王是个细緻活。 向求欢心里有主意,日子也就过得挺安生,不得不说,向求欢的生活品质简直是无数打工人梦寐以求,特别是在大麓这个好看能当饭吃的帝都。 不过敛元元只当了几天的咸鱼,便被系统提醒,系统告诉她大老闆的生日快到了,让她好好准备准备。 钟神秀『回』独孤宫了,短时间内无法出现在这里,那这个生日的问题自然就只能敛元元本人来做了。 系统提示时间的当天晚上,敛元元特地空出了好大一段时间,说自己要在房间睡觉,谁都不准吵她,然后她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换上了钟神秀的马甲翻出夜栖阁,为了给大老闆一个巨大惊喜,她直接□□进了摄政王府。 第78页 但摄政王府一点为自家主子过生日的意思都没有,府中灯光黯淡,完完全全一片死寂。 敛元元满脑袋问号躲在角落里看王府里行走的僕人们都是一脸木然,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进错府了,这分明是座鬼院嘛,大家连走路都不出声。 确定今天是赫连城的生日? 敛元元百思不得其解,问狗系统却又只得到『自行探索』的回答,但她实在不知道过生日还要探索什么? 想不通索性放弃,敛元元干脆不理会这些问题,就着黑灯瞎火的天色在王府里寻找起赫连城的踪迹。 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敛元元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在府中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了赫连城的踪迹。 大老闆武功高强,他掩住声息缩在角落里的时候根本没几个人能发现他,敛元元也是无意中从窗户瞥了一眼,然后发现他缩在黑灯瞎火的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干嘛。 赫连城不是有眼疾吗?还主动待在黑暗里? 敛元元想了会儿没想通干脆放弃思考,她抱着准备好的礼物悄摸摸朝书房打开的窗户走去,想给大老闆一个惊喜。 等会儿她拿出礼物,大老闆一定会非常感动,然后给她增加很多名士点。 可不知道是不是赫连城没注意,她都走到窗户边上了,赫连城依然无声无息缩在那里,仿佛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敛元元默默深吸了口气,举起精心准备的礼物大声道:「王爷,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在黑暗里露出大大的笑脸来,等着赫连城来夸奖她,可半响过去,空气里依然只有尴尬的沉默。 赫连城根本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 他缩在那片黑暗里,连窗外月光也照不到的地方,仿佛凝固成了一座石雕。 敛元元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出声,她脸上大大的笑容缓缓退下,由于脱了马甲,其实她也不太能看清楚房间内的景象,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赫连城蹲着的方向,她站在窗户外面朝里探去,带着疑惑道:「王爷?」 赫连城依然沉默。 敛元元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就连赫连城再怎么性格怪癖,也不至于怪到这个程度吧? 她想了想,花了好大功夫直接从打开的窗户爬进了书房,抹黑把手上的礼物放在了桌上,她就着朦朦胧胧的视线,慢慢朝赫连城缩着的那个角落里摸去。 其实并不远,只有几步路。 敛元元走到他身前,她蹲下身子,再次轻声唤他:「王爷?」 然后她又摸了一把。 在赫连城不知道是什么的部位,她摸到了湿润的痕迹。 敛元元皱着眉把指尖凑在鼻尖闻了闻,吃惊道:「你受伤了?」 是血的味道! 赫连城有病吧?受了伤不去包扎缩在这里一声不吭? 敛元元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感觉,她起身飞快在桌上摸了一把,摸到了火柴盒。 成功点燃了蜡烛之后,她才再次回过头来看赫连城。 昏暗的烛火中,赫连城缩在角落,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伤痕很新,还在往外冒着血,而他本人则紧紧咬着牙闭着眼睛。 敛元元一开始还以为他昏过去了,可后来一看,他的眼睫还在微微颤动。 赫连城显然是醒着的。 而且这么一道伤口实在不足以让他痛成这个样子。 「王爷?」 敛元元皱着眉头轻轻晃了他一下。 她等了一会儿,就在她还想再喊一声的时候,赫连城勐然睁开了眼。 他的眼瞳如凶兽般冷冽而兇恶,吓得敛元元差点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但赫连城比她更夸张,好像被吓到的是他自己一样,他鼻息重了起来,眼神开始从兇恶变得惶恐。 敛元元舔了舔因紧张有些干涸的唇瓣,忍不住问系统:「怎么回事?」 「请宿主自行探索。」 「探你妹妹!」 敛元元对这狗系统破口大骂,骂完了之后她勉强露出一丝天真少女的微笑,看着赫连城道:「王爷,今天是你的生日,我……」 「别离开我。」 赫连城一把将她拥住,怀抱无比火热,抱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敛元元无缘无故被人抱了一把,连推都推不开,只好软声道:「那个,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别离开我。」 赫连城却只重复这句话,声音如悲鸣的小兽般可怜。 而敛元元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她沉默片刻,伸手抚了抚赫连城的背嵴,安慰道:「不离开,你松手我先帮你包扎伤口好不好?」 「别离开我。」 赫连城紧紧搂着他,脸埋在她脖间,他细细呜咽:「别离开我。」 「别丢下我。」 「别杀我。」 「别把我关在箱子里。」 「我怕黑。」 敛元元眼眸顷刻间沉寂下去。 她听着赫连城细细呜咽,感觉抱着她的怀抱在瑟瑟发抖,良久,嘆了口气,她在他背上轻抚,以极轻的声音哄他:「放心吧,不离开你,不丢下你,不会把你关在箱子里,不会……」 「娘。」 敛元元:「……」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怜惜突然被这声喜当娘给破坏干净了呢。 第79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加更。 敛元元:一章赶两个场子,这一天天给我累得。 赫连城:彻底对不起钟兄了。 敛元元:有啥对不起,你喊爹不就行了?突然一下子多了个大儿子,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伤心。 赫连城:??? 君长宁:其实紫宝石转不了运。 向求欢:? 君长宁:所以你还会遇见我。 向求欢:??? (自由cp,任意磕) (不知道为什么和男配的感情戏就很自然,和男主总是那么沙雕……而且我有预感,后面还有好多不得了的cp,也不知道阿城结局的时候什么感想) 感谢在2021-01-0722:51:14~2021-01-0808:2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10瓶;木木木丷5瓶;南客忘归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六)我祸国殃民…… 阴郁的黑暗里,孤男寡女拥做一团,只有远处桌案上昏黄的烛火照见了他们微弱的影子,和那低低的一声声『娘』。 敛元元心中复杂之情越来越深,有种还未成亲就多了个大儿子的复杂感。 但大老闆又确实可怜。 从他方才的自语中隐约能够探索出一点往事,看来他小时候过得不是一般的惨。 他娘虐-待他还想杀他,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但敛元元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他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明明醒着却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里醒不来,可又不像中毒或者生病。 至少不像身体上的病。 「系统,大老闆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以她广泛的见识来看,赫连城这种状态有点像心理阴影太深导致的后遗症。 「请宿主自行探索。」 「……我再问你我就是狗。」 敛元元发誓迟早有天要让这狗币系统付出代价!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赫连城安顿好。 敛元元在书房里张望了一眼,把目光放到了桌案旁边的软塌上,她拍了拍赫连城的背,柔声道:「王爷,我们去那儿躺一会儿好不好?这里太暗了。」 赫连城紧紧拥着她,也不知道听见了她说话没有,他没再唤她娘,但也没动了。 敛元元便深吸了口气,强行把他拽起来往软塌上拖去。 好在大老闆无意识就随着她的动作起身了,不然她还真拖不动这一大胚子一百多斤。 花了好大功夫把人弄到了软塌上,敛元元把他按在软塌上仔细看了一下伤口。 这像是一道刀伤,但伤口很奇怪,看上去像从手臂外侧至内而划出来的刀伤,除此之外赫连城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痕。 可在摄政王府里面,谁能伤得了赫连城?或者说这世上都没几个人伤得了赫连城,如果他真的遇上了像上次在芒城那样的危险局面,那也不该只伤了手臂而已,再者他的衣物除了有些灰尘之外并无太大凌乱。 敛元元看着他的伤口有些出神,半响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想着是不是要出去吼一嗓子,把诸葛齐喊过来给大老闆包扎。 她才刚产生这个想法,便见赫连城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疑惑抬头,对上了一双冷静晦暗的眼。 敛元元睁大了眼睛,试探道:「王爷,你醒了?」 『大儿砸』好像已经下线了。 赫连城冷静看了她许久,直到看得敛元元有些不自在了,他才垂下眼眸,轻轻出声:「圆圆?」 「嗯嗯,是我。」 敛元元这下子总算放心了,既然还能认出她来,想必是没什么问题了。 这样想着,她便顺势坐到了赫连城身边,和他一起坐在软塌上,她有些好奇道:「王爷你刚刚怎么了?」 刚刚真像失了智一样。 赫连城垂着眼眸,沉默着一言不发,敛元元觉得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很私人的问题,提及了大老闆内心不愿触动的伤痛,她舔了舔嘴唇,刚想转移话题,却听他低低道:「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那倒是没有,就是挺担心的。」 敛元元看了眼他的手臂,催促道:「我帮你把诸葛齐喊过来吧,你的手流了很多血。」 赫连城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平静而淡漠道:「没事。」 「这怎么能没事呢?」 敛元元忍不住提高了些声音:「你的手上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呢。」 说到这,她又忍不住道:「是谁伤了你?」 赫连城却没有再回答。 他只沉默坐在软塌上,就着昏黄的烛火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静静无言。 敛元元见他这么反常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突然间她灵光一闪,看着赫连城手上的伤口不敢置信道:「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划的吧?」 她刚刚就觉得这伤口很奇怪,如果是别人伤的,赫连城伸手去挡,那伤口应该是一道从手臂内至外的划痕,可他这道伤口是反着的。 大老闆自-残? 赫连城还有这种癖好? 敛元元恍惚间觉得天命之子□□,不仅当着她的面一套,背着她的面一套,暗地里还有这种奇怪嗜好? 赫连城听见她的话后却身躯微微一僵,他垂着头,敛元元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把另外一只手掌覆在这只手掌的伤口上,他握着伤口位置,动作稍稍收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她看见。 第80页 敛元元『咦』了一声飞快把他捂住伤口的手挪开。 「王爷,还没包扎呢,你这样会有细菌进到伤口里的。」 赫连城听不懂细菌是什么东西,但他也没问,只是垂着眼遮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他刚刚的沉默,显然印证了敛元元对于他自-残的想法。 这道伤十有八九真是他自己划的。 可为什么呢? 就算小时候受到了伤害,形成了一种保护型的心理阴影,那也应该是保护自己,就像刚才他抱着她说话那时候的状态,而不该是伤害自己,再者赫连城早不是从前了,敛元元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 「天命之子患有记忆型人格分裂症,请宿主根据情况给予天命之子爱与关怀。」 系统这时候却冒出来给她解释了一句。 敛元元有些难以置信道:「人格分裂?!!」 这可不是一般的心理问题,大老闆平时看着那么狂霸酷炫拽,竟然有人格分裂? 「记忆型人格分裂:在固定时间,病人将重复过去时间段经歷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且伴随其他类型心理疾病,直到治癒。」 系统用比较专业的方式和她解释了一句,也让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看到的大老闆是那个状态。 敛元元心绪沉重,偷偷看了眼赫连城低垂的眉眼,他沉默坐在软塌上,满身寂静,仿佛坐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她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该怎么专业地治病,但敛元元至少是知道一点,想让一个有心理阴影的人走出这片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倾诉出来,他们需要一个倾听者来承担这份阴影,直到这些阴影不再重要。 或许系统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是为了辅助赫连城登上皇位,更有其他的意义——比如让天命之子走出阴影,拥有一片新的蓝天。 敛元元突然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她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握住了赫连城的手。 她的手指纤细,搭在他掌心显得非常小巧,但敛元元却认真地握着他的手掌,感受到他掌心微凉,她露出温和的微笑来,轻轻巧巧道:「王爷,我小时候其实很羡慕别人有父母,他们的父母会关心他们,爱护他们,可我没有,我在独孤宫长大,独孤宫只有常年不化的冰雪,那里寒冷无比。那时候我是很羡慕的。」 她轻轻嘆气,却很快又笑着说:「直到有一天,我在边城看到有贫穷的人家为了生计卖掉自己的孩子。不是所有的父母都那么爱自己的孩子,这个世界上父母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而非全部,所以后来我便不羡慕了,因为我还有独孤宫,还有宫主。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行,没有人可以永远停在过去,无论过去的风景是好还是坏。」 赫连城微微抬眸,他看着搭在他掌心中的手,她的掌心温热,似乎让他也没那么冷了。 他原本是该立刻制止她的动作,因为这是不合乎规矩礼貌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他只是看着,没有阻拦。 他看着她搭在自己掌心中的手,轻轻道:「圆圆和钟兄一样,也没有父母吗?」 「嗯。」 敛元元从容点头,一点也没有胡扯的心虚,她扭头看他,认真而温暖:「王爷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王爷现在有宫主,也有我,我们可以做你的家人。」 她笑了笑,用一种有些调侃的语气道:「虽然我是没法当你娘了,但也可以给与王爷母亲般的关怀。」 赫连城被她的话逗得笑了一下,他抬起头来,摸了摸敛元元的发顶,微笑着道:「小丫头。」 哪怕今日是个他一辈子也没法忘却的时间,可赫连城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冷了,他的心稍稍暖了一些。 她来自冰雪寒冷的独孤宫,但带来的却是炙热的温暖。 「所以可以说给我听吗?王爷说一件事,我也可以告诉王爷一件我们宫主的糗事哦。」 敛元元毫不犹豫卖了自己。 反正她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毕竟都是她自己。 狠起来不仅自己绿自己,还自己爆自己的八卦,就说你怕不怕! 赫连城或许真被她的话所打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微微停顿了片刻,敛元元便听他缓缓道:「其实我在八岁之前过得很好。」 「临王世子,父母恩爱,那时人人称赞,说我未来定是大麓的肱骨英才。」 「五岁的时候,我母亲怀了双胎,生下了两个弟弟,她渐渐变得不再喜欢我,全部的心神都倾注在两个弟弟身上,我那时认为是弟弟还小,母亲多关注了一些,我是大哥,我可以理解。」 他原本脸上还带着淡笑,说到这里,却逐渐收起了笑容,敛元元看见他的目光掺进了一丝血色。 「后来的事情发生得极快。」 「临王妃与自己的小叔子有染,被我无意间撞见,那两个双生子并不是临王的血脉,而临王妃也不爱他,她早在嫁入之前就与临王的弟弟暗通款曲,甚至私下里想着谋害临王。」 「事情败露,临王杀了自己的亲弟弟,那个女人疯了,她不敢对临王如何,她觉得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根本不是她的孩子,我只是一个阻碍,如果没有我她的孩子就能当上世子,她的姦夫也不会死,甚至她自己也不必落到这等地步。」 第81页 「她觉得一切都怪我。」 「我那时不知道她那么恨我,哪怕她平日里对我非打即骂,我也觉得她是我的母亲,我该尊敬她,直到有天晚上,她想掐死我。」 赫连城眼中已尽是冷意,他低低冷笑:「她说她依然爱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看见我受伤她便快意无比,但她依然是爱我的。」 「那时候父亲不喜欢我,许久都见不到他一面,我和那个女人被关在院子里,我的世界只有她,我便信以为真,以为她还是爱我的,我拿刀划伤了自己,她确实很开心,而那天是我的生日。」 「后来又有许多次我伤了自己,她很开心,直到父亲再次出现,他想杀了那女人的两个孽子。」 「她恨极了父亲,也恨极了我,父亲夺走了她的孩子,她就把我关在箱子里,锁在柜子里,箱子里很黑,又狭窄,我蜷缩在里面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或许三四天,或许四五天,总之要快死了的时候,被宗族里的族老找到,从箱子里抱了出来,我的眼疾便是那次患上的,或许也不是眼疾,只是我太惧怕黑暗。」 赫连城无意识拽紧了她的手掌,他目光暗沉而冷冽,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模样,回到了被关在箱子里的那天。 「后来临王也死了,因为那孩子是赫连氏的嫡系血脉,临王这一脉只剩下三个人,被宗族族老们一併护了下来,她的娘家则想方设法让她活了下来,直到今日,族老们也算默认,这段往事不再被人提起。」 不知道是不是积压在心底的往事突然全都倾诉出来,还是重回了一遍当年噩梦让他有些憎恨,话说完之后,赫连城确实觉得好了许多。 而这些话,他从前从未和别人说过,也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什么过去。 噩梦从来都埋在自己心底,任它腐烂淤积。 月光从窗柩穿过,洒落在窗边,敛元元沉默坐在他身旁,她握着他的手,静静听他说完了整件事的大概,她眉眼慢慢冷厉,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虽然知道赫连城或许有一段惨烈的过去,但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往事。 更无法想像年幼的赫连城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渡过这些惨烈,挣扎着活到了今天。 太妃这个人简直没有人性! 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她连自己儿子都要杀,难道爱情能够让人盲目疯狂到人性都不顾了? 还有那个什么临王,一叶障目,不知所谓,大老闆真惨,遇上这种父母,简直造了八百辈子的孽,要不是他自己努力当了摄政王,他这一生就是一套杯具啊。 敛元元越想越气,最后腾得一下站起身来,迈步就往外走。 赫连城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这才跟着起身匆忙道:「圆圆?」 「你去哪儿?」 他不知道刚刚有哪里说得不对,她竟连一眼都没有看他便直接走了。 而敛元元也没回头,只边走边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她冷静道:「我去揍一顿太妃解气,你别拦着我。」 赫连城:「?」 赫连城愣怔了几秒,之后才忍不住追上她道:「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必放在心上。」 「不,那是对你。」 敛元元冷着脸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对我来说就是现在的事。」 今天神佛辟易,她说要打一顿就是要打一顿,谁拦着都不好使,就算赫连城拦着她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要不是有种种麻烦在,她今天非得干死临太妃这个没人性的东西! 偷情出轨那都是人家私事,浸不浸猪笼和她没关系,但是虐-待儿童就是找死。 敛元元真的从来没有这么有气势过。 赫连城都拦不住她,包括后来府中看见了他们的其他人。 诸葛齐还上来问了一句赫连城要不要先包扎,然而他发现自家王爷根本没有时间来包扎,他茫然看着赫连城跟在敛元元身后,而那小姑娘气势沖沖朝临太妃的院子而去。 等到了地方,在一众摄政王府中人围观下,敛元元冲进门就推开了丫鬟僕人,把已经睡着了的临太妃从床上拽了下来。 「啊!」 临太妃因疼痛发出一声尖叫。 敛元元可不管那么多,拽着她的头髮就给拖到了前厅。 「你这贱人,你干什么?!」 临太妃一路尖叫不已。 敛元元随手就在路上拽了一块帘子下来塞进她嘴里,然后把衣衫单薄的临太妃推倒在地。 接下来一刻钟整个王府众人一起见证了独孤宫的女人有多兇残。 当着他们王爷的面,这位圆圆小姐堵住了太妃的声音,右手扯着太妃的头髮,把她踩在地上拳打脚踢。 「让你虐-童!」 「让你没人性!」 「让你恶毒!」 「让你不配为人母!」 太妃被她打得不住惨叫,却被堵在了嘴里没法叫出声来,只能在地上翻滚躲避疼痛,却因为头髮被敛元元拽在了手里而没法躲开。 最后她的声息都弱了下去。 而敛元元打人打出了满头大汗,打完之后她喘着气在前厅里找了张椅子坐下休息,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这才觉得好一些。 至于临太妃,此刻头髮衣衫凌乱躺在她脚下宛如一只死狗。 敛元元一边休息一边喝茶,抬眼看着前厅门口站了一大堆人睁大着眼睛看她,皆是目瞪口呆的模样,她冷着脸随口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打架啊?」 第82页 众人中包括一向稳重的赵康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 这哪是打架,简直是凌-虐啊,看太妃这模样,上次钟公子只是推了太妃一下,致使她撞到了大门上,这圆圆姑娘可好,直接在王府中暴打太妃,打得太妃连话都说不出来,亏他之前还以为这姑娘是个单纯善良柔弱的小女孩。 敛元元一边喘气一边喝茶,把一整壶茶都喝完了,脑子里那股郁气这才冷静下来。 而冷静下来之后,她的理智回笼了。 敛元元成功跟站在门口的赫连城对视了一眼。 大老闆的眼神很奇怪,不是厌恶或者责怪,反倒有些带笑的样子,但明显有很多诧异。 敛元元和他对视完毕,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一脸惨状的临太妃,她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在摄政王府打了赫连城他妈,而且打得很厉害,拿脚踢的那种,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出内出血。 一想到这儿敛元元便唿吸一窒。 玩球她傻白甜的人设没了。 她举着茶杯沉默了几息,几息之后敛元元面色沉着站起身来,走到前厅门口,对着围了一圈的人道:「让开。」 都不用赫连城下令,人群自动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敛元元继续沉着穿过人群,朝外走去,只是脚步越来越快。 赫连城在她身后喊她:「圆圆。」 敛元元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完全不知道等下要如何应对这个尴尬的后续场面,她走着走着干脆跑了起来,边跑敛元元便喊道:「别跟着我,我要走了,王爷,礼物给你搁书房桌子上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身后赫连城有些好笑跟上她的脚步,笑着道:「圆圆,你不必……」 「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敛元元回头兇狠吼了他一句,想着反正人设崩完了,她边跑便对赫连城再次吼道:「不要再跟着我,我要生气了!」 赫连城果真一脸无奈放缓了脚步。 敛元元才不管他是不是真有话想和她说,她用了吃奶的劲儿直接跑出了摄政王府,然后趁着身后人真没跟上来的机会,拐了个弯就飞快换上钟神秀的马甲。 她用钟神秀的马甲□□越巷,几下就远离了摄政王府所在的街区。 一直到回到夜栖阁,敛元元还心如擂鼓。 她顶着向求欢那张倾国倾城的美人皮,披散着一头青丝坐在铜镜面前痛苦而悲惨哀嚎:「完了完了下次还怎么见大老闆啊。」 她的形象全完了。 她碎碎念了半个多时辰,直到门外有侍女敲门。 侍女高声道:「小姐,有贵客到了,大掌柜请您出去见一见客人。」 「不见!」 她这会儿正烦着呢,哪有时间见什么贵客。 可那侍女顿了顿,又道:「是河山王,大掌柜说您若有时间,最好还是见一见。」 向求欢横着眼看了门口一眼,很没气质地抓了抓自己发顶,小声吐槽:「赶场子呢一天两个?」 不过河山王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就是傻子了。 向求欢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这才回她:「知道了,我待会儿就下来。」 「是。」 那侍女得到了回答,终于脚步轻巧离开了她的房门。 而向求欢则随手拿了支金步摇把满头秀髮胡乱一挽,她揉了揉眼睛,做出一种被半途吵醒的晦气感,这才顶着一张『我最美我骄傲』的脸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关于更新,每天六千打底,然后加更不定,能写多少更多少,时间本来想定在晚上六点,但是我发现加更的情况下我完全没办法固定,所以就还是写完就更。 敛元元:我的形象全完了,都怪这该死的太妃。 赫连城:其实你打我妈的时候很美。 敛元元:??? 敛元元:你这描叙听起来像爱情奇行种。 (ps:文中诗句或者专业性的东西都是我胡诌的,请勿当真) 感谢在2021-01-0808:29:57~2021-01-0900:1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10瓶;是耶非也6瓶;晋江小城、书虫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七)我祸国殃民…… 闹腾了大半夜的摄政王府缓缓静了下来,赫连城坐在烛火昏暗的书房里,拿起了敛元元留在桌上的小盒子。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虽然这一天对他而言从来只有黑暗的记忆,但有人记着他的诞辰,他突然间也觉得这一天没有那么难过了。 原本他还有好多话想问那小姑娘的,比如独孤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都有些什么人,又或者是不是还有其他独孤宫的人在帝都,否则她是怎么悄悄熘进王府的,等等诸如此类还有许多,但他还来不及问她她便自己慌慌张张跑了。 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神秘得像那座传说中耸立雪山巅上的独孤宫。 但直到此刻,他坐在这里,看着窗外朦胧月光,和屋内微黄烛火分割的冷暖光线,手里拿着敛元元留下的小盒子,心里的疑问似乎顷刻间就不重要了。 他竟在这一天感觉到了平静。 第83页 「王爷。」 赵康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他身边低声道:「诸葛神医查看了一番,太妃胸骨断了一根,伤势有些重,他想问王爷该如何处置。」 赫连城把玩着手里的小盒子,面色淡漠道:「活着便行,她还没到死的时候,另外,此事我不想在王府外听到有人提起,你去处理干净。」 「是。」 赵康面色平静,并没任何诧异神色,快步离开了书房。 他离开之后,赫连城停下手里把玩的动作,他将那小盒子置于掌心,缓缓打开了盒子。 盒子并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大,只有鸽子蛋大小,竟是一颗夜明珠。盒子缝隙里还夹着一张小纸条,赫连城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用不太好看的笔迹写了一句话。 祝赫连城二十六岁生日快乐,有了夜明珠就不用怕黑啦~——敛元元敬上 二十六岁那个地方还被划掉重新写了一次,末尾则是一个很生动的笑脸。 这笑脸画得很奇特,赫连城仔细看了两眼,觉得既简陋又充满了奇异的愉快感,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起,甚至许久之后他才察觉到自己在笑。 夜明珠的光芒并不强烈,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只是发着微微的光,其实于他而言没有太大的作用,若是真有用,他早就寻了一颗带在身上了,但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却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且赫连城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圆圆』姑娘不姓钟,还有她也不叫圆圆,她叫敛元元。 敛尽芳华的敛,天下归元的元。 他把这三个字于唇齿间细细念了一遍,只觉得异常好听,哪怕听起来像是在念『脸圆圆』。 但即便是『脸圆圆』也是很可爱的。 他不自觉轻笑出声,把这颗夜明珠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光线微弱,但他有些爱不释手。 赫连城心中愉悦,坐在昏黄烛火中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提高声音唤道:「连山。」 「主子。」 有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悄无声息落地,单膝跪下,面色沉静等着他的命令。 赫连城看着手里的夜明珠微笑道:「你去帮我查查,帝都近来可有什么陌生的武林高手,能躲过府上众多眼线,恐怕轻功绝世,大约比起钟兄也——」 他的话骤然停住,连带着他唇角的微笑。 连山垂头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他的下文,便道:「主子?可是说的独孤宫之人?」 赫连城唇角的笑一点一点收了回去,半响,他面无表情低声道:「没什么,你先下去吧,不必查了。」 连山虽有些疑惑,但他只是暗卫,主子的事他并无过问资格。 「属下告退。」 黑影掠出,他消失在房间内。 而赫连城却还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那颗夜明珠,他的视线几乎凝固其上,许久许久,房间里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他敛下眼眉,将手里的夜明珠连同那张小纸条一起放回了盒子里。 将盒子盖上,赫连城将这盒子推至桌案中央,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他默默坐在桌边,不知坐了多久,终于起身。 他拿起那盒子,走到书房的角落里,将这小盒子放进了一个暗格里,随着暗格关闭,似乎将他的视线也一起隔离。 这颗明珠光线虽柔和,却给予他从未感受的光芒,他发自内心喜爱这光芒,但这明珠不属于他。 如果是别人,他哪怕豪取强夺也好,汹涌追求也好,但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亦放在心里的人。 钟兄纵然待别人再冷漠,但待他是好的,他从来将他当做最好,从来维护他不需要任何缘由。 不知上天为何会给他这样一段纠葛,但赫连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是不能的。 如此便在光芒微弱时就锁起来吧,那段光不是属于他。 元元是钟兄的未婚妻,是他的『妹妹』。 赫连城扶着书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已经没有丝毫波澜。 他走出了烛火微弱的书房,踏着寒冷月光,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另一边,敛元元并不知道大老闆锁起了那颗夜明珠,也不知道他经歷了怎样一段心路歷程,她如今只踩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出了向求欢一贯美丽的姿态。 河山王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沉静坐在大厅里听大掌柜恭维讨好的介绍,余光里看到向求欢满脸不耐烦从侧门走了进来。 她的头髮有些乱,髮髻松松,只靠一只金步摇支撑着才没有落下,耳环也没带,衣服裙摆上还有很深的褶皱,耳边更是垂落了许多缕碎发。 但即便如此,即便她不施粉黛,她依然是人群中怎样都无法忽视的存在,只要她出现,众人的目光必然第一眼都在她身上。 就如她自己所说,她如那烈日,光芒无人可挡。 君长宁仔细看了她一眼,看出她脸上深深不耐,带着种被吵醒的郁气,仿佛脚步都重了些。 向求欢一走到大厅中央,也不顾大掌柜还在介绍,直接便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掌柜讨好道:「求欢,这位是河山王,你瞧,我们阁里只有你才配得上河山王,便只好唤你来了。」 这话对一个花魁来说其实已经算很出格的夸奖了,就连帝都中许多名门贵女们都不敢说自己能配得上河山王君长宁。 第84页 但向求欢却十分不耐道:「那你怎么不看看他配不配的上我?」 大掌柜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平日里经常这样,他也习惯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大掌柜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又道:「求欢,不如你陪王爷喝两杯吧?」 而向求欢只回了他一个冷笑。 可出都出来了,现在便走也没有意思。 向求欢寻了个离君长宁最远的位置坐下,随手就给自己倒了杯酒,先喝了半杯,这才没什么感情道:「敬王爷。」 那话说得要多不走心便有多不走心。 君长宁倒没生气,他看了眼她方才因饮酒而露出一截的白皙手腕。 向求欢先前还带着东王妃送的血玉镯,那镯子颜色鲜艷,质地又好,特别衬她的肤色,但今日他一看,那两只血玉镯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串细细的紫宝石。 他不由笑了笑,突然看着她道:「紫宝石没有转运的效果,庇护不了运气。」 「嗯?」 向求欢愣了一下,旋即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紫宝石手鍊。 她皱着眉头把手鍊往衣袖里收了收,没好气道:「我戴什么管王爷什么事?我就爱戴紫宝石,最好保佑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王爷。」 「可你还是见到了。」 君长宁执杯浅酌一口,淡然笑道:「证明这种东西无用。」 向求欢抿着唇看了他一会儿,将手上的紫宝石手鍊摘下来丢在了桌上,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甚至都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君长宁便轻轻笑了起来。 他原本今日来夜栖阁也不是为了玩乐,而是有人约了他在这里谈事,世家子弟王公贵胄们都喜欢来夜栖阁玩,他虽不喜,但也不会强硬拒绝,只是那大掌柜见到他来了,非要让向求欢出来见他,说是只有花魁才配陪着王爷喝酒,这才有现在这一幕。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挺有趣的。 向求欢的脾气真的很坏,他向来不喜欢娇蛮的女子,却意外没觉得她多讨厌,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 许是之前那几次见面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君长宁对她比对那些世家贵女们的印象好多了。 他笑着看了两眼,扭头和身边的大人说起今日要商议的事来。 那大人用诧异目光也看了向求欢一眼,眼里似乎闪过些什么,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恭维着继续和君长宁说话。 「王爷,陛下的万寿节快要到了,下臣还望王爷指点一番,另外,下臣想请向姑娘届时入宫为陛下献上一舞。」 这话他原本不用说得这么客气,但他方才看河山王好像对这位向姑娘很不一般,所以他才慎重了几分。 向求欢倒是懒懒散散道:「是献舞还是献人,大人可说清楚,我入了宫还能出来么?」 皇帝好色那是天下共知,要不是有河山王压着不知多少女子要遭殃,可即便如此后宫也是美女成群,人数绝对不少。 他也就是没来过夜栖阁。 那位大人听到她这话,笑着道:「向姑娘,你天姿国色,若是真入了陛下的眼,恐怕日后要宠冠后宫了。」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他也不觉得向求欢会拒绝这么个好机会,纵然听闻她对夏世子不屑一顾,可夏世子哪能和陛下相提并论,哪怕陛下名声再不好,那也是大麓皇朝最尊贵的男人。 他显然不是很了解向求欢。 倒是坐在一边的河山王眼中闪过一丝瞭然,再看向求欢果真发现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连话都不想再说了。 她连他都看不上,能看上他皇兄就奇怪了。 若说权势,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其实是他和赫连城。 「向姑娘你看,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那大人还在侃侃而谈,似乎笃定了她会答应。 向求欢一下子止住他的话。 「我不会跳舞。」她睁着眼说瞎话,且没有半点心虚:「抱歉,这位大人,我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除了美貌一无是处,总不能让我站在那儿给陛下当猴儿赏吧?」 「你——」 说话的大人忍不住指着她道:「天下都知向姑娘歌舞乃一绝……」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向求欢接了话茬子过去,她露出稍稍疑惑的神情,一本正经冷漠道:「天下是谁?我不认识。」 「咳咳。」 君长宁放下酒杯,他方才差点被呛到。 「好了何大人。」 他淡笑道:「既然向姑娘不愿意那便罢了,你再选一人为陛下献舞便是。」 何大人当即露出些许难色来。 他看了眼君长宁,又看了眼向求欢,有些苦涩道:「王爷,非是下臣要向姑娘献舞,而是陛下。」 陛下听闻向求欢的美名,一直都想见一见这位传闻中的花魁,陛下的脾气谁人不知,只是平日里被河山王压着,如今正好有了机会,还特意跟他说了这话,他今日才约河山王在这里的。 他只是一介文官,实在没法子抗拒陛下的命令。 听闻是皇帝想见向求欢,河山王微微皱眉,他略略思索,便道:「这事儿我来同陛下说吧。」 何大人神色放松了些,可还是加了句:「王爷,臣观陛下这次决策坚定,恐有些不好劝。」 第85页 虽说河山王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平时陛下也最听他的话,但陛下毕竟是陛下,岂能事事都听他的,否则干脆河山王当皇帝不是更好。 赫连城此前每每刺激君长安便是因为这一点。 再怎么兄友弟恭,终究是不一样的。 君长宁皱了皱眉,却很快又从容道:「无妨,我来说便好。」 「用不着你来说。」 向求欢推倒了桌上的杯盏,微红指尖挽过碎发,她站起身来,扬眉道:「这献舞我接了。」 何大人有些愣怔,却听她冷意着眉眼道:「我不欠人情。」 她原本不愿去,可偏生君长宁这么一说,她反倒答应了,她才不需要这位河山王去为她说情。 君长宁脸色微微严肃了些。 「向姑娘,此事非儿戏。」 若真被他皇兄看上了,便是他来说也会很麻烦,他那位皇兄确实于美色上有些执着,也因此被天下人诟病。 「谁跟你儿戏?」 向求欢挽了挽发,发现耳边碎发太多,索性便把挽发的金步摇给抽了出来,以指为梳顺了顺自己满头青丝,这才看向他道:「河山王便看着吧。」 她的神色镇定而从容,仿佛心中已有了万全主意。 君长宁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办法在献舞的情况下躲过皇帝的目光,但见她神色坚定,便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反而可能会让她起了相反的主意。 索性这事也不算太大,他便没有再劝,至多到时候伸一伸援手罢了,皇兄还是能听进去几句他的话。 君长宁微笑沉默下来,没再说起这事,何大人便也十分有眼色地转变了话题,聊起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向求欢重新拿那支金步摇挽好了发,便姿态懒散坐在隔他们有些距离的地方漫不经心听着,但看她神色便知她早已神游天外,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 向求欢在和系统交流。 「皇帝虽然看着不怎么灵光的样子,但毕竟是个色胚子,系统,你有没有什么辅助道具啊,比如防狼喷雾什么的?」 系统用机械的冷漠女声道:「根据宿主需求,系统为宿主推荐最佳任务道具,售价200名士点,宿主可自己选择购买。」 「两百倒是不多,是什么道具?」 她现在名士点也不算太少,不需要像刚开始那样拮据了。 系统没有回答她,直接在她眼前幻化出一个虚拟的光影,光影中是一本小册子模样的立体影像,还发着淡淡豪光,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 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不算贵,向求欢想了想,买了下来。 买完了道具,她又陪着坐了好久,那何大人实在健谈,拉着河山王君长宁从诗词歌赋聊到风花雪月,君长宁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微笑倾听,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可向求欢真坚持不住了。 好无聊啊。 听得她好想睡觉。 向求欢指尖掩唇,打了个十分秀气的哈欠,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快窝到椅子里去了。 那何大人没丝毫察觉,倒是君长宁余光看到她眼皮子上下打架,他微笑打断了何大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话语。 「何大人果真是博学多才,听了大人一袭话,本王受益良多,只是本王今日还有些要事处理,不如下次再与何大人把酒言欢?」 那何大人总算是醒悟过来自己说得太久,他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忙拱手道:「王爷温善贤良,下臣这一说便忘了时间了,还请王爷恕罪,若有机会下臣再与王爷推杯问盏。」 他们总算不说了,向求欢带着有些雾气朦胧的双眼再次打了个哈欠,平淡道:「两位聊完了?那求欢就先回去了,两位走好。」 她起身敷衍行了一礼,快步朝自己的凌栖阁走去,连余光都没给他们一个。 何大人有些不悦,但看了眼丝毫未生气的河山王,他又默默把这不悦收了回去。 何大人的心情如何向求欢并没有兴趣知道,她快步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了之后就让系统把她刚刚买的道具拿出来看看。 好歹花了两百点呢,换成钱的话得有二十万两了,可不便宜。 小册子到了手上,向求欢便兴沖沖翻开,想看看系统给她推荐的究竟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结果她只看到扉页上写着斗大的四个字——《传-销手册》。 「???」 你认真的? 这玩意儿是对付君长安最好的道具? 系统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她发展狗皇帝去搞传-销? 向求欢满脑袋问号,忍不住敲了敲系统:「什么意思?」 「请宿主自行探索。」 「除了这句话你还会说别的吗?」 「请宿主按照道具线索自行探索。」 「……」 向求欢狠狠关闭了系统联络。 她今天都不想再和这狗币系统多说一个字了。 深吸了口气,向求欢翻开了《传-销手册》第一页。 第一页是目录,她略略看了一下,只见上面写着『如何发展下线』、『如何给发展的下线洗脑』、『如何为下线打鸡血』『如何让下线无薪为你工作』、『如何培训下线的积极工作意识』等等奇奇怪怪的话。 好傢伙整一个洗脑手册。 第86页 向求欢仔细看了其中一两篇,发现系统推荐的这玩意儿还真挺适合君长安。 如何让一对原本相亲相爱的兄弟关系破裂?很简单,只要让其中一个不那么聪明的人明白差距带来的不同,再不断将这种不同揭露给他看,最后怂恿他野心快速膨胀。 很快这对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就会撕逼起来,这就是利用两个人内心信息的不对等来挑拨离间。 这办法特别损,但她喜欢。 向求欢认认真真把这本传-销手册看了一遍,然后吩咐侍女明日就给她请最好的舞技师傅过来为她编舞。 给皇帝洗脑之前,她得先惊艷世界,唯有她自己成了独一无二的那个存在,皇帝才会有心思听她说这些话。 向求欢心里有了主意,人就淡定多了,开始闭门谢客勤奋练舞。 皇帝的万寿节在八月十四,大约还有半个月的光景,足够她做好充分准备了。 期间夏世子来找过她几次,可惜都被她拒之门外,只能黯然离开。 就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八月十四,万寿节至。 向求欢一大早就被礼部的人请到了宫中,为晚上的舞曲做准备,不过她才到宫中半个多时辰,还没来得及将晚上的场地都熟悉一遍,便有人提前过来找麻烦了。 先前说过,皇帝后宫嫔妃颇多,虽有不少是被皇帝强纳进来的,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自愿入宫,成为皇帝妃子可谓一步登天,所以尽管皇帝昏庸不堪,他的后宫依然有不少女人为了夺得他的宠爱而争锋。 向求欢本不是后宫女子,只是不知是谁传了消息到后宫,说她是皇帝钦点的献舞者,再加上她素来名声在外,这下子可有人坐不住了,许多妃子都想来看看这位帝都第一花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绝色。 向求欢有点意外的,不过她没太大感觉,且听闻这些妃子们来临之后,她还特地把《传-销手册》拿出来重温了一下第一节 。 ——如何发展下线。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有加更,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完,还是那句话,小可爱们不要等,明天一起看吧。 赫连城:我在黯然虐恋,你在发展下线。 敛元元:哟,哟,切克闹,我是帝都向求欢,天仙美貌惹人看,今日娘娘来麻烦,看我把下线发展。 敛元元:怎么样,我押韵不输给你吧? 赫连城:……(逐渐起了杀心.jpg) 感谢在2021-01-0900:11:07~2021-01-0922:0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晞晞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墨染倾城20瓶;和颜10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冬拾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八)我祸国殃民…… 来找麻烦的娘娘身姿婀娜、容貌妍丽,举手投足都透着股娇柔的气息,看得出她应是受宠的,身边两个低位妃嫔被她衬得仿佛两个丫鬟。 她进到向求欢休息准备的偏殿时,向求欢已经收起了《传-销手册》,正在对着镜子细心描眉,似乎根本没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可事实上这位娘娘的脚步声非常大,她不可能没听见。 见她如此做派,那妃子身边的贴身宫女立刻斥道:「大胆,见到宜妃娘娘竟然还不行礼?」 向求欢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眉笔,却并未起身,她坐在凳子上旋过身来看她们,目光甚至称得上有些冷淡。 那宜妃娘娘面色不悦起来,她身边的大宫女见主子不悦,又道:「你耳朵聋了么?听不见我说话?」 向求欢没理会她,只看着那宜妃。 她将宜妃的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半响轻笑道:「妆容真丑。」 「放肆!」 宜妃终于忍不住:「小小乐人,竟如此冒犯于本宫,你活得不耐烦了?」 向求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依然坐在凳子上未起身,她挑眉道:「宜妃娘娘是么?我若是你,今日就不会来此,更不会说这些话,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只怕是位得宠不久的娘娘吧?」 宜妃听了她这话倒是冷静了一些,她冷着眉眼不屑看她:「你想说什么?」 能在宫中得宠的女人除了样貌之外自然还得有些心计,完全纯良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之所以还没使人把向求欢抓起来,便是因为这位宜妃娘娘也听说了向求欢乃陛下亲点,且她与帝都中许多王公贵胄都不清不楚的。 伤了她又平白无故得罪这么多人,这种事她不会做,她来此也只是想看看这位花魁长什么样子,另外再打压一番罢了。 但向求欢的反应与她想像中差得有些大。 她既没有惶恐不安,也没有嚣张跋扈,语气反倒像在与她话家常。 只有一点宜妃倒确定了,便是她的容貌。 若这个向求欢入宫为妃绝对是她巨大的威胁,原因无他,这位花魁果真如传闻中一样,有盛世美貌。 男人见之倾心,女人可不会倾心,只会觉得嫉妒。 宜妃冷冷看着她的脸,眼中是深深妒忌。 一个花魁而已,平白生了这样的容貌,岂不是无事招惹生非?老天果真瞎了眼。 妒火熊熊燃烧之下,她却听见这位花魁淡笑道:「宜妃娘娘是不是在想,这个向求欢怎么生得如此美貌,真是遭人嫉妒。」 第87页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声音悦耳无比,但这话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欠扁。 宜妃脸色自然更难看了。 向求欢却没再继续怼她。 她微微直起背嵴,又重复了一遍:「你的妆真难看。」 宜妃再也忍不住,大声厉喝:「你敢侮辱本宫!」 「我没有侮辱你。」向求欢十指交叉抵在下颚,目光清浅:「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罢了,你这张脸脸型偏圆,眉尖偏细,唇形饱满而欲出,鼻樑虽不是特别挺,但山根很正,到底是哪个天才给你化了这样一个寡淡的妆容,让你缺点尽显,看起来刻薄又严厉。」 这话题一下子从嫉妒撕逼转换到了美妆时刻,宜妃显然有些来不及转换思绪,她愣了一下,旋即皱着眉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向求欢拿起细长的眉笔在手中转了一圈,轻描淡写道:「抱歉,我这人天生喜欢完美,看不得好东西被糟蹋,还望宜妃娘娘见谅。」 话虽这么说,可她显然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宜妃原本是在妒忌她的美貌,又因为她是皇帝钦点而十分厌恶,但她是个女人,还是个爱美的女人,身为一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容易被有关自己容貌的话题所吸引,特别是向求欢的话听起来好像是说她可以更美。 她忍下心中厌恶,突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我今日的妆容不妥?这可是本宫身边最善打扮的宫女所化,你一个小小花魁能有什么见识?」 向求欢带着些微不屑嗤笑了一声,她突然起身,抬着下巴朝她方才坐的地方示意了一下。 「半个时辰。」 末了她又冷淡道:「我向求欢最恨别人不信我的话。」 宜妃看了眼那位置,正对着铜镜,她抿了抿唇,显然很犹豫。 她虽然是很好奇自己还能够多美,可让一个本就讨厌的花魁给自己上妆……她依然有些膈应,再者万一这向求欢趁机伤了她的脸怎么办?身为后宫中的女人,她必须凡事多想一步。 但向求欢看出了她的犹豫,她不甚在意道:「宜妃娘娘若不信那便算了,我也不是非得要让你相信,你信不信管我什么事?你还敢动我不成?」 宜妃本来在犹豫,却听见她这话,她顿时怒道:「你一个小小花魁,再三冒犯本宫,你真以为本宫不敢对你动手。」 「当然不敢。」 向求欢不带半点迟疑,当即点了点头,她拿余光瞥了宜妃一眼,漫不经心道:「宜妃娘娘,你的消息过时了,我最近可没有攀着夏世子了,你不知道我的新宠是谁吗?」 宜妃敛了眸光,尽量平静道:「难不成还能是摄政王?」 「当然不是。」向求欢笑了笑,有些没所谓的样子:「摄政王那性子谁受得了?我宠的是另外一个罢了。」 「河山王?」宜妃睁大了眼眸,当即断定:「不可能!绝不可能!」 「可不可能的你去问问便知,我还能骗你不成?」 向求欢姿态婀娜抚了抚耳边流苏,美丽容颜如一朵娇艷的花:「这次献舞也不是给陛下看的,宜妃娘娘你这么急不可耐出来给我下马威,难不成不是被人当了枪使?这人啊,最忌讳消息不灵通,特别是在后宫中,那可是要命的。」 宜妃咬着下唇沉默不语,拿冷厉目光看她,或许是太过不去,她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向求欢没露丝毫怯意,她嘲笑道:「我对陛下可没什么兴趣,方才也不过是见着你这妆容实在太糟糕了,既然你不愿,那便请回吧,我也累了,晚上还要献舞,王爷大约要请我吃酒,我就不陪娘娘你说话了。」 「你——」 宜妃自然是不信的,至少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可若向求欢和河山王没什么关系,她这么说又有何意?只待她回去问一问就可以再来找她麻烦,再者用河山王来挡枪,这并不是个什么好主意,所以她即便心里再不愿相信,此刻也是信了两分的。 想了想,宜妃收敛起心中妒意,她理了理衣衫,端正在向求欢方才的位置坐下,她姿态从容道:「看看便看看,本宫倒想看看你能化出什么花来。」 跟着她来的两个低位嫔妃和她的宫女都站在一旁等着,既然宜妃说了话,她们不敢不从,这位主子性格可不算太好。 待她坐下,向求欢有些嫌弃『啧』了一声,顿了顿,她到底还是没把她赶走,只冷淡道:「宜妃娘娘,请你的宫女先帮你卸妆吧,我可没这心思帮你卸。」 宜妃抿着唇瞪了她一眼,心里憋了一口气,她冷声道:「给本宫卸妆。」 要是化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定要这向求欢好看! 宜妃的大宫女手脚麻利飞快打了水给她卸好妆,又仔细帮她净了脸。 向求欢待她将脸上的水珠擦干之后才站在她对面,伸手挑起了宜妃的下巴。 她的表情从漫不经心逐渐认真起来,左右仔细打量了许久,她点点头:「明明挺好看一张芙蓉面,盛世宠妃雍容华贵的模样,干什么化成小姑娘,那黄毛丫头模样有什么吸引人的?」 宜妃有心想怼几句,可看到她那认真模样,她又把话咽了下去,干脆什么也不说,只等着最后的妆容出来。 到时候再算总帐。 而向求欢观察完她的脸之后便开始仔细给她上妆。 第88页 薄粉敷面、蛾眉轻扫、朱唇浓点。 她的动作非常轻,像云朵一样扑在脸上,倒和她那轻狂态度截然不同。 宜妃中途没看镜子,被她要求面对着她,也不知道向求欢在自己脸上做了些什么手脚,她只看到自己的大宫女神色逐渐惊讶起来。 她有些被勾得心痒痒,却苦于无法照镜子,只得咽下心中的好奇。 向求欢之前说的半个时辰,可实际上她用了半个多时辰,期间换了许多小巧工具,宜妃根本没见过的种种东西,她都用在了她脸上。 等妆容完成之后,向求欢抬起她下巴左右看了两眼,又正正打量了一阵子,接着拿打湿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淡淡道:「好了,你自己看吧。」 宜妃带着几乎快满溢出来的好奇心看向了镜子。 第一眼她便愣住。 镜子里的女子眉眼温柔,眸光似水,仿佛连皮肤都带着微光,整个人美好得像从天上下来,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人,那种美不是说的长相,而是气质,柔和的气质。 宜妃根本无法想像,向求欢是怎么用妆容把一个人气质都改变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足足呆愣了好几息时间。 因为她不敢相信那眉目温柔到极致的女子竟然是她自己。 向求欢擦干净了手掌,弯下腰来把脸凑到她脸边上,一起看着铜镜,她笑着道:「看到了吗?宜妃娘娘,每个女子都是天仙,只不过你没为自己找到仙容罢了。」 这两张脸摆在一起,虽然她的五官比向求欢的逊色不少,但这一刻,宜妃心里的嫉妒突然退去了不少。 她根本没心思看向求欢比她美多少,她全部的目光都在镜子里自己脸上。 她在享受自己的美丽。 这种感觉超越了一切。 眼看她全部的心神都在铜镜上,向求欢勾唇一笑,直起身子来,她淡淡道:「看够了吧?既然你已经信了,那请离开吧。」 宜妃目光『刷』地一下从镜子上移开,她看着向求欢,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这套工具卖给本宫。」 「不。」 向求欢直接推开了她的手,她另外寻了个位置坐下,眼眸幽深,话语却轻巧。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为什么要卖给你,便是卖给你了,你会用吗?」 「那你想怎么样?」 宜妃迫切道:「说出你的条件,本宫答应便是,你为本宫化妆,定是有所图的。」 向求欢朝她嘲讽一笑,甚至有些嘲笑道:「所以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娘娘的眼里,只看得到深宫这片天空,这套工具你可用不起。」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宜妃眉头狠狠皱起。 「没什么意思,我为娘娘化妆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至于所图……图自己开心好了,至于娘娘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向求欢姿态淡雅看了看自己纤纤细指,满意道:「美人在骨不在皮,空有一张脸,便是给你泼天的美貌又如何,依然只是沼泽里扑腾不起来的鸦雀。」 宜妃实在有些厌恶她的态度,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起身坐到向求欢身边,冷静道:「你说得或许也对,今日我见到你也算是缘分,看来妹妹不仅有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有颗灵巧的心。」 她这明显有些示好的话向求欢却没什么反应,她轻笑一声,抬眼看了宜妃一眼,压低声音道:「宜妃娘娘,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得河山王青睐,而你却得不到陛下的独宠吗?」 宜妃眼皮子一跳,强装镇定问她:「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明白男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将手搭在身边的茶几上,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几下。 「男人都是贱骨头,越得不到的东西越喜欢,你整日里凑上去献殷勤,便是再好再美也不会有人珍惜,他们只会觉得应该,就好像坏人可以回头是岸立地成佛,但好人只要做错一件事便会被打入深渊。」 宜妃手指微微蜷缩,她有些低沉道:「可陛下不是普通男人。」 「所以他更需要不一样的。」 向求欢将目光从她眉眼划过,经过鼻樑,直到她的唇。 宜妃有些不太适应她的目光,也不太适应这种侵略的目光,便不自觉避了避。 她却继续道:「后宫这么多女人,每个人都美丽、柔弱、识大体,像菟丝花一样依附于他,他今日喜欢这一朵,明日喜欢那一朵,你觉得你是其中哪一朵?」 宜妃眸光黯淡,咬了咬唇,沉默不语。 向求欢便继续道:「可你为什么要成为他花园中的一朵花?再喜爱的花,那喜爱能长得过一季吗?」 宜妃垂着眼眸,低声道:「他是陛下,除了花园里的花,后宫还能容得下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无法宠冠后宫的原因,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向求欢的话仿佛一根荆棘,慢慢扎在了宜妃心中,可她似乎还嫌扎得不够,便继续道:「他们喜欢乖巧、容易掌控的女人,但永远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男人的心就是一片旷野,只有足够的野心才能驰骋其中,宜妃娘娘,你有野心吗?」 宜妃握紧手掌:「本宫的目的是成为这后宫之主。」 「然后帮陛下日復一日处理后宫琐事,还得温良贤德?」向求欢笑得有些恣意,亦有些嘲笑。 第89页 她摇头轻嘆:「你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吗?」 宜妃没有回答,只抬头看她,却听她如琴音一般悦耳的声音凑在她耳边低低笑道:「我的目标是……祸国殃民。」 宜妃眸光勐然颤抖,一下子就将她推开,她指着向求欢道:「你、你……」 她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怎么?很惊讶?」 向求欢嗤笑:「没听过一句话吗?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你石榴裙下,那样的场景你真的不喜欢?挣脱枷锁,追寻自由,痛快一生,至于身后名便留给后世去评说,那时我也不在了,何须管身后洪水滔天?」 宜妃依然紧紧盯着她,面色显得非常紧张,向求欢却根本不在乎她的表情,只慵懒托腮,她脸上带着快活的笑意,似深渊里勾人的魔鬼低语。 「让你的男人随着你的意志而活,让他成为匍匐在你脚下的囚徒,让他心甘情愿为你俯首称臣,献上一颗真心,这才是女人活着最好的方式。宜妃娘娘,你若是不明白这一点,便再身居高位又如何?你如今是妃子,可一样奈何不了我这卑贱的花魁?」 她靠着椅子上笑得愉悦,却笑得宜妃有些背嵴发凉。 她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女人疯了,可她的表情却又很清醒,乃至于她说的那些话她根本无法反驳。 世人皆道夜栖阁的向求欢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与诸多王公贵族不清不楚,名声不太好,但她依然过着恣意的生活,那些追捧她的人也依然疯狂,便连河山王也护着她,世人如何说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就如她自己所言那般,此生恣意而过,身后名已与她无关。 宜妃觉得她的话惊世骇俗,可不知为什么,她又从心底里生出些许的羡慕来。 若她有向求欢这本事,何愁陛下不宠爱她?这已不是狐媚子想法了,她不是想迷惑男人,而是想掌控男人。 宜妃心中闪过许多,深吸了口气,她沉声道:「你就不怕本宫将你今日所说的话宣扬出去?」 「宜妃娘娘请便。」 向求欢依然毫不在意,甚至很无所谓:「娘娘以为那些拥护我的王公贵族们不知道我的想法吗?我曾亲自告诉过他们,我向求欢要的不是宠爱,是掌控,可那又如何,依然有无数男人愿意被我掌控,甘心献上他们的爱,娘娘觉得这是靠我的脸吗?」 她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勾起唇角,诡谲道:「美貌永远只是一张皮囊罢了,但这里。」她隔着虚空点了点宜妃心脏的位置,「它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愿意遵从于它。」 她的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及胆大包天,宜妃与她对视之后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她勐地起身,脚步略有些慌张,语气快速道:「我看你是疯了。」 她朝殿外走去,心中如擂鼓敲打。 仿佛有什么汹涌而出的念想被向求欢的话勾起,但她又死死按耐住,因为理智告诉她那不能做。 向求欢在她跨出殿门的最后一刻,轻笑道:「娘娘若想知道怎么掌控一个男人,今日献舞之后可来找我,我这人一向随心,今儿个心情好,错过了今天,便是求着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了。」 宜妃脚步一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离开了偏殿,连带着她带来的那些个人。 向求欢笑着看她消失在偏殿门口,她挑了挑眉,随手拿起眉笔继续给自己描眉。 反正她随便吹吹牛逼而已,至于宜妃信不信……至少听进去了一大半吧。 女人啊,只要提起美丽和男人,就很容易被人撩拨呢。 向求欢哼着小曲儿,决定晚上有机会的话再给狗皇帝洗洗脑。 吹完牛逼开心得飞起的向求欢并不知道宜妃匆匆忙忙回去的途中便遇到了皇帝,而皇帝身边恰巧是今日提前入宫的河山王。 她神色有些慌张,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行礼,倒是皇帝看着她愣了一下,旋即脱口而出:「宜妃?你、你今日怎么这么美?」 他眼里有一丝惊艷。 这丝惊艷被偷偷看他的宜妃完整捕捉,哪怕她此刻心再慌也忍不住升起几分愉悦来。 然后她又看向君长宁,稍稍顿了顿,宜妃忍不住问他:「王爷,本宫方才碰到了向姑娘,本宫听说向姑娘是王爷的朋友?」 因着皇帝在这,她问得比较含蓄。 君长宁却稍稍一顿,旋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道:「只怕某位姑娘并不想同长宁做朋友。」 他本是实话实说,宜妃却一下子想起了向求欢那句『我曾亲自告诉过他们,但依然有无数人心甘情愿被我掌控』,她眸光勐地炙热了一瞬,唿吸加快。 连河山王亦不能倖免,若能做到这种程度,谁还在乎她是花魁或是公主? 她心中火热。 向求欢说得对,野心燎原,祸国殃民,女人的终极梦想,为什么她不能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加更。 敛元元: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当然前提就是你得长我这样的盛世美颜,长得丑再特别谁舔你?(敲黑板)避重就轻,是我们手册发展下线的第一要素。 敛元元:我们的口号是:只要化妆好,母猪也能仙界跑! 感谢在2021-01-0922:02:04~2021-01-1012:2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90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20瓶;和颜10瓶;晞晞2瓶;花才没有凋谢啦、飞尘、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九)我祸国殃民…… 君长宁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促成了一个女人的野心,他只觉得宜妃看他的目光有些怪异,最后还是皇帝道:「宜妃,你问这个做什么?」 君长安皱眉,不等宜妃回到,他又对君长宁道:「阿宁,你和向求欢是朋友?」 他的弟弟他再了解不过,说是温和有礼,实则是个十分疏离的人,这帝都中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被他当做朋友。 那向求欢竟然和他有关系,而这事他却不知道。 皇帝顿觉自己被蒙在鼓里。 君长宁便立即笑着同他说:「臣弟只是见过那向姑娘几次,觉得她颇有几分趣味罢了。」 只是见过几面,关系不深,表示他并非故意隐瞒。 皇帝这才缓缓点头,眸光却有些捉摸不定。 而君长宁则道:「宜妃娘娘怎会在宫中碰到向姑娘?」 来献舞的人不可能满皇宫乱转的,更不可能转到后宫去,宜妃说的遇见,只怕是故意上去找麻烦。 宜妃对向求欢的话已经信了许多,此刻听他这么说,下意识觉得河山王是要为向求欢出头,她挤出一丝笑意来,装着和善的模样笑道:「本宫只是听闻向姑娘生得极美,又颇有才华,便好奇去看了一眼,果真如传闻中一样,这位向姑娘确实是位值得人喜欢的。」 她并不想得罪河山王,更没有在河山王面前与向求欢争锋的意思。 河山王再好也不会属于她,她是后妃,她争的是陛下。 如此一来,她和向求欢便没有什么矛盾冲突了。 宜妃心思急转,已经决定今晚献舞之后便私底下去找向求欢,她想知道如何让皇帝独宠她。 「哦?连宜妃你也觉得那向姑娘好?」 皇帝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平素里只听闻过向求欢的美名,但这美名皆是在说她的容貌,他是喜欢美女,但天下美女那么多,充其量不过是新鲜些,可如今连他皇弟和他的妃子也如此推崇,君长安便起了几丝好奇。 难不成这向求欢除了倾城美貌,还有其他吸引人的地方不成? 「陛下说笑了,连河山王都觉得好,臣妾自然也是觉得好的。」 宜妃掩唇笑了笑,眉目间露出几丝娇羞来。 君长安目光一凝,也没再问向求欢的事情,只看着她暧昧道:「这天下难道还有人能比爱妃更好?」 宜妃带着些羞怯垂下眼眸,脸上红晕渐起。 但她心中一片平静。 皇帝今日能夸她,明日就能夸别人,君王的喜爱是最短暂的,如今也不过是因着她的容貌恰逢其会罢了。 美丽容颜可以吸引男人的目光,却无法停住他们。 她如今越发觉得向求欢说得对,她内心如此透彻,难怪能够让河山王这等男子也为她停驻。 宜妃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却神色不显,只拖长声音娇羞唤了句:「陛下~」 然后她顺势偎依到皇帝怀里。 旁边君长宁皱了皱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当做没看见,移开目光,他拱手道:「皇兄,礼部那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臣弟便先告辞了,晚上再来为皇兄贺礼。」 「嗯,阿宁你去吧。」 皇帝怀里揽着宜妃,朝他亲切点点头,眼里全然是信任。 君长宁拱手离开。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去礼部,而是转了个弯先去了向求欢她们在的外庭偏殿。 偏殿中,向求欢哄了宜妃离开之后此刻正在练舞。 她也没换上献舞的衣服,只着了平日里的水红舞裙,踏着悠闲的步子在偏殿里旋转。 说是练舞,其实就是踩了几个拍子,在殿中随意而起,看得出她实在漫不经心。 君长宁进到偏殿后,第一眼看见的是翻飞的水红裙裾,似一朵娇艷盛开的花。 不过向求欢看到他之后立刻停下了动作。 她皱眉道:「王爷来此有事?」 明明方才还听见她哼着小曲儿,不过是看见他进来了,这小曲儿瞬间没了,君长宁也不知道这位向姑娘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难道真因为她觉得他抢了她的光芒? 君长宁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无奈道:「方才听闻宜妃娘娘到了这里。」 「是啊。」 向求欢没所谓点点头,微微扬起下巴,睁着眼信口胡说道:「她被我的光芒所灼伤,离开了。」 总之看她这样便知她确实没吃亏。 君长宁也不在乎她信口胡说,他只点点头,道:「万寿宴上,陛下若相邀,你可拒绝,便说是我的朋友即可。」 「我向求欢从来没有朋友。」 「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君长宁轻笑一声,若有所指:「难不成向姑娘还真想留下来侍奉陛下?」 「为什么非要侍奉陛下?」向求欢反倒问他:「便是不提你,我也能说服你皇兄。」 她十分有自信,且还给他举例:「你瞧那宜妃娘娘,最后不也是开开心心走的,先前还想来找我麻烦呢。」 说起来君长安也有些好奇,她是怎么打发宜妃的?宫里的女人可没那么容易说服。 第91页 「你同宜妃说了些什么?」他好奇道。 「秘密。」 向求欢挑眉一笑,很快开始给他下逐客令。 「王爷,你可以走了。」 这么不待见他君长宁的人,这帝都中除了赫连城恐怕也就这位求欢姑娘了。 君长宁嘆息着摇了摇头,笑道:「罢了,那我便不打扰向姑娘练舞了。」 他当真没再打扰她。 君长宁离开之后,向求欢继续练舞,之后一直到晚上献舞之前都再没人来找过麻烦。 夜间,群臣入宴。 万寿节本就是皇帝诞辰,加上当今天子又喜奢,这规模场面自然无需多言,宫中大宴办得比过年还热闹。 这种奢华热闹的场面,让她想起半月前大老闆过生日。 同样是人,但大老闆别说庆祝了,他哪天能摆脱过去的阴影便算极好,皇帝的诞辰却办得奢华无比,总归让人有些复杂。 唉,明年她也为大老闆奢侈一把,不知道赫连城会不会给她加名士点。 向求欢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直到有宫人来提醒,说该她上场了。 踩着轻缓步子,着一袭赤红舞衣,向求欢缓缓踏出偏殿。 来到大宴所在的凌天殿,在万众瞩目下逶迤行来,她面色淡定,缓缓屈膝给坐在高位的皇帝行了一礼,声音如悦耳清泉。 「向求欢,见过陛下。」 其实她极少穿赤红的颜色,因为她本身容貌已极为妍丽,赤红色会让她太过于炙热灼眼,让人望而却步,心生胆怯和自卑。 但今日她不仅着了赤红舞衣,且在她舞衣上用金线绣了大朵大朵的虞美人,金红闪耀间,整个人看去便如朝阳烈日,又如辉煌火光。 大殿中的烛火都在她眼下黯然失色。 无论是喜欢她的、或是嫉妒她的、又或者从前对她不甚在意的,至少这一刻,目光都被这灼烈美艷所灼伤,真真应了那句话——此美只得天上闻,人间哪得几回看。 皇帝的目光更是几乎黏在她身上,只顾得上愣愣道:「好、好。」 一向喜欢看脸的君长安看呆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真有神女下凡,他从前总觉得传闻夸张,如今才知传闻没半点夸张。 向求欢见他一副呆愣模样,也不让她免礼,她便自个儿起身,微侧视线,她朝席边奏乐的乐人道:「曲。」 不用等皇帝喊开始,她自己就开始了。 此等有些冒犯的举动,竟也没人纠正她。 满殿之人都惊艷看她长袖一折,裙裾翻飞,舞曲便起。 指尖如青葱拂过袖摆,她袖如飞花,开口唱道:「巍巍河山,渺渺群烟,阔阔周天,星辰皑皑。」 这是一首调子有些浩大的歌,其实不太适合女子来唱,但向求欢唱出来却很好听,她声音悦耳清脆,但极为沉稳,有种将辽阔和轻灵柔和在一起的感觉,让人听来流连忘返。 因着调子,她的舞步也不算快,而是带着缓缓的、柔和的、一颦一笑皆定格的节奏——虽说她也没怎么笑。 坊间一直有传闻,说向求欢不仅容貌极美,且歌舞一绝,又很有才华,但大多数人只看得到她的美貌,连听过她唱歌的人都很少,便连君长宁也不知道她歌舞时候是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大麓有佳人,举世皆无双。 这样的女子,便是有人为她倾国倾城也无人意外,谁又能说她一句不好呢? 皇帝痴痴看着,连酒杯里的酒倾倒出来都没发现,但此刻没人提醒他,因为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 倒是君长宁在第一眼惊艷过后,他看向自己的皇兄,看到他痴痴模样,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虽然君长安素来听得进他的话,但若是太过则要麻烦许多,他也未曾预料到今日这一幕。 惊鸿落雁,游龙起舞,天若沉星,赤红惊绝。 从向求欢起舞到结束,席间鸦雀无声,除了她的声音再无人说话。 而她却仿佛没看见众人痴痴模样,一曲毕了,便自顾自再次屈膝行礼:「祝陛下万寿无疆。」 礼毕,她起身,准备退场。 歌舞很惊艷,但她的态度绝对称得上敷衍。 可此刻无人介意这一点,连君长安都在她快走出大殿时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来匆匆道:「向姑娘留步。」 向求欢皱眉,转身道:「还有事?」 未曾见过她的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这美人是美,可态度也确实嚣张,看来传说是一点都没错。 持美行兇。 君长安向来是最恨别人在他面前嚣张了,可此刻却没半点生气,反倒笑着说:「姑娘如此美貌,屈居于夜栖阁实在委屈了。」 作为一个看人纯看脸的人,君长安此时哪还记得什么弟弟的朋友,他只觉这辈子见过的美人都没有面前这一位美丽,若能拥有,岂不快哉? 「嗯,陛下说得对。」 向求欢没丝毫脸红点了点头,復又道:「那陛下准备封我为宰相还是将军?好叫我不浪费这一身才华。」 君长安的笑僵在了脸上。 倒是君长宁不着痕迹笑了笑,便知这位向姑娘开口就是怼人,哪怕那人是他皇兄,是大麓的皇帝。 「向姑娘说笑了。」君长安飞快将脸上表情隐去,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柔和。 第92页 「女子怎可当官?」 「那陛下叫住我做什么?」向求欢面无表情道:「难道陛下也看上了我的美貌?咦?我还以为陛下乃堂堂天子,该是和其他庸俗的男人不同,原来陛下也只喜欢皮囊?」 这个『咦』字听起来特别灵性。 君长安张了张嘴,有心想斥她两句,却在看见她的脸时又轻轻放下。 美人总是有些特权的,特别是绝世美人。 他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继续着笑脸道:「自然不是,朕只是觉得姑娘乃歌舞大家,想留姑娘在宫中住上些时日,此等舞曲,连天上都难得几回闻,怎能只看一次便满足?」 「既然连天上都难得几回闻,那陛下觉得凡间能比天上还特殊?」 向求欢依然淡定怼他,每句话都精准怼到别人无话可说。 君长安这下子是真说不出话来了。 他为天子,这么讨好一个女人已经极为难得,怎会受得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抗拒他? 他深吸了口气,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声音冷了几分:「朕让你在宫中住些时日,这是命令,不是询问。」 「陛下。」 这声『陛下』出自于一个众人都想不到的人口中。 这人是赫连城。 赫连城就坐在皇帝右下方,他唇边含着捉摸不定的微笑,举杯饮了一口,饶有兴致道:「既然向姑娘不方便,陛下又何必强求。」 向求欢朝他看去,只看到他对自己遥遥举杯。 她目光微敛,却很快移开,并没有对摄政王这番示好有所表示。 当然,两人之间已经快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除了他们自己,在场人中无人知道他们之间有交易。 向求欢此番也不是故意找死,她只是在等待某位王爷开口,赫连城不过是给这番等待添了把力气。 果真,见到赫连城开口,君长宁眉头微皱,也朝上方皇帝拱手道:「陛下,既然向姑娘不愿,不如下次再让她为陛下献舞吧。」 君长安有些不悦道:「一个小小的舞姬而已,朕不能做主吗?」 又不是什么时政大事,只是一个女人,为什么君长宁不能让给他? 君长宁见他这样说,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刚要开口再劝两句,便听向求欢有些不耐道:「罢了,住上几日就住上几日吧。」 她还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闷闷不悦,显然是赶在他之前开口的。 向求欢特别不想欠人情,特别是他的人情,就如之前献舞之事,明明她不愿,但因为不想让他插手,她便答应了,这次又是如此。 君长宁有心想再说上两句,让她不要因为他的话而改变主意,但这到底是当着群臣的面,赫连城也在这里,若真因此和君长安吵起来,明日这帝都城里就会流言满天飞了。 他抿了抿唇,坐了下来,没再说些什么。 倒是他对面的赫连城勾唇一笑,对他遥遥举杯,笑意盈盈道:「向姑娘真是一舞倾城,长宁你说对吗?」 君长宁眼中锋芒闪现,罕见地没有回答他,他敛下眼眸,脸上看不出情绪,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赫连城也没在乎他这般无礼,端着酒杯低低笑了笑。 献舞风波便就此平復下来。 而向求欢则退出了凌天殿,当即有宫人满面笑意过来领路。 「向姑娘,请您跟我来,陛下吩咐让您住在悬司殿。」 「嗯。」 向求欢随意点头,也不在乎。 如果她预测得不错的话,狗皇帝可能今晚会来找她『聊天』。 她得好好准备一下,看看怎么给他洗脑。 向求欢随宫女安置下来之后,便掏出《传-销手册》开始复习套路,以期成功将皇帝拿下。 万寿宴原本要持续到很晚才结束,不过有向求欢的珠玉在前,后面的节目便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加上之前的插曲,大殿里三位主要人物都没什么心思喝酒,反而结束得比往年要早一些。 而向求欢预测的果然没错,君长安虽然方才在宴席上有些下不来脸,但离了宴席,他便立刻来悬司殿见她,脸上还满是笑意,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 「向姑娘一舞倾心,实在叫朕欲罢不能啊。」 他也不在意向求欢的无理,反倒向她拱了拱手,一副为美人倾心的模样。 向求欢随意点头,语气平淡:「陛下不是来找我说歌舞的吧?」 「自然不是。」 皇帝靠近了她些,目光痴痴:「姑娘乃天仙下凡,朕实在后悔没早些让姑娘入宫,平白浪费了些许时光。」 听他说到这里,向求欢倒是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瞭然笑意,她直接道:「世人皆道陛下昏庸无能、贪财好色,不及河山王半分,陛下知道我为什会答应留下来吗?」 君长安在听见她说前边那些话时已隐去了笑意,等她说完,他淡淡道:「朕是天子,谁不趋之若鹜?」 「趋之若鹜那也是河山王与摄政王,与陛下有什么关系?」 向求欢掩唇笑得恣意。 「我若真不愿,便是天上神仙下凡也不能让我改变主意,你的皇弟总想为我出头,可我不愿受他人情,摄政王也总送我诸多珍宝,可我亦不愿为他折腰,世人皆道两位王爷便是帝都女子的梦想,但在我向求欢眼里,也不过是两个凡世男人,没什么可稀奇的。」 第93页 君长安目光一凝,意外镇定道:「你想说什么?」 向求欢飒然一笑,当着他的面寻了把椅子坐下,姿态慵懒得似他不存在一般。 她道:「荣华富贵、人人青睐,世人所追求的一切我早已唾手可得,所以我这人脾气很倔,若让我看不过眼,便是神仙下凡我也不会给他个好眼色。」 「朕已经体会过了。」 君长安淡淡说了一句。 他确实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女子,连他的命令都敢抗拒。 「人世间诸多我都无所求,所以我经常起一些奇异想法,想探究天下人不可得知的隐秘,比如……」 她看着君长安勾唇。 「陛下真如世人所说那样,样样不及河山王吗?」 君长安眼眸震动,却很快又若无其事,他平静道:「朕的皇弟,确实比朕优秀。」 「河山王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 向求欢点点头。 「但恐怕世人都看错陛下你。」 她目光突然起了些微火花,似灼烈又似探究,让君长安有些许不适。 「你可是当今天子,却人人都夸你的弟弟,将陛下你贬得一无是处,可你真的一无是处吗?这天下有几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全然信任?就算换成河山王,他能全然信任你吗?」 「可陛下你能。」 「因为你深知此刻猜疑嫉妒他只会让自己深陷万劫不復,你还需要你这个弟弟的帮衬,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连河山王本人都已经习惯你事事听他的劝,可你才是皇帝,是大麓的天子,纵观古今,谁人有如此胸襟?」 她微压眸光,似有锐利而来,向求欢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君长安面前,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龙困浅湾,只等有朝一日扶摇而上,那时,将一日千里。」 君长安在她极为锐利的目光下竟觉内心颤动无比。 他是有这样的想法,但苦于无力实施,却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女子点出,她竟有这样的眼光,看到世人都不见的东西,人人都说他不如君长宁,人人都觉得皇位是君长宁让给他的,可凭什么?先帝立的太子本就是他,他为嫡为长,继承天命理所应当,何须别人让他? 向求欢凝视他稍许,很快挪开目光,她挽了挽耳边发,姿态随意道:「陛下,我对你亦或是你的皇弟皆无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一代雄主腾龙之前总是需要些见证。若天下都无人懂你,岂不是太寂寞了?」 她笑得肆意,衣袖上大朵金色虞美人在烛光下闪烁,竟照得君长安有些睁不开眼来。 人人都道他昏庸无能,他却在今日,从一个倾尽天下的绝色美人口中听到对他的夸赞。 她说他是『一代雄主』。 她说若天下都无人懂你,岂不是太寂寞了? 君长安内心激盪,似有热血翻涌,他握紧拳头,脱口而出:「人人都道你绝色倾城,只看重你的样貌,却不知你之目光望尽整个大麓,朕遇见你,当是一生之幸,你如此才华实在不该屈居后宫,朕赐你内宫行走的牌子,日后当能自由往来宫中,朕之腾飞,由你见证。」 他平素最爱收美人入宫,今日却发自内心觉得后宫那些妃子无法与向求欢相比,此女,不该为妃子,当为知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向求欢:先把自己拔高,高到连两个王爷都看不上,再表达对他的欣赏,然后他就真以为自己这么棒,不然怎么能引起这么厉害的美女欣赏?大家学会了吗? 赫连城:还想抢我钟兄,今天就给你添一把火。 沧海:现在笑得开心,未来…… (现在两段感情都出来了,赫连城的三角虐恋,喜欢的女人是兄弟的老婆。以及君长宁觉得有趣的姑娘被好色皇兄看上,中间还有某位摄政王出来插一手,未来修罗场可期了。) 感谢在2021-01-1012:26:43~2021-01-1109:5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沫歌、山知落、砂20瓶;罗裳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我祸国殃民…… 君长安素来喜美人,却又不是那等为美色不顾一切的君王,这种人最好骗了,夸他几句他就把你当成了自己人,真以为自己是即将崛起的一代雄主。 向求欢目带微笑,对他的夸赞欣然受之,末了还道:「陛下,世人大多愚昧,一叶障目,自以为所见便是全部,却不知管中窥豹,只是零星半点罢了。我今次之所以会答应入宫为你献舞,是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心有鸿鹄,身似草芥。」 「但终有一日将得遇长风,扶摇而上九万里长。」 随着她的话,君长安仿佛看见了自己挥斥方遒,成为一代雄主的模样,而那光景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他心下欣喜,便愉快道:「求欢你如此大才,不如留在宫中辅佐朕?你放心,朕必定以名士待你。」 向求欢内心复杂了一下。 好傢伙第一个说她是名士的竟然是狗皇帝。 皇帝说得慷慨激昂,她却只缓缓摇头。 君长安面色一怔:「为何?」 既然欣赏他,觉得他可为一代雄主,为何又不愿留在宫中辅佐? 第94页 「陛下。」 向求欢面上隐去笑意,正色道:「我若真留在宫中,便不是一代名士,而是霍乱宫闱了,陛下如今欣赏我,是因为我看见陛下深藏内心的宏图壮志,可归根结底我只是一介女子,纵然我有望尽大麓的眼睛,可我出身夜栖阁,我的出身限制了我的想法,我并不觉得我会比陛下的满朝文武更懂政事,充其量,我不过比他们多了两分眼光而已。」 君长安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向求欢这样的女子,该是无人出其左右,可她却说出这样一番话,其谦虚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不可管中窥豹,不可妄自菲薄,但亦不可狂妄自大,人贵有自知,我可以偶尔入宫来倾听陛下的雄韬伟略,但绝不会插手陛下的决定,否则以陛下对我的欣赏,我若做出错误的劝诫,影响的便是整个大麓,这是我不愿的。」 她缓缓摇头,眸中带笑:「我只愿做一个歷史的见证者,而非改变者。」 昏黄烛火印在她眼中,竟似熊熊火焰般灼热、耀眼、不可直视。 这逼她给自己一百零一分,装得出色、装得淡定。 果不其然君长安面色肃穆起来,他长嘆一声,用极为欣赏的语气道:「求欢,你实在太谦虚了,朕后宫的女子若有你十分之一,便是朕的天幸。」 原本这样的美丽的女子,他如何也不能错过,可如向求欢这样的女子,入后宫才是可惜,他亦不愿明珠蒙尘。 「陛下贊缪。」 她勾唇笑道:「我之性格桀骜、不训,常人皆难以容忍,觉得我轻狂自大,目中无人,我不在乎她们怎么想,只望陛下莫要见怪。」 「朕明白。」 君长安点点头,又道:「那些凡夫俗子怎能明白求欢你眼中的天空,便如朕皇弟那般惊才绝艷的人,亦被世俗所蒙蔽眼睛,不过在朕面前,你可畅所欲言,朕当为你之倾听者,便如你之于朕。」 他语调诚恳,目光炙热,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殿外有宫人高声道:「陛下,河山王求见。」 君长安皱了皱眉:「让他进来。」 他吩咐了宫人一句,又飞快对向求欢道:「求欢,若你不喜欢我皇弟,尽管和朕说,朕为你做主。」 向求欢语调轻缓,微微垂首:「多谢陛下。」 很快河山王君长宁走了进来。 他目光在殿中轻巡一圈,这才拱手垂眸:「臣弟见过皇兄。」 君长安面上露出亲切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调温和道:「阿宁,今日辛苦你了,不如今晚就住在宫中吧,我们兄弟两也好久没秉烛夜谈把酒言欢了。」 君长宁亦是笑着道:「好。」 之后他才看了向求欢一眼,微笑道:「皇兄,向姑娘今日献舞也累了一天了,不如让她早些回去?」 「阿宁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既是累了一天,何必再操劳,直接在宫中住下便好,明日再回。」 君长安笑着说了一句,又转头看向求欢:「向姑娘以为如何?」 「多谢陛下。」 向求欢点了点头。 倒是君长宁有些诧异。 他看了向求欢一眼,只看到这位向姑娘略带得意朝他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怎样?我就说我能说服你皇兄吧? 他心中有稍许好奇。 若说宜妃便罢了,可他的皇兄却不是一个那么好说服的人,向求欢竟然能让皇帝准许她回去,且听皇帝的语气,似乎没想让她入主后宫,这实在是稀奇。 不过君长宁没有深思,不要他来花心思说服皇帝自然是极好,他并不想因为向求欢的事情与他皇兄生了间隙。 这样再好不过了。 「王爷和陛下要把酒言欢,不如就在这悬司殿吧,不介意我也喝一杯吧?」 向求欢往君长宁脸上看了一眼,眉宇间雀跃飞扬的样子。 因着说服了皇帝这件事,她似乎有些兴奋,大约是觉得自己终于强上他一头,她显得很开心。 君长宁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她这种颇有些孩子气的举动无可奈何。 ——不知怎么就和他槓上了,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有向姑娘为我们兄弟红袖添香,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皇帝颇为开心,立即便叫人取酒来,还说今日要和君长宁不醉不归。 三个人坐在悬司殿的庭前,就着清亮月光,满庭微醺的夜风,在浓墨夜色和昏黄宫灯下推杯换盏,一起喝了个痛快。 当然主要是君长安在喝,君长宁陪着他一起,至于向求欢则喝了个寂寞,一杯酒她抿了半个时辰才抿完,总共她就喝了两小杯。 之后君长宁便唤来宫人将喝醉的皇帝送回了他的寝宫,临走之前,君长安还在兴奋囔道:「今日,朕当登大宝。」 君长宁没理会自家皇兄的醉言醉语,他也喝了很多酒,却清醒得很,将皇帝送回去之后,他没有立刻离开,反倒还留下来和向求欢多说了几句。 「向姑娘的本事出乎我的意料。」 他说的是皇帝改变主意一事。 向求欢朝着月亮挑眉,当仁不让傲然道:「小看一个女人可是会吃大亏的。」 「别的女人本王不知道,但小看向姑娘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向姑娘到底怎么才让我那皇兄突然改了主意?」 君长宁将视线从银月移到她脸上。 第95页 向求欢的眼里映着雪白圆月,她看着月亮笑了笑,整个人眉眼便生动起来。 但她扭头对君长宁微微扬起下巴,毫不客气:「就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猜呀。」 这一刻,她有了种平时系统说『自行探索』的诡异爽感。 君长宁也没想过她会告诉自己,只摇头笑笑,长嘆道:「也罢,既然结果符合心意,那过程便也无关紧要了。」 「谁说过程无关紧要?」 向求欢似乎非要刺他两句,见他一脸淡定的模样,她便得意从袖袋里拿出一枚金牌,在他眼前晃了晃,她炫耀道:「看到了吗?是你皇兄给我的,内宫行走的牌子,以后我可以自由来往皇宫,你皇兄为我的才华所倾倒,还真想封我为官呢,不过被我拒绝了。」 君长宁目光稍稍凝重了些,他看着她手里那枚金牌,第一次有了种看不穿一个女人的想法。 任他如何聪慧,也不知道向求欢是如何在转眼间让他那固执的皇兄改变了主意,甚至还赐了内宫行走的牌子,让她可自由往来宫中。 若她愿意入后宫还差不多,可她仍旧是自由身,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向求欢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子许久,便笑着把这牌子抛给了他。 「王爷羡慕吧,借你看看。」 君长宁终于移开目光,他笑道:「向姑娘说笑了,本王来往于宫廷并不需要这枚牌子。」 所以更别提羡慕什么的了。 向求欢见他这么说,轻哼了一声,颇为不信。 「男人就是一口谎言,我才不信你不羡慕,我向求欢,终究比王爷的光芒更甚。」 君长宁便觉得她实在矛盾。 能有这种本事,又性格桀骜的人,竟然是这样一副小孩子脾气,仿佛比谁手里的糖果多,实在叫人啼笑皆非。 「罢了,既然此间事了,本王便不多留,向姑娘好好休息,明日还是早些回去吧。」 君长宁叮嘱了她一声,也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 他离开后,向求欢洗漱完毕,本来都准备睡了,结果大半夜宜妃来找她。 这位宜妃娘娘方才万寿宴上便盯着她,一直记挂着她之前所说的话,只是后来皇帝又和河山王在这里喝酒,她实在没法来找她,便一直派人守着,等到风平浪静,夜色深了,众人都走了之后,她这才找到机会来见向求欢。 买通了悬司殿的守夜宫女,宜妃带着自己的大宫女偷偷摸摸走了进来,倒是差点把向求欢吓了一跳。 大半夜鬼鬼祟祟,她还以为哪来的鬼影子呢。 宜妃把笼罩了全身的黑色披风脱下,递给身边的大宫女,这才满面笑意打量了向求欢一眼,赞嘆道:「妹妹真是天人之姿,席间引得河山王与摄政王互为争锋,叫姐姐佩服不已。」 向求欢坐在床边,对她的恭维无动于衷。 「宜妃娘娘有事请直说。」 「姐姐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先前妹妹说的话,姐姐细细思索,觉得极有道理,便想再来找妹妹取取经。」 宜妃仿佛看不见她脸上的冷淡,动作亲切在她身边坐下,又从大宫女手中接下一个盒子递给她。 她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串东珠做的项鍊,珠面泛着柔光,显得十分美丽。 东珠本就极为珍贵,更别提这一串相同大小的东珠串成的链子,便是上次夏世子都没寻来这样的好东西。 想来这样的首饰宜妃也不多,但她却眼都没眨一下,取出这串项鍊,她便道:「我给妹妹戴上试试可好?妹妹肌肤如雪,戴这东珠最适合不过了。」 向求欢唇角含着淡笑,没拒绝也没接受,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任她自说自话。 宜妃顿了顿,咬牙忍下这尴尬,她小心翼翼把这串东珠戴在了向求欢脖子上,然后贊道:「果真只有妹妹仙人之姿能衬出这东珠之美,我等凡夫俗子万万不及。」 直到这时,向求欢才微微坐直了身体,也没管脖子上珍贵无比的东珠项鍊,她轻笑道:「宜妃娘娘,还是说些正经事吧。」 「是,夜色也深了,姐姐就不多啰嗦,今夜前来,实则是因为被妹妹先前的话所触动,想让妹妹教我如何才能宠冠六宫?」 「宜妃娘娘便真信我一介花魁能教得了你?」 她笑得饶有兴致。 宜妃陪着笑:「妹妹说笑了,便不说那两位王爷,我看陛下亦是对妹妹有所宽待,这世间谁人有妹妹这样的本事?」 向求欢听到这里,才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宜妃姐姐果然好眼光。」 她随手摸出一枚金牌递个她。 「这是?」 宜妃愣住了。 「陛下赐我的内宫行走牌子,许诺日后我可自由出入皇宫,不受任何人限制。」 宜妃眸光剧烈震动,她不可思议道:「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妹妹和陛下……」 「当然没有,你觉得我会甘心入宫侍奉陛下?」 向求欢颇有些不屑道:「陛下为我的才华折腰,竟想让我入宫辅佐他,还许诺以名士之礼待我,不过被我拒绝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 宜妃语气急促,恍惚间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怎么可能? 陛下那等喜好美色的人,不仅放过了这一绝色美人,竟还许以名士之礼,被她拒绝后仍然赐她内宫行走,别说是一个花魁,就是这世间最有才华、声名斐然的大才子也做不到这一点,短短时间内天翻地覆。 第96页 向求欢勾唇笑道:「宜妃娘娘觉得我是凭藉美貌吗?」 「当然不是!」 宜妃连想都没想便否定了这个说法。 若美貌能这么有用,那早有无数世家搜集美貌者入宫争宠了,陛下对于美色喜则喜,却不会为美人尽折腰,美人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如把玩的物件一般,日日不同。 这个向求欢太可怕了,难怪连河山王与摄政王也要为她争锋。 天下间这么多能人异士,宜妃就没见过比向求欢更厉害的,可笑世人竟只觉得她单凭美貌惑人。 宜妃深吸了口气,讨好道:「好妹妹,若你能帮我,待我登上后位,我定然许妹妹偌大的好处。」 「宜妃娘娘。」 向求欢冷淡地笑,语调透着三分凉薄。 「就算你登上后位,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难不成后位能比皇位还高?」 宜妃一时语塞,可她实在想不到能用什么诱惑向求欢,荣华富贵,亦或高位,这位向姑娘皆不缺。 向求欢见她这副为难模样,眸光一转,突然道:「你给不了我什么东西,不过我这人性子一贯随意,今日开心,便是帮你一把也无妨,世人皆看不起女子,却不知小看一个女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宜妃目光一亮,立即点头道:「是,妹妹说得是,女人虽不能建功立业,却可以祸国殃民。」 向求欢差点被她这话逗笑了。 这宜妃小姐姐悟性可真高,她就这么随口一说,她竟当真了,真把祸国殃民当成了终极目标? 心里腹诽,向求欢面上却一片从容,她笑着点头:「孺子可教。」 宜妃见她终于认同自己,忙露出求教表情,用渴望期盼的目光看着她:「好妹妹,教教姐姐,怎么才能如妹妹这般厉害?姐姐不求能与妹妹比肩,但有妹妹十之一二便心满意足了。」 「好说。」 向求欢干脆脱了鞋子上床,依靠在床边,将锦被盖了一半,这才同她道:「我问你,你觉得皇后该是怎样的?」 宜妃神情一怔,旋即肯定道:「温良贤淑,亲和大方,至少明面上需要这样。」 「错。」 向求欢毫不留情否定了她的话。 「大错特错。」她眼眸微眯,压低声音笑道:「若是河山王那样的皇帝,自然需要温良贤淑,那样的人他会很满意,可当今天子不同,他从小便被河山王压了一头,又不被世人认可,他这样的男人需要的不是什么温良贤淑,而是一个永远贊同他,永远觉得他世间无二的男人,他无论说什么,你都要以最诚之心夸赞。」 「可……」宜妃有些迟疑:「可那样一来,岂不是会惹得群臣激愤?毕竟陛下有些时候做出的决定并不是那么合适。」 「所以除此之外,还要你懂得取捨。」 向求欢身躯前倾,缓缓靠近她,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似蛊惑道:「只有蠢女人才会事事顺从,你当有自己的判断,事可为之时,你的支持便让天下人看见,不可为之时,你的贊同便只有陛下一人看见,宜妃娘娘既然能当上妃子,想来不是那么蠢的女人。」 宜妃眼眸一亮,激动点头:「是,我明白了,谢谢妹妹指教。」 「还有,你须得记住,虽然你喜爱陛下,将陛下当做全部,但没有男人喜欢千篇一律的女人,虽你喜他,也要有自己的锋芒,偶尔也让陛下见到你的锋芒,让他明白你不是后宫这等千篇一律的女人,你满身桀骜,只不过为了他才收敛,你的付出,得让他知道。」 「好!」 宜妃认认真真听着,只恨不得拿支笔细细记起来,边听还忍不住贊她:「妹妹真是一字千金。」 旋即她又想到另外的问题,便问道:「那如果我想陷害别的妃子,该怎么做?」 她大概真把向求欢当做救命稻草了,连这等隐秘之事也说给她听。 向求欢却只洒然一笑,戏嚯道:「宜妃娘娘,有句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可道同者相互扶持便能一日千里,身为后妃,一人难支,你得寻几个志同道合的道友。」 「可我们都有相同的目标,万一那人背叛我?」 「我问你,你的目标是什么?」 宜妃有些疑惑她明明知道却还要问,但她依然乖巧道:「是成为皇后。」 「不。」向求欢目光森然了几分,直直看她,她用笃定的语气强调道:「你的目标是宠妃,而非皇后,从明日起,就要让人看见你的桀骜、你的不同,你的不甘于低头,你此生为爱而生,想得到的是陛下的爱,而不是皇后之位,这样,你们才有合作的基础。」 宜妃整个人愣住了,没想到她竟还有这样的说法,她目光颤动许久,终于深吸了口气,认真点头:「不错,我只是想得到陛下的爱,若有愿为皇后者,当可结盟,我亦愿扶持她。」 听她这么说,向求欢便悠悠靠回床边,她笑得极温和。 「恭喜你,宜妃娘娘,你已得我真意。」 宜妃与她对视,两人皆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传-销,哦不,取经事件之后,宜妃心满意足离开了悬司殿,而向求欢终于可以睡觉了。 这一天天累的,一天赶三个场子,发展了两个下线,系统都得给她敬业的精神发钱呢。 带着这种充实工作的满足感,向求欢终于好好睡了一觉,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宫。 第97页 她回到了夜栖阁。 向姑娘万寿节一舞惊天下,再来夜栖阁的人便连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了。 向求欢却没什么感觉,索性又一个大剧情走完了,她便想到了大老闆。 话说上次打完大老闆的恶毒妈之后她就没再用敛元元的身份见过他,也不知道赫连城有没有怪她,还有太妃伤得重不重,万一落个半身不遂她多不好意思啊。 想着这些,待万寿节之事平息了几天,敛元元寻了个时间脱了马甲准备再去找大老闆联络一下感情。 日常孝敬老闆,也是应该的。 这次她没穿钟神秀的马甲熘进去,而是在白天正正经经登门拜访,也以免上次那样的尴尬情形。 可让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守门的侍卫听说她来了,将她带进了王府客厅,说去通报王爷,结果回来时竟是赵康过来,说王爷不在府中,恐怕无法见她,若她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说便可。 敛元元就惊住了。 看刚刚那侍卫模样,赫连城明明就在府中好吗?为什么骗她不在?难道就因为她打了他妈? 完了,大老闆不会因此厌恶她了吧,那岂不是要完蛋? 敛元元垂着头咬了咬唇,露出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小声问赵康:「赵大人,王爷是不是讨厌我了?」 「当然不是。」 赵康忙否认她的说法。 别说是讨厌,他只看王爷恐怕还有点别的心思。 「那为什么不见我?还说不在府中,我看起来这么傻吗?」 敛元元真是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就要哭给赵康看了。 赵大人也有些慌。 他可不敢让圆圆姑娘哭。 赵康有些急切朝身后某个地方看了看,旋即手足无措地安慰敛元元。 便在他看的那个方向,拐角另一边,赫连城漠然站在那边,背对着客厅,听着那小姑娘细细委屈的声音。 他目光落寞,神色灰暗,浑身无力靠在墙角,仿佛眼前一切都在他眼里失去了颜色。 这世间忠义难两全,他该如何做才能不负佳人不负卿?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加更。 元元事业线暂且结束,阿城虐恋情深开始。 敛元元:我为大老闆出生入死发展下线,就因为打了他妈他就不理我了,当真是错付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赫连城(黯然):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喜欢的女孩子,我如何做才能两全? 系统:恭喜宿主,获得兄弟阋墙称号,你成功破坏了两对兄弟关系。 敛元元:??? 感谢在2021-01-1109:54:09~2021-01-1200:2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颜、沫歌、砂10瓶;今天下小雨3瓶;花才没有凋谢啦、冬拾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一)我祸国殃…… 仅一墙之隔,敛元元并不知道大老闆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独自黯然神伤,她只是觉得赫连城肯定在府里,只是不想见她而已。 看着眼前赵康有些抱歉的神情,她难过地吸了吸鼻子,细声道:「我知道了,是王爷不想见我对不对?」 「真不是。」赵康实在有些扛不住她这表情,只得尽力表现得诚恳,他极为真挚道:「王爷怎会不想见圆圆姑娘?实在是王爷不在府中,姑娘也知道,王爷掌管朝中诸多事宜,有时实在是分身乏术,今日正巧有事出去了,不如这样,姑娘在府中住下等待如何?」 便是敛元元在府中住下了,他依然有无数藉口,总之王爷想避着圆圆姑娘,自是有无数办法的。 敛元元在心中暗骂了句『大猪蹄子』,垂下眼眸闷闷道:「不必了,既然王爷不愿见我便算了,这个你给王爷吧。」 她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赵康,这是刚才在路上买的果子,本来还想着给大老闆献一下殷勤,谁知道大老闆连见都不想见她。 错付了,真是错付了。 「圆圆姑娘,你真的别误会。」 赵康接下这盒果子,依然是劝慰的话。 敛元元就很糟心。 遇上这种负心大老闆,是每个努力工作员工的不幸。 她实在有些气不过,觉得这样走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敛元元眼珠子一转,恶计上心头,突然用更伤心的语气道:「罢了,既然王爷这样忙碌,想必也没时间参加我和宫主的婚礼了,只是成亲之后我便不能再出独孤宫,此生恐无再见之时,愿王爷一切安好。」 「你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便见赫连城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他脸上神情剧震,几乎控制不住语气里的波动。 敛元元在心里道了句果然。 果然大老闆还是更喜欢兄弟情啊,一听说好兄弟要结婚了,这一跐熘就出来了,亏她刚刚在那儿装可怜装了半天也不见他真的可怜一下她。 赫连城心神剧震,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他只定定看着敛元元,眼中一片不敢置信的神色,有些颤抖道:「你、你要和钟兄成亲了?」 敛元元神色奇怪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我本就是宫主的未婚妻,自然是要成亲的,不过王爷也太区别对待了吧?我先前就说你在府里呢,赵大人还说你不在,结果一提起宫主你就出来了。」 第98页 她觉得她又要吃自己的醋了。 好气哦,她这么一个青春活力小少女竟然比不上钟神秀那个冷猪蹄子。 赫连城没纠正她的话,他带着几分痛苦与几分怅然若失喃喃道:「你们要成亲了?」 「王爷?」 敛元元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怎么着赫连城还真想和钟神秀当一辈子光棍兄弟啊,一听兄弟结婚惊讶成这个样子。 赫连城压下心中痛意,勉强道:「我没事,祝、祝你们幸福。」 「哈哈哈,看把王爷吓得。」 敛元元哈哈笑了两声,既狡黠又欠扁道:「我逗王爷玩呢,哪那么快就成亲啊。」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之前赫连城说要和钟神秀讨论一下她的人生自由和婚姻自由这事,便不由有些抱怨道:「王爷,你之前不是还觉得我嫁给宫主不好吗?还说要和宫主说这事呢,可宫主上次来帝都也不见王爷和他说,王爷你尽会寻我开心。」 自从打了他妈崩了傻白甜人设之后,敛元元就有些放开了,不復之前温柔善良的模样,但她觉得赫连城可以习惯。 而赫连城方才刚听闻噩耗,转眼间又得知噩耗是假的,如今又听她说起这件事,他只觉心中忽上忽下,整个人如在云端下坠,连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这小姑娘真是太会聊天了,每一句都正中他死穴。 赫连城唿出一口冷气,定了定心神,才道:「元元,下次可别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了。」 「王爷很在乎吗?」 敛元元有些诧异,她弯唇笑了笑,打趣道:「又不是要和王爷成亲,王爷怎么这么在乎?」 她真是开玩笑,可赫连城没丝毫开心模样,他甚至觉得这句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敛元元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 大老闆好没幽默感啊,冷着张脸跟个大冰块一样,难不成兄弟做久了还会传染?他传染了钟神秀的高冷? 她胡思乱想一遭,便听赫连城语调微黯道:「元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敛元元好奇:「你问。」 赫连城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这才郑重开口:「元元你……喜欢我吗?」 他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刚才的情形真正发生,思来想去,赫连城觉得自己起码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若元元和钟兄彼此相爱,又或者元元是爱着钟兄的,那他便从此按下自己这颗心,真正祝福他们,可若是钟兄对元元无意,元元又对他有些好感,他无论如何也会争取一番。 还没努力便放弃,这不是他赫连城的作风。 可他这话有些问倒敛元元了。 她愣了一下,不太肯定大老闆所说的喜欢和她理解的喜欢是不是同一个意思,于是她咬了咬唇,试探道:「王爷待我亲人,我自然是……」 「不是亲人。」 赫连城纠正了她的话:「若我说的不是亲人那样的喜欢呢?」 「那、那是什么?」 敛元元真的慌了。 大老闆这是什么意思?为他打工不够还想泡她? 「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赫连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他认真且凝重道:「你喜欢我吗?如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那样喜欢我?」 「可、可我是宫主的未婚妻……」 「那只是独孤宫歷来的规矩,钟兄曾经说过,他也只是把你当成妹妹,如果你喜欢我,这一切由我来处理,你不必感到任何为难。」 赫连城似乎打定主意今日要问个所以然来,他低头看着敛元元,身躯似一片阴影笼罩,让她有些心跳加快慌得一批。 为什么突然就转到了这种奇怪的剧情里来了? 她眸光慌乱,心里也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敛元元干脆把赫连城一推,她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王爷我还有事下次再来拜访你。」 遇事就跑,是个非常好的处理方式。 但她忽略了这不是上次打太妃。 赫连城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刻让她跑掉,他飞快掠身而出,轻而易举就追上了她,将她拦住,他依然拿那种灼热目光盯着她,语调深沉:「元元,回答我,别逃避。」 敛元元真不想回答他。 好好的工作为什么非要和上司发生职场之外的感情? 偏生赫连城又堵着她不让她离开,敛元元心下一横,咬牙干脆道:「王爷,我只是把你当爸···当哥哥!」 还好反应得快,差点说成把他当爸爸了,可不就是金主爸爸、老闆爸爸吗。 于是赫连城心中的痛苦註定无法纾解。 他万万没想到,他满心期盼的结果,竟然会是这个答案,这一刻仿佛比之前明白自己心意时还要痛苦。 一句哥哥,断了一切关系。 他刚见到敛元元时,确实拿自己当她的兄长,因她和钟兄都出自独孤宫,他把他们当成亲人,把她当成妹妹疼爱,可不知什么时候这种感觉就变了。 或许是从那些他从未得到的关怀中延伸出来,他觉得他的心动摇了。 可今日苦苦追求的答案,只是一句哥哥。 哥哥。 她把他当哥哥。 赫连城拦着她的手臂无力垂落,他整个人仿佛阴郁下来,连炙热阳光都照不到他眼底,他静静看着敛元元,眉宇间痛苦浮现又沉沦,最后只僵硬、勉强地微微弯着唇角,声音干哑道:「原来、只是哥哥啊。」 第99页 她那么关心他,因为听他诉说便气愤非常,冲动到将太妃连夜拖出来揍了一顿,他还以为她至少是对他有些不一样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可原来只是一句哥哥。 他疼痛难忍,第一次觉得原来他还有心,他的心还能这么温热地痛着。 赫连城抿着唇,只觉心口剧痛,他难受得弯下腰,剧烈喘息,眼前的光线一片片发黑,他感觉无数晦暗划过眼里,仿佛那些黑暗的难熬的过去又重新浮现,没有尽头地重复,他心脏冷得像被冻住,那痛意一点一点蔓延上他的四肢百骸,最后竟疼得晕厥了过去。 「王爷!」 赵康脸色大变,赶忙接住他的身体,大声道:「快去找诸葛神医!」 大约是有人匆忙离开了,敛元元不知道,她现在只知道自己好惨一女的。 不至于吧! 就因为她拒绝了大老闆的喜欢,他就这么晕了?这才相处了多久啊,要对赫连城就对她爱得这么深沉,她连一根头髮丝都是不信的。 可这位祖宗真晕过去的。 敛元元苦着张脸,显然也没法走了,她跟在赵康身后快步朝赫连城的主卧而去,那难受表情,仿佛痛晕过去的是她自己。 「系统友情提示:您已激活天命之子黑化属性,并成功加重天命之子心理疾病,致使天命之子晕阙一次,恭喜您,名士点-500。」 「你、说、什、么!!!」 敛元元惊得脚步都停下了。 这特么狗币系统还带减名士点的?! 「造成天命之子心理创伤会减少名士点,另已为宿主开启天命之子黑化属性,请宿主且行且珍惜,如果天命之子黑化属性达到百分百,将为您强制开启修罗场剧情。」 「劳资明天就买包老鼠药药死你这狗币系统!」 敛元元真气得口不择言了。 送她过来、开名士系统的时候怎么不说还有什么黑化属性?而且大老闆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这不是玩她吗? 「请宿主谨慎探索。」 系统一如既往高冷又欠扁,说完话之后就沉寂下去,连敛元元骂了它好几声都没再回应。 敛元元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快步跟上了前面的赵康。 虽然有着想死的感觉,可为了不真的狗带,她还是得继续任务,人生就是这样,意外和明天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如果有后悔药,打死她今天也不来给大老闆献殷勤。 「诸葛神医,你快给王爷看看。」 赵康把赫连城放在床榻上,又急忙对匆匆赶来的诸葛齐道。 而敛元元弱小、可怜、又无助蹲在边上,只觉得整个人生都是灰暗的。 赵康安置好赫连城,等诸葛齐去把脉,这才有时间理会敛元元。 虽然他心里有些愠怒,但赵康明白,这事和圆圆姑娘其实没太大关系,多半是王爷的旧疾又犯了,再说感情这种事情,谁也勉强不了。 他嘆了口气,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好一些。 「圆圆姑娘,你别担心,有诸葛神医在王爷不会有事的,另外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敛元元有些生无可恋看着他,声音有气无力。 「麻烦你待会儿告诉你们王爷,我愿意了,真的,其实我挺喜欢他的,刚刚是害羞,没好意思说。」 赵康:「?」 他诧异看了眼敛元元,旋即沉吟片刻,又道:「圆圆姑娘,你无需这样,王爷不会怪你的。」 「不,我是认真的。」 敛元元站起身来,十分诚恳道:「我真的喜欢他,你相信我。」 早知道有这一遭,别说喜欢了,当她是个舔狗都行,谁知道天命之子竟是个被人拒绝就要晕的玩意儿。 「圆圆姑娘。」 赵康有些哭笑不得。 他打心里觉得圆圆姑娘定是被他们王爷吓住了,可王爷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旧疾復发,倒是吓着她了。 「你不必说了。」 敛元元一手止住他还想说的话,她走到床边上,满面愁绪道:「诸葛神医,王爷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诸葛齐给赫连城把完了脉,侧头安抚她:「圆圆姑娘不必担心,王爷只是旧疾復发,待我行针之后便会醒来。」 「哦。」敛元元点点头:「那好,那神医你快行针吧。」 她让开了位置,诸葛齐便没有多言,开始给赫连城行针。 治疗完毕,诸葛齐收拾好东西,对他们颔首道:「好了,再等半刻王爷就会醒来了。」 他的估测非常准,果不其然半刻之后赫连城就悠悠转醒,睁开了眼睛。 他一睁眼便见敛元元满脸担忧凑在他脸跟前,柔柔弱弱又委委屈屈道:「王爷你醒了?」 他记忆回笼,想起了晕阙之前的事情。 他问小姑娘喜不喜欢他,圆圆说只是将他当成哥哥,他当时心痛难忍,只觉有一股凉意从心脏处散发到四肢百骸,眼前阵阵发黑,之后便晕厥了过去。 如此想来是吓坏她了。 赫连城伸出手摸了摸她发顶,从床上坐起身来。 「抱歉,吓到你了吧?」 敛元元疯狂点头。 吓到她还是其次,主要是扣了她五百名士点,她真的好难过,赫连城要不给她搞回来,她能记他祖宗十八代一辈子。 第100页 敛元元心头掠过许多,眨了眨眼,她面不改色道:「王爷,其实我之前跟你开玩笑,我喜欢你,真的。」 赫连城神情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苦笑一声,低着头道:「圆圆,你不必如此,我没有这样脆弱。」 他还用不着一个小姑娘这样为他委曲求全。 他说得坦然,敛元元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也不知道刚刚晕过去扣了她五百名士点的是谁。 「不,我说真的,就算之前不喜欢,现在也可以慢慢培养。」 敛元元干脆伸手握住他的,她情真意切,语气也令人动容:「只要你别晕,一切都好说。」 只要不扣她名士点,一切都好说。 赫连城这下更哭笑不得了,他刚想开口拒绝,话到了嘴边却突然凝住。 他真的要拒绝吗? 元元说可以跟他培养感情,而她和钟兄也只是因为从小的婚约而已,他们并不相爱。 虽说这样的想法有些卑劣,可一旦产生便如野草燎原在他心中狂野,一发不可收拾。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机会。 他实在捨不得丢掉,哪怕要让他内心难安、愧疚,让他无法面对钟兄。 赫连城隐在被下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就像握紧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他头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看着小姑娘殷殷切切的眼,以一种卑鄙、背叛的心情点头道:「好。」 敛元元在心里白眼翻上了天。 看到没,这就是男人,嘴里一套心里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刚刚还拒绝得言辞恳切,转眼间就答应了,男人真是做作! 她这样想着,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分毫,只睁着大眼睛默默看他,许久之后,她动了动手指,似有些不太好意思道:「王爷,手。」 赫连城一直看着她的眸光一怔,似乎还没从方才的决定里反应过来。 敛元元便再次提醒他:「王爷,可以放开我的手吗?」 她的手都要被抓出汗了。 赫连城低头一看,慌忙松开她的手,连目光也像触了电一般飞快挪开,还诺诺道:「抱、抱歉。」 因为是白天,光线清晰,甚至可以看到他脸颊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大老闆看着这么霸道邪魅冷酷桀骜什么的,其实也就是个雏嘛,瞧这小脸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干什么了,不就摸了下手,咦!男人! 敛元元内心吐槽了一句男人,面上却表现出比他还娇羞的模样,她也默默垂下头,咬着下唇小声道:「没关系。」 活像两个小学生在谈恋爱。 旁边一直看着的赵康突兀清了清嗓子。 「咳——」他视若无睹般对赫连城道:「王爷,既然您醒了,那属下们就先下去了。」 其实他们也不是很想看自家主子和圆圆姑娘的娇羞场面。 赫连城此刻已经恢復了淡漠神色,他点点头:「嗯,你们先退下吧。」 「诶,等一下!」 敛元元一看他们要走,连忙拦住,然后她顺势道:「王爷,我也还有事,那个你好好休息,我也先走了。」 赫连城面色黯淡了几分,语气有些低落道:「圆圆也要走吗?若是在帝都,何不住在王府中?」 住是当然不可能住的,她还得回去扮向求欢呢。 敛元元舔了舔嘴唇,心思飞快转动,笑着道:「还是不了,王爷你放心,我有人保护,是我们独孤宫的私事,住在王府难免有些不方便,我会再来看王爷的,且……」 她轻咳了两声,垂下头道:「我还跟宫主有婚约,这事得先问过宫主。」 她一提到钟神秀,赫连城的面色便更黯淡了,显然钟神秀在他心里亦是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其实上次他已经和钟神秀稍稍提了一些,可两个人罕见地产生了分歧,而那时他还没说和敛元元的关系,只单纯觉得这样对敛元元不公平而已。 如今他要以这样的关系向钟兄说起,钟兄会不会以为他为了私心和圆圆在一起才这样跟他说,他恐怕会误会。 赫连城纵然觉得自己对敛元元动了心,可钟神秀在他心中亦是无人可替代的好兄弟,他又怎么跟兄弟开这个口? 难道说钟兄我喜欢你的未婚妻,你让给我吧。 ——这简直忘恩负义到极致。 赫连城内心愈发沉重,虽然方才敛元元说了那些话,给与他希望,可他依然纠葛痛苦难当,也不知为何老天爷要给他这样一个选择。 眼看大老闆心思没在留下她这上面了,敛元元便飞快道:「那便这样说定了,王爷,这事暂且不急,待与宫主说过之后,再论也不迟。」 赫连城面色黯淡,点点头:「是,圆圆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处理,我来与钟兄说,你不必为此烦忧。」 「嗯嗯。」敛元元笑道:「那我先走了,对了那果子王爷你记得吃。」 她打了声招唿,飞快就熘了。 只剩下赫连城独自一人神伤,他在床上坐了会儿,起身去了书房。 那枚被他收好的夜明珠依然在原地,他拿了出来,静静盯着这明珠看了许久,半响,一声长嘆划过空中,消弭于窗外的微风。 「钟兄……」 ——我该如何诉说对你的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第101页 是不是感觉更新特别频繁,而且字数又多?你的感觉没错!我大概算了下,入v到今天,算上加更,差不多平均每天都有三章更新的字数了,所以···唔,好像没啥所以的,希望我能保持住。 敛元元:歪?是系统公司吗?我要举报,那个大麓世界的天命之子碰瓷你们管不管? (愁完了元元又要愁秀秀,大老闆可真愁啊) 感谢在2021-01-1200:26:33~2021-01-1205:4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晋江小城12瓶;冬拾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二)我祸国殃…… 天命之子如何内心纠葛敛元元是註定看不到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大老闆,回到夜栖阁,她短时间都不想再用敛元元这个身份接近赫连城。 这哪是人干事啊? 敛元元仔细理了理自己和大老闆之间的关系,也没能理清赫连城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但和上司谈恋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可惜她也没什么好办法解决。 要不给赫连城找个老婆? 敛元元胡思乱想了一通,又在帝都贵女中细数了一番,最后也没能找到适合赫连城的女子。 要是之前的赵香彤没……算了,赵大小姐喜欢钟神秀。 她长长一声嘆息,而后便听门外有人敲门,伺候她的侍女高声道:「小姐,有两份礼物送到了夜栖阁,是送给您的,大掌柜说让您出来收一下。」 敛元元立刻进-入了向求欢状态,她颇有些冷艷挑眉,隔着门问道:「谁送的?让人收了放在我柜子里不就好了?」 干什么还要她亲自去?之前有世家子弟给她送礼都是直接收了,她连名字都未必记得,头牌花魁就是这么有牌面。 「小姐,这两份礼物有些不一样。」 侍女顿了顿,才有些惶恐道:「一份是宫里赐下来的,据说是、是陛下赏赐,还有一份是王府送来的。」 「王府?」向求欢皱眉:「君长宁?」 「回小姐,是摄政王府,大掌柜说他没法做主,请小姐您亲自见一见。」 「我知道了,这就来,你先下去吧。」 向求欢让侍女先离开,这才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大老闆这可真是忠于角色,要不是她知道内情妥妥以为他是个渣男,前脚才和敛元元告白,还搞得死去活来的,后脚就让人正大光明给花魁送礼。 向求欢颇有些感慨摇了摇头,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下次见大老闆时拒绝的藉口。 ——向我告白又给别的女人送礼,哇,渣男!! 她勐地一拍桌子,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贊。 敛元元可不知道赫连城和向求欢有交易,这是大老闆理亏,总不至于还晕过去怪她吧? 她有了这主意之后整个人都兴奋了,方才的沮丧和难受一扫而光,只觉人生一片敞亮。 让赫连城扣她名士点!呸、渣男! 向求欢眉目盈着笑意,哼着小曲儿给自己点了个唇,这才摇曳生姿出门,准备去收礼。 咱打工人,今儿个真高兴! 到了大厅,她看到大厅里已经围满了人,中间位置空出来一大块,只站着两个人,站在右边的是皇帝内侍总管林莫林公公,而左边却是她的老熟人——赵康赵大人。 两个人泾渭分明,各自占了一边,脸上皆是漠然笑意,身后还跟了些家僕宫女等等,手里捧着不少匣子。 直到看见向求欢走来,他们才露出稍稍讨好的笑容,对她拱手道:「向姑娘万福。」 那林总管是真的满脸笑意,赵康也一改往日冷峻姿态,显得颇为讨好,但熟悉他的向求欢一眼就看出来这位赵统领的笑只浮在了表面。 她将两人表情尽收眼底,有些漫不经心走到厅中,冷淡道:「两位有什么事非得我出来一趟?」 林总管先一步向前朝她行礼道:「姑娘,奴才是受陛下之令,来将赏赐的东西给姑娘长眼。」 他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宫女们捧的匣子。 「您看,这是深海珊瑚,这是蓝田和玉,这是范丽进献的宝石冠。」 他一个一个将盒子打开,露出其中宝贝,引得在场之人无不艷羡。 这可是皇帝私库里的东西,就是得宠的后妃们也难得一件赏赐,皇帝竟然赏了这么多给向求欢? 当日未曾入宫的诸多世家子弟们皆开始浮想联翩。 到底是怎么惊艷之舞,让当今天子都为她倾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不仅没有强迫她入宫,甚至赐下了这么多宝贝,送到了夜栖阁里。 这事儿若不是真实发生了,说出去都没人敢信,便是神仙话本也不敢这么写啊。 林总管将东西一一展示给她看之后,才从容笑道:「陛下曾言,姑娘大才,若为男子当封官拜爵,觅相封侯亦不在话下,入后宫乃是对姑娘的侮辱,若有时间,姑娘也可入宫与陛下一叙,陛下十分仰慕您的才华。」 简单点说,君长安还想听她夸一夸自己,除了向求欢,谁都看不出他有一代雄主的气质,都是些没眼光的瞎子。 向求欢顷刻间就明白了其中深意,在众人吃惊艷羡目光中,她随意点了点头,道:「林总管可回陛下,若有时间我自当再入宫聆听陛下雄韬伟略。」 第102页 谁也不知道最后四个字并非单纯的恭维或客气,但此刻没人在乎这些,他们只看着那些宝物,听着林总管恭敬的话,心里对这位名动天下的花魁又看重了一些。 这可真是倾国倾城级别的美人,当为传奇载入史册。 林总管献完了礼,皮笑肉不笑看着赵康,声音有些尖利:「赵大人,听闻摄政王也倾慕向姑娘,不知王爷送了些什么给向姑娘?」 他便不信摄政王府还能拿出比陛下更好的东西。 赵康神色间没半分波动,只平静笑道:「陛下的宝物自然是极好的,谁人不知陛下最爱敛宝,天下的宝物都在陛下私库里呢。」 他这是在说君长安苛待百姓,自己却过得奢华糜烂。 林总管脸色一冷,紧紧抿着唇,却没再说什么。 这本就是事实,且这赵康是赫连城的人,是敌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康并没有像林总管一样将匣子都打开来一一炫耀,他只拱手对向求欢道:「王爷那日在宫中有幸见到向姑娘一舞,心中难以忘怀,特命属下送上些微不足道的礼物给姑娘把玩,聊表心意。」 他没提什么入府一叙之类的话,不需要,只是王爷倾慕,所以送些礼物过来给向姑娘把玩,他用不着像某些公公一样高调炫耀,还要向姑娘入宫一叙什么的,他们王爷那是极其尊重向姑娘意思的。 全凭她本意。 赵康没说出来具体的话,但就是这么个意思,在场无人看不出他的意思。 向求欢心里吐槽了一句大老闆装逼,面上却依然淡淡道:「罢了,既是送给我的,我便收了吧,赵大人替我谢谢王爷。」 「姑娘言重。」 赵康再次行礼,旋即他不屑看了林总管一眼,朗声道:「属下只是来献上礼物,便不多打扰向姑娘,告辞。」 他比林总管实在要洒脱得多。 林总管眼中有些郁气,冷冷看着他离开,这才换了笑脸朝向求欢道:「既是如此,那奴才也不打扰姑娘了,奴才先回宫了。」 「嗯。」 向求欢神色一直淡淡的,仿佛那些珍贵礼物在她眼里无足轻重,而皇帝和摄政王的倾慕更是不被她放在心上。 世间女子追求的一切她都已得到,但她却不屑一顾,叫许多人咬牙不已。 人跟人的差别,真是比人跟猪的差别还大。 向求欢不曾理会那些嫉妒爱慕或是青睐目光,她让侍女捧着那些礼物回了凌栖阁。 大掌柜跟着她一起回去,待侍女将礼物放下之后,他让侍女离开,又仔细关好了门,这才笑着对向求欢道:「求欢,你果真是玲珑心思,不过别忘了与王爷的交易。」 「用不着大掌柜来提醒我。」 向求欢神色淡淡,一边和他说话一边随手打开匣子看了眼皇帝送来的珍宝,她看了两眼,没什么表情合上匣子,又随手将赫连城送的打开。 其实她内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大老闆到底给向求欢送了些什么的。 结果匣子一打开——里面全是空的。 向求欢:「……」 这是人干事? 你就是放点银子都行啊,搞这么多空盒子给她,简直不当人子! 她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极力控制才没有让表情崩盘。 大掌柜大约是看见她那稍许顿住,他笑着道:「左右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向求欢对他『呵呵』了两声。 别解释,解释就是赫连城那个抠鬼。 以前她还以为大老闆挺穷的,可后来知道夜栖阁是他的产业,她便明白作为天命之子,穷是不可能穷的,指不定私下里还有多少产业,大约面上的穷也只是做给皇帝和河山王看。 可你能不能稍微走心点?就不怕她当时心血来潮打开盒子看一下? 好傢伙送这么多空箱子。 大掌柜没被她那两声『呵呵』煞到,他依然笑容满面道:「王爷麾下有许多地方等着用钱,且王爷说了,王府的钱财日后都要留给夫人,求欢你家财万贯,想来不会计较这些。」 向求欢连话都赖得跟他说了,她冷淡道:「把这些盒子丢出去,占地方。」 「好。」 大掌柜笑盈盈的,也不在乎她的态度。 将诸多空匣子都丢出凌栖阁之后,向求欢心里才算好过了些。 她甚至有种冲动,现在就冲到摄政王府去质问赫连城为什么当渣男,给大老闆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但她终究是克制住了。 迟早有一天她要骗光赫连城的钱,让他给她送空箱子! 向求欢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把天命之子,然后她躺上了床。 屋子里堆满了礼物,她看着那些礼物,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感觉。 自打上次万寿宴她更出名了之后,逼格就更高了,寻常王公贵胄根本见不到她,足够身份见到她的也得看她兴趣,这就导致向求欢这段时间营业大大缩减,每天都有大量空闲时间,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了。 她也不是真正的花魁,又不能那么频繁出去看反派,总不能天天躺床上睡觉吧? 向求欢躺床上神游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话说,她是不是好久没见到赤月魔君了? 之前几次去摄政王府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匆匆离开,她也没来得及想赤月魔君的事,可如今回头一看,才发觉每次都不见赤月,好傢伙,赤月魔君该不是因为嘴太臭被大老闆砍死了吧? 第103页 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 好歹也是一起打过工,一起密谋过的同事,敛元元觉得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正巧今天有时间,她现在就可以去。 打定了主意,敛元元忙吩咐外间的侍女不要让人进来,然后她换了钟神秀的马甲,一熘烟跑出了夜栖阁。 今日第二次到摄政王府来,还是偷偷熘进来的,敛元元没打算让赫连城知道,她躲过王府里的暗线,偷摸摸去了之前赤月魔君住的院子。 钟神秀脚步轻巧,落地声几乎不可闻,他扫视一圈,院子里没人,而后又进了房间,这才发现赤月魔君的床上都落了一层灰了。 ——不会吧?难道他真的因为嘴太臭被大老闆干掉了? 他心里『啧啧』两声,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这地方的确很久没住人。 「难道是被我坑的?」 他又想起了之前坑赤月魔君的事情。 这可不太妙,弄得他多愧疚啊。 钟神秀按了按眉心,准备再去王府其他地方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至少要查出赤月魔君是死是活,如果真是因为被他坑了导致被大老闆干掉——他觉得他会很难过的。 又摸索了几个院子,依然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钟神秀反倒找出了几个暗门。 其中一个就在赫连城的书房里。 他有些好奇,眼看暂时没人过来,考虑了一下,钟神秀决定偷摸摸进去看了一眼。 里面不大,看起来是个宝库,总之是藏一些贵重东西的地方。 他忆起之前赫连城送的空盒子,脑袋一热,随手就捞了两件藏在怀里,刚想出门却瞥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盒子,钟神秀自己看了两眼,发现是自己送的那枚夜明珠。 本是让大老闆带着照明的,虽然没什么太大用,好歹是一片心意嘛,大老闆竟然就丢在这里?这是嫌弃夜明珠便宜吗? 他又把刚刚随手捞的两件东西拿出来打量一下,发现夜明珠确实比不上大老闆珍藏的宝物。 好气哦。 他送的东西赫连城嫌弃,结果送他就送空盒子。 如此心塞之下,钟神秀抿了抿唇,把怀里那两件东西给放回了原地,然后他把自己送的夜明珠拿走了。 不稀罕就算了,他还不想送呢! 带着这种脑子发热的想法,他『呸』了两声,骂骂咧咧出了暗门,将书房恢復原位之后,钟神秀终于冷静下来。 「……」 他好像是来找赤月魔君的。 怎么突然变成了偷东西?还把自己送的东西偷出来了? 他暗道不好,可看了眼恢復好的暗门,放回去显然工程量更大,而且不知何时赫连城就会回来。 左思右想之下,钟神秀顾不得许多了,他揣着夜明珠快速离开了书房。 他的想法显然是正确的,因为没过多久赫连城就来了书房。 他原本没发现什么,因为钟神秀将之前的东西都归了原位,但可到底有些细微的痕迹不太一样,赫连城很快发现书房中的暗门被人打开过。 他脸色一变,当即打开暗门走了进去。 那些宝物什么的倒是其次,可元元送他的夜明珠他怕带在身上会丢,便也也放在里面了,那东西不起眼,也不算珍贵,应该是没什么人会动的,赫连城就是有些担心。 但人总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赫连城进暗门看了一圈之后这担心便成了滔天怒火。 他放置的宝物乃至一些珍贵名单都没动过,偏生有人盗走了元元送他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除了是元元送他的之外再无其他意义,有人放着珍宝和名单不要,偏生盗他的夜明珠,赫连城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他胸口剧烈起伏,夹着滔天大怒高声道:「连山!」 「主子。」 「去,今日我书房暗门被人动过,着暗卫部,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贼人!本王要将他挫骨扬灰!若找不到人,你自己明白!」 「是。」 连山脸上有些惊诧,但更多的是沉重。 在这般严防死守下的王府竟然还能有人潜入,这是他们暗卫部的失职。 这人若找不出来,暗卫部的人谁也没法交差。 连山怀着沉重心思飞快退下。 而此时,钟神秀还在王府里游荡,以期能找到赤月魔君的踪迹。 他并不知道因为他拿走了夜明珠导致赫连城勃然大怒,甚至说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的话来。 「奇怪?怎么会没有呢?难道赤月魔君真被大老闆杀了?不至于啊。」 而且也没听说赤月魔宫被人灭了,要是赫连城杀了赤月魔君,不可能留下赤月魔宫,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只是他现在找不到罢了。 钟神秀正思索间,突然听到许多杂乱的声音响起,像是脚步,又像是身体划破空气的声音,他神色一凝,找了个死角蹲着,偷偷打量,这才发现整个摄政王府都肃穆起来,似乎出了什么事。 「难道因为我拿了夜明珠?」 那里宝贝怎么多,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现夜明珠没有了吧?难不成大老闆天天要进去数他的宝贝? 钟神秀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一闹腾起来对他非常不利。 他现在还在王府中,这院子离外面有些远,如此多的暗卫搜查,便是他武功再高也没法不着痕迹出去。 第104页 眼看王府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他急了。 无论是敛元元还是钟神秀,甚至向求欢,谁被发现突然鬼鬼祟祟出现在王府中都不合理,前者是情绪不对,因为她今日才来过,后者是不符合人设。 这下可惨了,他一个大活人还能遁地不成? 钟神秀蹲在死角里,听着许多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得连墙上的砖头都差点扣下来。 出是出不去了,他必须要找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让他出现在这里不突兀,不然人设崩了,那他完了。 深吸了口气,钟神秀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在王府中暗卫即将搜查到这里的时候,他先一步自己掠身而出。 装出刚刚□□进来的模样,他负手而立,白衣如雪,目光冷漠如雪山巅上的白莲。 「你们王爷在哪里?」 府里的暗卫都是认识钟神秀的,乍然间看到他出现在王府里,皆有些愣怔。 但之前这位独孤宫主也是神出鬼没,许多暗卫都已经习惯,许是懒得走正门,便□□进来了吧。 当即便有搜查的暗卫停下脚步行礼道:「钟公子,王爷在书房。」 「嗯。」 钟神秀淡漠点头,迈步朝书房缓缓走去。 这期间,已经有暗卫先一步往书房的方向而去,大约是告诉赫连城钟公子归来的事情。 虽说府上丢了东西,那东西该是极为重要,让王爷勃然大怒,可钟公子归来亦是件大事,自然得先告诉主子。 钟神秀走到书房的时候,赫连城已经迎了过来。 「钟兄!」 他伸出手臂来,笑容热情无比,显然想和他来个兄弟间的拥抱。 钟神秀面色淡漠,却没拒绝,他也伸手和赫连城抱了一下。 松开之后,他道:「我观王府之人皆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 赫连城眸光一闪,若无其事笑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丢了一件小东西而已,说起来钟兄不是要在独孤宫长住吗?怎么突然来了帝都?」 他下意识不想在钟神秀面前提夜明珠的事情,或许源自于他内心的愧疚与痛苦。 而刚刚一路装逼一路想藉口的钟神秀终于在见到他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好藉口,他露出一丝极淡的微笑,对赫连城道:「我听闻你有倾慕的女子了,可是真的?」 赫连城神色一僵,心虚之意溢于言表。 他根本还没想好要如何与钟神秀说他喜欢敛元元这件事,因为他太惶恐失去这个兄弟。 赫连城舔了舔唇角,便在他努力措辞的时候,听见面前的钟神秀又淡笑道:「虽说女人都是武道上的阻碍,但赫连兄若是真有了喜欢的女子,我也会祝福赫连兄。」 他语气微顿,平静道:「听闻那女子名为向求欢?」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今天比较忙,晚上看写多少再更。 敛元元:还好我机智,吓死我了。 沧海:女儿啊,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打死的。 (大老闆的虐恋结束了吗?不,才开始。) 感谢在2021-01-1205:47:56~2021-01-1308:5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颜10瓶;冬拾二、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三)我祸国殃…… 赫连城满腔愧疚和纠葛都堵在了喉咙口。 他前一刻还在想着要如何将自己喜欢元元的事情告诉钟神秀,下一刻便被向求欢这个名字激得浑身发凉。 钟兄竟先听见了这件事。 原本他是准备见到钟神秀时再解释,他相信钟兄和元元都不是那种不听他解释便决绝的人,他们会明白其中尾末,不至于误会他,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他根本来不及解释。 这件事说在之前和说在之后的差别可太大了。 前者不过是他与君长宁争锋的计谋,后者却成了欲盖弥彰的藉口。 赫连城只觉这一刻心脏骤停,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在顷刻间将整件事都解释清楚。 「赫连兄?」 钟神秀面露关怀。 赫连城只听了他那句话便浑身顿住,他完全不知道大老闆怎么被一句话吓成这样,脸色都青白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他实在怕了大老闆这么无端『碰瓷』的操作,生怕他又晕,赶忙扶住他,意图挽救一下。 「你若是身体不舒服,便回去躺着吧。」 他的语调依然有些冷,可其中关怀是谁都听得出的。 赫连城定了定心神,深吸了口气,露出个苍白 笑容来,微微摇头道:「钟兄,我没事。」 「没事便好。」 钟神秀点点头,松开扶住他的手,又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向求欢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赫连兄倾心?」 赫连城原本是打算告诉他自己和敛元元的事情,可如今扯到了向求欢,他压住内心悸动的痛苦,平静摇头:「钟兄说笑了,那都是谣传,我不过是见到君长宁对那女子看重三分,这才添了把火,我……」他没法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对敛元元的心意说出口,赫连城咽下心里的苦果,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没有喜欢的女子。」 第105页 因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他平素从来果决,从没像今天这样优柔寡断过,可这一刻他竟然心生胆怯,害怕告诉钟神秀之后,两个人便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感情果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东西,既能让人决胜千里,也能让人踌躇不前。 若说他对敛元元是心生好感,在他黑暗一生里第一次有一个这样的小姑娘,待他好,维护他,他很喜欢,那对钟神秀,便是真正的兄弟,他唯一的知己。 以至于他连可能会造成他们兄弟分裂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再等等吧。 赫连城压住心中的惶恐,这样告诉自己。 让他再找一个好一些的时机,至少不能是今天,不能是现在这样的时刻。 赫连城退缩了,因他害怕。 于是之前还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的钟神秀眼神便诡异起来。 大老闆,渣男实锤了。 男人的嘴果然不能信,两个人面前还有两套说辞,啧啧。 他内心腹诽了一句,只觉赫连城在他心中形象骤然崩塌。 而赫连城这边却还在斟酌语句。 他虽然不敢现在就明着说出这件事,说他喜欢了钟兄的未婚妻,可他又无法压抑住自己完全放下,他不可能不在乎,便是为了元元,这事也该早些解决,于是赫连城旁敲侧击道:「我上次和钟兄说的话,不知钟兄可还记得?」 钟神秀此时正在心里骂他,突然听见他这么问,他下意识道:「什么事?」 上次?哪个上次?他怎么不记得和大老闆说过什么重要的事,还值得他又提出来说的? 赫连城抿了抿唇,只觉嗓子干涸得厉害,他怀着无法克制的紧张,却要装出随意提起的模样。 他微笑道:「上次,我给钟兄说过有关元元的事情,钟兄还记得吗?」 钟神秀本来不记得,但他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他觉得赫连城的操作有些迷惑。 方才还说自己没有喜欢的女子,现在又跟他提起上次说的话,上次他就是说的敛元元的婚姻自由,但他当时是以兄长的口吻来与他提起的,如今又这么说,难不成还想当他哥? 男人真是好奇怪哦。 钟神秀内心感嘆一句,稍稍定了心神,平静道:「赫连兄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之前钟兄离开得仓促,也没能好好仔细说一说,今日定要跟钟兄把酒言欢。」 赫连城先笑着叙了几句旧情,才又道:「上次我提及之事,也望钟兄能细细思量,我知道你们独孤宫规矩森严,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元元她一心为你,你们把彼此视为亲人,我觉得、觉得钟兄也可以考虑考虑,若以后元元有了喜欢的人,钟兄可否会答应解除婚约?」 他已经尽力将话说得好听些,赫连城不知道钟神秀是否会觉得不悦,但这话他没法不说。 可实际上他钟兄心里敞亮得很,钟神秀甚至在想,要是他现在大骂大老闆一句『贼子,你竟觊觎我妻』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想想都很爽。 但他不敢,因为有点崩人设。 心里想法过了一圈,钟神秀直接道:「赫连兄,你我相交莫逆,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赫连城便又紧张起来。 他舔了舔唇瓣,语调柔和再柔和:「钟兄也知道,元元之前住在王府里,这些时日相处,我亦觉得她是个好姑娘,对她颇有好感,所以……」 他大约这辈子都没有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时候,实在是内心太患得患失。 钟神秀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元元之前和我说过,她说你待她极好,曾说过拿她当自家妹妹看待,还曾有人来王府找赫连兄议过亲。」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按照钟神秀的人设说话,并没有想虐大老闆的意思,可他这话刚说完,便看见赫连城脸色又白了一份,他唇瓣颤动,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那模样没有比之前钟神秀担心他晕过去时好多少。 「赫连兄,你若身体不适还是让诸葛齐看看。」 钟神秀也非常隐晦地提醒。 天晓得他真的好怕赫连城又晕过去,『碰瓷』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 「我没事。」 赫连城这次并没有晕阙,他只是脸色很难看。 阻止了钟神秀的搀扶之后,他衣袖下的手掌紧紧拽着,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他闭着眼道:「钟兄,若是、若是元元与我有意,钟兄是否愿意和她解除婚约?」 钟神秀挑眉,声音依然平淡道:「赫连兄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可听在赫连城耳中似乎平添几分冷意,他勐地睁开双眼,握住了钟神秀的手腕:「钟兄,若我说我喜欢元元,你会成全我们吗?」 钟神秀没有直接回答会或不会,他只反问道:「元元也喜欢你?」 赫连城便梗住了声音。 若是喜欢他倒好了,可现在的情况是,他单相思。 他不说话,钟神秀便明白了。 眼看赫连城一副等待审判的样子,他却淡淡轻笑,拍了拍赫连城的肩膀,柔和道:「赫连兄一直心事重重,原来是在想这件事,你实在该早些说出来。」 赫连城有些诧异:「钟兄……不怪我吗?」 「怎会怪你。」 第106页 钟神秀目光澄澈,一如从前说他是他唯一挚友的时刻。 他此刻同样道:「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知己,也是唯一的朋友,你若喜欢元元我让给你便是,哪里值得你这样心焦,还要三番四次的试探,倒叫我有些担忧,我之前还以为赫连兄身体不适。」 他的语气实在太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到让赫连城觉得恍如梦中。 他记挂了许久,甚至唯恐钟神秀会因此与他生了间隙,觉得他卑鄙无耻,可如今将这事全部说出之后,结果竟这样轻松。 钟神秀甚至没有考虑,他眼中带着淡淡笑意,看着赫连城缓缓而又平静道:「赫连兄想要,我便让给你,不过是未婚妻而已,没什么太大干系。」 这话一说出来他自己先觉得是渣男发言了。 这种奇怪的自己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既视感啊。 钟神秀内心吐槽了自己一句,随后就看到赫连城愣愣的目光,仿若呆住。 赫连城呆呆看了他许久,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目光不妥,他忙垂下头来,復又轻声道:「钟兄、倒也不必如此说。」 他心里复杂得很。 一方面为钟神秀如此待他而感动,一方面又觉得他这样说对于敛元元来说太残忍。 元元并不是一个随意交换的物品。 可他也不可能说出责备钟神秀的话。 那个人将他当成了唯一,唯一的知己。 「无妨,只是些小事而已,赫连兄开心便好。」 钟神秀又给他添了一把火,立志要把钟神秀这个马甲发展成大老闆手底下最受宠、最好的打工人。 毕竟其他马甲,比如向求欢这样的实在没法让赫连城全然信任,但钟神秀可以。 为了工作,为了生活,他真是煞费苦心了,自己渣自己,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做到? 眼看大老闆实在感动到无以復加,钟神秀有些受不了这奇怪的气氛,他赶忙移开话题:「对了,钟兄之前说府中遭了贼人,可是丢失了什么贵重东西?」 「没什么贵重的。」 赫连城下意识就想掩饰。 虽然他得到了钟神秀的同意,但总觉得说起这件事依然有些别扭,许是他内心的愧疚作祟。 钟兄不怪他,可他自己却愧疚难当。 「只是丢了一个小物件罢了,让属下去查便好,钟兄这次来帝都,可是会长住?」 钟神秀摇了摇头:「我只是路过这里,又听到坊间传闻,说赫连兄倾慕那向求欢所以才过来看看,稍后就要离开了。」 「这么快?」 赫连城面露不舍。 「也不知何时能再与钟兄把酒言欢。」 「会的。」 钟神秀着看他,一字一句道:「来日方长,总有再见的那天。」 「好。」 赫连城点头,两人相视而笑,似乎又回到了论剑那一晚,那一眼,也是如此洒脱。 之后钟神秀便离开了。 好不容易把偷夜明珠这事囫囵过去,钟神秀将大老闆依依不捨的目光抛之脑后,出了摄政王府。 他站在王府隔壁的街角,长长松了口气。 太难了,感情果然不适合他,他还是最喜欢无言的装逼。 他才感嘆了一句,刚准备偷偷回夜栖阁,便听系统机械音响起。 「恭喜宿主,触发副本任务【消弭天命之子的愧疚】:赫连城有了归宿,但他心中一直有股深藏的愧疚无法消弭,作为天命之子最好的朋友和知己,请宿主尽善尽美,找到钟神秀的另一半,重新签订婚约,达成兄弟幸福成就,任务奖励1000名士点。」 「?」 敛元元还没弄懂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听它又接着还在继续说。 「为宿主开启副本场景描叙。」 「他,是一剑光寒九州的绝世剑客,富可敌国、后宫三千只是世人对他的崇拜,但他心中只有剑道,他并不知何为情-爱。」 「她,是揽镜自怜无人爱的绝世妖姬,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只是世人对她的偏见,皇帝与王爷皆为她折腰,但她只想畅游自由天际,祸国之后,她游歷红尘,得见那位仙人。」 「绝世之人只有绝世能够般配,此情终成一段传奇。请宿主严格按照剧情理解,为钟神秀寻找新的婚约签订者,达成成就,消弭天命之子内心的愧疚。」 敛元元:「……」 「你有毒。」 敛元元冷静道:「你让我自己跟自己成亲?我一个人怎么演?虐恋情深吗?你大爷是不是有毛病?」 系统用比她更加冷静的声音道:「这是根据宿主自己的选择衍生的副本任务,请宿主认真完成。」 「你二大爷的!」 敛元元破口大骂,差点当街就崩了钟神秀高冷的人设。 她真受不了了,这狗币系统有毛病,任务一个比一个不是人干的,再这么搞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太过戏精而精神分裂。 然而系统就是这么拽,任务说完之后它就不见了。 敛元元骂了它好久它就当没听见。 骂到最后她自己都骂累了。 可还能怎么办呢? 谁让她是个悲惨的打工人。 在街角默默站了一刻钟,敛元元长长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终于认命般朝夜栖阁走去。 回去好好想想自己跟自己怎么虐恋情深吧。 第107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搬家,等我忙完回来爆更呀。 敛元元:我一个人演了一部电视剧。 系统:请宿主认真完成副本任务。 (哈!没想到吧!皇帝王爷皆过客,剑神才是归宿。不过这个故事男配主要还是阿宁,这个任务剧情是挑拨离间之后的事了。) 感谢在2021-01-1308:58:37~2021-01-1408:4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眉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的的桃10瓶;和颜5瓶;九三今天出金光了没、哈哈哈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四)我祸国殃…… 河山王府。 君长宁正在看一封手下人递上来的密信,书桌前有人轻声同他禀告:「王爷,事情便是这样,陛下不仅赐予了向姑娘许多珍贵宝物,还想召向姑娘入宫一叙,加上赫连城也在这一天送了礼,坊间便传闻说赫连城与陛下皆倾慕向姑娘,甚至不惜为她一掷千金,更甚者还有人说王爷与陛下争锋。」 君长宁放下手中的密信,并未有任何不悦的情绪,他平静道:「去查一查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另外准备车马,我入宫一趟。」 「是。」 这禀告的人犹豫稍许,又道:「王爷,那向求欢可要属下……」 君长宁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才道:「算了,先去夜栖阁,不要用常用的马车。」 「好。」 这人没有丝毫犹豫,飞快下去准备马车去了。 只君长宁放下手中的密信,他离开桌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青翠欲滴的树木,喃喃道:「向求欢。」 你在这件事中到底占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倒不是怀疑她,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太过凑巧,所以今日才会去夜栖阁,想与她谈谈。 小厮备好了马车之后,君长宁便让人驾车去了夜栖阁。 他并不想过于引人瞩目,让人从夜栖阁侧门入的,也没有坐在大厅里,而是寻了个包间,再让人去通知向求欢。 向求欢正在房间里翻滚,为狗币系统的狗币副本任务发愁,却听有人来说,说君长宁找她。 这还是这位河山王第二次到夜栖阁来,且第一次指名道姓要找她。 面对这种笑面虎总是得多几分心思,而且他在这关头找上来,绝对不是因为想和她风花雪月之类的,大概是因为之前的送礼之事。 她理了理神情,仔细照着镜子对了一下状态,这才随侍女去见君长宁。 君长宁在等她这会儿,一个人坐在包间里饮茶,神色从容不缓,见到她来,也先笑着道:「向姑娘。」 向求欢便一脸『我真不想看见你』的模样。 她嫌弃抿了抿唇,找了个离君长宁最远的地方坐下。 「王爷找我有事?」 「没什么大事。」 君长宁笑着道:「听闻陛下送了你许多奇珍异宝?」 向求欢挑眉道:「怎么?王爷该不是想拿回去吧?」 「当然不是,况且这是陛下赐下的东西,本王怎有这权力收回。」 君长宁喝了口茶,微笑道:「我想拜託向姑娘一件事。」 「我拒绝。」 向求欢都没听他说是什么事,她便一脸怕麻烦的模样,懒懒靠在凳子上,没所谓道:「王爷,虽说我们有些看不过眼,但也算是见过不少次,你应该明白我的性子,我并不想参与到你们的争锋中来。」 听她这么说,君长宁便贊道:「向姑娘果真是玲珑心思。」 「别夸我,你这笑面虎夸我便没好事。」 向求欢如今与他说话显然随意许多,虽依然对他看不过眼,可比以前熟稔多了。 「向姑娘,你不必这么怕本王。」 「王爷说笑,我不是怕王爷,只是怕麻烦而已。」 她依靠在椅背上瞥了君长宁一眼,笃定道:「我看一眼王爷这深沉的眼,便知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就是让我劝你皇兄?不去,我不入宫。」 「你误会了,我并非想让你入宫。」 君长宁摇头笑了笑,实在不知道向求欢是天生哪根筋与他不对付,熟稔了这许多后她依然不太待见他。 「皇兄的事情我怎会让向姑娘去劝,只是那赫连城,是个冷酷坯子,我听闻他也让人送了礼过来?」 「嗯。」 向求欢随意点了点头,不曾有隐瞒的意思:「那赫连城我不过献舞那天多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为何就给我送了许多贵重东西,还邀请我去摄政王府,说实话我也有些奇怪。」 她看了眼君长宁,微微扬了扬下巴,没半点不好意思道:「虽然我风华绝代,世间倾慕者众多,但我觉得还不至于让这位摄政王也一见倾心,倒是他那个……」 她的话突然停了一下。 君长宁下意识接道:「那个什么?」 向求欢眼中稍稍浮现出些许笑意来,连看着他不太顺眼的情绪都少了许多,她带着些微妙的憧憬和笑意,笑意盈盈:「他那个朋友倒是挺好的。」 「朋友?」 君长眸光微颤,有些许疑惑,但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人。 「钟神秀?」 「嗯,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第108页 「向姑娘见过钟神秀?」 君长宁抬头看她,眼眸有些幽暗,声音却不动声色。 向求欢却根本没发现他这异样,她只双手拖着腮,指尖点在脸颊边,她轻轻扫了眼君长宁,似是炫耀道:「王爷不知道吧,我可不止见过他一次,他好像在帝都中待了很久。」 这个消息有些价值,君长宁默默记在心中。 不过他更多是对于向求欢表现出来的模样感到诧异。 无论谁对她献殷勤她总是爱答不理,便连他皇兄也与常人一般无二,就是赫连城也在她身上折戬沉沙,可她今日竟然和他说起一个男子。 这不是向求欢往日里正常的模样。 君长宁稍稍皱了皱眉,但他依然不动声色。 「向姑娘对那钟神秀很好奇?」 「倒不是好奇。」 向求欢语调难得有些纠结道:「我小时候就很嚮往那些仙人,长大才知道都是骗人的,但那个钟神秀有点不一样,他有点像我小时候梦里的仙人。」 通俗点来说,她喜欢这种仙人之姿的。 从这一点看,确实只有神级马甲钟神秀有这种自带仙气的感觉,可君长宁实在有些想不到,桀骜张狂,从来看人不对眼又性格阴晴难定的向求欢内心竟然还有这种小女孩的憧憬。 她喜欢神仙哥哥。 又或者,直到今日她才发现自己喜欢神仙哥哥。 君长宁看着她笑意盈盈的侧脸,眸光深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赶时间更新,比较短哈,不要介意,先更后改,后面还有加更。 感谢在2021-01-1408:49:36~2021-01-1423:5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er40瓶;虫虫要看书20瓶;晋江小城11瓶;翡翠灵芝10瓶;和颜5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五)我祸国殃…… 他原本还想同向求欢说的事情也没说出口了,君长宁语调稍稍有了些波动,他带着些劝诫道:「有些人不过是表面看着光鲜,你知道他内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爷说的这些话我明白。」 向求欢随手拿起一杯茶抿了口,依然带着笑意,不过笑意中的憧憬少了许多。 她看着君长宁道:「王爷,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光芒万丈,总觉得自己便是世界的中心,可有时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似心中顷刻间生出了些什么,我这么说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听懂?」 不等君长宁回答,她又自个儿笃定:「算了,估计你也听不懂,你也没有喜欢的女子。」 君长宁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喜欢那钟神秀?」 「谈不上喜欢吧。」 向求欢有些没所谓:「我只是觉得那个人挺有趣的,和常人不同。」 她復又笑道:「我上次在街上见着他了,你猜怎么着?挺仙的一个人看起来竟然有点傻。」 她似是玩笑和君长宁说了几句钟神秀,却见这位王爷收敛了笑意,并未同她继续说这事。 君长宁的唇形很薄,平时笑着的时候显得温文尔雅,俊美不凡,可当他脸上失去了笑意,抿起唇的时候,那份薄凉的冷意便显现出来。 那种冷和赫连城的冷漠不一样,更像是从骨子里便透出的凉意。 向求欢无意中瞥了他一眼,她挑眉道:「你不喜欢钟神秀?」 不等他回答,她自儿个点了点头,继续说:「也是,就如我不喜欢王爷一样,同样光芒万丈的人总是容易互相排斥。」 「既然你觉得他的光芒同样茂盛,那为什么会觉得他有趣?」 君长宁微微敛眸,反问了她一句。 「王爷这话说得好笑。」 向求欢靠在椅背上看他,眼里是一片绵绵笑意。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出尔反尔、阴晴不定是女人的权力,不喜欢时,自然怎么说都可以。」 她说起来仿佛是在夸自己一般,可话却实在不怎么好听,君长宁看着她笑,半响,他道:「向姑娘的喜好我自是管不到的,不过那位钟公子不仅性格冷漠,且还有未婚妻,你欣赏他,还不如想想夏世子,至少夏世子真心喜欢你。」 他提起夏世子,向求欢便有些嫌弃,她不耐道:「王爷这话说得跟媒婆似的,你这么喜欢夏世子大可自己去看他,何必与我说,我可不是王爷,王爷见过飞鸟只为一片云彩停留吗?」 她当真是明明显显告诉他,她向求欢,不仅渣,还渣得明明白白光明正大。 君长宁面色未变,可不知为什么,周身气势似冷了许多,偏生向求欢还刺激他道:「虽说我与王爷有些看不对眼,不过说实话,有些事情大约也只有王爷能理解我了,毕竟其他人道不同也不相为谋。」她身体微微前倾,向他打探:「那个钟神秀,是不是住在摄政王府?」 君长宁没有回答她,他看了她一会儿,起身抚平衣袖上的皱褶,平静道:「既然陛下赐了诸多礼物给向姑娘,又诚心邀向姑娘入宫一叙,向姑娘便也该早些谢恩,陛下乃大麓天子,不可怠慢。」 「嗯?」 向求欢露出稍许疑惑。 方才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说这些话了?之前还说无需她入宫呢。 第109页 这性子比她还阴晴不定。 向求欢本来就有些不待见他,好不容易因为心情好说了两句,却见他这样,当即也站起身来,她略微有些不悦道:「我就知道。」 什么温文尔雅待人谦和都是装出来的。 她轻轻哼了一声,连招唿都不想打了,扭头就朝门口走去。 「向求欢。」 身后君长宁喊了她一声。 向求欢便当没听到,连脚步都没停下。 直至她走到门口,伸手开门,门还未打开,便见身后有只手伸出来,君长宁握住了她的手腕。 「向求欢。」 他眼中无笑,薄唇微抿,握着她手腕的力气有些大,向求欢挣了一下没挣脱开。 她便皱眉回头看去。 君长宁就站在她身后,身躯高大,被光影投下的影子几乎将她笼罩。 这位河山王平日里温和有礼,似无半点锋芒,便是当初被她接连怼了好几句也只是微笑,但他如今站在她面前,影子笼罩着她的,那种无声的侵略感便突然袭来。 向求欢皱着眉头退了半步。 「君长宁,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她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倒也不慌张,只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与之前无异。 君长宁低下头看着她,半响,他认真道:「骄傲的人跌了一跤只会摔得更疼,那疼或许能让你痛不欲生,向求欢,若心向长风便一辈子也不要落地,一旦落地,那只飞鸟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向求欢抬头看他,眼神平静,带着从容不迫,她道:「你们这些王公贵胄就是易变,随口聊两句也能当真,我又不是傻子,你以为我真对那什么钟神秀一见倾心?不过是觉得有几分趣味罢了,难不成连打趣几句都不行?」 她说完又晃了晃自己的手腕。 「松手。」 君长宁凝视了她许久,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 向求欢皱着眉头揉了揉手腕,有些不悦小声道:「还说我性格不好,也不知道阴晴不定的人是谁。」 她的抱怨显而易见。 君长宁没说什么,只退后了两步,将自己的影子从她身上挪开。 没了那片阴影,她顿时觉得那种压迫的感觉少了许多,君长宁又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河山王。 但向求欢的气性是真挺大的,见他隔远了一些,她没好气道:「本来我还只是有两分兴趣,可王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三分兴趣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好是坏,让王爷你这么激动。」 君长宁方才只是突然有些不悦,但此刻却头疼起来。 他顿了顿,道:「你非要与本王作对?」 「我也想问一句,王爷非要与我作对?」 向求欢眉眼含着淡淡的冷,话语却格外认真,而君长宁几乎没见过她这么认真的时候。 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平静道:「难不成王爷将那些坊间传闻当真了?」 她嗤笑了一声,颇有些放浪形骸道:「别开玩笑了,我都没当真,王爷难道这么天真?」 她说的是坊间传闻的那些她和君长宁的二三事。 因河山王一直洁身自好,也没什么其他桃色传闻,难得见他与一个女子亲近,又是名动天下的花魁,坊间便多了许多奇怪传闻,连话本故事都有,向求欢还自己买过两本来看,还别说,有些话本写得是挺好,虽然故事都是假的。 君长宁听她说这些话,他眸光微顿,沉默了片刻才道:「本王只是受夏世子之託,多照顾向姑娘几分。」 「那你突然生气做什么?」 向求欢语气有些不善。 君长宁却只沉默。 他和向求欢的关系其实很奇怪。 虽说一开始向求欢对他极为看不对眼,但几次相遇,他发现这个女子也不是传闻中那般不堪,说得不好听些,她是有些放浪形骸,但向求欢的世界就是这样。 世人虚伪者太多,可人生来便随波逐流,但有恣意者在世人眼中便是异类,人们羡慕这些异类的自由,同时又抗拒排斥他们。 他或许也只是羡慕她的自由,所以纵容她的放肆。 直到今天。 他突然发觉自己对于向求欢的话是不悦的。 那人不是他尊贵的皇兄,也不是赫连城,不是向求欢以往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 向求欢对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突然有了兴趣。 她以往所有的桀骜、张狂、放浪形骸都因那个人改变,君长宁说不上愤怒,但他不悦,以至于连虚假的微笑也不想再维持。 「怎么不说话了?」向求欢小声念了一句:「你怕不是故意来找我的麻烦。」 君长宁微微敛眉,他道:「本王只是不知道那钟神秀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引得这么多人为他折腰,先前长平也总是念叨,向姑娘你连赫连城都不屑一顾,竟也觉得他有趣?」 「人的兴趣一起谁能控制?」 向求欢抿着唇随口道:「至少他确实有仙人之姿。」 「这些很重要吗?」 「当然,因为我也有,但王爷你就没有。」 向求欢说得毫不犹豫,倒是让君长宁有些哭笑不得。 谁能相信夜栖阁这位倾尽天下的向求欢向姑娘看人的眼光竟然这么肤浅?且她镇定自若,倒叫听到的人怀疑起自己来。 第110页 君长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喉间梗住,半响,他道:「罢了,就当是帮夏世子,那钟公子本王会好好查一查。」 「您慢慢查。」 没他拦着,向求欢便推门走了出去,头也不回道:「下次别来夜栖阁找我了,我看见王爷你就难受,改明儿又得去求新的转运宝石。」 一如既往的向氏嫌弃。 向求欢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说完话就直接走远了。 君长宁看着她远去,良久,他招来守在包间外的小厮,平静道:「着人去宫里通知一声,便说本王今日还有要事,明日再入宫见陛下。」 「是,王爷。」 君长宁眼眸平静,只眸子黝黑,似一潭深水。 可谁也不知道这双平静眼眸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辗转一圈发现还是自己配得上自己。 (我突然发现,我的男主男配都没有彼此争风吃醋,因为情敌好像都是女主自己……) 感谢在2021-01-1423:58:49~2021-01-1508:4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才没有凋谢啦3瓶;阳止有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六)我祸国殃…… 幽暗长廊中灯火有些晦暗,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眼前景象,只能看到长廊的尽头隐没在一片漆黑里。 那漆黑中似乎有什么狰狞鬼怪伺机而动,想要将人吞吃入腹。 何洛溪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跟紧了身前人的脚步,她露出一抹柔弱美丽的笑,低声问道:「这位大哥,敢问你家主人是谁?」 给她领路的这人并未回头,也未放缓脚步,只安静往前走。 何洛溪的声音在长廊里衍出一片空灵回音,但终归消弭于无形,那带路的人没有回答她,便很快又只听见脚步声了。 何洛溪咬了咬唇瓣,没再发问,只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元二公子被元家囚禁,那赵家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说她引诱了赵家大小姐生事,没有了元二公子的保护,她在这帝都城中便如一片浮萍,无根无垠,随时都能倾覆,江湖中人再武功绝世,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只是个普通的高手,算不得绝世。 若不是眼前这人的主子救了她,恐怕她已经死在赵家或元家手中了。 但这人救她的原因她并不清楚,如今更是将她带到这一片隐秘长廊里来,她心中有如擂鼓,不知道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命运。 走过了漫长长廊,尽头灯火微明了些,这人又带着她拐了好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间密牢之前。 带路的人拱手恭敬道:「主子,人带来了。」 密牢里有温和悦耳的男声响起。 「带进来。」 何洛溪不敢张望,只垂着头,随着那人慢慢走进了密牢里。 牢房很大,左边的架子上缚着一个人,这人低垂着头,只有鲜血滴答落地的声音。 何洛溪看了一眼,眸光勐地一颤,忙低下头来。 身前人将她带到牢房右边,恭恭敬敬道:「主子,赵家之人已安排妥当。」 何洛溪不敢抬头看那人主子模样,因为她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却不想这声音温和的人突然道:「抬头。」 何洛溪抿了抿唇,露出一丝极动人的笑,缓缓抬起头来。 她的表情僵了那么一瞬,却很快反应过来,她柔柔拜下:「见过王爷,多谢王爷救了洛溪。」 坐在密牢里声音温和的男人正是君长宁。 君长宁目光浅淡,与平日里温润模样有明显的差别,他看着何洛溪,平静道:「听闻你爱慕钟神秀?」 何洛溪心中一跳,旋即便笑着道:「王爷说笑了,那都是些往事了,洛溪早已看明白。」 钟神秀和赫连城交好,和这位河山王正是敌人,她不敢显露自己的心计。 「你的往事本王没有兴趣。」 君长宁淡淡看她,指尖在椅子把手上轻轻敲了敲,他露出一丝笑容来,表情便温和了许多。 「本王救了你,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何洛溪极为有眼色,她一点也顾不上牢房里有些脏乱,走近几步便在君长宁身侧跪下,她温顺地匍匐下身子,柔柔道:「洛溪这条命是王爷救的,王爷便是洛溪的再生父母,洛溪愿以身相报。」 「好。」 君长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低下头看向匍匐在地的女子,声音平添几分冷酷。 「我要你在下次钟神秀出现的时候,用尽你所有的本事,让所有人都相信你就是钟神秀的女人。」 「王爷?」 何洛溪带着讶异抬起头来。 「若做得到,今后本王可助你与他相守,若做不到,或许你的尸体更有价值。」 君长宁说着温和的话,眉眼间是与往昔并不不同的温柔,何洛溪却硬生生打了个寒颤,飞快低下头来,她声音颤抖而急速道:「是、是,洛溪做得到。」 在今日之前,她从不知道这位世人眼中温润如玉的河山王竟然是个这样的人,她的生死仿佛就在一瞬之间,她发自内心地恐惧。 「下去吧,暂且在王府中养着,下次钟神秀再出现,会有人通知你。」 第111页 「是。」 何洛溪匍匐着行了一礼,慌忙起身跟着之前带她来的那人又退下。 走出密牢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河山王俊美而温和的眉目依然如旧,可他看着被缚在架子上鲜血淋漓的那人,眉目间竟生生透出几丝森寒来。 何洛溪心中勐地一跳,忙低下头加快脚步不敢再看。 她知道,她的命运就在下一次钟神秀出现时产生分歧。 夜栖阁。 向求欢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直到清晨的阳光都透过帘纱晒到了她眼睛上,她才皱着眉头睁开了双眼。 昨天累死个人,戏演了一场又一场,好不容易睡了一觉好的,今天她真想躺床上躺一天算了。 但打工人这么颓废可不行。 她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缓缓嘆了口气。 花了半个时辰收拾好自己,向求欢决定今天入宫打鸡血、咳咳,入宫与陛下叙叙旧。 顺便看下发展的下线这几天混得怎么样了。 因为有皇帝赐予的内宫行走的牌子,她出入皇宫算得上是极自由的,守宫门的侍卫一边着了人去禀告皇帝,一边让人带着她缓缓往中宫走去。 因为时间已经临近晌午,后来迎出来的太监总管林莫便直接带着她去了皇帝的寝宫,午膳便在皇帝寝宫的外殿用。 向求欢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在场的不仅皇帝一个人,还有河山王和长平公主。 也不知道凑了什么巧,这几个人都选在了今日中午来君长安这用膳。 河山王和长平公主是皇帝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河山王不必说,她昨日才见过,倒是长平公主,先前赵香彤就曾说过,长平公主最讨厌比她好看的女子,尤其是向求欢。 这当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了,虽然长平公主还不知道她未来会和钟神秀发生点什么。 向求欢淡定且从容扫过这几个人的表情,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懒懒一行礼:「见过陛下。」 君长安忙起身过来扶起她。 「求欢,朕不是说过吗?私底下就不要多礼了,快来坐这边,朕送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吧?可还喜欢?」 在君长安眼中,她是唯一一个能明白他、支持他全部野心的人。 所谓人盲目起来那是真的很盲目,君长安现在就处于这么一个状态中,更别提向求欢还拥有一张他十分喜欢的脸。 眼里的喜欢再加上心里的喜欢,帝王的宠爱来时和去时一样兇勐。 君长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但他什么也没说,只低头喝了口茶。 可长平公主却不乐意了。 她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向求欢,同君长安撒娇道:「皇兄,这等身份卑贱的女子,你待她这么好做什么?」 「胡说!」 君长安冷着脸道:「求欢心似鸿鹄,有惊天之志,岂是那等女子能比的?你是公主,怎能如此没教养?」 长平公主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她不知道这狐媚子女人究竟和君长安说了什么,竟然将她皇兄迷得鬼迷心窍了,这般宠爱她。 她正怒意蓬勃之时,却听向求欢淡淡道:「英雄不问出处,王侯将相亦宁有种乎,世人所见多是愚昧,更容易被传闻所蒙蔽眼睛,所谓三人成虎不外如是,但传闻便是真的吗?公主实在该有自己的见解才是。」 「你!」 长平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就想上来撕碎她的嘴。 却听君长安极为贊同点点头,还正色道:「求欢说得极是,世人懂什么?不过是愚民罢了,长平,你可不能和那些愚民一样鼠目寸光。」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狐狸精魅世的名场面,而向求欢毫无疑问就是那狐狸精,长平公主真是恨到了极点,若目光能杀人,向求欢已经死了千百遍,但事实上她无法动手。 君长安像极了那些失了智的昏君,认定了一个人时觉得那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哪怕向求欢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他也觉得是对的。 求欢这样心中有大志的女子,当然要说这样大气的话才能匹配。 长平公主实在难受极了,她咬着牙目光一转,又对君长宁道:「长宁哥!你也不劝劝皇兄!」 君长宁放下手中茶杯,目光似平静湖水般无波无澜,他看着向求欢淡淡道:「英雄不问出处也得看心性,若是那等冷漠桀骜之人,对这种人有兴趣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这话估计也就向求欢听得懂。 河山王这是在说钟神秀呢。 向求欢眉眼一掀,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道:「我也桀骜不驯,王爷怎么不说我?我真不明白堂堂河山王为何总对一个江湖人如此诋毁?无论王爷怎么说,至少人家有情有义,这等情义当世也是极少的。」 话说到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便真没人听得懂了。 君长安疑惑道:「求欢,阿宁,你们在说谁?」 君长宁十指交错而握,他面色冷淡,语气也淡。 「蝇营狗苟的情义。」 又看君长安满脸的疑惑,他缓缓吐出个名字。 「钟神秀。」 「除了那红颜知己遍天下,后宫三千不嫌多的钟公子还能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敛元元:? 敛元元:我风评被害。 第112页 (写到最后发现整本书最牛逼的还是我秀本秀。) 钟神秀:要么你们喜欢我,要么你们喜欢的人喜欢我,反正就是一句话,都是我。所以本文又名《钟神秀的三千后宫》 感谢在2021-01-1508:48:38~2021-01-1523:5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8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七)我祸国殃…… 君长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诧异道:「谁?钟神秀?你是说独孤宫那个?」 他又看了眼向求欢,试探着道:「求欢你……喜欢钟神秀?」 那个男人确实有种不同于俗世的仙人之姿,若说有女子喜欢他,君长安倒是不意外,高岭之花谁不喜欢?便是他曾经也觉得那人相貌气质实在好看过。 不过这女子成了向求欢,君长安还是有些诧异的。 向求欢这等女子,在俗世眼里也称得上是传奇人物了,她心向天空,也会为一个男人驻足?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向求欢面色淡淡道:「不过是在河山王面前提了两句那人罢了,至多有几分兴趣,哪里来的喜欢?大约是河山王仇视赫连城,便也觉得那钟神秀不太好吧。」 「阿宁?」 君长宁又看向君长宁。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皇弟不是这种会将迁怒表现在面上的男人。 「本王说得有错?」 君长宁眼中看不出怒意,话语音调却没什么温度,他只淡漠道:「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向求欢瞥了他一眼,侧过头去看着长平公主。 她脸上露出有些刻意的笑,语调柔柔道:「听说公主喜欢那钟公子?」 她绝对是故意的,甚至故意到不加掩盖,连君长安都能轻易看出来的程度。 长平公主自然也能听出来。 她大怒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向求欢走到君长宁侧边的椅子上坐下,单手托腮,一副慵懒美人的模样,偏偏又笑得令人十分讨厌。 她掩唇轻笑道:「呀,我还听说公主最讨厌比自己好看的人,尤其讨厌我,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休要胡言乱语!」 长平公主被人挑破心事,简直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真讨厌死这狐媚子了。 「咳。」 君长安清了清嗓子,笑着劝长平公主:「好了阿平,求欢跟你开玩笑呢。」 他真觉得向求欢只是在逗他妹妹,如她这般的女子,哪有心思真去和长平这种小姑娘争风吃醋? 「皇兄!」长平公主咬牙:「你就净护着她,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是钟神秀给你灌的那种呀。」 向求欢从眉梢眼角流露出笑意,笑得长平公主恨不得冲上来撕了她的嘴。 「皇兄你看!」 「好了好了,求欢没什么恶意的,你不要计较了。」 君长安安抚了长平公主几句,又回过头来对她说:「求欢,阿宁说的其实也有道理,那钟公子暂且不说,可赫连城却是个恶毒之辈,那钟神秀是他的朋友想必也多有牵连,你又同我们交好,他会对你不利的。」 「是吗?」 向求欢盈盈笑道:「可前些日子这位摄政王还给我送了诸多礼物,对了,和陛下送我礼物是同一天。」 君长安:「……」 他心头梗了一下,倒是忘记了向求欢跟普通女子不太一样,虽说与他们交好,可那赫连城还真不一定会伤害她,毕竟当日在万寿宴上他看向求欢的目光,据说非常欣赏,如今在坊间也传得沸沸扬扬的。 顿了半响,皇帝才重新笑着道:「那个逆臣贼子怎会有真心?求欢你别被他骗了,朕待你才是真心。」 「我知道。」 向求欢不动声色弯了弯唇。 倒是君长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眸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三兄妹对她完全是三个态度,皇帝颇有些不自在这气氛,便提前让人备了午膳,说先用膳。 向求欢自然从容答应。 但是在坐下吃饭的时候出了些分歧。 向求欢不愿坐在君长宁身边,而长平公主不肯靠着她坐,这就陷入了一个两难局面,四个人用膳总有两个要碰在一起。 皇帝没法,最后让人换了张好大的桌子,每个人都隔得很开,这才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 话说打他当皇帝以来都是自己张狂任性,今日算是尝到了帮别人处理任性的滋味了。 用膳时,长平公主还不怀好意道:「皇兄,既然你这么喜欢向姑娘,不如封她为妃好了,她如此出身,能得封妃位可是天大的好事。」 君长安其实有些意动,毕竟他是个真正看脸的人,先前被向求欢说的话激励到了,觉得她当为知己,可若两者能兼顾自然是极好的,但这是他的想法,他不会勉强。 向求欢淡淡看了眼长平公主,笑意绵绵道:「我听闻那元家大公子元小侯爷倾慕长平公主,那位小侯爷我也见过,是个极为出色的青年才俊,公主今年还没许人吧?」 不等长平公主发作,君长安便点头道:「那元大公子是不错。」他侧头看长平公主:「阿平,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朕身为你的兄长,当为你挑选一个好夫婿,那元公子你看如何?」 第113页 「皇兄!」 长平公主急了起来,她没想到一句话竟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我不喜欢元大公子,而且我还没想嫁人呢。」 「你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不想嫁人你想做什么?」君长安脸色沉了沉:「难不成你还真想着那钟神秀?别人也就罢了,你是朕的妹妹,怎能喜欢那逆臣贼子的兄弟?」 「我没有。」 长平公主的话透着几分心虚与委屈,却没那个心思再来坑害向求欢了。 她算是明白了,妹妹在狐媚子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向求欢勾唇笑了笑,又对君长安道:「陛下,求欢日后或许会离开夜栖阁,去看看陛下的江山,看那临溪的海是什么样子,驹东的雪有多美丽,边牧的草原听说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星空,漂亮得很,陛下无法远行,便让我代陛下踏遍大麓的每一寸土地吧。」 君长安听着她娓娓道来,眼中忍不住生出几分感动。 「求欢。」 他方才的想法消失无踪。 虽然他确实对向求欢怀着几分念想,但那念想比不上他心中的触动。 这个女子说要见证他成为一代雄主,如今又要代他去踏遍大麓每一寸山河,这种感情已经无法用单纯的情-爱来描叙,这世上只有一个向求欢,也只有这样一个人能明白他心中雄图壮志和广袤山河,除她之外,哪怕是阿宁也不懂他。 或许不能拥有她有些遗憾,但人有时候最美丽的便是遗憾,遗憾比拥有更永恆。 君长安很是自我感动了一番,有些热泪盈眶道:「求欢心向天空,朕亦嚮往,虽无法亲自踏足大麓每一寸土地,可若有你替我前去也不算白活一场,你且记得,朕永远是你的后盾与港湾,但有什么事情皆可来寻朕帮忙。」 「好。」 向求欢举杯对他遥遥一敬:「愿大麓江山永固,愿陛下万寿无疆。」 这几番交谈下来,倒当真有些伯牙子期之感了,皇帝对她的喜爱一下子升华到了精神层面,总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自由恣意。 而他很欣赏这种恣意。 不过沉溺在其中的大约也只有君长安本人。 向求欢只是逢场作戏,长平公主是怎么也看她不顺眼,至于君长宁,这位河山王大人看她的目光淡淡的,似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打算与忽悠。 向求欢也不心虚,哪怕被他用这样看穿的目光打量着,她也只是微微挑眉,与他对视一眼便继续和皇帝敬酒。 那模样简直就是在说:我就是在骗你皇兄,你有本事来打我呀。 君长宁自然不可能来打她,他只静静注视她,也不打断,也不拆穿,就是没了往日温和笑意,大约是心情不怎么好。 向求欢才不管他心情好不好呢,她和他皇兄推杯换盏聊得愉快,这劲头儿一起,皇帝也顾不上旁边心情都不怎么好的弟弟妹妹了,直至用完了午膳,他眼里的悸动兴奋还有些未消下去。 午膳用后,向求欢提出了告辞。 她只是过来看看皇帝的模样,掌控一下剧情节奏,没准备在宫里久留,至于宜妃只能下次再见了。 但她才跟着宫人朝宫门口走了不过一小会儿,便见领路的宫女往身后看了一眼,恭恭敬敬道:「姑娘,王爷在后面,我们要停一会儿吗?」 向求欢回头看了眼,看到君长宁淡然平静的眼,他的脚步显然比平时从容不迫的时候快了些,很快就接近了她。 追上她之后,他放缓了脚步,看着前方目不斜视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带向姑娘出宫。」 「是。」 领路的宫人哪儿敢违背河山王的话,便很快行礼离开了。 向求欢皱眉看着她们匆匆离开的背影,没好气道:「干什么?」 搞得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实际上一点都不熟,还刚刚吵过架。 君长宁没理会她语气中的不好,只平静道:「我让人去查过那钟神秀了,你以为我方才的话是诋毁他吗?这位独孤宫主也不知有多少红颜知己,不过是有一副骗人的皮囊罢了,同那赫连城的关系也不一般,虽说坊间传闻有些夸张,但总不至于空穴来风,皆是有来歷的,你若是不信,也可自己去打听打听。」 向求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傢伙要不是她自己就是钟神秀她还真要信了,说得这么正经,搞半天还不是在诋毁她? 钟神秀哪有什么红颜知己?真是风评被害。 「向求欢,你虽性子桀骜却根本不知人间险恶,我皇兄欣赏你,我便提醒你一句,若是你真不在乎,我也不会再提。」 君长宁看着她又说了这么一句,目光中有稍许冷意凝结,话说完,他越过她往前走,并没有放缓脚步等她一起。 他越走越快,在这宫殿楼阁重重之中,几乎走远些就要看不到身影了。 向求欢心里卧了个大槽。 她抿了抿唇,眼看着君长宁一下子就越过一座宫墙,消失在拐角处。 她咬牙沖那边大声喊:「喂!你把宫人都遣走了,我怎么出去啊!」 这个男人有病吧,把带路的人弄走结果他也走了,这皇宫里这么弯弯绕绕的,以为她来一次就能记住吗?她路痴好不好? 向求欢喊了这么一大声,横眉竖眼站在原地,没过多久又看到君长宁面色平静从宫墙那处走了回来。 第114页 他走到向求欢面前,神色依然淡薄,却转身与她并肩。 「走吧。」 他语调不冷不热。 向求欢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河山王,你最近真的很怪你知不知道?」 阴阳怪气的。 君长宁一边缓步往前,一边直视前方道:「本王没有。」 「呵。」 向求欢嗤笑一声,冷声道:「要不要我学给你听?『向求欢,你性子桀骜却不知人间险恶,我看皇兄欣赏你才提醒你一句,不要不知好歹』,王爷是这个意思吧?」 她学着君长宁冷淡而平静的声音说了一句,末了还嘲笑道:「世人皆道王爷淡泊名利,只是为兄长所累,我看也不过如此,你还是挺在乎的。」 「随你怎么说。」 君长宁便没有看她,只一直望着前方的路,侧脸显得有些冷峻。 向求欢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凑在他边上问道:「你在看什么?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啊。」 君长宁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他避开了些,又恢復成目不斜视的姿态,还道:「男女授受不亲。」 「还说不怪?」 向求欢双手抱胸,与他一道缓步走在朱红宫墙间。 午后耀眼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带着朦胧的金色光晕,看上去异常美好,只是交谈中的两个人却没有这么友好了。 「你怎么不去求新的转运宝石。」 「我求了呀。」 向求欢拉起衣袖给他看。 白皙如玉的手腕上带着一串红色宝石,耀眼的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光芒刺得君长宁有些眼疼。 他也不知道是红宝石的光芒刺眼还是向求欢的皮肤太白,阳光下真像发着光,总之他只看了一眼便飞快挪开视线,他道:「放下袖子,男女授受不亲,成什么样子。」 「哟,王爷还在乎这个?」向求欢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那你别看呀。」 看都看了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拉着她的手不放。 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 但君长宁的定力显然很好,哪怕听到了她的嘟囔他也面不改色,只从容不迫:「看来红色宝石也是没用的,你今日还是遇见我了。」 「可不是,街边那算命的果然是个骗子。」 向求欢把手上的红宝石手鍊对着阳光照了照,那浓郁的红艷得像血,她轻嘆一声,放下手臂,嘆道:「算了,我估摸着是求不到真正的转运物件了,索性这颜色挺好的,与我相衬,便不换了。」 君长宁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许是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之后安静沉默了许久。 两人越过红色宫墙,在灼烈阳光下、寂静空气中走了大约半刻钟,向求欢终于抬手遮了遮眼,皱眉道:「这阳光太刺眼了。」 虽说早已过了最热的季节,已是深秋,可今日这阳光竟然这么好,走了一会儿便觉热了,她开始有些后悔没答应皇帝乘坐架冕。 君长宁看她,只看到她脸颊薄红,额角还有些细汗,一副被晒得不行的样子。 今日天气确实好,说实在的,也就向求欢喜欢晒太阳了,平日谁家贵女会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在阳光下行走。 他看过她一眼,突然指着旁边宫墙投下的阴影处道:「你可以休息会儿。」 向求欢看了眼那片阴影,嫌弃道:「不要,那么一小片阴影怎么躲啊?王爷,以你的身份,你应该可以架着马车入宫吧?怎么没架马车进来?」 君长宁的神情平静而淡然:「本王是习武之人,这点脚程不算什么。」 他復又看了眼向求欢被太阳晒得有些微红的脸,和她皱起的眉头,他道:「你的身子太弱了,该多出来走走。」 「我的身子还弱?」 向求欢极不贊同他的话,当即就与他争论:「你把那些世家贵女们拉出来比一圈,有几个比我身体好的?我比起她们不知道有多康健呢,从小到大病都没生过几次。」 这话倒是真的,毕竟是系统的手笔,哪来的病可以生。 君长宁没贊同也没反对,只又看了她一眼,眸光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向求欢便嚷嚷道:「算了算了,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还是快些回去吧,我发现光芒太盛的人是真不能走在一起,我只要一碰到你准没好事,你看昨日还清凉,今日竟这么晒。」 这就真属于无事生非了。 可君长宁也没生气,许是他一向温和惯了,也习惯了向求欢这等没好话的说话方式,他依然朝那片阴影示意了一下:「你可以顺着墙边的阴影走。」 这倒是个好办法。 向求欢几步就踏进了阴影里,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依然在太阳底下晒的君长宁,她也没说请他一起过来,反倒掩唇笑了笑,挑眉道:「男女授受不亲,王爷你慢慢晒着,想来你也不需要躲阴。」 这等挑衅对于君长宁来说实在无足轻重。 他连反驳一句的兴趣都没有,只无奈摇头,缓缓走在阳光里,与阴影里的她齐行,脸上还不见半点汗意。 有内力的人就是牛逼。 向求欢很是羡慕了一下,有种现在就想祭出钟神秀来较一个高低的冲动感。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这点理智她还是有的。 顺着宫道走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到了宫门口。 第115页 朱红色的高大宫门耸立眼前,向求欢看了眼守门的侍卫,出了宫门之外又发现了一件难事。 她的马车回夜栖阁了。 因着她先前也不知道时间,以为至少要到傍晚时才会出来,便让送她来的马车先回去了,快到傍晚再来,可没想到她吃完了午膳就准备回家。 这么远,总不能让她走着回去吧? 向求欢面色沉沉,颇有心事的样子,余光瞥了那边的君长宁一眼,便发现河山王已经上了马车。 河山王府的小厮已经坐在马车前准备驱马了。 她抿了抿唇,一声不发往皇宫最近的一条街上走去。 越过君长宁的马车时,里面传来了一声悦耳男音。 「上来。」 向求欢停下脚步,微微扬着下巴道:「不必,我们不顺路。」 君长宁掀开了车窗帘,半张脸从马车里探出,他目光沉静而镇定,语调轻缓道:「你确定你要在太阳底下再走半个时辰?」 他示意她看看头顶天空。 向求欢顺着他的视线就下意识瞄了眼头顶硕大如火球般的太阳。 「……」 她皱眉沉思了片刻,正经道:「王爷是不是想逛夜栖阁了?」 「嗯。」 君长宁也不戳破她的烂藉口,他点点头,轻笑道:「去求欢姑娘那喝杯酒。」 向求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她上了车。 与君长宁分坐两边,向求欢目不斜视看着他,听着耳边车轱辘缓缓滚动的声音,更有逐渐热闹起来的嘈杂人声不绝于耳。 君长宁在她直勾勾的目光下从容拿了卷书看了起来,期间还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一盒点心打开。 他拈了一块梅花形状的糕点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又挪出视线来看了向求欢一眼,随意道:「暗格里有吃的,也有果酒,旁边的箱子里有小说话本。」 向求欢没动弹,他便也没再出声,而是看起了手上的书卷。 目光直视了他好一会儿,向求欢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许是方才在太阳底下晒得太久,她倒是真有些渴了。 她翻了一下暗格,拿出来一壶果酒,随便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之后她便放下了酒,又看了君长宁一眼,发现河山王依然在认真看他的书。 向求欢想了想,打开了他说的箱子,里面是有不少书籍,不过看名字就知道大概写的什么内容,向求欢翻了好几本都没什么兴趣,正想关上箱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压在箱底的一本书。 大约是话本子,她之所以注意到了,是因为露出来的那个字写着『向』。 不就是她的姓氏? 向求欢把那本书从箱子底下抽-了出来,仔细一看,书页上是几个浓墨大字——《向求欢与河山王二三事》。 「?」 君长宁还看这种东西?可以啊大哥这么闷骚。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让我来康康闷骚的河山王平时都看些什么玩意儿。 (我真的对不起阿城,作者君就有一种奇怪的魔力,配角永远比主角甜,只要成了男主我就甜不起来了,真奇怪呀,算了,反正都是甜,甜谁应该都……没关系吧【狗头】。) 感谢在2021-01-1523:54:56~2021-01-1623:5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杳、是月月朋啊5瓶;今天下小雨2瓶;nnnnnxy、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八)我祸国殃…… 她隐晦看了眼君长宁,河山王还在淡定看书,似乎根本没想到他箱子里放了本这玩意儿。 向求欢也没戳穿他,她愉快笑了笑,也靠在马车壁上,悠哉打开了这本《向求欢与河山王二三事》。 很显然这是一本由坊间传闻衍生出来的话本子,讲的就是向求欢和君长宁某些不为人知的轶事,当然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杜撰的,可即便如此,也让向求欢大开眼界。 这写书的人真是个人才。 瞧瞧这写的,什么她和君长宁在街上一眼定情,天雷勾动火,又因为身份与地位的差别从此开始了一段盪气迴肠的虐恋情深,其中经歷无数波折磨难,最后终于能隐秘地在一起。 仿佛这作者亲眼见过他们虐恋情深一样。 向求欢很是有兴趣地大概翻了一下,然后她被逗乐了。 她倚在车壁上笑得几乎从座位上掉下来。 基于此,她对面的君长宁终于放下手中书卷,看了她一眼,他平静道:「有这么好笑吗?」 他怎么不记得他这箱子里有什么特别好笑的书? 向求欢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倚在车壁上望他,目光中是无尽的兴致和愉悦,只差没打个滚来表达自己的开心。 她合起手上的书页,对君长宁挑了挑眉。 「王爷,你的兴趣还蛮广泛嘛。」 君长宁淡定看她笑成这个样子,然后他从容喝了杯果酒,不急不缓道:「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但你看得懂。」 向求欢把手里的书举起来给他看,尤其是书页上那几个大字,她指着扉页上的标题道:「看到没?你还装。」 君长宁随意瞧了眼她手里的书。 第116页 ——然后他勐地咳了一声,脸色罕见得有些涨红起来。 倒不是害羞,是真被果酒呛到了。 他放下酒杯,拿过她手里这本书,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依然没有变化,也证明他没有看错,写的就是《向求欢与河山王二三事》这几个大字。 君长宁凝视这本书的名字大约四五息,然后他恢復了从容,他把书又还给了向求欢。 「这不是本王的书。」 「不是你的难不成是我的?」 向求欢毫不留情嘲笑他:「我身上可没有能装下一本书还丝毫不显痕迹的地方,难不成王爷怀疑是我故意带进来陷害你?况且你方才没看到吗?我明明是从你箱子里翻出来的。」 她敲了敲书扉上的几个字,依然是嘲笑的姿态。 「看了便看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话本?」 向求欢又翻了几页,赞赏道:「这人文笔真不错,写得情真意切,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她笑盈盈翻过一页读给他听:「你看这里,什么『天雷地火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愁』,啧啧,好文采啊。」 虽是如此夸赞,但君长宁依然从她的话中听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嘲笑。 他默默看她半响,终于拿起那本书敲了敲马车壁。 「主子?」 坐在外面赶车的小厮忙停下马车,回过头来掀开帘子询问。 君长宁把这本书递给他,面色浅淡道:「马车里的书是你去添的?」 那赶车的小厮愣了一下,飞快点头:「是,主子。」 他刚应了一声,低头就看到君长宁递给他的书。 「……」 这小厮面色一变,忙苦着脸道:「主子恕罪,属下没买过这种书,这……属下也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车里。」 「行了,别为难你的车夫了。」 向求欢微抬下巴,依然是笑盈盈模样,她抢过了那本书,坐回了原地,翻开一页继续看了起来,边看还边道:「自己买的就自己买的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喜欢看话本子,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噗嗤笑了一声,以一种调侃的姿态注视君长宁,颇有些意味深长道:「王爷不愧是王爷啊,表面温润如玉,谁曾想这内心还住着一只兇勐的小老虎呢。」 君长宁唇角微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的解释怕是她不会相信了,这人认定了他偷偷藏了这种话本子在箱子里,正愁没机会笑他,如今就赶上趟了。 他暗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对小厮道:「你继续赶车吧。」 「是,主子。」 小厮偷偷看了眼他,苦着脸去继续赶车。 东西是他置的,他不查被这种东西混进去了,还导致主子被人嘲笑了,这回去铁定要挨罚的。 马车继续往前,车轮骨碌碌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向求欢津津有味地看她的话本子,君长宁却有些看不下去手里的书卷了,他抿了抿唇,道:「别看了。」 「不,我就要看。」 向求欢头也不抬:「了解一下王爷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嘛,你看这一页就写得很清楚,『河山王最喜欢在月圆之时站在花园的月夜里望月兴嘆,遗憾自己满腔热情求而不得』,啧啧,王爷这兴趣倒是雅致。」 君长宁嘆了口气,他无奈道:「都说了本王没看过这本书,本王从不看话本子。」 「嗯。」 向求欢敷衍点头,继续往下看,看了两页又读给他听:「瞧这里,『王爷深情而霸道凝视她,低沉着声音要求她:「从今往后,唤我宁。」』,哈哈哈哈哈。」 她依靠在车壁上笑得双肩不停抖动,在君长宁的无奈的目光下整个身子都从位置上滑了下来。 君长宁面色镇定伸手扶了一把,淡淡道:「坐稳。」 然而向求欢实在笑得坐不稳了,她抓着他的手臂支撑,险些背过气去,却还忍不住嘲笑他:「原来王爷每天上朝下朝之间都躲在马车里看这种话本子,还藏着掖着,把这书塞到了最底下,何必呢?我又不会嘲笑你。」 当然,不嘲笑那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就是在嘲笑,而且一次性笑了够本。 「我说了不是我的书,你又不信,我还能如何?」 君长宁扶着她的手臂,面上一点羞赫之情都没有,依然淡定从容,仿佛这糗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 而向求欢终于笑够了一些,她扶着他的手慢慢坐直,勾唇道:「放心,我懂。」 她对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而后便道:「下次王爷生日的时候,我给你送一框子话本,什么样的都有,也不必王爷只单看这一本了。」 她低头瞥了眼手里的书,装模作样嘆道:「瞧这可怜巴巴的,一本书翻过来翻过去。」 见她坐稳了,君长宁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也不反驳她,只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敲了敲车壁,对马车外的小厮道:「回去把道德经抄三百遍。」 小厮:「?」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了。 向求欢看他这模样忍不住又要笑了。 不过这次她好歹忍住了,至少没笑得那么大声。 她一边愉快弯着唇角一边看话本,在这样一段不知道是愉快还是不愉快的氛围之下,马车缓缓驶到了夜栖阁。 第117页 向求欢下了马车还邀请他去阁里坐一坐,这可是很难得的,但以她这么不待见君长宁的性子,邀他去夜栖阁定是想继续嘲笑他。 君长宁显然深谙其道,他立刻就回绝了,离开之前还深深看了她一眼,强调了一句:「不许胡说。」 他这声强调非常有用。 向求欢本来还准备自己笑一笑就算了,结果竟听见他这么说。 好傢伙她祸国妖姬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她就喜欢反着来。 三两天的功夫,向求欢就把『河山王每天上下朝之所以要乘坐马车,是因为要躲在车里看自己和向求欢的话本子』这谣言给散布了出去。 夜栖阁里本就人来人往,她只要随便出来说两句就有无数人关注,更何况是这么劲爆的八卦,那传播速度飞速。 以前赫连城他妈被打了只一个下午就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从这帝都的销金窟夜栖阁里传出去的消息。 河山王只不过两天时间就红遍了整个帝都。 人人都知道他每天躲在马车里原来是在看话本子,还专挑自己和向求欢的看,这直接导致了各大卖话本的书店里有关于他们两个的话本种类迅速多了起来,许多贫寒的秀才们都找到了致富的新途径。 于是三天之后,君长宁又来了夜栖阁。 向求欢原本说过,希望他再也不要到夜栖阁来找她了,君长宁虽没把她这话放在心上,但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又来。 归根结底,还是托某位花魁的福。 他现在出去上朝都觉得那些朝臣们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王爷怎么又来了?」 还是原来的包间,向求欢打了个哈欠,今日倒是没笑了,因为这笑料已经过去好几日,她虽传了谣言,但自儿个却没关注了。 她照例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懒懒坐下,把手指摊在膝盖上。 她今日又在浸丹寇呢,十个指头包得圆鼓鼓的,煞是可爱。 君长宁看了眼她摊在膝盖上的手指头,淡淡道:「这谣言是你散布出去的吧?」 「什么谣言?」 向求欢掀了掀眼眸,一副无聊模样,懒散敷衍道:「王爷找错人了吧?我哪有心思去散布希么谣言?」 「若不是你,谁知道我在马车上看话本?」 君长宁这话应当是质问,但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闲聊。 向求欢如今已经过了这兴致,她又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用一种比他更浅淡的声音道:「谁知道呢?许是你那个买话本的小厮?王爷可不要污衊我,我这两天门都没出。」 她确实没出门,没出夜栖阁的门。 「我记得我那天说过,让你不要胡说。」 「哪天?」 向求欢淡淡挑眉,很快又没所谓道:「你为什么想跟一个女人讲道理?」 她摊着十根纤细的指头,朝他弯了弯唇角,末了还很随意道:「王爷帮我倒杯茶。」 她不方便。 君长宁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伸手帮她倒了杯茶。 她看了一眼便嫌弃道:「拿过来,你放那么远我怎么够得到?」 君长宁又起身给她拿到身边的茶几上,他顺便说了声:「太懒了对身体不好。」 向求欢便很鄙夷:「你当我是傻子?」 她用掌心托着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道:「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别说是为了那个传闻,王爷要是这么无聊,那我便回去睡觉了,省得乱动待会儿我的指甲颜色又没上好。」 君长宁又看了眼她圆鼓鼓的指头,平静道:「岁贡的时间快到了。」 「岁贡?」 向求欢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大麓在先帝时期,乃至先前几位皇帝在时都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霸主,占据了这片大陆上最中央的位置,统治力辐射到周边许多小国。 因此也就有了岁贡这个日子。 每年的这一天,周边俯首称臣的小国都要派人前来大麓帝都朝拜,献上自己国家的珍宝或者美人,之前还有过小国公主嫁到帝都来的先例。 且岁贡又分为小贡与大贡。 小贡每年一次,大贡三年一次,今年正好是三年一次的大贡。 自君长安登基以来,大麓的威慑力小了许多,这在之前的小贡中便有所体现,毕竟大麓各州有许多地方都发生过□□,这势必是有影响的。 铸造一个辉煌的王朝需要几十上百年,但摧毁一个王朝却只需要几年。 彰显大麓霸主地位是必然要做的,因此今年的大贡也就格外重要了。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向求欢神情寡淡道:「这事你该和陛下商量,和我说做什么?」 她只是一个花魁好不好? 君长宁眼中似有了一丝笑意,他微笑道:「礼部那边的意思是,你上次献舞很成功……」 「停。」 向求欢嗤笑:「你当我是你们宫里的舞姬?上次是我高兴,这次提都不要提。」 「我知道。」 君长宁却笑意加深了些,他道:「我已经帮你回绝了,不过这次是皇兄的意思,他想邀你参加大贡之宴。」 说到这里君长宁目光深邃了些,他看了眼向求欢,若有所指:「还不是某些人和我皇兄说要见证大麓的辉煌。」 第118页 所以大贡这种彰显霸主地位,万国来朝的盛宴,君长安觉得不让向求欢看见实在是太遗憾了。 这等盛世光景,求欢一定要与他共赏! 向求欢稍微一想就把君长安的心思摸了个大概,她有些无语。 不过大贡这种重要剧情,她肯定是要去的,就是不知道以哪个身份去罢了。 想到这里,向求欢眼眸微动,随意道:「好吧,要是那天开心我就去。」 旋即她敲了敲桌面,飞快道:「没事了吧,王爷你可以走了。」 这逐客令下得实在迅速。 但君长宁没有起身,他仍然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她的手指,他道:「你的包裹开了。」 他是指的她包手指的小布巾。 「嗯?」 向求欢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惊唿道:「呀,怎么又开了?」 「烦人。」 她有些不耐直接将手掌上十个小包包都扯了下来,丢在了桌子上,一烦恼的模样。 君长宁便道:「只有一个开了,其实你只需要重新染一个就可以了。」 「不行。」 向求欢伸手看了看自己十根手指头,十指微动,她语气不耐道:「我这人喜爱完美,一个不行便全都不行,得重新来过。」 她戳了戳自己染上了浅红的指甲盖,有些苦恼道:「想染个朱红色怎么这么难呢?」 「你用什么染的?」 君长宁淡定发问。 向求欢则随意回答:「芍药、蔷薇,你可不知道,这时节还能找到这两样东西有多难。」 「你可以试试朱果。」 「那东西能染出红色吗?」 向求欢有些怀疑他的话,不过她想了想,觉得朱果的颜色确实比这两种花要深一些。 「好吧,那我明儿试试。」 她说完这句话又看向君长宁,突然有些不怀好意勾唇笑道:「要不王爷帮我试试?」 君长宁眉心一跳,立刻起身笑道:「那便不打扰求欢姑娘了。」 「王爷急什么?又不是卸不掉。」 向求欢手臂一伸,拦住了门口位置,她朝外喊了句:「阿灿。」 很快便有个长得秀气的小丫头进来,动作行走间显得十分灵巧。 向求欢笑着同她说:「去找大掌柜取几两银子,给我弄些朱果过来染指甲。」 「是,姑娘你稍等。」 这小丫头飞快就去为她买朱果了。 君长宁看了门口一眼,倒也没有特别慌张,只镇定道:「向姑娘,你几欲毁本王名声,意欲何为?」 「有吗?」 向求欢仰着头干脆把脚也缩在椅子上,她手指上没了包着的布巾,此刻灵活得很,便挽了挽耳边发,笑道:「我早就说过王爷你表里不一,人人都觉得你温和可亲,可我偏偏不信,今日就让你现原形。」 「本王不是妖怪,现不了原形。」 「不,王爷你说错了。」 向求欢一本正经:「只有长得丑的才叫妖怪,像我们这样好看的那叫妖精。」 总之怎么她都有话说。 君长宁便抿着唇静静看她,也不搭腔。 向求欢便笑了。 她笑得挺愉快的,却始终没让开路,直到那叫阿灿的小姑娘买了朱果回来。 然后又叫平时给她染指甲的侍女过来,向求欢没伸手,只指向君长宁:「去,给王爷先试个色。」 那侍女愣住了,好半响才惊慌道:「姑、姑娘,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待会儿卸掉就行了,不然我怎么知道染上去好不好看?」 向求欢理直气壮指着君长宁,与他双眼对视,她笑得恣意又张狂:「染右手。」 那侍女不敢动君长宁的手,又不敢违背她的话,只好畏畏缩缩蹲在君长宁身边,苦着脸埋着头不敢做声。 向求欢便挑眉道:「王爷?你这般欺负我,我可是要和陛下告状的。」 君长宁看了她好久,眼见那侍女都要哭了,他终于缓缓伸出右手。 「染完立刻卸掉。」 「是、是。」 侍女仿佛得了大赦一般,忙把工具准备好,开始给他染右手的指甲,这期间她不敢有半分妄想。 向求欢见他真答应了,乐得整个人倒在了椅背上,她弯唇看他,语调里三分漫不经心:「我随口说说的,王爷你竟答应了?该不是你真有这种想法吧?」 胡搅蛮缠又不讲道理第一人当属向求欢。 君长宁搭了只手给那侍女,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其他什么。 向求欢坐在椅子上看了两眼,许是不过瘾,她干脆起身,凑到君长宁身边,仔细看那侍女给他染指甲。 「这颜色是挺好看的,王爷怎么知道朱果能染上这么红的颜色?」 她很是稀奇看了两眼,这下是真有些怀疑:「该不是真的在家里试过吧?」 君长宁一只手搭在桌几上染指甲,一只手却还镇定执杯喝了口茶,他从容不迫道:「多看些书,便会懂很多。」 「啧。」 她抱怨一句:「你真无趣。」 末了也不和他说话了,向求欢干脆也蹲在他身边,认认真真看那小侍女染动作,还会指点一下她怎么染好看。 从君长宁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纤长的眼睫和高挺的鼻樑,唇角偶尔弯起,肌肤泛着雪一样晶莹的白。 第119页 他默默看了两眼,收回视线,继续执杯饮茶。 很快他右手指甲上也包上了和向求欢同款的圆滚滚的布巾,这颜色没那么快染上去,所以需要固定,等那颜色侵染上去才能拆下来。 向求欢等那侍女包完了他的指甲,这才没什么诚意道:「哎呀我忘了,忘了叫她加上稀释颜色的调剂了。」 她蹲在他包得圆鼓鼓的指头旁抬头无辜朝他笑笑:「王爷,真对不起啊,这颜色卸不下来了。」 一看就是故意的。 「不过也没关系了。」 她站起身来,目光俯视他。 她用指尖敲了敲他圆滚滚的指头,表情有些恶劣:「反正包着,别人也看不见,王爷说对吗?」 君长宁并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目光,仿佛早已知道她这副性子会做什么事。 他依然淡定饮茶,镇定道:「嗯,随你说。」 向求欢便弯了眉眼,一副笑靥如花的样子。 她微微扬下巴,以这种俯视姿态看着君长宁半响,突然弯腰靠近他耳边。 君长宁听见她用极轻的声音一字一句道:「王爷,该不是喜欢我吧?」 那音调微扬,撩人而带着痒意。 他眸光一颤,杯中茶便倾倒在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先更后改。 敛元元:海王收网了,大家来我家吃鱼啊。 感谢在2021-01-1623:56:47~2021-01-1723: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48瓶;阳止有午、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十九)我祸国殃…… 水渍顺着掌心滴落。 黄褐色的茶水沾湿了脚下地毯,那杯茶倾倒在他手里。 他静了那么几息,缓缓扶正茶杯,看向她。 向求欢与他离得极近,脸就凑在他边上,君长宁静静看她,缓慢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向求欢侧了侧头,饶有兴致道:「如果不是喜欢我,那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可没听说过河山王待人温和到这地步。」 她目光直视他,一字一句似有深意:「王爷还会允许别人给你染指甲?」 她可不是那种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小姑娘,有些事一眼便能看出来,而他反常的地方实在不少。 君长宁扶正茶杯之后便收回了手掌。 他移开看向求欢的目光,淡淡道:「你和我身边人亲近,我便也对你亲近了几分,有什么不对吗?」 他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两样,连语调都没有丝毫波动,向求欢定定看了他许久,终于回过头去坐回了原处。 她蹲在椅子上嘟囔道:「没趣。」 君长宁真的是个很没趣的人啊。 而君长宁却什么也没再说,他静静坐在那里,连茶也不喝了,只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掌收进了袖子里,整个人就似一尊沉默雕塑。 向求欢嘟囔完之后又看他这个样子,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她有些不耐道:「行吧,大贡的事我知道了,那王爷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君长宁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眼眸幽深,情绪内敛,可向求欢关注自己未染好的指甲去了,并未看到他的目光。 他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起身,抚平衣间褶皱,君长宁沉静道:「我先回去了。」 他脚步沉稳离开,只是忘记了手上还包着五个圆滚滚的包。 他离开之后向求欢才看了一眼,她啧啧嘆道:「死要面子活受罪,原来反派也没比大老闆好到哪里去嘛。」 不对,在有些方面来说还是赫连城更好,起码大老闆都知道谈恋爱要主动争取,坐吃等死怎么行呢? 不过这样也好。 向求欢摇了摇头,也走出了包间。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听起来也不算那么悲剧了,大概河山王和大老闆不一样,他真是个事业脑吧。 她很快放下了想法和心思,开始思考后面的事情。 钟神秀要出来了。 毕竟这个马甲如今是整个关系的中央,不仅是天命之子的好兄弟,还和向求欢扯上了关系,为了完成系统坑爹的副本任务,这次不去找大老闆,她得想个办法让他和向求欢联繫在一起。 但关键是他们无法同时出现,所以怎么设计好剧情就是重中之重了。 向求欢思考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稳妥的办法。 或者说刺激的办法。 当天晚上,帝都城里发生了一件足以震动半个帝都的大事——夜栖阁的头牌花魁向求欢失踪了。 她在人声鼎沸、防护也算严密的夜栖阁失踪了。 侍女去敲门的时候发现她不在房间,她壮着胆子推门进去,便发现向求欢人并不在房间内,房间内其他地方都很整齐,唯独桌上的花瓶倾倒,水渍溅落,然后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 这可不得了,这位花魁如今在帝都里可是拥有好些个尊贵的追求者,帝都三尊大神全和她有关系,她这一下子失踪,硬是把整个帝都城都带动起来。 皇帝深居内宫,这事儿发生在夜晚,倒是没人敢去打扰他休息,不过夜栖阁很快着人去给摄政王府和河山王府都送了消息,请他们帮忙查探。 第120页 向求欢只是个弱女子,并不会武,她自己亦不可能从夜栖阁无声无息消失,而且按照桌上花瓶倾倒的模样来看,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将她掳走了。 贼人竟然大胆到在帝都里行这等横事,据传闻,两位王爷都震怒不已。 赫连城当即就令防司府彻查全城,定要找到向求欢,君长宁则直接让护城军在城中搜查。 但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少。 直到天蒙蒙亮也没能找到向求欢究竟在哪儿。 赫连城大约是装出来的,可君长宁却是真凝着眉,不仅亲自到夜栖阁查探了一番,还顺着那打开的窗户看了一遍,游了几圈。 这贼人定是个轻功高强的,才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带走向求欢。 眼看天色渐亮,君长宁皱着眉头吩咐身边的小厮:「去递个摺子,便说我今日不舒服,请假一日,不上朝了。」 他的小厮忙躬身离去。 而同时与他查探的赫连城则隐晦勾了勾唇角,也装出阴沉模样,要属下去告假。 他亦不知道向求欢去了哪里,但那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货色,赫连城觉得这事恐怕是她自导自演的。 不过无论两位王爷心底想的是什么,这种想法都在黎明破晓时得到了解答。 或者说不是解答,而是一份天大的『惊喜』。 向求欢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显得很开心。 她把玩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佩,优哉游哉从街角走来,髮髻微微有些凌乱,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损伤,甚至显得很快乐的样子。 赫连城第一眼看到了她。 随后君长宁也看到了。 两人同时快步朝她走去。 直至走近了,赫连城才笑着道:「向姑娘,你没事就好,本王可是好好担心了一……」 后面的话停在了喉咙口。 赫连城脸色僵了一瞬,他声音微冷了些。 「你手上的玉佩是哪儿来的?」 这玉佩,是他钟兄的贴身之物。 向求欢毫不在意看了他一眼,继续把玩这这枚玉佩,她笑盈盈道:「王爷说这个啊,这是我的救命恩人送我的。」 「救命恩人?」 赫连城脸色微沉,满脸写着『不相信』。 要说钟神秀救了向求欢,他不意外,毕竟他钟兄内心其实是个善良的人,但要说钟兄把贴身的东西送给向求欢,他是不怎么信的。 「对啊。」 向求欢笑着点头,一点事故之后的惊慌恐惧都没有,她眉梢眼角甚至多了几丝愉悦。 「王爷是认出了这坠子吧?你觉得不是他送的,那我怎么得到的?难不成还能抢?」 自然不会是抢的。 这天下能抢钟神秀东西的人还没几个。 可赫连城实在不敢相信,钟兄会把贴身的东西送给向求欢。 他和向求欢正说话之间,君长宁也打量了那玉佩几眼,他面色也不怎么好,且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救了你?」 向求欢轻瞥他一眼,笑着扬了扬下巴道:「昨晚我差点就死了,也不知道是帝都中哪个嫉妒我的女人,竟然找了杀手来杀我,还将我掳出了夜栖阁,大约是想杀人抛尸吧,还好遇到了钟公子,行走于月夜的神仙哥哥。」 最后一句她实在有些打趣。 但君长宁笑不出来。 赫连城也笑不出来。 赫连城不愿钟神秀对向求欢这个女人有什么想法或者兴趣,因为这个女人太聪明,也太绝情,她不适合钟神秀那等赤子之心的人,而君长宁也不愿向求欢和钟神秀有什么瓜葛,那个男人太冷漠,太在乎赫连城,不会是什么良人。 收起心中的不悦,赫连城凝眉道:「钟兄为人赤子之心,确实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他怎么会把贴身之物送给你?」 旁边君长宁一听这玉佩还是贴身之物,眼眸中的幽暗更深了。 向求欢却没什么在意道:「我也送了钟公子我的贴身之物啊。」 她抬起手,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向求欢盈盈道:「瞧,我把我求的转运宝石手鍊送他了。」 赫连城不太清楚什么转运宝石收敛,君长宁却第一时间就发现她手腕上少了什么东西。 正是她之前说过的,觉得衬她而没有再换下来的红宝石手鍊。 她把这东西送给钟神秀了。 「钟兄怎么会收你的东西?」 「你怎能送他贴身之物?」 赫连城和君长宁同时问了出来。 向求欢看了他们一眼,勾唇道:「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赫连城看都没看君长宁,率先道:「钟兄不可能收你的东西,他不是那等人。」 他的语调越发冷漠起来。 他钟兄连男女之情都未必懂,会和一个陌生女人交换信物? 「为什么不会收?」 向求欢见他一直质问,她的语气也有些冷淡了。 「我们在月夜下相遇,他救了我,我们聊了许久,发现兴趣相投,便互赠了一件信物,我和他都不是贵族之人,彼此之间洒脱些,何来那么多规矩?」 又不是贵族小姐送了男人东西就败坏了名声,要么就是私定终身。 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好不好? 第121页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该将自己的贴身之物送予外男,万一那人是欺世盗名之辈,于你名声有损。」 君长宁看着她空荡荡的手腕,第一次语调严肃。 但不等向求欢反驳他,旁边赫连城已冷声道:「你说谁是欺世盗名之辈?君长宁,你说话最好小心些。」 他决不允许有人诋毁钟兄的名声,况且在他看来,他钟兄乃是漂泊的天边雪,云间月,岂是区区一个花魁能配得上的?便是那些才貌身份都极为出众的女子,他亦觉得有些勉强,难以配他钟兄。 「本王哪里说错了?」 君长宁以往都是一副笑容温和笑面虎的模样,今日语气却沖了许多。 他亦冷眼道:「既然救了人,就该赶快送回来,男女授受不亲,那钟神秀不懂这样有损女子的名声吗?还将自己贴身的东西送给不熟的女子,若他不送,向姑娘怎会回礼?她一贯对男子不予理睬,还不是你那钟兄不懂礼节。」 「我钟兄不懂礼节?」 赫连城冷笑出声,他冷厉道:「若是不懂礼节,你今日看见的就是向求欢的尸体。」 「不过是个贪图她美色的东西。」 「我钟兄用得着贪图她的美色?」 赫连城不屑勾唇:「钟兄神仙之姿,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需要贪图她的美色?」 「那为何要送这种东西予她?」他面色愈冷:「欺世盗名、败絮其内之人。」 君长宁往日里实在没这么桀骜,可今日他却与赫连城争锋相对,让站在旁边围观的向求欢看了场好戏。 真特么精彩! 原来这就是男人啊。 表面看着跟个弥勒佛似的,一吵起架来比泼妇骂街还精彩。 她有些不厚道地想着。 不过这事终究是因她而起,向求欢稍稍收敛了眼中情绪,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事已至此,你们说什么也晚了,再说了这是我和钟公子的事,同两位王爷有什么关系,快些回家吧。」 她看了眼天色,又道:「该是上早朝的时间了,就不耽误两位王爷了。」 赫连城没管她说的话,他微微顿了顿,道:「此事定是个误会,你把钟兄的玉佩交给我。」 向求欢:「?」 她还没从赫连城这臭不要脸的要求中回过神来,便听君长宁道:「给他,此等于名节有损的东西不要也罢,改日等本王找到了钟神秀,再把你的贴身之物要回来。」 向求欢:「……」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男人吵架不是精彩,是恐怖! 向求欢沉默了片刻,直接拒绝了这个要求。 「摄政王,你若是想要自己同钟公子说去便是,他送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话毕她又对君长宁道:「王爷,我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爹娘,我与他人相交,应该不碍着你什么吧?」 一番话把帝都中两个大佬都怼完了,向求欢神清气爽,她微微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髮髻,握着那枚白玉佩便朝夜栖阁走去。 她自己和自己谈恋爱,谁都管不着。 赫连城虽极为不悦,可到底做不出当街强抢之事,况且他不太清楚这东西是不是真是钟神秀主动送的,若真是他主动送的,他也不好强抢。 于是赫连城只沉着脸色目视她远去,并未阻拦。 但君长宁和他不同。 他亦步亦趋跟着向求欢,与她并肩而行,语调微沉:「那钟神秀视赫连城为一切,他送你东西,十有八九是因为你得我皇兄看重,向求欢,我与你也算是相识,我不希望你有一天失望。」 向求欢一边走一边没好气道:「我失望什么?左右是我自己的事罢了,再说我那天问王爷是不是喜欢我,王爷不是否定了吗?你又不喜欢我,你管我和谁在一起?」 君长宁紧紧抿着唇,眉目间亦不曾缓和。 半响,他道:「我不愿看你入歧途。」 他说到这里,向求欢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面向他,神色淡漠。 「王爷觉得什么才是正途?我本就一抹浮萍,爱恨不过但凭本心,既然你觉得钟神秀不是我的正途,那谁是?夏世子吗?还是你皇兄?亦或者你觉得我该一辈子都在夜栖阁?」 君长宁愣住了。 他眉眼间罕见有几分不知所措,虽然那情绪飞快掠过,但向求欢依然是看见了,她移开视线,依然是平静的声音:「王爷,如果是朋友,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她说完也不曾有半分停留,转身便继续往前走了,没有停下等待他。 君长宁却站在原地,他目光低沉、微暗地看着她离去的脚步,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她一起离开了。 而他还没想好那个答案。 他对她的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一时的兴趣,短暂的停留,还是有着更长久的打算? 他这一辈子总是习惯将所有的事情掌控在手中再做打算,也不喜欢超出他掌控的事情发生,他下意识克制自己,让他所有的举动符合自己的利益。 但他忘了。 有些事情永远也无法掌控,比如自己的心。 而有些东西等你明白时,它已经从指间零落。 当他把目光放在了向求欢身上,不自觉为她辩解,说出不同于以往的话来,她已经将目光望向了另外一个人。 第122页 君长宁低头看自己手掌,那日在夜栖阁染的指甲红色还未退去,还有些不太能明辨的微红残留在他指间。 向求欢没骗他,她确实忘记了掺能卸指甲的调剂,导致这颜色在他指间残留了不短时间,好几天他都把手收在袖子里,而如今这残红终于要退去了。 可染错的指甲颜色会退去,人心呢? 君长宁静静看着自己指甲上的残红,第一次明白,原来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他也不是算无遗策。 他收起手掌,缓缓抬头,向求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面前,他缓缓想起了那日长街上见到的那个男人。 钟神秀。 那个一心拥护赫连城,说他斯文败类比不上赫连城的绝世剑客,那时他还曾想过招揽他,却不曾想到今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君长宁眸光冷绝,唇角紧绷,眼里的光暗沉沉潜伏,半响,他拢在袖中的手掌握起。 这世间,不该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君长宁大步转身,袖角在空中掀起宽大弧度,他没再停留。 而此时的向求欢,还不知道自己又作了个大死,俗称自己坑自己。 她把玩着那枚白色玉佩,优哉游哉又回了夜栖阁。 说实话自己自导自演还是蛮难受的,节奏还得把握好,不能两个人同时出现却要表现出两个人的剧情,系统简直是为难她。 也不知道后面马甲多了该怎么办。 向求欢暗暗嘆了口气,刚想说要不休息几天,便听狗币系统熟悉的机械声响起。 「恭喜宿主,激活马甲三:李杀人。」 「李杀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隐藏于帝都的绝世杀手,悽惨的身世导致他的沉默寡言,他出剑无悔,一旦出现定有血色现世。在过去,他只为杀人而生。」 「前置剧情:受人之託刺杀向求欢,并抛尸于野,但途中被月夜游歷的钟神秀所伤,此刻正躲在黑暗处自舔伤口。」 「李杀人主线任务一:宿主可有地选择激活马甲,但激活之后会面临强制任务,刺杀赫连城,失败后从赫连城手中逃生,之后请询问系统后置剧情。」 「李杀人主线任务二:真正的杀手,从来不多说一句话,请宿主保持沉默寡言设定,每次发声不得超过五个字。」 「李杀人主线任务三:请宿主遵循系统规则,在马甲扮演途中,至少成功刺杀二十个罪恶之人,为大麓清洗出一片蓝空。」 「李杀人支线任务一:从一个满手鲜血的杀手成为如今惩奸除恶的黑夜侠客,那片光明靠近,可我,真的还能被救赎吗?」 「请宿主严格按照系统规定扮演,祝您早日完成任务,成为一代名士。」 敛元元:「……」 好傢伙不仅激活了马甲出现了任务,还自动给她把撒的谎都圆上了。 果然,撒谎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狗币系统简直不当人子。 敛元元着重看了眼第一个任务。 这个马甲和向求欢不一样,没有固定的地方,也就是说,她在扮演李杀人的时候,还可以继续呆在夜栖阁固定扮演向求欢,但这个李杀人第一个主线任务是个强制的,还特么是刺杀赫连城,还要求她要失败,然后要从赫连城手中逃生。 敛元元真想骂人。 李杀人连钟神秀都打不过,你特么要他去干赫连城?你是个人吗! 这一个没弄好,她就真挂了。 敛元元气得要死,但又无可奈何。 好在这个没有时间限制,她可以慢慢来,基于第一个任务的坑爹属性,她觉得她不会轻易激活这个马甲,不管怎么说,先拖着吧。 敛元元嘆了口气,又瞄了眼最下面的支线任务,她本来没怎么注意,可突然看着这个描叙眼皮子一跳,她赶忙问系统:「这个支线任务是什么东西?你别告诉我杀手还有感情线啊?」 系统不急不缓道:「是的宿主,请按照要求严格完成?」 「不是,李杀人的感情线?」敛元元匪夷所思,飞快道:「你先告诉我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请宿主自行探索。」 「探索你妹妹!!」 狗币系统死气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先更后改。 向求欢剧情还没结束哈。 敛元元:我杀我自己,我又救我自己,我迟早要得精神分裂。 君长宁:那个男人要死。 敛元元:你说你是不是作? 赫连城:钟兄都没送过我信物。 敛元元:大哥你也挺作的。 (凭藉一己之力,元元撑起了多个修罗场,还有各种名场面,比如赫连城和君长宁第一次泼妇骂街(雾)是因为钟神秀和向求欢搞苗头) 感谢在2021-01-1723:57:59~2021-01-1823:5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望君安兮望君息10瓶;燕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二十)我祸国殃…… 大骂了狗币系统好久,敛元元终于安静下来。 自己选的系统,跪着也要完成啊。 她长嘆一声,仰躺在床上,对未来的打工人生活充满了绝望。 第123页 原本还想着要是下一个马甲靠谱,她说不定能用下个马甲去参加大贡,结果系统这倒霉玩意儿给她弄了这么个马甲,她肯定不能用李杀人的身份去参加大贡,想来还是向求欢的身份稳妥点。 不过岁贡是件大事,在此之前,她还得去和大老闆商量一下,万一赫连城有什么计划给她破坏了就不好了。 敛元元一向是个说做就做的人,而且今天的事情她觉得该和赫连城解释一下,所以吃完了午饭,她估摸着赫连城应该在家,便嘱咐侍女不要打扰,又换了钟神秀的马甲起身出门。 偷偷出了夜栖阁,她穿着钟神秀的马甲走在街边,只觉得帝都中异族气氛有些浓郁起来。 街上偶尔还能看到身着异域服饰的人来往,虽然不多,但却给帝都城增添了一份神秘色彩。 也是,岁贡的时间也不远了,今年又是大贡之年,有很多小国使者都提前来了大麓帝都,而且帝都中原本就有各种风格,大约也是从这些周边小国蔓延出来的。 钟神秀原本打算快速到摄政王府去,却因为这些新奇玩意儿拖了些脚步,他干脆在街上慢慢的走,一边看一边逛,还买了一个铃铛样式的小物件——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果然逛街是女人的天性。 内心暗嘆,又苦于自己马甲加身不好买太多东西,钟神秀当即决定之后再用向求欢的身份出来再逛一遍,他要买个开心!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便看人群中有一人影直冲沖朝他跑来,他还没看清楚这人长什么样子,便见她勐地扑了上来。 「阿秀——」 钟神秀被这人凄哀的语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一掌把这人打出去。 但这扑过来的女子格外矫健,且十分兇勐。 她身子往下一矮,就在这大街上,如此多人的目光中扑倒在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钟神秀:「?」 他真被吓了一大跳,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女人还是个熟人。 竟是何洛溪。 卧槽这小姐姐还没被赵家或者元家抓起来关着吗? 他就出来逛个街,这都能碰到? 况且就算碰到,这何洛溪是几个意思?他记得和这位茶艺小姐姐只有过一面之缘。 「阿秀。」 何洛溪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目带哀凄的光,她姣好的脸颊上一道泪痕顺着眼角滑落,何洛溪用一种女人听了都会心碎的音调唤他:「阿秀,别不要我。」 钟神秀:「??」 什么情节? 「别不要我。」何洛溪的声音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她用看似柔弱实则非常大的力道死死抱着他的腿,一边哭泣一边哭诉:「我知道,你身边女子众多,我只是毫不起眼的一个,可我真的爱你,阿秀,你别离开我,我、我有了你的孩子。」 钟神秀:「!!!」 怎么□□平白污人名声! 他内心慌了一瞬,但很快便露出冷淡的神色皱眉道:「我不认识你,放开。」 「我知道,你定是厌弃我了,可我真的爱你啊。」 何洛溪怎么可能放,这一放开,她或许便要死了,如今她只能死死抱着他的腿,祈求这唯一的生机。 况且她确实是倾心于钟神秀的。 「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可孩子是无辜的。」 她本就生了一张美丽芙蓉面,长相是最能惹男人怜惜的那种类型,好歹在江湖中也有河洛仙子之称,于颜值上,这个小姐姐确实不输。 所以当这么一个女子用这样卑微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时,所引起的震动无疑是巨大的,况且男主角也是这样一位有仙人之姿的男子。 更甚者,有不少人认出了这被抱着大腿的男人就是那位摄政王最好的兄弟,钟神秀。 钟神秀与一美貌女子当街纠缠不清,且珠胎暗结,这话题怎么看怎么吸引人。 当即有不少人停驻脚步,看起了热闹,把钟神秀和何洛溪围在了一起,偷偷指指点点。 钟神秀心里真卧了个大槽。 何洛溪这是什么鬼?宁愿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搞臭他?难不成因爱生恨?他就出来逛了下街,竟然能碰到这种事情。 而且还不好走。 钟神秀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何洛溪故意的,她死死抱着他的腿,让他踢人都不好踢。 周围很快有人指指点点小声道:「这不是那个独孤宫主钟神秀吗?」 「是啊,这女子是谁?」 「不知道,看样子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怎么在大街上如此拉拉扯扯?」 「你刚刚没听见?那女子说她怀孕了。」 「珠胎暗结,男的又不肯负责,恐怕这姑娘也是没办法。」 「是啊,若是这钟神秀愿意娶她,以摄政王府的势力以后也无人敢说什么,若是不肯,这姑娘未婚先孕,这可是要沉塘的丑事。」 「啧啧,真是可怜。」 「如此貌美之女子对他死缠烂打,怎么这等好事我便没遇见呢?」 周围人虽然是小声议论,但钟神秀内力深厚,自然是听到了许多。 流言便是这样,哪怕他极力否认,但只要被人看到,那些人便会以为是真的,这是人类的天性。 可他真的搞不懂,这样做对何洛溪到底有什么好处?坏了自己的名声难道于她有益?这可是封建古代社会。 第124页 正在钟神秀想着怎么脱身之际,便见这位何姑娘又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抽抽搭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女人很多,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我不介意的,阿秀,只要能让我常伴你身边,只要让我把孩子生下来,给他个名分,我什么都好。」 这何洛溪完全是一张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说。 钟神秀见她还想再喊点什么,他赶忙冷着脸道:「闭嘴!我说过了我不认识你,再不松开,休怪我不客气。」 「阿秀——」 何洛溪又开始哭了起来,声音越发得高了:「你不要我便算了,求求你,别丢下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他被『孩子』这两个字刺得脑仁都在痛。 钟神秀抿了抿唇,当即就想抬脚了。 可就在他想动脚的前一刻,何洛溪突然松开了他的大腿,她柔柔弱弱跌坐在地上,做出一副力竭无法再拖住他的模样,掩着唇角绝望而哀伤道:「或许我早便该明白,你有那么多女人,一个孩子算什么?」 ——这话就很茶。 他超想打人哦。 钟神秀衣袖下的手掌紧紧捏着,整个人蠢蠢欲动,他在想当街暴打妙龄女子是否会崩了高冷人设。 不过还不等他动手,那何洛溪就挣扎着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似千山万水都在眼中,一眼过后,她掩面泣而奔走。 这一刻,虽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反正成功把『渣男』的锅甩在了他脑袋上。 何洛溪走了。 她毫无预兆冲出来抱着他的大腿哭了一阵子,说了一番嫁祸的话,整个人就跑进了人群中,消失得飞快。 只留下钟神秀一个人站在众人包围圈中,只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写着两个大字。 渣男。 很好,发生在主街上,大约不需要一天就能传得满城风雨了。 钟神秀猜破脑袋都不知道何洛溪来这么一下的用意是什么?总不会以为这样陷害他就能和他在一起吧?那真是脑子有病了。 原本是准备去找大老闆商量事情的,可现在这情况他也没心思和赫连城商量事情了,钟神秀面色寒冷,脚尖一点掠身而起,消失在主街上。 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砍脑壳的鬼东西在陷害他! 沿着何洛溪离开的方向查探了一圈,钟神秀却什么都没发现,甚至连那何洛溪也不见踪迹。 这很不正常,绝对不是何洛溪对他因爱生恨,十有八九有人接应,才能这么快让她隐藏踪迹,避免被人查到,毕竟钟神秀在明面上是赫连城的兄弟。 可这人只是陷害他的名声,损害他的风评,于他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伤害,所以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谁会这么无聊,只是为了在他脑门上加上『渣男』这个标籤,就大费周章地收买了何洛溪,让她当街演这么一齣戏。 查了好一会儿也没查到什么,钟神秀只好先回夜栖阁换回了向求欢的马甲。 而就在她换回马甲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侍女来告诉她,说河山王来访。 向求欢真的满脸疑问。 君长宁最近这么闲? 不是早晨才见过吗?有什么事又要找她? 好在她临时决定先回夜栖阁,没去找赫连城商量事情,否则又是一个大写的『露馅』,指不定这位河山王又以为她被别人掳走了。 向求欢暗道了句『好险』,便收拾妆容去见他。 依旧是原来的包间,君长宁坐在桌边淡定喝茶,见她来了,只抬眸看了她一眼,便不急不缓道:「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但向求欢一向喜欢和他唱反调。 她非但没有坐在他对面,反倒寻了个最远的地方坐下,就和她往常的选择一样。 「什么事?」 她有些不耐的样子。 不过也是,她性子一向如此,更别提早上还见过。 君长宁眸光微颤,并不在意她这态度,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缓缓道:「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向求欢满脸茫然和疑惑。 她没听说今天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君长宁未曾看她,他只看着光线通明的窗外,蓝天白云晴朗一片,他轻轻一笑,悠然道:「看来你还不知道,既如此,便问你的侍女吧,免得你觉得我骗你。」 「什么?」 向求欢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说个话都跟打哑谜似的。 而且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消息还值得这位王爷亲自走一趟过来提醒她的。 想了想,在君长宁淡然浅笑中,向求欢叫了侍女进来。 「今天外头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侍女先是一脸茫然,随后看了一眼君长宁,似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姑娘是说的那件事吧?」 她道:「听闻今日在大街上,那位名传帝都的钟宫主和一个女子纠缠不休,据说那女子怀了他的孩子,可他不愿认那女子,如今他们都说钟公子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说他抛妻弃子呢。」 传闻自是没有这么严重,但这侍女很懂眼色,河山王在这,她自然是说得严重些。 至于向求欢……她唇角微颤,心里的白眼差点给翻到了天上。 天杀的,这事该不会是君长宁这个笑面虎做的吧? 第125页 她就说怎么何洛溪好端端跑过来演了这么一段,也是,除了这位河山王大人谁还会有心思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事只伤及钟神秀的名声,却没什么实际上的伤害,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杀伤力不强,但侮辱性极高,这种事情除了对钟神秀看不过眼的河山王,谁还会这么无聊? 向求欢心有戚戚,几乎说不出话来。 倒是君长宁以为她被这事惊住了,便笑着道:「你可知他对几个人送过贴身玉佩?」 向求欢有些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无话可说。 君长宁则继续道:「那玉佩,还是让我替你还给赫连城吧,这种人的东西,你拿着不嫌脏吗?」 向求欢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消化掉君长宁这个笑面虎居然让何洛溪去陷害她的事实,她面色有些不虞道:「河山王大人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 君长宁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不动声色道:「你算是本王为数不多的朋友,本王不愿你走上歧途。」 「什么是歧途?」 向求欢面色冷淡且有些不善看着他:「王爷,你觉得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本王从未这么觉得。」 「那你怎么把我当成一个傻子?」 向求欢冷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看他。 「这事儿刚发生你就心急火燎地过来告诉我,怕不是你自己安排的。」 「向求欢。」 君长宁面色肃然,他放下茶杯,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要把本王的好心当做狼肝肺。」 要不是向求欢早猜到这件事的真相,此时说不定还真要被他骗了过去。 这位河山王真是好演技,这演技比摄政王还要更胜一筹。 不过很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向求欢朝他翻了个白眼,起身便走。 「以后不要为这种小事来找我。」 「站住。」 君长宁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他亦起身,目光稍带些冷漠看着她。 「你就这么相信那钟神秀?」 向求欢回头与他对视。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睛有时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但至少比道听途说要真。」她抱着胸,对君长宁微微挑眉:「王爷,你有时间不如多想想岁贡的事情。」 话毕她也不曾停留,径直就走出了包间,只留下君长宁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消失在眼前。 良久,一声碎裂声响起,桌上的茶杯在他掌中裂成了两半,昏黄茶水从桌面缓缓淌下。 君长宁面不改色收回手掌,从袖带里拿出一方锦帕将手上沾染的水渍擦拭干净,神情不曾有分毫改变,只眼眸中寒意愈深。 他对那钟神秀,越发厌恶了。 向求欢竟然不相信他的话。 君长宁动作极缓将掌心中茶水擦干,他目光中掠过一丝深意,开口唤门外的小厮进来。 「将向求欢的贴身侍女带来。」 —— 向求欢因为有各种马甲问题,所以向来对自己的侍女不太关注,她一般进了房间就不管外面的事情了,所以君长宁让人带走了她的贴身侍女,她没有丝毫察觉。 不过君长宁并没有将这侍女带离夜栖阁,他只让小厮将侍女带到他所在的这间包厢。 向求欢的侍女叫怜翠,打小就伺候她,但怜翠不是夜栖阁出生的人,她在帝都还有其他家人,算是在这里打工养家。 向求欢不曾苛待过她,但跟她的感情一般。 此刻怜翠见到君长宁,只觉心如擂鼓,倒不是被他俊美外表所摄,实在是紧张所致的。 如她这般身份的人,肖想河山王除非是想死了,她是紧张河山王的身份,又见他单独召见自己,她身为一个侍女万万抵抗不了上位者的命令,她十分担心河山王让她做违背向求欢的事情。 怜翠不敢得罪他,也不敢得罪向求欢。 「本王有件事让你去做。」 君长宁并未和她多说什么,开口便是正事。 怜翠吓得『扑通』跪下,磕头道:「王爷、王爷恕罪,要是让阁里知道怜翠背叛小姐,怜翠会死的。」 夜栖阁对待这种背主的侍女向来没什么好手段。 「本王说,你便记着,不要多言。」 君长宁并未和她纠结背主之事,他只是神色淡淡道:「本王让你做的事情,不伤及你小姐根本,至多是让她有些不快罢了,却是为她好,至于你,事成之后若是你家小姐怪罪,你便到河山王府来伺候。」 一句话将干系说得清楚,君长宁也不等她反应,便继续道:「你该知道,你家小姐最近对钟神秀多有兴趣。」 「是,怜翠知道。」 怜翠也不敢反驳他,只能安静听着。 「既如此,你也该清楚,你家小姐得了那人送的一枚玉佩,你可知道放在哪里?」 怜翠微怔了一瞬,当即老实回答他:「回王爷的话,小姐近日里确实得了一枚玉佩,宝贝得很,收在了衣柜的隔间里。」 「很好,你去将那枚玉佩偷出来交给本王。」 怜翠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君长宁却继续道:「不过是一枚玉佩,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事情,此事过后,你到王府伺候,夜栖阁的事便与你无关了。」 第126页 到河山王府伺候,自然比在夜栖阁伺候得好,但她是向求欢的贴身侍女,虽说没什么太亲厚的关系,小姐平时也和她没什么感情,可这么多年也没苛待过她,她到底是不想偷主子东西的。 「你在帝都中还有些家人吧?」 君长宁的声音淡漠无比。 怜翠眸光震动,不敢再想,她忙垂下头来磕在地上:「奴婢,奴婢愿意为王爷偷取那枚玉佩。」 对于河山王而言她的家人便是脚下的蝼蚁、指尖的沙砾,实在没有能与之抵抗的力量,若他要伤及向求欢的生命,怜翠可能还犹豫一下,可只是一枚玉佩,且她也听闻河山王是喜欢她们小姐的,那钟公子未必有河山王好,如此一来便不算什么大事,她也能心安几分。 君长宁见她愿意,这才露出一丝浅淡笑意来:「很好。」 于是在向求欢并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侍女被君长宁给收买,而且河山王非常固执,就是要她那枚玉佩。 向求欢虽然时常待在屋子里,可也不是没有出去应酬的时候,就在某一次她出去之后,她的侍女怜翠偷偷摸摸进了她的房间,很快就把她放在衣柜隔间里的玉佩给摸走了。 这玉佩放在普通人眼里是个珍宝,可放在赫连城他们眼里也就是个玉佩而已,向求欢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打这玩意儿的主意。 这导致她不常把这东西拿出来,而等到她想要走剧情把这道具拿出来的时候,她发现这枚玉佩已经不见了。 向求欢:「?」 天杀的,夜栖阁还有小偷? 她房间里这么多金银珠宝珍贵首饰不偷,就偷了钟神秀的玉佩? 向求欢看着空荡荡的隔间,露出了满脸匪夷所思的茫然来。 这定情信物不见了,副本任务还能完成吗? 「系统友情提示:副本任务道具丢失,副本任务进度暂停,请宿主尽快找回任务道具,否则将触发副本支线剧情。」 「等等?」向求欢赶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苦着脸问它:「你应该知道是谁偷的吧?哪个杀千刀干的?」 「请宿主自行探索,副本支线剧情触发倒计时1/7。」 也就是说七天之内她得找回这枚玉佩,不然到时候不知道要出什么么蛾子。 向求欢扶着额角站在衣柜前,只觉得全世界的恶意都扑面而来。 这她哪知道是谁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哪个杀千刀干的?!!! 君长宁:他的东西太脏了,我帮你代为保管。 感谢在2021-01-1823:52:00~2021-01-1923:5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义王追65瓶;云洛30瓶;虫虫要看书20瓶;君九卿7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二十一)我祸国…… 在这种艰难的剧情逼迫下,向求欢不得已打起十分的精神来查探玉佩之事,随后她发现自己的贴身侍女不见了,再问阁里,说是怜翠家里有事,已经向夜栖阁赎身,阁里给她重新换了个侍女。 向求欢:「……」 这还用说,铁定是怜翠偷的。 除了怜翠,谁能知道她将玉佩收在什么地方?且这么精准只偷玉佩放过其他东西? 只是这背后一定还有主使者。 向求欢当即联想到一个人。 君长宁。 她认识的人之中只有这位河山王近期来过夜栖阁,且对钟神秀表现出恶意,另曾多次和她说起玉佩之事,说要她把玉佩还给钟神秀,或者交给他保管,理由是钟神秀此人拈花惹草,他的东西太脏。 好傢伙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向求欢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外表温润如玉的河山王是反派了,这位的雅致也就只是用来看的。实际上的君长宁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男人。 她无奈摇头,心底倒也没多大诧异。 世人大多被他皮囊所迷,下意识觉得他性格温和,不过反派毕竟是反派嘛。真正纯良的果然只有她看起来冷漠实则是个小可怜的大老闆啊。 向求欢很是感嘆了一番,便想着该怎么把玉佩要回来。 她敢打包票,直接质问君长宁这笑面虎绝对不会承认,而向求欢一点也不想体会狗币系统所说的支线剧情。 想了许久,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让人去散布消息,就说她那日又在别人口中仔细听说了一遍钟神秀『抛妻弃子』的全部经过,她勃然大怒,甚至当着不少侍女的面说出『薄情寡义』这样的词来。 她欲将信物还给那独孤宫主,却烦恼这玉佩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如今没东西还给那钟神秀,向求欢最近恼得很,只觉膈应。 这话很成功便传到了河山王府,也传到了河山王君长宁的耳中。 大约恋爱中的男人脑子是真不太好,原本按照他的性格,这样凑巧的事情他怎么也得怀疑几分,可他实在太想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以至于破例出手,三番四次在向求欢面前抹黑钟神秀,所以当这样的结果真出现时,他便自然忽略了那点怀疑。 人都是这样,在对待自己所期盼的事情时,总是会下意识告知自己,那就是真的。 第127页 君长宁大概就是这么个状态。 他忽略了自己的怀疑,选择了相信,然后他又做了件蠢事。 河山王大人一听向求欢要把那玉佩还给钟神秀,他便偷偷又让人给放回了向求欢的衣柜。 然后整件事就实锤了。 当向求欢在自己的衣柜里重新看到那枚玉佩时,她心里是复杂的。 她万万没想到,原来君长宁也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真可怕。 长嘆一声,向求欢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之前说好的要去找大老闆商量一下,结果因为何洛溪以及后面各种事情耽搁,直到现在她都没去摄政王府,如今岁贡都快到了,她还是得去一趟。 这次她没在白天跑街上招摇,换了钟神秀的马甲,乘着夜深人静时一熘烟就到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的夜一如既往宁静。 敛元元披着钟神秀的马甲翻-墙轻轻落地,然后她十分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一个敛元元都要以为他挂了的人——赤月魔君。 不仅赤月魔君在,赫连城也在。 大老闆正在和赤月魔君说着些什么话,因为隔得有些远,她不怎么能听清楚,可敛元元也不敢靠太近,她怕被赫连城发现。 很快赫连城便结束了他的话,面带几分冷漠离开,只剩下赤月魔君一个人站在他书房中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敛元元还在犹豫要不要换回自己的原身去和赤月魔君说两句话。 不等她考虑清楚,便听见系统突然道:「宿主,系统竭诚建议您开启第三马甲,开始马甲任务。」 「?」 敛元元惊了一下,有些惊诧:「不是说没有固定时间吗?你让我现在开马甲去刺杀赫连城?赤月魔君也在这里,你想坑死我啊?」 「不。」系统的声音依然十分机械,但它的机械声却透着一股子灵泛劲儿。 它一字一句说:「请宿主灵活完成任务,第三马甲的任务只要求宿主刺杀赫连城失败,李杀人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赫连城,如今天色黯淡,除了赫连城,没有人会在他的书房久留。」 敛元元懂了。 李杀人没见过真正的赫连城,而赤月魔君现在又站在赫连城的书房里不知是发呆还是什么,系统的意思就是让她把赤月魔君当成赫连城刺杀,这样从表面上来看,也可以算是完成了任务,不然她去刺杀真正的赫连城,十有八九会挂。 哇,系统竟然这么鸡贼? 敛元元头一次为自己的系统惊讶,她还以为系统就真是个机械设定呢,没想到还有这种心思。 本着谨慎的心思,她道:「你不会坑我吧?」 李杀人的马甲任务可是个强制任务,一旦开始就没法暂停,万一狗币系统坑她怎么办? 「请宿主自行决定。」 系统的声音淡定得一如既往。 而敛元元也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不如她将错就错。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口气,点开了系统的服务面板,盯着面板上第三个红色按钮,快速按了下去。 一键换装。 然后她发现系统果然还是那个系统,不坑她是不可能的。 敛元元面色匪夷,双手按在自己的胸上,在脑海里大声质问它:「为什么是个女的?!」 李杀人是个女人?是个女杀手?你家给女孩子取名叫李杀人? 系统冷淡道:「请宿主按照任务描叙认真完成任务。」 它又不见了。 敛元元气得想打它,却不得不先将情绪放在一边,因为她必须把眼前这一幕渡过去。 深吸了口气,敛元元,不,此刻应该是李杀人。 这个拥有奇怪设定和奇怪名字的女杀手善使的武器是双刃剑,她一只手握着一柄短剑,身躯微微下俯,在黑夜里不着声息靠近了赫连城的书房,以及书房里的那个人。 月光婆娑,被树影割裂,微风轻拂间似有沙沙的声音缓缓响起,融在了一片月色里。 赤月魔君站在书房中间,还在想着赫连城方才跟他说的话。 他是实打实被赫连城关了好久,虽说没虐待他,但被关起来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如今他也算老实多了,至少没之前那么说话欠扁。 方才赫连城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言道只要他能成功就可以把效力的时间缩短为一年半。 这对赤月魔君来说无疑是个巨大诱惑。 他是个聪明人,与其和摄政王鱼死网破不如两两相安,左右也就一年半,如今都过去大半年了,这个时间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正想着这些,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阵幽冷袭来,赤月魔君目光一颤,在电光火石之间身躯扭转,避开了原来的位置。 却见他避开的地方一柄黝黑利刃穿破虚空,划过空气,虽无锐利锋芒,却给他一种十分危险之感。 赤月魔君飞速后退,冷声道:「你是谁?」 李杀人脚步飞速而上,如跗骨之毒般跟随他的脚步,手中利刃像两张细网朝他笼罩过来。 赤月魔君只听闻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分不清男女。 「赫连,死。」 这人音色十分沙哑,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原本就如此,但她的语调分外冷厉,目光中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浑身上下又包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让赤月魔君根本认不出她是谁,又或者是什么样子,只能从她冰冷的杀意中感知出这应该是个杀手。 第128页 她刚才说什么? 赫连? 赤月魔君眉心一跳,一边飞速后退一边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赫连城。」 他可没有为赫连城顶包的想法,这杀手武功颇高,万一真把他当赫连城杀了,他到哪儿去喊冤去? 而李杀人根本没在乎他的话,她依然执剑而来,动作间没有丝毫停顿。 其实按照这个人设来说,刚刚那三个字都不应该说,但她不说,没法契合任务。 眼见自己的话没有任何用处,赤月魔君赶忙身躯扭转,从书房大门逃了出去,一边逃他一边高声道:「王爷救命!有人要刺杀你!」 李杀人差点没握稳手中的刀。 赤月魔君也太没男子气魄了吧?好歹以前也是个魔道魁首啊。 她觉着李杀人的武功和赤月魔君应该在伯仲之间,没比他高上多少,结果赤月魔君一打照面没打就开始逃,太丢脸了。 好在这并不影响她完成任务。 刺杀『赫连城』这个前置已经做完,剩下的就是她受伤了。 眼见王府中有人影飞快掠出,李杀人脚步更快了,双刃如光影般划过虚空,硬是割裂了赤月魔君半个袖袍,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一丝细小的伤口。 这可把赤月吓得不清。 他飞速退后,看着王府中蜂拥而来的暗卫大声道:「快,这杀手武功不凡,快叫你们王爷过来。」 他都打不过,这些暗卫过来送菜吗? 王府暗卫自然不会听他的话,无论能不能敌过,保卫王府安危便是他们要做的。 好在人比较多,李杀人又故意放了点水,只伤了几个人,倒没人死在她手下。 不过几息,有人影从东边掠来,以一种极为霸道的姿态朝她击来一掌。 李杀人双剑交叉挡住,人却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好傢伙大老闆来了。 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仗了一招之后转身就跑。 「想走?」 身后是赫连城冷厉桀骜的声音。 「我摄政王府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他掌心内力如洪水般涌来,李杀人又拿双刃挡了一下,有些狼狈落在了树影之间。 大老闆虽然武功高强,但眼睛不好又怕黑是硬伤,树影婆娑,月光黯淡,他根本看不清那杀手落在了哪里,等到身后暗卫和赤月魔君赶到之时,李杀人已经消失在院子里了。 而从始至终,他们连那杀手的模样都不清楚。 这一天的摄政王府註定不会平静。 但这些和李杀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从摄政王府逃出来之后就松了口气。 赫连城的武功太高了,之前用钟神秀的马甲还好些,如今换上李杀人的马甲和他对仗,让她有种涓涓小溪对上了波涛江河的感觉,通俗点来说,她现在虎口有些发麻,感觉内伤都要出来了。 不过她只和赫连城对了两掌,倒是没受什么重伤,至多内息有些翻涌。 李杀人平復了一下翻涌的内息,确定自己没什么事情之后,便问系统:「接下来呢?完成任务了,是不是这个马甲可以开启了?你觉得我现在是重新换了钟神秀去摄政王府还是回夜栖阁?」 话说她最近每次来找大老闆总会被各种意外打断呢。 系统这时候又出现了。 它用机械女音镇定道:「请宿主按照描叙严格完成第三马甲主线任务后续剧情。」 「?」 李杀人惊诧道:「还有后续剧情?我不是都刺杀完了吗?」 系统根本没理会她的发问,直接继续道:「李杀人因刺杀赫连城而身受重伤,晕倒在街边小巷。」 「等等?我没受伤啊?」 她赶忙说了一句,但狗币系统根本没理会,甚至还冷漠道:「后续剧情即将启动,请宿主做好准备。」 「不是,系统我……」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本就黯淡的月光突然一黑,整个人栽到在巷子里。 晕倒之前,敛元元在心里对系统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狗币系统,不当人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天光大亮,李杀人就知道自己完了。 完了,向求欢又失踪了,都是这混蛋系统做的好事! 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发现自己不仅已经换了个地方躺着,连身上的衣服都换了,某些部位还包着绷带,她遮挡脸的东西都被取了下来,而那两柄双刃就摆在她身边。 她抬头望去,床前不远处是一个遮挡用的屏风,屏风上绘着青竹图,显得很是幽雅。 整个房间的布置都很雅致,日光从窗户中穿过映在纱帘上,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暖融融的。 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陌生。 李杀人有充足的想像觉得自己是昨晚晕倒在巷子里之后被人捡尸了。 她就不该信这狗币系统的话,这下好了,向求欢那边崩了,赫连城那边也没见到,自己还被别人捡尸了。 她用力按着眉心,只觉得脑仁都在疼,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李杀人飞快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也不知道系统怎么弄的,她明明没受什么伤,这捡她的人却把她包了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的以为她命不久矣了。 「小姑娘,你的伤还没好。」 从屏风那头传来一道清朗声音,李杀人抬头看去,直接愣在了床上。 第129页 这人面带微笑,身穿青袍,满头青丝用髮带松松束在脑后,他身材欣长,眉目却生得异常柔和,此刻手里端着一只小碗,正朝床边走来。 李杀人愣愣看着他走到床边坐下。 这人把手里的小碗送到她面前,语调温柔道:「姑娘,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下床,先把药喝了吧。」 李杀人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大字:「神、神仙哥哥。」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哥哥啊! 如果说钟神秀是高岭之花,天边云月,可望而不可求,这位看起来应该是捡尸她的男人就是真正温柔贤惠的神仙哥哥。 或许贤惠这两个字有些不太合适,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不在长相上,而是气质上。 真该让君长宁过来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温润如玉。 瞧瞧,和这个男人一比,河山王那就是个斯文败类的笑面虎。 她盯着面前这人看了半响,才缓缓松了口气,脸色重新冷漠起来。 「不喝。」 她是个杀手,时刻保持冷漠惜字如金才是她的人设。 这端着药的男人见她如此,当即便微微皱眉,但他依然温声劝她:「姑娘,不喝药你的伤怎么能好?乖,你喝了药,我这里有栗子糖,吃一颗就不苦了。」 李杀人唇角微抿,突然推翻了之前神仙哥哥温润如玉的想法。 这话听起来不太像温润如玉的人设,有谁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女孩子『乖』的?虽说是哄她喝药,可她依然觉得怪怪的。 果不其然,这男人第二句更加肯定了她的想法。 他道:「小姑娘,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我若有女儿也该和你差不多年岁了,你伤得这样重,又不肯好好喝药,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李杀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把面前这男人的脸又仔细端详一遍,冷静问:「你,几岁?」 看着顶多二十几岁,开口就是我女儿? 男人微笑起来,语调中很神奇地还带上了点宠溺感:「我今年三十有六,若是我有女儿,或许孙子都有了。」 「咳咳咳——」 她这次是真没忍住。 好傢伙三十六跟她说有孙子都能有,看不起谁呢?叫你句爷爷你敢答应吗? 李杀人暗自腹诽了几句,当即就冷着脸道:「让开。」 顿了顿,她又道:「我要走。」 「不行。」 男人表情严肃了些,隔着被子按住她的腿。 「听话,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你的父母要是见到你这样该多伤心?」 他这话说得跟个老父亲一样。 而李杀人则彻底打破了对这位『神仙哥哥』的初始印象,她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当即就想暴力下床——然后她被按回了床上。 这男人有些絮絮叨叨道:「你乖乖的养伤,先把药喝了,我明天去街上给你买小兔子好不好?要不小猫小狗也行,总之这段时间你不能下床,你这小姑娘怎么一点都不怕疼,你肋骨断了一根你知道吗?」 他的眼眸柔和,动作也柔和,但硬生生把她按在床上,而且她发现他的内力很深。 这年头武林高手满地走吗?怎么随随便便就能碰到? 她抿着唇冷着脸被这位年芳三十六的『大叔』强制餵了药,然后又让她躺下,眼看她乖乖窝在被子里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之后,他才缓下了眼中神情,端着碗起身,他笑容温和而柔软。 「好好养伤,叔叔给你去买小兔子。」 这个『叔叔』配上他那张年轻而神仙的脸就显得很违和。 但李杀人没有露出半点诧异,只乖乖目视他走出房间。 等他脚步声远去之后,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了起来。 好傢伙还不走就走不了了,等这买兔子的『大叔』回来,她就真得乖乖躺床上养病了。 她飞快起身,几步跑出房间,举目四望,找了个阴影处换上了钟神秀的马甲。 还是阿秀比较厉害,这种关键时刻,就得用钟神秀。 敛元元穿着钟神秀的马甲偷偷潜到了夜栖阁附近,然后就发现她真回不去了。 昨天半夜她没回去,阁里大概发现了不对,大约是又通知了赫连城和君长宁,赫连城这次没来,但君长宁来了,她回来的时候这位河山王脸色阴沉站在凌栖阁的门口,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阁里许多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跪在一边,有人低声道:「王爷,并未发现任何痕迹。」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向求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君长宁目光扫过跪在身边的诸多人,最后停留在跪的最近的一个人身上。 他语调缓慢而悠长,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这么保护人的?」 那跪着的人忙将头磕下,惶恐道:「王爷恕罪,属下、属下也不知为何向姑娘突然失踪。」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君长宁是安排了人来凌栖阁的,可惜向求欢每次都是用钟神秀的马甲出去,想发现她,至少得要赫连城亲自来守着。 所以这事麻烦了。 敛元元隐在暗处,忍不住伸手抵着眉心。 要怎么风平浪静地回去,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下更后改。 第130页 沧海:恭喜你,获得恋爱脑光环。 君长宁:? (磕王爷的注意了,王爷本身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设哈,另外,李杀人的cp是父女向) 感谢在2021-01-1923:57:37~2021-01-2023:5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容逐渐嘿嘿10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那个叫向求欢的女人(二十二)我祸国…… 今次註定了无法平静回归,敛元元蹲在隐蔽处想了许久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藉口。 无论她怎么回答,她的故事里永远要有另外一个人,因为她自己没法悄无声息从夜栖阁离开。 眼看怎么解释都会造成巨大影响,她想了想,干脆决定先不回去了。 还是先去找大老闆吧,这段时间每次找他都会发生意外,导致了她一直没有好好和大老闆说过话过,这次再去,总不会再发生意外了吧? 敛元元也是发了狠,披上钟神秀的马甲,将夜栖阁一堆烂摊子抛之脑后,她拔腿就走。 这次总算没再出什么意外,她带着钟神秀的淡定和平静落在了摄政王府的院子里,然后便看见了蹲在王府里有些无所事事的赤月魔君。 「?」 敛元元有些疑惑。 看昨晚的情形,赫连城不是应该交给了他一些任务吗?怎么今天赤月魔君没出去完成任务,竟然蹲在王府里无所事事? 她想了一下,脱了钟神秀的马甲,露出本来面目,悄悄靠近了他。 「赤月!」 敛元元伸手在想事情的赤月魔君肩头重重拍了一下,吓得赤月魔君整个人勐然一抖,差点没一窜三米远。 他回过头来,直到看见人是她才镇定下来。 「小圆圆?」 赤月魔君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总算回来了,你害得我好苦啊。」 敛元元有些尴尬笑了笑,打着哈哈道:「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气色不错的?」 赤月魔君面色带着种郁郁寡欢的不爽,伸手就在她头顶揉了一把。 「小圆圆,你不告而别,你知道我被你害得多惨吗?你可得补偿我。」 「咳咳。」敛元元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掩盖自己的尴尬,这才正经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她当时确实坑了赤月魔君一把,估计这段时间他不太好过。 见她直接承认,赤月魔君却眯了眯眼眸,露出些微笑意来,他笑着凑到敛元元跟前,用引诱的语气道:「我和赫连城的约定不久了,小圆圆,等我帮赫连城做完事,你跟我回赤月魔宫玩吧,怎么样?你没见过江湖魔道吧?哥哥跟你说,江湖很好玩哦。」 敛元元看了眼他凑近的脸,有些无辜摊手:「你确定我跟你回去之后你的赤月魔宫还能好好存在吗?」 「有什么不能的?到时候我和赫连城的约定已经结束了,我想去哪儿都是我的自由,而你——」他伸手戳了下敛元元的脸颊:「让你们那个冰碴子宫主跟着赫连城不就好了,难不成赫连城还能管你的自由?他还真当自己是你亲哥了?」 听他这么说,敛元元便知这位魔君这些日子消息不太灵通。 整个摄政王府如今应该少有人不知道他们主子对她有意思,也只有赤月魔君这个倒霉孩子还不知道。 敛元元有些怜悯看了他一眼,感嘆道:「魔君,你还是先去打听打听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再来同我说这些话吧。」 「发生了什么?」赤月魔君于邪魅一笑中露出稍许疑惑来:「难不成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 「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只不过是你们王爷说他喜欢我,然后我拒绝之后他晕倒了。」 敛元元平时也没什么人可以吐槽,好不容易碰到了赤月魔君,她便忍不住跟他抱怨道:「我不过是拒绝了他,他便晕阙了,吓了我一跳,我只能答应先尝试喜欢他,所以你最好不要在赫连城面前说什么带走我,让我和你回赤月魔宫之类的话,我怕你真走不了了。」 她也算实在可怜他,便提点一句,省得赤月魔君最后真死在他那张嘴上。 可赤月魔君显然没听进去她后面的劝,他只惊诧道:「你说什么?赫连城说他喜欢你?那钟神秀呢?钟神秀没有意见吗?他不是说把你当成妹妹吗?」 「宫主视王爷为知己,为天下最好的人,如果他真有妹妹,嫁给自己的知己岂不是喜上加喜?这天下难道还要人比赫连城更让他放心?」 敛元元颇有些无所谓道:「宫主一下子就同意解除和我的婚约了。」 她明面上是在吐槽钟神秀,实际上是在控诉系统这个狗币东西,就因为它发布的身份人设,她才会有自己骂自己这种狗血情节发生。 「不当人子!」 赤月倒是比她还激动。 他狠狠骂了一句赫连城不算,还义愤填膺道:「小圆圆,难道他们说你就答应?赫连城他喜欢晕便让他晕好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如此无耻行径,你干嘛惯着他们?」 「他也不是故意的。」 敛元元稍稍解释了一句,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赤月,我再次提醒你,你说话可千万要注意了,别在赫连城面前说那些话。」 第131页 「我知道。」 赤月魔君凝眉思索了片刻,突然低下头来看着她:「那你喜不喜欢赫连城?」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敛元元有些诧异。 这话从赤月魔君嘴里说出来总有些奇怪。 但赤月魔君却嘆了口气,他道:「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在乎的人还是挺好的,比如你们那个宫主大人。」他有些复杂的样子:「若你也喜欢他,我便不说什么了。」 他突然间露出这种复杂神色,敛元元便颇有些不自在。 她咳了两声,伸手戳戳他的手臂,认真道:「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可你总要习惯的。」 赤月魔君微微一笑,把手掌搭在她脑袋上,缓缓道:「人总是要长大的,特别是女孩子,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会开始长大了。」 难得听赤月魔君说一次这么有哲理的话,敛元元微微愣住,看着他带笑侧脸,她想了想,认真发问:「你是不是被女人伤害过?」 「?」 赤月魔君微笑的表情一僵,飞快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被女人伤害过?」敛元元一点也不委婉地又为他重复了一遍,还仔细观察他道:「想一想你的年纪,被女人伤害过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我年纪怎么了?」赤月魔君搭在她脑袋上的手落下捏住了她的脸颊。 他捏着她小梨涡那个位置的软肉,恶狠狠道:「不就是比你们王爷大一点,怎么?大一点有罪吗?小丫头,你会不会说话?」 看他这么声色俱厉的模样,敛元元心中就有数了。 原来赤月魔君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过往啊。 她若有所思,倒也没在乎他捏着她的脸。 而赤月魔君捏完她一边脸颊之后,干脆又伸出手捏上了她另外一边脸。 他用指头捏住了她脸上梨涡的部位,依然恶声恶气道:「笑什么笑?还笑出酒窝,你就是在勾引本魔君。」 敛元元:「?」 她都还来不及对赤月魔君露出『你有病』这样的神色来,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喝。 「赤月,你在做什么?」 赤月魔君松开手的动作再慢一些,今日估计就要横着出去了。 好在他动作快,飞快松开了捏着敛元元脸颊的手,一瞬掠出两米远。 赫连城快步走了过来,先是看了敛元元的脸一眼,又将她护在身后,这才对赤月魔君道:「你便这么想死?」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赤月魔君站在两米远之外的地方,虽是防御姿态,可他却问道:「王爷,我听说你喜欢圆圆?」 「本王喜欢谁与你无关。」 赫连城眼中冷意泛滥,要不是看着敛元元在这里,他已经让面前这个屡教不改的魔道为他的举动付出了代价。 眼看赤月魔君又在作死,敛元元忙从赫连城背后走了出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王爷,今年好像是三年一次的大贡对不对?」 赫连城虽心中充盈着对赤月魔君的郁气,却还是放缓了声音回答她:「是,圆圆是不是想看?若想看的话,那日便与我一同入宫吧,那些小国虽国力不强,但新奇的东西着实不少。」 「我就是问问。」 敛元元也没正面回答,只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继续道:「听说那些人会献上许多宝贝呢。」 「不过是些小国的东西罢了。」 赫连城见她这副好奇模样,便对她温和笑道:「若是想看宝贝,王府中就有不少,我带你去看?」 敛元元便想起了他的藏宝库,继而又想起了那颗被她送出又自己偷走的夜明珠。 她心虚了一下,飞快挪开话题。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些好奇那些小国而已。」 她话毕,偷偷看了眼赤月,小心翼翼扯了扯赫连城的袖摆晃了晃。 「王爷,你别怪赤月好不好?他其实没有恶意的,只是江湖人士习惯了没规矩。」 这话莲味重到她自己都上头。 可赫连城却只微微皱眉,冷漠看了眼赤月魔君,他便极温和道:「好,我不同他计较。」 他自然是知道赤月魔君只是嘴欠加手欠而已,并非真正对敛元元有恶意,否则他早就杀了他,哪还能等到如今。 一听他答应不计较,敛元元露出愉快的笑来,又给赤月魔君使了个眼色,才继续说:「王爷最近在忙些什么,我能帮忙吗?」 有机会捞点名士点也是好的,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赫连城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帮忙,但他却依然带她到书房,他坐在书桌前,从书柜上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笑容宠溺道:「元元,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敛元元好奇接过来翻了一下,却差点因内心澎湃而崩了笑脸。 好傢伙,这哪儿是册子啊,这就是赫连城的财产登记表啊。 上面清楚地标记了摄政王有哪些产业,明面上的和私下里的都有,薄薄的一本册子,每一行都是金钱的味道。 敛元元忍不住在心中默默流泪。 和天命之子相比,她这个传说中『富可敌国』的人设简直是纸做的。 她好穷啊。 敛元元心里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合上了册子。 第132页 赫连城便笑着道:「有喜欢的吗?我知道你们独孤宫富可敌国,这些东西你该是看不上的,不过有几家铺子和庄子是专门做首饰和衣衫的,你或许会喜欢,若改天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这一开口就是老凡尔赛了。 敛元元被他的豪气震地说不出话来,便听他又道:「你以后嫁给我,这些都给你做嫁妆,独孤宫毕竟山高水远,东西要运来也不方便,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我去打点。」 敛元元唇角微动,心中想吐槽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说君长宁是个闷骚内敛的性格,那赫连城就太主动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他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给敛元元惊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是看到了她这副震惊模样,赫连城脸上温柔幸福的笑容总算收敛了一些,他忙又加了一句:「当然,我并不是想要逼迫你的意思,感情不能勉强,你放心,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 顿了顿,他看向她手里的小册子:「只是我心悦于你,便想你过得好些,女儿家手里万不能没有钱财,想来钟兄也没仔细考虑这些,不过有我在,这些我都会为你考虑。」 他完全是一副要一起过日子的口吻,敛元元内心复杂极了,有种即将要成为摄政王妃的错觉。 顿了顿,收敛了一番心绪,她深吸了口气,把这小册子放在了书桌上,然后她开口:「王爷,我……」 敛元元目光一凝,盯着书桌上露出来半张的画像,突然就转变了话语。 她拿开盖在那张画像上的纸张,拿起这张方才被遮住了一半的画像,好奇道:「王爷,这是谁?」 无怪她好奇。 因为这画的人她印象很深刻,正是那个三十六岁自称可以有孙子的『神仙大叔』。 她之前从这人住的地方离开,也没想那么多,因为那个地方只是帝都北城中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子,可她今天竟然在赫连城的桌案上看到了这人的画像。 能让赫连城摆上桌面的男人,怎么也不会是个普通人。 赫连城明显为她语气中的转变愣了一下,但他很快看到了敛元元拿起的那张画像。 他瞥了一眼,便笑着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最近在查他而已。」 他略略停顿,继续说:「这人名为君玉玦,封号为玉王。」 「君玉玦?」 敛元元把这几个字念了一遍,当即就从这个姓氏和封号中延伸了出去:「他是皇室的人?」 难不成是君长安和君长宁的哥哥?这也太凑巧了吧?可她没听说过帝都还有个什么玉王啊? 「是。」赫连城点点头,旋即表情有些奇异道:「他是皇室的人,但他的身份很特殊,且是这个月才回来的,和君长宁他们倒不熟。」 连赫连城都说特殊,敛元元当即就对『神仙大叔』产生了兴趣,主要是她怕这人跟李杀人那个马甲扯上什么干系。 见她这么感兴趣,赫连城便笑着同她解释:「玉王离开帝都已经许多年了,恐怕帝都中如今大部分年轻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王爷,但他的身份很高,算是君家如今还活着的直系宗亲里辈分最高的人,他是君长宁和君长安的皇叔祖,玉王这个封号,还是当年高祖封的。」 「什么?」 敛元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赫连城又给她重复了一遍,依然说的是皇叔祖。 她便惊呆了。 君长宁的皇叔祖,那岂不是先帝的先帝那一辈的,她随便在帝都巷子里一趟,居然就碰上了这种身份的人,看来她吸引狗血的体质披上了李杀人的马甲也没消失。 敛元元正沉思之间,旁边一直看着她的赫连城关切道:「元元?」 他方才看她听完那玉王的消息便一直在发呆,不由有些担心。 「我、我没事。」 敛元元忙收敛心绪,平復住自己的惊讶。 赫连城见她没事了,开始继续推销自己的家财。 「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可敛元元现在哪有心思看他准备的嫁妆,她囫囵看了两眼,飞快道:「那个……王爷我还有事,不如你自己先看着吧,我下次再来看你,再见。」 她当即就想走。 「元元?」 赫连城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腕,他皱眉道:「你可是有什么事?若有事,让我帮你。」 敛元元现在很想回去盘问一下系统有关于李杀人这个马甲的事情,实在没心思和他谈情说爱,便敷衍道:「无事无事,只是突然记起一些小事罢了,哪里需要麻烦王爷呀,王爷不必担心,我下次再来看你。」 「元元为何不住在王府中,这样我也方便保护你。」 赫连城认真同她说:「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当然不是了。」 这种灵魂发问,让敛元元不得已打起精神来应付。 说实在的,要是没有马甲这回事儿,她天天住在王府之外确实挺不合理的,可敛元元也是有苦说不出,她要是住在王府,那向求欢就完了。 「我……」 情急之下,敛元元咬着唇诺诺道:「我有些不太习惯。」 她话其实没说完,但赫连城很快便懂了。 他目光中的热切消退了一些,深吸了口气,他微笑着道:「抱歉,是我太急了。」 第133页 他太急了,他不该这样的。 明明已经得到了她的应承,他不该再这样逼迫小姑娘,虽然他本身没有这个意思,但他的举动太急迫了些,难免让人产生压力感。 赫连城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在心中再三告诉自己,一切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待。 然后他松了手,没有再追问她。 敛元元松了口气。 和大老闆这种实诚的孩子打交道就这点好,不用她说完人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如果换成君长宁那种性子,只怕招架不住的就是她了。 敛元元心中暗自说了句抱歉,也顾不上再和赤月魔君说上两句话,便飞快告辞离开。 此时的她没心思管藉口合理不合理,用钟神秀的马甲回到夜栖阁之后,敛元元就换回了向求欢的模样,然后大摇大摆走进了夜栖阁。 找寻她踪迹的君长宁几乎快要把夜栖阁和附近的城北城南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却见她自己走了回来。 得亏这人是君长宁,城府深,他竟只深吸了口气,便镇定迎了上来,道:「求欢,你可有事?」 向求欢眸光轻敛,也是淡漠的声音:「无事,你们在这干什么?」 君长宁挥手让那些人退下,这才道:「你又失踪在房间,你昨晚去哪儿了?是不是有人伤你?」 「没有。」 向求欢面色平静,目光也淡,她看着他道:「河山王,你实在不必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 君长宁眉头皱起,为她称唿中的疏离,但他语调仍然算平稳。 「向求欢,无论你想做什么至少该留个信,否则平白使人担心。」 「哦?」她轻笑了一声,目光从他身上划过,很快越过他往前:「谁担心?你吗?」 君长宁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这样筹措的样子实在少见,向求欢看了他一眼,越过他往房间走去。 「向求欢。」 她的手被拉住。 她回头轻轻晃了晃手。 「男女授受不亲,王爷你自己说的。」 可君长宁却没有放开。 他静静凝视她,眼中情绪起伏不定,许久许久才一字一句道:「你之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嗯。」 向求欢轻轻点头,却在他还没有说出下一句的时候恣意笑道:「可我现在不想问了。」 她的笑很美,一如往昔般令人沉迷,也冷彻心扉。 君长宁还没说出口的话便被堵在了心间,没法再说给她听。 他抓着她的手收紧,却迟迟没松开,只余下满眼郁然沉在眼底。 或许他早该知道,这个女人从来冷情,她作了一场游戏,戏弄众生,可他却将游戏当真。 他没法再骗自己对她好是因为夏世子或者君长安,他陷进了这场游戏里,但她一句『我现在不想问了』,便堵住了他全部的话语。 君长宁知道,自己输了。 他输给了向求欢。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先更后改。 【虐恋轮一遍,快乐不下线】 君玉玦:寻人启事,寻找女儿,若有线索请至城北小院联络,届时有重金酬谢。 敛元元:? 敛元元:那君长宁是不是要喊姑姑? 感谢在2021-01-2023:57:34~2021-01-2123:5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一)十步杀一人,…… 有些话他没法再说出来,却也没法松开她的手。 向求欢静静看着他,见他许久没松手,便自己挣脱开来,她弯唇一笑,对他既多情又无情道:「王爷,多谢你的关心,但我不需要。」 她没有再多停留那么一瞬,只对他微微行礼,便迈步离开。 她把君长宁抛在了身后,如同越过一段微不足道的风景,这个人对她而言,或许并不是多么重要。 但君长宁还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走远,直到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人生如旅,然而并不是每个人看到的风景都相同。 狠狠扎了一把心的向求欢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身后悲伤的男人身上,她一回到凌栖阁便迫不及待问系统:「那个玉王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突然被人家捡尸,她真怀疑系统又在打什么狗币主意,毕竟那个李杀人的支线任务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向求欢一心怀疑,但系统却淡定道:「与本系统无关紧要的人系统一概不予解释。」 「无关紧要?无关紧要怎么会那么巧?你老实说,君玉玦是不是就是那个……李杀人的感情线?」 「宿主受伤昏迷乃剧情需要,受伤被救只是随机剧情,并不在系统的设定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君玉玦把她捡回去真的只是巧合?而系统原本的剧情只有她受伤昏迷,并没有被人捡尸这一段。 向求欢听得将信将疑,对系统的话只信了一半。 但如果按照系统这么说的话,那君玉玦不是李杀人的感情线,李杀人还有其他的感情线? 好复杂啊。 她只觉得脑海中的思绪如一段乱麻,纠缠得让她理也理不清。 第134页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些奇怪而又纷乱的心思给甩出去。 但很快她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敲门声。 向求欢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侍女,也没看门口,便随意道:「进来。」 门被打开,有人进来,又合上了门扉。 向求欢坐在床边的桌几旁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只看到那人欣长身影,在不大透明的屏风中隐隐约约着了一身白衣,明显不是她的侍女。 她眼眸一怔,刚想说是谁,便见那人越过屏风来到她面前,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向求欢眼眸微顿,旋即平静道:「河山王还有事?」 君长宁刚刚那副模样,她都以为他已经走了。 可事实上河山王并没有离开,他不仅没有离开,还在不久之后的现在又来找她,并且堂而皇之站在她面前。 向求欢稍微有些不自在。 这是她的房间,其实这个地方很少有人进来,更别提是个男人。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变幻了一个姿势,以手托腮靠在桌面,懒懒看着他道:「抱歉,我不太习惯有外人进我的房间。」 君长宁便这么站在她面前,静静看她,眼眸似一汪幽潭。 这种目光看得向求欢头皮发麻。 好在很快他便收敛了视线,他的视线越过向求欢,往更低处看去,从向求欢的角度看来,只看见他更低垂着眉眼,声音似火山爆发之前的平静,他一字一句道:「你明明是故意的。」 向求欢:「?」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你明明是故意的,故意靠近我,又故意弃之不顾。」 君长宁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静,却透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他抬起眼眸,弯下身子,凑近她,直直盯着她道:「我不知道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手掌撑在她身边的桌面上,整个人的阴影笼罩过来。 向求欢心脏剧烈一跳,不等她反驳,便又听他道:「我不管你接近我有什么样的目的,但这世界上,没有不用付出代价的处心积虑。」 她下意识反驳:「谁处心积虑?」 这男人是狗嘛警惕意识这么强? 你看大老闆那样傻傻的多好,她就很喜欢。 君长宁身躯愈来愈往下倾,最后他凑到她耳边。 「向求欢,有些人惹了就得付出代价,你不是一直说我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吗?」 向求欢心如擂鼓地听着,默默防御,她真怕君长宁疯了扑上来想立刻做些不能描叙的事情。 然而河山王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激动,他甚至很冷静,冷静地贴在她耳边,声音继续:「你说得对,你很快就可以看到我是如何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句说出来,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灼热。 按照套路来说,后面很可能发生不可描叙的情节,但就在向求欢高度警惕中,君长宁直起了身子,他依然居高临下看着她,却没有做出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情,甚至还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那笑一如往昔,骇得她差点一蹦三米远。 君长宁微笑道:「等我杀了那个碍眼的东西,再来找你叙旧。」 他的声音在『叙旧』这两个字上加重了不少,向求欢理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口中那个『碍眼的东西』指的应该是钟神秀。 好傢伙这要是真让他成功了,那她向求欢就是史上最狗血的笑话了。 她极力镇定,刚想开口反驳两句,彰显一下自己的气势,就听系统机械道:「恭喜宿主,开启反派黑化属性,当前属性值:10%。」 向求欢:「???」 「系统友情提示,若黑化属性达到百分之百,将强制开启反派修罗场剧情,请宿主且行且珍惜。」 向求欢的注意力在『修罗场』这三个字上停留了一下,顿了顿,她咬着牙道:「就算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狗币系统! 这种东西之前怎么不说?激活一个说一个是吧?天命之子就算了,为什么反派也有黑化属性? 可系统一点也不在乎向求欢说它狗,说完它该说的它就下线,一点反击的时间都不给她留。 向求欢内心咬牙,眼看君长宁还站在她面前看着她,一时激动又生气的她便多少有点迁怒道:「那你去杀好了,看你能不能杀得了他。」 君长宁面不改色,然而向求欢又听到系统提示:「反派黑化属性值:20%。」 「……」 向求欢几乎给跪了。 她认输认输了。 反派果然是反派,这黑化值涨得跟玩儿似的。 向求欢唇角抿了抿,当即不敢再开口随意怼。 君长宁却在凝视她许久之后,又缓缓道:「大贡之日同我一起入宫参加大宴。」 向求欢这次不敢再这么刚落,但她依然秉持着自己的人设,当即就拒绝道:「没兴趣,别找我。」 她说完又等了一两秒,发现没涨反派的黑化属性值,这才放下心来。 君长宁却镇定道:「你可以不去,若那日那钟神秀同赫连城一起来了,我一定会留下他。」 他说得从容不迫,而向求欢几乎就要怀疑这男人有一双钛合金穿透眼了。 第135页 君长宁该不是狗币系统转世吧?她真怀疑这人能看到她内心,他怎么知道她要么用向求欢的身份去参加大宴,要么就只能用钟神秀的身份? 要么和君长宁一起,要么和赫连城一起,原本她还没有决定,但君长宁如果真想杀钟神秀,为了避免麻烦,她当然是选择用向求欢的身份去了。 向求欢沉默了一阵子,勉强道:「那便去好了。」 「反派黑化属性值:30%,友情提示,黑化属性值到达百分百之后将开启修罗场剧情。」 大约是系统都觉得她这速度太快,又着重提醒了一句。 可向求欢真的很无语。 她说什么了?她不是答应了吗?答应了也能升黑化属性值?这才几句话就到了百分之三十,总觉得反派的黑化属性值很快就要到顶了。 她心里委屈,又不能崩人设,只好沉默下来。 不怼了,她怕了还不行吗? 向求欢沉默,君长宁便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静默了许久,他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向求欢立刻松了口气。 快走吧快走吧,她怕了这尊大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松一口气的动作有些明显,原本都准备转身离开的君长宁突然又停下了脚步,他凝视着她,突兀道:「你很不想看到我?」 向求欢的动作便卡在了一半。 想不想看到他难道他自己心里没点那什么数? 可这话显然不能说出来,否则太崩人设,而她又不想再刺激君长宁,抿了抿唇之后,向求欢便冷然看着别处:「没有。」 君长宁凝视她好一会儿,他突然在桌边坐下,还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既然你没有,那我便不走了。」 向求欢:「?」 她发誓她就没见过比河山王更离谱的男人。 这一刻里,仿佛连大老闆的碰瓷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定了好一会儿神,向求欢才找回自己冷然的音调,她的语调颇有几分无情:「我要休息,河山王还是离开吧。」 「无妨。」 君长宁喝了口茶,亦是淡淡道:「你休息便是。」 潜台词他就坐这不走了。 当一个男人连脸都不想要了的时候,实在是很难缠的。 向求欢又顾忌他的黑化值,又对他这种处变不惊的性子感到十分忌惮,顿了顿,她当真没理会君长宁。 一声轻哼,向求欢也不再看他,她径直走向床边,放下了床边的纱帘,然后她坐在纱帘里,慢条斯理脱下了外衫。 君长宁就坐在桌前,手执茶杯,目光炯炯看着她在纱帘里脱衣服。 向求欢一件衣服脱了好久,当她把衣衫搭在床头,回过头看君长宁依然目光炯炯的眼神时,她便脱不下去了。 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是喜欢的姑娘,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时候,这种场面不应该迴避吗?你睁个这么大眼睛看得炯炯有神是几个意思? 她坐在床头,捏着自己的衣领,隔着朦胧的纱帘,终于忍不住对君长宁道:「还不出去!登徒子!」 君长宁这次终于没再加属性值。 他放下茶杯,唇角带着轻笑,起身从容拱手,声音如云间仙乐般悦耳动听:「长宁告辞。」 这场脸皮的碰撞,终于以向求欢全面失败而告终。 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向大老闆一样淳朴可爱,她有些庆幸天命之子不是君长宁了。 向求欢瘫在轻纱朦胧的床上,看着颜色粉嫩的床顶,只觉得前途一片堪忧。 然而令她堪忧的事情显然不止这一样。 就在第二天,向求欢就从某个侍女口中听到了一件轰动整个帝都城的大事。 几乎没几个年轻人知道的玉王回来了。 皇帝特意颁布了旨意,重新为这位辈分高得吓人的玉王爷赏赐了府邸,并且尊称他为『皇叔祖』。 和这位玉王爷同辈分的几乎都已经在皇陵里埋着了,只有这一位,不仅才三十六岁,且生得年轻又俊朗,若不是他的眸光深邃,透着浅淡的沧桑,只看他相貌,会以为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 不过这不是向求欢堪忧的重点,这些背景她之前都在赫连城口中听说过,令她堪忧的是这位玉王爷竟然在帝都中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重金悬赏一小姑娘的消息,且还让皇帝给予了一个承诺,谁能找到那小姑娘,就能得皇帝赏赐的恩惠。 这些都算合理,就那寻人启事后半部分实在让向求欢想骂人。 这位玉王爷在启事中声称,说那小姑娘是他的女儿,不慎误入歧途,前些日子从家中出走,如今未再归家,还特定声明,那小姑娘容貌妍丽,善使双刃,最近身负重伤,望查探者注意安全。 向求欢简直服了。 姓君的这都是些什么人? 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吗?什么女儿?系统设定的人物角色都是系统自己生成的,根本就没有父母,哪来的离家出走?还说她误入歧途?拜託,她和那位玉王爷也就见了这么一面,到底怎么想的就认了女儿? 这么想要女儿,自己生一个啊。 向求欢很是吐槽了一番,然而并没有太多时间让她细想,当天下午,系统机械而冷淡的声音又出现了。 它镇定道:「请宿主注意,今夜亥时帝都北街将有穷凶极恶者出没,请宿主珍惜机会。」 第136页 这是李杀人的主线任务之一,扮演期间要为民除害,刺杀至少二十个坏人。 向求欢不知道系统眼中坏人的评判标准是什么的,但能被系统判定为穷凶极恶的,想必都是些死不足惜的人。 无论如何任务不能不做。 她深吸了口气,放下心中这些杂七杂八的心绪,在床上滚了一圈便面不改色起身,开始准备晚上的刺杀活动。 夜晚,帝都北街,亥时一刻。 此时的敛元元已经换上了李杀人的马甲,一身黑衣把自己包裹得一丝不露,只余一双眼睛透在黑布之外。 她按照系统的指示,亥时不到就来到这里蹲守,但都过去一刻半了,还没见到系统说的那个穷凶极恶的人。 她蹲在隐秘黑暗的角落里,忍不住道:「系统,你该不是耍我吧?」 「请宿主不要对系统产生不必要的怀疑。」 李杀人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话是全然不信的。 不过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来都来了,今天必定得见了血才回去。 又蹲了大概半刻钟,李杀人终于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眸光一定,悄无声息朝脚步发出的那方向挪去。 就着这微弱的光影,她看到一个五官模煳的男子脚步急促在黑暗的街道里疾行,不仅如此,他肩上还扛了个什么东西,她定睛一看,便看出那人东西应该是个藏在麻布里的人,只是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友情提示:莫玄,穷兇恶极採花贼,曾奸-淫杀害多个女子,手段极为残忍,请宿主替□□道,为死去的女子讨回公道。」 系统的机械音为李杀人解释了原因。 她隐在黑暗里的眼眸静静盯着这疾行的男子,眸光冷漠而平静,只待他走近的那一刻便会收割他的性命。 脚步声一点一点行来,就在他半个身子陷入檐角的黑暗里时,李杀人动了。 双刃出鞘,黑色的利刃划过虚空,没有半点锋芒闪烁,却在瞬间交叉而过,从这男子脖间掠出,只一瞬,他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大睁的双眼似乎在诉说着某种不甘。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说话了。 李杀人缓缓收起双刃,动作极轻蹲下身来,将那男子方才扛在肩上的麻布袋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 她伸手探了下鼻息,还活着,大约是晕过去了。 想了想,李杀人把她从麻布袋里拖了出来,放在了街角的黑暗隐蔽处里。 她是个杀手,不是慈善师,仅存的良知让她在遇见这种穷凶极恶的人时会双刃出鞘,但她还没有耐心到把这女子亲自送回去的地步,反正这里没人,等她醒了自然会回家,至于会不会被吓到,这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李杀人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刚想问系统任务是不是完成了二十分之一,便听身后有人轻笑道:「我便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那一瞬她寒毛炸起,当真是一窜三米远。 待她站定之后,才看到一身青袍笑容温和的男人就站在她方才站着地方的后面一点点,他语调温软而宽和,目光盈满笑意:「你伤势就好了吗?小心别撕裂了伤口。」 毫无疑问,这位笑起来真跟个『神仙』一样的男人就是她白天才听到的玉王爷——君玉玦。 好傢伙这是什么狗血孽缘。 李杀人藏在黑布下的唇角微颤,半响她才冷漠道:「滚。」 君玉玦却一直笑得很温和,与君长宁不同,他是真的很温和。 他朝李杀人伸出手:「过来,小丫头,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李杀人便又退了几步,就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满眼防备,紧盯这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 君玉玦见她不肯靠近,不由嘆了口气。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懂爱惜自己?」 李杀人依然盯着他许久,终于闷声道:「不用你管。」 「你的父母呢?就这么看着你伤害自己?」 他微微凝了凝眉,语调严厉了些:「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势需要静养,若频繁动手,或许会留下后遗症,我下次见到你的父母定要重重苛责,哪有这样养女儿的。」 李杀人依然漠然着眼,许久才听她没什么感情道:「我没有父母。」 君玉玦便微微一怔。 他放缓了些声音,轻声道:「你没有父母?」 李杀人没有再回答他。 她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君玉玦在一怔之后飞快回过神来,他迅速掠身到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杀人便见他微微一笑,用一种有些哄小孩子的语气温柔道:「那我当你的爹爹如何?我也没有女儿,你当我的女儿吧?」 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位玉王爷抽了什么风,和君家其他人的画风都如此不同,其他人热衷于争霸,这位只热衷于认女儿,但她可没有给自己找个爸爸的想法,基于此,李杀人脚步微转,继续往前,声音却又冷了几分,她重复道:「我没有爹。」 顿了顿,她继续说:「别跟着。」 君玉玦并没有就此离开,他依然跟着她的脚步,还边微笑道:「那你叫什么名字?爹爹叫君玉玦,你不喜欢喊爹爹,喊我的名字也可以。」 第137页 李杀人瞥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究竟是怎么出来的,不过君玉玦的轻功不错,她根本甩不开,走了一阵子之后,她再次道:「别跟着!」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君玉玦用一张神仙哥哥的脸,做着狗皮膏药的事,李杀人实在是被他跟得不耐烦了,再这样下去,北街她都要逛完了。 她干脆停下脚步,语调冷意道:「李杀人。」 「别跟着我。」 介于李杀人的人设,她不得已每次超过五个字的话都要切成两段来说。 君玉玦却愣了一下,他道:「李杀人?这是你的名字?」 这世上竟然有缺心眼的给小女孩取这种名字,他简直无法想像。 他脸上罕见露出了几丝郁气,语调也严肃了些,他道:「谁给你取的名字?不当人子!女孩子怎么能叫这个名字,我给你改一个吧,好不好?」 不等李杀人回答,他就自顾自笑着道:「就叫阿珍,李阿珍好不好?」 李杀人脚步一错,差点就内息流窜。 她想起了着名的那句『阿珍爱上了阿强』…… 不待半点停留,也没心思再看这位『神仙叔叔』的优美姿态,她扭头就跑。 好傢伙君家人果然都是魔鬼。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大老闆。 赫连城:你这么说我并没有开心。 (解释一下,这个故事主要男配是叔叔,父女向,没有血缘关系的,就是感情而已,但李杀人的任务感情线不是叔叔,你们可以理解为,这个故事的感情线是男三,叔叔是男二,男二是父女向的。) 感谢在2021-01-2123:58:49~2021-01-2223:5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和颜10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步杀一人,…… 「小阿珍!」 君玉玦脚尖轻点,跃起稳稳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在黑夜里肆意穿行。 「你慢点走,小心伤口裂开了。」 这位玉王爷幽幽嘆气道:「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小姑娘家家的,难道你不痛吗?」 李杀人很想回头吼一声不痛,但她的人设让她做不出这么崩坏的事来。 而且君玉玦这么跟着她也不是个办法。 她总不能当着这位大叔的面把钟神秀的马甲拿出来套上,然后再甩开他吧? 跑了一阵子,实在甩不开他,李杀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要如何?」 她满眼防备,眸光冷然,君玉玦却并不在意,只温和笑道:「小阿珍,叔叔只是想照顾你而已,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从未如愿,你就让叔叔如了这个愿吧。」 他虽这么说,李杀人却没放松警惕,反倒更加忌惮了。 她还没见过想要女儿就到大街上捡尸的。 那这女儿也太随意了吧? 「我不叫阿珍。」 李杀人冷淡反驳:「也不当女儿。」 「可我第一眼见你便觉得有缘。」 君玉玦笑道:「反正你也没有父母,正好我也没有女儿,你就当我女儿吧,爹爹会疼你的。」 要不是他外表看上去像个神仙哥哥,这话说出来妥妥就个变态怪叔叔。 李杀人静静看着他,也不再说话。 黑夜里两个人对视良久,终于君玉玦退了一步。 「那这样,你先唤我叔叔,小阿珍,无论你是什么人,多一个人关心总是好的,而且叔叔在帝都城里也有些地位,我不介意你通过我达成一些目的哦。」 这近乎引诱的话并没有让李杀人改变半点主意,她眸光冷漠,半响,终于道:「别跟着我。」 「好好好。」君玉玦无奈:「那这样,如果我下次再遇见你,就说明我们真的有缘,那你就答应我的要求。」 「不。」 「那叔叔只好一直跟着你了。」 他做出为难的模样,只是那笑容中颇有几分无赖。 李杀人沉默许久,终于松口:「可以,你走。」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来,和叔叔拉勾。」 君玉玦朝她眨了眨眼,伸出小拇指来,想要与她拉勾定下承诺。 李杀人自然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举动,她又不是小孩子,因此她只冷冷看着,并未有所动作。 君玉玦把小拇指伸出来等了她一会儿,见她不曾给与反应,便又收了回去,甚至没有半点尴尬的意思,他笑容盈面道:「那就这么说好了,小阿珍,我们下次再见。」 他倒也算个信守承诺的人,说好之后温和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掠起,瞬息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说武功如何,至少这位『皇叔祖』轻功确实不错。 李杀人保持着冷漠人设一直到他完全消失,等确定这位玉王爷已经远离之后,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和君家人打交道都挺累的。 不过总算甩掉了这个大麻烦。 李杀人顿觉浑身轻松,她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夜栖阁。 然而这懒腰刚伸了一半,便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靠近,来人在快速地接近她。 第138页 她忙恢復成满脸冷漠的样子,身躯隐进了街角的阴影,站在阴影里打量声音传来的方向。 很快有人出现在她视线里,来人也是一身黑衣的模样,浑身都遮了起来,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她握紧了双刃,只待那人动手她便出刀。 那人飞快靠近,就在李杀人的视线暗到极点时,他却突然压低声音道:「零一,你这几天怎么不回阁里?」 李杀人:「?」 阁里?什么阁里? 她飞快回想,试图从那一大堆庞杂的记忆里找到这个称唿背后的含义,然而还不等她寻找到,便听那人又道:「阁主说了,既然你无大碍,便让你回去一躺。」 一边听这人说话,她一边飞速浏览李杀人的记忆,花了好大的劲儿终于从那堆记忆中寻找到了所谓的『阁里』还有『阁主』。 系统这个狗币东西这么重要的背景竟然不提醒她,她还以为李杀人就是那种单枪匹马的杀手,谁知道刚刚一看,好傢伙这是个杀手组织啊。 幽昙阁,是一个主阁在帝都,但分阁密布许多洲的大型杀手组织,幽昙这个名字的意思便是幽夜中只盛开一剎的昙花,惊艷而易逝,用来形容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魂魄。 而她,李杀人,代号零一,是幽昙阁的头号杀手,这段时间正好接了阁里刺杀赫连城的任务,也就是系统说的那个强制主线任务。 还有他们的阁主,一个常年带着白瓷面具,看不到脸,毒舌却和向求欢有得一拼的男人。 李杀人默默回忆,那说话的人见她没反应,便再次道:「零一?」 她迅速回过神来,飞快道:「我知道了。」 「好,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那人也不多说,只过来告诉她一声,见她点头,他便很快又离开。 李杀人则站在原地把脑海里的相关记忆好好地捋了一下。 她皱着眉头沉思了半响,终于抬起头来,举目四望,寻了个方向,快速掠去。 本来准备回夜栖阁了,如今看来今晚还得先去一躺幽昙阁。 这场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赶。 穿过大街小巷,平日里热闹的街巷因深夜显得寂静,李杀人脚步轻巧踏过檐角,落入城南的一个小院子里。 循着记忆,她来到了这小院子中的假山石旁,用力推了其中一块假山石,很快面前就裂开一道口子,口子不大,仅能让一人通过。 李杀人没有迟疑,当即就迈进了这道幽深的口子,在她进去之后,这道裂口很快合上。 谁也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大型杀手组织的老巢就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底下,但她穿过长长的走道,眼见周遭景色开阔起来。 幽暗小道变成了烛火通明的长廊,越过长廊,又走了一刻钟的弯道,就是他们幽昙阁的老巢了。 刚走进入口的大殿,便有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打招唿道:「零一。」 「零一回来了。」 「看来零一没受什么伤。」 「不过那赫连城也无碍。」 「我就说了,不该接下这个任务,除了阁主没人能刺杀得了赫连城。」 「阁主从来不亲自出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传闻中冷漠寡淡的杀手氛围并没有出现,或许是受幽昙阁阁主的影响,这里的杀手除了李杀人之外都挺八卦。 她才回来走了一圈,便听到了无数人议论纷纷。 不过李杀人高冷着一张脸,连半个目光都没给他们。 她顺着殿门一直往里走,直至到达最里面的大殿。 最里面的大殿最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石椅,此刻一个带着白瓷面具的男人就坐在其上,他身边还有其他人捧了个什么东西给他看。 李杀人一走近便听见这人慢条斯理道:「太丑了,你是用脚画的吗?」 旁边捧着东西给他看的那人不由委屈道:「阁主,咱们幽昙阁里谁会画画啊?属下觉着这标志挺好的,要不咱们不改了吧?」 「可以,以后出去杀人别说是幽昙阁的人。」 带着白瓷面具的男人随口怼了一句,便看见走近的李杀人。 他挥了挥手,示意这捧着东西的人下去,这才朝李杀人伸手:「小零一,过来。」 正在他说话的这当口,李杀人听见了系统的机械声响起,欠扁得让她很想打人。 「请宿主注意,李杀人感情线目标出现。」 「幽昙阁阁主黎清浣,一个常年带着白瓷面具的男人,无人知道他面具底下生了什么样的容颜,只知这人游戏人间,对所有的事都漫不经心,但对于李杀人而言,他便是心底的微光。」 「请宿主注意,李杀人表面冷漠一切,包括幽昙阁阁主,她的感情只在心底,请宿主严格按照人设扮演。」 换句话说,她可以不用舔这个黎清浣,这个设定好,她喜欢。 李杀人定了定神,并没有走到黎清浣身边,而是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便行礼道:「阁主。」 带着白瓷面具的黎清浣有些抱怨道:「小零一,大家都这么开心,怎么唯独你天天冷着一张脸,活像个小老太太一样。」 李杀人行了礼起身站在一边,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根本没理会他这句抱怨的话。 按照她的性格来说,她通常只会回答阁主提出的正事。 第139页 没错,李杀人就算喜欢人也喜欢得这么牛逼,什么卑躬屈膝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就算是白月光也得为她的冷漠人设靠边站。 黎清浣缓缓嘆了口气,只好指着旁边的石凳道:「坐吧,跟我聊聊刺杀赫连城的事情。」 李杀人几步跨出,端端正正在石凳上坐下,声音冷漠道:「刺杀失败。」 「怎么失败的?」 「不敌。」 「过程呢?」 「对仗两掌。」 「你就和他对了两掌就跑了?」 「认错人。」 「什么?」 「不是赫连城。」 「……」 黎清浣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扶着额角汗颜道:「小零一,你该好好学学说话。」 李杀人依然冷着脸坐得端端正正:「说得很清楚。」 「可没几个人能听懂。」 黎清浣再次嘆气,倒比之前的君玉玦更像个老父亲了。 「你十岁的时候就在幽昙阁了,如今也有七八年,这么许多年武功突飞勐进,怎么说话的本事却是退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幽昙阁的杀手不仅要能杀人,还要能巧言善辩。」 李杀人平静看了他一眼,扭过视线来继续道:「我只杀人。」 「有的时候言语也能杀人。」 「那你杀。」 「你知道我从来不出手的。」 黎清浣大约也不想和她再扯什么语言的艺术,他伸手从旁边的石桌上拿起了一张纸递给她。 「这是下一个目标,你看看。」 李杀人接过纸,看了一眼,她放下纸张,冷静道:「我不接。」 「我们幽昙阁可没有这么挑三拣四的条件。」 黎清浣挑了挑眉,把这张纸又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笑着道:「我是阁主,谁也不能违背我的命令。」 「我能。」 李杀人当真是连半点迟疑的意思都没有。 她看着那张纸,又给他推了回去。 「不接。」 黎清浣定定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有些捉摸不定起来,他低低笑出了声,再说话便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小零一,我的宠爱是有限度的。」 「不接。」 李杀人也转过视线看着他,充分体现出了一个冷漠小姐姐的牌面,她一字一句道:「有本事杀我。」 你就说拽不拽! 她简直神清气爽了。 黎清浣用那种不容置疑的目光看着她许久,终于重新靠在椅背上,他随意道:「理由。」 这次李杀人沉默了。 沉默许久,她缓缓道:「我认了个爹。」 黎清浣:「?」 黎阁主惊得直起了身子。 「你说什么?」 「我认了爹。」 李杀人依然坐在石凳上,静静平视他道:「那人说疼我。」 「你便相信了?」 她重重点头,认真道:「嗯!」 黎清浣:「……」 他有些颓然跌坐在石凳上,单手捂着眼,半响幽幽嘆道:「我真该好好教教你的。」 让人家知道幽昙阁的零一号杀手这么傻,说出去别人会笑话的。 「他很好。」 李杀人还在同他解释。 「他有钱。」 「还有权。」 「长得好看。」 「我不亏。」 黎清浣继续颓然道:「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玉王吧?」 无怪他会怀疑那个叫君玉玦的男人,他们杀手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灵通,所以玉王发布的寻人启事一出来他便知道了,而双刃这个特点实在太容易对上。 善使双刃的小姑娘很少,至今他还没见过第二个。 「是他。」 李杀人言简意赅:「这个人。」她点了点那张纸上画着的下一个目标,冷静道:「是我侄子。」 毫无疑问,纸上画着的就是君长宁。 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幽昙阁到底什么胆子,先去刺杀了天命之子,现在还想刺杀反派?嫌她活得太长了吗?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啊,她能怎么办,只能扯亲戚避开这个祸事了。 黎清浣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所说的关系。 她要是认了君玉玦为父亲,那君长宁就算她的侄子辈了,当姑姑的去刺杀侄子,确实有点不像话,可这认爹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小零一这性子冷漠是冷漠,就是人傻了点。 黎清浣像个老父亲一样嘆气,随后又道:「皇家的人最会骗人了,他肯定是骗你的,你想,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武功好还善使双刃的小姑娘哪里找去,他就是图你年轻图你漂亮图你身手好呢。」 李杀人极为冷静反驳他:「你也是。」 「我怎么能和他一样?」 黎清浣嘆着气辩解:「你都是我养大的,小时候我还给你梳过漂亮小辫子,买过好看的小裙子,你说你哪样东西不是我置办的?」 李杀人抿着唇冷冷看他。 是扎过漂亮小辫子,可那之后这位黎阁主就嫌弃她头髮太长给她剪了,而漂亮小裙子则是用他做衣服剩下的布料做的,穿在一个小姑娘身上颜色老气沉沉的。 这位黎阁主实在不是个有耐性会照顾孩子的人,大约也就是养着玩。 但在李杀人的设定里,这就是她童年时期的光了。 第140页 大约是她的目光太有攻击力,黎清浣被她看了一阵子之后有些败下阵来,他摆摆手无奈道:「好了好了,我不提小时候的事了。」 他用着老父亲一般感慨的语调道:「这小姑娘长大了果然就有自己的心思了,也罢,反正你也不缺父亲。」 这话对李杀人的冲击力应该挺大的,但很可惜敛元元感觉不太到,因此她只漠然道:「你非我父亲。」 「非你父亲却胜似你父亲。」 「非我父。」 她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黎清浣敷衍点头:「行吧,那你就留我这老头子一个人在这吧,去找你的新父亲疼去。」 李杀人凝视他的面具许久,道:「你骗人。」 虽然没人知道他面具底下是张什么样的脸,但单从声音听来就不是个老头子,或许比君玉玦还要年轻,毕竟她入阁的时候已经十岁了,现在也不过七八年。 「小丫头真是长大了。」 黎清浣嘆息着伸手摸了摸她头顶,又装模作样道:「不好骗了。」 他感嘆完这句,当即放下了摸她发顶的手,整个人似乎又变得从容不迫起来,连语调里那抹不容置疑也重新浮现。 「但人还是无知些更快乐。」 从这句话里能窥探到些微他的本性,黎清浣本来就是个无情之人,哪怕是对李杀人,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大约也是没什么太多感情的。 要是没有敛元元的出现,指不定又是个单相思的虐恋,毕竟单纯的小姑娘真的很容易被骗。 只是命运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改变。 比如此刻。 李杀人静静听着他说完这句话,她眼里并未有什么波动,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她只默默坐了会儿,便突然道:「我要进宝库。」 「进宝库做什么?」 黎清浣隐藏在面具底下微微挑眉。 李杀人却一丝不苟道:「送父亲。」 他语调便有些责难起来。 「你要拿我的宝贝送你父亲?」 他忍不住抱怨:「我还当我黎清浣已经够冷漠无情了,没想到你这小丫头更绝情,你才跟那个玉王爷认识了几天?」 「见过两次。」 黎清浣睁大了眼眸:「才见了两次?!」他语调夸张道:「见了两次你就要拿我的宝贝去送人?小零一,你脑袋是不是磕坏了?」 这次可真不是装出来的,黎清浣是真有些心气不平。 哪怕再怎么随便养的,可有朝一日自己养的小姑娘突然认了别人做父,还改变得如此猝不及防,甚至要拿他的东西去讨好那所谓的父亲,这种败家举动,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 他想过他养出来的小零一是个傻子,可没想到她不仅傻还很憨。 李杀人见他语调夸张,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道:「我自己拿。」 「站住。」 黎清浣把她叫住。 「你如今是长本事了,阁主的宝库是能随便进的地方吗?」 李杀人平平淡淡道:「是。」 不待黎清浣斥责,她便又继续道:「我卖过宝贝。」 「你说什么?」 黎阁主只觉得这几天的气性都在今日用完了。 他不在乎这个孩子,却真在今日体验了一把家有熊孩子的感觉。 「干坤扇卖了。」 李杀人用一副冷静镇定的表情说着刺激的话。 「鸳鸯勾卖了。」 「泽天干卖了。」 「暖玉也卖了。」 最后,她看着黎清欢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道:「宝贝,都卖了。」 就在她说完这些话之后,系统机械的提醒声突然响起。 「请宿主按照要求认真完成人设,黎清浣是李杀人的感情线,不是仇敌线,请宿主不要试图气死他。」 黎宫主是真被气得不轻。 他按着胸口跌坐到石凳上,只觉得嗓子眼都是疼的。 李杀人静静看了他一会儿,镇定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递给他。 「卖的钱。」 整整十万两,一百点名士点,可以说是非常大的一笔钱了。 但黎清浣连看都没看,他捂着胸口喘了两下,咬牙切齿道:「那干坤扇,是我与天林宫宫主大战了三百回合才抢回来的。」 「鸳鸯勾,当年不知引起多少腥风血雨,我谋划了三个月才成功瞒着其他人弄到了幽昙阁。」 「泽天干,一泽双干,举世无双的宝贝。」 「那暖玉我买的时候花了十万两。」 他闭着眼捂着心口,极为艰难道:「这么多我费劲心思来弄来的东西,你都给卖了?」他瞥了眼那叠银票,痛心疾首道:「就卖了十万两?」 他这会儿已经不是心口痛了,他浑身都在痛。 李杀人却冷静而镇定看着他,平静道:「爱要不要。」 她说完就走,连回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真正的年上感情线来了。 两个『父亲』的争夺战(大雾)开始了。 敛元元:黎阁主这样的哥,就需要熊孩子来治,又冷酷又熊的孩子最合适不过了,而很不巧,我就是那个熊孩子,嘻嘻。 (介于上章许多小伙伴说我越解释越迷煳,所以作者君决定不解释了,反正写完都能懂的。还有关于宁欢番外的问题,后面正文完结之后,作者君会根据你们的评论有选择性地写一些番外,而且因为作者君有种不知道为什么副cp总是甜于主cp的神奇力量,所以我更加坚定了男主的位置,你们想,反正上头的都不能在一起,那不如元赫在一起吧【手动狗头】) 第141页 感谢在2021-01-2223:55:35~2021-01-2323:5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潋宸18瓶;镜花拂云10瓶;元初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三)十步杀一人,…… 把气得心脏疼的黎阁主抛在身后,李杀人带着浑身冷漠摸进了他的宝库。 她把方才说的干坤扇、鸳鸯勾、泽天干、暖玉都找了出来。 这东西她当然没有卖掉,毕竟以前的李杀人也不缺什么钱,不过从这一刻起,这些东西就被她十万两卖掉了。 「系统,给个面子呗,这都是道具物品。」 李杀人语气悠哉,放肆撩拨系统。 念念叨叨许久,系统终于被她烦得不行,答应把这些东西给收起来。 一般来说只有马甲自带的道具,或者带在马甲上的物品能随着马甲的替换一起被系统收起来,像这种单件的东西系统是不会帮她收的,否则就会演变成一个巨大的空间金手指,有违规则。 不过规则总有漏洞,只要她耐烦,就总有系统不耐烦的时候,这种时候,她就可以稍微让系统帮她收点东西,但只限剧情道具。 她之前只是随口怼黎清浣,但从此刻开始,这就是真的了。 把东西收起来之后,李杀人又在宝库里挑了块质地极好的玉带在身上。 反正不要钱,不拿白不拿。 走出宝库,她没再回去找黎清浣,而是迈步朝出口走去。 一路上依然有许多人和她打招唿。 「零一又出去啊?」 「零一,阁主在殿中大骂,说你是个败家子。」 「零一吃栗子糖吗?新炒的。」 「零一又有新任务了?」 「零一,那赫连城是不是很厉害?」 李杀人目不斜视,无论是和她打招唿还是问她问题的人,皆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笔直朝着长廊走去,越过他们身边。 快走到长廊的时候,有人追了上来。 来人递给她一张纸,热情道:「零一,阁主说既然你不肯接下那个任务,便给你换一个,这是新的任务目标,你看看。」 「嗯。」 李杀人接过纸张,低头看了一眼。 她唇角微不可见颤了一下。 最近这些任务到底哪些天杀的玩意儿下的,先前是赫连城,之后是君长宁,如今这张纸上画的竟然是钟神秀。 我杀我自己? 她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收起这张纸,大步离开。 一路风平浪静回到夜栖阁,当向求欢躺回自己床上,看着粉嫩的床顶发呆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晚上过得真热闹。 她拿出了那张从幽昙阁带回来的通缉令,钟神秀这三个字刺得她眼疼。 看了一会儿,向求欢把东西放在枕头底下,开始睡觉。 因为夜里的奔忙,她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更才起来,而和她预想的一样,君长宁果然又来找她了,因为明天就是宫里的大贡之宴。 即便如此,向求欢还是产生了一种河山王天天没事可做的错觉。 若不是因为这样,怎么老是到夜栖阁来找她? 「看看喜不喜欢。」 君长宁今日并不是独身前来,他带了侍从,侍从手里还捧了好几个大盒子。 令人打开盒子,向求欢便有些意外看到了里面显得绮丽的布料,还有一套看着就很昂贵的首饰。 她略略挑眉。 「何意?」 君长宁面不改色:「明日是大贡之宴,你我一同出席,总要盛装才好,我看你大概也没有准备,便帮你一同置办了。」 面对这样一套价值不菲的衣物,向求欢却没再看第二眼,她不甚在意道:「谁说你我一同出席?」 「你总要出席的。」 君长宁眼都没眨一下,挥手就让人把带来的衣物展开,首饰捧了出来,着实是一套非常漂亮的衣服。 那衣服布料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显得流光溢彩,泛着淡淡光晕,实在是举世罕见的东西。 作为一个女人,敛元元对这些东西自然是好奇的,但作为向求欢,她极力克制了自己的好奇,甚至不屑道:「一套衣服就想收买我?」 「谈不上收买,不过是给你穿罢了。」 君长宁也没有过多显摆,让人展开给她看了一眼之后就着人重新收了起来,放在了桌子上,他让僕人退下,直到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显露些微笑意道:「从今日起,没人会来夜栖阁找你了。」 「?」 向求欢轻轻瞥了他一眼,不知他这话是何意。 却见君长宁微笑温和,言语却锋芒毕露。 「他们都会知道你是我君长宁看中的女人,如果还有谁来打扰你,他们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他说得轻柔,可向求欢这人最受不得激,她并不在乎那些人还来不来夜栖阁找她,反正她平日里也很少见,但她就是听不得君长宁这么说。 于是她略带桀骜道:「哦?那赫连城你也能让他听令?」 君长宁眼眸暗了一瞬,很快声音平稳道:「我自然号令不了摄政王,但赫连城不会为了你和我争锋。」 第142页 「你怎么知道不会。」 「因为他不喜欢你。」 这句话君长宁说得格外笃定。 向求欢听得就很不开心。 这是在怀疑她的魅力吗?信不信等下就让你打脸啪啪啪。 她正这样想着,目光中也隐隐透出几丝挑战的意思,君长宁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很容易便看到了这丝情绪,他眉心一跳,就在向求欢不甘心想回怼的时候,他先开口了。 「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你也不喜欢他。」 他实在太了解向求欢。 他再继续这个话题,指不定这姑娘会因为不甘心他这么说真去撩拨赫连城。 在她眼里没人不会为她的光芒所折腰。 而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向求欢刚刚才想好的话便没能说出口,她唇角微动,想重新寻找一些有气势的话来说。 君长宁却接着方才的话又笑着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对他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 这算是恭维了,向求欢心气顺了点儿,她想了想,略带些矜持点了点头,承认了他所说的她不喜欢赫连城的话。 君长宁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却见向求欢开始有些不耐烦道:「行了,那你回去吧,没事不要来打扰我,还有,我再跟你说一遍,别进我房间。」 以前还约她在包间,如今直接登堂入室了。 君长宁大概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见她一副眸光不善的样子,他便起身道:「好吧,明日见。」 他才走了两步,余光突然窥见屏风之后向求欢的枕头底下似乎露出来张纸。 他的视力很好,可也看不清那张纸上写的什么,但上面的画像却很清晰。 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可君长宁一眼就看出这人是谁。 又是钟神秀。 他面色微沉,在向求欢随口说的『怎么还不走』的话语中大步走到她床边上,他挪开她的枕头,拿起了那张纸。 向求欢原本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停住,直到他走到自己床边还有些诧异,但她很快就看见君长宁拿开了枕头。 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她的通缉令还放在枕头底下! 她唿吸急促了一瞬,君长宁却皱着眉头,他拿起那张纸,语调冷然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事实上,这刺杀任务就是他给幽昙阁下的,君长宁没指望幽昙阁的杀手能杀掉钟神秀,但只要能给那个男人添点麻烦,他就觉得值了,可他没想到会在向求欢这里看到这张通缉令。 他心中的不悦几乎到达了极点,因为向求欢对这个男人的关注太重了,重到他有些恐慌的地步。 与他几步之隔,就坐在桌边的向求欢却不这么想。 她心里第一反应是完了。 露馅了。 幽昙阁的通缉令出现在一个与江湖与武林毫无关系,甚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这简直是大bug!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的。 这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马甲身份出问题最大的一次。 向求欢面色不动,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开始找藉口。 可还不等她想好合适的藉口,便见君长宁几步走到她身边,他眉眼微冷:「你就这么关注他?连一个通缉令也巴巴地收着,还放在枕头底下。」 向求欢:「?」 等等,她跟君长宁关注的点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河山王似乎没往马甲那方面想,他只觉得向求欢对钟神秀的关注太过。 既然这样…… 她微不可见地正了正坐着的姿势,用一种很没所谓的音调懒懒道:「不行吗?」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对君长宁却是偌大的刺激。 他可以忍受向求欢暂时不喜欢他,或者说暂时没有对他动心,但他决不允许她对别的男人动心。 她才和钟神秀见过几次面?凭什么? 这一刻河山王清楚感觉到内心的嫉妒。 那张纸被他捏皱,钟神秀的脸挤在了一堆,五官变得扭曲。 君长宁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这是杀手的通缉令,你拿着他的通缉令,指不定就有人来刺杀你,或许上次便是被他牵连了,他是个浪迹天涯的浪子,居无定所,他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 向求欢平平静静看着他,目光静默得让他心慌。 她甚至没有丝毫动摇。 「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可那又如何,不过是我在不在乎而已,我不在乎,便没有任何阻碍。」 「难道连性命你也不在乎吗?」 君长宁垂在袖中的手掌紧紧握起,他唇角崩得笔直,被他拿在手里捏得扭曲的通缉令终于破裂开来,但他却没有松开。 「他到底有什么好?」 他走近一步,眼里不知是不甘心还是嫉妒,总而言之,他的语调很冷,眼眸却很暗。 向求欢依然冷静看他,言语简单,目光中的冷漠也同样简单。 「我喜欢的,从不看他好不好。」 因为她已足够好。 若是从前的君长宁听到她这么说,只会洒然一笑,觉得她说话实在有趣,可此时此刻,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从来无所不能的河山王也终于体会到无力的感觉。 有那么一件事,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有那么一个人,无论你怎么说她都固执己见。 第143页 向求欢这个女人就像上天派来克他的一样。 君长宁眼底冰寒,抿着唇角良久,他将手里已经捏成一团的通缉令用力一抛,大步迈出了她的房间。 向求欢斜斜依靠在椅子背上,淡漠看他生气,又看他离开,待他脚步声远去,大约是走远了之后,她才长长松了口气,满脸苦意走过去把君长宁丢掉的通缉令拿了出来,重新摊开。 这可是李杀人的道具,差点被君长宁扔掉了。 她正坐在桌前仔细摊这张纸,却觉脖间一热,似温热唿吸喷洒在她颈间,然后有双手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际,下一刻,向求欢腾空而起,被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摊在桌上的通缉令离她越来越远,她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来。 好在她用强大的心理稳定住了向求欢的人设,然后才回头看去。 贴在她脑侧隔得极近的是面无表情的君长宁。 要不是长相确实是他,向求欢铁定会以为这是哪个和钟神秀一样人设的大冰块。 他面无表情冷漠不惊的样子比赫连城还像阎罗殿里出来的鬼魂,明明是温热的唿吸,给向求欢的感觉却像一块散发着冷气的冰。 「君长宁,你疯了是吧?」 她横眉竖眼,显然很气。 君长宁却一言不发,抱着她就走。 「干什么?」 一下子就出了房间,向求欢有点不自在。 虽是从小生活在夜栖阁,但她其实很少和人这么亲近。 君长宁面无表情道:「本王想清楚了,与其生气不如动手,我带你回河山王府,自然就和那钟神秀断了干系。」 这大概是罕见的河山王发神经的场景了。 向求欢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幸运』,还能碰到君长宁这种状态,她腾空踢了下腿,用力挣扎了一下,怒声道:「放开!你有病啊。」 「我有病,相思病。」 君长宁面不改色,直接把她从凌栖阁里抱了出去。 出了凌栖阁之后人便多了起来,可但凡有人看见,无不露出诧异目光,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谁见过温和有礼从来带着笑的河山王这么兇残的一面? 虽说坊间盛传他和向求欢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可那毕竟是传闻,但今天他们却见到真的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河山王就这样搂抱着向姑娘,而向姑娘却一副横眉竖眼生了气的模样,不住挣扎,所谓打是亲骂是爱,这大概是在打情骂俏吧。 感情真是好啊。 不少人露出艷羡目光来,却不知道是在羡慕谁。 而向求欢真的感觉自己的羞耻心都要爆炸了。 她觉得君长宁就是故意的。 如果一门心思想把她带回河山王府,这位王爷有得是安静快捷的方式,但他偏偏选了一个最显眼的办法,抱着她在夜栖阁招摇过市,她敢肯定,明天就会有无数的谣言四起,帝都的人都很八卦。 「君长宁!」 她尖声喊了一句,气得脑袋后仰,把后脑勺直接磕在了他脸上。 众所周知,向姑娘脾气通常都不太好。 君长宁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磕了一下,他终于停下脚步,顿了顿,他松开了手。 向求欢飞快往前走了几步,这才转过身来怒视他道:「有病就去看大夫!」 君长宁脸色比方才稍稍好一些了,但依然有些冷,他道:「大夫说治不好了,但你应该明白,有些人惹了就得付出代价,我的病,就是你投的毒。」 「你胡说!」 向求欢指着他大骂:「这世上喜欢我的人这么多,难道我每一个都要负责任吗?」 「那你试试不负责任。」 「我就不负责任怎么了?」 「那我带你回王府怎么了?」 「……」 向求欢冷静下来。 她也是失了智,竟然在这跟君长宁吵架。 看了眼周围静默下来却又忍不住偷偷张望的人群,她语气不善道:「看什么?没见过人吵架吗?」 这一嗓子果然有用,不少人都忙把头埋了下去,只竖着耳朵听,却不曾再看,他们也怕得罪了向求欢,毕竟这位脾气实在不算好。 「敢做便敢当,何必怕人看。」 君长宁眼眸幽暗看着她,语调也十分冷静。 向求欢下意识就想回怼,但就在话即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停住了。 她抿着唇角,开始回想这件事的开头。 不对劲,整个都很不对劲,君长宁也不对劲。 她现在和他说的话也不对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君长宁怎么了。 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向求欢终于恢復了往常的音调,她轻哼一口,沉稳道:「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我与王爷拢共也只见过几面而已,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王爷这么不依不饶的,我很困扰。」 她看着君长宁,淡笑道:「就如我方才所说的,每个来夜栖阁的人都是为了见我,谁不喜欢我?难道因为这个人是王爷,我就非得给个交代?」 向求欢是帝都无数男人心头上那朵花,长在心巅上,高高盛开,因此无人可用採撷,没有男人能让她驻足,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河山王君长宁。 摔得头破血流的人不计其数,又怎会怕多一个君长宁呢? 第144页 但他终是不甘心的。 眼见向求欢一下子恢復了冷静,君长宁的眸光正常了许多,似乎见这番举动没怎么奏效,他缓缓嘆了口气。 「向求欢,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向求欢冷淡微笑,从容无比。 君长宁却静静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终日打雁总有一日会被雁啄了眼。」 「?」 向求欢总觉得他在咒自己。 但君长宁没再说太多其他狠话,他平静拱手,淡声道:「长宁告辞。」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这次是真离开了,因为向求欢亲眼看到他直接走出了夜栖阁的大门。 她还在迷煳河山王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便听见系统提示音响起:「反派黑化属性值:70%。」 向求欢:「!!!」 「系统,你弄错了吧?他人都走了。」 一下加四十,好傢伙不当人子! 系统一如既往淡定又镇定道:「刚才加得太快,系统有稍许延迟。」 「我不相信!」向求欢表面冷静内心狂暴:「一下子加四十,我也就只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好不好?照这个节奏,岂不是说明天大贡之宴就要满属性了?这不是扯淡吗?你见过加这么快的数值吗?」 「系统运行正常,请宿主按照规定严格完成任务,祝您任务愉快。」 系统这个狗东西话一说完话就潜水了,向求欢喊了它好几句也没答应,她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反派的修罗场剧情,要是是些什么不可描写的剧情,那她就去死! 狠狠赌咒一把,向求欢又瞥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冷声道:「看什么看?」 然后她冷着脸走回了凌栖阁。 不过因为撞见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事儿当晚就在帝都里发酵。 原本因着大贡之宴的到来,最近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引发帝都风云,可这一次却出乎意料。 向求欢又红了。 坊间传闻,说她和河山王两个人在夜栖阁打情骂俏,你侬我侬,之后又想倦了河山王不想负责任,河山王泪洒当场,直言她无情她无义,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总而言之,这一夜里,向求欢的支线任务,需要的一百个世家贵女嫉妒心直接满进度了。 向求欢头疼得半宿没睡,只觉君长宁这男人不是个好傢伙。 可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没起床,正盖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就听门外有侍女敲门,那侍女小心翼翼道:「小姐……河山王拜访。」 向求欢一个枕头丢了过去,怒道:「不见,让他滚。」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捂着脑袋继续睡,一点儿也不想理会。 然而一刻钟后,君长宁温和带笑的声音响在门外,悦耳不已:「求欢,我可以进来吗?」 向求欢勐地从床上坐起,唇角抿得崩直,当时就想拿出李杀人的双刃给他直接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君长宁:本以为游进了姐姐的鱼塘,没想到姐姐是个海王。 敛元元:??? 感谢在2021-01-2323:52:09~2021-01-2423:5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乔久久20瓶;双鱼泉映月10瓶;淼淼非喵喵5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推荐一个一直努力更新的小基友的文文 《大佬反向攻略我》 穿到修仙文里,成了一名小狐妖该怎么办? 苏姣:当然是要努力上位,成为一方大魔王! 然而横空出世的系统让她开启任务模式: 攻略密宗圣僧暮禅,使其黑化入魔 本着杀人诛心的原则,苏姣掏出了一堆话本认真钻研! 拿着自己精修的话本,她演了哑巴小乞丐、迷途小羔羊、有钱小少爷、痴情大小姐。 无论是哪个角色,最后都因为圣僧而死,鲜血淋漓。 直到剧本演完—— 把这位慈悲佛子从诸佛云端拉入泥潭,苏姣心满意足功成身退。 然而系统出错,苏姣与系统回档重置,记忆被洗了个干净。 重新睁开眼后她又接到了系统发布的任务: 攻略天星魔尊,让其成为反派大boss 拿着精修的剧本,她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了。 …… 入魔后的暮禅在想,为什么有人可以这般恬不知耻,害人后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再次出现在受害人面前。 他垂下眼帘盖住了满目阴翳,再抬眸时,嘴角含笑,暖若安阳 他到是要看看,她还想做些什么? …… 苏姣:出厂重置后,不认识曾经的攻略者,怎么活下去? 暮禅:痛苦黑化后,重逢始作俑者,杀还是不杀? ↓↓↓↓ 避雷: 1、女主没心没肺,可甜可盐可绿茶可白莲,都是装的。 2、男主黑化后杀气凛然能装会演,都是真的。 第54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四)十步杀一人,…… 她困顿而又烦躁地坐在床上,内心很想突突了君长宁,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想躺下。 向求欢掀开眼皮子看了眼被屏风挡住的门口位置,在床上直挺挺坐了一会儿,她往床上一倒,选择了继续睡觉。 第145页 君长宁在门外轻声道:「求欢?」 可他没有能得到回覆。 因为向求欢还盖着被子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向求欢睡得香甜之时,突听耳边传来带笑的声音,那声音极温和,极悦耳,也极近。 「求欢,起来了,今天是大贡之宴,你不早些起来吗?」 向求欢下意识皱了皱眉,把被子更加往头上盖了些。 可那声音就如魔音绕耳。 「求欢,日上三更了。」 「求欢,该起来了。」 「求欢?」 向求欢烦得勐然坐起,怒吼道:「你有完没完?」 君长宁依然没生气,只站在床边笑着看她,重复道:「日头不早了,你该起床了。」 向求欢抓着头髮极为烦躁道:「不去,你别吵我睡觉。」 然后她又想躺下继续睡。 君长宁眼疾手快拦住她,笑盈盈道:「先起来吧,待会儿可以在马车里睡。」 经过这么一番操作,向求欢的困意终于消散不少,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语气恶劣得像是人家欠了她几百万两一样。 「我没记错的话,大贡之宴是晚上开始,你一大早来吵我做什么?」 她极为不满,看着君长宁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君长宁却笑着道:「我们怎能像其他人一样,自是得早些入宫见见陛下的。」 「什么我们?」 向求欢冷着脸,连声音也十分冷:「关我什么事?」 她听他这话就觉得很不对劲。 「别在意这些小事,总之日头也不早了,先起来吧,路上再睡。」 河山王一向都显得从容不迫、丝毫没有破绽,此刻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哪怕向求欢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可也没能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而且经过这么一番吵闹,她的瞌睡彻底醒了。 向求欢冷着脸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起来,她边唤侍女进来伺候洗漱,边抱怨道:「大早上扰人清梦。」 说到这,她声音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微敛了眼眸目光不善道:「对了,我问你,昨天是不是你让人出去散布谣言了?」 「你怎会这么觉得?」 「若不是你,怎会传得这么快?还有?到底是谁对别人说我薄情寡义的?」 向求欢打心底里觉得这败坏她名声、损害她风评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河山王君长宁。 可君长宁只温和笑着,从容道:「竟有人这么说?真是该死,我会帮你查查这人是谁。」 「呵。」 向求欢冷笑一声,干脆不想理他。 她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君长宁伸手拦了她一下,在她极为嫌弃和不悦的目光中,他把她的衣领往上拉了拉,这才平静谦和道:「你的肩膀露出来了。」 显然是她刚刚三番四次和锦被挣扎缠绵的时候弄的。 向求欢自己低头看了一眼,飞快用被子盖住自己脖子以下的部位,大声骂他:「混蛋!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可君长宁只镇定道:「我问过你,你默认了。」 向求欢唇角抿得绷直,真的很想打人。 但这项操作一直到侍女进来也没能实现。 见有人进来伺候她洗漱,君长宁总算识相出去,出去之前他还嘱咐道:「记得换上我昨天送你的衣服。」 向求欢给了他一个白眼。 之后便是她洗漱装扮的时间。 君长宁送的衣服很好看,但她没穿。 开玩笑,她是谁?她是帝都第一美向求欢,你说换就换,那她多没面子? 总而言之,向求欢仔细装扮了一番,确定自己美得美绝人寰之后才摇曳生姿从凌栖阁里走出来。 君长宁第一眼被她惊艷到,第二眼却皱眉道:「怎么不穿我送你的衣服?」 「你送我就要穿?」向求欢拿昨日传言里的话来堵他:「你不知道我向求欢一向薄情寡义吗?」 君长宁无奈。 但他又无可奈何。 不过向求欢一向是这样的性子,大概这便是持美行兇,有美任性,人人恨不得盛装出席,她却毫不在意,因为无论她盛装与否,都没人比得上她。 向求欢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君长宁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能让她早起和他一同入宫,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 他摇头嘆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 他的马车一老早就等在了夜栖阁门口,向求欢准备好之后,便可一同往皇宫而去。 夜栖阁离皇宫大约小半个时辰的路途,向求欢本来很困,可上了马车之后并不能睡着,她便掀开车帘看了一会儿外面,觉得没什么趣味又放下了车帘,目光在他的马车里轻巡起来。 她的视线落到了马车茶几旁的箱子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就是从这个箱子里翻出了《河山王与向求欢二三事》这本书。 左右闲着无事,她突然起了兴致,又把这箱子拉到身前,打开盖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加的书。 翻动之前她特意看了眼君长宁,但河山王并没有露出什么羞赫亦或是躲闪的目光,他从容坚定,对向求欢微微一笑,十分敞亮。 她心里的兴趣便下了几分,看君长宁这笑,大概像上次那样的失误不会再有了,既然这样,她自然对这些寻常书籍没什么兴趣。 第146页 但本着没事做的想法,她还是随便翻动了一下,这一翻可不得了。 向求欢匪夷所思看着手里拿出来的几本书,还有箱子里的那一挪书,心里觉得离谱。 放在箱子最上面的那本就是她上次翻出来的《河山王与向求欢二三事》,被她拿在手里的分别是《君心似欢心》、《王府秘事》、《求欢三千录》。 向求欢:「……」 她有些不甘心又往下翻了翻,然后依次见到了《宁欢》、《欢颜为君改》、《绕指欢》等等名字一看就很有指向性的书。 最离谱的是下面还有一本《榻上欢》 和上次不小心掺了一本在里面不一样,这次可好,全都是这种奇怪的小说话本。 向求欢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感升腾而起,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代事业脑的崩塌。 她捧着这些书,久久无法言语。 倒是君长宁从容坐在她对面,见她不语,他还笑了笑,然后从她面前的箱子里拿出了最下面那本《榻上欢》。 他笑容和蔼而又正常:「怎么不看?离宫里还有些时间。」 向求欢的目光跟随那本《榻上欢》一直到了他手里,她本能地觉得这本书很不得了。 在君长宁打算翻开看的前一瞬,她飞快抢了过来,还理直气壮道:「我要看这本。」 她绷着脸色警惕盯着君长宁,边翻开了这本书。 下一刻向求欢就后悔了。 《榻上欢》这本书和它的名字一样,充满了……不太能描叙的情节,特别是作者写到书中男女主角君从宁和向欢欢在书房叉叉叉的时候,她内心真的是崩溃的。 改了名字又怎么样?你以为别人认不出是谁吗? 向求欢只看了两眼就『啪』地一声合上了书页,她冷着脸把这本书放在了箱子旁边君长宁够不到的地方,十分冷意道:「这种东西岂能入眼,王爷,你最好去查查是谁写的,然后把他打入大牢。」 罪名就是传播不良思想。 然而君长宁却笑了,他笑容温和,目光不知是幽暗还是暧昧,总之难言得很,他看着向求欢低低笑了笑,轻声道:「这一箱子我都看过,你不用藏了。」 向求欢当即就很想撕烂他的脸。 她冷然看了他许久,终于大力敲了敲马车壁,怒声道:「停车,我要下车!」 驱马的小厮停下车子,从外面探过头来疑惑道:「向姑娘?」 君长宁轻轻瞥了他一眼,淡定道:「继续走。」 小厮便回去继续驱车了。 向求欢怒视于他,把手上的书全都摔到了他身上。 「君长宁,你是不是有病?」 「这个问题我昨日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了?」 君长宁把摔在自己身上的书一本一本拾起来放在旁边,恬淡道:「其实有些笔力还不错。」 可这是笔力的问题吗? 向求欢冷冷看了他许久,终于扭过去,她看着马车角落,抿着唇一言不发。 等下了车她就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生气了?」 君长宁把那一箱子书都收了回去,又将盖子盖好,这才笑着道:「不过是些话本而已,也值得你这么气?当初你说我的时候,我可没有生气。」 「你这是毁坏我名声,你知不知道?」 向求欢终究是没能忍住,又怼了他一句。 君长宁却点点头,依然平静的样子。 「没关系,反正那些人你也看不上,他们如何看你,又何必在乎呢?」 「那怎么能一样?」 向求欢终于把脸正了过来,义正言辞道:「就算我看不上,你也不能毁坏我的名声啊。」 「那你想如何?」 君长宁还认真想了想,才道:「不如我也让你毁一毁,便平衡了。」 「我才没兴趣做这种无聊的事。」 向求欢对他的提议极为看不上眼,很是鄙夷了他一番,才微微扬着下巴道:「有些人,自诩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其实内里不知道是什么焉儿坏的东西,还不如我一个花魁光明磊落。」 「嗯。」君长宁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下次我焉儿坏的时候,向姑娘多担待点。」 向求欢被他一句话堵得心口疼。 她算是发现了,原来君长宁真不是个东西,难怪是反派。 内心腹诽,向求欢看了他几眼,终于决定不再说话了。 书也没法看,她只好双手环胸,摆出抗拒姿态,靠在车壁上小憩。 君长宁一直静静注视她,看到她闭目养神,还微微笑了笑,颇有些遗憾的样子,可见这人是什么恶劣性子。 因为向求欢单方面的放弃,所以一路无话,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到了皇宫门口。 因为有上次的晒太阳事件,君长宁没让马车停驻,只在宫门口略略停留,便直接让小厮驱车进了皇宫。 皇帝在宫中等候他们多时,见到他两,还微微抱怨:「阿宁,求欢,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 向求欢面不改色道:「不管我的事,陛下问王爷。」 君长宁隐晦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是臣弟起晚了,还望皇兄恕罪。」 「好了好了,朕也就随口一说,快进来吧,看日头都快午时了,同朕一起用膳吧。」 皇帝并未过多责难这个问题,随口问了一句便招唿他们进殿。 第147页 他走在前面,君长宁和向求欢走在他身后,隔得不算很远,君长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向姑娘不谢谢我吗?」 向求欢很嫌弃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关我什么事,本来我可以不来的。」 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低,走在前头的皇帝并未听见。 待入了座,君长安才笑着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把公主也请来一起用膳。」 他口中的公主自然是指长平公主。 大麓皇室的公主其实不止她一位,但因为君长安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除了与他们亲近些的长平公主受宠,其余公主皆不得宠,平日里见到他的机会都很少,更别提和皇帝一同用膳了。 听闻长平公主要来,向求欢掩唇轻轻笑了笑,她语调随意:「公主见着我,恐怕不会太开心。」 「无妨,朕上次说过她了,她不会对你如何的。」 君长安许是挺久没见到她了,一入座便有些急切道:「求欢,今晚是大贡之宴,万国来朝,你可得好好看看,我大麓有哪些臣属。」 向求欢亦笑着道:「我会亲眼见证陛下的威严。」 不论大麓现在是否衰败,可万国来朝,至少从明面上来说是个万众瞩目的时刻,这代表了大麓的辉煌,虽然这辉煌不是君长安打下,可至少这片辉煌是由他继承,他亦与有荣焉。 也因此,他迫不及待想让向求欢看见。 向求欢自然是捡好听的话同他说。 她与皇帝言笑晏晏,倒是君长宁坐在一边默默倾听,不曾有半句言语。 哪怕君家这片江山,其实大半都是他撑起来的。 不多时,长平公主来了。 她看向求欢的目光依然夹杂着深深的厌恶,只是这次没再出言不逊。 她找了个离向求欢最远的位置,坐在了她对面。 长平公主也很沉默,不曾说什么,席间便只听君长安兴奋的声音,和向求欢偶尔的附和,其余人一片静默。 吃完了饭,皇帝还想拉她说些什么,还是君长宁劝诫他先去处理政务,君长安才依依不捨离开。 向求欢便也松了口气。 皇帝为人虽然残暴又昏庸,可别说,这想法和性格竟然还挺傻白甜。 要是没有君长宁帮他撑着,恐怕大麓已经大厦将倾了。 她这边嘆气,那边君长宁和宫人交代了几句,便走过来同她道:「可知什么叫自食恶果了?」 要不是她那样骗君长安,君长安也不至于把她当成唯一知己,什么抱负和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和她说。 「你会不会说话?」向求欢不悦道:「什么叫自食恶果?我这叫助人为乐好不好?你看看你皇兄多开心。」 君长宁轻轻一笑,若有所指道:「但愿他不会每天这么开心。」 那恐怕会经常拉向求欢入宫听他的远大抱负。 这样一想,哪怕她是有意的也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主要是君长安这个人真的没什么自知之明。 向求欢一想到这个场景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瞪了君长宁一眼,转头便走。 「你去哪儿?」 君长宁亦步亦趋跟着她。 向求欢便怼他:「河山王入宫难道不是要处理大贡之宴的事情?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是我带入宫中的,我自然要对你的安危负责。」 他说得冠冕堂皇,向求欢却轻描淡写道:「那还是不麻烦王爷了,我去找我的小姐妹玩,王爷请便吧。」 「小姐妹?」 「宜妃娘娘啊。」 向求欢笑盈盈道:「好久没看到小姐妹了,自然得去打个招唿,我不跟你说了,再见,别跟着我。」 她脚步加快,显然不想让君长宁跟着。 君长宁也明白待一个人不能逼迫太紧,况且他确实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指了个宫人道:「跟着向姑娘,听她的吩咐。」 「是。」 被他指着的小宫女是皇帝的宫女,也十分听他的话,当即就快步跟了上去。 向求欢看到了这个走来的宫女,但她眼珠子一转,很快有了摆脱她的办法。 若是真去见宜妃她自然不在乎有没有人跟着,可她却不是去见宜妃娘娘的。 方才用膳的时候就有宫人来禀,说赫连城已经入宫了。 只是皇帝对他极为不喜,根本没见他,赫连城大约也不是真心想拜见皇帝,只让宫人通报了这么一声,随后就没了消息。 赫连城不像君长宁,他原本不需要来这么早,可他如今提前入宫,向求欢猜测他可能是为了那几个小国使者。 这次来朝的小国特别多,有些住在了驿站,但也有不少提前入了宫,这些住在皇宫的大部分是国力尚可的。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若他们加在一起,凝成一股绳,那即便是大麓也要慎重万分。 如今已不是先帝时代了,君长安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大麓面临着的不仅是辉煌,还有危险。 敛元元是个名士系统的拥有者,她自然拥有极强的事业心,大麓倾倒不是她想看到的。 哪怕日后赫连城上位也和那些小国没关系,他们都是大麓人,可那些小国有不少甚至可以称之为异域人。 彼此之间,从来是不能共存的。 她飞快甩开了那宫女,摇身一变就换上了钟神秀的马甲,往刚刚宫人来禀所说的宫殿而去。 第148页 虽然她不怎么认路,但好在钟神秀的武功不错,花了大约两刻钟,找到了宫人口中赫连城暂住的宫殿。 钟神秀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桌前的赫连城,还有站在他身边正在低声说着些什么的赵康。 他才刚刚接近窗口,便见赫连城眸光一变,低喝道:「谁?」 钟神秀自然是大大方方出现在他眼前。 赫连城一见是他,原本还有些肃穆的脸色顷刻间露出笑容,他迅速起身迎了上来。 「钟兄。」 他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钟神秀和他抱了一下,立刻言简意赅进-入正题:「赫连兄是为了今日的大贡之宴所以来这么早?」 然而赫连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先是飞快点头,又忙着道:「钟兄,我上次见到那向求欢,她说你救了她,还赠了她一枚玉佩,可是她在撒谎?那玉佩是不是你无意中遗失的?」 钟神秀话语微顿,点头道:「是我赠的。」 只简短四个字,他继续之前的话题:「小国之中恐怕也不乏高手,赫连兄可需要我帮忙?」 「无妨,我有人手。」 赫连城也简短回答他,不死心道:「钟兄,你一向不喜女子,怎么将玉佩送给那向求欢?」 他有些微词:「那向求欢不是个好女人。」 钟神秀唇角微颤,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下去,他只得先回答他:「不过是一枚玉佩罢了。」 「玉佩乃贴身之物,钟兄你赤子之心,不明白人间险恶,人间女子多有狡诈心思,钟兄你千万不能被她骗了。」 赫连城面色慎重,见他表情不为所动,他眸色暗了暗,又劝道:「不如为兄帮你把那玉佩要回来?」 这回钟神秀终于有反应了。 他抬起头来看他,平静而淡定:「不过是件小事罢了,赫连兄不必麻烦,还是先看看小国来人吧。」 「关乎名誉怎是小事?」 赫连城眉间皱起,似乎对他这般不在乎自己的名誉而感到担忧,他语重心长道:「没关系的,那向求欢此刻应该同君长宁一同入宫了,不如为兄现在就陪你去要回来?」 钟神秀:「……」 他收回之前夸奖大老闆的话。 原来世间人并无不同,天命之子和反派都是智障。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和我一起事业脑这么难吗? 感谢在2021-01-2423:57:04~2021-01-2523:5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眉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涧关莺语花底滑7瓶;罗裳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五)十步杀一人,…… 钟神秀几次三番想将话题引到正途,可赫连城却总纠缠于向求欢的事情。 许是他自己和向求欢有过交易,他认为如向求欢这般心思诡异的女子根本不适合他赤子之心的钟兄,所以他一心想要回钟神秀的玉佩,不想让那个女人玷污钟神秀的纯净。 钟神秀和他说了好一会儿,终于烦了。 谈恋爱的事儿能叫事儿吗?明明今晚的大贡之宴才是重点好不好?那些小国使者来势汹汹,有不少人都是来试探大麓的虚实,一旦大麓表现出些许虚弱疲惫,那些小国便会蜂拥而至,各自蚕食。 这件事难道不比钟神秀和向求欢有没有关系来得重要? 作为一个一心想当优秀名士的人,他实在无法理解大老闆的脑迴路,甚至内心涌起了深重的恨其不争感。 从前那个一心逐鹿天下、霸道张狂的赫连城到哪儿去了?现在在这跟他放肆纠结好兄弟的感情生活? 钟神秀听着赫连城关心的语句,脑海中吐槽澎湃,一个不忍,终于绷直了唇角淡色道:「赫连兄,我不是小孩子。」 赫连城总算是停下了语句。 他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抱歉,是为兄孟浪了。」 略作停留,赫连城神情平静了许多,他沉稳道:「钟兄之前问及小国事宜,不必担心,为兄已经全安排好了,哪能让钟兄为我奔忙。」 他突然冷静下来一瞬间恢復了事业脑的态度让钟神秀稍稍有些诧异,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点头:「善。」 赫连城微沉了眼眸,却也笑着一起点头,不曾有其他异样。 方才钟神秀那一句话让他彻底醒悟过来。 他太关心钟兄,反倒有些适得其反了。 而钟兄一向是不喜欢别人反驳他,或是违背他的,他不该用这样直接的方式来劝诫,只需日后让钟兄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赫连城心中一瞬掠过许多,心头却稍稍放松了些。 接着他又道:「钟兄,我们许久没见,不如今日把酒言欢如何,晚上再同为兄一起参加大宴。」 钟神秀微微摇头:「我只是过来问问赫连兄是否需要帮助,恐怕晚上没时间来参加大贡之宴。」 「这样啊,倒是遗憾,你我兄弟许久没曾好好说过话了。」 赫连城倒也没有强求,只微微一嘆,旋即他又问起敛元元的事。 「钟兄,你下次若见到元元,让她住在我府中吧,帝都最近风云涌动,她一个小姑娘独身在外实在危险,住在我府中会安全许多,你放心,你们独孤宫的秘密我会为你保守,不会私自窥探。」 第149页 这个请求实在没法拒绝,按照正常的关系,敛元元确实住在王府最好,独孤宫再有秘密,也不至于秘密到这个程度。 但马甲就是他最大的致命伤。 钟神秀不着痕迹淡笑敷衍道:「好,我下次见到她会同她说。」 与此同时,他决定尽快完成向求欢的任务,金蝉脱壳,到时候就说自己游山玩水去好了,不然后面马甲一多,她真没办法解决了。 没捞到什么任务,大老闆提及的又都是他不怎么想讨论的事情,钟神秀便有了离意。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赫连城又找到了话题,他对他似有说不完的话。 「钟兄,你每次来去匆匆,我之前都没来得及同你说,这把剑你先收着。」 他把挂在身侧的剑取下来递给他。 钟神秀低头一看,从剑柄上些微的熟悉感认出了这把剑就是之前赫连城同他比试时用的那把,好像叫做逐鹿。 赫连城面色诚恳:「我之前斩断了你的白玉剑,本想再为你寻一把好剑,可名剑难寻,这把逐鹿亦是我费了大心思寻来的,之前你不肯收下,如今你行走在外,没有一把趁手的剑实在不行,你一定得收下。」 他摆出一副钟神秀不收下他不罢休的模样。 钟神秀看了他一眼,只好点头:「好。」 他接过了这把剑。 虽说他真的无所谓,不过大老闆的好意怎么能拒绝呢? 见他没再拒绝,赫连城露出笑容来,而后大概又想到了什么,他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我上次许是吓到元元了,钟兄,若你见到她,记得帮我说两句好话,还有,你们独孤宫山高水远,来往颇为不便,若是日后她嫁给我,这嫁妆便由我来给她置办吧,我这列了个单子,她脸皮子薄,钟兄你帮她看看。」 钟神秀还没来得及从他这番语境转换中反应过来,便见他飞快从怀里掏出了本册子,正是上次给她看的那个。 赫连城满面笑意递给他,边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道:「你看看还要添些什么?有什么东西是元元喜欢的?」 钟神秀唇角微不可见颤了一下,对他真是服气的。 好傢伙是有多想结婚?天天把这东西带在身上?难道每时每刻都要拿出来看看?大老闆好像一个遇见了心上人的土财主啊。 内心无比吐槽,但明面上他还是维持着自己冷淡的风范,伸手接过了那册子翻看起来。 这东西其实他之前已经看过了,可今日再一看,发现后面又多了不少东西,显然是赫连城新加上去的,笔墨深浅也不一样。 钟神秀忍不住看了赫连城一眼,便见霸道桀骜的天命之子露出稍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他垂着眼眸,摸了摸脑后,唇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压低了声音道:「我总想着以后,怕元元在王府中过得不好,见到了什么便想加上去,还望钟兄别见笑。」 这后面新加上去的东西便是他偶尔见到什么东西觉得适合那小姑娘,又令属下置办的。 这何止一个恋爱脑可以形容? 简直是恋爱它全家都长赫连城身上了。 钟神秀只看了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他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霸道桀骜的大老闆?难道是正道的光? 抿了抿唇,钟神秀合上了册子,简短道:「挺好。」 赫连城便露出关切神色,追问他:「钟兄,那你觉得元元会喜欢吗?我总感觉她好像不太乐意见着我。」 ——你的感觉是对的。 钟神秀在心里默默说了句,随后平静道:「赫连兄多虑了,你如此英才,世上哪个女子不喜欢?」 「是吗?」 赫连城有些怅然若失,他转动拇指上的玉扳指,显露出紧张模样,哪怕得到了他的肯定,他也依然诺诺道:「元元……她和世上其他女子都不一样的。」 他不自觉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颇为愉悦:「那日我同她说起我的往事,太妃从前苛待于我,她当时就怒不可遏,大半夜去把太妃从床上拖出来打了一顿,你不明白,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那么英姿飒爽的时候。」 可说着说着,赫连城垂下眼眸,声音有些低落下去。 「这世上有人唾骂我、有人责难我、也有人听闻我的往昔而可怜我,可那些人不过是听了一个悲惨故事,可惜一番罢了,可怜过后便抛之脑后,唯有她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不是个很厉害的小姑娘,但总为我勇敢,钟兄,你不明白,她是不一样的。」 他说得十分诚恳而深重,仿佛在说他心中最完美、最好的那个女神,钟神秀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露出一抹见了鬼的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赫连城喜欢他竟然真的是因为他打了他妈。 这是什么魔鬼爱情,好特么吓人。 他完全感觉不到赫连城的感动,也无法与他感同身受,毕竟他当时暴打太妃只是因为一时气愤,而且他气愤的点不是因为这个人是赫连城,而是因为太妃是个人渣。 好吧,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原因是因为赫连城,因为怜惜他,但绝对没有他脑补中那么唯美。 总之他体会不了大老闆的甜蜜。 但在赫连城的眼里,他如今正是因喜欢而忐忑的时期,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说这番话其实就是在跟自己最好的兄弟秀恩爱。 第150页 不过钟神秀真受不了了。 任谁也没法受得住啊,听上司讲述跟自己的缠绵悱恻,他又不是有病。 稍稍定了定神,就在赫连城还想和他回忆一下往昔的时候,他开口了。 「赫连兄,你的话我会为你带到,元元不是那么虚荣的女孩,她不会在意这些,你不必想这么多。」 赫连城尽管有些不贊同他的话,却也没反驳,他只露出些许不太好意思的笑容,愉快道:「是为兄思虑不周了,钟兄这便要走了吗?」 「嗯。」 钟神秀冷静点头,目光平淡如昔,仿佛真是路过此地便来看看他需不需要帮助,哪怕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大街小巷。 但赫连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问,他从来相信钟神秀不会害他,所以他也不过分探究他的行踪。 从这一点来说,大老闆倒是个性子挺好的人,换成河山王估计连他家几口人有几亩地今天穿什么颜色的里衣都要摸得清清楚楚。 带着赫连城期盼与过分火热的目光,钟神秀离开了他安顿的宫殿。 直到离开赫连城的视线之外,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最近这刺激太多了,他实在有些吃不消。 想了想,敛元元又换回了向求欢的马甲,在宫中行走,若是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是向求欢的马甲更方便些,而她还想趁着下午有时间去看一看之前发展的下线。 宫里的消息传不出去,向求欢也不知道宜妃被她洗脑之后到底做了哪些骚操作,好不容易进次宫,自然要关注一下。 但她没见到宜妃。 她到了宜妃宫中才知道宜妃并不在自己寝宫,连公主之类的皇室贵胄都出了门,宜妃的宫女告诉她,说他们都被叫去听老祖宗的训了。 「老祖宗?」 向求欢皱眉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哪里又来了个老祖宗,她记得先帝先后都已经逝世了,更别提再往上的辈分。 「听说连陛下都要唤那位老祖宗叔祖呢。」 宫女恭恭敬敬说了一句。 向求欢却明白那老祖宗是哪里来的了。 玉王君玉玦,先帝的皇叔,岂不就是老祖宗了? 可君玉玦不是男的吗?喊宫中的妃子公主去听训?这话听起来稍稍有些诡异。 向求欢略略思索,找了个宜妃宫中的宫女带路,朝她们听训的地方而去。 玉王是男子,皇帝的嫔妃拜见他不是在后宫,而在前殿,且离宜妃的宫殿还挺远,向求欢跟着宫女走了许久才到,她到之时正巧看见一群莺莺燕燕从殿中走出,其中不乏一些少年少女,大约都是君家的宗亲。 毕竟君玉玦是君家现存辈分最大的一个人了。 宜妃走在前头,很快看见她,她目光一亮,边飞快朝她迎来,还高声唤她:「向姑娘。」 这一声『向姑娘』吸引了不少目光。 除了那些少年少女,大部分人看她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向求欢甚至看见后一步出来的长平公主面色冷漠朝她『呸』了一声。 「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她对向求欢是极为不满的。 之前被皇帝压制,如今皇帝不在,她什么脏污话都想骂出口。 向求欢轻轻瞥了她一眼,从容微笑。 「我当是谁嘴这么臭,原来是长平公主啊,那便不意外了。」 在场诸多走出来的嫔妃皆倒吸了口凉气。 长平公主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妹妹,这位向姑娘敢这么骂她,可见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这妖精竟敢骂我?」 长平公主走上前来,怒髮冲冠的样子大约想打她。 向求欢勾唇浅笑,目光凝结着浅浅不屑,就是在刺激她。 不过她没等到长平公主动手。 因为最后从殿中走出来的人阻止了这场撕逼。 君玉玦穿着一身青色锦袍,锦袍上绣着淡雅青竹和白色祥云,仿佛一个刚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公子,他目光浅淡,眉眼温雅,看了眼长平公主和向求欢,平静而温和道:「为何如此喧闹?」 长平公主急忙告状:「皇叔祖,这个女人欺负我,还迷惑我皇兄,是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妖精,迟早会霍乱朝纲的,您一定要管管啊。」 君玉玦带着浅淡的笑容,看向向求欢。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名声确实不太好。」 听他这么说,长平公主总算露出了些笑容。 她两个皇兄都向着这个女人,如今皇叔祖没被向求欢所迷惑,她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皇叔祖,您一点也没说错,她本就是卑贱出身,不知道有多少裙下之臣呢,您一定要为我皇室除去这个祸害。」 长平公主飞快补了一句。 向求欢平静而冷淡看着她:「公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无中生有的人是会烂嘴巴的。」 「本公主说的都是实话。」 长平公主微抬下巴,面带桀骜环顾一周,发现无人敢与她对视之后才对向求欢道:「这帝都里谁不知道你向求欢是个什么女人?我告诉你,你的手段也就对男人有用。」 言罢,她又急忙看了眼面色淡然的君玉玦,补上一句:「当然,我皇叔祖是绝对不会被你这等狐媚子迷惑的。」 向求欢嗤笑了一声,也懒得理她,只看君玉玦。 第151页 玉王爷目光浅淡,并无遇见李杀人时的温柔炙热,仿佛整个人蒙了一层薄纱,隔着半分疏离。 向求欢眸光一颤,便朝他勾了勾手指,笑着道:「我有件事想告诉王爷,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听,我想这件事对王爷而言或许很重要。」 「何事?」 君玉玦并没有为她的话所动,依然是浅淡疏离的目光。 向求欢便侧了侧下巴,朝长平公主示意了一下。 「有些小朋友还是不要听得好。」 「你说谁是小朋友!」 长平公主咬牙,当即便对君玉玦道:「皇叔祖,您别听她的话,她如此目中无人藐视皇族,该是要治她的罪的,您是我君家的老祖宗,就连皇兄也要尊敬您,长平觉得您一定可以秉公处理。」 不等君玉玦说话,向求欢便淡笑着说了两个字:「阿珍。」 君玉玦眸光瞬息被点亮,他抬手示意长平公主退下,便朝向求欢走来。 长平公主有些不敢置信,连声音都尖了一个度。 「皇叔祖!」 但君玉玦没有理会她。 他走到向求欢身边,声音平静目光炙热却:「希望你不要骗我。」 威胁的话他并未说出口,可意思谁都明白。 向求欢挑眉笑了笑,靠近他耳边,轻声道:「其实那个人心很软,只是她心里有个人,那个人让她穿上了厚厚的盔甲。」 说完她便退后了一步,离开君玉玦身边,还朝长平公主抛去了一个挑衅的目光,气得她浑身发颤。 君玉玦听完她的话之后,微微一愣,旋即他点头。 「我明白了。」他再次看向求欢眼里便带了稍许感激:「谢谢你,如若事成,我必有重谢。」 君玉玦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的目标格外简单,他就是想认个女儿而已,其他都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至于向求欢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有没有祸国殃民,那都是晚辈的事儿了,与他无关。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向求欢稍稍点头,然后她又看了长平公主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都快把长平公主气出病来了。 她不甘心朝君玉玦道:「皇叔祖,难道你们都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吗?」 君玉玦冷淡看了她一眼,声音也淡了下来。 「长平,既然你两个皇兄都认可她,她自然有过人之处,你长宁皇兄是个有才之人,陛下也不至于如此识人不清,他们都认同她,你便不该再胡搅蛮缠,于你并无好处。」 他这番话实在是认真劝诫,都是君家的嫡系血脉,君玉玦虽然与他们没什么感情,但到底要比旁人亲近几分。 但长平听不进他的话。 她一门心思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疯了,便连他们君家的男人也个个如此,都被向求欢这个女人矇骗,被她的美色魅惑,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指甲陷入掌心,长平公主几乎咬碎一口牙,她狠狠看了向求欢一眼,勐然转身,朝远处走去,看样子是一眼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向求欢便轻笑挑眉,静静看着她走远。 其实她挺喜欢赵香彤或者长平公主这样的刁蛮任性大小姐,因为撕逼起来不用费太多的脑细胞,要是个个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那她倒是要头疼了。 这样说起来她也有许久没见到赵香彤了,今晚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参加大贡之宴,她得去敲打一下这个马仔。 她正想着这些事,便见君玉玦又道:「向姑娘,不知我可否再同你详谈几句?」 至于这个详谈内容,自然就是李杀人,啊不,李阿珍了。 虽然向求欢很不想承认这个名字。 不过为了利益最大化,她仍然点头:「王爷想问什么,直说吧。」 周围围观的妃子少年宗亲们在长平公主怒而离开之后便也都离开了,他们是没有这个胆子听向求欢和君玉玦说了什么的,免得麻烦上身,这个世界上知道的多有时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连宜妃也给她使了个眼色之后便回去了。 人都走了,君玉玦才道:「向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小阿珍?」 向求欢从容不迫:「一次刺杀,正巧她来刺杀我,原本刺杀失败,谁曾想后来我竟和她熟悉起来。」 「那向姑娘方才说的那个人是谁?」 君玉玦不太在乎她怎么和阿珍相识,他只在乎她说的那个人。 向求欢略略思索,才同他道:「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只偶尔听她提起过,王爷你也知道,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我们是意外熟了起来,恐怕我算她唯一的朋友了,虽然我不曾听她说太多,但我能感觉得出来,她应该很重视那个人。」 「原来如此。」 君玉玦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抬起头来笑着对她说:「没想到我们小阿珍也有朋友了,你既然能成为她的朋友,想必不是如传闻中那样,我相信小阿珍的眼光,我看你的身份行走宫中难免被人看轻,不如这样吧,你和小阿珍一样,认我为父,长平就无法再对你口出恶言了。」 「咳、咳咳咳……什么?」 向求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好傢伙君玉玦说啥? 认一个不够还想来个成双成对?君家的男人都是魔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万万没想到,阿宁最大的敌人不是阿秀,而是爸爸。 第152页 另外,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你们喜欢阿宁的原因可能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狗头】你看大老闆规规矩矩的就没什么人磕。 敛元元:你说我要是当场答应下来,然后晚上当着大家的面喊爸爸,场面会不会很精彩? 君长宁:逼我弒祖。 君玉玦:只想要软软萌萌会喊爹爹还能拿大剑砍人的可爱女娃娃,啊,我的阿珍,至于晚辈的爱情……与我何瓜?反正我有了女儿又不会绝后。 (此时,大老闆正在认真准备嫁妆中。) 感谢在2021-01-2523:55:12~2021-01-2623:4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寒鸦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欢20瓶;是耶非也、虫虫要看书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六)十步杀一人,…… 向求欢实在没法在那一刻全然掩盖住情绪,便从目光中透出几分匪夷所思来。 君玉玦许是看见了她目光,他略带疑惑:「怎么了?我说的话可是有什么问题?」 你说呢? 向求欢内心腹诽,面上却微笑:「玉王爷你说笑了,我又不是阿杀,怎么当你的女儿?」 从人设上来说,李杀人比向求欢可小了好几岁呢,这君玉玦怎么见谁都喜欢认女儿? 「我并未说笑。」 君玉玦仔细看了她一眼,旋即认真道:「只是觉得如此于你会方便些,况且你也是小阿珍的朋友,若你觉得不合适,那便算了。」 潜台词:我是看在阿珍的份上帮你,你不要就算了。 显然,他只钟爱他心爱的小阿珍。 虽然这份莫名其妙的父爱让她有些头皮发麻,不过君玉玦没有强认女儿还是让向求欢隐隐松了口气。 她又不是真有病,在没有任务的情况下非得给自己找个爸爸,而且还精分成两次找。 不过向求欢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把话说死,她微微点头:「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我从小无父无母,一个人过惯了,暂时没有想多一个父亲的打算。」 听她这么说,君玉玦露出了熟悉的怜惜之色,当真是用看晚辈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最后才嘆息道:「可怜的孩子。」 向求欢差点又没崩住。 看着一个容貌这么显年轻的男人一口一个孩子真是别扭。 她挪开目光,心中已经有了退意。 还是去找宜妃玩玩吧,和君玉玦说多了话她总感觉怪怪的。 向求欢这心思一起,还没来得及把告辞的话同君玉玦说出来,便见不远处君长宁走了过来。 河山王走到他们近处,朝君玉玦拱手行礼道:「皇叔祖。」 「嗯。」 君玉玦点点头,笑着说:「方才长平似有些不开心,许是我说了她两句,长宁你若遇见,便开导开导她,我也是为了她好。」 「皇叔祖不必担心,她惯来性子有些桀骜,若是说了什么,还望皇叔祖不要放在心上。」 君长宁也是温和带笑的表情,和君玉玦有些像,但两个人这么站在一起,又露出相似表情,画面就有点诡异起来。 且向求欢打量了他们两眼,觉得谁真温和谁假温和怕是一眼就能看出,至少她一眼就能分辨。 但仔细想一想,君玉玦纠缠李杀人的时候也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果然是一家人进一家门,不愧都是君家人。 她正乱七八糟想着这些,却听君长宁突然对她道:「求欢怎么在这儿?不是去找宜妃叙旧吗?」 不仅没去找宜妃叙旧,还把跟着的侍女甩开了。 向求欢听他问倒这里,便随口解释了一句:「哦,我方才和宜妃打过照面了,待会儿再去找她,这不是遇上了玉王爷?我便同王爷聊了两句。」 说到这,她朝君玉玦使了个眼色。 索性这位玉王爷十分聪慧,顷刻间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君长宁眸光一变,突然道:「我倒是不知道,求欢与皇叔祖很熟吗?」 「没有啊。」向求欢微微敛眸,不动声色道:「今日与王爷第一次见面。」 她刚刚朝君玉玦使眼色,就是让他别和君长宁说李杀人的事情,不然君长宁知道李杀人曾经刺杀过她,如今又和她熟悉,他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一些往事,徒增许多麻烦。 君玉玦其实也不想在别人面前过多提起李杀人的身份,特别是对君长宁他们这些城府颇深的皇室之人。 但君长宁实在是个太会察言观色的人,他敏锐地感觉到向求欢和君玉玦两个人之间有些怪怪的。 虽然两个人的身份和年龄让他不会往暧昧的方向想,可总归有些奇怪,总觉得瞒着他什么事情,这种感觉不好。 他的笑浅了些。 君玉玦许是觉察到他的情绪,他露出温和微笑,当即提起之前的话题来。 「其实是我与向姑娘一见如故,又见她灵动聪颖,便想起了我的小女儿。」他略微停顿了一瞬,才对君长宁道:「你们该称小姑姑的,看见向姑娘我便想起了你们小姑姑,又看她与长平有些不对付,她出入宫廷终究是有些不便,也容易被人诟病,所以我心念一起,就问她想不想认我为父,记在我名下。」 他笑得坦然,甚至语气带上了几分打趣。 第153页 「我瞧着她,似我的女儿一样,到时候都是一家人了,长平也不会再说什么。」 君玉玦说得轻松愉快,却见君长宁脸上的微笑都快消失,他略略迷惑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君长宁罕见地深吸了口气,褪去微笑,认真道:「当然不妥,皇叔祖许久没回帝都,许是没怎么听过坊间传闻,等皇叔祖在帝都多住些时日,便能明白了。」 他心中对于君玉玦那点微末的血缘关系亲近之情瞬间消失无踪。 这位玉王爷到底有没有脑子?竟然要认向求欢为女儿,那他是什么?向求欢的侄子吗? 也亏得君长宁城府深,心思好,换成君长安只怕当场要暴起,大骂一句君玉玦不当人子。 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 「坊间传闻?」 君玉玦微微一顿,旋即道:「是那些关于你们的传闻吗?」 君长宁此刻的笑容已经没了一丝温和。 他只是弯着唇,语调浅淡:「原来皇叔祖知道啊。」 知道还想认向求欢为女儿,这当真不是人干的事了。 眼看君长宁那副笑不出来的模样,向求欢有些忍不住出垂下眼眸轻轻咳了咳。 看河山王吃瘪不知道为什么就挺爽,不遮掩一下她怕她等下笑出声。 君长宁无声看了她一眼,大概第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冷漠对君玉玦道:「皇叔祖既然回了帝都便好好养着吧,晚辈们的事,便让晚辈们自己来处理。」 话说到这里,君玉玦哪能还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他之前那么说完全是因为李杀人的关系,并没有往君长宁这边多想,如今见他这样说,他语气也淡了两分:「长宁,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他虽然不了解内情,可见向求欢这个样子,且他们只是有些传闻,并未正式在一起,君玉玦大概就能想到其中的意味。 不外乎君长宁一头热,既然这样,作为小阿珍唯一的朋友,他自然是要护着一些的,毕竟小姑娘怎有力气来抗拒一个王爷。 他本是好意为向求欢着想,但这话听在君长宁耳朵里实在刺耳,这位一向以温和有礼着称的河山王罕见收起了全部的笑,他冷淡看了眼君玉玦,声音也透着丝凉意。 「不劳皇叔祖操心。」 这再说下去,只怕要打起来了。 虽然向求欢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是魔鬼,但若因为这件事情让君长宁对君玉玦产生了杀意,那她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 不等君玉玦再说话,她飞快道:「天色不早了,那些使者应该都要入宫了吧?大宴在哪儿举行?」 天色确实不算早了,她这一下午赶了挺多场子,但离天黑之后的大宴应该还有些时辰。 她说话之后,君长宁果然没再理会君玉玦,他看向向求欢,眼里的光有些幽暗不明。 「大宴在干坤殿前面的广场上举行。」 他稍稍解释了那么一句。 向求欢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干坤殿在哪儿。 这次宴席人数众多,除了各个小国使者,还有大麓的豪门勛贵、世家子弟,只要是身份足够的人皆会参加,就跟过年一样热闹,大殿里肯定坐不下。 不过大麓如今的情况不算太好,许多地方甚至有暴-乱发生,帝都中又有赫连城和君长宁君长宁这两兄弟分庭抗礼,再加上许多世家勛贵独成一系,站在中立,她打心底觉得今天晚上不会太平静。 她才刚想了一会儿,就听君长宁又道:「求欢,既然见过了皇叔祖,便不好再过多打扰他老人家,我们告辞吧,离宴席还有些时间,你到我殿里略作休息。」 河山王也是怕了。 向求欢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不到一个下午,就弄出了君玉玦认女儿这事,若是再让她在宫中游荡,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如今赫连城也在宫中,他实在不放心,向求欢是个太聪明的人,而他得处处防备着意外发生。 向求欢有些诧异道:「我还没去找宜妃呢。」 「无妨,宴席上便能见到了。」 向求欢有心想反驳两句,可看了眼君长宁的表情,实在被他的目光注视得有些毛骨悚然,她略略停顿之后,只好不甘心道:「好吧。」 她刚刚突然想起来君长宁的黑化属性已经到百分之七十了,万一一下子加到了百分百,她可不想让修罗场的剧情发生在大贡之宴前,按照系统的狗尿性,指不定直接把两个副本剧情合在一起,那她就是作死了。 见她没有再拒绝,君长宁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一些,他随意拱手:「既如此,便不打扰皇叔祖了。」 向求欢也朝君玉玦行了个不是很走心的礼,临走前还心照不宣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和李杀人的秘密不应当告诉宫中其他人。 告别了君玉玦,向求欢和君长宁走在幽静的宫道上,她脚步轻缓,目不斜视,也没有想同他说话的意思。 倒是君长宁在走了一会儿之后,冷不丁道:「以后离君玉玦远些。」 向求欢:「?」 她抬起头茫然了一瞬,很快挑眉道:「你在教我做事?」 君长宁并未看她,只同她一起缓缓走着,他面色平静从容道:「你若真成了我姑姑,那我只好除掉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皇叔祖了。」 他的话当真没有半分遮掩。 第154页 向求欢没好气道:「你在威胁我?」 「并未威胁你,只是实话实话而已。」君长宁略微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她:「难道你真这么在乎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 虽说从辈分上来看君玉玦是长辈,可从外貌上来看,说是同龄人不会有人不信,况且三十六岁对一个男人而言实在称不得老,这位皇叔祖依然是风华绝代的时候,要是他肯纳亲,帝都中恐怕有许多名门贵女愿意嫁给他。 君长宁不能不防。 「我在不在乎他关你什么事?」 向求欢轻轻哼了一声,十分跋扈道:「我要是真成了他的女儿,你还得喊我一声姑姑。」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愉悦笑容来,有些揶揄道:「小侄子,叫声姑姑来听听?」 君长宁冷淡看了她一眼,可显然没法像对君玉玦那样对她,因此这冷淡就显出了些微的无奈来。 「怎么不叫?这要是成了,我们可是一家人了。」 这种让反派吃瘪的机会不多,而且向求欢还可以肯定他不会因为这种玩笑话增加黑化值,所以她肆无忌惮嘲笑君长宁,觉得怼反派特别刺激。 君长宁自然不可能真唤她姑姑,他无奈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道:「求欢……」 「直唿姑姑的名字,你真没礼貌。」 向求欢大约是好玩上瘾了,听他说名字还白了他一眼,颇有些不满。 君长宁便又住了嘴,一两息之后,他道:「若你觉得这样有趣,我倒是不介意新婚之夜这么唤你。」 向求欢:「……」 没见过的人真的很难想像君长宁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是怎么一本正经开车的。 人家连羞耻心都不要了,她还能怎么办? 惹不起惹不起。 向求欢目光复杂看了他一眼,忙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她早该知道的,会看《榻上欢》这种书的男人能是什么正经人? 还是大老闆好玩,谈及嫁妆都笑得跟个小媳妇一样。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赫连城身上,甚至想看看天命之子和反派到底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要不她下次丢两本春宫图放到赫连城的书房? 向求欢想了一会儿,勐地收敛了心思。 她又看了君长宁一眼,这一次略带上了些微抱怨。 都是反派的锅,把她这么一个天真善良单纯的姑娘都教坏了,她竟然会产生丢春宫图到赫连城书房的想法,啊,人心不古啊。 向求欢一边摇头一边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并努力在心中告诉自己,她是个纯洁的人。 把这些想法都抛之脑后,她也没再刺激君长宁,一路相安无事走到了君长宁住的宫殿。 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弟弟,皇宫对他来说就跟自己家一样,离皇帝寝宫不远处一座巍峨的宫殿就是他常住的地方,看得出他经常到皇宫里来,向求欢进去的时候就觉得里面的摆设很有君长宁的风格。 温雅低调,奢华内敛,和他本人一样腹黑。 她随意打量了一下,对君长宁道:「你的品位也一般般嘛。」 君长宁没有反驳,只点了点头:「嗯,你开心就好。」旋即他吩咐宫女:「拿几本话本过来。」 向求欢赶忙拒绝:「我不要。」 谁要看他那些奇怪的话本。 「正常的灵怪小说而已。」 君长宁轻瞥她一眼,在书桌前坐下,又示意她坐在旁边:「不过是怕你无聊,若是饿了,也可以先吃些东西。」 向求欢看了眼他的书桌,毫不犹豫嫌弃道:「坐在这儿看话本才是真的无聊好不好?你以为我有病啊,一大早来皇宫看话本?」 言语间显然是抱怨。 君长宁十指交叉摆在桌上,认真问:「你想做什么?」 向求欢眸光一转,突然笑盈盈道:「这样吧,听闻河山王才华出众,精通琴棋书画,那你给我画副像,要能完美体现出我风华绝代的那种。」 她说着说着整个人便往椅背上斜斜一靠,显出慵懒又雍容的美人姿态。 君长宁目光幽深,凝视她良久,终于笑着应允:「好。」 向求欢顿时就有种在玩火的刺激感。 反派的目光总像要吃人似的。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她确实很想保留一张向求欢的绝世美人图,以后要是任务完成了,还可以带回去时时瞻仰,证明她曾经也这么美过。 女人的虚荣心啊。 向求欢内心感嘆了一句,不再顾忌君长宁的目光,她坦然从容面对,在河山王炙热幽暗的目光中硬生生淌出了一条淡定大道。 而后就是安静的作画时间。 向求欢也看不见君长宁到底画了个啥,她坐在椅子上保持同一个动作许久实在有些无所事事,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她有些不耐烦道:「画好了没?」 君长宁笔触依然很细腻,很稳,他沉稳道:「快了。」 「你好慢啊。」 向求欢吐槽了他一句,开始有些后悔这个决定,她伸长脖子往他那边看了一眼,不耐道:「算了,不画了,太浪费时间了。」 「好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没多久,君长宁的声音响起。 他放下了笔,仔细凝视了面前画像一眼,笑着道:「画得不错。」 第155页 「还有这么自吹自擂的?」 向求欢当即就站起来想看看他画得什么样。 却见君长宁将那副画像飞快收了起来。 向求欢:「?」 他眼里沉着幽暗的光,唇角却带着温和的笑,他拿着那张画,似些许狡黠,声音却依然温和儒雅。 「归我了。」 「这是我的东西!」 向求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连她的东西都抢,她当即想伸手去拿。 「君长宁,你要不要脸啊?」 「我画的,自然是我的。」 君长宁微低头看她,然后把那张画举得很高。 向求欢踮着脚捞了两下没捞到,很快意识到这个动作像抢糖果的小学生,她停下动作,怒视他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我一向如此。」 君长宁抬头看了眼那画,大概等画卷上的笔墨干透了,他便将那张画卷了起来,当着向求欢的面珍而重之收起,最后才笑着同她说:「好了,别气了,明天我再帮你画就是,想要多少张都行。」 「可我就想要这一张。」 向求欢语气非常不善。 最主要的是她连看都没看到就被君长宁这个混蛋收起来了,万一画的是些不能描叙的东西呢?无怪她这么想,实在是君长宁的前科太多。 「你若成了河山王妃,我拥有的一切自然都是你的。」他略略停顿,笑容染上了些许暧昧:「包括我。」 他这是打定主意不给她了。 向求欢知道抢不过他,只好偃旗息鼓,小声嘟囔了句:「谁稀罕?」 反派真不是个东西,以为天下就他一个人精通琴棋书画吗?改明天她去找『爸爸』画去。 心中狠狠腹诽了一番,向求欢压下了这股不爽,反正她知道君长宁这斯文败类的里子也不是一两天了。 君长宁收好了画,表情恢復了温和模样,他轻笑看着向求欢,无奈道:「难道河山王妃的位置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当然比不过河山王的姑姑有吸引力。」 向求欢开口就怼:「惹恼了我,迟早让你心甘情愿喊姑姑。」 君长宁便无可奈何起来。 都怪那君玉玦,竟开启了她这样的想法,他有预感,向求欢不会只拿这话来堵他一次。 画画画了个寂寞,向求欢也就没有心思再待这儿了,她颇有些不耐道:「天都黑了,什么时候开始啊?」 君长宁看了眼天色,温和道:「瞧这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不过我们不必去这么早。」 他的潜台词向求欢听得很懂——他们比较尊贵,尊贵的人当然不会第一个就眼巴巴走过去。 本着大轴的想法,向求欢点了点头。 开玩笑,她盛世美颜当然要最后出场才惊艷,不然白长了这张脸。 于是向求欢和君长宁又默默坐了会儿,眼看时间不早了,他们终于起身朝那举办宴席的广场而去。 她和君长宁一起到时,大部分人已经齐了,大约只有赫连城还有皇帝未到。 向求欢浅淡看了一眼,露出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把手搭在君长宁的手臂上,硬生生用花魁的身份走出了一种太后的气场,入场之时她还小声同君长宁道:「今日我是最耀眼的,你只是衬托。」 君长宁无奈弯了弯唇,轻笑道:「是,你最耀眼。」 向求欢便昂首挺胸扶着他的手臂堂而皇之走进了广场,耳边是有些尖利的太监的声音。 「河山王到,向……天下第一美、姿容倾世间,倾国倾城向姑娘到。」 这话是向求欢之前特意要君长宁写的,刚刚塞给了唱礼的小太监,不过纸上的形容词实在太奇怪,以至于这小太监差点没能念出来。 踏着这特立独行的唱礼词,她微扬下颚,俯视全场,眸光如炙阳般高高在上,将全场看遍,向求欢动作优雅扶了扶耳边流苏,声音如夜莺鸣柳,动人又跋扈:「今日在场的,竟是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看姐掌控全场。 赫连城:你竟然想丢春宫图到我书房? 敛元元:? 感谢在2021-01-2623:44:19~2021-01-2723:5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依在明末20瓶;露露吃核桃10瓶;望君安兮望君息5瓶;顾盼、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七)十步杀一人,…… 她不仅嚣张跋扈,声音还高。 全场目光顷刻集中,不管认识或者不认识她,眼熟或者不眼熟她的人都将目光汇聚,大部分人眼中闪着惊艷奇异的光,小部分人看向了她身边的君长宁。 君长宁扶着她缓步走来,只是微笑,并未有其他举动。 大概是答应过不抢她的光芒,他确实有在收敛自己的存在。 不等广场上的人从向求欢进来的惊诧中回过神来,便听身后唱礼的太监又高声唱道:「摄政王到——」 赫连城从他们身后走来,他带着惯有的冷漠,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一眼,旋即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席案走去。 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交流,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锋芒噼啪的火光。 第156页 向求欢面色微冷,看着赫连城朝自己席案走去的背影脸色相当不好。 倒是君长宁察言观色,轻笑着附在她耳边道:「好了好了,别气了,不用理会他。」 他知道她的性子,许是又较上劲了。 向求欢在他的劝慰之下只冷哼一声,没有当场找赫连城的麻烦,她继续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同君长宁慢慢走到了她的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她还特意让宫人给她重新安排了桌案,她拒绝和君长宁同一席。 她向求欢又不是谁的附属,或者谁的邑从,和君长宁也不过是君长宁追求她的关系,她当然得独一席。 于是向求欢霸占了原本属于河山王的位置,让河山王往下坐了一席。 坐在对面席位的长平公主当即忍不了了。 她原本都准备今夜咽下这口气,就当没看见她,没曾想这女人这么嚣张过分!她竟然敢抢她长宁皇兄的位置! 她都听见那些小国使者们私下讨论,说她是什么尊贵身份竟然比河山王还贵重。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长平勐地起身,咬牙便朝她骂道:「大胆,谁准你坐在这里的?」 向求欢轻描淡写挑眉,也没起身,便这么坐在位置上,悠悠看着她:「自然是陛下准许的,长平,身为公主你怎么如此大唿小叫,平白损了礼仪。」 这种仿佛长辈般的训斥口吻,一下子点燃了长平公主内心仅剩的理智。 「你说什么?!」 她声音都有些尖利起来,当即就离开了席位想冲过来。 「长平。」 君长宁略冷淡的声音止住了她的冲动。 长平公主抬眼望去,便见自家皇兄用那种淡漠目光看着她,情绪十分冷淡,让她有些陌生,从未见君长宁如此看她过,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从气急败坏中清醒过来。 咬咬牙,她硬生生忍下了这股气。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身在宫廷中自然明白方才君长宁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况且今夜还是大贡之时,若因她的原因使这次大贡之宴受到影响,别说她是皇帝宠爱的妹妹,就是他宠爱的女儿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公主。 见长平公主竟然冷静下来,向求欢不由看了眼君长宁,朝他抛去个轻飘飘的目光。 看来君长宁在他这个妹妹心中积威颇深啊,这么轻易就制止了长平公主闹腾。 她没再关注这兄妹两。 享受众人惊艷目光的同时,向求欢在隐晦地观察广场中的人。 因着是在露天的环境,灯火的光芒有些减弱,虽然宫人已经点了许多宫灯置放于周围,但场中依然有些暗淡。 向求欢目光轻巡一圈,便见到了不少身着奇装异服的人。 大麓的宴席是男女分席而坐,彼此相对,但因着国风开放,并没有设屏风遮挡,相当于面对面都能看到。 整个大宴中只有向求欢这个一个例外,她坐在了男宾这一列里,原本河山王的位置,而其他女眷都在对面席位上。 她的右边就是君长宁,左边是玉王君玉玦,君玉玦是皇帝座下第一列,而君长宁再之后才是赫连城,这种安排,大约也能看出皇室的意思。 他赫连城再怎么嚣张跋扈也只是臣子,越不过皇家。 把众人目光都尽收眼底,向求欢终于收回了注视,她慢条斯理执杯,轻饮一口,先对左边席位上的君玉玦遥遥一敬道:「玉王。」 君玉玦对她温和微笑,回敬了她一下,并未说话,神情一如寻常。 倒是坐在右边的君长宁轻声道:「求欢。」 向求欢没好气看过去,嘟囔着轻声抱怨:「君长宁,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 她跟人家敬杯酒都要管。 君长宁轻轻嘆气,声音无奈道:「我也不想如此啰嗦,可你是个什么性子,难道我还能不清楚?」 以她如此招摇的个性,只怕稍有不慎便要招惹了谁,对此他深信不疑。 便如他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久违的夏世子一脸开心走了过来,他蹲在向求欢的桌案边上,仰着脸憧憬又委屈道:「求欢,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是不是忘记我了?」 他说得没错,向求欢还真忘了有夏世子这么个人了,主要是这段时间他也很少来夜栖阁,而她又天天赶场子,根本没时间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此刻见到夏世子,她又想起了对元王妃的承诺,略略抿唇,向求欢很无情道:「你考取了功名吗?」 夏世子一脸如丧考妣。 他要是考取了功名就不至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来见她了。 尽管他真的认真读书了,可人家多得是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他一个临时抱佛脚的世家公子哥,今年的试题又不是他擅长的,他自然很从容的……落榜了。 这也正常,第一次没考中是大部分学子都会经歷的,通常都是要考几次的。 只是他格外惨,因为他答应了向求欢。 向求欢说他没有考取功名就不要来见她,他当真了。 也是今日宴席碰上了,他才敢上来同她说话。 夏世子註定是个悲剧。 因为向求欢特别冷酷道:「既如此,那我们日后不要再见了,你该知道的,夏世子,我喜欢有作为有才华的男子,你不在我喜欢的范围内。」 第157页 「我知道。」夏世子急忙忙道:「求欢你再给我个机会吧,今年我再努努力,明年一定考取功名好不好?」 「那你明年考上了再说。」 她拒绝得毫不留情。 夏世子便苦了一张脸,整个人都萎顿起来。 旁边看了许久的君长宁见他们总算是说完了,他带着温和微笑,又有些警告意味道:「阿恆,你该回去了。」 但夏世子并没有能听懂他话语中的警告意味。 他看着君长宁,忍不住微微抱怨道:「长宁哥,你真不厚道。」 夏世子小声念叨:「我只是带求欢去参加我家的茶会而已,你就不声不响看中了她,当初还说帮我照顾呢。」 他确实曾经拜託过君长宁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多照顾向求欢,夏世子私以为像君长宁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对他家求欢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谁知才过了几个月,他的女神就和君长宁同进同出了。 夏世子虽然没有想过要娶她,可这心里也没那么好受。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粉的爱豆突然和表哥好了,他心中又复杂又奇怪,还有点小嫉妒。 向求欢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实在是君长宁的表情有些精彩。 虽仍是淡定温和的模样,不过她总觉得河山王有几分哑口无言,毕竟自己打自己的脸这种事对君长宁来说可不多见。 当初他信誓旦旦说过好几次,说是为了夏世子所以多照顾她几分,结果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天天粘着她。 君长宁静默了一会儿,又看了眼她脸上露出的明显嘲笑,他半响才道:「阿恆,你该回去了。」 这是要将不要脸进行到底了。 夏世子有诸多话想说,却又顾忌着这是大宴,另外他长宁哥看他的目光实在暗藏着几分危险,他唇角动了动,终究还是委屈而又小声道:「我知道了。」 他委委屈屈回了自己的席案上,隔着遥遥人群幽怨看着向求欢和君长宁。 他回去之后,向求欢笑得有些花枝乱颤,在案席上东倒西歪,险些摔了下去,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在君长宁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嘲笑看他:「王爷不愧为当世人杰,这脸皮子和铜墙铁壁一样。」 君长宁并未被她这话影响,依然不动声色。 「坐好。」 他轻声提醒了一句。 向求欢扶着桌案端正身体,刚想再嘲笑两句,便听唱礼的太监高声道:「陛下到。」 君长安总算来了。 他穿着一身明黄的百龙袍,大步从广场之外行来,面色难得红润。 无论怎么说,每年的今天都是大麓最辉煌的日子,而他就是这座宏伟国度的主人。 君长安大步走上最中央的鎏金皇椅,回过身来,负手而立,便见众人皆起身朝他行礼道:「拜见陛下,愿陛下福泰安康。」 他大笑着抬手:「平身。」 在这一刻,无论是世家或者勛贵,无论是中立或者敌对,无论小国或是附庸,哪怕是赫连城也得向他俯首称臣,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众人行礼完又坐下,君长安这时才看见了特立独行坐在男子一列的向求欢。 他露出稍稍诧异来。 向求欢举杯对他遥遥一敬,目光中透出无尽深意来。 君长安顷刻间便心领神会,大笑着举起酒杯与她相对,一饮而尽。 一杯之后,他又让伺候的宫女给自己湛满酒,举杯高声道:「今日,乃大贡之日,是我大麓与诸国缔结友好的大日子,朕与诸君举杯,敬天下苍生。」 皇帝敬酒,底下众人自然纷纷起身应和。 一饮而尽,君长安又道:「第二杯,愿我大麓永世昌盛。」 喝到第二杯,席间有些小国使者目光便深了起来。 大麓的朝臣自然希望大麓永世昌盛,可对于他们而言,大麓的昌盛便意味着他们的衰落,意味着他们的臣服。 以前自然无话可说,也不敢说些什么,这些年大麓远不如从前了,他们却养精蓄锐,此消彼长之下,便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也可以稍稍设想一下。 没有谁愿意每一年都向别人进贡。 君长安并未看到那些目光下的波涛汹涌,他只兴致高昂连敬了三杯酒,这才意犹未尽放下。 客气话说完,之后便是进贡的环节。 有小国使者站出来朝君长安行了个他们国家的隆重礼仪,面带微笑道:「陛下,您的荣光照耀四方,我国君王此次特意为您寻来了一个绝色美人,愿您能喜乐安康。」 他说的是纯正的大麓语,几乎听不出一点异域腔调。 随着他话音落下,底下便有人领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走来,那女子蒙着面纱,只露出弯月一般的眉眼,肌肤雪白,腰肢盈盈一握。 显然这使者是做过些功夫的,知道君长安喜欢美女。 蒙着脸的女子走到中央位置,她五体投地深深拜下,露出的后颈优美如天鹅,声音也像溪水一般动人。 「伟大的陛下,柔儿愿永生侍奉您。」 君长安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许久,笑着抚掌:「不错,确实绝色。」 这话说出来,向求欢不高兴了。 她侧头轻声问旁边的君长宁:「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个小国是叫临溪是吧?」 「嗯。」 第158页 君长宁只面带微笑看她,并轻轻点头。 向求欢便有些不悦道:「你也不拦着你皇兄,临溪国该进贡的是粮草,十万粮草就换了这么个女人,她配吗?」 君长宁微微嘆息,声音却依然平静:「只要皇兄在大事上明辨是非即可,此事不算太大,他愿意便随他开心吧。」 说到底,他只是个臣子。 皇帝对他的信任,一方面是君长安自己明白,一方面也是他的放纵和纵容。 从某种立场上来说他比赫连城还要不好规劝,君长安是皇帝,他不可能事事都听他的,若事事听他的,那谁才是皇帝呢? 皇家无情,这句话并非说说而已。 向求欢听完他这句感嘆,旋即便不屑道:「你真是煳涂。」 明知君长安许多地方任性昏庸依然纵容,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为恶。 或许君长安也有他的苦衷,但不好意思,她向求欢生来就是为了拯救黎民百姓,为了大麓的江山社稷,为了……咳咳,总之,她肯定是正面人物。 向求欢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系列的建设,旋即就在君长安喜笑颜开要接下那美人的时候,她冷不丁道:「既然这么美,那解开面纱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天仙模样?」 君长安的目光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突然清醒了。 无他,向求欢的颜值已经是天花板,他的颜控属性一下子就醒了。 论美丽谁比得过向求欢啊,且那些美女都是空有一张脸而已,只有向求欢,不仅美丽,还生有男子都没有的雄心壮志、豁达开阔,两者之间根本没得比。 君长安脸色顿了那么一瞬,笑意便消失无踪,他清了清嗓子,冷淡道:「不错,先摘下面纱让朕看看。」 旁边向求欢又轻飘飘笑道:「陛下,我听闻临溪国盛产小麦,丰收之时,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我还没见过像小山一样的小麦呢,不知这位使者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这种时候也就向求欢开口说话不会被君长安敌视,所以当她说出这番话时,着实惹来了不少诧异目光。 向求欢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扫视一眼,颇有些肆无忌惮道:「该不会使者这次没带过来吧?」 她不等那使者回答,又对君长安道:「陛下,你觉得我容貌如何?」 君长安忙道:「求欢你自然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 「是啊。」向求欢轻笑着点头:「连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值十万小麦,这位姑娘是何等天仙,竟能值这么多粮食?陛下你说是吧?」 君长安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他心里,若是像向求欢这样的美人,自然是不只十万粮草的,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向求欢这么说话,下意识觉得不好反驳,便只能勉强道:「啊,是、是。」 「陛下连我都未纳入后宫,怎么会看得上眼这蒲柳之姿?这位使者,我看你快下将她带下去,免得污了陛下的眼。」 她说的话语调客气,目光却透着赤-裸-裸的不屑,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只差写在脸上了。 小国使者自然是不舒服的,他眸光微暗,没有回答向求欢,而是朝君长安拱手道:「陛下,我临溪国也是为陛下千挑万选才选出一女子来服侍陛下,绝无半点不敬之意,还望陛下明察。」 君长安便有些犹豫起来,私心里他还是想收下这女子的,毕竟他真的喜欢美人。 他看了眼向求欢,有些举棋不定道:「那……」 「原来陛下竟是这样想的。」 向求欢突然收敛了脸上笑意,她冷冷看了眼君长安,自顾自坐下,没再看他,只同君长宁道:「雄图霸业一场空,不胜人生一日醉,终究是我错付了。」 君长安哪受得了这刺激啊,向求欢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看到他内心抱负,能理解他卧薪尝胆的苦志的人,任谁说话也没有她说这样的话这刺激来得大。 他当即冷了眼眸,对那临溪国使者道:「你的意思,朕是那等爱慕美色之人?今年你临溪国的纳贡翻上一番,若是新年之前没把二十万粮草送来,明年开春,朕就下旨踏破你临溪之地。」 临溪国使者面色大变,与那女子一起跪伏在地上,惶恐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他临溪国明明是多番考察,确定了君长安贪图美色,觉得这是个万全之计才想出这个办法,谁想到半路杀出个向求欢,三言两语就改变了君长安的想法,还让他勃然大怒,竟然要他们今年的纳贡翻上一番。 使者额角冷汗簌簌,侧头望去,只看到那生了一张绝色面容的女子唇角含着淡笑俯视于他,明明是天仙般的容颜,眉梢眼角却透着说不出的恶意,仿若从森罗殿里爬出来的修罗般可怖。 总之,向求欢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不仅能祸国,还能救国,真正的美女就是这么牛逼。 恐怕今日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大麓朝臣都要感谢她,她一下子解决了许多人头疼的大问题。 有了临溪国这个先例,后面的使者就小心谨慎许多。 第二个进贡的是扶风小国的使者,这位使者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有些畏畏缩缩跪下,恭恭敬敬道:「陛下,我扶风地处偏僻,国土贫瘠,不过国主依然为陛下准备了丰厚礼物,望陛下能笑纳。」 有了先例之后,他不敢再作死,只好老老实实把东西呈上来给君长安过目。 第159页 因为错失了一个美人,君长安兴致缺缺,随意看了两眼,听人说了几句,很快就让捧着东西的人下去。 扶风使者刚想松口气,便听旁边悦耳女声道:「听闻扶风国地势广袤,草原开阔,素来育有神驹,贫瘠一说实在有些谦虚。」 向求欢微笑开口,倾国倾城的笑容在扶风使者眼里宛如魔鬼。 她似漫不经心:「使者这礼物送得可真有趣,我大麓向来喜欢成双成对,不知使者送了五百匹公马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大麓不配成双成对吗?」 公马怎么孕育后代?扶风国的本意就是不想让本国的神驹血统流落到大麓来,之前也是进贡的公马,大麓本就没什么骑兵,根本无法利用他们的马匹来优良皇朝之内的本土马驹,此乃阳谋。 君长安是从来不看这些细节的,君长宁或许知道,但他无法在这些小事上和君长安争吵,至于赫连城,只要他一开口,君长安恨不得立刻与他唱反调,而为了此事与皇帝撕破脸皮显然不是良策,毕竟大麓都还不是他的。 所以这些繁杂的小事从来没有得到解决过。 但现在不一样了。 向求欢本着成为传世名士的想法,决心要把以前的旧帐全都翻一遍。 她就是这片土地上未来将要流芳千古的名士! 向求欢唇角笑容越发温和,笑得扶风使者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恋爱趴过,进到事业线阶段。 敛元元:不是我说,在场的都是辣鸡。 敛元元:我终将成为在座小国的爸爸。 第58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八)十步杀一人,…… 扶风和临溪一样,只是一个弱小的国度,否则也不会前几个来献礼,国中唯一珍贵的就是他们的神驹,血统优良,传说中能日行千里。 这些小国之间其实是也有隐秘联繫,决心共同抵抗大麓,由几个强大的小国牵头,他们所有人都遵从这个约定,想借君长安昏庸好色的性格来矇混过关。 总之大麓越弱,他们越强,反之他们则永远也没有见天日的那天。 没有谁想一直做谁的附庸,而且他们更无法抵抗那几个牵头的小国。 同为小国,国力却天差地别。 原本他们的计划也算顺利,谁知半路杀出个向求欢。 大麓朝臣都因不想得罪皇帝而选择视而不见,反正少些东西便少些东西,大麓也不至于因此就颠覆,唯有向求欢不走寻常路,硬生生让皇帝『清醒』起来。 如今她又站了出来,扶风使者只觉得满头冷汗,寒气顺着骨髓往上爬。 他惊恐瞥了她一眼,哪儿还顾得上先前众多小国的盟约,立刻匆忙道:「这位贵人,您误会了,我扶风自然是进贡的公母各二百五十匹神驹。」 向求欢唇角微颤,对这个数字非常敏感,但她也知道和第一个临溪国一样让他们翻倍有些不现实,便只慢条斯理道:「这样啊,使者不必紧张,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笑依然透着股子冷意,让在场的小国使者心凉不已。 有了这两个例子,也算杀鸡儆猴,之后再出来进贡的小国便十分麻利改了原先的准备,规规矩矩按照该进贡的分量献礼,献礼期间还有许多人不停张望,看向向求欢,生怕这个有着天仙容貌却恐怖如阎罗的女子又开口说话。 她一说话,铁定是没好事的。 向求欢当然没这么闲去找每个人的麻烦,后面再有使者献礼,她便只是懒懒看着,似乎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就连君长安频频看她,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其实她在养精蓄锐。 前头的都是开胃小菜,真正有心思反大麓的是最后献礼的那三个小国。 居崖国、望西国、长珑国。 这三个小国的领土加起来恐怕比之前所有的小国都要大,而且国力昌盛,就是这几个小国有了反抗的心思。 向求欢对于大麓的国势朝政研究不多,但系统的基本资料里有这些,所以大致要打哪儿她还是清楚的。 等前面献礼的小国都结束了,在场有许多人都暗自坐直了身体,神色内敛起来,因为他们明白,正菜到了,往年亦是如此。 向求欢亦然,她也稍稍收敛了些眼中微笑,聚精会神看着广场中央。 居崖国的使者是个年轻男子,身躯高大挺拔,眉目英俊张扬,似他们居崖国的图腾大日一样散发着浓厚男性气息。 这是一个和大麓男子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向求欢注意到现场有不少朝臣女眷都偷偷红了脸颊或是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大麓男子一贯推崇内敛,几乎是看不到如此张扬热烈的男人的。 当然,这些脸红的人里面一定不包括向求欢。 在她眼里,什么俊男美女皆是白骨画皮,她只关注名士点和任务。 这眉目张扬的俊美男子朝君长安行了个他们国中的礼仪,随后朗声道:「尊贵的陛下,我们居崖国为大麓献上的是一座宏伟城池。」 他话音刚落,场中便喧譁起来。 大麓朝臣几乎没有人相信居崖国这个有些不服管教的小国会这么好心,竟然进贡了一座城池。 君长安虽然昏庸好色,但他也不是傻子,并没有立刻露出愉悦目光,反倒问那年轻男子:「城池?你且细细说来。」 第160页 那年轻男子便立刻让人拿了一副地图过来,僕人们将宽大的地图展开,他笑着指向某处。 「便是这里,陛下请看,这座城池原本就是我居崖国的边城,是我居崖国花了无数心血,经由几代才建成如此规模,宏伟壮观,我居崖国主感念大麓庇护,才特地想将这座城池送给大麓。」 君长安仔细看了两眼,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下意识看了眼向求欢。 向求欢也在看这副地图,这年轻男子指出来的地方确实是居崖国的边境,而且是靠近大麓的地方,那座城池除了位置有些偏僻,并没有其他什么问题。 但由居崖国送出来的就是大问题。 她才不信一个时刻想着推翻大麓,并且明显到狼子野心许多人都皆知的国家会突然开始舔大麓。 不过她又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 见向求欢并没有说话,君长安便收回了目光,他看着那地图,抬手道:「替我感谢居崖国主。」 「我会将陛下的问候带给国主,愿陛下福寿安康。」 年轻男子唇角带着笑,朝他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退下。 之后便是望西国。 望西的使者有些特殊,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颇为美貌的女子,这位使者出来的时候连君长安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但他很快记起向求欢在场,只能黯然移开视线。 君长安还是很在乎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的。 万一被求欢误会他真是个贪图美色的昏君,那他可亏大了,这些美女算什么,反正他想要随时可以再选秀。 因为不能拥有,君长安也就对这女子失去了兴致,依然兴致缺缺看着她。 这年轻女子笑容无可挑剔,她也朝君长安恭敬行了个望西国的礼仪,这才用悦耳动人的声音道:「尊贵的陛下,我望西国此次进献的也是一座城池。」 说着她也令人展开地图,让君长安看她所指的位置。 依然是一座边城,靠近荒漠,唯一不同的便是这座城池和上一个居崖国进献的城池挨在一起。 除此之外便看不出其他异常了。 毕竟挨在一起也算不得什么,指望这两座城池就攻打大麓那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些小国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向求欢微微皱眉,觉得自己始终没有想到那个关键点。 而看场中其他人的模样,显然和她一样想不通今年这几个小国怎么如此大方。 这种诡异感觉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国家献礼。 长珑国的使者是个长着山羊鬍的中年男人,他的做派和前面两位没什么不同,同样是行礼之后,他也为君长安献上了一座城池,而且和前面两座城池挨在一起。 眼看他即将完成献礼,可向求欢实在没想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眸光微动,突然笑着出声:「听闻长珑国盛产花卉。」 那中年使者眉心一跳,却比之前那些小国使者要镇定许多,他十分有礼朝向求欢微微躬身,才道:「这位尊敬的贵人,您说的没错,我长珑确实盛产花卉。」 向求欢巧笑翩然,很快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既然这样,那我想向使者提一个建议,不如使者换一座城池如何?我看你们长珑旁边那座城池就很好,生机盎然,我这个人最喜欢鲜花,实在心喜得很。」 不等这位使者回答,她便立刻对君长安微笑:「陛下,不知可否满足我这小小心愿。」 祸国美人的任性权力当然得用在合适的地方,不然岂不是浪费了? 君长安被她这一笑迷得五迷三道的,哪还有心思管长珑进贡的是哪座城池,他直接便道:「自然可以,求欢你既然喜欢,那便换成这座城池吧。」 那长珑使者面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稍稍收敛了笑容,露出几许沉重。 「陛下,我长珑向大麓进贡城池,是为了感念陛下的恩德,我不知这位贵人是谁,可陛下如此随意听信,实在有些寒了我长珑国主的心。」 「那又如何?」 向求欢丝毫不在乎他的话,只笑得嚣张:「使者还管起我大麓的事了?」 长珑使者并未看她,只是垂着眼眸道:「大麓的臣民便眼睁睁看着这位贵人如此欺辱我小国使者吗?」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赫连城听的。 他们查得很清楚,大麓有三个派系,皇帝和河山王一系,摄政王一系,以及各大世家勛贵们中立一系,整个大麓并不是皇帝的一言堂,如果其他两系都觉得君长安做得过分,便是皇帝也不能畅所欲言。 从先前的情形来看,向求欢与河山王一同前来,又得皇帝的宠爱,他猜测这个女人或许是君长安或君长宁的女人,也有可能与他们两个人都有关系,毕竟倾城祸世的容貌哪个男人都爱。 但这样的女人必定不被大麓中立派的臣民所容,甚至可能连皇帝一系也有不少人会觉得她是红颜祸水,例如那长平公主就对她仇恨异常。 他无疑想借力打力,毕竟他们三国的礼仪和献礼都未有任何差错,一个毫无身份的女人竟然可以打断甚至破坏大贡之宴,这是不会被大麓朝臣勛贵们所接受容忍的。 但他显然低估了向求欢的本事。 中立派系的人容不容得下她,她一点也不在乎,反正天命之子和反派这两个大佬她都勾搭了。 第161页 向求欢嗤笑了一声,没有看他,直接开口就问身边的君长宁:「你觉得我的提议可否?」 君长宁笑得温文尔雅,他轻描淡写看了那使者一眼,点头:「自然可以。」 向求欢接着又隔着他问赫连城:「摄政王以为如何?」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和赫连城的不对付许多人都看到了,很多小国使者觉得这位一向以霸道着称的摄政王定不会容忍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但出乎意料的是,摄政王脸色冷是冷,却毫不犹豫道:「可。」 他不喜欢向求欢那是他的私事,这女人好歹也是钟兄送出了信物的,该护的时候他还是会护的,而且他同样觉得这三个小国不怀好意。 这两个大佬都说了可以,其他人有再大的意见也不敢同时得罪他们两个,而且还是为了三个小国,他们又不是傻。 这位长珑使者预测的最错的地方便是赫连城的态度。 摄政王霸道是霸道,冷也是冷,但他真的是个很爱屋及乌的人,他钟兄送了信物的女人,他诋毁一下没关系,别人说那岂不是在说他钟兄眼光不好? 他钟兄什么都好,无一丝缺点。 于是长珑使者很出乎意料地僵住了。 他没想到还能遇见整个大麓这么意见一致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大麓皇朝势力割据吗?割据在哪儿? 「所以使者换吗?」 向求欢笑得温柔而又动人,顺便还提及了前面两个国家:「对了,我看居崖和望西也换一换好了,待会儿拿了地图过来,我挑一挑。」 长珑使者面色肃穆,声音有些沉重道:「贵人,这不合规矩。」 「在我大麓,当然是按我大麓的规矩来,长珑使者,你几次三番反驳陛下的话,不臣之心显而易见,难道你想为你们国主带去我大麓的千军万马?」 向求欢也不管他说啥,反正就是谋反的锅往他头上一丢,不答应那就战场上见。 这位长珑使者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握着拳头,咬着牙,一副蒙受了大辱的模样。 「我长珑诚心诚意献上城池,大麓不仅不以礼相待,反倒任一个女人肆意侮辱我,今日,便是我血溅三尺,也要为我国主求一个公道!」 他说着话就想往广场旁边的干坤殿门柱撞去。 旁边伺候的宫人见此慌忙想拉住他。 这要是撞死了使臣可是出大事了。 便连君长安都有几分惊疑不定,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唯独向求欢满眼冷漠,唇角还含着浅淡的笑意,像极了那些小说话本里心如蛇蝎的祸国妖妃。 她声音甚至带着笑。 「让他撞。」 她不甚在意道:「今日是我大麓万国来朝的日子,你敢让我大麓干坤殿的门柱染上鲜血,明日就拿你长珑千万百姓的鲜血来洗刷。」 长珑使者欲撞柱的脚步一顿,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来。 「你、你……」 他不敢相信,大麓竟敢有如此歹毒的女子,且大麓皇帝和这些朝臣还习以为常的样子。 「怎么不撞了?」 向求欢轻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冷酷起来。 「你敢威胁我,我向求欢这辈子最恨别人威胁我,你不撞,那我帮你撞。」 她看向赫连城:「摄政王大人,可否借赵大人一用?」 站在赫连城身后突然被点名的赵康露出茫然眼神来。 而后他便看到这位气场差不多有两百米的大麓祸水对他盈盈道:「赵大人,麻烦你帮这位使者大人完成他的诺言,等他撞死了,再让长珑新派一名使者过来,想必便不会这么桀骜了。」 这一言一行之间,简直是掌控全场的节奏。 就连一向嫉恨她的长平公主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突然觉得向求欢平日里对她已经很宽容了。 你看这长珑使者,竟然要人家直接撞死在这里。 这等一举一动都残暴异常的气场,难怪她能风靡帝都,满大麓都找不出一个一样兇残的了。 她不由缩了缩脖子,突然熄灭了对付向求欢的心思。 而那长珑使者终于悲痛不下去,他朝小国使者的席上扫视了一眼,当即有不少使者,包括前面两个进献了城池的使者都站了出来。 面目英俊狂放的居崖使者起身朝向求欢弯腰行了一礼。 他露出一抹充满男性魅力的笑容。 「这位贵人,还请宽恕他的冒犯,实在是其他城池有诸多我国国民,您如此善良美丽,想来不愿看见那些可怜的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向求欢对他的魅力完全视若无睹,她甚至用挑剔的目光看了这居崖使者一样,颇有些嫌弃道:「你是谁?」 这年轻使者并未介意她的目光,只笑着道:「我是居崖国的二王子,居山。」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名字。」 向求欢颇有些不耐道:「要么让我挑一座城池,要么你们今年的岁贡双倍献上,不然便等着兵临城下吧。」 她扫视了一眼全场的小国使者,突然笑着道:「小国地处偏僻,我大麓鞭长莫及,就算打下了也难以任职,不过这些于你们周边小国倒是无碍,反正都是俯首称臣,为什么不做强大些的那个臣子?」 这话是挑拨离间,而且是阳谋,虽然这些小国使者表面上无人露出异样,但她不相信私底下真没人感兴趣。 第162页 就算颠覆了大麓,也不过是换个大哥拜码头而已,那些弱势的小国根本无法抵抗,大麓至少这么多年依然遵守了规则,只要纳贡便不曾灭国,但那三个兴起的国家谁知道未来如何? 居崖二王子听她这么说,虽面色不变,眸光却深重了些,他依然语气带着笑,话语却透露出一丝锋芒。 「这位贵人,我小国虽小,却也有尊严,你们大麓有句话说得好,匹夫一怒,尚能血溅三尺,难道就不怕有一天群起攻之?」 「你也在威胁我?」 向求欢冷意挑眉,根本就没在乎他说的什么群起攻之之类的,她十指交错,面色冷淡道:「你说得很好,不过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和我这样说话,什么血溅三尺都是日后的事,但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不如你去阴曹地府见证你居崖国的辉煌如何?」 她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目光扫过这个居崖国二王子和之前那个长珑国使者,向求欢朝那望西国使者淡道:「怎样?你今日也想留在这里?」 望西使者面色微白,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这个大麓皇帝宠幸的女人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话,你同她说感情她就同你说规矩,你同她说规矩她就直接不讲理,别人可能不会,但这位,她真的觉得她想把他们三个人的命都留在这里。 正如她自己所说,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但他们死在这里,便与未来无关了。 没有谁想平白死去,至少她还没有做好为望西国献身的准备,望西国日后再辉煌也不是她的,说不定她的付出反倒便宜了敌人。 望西使者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抹温和笑容来。 「这位贵人,您说笑了。」 她是不想死的,但他们的计划也不能半道夭折,她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望西使者一边露出柔和的笑容,一边心思急转,她柔柔道:「贵人,您看这样如何,您喜欢花卉,我三国合力送您一座花卉盛开的小城,愿博得您的欢心。」 她没选择硬碰硬,有了先前两个使者的例子,这位望西国使者选择了退一步。 她宁愿再送出一座城,也不愿与向求欢争锋。 但她越如此说,向求欢越觉得那三座城有问题。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宁愿如此退步也要送出这三座城池? 向求欢百思不得其解,但只片刻,她突然笑容满面道:「好啊。」 三位使者还来不及松口气,便见她又笑盈盈对君长安道:「陛下,我方才对几位使者有些失礼,实在不该,那城池在边关之外,我瞧着大麓也不缺这几座城,不如这样吧,陛下您把这三座城池赐给最先献礼的三个使者,想来他们都会感谢您的恩德。」 其实君长安的脑子完全一片混乱,向求欢和这几个使者扯了这么久的皮,他听得头都大了,如今一听她这样说,又看她笑盈盈模样,容貌实在深得他心,仿佛一下子就击在了他心上,他便很快道:「好,都依求欢你。」 要是平时肯定有人出来阻止他这一荒唐举动,可惜今日在场的诸多人都被向求欢的气场所摄,几个大佬又罩着她,导致皇帝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没有人反驳。 就连君长安也自我感觉良好,仿佛群臣都信服他。 唯有那三个使者脸色骤然一变,留着山羊鬍的中年长珑国使者忍不住急声道:「陛下,这不可——」 「有何不可?」 向求欢直接堵住他的话,脸色顷刻间染上了不屑与嗤笑。 「既然献给了我大麓的陛下,就是陛下的东西,陛下想给谁就给谁,你竟然说不可?我看你分明是狼子野心。」 这话可说到君长安心坎上了。 他就喜欢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向求欢说得没错,献给了他的东西竟然还插手过问,这就是在打他的脸! 君长安当即冷下眼眸:「你在否认朕的话?你可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长珑使者冷汗一滴一滴滑落,方才只是向求欢说要他撞死在这里,可如今这是真正的大麓之主,大麓皇朝的皇帝,他心如擂鼓,只觉头皮发麻,正急心想措辞之时,便见一脸祸水样的向求欢十分秀气掩着唇角轻轻地笑。 那笑容宛如魔鬼。 她语调轻快赞美:「陛下真是明察秋毫、英明神武,求欢很是崇敬。」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看到了吗?整本书真正的事业脑只有我,只、有、我! 敛元元:祸水一班开课了,如何正确当一个祸水,敛元元大师教你舌战群雄、发展下线、祸国殃民、入海称王。 感谢在2021-01-2823:58:04~2021-01-2923:5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白依在明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依在明末20瓶;啾啾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九)十步杀一人,…… 君长安就喜欢听人夸。 他的弟弟君长宁太过耀眼,以至于明明他是皇帝,可提起君氏,人人皆以君长宁的目光为主,他得到的从来只有失望或是鄙夷。 大麓的皇帝昏庸无能,是整个大麓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他才是天子,他才是大麓之主。 第163页 向求欢对他用的办法能凑效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君长安太渴望有人认同他,他太渴望别人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以至于当这一刻来临时,他会如此珍惜。 这珍惜甚至超过了他对美色的嚮往。 在向求欢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代雄主,是整个大麓的君王。 此刻见她笑靥如花,他便讨好着道:「求欢你夸奖了。」 向求欢也就随口一说,夸完之后立刻道:「长珑使者,谢恩吧。」 长珑使者满头大汗,面色也十分难看,他紧紧抿着唇,看样子并不想轻易答应。 都到了如此时刻,他还想坚持将这三座城池送给大麓,向求欢相信在座的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出异样。 基于此,她悄悄问了句系统:「系统,你知不知什么内幕?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给点便利嘛。」 系统只冷淡道:「请宿主自行探索。」 「别呀。」向求欢十分无赖:「我也不是没有探索嘛,你看,他们捧上来的地图我都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问题啊,这三座城池的位置顶多算绿化比较少,可这种问题对于大麓而言不算很重要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说动了,还是觉得她很诚恳,它道:「200名士点,可以交换一个小提示。」 「你真是死要钱,一个小提示就要两百点。」 向求欢呸了它一声,又吐槽了一句,但她并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就道:「你说。」 「三个国家结成了一个联盟,在大麓周边攻打其他小国,这三座城池原本属于一个很小的国家,那国度名为寒国,这个国家太小,是许多年前从周边其他小国分裂出来的,大麓岁贡名单上没有这个记录,三个月前三国联盟毁灭了这个小国,屠杀了大量寒国人,尸体遍布三座城池,后来就埋在城池底下。」 向求欢聚精会神听着,然而系统戛然而止。 她忍不住道:「后面呢?」 就这? 单从系统的描叙上来看顶多是这三座城池不怎么值钱,依然没看出为什么非要献给大麓的原因。 可系统这狗币东西对她的疑问视若无睹,后面她再问,它就只是机械道:「请宿主自行探索。」 探索你妹妹! 向求欢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她微抿唇角,看着场中冷汗簌簌的长珑使者,脑海里那个灵光一直没闪烁。 总不至于是埋了太多人,所以闹鬼了吧? 如果这三个小国是因为那三座城池闹鬼所以想要送给大麓用来对付大麓,那她真怀疑这三个国主智商不太高。 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心里吐槽了一句那什么三国联盟,却冷不丁想起『埋了太多人』这个想法。 埋了太多人? 战乱死去的士兵要么被收敛回去好好埋葬,要么便集中焚烧,按照系统的说法,尸体遍布三座城池,那就是说三国联盟的人杀了人之后可能没有及时收敛,反倒让他们曝尸城中,毕竟寒国的人都死完了,谁会为这个小国的人悲伤? 这个时代暂且没有细菌之类的说法,但向求欢很清楚。 大量的尸体堆积城中,很有可能会引发各种疫病,这些疫病很难及时研制出药物,放在这个时代,又可以称之为瘟-疫。 瘟-疫。 在古代一个弄不好可是会亡国的。 而且他们之后把尸体埋在了城池底下,没有进行焚烧处理。 靠!这三个玩意儿不会是想借着这三座城池把瘟-疫投到大麓来吧? 向求欢再往严重点想,此时此刻坐在这的使者里面,真的都是本国使者吗?或者说来朝贡的随行人员里此刻有没有感染瘟-疫的? 原本只想着飒遍全场,但这个想法一出来,向求欢已经坐不住了。 她眼眸微暗,在那长珑使者紧张万分的情况下突然开口:「长珑使者,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想请教你,不知道你是否能为我解答?」 长珑使者越发紧张起来,他实在怕了向求欢开口,但听她如此说,他又没法不回答。 「贵人请讲。」 「使者似乎一定要将那三座城池归于我大麓,我实在好奇,这三座城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她的目光带着浅笑,但那浅笑却是冷的。 长珑使者与她对视了一眼,飞快垂下眼眸去,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挤出笑意恭维道:「贵人您说笑了,我主只是想感激对陛下的恩德。」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朝君长安跪伏下去,恭恭敬敬道:「尊贵的陛下,是我之前冒犯了,这位贵人说得没错,既然送予了陛下便是陛下所有,陛下愿意赐给其他国家亦是您的恩赏,我等感恩涕零。」 他突然间就服了软,许是被向求欢的咄咄逼人吓到,又或者是知道到了这一刻,他再坚持便显得过于异常,他改变了之前的说法。 而那居崖国的二王子和望西国的女性使者互相对视了一眼,也跪伏而下,恭敬道:「感谢您的恩赏。」 君长安难得遇见这样的时刻,他心情大好,便抬手道:「罢了,既然这样朕恕你们无罪,起来吧。」 「慢着。」 向求欢直接打断了这三个使者面上的欣喜。 许是她的气势太盛,那柔弱的望西国使者突然垂下眼眸,咬了咬唇瓣,她道:「这位贵人,我等只是边陲小国的使者,若有冒犯之处,给您赔罪,还望您不要同我们这些蛮夷之人计较。」 第164页 她的姿态很低,加之他们又服了软,答应了她之前说的把三座城池送给别的国家的命令,以至于这一幕看起来怎么都像向求欢在无理取闹,或者说在恃宠而骄。 许多朝臣都皱起眉来,便连君长安也有些为难道:「求欢……」 在他看来,今日的下马威已经足够,没必要拿着这几个小人物喋喋不休,实在有损他的大度。 如果没有系统的提示,向求欢也没兴趣和几个小国使者计较,但瘟-疫这件事实在太重要,她怎么也不能放过,无论猜测是不是真的,她都必须试一试。 在众人皆不贊同的目光下,向求欢坦然自若。 她笑道:「使者别紧张,我又不是要为难你们,不过有些好奇罢了,我没出过帝都,对边关之城很是嚮往。」 不等这几个使者说话,她又道:「不知道这座城叫什么名字?」 她指着的是望西国进献的那座城池,这座城池在三座城池中排在最中央。 那望西使者看了眼地图,柔声道:「回这位贵人的话,这城名为寒城。」 「哦?那这座呢?」 向求欢又指向旁边的城池。 「贵人,这座城名为荒城。」 长珑使者也朝她恭敬行礼,言语间天-衣无缝。 向求欢仔细看了眼那荒城,突然有些诧异道:「这座城靠近边关,我曾有旧友到边关游歷过,好像去过这座城池,城中盛产柑橘是不是?」 长珑使者微笑道:「是,您的朋友真是广识天下。」 向求欢也对他微笑起来,她笑得极为动人,眸光温柔似水,容貌之美令人目眩神移。 哪怕在场许多人都对她的名声有所诟病,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美人身姿容貌气度实乃世间独一。 一笑过后,向求欢伸手抚了抚有些松垮的髮髻,她笑盈盈道:「我想请教一下这位使者,沙漠里如何种柑橘?」 不等他回答,她又冷下眸光无比漠然道:「我随口胡诌了一句,没想到竟然和你印象里的荒城一模一样,还是说使者也不知道这座城池从前是什么样子,这城池,真是你长珑国的吗?」 「求欢,你这话是何意?」 显然在场之人皆看出向求欢的意图,但有很多人和皇帝一样,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就算不是长珑国的城池,君长安其实也不在乎。 向求欢嘆了口气,眉眼略带悲伤:「陛下,我确实有一位旧友在不久之前去过边关,不过他见到的并不是一座宏伟辉煌的城池,而是一座尸横遍野,血流漂橹的城池。」 「那人你们也认识,名为钟神秀,陛下应该不陌生。」 她突然提起钟神秀,在场之人有不少都面色微变,其中包括了坐在场中的赫连城和君长宁。 君长宁一直都不喜欢她和钟神秀有交际,赫连城更甚。 这种事情钟兄怎么没和他说?却告诉了向求欢? 他心中陡然升起了微妙的背叛感,仿佛拥有的东西被人分走了一半。 不过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广场中央向求欢还在说话,她看了眼目光剧震的长珑使者,微眯眼眸道:「将一座埋满尸体的城池送给大麓,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还是说城中有什么必须要带给大麓的东西,比如……疫病?」 疫病这两个字一出,引起的轰动比之前更甚。 这种东西对向求欢来说只是一个名称,但对于这个时代其他人而言和绝症没什么两样,至少绝症不会传染。 风寒都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何况疫病? 君长安当即大怒,勐地一拍桌案,怒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这三个送城池的使者『扑通』一下跪伏,长珑使者为首,他五体投地,战战兢兢道:「陛下明察,我国主一向感恩陛下,对大麓崇敬有加,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请陛下明察啊!」 其实疫病一说向求欢也是猜的,狗币系统没有给她明确的答覆,可她觉得十有八九就是这件事,否则很难说通这三个使者为什么非要把城池给大麓,如果大麓真的收下,势必要派人去管理,人或者物品上的交流会频繁很多,他们也会有更多的操作空间来近一步牵引。 此刻这长珑使者磕头磕得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向求欢便冷眼看他『砰砰砰』磕了好一会儿,磕得她脑瓜子都疼的时候,她才不紧不慢道:「使者急什么?我不过也是随口一说,至于有没有,使者心里清楚,既然你觉得冤屈,不如让我大麓派重兵护送你回去,在荒城取碗水给你喝下如何?」 她略带停顿,又笑道:「只使者一人还是太少,不如向长珑国主讨了你一家老小,都送去荒城,想来使者会很开心吧?」 长珑使者脸颊的冷汗不停滑落,却还极力镇定道:「贵人所赐,我等又怎敢拒绝?」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向求欢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她嗤笑道:「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向求欢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我想,再荒唐的事我也能做,我说送你一家老小去荒城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既然你愿意为长珑国主效忠,想来九族尽绝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觉得你们国主会为你的妻儿老小得罪大麓吗?」 她说得极轻描淡写,似乎这诸多人命在她嘴里只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 第165页 长珑使者唇角颤动,没法说出承认的话,但他觉得这个女人真能说到做到。 「还有你们两位。」 向求欢目光扫过他们,声音轻飘飘地。 「我是没办法送这位二王子的九族去了,不过你和这位美丽的姑娘就留下吧,给长珑使者做个伴,黄泉路上,也不必孤单。」 她说完这些也不等这三位回答,直接朝君长安提议:「陛下,不如直接派重兵护送这些使者到边关,届时将三座城池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进出,这几位使者……」 似想起了什么,她突然又噗嗤一笑:「不,所有的使者,我看关系都不错,既然如此,便将他们都丢入这三座城池好了,反正长珑使者觉得里面没有疫病,您看这样可好?」 君长安本就是暴戾的性子,在听说那三座城池有疫病的时候已经怒不可遏,如今向求欢的话正好搔到了他的痒处,他当即便冷道:「好,就按求欢说的做,来人,把这些使者都压下去,传朕旨意,明日便派重兵送他们回去!」 一句话之间,所有的使者都遭了殃。 当即有不少弱国使者出来求饶,也有国力尚可的使者跪伏而下,惶恐道:「陛下恕罪,我、我举报,长珑三国狼子野心,确实想要坑害大麓,我等只是迫不得已啊,陛下!陛下恕罪!」 这件事不止他们三个国家知道,毕竟攻打寒国这事大麓或许不在意,但周边小国是关注的,三座城池都被瘟-疫传染,这样的消息想完全瞒住很难。 之前也就是不想见大麓好罢了,可如今已经威胁到了自己的存亡,谁还愿意为了这三个国家保守秘密? 无论大麓颠覆与否,他们能得到的好处都很小。 这一下便不是猜测,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向求欢有些无所谓笑了笑,无视那些慌乱的使者们,坐回了自己的席位。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举杯看那些明里暗里看着她的人,众人只见她眉眼张狂,笑容桀骜,她朝这些打量目光勾唇一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极为洒脱。 「来人,上菜。」 她高声道了一句,在有些嘈杂的环境里却十分清晰。 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名士的传说已经结束,接下来赫连城和君长宁想怎么处理这些使者,想怎么回击都不关她的事了。 传说名士便是如此,当她转身之时,身后洪水滔天已然与她无关,因为她已经闪耀过最巅峰的时刻。 总之,这场大贡之宴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成了某位梦想攀登名士巅峰人士的独角戏。 从前人们只是爱慕向求欢的美色,但自这一刻开始,她的美色只是她的衬托。 后半场宴席向求欢开始认真吃菜,侃侃而谈这么久,她也饿了。 期间夏世子过来给她敬了杯酒,用一种向求欢有些诧异的姿态,他满含热泪道:「求欢,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此生最崇敬之人,我父亲以后再也不会拿我喜欢你的事说道了。你说得对,人要多读书,你放心,从今日起我就寒窗苦读,终有一日金榜题名,等那时,我也要像你一样挥斥方遒、舌战群儒,为大麓立不世之功!」 他说完就走了,那种激动的模样,那种敬佩的目光,让向求欢实在不忍心告诉他,挥斥方遒之前还要先学撩汉。 没有大佬撑腰,没有皇帝纵容,你还真以为能翻天呢? 她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菜。 旁边君长宁冷不丁道:「阿恆真喜欢你。」 向求欢:「?」 她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整个帝都谁不喜欢我?」 君长宁有些无奈她的自信,却又觉得她自信实在应该,因为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向求欢。 能将所有使者说得哑口无言,能让昏庸好色的君长安放弃美色,甚至能从蛛丝马迹中寻到真相,这样的本领,别说女子,便是世间也罕有。 她方才站在那里勾唇而笑的模样,恐怕再过十年也无人能忘却。 她太耀眼,耀眼到优秀如君长宁也无法遮盖她的光芒,他的心忍不住动摇。 向求欢就是一抹漂泊在天际带着光晕的云,谁能将云拢在手中呢? 君长宁微微嘆息。 但不等他嘆息完又有人来给向求欢敬酒。 来人是赫连城。 赫连城脸色有些难看,他端着酒杯站在向求欢席前许久也未曾言语,直到向求欢皱眉看着他道:「王爷,你挡到我的光了。」 赫连城这才绷着着一张脸,目光复杂道:「从今日起,我不再劝钟兄了。」 向求欢:「?」 而赫连城继续道:「或许是我目光太短浅,钟兄喜爱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目光无暇,我等世俗之人怎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东西?子非鱼安之鱼之乐,我非钟兄,又岂知钟兄目光之远大?」 他说了一通向求欢没怎么听懂的话,最后嘆道:「但,我依然不喜欢你。」 随后他便转身离开。 只留下向求欢一脑袋问号不知道他在说个啥?不喜欢她还要特地来告诉她一声? 她忍不住问身边的君长宁道:「赫连城说的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 君长安眸光幽暗,看着赫连城离开的背影,他语调平淡道:「不必理会,无稽之谈而已。」 第166页 向求欢:「?」 这是她今天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疑惑了。 这一个个说话怎么都跟打哑谜一样? 她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低头继续吃菜。 吃了个七成饱,向求欢准备回去了。 皇帝盛情挽留,但她依然毫不留情拒绝。 见她准备走,君长宁也没多留,他跟着一起,顺便送她回夜栖阁。 许是今天晚上花了太多精力,一路上向求欢都很安静,君长宁也没有打扰她,静静坐在她对面,目光偶尔扫过她的脸颊。 向求欢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车内烛火只有一盏,在黑暗中灯火幽幽,让人看不清眸中颜色。 马车大约走了一刻钟,闭着眼的向求欢突然道:「世界真大。」 君长宁略略停顿,便也平静道:「是很大,山河悠悠,或许一辈子也无法走到尽头。」 「我想去走走。」 向求欢突然睁开眼,她认真道:「世界真大,我想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一看漂泊的云,看一看慵懒的风,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我陪你去。」 「不。」 她目光冷静,一字一句道:「君长宁,我的旅途里从来没有你。」 这话真伤人。 她很清楚看到君长宁的眼眸动了动,但他依然平静道:「从前没有,今后可以有。」 「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向求欢随意笑了笑,笑得十分无情。 「我就是一片海,根本不在乎海里有什么鱼,就算你生得美丽,长得辉煌,你也只是一条鱼罢了。你觉得我爱喝鱼头汤吗?」 这话颇有一种渣女无情的感觉。 于是向求欢成功得到了回馈。 「系统友情提示:黑化属性值已达到100%,为您开启反派修罗场剧情,系统衷心祝您玩得愉快。」 狗系统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但向求欢内心如翻天覆地。 她真没想到随口渣了一句就给她直接加到了满,按道理来说最后那点属性不应该很难吗?这搞得一点珍惜性都没有,这剧情发展不科学啊! 晦暗中向求欢面色如常,只看到君长宁眸光一下子暗如海底。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事业线结束,虐恋开始。 元元,危! 敛元元:其实我爱喝鱼头汤,你相信我。 有一些读者呀,你们是在我脑海里安了监控器吧? 感谢在2021-01-2923:57:14~2021-01-3023:4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依在明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liqie27瓶;molish20瓶;砂10瓶;残萤栖玉露6瓶;虫虫要看书、喵七姑娘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十步杀一人,…… 她强自镇定,目不斜视看着君长宁那双幽暗眼眸,清了清嗓子,向求欢道:「如果做得好吃,其实鱼头汤我也能勉强喜欢一下。」 这是最后的挽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向求欢生怕修罗场剧情是那种不能描叙的,她可不想在和这位河山王隔得这么近且无法躲避的时候进行某些事情。 可显然百分百的黑化属性值没那么容易降解。 君长宁目光没有丝毫触动,也没有一点儿光亮,依然那么直直盯着她,就在向求欢头皮发麻之际,他移开目光,声音平静敲了敲车壁。 外面驾车的小厮恭声道:「主子?」 向求欢松了一口气,还好,君长宁的理智还在,就算是想半路把她丢下去也没关系,她认了,反派的黑化属性值加得这么快,她惹不起惹不起。 然而她这口气只松了一半。 因为君长宁并不是要小厮停车把她丢下去,他用极端冷静的声音道:「转道,回府。」 驾车的小厮大概愣了一瞬,但很快便应是。 接着向求欢就能感觉到马车明显转了个方向,不再朝夜栖阁驶去。 深更半夜和君长宁一起回河山王府? 这话听起来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向求欢忙敲着车壁喊了句:「干什么?你们要回家先把我放下车,我不用你们送了。」 小厮并没有给她任何回答,因为他只忠于自家主子君长宁。 于是她更急了。 一咬牙,向求欢直接去掀车帘,她得下车,她不能跟君长宁回河山王府。 「想跑?」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君长宁冷静的声音似贴在她背后,有种无端的毛骨悚然之感。 他附在她背后幽幽道:「便是一片海,也可以圈养起来,你见过被圈养的海吗?」 这话像极了在怼她之前那句。 向求欢暗地里咽了口口水,努力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君长宁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眼眸也冷静,冷静得她背后发凉。 向求欢便忍不住和系统吐槽:「你们这也太坑了吧?就算生气,以君长宁的人设哪会做这种事情?这是强行降智,我要举报。」 系统机械而淡定道:「人在生气或者感情激烈之时容易产生多种激素,这些激素阻隔了某些神经元的传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称之为降智。」 第167页 「你当我文盲?哪有激素阻隔神经元传导的?」 她忍不住在脑海里大叫。 系统这狗币东西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祝宿主玩得愉快。」 系统没有感情说完了一句就潜水了,而向求欢已经十分肯定这狗玩意儿就是在故意坑她。 但无论怎么想,眼前的事情已经发生,再骂系统也无济于事,更多还是要找办法解决。 于是问题来了,如何让一个黑化反派放过她,让她安然回家并且不会对她做某些不能描叙或者她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这是个难题。 向求欢心里正打着鼓,便听君长宁又用那种阴间调子幽幽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鱼,名为鲲,鲲入云间化为鹏,鹏双翅展开遮天蔽日,能日行九万里。」 鲲鹏这么有名的神话生物她哪能没听过? 向求欢沉着脸,不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不想见识一下这种鱼?」 君长宁的黑化属性满了百分百之后真是每句话都要命。 向求欢感觉从头颅到嵴骨尾端都是凉的,被他这种阴间调子弄得浑身发麻。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半响,向求欢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不想去河山王府,停车,我要下去!」 君长宁不仅没让小厮停车,他握着她手臂的手掌用力整个人贴了上来。 马车空间这么狭小,他这么做可就刺激了。 至少向求欢刺激得头皮发麻。 她在君长宁贴上来的那一刻如惊弓之鸟般闪开,背部贴着车壁,她才抓着领口道:「你别太过分了。」 君长宁没有再继续靠上来,他靠着另一边车壁,幽幽看她,与她对视,半响,他在昏暗摇晃的烛火中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如黑夜里的枭突兀叫了一声。 「我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向求欢当然怕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是傻子,她又不是傻子。 但人设不能崩,惊慌失措像小媳妇一样惊诧胆小的性格不属于向求欢。 所以她强自冷着脸面,伸手就从旁边箱子里拿了本书砸到君长宁身上。 「君长宁,你不知廉耻。」 君长宁对她的唾骂无动于衷,他缓慢捡起了那本丢到他身上的书籍,看了一眼,便将之好好放在小几上,嘴里还低着道:「原来你想的是这一本。」 向求欢不明所以,定睛一看,便发现被她丢出去的那本正是内容很不得了的《榻上欢》。 「……」 她发誓她真的随手拿的。 这运气真有毒。 她现在和君长宁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马车这么一个狭小环境,周围还是浓密的黑暗,车里还有这么多奇怪的书籍,向求欢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这环境太危险,她必须要尽快做出措施。 偷偷瞥了对面君长宁一眼,向求欢发现他正看着那本书,并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定了定神,在心里倒数了一二三,手偷偷捏住了车帘。 倒数三声之后,向求欢勐地一掀车帘,都顾不得会不会受伤之类的事情了,她就想往下跳。 当然,她也没有成功。 君长宁虽然没看她,却在她准备跳车的时候非常准确揽住了她。 她的动作便卡在一半没了后续。 君长宁还是神情淡薄,目光幽暗寡淡的样子,他揽着她的肩,声音慢条斯理:「便是受伤也要离开我?」 这台词向求欢听着格外耳熟,这特么不就是黑化男主暴-动之前说的台词吗? 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来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考虑你的想法了』之类的话? 向求欢顿时有种要死了的感觉。 特别君长宁还揽着她,他的力道并不算太大,但她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气息。 这时候真顾不上向求欢的桀骜了,她又咽了口口水,使自己的声音勉强平静。 「君长宁,你冷静点。」 「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冷静。」 君长宁把下颚靠在她肩上,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喷洒在向求欢耳边的气息让她有些痒意。 「有些人是一片海,做一条鱼没法留住她,只能入天化鹏,鹏日行九万里,无论你这片海流向何处,永远都逃不开我的目光。」 好傢伙这反击可真漂亮。 向求欢刚才真只是随口一说,谁想到君长宁这么介意她的『海王鱼头』说。 这下子可糟糕了,她跑又跑不掉,说也说不赢,又不能当着他的面换马甲,待会儿进了河山王府就更糟糕了,几乎已经是一件无解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所谓修罗场剧情? 早知道这样,她干嘛非得在君长宁面前口嗨两句?等回去了写封信,直接让人丢他脸上多好。 向求欢有些乱七八糟的联想着,反正也没想出逃离的办法。 后面的时候君长宁一直抓着她,她根本没机会逃跑,当真被他带进了河山王府。 黑暗中的河山王府看起来有些幽静,君长宁虽然黑化属性值满了,可从表面上看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便是入府的时候非要拽着她,在无数王府的下人面前,他没有丝毫遮掩。 向求欢满头满脸被人观赏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变成了珍惜动物,还被人强迫进行了一些她不愿意的表演。 第168页 这样真的不行。 向求欢没被君长宁拽住的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决定选择一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走在河山王府中,向求欢动了动被君长宁拽着的手臂,她冷声道:「你以为困住了我的身就能困住我的心?君长宁,你有本事真对我做点什么,咱们连朋友关系都可以结束了。」 君长宁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停下来看着向求欢。 向求欢丝毫不怯他,也冷冷回望过去,两个人在黑夜里对视了良久。 真的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向求欢的眼睛都有些酸涩,忍不住想要眨眼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好。」 他说好。 向求欢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便见方才还拽着她的君长宁放开了她的手臂——他直接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身体的悬空让向求欢忍不住惊唿了一声,却听君长宁冷静道:「今日起,你我不再是朋友。」 他抱着她大步朝里继续走去。 向求欢整个脑子里都是匪夷所思四个字。 是君长宁有病还是剧情不对劲?心爱的女人连朋友都不愿意和你做了,难道不该心软放弃或者因此隐忍吗?直接说好是几个意思? 这反派该不是个狼人吧? 她整个人都懵了,眼见离君长宁的院子越来越近,向求欢忙扳着他的肩挣扎起来。 「你放我下来!」 君长宁目光冷静抱着她,一言未发,也未停止自己的脚步。 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挣扎不赢一个会武的成年男子,向求欢挣扎了好久,眼睁睁看着君长抱着她跨进了院子的门槛,她依然没挣脱开来。 怕是要完。 她苦着脸问系统:「如果等下真的发生不可描叙的情节,你可以给我弄个託管吗?」 系统回答她四个字:「自行体验。」 「体验你妹妹!」 向求欢忍不住又大骂了它一句。 而这时君长宁已经抱着她进了房门。 周围伺候的僕人们皆低头行礼:「王爷。」 君长宁漠然道:「都出去。」 「是。」 僕人们都开始往外走,只剩下向求欢大喊道:「不准走,回来!」 当然,也没人听她的就是。 从这里可以看出君长宁这个人确实很兇残,他府里的僕人对他的态度和外界对他的评价完全不同。 他抱着她跨进了房间,把向求欢放在了主卧的床上。 隔着几步远,他幽幽目光看向已经缩在了墙角扒拉着床帘的向求欢,而他本人则在解腰带。 这画面简直惊悚。 向求欢忍不住缩在床角大声道:「你想让我恨你?」 见君长宁不回答,她又道:「我向求欢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今日你要是能得逞,我名字倒过来念!」 总之她说了各种威胁的话。 君长宁却完全无动于衷,他冷静看着她,一点一点解开了腰带,把外衣脱了下来,就在向求欢内心狂道要完之际——他又从旁边的衣柜里重新拿了件外衣穿上。 向求欢:「???」 君长宁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冷静道:「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向求欢唇角微颤,看着他的目光几乎无法形容。 所以君长宁不是那个意思? 那还看着她在这里喋喋不休?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她脸都没有了知不知道? 向求欢心中的羞耻心一下子爆发出来,突然一股邪气冲上了她的心头。 她冷着脸从床角爬了出来,在君长宁平静晦暗的目光中,她眉梢眼角似一下子冷冽起来。 向求欢微抬下巴慢条斯理道:「王爷何必如此?便是藏了我又能如何,你藏得住吗?我没有回夜栖阁,明日就会有人来寻我,那人是谁,我想你明白。」 这话绝不比之前海王鱼头的刺激轻。 君长宁原本只是目光幽暗,脸色还算平静,可如今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 显然向求欢口中的这个人无异于触动他的逆鳞。 而向求欢很快得到了她想要的反馈。 「系统友情提示:君长宁黑化属性值为120%,将自动为您加深修罗场剧情,祝您生活愉快。」 向求欢:「???」 什么玩意儿? 狗币系统出来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还会有百分之一百二? 你家属性值这么随便加的吗? 这要是知道百分之一百还能往上加,她哪敢以毒攻毒刺激君长宁?狗系统就是想坑死她吧? 向求欢整个人都不好了。 随着属性再次增加,君长宁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直直盯着向求欢,在她强自镇定的目光中突然道:「你说得对,便是给你看了那些又能如何,你的目光里早就有了别人,这世间能改变你向求欢的人,只有你自己,我何德何能能改变你?」 向求欢这次是真的心惊胆战,她微微舔了舔下唇,刚想挽救一下,说一句『我就是不喜欢你的态度所以才故意说他』,结果君长宁没有给她挽救的机会。 他的手掌又放在了腰带上。 一边解腰带,他一边盯着向求欢漠然道:「或许你说得对,我该做的其实只是这件事而已。」 第169页 「你、你冷静点。」 向求欢又往床角缩了缩,真心觉得自己好难,她真的不是故意作死的。 但这次没用了。 君长宁解开了腰带,把刚刚才换好的外衣随手一抛,他掀开了床帘,弯下腰,隔得很近直面她。 他的目光幽暗里似夹杂着燃烧的火焰,那火焰熊熊,让向求欢心慌不已。 他缓缓靠近,如蒙着巨大阴影的鬼影将她笼罩,他一字一句道:「如此,你是不是看得见我了?」 向求欢退无可退,眼看他这张俊脸靠近,五官在她眼前放大,她一咬牙,双手有些颤抖,抓住锦被边角。 就在君长宁弯腰靠近她,且用漠然语气再道:「向求欢,你……」 她一被子捂了上去。 成功把君长宁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不等他挣扎出来,她已经极快道:「你以为只有你会说话?」 她整个人扑了上去,压住了盖着他脑袋的锦被。 「君长宁,你这个登徒子,猥琐龌-龊、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的男人,今天本小姐就给你一个教训!」 「我就喜欢钟神秀,我就欣赏钟神秀,怎样?有本事你杀了我呀。」 「那么多人喜欢我,我给过几个人正眼,为什么偏要青睐你?你以为你是谁?河山王很了不起吗?」 「还看什么《榻上欢》,你有本事欢一个?」 「无耻、下流、色胚子!」 她憋了好一圈的话全都骂了出来,直到君长宁放弃挣扎,她才缓了口气,冷静道:「冷静了吧?河山王。」 君长宁很镇定把她推开,他把自己的脑袋从锦被里拯救出来,唿吸没有一丝紊乱。 显然他算让着向求欢了,如若不然,就凭向求欢这力道还无法压住他。 君长宁冷没冷静下来她不知道,但她很快听到河山王追问道:「你说你喜欢钟神秀?」 她从前只是表达过对钟神秀的欣赏或者好奇,但从没真正说过喜欢,虽然君长宁一贯觉得那个男人碍眼,但这样直接的话,他确实是第一次从向求欢嘴里听见。 向求欢唇角动了动,对河山王寻找重点的功力感到绝望。 而君长宁眼中的幽暗则更为显眼了些,他凑近她,几乎逼问道:「你喜欢钟神秀?」 向求欢被他问得有些恼羞成怒,干脆承认:「对,所以我早就劝过你,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君长宁冷淡的声音里加上了一丝厉然。 他似乎质问又似乎茫然,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到底有哪里好?难道先相遇的不是我们?」 「我怎么知道?感情如果能控制的话,你怎么会喜欢我?」 向求欢又随口说了句渣女经典,她避开君长宁的目光,皱着眉头道:「你是高高在上的河山王,是皇帝最信任的弟弟,这帝都中爱慕你的女子无数,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执着于一个?」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向求欢也就顺便劝了一句,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君长宁会这么执着,执着到黑化属性值一下子就满了。 她的话说完,君长宁陷入了沉默,他只这么看着她,良久,他垂下眼眸,声音中头一次多了许多颓然。 「你要怎样才能收回感情?」 即便到了此刻,他依然不是与她争论为什么喜欢她,或者其他种种,他只是想挽回。 河山王没有喜欢过女子,以至于发现那点不一样之时,已经晚了一步。 向求欢垂眸坐在锦被上,她没有看他,只看着锦被上的暗纹,半响,她才道:「抱歉,我于你,从来没有男女之情。」 这句话是她难得的软语气,可话语却刺骨极了。 君长宁听在耳中,仿佛刺在心上。 他搭在锦被上的手缓缓握紧,向求欢并不能看到他眼中情绪,只能看到他越发紧握的双手,骨节隐隐发白。 就在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君长宁突然倾身而上。 他拥住了她。 或许黑化值真的很有道理,向求欢再听到他的声音,他声音里已经没了那份颓然。 他拥着她,一字一句极为冷厉道:「我不甘心,从小到大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便是皇位也不过是因为我不想要,你喜欢他,我就去杀了他,向求欢,你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当然明白,反派嘛,真那么随便放弃就不是反派的风格了。 不过向求欢并没有对他这句话产生什么特别情绪,反正君长宁也找不到钟神秀,真要被他找到了,她只要随便一躲,换个马甲就可以继续出来浪。 所以她只随意敷衍道:「随你。」 话音还没落,她被扑倒在床上。 向求欢:「?」 这一趴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来? 君长宁目光幽暗又火热,他慢慢俯下身子,将脸埋在她颈侧。 这姿势可不太友好,一个不好很容易擦抢走火的。 向求欢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立马悬了起来。 「那个、君长宁……」 「你再多说一个字,你所预想的就会发生。」 河山王显然很明白她的想法,说出来的话精准而直接,向求欢直接没声了。 她抿着唇角,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只好摊在身旁。 第170页 君长宁拿脸侧蹭了她一下,声音有些微哑,他低低道:「你说自己是一片海,掌管着那片海域里的鱼,你会允许它们在你身体里游来游去吗?」 向求欢抿着的唇角直接僵住。 她能不能直接装听不懂?她真的再也不想和君长宁讨论有关于鱼的话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恨鱼头汤!!! 以后反派就和大老闆一样有暱称了,大家可以亲切地称唿他为鱼头汤。 感谢在2021-01-3023:48:09~2021-01-3123:54: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白依在明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栖栖_4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一)十步杀一人…… 向求欢一边腹诽一边默然,她闭了闭眼,感觉君长宁的唿吸在耳边越来越重。 这位河山王还继续说着:「钟神秀也是你的鱼吗?」 鱼鱼鱼!她就不该用鱼来比喻! 向求欢闭着眼深吸了口气。 「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君长宁没有动弹。 「下去!」 向求欢怒了。 「你多重你心里没点数?」 君长宁这才微微挪动身躯,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 向求欢立刻跟着坐起,她面色严肃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清了清嗓子,道:「我懒得跟你说太多,这是你的房间吧,今晚我占了,你出去睡,让人进来伺候,我要洗漱。」 她没提要回夜栖阁的事情,免得刺激到君长宁。 君长宁深深看了她一眼,下了床。 大约她还算配合,他没有立刻做一些黑化爆表的事情,只出门帮她唤了侍女进来伺候。 在侍女帮她摘下髮簪的时候,向求欢没好气道:「君长宁,你别得寸进尺,你看不出我困了吗?」 她都在洗漱了,肯定是准备上床休息,君长宁还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太没眼力见了。 河山王目不转睛看着侍女给她拆髮髻,半响,他才声音淡然道:「我睡床下。」 向求欢:「?」 她一把推开了侍女的手,站了起来。 「你有病吗?」 向求欢怒视他:「你不嫌弃我还瘆得慌呢,你今晚敢睡我的床下,我明天就跟你割袍断义!决裂!」 她说这话的时候透出浓浓嫌弃意味,让人很明显便感觉她是发自内心的抗拒。 君长宁看了她一会儿,唇角微动,刚想再说些什么,便听向求欢又道:「这事没得商量,我最讨厌我睡觉的时间还有人待在我房间,你别以为我怕你,大不了真闹掰好了,有本事你把我的手脚都捆起来,否则我迟早要你好看。」 她向来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而有些事情显然没人能让她退步——比如君长宁想睡在她床下。 君长宁眸光微暗,不动声色道:「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把她的手脚都缚起来,她便没法再出去散发魅力,便是一片海也有搁浅的时候。 向求欢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君长宁,你再说一遍。」 河山王与她对视,许是她目光中的情绪实在太强烈,他到底是退缩了。 「我睡在次卧。」他重新做出了选择。 次卧也很近,但毕竟不是同一个房间。 向求欢这才挪开自己强势得过分的目光,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勉强点头:「随你,反正不准和我共处一屋。」 她坐下让侍女继续给她梳头洗漱,没再看君长宁的表情。 等侍女伺候她洗漱完,君长宁还没离开,她这才有功夫来看他,但她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她想君长宁很明白她的意思。 河山王的坚持终究没抗住她的目光。 他在侍女退下之后也默不作声离开了房间——原本这该是他的卧室。 等他也离开,向求欢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半个时辰,房间外嘈杂的声息渐渐平静,只有夜晚寂寞的风声还在喧嚣。 喧嚣平静之后,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一键换装,高岭之花钟神秀突然出现在房间。 敛元元披着钟神秀的马甲脚步轻巧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她目光警惕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守在窗外,这才勾唇一笑,悄无声息从窗户里爬了出去。 最后一眼她回头看了下君长宁漆黑的房间,便扭头消失在寂静的夜里。 ——想玩禁锢y?想屁吃去吧!神级马甲分分钟教你做人。 总之敛元元用一种十分无耻的手段离开了河山王府,而且也没准备再回夜栖阁待着。 君长宁点燃了黑化属性,她就算回了夜栖阁也没用,本来还想慢慢完成最后一个任务,现在看来只好快刀斩乱麻了。 敛元元凭藉着钟神秀超绝的武功偷偷潜回夜栖阁,写了两份信,一封留在房间,署名给夜栖阁的大掌柜,这封信等天亮了就会有侍女发现,到时候夜栖阁的大掌柜自然也能看见。 这第一封信主要是说她与赫连城的交易已经完成,希望他信守承认。 而第二封信她藏进了玉王的书房。 第171页 还别说,找地方都找了许久,天快亮时她才成功把这信搁在了君玉玦的书房桌案上,很显眼的地方,保证他只要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 第二封信里面有一页是给君长安的,她只是托君玉玦把这信交给君长安。 内容也很简单,大概意思是说君长宁疯了,非要对她用强,但她对君长宁并无此意,好不容易从河山王府逃出,她现在要去看看陛下治下的山河有多辉煌,希望君长安能帮她拖住君长宁,不要打扰她的旅途。 一举两得。 君长安处在保护者的位置上,一定会因为这件事和君长宁产生分歧,他身为皇帝都因为敬佩向求欢而没有强迫纳她为妃,君长宁竟然想强迫? 这事君长安要是肯妥协,那敛元元真要怀疑他卧薪尝胆是个豪杰了。 总之赫连城让她离间君家两兄弟,她做到了。 敛元元送完了这两封信,在天色微亮之时,她得到了系统的反馈。 「系统友情提示:君长宁当前黑化属性值为200%,已为您加深修罗场剧情,祝您生活愉快。」 敛元元:「……」 你就说恐怖不恐怖? 她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加黑化值一加加百分之八十。 敛元元站在寒风瑟瑟的街道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发誓,她之后绝对不会轻易再用向求欢的样子出现在君长宁面前,真的会死人的。 她此刻的模样是李杀人。 本着暂时避避风头的想法,敛元元披上了李杀人的马甲,决定去幽昙阁待几天。 在天亮之前赶到了幽昙阁那个小院子,打开假山的门走了进去。 她穿过长廊,再一次来到幽昙阁。 从长廊走出来之后就不断有杀手和她打招唿,虽然她都没有回覆。 李杀人在幽昙阁这个地下基地里有房间,她正准备到房间里休息一下,便有人走过来,那人满面笑意道:「零一,阁主找你。」 黎清浣可真是耳聪目明,她才刚回来就知道了。 李杀人随口应了一句,冷着脸又去上次议事的大殿见他。 黎清浣还坐在他的石座上,殿中并无其他人,显然在特意等待她。 见她走到面前,他右手遮在了脸上的白瓷面具上,声音低沉,语调充满怨念。 「小零一,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杀手吗?」 李杀人默默看着他,目光没有躲闪,但她也没有说话。 黎清浣用目光谴责了她一阵子,继续道:「你又刺杀失败了是不是?」 他左手也搭在了面具上,仿佛双手捂住了眼睛,大约是不忍直视的意思。 接着黎阁主继续说她:「你看看你多少天没回来了?刺杀失败就算了,你把幽昙阁当成什么了?一个月回几次,阁里的人连你的踪迹都找不到,你这个月的刺杀点是零。」 李杀人等他说完,才慢悠悠道:「哦。」 语气分外敷衍。 黎清浣便有些恨铁不成钢,声音显然多了几分强调:「你以前可是阁里的头牌杀手,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因为认了个爹?你明不明白,杀手一旦有了感情,你就不是无敌的了。」 李杀人静静看着他,声音冷冰冰的,目光却在冷漠中透着无辜,她缓慢道:「我本就不是。」 开玩笑,她要是无敌刚刚还用换钟神秀的马甲来送信? 黎清浣冷不丁被她怼了这么一句,他停了一会儿,有些恼羞成怒道:「你现在都会跟阁主顶嘴了是不是?」 李杀人没理会他的恼羞成怒,她冷静又淡然:「没事我走了。」 「你站住。」 黎清浣从石椅上起身,走到她面前,他透过白瓷面具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又从袖带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你再任务失败,本阁主就要惩罚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杀人立刻顶嘴:「我要休息。」 黎清浣:「什么?」 「我要休息。」 李杀人难得重复了一句,理直气壮看着他,冷冰冰道:「我累了,不接。」 「累了?」 黎清浣语调陡然升高。 「你这个月才刺杀了几个人?还都失败了,一个刺杀点都没有,你竟然说自己累了?你忘了你是个杀手?你是幽昙阁的人。」 最后一句话透出些许冷漠。 李杀人默默看了他许久,突然扭头就走。 「站住,不许走,我还没说完呢。」 黎清浣绕到她面前,继续批评她:「小零一,你知不知道幽昙阁有多少人看着你,时刻想拽下你第一的称号,你若不前进,便会有人将你踩在脚下,踏着你的尸骨前行,我们幽昙阁从来不养没用的人,知道吗?」 李杀人没说知道不知道,她只静静看着黎清浣,良久,她抿了抿唇,有些不悦:「你凶我。」 黎清浣:「?」 「你凶我。」 李杀人声音大了些,不悦更重了,她冷冷看了眼黎清浣,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我去找我爹。」她的话颇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意思。 这死孩子! 黎阁主差点被她气得心机梗塞。 他一手擒住她的肩,停下她的脚步,怒道:「李杀人,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他气得连『小零一』都不喊了,可见是真的挺生气。 第172页 李杀人却还不依不饶道:「我叫李阿珍。」 在黎清浣气急败坏的目光中,她一字一句道:「爹取的。」 「他不是你爹!什么鸡鸣狗盗之辈也想做你爹?」 黎清浣大骂了君玉玦一句,随后高声给她强调:「你是我养大的,就算认爹也该是我,什么路人甲不过见了几次面你就把人当爹了?还有这什么李阿珍,这是人的名字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捡到李杀人,旁人问要为她取什么名字,他连看也没看一眼,随意给人家小姑娘取了个名字叫李杀人,还说『既然以后都要在杀手组织讨生活,就叫李杀人吧』。 李杀人幽幽瞥了他一眼,抿着唇道:「比杀人好听。」 没错,阿珍再土,也没有杀人难听。 黎清浣语塞。 显然他记起了当初捡到她时候的情形。 可他那不是随口一说吗?再说了,他也很少这么唤她,都是唤她零一,零一至少比什么阿珍好听吧? 心思微转,黎清浣深吸了口气,声音软了些。 「那我帮你改个名字,改成李阿宝怎么样?」 要不是李杀人的人设不能崩,敛元元当即就想翻他一脸的白眼。 她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么多起名怪才。 「怎样?这个还不错啊,阿宝,说明你是我们幽昙阁的宝贝,比那什么阿珍强多了。」 黎清浣显然纠结于君玉玦为她取了名字这个事情,无论他对李杀人到底有没有感情,可这么多年这个女孩是他养大的,即便没施捨多少关心,多年来的习惯也难以改变。 仿佛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这种难受无从说起,却很清晰。 不过这些都无法弥补他也是个取名鬼才这件事。 李杀人直接用行动表达出她的想法。 她扭头就走,黎清浣还想拦着她,她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她直瞪瞪一头撞在黎清浣的胸口,很生勐地把黎阁主撞得胸口一痛之后,她面色不改大步离开。 那莽撞劲儿,那兇悍样,直叫人望而生畏。 李杀人保持着冷漠姿态,很快就甩掉了喋喋不休啰里啰嗦捂着胸口喊疼的黎清浣黎阁主,在一众杀手们友好的问候中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抱着她的双刃,她和衣而眠,锦被盖了半截,就这么侧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实在也是累了。 从大贡之宴到君长宁黑化属性值满,再到送信之后又换了马甲来幽昙阁,这一天天的,她又不是铁打的,可真累坏了。 李杀人醒来的时候已不知是多久之后,地下空间也没有太阳,只有幽幽燃烧的烛火,和坐在烛火旁边目光幽幽的人。 她精神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坐起,便听坐在桌边带着白瓷面具的男人淡声道:「醒了?」 说实话这一刻的黎清浣才有了那么些神秘的味道,符合一个杀手组织首领的身份,之前的他真的很啰嗦。 不过他的神秘并没有吸引到她的目光,她坐起来之后便摸了摸肚子,觉得腹中有些空。 黎清浣静静看着她这动作,声音浅淡道:「饿了?你睡了六个时辰。」 从早上睡到了接近傍晚。 若不是他就在旁边,听到她唿吸还算平稳,他甚至要怀疑她是不是在外面被人下药了,否则怎会一口气睡了六个时辰。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累?」 他没等她回答便继续道:「我让人准备了吃的,走吧,我们之间该好好聊聊了。」 该好好谈一下『父女』之间的问题。 因为有人和他抢孩子,黎清浣此刻自动代入了父亲的角色。 李杀人没什么想和他聊的,而且睡了一觉之后,她想到了一件事。 她是不是该去见一下大老闆?之前在宴席上赫连城突然就跑过来给她敬酒,不知道明白了什么还是误会了什么,但他这么关心好兄弟,作为眼里只有大哥的钟神秀,是不是应该去和他解释一下,比如他和向求欢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想,好像大老闆对他的兄弟情更深呢。 这怎么行? 作为一个立志当最优秀员工的打工人,她得给与大老闆双倍的关爱。 李杀人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想明白之后就起身走出房间。 黎清浣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看着她走的方向,还轻声提醒她:「在这边,小零一,你许久不回幽昙阁,连餐厅都不记得了?」 李杀人自然无视他的话。 她和黎清浣走到餐厅,石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餚,虽然不像皇宫里那么奢华,但一看菜品颜色便让人食指大动,显然整个厨师水平不错。 旁边才端上最后一叠菜的杀手笑容和蔼道:「阁主,零一,你们尝尝,这是新研究的菜式。」 李杀人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幽昙阁像个大型招待会所。 但她什么也没多说,只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黎清浣掀开了半张面具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说一说你最近的改变。」 李杀人在埋头吃饭,根本没看他。 他也不在乎,继续道:「小零一,你以前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从来不和长辈顶嘴,可自从你遇上了那君玉玦之后,你就变了,外面的男人惯会骗人,你还小,根本不知道人间险恶。」 第173页 他的声音下是李杀人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黎清浣有些说不下去,顿了顿,他勉强继续:「当然,我不是怪你,只是觉得你太年轻,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自是不会害你的,你应该听听我的劝。」 他几句话说完,李杀人已经干完了一碗饭。 又去盛了一碗饭,她拿着筷子精准下手,继续狼吞虎咽。 眼见黎清浣不吃,她连黎清浣面前的菜都挪了过来,忙得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黎阁主这下是真说不下去了。 他略微有些不悦道:「零一,你停下,先听我说两句行不行?」 他此刻特别像那种喜欢在饭桌上批评人的家长,而这种行为实在影响食慾。 李杀人抿着唇目光不善瞪了他一眼,嘴里还吃着东西,却吐字十分清楚道:「烦死了。」 如果说黎清浣是那种特别讨人厌的家长,那她就是更加讨人厌的小孩。 怼了黎清浣一句,她垂下眼眸继续吃饭。 黎阁主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你慢点吃……」 吃字还没说完,李杀人已经放下了碗筷,眼前只剩下一片杯盘狼藉,她拿过桌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就朝餐厅外走去。 「等等,小零一!」 黎阁主的声音根本没让她停留半刻。 李杀人抱着自己的双刃,目光坚定,步子很大,一下子就消失在他眼前。 黎清浣皱着眉头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半响才捂着面具的额角,头疼问刚刚做饭的杀手:「你说女孩子是不是到了年纪就会这么叛逆?」 做饭的杀手笑呵呵道:「阁主您说笑了,零一其实是敬着您的,不过女孩子嘛,难免有调皮的时候,阁主不必放在心上。」 「我只是担心她被外面的人骗了。」 黎清浣皱眉想了一会儿,嘆着气道:「看来我得去会一会那位玉王,看看是什么惊才绝艷的人,能让我们小零一这么喜欢,竟然为了他的话和我唱反调。」 他的尾音带上了些微不悦。 大步离开的李杀人并不知道黎清浣竟然有去找君玉玦的打算,若是知道,她一定会阻止,因为很容易戳穿。 反正此刻的李杀人没有在幽昙阁多留,她放弃了之前想在这里躲一躲的想法,准备去找大老闆叙下旧。 离开了幽昙阁,天色已经黑了,换回钟神秀的马甲,他寻了方向,在黑暗里穿行。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摄政王府,然后钟神秀诧异地发现摄政王府竟然灯火通明。 他靠近了些,小心翼翼隐在暗处张望。 视线还没找到赫连城,已经有声音先传入他耳中。 「君长宁,那向求欢与我钟兄一见如故,想做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轮得到你来管?本王还要替钟兄问一句,谁准你囚禁向求欢的?」 好傢伙开屏暴击。 钟神秀的视线迅速集中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毫不意外看到了赫连城和君长宁对峙的场景。 万万没想到天命之子和反派第一次修罗场的名场面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君长宁的眼眸很暗,连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没能燃进他眼底,钟神秀隔得挺远,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有些低、有些嘶哑的声音传出:「钟神秀在哪儿?」 赫连城慢条斯理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在幽幽火光下嗤笑他:「你真可怜。」 第62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二)十步杀一人…… 那语气中的可怜、神情中的不屑、加上他眉梢眼角那点微不可见的笑意。 用一句话来形容,杀伤力不强,但侮辱性极高。 钟神秀看不见君长宁的反应,但也能感觉到气氛的凝重,以及那电光火石间唿之欲出的噼啪感。 这弄得他都不敢现身去找大老闆了。 他嘆了口气,皱着眉没有轻举妄动,依然窝在阴影处默默打量。 君长宁不知是不是被那句『可怜』刺激到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从钟神秀这边的角度只能看到赫连城似笑非笑的脸,和河山王略显阴郁的背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君长宁阴郁,说不上来具体的形容词,可就是和之前不一样。 许久之后,才听君长宁再次道:「钟神秀在哪儿?」 恐怕他以为是钟神秀带走了向求欢。 不过这么说也错,确实是他自己救走了自己。 但赫连城并不知道钟神秀的踪迹,哪怕那是他最好的兄弟。 他没将这真话说出来,只继续用可怜又嘲笑的语气道:「河山王,你为人聪慧沉稳,世人都说你最是讲理不过,难道不明白感情不能勉强?」 再理智的人也有不能触碰的地方,显然向求欢就是君长宁的逆鳞。 赫连城原本的打算是想让向求欢从君长安下手,挑拨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却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超额完成,她勾引了君长宁,让这个一向最是沉稳的男人变得如此失态。 而她又和钟神秀扯上了关系,这让赫连城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赫连城脑海中掠过这一想法,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看着君长宁眸光愈深,终于,他没有再说话。 火光幽幽中,似有寒意乍起。 就在钟神秀以为他们要打起来的时候,君长宁突然转身。 第174页 他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带着身后的人快步离开了摄政王府门口。 火把随着他的离开一同远去,让炙热光线晦暗了许多。 「?」 钟神秀露出茫然神色。 这个转身就很灵性,他还以为要打起来了,这是几个意思?君长宁就来这问了两句?赫连城不回答他他就走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河山王的性格啊。 如果君长宁这么好打发,他之前也不至于和他纠缠了这么久才从河山王府逃出来。 钟神秀不明就里,却见赫连城表情稍稍冷凝,半响,等那炙热火光消失在眼前,他冷静道:「拿我手令,调遣二营的人准备入宫。」 站在赫连城身旁的赵康稍稍不解:「王爷?」 调兵入宫可不是小事,特别是在这种与皇帝势同水火的情况下。 赫连城淡淡看了他一眼,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赵康,你还没看出来吗?我们这位河山王他疯了。」 最后三个字透出浓重的嗤笑意味,赫连城轻笑道:「那向求欢不愧是在大贡之宴上说得小国使者哑口无言的女人,便是君长宁也没能躲过她的魅力,如今心甘情愿为她俯首称臣大逆不道呢。」 他仿佛谈笑般说了两句,又看了眼天色,今夜的天空被乌云遮盖了大半,虽未下雨,却也没有什么星星,夜色看起来颇为沉重。 「这帝都很快就要不平静了,今夜,我们入宫勤王。」 这话不止让站在他身边的赵康有些诧异,也让躲在暗处偷听的钟神秀吓了一大跳。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赫连城的意思君长宁今夜要造反? 虽然他的确预想过各种情况,但他绝对没有想过情况能剧烈到这种地步。 君长宁君长安这对兄弟可是出了名的恩爱,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河山王唯一令人所诟病的就是他的哥哥君长安,君长安苛政他却拥护君长安的统治。 赫连城如今的意思是今晚这对兄弟的感情就要彻底破裂? 钟神秀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罪过,如果没其他意外,毫无疑问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当坏人果然得要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行,否则都经不起内心的谴责感。 基于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混乱,钟神秀没有急着出来和赫连城打招唿,他默默蹲在原地,看着赫连城他们调兵遣将,决定等会儿跟着他们一起混进去。 因为已近冬日,帝都的夜色也比往常要稍稍早一些,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就在钟神秀腿都要麻了,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一会时,便见赫连城和赵康骑着马带着一众侍卫疾行出了门。 他赶忙起来远眺一眼,发现今日的帝都城确实有些不对劲。 夜里虽然很安静,但频繁响起脚步声,靠近皇宫的城区里面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此刻那些勛贵人家皆灯火通明,却没有人出府查看。 这是个很诡异的画面。 按照正常的作息,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在睡觉才对。 钟神秀观察了一会儿,也没有停留,顺着赫连城他们离开的方向朝皇宫而去。 越过几个街区,等他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已经是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了。 原本该紧闭的宫门打开,宫门口躺了几个侍卫,不知是死是活,就在宫门靠里面一点的位置有被丢在地上熊熊燃烧的火把,和打碎已经燃烧在一起的宫灯。 这画面就是宫变的前奏。 赫连城他们已经不在宫门口,所以钟神秀不知道这些人和东西究竟是赫连城他们打碎的还是君长宁真的宫变了,总之场景不太好看。 没在宫门口耽误太久,钟神秀很快就顺着宫门遛了进去,偌大的皇宫,宫门口竟然都没派人把守,让他实在诧异。 顺着上次入宫的记忆,和混乱嘈杂的痕迹,他朝皇帝的寝宫而去。 一路上都凌乱不堪,还有一些奔逃的宫人,不过倒没几具尸体,不知道是清理过了还是没死什么人。 总之钟神秀花了一刻钟摸到了皇帝的寝宫。 深夜时分,君长安的寝宫灯火灼亮,他还没找到可以往里窥探的角度,便听里面传来剧烈的瓷器破碎声音,接着便是君长安怒火冲天道:「皇帝的权力朕难道不是与你共享?这个位置就这么重要?你一刻也等不了了?」 这话应是对君长宁说的。 钟神秀在外面听得心痒极了,可他们窗户没开,他看不到里面,想了想,他只好偷偷摸摸飞身而上,趴在了宫殿房顶的琉璃瓦上,侧耳听里面的声音。 至于掀开琉璃瓦来查看这种动作他是不敢的。 里面两个高手,他只要动一下琉璃瓦就会被发现。 钟神秀才刚趴好,便听里面又有人道:「我对你的位置没兴趣。」 「那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皇帝俨然气急败坏的样子,声音里的情绪怎么也掩盖不下。 这时候钟神秀又听到另外一个带着轻笑的声音说:「看来本王没来迟,陛下可要好好谢谢本王,若不是本王赶来护驾,你的位置恐怕要不保了,至于你这皇弟做这件事的原因,难道陛下不知道?」 他的笑声极为刺耳,只听他嘲笑道:「我钟兄喜欢的女子果然跟我钟兄一样,惯会招蜂惹蝶,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明明是你皇弟自甘下贱。」 第175页 钟神秀:「?」 好傢伙背地里说他坏话。 「摄政王,我君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是皇帝的声音。 他虽生气,却也还没失去理智。 君长宁再怎么对他终究是念着兄弟之情的,今夜说是宫变,其实没有伤害他,但赫连城就不一样了,这个人是皇室的敌人。 「陛下可不要不识好人心,我若不来,你真准备明日禅位?」 赫连城轻轻笑着声音却陡然森冷起来:「没有我赫连城的同意,你想离开这个位置也难。」 「你这逆臣贼子。」君长安怒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君长安愤然开口:「朕就是真被阿宁夺了位,这皇位也是我君家的,与你这狼子野心的东西没有半点干系。」 他话音刚落,就听君长宁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道:「皇兄莫要拦着我。」 「阿宁,她不愿意你为什么非要强求?」 君长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为了求欢如此对我,你可有想过若是求欢知道了这一切,她会怎么想?」 「这与皇兄无关。」 「是与我无关,可也与你无关。」君长安咬牙道:「你还不明白吗?她那样的女子根本不属于你我,她太自由,太无拘无束,帝都对她来说只是一座囚笼,她迟早要飞出这个囚笼的,阿宁,你困不住她!」 君长宁缓缓抬起头,露出幽暗无光的眼,他面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只有冷漠与平静,仿佛情绪都从他脸上退却。 「这与皇兄无关。」 他又重复了这句话,而君长安的劝诫对他没有半点触动。 君长宁无动于衷,他目光平静而冷漠看向赫连城。 河山王一字一句道:「你若阻我,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百倍奉还。」 这件事如果摒弃掉钟神秀,确实和赫连城关系不大,顶多算死对头的私人感情,但事实上赫连城和钟神秀向求欢两个人都有关系,这註定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而且他从来不是那么心善的人,看见君长宁痛苦便会成全他,他只恨不得看他再痛苦几分。 赫连城毫不在意他的语气,反倒桀骜挑眉,带着嘲笑的意味,饶有兴致道:「本王倒是拭目以待。」 君长宁深深看了他一眼,挪开视线,再说出来的话就让赫连城顷刻变了脸色。 「若我无法得到向求欢,我此生倾尽全力必定杀了敛元元。」 「你敢!」 赫连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得不到的,你也不会拥有。」 钟神秀趴在房顶听得就很崩溃。 天命之子和反派这两个人真是相似的损人不利己呢。 我老婆没了我就要让你老婆也没,啧啧啧,原来这就是男人。 他内心感嘆了一句,突然想起钟神秀和敛元元都是他本人。 「……」 等等!这样说他岂不是很危险? 钟神秀得罪了君长宁,危。 敛元元因为赫连城的关系也得罪了君长宁,危。 向求欢虽然没有危险,却面临着终身□□的修罗场剧情。 而李杀人曾经刺杀过赫连城,再见之时很可能会被赫连城认出来。 这样想一想,怎么总觉得他这段日子都在作死? 眼前的八卦瞬间不香了,钟神秀有些笑不出来,他苦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再附耳下去倾听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像打起来了。 他赶忙继续认真偷听。 「我钟兄天人之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妄与他相提并论?」 赫连城的语气冷而张狂,那种不屑几乎不加掩盖。 君长宁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打了一下,闷哼了一声,似乎受了伤,接着钟神秀又听到许多侍卫嘈杂的声音,皆是说的『保护王爷』、『保护陛下』之类的话。 君长安有些气恼道:「贼子!今日你敢伤朕,定叫你走不出这座皇宫!」 这是在皇宫中,自然君家的势力最强,赫连城便是武功再高三拳难敌四手,不过他若非要杀了皇帝也不是做不到,但根本没这个必要。 赫连城轻拂袖摆,似拂去衣上看不见的尘埃,他慢条斯理道:「陛下言重了,我若想取你性命,你活不到今天。」 取人性命容易,但堵悠悠众口却难,他如今杀了皇帝也登不上皇位。 不过君长宁方才的话实在触怒了他,只是想在皇宫里留下君长宁的性命却很难。 君长宁捂着胸口站在大殿角落,唇角一丝血迹,目光却透着几丝疯狂。 他猝不及防之间被赫连城伤到,面上没半点惊慌之色,只有一片幽暗晦涩。 赫连城直视他眼睛警告他:「君长宁,你若不想今日死在我手上,最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敢动元元一毫,今生今世,我让你再也见不了向求欢。」 君长宁什么也没说,只用晦暗目光看了他许久,许久之后,他开口:「留下他。」 着银盔的侍卫鱼贯而入,让整个大殿变得更加混乱。 这片混乱中,君长宁却只站在原地,任眼中黑暗蔓延。 他是真的疯了。 君长安站在另一边高声道:「阿宁,你做什么?」 第176页 皇帝并不想此刻惹怒赫连城,他在此地势力最单薄,他只想息事宁人。 「不知所谓。」 赫连城轻笑一声,看着那些鱼贯而入的侍卫,不知是在笑他们还是在笑君长宁。 君长宁没有理会君长安有些慌张的话语,在侍卫都冲进来的时候飞速退后几步,低声道:「将灯熄灭。」 赫连城确实武功绝世,但他并不是神,想留下他的唯一办法便是黑暗。 而此时正是深夜。 但这个办法没法那么容易实现,因为赫连城身边也有许多摄政王府的人。 他调的兵留在了殿外,和君长宁带来的兵甲对峙,离这里有些距离,但他身边还跟着赵康等人。 赵康当即道:「护住灯火。」 他是知道自家主子的。 似乎就那么一瞬间,大殿里已经是刀光剑影连成了一片。 钟神秀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舔了舔唇瓣,想着要不要去帮一下大老闆,毕竟大老闆怕黑她是知道的,但他出现在底下,会不会让君长宁更加疯狂呢?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这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了。 他迟疑了那么一下,殿中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玉王君玉玦突然赶到大殿。 他是君家人,自然不会帮赫连城。 皇帝独自被侍卫保护着缩在墙角,看他们三人在殿中大战。 君长宁稍微受了些伤,但没有大碍,君玉玦的来歷更是神秘,离开了帝都许多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身好武艺。 他们两个对战赫连城一个,还有周边侍卫伺机厮杀,加上灯火光线的劣势,钟神秀觉得他们简直欺负人。 虽然大老闆暂时没显劣势,但这明显不是长久之计。 不行,他得下去帮忙。 钟神秀说做就做,飞快从房顶上窜了下去,刚落在大殿门口,便听身后传来一道诧异声音,有些耳熟。 「钟神秀?」 他强烈怀疑说话的这人就是在坑他。 因为他扭头看见了一脸惊讶的赤月魔君。 都不等他再说些什么,钟神秀已经看到原本在殿中纠缠打斗的几个人都飞掠而出,为首的就是目光晦暗的君长宁。 这哥哥绝对想打死他,他敢保证! 钟神秀手中剑出鞘,飞快横在胸前,只听君长宁手中的剑斩在他的逐鹿剑上,发出清越一声剑鸣。 力道之大让钟神秀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他觉得君长宁的武功应该不会比他高,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天命之子这样开挂,年纪轻轻就内力深厚,但他的情绪实在太饱满了,满眼满脸都是想砍死他的想法,君长宁连出三四剑,他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横剑格挡。 不就是抢了他女人吗?大家都是自由恋爱,这么兇残干什么? 钟神秀表面高冷莫测,内心叫苦不迭,很快便见赫连城也跟了上来,赫连城冷声道:「君长宁,你找死!」 他一掌击在君长宁肩上,面对他的钟神秀很清晰看到君长宁唇角渗出了鲜血,但他竟然瞬间将喉间鲜血咽了回去,连头也没回,只一剑刺向他,眸光中的晦暗之色更重了。 钟神秀到底有些顾忌,他只挡了一下,那道剑光从他脸颊划过,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一滴血顺着他眼角落下,黑夜里竟多了几分妖异。 看到他受伤,身后追来的赫连城声音更冷了。 「君长宁——」 这完全就是个比八点档还要狗血的狗血场面,而他钟神秀很不幸也成为了这个狗血场面的一部分成员。 感觉着脸颊上细微的刺痛,他飞速后退,却见面前眸光晦暗的君长宁低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好傢伙又开始人身攻击。 「鸡鸣狗盗、欺世盗名,与赫连城暧昧不清,就凭你也配得她的喜欢?」 钟神秀眼角微跳,下意识就想辩解。 前面的他忍了,后面半句完全是诋毁,他和大老闆只有纯洁的兄弟情好不好?几时暧昧了? 但君长宁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时间,他根本不顾身后暴怒的赫连城,只盯着钟神秀的脸,语调森寒而低哑:「今日我剥开你的皮,看看是否真如她所说,是个人人称赞的神仙公子。」 那目光,像是要划花他的脸一样。 钟神秀也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被君长宁嫉妒美貌的这一天。 不过总是被人骂不回击不是他的风格,哪怕这个人是反派君长宁。 他微敛眉,语调清冷孤傲,眉宇看上去确实如天上仙般清贵无瑕。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昨日你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带走向求欢。」 钟神秀停了一下,淡漠道:「我与她,不过是朋友关系。」 没错,在副本剧情的设定里,确实是向求欢喜欢钟神秀,但钟神秀并没有明显的感情走向。 「朋友?」 君长宁念过这两个字,下一剑更加森然和决绝,钟神秀差点没挡住。 「她在你眼里,只是朋友?」 这声诘问太深沉,实在让他难以回答。 钟神秀觉得自己真要抗不下去了,主要是君长宁的语气和眼神很兇残,他有点心虚。 好在这时赫连城赶了上来,他靠近君长宁,又是一掌击在他背上,将他击退了好几步远,眼见君长宁以剑拄地,吐出一口鲜血,他这才森然道:「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找死的人。」 第177页 君长宁平静擦干唇角的血,撑着剑站了起来,他目光从赫连城脸上扫过,最后依然定格在钟神秀身上。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话语音调平静中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让钟神秀差点真以为自己是个渣男。 他唇角微动,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倒是赫连城关切回头:「钟兄,你没事吧?」 他看着他脸上那道细小的伤口,忍不住皱眉:「你受伤了。」 这句用的是肯定语气,仿佛他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一样,实际上他脸上这道伤口都已经快要癒合了。 赫连城从袖带中掏出一方锦袍叠好覆在他伤口上,依然是关切道:「钟兄,你先敷着,止止血。」 钟神秀有些无语看了他一眼。 大哥,你没看见反派眼神都快杀死我了吗?你还在他面前表现亲密?你是不是真想绿了敛元元?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先更后改。 敛元元:我被马甲的爱情汹涌淹没,感觉自己快要窒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被爱判处死刑? 感谢在2021-02-0123:58:29~2021-02-0223:5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花拂云20瓶;廖廖的亚亚18瓶;熊大宝5瓶;砂、九三今天出金光了没、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三)十步杀一人…… 钟神秀把染了零星一点血迹的锦帕还给赫连城,打断了这副兄友弟恭的场面,他目光扫过唇角带血却面色平静的君长宁,对赫连城道:「赫连兄,你今夜怎么在宫中?」 赫连城微微一怔,用有些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钟神秀浑身发毛,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再次道:「赫连兄为何这样看我?」 赫连城意识到自己目光中的不妥,飞快挪开视线,微微清了清嗓子,他轻笑道:「钟兄你还不知道吧,今夜宫中出了大事。」 他为什么在宫中,当然是因为君长宁想造反,君长宁为什么想造反,不就是因为钟神秀昨天从他家带走了向求欢。 说实话,摄政王对自家钟兄这桃花真是没得说,再这样下去全世界的男人都该嫉妒他了,瞧那君长宁,从前多么笑面虎的一个人,表面温柔有礼,实际上疏离冷漠得很,对他皇兄都那样,更不要说喜欢的女子。 他当时指使向求欢去接近他,都没想过要把君长宁折腾成这样,只想着从君长安身上下手,如今有这样的成果,那向求欢的手段也是好得很。 但这样厉害的女子还是被他钟兄给俘获了,放着河山王妃的身份都不要,要和他钟兄去浪迹天涯。 他看着钟神秀,只觉得世间之事实在奇妙得很,人间一物降一物,果然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赫连城脑海中掠过这些,旋即微微笑道:「河山王意欲谋反,我这是来勤王的。」 这话钟神秀放在心里一转,当即明白了天命之子的意思。 难怪大老闆这么看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有些汗颜,但这、这不是系统非要弄的剧情嘛,他也不想到处拈花惹草的。 钟神秀内心有些讪讪,表面却仍旧淡漠如常,他拿着高岭之花的冷漠表情微微皱眉道:「谋反?」 「谁说阿宁谋反?」 被侍卫护着从殿内小心翼翼走出来的皇帝默默瞥了眼君长宁,清了清嗓子,他冷声道:「阿宁只是入宫同朕商议些事,倒是摄政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入宫勤王,不知道还以为你想将我皇室一网打尽。」 今夜最惨的就是皇帝,被自己的亲弟弟逼迫,还不能正大光明把话说出来。 他再愚蠢也知道不能站在摄政王一边。 所以他极力克制住了内心愤怒。 「朕看你们也闹够了,朕不想再多说什么,你们快些回去吧。」 他十分憋屈。 但他不能说。 君长安和赫连城说完这句话,又同君长宁道:「阿宁,你和求欢的事朕也不想插手了,不过朕还是奉劝你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强扭的瓜始终不会甜。」 皇帝不敢多说,生怕又把他这弟弟给刺激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他的皇弟看似淡然沉稳,实则是个最疯狂不过的人,往日只是没将内心展现出来,如今向求欢离开了,他似疯了一般,只要提一句向求欢,他便能做出任何事情。 君长宁依然沉默。 许是知道今日没机会杀了钟神秀,他敛着眼,手背抬起,缓缓将唇角的血一点一点擦净,他衣衫上也沾染了些许血迹,其中多半都是他自己的,但他没有丝毫在意,只擦去唇角的血之后便漠然转身。 他没有和君长安说一句话,也没有再看钟神秀和赫连城一眼。 可人人都能觉察到他周身萦绕着的压抑和冷然。 站在钟神秀身边的赫连城眼眸微压,手掌稍动。 钟神秀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他知道赫连城想出手。 他想杀了君长宁。 钟神秀眸光有稍许闪烁,不动声色道:「赫连兄。」 赫连城果然被他的声音吸引回来,没再看着君长宁,那股淡淡的冷意也收了起来。 第178页 钟神秀便用他一贯冷淡的声音同他道:「你是否见过一个善使双刃的女子?」 没办法,他不能让赫连城现在就杀了君长宁,这对于赫连城来说不是个好时机,如今大麓分庭抗礼,他要是现在杀了君长宁,皇室一系和中立一系的人都不会容忍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可能是两败俱伤,最后被边陲小国捡了便宜。 作为事业第一的名士,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只能绞尽脑汁没事找事勉强想了个话题和赫连城掰扯。 而赫连城眼里兄弟当然比敌人更重要,他当即点头:「见过,不过我不确定那是个女子,之前有个善使双刃的刺客来刺杀我,与赤月对过几招。」 说着话,他将赤月招了过来。 赤月魔君还是一副江湖魔道的样子,走过来时不情不愿,没什么诚意和他打了个招唿:「好久不见啊钟神秀。」 他对钟神秀实在没什么好感。 钟神秀神色冷淡看着他。 赤月魔君这张嘴就欠扁的模样真是一点也没变。 「赤月,你将那日来王府行刺的人的模样告知钟兄。」 赫连城没有理会他是什么语气,只嘱咐了他一句。 赤月魔君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刺客蒙着脸,应该是个女子,武功不高,那日是侥倖逃脱,但确实善使双刃,说起来……」 他瞄了眼不远处的君玉玦,压低声音:「这老傢伙不是之前发布了一个什么寻人启事?说他女儿善使双刃,你说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皇室的人来刺杀王爷你也算合理。」 钟神秀唇角微不可见地抿起,赶忙将这个话题略过去。 他平静说与他们听:「这人是向求欢的朋友,若是赫连兄你下次见到了,可留她一命。」 他先打个预防针,也省得下次用李杀人的身份见到天命之子,一下就被他砍死了。 钟神秀说得随意,赫连城却有些犹豫的样子,过了好几息,他才开口道:「钟兄你……和那向求欢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钟神秀第一次提起向求欢是因为误会他和向求欢有些什么,那似乎也没多久,可如今他提起那个女人已经是非常熟悉的口吻了,甚至还知道那个善使双刃的女刺客是向求欢的朋友。 这对于赫连城来说感觉很复杂。 钟兄是不是终于遇见了一个可以替代他位置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其实很奇怪,但事实上从前的钟神秀眼里确实只有他这个兄弟,可如今又多了一个女人。 他不是不为钟兄开心,只是心里稍稍有些奇怪罢了。 钟神秀没在乎他心里的那点微弱的小别扭,只以为天命之子是在问他的人际关系,他不假思索便道:「只是朋友而已。」 旋即他立刻又加了一句:「我的兄弟只有你。」 没错,大老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女人不女人朋友不朋友的都是次要,这个想法一定要准确清晰地传递给大老闆。 赫连城唇角微动,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笑着点了点头:「我亦然。」 他话音才落,旁边赤月魔君有些不逞道:「所以小圆圆呢?你心里没有她?」 赤月魔君可谓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赫连城面色一顿,当即正经道:「我喜欢的女人只有元元。」 「那你到底更喜欢小圆圆还是钟神秀?总不至于喜欢的女人是小圆圆,喜欢的男人是钟神秀吧?」赤月魔君口无遮拦吐槽他,忍不住又问了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如果小圆圆和钟神秀一起中了剧-毒,但解药只有一份,你会给谁吃?」 这个问题的经典程度堪称你兄弟和老婆一起掉河里你先救谁。 钟神秀在一边听得差点没崩住笑出声来,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挺好奇的。 虽然两个人都是他,但他也想知道赫连城心中是喜欢的女孩更重要还是兄弟更重要,没办法,女人的好奇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赫连城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脸色几乎黑了一半,他冷冷看着赤月魔君,或许在后悔为什么还要放他出来。 但他偷偷看了眼钟神秀,发现他钟兄冷淡中也有那么稍许的好奇。 赫连城眼神僵住了。 许久,在赤月魔君的再次追问下,他才艰难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赤月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你心中总有一个最重要的人,你看钟宫主都说了,\那个什么向求欢只是朋友,你才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怎么着王爷心里就只能两人并立?」 虽然钟神秀很想给赤月魔君鼓掌,但他觉得赤月在王府之后的日子恐怕要堪忧了。 而赫连城僵着脸许久也没能给出具体的回答,许久之后,他骤然转移话题:「既然河山王已经离开,不如我们也回府吧,钟兄,今夜可要与你秉烛夜谈。」 赫连城实在没法违背自己的心。 见大老闆并没有做出选择,钟神秀稍稍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死缠烂打,只淡淡点头:「嗯。」 倒是赤月仍旧不满:「你果然不爱小圆圆。」 赫连城就当做没听见他的话,但已经决定回去之后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这段插曲结束之后,赫连城扫了眼有些狼狈的皇帝,轻笑着道:「既如此,本王和钟兄便也离开了,陛下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早些回去歇着,明日还要早朝。对了,我看河山王明日恐怕不能上朝了,真是可惜,本还想和他说两句的。」 第179页 他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皇帝看在眼里怒在心头,却只能咬牙忍下,没法发作。 他怒骂赫连城几句又能如何?最后气的还是他自己。 见他只怒视自己却一眼不发,赫连城嗤笑一声,也没再理会他,只同钟神秀柔声道:「钟兄,我们回府吧。」 今夜的事算是平静下来,但明日的帝都恐怕将掀起惊涛骇浪。 赫连城回了府之后便令人备酒,想和钟神秀一醉方休。 他钟兄每次来王府都匆匆而过,说起来他们有些时间没把酒言欢,今夜正巧有时间,他自然不会错过。 这次依然是酒罈子代替了酒杯,赫连城与钟神秀两个人坐在有些昏暗的庭院里,周围点了许多盏灯,勉强将案席照得清明。 赫连城举起酒罈敬他:「钟兄,此生有你为友,实乃城之大幸。」 钟神秀沉静点头,举起酒罈和他对饮了一口。 他刚想说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对大老闆的亲近,便看赵康从远处走来。 赵康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对钟公子的亲近,也没避着他,当即便道:「主子,元元姑娘回来了。」 钟神秀:「???」 什么东西? 赵康并没有感觉到他的惊诧,只沉稳道:「因主子与钟公子饮酒,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打搅,所以属下将元元姑娘领到了前厅,对了,元元姑娘还带来了一个男子,属下从未见过。」 「男子?」 赫连城稍稍皱眉,但很快便舒展眉头,笑着同钟神秀道:「元元回来了,可是赶巧了,正巧钟兄也在,钟兄应该也有些时日没见过元元吧?」 钟神秀只对他淡淡一笑。 呵呵。 他本人就在这里,而且现在深更半夜的,他也很想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扮成了敛元元到摄政王府来招摇撞骗。 钟神秀默不作声,看着满面微笑的赫连城快步朝前厅走去,他也跟在后面。 等到了前厅之后,他隔着好远的距离便看见了一个穿着鹅黄衣衫女孩,女孩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不过这男人他很熟悉。 好傢伙这白瓷面具,黎清浣? 钟神秀还来不及细想,视线微转,又看到还没被关起来的赤月魔君围着那鹅黄衣衫,有和敛元元一样容貌的女孩转了几圈,然后他皱眉道:「小圆圆,你怎么不说话?」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赫连城森冷道:「因为她不是元元。」 他飞身掠去,飞快到了那女孩身边,只那么一瞬,他捏住了那女孩的脖子。 「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扮成元元的模样?」 而黎清浣则在他发难的第一时刻迅速后退。 但他没能逃走,因为他被钟神秀拦了下来。 他真的不想对李杀人的感情线动手,但这大哥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让人扮成敛元元的模样跑到摄政王府来,你真以为赫连城是吃素的? 不过片刻,大约是幽昙阁的两个人便被擒了下来。 那女孩武功一般,在赫连城手中实在不堪一击,黎清浣的内力不错,其实比钟神秀想像中要高,但他今天实在没挑一个好时机。 而且钟神秀觉得他有些奇怪,似乎没全力出手,很快便束手就擒。 赵康在那女孩脸上摸索了一下,很快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面具底下的脸和敛元元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不得不让钟神秀感嘆一句易容术真牛逼。 那女孩被迫跪在地上,被撕下了面具之后便嘤嘤哭泣道:「阁主,怎么办呀,我们肯定要死了,我都说了连零一都没成功,我们肯定不会成功的。」 好傢伙,这说话风格,妥妥的幽昙阁众杀手的语气,十分开朗有活力。 却见带着白瓷面具的黎清浣没所谓道:「别哭了,哭哭啼啼的,还没死呢。」 那女孩便由嘤嘤哭泣变成了抿着嘴呜咽。 赵康想取下他脸上的白瓷面具。 黎清浣伸手阻止了他。 「别急。」 他的语气缓慢,没有半点阶下之囚的觉悟。 这位幽昙阁阁主甚至非常淡定理了理袖摆上的褶皱,这才道:「王爷,其实我是来找你合作的,刚刚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测验,或许你听过我们的名字,我来自幽昙阁。」 赫连城么眉目漠然,抬手让赵康退到一边。 「你知道刺杀本王的代价吗?」 「我并没有刺杀你,我想你很清楚。」 黎清浣不急不缓:「方才那些小技巧,不过是让王爷看看我们幽昙阁的本事罢了。」 「如果你是来送死的,便不必说了。」 「没有人会想送死。」 黎清浣摸了摸自己的面具,突然嘆了口气。 「其实我来找王爷,只是想和王爷互利互惠罢了,请王爷原谅一个父亲的苦心。」 钟神秀在旁边听得眼角一跳,当即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接下来就听黎清浣道:「我的女儿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前些日子不幸被君家人诓骗,我实在痛心疾首,虽然我们是杀手却也是一家人,我无法容忍有人竟然会诓骗一个无知少女的感情,我想我和王爷拥有共同的敌人。」 这话说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钟神秀亲身体验过,还真以为他多爱李杀人,可黎清浣这是来哪一出? 「你的女儿?」 第180页 赫连城眼眸微敛,想起了赤月之前说的话,还有那个向求欢的『朋友』。 「你的女儿善使双刃?」 「不错。」 黎清浣大方承认。 「你可知她曾经来刺杀过本王。」 「那非她本意。」 黎清浣声音十分坦然与诚恳:「我们幽昙阁一向不接与王爷有关的任务,但唯独那一次,她擅自刺杀你,是因为君玉玦怂恿她,说你十恶不赦,那个孩子心思单纯,从小没在幽昙阁之外生活过,便信以为真,当真为了他来刺杀你,这令我十分愤怒。」 他声音里果然加了一点怒意。 「我们幽昙阁本不愿参与朝堂的争端,但那君玉玦实在太过分,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认清他的真面目。」 听他说到这里,钟神秀心里有谱了。 他看了眼赫连城,知道无论黎清浣今夜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与幽昙阁合作,对于赫连城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他在心中为黎清浣的口才点了个贊,刚想感嘆一句好演技,就听赫连城冷声道:「压下去,关起来。」 这决定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但钟神秀很快就看到赫连城冷笑着说:「无论你有什么原因,竟敢易容成元元接近我,便让你知道擅闯摄政王府的代价。」 划重点,易容成元元接近他。 如果说向求欢是君长宁的逆鳞,但敛元元就是赫连城的逆鳞,天知道他刚刚听说元元回来时的那种喜悦,结果竟然是个冒牌货。 如果不是留着还有些用,他现在就捏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总而言之,大概是爱情改变了这一切。 钟神秀和黎清浣一样对于这个走向是诧异的,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有些唏嘘看了黎清浣一眼,却意外看到他平静双眸,一点也不像一个阶下囚该有的目光。 倒是旁边那幽昙阁的女孩哭得伤心极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横尸当场的画面。 这两人被带下去之后,赫连城沉着脸静默了一会儿,这才勉强露出笑意道:「钟兄,抱歉扰了你的雅致。」 钟神秀还没说什么,便已听他又嘆道:「也不知道元元如今在哪儿,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她也是个小姑娘,若是也被人骗了该如何是好。」 钟神秀:「……」 「她心思单纯,惯不会猜疑别人,又少了几分心计,钟兄,你说我要不要再给她备一些灵丹妙药,毒针匕首之类的东西防身?」 赫连城满脸的担忧,用一种十分热忱的语气询问他。 而钟神秀只有满脸冷漠。 ——总觉得天命之子在跟他秀恩爱呢。 想了想,他平静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给了向求欢一百万两买零嘴,或许你可以多备些银两。」 这次轮到赫连城哑口无言了。 他张了张嘴,许久才有些艰难道:「钟兄,你与向求欢不是朋友吗?」 钟神秀微微诧异挑眉,依然平静反问他:「你与元元不是朋友?」 敛元元和他并没有什么名分,严谨点说也只是朋友而已。 赫连城欲言又止看了他好久,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觉得心头像被一块巨石砸过,说不出的难受,但他钟兄眸光清亮,面色如常,显然又不是故意的,他便只能自己将这口苦果咽下,还得给钟神秀露出一个笑容来。 怼了天命之子一下,钟神秀心里终于舒服了,他整个人舒展许多,终于进-入了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你再秀? 感谢在2021-02-0223:57:11~2021-02-0323: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蓑烟雨任平生、奋斗buff10瓶;kkk-sk5瓶;zhao、晞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四)十步杀一人…… 「赫连兄,我们继续把酒言欢。」 钟神秀露出淡漠的笑,准备继续和大老闆培养感情推杯换盏。 却见赫连城默然不语,良久,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钟兄,今日夜色已深,不如我们明日再喝吧。」 「为何?」 钟神秀抬头看了眼厅外天色,并不觉得赫连城是那种天黑了就要睡觉的人。 赫连城牵动唇角,有些难过:「我想元元了。」 「?」 好傢伙这话说得他都不好接。 钟神秀觉得自己还没不要脸到能说出『我也想向求欢了』这种话来,所以他只能沉默以对。 在无数沉默之后,他也点头:「好。」 「那我们明日再喝。」 通常这样的话就类似于「改天再喝」一样,这个『改天』该是遥遥无期了。 大老闆这模样像是伤了心,可他细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也没想到有什么特别刺激人的内容。 难道赫连城的内心已经脆弱到怼一下就能伤心的程度了? 本着揣摩大老闆心思的想法,在两个人告别之前,钟神秀随口问了句:「不如我去帮你把元元寻回来?」 「好。」 赫连城的『好』字没有一点停顿。 说完后他自己大概也意识到答应得太快,便笑着加了一句:「不如钟兄把那向求欢也带来,看见你我兄弟都有了归宿,我心里也是开心的。」 第181页 呵呵。 钟神秀对他淡淡笑了笑,心里无话可说。 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兄弟情。 嘴上说着兄弟手足,一腔深情还是给了别人,还归宿?你嫁人得了。 骤然间觉得自己看透了,钟神秀并不想再和天命之子说什么话,他淡漠点头:「嗯,我明日寻她回来。」 至于什么带向求欢到摄政王府齐聚一堂之类的……你大爷跟二大爷自己聚吧! 心里默念错付,钟神秀和赫连城分开各自回去休息,临睡之前他又想起了曾经一时兴起过的想法,他曾经设想过赫连城和君长宁之间的差别,想知道男人是不是都一样不要脸。 他当时是怎么想来着? 好像是说想放两本春-宫图在赫连城的书房里吧。 反正今天心情不好,要不是试试看好了。 钟神秀有些跃跃欲试地想着,但他手上没有春-宫图,这大半夜的他也不可能出去就为了找两本春-宫图,那太丢他绝世剑客的份了。 不过他之前从赫连城的书房密室里拿过一枚夜明珠,一直没有还回去,春-宫图暂且不说,要么先把这夜明珠还回去? 至于赫连城看到被人偷走的夜明珠又回来了会产生什么想法,那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了,主要这夜明珠他一直带在身上,要是哪天没藏好丢了或是露馅了就不好了。 说做就做,在整个王府都沉静下来陷入了一片黑暗之后,钟神秀偷偷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黑灯瞎火特别适合做坏事。 他避开了王府里的眼线,偷偷摸摸再一次摸进了赫连城的书房。 倒不是王府的安保不强,主要是熟人作案,防不胜防。 钟神秀也没点灯,就着模煳的光影,摸索着打开了书房的密室,又随手从桌上拿了盏灯,等到了密室里才把灯点上。 他把灯搁在一边,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那枚夜明珠,左右看了两眼,扒开赫连城堆在一起的宝贝,把那枚夜明珠随手塞在角落里,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塞完了夜明珠,钟神秀端着灯准备出去,却在转身时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木质架子上似乎有一叠什么东西。 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叠书信。 想着可能是大老闆的密信,他也没有多看,却在即将移开视线的时候,又看到书信旁摆着一副画。 这画很奇怪,因为是摊开摆在架子上的,最令人诧异的是钟神秀好奇凑上去看了一眼后,发现是敛元元的画像。 因为是水墨画,说不上特别像,但神韵拿捏非常到位,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 他再仔细看那叠书信,便发现不是什么密信,而是一封封叠的十分整齐,但信封上写着『元元收』字样的信。 写给他的?可为什么要锁在密室里? 若没看见也就算了,这都看见了不打开看一下真不符合女人的好奇心。 钟神秀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小紧张,如果没有系统任务在,其实大老闆是个挺优质的男朋友。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摆在最上面的那封信拿了下来,略略犹豫,钟神秀就打开了信封,拿出里面雪白的宣纸。 信的开头是『元元亲启』。 『元元亲启。 这大约是一封不会寄出的信。我昨日又梦见小时候,漆黑狭小的箱子,密闭的衣柜,和暗无天日的世界。太妃的眼睛里全是憎恨,她说我为什么不去死,这世上没有人期待我的降生。 做梦的时候仿佛又能感觉到利刃划过皮肤,我再一次伤害了自己。 梦里的世界犹如深渊,我行走其中,没有丝毫光亮,不知方向为何,只能凭空摸索,似乎下一步就会掉进深渊里被鬼怪吞噬。 我那日和说你这些早已过去,但或许永远也过不去了。』 钟神秀拿着信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眉头微皱,觉得这些信不像写给她的,倒像赫连城内心的独白,他将无法倾诉给别人的恐惧写在了这些信里,又将这些信锁在了密室里。 他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只深深嘆了口气,有些心疼大老闆,越发觉得太妃这个女人该死。 心中沉重,钟神秀又拿起了下面几封,总共有五封信,他逐一拆开前面四封,内容和第一封差不多,都是赫连城诉说自己的梦境。 直到第五封,终于有了不同。 这封信前面和之前的信一样,但到了后半部分内容骤转。 钟神秀看到赫连城用略显激动的笔迹写到: 「……黑暗吞噬了我,我什么也看不见,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我再一次握着刀,看利刃从皮肤上划过,只是这次有些不同,我好像梦到了你,你从我手中取走了刀刃,手掌贴在我心口。」 「我好像梦见你被赵香彤下药那天的情形了,你拥着我,身体灼热,唿吸洒在我颈边,我们彼此靠得很近,你唤我城,笑意朦胧,如细葱般的指尖挑开了我的衣领,我低头望去,你眉眼如花盛开……」 雪白的信纸直接被钟神秀抓皱在掌中。 他原本有些心疼嘆息的表情顷刻间成了满脸冷漠。 后面的内容在信纸上皱成了一团。 不好意思,他收回刚刚的心疼,赫连城这个人脑子有毒。 你做什么样的梦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反应,这个不怪他,钟神秀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不仅做了这种梦,你还写下来就过分了。 第182页 这跟写自己的春-宫有什么区别?还在信封上写着『元元收』,有本事真寄给她啊,她当场就能给他撕成雪花片片。 钟神秀心口剧烈起伏,只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的人都犯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长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信纸上的内容,他把抓皱的那张纸铺平,重新给赫连城装回了信封里。 就在这途中,系统冷漠机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恭喜宿主,触发特殊型副本任务。」 「副本任务二【教会天命之子什么是爱】:天命之子赫连城因身世悲惨,从小无人关爱,某些方面至今空白,请宿主代替天命之子的长辈,教会天命之子正确处理自己的生理欲-望。」 钟神秀:「???」 「你在玩我?」 「请宿主按照要求正确执行副本任务,任务奖励:500名士点。」 系统这个狗东西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吐槽,发布完任务就潜水,只剩下钟神秀闭着眼睛站在密室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如果他也有黑化值的话,绝对不比君长宁低。 什么叫做代替赫连城的长辈,教会他正确处理自己的生理欲-望?合着他不仅要帮他夺皇位,要给他梳理内心治好精神分裂,还要教他生理健康知识? 试问谁家的宿主会这么惨? 「狗系统!有本事你别跑啊,姑奶奶要跟你同归于尽!」 钟神秀咬着牙怒骂,分分钟砍人的心思都有了。 但系统完全没反应。 钟神秀牙齿磨得咯吱响,真的想把赫连城的密室都给砸了。 要不是还剩下那么一丝丝理智,钟神秀觉得今晚上他完了。 但就是那么一丝丝理智,让他要继续在苦海里飘荡,无法归岸。 差点把自己气死之后,他扶着额角,回归到任务本身。这个任务根本没法用马甲来完成,唯一和赫连城关系好的马甲是钟神秀,可让钟神秀做这种事情,别说赫连城了,他自己看着都觉得这个马甲弯了。 但要让敛元元来做这件事…… 钟神秀漠然着脸露出满眼丧气来。 得了,明天把敛元元的身份换回来,顺便去买两本春-宫图回来做教材吧。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想像,因为一旦想像它有可能就会成真。 比如他今晚的遭遇。 悄无声息离开赫连城的书房之后,钟神秀对今晚遭遇的惨剧已经不愿再回想,他回房睡了一会儿,天微微亮就直接翻-墙出了摄政王府。 他在帝都城里找了家书店,偷偷摸摸从书店里顺了两本春宫图出来,又回摄政王府把书给赫连城藏在了书房的书籍里,这才再次离开,在附近隔了半条街的隐蔽处换回了敛元元的身份。 收起心中的郁郁不得志,敛元元微微笑了笑,自己摸了摸脸上梨涡的位置,确定笑容甜美无缺憾之后才从隐蔽处出来,缓缓朝摄政王府走去。 这次她没悄悄进去,所以守门的侍卫很快将她领到前厅,唤了个伺候的侍女守着她,这才着人去禀告赫连城。 昨夜的事让不少人有了阴影,虽说同样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发生两次,可也算给他们提了个醒。 赫连城很快到了前厅,见敛元元今日这么早便回了摄政王府,他实在有些愉快:「我还想着钟兄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想来是寻元元你去了,元元你既然在帝都中,怎么也不来王府住?」 敛元元对他露出一个非常客气的微笑。 赫连城没有得到回答。可他也不在乎,当即便说:「走,别在前厅坐着了,我领你去后院,对了你用了早膳没有?」 敛元元矜持地摇头。 赫连城便立刻吩咐人:「去摆膳。」 他回过头来又温柔道:「那我们先去吃早膳,说起来元元你也离开王府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在外头可有吃苦?」 说真的,大老闆的温柔她有些吃不消。 赫连城许是真没人教过他如何对待喜欢的女子,他也没和亲近的异性相处过,除了一门心思想把最好的东西捧给她之外,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吸引女孩子的芳心。 敛元元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没有那种动心的炙热感,因为她只是个员工。 除非她想一辈子都在这个世界陪赫连城,可这样的决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定下的,对于一个生活在星辰大海的人而言,需要太多勇气。 当然,还有一点是因为她觉得赫连城真的双标。 分裂自己的后果便是要承受双份的打击,和双份的醋意。 他都不问一下钟神秀的诶,明明昨天还说什么兄弟唯一,男人真是大猪蹄子! 敛元元有些分裂地想着,觉得自己也有精神分裂的前兆了,不过不等她想个清楚,就被赫连城带到了餐厅。 大老闆有种餵猪的既视感。 早膳摆上来之后,他坐在她身边,十分献殷勤地给她夹吃食,一边用老父亲般的目光看着她吃下,仿佛将她养得白白胖胖他便欣慰至极。 这种目光让敛元元毛骨悚然。 口里的包子差点就没咽下去。 她喝了口汤把包子咽下去之后,艰难道:「王爷,你能不能……」 赫连城又殷勤凑过来柔声问她:「嗯?」 敛元元礼貌又疏离道:「可以不看着我吃吗?」 第183页 摄政王殷勤的笑脸便僵了,他缓缓隔远了些,强迫自己扭过头看着桌上的包子,一边回答她道:「好,元元你多吃点。」 敛元元瞬间有种自己罪孽深重的感觉,包子再次难以下咽。 她抿着唇,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一般同他说:「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王爷没必要如此关心我。」 「可我喜欢你啊。」 赫连城一听他又可以看了,他便飞快又凑过来,满脸诚心诚意的柔情,声音也十分轻。 「元元,我的喜欢对你造成了困扰吗?」 敛元元张了张嘴,看着他火热双眼,终究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是』字咽了下去,她露出职业的微笑,摇头:「当然没有。」 大老闆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碰瓷。 而恰巧她本人是个对碰瓷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人。 「那就好。」 赫连城大概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想了想,继续道:「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希望你开心,不希望你因为我不开心。」 「好。」 敛元元点点头,心里又想到等下要上的生物课,突然就没了食慾。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单纯又年轻的人设,究竟要这么做才能让这个剧情变得合理,不显得她猥琐呢? 敛元元心里压着事,也没心思慢慢吃早膳了,她几口喝完了汤,擦了擦嘴,便匆匆道:「王爷,我可以到你书房里借本书吗?」 「当然可以。」赫连城有些诧异点头,旋即看了眼桌上的食物,有些担忧道:「你不吃了吗?」 只吃这么一点? 「是不是府上的东西不合胃口?」 「没有没有。」 敛元元忙摆手,她解释道:「我早上向来没什么胃口,不是这些吃食的原因。」 「这样怎么行,若是一直没胃口可是身体不适?我让诸葛齐给你看看把。」 赫连城立刻从吃食联想到了她的身体健康,这种紧密的关怀让敛元元十分紧张,她又忙着解释:「真的没什么,王爷,我现在可以去你的书房吗?」 「好。」 赫连城见她这样便没有再问,不过心里到底是存了个疑,觉得有机会还是要找诸葛齐帮她看看。 一刻钟后,在赫连城的百般关怀之下,敛元元总算进到了书房,还带着他一起。 她不着痕迹瞄了自己藏春宫图的那个位置,想着该怎么合理而又意外地继续后面的事情。 「元元你想找哪本书?」 赫连城看了眼自己收藏颇多的书架,回过头来询问她。 敛元元便几步自己走了过去,装作开始挑选的模样,认真道:「我自己找吧,王爷你忙。」 赫连城没有阻止她,但也没有离开,他便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在书架前翻找。 敛元元偶尔回头,就会看到他微笑宠溺的目光。 这种目光实在让她如芒在背。 天命之子的热情犹如炙热火焰,烧得她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敛元元不知道自己若真有了个这么粘人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但赫连城现在的举动已经要影响到她的演技了。 她都快装不下去了。 顶着这种炙热的压力,她默默深吸了口气,继续装作在书架上翻找的样子。 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她之前藏书的地方,敛元元装作一脸茫然无知的模样,把其中一本从书架上拿了下来,她看了眼封页,翻开书扉惊咦道:「这是什么?」 赫连城当即几步过来,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 这本春-宫图第一页其实是个挺隐晦的画,就是一个女子衣衫半开,一个男子伏在她身上,亲吻她的颈项,虽说暧昧吧,但不该露的地方是一点没露。 敛元元正嫌这副画太内敛,便见赫连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从她手里抢过了这本书,他将整本书往地上一丢,还用脚踩了几下,这才愤怒道:「这是谁放在本王书房里的?!」 怒声说完,他回过头来看着目瞪口呆的敛元元,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赫连城语气十分严肃:「元元,快忘了刚刚看到的,别污了你的眼睛。」 敛元元猝不及防被他捂住了眼睛,大老闆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眼皮子上,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她有些无措道:「刚刚那个……」 「那是不好的东西,元元你还小,不要看。」 「……」 要不是系统说赫连城自己也不怎么懂,敛元元都要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这样可不行,不能这么抗拒的,这么抗拒怎么上生物课? 敛元元舔了舔唇角,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无辜。 她略带好奇道:「那个是什么?」 她的眼睫眨呀眨,在赫连城的掌心摩挲,让他掌心蔓延出一片痒意,这痒意似乎从他手掌渗透进了心里。 他看着被他遮住双眼的女孩,她唇角有微微的笑,小梨涡一点点,皮肤白皙又红润,整个人乖巧得让人难以抗拒。 他喉间微干,唇角动了动,才有些艰难道:「那个、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元元,你别记着了。」 「可是我好像看见画上的男人在亲吻画上的女人,那是亲吻吗?」 她声音甜美,音调清脆,就连问出的话都像在引诱,赫连城目不转睛看着,因为她的视线被他遮住,所以他能毫无顾忌描摹她的每一处细节。 第184页 那种感觉实在太过奇怪,仿佛他的意识超出了他的掌控。 赫连城怔怔看着被自己遮住了视线的敛元元,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似想摸她的脸。 然而许久没听到他回答的敛元元终于有些不耐了,她再次道:「王爷?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吗?」 赫连城像是被她的声音勐然惊醒,有些慌忙松开了捂着她眼睛的手。 敛元元这才恢復了光明。 她看了眼赫连城,发现大老闆眼神有些慌乱,也没看着她,不知是不敢还是心虚什么的,她就感觉很奇怪。 怎么了?难道赫连城这么纯情?就因为在他书房里发现了一本不知道谁放的春-宫图他就心虚成这样? 还是说大老闆真的有什么猥-琐想法? 敛元元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就连刚刚她被遮住了眼的半刻钟也显得十分可疑起来。 她想了想,试探道:「王爷,你刚刚是不是……」 「我没有,元元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 她的话还没问完,赫连城自个儿已经惊吓起来,他伸出三根指头摆到耳边,整个人站得笔直给她发誓保证。 敛元元:「……」 赫连城刚刚对她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关注评论区,十分钟内更新福利第一期。 敛元元:纯情王爷爱上我。 感谢在2021-02-0323:57:43~2021-02-0423:5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奋斗buff10瓶;魅颜2瓶;一只贪吃的荷兰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五)十步杀一人…… 原本她是觉得没什么的,可赫连城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很难让她不产生某种联想。 敛元元脸色凝重,再次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赫连城便语塞了。 他、他很紧张吗? 眼见天命之子讪讪模样,敛元元深吸了口气,把脑海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她努力正视赫连城天命之子的形象,几番过后,才能微笑同他说:「王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这么紧张。」 她在赫连城直勾勾的注视下将地上那本被他踩了好几脚的书捡起来,还把上面的灰尘拍干净。 本着还是不要刺激他的想法,她没有再翻开这本书,只给他放回了书柜上,且语调平平淡淡:「我明白的,王爷也是男人嘛,没关系,我又不会笑话你。」 原想着尽量不刺激他,所以她已经极力克制自己奇怪的情绪,可这句话的威力似乎比敛元元想像中还要大得多。 赫连城听完她说的话之后,不光眼神躲闪,连脸颊也慢慢红了起来。 敛元元看得满脸茫然:「?」 说实在话,见惯了君长宁内敛沉稳不要脸的样子,她陡然看天命之子这么纯情的模样竟有些不习惯。 赫连城这么害羞,她就说了句『王爷也是男人』他就连看都不敢看她了,这要是以后不可描叙了那他不得爆炸?一个大男人脸红成这个样子弄得她多不好意思啊。 在敛元元无法言说的心情中,赫连城脸红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有些低、语气有些艰难道:「元元你……竟懂这些?」 敛元元:「……」 致命问题! 这不是单纯的花季少女该聊的话题。 但生理卫生课不能不上。 敛元元抿了会儿唇,终于掩盖般轻咳一声,迅速道:「王爷,这是健康常识,家里长辈从小都会教导,教导我们长大后该如何与别人相处,不然你以后和人成亲,总不至于还要让你的妻子教导你吧?」 她也就是仗着赫连城没长辈,才说什么健康常识,事实上她和赫连城说这种话是极为诡异的,在这个时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讨论这种话题,说放浪形骸都是轻了。 赫连城却眼眸一怔,竟是真信了她的话一般,他垂下头,似有些低落。 「原来是、是这样吗?」 敛元元只见他落寞弯了弯唇,声音极轻:「抱歉,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他停了停,声音更低,表情更沮丧了:「你也知道,我没有父母,也无人教我这些东西。」 「对不起。」 倒是他在和她道歉,这让敛元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是不是又掀开了大老闆童年时候的伤疤? 「那个……」她看着赫连城越发忧郁的脸色,极力措辞:「王爷你又没做错什么,怎么平白无故地道歉,我、我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赫连城仍低着头,许久才缓缓抬起,他眸光诚挚,没有一丝杂质。 「那元元你、能不能教我?」 这话他问得极小心,连眼神都带着惊吓意味,仿佛只要她表现出丁点儿不悦,他便会慌张开始道歉。 敛元元目光与他对视一瞬,但也很快挪开,她看着别处,声音亦是压低了些。 「可、可以啊。」 虽说她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可她和赫连城之间的对话总带着种奇怪的诡异感。 敛元元真心觉得像两个小媳妇在对话。 因为接下来的话题有些紧张刺激,敛元元虽是带着任务,可因为赫连城这模样,弄得她也有些不自觉紧张和心虚起来,仿佛大白天两个人在书房玩偷-情一样。 第185页 她按了按眉心,努力将这诡异想法甩去,敛元元环顾一周,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书房的窗户和门都关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书房周围可是有暗卫守着的,万一听见她和赫连城某些奇怪对话,那她以后见到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关上门窗,敛元元松了口气,回到书架前就发现赫连城看她的目光越发奇特起来。 她神情一怔,大约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脸颊微红道:「王、王爷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觉得……」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所以狗币系统为什么要给她这种奇怪任务?不知道她脸皮薄吗? 「我知道的,元元你别担心,我明白。」 赫连城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很快便朝她点了点头。 敛元元见他没误会,总算松了口气,将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收敛起来,一门心思开始认真工作。 她抿了抿唇,又从书架上把那本春宫图给拿了下来。 但怎么说是个问题。 她总不能大大咧咧直接翻开春-宫图跟赫连城讲这一幅图是在干什么干什么,是什么什么的姿势,她也是有羞耻心的。 就在敛元元想这些的时候,却见赫连城皱着眉头把她手里的春-宫图再次拿走,他很嫌弃把这东西丢到了不远处的书桌上,反正是敛元元伸手拿不到的地方,而后才认真道:「元元,这些东西粗制滥造,会教坏你的。」 就在敛元元目光茫然之际,又看他犹豫了一会儿,赫连城小声道:「你等会儿。」 他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随手招来一个暗卫,赫连城附在暗卫耳边说了些什么。 敛元元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声音,但很清晰看到那暗卫默默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奇异。 也不知道大老闆跟人家说了什么让这个暗卫这么看她,但敛元元觉得,今天之后她的名声在摄政王府的暗卫眼中大概要出现一些新的变化了。 她有些坐立不安看着赫连城站在窗户边上等了一会儿,而后那暗卫又返回来,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赫连城接过那东西,让暗卫离去,又重新把窗户关上了。 然后他拿着那包东西走到敛元元身边坐下,摊开递给她。 敛元元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几本有着鎏金封页的书,她好奇翻开一页,随后就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 好傢伙,烫金的春-宫图。 她怀着无法言说的心情目光复杂看了赫连城一眼,却只得到了摄政王一个温柔的微笑。 她翻开的这本书也是一本春-宫图,但不同的是每一页都姿势唯美,且没有什么太露骨的画面,大约就是两个人在亲亲亲亲亲之类的,而且还配有故事。 虽然敛元元也不知道为什么春-宫图还要配故事。 再看书扉名字——《一只海棠春》。 更绝的是这个故事说的就是一个王爷和一个江湖女子的相爱。 敛元元看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系统确定赫连城什么都不懂?还有这年头的王爷是不是都这么喜欢磕自己的画本故事? 君长宁看《榻上欢》,赫连城看《一只海棠春》。 敛元元捂着胸口,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心肌梗塞。 「元元你怎么了?」 赫连城被她的举动惊吓到,忙起身搀扶她,即刻就要叫人找诸葛齐来。 「不用。」 敛元元按住他的手,努力心平气和道:「我就是……觉得这本书很富贵。」 真富贵,泛着金粉的颜料刺得她眼睛疼。 赫连城仍担忧道:「我看你总是不怎么舒服的样子,早上又没有胃口,让诸葛齐帮你把把脉吧。」 「不用,真的不用。」 敛元元依然是拒绝,她拿着那几本书,抬头直视他道:「王爷,你怎么能骗我?」 「骗你?」赫连城目光微愣,旋即飞快道:「元元,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那这个。」她看了一眼那鎏金封页又飞快收回,实在有些痛心疾首道:「王爷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就是在耍我对不对?」 「当然不是。」 赫连城力道极轻帮她抚了抚后背,微笑道:「你说这几本书?这是我方才让暗卫从隔壁张大人家里偷的,他家的小儿子很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但那小张公子一向附庸风雅,他收集的东西至少不会有那些太污脏的玩意儿。」 呵呵。 敛元元对他笑了笑,心里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到最后纯情的都是她自己,真是错付了。 就这还需要她给赫连城科普生理卫生?赫连城教她还差不多。 敛元元心里很是腹诽了一阵子,她嫌弃戳了戳那鎏金的春-宫图,坐直了身体,很是生硬道:「王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这种浮夸的东西。」 赫连城表情愣了一下,立刻在她身边蹲下去,他抬头看她,将那几本鎏金的春-宫图拿到一边,软声哄她:「对不起元元,都是我不好,我只是方才见你不太开心,便想跟你开个玩笑,逗你笑一笑而已,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敛元元看了他一眼,依然不悦抿着唇。 赫连城便冥思苦想道:「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其实敛元元方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她哪能嫌弃大老闆啊,毕竟她只是个打工人,不过赫连城自己都这么问了,那她还真有点想法。 第186页 她灵机一动,眨巴着大眼睛试探道:「我想看你穿女装。」 赫连城:「?」 摄政王有些追赶不上星际时代人类的想法。 「不行吗?」 敛元元声音低落下去,她轻嘆了口气,有些无谓道:「算了,反正我也是随口一说。」 「可以。」 赫连城见不得她这副不开心的模样,再者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自己家里,他哄一哄喜欢的女孩,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摄政王在心中极力说服自己,最后满眼慎重道:「元元你喜欢的,都可以。」 敛元元真有那么一瞬间被感动到了。 虽说天命之子的喜欢有些炙热又有些过于主动,但这个态度还是很好的嘛。 她瞬息弯起了眼眸,朝赫连城挑眉道:「王爷,我们去你房里吧,我可以顺便教教你什么是生理健康常识。」 赫连城被她甜美笑容蛊惑,只觉得那只小梨涡甜到了他心里,也没听她说了什么,便欢喜又满足道:「好。」 得亏敛元元不是反派,否则天命之子不知道得死多少次。 古人言温柔乡英雄冢诚不欺我。 最后两个人也没去赫连城的房间,因为他房间没有女装。 不过敛元元的房间有。 她很长一段时间没住在王府里了,但她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扫,里面的衣物也还是新的。 期间系统非常尽职尽责提醒她:「请不要过于偏离任务,不要引导天命之子做出奇怪的事情,请宿主牢记,你是一位名士。」 敛元元呵呵两声,总算找到了怼它的机会,她用一种非常讨打的语气笑呵呵道:「狗币系统,我就要让赫连城穿女装,你信不信我还能给他打耳洞?有本事你打我啊,天天嘚吧嘚,给我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鬼任务,你也有今天?」 系统罕见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它才用依然机械冷淡的声音说:「宿主,你会后悔的。」 「那你等我后悔再说。」 敛元元就这性格,吃软不吃硬,且她对于天命之子的好感其实大于嫌弃,否则她才没这心思和赫连城开玩笑。 她从自己从前住的屋子里拿了两套衣服,然而给赫连城套了一下才发现大老闆穿不下她的衣服,因为太小了。 眼看女装计划即将破产,敛元元有些丧气。 赫连城不愿她不开心,便提议:「我去找裁缝来量身做两套可好?」 他模样颇有些小心翼翼,敛元元看了眼他的表情,心下嘆了口气。 「不用了王爷,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还有,其实你不必事事都依着我。」 这样弄得她多心软啊。 赫连城微敛着眼眸,认真道:「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元元,因为我害怕你不喜欢我,我知道,是我擅自和钟兄提出让你们解除婚约,你其实并不开心,我是自私的,我没法违背自己的心,我愿意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也愿意用尽全力弥补钟兄,我想让你喜欢我。」 「元元,如果我是这个世界上待你最好的人,你会不会愿意嫁给我呢?」 他神情真挚,含情脉脉,眼中有整个帝都城少女们都无法抗拒的真心,敛元元没想到女装不成突然变成了大老闆告白。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又和上次大老闆晕倒碰瓷不一样,那次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是勉强的,但这一次可是正二八百的告白啊。 她要是不答应,工作关系还能维持得下去吗?要是答应了,这算欺骗老闆感情吗? 左右都是难题,敛元元吓得立刻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你快出来,以前有没有这种案列?一般都是怎么处理的?」 系统不知是不是报刚刚被她怼了的仇恨,只特别淡定道:「请宿主自行探索。」 「这怎么探索?求婚现场诶?系统?系统!」 系统这个狗币东西一到关键时刻就潜水,敛元元操着一颗狂跳不止的心,看着眼前眸光炙热的赫连城,她艰难道:「那个、其实我还小。」 赫连城立马心领神会道:「我明白,元元你别怕,我不是想逼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先订婚。」 敛元元:「……」 你确定这还不是在逼婚? 她刚想到这,便听赫连城又带着些悲伤道:「我只是害怕你爱上别人,你还小,不明白世间险恶,若是有人诓骗你,或许你轻易便会信了,便连赤月魔君那等人你也没有防备,你太善良了,不明白这世间许多人不配得到你的善良。」 他缓缓嘆了口气。 「若我们能早些有了名分,我也能正大光明保护你。」 他说着说着话,眉梢眼角仿佛带上了白莲般忧伤的凄凉。 敛元元就静静看着他忧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附和。 她倒是不知道,大老闆这么一个冷酷霸道的人设还有当白莲花的潜质,瞧瞧这语气、这台词,这是跟何洛溪学了艺吗? 「元元?」 敛元元挪开视线,收起眼里的赞嘆,她清了清嗓子,立刻转移话题:「王爷有所不知,在我们独孤宫,订婚是件很复杂的事情,你、你别急,不如我们还是先说说这本书吧。」 她眼疾手快又从桌案上拿起了那本鎏金的《一只海棠春》,正襟危坐翻开了第一页,语调严肃道:「王爷你看,这上面就写了,孤男寡女不应该共处一室。」 第187页 赫连城凝视了她一会儿,只好嘆了口气,旋即又露出感兴趣的模样,凑到她身边等着听她继续说:「嗯,后面呢?」 他知道不该过于逼迫,他只是害怕。 他只是害怕她也离开。 他实在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敛元元内心松了口气,翻过一页继续说:「好人家的姑娘和公子就该明白相处时的礼仪,比如不能靠得太近,有损女方声誉,比如我们现在这样。」 她看了眼赫连城,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所以显然我们都不是好人家的孩子。」 这实在是气氛尴尬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得好。 赫连城微微一笑,看着她温柔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元元是个好姑娘。」 他说的话实在宠溺又温柔。 敛元元微垂眼眸,她咬了咬下唇,突然抬头看着赫连城,语气也前所未有地认真:「王爷,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会遇见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她觉得她还是得和赫连城说清楚。 至少现在她没有为了赫连城留在这个世界的想法。 她只是他身边的名士,待他功成名就那一天,她便会悄然隐去,只留下身后名和无尽传说。 这个世界依然只是赫连城一个人的。 赫连城脸上的微笑在她的话中尽数隐去。 他静默着眼眉,目光含着淡淡忧伤,看了她许久,终于挪开视线。 敛元元听见他极轻极轻的声音,仿佛冬日寒风中被吹落的枯枝般干涸喑哑。 他说:「好。」 这一声『好』,饱含了太多的情绪,敛元元当即听到系统的提示音:「恭喜宿主,您开启了天命之子心碎值,当前心碎值:10%,友情提示,当心碎值达到百分之百,将会产生不可预期的后果。」 敛元元都顾不上安慰赫连城了,她急忙问系统:「等等?你不是已经开启黑化属性值了吗?怎么还有什么心碎值?」 「系统设定均为当前剧情产生,请宿主自行探索。」 也就是说,她扎心了。 她狠狠扎了把赫连城的心。 连君长宁都没开启什么心碎值,赫连城竟然开启了心碎值? 敛元元突然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她偷瞄了眼赫连城低垂的眉眼,到底还是有点心疼老闆。 刚刚果决的想法顷刻间没那么果决了。 偏生赫连城这时候又用那种令人心碎的语调缓慢道:「我为元元准备了诸多的嫁妆,元元寻个日子去收下吧。便是日后我没有这个福分,我也希望你能一生富足安康,不必为世俗钱财所扰,便当你的兄长也是好的。」 他的尾音微颤,敛元元一直偷偷瞄他,恍惚间竟看到一颗晶莹的水珠子从他脸间落下,消失在深色的衣物中。 她被惊到了。 敛元元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赫、赫连城哭了?大老闆哭了?被她虐哭了? 除去他生日那天夜里他陷入分裂混沌中迷失了神志,她还没见过赫连城别的什么时候哭过,大老闆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个铁血真男人,但她今天竟然看到了他哭? 这该是如何的伤心? 敛元元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她有些心慌起来,想安慰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好一咬牙把人搂到了怀里。 「王爷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其实我、我还是有些喜欢你的。」 赫连城伏在她怀里半天没出声。 敛元元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他的动静,便带着疑惑低头去看,而后便见他耳垂通红,目光有些直勾勾的,笔直盯着前方。 敛元元皱着眉头道:「王爷你怎么了……」 『了』字还没说完,赫连城突然吸了吸鼻子,目光闪烁,他刷得一下从她怀里起身,一把捂住下半张脸,起身就推开门沖了出去。 速度之快,已经用上轻功了。 敛元元目瞪口呆看着大开的房门,不知道天命之子又发了什么疯。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怎么了这是?男人好怪哦。 沧海:没什么,人家本来只是想莲花一下,没想到被你突然击中了要害。 敛元元:??? 【男人该看的书:《榻上欢》、《一只海棠春》】 感谢在2021-02-0423:57:49~2021-02-0523:5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10瓶;庄睿的眼睛9瓶;那天惊蛰5瓶;罗裳4瓶;晞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六)十步杀一人……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门外有人惊唿:「王爷——」 敛元元呆了那么一瞬,心里有些懵,她起身走到书房之外,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长廊,高声道:「你家王爷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身穿玄色衣衫的暗卫打破长廊的静默,落在她面前,这人正是之前去取春-宫图的那个暗卫,他抬头看了眼敛元元,似是犹豫,沉默了一会儿才询道:「小姐,王爷方才可是面部受伤了?」 敛元元:「???」 敛元元比他还疑惑,她回想了一下赫连城冲出去的瞬间,无比惊咦道:「受伤?没有啊,我只是看你家王爷太伤心,安慰了他一下。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尖锐物品?就抱了一下而已,不至于吧?」 第188页 后面半句她是轻声自语的。 敛元元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胸口,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别了什么尖锐物品,刚刚把赫连城的脸划破了。 可她今天连项鍊都没带。 难道天命之子的脸皮已经娇嫩到能被她衣服划破的程度了? 敛元元正匪夷所思之时,便见那暗卫突然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拱手恭敬道:「是属下冒犯了。」 他『咻』得一下便飞走了,敛元元想再问他一句都没来得及。 「脸红什么?」 敛元元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怀疑自己是不是衣服没穿好。 但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她也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 「系统,赫连城怎么了?开启心碎值还有这种变化?」 迫不得已她只好询问系统。 但系统只冷淡道:「请宿主自行探索。」 「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她轻嘆一声,又往四周看了看,目之所及不见半个人的踪影,赫连城就这么把她丢在书房里了。 「真是一点也不会哄女孩子呢。」 敛元元无事可做,想了想,她又回了书房,把门关上,打开赫连城书房的密室走了进去。 昨晚上她没仔细看,其实应该看一下大老闆有没有什么密信或者名单之类的,也方便她知道他后面的走向,便于配合他。 系统声音平静提醒:「天命之子随时可能回来,他会发现你进了他的密室。」 「那就发现好了。」 敛元元一边翻赫连城的东西一边没所谓道:「人家都说了,愿意给我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希望我开心,我现在就很开心啊,赫连城不会在乎的。」 她拿起昨天看过的那几封信,嘆了口气道:「最主要是这个,你看,这上面的摺痕太明显了,根本抹不掉,虽说他大概率不会怀疑钟神秀,但次数多了总归不是个事儿,我先认下来,他就不会怀疑是钟神秀进了他的密室了。」 她把信封里的纸张拿出来摆在信封上面,望着赫连城满密室的宝贝嘆息。 「宝贝虽好,都是嫁妆。」 敛元元坐在装宝贝的箱子上发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是不是该去把黎清浣救出来?」 虽说这男人很欠扁,但毕竟是李杀人的感情线,总关在王府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她刚想起这事儿,便提步往外走去,才走了几步,就见赫连城慌慌张张闯进来。 两个人一下子就面对面了。 赫连城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去看架子上的信,可信的模样差点让他眼前一黑。 他脸上慌张之色更重了,几乎是口不择言道:「不是、不是的元元,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没有,我只是……」 反观敛元元,她眉目镇定,面色不急不缓,还拍了拍他的肩,宽声道:「你别急,慢慢解释。」 赫连城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怀着万分之一的庆幸道:「元元,那些信你没看吧?」 若只看了前四封也好,只要第五封信没看他便能挽回。 哪料敛元元微笑而又和善道:「每一封我都看过了。」 赫连城:「……」 暴击。 摄政王觉得自己完了。 显然他也明白在信里写的东西被当事人看到有多尴尬,尴尬还是小事,他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那是在玷污人家的清白。 赫连城满脸懊恼沮丧,垂下头来,许久才小声道:「你、你想打我或者骂我都可以,别讨厌我好吗?」 他方才才从极度兴奋和激动中安稳下来,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躁动的内心,却没想转眼就是一个噩耗砸到眼前,赫连城觉得自己恐怕要再去找诸葛齐治治病了,他快晕厥过去了。 敛元元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所有的激动和狗血都在昨天晚上洒完了,她反而比较好奇刚刚的事情。 「王爷,暗卫说你面部受伤了,你伤到哪里了?」 她仔细看了眼赫连城,也没看到他面部有什么地方流血了。 赫连城沮丧的神色一僵,眼神依然有些躲闪道:「没、没什么,只是、只是我这几日身子不太好,大夫说我有些肝火过旺。」 「肝火过旺?」 敛元元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四个字,又凑近看了他一眼,还贴着他的脸闻了闻。 赫连城被她的动作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却见敛元元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流鼻血了,看来是有些肝火过旺,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 她突然止住了话语,想起赫连城离开之前她做的动作。 这下子她脸色是真不太好看。 这信的事她昨天已经激动过了,但大老闆因为她……这也太过分了! 赫连城脑子里天天想的是些什么?能不能认认真真干逐鹿天下的事? 敛元元顺便又联想到刚刚那暗卫的表情,她说怎么好端端的人家脸红了,原来那个小哥哥秒懂了诶。 「你、你流氓!」 敛元元一把捂住胸口,脚步飞退,脸色说不上是红还是黑,总之她羞怒道:「赫连城,原来你是这种人!」 「元元,你听我解释。」 赫连城又不敢靠近她,生怕引起了她的反感,只好站在原地焦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情不自禁,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梦见那些事,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第189页 「你对我情不自禁?」 敛元元咬着牙骂他:「你怎么可以随便对一个女孩子情不自禁?还写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我没法控制。」 赫连城顷刻间方寸大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回面前这个局面,只是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元元你别怕我。」 场面精彩得犹如八点档的苦情剧。 敛元元骂了他几句不要脸、流氓、登徒子等等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此刻的反应很像一个小媳妇。 她干嘛要和大老闆进行这种奇怪的对话? 清醒过来的敛元元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就在赫连城慌张至极的情绪下突然冷静道:「王爷,昨夜宫变之事今日可在坊间发酵了?」 赫连城:「?」 这就很突然。 摄政王完全适应不了她一秒进-入事业趴的状态,茫然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道:「是、是传得很开。」 「那今日早朝上可有朝臣上谏?」 「有、有的。」 赫连城依然没从方才的情绪里走出来,回答完这一句之后,他才小心翼翼询问她:「元元,你还怪我吗?」 「当然!」 敛元元眼眸一转,义正言辞道:「你玷污了一个少女的清白,我决定待会儿就走,我这段时间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元元!」 赫连城当即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几步走到她身边,却不敢再碰她,只恳求道:「你别这样对我,元元,我向你发誓,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一定克制住我自己,你别离开好不好?你都许久没住在王府里了。」 「我们还没在一起,住在王府里不合适。」 敛元元闷声闷气道:「我现在只想冷静冷静,你再说其他话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好,我不说了,我不说。」 赫连城露出满面可怜兮兮的神情,只差伸出手来对她发誓,他眼里带着十分的不舍,却没敢多说一句。 这模样就很像撒娇的小奶狗。 敛元元看了他一眼,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不能被天命之子的表象所矇骗,她冷酷点头:「嗯,就这样决定了,等我气消了我就回来看你。」 她没再看赫连城,大步走出了他的密室。 赫连城带着一身丧气跟在她身后走出来,两个人才刚出了密室,将密室的门关好,就有暗卫在窗口敲了敲,赫连城没好气道:「什么事?」 那暗卫得了他的许可才谨慎打开窗户,眸光却仍然不敢往这边看,他站在窗户外面,恭恭敬敬拱手道:「王爷,昨夜抓的幽昙阁的人逃出了王府。」 「逃出王府?」 赫连城表情顷刻间冷了下来:「你们竟让他逃出了王府?」 暗卫赶忙又道:「那个男人似乎极善易容之术,又通诸多奇巧淫技,他没带走那个女人,但他留下了一句话。」 「说。」 「他说王爷如果改变主意,依然可以合作。」 赫连城眸光微冷,却淡笑道:「看来这帝都城中又多了一号人物,幽昙阁往昔不过是个江湖中的杀手组织,我倒是没听说过他们的阁主善易容术。」 能从他的密牢里逃出来,这不是一般的人物,当初赤月魔君在密牢里关了那么久也没法离开,只能乖乖为他效力以换取自由。 这个幽昙阁主不是个简单的人。 旁边敛元元也将暗卫的话听进了耳中,李杀人在幽昙阁待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黎清浣善易容术,她昨晚还以为会易容的是扮成她的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在李杀人的印象中确实会易容术。 可黎清浣也会。 又是一个有诸多秘密的人啊。 敛元元心中感嘆一句,当即不再耽搁,她对赫连城道:「那我先走了,想来王爷也很忙,昨日宫变之事王爷应该有诸多计划,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大老闆就应该多关注关注事业,谈恋爱什么的等功成名就之后再说。 于是赫连城想留下她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他唇角微动,最后只能微笑着点头:「好,那元元你可要记得。」 在摄政王眼巴巴极为不舍的目光中,敛元元挥一挥衣袖,没给他留下半片云彩。 他的恋爱时光就那么半天,敛元元就给他强制扭回了事业线。 离开摄政王府之后,敛元元仔细检查过没人跟着,才摇身一变,换成了李杀人的模样,朝幽昙阁走去。 她发现李杀人这个感情线有很多秘密啊,她得去探索一下,未知的总是最危险的。 第三次回到幽昙阁,李杀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热闹的场面,直接朝议事大殿而去,黎清浣一般就在大殿里。 她见到这位神秘阁主时,他脸上依然带着白瓷面具,就是衣衫半敞,姿态有些慵懒,从宽阔的衣领中能看见他胸膛上缠着绷带,想必他离开摄政王府的过程也没那么容易。 一见到李杀人回来,黎清浣便坐直了身体,开始抱怨她:「小零一,你这死孩子又到哪里鬼混去了?你看看,你家阁主都伤成这样了,你都不安慰一下。」 李杀人直接走到他身前,伸手按了按他受伤的那块胸膛,不出意料摸到了他的腹肌。 黎清浣立刻叫唤起来:「疼,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轻重都不知道,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第190页 李杀人却没再理会他的话,只言简意赅道:「真伤。」 「当然是真伤,难不成本阁主会拿自己的伤势来骗你?」 黎清浣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调子幽幽嘆息:「我真想念你小时候的模样,白白净净,呆呆乖乖的,多可爱啊。」 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无比怀念,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真有过一段美好的父女时光一样。 李杀人冷静看着他感嘆,等他感嘆完,用一种更漠然的声音道:「我要钱。」 「嗯?」 似乎很少听她提出这样的要求,黎清浣诧异道:「你要钱做什么?」 「买礼物。」 他听到李杀人这么说,一下子便激动起来。 「你要给你那个什么爹送礼物?拿我的钱?」 「对。」 李杀人丝毫不在乎有没有刺激到他,只伸手就要:「给钱。」 「不给。」 黎清浣语气兇恶,想来面具下那张脸上的脸色也不会太好。 李杀人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也没说话,她直接伸手抢。 黎清浣的钱袋子就挂在他的右边腰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通常都会带着一些大面额的银票,起码有一千两。 别看钟神秀一拿就是十万两,可那是要名士点来换的,对于普通帝都人而言,一千两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干什么?!」 黎清浣没想到她怎么暴躁,冲上来就抢,他赶忙伸手去拦,却因为动作太大牵动到了伤口,痛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于是李杀人成功抢走了他的钱袋子。 她把黎清浣的钱倒出来,拿走了里面最大额的银票,又把剩下的碎银子给他装了回去,钱袋子丢在了他身上,她一字一句口齿十分清晰道:「穷鬼。」 黎清浣气得一下子炸了。 他勐地起身,都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只愤愤道:「李阿宝!你到底跟谁学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好好的一个孩子都成什么样了?」 李杀人没看他,只轻点了一下他的银票,又抬起头道:「不够。」 「没有了。」 黎清浣重新坐下,眼神极为不善。 「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那个什么爹杀了,你就是跟着他学坏的。」 「哦。」 李杀人淡淡应了一声,继续道:「不够。」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黎清浣扶着椅背,沉稳下来,语重心长道:「小零一,那个君玉玦绝对是个骗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人家都是被爱情哄骗,你怎么还能被外面随便一个爹就哄骗了?」 「他很好。」 「哪里好?!」 黎清浣按着腹部的伤口,咬牙道:「你说出几条,他哪里好?」 「糖葫芦。」 李杀人眼都不眨,淡定吐出三个字,却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渴望的光芒。 「就因为一串糖葫芦?」 黎清浣更气了。 「他陪我睡。」 「你说什么?!」 黎阁主因为起身太仓促而产生了剧烈的咳嗽,他弯下腰,勐咳了一阵子,这才用冷漠到了极点的声音道:「召财!」 旁边的侧门里窜出来个带着黑面具的男人,这男人单膝跪下,声音平稳。 「主子。」 「去,给我下通缉令,下十张,老子要把这个君玉玦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头一次看到黎清浣这么不淡定的时候,李杀人瞄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补上后面的话:「他说故事。」 所以是君玉玦为她说睡前故事这么个意思。 黎清浣却丝毫没息怒下来,他依然怒火冲天道:「给我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抬头默默看了他一眼,很快无声退下。 李杀人的目光在他离开的方向停留了那么一瞬。 黎清浣果然是个有秘密的男人,这个带黑面具的人根本不是幽昙阁的,李杀人在这长大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样打扮的人。 目光从黑面具男人离开的方向挪到黎清浣身上,李杀人面色冷淡道:「你奇怪。」 「你才奇怪。」 黎清浣剧烈喘了两下,又长长唿了一口气,总算缓了过来,他冷哼一声,重新坐下,伸手把脸上的白瓷面具扶正。 「小阿宝,从今天起我准许你在阁中休息了,没事不要出去,免得被外面的人教坏了。」 「难听。」 李杀人面露嫌弃:「阿珍好听。」 「好听个鬼!」 黎清浣『呸』了一句,随后将目光定格在她脸上,李杀人完全无视他这种目光,就这么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里,连眸光都未动一下。 黎清浣看了她好一会儿,面具底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嘆了口气,拉着李杀人的手坐到身边,和他一起坐在石椅上。 「阿宝啊。」 他幽幽道:「你该明白,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日后阁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便是我们幽昙阁下一任阁主,外面那些野爹爹能给你什么,还不是拿那些甜言蜜语哄骗你?我知你心思单纯,可谁对你好,你应该要知道。」 李杀人直挺挺坐在他身边,瞥了他一眼,她冷静道:「不。」 「君玉玦女儿。」 「是皇帝姑姑。」 第191页 谁稀罕他幽昙阁的阁主之位? 黎清浣被她这句话梗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皇帝姑姑算什么?等大麓完了,大麓皇室的人就是阶下囚。」 嗯? 她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突然挂了个问号。 黎清浣这话说得有点意思,他身为一个江湖之人,这么能这么肯定大麓皇室会完?赫连城来说这句话还差不多。 有猫腻。 绝对有猫腻。 一不小心就发现了大秘密的李杀人稳了稳心神,想了一会儿,她才继续道:「君玉玦好看。」 「我不好看吗?」 黎清浣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 李杀人便冷漠看他,看着他脸上的白瓷面具,冷冰冰道:「没他好看。」 黎清浣到这时似乎才想起自己脸上还带着面具,他有些遮盖般清了清嗓子,立刻转移话题道:「那我们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就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感情自然是有的。 在李杀人心中黎清浣就是她生命中的那束光,将她从黑暗中一步步带出。 她罕见地垂下眼眸,微抿了抿唇。 黎清浣顿觉有戏,他又放软了声音哄道:「你看,小阿宝,你还是念着我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那种外人能比的?」 李杀人依然微抿着唇,垂着头,许久才抬起头来看他。 她的目光近在咫尺,黎清浣听见她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想要你。」 黎阁主:「?」 这话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黎清浣觉得自己听错了,但他很快又听见身边的少女重复道:「我馋你身子。」 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浑话,却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黎清浣被这意外惊得一时之间无法反应。 李杀人却没半点迟疑,她眼里看不到一点暧昧,话却很露骨。 「谁当你女儿。」 「我馋你身子。」 她一掌摸到黎清浣的腹肌上,语调沉稳道:「你才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其实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千万别献身,当个傻子挺好的。 黎清浣:? (阿珍不会讲甜言蜜语,她只知道自己馋身子) 感谢在2021-02-0523:52:38~2021-02-0623:5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道英老婆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七)十步杀一人…… 黎清浣这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会遇见这样的境况。 他把人家当女儿,人家却馋他的身子。 他当年把李杀人带回幽昙阁不过是一时兴起,也没想过把她当女儿或是什么亲近之人看待,只是一个随手捡的物件,一个微不足道的宽容。 这些天他针对君玉玦,也只是不悦自己养大的人竟然将喜爱给了别人。 就算他从没把她当女儿或是其他疼爱,可她从小在幽昙阁长大,她是不该做出喜欢君玉玦这样的事情的,如同在背叛他。 他不在乎什么喜欢,但不容忍背叛。 这就是黎清浣最近所有举动的缘由。 但他千想万想也没想过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这个明明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竟有一天会和他说这样的话,说什么馋他的身子,还堂而皇之地与他靠近。 这样冒犯的举动,和黎清浣想像中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 他养大的女娃娃,不知什么时候在外面学了这种浑话,还用在了他身上。 黎阁主心中瞬息复杂起来,倒没有脸红或是惊慌之类的情绪,只是格外复杂,觉得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和他学着怎么杀人的小女孩也长大了。 他沉着脸嘆息了一声。 却见李杀人很快将脑袋也凑了过来。 她把脸凑在他面具边边上,理直气壮道:「给我看脸。」 「不行。」 黎清浣按住脸上面具,防止被她扯下。 「小零一,你真是越发放肆了,我是长辈知不知道?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李杀人冷静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愿拿下面具,她干脆自己伸手就来扯。 她趴在黎清浣的石椅上,探着身子,一只手按着他肩膀,一只手捏住了他白瓷面具的边边。 「给我看。」 「不给,你下去。」 黎清浣不得已只能双手按住面具,还得训斥她道:「快点下去,你看看你现在的姿势像什么样子?你是个女孩子知不知道。」 李杀人用力扯了一下也没能把他的面具扯下来,又试了好几下,她终于停下了动作。 顿了顿,她原本就冷的脸色更冷了。 「你不乖。」 说着『不乖』,她迅速放弃了面具,一把就把黎清浣半边衣服给扯了下来。 黎阁主本就敞着的衣领被她彻底拉下,半个『香肩』露在外面,加上他带着面具,锁骨也长得很精緻好看,整个人顿时有种半遮半掩的香-艷感。 「李阿宝!!」 黎清浣放开面具,一手拉起自己被扯下的衣服,一边没好气道:「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你可是个女孩子,谁教你去扯一个男人衣服的?女孩子家家的你还要不要脸了?」 第192页 李杀人冷静盯着他的胸膛,看他把衣服拉上去了,她看了会儿,又给他扯下来,一边扯还一边道:「给我看。」 「你给我下去。」 「不。」 「下去!」 「不。」 「你再不下去别怪本阁主动手!」 「给你扯。」 李杀人对他的威胁完全无动于衷,见他不愿附和,她甚至自己靠过来,把肩膀一低,蹲在他的石椅上,用没有丝毫感情的音调看着他道:「你扯。」 「谁要扯你的衣服?」 黎清浣看了眼她纤细的脖颈和单薄肩头,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学什么不好,天天和人学这些浑话!」 「那给我扯。」 李杀人见他拒绝扯她的衣服,她便又趴了上来,继续扯住他的衣领用力往下拉。 黎清浣不得已只能像个将要被非礼的小女孩一样死命拉着自己的衣领,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之前要露出胸膛,为什么不把腰带扎紧一点,早知道这死孩子这么莽撞,他今天一定全副武装。 「李阿宝,你过分了。」 「我能再过分。」 李杀人十分镇定边扯他衣服边回答,不仅没有露出任何恼羞或是动容的神情,甚至还继续和他说浑话。 「看看又没事。」 「你是个女孩子!」黎清浣是真被身上的伤阻碍了行动力,他动起手来腹部有些疼,而且他也不可能真把李杀人这小混蛋当成敌人来杀,便导致他的动作有些束手束脚。 最最重要的是。 这小混蛋不要脸! 他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他怕这小混蛋更过分,反正她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你是个女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看了一个男人的身体意味着什么?」 李杀人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又继续冷静扯他衣服,还边认真同他道:「会对你负责。」 「老子不是说的这个!」 黎清浣实在忍不住吼了一声,吼完之后又皱着眉捂住伤口难受道:「你这死孩子气死我了,我伤口肯定又裂了。」 李杀人见他皱眉,停下了强制扯他衣服的动作,很是认真看着他,问他:「你疼?」 「你说呢?」 黎清浣捂着伤口缓了缓,他深吸了口气,艰难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都伤成这样了你竟然还对我动手?万一我伤口真裂了怎么办?」 「有道理。」 李杀人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同他说:「乘人之危。」 「对。」黎清浣听她这么说,便顺着她的话循循善诱道:「乘人之危不是什么好事,你不能学这种坏习惯。」 可他万万没想到,李杀人并不是想和他讲道理,她只是那句话没说完。 在黎清浣贊同完之后,她便继续又道:「乘人之危。」 「我喜欢。」 「你打不过我。」 「正好。」 简直不像人说的话。 丧尽天良。 黎清浣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她整个人扑了上来,把他按在了椅子上,李杀人趁着他伤口疼的时候把他的衣领整个给扯了下来,她看了两眼,还贊道:「比小翠好看。」 黎阁主原本又要破口大骂了,临到头却鬼使神差问了句:「小翠是谁?」 「隔壁的狗。」 「咳、咳咳咳——」 黎清浣觉得不用改天了,他今天就会被这个小混蛋气死。 因为他现在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 好在李杀人大约还是单纯,她到底是个小姑娘,也不太懂男女之事,顶多就是听坊间人说过两句,她扒下他的衣服之后就停下了动作,蹲在石凳上,望着他胸口沉思,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黎清浣已经放弃挣扎,他伤口真的疼了,整个人都瘫在石椅上,他躺在上面有气无力对李杀人道:「我看你不是喜欢我,你是想害死我,我本来就受了伤,现在快到冬日了,你把我的衣服扒下来看着我冻,小零一,你想当阁主就直说。」 李杀人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他胸口露在外面会冷。 但这衣服她好不容易才扒下来,怎么能轻易盖上? 想了想,她高声对着大殿外面喊了一句:「进来个人。」 「别——」 黎清浣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她重新按回了椅子上。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杀人喊了个幽昙阁的杀手进来,这杀手满脸热情,进来就喊:「零一怎么了?」 而后这人便僵住了脸。 他震惊着看了一会儿,使劲咽了口口水,忙道:「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他扭头就想走。 李杀人喊住他:「站住。」 「咳,零一有什么事吗?」 这人眼神都不敢正大光明往这边瞟,只敢偷偷地看。 李杀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和震惊,只指着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黎清浣道:「他冷。」 「哦,好、好。」 这人很懂眼色,立刻机灵道:「那我去帮你们搬个火盆放在边上。」 他刚想走,便听黎清浣声音幽冷道:「你看见什么了?」 黎阁主勉强撑着身体从石椅上起身,盯着他的目光写满了威胁。 这杀手便匆匆摆了摆手道:「没、没什么,属下什么也没看见。」 第193页 然而他下一刻便看到黎阁主又被某个冷漠少女按到了椅子上,她用比黎清浣更冷的声音道:「他不干净了。」 于此同时,李杀人还指着黎清浣,向这个杀手示意了一下:「他不干净了。」 「告诉所有人。」 黎清浣要不是伤口疼实在挣扎不起来,他真能跳起来把这死孩子按在膝盖上打。 他就没见过这么讨嫌的死孩子,偏生这孩子居然还是他养出来的。 那听了李杀人说话的杀手目瞪口呆看着他们,好半响才放肆点头道:「我、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拱了拱手,飞快窜了出去,没有给黎清浣一丝一毫阻拦的时间。 也亏得这位黎阁主平日里的阁主形象就不是那么高冷,所以塑造了幽昙阁仿佛菜市场一般的热闹环境,以及李杀人这独树一帜的高冷形象——阁里的人还是挺敬重这位零一号杀手。 于是一个让黎清浣许多年后回想起来依然想打人的场面出现了。 就在李杀人同那杀手说完之后,她继续把他按在椅子上,不过片刻,原来离去的那杀手便伙同另一个人搬来了一个大火盆放在石椅边上,且他非常灵泛地理解了李杀人的意思,他把大殿的门打开,喊了许多杀手过来围观见证自家阁主被零一按在石椅上的画面。 黎清浣气到说不出话来,他闭了闭眼,又剧烈喘息了一下,重复了好几次,这才咬着牙发出极冰冷的声音:「你、很、好。」 等他伤好了他非得把这不懂眼色的废物给千刀万剐! 倒是李杀人十分镇定且满意道:「嗯,很好。」 那搬来火盆又喊了人过来围观的杀手仿佛已经将她当成了下任阁主,他客气而又恭维道:「应该的应该的,零一你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兄弟们。」 看这姿势,以后幽昙阁得零一做主了吧? 他们阁主一看就是个躺下面的。 「嗯。」 李杀人继续夸赞他:「你可造之材。」 「夸奖夸奖。」 这一番商业互夸,夸得黎清浣想把整个幽昙阁都清洗一遍。 他这么多年潜伏在帝都,可不是为了培养这么一群蠢货的。 「你们——」 第三个字他没能说出来,因为蹲在他身边的李杀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她面色冷淡按住他的嘴巴,还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学着外面那些混人道:「你被人看了。」 「你不干净了。」 「只能跟我了。」 她越说越起劲,黎清浣反倒逐渐冷静下来。 他躺在椅子上,静静看捂着他嘴的小姑娘居高临下仿佛念段子一样说着那些从外面学来的话,许久,他突得一笑。 黎清浣轻轻笑了笑,在李杀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在她掌心一吻。 李杀人目光微怔,飞快把手掌收了回来。 她眼神茫然,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心,那个被吻过的地方,似乎有些不明白刚刚那一瞬的酥麻感是因为什么。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疑惑道:「你嘴巴有毒。」 黎清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差点又因她这句话而翻腾起波浪。 他有些无奈道:「什么都不懂,还说什么馋我的身子,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知道你方才说过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李杀人与他对视了一阵子,摇了摇头,她很诚实道:「不知道。」 黎清浣便轻笑:「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但我不在乎。」 李杀人看着他的脸,又懵懂又认真道:「先馋了再说。」 「我的天,你这段时间在外面究竟学了什么?」 黎清浣有些头疼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扶住白瓷面具,有些无力而又无奈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或许你连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懂。」 李杀人大约是想了一下,她确实不太懂,但她很快道:「你是瓜?」 黎清浣:「……」 他抿着唇许久,才辩解:「我不是瓜。」 「但你甜。」 小姑娘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眼神也很认真,黎清浣并不知道她明不明白这三个字真正的含义,亦或是她随口说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心里感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异样,仿佛一道蛛丝在他心上缠了一圈,很细,很脆弱,痕迹难寻。 他与李杀人目光对视,很快挪开。 李杀人却有些不依不饶凑上来问:「我甜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尝过。」 黎清浣有些心不在焉回了她一句,转眼却见李杀人自己啃了一口自己的手背,还砸吧砸吧嘴,淡淡道:「没什么味道。」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嫌弃拿袖子把她手背的口水擦干净,心中有些无可奈何:「你加点糖,就甜了。」 李杀人若有所思,似乎真准备下次加点糖来试试。 「好了好了,闹也闹够了。」 他扭头冷冷瞥了眼还站在大殿里认真围观的杀手众,漠然道:「还不下去?真以为要换阁主了?」 众杀人一见零一没有再按着阁主,热闹结束,又怕留下被惩罚,便一熘烟散了个干净,走在后面的人还帮他们把大殿的门给关上。 黎清浣愈发嫌弃道:「我真是受够了。」 一个个杀手弄得跟菜市场买菜的大爷大妈一样。 第194页 李杀人倒是没嫌弃,她目光炯炯看着他,突然把之前从他身上抢的钱都拿了出来,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塞到他手里。 黎清浣疑惑道:「干什么?」 他之前只是气这丫头拿他的钱给君玉玦花,倒也不是心疼这几千两银子。 却见李杀人语气温吞道:「给你花。」 「???」 黎清浣并没有感觉到温柔,他只觉得有股寒气从背后冒了出来,介于这丫头通常都对他没什么好事做,他立刻防备道:「你说清楚。」 李杀人又很温和摸了摸他腹部的伤口,继续温吞道:「我摸了你。」 「嗯。」黎清浣盯着她的手,依然谨慎道:「然后呢?」 「会怀孕的。」 李杀人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谣言十分认真告诉他:「你怀孕了。」 「咳咳咳、咳咳——」 黎清浣差点呛死自己。 他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全身掠过,摸在他腹部的手像是一只纤细魔掌,他飞快推开李杀人的手,咬着牙道:「从今天开始,你哪儿也不准去,本阁主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人情世故。」 他以前觉得女孩子随便养养就好了,可现在发现真不能随便,再这么随便养下去铁定会出大事。 这死孩子连怀孕是只有女人会做的事都不知道。 也是,阁里也没人教过这些,她从小时候开始学的就是如何杀人,她本身性格又冷,几乎不怎么和人说话,如今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也不是什么意外了。 黎清浣脑海里想了一圈,越发肯定刚刚的想法。 「我要是还不教你,有天被别人发现了还以为我黎清浣养出来的姑娘是个傻子。」 李杀人其他话听不懂,这句话还是听懂了的。 她当即脸色一冷,一把把他推倒,冷声冷气道:「你骂我。」 「你才是傻子。」 「呸。」 这死孩子呸完他就跳下了石椅,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黎清浣一个人躺在椅子上半天才爬起来。 他刚刚被推倒的时候撞到腰了,他伤口是真疼得厉害。 黎清浣爬起来之后又在椅子上坐了半天,缓了一会儿,他这才嘆着气道:「对,我是傻子,我怎么会觉得那个死丫头真喜欢我?」 连女人怀孕这种常识都不知道,怎么会觉得她明白什么是喜欢? 指不定就是在外面学了些浑话,回来拿他当试验品,这小混蛋最近越来越混了。 黎清浣嘆息着摇了摇头,开始唤人:「召财,拿纱布过来,我伤口裂了。」 等他伤好了,他要把那死孩子按在地上打,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黎阁主的想法李杀人暂且不得而知,她离开大殿之后便穿过长廊,一路上对所有和她打招唿的人视若无睹,大摇大摆就朝幽昙阁外面走去。 至于黎清浣说的不准出门——呵,有本事来追她啊,她李杀人从来就是放荡不羁爱自由。 出了幽昙阁,李杀人穿行在大街上,有些漫无目寻找着支线任务的目标,顺便侧耳听街上的人闲谈。 虽然大老闆说了那日宫变的事已经发酵,但她还是得亲耳听一听,看一看事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期间,遵循李杀人的人设,她还买了两根糖葫芦举在手里,一根拿着啃,一根拿着看。 宫变之事在赫连城的推波助澜之下传得沸沸扬扬,她从街道走过,一路上听见许多人或隐晦或正大光明谈论,但大部分人言语中都是在疑惑君长宁的所作所为。 一向拥护皇帝的河山王竟然和皇帝反目?这可是帝都城里少有的大消息。 尽管皇帝在早朝中一再强调与皇弟只是争论了几句,并未发生大的争执,却还是难堵悠悠众口,皇室一系的朝臣们纷纷担忧不已,害怕因皇室内部的分崩离析而给了摄政王一系可乘之机。 总之这件事足够让皇室一系的人焦头烂额一段时间了。 李杀人大概地听了一下,觉得效果还不错,她啃完了一根糖葫芦,刚准备开始啃第二根,便见远处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突然沖了过来,将她围在了中间。 「?」 李杀人望着这两张陌生而又激动的脸,想着是不是要给他们两刀。 却见其中一个人满面兴奋又恭敬道:「郡主,终于找到您了!」 她疑惑眨了眨眼,另一个侍卫接着道:「郡主,王爷在府中等您呢,您快跟我们回家吧。」 周围原本喧闹的百姓们逐渐围成了一个圈,把他们围在中间指指点点,似乎在讨论这是谁家的在逃郡主。 李杀人又眨巴了一下眼,望着这两个激动的侍卫,镇定道:「君玉玦?」 「是。」 先说话的那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满面笑意道:「您看,这是王爷画的您,王爷把府里的侍卫都派出来了,让我们每日里都在帝都城里游荡,今日可算是遇见您了。」 李杀人无言以对。 她说怎么一现身就有人围了过来,原来君玉玦这么兇残。 李杀人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便见那侍卫飞快对另一个侍卫低声道:「我拖着郡主,你快去寻王爷。」 说完他又高声道:「郡主,您毕竟是王爷的骨血,早些回去吧,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负怎么办?」 第195页 听他这么说,围观的百姓们议论声更大了。 李杀人唇角微颤,当即就想骂人。 这不就是看她一句话不能超过五个字不好解释吗,竟然当场睁眼说瞎话,这侍卫是从何洛溪那里进修回来的? 她脚步不着痕迹后退,当即就想跑,却见那侍卫极其眼尖,他不仅飞快挡住她的退路,还低声道:「郡主,王爷已经查到您的身世了,您要是再跑,王爷就只能去幽昙阁寻您了。」 好傢伙一个个都是能人。 李杀人是绝不想黎清浣和君玉玦碰上面,万一拆穿了怎么办? 她无奈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侍卫把她拖在这里,而另一个侍卫飞快喊了君玉玦来。 当君玉玦那神仙哥哥的模样出现在她视线中时,她便知道,她的麻烦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好难。 黎清浣:我不难? 感谢在2021-02-0623:55:43~2021-02-0723:5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巫山上的一条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晞晞、一只贪吃的荷兰猪、正在语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八)十步杀一人…… 神仙哥哥一骑绝尘,带着慈祥般温柔的眼神策马而来,他翻身下马,众目睽睽之下,眼中似有热泪,李杀人只听他动容道:「阿珍。」 说实话,她打心眼里的拒绝这个名字,太乡土了。 君玉玦却全然不顾她嫌弃目光,他走到她身边,竟还想来拉她的手。 不过被李杀人敏捷地躲过了。 她微抿唇角,嫌弃看他和蔼又珍重道:「阿珍,跟爹爹回家吧。」 李杀人一言不发。 但内心抗拒一览无遗。 君玉玦见她如此沉默,只好嘆了口气,压低声音温柔笑道:「小阿珍,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好吗?爹爹可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神仙哥哥威胁起人来也显得风光霁月。 要不是担心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以及她不能说超出五个字之外的句子,李杀人真心想和他仔细掰扯一下。 君家人可真不是好东西。 果然一个谎言就需要更多谎言来弥补,用君玉玦的身份来攻克黎清浣,就得承受君玉玦带来的后遗症影响。 李杀人心中默哀,又顺带骂了狗币系统一句,当着这么多围观群众的面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在君玉玦和煦微笑中跟着他回家。 玉王对周边围观的帝都百姓微微拱手,感谢道:「多谢诸位。」 然而李杀人转头就听他低声和自己说:「小阿珍,你这性子太内向了,年轻女孩子应该开朗些,瞧,你今日要是能言善辩,也不会为这些人所困。」 李杀人默默听着他说话,反正也不出声。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孽缘,竟让她碰见了君玉玦这么好为人父的男人,李杀人这个马甲自带一条感情线已经让她很头疼了,要是君玉玦再掺一脚,她实在不想看见日后出现什么岳父与女婿对决的画面,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整个画面都很违和。 尽管内心疯狂吐槽,可现实中她只能沉默以对,一直到了玉王府,李杀人也没和君玉玦说过一句话。 她第一次见君玉玦是在一处小院子里,这玉王府除了来送过一次信,她还没仔细看过。 今日仔细一看,便发现君玉玦的喜好风格和君长宁很像。 君玉玦领着她游荡自家的园子,还温声细语同她继续说:「小阿珍,你看,这里阳光正好,要是到了春日还会开很多花,你们幽昙阁我也有所耳闻,我瞧你这性格,想来那不是个和煦之地,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实在不适合当一个杀手,只要你愿意当我的女儿,幽昙阁的事以后便与你无关了。」 君玉玦在说这些的事情,全然不知道整个幽昙阁最冷最像杀手的就是他的便宜女儿李杀人。 而真正的幽昙阁也并非世人所想像中那样幽静冷漠,实在热闹得像个菜市场一样,那些世人眼里可怜又冷漠的杀手甚至连他们阁主的热闹都敢看。 李杀人在心中想着摆脱他的方法,又听他这么说,她忍不住再次道:「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她当女儿?君玉玦这个人是有什么怪癖吗?天生喜当爹?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你十分合我的眼缘。」 君玉玦笑着回答她。 李杀人给了他一个冷漠眼神。 她憨,但她不傻。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原因。」 许是被她的目光打败,君玉玦笑了一声,继而看向园子里那些因冬日有些枯萎的花草,嘆道:「我以前有一个女儿,和你很像,有冷静的眼眸,姣好的身手,生气的时候喜欢背过身子不理我,但她对亲近的人很好,虽然有时有些憨傻,但傻起来也很可爱,我们在一起十二年。」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光中似染上无法排解的忧伤,连和煦微笑也变得遗憾与不舍起来,仿佛在回忆当年的美好时光。 李杀人静静看着,也静静听着,她没想到君玉玦竟然还有这样悲惨的过往,十二年?难不成他女儿只活了十二岁就死了?这也太惨了吧。 第196页 她心里这般想着,便又多问了一句:「她娘呢。」 「不知道。」 君玉玦笑着摇了摇头:「她生下来的时候,她娘就抛弃她了。」 这故事越听越惨。 李杀人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还有人会抛弃君玉玦这样的男人?抛妻弃子?然后女儿养到十二岁也死了?好惨啊。 她都忍不住露出些微可怜神色来了。 却见君玉玦只方才那回忆一瞬有些悲伤,此刻的他已经恢復了和煦微笑,还笑着安抚她:「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必为我伤心,我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李杀人唇角动了动,看着他真挚双眼,到底还是问了句:「她怎么死的?」 君玉玦嘆息了一声,幽幽道:「老死的,我也寻过许多名医,但他们说猫只能活这么久,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李杀人:「……」 猫? 她甩头就是一个满脸冷漠加浪费感情。 君玉玦这个人和君长宁一样,不当人子! 许是李杀人的表情实在太明显,君玉玦还笑着问她:「怎么了?阿珍,你和我女儿真是一模一样,她生气的时候也喜欢挠我呢,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她。」 「呵呵。」 李杀人冷笑一声,转头就走,一句话都不想跟君玉玦多说了。 她下次抓十只猫放君玉玦屋子里,挠死他,让他一天到晚出去认女儿。 「阿珍。」 君玉玦见她转身就走,忙跟了上来,笑容满面道:「你生气了?」 他略带宠溺:「爹爹逗你玩呢,我以前是养过一只猫,不过你现在是我的女儿,当然和猫不同了。」 李杀人抿着唇满脸写着冷漠,依然不想和他说话。 他便苦恼皱眉,想了想,君玉玦继续哄她:「爹爹带你去买衣服吧?」 她没反应。 他便继续说:「爹爹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喜欢逛街吗?」 「放风筝怎么样?」 「钓过鱼吗?」 「爹爹带你去偷皇帝的宝贝?」 李杀人这下停住脚步了。 她目光炯炯看着君玉玦,似乎在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君玉玦便嘆了口气,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在江湖中长大的小姑娘,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这些紧张刺激的。想让我带你去偷皇帝的宝贝可以,不过你得先解决幽昙阁的事情。」 他的话突然间转到了这里,李杀人下意识想逃避,却听他微眯眼眸低声道:「你们那个阁主很神秘,我没能查到他的身份,不过想来不是个简单人物,小阿珍,就是他给你取名叫李杀人?还让你这么一个小姑娘成天出来刺杀别人的?」 李杀人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说得大致也没错,但关键她和黎清浣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这么简单。 「这样,你告诉爹爹,是不是那个幽昙阁阁主天天逼着你刺杀别人?」君玉玦仔细问了她一句,见她不语,又立刻道:「你别怕,爹爹会帮你讨回公道。」 李杀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想了想,她道:「与你无关。」 感情线与你无关。 「可你现在是我的女儿,这一切就和我有关了。」 君玉玦表情严肃了些,还妄想强行插-进她的感情线里。 「阿珍,你不要怕,爹爹是王爷,不会怕那幽昙阁阁主,他往日或许威胁你,可从今日里再也不能够了。」 李杀人刚想说不是这个问题却突然意识到这一件事。 ——她什么时候答应做他女儿了? 她立刻闭上了嘴,继续维持自己冷漠杀手的人设,又在君玉玦期盼的目光中漠然道:「与你无关。」 君玉玦看了她一会儿,见她面色没有半点缓和,终于嘆了口气。 「好吧,那我只能去找你们阁主商量一下交换计划了,我想他应该很愿意用一个阁中杀手交换在帝都中的地位。」 「不会。」 李杀人斩钉截铁道:「他不会。」 「你便这么相信他?」 这大概来自于一个慈父的嫉妒心,君玉玦语气有些发酸,他实在不明白,那幽昙阁的阁主手段就这般好,竟然让阁中杀手这么信任他? 李杀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相信。」 这下换君玉玦抿着唇不说话了。 许久他才有些吃味道:「小阿珍,你是不是把他当爹爹?」 李杀人目光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他年轻。」 黎清浣这么年轻,起码比君玉玦年轻,怎么会是爹爹。 「爹爹也不老啊。」 玉王爷说话的语气越发酸了起来,李杀人却没丝毫反应,她依然充满信任道:「比他老。」 总之这话听起来就很不令人开心。 君玉玦抿了会儿唇,许是在平息心中情绪,他小声道:「人家都说女儿是爹爹的小情人,很温柔的,怎么我的女儿就总向着别人呢?」 「因为我不是。」 李杀人非常快速且精准给他做出了解释。 「但你可以是。」 君玉玦不放弃,亦步亦趋跟着她,还继续劝道:「爹爹那天晚上看到了,你是个好孩子,你杀的都是坏人,还会行侠仗义呢,身在那样一个阴暗环境里还能有如此善心,我觉得你本就是个善良的姑娘,爹爹想给你幸福的生活,让你活在阳光下,不好吗?」 第197页 李杀人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前方叶脉有些泛黄的树叶,眼眸微垂,在君玉玦一脸期待下静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不好。」 君玉玦:「?」 她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不喜阳光。」 「为什么?」他皱眉:「没有人会不喜欢阳光,也没人不需要光。」 「我有光。」 李杀人认认真真看着他,语气也分外认真,君玉玦在她眼底看到了一抹少女的欣喜。 「他就是光。」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中带着无法磨灭的热忱与诚挚,仿佛在说一个信仰,在说一个她此生最重要的时刻,那种目光,是君玉玦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但他毕竟是过来人,他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眸光。 这个不善言辞却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她心里也有了一束光。 那束光在幽昙阁,在一个鲜血遍布的世界,在一个永远也见不到阳光的地方。 而那,本不该是这个十多岁小姑娘的人生。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李杀人的坚持,明白了她对丰衣足食、对富贵生活的抗拒与放弃,她是因为心底的那束小小期盼。 没有人会拒绝活在阳光下,在阳光下享受荣华富贵,但她拒绝了,因为她的光不在阳光下。 他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 君玉玦的心情一瞬沉重下来。 他隐在衣袖下的掌心勐然拽紧,原本只是因为对这个小姑娘心生好奇与怜惜,他想引她入正道,却没想到竟发现了一个更深更难以置信的事实。 他不说话了,李杀人便松了口气。 她本来也不想说感情线这个事情的,可君玉玦真的太执着了,现在总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了吧?天下女儿多得是,何必非缠着她呢? 李杀人顿时浑身轻松,拔腿就想跑。 但她才迈开步子,便被君玉玦拽住了手。 玉王面色难得阴沉,他拽着她的手腕,语调严肃道:「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幽昙阁的阁主?」 神仙叔叔阴沉起来也是很吓人的,李杀人一时之间不知道为啥他这个反应,便没有出声,只默默看着他。 君玉玦大概觉察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些吓人,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将阴沉神色收起,重新回復到和煦之中来。 「阿珍别怕,爹爹只是怕你别人骗了。」 他目光微转,突然换了一种语调道:「你喜欢那人,可那人却丝毫不怜惜你,我救你那日,你可是重伤晕倒在巷子里的,他如此不珍惜,待你如此不好,你还喜欢他做什么?」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李杀人只冷静而沉着道:「我乐意。」 三个字便把君玉玦后面还想劝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 他便知道,和小姑娘说是说不通了。 这傻丫头心思太单纯,根本不在乎别人对她好不好,但他看在眼里,还是心疼的。 这幽昙阁阁主竟然如此欺骗一个小姑娘的感情,还让这小姑娘为他出生入死,这种人简直该死。 君玉玦心思急转,面上突然露出笑容来。 「这样,爹爹也不劝你了,但爹爹待你好你应该可以看到的,既然是你喜欢的人,不如也让我见见,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劝劝他,我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我想他会明白。」 如果是真正的李杀人,应该要接受君玉玦这番说辞,因为在她的认识里,成为王爷的女儿再去追求黎清浣,成功的可能性比她当一个杀手要大得多。 但敛元元来掌管这个马甲就不一样了。 她若只有这一个马甲也就罢了,她还身负好几个呢,而且还在黎清浣面前表现出和君玉玦感情很好的样子,这种谎言很容易戳穿的。 「这样也不可以吗?」 君玉玦立刻看出了她的迟疑,他很快又道:「那爹爹换个说辞,你先去问问你们阁主,愿不愿意见我,如何?」 这还用说,黎清浣恨不得弄死这个骗女儿骗到他身边的男人了。 这可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果然欺骗别人的感情迟早是要翻车的。 李杀人心中默嘆一声,旋即道:「好,我问问。」 她先问问,黎清浣愿不愿意勉强和君玉玦和平共处一下下。 听她这么说,君玉玦果然露出满意笑容来,他道:「好,那便约个时间,明晚如何?我在王府中摆下宴席,你带着你们阁主来,阿珍你放心,爹爹会给他面子的。」 也不知道是真给面子还是给刀子。 李杀人心里没底,又没办法改变这个走向,只能先应了下来。 算了,见就见吧,她看黎清浣也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说不定不会被君玉玦打残呢。 她有些没什么良心地想着,突然间就有了种自暴自弃的既视感。 而得到了肯定答覆的君玉玦却显得十分开心,当即就吩咐人去准备明晚的宴席,仿佛自己真是个要见女婿的老丈人——如果他眼里没有杀意的话。 之后君玉玦便带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她把王府里都熟悉了一遍,虽说玉王才回帝都不久,这府里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李杀人边心不在焉看着,边设想了一下当君玉玦的女儿能继承多少家产。 好傢伙她发现她遇见的所有人里面就她本人最穷。 这一逛就直接逛到了晚上。 第198页 她实在耐不住君玉玦的热情,只好在玉王府睡了一晚,这一觉睡得李杀人整个人都是酥软的。 君玉玦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审美,觉得女娃娃就要粉粉嫩嫩,她的床是粉的,被子是粉的,准备的衣服是粉的,连纱窗都是粉的,屋子里摆的屏风都是一树桃花粉。 李杀人只觉得晚上做梦都是粉嫩嫩的。 第二天一大早,都来不及吃君玉玦给她准备的捏成兔子形状的小糕点,她就飞也似逃离了玉王府,美名其曰要回去问黎清浣。 太可怕了。 中年男人的审美太可怕了。 就算他长着一张神仙哥哥的脸,也无法遮掩他噩梦级别的欣赏风格。 出师未捷便身先死的李杀人带着满腔难受回到了幽昙阁。 思来想去,她竟然发现还是幽昙阁最舒服,就连怼黎清浣的时候都是开心的。 但她刚回阁里,便看有人迎了上来,来人压低声音偷偷摸摸和她道:「零一,阁主找你呢,他在大殿里等你,对了,你可得小心点,我听说阁主非常生气,说你昨天又擅自出门了。」 「嗯。」 李杀人冷淡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她笔直往大殿而去。 刚进殿门,视线才往前看到黎清浣,便听他噼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这小混蛋天天出去野,还知道回来?」 他握着腹部,大约是怕伤口再次裂开。 李杀人漠然看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了他的怒火,平静道:「今晚出去。」 「你说什么?」 黎清浣站起身来,气得脸上面具都在颤动。 「你还要出去?」 「不。」 李杀人冷静又冷酷道:「你跟我一起。」 「嗯?」 「爹要见你。」 黎清浣声音陡然冷了下去:「你说谁?」 「君玉玦。」 生怕他不明白,李杀人还特地把『君玉玦』这三个字仔仔细细念了一遍给他听。 黎清浣气得咬牙切齿,捏着拳头狠狠道:「不去,他让我去我就去?你以为你家阁主是什么?唿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小厮吗?」 黎阁主明明之前还想方设法要与君玉玦走一场,看看这个哄骗李杀人当女儿的男人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可真到了这一天,君玉玦主动邀请他,他反倒不愿去了。 或许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就是这么奇怪。 李杀人冷酷的表情微微松动了些。 她皱着眉头道:「去。」 「不去。」 「去。」 「不去。」 「去。」 「不去!」 黎清浣的脸色比她还冷酷。 说了一阵子他也不肯,李杀人便停住了话语,她顿了顿,走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袖子道:「去嘛。」 黎清浣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 「去嘛去嘛。」 她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力道之大带着他的人都在一起晃动。 黎清浣便没好气道:「你会不会撒娇?哪有用这么大力气拽人的?」 李杀人一听他这么说,旋即放开他的袖子,她抿起唇角,冷哼了一声,直接上手开始扯衣服。 「干什么?」 黎清浣今日可是穿了一套很紧实的衣服,见她又扯衣服,他有些警惕捏住衣领,顺便训斥道:「李阿宝,你最近越来越不知道好歹了。」 其实他说得对,李杀人本来就不知道好歹,她不仅不知道好歹,脾气还不太好,扯了几下他的衣服,发现今天的衣服扯不下来,她不开心了。 李杀人顺手就拔出了双刃。 「你干什么!」 黎清辉被她刀刃上的寒光闪了下眼睛,吓得立刻退后了一步。 他真怀疑这死孩子下一刻就能给他一刀。 但事实上李杀人还没到这么兇残的时候,她只是握着刀冷静威胁:「去。」 「不然扒光。」 扯不开她直接拿刀划了。 黎清辉唇角动了动,颇为无语道:「我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教你的。」 然后他要把那王八蛋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拔刀)去不去?不去扒光你扔到街上。 黎清浣:你等我伤好,我扒光你按着打!小混蛋天天上房揭瓦! 君玉玦:呵,今晚就给未来『女婿』一个永生难忘的见面礼,让你骗小姑娘感情! 感谢在2021-02-0723:58:14~2021-02-0823:5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秋5瓶;nnnnnxy、晞晞、随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十九)十步杀一人…… 黎阁主嘴里说着狠话,动作却显得畏缩,他看着李杀人握在手里的双刃,生怕这死孩子一冲动就捅他一刀,他忍不住身体往后仰了仰。 李杀人则握着双刃随手在掌心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随后她用刀尖指着黎清浣。 「快点。」 小姑娘脾气很暴躁的,再不答应她真要划衣服了。 被敛元元版的李杀人看上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黎清浣盯着那靠近的刀尖看了一会儿,他微抿唇道:「死小孩儿。」 第199页 只骂了一句,不曾有半分停顿,他便立刻道:「去就去,我倒要看看那个君玉玦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李杀人淡定收回了双刃,还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 她很满意道:「乖。」 这死孩子摸完他就转身打开殿门扬长而去,那嚣张姿态,那大步流星的模样,看样子也没准备在幽昙阁闭门思过。 黎清辉便越发觉得这小混蛋不听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到了这个时候就会开始叛逆,总之李杀人这小姑娘是越发膨胀。 黎阁主甚至开始后悔从前没有好好管教她,若能稍微将她教得知书达理一些,也不至于看见现在这样的画面。果然自己种下的苦果就得自己来咽。 他长长嘆了口气,扶着白瓷面具的边,低沉道:「召财。」 带着黑面具的人骤然闪现。 「主子。」 「去,让八十九给我裁一套新衣服,威严点,今夜我们去会会那君玉玦,什么妖魔鬼怪竟然来我们幽昙阁抢人。」 带着黑面具的属下微微顿了顿,低声提醒他:「主子,她只是个杀手而已。」 黎清浣原本还带着些无奈的眼神瞬息冷酷起来,沉默片刻,他漠然道:「用不着你来告诉孤。」 「是属下多嘴。」 这人立刻垂头,朝他行了一礼,飞快退下。 只留下黎清浣静静坐在石椅上,手掌搭在扶手尾端,他指尖敲打着石面,发出清晰的响声。 那响声一下一下,似乎敲在人心上。 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 再次出去闲逛的李杀人更不会知道,她家阁主的隐藏身份或许比她想像中更加不得了。 总之她现在已经脱掉了马甲,换回了敛元元的身份。 她发现还是做自己最舒服,因为有了昨天那事,她实在有些怕李杀人又被人堵着,这人设连解释都解释不了,敛元元的身份多自由啊,想说啥说啥,崩了人设也没关系,反正是她自己设定的,没有名士点。 敛元元怀着这样的感嘆,边想着晚上君玉玦要见黎清浣的事情,边买了几个新奇玩意儿放在手里把玩,还想着要不要去明月楼吃个饭。 她现在倒是不怎么缺钱了。 就是名士点不太够,也不知道有没有凑够十万点的那天,或许可以把独孤宫换下来玩玩呢。 想到系统描叙里的独孤宫,富可敌国和拥美三千,三千个漂亮小姐姐围着她打转的场景也不知道该多爽,只可惜十万点,估计她这辈子都凑不到了。 「唉。」 敛元元嘆息了一声,忍不住对系统道:「你说你就不能给我打个折?五折也好啊,这得多爽啊。」 系统没有回答,敛元元也不在乎,她早就习惯了系统这个死德行。 她拿着手里刚买的小糖人咬了一口,正在幻想未来的幸福生活之时,便听系统突然道:「警告!警告!系统为宿主发布紧急任务,【逃出生天】:宿主即将遭遇重大危险,若宿主死亡,则全部任务失败,若宿主身份暴露,则减去名士点5000点,请宿主做好准备。」 敛元元吓得手里的糖人都掉了。 她也顾不上小糖人了,只赶紧问系统:「什么紧急任务?还有这玩意儿?系统,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做重大危险?会死?」 敛元元内心慌得一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看了眼周围繁华街道,只觉得满眼都是虚假的危险,定了定神,她把刚买的小玩意儿都往街边上一丢,便快步寻找隐蔽之处。 系统的话让她很慌,不行,她得换回钟神秀的马甲,起码钟神秀的武力是她所有的马甲中最高的。 敛元元心情紧张寻找着换马甲的地方,刚寻到一个巷子的路口,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光天化日之中,她后劲一疼,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再次醒来,耳边有水滴滴答落下的声音。 敛元元晃了晃脑袋,很快就感觉到后劲处有些疼,显然她之前被人打晕了。 再之后她就发现自己不仅被人打晕了,还被人绑了起来。 周遭有些昏暗,她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抬头望去,晦暗不清的光线中,是一张面如冠玉、生得极俊美的脸,这人穿着白色锦衣,腰间系了一块羊脂白玉,但他没有束髮,披散着头髮,只用一根白玉簪在脑后挽了一个髻。 敛元元闭了闭眼,终于在这片晦暗里看清了面前这人的脸。 她眼瞳勐地一缩,忍不住叫出声来。 「君长宁!」 天杀的,君长宁! 等等!她现在好像是敛元元的样子,她记得赫连城和君长宁吵架的时候曾经说过,赫连城阻止他寻找钟神秀和向求欢,他就对敛元元不客气。 敛元元之前一直只当狠话听着而已,她从没想到打脸会来得这么快。 她竟然有一天会以敛元元的身份落到君长宁手上,难怪打晕了她还绑起来,可刚刚她在大街上啊,君长宁这是疯了?当街抢人? 她终于明白系统说的生死危机是什么了。 一个弄不好,真会死的! 君长宁顶着他那张风光霁月的脸,还着了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眼眸里却没有一点情绪,他坐在椅子上,就在敛元元面前,见她醒了也没有半分波动,只冷淡道:「你猜是钟神秀对他重要,还是你对他重要?」 第200页 他的声音完全没有起伏,让人听了不寒而慄。 敛元元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瓣,没有说话。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要跟君长宁说些什么。 对一个黑化属性百分之两百的反派来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除非向求欢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 但她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换身份,也不可能用向求欢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她都能想像到那结果了。 大约也就比死好一点点。 敛元元心里暗骂了一声系统。 难怪系统的选项里竟然还有暴露身份这一说,代价就是五千名士点,也就是说,如果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她就只能选择暴露马甲换取生存,但她会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不是在玩她吗? 敛元元目光闪动,心里风暴骤起,却见君长宁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身边,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情绪,只居高临下看着她,冷漠道:「如果赫连城不交出钟神秀和向求欢,我就将你五马分尸,再交给他。」 黑化反派的威胁,肯定说到做到。 敛元元默默看了他冷漠眼眸一眼,心中为自己和大老闆默哀了一下。 大老闆也好惨啊,他到哪里去找钟神秀和向求欢的踪迹?当然,最惨的还是她自己,一个不好她要挂了。 这下可好了,晚上黎清浣和君玉玦的见面她肯定也不在了,这要是打起来连拉架的人都没有。 敛元元嘆了口气,觉得自己心挺大的,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没说话,君长宁也不再出声,他只静静盯着她,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进这间昏暗牢房,低声道:「王爷,赫连城回了话,他说他要当面和您谈。」 君长宁淡淡笑了笑,看着敛元元道:「看来你也没什么价值。」 「呵呵。」 敛元元勾了勾唇角,脸色一片沉静,亦没有表现出愤恨之类的情绪。 都不用人复述,她都能想到大老闆说的什么话了。 赫连城确实找不到钟神秀,但又担心她,估计现在已经想方设法地来查探她在哪儿。 一想到这敛元元便有些头疼。 这事过后,就算她成功逃出生天恐怕也会有极为严重的后遗症,比如赫连城以后非得要派人保护她。 大老闆先前是因为她极力要求,且他一直以为独孤宫有另外的高手在她身边,毕竟能随意带人潜入摄政王府的人,恐怕也是个绝世高手。 可这次之后绝对信任崩盘,除非她不见赫连城,否则大老闆肯定不会答应再让她一个人待在外面,在他的保护圈之外。 敛元元越想越头疼,一想到以后还有新的身份,她便觉得她已经可以提前退休了。 君长宁让人严加看管她之后,他带着贴身侍卫走出了房间,大概是去见赫连城了。 敛元元丧着一张脸,抬头就能看到周围守着她的一二三四五个暗卫,别说是逃,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更别提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换马甲。 要完。 敛元元低着头在心里默数,也不知道数了多少下,她实在有些无聊,便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能不能告诉我那边商量得怎么样了?」 系统不知道是不是也可怜她,当即便用机械声道:「名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应宿主要求,接下来系统将为您进行文字转播。」 敛元元:「?」 系统也没有在乎她惊诧表情,很快便用没有感情和音调的声音开始了它的文字转播。 「赫连城说:『如果你伤害元元,我发誓你永远也见不到向求欢。』」 「君长宁说:『你知道我的想法,赫连城。』」 「赫连城说……」 「等等!」敛元元赶忙叫停:「你能不能别用这么诡异的语调念他们说的话?还有表情呢?动作呢?就算文字转播,也有润色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嫌弃她要求多,但它很快就重新上线。 「赫连城满眼杀意,眼中的火光像即将爆发的火山快迸发而出,他用两分冷意、四分杀气、三分隐忍道……」 「停!」 敛元元忍无可忍:「我错了,我不想听扇形分析图,你还是直接念他们说的话吧。」 系统又沉默了会儿,终于用它的机械音道:「你真麻烦。」 敛元元默然无语。 很快系统重新上线。 「大致意思,就是赫连城想先见到你,他才答应告诉君长宁钟神秀和向求欢的下落,但君长宁要求先见到钟神秀和向求欢才肯让他见你。」 系统这次没转播他们的对话了,它直接说了一下大概意思。 敛元元听完它说的话,若有所思道:「我觉着这样下去是谈不拢了,赫连城倒是想让他见到钟神秀和向求欢,可他到哪儿找去啊?」 她长长嘆气,绝望道:「果然用马甲骗人是要遭报应的,这事靠大老闆我觉得没希望了,系统,能不能少扣点名士点,看在我们相处了这么久的份上,打个折怎么样?我要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你怕不怕我黑化啊。」 系统没做声。 敛元元便继续动之以情:「你看看,我这么敬业的员工你去哪儿找去啊?」 眼见系统依然没出声,敛元元又可怜巴巴道:「可怜可怜孩子吧,孩子不容易啊……」 第201页 她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有脚步声响起,君长宁大步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敛元元忙收敛注意力,有些紧张盯着他的脸。 君长宁大约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用冷漠目光看了敛元元好久,终于轻笑道:「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果然比不过那个男人,既如此,我便给他送一个礼物,想来他会好好再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 敛元元满脸警惕,却见他轻猫淡写道:「斩下她一只手,给摄政王送去。」 敛元元:「!」 卧槽! 见旁边人真提着刀靠近,敛元元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咽了口口水,有些慌不择言道:「那个、河山王,你别冲动,其实一切都还有解决方法的,你听我说。」 君长宁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在她目光瞟到那把刀开始说话时,他伸手停下了那拿刀的侍卫的动作。 敛元元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听他道:「我想,你或许不知道钟神秀在哪儿,但你一定知道独孤宫在哪儿,对吗?」 敛元元当即面色一僵。 这、这她要是也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君长宁真是个魔鬼,每一个问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河山王凝视她许久,终于挪开目光,他拂了拂袖摆,慢条斯理道:「我给他三天时间,若钟神秀在乎你,他必会赶来,若赫连城在乎你,他必会寻到钟神秀带来见我,若三天之后我仍然见不到他们,我想你也该明白,你在他们心中无足轻重,既如此,便将独孤宫的位置告诉我,如何?」 敛元元抿着唇,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先答应了再说,三天说不定她跑出去了呢。 「很好。」 君长宁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穿她的想法,他点点头,让五个暗卫继续看着她,而后便走出了房间,走出房间时,敛元元还听见他对身边的暗卫道:「去寻一身与敛姑娘身上同样的衣服给摄政王送去。」 末了他还回头看了敛元元一眼,再对那暗卫道:「染上血。」 这话绝对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说不定还是威胁她的意思。 敛元元也不敢做声,直到他离开之后,她才苦着脸对看着她的暗卫道:「大哥,能不能给我松绑?你们要真这么绑着我三天,都不用你们动手我估计已经撑不住了,我自小就身子弱,我要是死了,你们王爷就再也见不到那位向姑娘了。」 几个暗卫互看了两眼,但并没有给她松绑。 敛元元便哭喊起来。 「疼疼疼……绑了这么久,我手都要断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们几个人守着我,难道还怕我逃走?」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而且敛元元现在是真没有办法逃出去,大概是领头的暗卫看了她一会儿,当真帮她解开了绳子。 主要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怕敛元元逃跑。 敛元元解开绳子之后揉了揉自己的手,她仔细看了眼周围,发现这房间不仅昏暗,而且没有窗户,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个密牢一样的地方。 她安安分分蹲在墙角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捂着肚子道:「我、我要如厕。」 人有三急,应该要谅解她。 那领头暗卫看了她一眼,走出牢房叫了个侍女进来。 侍女捧着个夜壶,面色平静,语气也十分平稳道:「小姐请用。」 敛元元当时就想骂娘。 这哪是人干事? 君长宁这个人怎么这么谨慎?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能换马甲,竟然就让人一刻不停盯着她,魔鬼,太魔鬼了。 敛元元面色发青看了她一会儿,有些嫌弃道:「我、我不想上了,你走吧。」 侍女便又端端正正行了一礼,依然面色平淡道:「奴婢告退。」 她捧着夜壶又走了出去。 敛元元继续在角落里蹲了下来,瞬息有种三天之内逃跑无望的感觉。 「系统,要不还是咱们打个商量吧,你给我名士点打个折,我暴露算了,反正只要有了空闲我就跑,我不信君长宁还能看犯人似的看着向求欢。」 系统淡定道:「不可能。」 「别啊,你答应我吧,你别看君长宁说三天,我怀疑他等下就会过来真砍我一只手给赫连城送去,人家黑化值两百呢,要是我打盹儿的时候被人砍了手那多亏啊,还不如暴露算了。」 敛元元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情,她真怕君长宁等她睡着了过来砍她的手,她可以死,但不能没有手。 系统却仍然冷酷道:「不可能。」 敛元元咬了咬牙,恼羞成怒道:「你别逼我!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告诉君长宁,向求欢钟神秀都是我?有本事你一个扣五千,反正我没有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妥协:「好,可以答应宿主请求,但宿主务必尽全力免除身份暴露的可能。」 「没问题。」 敛元元这时候倒是答应得快,事实上她心里也不是完全没谱,但人嘛,总是要未雨绸缪的。 她蹲在晦暗的角落里,望着黑漆漆的房顶,心里逐渐有了个主意。 于此同时,夜幕降临,帝都城另外一边,玉王府中却灯火通明。 君玉玦早早就设了宴,等待那幽昙阁的阁主到来,若他眼中没有那几分杀意,这宴席大约也就更和谐了。 第202页 黎清浣此刻其实离玉王府不远,他披了一件黑色斗篷,整个人如一道阴影站在黑暗里的檐角上,银色月光照见了他半张面具,白瓷的质地在月光下显出森冷的弧度。 他身后还跟了几道同样黑袍罩身的人,不同的是这些人带着黑色的面具。 黎清浣站在檐角上,隔着遥远距离看了眼灯火通明的玉王府,语气不善道:「召财,你看这君玉玦,面上一个翩翩公子,内里却这么显摆,分明是想给我个下马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带着黑面具罩着黑袍的召财静静站在他身边,并未出声。 黎清浣看了两眼,又低头瞄了眼自己黑斗篷底下的衣服,问他:「本阁主这件衣服怎么样?不比那君玉玦差吧?」 召财平静道:「主子自然不会比任何人差。」 「嗯。」 黎清浣理所当然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眼黑暗中的街道,有零星灯火在闪烁,但人烟却稀少起来。 他忍不住抱怨:「都这么晚了,小零一这个死孩子又去哪儿了?把我喊过来她自己却不见了,一点也不知道关心自家阁主。」 黎清浣身后的暗卫都默默听着,一言不发,只有召财平静道:「或许零一已经到了玉王府。」 「那就更过分了!」 黎清浣『呸』了一声,继续抱怨她:「那个君玉玦有什么好?都不来接一下阁主,天天巴着那男人,还认人做爹,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企图?」 眼看他还有说下去的欲-望,召财寻了个空隙提醒他:「主子,时间不早了。」 黎清浣这才停下话头,他点点头:「嗯,算了,不管那小混蛋了,我们走,去会会那君玉玦。」 宽大黑袍掠过空中,站在庭院里安排宴席的君玉玦顷刻便抬眼看去,只看到天边似有黑云升起,遮住了弦月,最中间那片黑云里有森冷的白色显露出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骤然响起。 「我当什么神仙人物,竟让我幽昙阁的杀手如此维护,原来也不过如此。」 君玉玦面色从容淡定,他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那一片『黑云』落在庭院中,白瓷面具有些令人悚然,但他却没有丝毫动容,只透过面具看着那人的眼睛,空气中似有杀意在碰撞凝结。 这一刻气氛十分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太难了,那边都要打起来了,我还在玩绝地求生。 黎清浣:死孩子,天天不知道野哪里去了,一天天的不着家。 君玉玦:今天就让我好好教教这个勾引小姑娘的混蛋怎么做人。 【鱼头汤黑化中】 【大老闆头秃中】 感谢在2021-02-0823:57:19~2021-02-0923:5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nnnnx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十步杀一人…… 就在敛元元深陷君长宁的牢狱之灾时,黎清浣和君玉玦不出意外地对上了。 原本她是打算在他们见面时从中缓和,想着有她在怎么也吵不起来,所以才答应了君玉玦的要求,可如今她不在这里,玉王府中的场面就有些好看起来。 敛元元蹲在墙角无聊抠墙之时,黎清浣带着手下暗卫正在和君玉玦『骂街』。 两人开口就是浓重火-药味。 黎清浣维持着自己神秘阴森的气质,用一种有些森冷的语调道:「玉王爷,不知我家零一在哪儿?」 君玉玦淡然而立,如月夜下的翩翩君子,语调却也显出几分冷意来。 他略微敛眉,从容不迫:「我还想问一问阁主,不知你把本王的女儿藏在何处了?」 「王爷这是在说笑吗?零一白日里就来寻你了,如今你问我?」 「阿珍一早就从王府离开,难道不是去询问阁主?」 他俩目光相撞,那种冷意、那种森寒,让柔和月光都显得冷酷起来。 空气中火光噼啪。 许久,黎清浣皱眉。 「零一不在这?」 「难道阿珍没随你一起来王府?」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出,君玉玦也皱起眉头,甚至将黎清浣身后的黑袍人都看了一遍,也没能寻出和李杀人相似的身形。 竟是真没和这幽昙阁阁主一起来。 可早上离去的时候不是还说好了吗?晚上要一起参加他的宴席,让他看看她喜欢的男子。 小阿珍呢?她去哪儿了? 他对面黎清浣皱着眉头想了想,扭头低声问身边的召财:「你今日在阁中看到零一了吗?」 召财平静道:「回主子,零一和主子说完话之后就离开了幽昙阁,并未再回来过。」 「并未再回来?」 他瞥了眼在月色下负手而立的君玉玦,心中疑惑更大了些。 看这君玉玦的模样,似也不知道李杀人的踪迹,若是他藏起了小零一,此刻也不需要再安排这宴席来迷惑他了,他之前在远处观察了许久,玉王府确实是在认真准备宴席,那些下人们的态度也没有半点异常,可如今不见小零一,怎么一个大活人竟还消失了不成? 若平时也就算了,今日他来见君玉玦这样的大事零一绝不可能不来。 第203页 黎清浣想起李杀人离开时的神情,她那时还很开心,走之前还摸了他的脑袋,那个傻姑娘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生气就是生气,开心就是开心,她离开时分明是开心的。 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她连个信都没给他递便失踪了。 黎清浣心思急转,突然改变了森冷的语调,虽语气依然有些不好,却真挚了许多。 他对君玉玦道:「玉王,你说零一今早离开你王府之后便未回返,可零一将你设宴的消息告诉我之后就离开了幽昙阁,我幽昙阁从来不限制阁中众人自由,加之她性格冷漠,不喜与人为伍,所以也无人知道她的去向,今日这样重要的事她竟没回来,恐是发生了了什么事。」 君玉玦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他本就是为了李杀人才见黎清浣的,可现在小阿珍竟然出了事,谁还有心思教训这个坏男人,他目前最重要的自然是找到李杀人的踪迹。 因着李杀人失踪一事,在这短暂时间内,他两迅速达成了一致。 君玉玦当即唤了侍卫过来,让他们去查白日里帝都城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黎清浣则让暗卫去通知幽昙阁众人,看看能不能找出李杀人离开时的线索。 硝烟瀰漫的修罗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敛元元预想中的黑暗时刻并没有发生,至少君玉玦和黎清浣目前暂时没有什么修罗场的想法,不过等到敛元元逃出来,再次以李杀人的身份站在他们面前时,那场景恐怕比现在还好看。 不多时,君玉玦的侍卫来禀。 今日的帝都城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唯一有些令人惊诧的事恐怕就是有人当街强抢民女了。 「强抢民女?」 君玉玦皱着眉头听侍卫说起这件事,他冷声道:「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种事发生?城防司不管吗?」 那侍卫稍稍犹豫,这才低声道:「王爷,普通百姓不认识那人,但属下见过那抢人的人,那个人好像是河山王府的人。」 「河山王府?」 君玉玦不太明白强抢民女怎么又和河山王府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是君长宁让人指使的?那就更扯了,君长宁哪还需要抢亲民女,只要他一句话,恐怕帝都中没有女子能拒绝。 「确实是河山王府。」 那边黎清浣也有了结果。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帝都城的地下杀手组织,他比君玉玦的消息要灵通很多,加上这件事其实君长宁并没有掩盖,他很快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君长宁绑了一个女人,叫做敛元元,玉王应该认识这个人吧?」 君玉玦眼眸微怔,很快想起来有关的消息。 他其实是不认识敛元元的,但他听过这个名字,赫连城喜欢的女人,这帝都城里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应该都知道摄政王有了个喜欢的姑娘,且那人也出自独孤宫,和钟神秀同出一门。 「可这和阿珍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看起来只是君长宁和赫连城之间的博弈,其中原因君玉玦也能猜到两分,但和李杀人有什么关系? 「不对。」 他骤然想起。 「我曾在宫中遇见过向求欢,她和阿珍是朋友。」 「向求欢?」 黎清浣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事儿他竟然不知道。李阿宝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孩子竟然告诉君玉玦却不和他说。 黎阁主咬牙暗恨了会儿,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追问道:「你说零一是向求欢的朋友?君长宁绑了那敛元元,应该是为了向求欢吧?零一会不会也在他手上?」 「有可能。」 君玉玦面色凝重,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向求欢据说是和钟神秀离开的,君长宁近来委实有些疯狂,他绑了敛元元,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找到钟神秀和向求欢,所以他用敛元元威胁赫连城,如果阿珍是向求欢的朋友,极有可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他分析了一阵子,旋即飞快道:「不好,得快去河山王府,以君长宁如今的性子,他极有可能伤害阿珍。」 听他这么一说,黎清浣也匆忙行动起来,走之前他还用鄙夷的目光看了君玉玦一眼,不悦道:「你们君家人真是蛇蝎心肠。」 这话说完他便走了,只留下君长宁冷漠目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这位玉王爷冷声道:「不知所谓的东西。」 骂完人,他也立刻唤了侍卫小厮,准备出门。 「准备拜帖,我们今夜拜访河山王府。」 他和黎清浣的路子不同,他自然是走明面更方便。 于是在敛元元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意外多了两个人来救她。 这一夜的帝都城,因为敛元元这个名字被突然点燃。 此时的敛元元还蹲在墙角无聊抠墙。 她一边抠墙一边细细想着自己的主意,好不容易想清楚,终于站起身来,看了眼被她抠掉了一大块墙皮的斑驳墙面,敛元元清了清嗓子,对那个暗卫头领模样的人道:「这位大哥,能不能麻烦你通知你们王爷来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那暗卫默默看了她一眼又恢復了寂静,没给她一点反应。 「大哥?」 敛元元便又喊了他一声。 可这些暗卫似乎打定主意只是看押她,而不准备听她说任何的话。 第204页 敛元元抿了抿唇,干脆没好气道:「和向求欢有关,你不告诉你们王爷就算了,反正也不是我急。」 向求欢的名字果然有效。 这三个字如今在河山王府的地位大概就和敛元元在摄政王府的地位一样,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因为无论她们发生什么,好事还是坏事,只要出事,必然要闹得天翻地覆。 那暗卫看了她一眼,当即让人去通知君长宁。 说实话,敛元元真怀疑君长宁这大反派是不是不用睡觉,她才看暗卫离开一会儿,他就来了。 君长宁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眼里却一片森冷,没有半点笑意,他的声音音色明明是偏清朗的,此刻却让人多了几分毛骨悚然的冷意。 敛元元只看到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敛姑娘深夜邀我来此,想必不会是说什么废话,否则我只能送敛姑娘一件大礼来报答你了。」 敛元元深吸了口气,看着他面色严肃道:「君长宁,其实你不用问赫连城了,他肯定不知道钟神秀和向求欢在哪儿,我们独孤宫向来有规矩,就算他是我们宫主最好的兄弟,宫主也不会将这些告诉他,而且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向求欢吗?」 君长宁眸光一动。 但他依然静静看着敛元元。 敛元元便在他冷漠目光中继续严肃道:「其实……向求欢是我的姐姐。」 眼见河山王一副不信的样子,敛元元忙又补了一句:「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因为我们独孤宫有规矩,宫主不得娶独孤宫之外的女子,向求欢确实出生于独孤宫,但她很小的时候走散了,许是后来被夜栖阁的人收养,你若不信,可以取我一滴血,下次见到她你滴血验亲便知我说的不假。」 君长宁或许在消化她说的话,他略微沉默了片刻,依旧无动于衷道:「若你找我来只是因为这个……」 「当然不是。」 敛元元一看他眼神危险起来,便又飞快道:「河山王,我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从前没有喜欢的女子,你喜欢我姐姐,大概是第一次吧。」 君长宁不说话敛元元就当他默认了。 她继续信誓旦旦道:「不是我说,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强扭的瓜会甜吗?」 君长宁面色微变,目光却更冷了些。 敛元元一看到他目光变冷,立刻赶在他说话之前又开口:「当然,就算强扭的瓜不甜但总归是你的,可是苦瓜怎会有甜瓜好吃?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法,让你破坏钟神秀和向求欢之间的感情。」 「你要明白,你最重要的不是阻止他们在一起,就算今日没有钟神秀,明日还会有李神秀夏神秀,你能杀一个,你能杀所有人吗?王爷,你最重要的不是杀了钟神秀,而是让向求欢明白这个世界上其他男人都是负心薄倖,只有你,才对她最好。」 她说了这么一通,也不知道君长宁有没有听进去,敛元元内心紧张看着他的脸色,很快看到君长宁目光中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笑着道:「果然巧舌如簧,和赫连城一样让人厌恶至极。」 下一刻他就一脸冷漠道:「斩下她一只手给赫连城送去。」 「等等!」 敛元元大声阻止,语调大约是她此生最快的速度。 「我是向求欢的妹妹,你伤了我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你以为我是骗你的?不,我根本不喜欢赫连城,我本是钟神秀的未婚妻,我们从小就定下婚约,我一直觉得我会是未来的独孤夫人,就因为赫连城,因为他喜欢,宫主便随意将我送给了他,你以为王妃的身份我很稀罕吗?我恨赫连城,也恨钟神秀,我要让他也尝尝被人夺走挚爱的感觉!」 敛元元用上了十二分的演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层次。 什么憎恨、隐忍、痛苦、因爱生恨、爱恨交加等等等等,她表现得淋漓尽致。 君长宁果然将视线汇聚在她脸上。 而敛元元根本不惧与他对视,她静静看着他,面上失去了最开始时的天真活泼,染上了几分阴郁,她目光直视君长宁,仿佛在他眼底看见了那一抹黑暗和阴霾,同时也看见了他眼里那个痛苦憎恨的自己。 她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真的想当摄政王妃,你根本抓不住我,只不过是我在抗拒着钟神秀的命令,在抗拒赫连城的喜欢。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如果你不信,那便砍下我一只手吧。」 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将内心显露无疑,和君长宁说完这些话,敛元元便收敛了眼中情绪,她默默垂头站在原地,身边握着刀的暗卫看了君长宁一眼,见自己的主子并无示意,他便提着刀靠近。 暗卫一步步走近,而后举起刀。 敛元元漠然垂眸,似乎那个即将被砍去一只手的人不是她,她也没有再和君长宁多说一句话。 刀刃飞快挥下,带起细密的风声。 『叮』的一声,是利器相交的声音。 那把快速挥下的刀甚至在敛元元的衣袖上割开了一道细口,却在最后时刻被一枚石子击偏,刀刃从她手臂边上划过,并未将她的手砍下。 敛元元静静抬起头,对上了和她一样平静的君长宁的眼。 河山王漠然道:「本王可以暂且信你。」 敛元元也没有任何欣喜,她只随意勾了勾唇,目光阴郁道:「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 第205页 她声音越发淡了起来:「其实我并不在乎向求欢最后和谁在一起,我只是不愿钟神秀达成所愿罢了。」 她看了眼手上被割开的衣袖,伸出指间弹了弹那裂口,无声笑道:「独孤宫的人,就该为他付出一切吗?凭什么?」 君长宁一直静静看她,从他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无人知道他到底信不信敛元元说的话,当然敛元元也不在乎,反正渡过今天,明天谁还管他是河山王还是河水王。 至少从表面上来,她和这位河山王大反派暂时达成了一致。 敛元元把自己阴郁嫉恨的人设立住之后,就开始给君长宁献策。 她如一个恋爱老手一般,用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犹如扇形分布图一样带着阴霾的笑容对君长宁道:「河山王,你根本不懂女人的心,一味的强制对女人来说是没用的,便如向求欢那样的女人,她也喜欢听软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你的强制便给了她抗拒的藉口,没有人喜欢喘不过气的关系,你对她的喜欢,太不克制。」 君长宁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亦或者他就是在看敛元元演独角戏,总之敛元元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听着也不出声,她便继续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调子道:「上次在街上,让那何洛溪诬陷钟神秀的人也是你,对吧?你真是愚蠢,你以为向求欢那样聪明的女人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她嗤笑一声,满是嘲讽:「你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在陷害钟神秀,你得让人看在眼里的是钟神秀在针对你,所谓爱情不过就是一时萌动,他们便有感情又能持续多久?况且钟神秀那样的性子,他眼里根本没有女人,向求欢再对他感兴趣,那兴趣能维持一辈子吗?你啊,就是太急迫,须知有些事情一旦慌了神,便失了先机。」 君长宁看着她的眸光微微暗沉。 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他都是不信的,但敛元元有一点却说的对。 他太急迫了,向求欢是个喜欢自由、嚮往天空的女人,他不该一再逼迫,导致她最后选择和钟神秀离开,明明应该用更温和的手段,那钟神秀眼里最重要的是赫连城,他不相信向求欢会永远容忍这一点。 或许她对钟神秀的兴趣不过维持一时,可他却在一开头就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抗拒,这是不应该的。 君长宁微微敛眉,突然笑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 敛元元面色依然平静,心中却警惕了几分。 「什么交易?」 君长宁让人拿了两个小瓷瓶过来。 「红的这瓶是毒药,你吃下,若交易完成我便给你解药,蓝的这瓶是禁药,既然你这么恨他们,我要你想办法让钟神秀和赫连城吃下,坊间不是传闻他们兄弟情深吗?便让这件事成为事实好了。」 敛元元默默在心里咽了口口水。 好傢伙君长宁这厮不愧是反派,人家都说反派黑化更厉害果然是真的,他竟然想让她给钟神秀和赫连城下药。 兄弟情深变成真的兄弟『情深』,这剧情简直不要太兇残。 「怎么?不愿意?还是你方才的话都在骗我?」 君长宁的目光陡然间冷了些,他虽还是笑着,那笑却令人头皮发麻。 敛元元只愣了那么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她道:「我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才是最愚蠢的,河山王的信誉我可不敢相信,我并不觉得我和你之间没有仇恨。」 「你倒是实诚。」 君长宁拿起那瓶蓝色的药,递到她面前:「不过本王愿意相信你,想来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目光若有所指,敛元元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她接过那瓶蓝色的药,平静冷淡道:「如你所愿。」 「很好。」 君长宁转身,离开之前回头道:「敛姑娘,出来吧。」 敛元元心下暗喜,立刻跟了上去。 不管是不是想放了她,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这个密牢模样的地方,便是大老闆他们恐怕都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得到,但河山王府就不一样了。 她跟在君长宁身后,在一群暗卫护送中穿过幽暗长廊,这之间她还看到了长廊两边的密牢,有些是空的,有些关着人,不过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君长宁一边缓缓往前走,一边目不斜视道:「这瓶药,就有劳敛姑娘等会儿劝摄政王喝下了。」 敛元元:「?」 她一下子就被君长宁拉回了思绪。 等会儿劝赫连城喝下是什么意思? 「他那么爱你,想来只要你故意害怕几句,撒几句娇,他什么都会依你的,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本王待会儿会贴身保护你,你不是恨他吗?现在机会来了。」 君长宁的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意思敛元元却明白了。 搞半天还是要拿她威胁赫连城? 君家人果然都是魔鬼。 敛元元目光微变,很快有些无所谓笑了笑,她拿着这瓶蓝色的药随意打量了一眼,在有些晦暗的光线中露出暧昧的笑来。 「王爷,你真是煳涂,这种好东西用在赫连城身上有什么用,春宵一刻,你不想同我姐姐一起渡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但凡演技差一点,我已经死了。 第206页 (关于掉马是这样的,后期,大概写到最后一两个马甲的时候,会开始逐渐掉马,就先发现一个马甲是敛元元,以为已经是全部了,结果又发现一个,以此类推,刺激叠加,套娃行为,一直到马甲都掉了,然后就是最终修罗场,完结。) 感谢在2021-02-0923:56:29~2021-02-1022:0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裳10瓶;花才没有凋谢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一)十步杀一…… 敛元元现在做的事情用通俗点的语言来说,叫做作死。 君长宁骤然停住脚步,在她暧昧笑容中回过头来,她看见君长宁幽暗眸光中迸发出一缕冷意,而这冷意显然是对着她的。 河山王用平静却森寒的语调道:「你若想死,尽管说。」 敛元元真是为了让自己阴暗的人设再立体一点,这不是怕河山王不信嘛。 谁知道他反应这么大? 搞得好像以前那个黑化想搞事情的人不是他一样。 敛元元内心吐槽了两句,抿起嘴,不再出声。 算了,只要他相信了她的新人设,让她从这里出去,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她想着这些,目光滴熘熘地转,不着痕迹便把周围景象收入眼底。 这长廊实在有些长,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这地牢似的地方到底有多深,还好她之前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否则在这里真是不太好弄。 打量几眼,她默默低下头,只安分跟着君长宁往外走,期盼快点走出这个鬼地方。 走到一半,君长宁又停住了脚步。 敛元元有些心急,却还得不动声色道:「王爷有事?」 君长宁静静看着她,眸光似一汪深潭,那种注视看得敛元元有些心慌,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变卦,毕竟君长宁这个人是真的有些心思难测。 他注视她许久,敛元元硬着头皮与他淡定对视,长廊边上的烛火大约闪烁了三四次,她才听他平静道:「你……」 「谁?」 一片火光闪耀伴随着暗卫的声音响起,敛元元根本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只看见君长宁没说完的话被火焰剧烈轰鸣声遮盖,整个长廊里一瞬乱了起来。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样的变故,便见君长宁目光一冷。 这位大反派不愧是老谋深算,他恐怕也有些没看清,但他第一时间就靠近了她,在敛元元还来不及反抗的时候就挪到了她身后,君长宁手掌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一片混乱中,只听河山王冷声道:「停下,否则我杀了她。」 他也不管是谁潜进来了,先把住敛元元再说。 敛元元心中暗骂一声,却又没办法轻举妄动。 君长宁站在她身后,她看不到这位大反派的脸,而他捏住她脖子的手只要稍稍用力,她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混乱逐渐平息,她看到一个人踏着火光走来,离他们竟然没有多远。 那人面容被摇晃的阴影遮盖,直到重新有光线照在他脸上,映见他半张脸,敛元元才从摇曳火光中看见他的容貌。 五官冷峻,眸子幽暗,黑色的衣和他的眸子一样晦暗。 不用说,这人是赫连城。 赫连城竟然找到了这里面,最重要的是他潜入了这里,可惜在那千钧一刻之时,君长宁的反应太快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 君长宁并未慌张,只捏着她脖子道:「赫连城,只要我轻轻一动,她就没命了。」 赫连城撕开身上伪装的衣服,目光紧紧盯着他捏住敛元元的手掌,他没看君长宁的脸。 他身后另一人也走了过来,是赵康。 除了赵康之外,还有几个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大约是摄政王府的暗卫,其余便是围着的君长宁的人。 虽被这么多人围着,但赫连城并未有任何慌张,他微微抬手,身后赵康便点头道:「是。」 他对身后一个暗卫低声说了句什么,那暗卫飞快离开。 君长宁看着那暗卫离开,他未阻拦,也未有任何举动,只是挟持着敛元元。 对于赫连城来说,敛元元才是这个最重要的人。 赫连城让那暗卫离开之后便开口道:「此地狭窄,既然已经被我找到了这里,这里便也不算秘密了,不如河山王与我一同出去,到了外面,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君长宁静静看着他,没有出声。 赫连城目光从他手上挪开,看了眼敛元元,他转身往外面走去。 待他走了一段距离,敛元元听见君长宁轻笑一声,也带着她往外走。 赫连城说得没错,这地方被他发现就已经失去了意义,这里狭窄,反而不便于他行动。 敛元元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他们,随着君长宁的脚步往外走去,这期间君长宁一直没放开她。 等走了一会儿,出了这密牢一般的地方,敛元元这才发现这地方竟然不是在河山王府。 密牢的入口在城防司的府邸下面。 城防司直属于皇室,这地方就是君长宁的地盘,这里的人和摄政王一系没有半点干系,难怪君长宁敢把她关在这里。 此刻出了密牢就来到了城防司的广场上。 第207页 夜幕之下月光有些微弱,但燃起的火把照见了人的模样,赫连城显然不止带了这么几个人来,出来之后,又有许多暗卫赶到广场上。 君长宁对这些无动于衷,因为他手里有最重要的一张牌。 等视野开阔之后,赫连城略微示意,他身后便有人带来了一个被斗篷罩着的人,身边暗卫掀开斗篷,露出里面美到极致的一张脸。 敛元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好傢伙这披斗篷的人是向求欢。 而且不知道赫连城从哪里找来的人,不止身高容貌这些外形,这人连举止动作,甚至向求欢那种不可一世谁也看不上的气质都十分相像。 要不是她自己就是向求欢,她恐怕也会以为这个人就是向求欢本欢。 这假向求欢脸色平淡,目光里还有对赫连城的不悦,她没好气道:「赫连城,你把我抓来干什么?」 那语气,那神态,那声音,敛元元都有点怀疑自己。 且两方人隔了一段距离,夜色下火光摇曳,连敛元元都觉得像,显然君长宁也不能完全分辨。 他不能确认对方那人是不是真的向求欢。 面色微顿,他冷静道:「让她过来。」 赫连城一把拽住假向求欢的手臂,冷笑道:「你先让元元过来,君长宁,你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便杀了这个女人,正好也省得她勾引我钟兄。」 君长宁皱眉,他静默片刻,才道:「钟神秀呢?」 赫连城毫不心虚:「若我钟兄在,你以为我如何能带来这个女人?」 也就是说,他趁着钟神秀不在,或者用了计谋把钟神秀引开,所以才带来了向求欢。 君长宁有些沉默起来。 敛元元感觉得很清楚,主要是他无法确定。 静默片刻,河山王道:「让她把斗篷脱掉,走到中间,我要看清楚。」 赫连城便看着敛元元道:「可以,你让元元也走到中间来。」 他边说话还边推了那假向求欢一把。 而那假向求欢则没好气道:「做什么?」 她看了赫连城一眼,又对君长宁有些不客气道:「君长宁,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好聚好散,你非得弄出这一遭又能如何?难不成你觉得这样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君长宁默默看着她,眸光幽深无比,仿佛一汪深潭。 见他不说话,那假向求欢又道:「你非要如此做?让我与你恩断义绝?」 君长宁沉默,良久,他道:「你是如何劝我皇兄的?」 敛元元心中暗道不好。 要完! 世人都知道皇帝爱美人,却愿意捨弃天下最美的美人,愿意不纳她入宫而听她的话,这件事被许多人称道,但原因只有皇帝本人还有向求欢和君长宁知道,赫连城找来的这个假向求欢就算外貌神态甚至语气都像,但她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果不其然,那假向求欢目光微怔,但她没有惊慌,而是轻笑一声,在君长宁的注视下镇定自若道:「怎么?你还怀疑我是假的?」 君长宁不为所动,他只执着道:「告诉我答案,否则我就杀了她。」 他捏着敛元元的手掌又紧了些。 站在对面的赫连城眸光微暗,忙催促道:「快告诉他。」 那假向求欢便朝他翻了个白眼,姿态优雅从容道:「自然是因为……」 「河山王。」 斜里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敛元元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李杀人的便宜爹君玉玦快步而来。 君玉玦面色肃穆,周到两方中间位置,他语气凝重道:「你是不是还抓了一个小姑娘?」 君长宁面色未曾有一丝一毫改变,他也没看君玉玦,只淡漠道:「皇叔祖,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我并不想管你和赫连城的事情,我只为那个小姑娘,善使双刃那是我女儿,如果你抓了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我立刻就走。」 君玉玦显然不在乎什么敛元元向求欢之类的,他最在乎的是李杀人,向求欢不会有生命危险,而敛元元他根本不认识。 君长宁漠然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谁,我并未见过她。」 「可她失踪了。」 君玉玦依然面色凝重:「今日帝都城风平浪静,她虽算不上武功绝世,可一般人亦奈何不了她,且她是向求欢的朋友,若不是你抓了她,她又能去哪儿? 在他看来,君长宁抓住了李杀人的可能性依然是最大的。 其实他们也没猜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杀人确实在君长宁手中。 「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小姑娘。」 君长宁只对他说了这么一句,他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假向求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和君玉玦只在乎李杀人一样,他也只在乎向求欢,什么小姑娘敛元元的,都不在他眼中,他今日之事为了那个女人而已。 这一切敛元元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一下肯定要戳穿了,君长宁这么挟持着她,就算大老闆武功再好也没法从君长宁手中把她救出去啊。 她眼珠子转了转,赶在假向求欢说话之前喊道:「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假向求欢:「?」 喊完了这一句,她又哭哭啼啼道:「求求你了,你就和河山王在一起吧,当王妃有什么不好的?你嫁给了他,他就是我姐夫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用打打杀杀了,姐姐,求求你了。」 第208页 她的话显然超出了众人的意料之外,但那假扮向求欢的人十分灵泛,只愣怔了那么一剎那,她飞快调整了状态,用一种有些复杂的目光看着敛元元平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模样就是告诉人家: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不想提起这件事。 好傢伙这演技敛元元真是甘拜下风。 敛元元心里给这位不知名的『影后』点了个贊,继续哭诉:「姐姐,其实河山王很爱你的,宫主他属于剑道,他不会喜欢某个女子的,你和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一边说话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一边暗地里对赫连城他们打了个手势。 赫连城眸光微动,他往前一步,看着君长宁道:「人我带来了,一人换一人,你让元元走出来。」 敛元元以十分微小的唇部动作低声对君长宁道:「机会到了,把那瓶红色的药给我,我要让他知道,他的喜欢什么也不是。」 两边招唿,这要不是她机灵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而君长宁显然还没有确定面前这个女人真是向求欢,这其中有一点奇怪。 如果是真正的向求欢,她根本不会来主动救敛元元,君长宁对于敛元元所说的姐妹并不全信,但面前这个女子,他没有近看,只从容貌神态上看,就是向求欢本人。 河山王显然十分谨慎,敛元元不得已一直叫嚷着,就是不想让他有更多的考虑时间。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一想就会发现很多破绽,包括那个假向求欢一直没有回答出来的问题。 君长宁还没有答应,但假扮向求欢那人已经缓缓走近,她似乎根本不在乎君长宁近看,边缓步走近,她还边冷淡道:「赫连城,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换你小情人,我迟早有一天要和你算帐。」 她实在太像了,特别是那种桀骜张扬的语气。 君长宁静静看着她走近,走到离他只有四五步远的地方,他看到面前这女子朝他伸出手。 「君长宁,你满意了吧?」 敛元元看得心惊胆战。 好傢伙这姐姐到底谁啊,可真敢,竟然离这么近,也就是天黑,另外加上她神态动作和脸都太像了,姿态又很从容,没有一点心虚躲闪或者藏着掖着的感觉,这种向求欢式的从容迷惑了君长宁,让他没有看其他地方,实际上她仔细看了两眼,就发现了有挺多不像的地方。 比如她的手。 她的手比真正的向求欢骨架要大些,指甲要短些,皮肤没有向求欢那么白,向求欢一贯喜欢染的浅红丹寇也没有。 但她就是这么胆子大,直晃晃把手伸出来,一点都不怕君长宁看出差别。 而君长宁看着她的脸许久,就在敛元元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他一字一句冷静道:「你不是向求欢。」 敛元元一下子就屏住了唿吸。 却见那假扮向求欢的人轻笑了一声,她竟然转身就走,便走还对赫连城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救她,你还是让我回去吧,否则钟神秀回来了,我懒得看你们吵架。」 这心里素质简直太好了。 敛元元当即就感觉站在她身后的君长宁唿吸重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钟神秀这三个字给刺激到了。 而站在对面的赫连城也十分冷静,他随手抽-出身边侍卫的剑,指向向求欢。 「君长宁,你若真觉得她不是向求欢,那我现在便刺她一剑给你看看,既然是假的,想来你也不心疼。」 摄政王眼里的冷意是真的,让人毫不怀疑他确实能下得了这个手。 君长宁终于有了动作。 他对这缓步走回去的假向求欢道:「站住。」 那假向求欢嘆了口气,转过头来,无奈道:「君长宁,你究竟想要如何?其实这原本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所谓男婚女嫁各自由,你却偏偏不肯放手,到头来你连我的真假都看不出来。」 她嗤笑了一声,竟然又走了回来,而且这次隔得特别的近,她直接走到君长宁身边,露出脖颈道:「不然你给我一刀,看看我是真是假?」 她说着话就去拉君长宁的手,甚至想让他自己掐一掐她的脖子,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君长宁眉头微皱,他下意识躲开手,目光扫过她露出来的脖颈,下一瞬,他眸光微缩,森冷无比道:「你是假——」 话还没说完,原本准备拉他手的假向求欢神情一变,她伸出去的手直奔君长宁掐着敛元元的那只手而去,掌心间有寒光闪过。 敛元元大气都不敢出,其他什么都没做,只用尽了全力扳着君长宁掐住她的那只手的手臂。 不过那么一瞬,寒光闪过她的脖间,鲜血落地,君长宁掐着她的手一松,那假向求欢把她飞快扯到自己怀里,背部往后硬生生受了君长宁一掌,她高声道:「快。」 然后她抱着敛元元就地一滚,飞快滚出了君长宁的攻击范围。 赫连城第一时间赶到,飞快拦在了君长宁面前。 一切就发生在一瞬之间,敛元元一直到这假向求欢停下动作,松开她爬起来,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她看到假向求欢捂着胸腹咳了一下,唇角溢血,她抱怨道:「果然又受伤了,摄政王,你别忘了,你可是欠了我大人情,你这小情人完好无损,等会儿记得我帮找找我女儿被关在哪里了。」 第209页 敛元元:「……」 这是……黎清浣? 她看着眼前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再看她婀娜身姿,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女性魅力和张扬的风采,敛元元喉间发痒,心中有一万句吐槽都说不出来。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然是黎清浣! 不对,应该说,她万万没想到黎清浣竟然能扮向求欢扮得这么像,明明身高什么的差距很大啊。 许是她的目光实在太难以言喻,那扮成向求欢的黎清浣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易容术啊?要不是为了救你这小丫头,我能穿成这个样子吗?回头让你们摄政王把钱给我,打扮成这样可花了我不少珍贵材料。」 他擦了擦唇边血,念念叨叨道:「这缩骨功用一次,我得难受半个月。」 虽然他声音不大,但敛元元还是听清了。 易容术,还有缩骨功,谁能想到这种奇门标配竟然会出现在一个杀手组织的头领身上。 敛元元真的很想问一句大哥你是不是经常穿女装出去招摇撞骗,所以才整日里带着面具,不让别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但她现在是敛元元,敛元元是不认识黎清浣的。 敛元元艰难挪开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好奇不会太过明显,她看向赫连城那边。 没了她做人质,君长宁显然不是赫连城的对手。 君玉玦则站在边上皱眉看着,似乎在犹豫些什么。 倒是黎清浣高声喊了他一句:「君玉玦,你到底要不要找小零一?我就知道你们皇室之人都是一丘之貉。」 君玉玦冷淡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你没听见他说吗?小阿珍不在这里,他欺骗我根本没有意义。」 他先前只是怀疑李杀人被君长宁抓住了,但这个密牢里面没有,而君长宁又说他不知道,他不觉得君长宁在骗他,因为没有意义,君长宁只是在乎向求欢而已。 「那小零一到哪里去了?」 黎清浣捂着胸腹,平息了一下内力,这才皱着眉头道:「总不至于人无声无息失踪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敛元元一直看着她,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便小声道:「那个、这位大、大姐,你能换了这个样子吗?」 别的就算了,听黎清浣用向求欢的声音说话真的太令人头皮发麻。 黎清浣『啧』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要求还挺多。」 他旋即服下一颗药丸,声音很快就恢復成了他自己的。 然后敛元元更难受了。 向求欢的脸用黎清浣的声音说话,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眼看黎清浣也没有现在就把脸换了的意思,敛元元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看他。 那边赫连城和君长宁已经厮杀了许多招,君长宁执剑而立,胸口已经多了一团血迹,他眸光暗沉着疯狂,一挥手便让早就藏在城防司广场之后的弓箭手放箭。 万箭齐发,甚至包括了他自己在内。 敛元元当即倒吸了口凉气。 君长宁这是疯了!这一个不好,他自己也会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无法形容。 黎清浣,你以为我愿意?!爸爸还不是爱你! (关于马甲是在谁面前掉这一点,阿城肯定全会知道,其他配角选择性掉马甲,具体的看到时候的情节,暂不剧透。) 除夕快乐!明天新年,希望所有的小伙伴们暴富平安呀 感谢在2021-02-1022:06:08~2021-02-1122:0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花拂云10瓶;捧着西瓜的喵8瓶;魅颜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二)十步杀一…… 对于武林高手而言,万箭齐发算不上致命危机,但在场的人之中可没有那么多武林高手。 赫连城飞快回返,第一时间便挡在了敛元元面前,为她挡去万千箭雨。 站在敛元元身边的黎清浣低咒了一声:「君长宁疯了?」 他满脸写着『倒霉』二字,忙朝远处掠去,一边从围着的侍卫手里夺了一把剑来抵挡射过来的箭矢。 也没人拦下他。 君长宁的主要目标就是赫连城和敛元元,所以关注他们两的箭矢特别多,他自己也在这万箭之中,但相对来说射向他的箭矢少了许多。 毕竟是自家主子,就算他不说话,那些射箭的人也不会故意射向他。 但无论如何在场的都只是血肉之躯,只要处在这范围之内便非常危险。 敛元元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赫连城,又看到前方铺天盖地的箭矢,只觉头疼无比。 她急忙敲系统:「系统,系统!」 「名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淡定和冷静。 敛元元便飞快问它:「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你看看,反派疯了,这可都是你的任务造成的,你得给我个解决方式。」 系统用一贯冷漠的声音告诉她:「你可以选择代替马甲出现,系统会为您智能生成最优良的换装方式。」 「你在放屁吗?我现在就在赫连城的眼皮子底下,周围万箭齐发,除非当着他的面换成钟神秀,否则怎么出去换装?你以为玩游戏呢?」 第210页 敛元元真想一锤头锤死这个垃圾系统,任务是它发布的,可一到关键时刻都只能靠她自己,这垃圾系统没点办法。 「系统为您智能生成以下三种选择。」 系统直接无视了她的吐槽。 「第一种,您的身高体型与向求欢匹配度为百分之八十,系统可为您兑换一张智能面具,您带上面具即可成为向求欢的模样,您可以当场带上面具,告诉他们向求欢在半年前已经离开夜栖阁,这半年是您在扮演她,因为她是你的姐姐,所以与反派交往的也是你,bug程度百分之七十,且有可能增加天命之子属性值,无法让反派百分之百相信,此方案需兑换智能面具300名士点。」 「第二种,系统为您智能生成一份向求欢的亲笔信,可将之交给反派,停止战斗,但此信函内容将有可能使反派黑化属性值大幅度增加,此方案需兑换亲笔信200名士点。」 「第三种,当场替换马甲向求欢,移容换貌,来自独孤宫的神奇之术,也意味着从此之后向求欢与敛元元将成为同一个人,马甲效用作废,两个人物故事线合拢,bug程度百分之五十,此方案将扣除宿主2500名士点。」 系统为敛元元生成了三种方案,敛元元飞快扫过,骂得更厉害了。 「你有病吗?你自己看看,这三个选项有正常可用的吗?除了第二个我还能选什么?但你确定君长宁看完信之后不会更想砍死我?」 系统仍旧淡定道:「你可以选择最后一个,虽然会扣除两千五百名士点,但从此之后不会再有关于这个马甲上的身份后续影响。」 「有什么用?说得好像我只有一个马甲一样?就算没了向求欢,其他的一样会影响。」 敛元元呸了他一声,最后咬着牙道:「第二个,给我兑换信函。」 她与系统这番交流极快,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在脑海里完成了交易,于此同时,敛元元感觉到袖袋里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她伸手摸了一把,在一个极隐秘的地方摸到了一封薄薄的信件。 敛元元飞快将东西拿了出来,她看着被赫连城挡住的漫天箭矢,以及对面还在弯弓射箭的侍卫。 「住手!」 她大喊了一声,举起手里的信,高声道:「君长宁,我这里有一封我姐姐给你的信,我本来不想给你的,但如今也没办法了,你要看的话就先让这些人停下,不然我撕碎了。」 君长宁随手将射到他身上的箭矢斩断,抬头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敛元元便从赫连城身后探出头来,她把信封交给赫连城,然后对他道:「王爷,你给他。」 赫连城自是信她的,他接过这信,内力灌注,笔直射-向了君长宁。 君长宁满眼晦暗,白衣染血,眸子中没有一点光亮,他看着那封射来的信,抬手接住。 在所有人瞩目下,他目光顿了一瞬,拆开了信封。 这字确实是向求欢的字迹。 但这信里写了什么敛元元也不知道,系统自动生成的内容,她只看到君长宁一行一行看完了信纸上的字,随后抬起头来。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却死死盯着她,他道:「她说的是真的?」 敛元元梗住了。 「你这信写的啥?」 君长宁突然这么说,可她又不知道写了什么,就只好问系统了。 系统倒是沉稳,直接把内容显示在她脑海里。 敛元元快速浏览,只看了一半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你二大爷的,你写的啥玩意儿?你故意坑我对吧?」 系统不急不缓道:「先稳住他,其他之后再说。」 系统自动生成的这封信内容非常简单,前半页写着: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前半页写成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后半页写了这么几句话。 ——今年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我会回来,届时将给你一个交代,元元是我的妹妹,她会将这封信交给你。 敛元元满心吐槽道:「你到底是不是智能的?你学过语文没有?前四句跟后面的话能构成上下文关系吗?还第一场雪?你知不知已经冬天了,说不定过几天就下雪了,到时候你来给他交代吗?」 然而系统对她的吐槽无动于衷。 它只冷静道:「如果宿主不满意系统生成的道具,也可以重新选择,只需两千五百名士点,一切迎刃而解。」 一句话堵得敛元元说不出话来。 这狗东西一说话就是扣名士点,敛元元都不想理它了。 但此刻最重要的不是系统,而是君长宁还死死盯着她,等着她回话。 敛元元看了眼他黝黑的眸子,飞快挪开视线,她清了清嗓子,敛下眼眉正色道:「反正她只交给了我一封信,让我给你,我原本不想给你的,你这人不适合我姐姐,但如今你竟想将我们都杀了,我也没办法,她的意思大约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是她的妹妹,是她唯一的至亲,你今日杀我,便是没有宫主在你们也不可能了。」 她说得很坦然,倒是比之前诓骗君长宁的时候自然许多。 因为之前是编故事骗他,可如今这姐姐妹妹的关系却是真的了。 君长宁也不知信了没有,他看着信上最后那几句话,许久,将信纸叠好放回了信封里。 第211页 敛元元生怕他一抬手又说一句『放箭』,好在这事并没有发生,君长宁冷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告诉她,今年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我等她回来。」 敛元元默默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该是不准备继续打了吧? 她从赫连城身后走出来,瞥了眼眸光冷冽的赫连城,她轻轻扯了扯摄政王的袖子,小声道:「王爷,我们走吧。」 赫连城手掌覆在她手背上,他冷声道:「他的事结束了,本王的帐却才开始。」 抓了敛元元来威胁他,这事儿哪有这么容易揭过? 「王爷?」 敛元元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她是真不想打了,主要是后面的弓箭手还没撤下去,这再发几轮箭,恐怕要死不少人,两败俱怕是最后的结果。 君长宁之前许是为了防守,在这埋伏了不少人。 而且这件事不止牵扯到人手伤亡的问题,还牵扯到朝政,她不太想为天命之子节外生枝,反正她现在也没事。 「元元,别怕。」 赫连城转过身来,低头安抚了她一句,他的目光真挚而专注,赫连城温声道:「我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敛元元其实还蛮感动的,毕竟天命之子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这么快来救她,想来是废了不少力气,大老闆虽说有时对别人一般般,但对她是真没话说。 她刚想说两句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动,余光便瞄到赫连城身后极隐蔽的位置似有寒光一闪。 这寒光不知是不是只有她瞧见了,其他人都没有反应。 敛元元只看到那寒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听狗币系统又发出了任务提示音。 「恭喜宿主,触发随机任务【爱的挡刀】:为天命之子挡下致命一箭,赢得天命之子的绝对好感,任务奖励500名士点。」 那寒光从她看到再到射-出只那么一瞬,速度实在太快,敛元元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系统那个狗东西很鸡贼地帮她完成了任务。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让敛元元飞快推开了身前的赫连城,那点幽夜中的寒光便迅速涌入她的胸腹,她还听见系统冷静道:「恭喜宿主,您遭到了神箭手的攻击,生命力-90,您还有10点生命值。」 敛元元当时就想锤死它。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愤怒,系统又提示了一句:「已为宿主屏蔽百分之五十痛觉。」 但敛元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她直接昏了过去。 三秒钟,一秒箭入体,一秒她反应过来,最后一秒她就昏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骂系统一句,眼前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的深渊。 这片黑暗短暂又漫长。 敛元元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素色的床帘,眼前光线大亮,她看到床边还伏着一个人。 脑海中是系统冷淡平静的机械音响起:「名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敛元元按住脑海里翻涌的混沌,忍耐住想骂它的冲动,先问了一句:「这是哪儿?」 她伤口位置好像不太痛,难道她伤得不重?她记得当时那箭是笔直冲着她胸口来的啊。 系统没有回答她问的问题,反倒自顾自告诉她:「宿主昏迷期间发生了三件大事,请问宿主想先知道哪一件?」 「我发现你最近皮痒是吧?」 敛元元呸了它一句道:「我告诉你,我受伤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没有两千五百点名士点,以后就别给我发任务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好的,奖励宿主两千五百点名士点。」 敛元元:「!!!」 敛元元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让这扒皮一般的系统奖励她两千五百点名士点,敛元元顿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系统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宿主昏迷期间一共发生三件大事,你想先知道哪一件?」 「你先说好事还是坏事?」 敛元元紧张得抠起了床单。 「一件坏事,两件好事。」 「那还好,那你先说好事。」 敛元元一听不是三件坏事,她稍稍松了口气。 系统便继续道:「第一件好事:你触发了第四个马甲,恭喜你,即将拥有第四个名士身份。」 「第四个?」 敛元元疑惑道:「什么马甲?」 「第四个马甲:步平凡。」 「他,是一个热爱生命,永远在追梦的热血少年,上天夺取了他行走的权力,但赐予他无限想像的翅膀,他能创造生命。」 「在少年心中有一个永不会熄灭的梦,一个阴阳两隔的爱人,为了她,他从不放弃,梦想着有一天能翱翔整个世界,代替她看到天空之上的美景。」 「热血少年步平凡,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机关师,请宿主亲自动手完成一个最简单的机关,即可激活马甲。」 系统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念完了一整段十分热血的台词,听得敛元元索然无味,她最后总结了一句:「所以这个马甲的中心思想就是一个连腿脚都不利索的小朋友梦想着要飞?」 系统:「……」 系统没有理会她的吐槽,它继续说:「有关马甲的任务将在宿主激活马甲之后发布,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第212页 「行了,你别废话了,这个后面再说,你继续说,还有两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好事。」 系统正经道:「君长宁和君长安正式内讧了,皇室派系分裂成了两派,威胁力将大大减小。」 「分裂成了两派?」 敛元元有些不得其解。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分裂?」 「因为那射箭的神箭手是皇帝派来的人,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杀赫连城和你。」 系统着重吐出了『你』字,这让敛元元有些不祥的预感。 「就算是为了杀我,君长宁也不至于和君长安内讧吧?他自己之前都想杀我呢。」 「没错,所以这涉及到第三件事。」 系统用十分平稳的声音说出让敛元元晴天霹雳的事情。 「你倒下去的时候,袖袋没关好,东西都掉出来了,里面有两个东西吸引了君长宁的注意力,一个是钟神秀的玉佩,一个是向求欢的红宝石手鍊,他们的定情之物。」 「所以呢?!」 敛元元急切道:「你别告诉我掉马了?」 「没有。」 系统安慰了她一句,然后道:「单凭这两个东西还不至于掉马,顶多让人奇怪,但你昏迷了五天,在你昏迷第三天的时候,帝都下雪了,反派的黑化属性值又涨了百分之五十,现在到百分之两百五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怀疑。」 「我就知道你在坑我!你这混蛋!我看你才是个二百五!」 敛元元不用想都知道待会儿她起来之后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先不说那封信和下雪的事情,单在她身上发现了钟神秀和向求欢的定情之物这事就解释不清。 再怎么亲近的人也不可能把定情之物放在别人身上,而且两个人都放在她身上,她又不是储物柜。 「对了,还有两个附带的消息。」 系统仿佛没看见她丧着一张脸,继续道:「因为你五天没出现,黎清浣和君玉玦把整个帝都都翻遍了,他们现在怀疑你被人杀了。而你被绑架这件事传出去也有五六天了,钟神秀和向求欢都没有出现在帝都,天命之子恐怕也有些怀疑。」 敛元元眸光直直看着床顶,冷不丁笑了一下。 「呵呵。」 「这就是你说的两件好事一件坏事?」 这特么全是坏事好不好? 难怪要补偿她两千五百点,她昏迷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敛元元砍死系统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笑的那一声有些明显,伏在她床边人动了动,抬起头来。 敛元元停止了和系统的交流,她扭过头去,不出意外看到了大老闆憔悴的脸。 「元元!」 赫连城眼下一轮青黑色,见她醒了,忙俯身过来看她。 「你终于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 他问了好几个问题,敛元元一直等他说完才勉强弯了弯唇角,虚弱道:「没事。」 这虚弱不是来自她的身体,完全是来自她的内心。 她好想死。 「你吓死我了。」 赫连城将脸埋下,贴在她肩头,他声音似有些哽咽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竟还要你来救我,我真是该死。」 眼见他十分自责,敛元元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眸光微动,她轻声道:「王爷,你是不是没睡觉,好憔悴呀。」 赫连城飞快抬起头来,有些慌张摸了摸自己的脸,忙转过头去,他遮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才唤侍女进来。 「来人,照顾好小姐。」 然后他背对着敛元元道:「元元,我去梳洗一下,马上就回来。」 大老闆飞快跑了出去,估计真是去梳洗了。 不止女为悦己者容,其实男人有时候也挺介意的。 敛元元见他走远了才躺在床上嘆了口气。 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先让她想一下怎么狡辩,哦不,怎么解释。否则待会儿赫连城问起来她真的没法说通。 难道说钟神秀和向求欢两个人把妹妹当女儿养?所以才把定情信物都给了她?简直是扯淡好不好? 敛元元抬起手捂住脸,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愁眉苦脸放下,她无力道:「扶我起来。」 照看她的侍女忙过来劝道:「小姐,您受了重伤,还不能起身呢。」 敛元元看了她一眼,直接自己撑着坐了起来。 重伤是重伤,不过她好得也快,毕竟她又不是个真正的古人,星际时代的人类身体素质就是倍儿好。 眼见这侍女目瞪口呆的样子,敛元元便靠坐在床边,随口道:「我昏迷这几日,帝都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虽说系统已经跟她说过了,但她还想听一下细节。 侍女见她真的没什么事,很快便收敛了惊诧表情,她恭恭敬敬道:「回小姐的话,有件事确实和小姐有关。」 「嗯,你说。」 敛元元随口答了一句,又道:「你给我倒杯水。」 「小姐稍等。」 侍女先帮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这才继续道:「主子欲与您订婚,原本请柬都做好了,谁知那河山王竟横插一手。」 「订婚?」 敛元元挑了挑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主子说等您醒了就同您商量,您放心,主子不会勉强您的,只是暂且这么说,有些人就需要这个名头。」 第213页 这侍女看起来也不像个普通伺候人的,敛元元怀疑她也是赫连城的暗卫,否则这种事情她一个侍女不会知道,而且还称唿赫连城为『主子』。 敛元元看了她一眼,倒没什么太惊讶的,她喝了口水,点头道:「你说那河山王横插一手?」 「是。」 侍女语调微冷,有些不悦道:「那河山王真是不知好歹,竟跟我们主子争抢,还昭告天下,说他也心悦于您,要与您成亲。」 「噗——」 敛元元一口水直接喷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今天有些卡。 【今天也是苦苦捂住的马甲】 君长宁:已经下了三天雪,你还没有回来,我不幸福谁也别想幸福。 敛元元:狗币系统,在线坑我,这要是两个马甲一起掉了,你准备为我收几次尸? (还没掉马,只是开始觉得奇怪了) ps:新年快乐!希望明天不卡,那我就加一更。 感谢在2021-02-1122:08:35~2021-02-1223:4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裳10瓶;千秋4瓶;顾盼2瓶;正经人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三)十步杀一…… 那侍女忙上前来焦急道:「小姐您没事吧?可是呛到了?」 敛元元哪有心思理她,她摆了摆手,在脑海中问系统:「这事你刚刚怎么不说?」 系统平平静静回答:「系统只是友情帮助宿主记录较大的事件,并没有义务为宿主记录细枝末节的事情,请宿主自行探索。」 「这叫细枝末节的事?你眼瞎还是耳聋?」 敛元元忍不住又想骂它。 「宿主大可放心,没有亲眼见到你换马甲之前谁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就算是易容缩骨术,也无法像你的马甲一样长时间保持,还能自如收敛体内内力,所以不会因此暴露,君长宁就算怀疑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想法,只要你坚定自己的身份,他们发现不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可再怎么不会往这个方向想,你能解释钟神秀和向求欢的信物都在我身上吗?」 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钟神秀、向求欢,还有李杀人竟然一个都没出现过,就算人家现在不会往那个方面想,可日后这样的事情多了,别人就会想到,为什么这些人从来没有同一时间出现过?」 「这个世界上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如我从没想过黎清浣一个男的居然能这么像向求欢,他都能这么像,你觉得我是向求欢这个事实很难接受吗?好歹我还是个女的,等他们接受了我是向求欢,说不定也能接受我是钟神秀,总之很危险。」 敛元元越说越气,最后干脆道:「不行,都怪你,弄得我两个马甲都有问题了,两千五百少了,你得再补偿我两千五百,一共五千名士点,不然我就和系统公司举报,都是你犯的错。」 系统头一次被她勒索,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它才继续说:「五千点太多了,两千五百点已经是我所能给与的最大权限……」 「那咱们一起等待任务失败吧。」 敛元元把水杯递给侍女,干脆往床上一趟,边继续在脑海里同它说:「我也不开第四个马甲了,我想了一下,我干脆嫁给赫连城,吃香的喝辣的过一辈子算了,反正我不亏。」 这威胁就很致命。 系统的机械声都弱了几分,它有些讪讪道:「宿主,难道你不想回去?」 「不想,现在挺好。」 「万一赫连城失败了呢?你就不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没关系。」敛元元毫不在乎道:「我是海王嘛,大不了换一个人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 系统沉默良久,终于艰难道:「仅此一次。」 「没问题。」 敛元元瞬间满足了,她有动力了。 只要名士点给得多,什么问题都不是事儿。 她又从床上坐起,看得那伺候她的侍女有些担忧道:「小姐,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之前可是受了重伤,几乎垂死,昏睡了整整五天五夜才醒来,这一醒来就爬起坐下爬起坐下的,她看着都觉得眼皮子直跳,难道伤口不痛吗? 「我没事。」 敛元元十分大气挥了挥手,元气满满道:「我饿了,给我准备膳食。」 那侍女便道:「小姐,您伤口还没好,诸葛神医说了,如今只能喝些粥,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奴婢去给您盛碗粥如何?」 「不要粥。」 敛元元十分嫌弃道:「清汤寡水的,我想吃烤肉。」 「小姐,您别为难奴婢了,您还不能吃这些。」 侍女嘴上说着为难,面上倒是一片平静,只劝说着她先吃点清淡的东西。 但敛元元就想吃重口。 她不想喝粥。 以她的体质,说不定吃几顿蛋白质高比较滋补的东西伤就好得差不多了,她能感觉得到,诸葛齐应该给她用了比较好的药,效果非常不错。 只是就算他是神医,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恢復得特别快,也不敢草草下结论说她快好了,依然按照惯例嘱咐侍女照顾她的膳食,刚醒来的时候要吃清淡的东西养养胃。 第214页 而这侍女大约是头一次感觉到未来主母的难伺候,她细声劝道:「小姐,您先养好身子,日后想吃什么都是可以的。」 敛元元抿了抿嘴,元气满满的样子瞬间有些恹恹起来。 就在她恹恹靠坐在床边之时,重新梳洗了一下显得精神许多的赫连城从房间外走来。 「主子。」 那侍女行了一礼,退到旁边。 赫连城走到床边坐下,看到敛元元的神色,当即道:「怎么了?元元,是不是伤口在疼?」 敛元元抿着嘴,小声道:「我想吃烤肉。」 赫连城面色微怔,旋即严肃道:「不行,你如今身体还未康健,得忌口,你乖,等你身子好起来,待诸葛齐看过之后,你想吃什么我都让人给你做,好不好?」 其实敛元元也只是随口一说,天命之子这么严肃她还有点不习惯,便更小声『嗯』了一句,她眸光一转,小心翼翼道:「那我再睡一会儿。」 她再睡一会儿,最好大老闆忘记掉信物的事情,什么都不要问便最好了。 赫连城当即点点头,扶着她躺下,还温柔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他当真坐在她床边看着她睡。 敛元元便有些睡不下去了。 她本来就睡不着了,大老闆还盯着她,她心里虚得很。 躺在床上眯了会儿,敛元元又睁开眼睛。 赫连城一直看着她睡觉,见她睁开眼睛,还关切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敛元元看了他一会儿,小声道:「我想我还是喝点粥好了。」 「好。」 赫连城也不觉得她奇怪或者麻烦,他扶着她坐起,让侍女去端粥。 敛元元看着这侍女离开,目光还没从她离开的方向收起,便听赫连城有些迟疑道:「元元。」 「嗯?」 敛元元把视线放到他身上。 赫连城犹豫了会儿,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被手帕包着的东西,他把这东西摊开,露出里面让敛元元十分熟悉的两个物件。 她心中一紧。 赫连城还没开口问她,便听她低声柔弱道:「王爷,如果我有一天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她垂着眼眸,眼睫微微颤动,用白莲花一般的音调显出她不平静的心虚和有些紧张的心情。 赫连城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稍稍一顿,他有些无奈嘆了口气:「无论你做了什么,至少你维护我的心是真的,从前为我做的事是真的,你对我的心疼也是真的,你愿为我赴死,我亦能包容你所有的一切。」 他的声音很真挚,带着热忱,带着温柔,让敛元元紧张的心情慢慢缓了下来。 她咬着下唇,抬起头有些期盼看着他道:「真的吗?」 「真的。」 赫连城当真又点了点头,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只要你嫁给我,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若你真觉得抱歉,那便用一辈子来补偿我,可好?」 摄政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过未来的自己也会有暴跳如雷的那天,大约他所预想中的『敛元元骗他的事』和真正敛元元骗他的事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但敛元元当真了。 大老闆对她真好,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以后就算马甲暴露,他也不会太过生气吧?这样就好,那她就能继续大展宏图完成她传世名士的传奇了。 敛元元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去了一大半,她当即笑了起来,难得开心道:「王爷,你待我真好。」 她扑在了赫连城怀里,心里一激动,脱口而出:「我要给你生猴子!」 赫连城:「?」 赫连城低头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女孩,竟有些愣怔。 着实是敛元元从没对他这么热情过,他有些受宠若惊,这是他第一次得到了小姑娘的反馈。 在愣怔之后,他小心翼翼抱住怀里的女孩,脸贴在她发顶,他温柔道:「好。」 大约摄政王也没听清楚她要给他生什么…… 倒是系统十分冷静提醒她:「你确实你要给赫连城生猴子?」 「咳咳。」敛元元对系统说话的声音倒是清醒了几分。 「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嘛,网络用语你没听说过啊?又不是真要给他生猴子。」 「那你真准备嫁给他?」 这个问题敛元元倒是认真想了想,最后她道:「我仔细思考过了,其实也不是不行,你没见过员工谈恋爱吗?我觉得大老闆人还是挺好的,起码比公司里的小白脸好。」 她都说到了这个程度,系统也没什么意见,它只冷淡道:「你开心就好。」 只要完成任务,敛元元想和谁谈恋爱它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想到出来做个任务还能找到男朋友。」 敛元元感嘆一声,旋即跟系统提议:「我看干脆让公司以后再推行几个恋爱系统,我觉得比什么名士系统的体验强多了。」 系统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她。 反正敛元元也不在乎,她把脸埋在赫连城怀里,想了一下第四个马甲的故事,还有李杀人该如何在失踪这么多天后合理再次出现,另外,她现在伤还没好,赫连城也不会让她随便出去浪。 这一点敛元元非常有自知之明。 这倒是个难题。 她想了一会儿,便听赫连城轻轻咳了一声,松开了她,敛元元抬头一看,发现刚刚那侍女已经端着粥过来了。 第215页 她仿佛没看见自家主子和未来主母相拥的画面,十分平静道:「小姐,厨房里熬了两种粥,奴婢都盛来了,您想喝哪一碗?」 敛元元看了眼她端来的粥,随手指了一碗。 赫连城便亲自接过那碗粥,舀起来吹凉了再餵她。 敛元元探头喝了一口,随口道:「听说那君长宁和陛下决裂了?」 赫连城听她这么问也不觉得诧异,许是知道方才侍女告诉她了,他一边餵她一边道:「君长宁狼子野心,如今总算露出了真面目,元元,他恐怕对你还有所企图,待你伤好了便住在王府里吧,我也放心些。」 难题果然说到就到。 敛元元怕的就是这个。 住在王府里,一天到晚都有暗卫看着,她本身又不会武功,还得换马甲,这么多目光之下别说开启第四个马甲,就是重新换成李杀人出去亮相都难。 再这么失踪下去,黎清浣和君玉玦只怕真以为她被人抛尸灭迹了。 敛元元有些心不在焉地喝着粥,眼神都没什么焦距。 赫连城看她这个样子,便道:「元元,你是不是不想住在府中?」 敛元元目光一下子汇聚到他脸上。 大老闆真是了解她啊,对对对,她就是想出去住。 「我在城郊有个大些的庄子,若你不喜王府,也可以住在那里。」 敛元元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便听他又道:「我陪你一起住在庄子里。」 好傢伙,那和住在王府有什么区别。 敛元元顿时有些兴致缺缺道:「不用了,王府挺好的。」 许是看出了她有心事,赫连城餵她喝完粥,放下碗,他道:「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做。」 「没事,真的没事。」 敛元元朝他笑了笑,想了想,又道:「王爷,你可不可以帮我给幽昙阁的阁主带一句话?」 「幽昙阁主?」 赫连城微微皱眉道:「元元你认识他?」 在赫连城的印象里,敛元元该是怎么也不会和这个人扯上关系的。 敛元元当然也不可能说自己认识他,她只摆摆手,笑着道:「没有呢,是一个朋友,那朋友是幽昙阁的人,她有事离开了帝都,没来得及告诉她们阁主,便托我帮她带一句话,之前时间紧迫,我也没来得及说。」 「原来是这样。」 赫连城心里已经知道她说的那个『朋友』是谁了,多半是那夜来刺杀的那个女刺客,善使双刃,幽昙阁阁主的女儿,还和君玉玦有些关系。 但这些都无足轻重,他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想着等会儿让赵康去给那黎清浣带句话便好了。 暂时解决了李杀人的问题,敛元元还没松口气,便听赫连城又道:「对了,我已经让人去寻钟兄了,只是没找到他的踪迹,说来奇怪,他带着向求欢,应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我却一直找不到他,元元你可有独孤宫在帝都的联络地点?」 他一提到钟神秀,敛元元这心又提了起来。 她微微舔了舔唇角,缓了缓内心的紧张,认真编给他听:「宫主一向神出鬼没,想来是去了什么偏远的地方,或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王爷找他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其实我不是找他。」 赫连城对她微微一笑,笑得她头皮发麻:「钟兄素来自由,畅游天下乃是他的喜好,我也无心打扰他这雅趣,只是想寻那向求欢,她虽跟着钟兄,可我想解铃还须繫铃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君长宁找不到她便盯着你,他是个丧心病狂的性子,这件事须得早些解决。」 他不忌君长宁,但也担心这个疯子再做出什么失了理智的事情,毕竟他无法时时刻刻都在敛元元身侧守着。 只是这个话题让敛元元感到非常棘手。 她想了想,准备说些什么来打岔,话还没说出来便听屋外有人敲门:「主子。」 是赵康的声音。 赫连城面上的柔和退去了一些,他平静道:「进来。」 赵康便推门进来。 他朝敛元元也行了一礼,这才道:「主子,宫里又来旨意了。」 「旨意?什么旨意?」 敛元元好奇道:「陛下不是和河山王决裂了吗?还有心思管我们摄政王府的事?」 「这旨意大约不是陛下的意思。」 赵康奉上来一卷明黄色的锦帛,回话道:「小姐不知,这几日宫里来了几道旨意,大约都是河山王的意思,只是借了陛下的名义颁发。」 「是什么旨?」 敛元元有些好奇,伸手接过那明黄色锦帛打开看了眼,发现是一道婚书。 开头是非常官方的夸奖,说她什么秀外慧中、德才兼备、有雅之大风等等一系列婚书上都会夸奖的话,最后是一句简短的旨意,命她和河山王半月之内完婚。 敛元元:「?」 君长宁怕不是真疯了吧? 「这旨意我们定然不可能遵守,但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用陛下的名义发出这道旨,于道理上,我们王府是抗旨不遵。」 赵康为她仔细解释了一句。 这个时代抗旨不遵是一件非常大的罪名,为什么赫连城明明武功绝世,却没有直接杀了君长安自己登基,就是因为一个『理』字。 第216页 黎民百姓眼中皇室为贵,还有朝中大臣,这些人不一定都支持皇室,但他们都是礼教的支持者,哪怕是为赫连城谋划的谋士,期望着他能登上高位的臣属,他们希望的也是成为名正言顺的从龙之臣,而不是谋反上位的贼子。 若君家大厦将倾,皇帝昏庸无能,那他上位叫为民除害,可皇室除了君长安还有君长宁,大麓有许多王公贵族侯爷王爵虽不曾从龙,却都与皇室有宗亲关系,若君长安不配当皇帝,那也应该禅位给君长宁,而不是他赫连城。 只有君长宁和君长安决裂,这两个人都完蛋,都失去皇室宗亲的支持,皇帝一系彻底分崩离析,赫连城才能携大势登位,而不会受到那些与皇室有关的世家们的剧烈抵抗。 但如今仅仅只是他们兄弟两决裂,并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君长宁没有想当皇帝,他只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皇帝的旨意依然会为摄政王府带来诸多麻烦,就如先前钟神秀只不过打了太妃一下,就引来赫连氏族老们的问责一样。 这个道理敛元元也懂,她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这样好了,就说我们已经成亲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强娶别人的妻子吧?」 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而敛元元仔细设想了一下,觉得这个藉口非常不错,要是君长宁再逼迫,他们还能倒打一耙,控诉皇室惨无人道竟然要抢夺王侯妻子,这控诉听起来就非常带感,是她熟悉的小可怜的画风。 但她很快发现其他人都愣愣看着自己。 敛元元也愣了一下,她试探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都这么看着她做什么? 「不,没有。」 赫连城忙垂下头,他好像有些紧张,深吸了口气,语气慎重道:「元元,你确定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敛元元有些茫然道:「反正只是个名头啊,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赫连城严肃道:「事关你的名节怎能胡来?若你还没有想清楚,我们多得是其他办法,用不着拿你的名节来议论。」 「可这个办法是最好最方便的。」 敛元元倒是不在乎什么名节不名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老闆的事业。 「如果你真的决定,便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赫连城道:「答应嫁给我,你就是摄政王府的主母,日后将与我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我们一辈子也不会再分开。」 他说得极为认真,认真到敛元元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按照大老闆这么说的话,她以后想出去换马甲岂不是更难了? 敛元元咬了咬下唇,觉得他提醒得对,她想了想,又改口道:「那、那既然王爷你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我还是不嫁……」 「不行!」 赫连城语气一下子激烈起来。 他表情有些焦急又有些后悔,还夹杂着一些说不出的复杂,他似有些手足无措道:「元元你、你方才不是说你要给我生猴子吗?我只是希望你坚定些,不是、不是……」 不是要她反悔的。 这话他说不下去了,谁知道小姑娘不按套路来。 敛元元就满脸无辜这么看着他。 男人好难伺候哦。 说要她仔细考虑的是他,她去仔细考虑了又不准她反悔,那干嘛劝她好好考虑嘛?不知道她是个事业脑? 敛元元感到无辜,而赫连城更难受,他讪讪着说不出话来,想同她说让她不要违背自己的心,却又无法忽视自己内心中的渴望,一颗心仿佛扳成了两半。 他明明处事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但涉及到她的事情总让他纠葛迷惘,不知该遵从自己的内心,还是该放任她的自由。 若为了他的心,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是不想得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的。 旁边的侍女大约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笑着凑上来说了句:「小姐,我们王爷和您说笑呢,您要嫁给王爷,王爷不知道多开心,以后小姐就是我们的主母了。」 敛元元愣了一下,她只是提议说他们已经成亲了而已,怎么就突然扯到了她嫁给赫连城这个事情上了?她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啊啊啊等我卡完这段过渡,进新的剧情。 沧海:其实他们最在乎的问题并不是你是向求欢还是钟神秀。 敛元元:?那啥? 沧海:他们最在乎的问题是——你到底是男是女? 敛元元:…… 沧海:你这要是个男人,那不搅基了?你说人家在不在乎? 敛元元:…… 敛元元:没关系,大老闆说他不在乎,他会原谅我的。 沧海:没错,大老闆是男主,他是最坚强的。 赫连城:? 感谢在2021-02-1223:42:34~2021-02-1323:3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嘚啵嘚啵3瓶;花才没有凋谢啦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四)十步杀一…… 敛元元想了一会儿,又看那侍女和赵康都一脸期盼的样子,她小心翼翼试探道:「那我的提议,你们觉得可以吗?」 「奴婢觉得非常不错。」 第217页 侍女朝她笑了笑,还动作隐秘扯了扯赵康的袖子。 敛元元便看这位一向沉稳的赵统领也非常认真道:「属下也觉得非常不错。」 那侍女扯赵康袖子的动作其实敛元元看到了,她愣了一下,旋即问道:「你们这是?」 赵康还没说话,那侍女便行了一礼,笑着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连水,是暗卫部的副统领。」 敛元元倒是知道暗卫部的统领是连山。 赵康则有些罕见地脸红,他低声道:「回小姐的话,连水是属下的未婚妻。」 「啊,这样啊,原来赵统领有未婚妻啊。」 敛元元抿了抿嘴,干巴巴感嘆了一句之后便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又被人秀恩爱了呢。 敛元元有些没滋味地想着,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赫连城,干脆道:「好吧,那就这样决定了,王爷没意见吧?」 赫连城原本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如今听她决定下来,他唇角抿得很紧,飞快摇头。 他私心里自然是欣喜得紧,只是害怕敛元元勉强自己。 「那就麻烦赵统领去回了旨意。」 敛元元朝赵康点头,得到了这位统领大人一个罕见的微笑,且他飞快改口:「还是夫人想得周全。」 「别。」 敛元元立刻跟他强调了一句:「你别这么唤我,我觉得十分别扭。」 且总有种自己挖了坑又掉坑里的感觉。 「好的,小姐。」 赵康改回了之前的称唿,赫连城则不着痕迹嘆了口气,有些失望,他给赵康使了个眼色。 赵统领立刻道:「那小姐好好休息,属下就先退下了。」 他和连水行了礼便离开,只留下赫连城和敛元元两个人单独相处。 他们走后敛元元突然感觉到了尴尬。 明明之前还没什么,可现在只剩她和赫连城两个人,她就觉得气氛怪怪的,充满了谜一般的尴尬。 果然工作和感情掺杂之后就会变得不自在呢。 敛元元漫无目的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赫连城率先打破了平静。 「元元。」他温柔唤她。 敛元元忙堆起笑脸:「王爷您说。」 「你可有什么想实现却没有达成的心愿?」 赫连城目光中满是期盼,看得出,他很想知道她的一切。 敛元元便认真想了想,直言道:「我想看王爷你一统天下。」 「嗯?」 摄政王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敛元元的愿望竟是这个,和他有关,还是这种不太像一个小姑娘会想的事情。 敛元元则趁热打铁道:「王爷,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其实你非常热爱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我觉得如果你能一统天下,对天下百姓来说一定是件大好事。」 她说得很诚恳,目光也十分炙热,就差对赫连城说『你当皇帝我贊同』了。 赫连城却清了清嗓子,挪开目光不与她对视,但他亦认真道:「好,我会努力成为你喜欢的人。」 敛元元对他的欣赏大概来源于之前她曾经说过的那件事,她见过他在街边施粥,可事实上赫连城那天只是路过王府施粥的摊子,随口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待百姓好的那些事也并非她想像中那样纯粹,而是有目的,带着谋划的,所有敛元元对他的夸赞,他觉得很愧疚。 他并不是她心中所想那样的人。 如果她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他有所好感,他是在欺骗她。 赫连城心中黯然,他不想骗她,但也不忍心揭开这真相让她看清,因为他捨不得。 眼见大老闆被她一个愿望说得垂头丧气的,敛元元实在有些疑惑。 难道赫连城的愿望不是一统天下登基为帝吗?这不科学啊,她这么附和他,他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男人的心这么难懂吗? 敛元元内心『啧啧』了两声,觉得自己再和他说下去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意外,便轻轻咳了咳,她道:「王爷,我有些累了。」 赫连城忙从黯然中回过神来,扶着她躺下,他温柔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那个、王爷,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敛元元咬了咬唇,露出为难神色,还有些可怜巴巴道:「我不太习惯睡觉的时候房间里有别人,对不起。」 这听起来作作的话在她白莲花的语气加持中成功让赫连城心疼。 他忙起身道:「好,那我到外间去守着,若是有什么事你唤我便是。」 「嗯嗯。」 敛元元点了点头。 赫连城便依依不捨走出了她的房间。 她这才松了口气。 大老闆寸步不离的模样太吓人了,弄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发展剧情。 看他这样子,指不定还想让她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她几个马甲的时间线非得崩完不可。 敛元元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纱帘想了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系统:「第四个马甲你之前说需要我亲自动手完成一个最简单的机关,是什么样的机关?有图纸或者工具吗?总不至于让我凭空想像吧?」 「有。」 系统直接在她脑海里具现出一张图纸,还有图纸的拆解部分。 第218页 敛元元看着这图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你在逗我?这叫最简单的机关?好傢伙拆解图纸有十张,这都是最简单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难的?你真当我创造生命呢?」 「请宿主不要无故怀疑系统,系统给予宿主的确实是步平凡所拥有最简单的图纸,宿主可以查看成品图像,非常地简单。」 系统又给她具现了这个所谓『最简单机关』的成品模样。 敛元元沉下心绪一看,好傢伙一个木制的鸟在飞。 没有任何动力系统,全手工木制的鸟全凭内部机关在飞,就这跟她说最简单?这特么是星际时代的科技了吧? 再过五百年这个世界的原住民都弄不出这玩意儿。 「我看你就是在为难我敛元元。」 「这是开启第四个马甲步平凡的必备条件,并非系统故意为难,步平凡为神级马甲,将对宿主起到决定性的帮助,宿主可自行决定开启或不开启这个马甲。」 敛元元躺在床上瘫了了一阵子,终于无力道:「你确定我能做出来?」 「有具体的图纸分解,宿主应当可以做到。」 反正这狗系统一说就是她可以做到。 敛元元也不想和它计较了,她嘆了口气,目光无神道:「要是开启了这个马甲之后没啥用,我就剁了你。」 系统没有再回答。 敛元元则闭上了眼睛,开始沉浸式地研究脑海里的分解图纸。 第二天,摄政王府果然对外宣称敛元元早已和赫连城成婚,顺便斥责皇帝的旨意是强夺人-妻,这是要遭天怒人怨的事情。 而君长宁的应对方式也来得很快。 第二天他就让人在坊间散布谣言,说赫连城其实是个断袖,真爱是钟神秀,敛元元原本是钟神秀的未婚妻,但赫连城和钟神秀暗通款曲、私下勾结,为了和赫连城在一起,钟神秀便让敛元元嫁给赫连城为妻,以此掩盖他们两个人真正的关系。 而河山王君长宁只是不愿这位敛姑娘,也就是名倾天下向求欢的妹妹遭受此等迫害,所以才伸出援手,愿娶她为妻。 这一反手打得漂亮极了。 关键是赫连城原本就有一些和钟神秀不清不楚的传闻,坊间甚至还有他们的话本子,这些佐证让这段谣言真实了许多。 敛元元听得十分上头。 这她要不是当事人,她都要信了,摄政王赫连城与独孤宫主钟神秀不可言说的禁断之情,为了相爱,两个人不得已在中间添了个敛元元,这种紧张刺激、悲剧又感人的爱情故事,权倾朝野的霸道王爷和一剑光寒九州的绝世剑客…… 她很怀疑是不是君长宁亲笔写的稿子。 太特么绝了。 百姓通常是最容易被谣言影响的人,相比于摄政王爱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这种没什么起伏的故事,他们更相信王爷和剑客的故事。 敛元元这几天光听系统和侍女描叙的情形,就知道这件事在帝都传得有多广了。 别说平民百姓,恐怕王公贵族中都有不少相信谣言的。 倒是赫连城还从容淡定,安慰她不必担心,敛元元倒不是担心,她就是觉得心里很怪,甚至有种想买两本话本回来看看的冲动。 帝都的雪簌簌下了十来天,敛元元就在王府里养了十多天的病,养得生龙活虎健康极了,要不是伤口的疤还没好利索,她觉得她能围着摄政王府跑个二十圈。 而随着簌簌的雪升起的则是帝都中愈演愈烈的谣言,不知有多少爱慕赫连城女子哭湿了手帕,还有更多嘆息钟神秀风光月朗却甘为一个男人委屈求全的。 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钟神秀和向求欢依然没出现。 赫连城因为喜欢愿意相信她,不去追究那些细枝末节,君长宁却不行,他对敛元元的怀疑一直没退却,起因自然是因为那两件信物。 只是她养伤这段时间赫连城将她保护得太好,君长宁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她,更别提质问信物之类的话,但敛元元不可能永远在王府中养伤。 她还得出去完成任务呢。 养伤的第十三天夜里,敛元元终于坐不住了。 向求欢和钟神秀那边已经翻了个小车,她此刻也顾不上了,她得先去一趟幽昙阁。 敛元元极为小心在夜深之后换上了钟神秀的马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悄悄熘出摄政王府,又找了个黑暗处把钟神秀换成了李杀人,这一趟操作下来,可把她给累坏了。 轻车熟路进了幽昙阁,她成功引来了诸多诧异关注。 「零一,你回来了?」 「零一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原来阁主没骗人啊,零一,我还以为你触怒阁主被阁主杀了。」 「零一你越来越神出鬼没了。」 「零一,听说你和向求欢是朋友,能不能帮我送一封信给她?」 最后一个问候的人拿出一封信递给她,平日里挥刃无情的杀手红着脸,语气似有些害羞。 李杀人冷漠看了他一会儿,无情道:「自己送。」 好傢伙幽昙阁竟然还有向求欢的粉丝。 大哥你是个杀手你知道吗?这么害羞。 越过这些幽昙阁的魔鬼蛇神,李杀人笔直往大殿而去。 黎清浣许是早就听到她回来的消息了,但黎阁主并没有迎出去,反而等在大殿里,决定给这个不听话的小混蛋一个教训。 第219页 叫她没事乱跑不回家,害他和君玉玦一起把帝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她。 最主要的是让他无奈之下和君玉玦合作,零一这个死孩子简直罪不可赦。 黎清浣笔直坐在大殿中央的石椅上,虽然脸被面具遮住看不出神情,但从他周身的气势便可觉察出他的怒气。 李杀人进了大殿先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她蹲在他脚边上看他,认认真真伸手道:「要钱。」 黎清浣原本准备好好冷她一下的性子便一下子燃了起来,他一拍椅子扶手道:「你说什么?!」 「我要钱。」 李杀人丝毫不惧他的怒气,口齿依然十分清楚,目标也非常明确,她就是来要钱的。 「你又要给那个姓君的卖礼物?」 黎清浣怒火一瞬点燃,他怒不可遏:「李杀人,你这死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天天在外面不着家就算了,一回来就是要钱,我是钱庄吗?天天钱钱钱!」 李杀人似乎没想到他生这么大的气,她蹲在他椅子边上,冷静眨了眨眼。 黎清浣便继续怒道:「别以为装可怜本阁主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这次我不把你屁-股打烂我就不叫黎清浣!」 「来人,给我取荆条来。」 黎清浣如今伤也好了,他一下子就站起身来,弯腰一把拽住李杀人的手臂,当即就要人拿荆条来,他要抽死这个死孩子! 李杀人依然很冷静,她顺着黎清浣拽她的力道起身,平平稳稳道:「不是君玉玦。」 「什么?」 黎清浣依然在暴怒中,冷不丁听她这么说,他下意识反问了一句,问完之后才冷静道:「不是给他卖礼物?那你要钱干什么?」 他依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李杀人思路非常清晰,她立刻道:「买东西。」 不等黎清浣继续问,她便自己补充道:「飞飞的鸟。」 「什么飞飞的鸟?」 黎清浣皱着眉头,道:「我还没问你这些天到底去哪里了?」 「找飞飞的鸟。」 李杀人伸手给他比了一个鸟翅膀飞翔的样子,眼里盛起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目光炙热道:「很厉害的。」 黎清浣这下子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按着眉心道:「所以你遇见了一个让你很感兴趣的『飞飞的鸟』,就把我和君玉玦见面的事情抛之脑后,还半个月都不回家,就是在外面追那飞飞的鸟?」 黎阁主实打实感受到了带孩子的难处。 特别这孩子还有搞事情的能力。 李杀人听完他的话则点了点头:「嗯,要买。」 「多少钱?」 他顺口就问了一句。 然后李杀人兴奋道:「一万两。」 「咳咳咳、咳——」 黎清浣差点呛到自己。 「你说多少?一万两?什么鸟要一万两?你这小混蛋是不是又被人骗了?」 「没有!」 李杀人特地和他强调了一句:「值得。」 「值得个屁!」 黎清浣胸口剧烈起伏,张口就道:「这么值得,你别来找我拿钱啊,你自己去买。」 「我没钱。」 李杀人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还颇为不悦道:「给钱。」 「不给。」 「给!」 「不给!」 黎清浣觉得自己得疯了才会拿钱出去让她被别人骗。 李杀人和他争论了几句也没得到肯定回復,她十分不悦抿起了唇,然后『刷』得一下,她抽-出双刃。 「干什么?还想威胁你家阁主不成?」 黎清浣冷笑一声:「你有本事动刀看看,看我能不能抽死你这死孩子。」 李杀人则用了一贯的套路,她冷声道:「给,不然扒光。」 「你有本事来!」 黎清浣与她争锋相对,毫不退让。 「你以为我伤还没好?你敢上来试试看?看谁扒光谁。」 李杀人握着双刃和他对视良久,她抿了抿唇,突然收起了双刃,站到他面前极近的地方,她抬头挺胸,气势昂扬道:「你扒。」 这话呛得黎清浣愣是没说出下文来。 他倒是忘了,这死孩子不仅性格不好还很不要脸。 黎清浣下意识扫过她没二两肉的胸膛,他迅速移开目光,轻咳了两声,他道:「我才没你这样不知羞耻,我告诉你,要钱没有,你这几天给我好好呆在阁里,哪儿也不准去。」 李杀人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眸光突变,竟温顺点头:「好。」 黎清浣见她答应了,倒是放缓了些语气,他略微缓和道:「好,那这几天你呆在阁中,我好好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面前少女语调硬-邦邦道:「我想生孩子。」 黎清浣:「咳咳咳、咳咳……」 他这次是真被呛住了,但李杀人没有分毫动容,就这么看他咳得撕心裂肺,她等他咳完,还加了一句:「你生。」 「生你个头!」 黎清浣指着她鼻子教训她:「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天天不是馋别人身子就是想生孩子,你害不害躁?」 「不害。」 李杀人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 甚至还往前一小步,几乎贴到他身上了,她一字一句道:「给我生孩子。」 第220页 顿了顿,她又道:「或者买鸟鸟。」 还是二选一。 黎清浣实在受不了她贴上来,忍不住推了一把,他恼羞成怒道:「荆条呢,怎么还没拿上来?」 他话音刚落,召财便从侧门闪出,他面色平静,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鞭子奉上给他。 「主子,没找到荆条,只有鞭子。」 黎清浣见到他着实愣了一下,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接下这根鞭子的时候,便看李杀人瞥了一眼那鞭子,冷静道:「你喜欢这种。」 「?」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黎阁主本能地觉得这死孩子又在外面学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回来了,他警惕道:「召财你下去。」 「是。」 召财尽职尽责朝他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李杀人却主动拦住他。 她丝毫不怯召财冷然的面容,只道:「他喜欢,留下。」 「谁喜欢?!」 黎清浣赶忙挥手:「快走快走!」 召财面色平静看了他一眼,拿着鞭子离开了大殿。 李杀人没拿到鞭子,有些不悦:「你明明喜欢。」 「李阿宝,我警告你,别在外面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你小心我真抽烂你的屁-股。」 黎清浣作势就要打她。 李杀人镇定看着他这假动作,看了一眼,她绕过他走到他的石椅上趴下,冷静道:「你打吧。」 黎清浣:「……」 他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孩子! 黎阁主正腹诽之时,李杀人还不忘刺激他:「不叫黎清浣。」 这是说的他前面说过的话,他说不打烂她的屁-股就不叫黎清浣。 黎阁主当真觉得一辈子的报应大概都报应在李杀人身上了,这个死孩子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李杀人趴在石椅上,见他久久不动,她扭头看他,催促道:「怎么不打?」 她的声音明明没有一点暧昧,也不曾露出半点轻浮之态,但黎清浣已经本能想到这又是李杀人在外面学的不三不四的东西。 他这一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黎阁主站在她身边唇瓣颤动却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他恼怒道:「你给我起来!谁让你趴在我椅子上的?」 李杀人便慢悠悠起身,还十分傲慢看了他一眼,不屑道:「没用。」 黎清浣便觉得自己又想打人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折磨人的女娃娃?这是女娃娃吗?简直是个活祖宗。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第四个马甲是个机关师,不,是个机关神。 热血、阳光、纯粹、不良于行、永不放弃,为了死去的未婚妻梦想着研究出能翱翔天空的巨型机关/感情线就是【未婚妻的未亡人】/本文唯一一个痴情马甲来了。 李杀人以后要钱有了新藉口。 敛元元:我和阁主的感情线,以我掏空他的家底为结局。 黎清浣:#¥#@%¥%%¥呸!(口吐芬芳) (另,想看鱼头汤的不要急,毕竟是反派,剧情和男主一样贯穿全文的,没这么快完结) 感谢在2021-02-1323:37:12~2021-02-1423:01: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zzzzz、嘚啵嘚啵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五)十步杀一…… 把黎阁主气了个半死,李杀人施施然起身,慢条斯理抚了抚袖摆,最后她平稳道:「给钱。」 黎清浣很想说些什么来表达一下愤怒之情,却不等他开口,李杀人又跟着加了一句:「快点。」 这态度就很嚣张,且目中无人,非常的孤傲。 黎清浣突然有点后悔刚刚怎么不打她。 这死孩子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 他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道:「很好,李阿宝,我告诉你,你今天哪儿也别想去了,本阁主现在就教你怎么做人!」 李杀人用孤傲目光看了他一会儿,就在黎清浣冷哼一声真准备动手的时候,她扑了上来。 这动作太过突兀,以至于黎阁主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接被她扑倒在石椅上,小姑娘扒着他就开始动手。 「钱放哪儿了?」 「是不是这?」 她摸他的腰。 黎清浣忍不住叫唤:「你这小不要脸的别乱摸!」 他赶忙去抓她的手。 李杀人摸了一会儿没摸到他的钱,干脆直接上了脚。 这小姑娘一脚踩上了他的大腿。 「干什么?李杀人你疯了是不是?」 黎清浣一边气急败坏叫着,一边使劲推搡她。 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他早就把这混蛋给丢出去了,而李杀人这死孩子却好似知道他不方便动手,她扑上来的时候一点顾忌都没有,让黎清浣十分为难。 他要真一掌推在这小混蛋的胸上,指不定这小混蛋会说些什么浑话出来,反正她一向没脸没皮惯了。 唯一比较幸运的是他的伤好了,黎清浣在她摸到身上之前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两只手都制止住了。 被限制了行动力的李杀人目光有些不悦,她抿着唇一声不吭,看着自己被抓住了两只手,干脆头顶一撞,直接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第221页 准确来说,是他的下巴和面具上。 「唔……」 黎清浣有些吃痛,闷哼出声,李杀人却似感觉不到痛意,迅速挣脱开一只手,她也没有去摸他的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掀开了他的面具。 黎清浣愣住了。 说实话李杀人也有点,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表情恢復如常。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从他身上起来。 黎清浣似乎还有些发愣,没想到自己隐藏多年的真面目就这么被揭开。 但李杀人确确实实看到了他的脸。 帝都中看到他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做想,为了他的大计,除了他的暗卫之外本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脸,但他如今却被这个他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姑娘随意掀开了面具。 他承认他对她的防备最近少了许多,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看了他的脸这一事实。 按照计划,他是应该杀了她的。 黎清辉脸色冷然,李杀人从他身上爬起来之后,他就坐直了背嵴,仰头看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女,目光中的神色叫人无法捉摸。 李杀人却似什么也没发现一样,把他的脸认认真真看了个遍,然后她用一种淡定又矜持的声音道:「好看。」 说完了这一句,她又加了一句:「孩子会好看。」 这俨然已经开始想他生的孩子好不好看这样的事情了。 黎清浣便有些哭笑不得。 他目光复杂看着这个满嘴浑话实际却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心中亦有矛盾无法纾解。 而李杀人似乎因为看到了他的脸,心情好了许多,也不问他要钱了,她伸手摸了摸脸色复杂的黎清浣的头,还一本正经叮嘱他:「要一直好看。」 想了想,她又道:「不要你的钱。」 他一直这么好看,她就可以不要他的钱了。 黎清浣脸色还有些复杂,没恢復过来,他目光幽深盯着她,语气轻飘飘道:「怎么?不买飞飞的鸟了?」 「买。」 李杀人言简意赅道:「去偷君玉玦。」 因为他好看,所以她放弃了找他拿钱,她决定去偷君玉玦的钱买。 黎清浣复杂的脸色黑了一些。 「你去偷他的钱?」他冷哼一声,俊脸上一片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幽昙阁没钱呢,用得着去拿他的钱?」 他顿了顿,到底是从怀里拿了一叠银票给她。 「我警告你,不准去偷他的钱,也不准去问他要钱,我丢不起这个人。」 李杀人随口『哦』了一声,很快就拿起了他给的银票,露出微笑来。 她点了点银票,兴致高昂道:「我去买飞飞。」 然后她就迫不及待拿着银票往大殿门口走去,那焦急模样,那感兴趣的神色,直让黎清浣扶额。 黎阁主长嘆一声,忍不住哀伤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但这话李杀人是听不到了,因为她已经兴高采烈出门买『飞飞』去了。 直到离开了幽昙阁所在的那个小院子里,李杀人脸上的兴奋神色才缓缓退去。 她回头看了眼寂静幽暗的院子,长长舒了口气,抹去额角渗出来的冷汗。 刚刚摘下黎清浣的面具不过是她一时兴起,没想到黎清浣竟然真没什么防备,让她成功看见了他的脸。 也正是那一瞬,她感觉到了一股清晰的杀意,这杀意正来自于这位看着有些不着调还经常被她怼到说不出话来的黎阁主。 面具下的容颜她有些似曾相识。 那是一张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有些苍白,却绝对称得上俊美的一张脸。 甚至还有些异域风情,让她想起了曾经见过的一个人。 那个在大贡之宴上被向求欢怼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居崖国二王子,居山。 只是相比于那位王子的稚嫩,黎清浣显得成熟太多,他的眼中似沧桑沉沦,那绝对不是一个稚嫩的青年会拥有的目光。 当然,他也绝对不会是一位少年。 据李杀人所知,许多年前他捡回她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了,虽然没见过他的脸,但绝不是一个少年模样,也就是说,这位黎阁主或许比君玉玦年轻,但绝不会年轻太多,至少是要比赫连城大的。 这样一个人隐藏身份和面容待在帝都建立起一个杀手组织,且面容还和那位居崖国二王子相似,让她很难不多想。 大麓周边的小国从那么久之前就开始打起大麓的注意了吗? 敛元元顿时感到了一阵压力。 她把自己放在天命之子的阵营,当成一个大麓人,和反派君长宁不同,这位黎阁主是个完全不同的对立面,这说明那些小国依然虎视眈眈,他们不能有丝毫放松。 心头有些沉重,敛元元怀着这些疑问又偷偷回了摄政王府。 但她没有立刻入睡。 黑灯瞎火的房间里,敛元元面色凝重对着图纸在组装机关。 实在是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压力和动力一起增加,原本还想稍稍放松些,现在看来,她需要尽快把新的马甲开启,多个马甲也多份力。 因为赫连城就睡在她隔壁房间,敛元元不敢弄出太多声音,她动作非常轻,对照着图纸一点点组装,尽力不让自己的动作有丝毫差错。 第222页 这十张分解图纸她已经研究十多天了,几乎都能描绘出来,但这个系统口中最简单的机关组装起来依然有些难度。 还好系统提供了零件兑换,如果所有零件都需要她亲自打磨,敛元元估计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没可能开启步平凡这个马甲。 抹黑组装了半个多时辰,敛元元控制着自己的唿吸,把最后一个零件安装上去。 一只巴掌大的木鸟在她手上显出完整形态来。 她目不转睛看着这木鸟,仿佛在看一只精美的木雕。 但当她轻轻按下开关之后,这只木头组装的机关鸟却以一种十分奇异的频率挥动翅膀,慢慢从她掌心中飞了起来。 如果不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木头做的,恐怕不少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只真的鸟。 敛元元算是看出来了,所谓步平凡的机关术,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复杂精巧的图纸,这些东西就算给别人也造不出来,最重要的是由系统兑换给她的零件。 那些一个个明码标价的零件才是重点。 因为这些零件以这个时代的工艺根本生产不出来,恐怕再过一千年这个时代的原住民都未必能研究出来,这完全是系统用星际时代的工具机做的,精确到了极点,否则根本无法拟真,让这只木鸟不需要依靠动力就能飞起来。 敛元元不由感嘆:「系统,我说你干脆给我兑换几个动力系统算了,反正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请宿主尊重时代背景,机关术是有可能被制造,且能够被接受的东西,动力系统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系统的回答也很严谨。 虽然敛元元认为这东西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制造不出来,但机关术本来就是这个时代某些话本传奇故事会有的,属于这个时代的背景,动力系统就完全不一样了。 敛元元也就是随便一问,她早就知道系统是什么性子了。 但看着眼前这只挥动翅膀飞翔的机关鸟,她还是忍不住心中动容。 这就……她仿佛已经看到人们对一代机关大师的膜拜了,想想还有点小爽呢。 敛元元很是脑补了一下未来的画面,她把这机关鸟从空中摘了下来,关掉了开关。 而后便是系统的机械提示音。 「恭喜宿主,您开启了第四个马甲:步平凡。」 「步平凡:他无法用双脚丈量大地,但他的双手能创造奇蹟,名为平凡,实则不凡,终有一日,他会带着心爱之人的梦想,靠双手翱翔天空,见到蓝天之上的风采。」 「步平凡主线任务一:请宿主按照设定认真扮演一个痴心未亡人,步平凡的未婚妻死于四年前,那是一个有着杏花般美丽眼眸的女孩,笑起来时能让人想到陌上花开的春天,他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四年前的意外夺走了女孩的生命和男孩行走的权力,从此之后,他带着她的愿望活下去,热爱并拥抱每一个明天。」 「步平凡主线任务二:请宿主严格按照人设扮演,友情提示,步平凡是一个热爱生活,充满阳光,永远带着微笑的热血少年,他心里拥抱着世界的一切好与坏。」 「步平凡主线任务三:机关之神、梦想与奇蹟的创造者,请宿主在扮演马甲期间,至少完成五件惊动世界的机关,让世人见到步平凡腼腆微笑下的风采,奖励名士点:2000。」 「步平凡主线任务四:请宿主扮演期间,成功让天命之子赫连城、反派君长宁、皇帝君长安、玉王君玉玦、以及阁主黎清浣对马甲产生好感,奖励名士点:2000。」 「步平凡支线任务一:请宿主将机关鸟以一万两的价格成功售出,奖励名士点:200。」 敛元元听完系统的提示声,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有些匪夷所思道:「为什么这个马甲任务这么多?还有啊,主线任务四你是在开玩笑吗?让我目前遇到的五个重要人物都对步平凡产生好感?」 系统冷静解释:「此好感只是字面上意思,可代表欣赏,认同,而非感情线。」 「哦,那还好。」 敛元元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 「等等,就算只是欣赏也很难啊,其他人我不说,你确定君长宁君长安两兄弟现在这种状态,还能对一个人产生欣赏?」 「所以需要宿主自行探索,如果所有任务都那么简单,为何还要奖励宿主名士点?」 系统现在也进化了一些,还会开始反驳她了。 敛元元有些心塞捂住额头,把这组装好的机关鸟收了起来,她仰躺在床上,看着乌漆嘛黑的床顶无奈道:「看来我明天还要回一趟幽昙阁,你说我再把机关鸟卖给黎清浣,他还会掏钱吗?」 除了这个人傻钱多的感情线,她最近也没别的办法卖这玩意儿了。 而系统只平静道:「他会掏钱。」 黎阁主确实挺人傻钱多。 黑夜里幽幽一声嘆息,除了敛元元自己无人听见。 第二天,因为换李杀人去幽昙阁浪荡了大半夜,敛元元一直睡到日上三更才起,要不是赫连城最后实在觉得太迟了,喊她起来吃饭,她觉得她还能再睡一会儿。 摄政王眼见她困顿模样,硬是让诸葛齐过来给她把了个脉,生怕她因上次的伤势留下后遗症,但诸葛齐给她看过之后只留下了『十分康健』四个字,弄得敛元元都有些不好意思。 第223页 早饭和中饭一起吃了,敛元元休息了一阵子,望着屋外慢慢融化的白雪发呆。 这都过去十多天了,她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藉口离开摄政王府,这样下去迟早要翻个大车,她甚至怀疑君长宁随时都可能跑到摄政王府来质问她。 而且天天呆在府里不出门,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生茧子了,像她这种天天出去浪的人,怎么可能像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一样天天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看了一会儿白茫茫的雪,被雪晃得有些眼晕,敛元元便嘆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旁边伺候她的连水十分关切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敛元元微微摇头,趴在桌案上百无聊奈:「连水,你们平时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呀?」 「娱乐活动?」 连水稍稍一愣,旋即道:「练功?」 「除了这个呢?」 「与、与赵大人一起出任务。」 敛元元唇角一抖,差点骂人。 又在这跟她秀恩爱!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吗? 她觉得她心情更抑郁了。 趴在桌上抑郁了一会儿,敛元元勐地站起,雄赳赳道:「我要出门。」 「小姐。」 连水有些为难道:「若是往常便也算了,可如今河山王针对咱们王府,小姐你若出门恐发生意外,或者奴婢去禀告主子,小姐还是与主子一同比较安全。」 「那算了。」 敛元元出门是想找机会换个马甲,并不是真想出门逛街,若和赫连城一起去,那她还能有什么机会换马甲? 「唉。」 她又嘆了口气,最后无力道:「那连水,你去帮我买几本话本,要最新出的。」 连水有些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最新出的,那可不就是王爷和钟公子…… 敛元元一眼看出她的想法,她肯定道:「没错,就是买他们的,听说有许多写得不错的,你去买几本回来给我看看。」 「小姐,您千万别被外面的传言诓骗,王爷和钟公子之间是清白的。」 连水忙劝慰她,至于话本什么的除非她不想活了,才会去买赫连城和钟神秀的话本来给敛元元看。 「我知道是清白的,可我就想看看不清白的是什么故事。」 敛元元嘟着嘴轻声抱怨了一声,很是从容道:「你放心啦,我知道赫连城不喜欢男人。」 连水还是为难,她踌蹴半响,终于行了个礼,道:「小姐您稍等,奴婢去禀告主子一声。」 连水又唤了其他侍女来陪她说话,这才离开。 敛元元看了她一眼,等她走了之后便直起身子,和这新的侍女道:「这几日府中有什么大事吗?」 新的侍女只是府上内院里伺候的人,并非暗卫,听她这么问却是愣了一下,旋即才惶恐道:「小姐,并无什么大事。」 「那你怎么这个表情?我很恐怖吗?」 「没、没有。」 这侍女有些慌张道:「只是奴婢第一次伺候小姐,有些惶恐。」 敛元元不信,而且她已经明确觉察到连水就是有事情瞒着她。 她昨夜也只是去了一趟幽昙阁,这些天帝都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是从赫连城或者连水口中听到的,若他们不想告诉她,她自然无从得知。 「你不用这么怕,我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让我猜猜,是不是君长宁做了什么事?」 敛元元随口试探了一句。 谁知这侍女勐地跪下,急忙道:「小姐,真的没有,您千万别误会了。」 这意思就是说有咯。 敛元元摸着下巴想了想,但她一直没出王府,也不知道君长宁到底又做了什么事。 这侍女似乎真怕她怀疑,她又赶忙道:「要说大事还是有的,前些天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你起来说话。」 敛元元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便见这侍女绞尽脑汁道:「今日玉王为郡主招亲,据说有许多青年才俊都去了。」 敛元元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匪夷所思道:「招亲?」 君玉玦给她招亲?她昨天夜里才去见了黎清浣,他怎么知道她回来了,还招亲?招哪门子亲? 「是。」 那侍女声音稳了些,她继续道:「听闻玉王的郡主被一位腌臜泼才蛊惑,玉王十分不悦,欲为郡主重新选一位夫婿,您也知道玉王的郡主虽比不上公主地位重,但辈分极高,又是玉王的独女,因此帝都中有许多青年才俊都想去一探究竟,若能被玉王看上,也算一步登天了。」 简单点说,就是君玉玦不喜欢黎清浣,想重新在帝都中找一位青年才俊,看看能不能讨回『女儿』的欢心。 敛元元有点无语。 大傢伙儿可真会给她找事做,不是这里出事就是那里有问题,她昨天才得知黎清浣或许和小国有关,今天就等到君玉玦帮她选夫。 想了想,敛元元站起身来,她拍板道:「我决定了,我也要去参加招亲。」 侍女:「?」 敛元元却已经下定了注意,反正她得去看看。 「什么招亲?」 赫连城身后跟着连水,从房间外走来。 他脸上带着笑容,似乎近日之事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只要看见敛元元,他的表情便是柔和的。 第224页 敛元元一见他过来了,她忙凑上去撒娇:「王爷,我也想去看看玉王的招亲,好不好嘛。」 这做作的音调,宛如当年对元公子撒娇的何洛溪,但赫连城就喜欢她亲近,哪怕她挺做作的他也喜欢,摄政王当即便点头道:「好啊。」 站在他身后的连水本想提醒一下安危问题,却见主子满脸笑容,她只能将这提醒咽回肚子。 之后敛元元便获得了玉王府一日游的待遇,和赫连城一起。 他们到了玉王府的时候招亲宴会还没结束,玉王似乎打定主意,要选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良才出来夺回李杀人的心,敛元元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面容温和、唇角带笑地同一个年轻男子说话。 敛元元听见他用轻缓的语调道:「如若我家阿珍有了别人的孩子,你当如何?」 敛元元:「?」 好傢伙这是在问什么?帮李杀人找接盘侠吗?君玉玦到底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君玉玦:如果我阿珍跟黎清浣那个鬼东西生了孩子,你愿意接盘吗? 敛元元:? 黎清浣:? 感谢在2021-02-1423:01:27~2021-02-1523: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知落16瓶;千秋3瓶;晞晞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六)十步杀一…… 敛元元内心很复杂。 甚至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君玉玦突然有这种想法,李杀人只有十多岁啊,怎么就开始给她找接盘侠了?她已经看到那年轻男子面色僵住,似有些不敢置信道:「郡、郡主怀孕了?」 君玉玦则带着些微悲伤嘆了口气:「林公子,希望你明白本王为父之心,本王的女儿被奸人所惑,本王也只是想未雨绸缪而已。」 那年轻公子有些尴尬笑了笑,目光艰难道:「那个、王爷,恐怕、恐怕在下无法胜任……」 君玉玦目光平静,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本王这偌大家业,玉王府和爵位也不知该让何人来继承。」 敛元元便看到那林公子立刻止住了话语。 哪怕玉王的郡主真被人所惑,还珠胎暗结,但只要娶了她就能得到偌大的玉王府,这可是连皇上都要叫一声姑父的位置,对于那些地位不是那么高、在家中受到压迫和打击的青年才俊来说,有着无比的诱惑力。 取了郡主,能少奋斗百八十年。 那林公子深吸了口气,露出十分温柔的笑容来:「王爷说的是,郡主年幼,被人所惑,这不是郡主的错,我愿引郡主入正途。」 「嗯,很好。」 君玉玦满意点头,旋即道:「你先去那边等着。」 他指了指另外一侧,此时那边已经站了几位面色紧张的年轻公子了。 而林公子走过去之后,君玉玦才恢復平淡的神情,淡淡道:「下一个。」 敛元元实在看不下去了。 君家人果然都是魔鬼。 她还没和黎清浣把感情线发展出来呢,君玉玦就搁这破坏她的名声,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整个帝都的人都会知道玉王的郡主是个极不安于室的女子,竟然与人私通。 以及她真的很奇怪君玉玦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 敛元元拉着赫连城走了过去。 君玉玦似这时才看到他们也来了。 虽说方才有僕人过来禀告了他一声,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和赫连城的关系一般,和君长宁的关系也一般,上次帮了皇室,但他其实算中立一派的人,只是见到敛元元来了,才让他们进来。 敛元元好像也认识李杀人。 君玉玦神色淡漠看了他们一眼,语调寡淡道:「两位自便,本王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们了,若有什么需要吩咐侍女即可。」 他准备继续『面试女婿』。 敛元元忍不住道:「王爷,不知您这是?」 「你看不出来吗?」君玉玦端起桌案前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他道:「小女也到了年纪,本王欲为她寻一位良人。」 敛元元当然看得出来,但她在意的点不是这个。 「王爷的心情我能理解,可王爷为何要对那林公子那样说?」 君玉玦应该不是那种会故意去破坏小姑娘名誉的人吧?而且他看起来对李杀人挺关心的。 然而听了她的话,君玉玦神色却低沉起来。 他看了敛元元一眼,先问她:「你与我们阿珍也是朋友吧?」 敛元元点头:「嗯,是朋友。」 「那你知不知道,她被幽昙阁那个混帐东西所惑,说什么喜欢那个男人?」 敛元元这次点头有些迟疑,但她依然点头:「知道一些。」 之后她復又道:「可王爷也没必要同和这些人说郡主、郡主怀孕了吧?」 「本王是未雨绸缪,说不定小阿珍如今真与那个混帐东西珠胎暗结了,本王总得为她着想,难不成看着她生下孩子,养在幽昙阁?」 君玉玦这话说得有些愤怒,敛元元就更奇怪了。 为什么君玉玦觉得李杀人说喜欢黎清浣就一定连孩子都有了?难道在这位王爷眼里,她是个这么没有节操的女人? 第225页 许是她的表情实在疑惑太重,君玉玦便解释道:「昨日那混帐东西找到我,说阿珍是他们幽昙阁的人,绝不会到我玉王府来,还有他们那幽昙阁的刺客,欺人太甚,从他们的话语中,恐怕我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说不定真和那混帐珠胎暗结了。」 敛元元明白了。 昨天她离开之后,黎清浣特意来找君玉玦,不知道是来吵架还是炫耀什么的,还加上一些幽昙阁的杀手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甚至很可能直接把她那天和黎清浣说的话说给君玉玦听了。 他这一听,李杀人都和黎清浣说起『馋身子』、『养孩子』这种事情了,可不就是糟了糕,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他才会在今天急匆匆想找一位年轻公子来接盘。 只要他在,那年轻才俊算是入赘玉王府,也不敢对李杀人和孩子不好。 敛元元只能感嘆一句:想得真够远的。 还有黎清浣也是疯了,好端端的过来刺激君玉玦,还嫌她麻烦不够多是不是? 她内心无比复杂,想了想,敛元元试图劝他:「王爷你别急,其实我觉得阿珍她不是这样的人,想来都是那幽昙阁的人胡诌的,可你这么一说,岂不是坏了她的名声?」 「若是胡诌的就好了。」 君玉玦也不知道怎么的,铁了心一般相信他家阿珍已经不纯洁了,敛元元说的话他根本不信,这让敛元元十分好奇昨晚上黎清浣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然而君玉玦没有和她多说的意思,他也只是看在敛元元认识李杀人的份上和她说了两句,之后便让他们随意,他又回去选女婿了。 敛元元有些头疼嘆了口气,扭头对赫连城道:「他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劝呢?」 摄政王对李杀人的事情毫无兴趣,见她这么问,也只微笑着安抚了她一句:「没关系,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元元你不必太操心,若你那朋友有一日真有困难,我会出手的。」 名声这点小事根本不看在赫连城眼中,那人又不是敛元元,哪有那么多讲究,顶多他以后帮一把便是了。 敛元元轻轻点头,没再提起这件事,只想着今晚再去一趟幽昙阁,她要砍死黎清浣那个混蛋。 她正想着这些之时,却听一道清越女声突然响起。 那声音带着些惊喜,很容易就让人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此刻是何等愉悦。 而且说的是:「王爷——」 敛元元一开始还以为是唤君玉玦,后来才发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个年轻女子,这女子容貌姣好,气质很是温婉,她看的是赫连城。 敛元元这时还没意识到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只一脸好奇看着这女子走近。 她走近他们,在看见敛元元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笑着给他们行礼:「见过王爷,还有这位小姐。」 赫连城根本没理会她,他只有些慌张道:「元元,我不认识她,我没见过她,真的,你相信我。」 敛元元眼神有些茫然。 她疑惑道:「我没说你认识她呀,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真的,赫连城这紧张的模样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摄政王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小声道:「我怕你误会。」 这女的喊他喊的这么亲切,他生怕敛元元误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敛元元便有些无语。 大哥你确定你这么心虚的样子不会更让人误会吗? 见他两这个样子,那过来行礼的姑娘反倒笑着道:「小姐别误会,王爷并不认识我,只是我倾慕王爷,但像我这样的女子帝都里还有许多。」 她这么说,敛元元反倒有些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了。 她明显对赫连城有兴趣,却十分贬低自己,也没有作白莲花绿茶状嘤嘤诉说,模样倒落落大方。 敛元元好奇看着她。 赫连城却冷声道:「本王用不着你喜欢,滚开。」 那防备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姑娘喜欢的是敛元元。 而这姑娘却没被他的冷漠吓到,她对赫连城轻轻一笑,旋即便和敛元元道:「小姐,那边有糕点吃,味道很是不错,要吃些糕点吗?」 敛元元实在是个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的人,而且这小姐姐看起来也挺让人喜欢的,虽然摸不懂她喜欢赫连城还来亲近她是几个意思,可人家这么邀请,她拒绝岂不是很没礼貌? 因此她有些迟钝点了点头,道:「奥,好、好啊。」 「元元!」 赫连城反倒不乐意了。 他瞥这姑娘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洪水勐兽。 那姑娘便又道:「我名唤方宋,小姐要是不介意可以唤我宋宋,小姐是姓敛对么?我可以唤你元元吗?」 「好、好啊。」 「不可以!」 敛元元和赫连城的声音同时响起。 摄政王带着警告看了这女孩一眼,转头对敛元元软声道:「元元,你心地太善良,不知有些人心里的险恶,别相信她,她靠近你是为了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敛元元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看了这位叫方宋的姑娘一眼,同时得到了后者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她便迟疑道:「我看这位方姑娘不像是个坏人。」 「坏人是看不出来的。」 赫连城语重心长道:「元元,你相信我,离这些女人远一点。」 第226页 敛元元茫然点头之际,这位方宋姑娘又道:「没关系,如果王爷觉得我是坏人,那我便不打扰敛小姐了。」 她行了个屈膝礼,便带着笑准备离开。 敛元元拉住了她。 她这下子反倒无所谓起来了。 「没事的王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被人骗的,况且我在帝都也没什么朋友,这位方小姐我瞧着挺顺眼的。」 敛元元是真觉得这姑娘挺顺眼的,哪怕她说她喜欢赫连城。 这种感觉很奇怪,可能这就是女孩子的友情吧。 反正敛元元也不觉得自己会被一个养在深闺的贵族小姐所伤害或者欺骗,交个朋友也挺好的,难得有女孩子在赫连城这种态度下没被吓到,她以后说不定还能多几个换马甲的藉口呢。 本着这样的想法,敛元元当即笑着道:「宋宋你好,那我们去吃糕点吧。」 女朋友太单纯,以及女朋友太无所谓可能便是赫连城这样的境况。 他眼睁睁看着敛元元松开了他的手,拉着这个什么方宋去了摆糕点的席位,那边是女子席,在他视线范围内,但他过去有些不太方便。 赫连城抿着唇角,当即对跟在身边的赵康道:「去查这个女人。」 有这等手段,如此临危不乱的女人,绝对不止是个小家族养在深闺里的小姐。 「是。」 赵康看了眼女子席那边,十分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他快步离开,准备去查这叫方宋的女子。 而女子席那边,敛元元正在和新交的朋友讨论哪个糕点好吃。 不仅如此,方宋还带着她进了帝都的名媛圈子。 今日虽是君玉玦选婿,但因着宴席的名义,也邀请了不少贵族女子,只要收了请柬的一般都会来,毕竟这是玉王的宴席。 方宋带着敛元元走到女子席,还同其他的贵女们道:「这位是敛小姐,你们应该听过敛小姐的名字。」 敛元元看了她一眼,对众多贵女们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来。 她的名头最近确实很响,只是在这些贵女之中大约不是什么好名头,当即有贵女皱眉小声道:「方宋,你带她过来干什么?」 敛元元和她们根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 「敛小姐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大家多亲近亲近也是好的呀。」 方宋依然带着笑,似乎无论是谁说了什么样的话也无法让她失去笑容。 「你不是喜欢摄政王吗?」 也有人看不惯方宋脸上的笑,当着她的面挑了一句。 「是啊。」 方宋笑着承认,还转过头来对敛元元道:「我确实倾慕王爷,如果元元你愿意的话,我愿意为妾。」 敛元元才用小木叉子叉了一块糕点,还没吃到嘴里,便被她的话吓得手一抖又落回了盘子里。 她看了眼那糕点,索性放下木叉子,认真看着方宋道:「方小姐,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元元,我说的是真的。」 方宋依然带着她极有亲和力的微笑,语气十分温婉道:「我愿意为妾伺候你们。」 敛元元唇角抖了抖,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帝都的名媛圈子,果然刺激。 她以为赵香彤那样的已经是极致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这方小姐的话,让她想起了十分着名的一句台词。 ——我是加入这个家,不是来破坏这个家。 敛元元内心复杂了一会儿,她勉强道:「抱歉,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没关系。」 方宋如同没经歷过这一茬,非常自然转开了话题,她给敛元元介绍道:「元元你吃这个,这个糕点好吃,据说只有玉王家的厨子会做呢。」 敛元元这哪儿还吃得下糕点,被这么一刺激,她只想回家。 帝都的女人比帝都的男人还要可怕。 囫囵吃了口糕点,也没尝出个什么味道,敛元元有些心不在焉被这位方宋小姐拉着认识了许多帝都名媛,其亲近模样,宛如真正的好姐妹,任谁也看不出这位微笑温婉的方小姐想来加入她的『家』。 逛完了一圈,那边一直盯着她们的赫连城终于忍不住了。 他走过来,看着那方宋冷声道:「你还想带她去哪儿?」 方宋松开了挽着的手臂,朝他行了一礼,从容道:「让王爷久等。」 和赫连城说完,她又对敛元元道:「元元,下次再一起玩。」 敛元元魂不守舍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有点想念『单纯』的赵大小姐了。 她随意看了眼君玉玦,发现这位玉王爷还在挑女婿,只不过又换了个人说话,而被他挑选出来的年轻才俊已经有十多个了。 敛元元头更痛了。 她没什么心思再关注眼前的方小姐,只对赫连城说了句:「王爷,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和玉王爷说两句话。」 不等赫连城同意,她已经提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赫连城唇角微动,想陪她去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他深吸了口气,看君玉玦的位置就在他余光之内,便回过头来看这位还没离去的方小姐。 但目光中只有冷酷和杀意。 「你知道惹怒本王有什么下场吗?」 这个女人蓄意接近敛元元,这是赫连城不能容忍的举动。 那方宋却在他这样冷漠的目光中露出了眼底一抹炙热。 第227页 她语调骤然间急促:「王爷,自从我十四岁那年见着你,我就知道,我是属于你的。」 她的语气炙热,脸上的温婉彻底不见踪迹,显露出几丝痴迷与火热来。 赫连城却只厌恶道:「闭嘴,本王已经许久没杀过女人了,你再接近元元,本王就将你碎尸万段。」 方宋并没有被敛元元的名字所刺激到,她眼中火热更甚,甚至连语气中都多了几分诚挚。 她痴迷看着赫连城,如同膜拜般诚恳道:「没关系的,王爷,元元是个可爱的姑娘,你喜欢的女子我也会喜欢,我不在意她嫁给你,也不会伤害她,我会成为她最好的朋友,只要让我属于你,我不会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这话得亏敛元元没听见,不然她一定要再感嘆一句帝都名媛真刺激。 而与此同时,赫连城眼中的厌恶之色更重了。 他冷声道:「有病。」 摄政王扭头就朝敛元元那边走去,没准备再和她说些什么。 这女人一看就是脑子有病,他懒得再说什么,若是她再接近元元,他便直接让人处理掉她。 而方宋痴迷的目光却一直跟着他的背影,赫连城走了几步远还听见她急促道:「王爷,我喜欢你,也会喜欢元元,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赫连城将她和她的话抛之脑后,他走到敛元元身边,温柔道:「说好了吗?」 敛元元回头看着他,有些沮丧小声道:「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相信黎清浣的话?」 她的声音不大,但君玉玦依然听见了,他看了眼赫连城,平静道:「就算小阿珍与那黎清浣没什么关系,我给她选婿也是好的,省得她被外面的人骗了。」 「可她不一定喜欢。」 敛元元是真想劝他,不然她下次穿李杀人的马甲出来见君玉玦的时候将遭遇一个不逊修罗场的艰难境况。 「不用她喜欢。」 君玉玦平静而又沉稳:「对她好就行,有我在,没人会限制她的自由,不喜欢了再换一个便是。」 敛元元:「?」 他这话越听越不对劲,敛元元总有种自己走错世界的感觉。 这能是个这时代人说出来的话? 敛元元还来不及表达一下自己的诧异,便突然被赫连城揽住了肩头,摄政王脸色不太好看道:「元元,我们回去吧,他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摄政王有些不悦看了君玉玦一眼。 教坏他的元元。 敛元元不太明白他这举动的意义,但她也没机会再劝君玉玦什么了,因为这位玉王爷亦有些不悦道:「看够了就离开,本王还要继续挑选,不送了。」 看样子今天他想把『海选』、『初选』和最后的『冠军』都一次性搞定,然后等李杀人回来相看。 敛元元抿了抿唇角,无言以对。 加上赫连城又催了一句,她只好嘆气道:「好吧,那回去吧。」 算了,她放弃了,君玉玦爱看就爱吧,反正她又不是玉王府的郡主。 敛元元有些自我欺骗般想了想。 等回了摄政王府,赫连城终于松了口气,不用再害怕外面的人教坏他的小姑娘。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家小姑娘根本不用人教,一到半夜就精神。 吃过了晚饭,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众人都睡了。 敛元元换上马甲,偷偷熘出王府,准备今夜再找黎清浣去卖机关鸟。 得亏幽昙阁本就是个在夜间活动的组织,否则李杀人回到幽昙阁时恐怕只能看到寂静的长廊。 而相较于她之前回来的频率,她这次回来引起了不少杀手的诧异,甚至有杀手半路上笑呵呵夸赞她:「零一真是越来越恋阁了,和咱们阁主在一起了果真不一样。」 之前都是半个月回来一次。 李杀人忽视了这些人的问候或者吐槽,她直接去大殿找黎清浣。 黎阁主数年如一日,雷打不动天天蹲在大殿里,坐在他那张石椅上,带着张白瓷面具,伪装神秘和冷酷。 但这些伪装在见到李杀人时通通崩裂。 黎清浣诧异道:「你竟然今夜就回来了?」 昨夜才回来过,他还以为又要十天半月见不到这死孩子呢,没想到她今夜就回来了。 李杀人则十分言简意赅道:「买它。」 她从怀里掏出那只小巧的机关鸟,递给黎清浣。 黎清浣有些不明所以接过这东西,上下检查了一下,他道:「这不会就是你昨日说的什么飞飞的鸟吧?」 「嗯。」 李杀人点头,又道:「快点,买它。」 「什么买它?」 黎清浣皱眉:「昨天不是给了你钱吗?」 「我买了。」 李杀人眼都不眨便道:「玩腻了。」 不等黎清浣开口骂人,她又道:「你买它。」 黎清浣这回总算听懂了。 这小混蛋的意思是,她昨天花了一万两买了这玩意儿,玩了一天腻了,现在又要用一万两卖给他。 这是人干的事? 黎清浣深吸了口气,开口就骂:「你这个小败家子!」 「快点。」 李杀人则有些不耐烦地催他,并且还道:「我要买新的。」 「不给!」黎清浣破口大骂:「你这死孩子有病吗?你真当我开钱庄的?」 第228页 李杀人一听他骂人,她眼神不善起来,且盯着他的衣服,她握住了双刃。 黎清浣一看她这举动就知道她的意思,他勃然大怒道:「你还想扒衣服?你以为一个招术用这么多次还有用吗?你试试看我打不打你?」 李杀人握着刀柄的手便顿了顿,许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她放开了双刃的刀柄,想了想,她道:「不给钱,扒光。」 「你试试!」 黎清浣作势就要教训她。 李杀人却冷静道:「不给钱。」 「扒光我。」她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衣领上。 黎清浣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她这句话气死在这里。 他咬着牙道:「你说什么?」 李杀人毫不畏惧与他对视,且重复道:「扒光我。」 而且这姑奶奶做出了实际性的举动。 她捏着自己的衣领,朝外走了两步,威胁的意思十分明显。 不给她钱,她扒光自己,可能还要走出去晃晃。 黎清浣唇角颤动,气得脸色发青,他铁青着脸,不知和她对峙了多久,他咬牙扯下了自己的钱袋砸了出去。 「李杀人,老子迟早打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剧场】 方宋:阿城,我属于你,不介意你属于她,我想加入这个家,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生活,我会对元元好的。 敛元元:? 赫连城:(暴怒)我看你就是来偷我老婆的!!轮得到你对她好吗?! 赫连城:作者!为什么喜欢我的都是些妖魔鬼怪?!! 沧海:(摊手) 沧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巴拉巴拉 【剧场2】 黎清浣:(砸钱)你以为老子开钱庄,天天钱钱钱,钱你个头!老子迟早有一天打死你这个混蛋东西! 李杀人:呵。 李杀人:你还有钱。 李杀人:都是我的。 李杀人:买一堆飞飞。 李杀人:开心(孤傲) 感谢在2021-02-1523:57:10~2021-02-1622:4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心有起灵。5瓶;铃音依旧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七)十步杀一…… 李杀人在黎清浣的底线上疯狂试探,偶尔还蹦跶两下,但黎阁主却没有丝毫办法。 这个死孩子大约是找到了克制他的点,也不怕他的威胁,黎清浣甚至觉得自己敢动手打她,她肯定会跟他拼命,指不定还会喊君玉玦过来帮忙什么的。 嘴里说什么馋他的身子,实际上就是想气死他。 这小混蛋什么缺德事都做得出来。 而李杀人则面色不善瞪了他一眼,捡起了他扔在地上的钱袋子,她打开看了眼,这才慢悠悠道:「没礼貌。」 说着『没礼貌』这样的话,李杀人却一眼也没再看他,她打开钱袋子把里面的银票都拿了出来,数了数,这姑娘语气非常恶劣道:「只有八千两。」 事实上八千两已经够多了。 谁没事会在身上带那么多钱?估计也就只有黎阁主会随身带这么多钱,指不定还是因为之前被她要钱要怕了。 但李杀人很不开心。 只有八千两,少了两千两,都不够买她的飞飞的鸟。 她把钱袋里剩下的银子加上钱袋扔在了黎清浣身上。 「快点。」 还差两千两。 「没有。」 黎清浣冷着面色,唇角绷直,目光兇狠道:「你有本事真扒光自己去外面走,你看看老子能不能打死你。」 人都是有底线的,显然黎阁主已经快到了爆发的边缘。 但李杀人今天也不能妥协,放在平时也就罢了,少了两千两,不够一万两,她的任务没完成,这八千两对她来说便没有意义。 眼看黎清浣那张带着白瓷面具依然遮盖不住怒气的脸,她觉得她遇到了难题。 李杀人顿了顿,突然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他身边,而黎阁主一直用怒气磅礴且带着防备的目光盯着她,直到她走近。 李杀人清了清嗓子,神情稍微认真了些,但能很明显看出她没什么演戏的天赋,语调和声音依然有些干巴巴的。 她微抿着唇,拉住了黎清浣的衣摆,脸色介于不悦和悲伤之间。 她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道:「你不爱我了。」 黎清浣眉头一皱,只觉手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并没有感觉到这姑娘任何可怜之处,他只觉得吓人,就和她之前说馋他身子时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别人演戏动人,她演戏他只觉得银钱不保。 黎阁主特别嫌弃又惊吓地把她的手快速扯开,然后微微背过身去,他用余光盯着她道:「本阁主本来就不爱你,李阿宝,拿着你的钱赶快走,我今天之内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李杀人哪能走啊,她又往旁走了几步,正对着他道:「你不负责任。」 「你这小混蛋别胡说八道,我警告你。」 黎清浣冷哼一声,整个人显得特别冷酷:「都是你在阁中造谣,你还敢拿这套来威胁我?」 他一说到这里,李杀人也不开心了,她冷哼的声音比黎清浣更大,这姑娘也不扯他衣服了,她直接双手抱胸,,姿态孤傲非常大声道:「明明你造谣!」 第229页 「我哪里造谣?」 「你负心!」 李杀人对着他大喊。 「你这死孩子别乱说!」 黎清浣忙拉扯了她一下:「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他看了眼大殿门口,见没有人进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警告道:「你再胡说连那八千两我都给你收回去。」 「给你!」 李杀人大概是真生气了,她把那银票直接丢在了他脸上,冷漠又大声:「你就是负心!」 钱都不要了,可见这姑娘有多生气。 黎清浣要不是捂了把眼睛差点被她丢的银票边角给划伤瞳孔。 明明他该更生气的,可李杀人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钱丢在他脸上不算,还紧紧抿着唇,眸子里都是火光,看那样子只差扑上来打他了。 黎清浣心里真想骂人。 但他还没有把这骂人的话说出口,便看大殿的侧门被推开,召财走了进来。 召财没看李杀人,只面色平静行礼道:「主子。」 他示意了一下,黎清浣便明白了,他迅速将情绪平復下来,清了清嗓子,对李杀人道:「好了,李阿宝,你先出去,我懒得跟你吵。」 顿了顿,他捡起地上的八千两,另外又从身上拿了两千两齣来,两摞钱合在一起,他递给李杀人:「没有下一次。」 李杀人目光炯炯看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 黎清浣忍不住往后仰了仰身子,躲开她的目光,冷道:「你到底要不要?」 李杀人迅速接过这一万两塞进了衣领里,就在黎清浣觉得她要走了的时候,这姑娘一屁股蹲了下来,她表情十分冷静抱住了他的大腿。 「干什么?」 黎清浣被她的动作惊得差点一脚把她踢出去。 可李杀人却仰起头分外淡定道:「你有秘密。」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出去。」 黎清浣抬了抬腿,感觉腿上像绑了一块铁,踢都踢不开。 「我不。」 李杀人死死抱住他的腿,一口咬定他有秘密,她很认真继续说:「你有女人。」 「女人你个头,你给我出去!」 黎清浣甩了好一下子也没甩开她,只好蹲下身来扳她的手,李杀人一看他蹲下身来,她抱得更紧了,只差把脚也缠上来,她脸贴在他腿上,宛如一块狗皮膏药。 黎清浣扳了好一会儿也没扳开,只好怒道:「你出不出去?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手?」 旁边已经等了一会儿的召财淡声提醒道:「主子。」 他看他家主子又要和李杀人吵起来了,可他现在要和他禀告正事。 黎清浣看了他一眼,继续冷眼怒视李杀人。 而李杀人目光没有丝毫胆怯,甚至比他更强横。 两个人瞪了一会儿,黎阁主冷着脸收回了目光,他对召财道:「你说吧。」 「主子?」 召财皱了皱眉,瞥了李杀人一眼,意思显而易见,他觉得让这个女孩在这里不是件好事。 而李杀人则十分兇狠看着他,大声道:「你这么坏。」 「呸!」 「勾引他。」 召财面无表情,也不回答也不想理会。 黎清浣则按着眉心坐在石椅上,他十分烦恼道:「别理她,你说你的。」 召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始说正事。 「家里寄来的信件。」 他递给黎清浣一封密函,且称之为『家里』。 黎清浣神色正经了许多,他接过这封密函,打开看了起来。 李杀人抱着他的大腿,视线比他低了许多,所以她看不到这封信函,但她目光一转,很快就理直气壮道:「我也要看。」 她说着话就要起身。 黎清浣目光盯着信函,看也没看她,手掌却准确无误按在她头顶。 黎阁主一把就把她又按了回去。 李杀人十分不悦道:「不给我看。」 「你别动。」 黎清浣继续按着她的脑袋,李杀人挣扎了几次未果,语气更兇狠了。 「背着我秘密。」 「你有女人了。」 因为黎清浣按着她的脑袋不许她起身,她便面色十分愤怒抬头,张嘴就对着他的手掌咬了下去。 黎阁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手,让她咬了个空。 他已经看完了信函,目光不善道:「李阿宝,你属狗是不是?」 「为什么不给?」 李杀人的兇狠气势一点也不比他低。 她甚至想直接伸手来抢。 黎清浣飞快把这看完的信函递给了召财,淡淡道:「让家里按计划行事。」 「是,主子。」 召财拿着这信函便退下,一眼也未看使劲闹腾的李杀人。 李杀人目光紧紧跟着他手里的信函,在他离开时就想窜过去抢。 结果被黎清浣一把拉住。 黎阁主目光幽深,带着些许捉摸不定,他似笑非笑着道:「小零一,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明白吗?」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是一句十分经典的话。 但李杀人显然理解不了,她用满含怀疑的目光盯着黎清浣,许久,看到他都笑不下去了,她才笃定道:「背着我偷人。」 「咳咳、咳咳咳——」 黎清浣差点呛住,他没好气说:「小孩子家家什么都不懂,一天到晚不知道在说什么。」 第230页 「你竟偷人!」 李杀人就跟没听见他这句话一样,满面怒意,甚至还有几分委屈,她愤愤道:「你背叛我。」 「我没有!」黎清浣下意识回了一句,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回答不对,仿佛他真和李杀人有点什么一样,于是黎阁主又飞快道:「李阿宝,你每天少去外面鬼混,少听外面那些混子的鬼话,你是个姑娘你知道吗?」 「那不给我看?」 李杀人根本没听进去他后面半句,她就执着于那封她没看见的信函,抿着唇念叨:「为什么不给?」 「为什么要给?我的秘密还要告诉你吗?」 「肯定是女人!」 李杀人直接给他下了定义,且她十分愤怒道:「你背叛我!」 「过分!」 「还找女人。」 「我要报復!」 黎阁主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 他嘆了口气,干脆闭口不言。 他也是失了智,竟跟这个死孩子在这争论这个问题,他就不该理她。 见他不说话,李杀人脸上的委屈更重了,于是她愤而怒道:「我也去找!」 这姑娘扭头就走,脚步重得把脚下的石砖都快踩裂了,可见她内心的愤怒。 黎清浣原本没准备理会她,可乍然间听见她这句话,他飞快扯住了她的手臂,横眉道:「你再说一遍!」 「我也去找!」 李杀人是真不怕他,要她重复她就真重复了一遍。 「你敢去找外面的混子,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那你偷女人!」 「我没有!」 「有!」 「没有!」 「有!」 黎阁主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给她气死。 他闭了闭眼,长长吸了口气,这才使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 黎清浣目光镇定道:「我刚刚看的信函和你说的事情没关系。」 「我不信。」李杀人抿着嘴看着他,还怒道:「你不给我看。」 不给她看,肯定是偷女人的信,这姑娘就这想法。 黎阁主按着太阳穴,突然开始后悔刚刚怎么没赶她出去。 「你偷女人。」 李杀人生着气开始委屈:「我也要偷人。」 她不停重复这句话,又气愤又幽怨,模样显得委屈极了。 黎清浣便头疼道:「停停停!你想怎么样?」 「给我看。」 「不可能。」 黎清浣直视于她,认真道:「别说这些不可能的话,李阿宝,你是个聪明人。」 「你还说我蠢。」 李杀人有些倨傲冷哼一声,算是冷静下来,她冷静了一会儿,大概觉得看信函这件事实在不可能达成,她思考了几息,脸色缓和下来,偷偷瞥了黎清浣一眼,小声道:「我想生孩子。」 黎阁主再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无可奈何:「你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事?」 现在想想,李杀人找他要钱这事竟然只是小事。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李杀人闷闷不乐,她蹲在他脚边上,语气愤恨道:「那你亲我。」 不等黎清浣拒绝,她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认认真真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图案对他说:「要亲成这样。」 黎清浣只随意看了一眼,他勃然大怒,把她的小册子抢过来就给撕成了两半飞快扔了出去。 「李阿宝,谁让你看这种东西的?」 李杀人有些不敢置信她的宝贝书此刻已经变成了两半躺在地上,她抬头就拿拳头给他胸口锤了两下。 「你赔我书!」 这两下可不是那种撒娇似的力道,她内力灌注双拳,锤在他胸口就像两坨硬铁。 黎清浣捂着胸口剧烈咳嗽,恍惚间都觉得自己喉间有血腥味了,这死孩子想锤死他! 「你赔我书!」 李杀人是真宝贝这本小册子,锤了他两下不够,还站起身来,抓住他的衣领放肆摇晃,那力道一点没有小姑娘的矜持,有的只是硬汉的强大。 「咳咳、咳……你放开我。」 黎阁主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的手弄开,他坐在石椅上喘气,面色发苦,有气无力。 「我看你这死孩子就是想弒主。」 还说什么喜欢他?喜欢他就是为了这么一本东西想锤死他?这就是她的喜欢? 「不管,你赔我!」 她使劲叫嚷,刚被他推开又想冲上来抓他的衣领。 「停!」 黎清浣实在受不住这闹腾了,他做了个停止的动作,又自己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才艰难道:「等你嫁人,我送你一箱。」 「真的?」 「真的。」 黎阁主一边顺气一边说话,他已经有种再这样下去自己活不长的感觉了。 谁家要媳妇,他打包扔出去。 「好。」 听到他说送一箱,李杀人安静下来了,她脸上的怒气归于平静,大约是看他实在不怎么舒服,她想了想,也伸手过来。 「我帮你摸。」 「不用!」 黎清浣可不想再让她接近自己了,他真怕哪句话没说好,这死孩子又给他一锤。 他不用,李杀人也没有勉强,她便蹲在一边看他自己顺气,看了一会儿许是觉得无聊,她又把那卖给黎清浣的鸟拿出来,按了开关,让那只小鸟缓缓在大殿里飞起。 第231页 黎清浣只看了一眼,他视线停驻,突然微敛眼眸道:「你说的飞飞的鸟,原来真的会飞?」 他还以为李杀人只是被人骗了,买了只木雕的鸟回来了。 李杀人有些不满看了他一眼,抱怨道:「我又不傻。」 她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花钱去买一只木雕?黎清浣这话实在侮辱她。 黎阁主清了清嗓子,把她这不满盖下,他正色道:「这个人除了这种鸟,还会做其他东西吗?」 他原本是不在乎的,可任谁看到一只这样的机关鸟恐怕都无法轻视,这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玩具,而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技艺。 如果是大型机关呢?不需要人力便可自己行动,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是神迹了。 他从没听说过谁会这样神奇的机关术,今日却无意中在李杀人手中看见。 而李杀人目光一直在那只飞翔的鸟身上,听了他的话也只是随意点头,道:「会。」 黎清浣眸光更深了。 他现在觉得那一万两花得不亏。 心思急转,这位黎阁主头一次露出哄小孩子的笑容来,对她亲切道:「那有时间,带我也去见见这位机关大师。」 他说到这里,原本还一脸随意的李杀人当即警惕起来,她目光中带着怀疑看他,还不悦道:「你想偷男人?」 黎清浣脸上亲切的笑差点被她这句话给崩完,他立刻直起身子,斥道:「你脑袋里天天在想什么?」 「想你的身子。」 李杀人可谓没有半分迟疑和犹豫,她语气非常诚实。 黎阁主便有些无语。 他不该问这个问题,这死孩子什么样子他还能不知道? 忽视这个他不想继续探究的问题,黎清浣继续道:「这样,你带我见他,我就……」 他瞥了眼李杀人直瞪瞪的眼,咬牙道:「我就亲你一口,怎么样?」 这算是出卖色相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竟还有这么一天。 然而李杀人却十分认真道:「是那样的亲?」 她指着那本小册子。 「当然不是。」黎清浣飞快道:「我再说一遍,你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我不。」 李杀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很是倨傲道:「我也有脾气。」 「哼!」 哼了一声,李杀人抚了抚袖摆,也不等这位黎阁主再说些什么,她转身就走,连黎清浣在后面喊了她几句都没能留住她。 转眼间大殿便被她抛在身后。 离开了大殿,远离了黎清浣,紧张刺激的感情线结束,李杀人松了口气,飞快离开了幽昙阁,带着诓来的一万两银票,她在黑暗里赶往摄政王府。 不过黎清浣口中的计划倒是让她上了心,那封信函她没看到,也不知道这计划具体指的什么,铁定不是什么好事便对了。 这事无法正大光明对赫连城说,敛元元便想寻个方法自己探究一番,或者暗地里提醒他。 这次在幽昙阁待的时间比较久,敛元元不敢在街上过多停留,用了最快的速度回了摄政王府。 ——然而还是晚了。 她赶到摄政王府时,隔着挺远已经看见了府中灯火通明。 敛元元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要不好。 大半夜的灯火通明,铁定是发现她不见了。 怀着这种心惊胆战、心里发苦的想法,她偷偷潜入了府中,而后就发现这事好像和她无关,因为敛元元住的院子里一片漆黑,也没什么声响,赫连城已经不在房间内,许是为了不打扰到她,他没让院子里点灯,也禁止下人们发出声响,可除了这个院子,其余之处灯火通明,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敛元元暗道一声好险,也顾不得看是什么事情了,她飞快回了自己房间,换回了敛元元,重新躺回床上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她深吸口气,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起身开了门。 当即便有侍女过来询问:「小姐怎么醒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敛元元看着远处院子外的灯火,问她:「外面这是在吵什么?」 侍女面色有些为难,顿了顿,却还是告诉她:「是太妃娘娘的院子出了些事。」 「太妃?」 敛元元目光微转,淡定道:「伺候我更衣。」 太妃出了事,还大半夜闹这么大,她必须要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安慰安慰大老闆。 侍女很快给她着了衣,敛元元刚出院子门口,便见连水从房檐上落下,她行了一礼,道:「小姐怎么起了?」 敛元元看着喧譁声传来的方向,随口问道:「听闻太妃的院子出了些事,王爷应该已经过去了吧?是什么事?」 「是……」 连水有些犹豫,终还是小声道:「太妃院子里发现个男人。」 敛元元当即吃惊道:「太妃不是爱死了临王他弟吗?」 为了临王他弟虐待赫连城,还不惜出墙,只为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现在说她院子里有男人? 岂不是打脸啪啪啪? 连水面色有些奇怪,依然小声道:「这事有些复杂,要不小姐您还是别去了,恐污了您眼睛。」 「不。」敛元元坚定道:「我要去。」 这么刺激而且和大老闆有关的场面,她不去岂不是亏了? 第232页 连水见劝她不住,嘆了口气,只好领着她去。 太妃的院子有些远,敛元元花了不少时间才到,刚进太妃的院子,便听见里面哀哀怨怨的调子,声音显然是太妃的。 「我是你母亲,不过是找了个人消遣寂寞,难不成你还想打死我吗?」 灯火幽幽下照见了太妃有些狼狈的模样,旁边是漠然着脸的赫连城,他站在院子里,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盯着一旁的火光,不曾言语。 可敛元元觉得,他或许是悲伤的,这是他的生身母亲,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断裂。 和赫连城的漠然不同,太妃没有半点悔意,满脸憎恨,在她眼里,她对赫连城造成的伤害像是应该的,因为她生下赫连城,她觉得他始终是欠她。 敛元元明白赫连城的心软,或许无论太妃怎么对他,他内心依然善良,依然没法像太妃对他那样对太妃,哪怕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愚昧。 可人心有时候很难用一个词来形容。 赫连城不能,他内心的渴望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像某些隐藏在最深处的疾病,常人看不见,但很难痊癒,于是他用冷漠来掩盖心软,他没法真杀了太妃。 但敛元元能。 敛元元看不得大老闆把心软放在这种女人身上,且这女人还丝毫没有悔改,她抿了抿唇,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在太妃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等连水阻止,敛元元冲进院子上去就是一脚。 「看来我上次打得太轻了。」 太妃本就跌坐在地,被她一脚踢得后仰,她痛唿声还没发出,目光已经骤然惊恐起来,许是想起了上次的经歷,她看着敛元元仿佛看见了一个魔鬼。 赫连城会对她心软,可敛元元会让她知道什么叫以暴制暴。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先更后改。 敛元元:我靠打大老闆的妈让他爱上。 感谢在2021-02-1622:44:30~2021-02-1723:5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千山10瓶;千秋5瓶;魅颜3瓶;花才没有凋谢啦、嘚啵嘚啵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二十八)十步杀一…… 对待太妃这种人,软性子是没有办法的,唯有让她知道什么是教训,她才会收敛。 敛元元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之后,很快便在太妃眼里看到了一抹藏不住的畏惧,显然她上次的举动给这位养尊处优的太妃娘娘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她连胸口的疼痛都顾不上了,飞快往旁边爬去,边爬还边尖叫道:「赫连城,你便这么看着她打你的母亲?你有没有人性?!」 「人性?」 敛元元不悦挑眉。 她低头看着这位太妃娘娘,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极深的阴影,连带着她的声音也变得阴森起来。 「我让你见见什么叫真正的人性!」 敛元元目光横扫,定格在身旁某个侍卫身上。 她几步过去,一把抽-出了这侍卫的随身佩剑。 那侍卫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单膝跪下,语气有些慌乱道:「小姐。」 而太妃看见她这举动更是顾不上再说些什么了,她尖叫着从地上爬起,连髮髻散乱下来也没发现,只冲着赫连城跑去,脚步蹒跚间还不住尖叫道:「城儿!城儿你救我!」 她看着提剑走来的敛元元,惶恐又惊慌道:「她疯了,这个女人疯了,你们还不拿下她,我可是临王正妃!」 到这时,脸色漠然的赫连城才从某些记忆里回过神来,他看见敛元元,顷刻放缓了神色,他绕过朝他躲来的太妃,向敛元元走去,边走还缓声道:「元元,放下剑。」 他的小姑娘不该手染鲜血,如果太妃要死也不该死在她手上,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让敛元元来做。 但敛元元没有放下手中的长剑,她看着赫连城,眉宇间罕见地冷酷,神色无比认真。 「王爷。」她唤他的声音很稳。 「乖,放下剑。」赫连城走到她身边,握住她提剑的手,他的目光很温柔:「元元,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没得污了你的眼睛,我很快就会处理好,然后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不好。」 敛元元直视于他,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那把剑,剑刃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下倒映出一片燃烧光亮,她嘆了口气,目光第一次透出了几分寒冷来。 「王爷,她是你的心魔。」 她轻声嘆息。 无论赫连城表面上如何镇定,如何强大,她一直没有完成的任务,一直没有得到他痊癒的消息,以及他不曾走出去的记忆,都意味着笼罩在天命之子头上的阴影依然还在。 敛元元没经歷过这种事情,无法说什么感同身受,但她明白童年时期的遭遇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这不是小说话本,一句话一个过渡就走出来了,这是一段赫连城永远也没法忘记,会伴随他一生的记忆。 他的精神障碍,他的眼疾,包括他在特定的日子里对自己做出的伤害,都来源于此。 而太妃就是这段记忆里一个永远也迈步过去的点,是赫连城的心魔。 敛元元不是一个冷血无情嗜杀的人,她甚至很少杀人,哪怕是在扮演马甲,因为每一个生命都弥足珍贵,但此时此刻她不介意帮天命之子除去这个心魔。 第233页 生命弥足珍贵,可太妃这种人不配称为人。 赫连城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小姑娘的目光仿佛穿透他的眼眸,看到了他内心深处,或许是赫连城自己也无法触碰到的地方。 他垂下眼眸,许久才望向面色惊恐的太妃。 那一眼里复杂难言,可最终都化为一片沉沉的黑。 赫连城握着敛元元提剑的手,语调有些低沉,但音调依然是温柔的。 「元元,把剑给我。」 敛元元没松开手里的剑,也没舒展眉头。 赫连城便轻轻笑了笑。 「或许这个女人真是我的心魔,我该斩去这片心魔,但不应该由你动手,你的手,不是用来握剑,不是用来杀人的。」 他的轻笑渐渐染上了几分郁气,赫连城面向太妃,依然笑着,那笑却不再温柔,而让人胆寒。 「如果你觉得她是我的心魔,我便杀了她,不要为我担心。」 他从敛元元手里拿走了那把剑。 太妃吓得不住后退,惊声尖叫:「你别过来!你这逆子,你想干什么?救命!快去通知族老,他疯了,他也疯了!你一定是被这个女人蛊惑,赫连城,你被这个女人蛊惑了!」 太妃清清楚楚看到他眼里的杀意。 或许赫连城原本只是任她说着那些话而无动于衷,但敛元元来了之后他竟然想杀她,想杀自己的生母! 在她看来都是被敛元元这个女人所蛊惑。 赫连城内心有多心软太妃最清楚不过,正因为这样,她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做出那些任性妄为的事情,因为她的儿子是赫连城,因为赫连城从没想过杀她,因为他少年时还曾渴望过她的爱。 而现在终于有一个人出现,让他坚定了这份决心。 不过这次轮到敛元元拦住他了。 她握住了赫连城的手。 摄政王回过头来看她,目光十分坦然。 「元元。」 敛元元用十足厌恶的目光看了眼不远处狼狈不堪的太妃,却阻止了他提着剑走过去的动作。 「剑给我。」 她也握住剑柄。 「虽然世人眼中对你多有误解,但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算要死也不该死在你手里。」 敛元元说得很认真,实际上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她不会让天命之子亲手弒母,如果非要这样做,她宁愿自己来。 她不在乎杀不杀太妃,但她在乎大老闆。 赫连城眼中的笑意更温柔了,但他没有松开剑柄,而是笑着道:「我知道,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谁对我这样好了,哪怕你不喜欢我,哪怕你并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他的小姑娘是个太温柔的人。 「但正因为如此,我不希望我的缘故让你见到这世间污脏,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这些。」 他握在剑柄上的手掌紧了紧,声音温柔中添了几分沉重。 「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心魔了,因为我现在有了你,元元。」 敛元元目光微怔,只一瞬,剑柄从她手上脱落,被赫连城握在手里。 他提着剑朝太妃走去,声音沉稳无比。 「连水,送小姐回去休息。」 「是,主子。」 连水十分尽职尽责走到敛元元身边,想带她回去。 敛元元只愣了那么一瞬,她飞快推开连水,走到赫连城身边,此时d太妃因恐惧跌坐在地,浑身无力,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赫连城提剑走来,一步步靠近。 她看得出,赫连城眼中真的再无一丝温度,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不、不!儿子!城儿,我错了、我错了……」 太妃身体不住往后挪去,口中不停说着些慌乱的话,但毫无用处,只能看着赫连城越来越近。 就在那柄剑上的寒光刺痛她眼睛时,敛元元拉住了赫连城。 她嘆了口气,没好气道:「算了,留她一命吧。」 她瞥了眼太妃,眼中闪过某种恶劣光芒,吓得太妃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旋即敛元元耸了耸肩:「我想了想,这个女人对你做了这么对错事,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了,不如留着她。」 敛元元面无表情活动了一下指节,唇角微微上扬,语调分外轻松:「王爷,你不介意我以后常常来拜访太妃娘娘吧?」 看她这动作就能猜到她的意思。 她这是准备以后经常来暴揍太妃。 赫连城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好笑道:「元元,你的手不痛吗?」 「打人的时候很爽的,怎么会痛?」 敛元元从他手里拿下那柄剑,直接抛给了旁边的赵康,旋即便挽着赫连城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去。 「好了王爷,你也别操心这件事了,就交给赵大人处理吧,反正只要留下太妃的性命便可,想来赵大人会处理得很好的。」 说着话,敛元元还朝赵康抛了个眼神。 赵大人立刻明了,对她拱手示意:「属下会好好处理这件事,请王爷放心。」 敛元元便点点头,挽着赫连城走出了太妃的院子。 若是时机对了,其实她真不介意为赫连城除掉这个麻烦,她虽然不嗜杀,但公司里出来的员工也是见过血的,但看赫连城的意思,他想亲自动手。 无论他心底对太妃有没有芥蒂,亦或者他真的放下了,亲手杀死自己的母亲依然是一件永远也忘不了的事情,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赫连城身上。 第234页 既然如此,只好放太妃一马了,作为回报,她以后会经常去拜访太妃,让这位贵妇人明白什么才是真没人性。 指不定她受不了哪天自己抹脖子了,那就更省事了。 敛元元心里想着这些,已经默默把太妃的下半辈子都给安排了。 回去途中,远离的太妃的院子之后,走了有一会儿,敛元元突然听到身边的赫连城轻声道:「元元,谢谢你。」 她愣了一下,旋即露出十分爽朗的笑容来。 「小事儿。」 为大老闆服务,是她的本职。 「我如今无比庆幸,那天夜里,在那个小巷子里我能遇见你。」 赫连城长长舒了口气,看着没什么星星的夜空,回过头来对她认真道:「遇见你,是我一生之幸。」 敛元元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她挪开目光。 她对大老闆的好,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真的心疼他,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工作,所以敛元元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他这感谢,毕竟她并不是无私付出,她也是为了任务。 等以后辅佐大老闆登上帝位,说不定就要走了,一想到到时候离别的场面,敛元元便有些心头髮梗。 这么好的老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碰见,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舍,而且她对赫连城其实挺有好感,虽然有时会因马甲的原因忍不住怼他,但归根结底她这员工当得还是很愉快,甚至觉得真谈个恋爱也不错,想到以后要跟赫连城告别她真有些提不上劲。 「唉。」 敛元元嘆了口气,之后得到了摄政王的关切问候。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今夜的月色有些忧伤。」 敛元元随口扯了句忧郁文学,刚想转移开这个话题时,便听赫连城有些诧异道:「这是什么?」 她顺着赫连城的目光望去,看见了自己胸口。 「?」 敛元元都来不及感慨天命之子这目光位置之奇特,就立刻注意到她胸口有个东西露出来一角,赫连城不是在看她的胸口,他是在看她胸口露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之前黎清浣给她的银票,加上昨夜的,整整两万两。 叠起来并不厚,但露出的一角却很明显能看得出有许多张,至少不会低于一万两的金额。 赫连城在第一眼之后就看出了这是银票,他带着几分错愕道:「元元你……」 他家小姑娘之前受了重伤,一直在府里养伤,他是可以肯定她身上没有这么多银票的,而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王府中,便是去玉王府他也跟着,府中银两虽随她取用,但他没有听下人们说过小姐拿了银票。 这么大的金额,若她在府中拿的,那连水一定会跟他说。 可连水并没有和他说过有关的事情,而他的小姑娘这些日子又从没出过府,那这钱怎么来的? 赫连城并不在乎这钱,他在乎的是钱的来歷。 这个问题,敛元元无言以对。 她在看到自己胸口露出来的银票那一瞬间就知道要不好了。 许是刚才踹太妃那一脚动作太大,竟然把怀里的东西给露出来了,这下好了,她该怎么解释无缘无故她身上竟然多出了两万两银票? 无论是她偷偷潜出府,还是有人偷偷潜进来,这对敛元元来说都是致命的回答。 她张了张嘴,却想不到什么好的藉口,只觉得自己今晚要完。 完了,这又弄出bug了。 骗人家的钱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敛元元喉咙发干,好半响才在赫连城幽深目光中解释道:「是、是宫主给我的?」 「钟兄?」 赫连城皱着眉头道:「他回来了?那为何不来见我?帝都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他带着向求欢,理应来见我商量如何应对才是。」 他说得对,敛元元心里十分贊同,但现实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往下编的困境。 由于她屡次迟疑,赫连城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元元,这钱不是钟兄给你的吧?」 敛元元目光也不敢看他,她舔了舔唇角,心下一狠,干脆咬牙道:「对,没错,不是宫主给我的,其实是我……是我从你密室里偷的!」 她也顾不上破坏人设和形象这个问题了,任何事情在掉马甲面前都是小事。 赫连城的密室里确实有不少银票,但他没有轻信,而是用那种镇定又幽深的目光看了敛元元一会儿,他道:「好,那我们现在去密室里看看。」 敛元元完全挪不动脚。 这一看肯定露馅了啊,赫连城翻一下帐本就能知道他密室里的银票少没少了。 于是敛元元咬着下唇,低着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也不肯往前走。 赫连城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盘桓,许久他嘆了口气。 敛元元听见他有些低沉道:「元元,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的!王爷,我很相信你的。」 敛元元连忙否定,还抬起头来看着他强调了一句。 赫连城便打铁趁热:「那你为何屡次欺骗我?你若需要钱,大可找连水去取,或者你自己去我密室取也可,但你却瞒着我,你不是说你其实并不抗拒我,可为什么还要欺骗我呢?若是再有上次那样的事,你让我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很轻,一点也不严厉,但敛元元却头垂得越来越低,她咬着唇,突然间有种小孩子做坏事被大人揭穿的感觉,十分心虚。 第235页 赫连城沉着脸嘆了口气,倒也没再责问她,只平静道:「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元元,如今帝都风云莫测,君长宁一门心思盯着你,王府虽安全但并不是完美无缺,我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危。」 他说的话敛元元自然明白,但关键是她没法说啊。 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她大半夜偷偷跑到幽昙阁找黎清浣要的钱吧?赫连城要是知道她就是李杀人,再结合白日里君玉玦所说的珠胎暗结之类的话,她敢保证,摄政王今晚就能带人去踏平整个幽昙阁,并且把黎清浣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但除了这个真相,敛元元根本无法解释这钱的来歷,她随便说一个藉口一定会被赫连城查出来是假的。 敛元元心思急转,面上却只能沉默。 两个人在有些昏暗的月夜下静默无言。 不知这尴尬与心虚过了多久,赫连城终于再一声嘆息。 「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有许多事我都不愿去过多追究,可元元,我不是傻子,钟兄和向求欢一直没有回来,你的身上有他们两个人的定情之物,如今你又无缘无故多出了这么钱,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缘由我无从得知,但我想问你一句,你……和君玉玦真的没有关系吗?」 「嗯?」 敛元元突然愣住。 她疑惑道:「和君玉玦?」 怎么扯到君玉玦身上去了?她刚刚设想了许多种人物关系,但就是没想到赫连城提起的竟然是君玉玦。 而此时的摄政王还沉着眼眸,他嘆息着有些无力道:「这钱,是不是君玉玦给你的?」 敛元元十分无语道:「当然不是,我和君玉玦能有什么关系?」 「今日去玉王府上,他待你,至少是有几分不同的。」 赫连城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看来的想法,亦或是听了什么奇怪的消息,他语调低沉,神色却有些幽暗,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笃定。 「君玉玦的武功并不低,往日里你潜入王府中,都说是独孤宫的人带着你一起,但我并没有听说过独孤宫除了钟兄还有什么绝世高手,他们是如何带你潜入王府,躲过众多暗卫眼线的?这帝都之中有这样能力的人,大约也就只一个君玉玦了。」 他这番分析,敛元元真想给他点个赞,然后说一句想像力真好。 你就是想黎清浣都比君玉玦靠谱些啊。 可此时此刻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敛元元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反驳他的想像。 赫连城见她只抿着唇没有做声,他眼中沉色更深,许久,才愈发沉重道:「元元,那个男人不适合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该找一个这样的人,你今日也见着了,他心中只有他的女儿,君家人都不是良人。」 他越说越离谱,敛元元听得唇角发颤,终于忍不住强调道:「王爷,我和君玉玦没有什么关系,真的没有。」 敛元元这个身份和君玉玦见都没见过几面,这都能联想起来,男人真可怕。 「那你这钱是从何而来?」 敛元元:「……」 她今晚说不清了。 「元元,我并不是要逼迫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未来不快乐。」 赫连城神色十分诚恳,他微微低头,注视她双眼,几乎带着些恳求道:「你相信我,好吗?」 敛元元带着脑壳子疼的心情与他对视,十分无力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好,既然你相信我,那这钱我帮你退给君玉玦,你若需要银钱,只管找连水便是。」 赫连城这话说得很认真,显然他是真想这么做。 敛元元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再次道:「这钱真不是君玉玦的,这是我自己的。」 说话就说话嘛,竟然还想拿她的钱,她这两万两可是骗了好久,啊不,说了好久才从黎清浣那儿拿来的,赫连城竟然想给君玉玦?这不是在玩她吗。 见她把银票护得严实,摄政王目光晦暗了些,但他到底不可能伸手去抢,便只能有些阴沉抿着唇,眉头皱起,那目光看得敛元元一个头两个大。 不得已,敛元元只好选择了一种互相伤害的方法来应对眼前的境况。 她捂着胸口,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语气稍稍有些不平道:「王爷,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停顿片刻,她旋即微抿着唇道:「这书上写的是真的吗?」 她从袖带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这本册子还是同拿给黎清浣看的那本一起拿的,是她晚上从某个书坊里摸出来的,内容非常有意思,名字也非常有意思,叫做《一剑倾城》。 写的就是赫连城和钟神秀的某些事。 绝世剑客和霸道王爷的不可说之情。 敛元元其实只是好奇想拿着自己看看,谁知道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赫连城带着些许疑惑,接过这本书,只翻开看了一眼,他面色骤然大变。 「元元你听我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先更后改。 敛元元:我真的没办法,大家只能互相伤害了。 感谢在2021-02-1723:58:02~2021-02-1823:5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10瓶;千秋5瓶;魅颜2瓶;九三今天出金光了没1瓶; 第236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机关通神(一)我能创造生命。…… 敛元元成功用互相伤害的方式转移了赫连城的注意力。 但其实那本《一剑倾城》她只大概知道是说的钟神秀和赫连城,具体写的什么内容她还没来得及看。 看大老闆这惊慌失措的样子,想必这本书里的内容挺劲爆。 敛元元不着痕迹看了眼这本书,飞快挪开视线,微微侧过身去,带着种不想听他解释的任性。 赫连城便急着又转到她正面,幽暗月光下,他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指头在耳旁。 「元元你听我解释!我向你发誓这上面写的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和钟兄有……你知道的,都是君长宁散布的谣言,我以为你不会相信这些的。」 敛元元偷偷看了他一眼,微抿唇道:「可是我觉得他们写得有理有据,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但那都是假的啊。」 赫连城见她目光带着怀疑,他心急如焚,急着向她解释又有些不知该如何细说,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努力镇定下来,拿起那本书,翻开某一页,指着里面的文字道:「元元你看,就如这里,写的肯定是假的,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向钟兄恳求,求他解除你们的解婚约,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 敛元元也不看他,只看着远处的黑暗,目光仿佛带着忧伤。 她缓慢道:「可王爷从前还没有喜欢我的时候,第一次得知我是宫主的未婚妻,你便要同他说解除婚约的事情。」 因为那时候的赫连城觉得敛元元也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全部的人生都为了钟神秀。 这些敛元元都明白,现在拿出这些前尘往事来纯属迫不得已。 不让天命之子转移注意力,他永远纠结这钱是怎么来的,便是她不心疼这钱,真给了他,让他去交还给君玉玦,等他给君玉玦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一猜想是错的,到时候又是新一轮问题了。 比起掉马,敛元元觉得还是给天命之子找点事,让他不要总是记挂着这件事为好。 「我、我那时只是觉得你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元元,你该是明白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赫连城语气急促,有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感觉,但这事他又不能不解释。 大老闆还是在乎她怎么想的,哪怕这可能是她在故意转移话题。 敛元元轻轻咳了咳遮掩尴尬,她突然正色道:「王爷,你说得我心里有些乱了,今晚让我先冷静一晚好吗?」 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可以用什么藉口来应付这件事。 赫连城本就担心,见她这样说只好收起了还没说出口的话语,有些惴惴不安道:「好,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仔细解释给你听。」 敛元元点点头,带着稍稍疲惫和低落的表情朝她住的院子走去,等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脚步陡然加快,飞快离开。 而赫连城却站在原地沉重看她背影,只觉心中一片阴影。 这阴影笼罩许久许久,他脸上沉重的表情突然一顿。 摄政王逐渐恢復了平静,他冷静开口:「连山。」 「主子。」 连山从黑暗中掠出,仿佛一只幽影静静等待他的命令。 赫连城并没看他,只看着敛元元离开的方向,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晦暗,许久之后才简短道:「这几日你守着小姐,记住,哪怕是一只鸟靠近了小姐的房间我也要知道。」 「属下明白。」 连山起身离开。 赫连城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迈步往前,晦暗光线里朦朦胧胧似一声嘆息落下,消散在黑暗中。 摄政王并不傻,只是太在乎她的想法,那一瞬乱了方寸,但等他反应过来就会发现敛元元的问题十分牵强,不像在质问,反倒像在转移话题。 可她不愿告诉他,不愿同他说,他又如何勉强? 这一夜赫连城没再打扰她。 而敛元元回去之后根本睡不着觉。 等大老闆反应过来明天就是修罗场了。 她到底该如何合理又没有破绽地解释那两万两的来歷? 敛元元左思右想,始终没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得通。 「系统,你有办法吗?」 「没有。」系统的声音冷漠而又机械:「系统只是辅助宿主完成任务,并非万能,请宿主自行探索。」 「探索什么呀,我觉得明天我就要完了。」 敛元元十分烦躁抓了把头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滚了好几圈也没停下来,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明天。 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说的就是她了。 敛元元怀着这种烦躁的心情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到了天蒙蒙亮。 她看了眼窗外只一点点的微光,觉得自己必须要採取行动,没时间给她犹豫了。 咬着牙,她心里发狠,对系统道:「不管了,与其留下来面对天亮后的修罗场,还不如以后再说,大老闆会原谅我的。」 下定决心,她飞快起床,给赫连城留了张纸,大概写了她暂时离开没有危险勿念这样的话,敛元元花了几分钟把这些东西都处置好,揣着她的银票和信物,她换成了钟神秀的马甲。 躲在窗户边上偷偷往外看了一眼,迷濛暗色里,她感觉到了不少目光。 第237页 明明之前还没有这么多,这才多久?肯定是大老闆不久前才增加的人。 敛元元舔了舔唇,更加加深了跑路的想法,再这么下去她以后根本出不去王府,后面的马甲故事线都完蛋了,久而久之赫连城很快也会发现之前这些马甲的问题。 所以还是跑路最好,一了百了,顶多以后回来的时候被大老闆骂两句,实在过不去打她一顿也行,总之以后再说。 敛元元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赫连城此刻不在她隔壁房间,那些守着她房间的暗卫们还有些非常渺小的视线死角,天色也还未亮,此时再不走她就很难潜出去了。 如一片羽毛般,敛元元披着钟神秀的马甲,从半开的窗户中掠出,十分惊险从那些暗卫们的目光中悄无声息往外而去。 这一次离开摄政王府,她花了比往常多两倍的时间。 越过最后一道墙,钟神秀站在摄政王府外的街道角落里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抱歉,但他还会回来的。 这一眼过后他不再停留,钟神秀如一道影子越过还有些晦暗的光线,飞快消失在街角。 天边很快有太阳升起,火红光线照亮了帝都城的繁华,也照见了晦暗空无一人的街角。 两天后,明月楼。 作为帝都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明月楼向来是个豪华之地,来往者皆王公贵族、富裕人家,或是文人雅士,这里几乎看不见平民百姓。 而同样的,作为帝都每日人流量最多的场所之一,许多名门望族的八卦笑谈也都是从这里发酵出去。 但今日的明月楼来了一位有些奇怪的客人。 这人瞧着年纪不大,至多也就弱冠之龄,穿着一身非常简单的白色长衫,满头墨发随意束在脑后,他身上没有任何奢侈之物,还坐着轮椅,不良于行的样子。 这样一个与名门望族世家子弟们格格不入的人今日却出现在明月楼里,引得众人频频瞩目。 不过大多数人看他并不是因为他的打扮与简约,而是因为这个人很奇怪。 首先他的轮椅就很奇怪。 这么一个不良于行的人理应有人照顾才对,但这个人却独自出门,他的轮椅不知有什么机关,无需人推动,自己就能行驶,这人在扶手旁一按,原本直行的轮椅竟还转了个弯,拐进了明月楼一楼的大厅里。 其次便是这个坐着轮椅的人。 他坐轮椅应是身有残疾,但这人带着满眼的笑意,无论谁与他对视都能从他眼里看出满腔的温柔和热爱,这温柔和热爱不是指的某个人,而是对他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再之后便是他的气质,非常干净、澄澈、他的容貌也分外清朗,但他身上所迸发出来的阳光甚至让人忽视了他的容貌,每个人见到他的第一眼都觉得这人让人发自内心的喜欢。 因为他有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气息。 坐在明月楼一楼大厅的世家子弟们皆将目光凝聚到这个奇怪的男人身上,或者说少年身上。 他坐着轮椅慢慢驶进大厅,停在了一张只有一个人坐的桌子前。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少年的声音和他的气质一样,温柔澄澈。 原本坐在这张桌子前喝酒的男人微微一愣,他环顾一周,旋即平静道:「请便。」 此时正是用餐的时辰,明月楼一楼大厅里座无空席,确实没有位置了。 见他答应,这坐轮椅的少年便微笑着道:「谢谢您。」 少年停在了这张桌子前,直到这时,其他人才看见他身后一些的位置跟着一只鸟。 那鸟儿非常的小,还没有巴掌大,但很灵巧,扑腾着翅膀飞在他身后,仿佛守在他的轮椅后。 答应他一起坐的男人看着那只鸟儿愣了愣,旋即他有些惊诧道:「这是……木头做的?」 这鸟儿动作如此灵巧,且飞在空中,他开始以为是这少年饲养的宠物,可后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只木头雕刻的鸟,可木头做的鸟儿怎么能飞在空中? 少年见他的目光定格在他身后,他微微一笑,伸手从空中取下了这只鸟儿递给他。 「只是一个小玩具而已,若您喜欢,便送给您吧。」 他的笑十分真诚,没有丝毫杂质。 男人愣了愣,接下这只鸟儿,左右看了两眼,最后在鸟儿的尾部发现了一个小的凸起。 少年看着那只鸟儿提醒他:「那是开关,只要按一下,它就能飞起来了。」 男人尝试着按了一下那个凸起,果不其然,这只木头做的鸟儿竟在他掌心腾飞而起,仿佛一瞬间拥有了生命。 这一神奇的经歷让这男人有些发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取下了飞在空中的鸟儿,关了开关,他递迴给少年。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或许在这少年眼中只是个玩具,可在他眼中,这是奇观。 这世上有人掌握着能让没有生命的木头自己飞翔的本事吗?他没见过,但他再没见过也知道这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奇蹟,是无比珍贵的。 那少年并没有收下这只鸟儿,他只是笑着说:「没关系的,您答应让我拼个桌,我十分感谢,这便当谢礼吧。」 少年的目光温柔而真挚,男人与他对视了一瞬,很快挪开目光,他收回了拿着那只鸟儿的手,十分认真道:「好,那我收下,我会好好珍藏。」 第238页 他把这只鸟儿小心翼翼放在桌边,显得很是珍视的样子。 少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唤来店小二点了几样吃食,这才从轮椅旁边拿出几块做工十分精緻的木头摆弄起来。 男人原本看着那只鸟儿,却见他拿了木头在摆弄,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少年十指翻飞,动作极为灵巧,几乎是顷刻间,一只小青蛙就在他手中成形。 少年把小青蛙放在桌边,伸手在青蛙背后按了一下,小青蛙便『扑通扑通』得跳了起来,十分可爱。 男人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少年将这只小青蛙又拿回了原地,再次启程跳跃,他这才道:「这都是你做的吗?」 他以为只是少年的玩具。 少年对他点点头,有些腼腆道:「只是一些小玩意儿,让您见笑了。」 「你千万别这么说。」男人把那只小鸟儿放在掌心,认真道:「我游歷过许多地方,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术,堪称是奇蹟,小兄弟,不知我可否有幸认识你?」 不等少年说话,他已经前一步道:「在下庭云风,是个江湖人士。」 少年目光澄净,微笑显得十分热忱:「原来是庭大哥,我叫步平凡,只是一个平凡的追梦人。」 「不平凡?」 男人目光一怔,随即却有些释然般笑了。 「确实是不平凡。小兄弟说自己是个追梦人,不知这是何解?」 步平凡动作轻巧敲了敲自己盖着毯子的膝盖,露出腼腆温柔的笑容来,言语十分洒脱道:「庭大哥也见到了,我无法行走,但我曾答应过一个人,要陪她去游遍世界,见证蓝天之上的风采,所以我希望有一天,能用双手创造出可以让我游歷蓝天的机关,这是我一生的梦想。」 庭云风似乎被他这宏伟志向给震惊道,过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嘆道:「小兄弟乃是从云从风之人,必有一日会得成所愿的。」 他的夸赞十分厚重,步平凡却只依然腼腆笑了笑,并未再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小二把他点的菜送了上来。 因着只有一个人,步平凡只点了两个菜,等菜上来了之后,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庭大哥,我看你只点了壶酒,却没有酒菜,空腹喝酒易伤身体,不如你和我一起吃吧,我再点些菜。」 庭云风失笑道:「怎能让小兄弟破费,相逢即是有缘,这顿理应我来请。」 说完他便唤了小二过来。 「将楼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庭云风又看了眼步平凡有些腼腆的笑容,加了句:「再上壶好茶。」 「好,客官您稍等。」 小二很快下去准备,步平凡却有些不好意思道:「庭大哥,你点的太多了。」 「无妨,今日遇见步兄弟你乃是我庭云风之幸事,怎能小气?步兄弟,你尽管吃就是。」 庭云风这人初见有些冷漠,可交谈几句,熟识了之后却也是个十分大气之人。 见他这么说,步平凡便只温和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停下交谈之后,坐在隔壁邻座的几位公子们声音闯入了步平凡耳中。 尽管他们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说到激动之处,便难免有些控制不住。 和步平凡隔得最近的一位黄衣公子道:「我看这帝都的天是迟早都要变,你们说摄政王到底想做什么?前天竟然带兵围了玉王府。」 「谁知道呢?大人物之间的恩怨,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不清楚,不过我看多半又是因为什么爱恨情仇。」 说这话的是坐在黄衣公子身边的紫衣公子。 「爱恨情仇?摄政王的未婚妻不是和河山王有关系吗?又关玉王什么事了?说起来前几天玉王给郡主招亲你们去了没有?」 「没有,这等好事哪轮得到我们?魏兄你还是别想了,我们不过是家中庶子,与其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考取功名吧。」 「功名岂是这么好考的?你没看那夏世子日夜读书都落榜了?况且如今这时政,我看还是参军好些。」 「哈哈哈,黄兄、魏兄,你们都是有大志向的人,小弟便比不上你们了,我胸无大志,倒是对那些情仇爱恨更感兴趣,听说坊间出了不少杂闻话本,名声也大得很。」 「林兄你说得也是,也不知最后美人花落谁家?」 「谁家都好,总之这传奇我定是要记录下来的。」 这一桌人分外兴奋,从时政说到坊间轶事,说得最多的还是帝都里那几个大人物之间的爱恨情仇,那种探究的精神,听得步平凡头皮发麻。 许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对面并没在意旁边人说什么的庭云风便道:「步兄弟,你这样的奇人名声定是很大的,可我以前未在帝都城中听说过你,想来你不是太-安城的人吧?」 步平凡微笑道:「庭大哥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奇人,不过我确实不是帝都人。」 「那你此次来帝都,可是有什么事?」 庭云风关切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为兄收了你的礼物,定会为你排忧解难。」 「谢谢庭大哥,我没什么困难的。」 步平凡对他笑了笑,目光中是热烈的光芒,他身上看不出一点负面的情绪,哪怕他如今坐在轮椅上。 「我只是想来看看帝都的繁华,见证这一方土地而已。」 第239页 「原来是这样。」 庭云风点了点头,道:「那我也不多问,若是步兄弟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到西街的庭府来找我。」 「好。」 步平凡微笑示意,表示记住了他的话。 很快菜便上齐了,步平凡以茶代酒,和庭云风一边吃一边说笑起来。 菜吃到一半,明月楼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这女子脸上带着温婉微笑,看上去让人极易产生好感。 但步平凡很清楚看到庭云风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是因为看见了那个女子。 他便也仔细看了眼那进来的女子,发现还是个熟人。 前几天在玉王府见到的方宋。 不过这个姑娘从表面上来看,应该是个挺让人有好感的女孩啊,为什么庭云风这个表情? 不等步平凡发问,庭云风许是也发现了自己的目光太明显,被步平凡关注到,他很快解释:「那女子名为方宋,是方家之人,方家是大麓首富,家中亦有为官做宰之人,你别看这女子表面温婉可人,实则她是个疯子。」 步平凡适当性地露出了稍许诧异。 但不等他进一步探索,便见那女子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方宋姿态十分优雅文静,她脸上带着微笑,走到他们这一桌,同庭云风见了一礼。 「庭哥哥原来也在,怎么不去包间里吃?」 庭云风面上带着几分忌惮,神色有些收敛,他语调微沉:「只是想听听坊间声音罢了,方姑娘,我瞧着你们也是来吃饭的,便快些上去吧。」 但方宋没有立刻离开,她将目光放在了步平凡身上。 她温婉目光之中掠过几丝探究,旋即便看见了那只蹦跶的小青蛙。 方宋微笑着说:「这是什么?」 步平凡看了眼在桌上蹦跶的小青蛙,有些腼腆,但他依然温和道:「您好,这只是一个小玩具而已。」 「可它会自己跳。」 方宋笑意更深了,她礼貌询问:「可以给我看看吗?我很喜欢这个小玩具。」 步平凡虽然方才听庭云风说了那一番话,但他骨子里是个十分有礼貌且温柔的人,见方宋感兴趣,便将小青蛙递给她,温和道:「既然您喜欢那便送给您吧。」 「真的?」 方宋轻笑出声,她在步平凡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摸了摸木质的小青蛙,愉快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步平凡只有些不好意思朝她微笑,还让自己的轮椅挪开了些,方便她玩那只小青蛙。 方宋余光瞥见了他的动作,眼里的愉悦更深了,她纤细指尖搭在那只小青蛙的背上,一下一下抚摸,目光却盯着步平凡,语调似赞美又似嘆息:「公子,你真是个温柔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步平凡的任务感情线是未亡人,现在现实感情线来了】 【病娇疯批表里不一豪门贵女和温柔澄澈热血机关神少年】 赫连城:爱我的女人最后都爱我老婆。 沧海:没错,男主的特殊体质,就和女主出门总会遇狗血一样,你们般配。 感谢在2021-02-1823:57:12~2021-02-1923:5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花拂云65瓶;奥尔良没有烤翅、望君安兮望君息5瓶;铃音依旧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机关通神(二)我能创造生命。…… 方宋语调温婉,眸子却黝黑,似夹杂着说不出的探究之意。 然而步平凡只温柔笑着,十分礼貌也分外客气,对她的话和动作没有丝毫除这之外的意思。 显然他不是因为方宋的容貌或者身份才对她这么温柔,只是因为他对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如此和蔼。 方宋便拿起那只木头做的小青蛙放在掌心,唇角弯起,她再次道:「多谢公子你的礼物。」 旁边盯着她的庭云风眉头皱起,很快打断她看向步平凡的目光,他道:「方小姐,你还是快些上去吧,如今正是用餐之时,若晚了怕是包间便没有了。」 方宋这才将目光挪到他身上,她微微笑道:「无妨,若是没有位置了,我们便也坐在大厅里好了,正好还可以和庭哥哥以及这位公子聊聊天。」 「庭某粗鄙之人,方小姐说笑了。」 庭云风眉头一直未曾舒展,见她又没有走开的意思,他突然对步平凡道:「步小兄弟,为兄知道一家卖奇珍玩意儿的店铺,里面或许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步平凡目光微怔,他看了眼桌上还没吃完的菜餚,虽有些疑惑庭云风这明显是託词的话,但他到底是个极温柔的人,更别提做出让人难堪下不来台的事了。 他没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只微笑着道:「好啊,谢谢庭大哥。」 「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 庭云风故意忽视了方宋一行人,他眉头舒展,起身去结了帐,这才回来对步平凡道:「步兄弟,我看你这轮椅极为神奇,也不需要人推动,既如此,那我便在前面引路,你跟着我就好。」 「好的,庭大哥。」 步平凡对站在旁边的方宋露出一个稍许抱歉的笑来,旋即便驱动轮椅,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庭云风。 第240页 方宋也未阻止,她只带着某种捉摸不定的微笑,淡淡看步平凡和庭云风两个人走出了明月楼的大厅。 「真是位有趣的公子。」 她轻笑中一声自语,旋即便对身边的人道:「我们上去吧。」 「好,小宋,那人一看就是个普通百姓,腿还有问题,你干嘛理会这种人?」 身边同她一起的人显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同一个不良于行、且看着就不是豪门勛贵的人说这么多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小青蛙挺可爱的。」 方宋笑了笑,摸了摸手里的小青蛙,目光温婉中闪过一丝晦涩。 「你也知道,我只倾慕摄政王。」 「这倒也是。」 身边同她一起的人只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见她如此说,便收起了这话头,和她一起往楼上包间走去。 另一边,离开了明月楼之后,庭云风总算松了口气,他语重心长对步平凡道:「步兄弟,你下次若是再见到这个女人,千万别和她说话,你心思单纯不是她的对手,那女人是个疯子,她可能会伤害你的。」 步平凡听了他这话依然有些疑惑:「可我看这位小姐不像是个坏人。」 「坏人可不会将『坏人』这两个字写在脸上,总之步兄弟你行走在外一定要小心。」 庭云风强调了一句,步平凡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致谢道:「好的,我记住了,谢谢庭大哥。」 纵然他不解,但他从不忽视每一个对他好的人的善意。 「你明白就好。」 庭云风看了眼天色,有些灼热的阳光碟机散了冬日的寒冷,此刻正是午时,日光最亮的时间,他遮了遮有些刺眼的光线,低头问步平凡:「步兄弟接下来可有去处?」 「有的。」 步平凡温柔而认真道:「我想去看看帝都中的名胜古蹟,庭大哥若是有事便先走吧,待改日,我定然去西街拜访您。」 庭云风确实还有些事,且他和步平凡只是萍水相逢,步平凡是个成年人,用不着他来为他设想后面的事,他已经将地址告诉了他,若步平凡愿意,自然会去找他。 「好,那我们就此告辞,步兄弟一定记得来找我。」 庭云风朝他拱了拱手,随后走入人群,消失在人海中。 步平凡目送他离开,待他离开之后,他才从轮椅旁的小匣子里又摸出了几个精緻的木头部件,花了一小会儿重新组装成了一只小鸟儿。 他把这小鸟儿尾部牵了一根细绳,让它跟在他轮椅旁边飞翔。 而这样一个举动,显然又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但步平凡仿佛没看到那些诧异目光,他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如晨曦般温暖美好,坐着轮椅慢慢行驶在街道上,一袭白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干净无暇。 步平凡原本的目的是去帝都城里下一个名胜景点游览,但就在他走了一半的时候,他在街边发现了一个熟人。 其实也算不上熟人,只能说有一面之缘,他能记住这个人,还是因为某位姓何的茶花姐姐与这位的弟弟曾经有过一番爱恨情仇。 元小侯爷,元二公子的哥哥,曾经在夏世子的宴席上,他见过这位小侯爷一面。 只是此刻见到的元小侯爷远没有当时见到的从容。 元家两位嫡公子,除了元二公子因为和何洛溪的事情闹出了退婚之外,其实这位元小侯爷的名声还不错,但步平凡看见他的时候,却看到了他一脸难色,旁边还有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那姑娘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哭嚷着道:「你怎能走?你走了我该如何?」 元小侯爷脸色有些发青,苦着脸道:「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 「不是你还有谁?」 「真的不是我。」 看起来像某种狗血负心汉的场景。 因着就在街边,还有一些人围观,步平凡驾驶着轮椅路过他们身边,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只看到那女子哭花了的妆容,还有元小侯爷眉宇间快要抑制不住的郁气。 略微思索,他没有在他们面前停留。 这种一看就很狗血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参与好了,免得平添意外。 步平凡微微抿唇,重新直视前方,打算掠过他们继续往前走。 但麻烦似乎总能找到他。 就在步平凡坐着轮椅即将离开他们身边的时候,那元小侯爷目光一亮,飞快道:「这位小公子,你等一下。」 步平凡心头一紧,更不想停下了,他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看都没看一眼。 那元小侯爷便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轮椅。 轮椅一颤,差点因轮子打滑而倾倒下来,步平凡吓了一跳,赶忙关了开关,停下了轮椅,他扭过头去看元小侯爷,疑惑道:「这位公子,请问您有事吗?」 元小侯爷还在被那女子纠缠,却依然扭过头对他道:「小兄弟,真是抱歉,吓到你了吧?在下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有些脱不开身,又怕你离开。」 步平凡目光从那拽着他袖子的女子身上掠过,他极为温和有礼道:「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元小侯爷与那女子纠缠之间,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逐渐将纠缠他的女子拦下,解救了元小侯爷。 元小侯爷松了口气,理了理被拽乱的袖摆,几步走到步平凡面前,朝他拱手行了一礼。 第241页 「方才实在是抱歉,我只是瞧见你轮椅后面这只鸟儿了,真是神奇。」 他目光往上,定格在步平凡身后腾飞的鸟儿上。 显然每个看见这只鸟儿的人都为这种神奇的技艺所撼动。 步平凡顺着他的目光往上,也看到了飞翔在空中的鸟儿,他略略停顿,伸手从空中摘下这只鸟儿,递给元小侯爷。 「多谢。」 元小侯爷对他道了句谢,接过鸟儿仔细查看,几眼之后,他赞嘆道:「真是巧夺天工,不知小兄弟是从哪儿得到的这只鸟儿?」 步平凡露出干净而腼腆的微笑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您严重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若您喜欢,便送给您吧。」 「这怎么行?」 元小侯爷温文有礼道:「我与公子素昧平生,怎能收下如此珍贵的礼物?」 他说完不等步平凡说什么,又接着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手艺,真是令人震撼,我今日能得见这一技艺实乃大幸,不知我可否求小兄弟一件事?」 步平凡微笑温和道:「您请说。」 「是这样的,我有一友人,平素里极爱这些巧夺天工的东西,她的生辰快到了,我想请小兄弟为她做一件生辰礼物,不知可好?」 「生辰礼物?」 步平凡似乎从来没遇见过这种请求,他略微迟疑,之后便有些担忧道:「这并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但我做的小玩意儿只是用来自娱自乐的,也不值什么钱,若是让您的朋友不悦倒是我的过错了。」 「怎会?」 元小侯爷自信道:「小兄弟你谦虚了,你做的这只鸟儿,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你若愿意为我做这么一件礼物,我定然奉上千金报答如何?」 步平凡做的这些小玩意儿平日里都是用来送人,或者烧给那个记忆中的她,极少卖给别人,如今听他说奉上千金这样的话,他便忙摆手道:「公子您太客气了,您喜欢我做的东西是我的荣幸,既然如此,那我便为公子的朋友做一件礼物,不知您想要什么样的?」 见他答应帮忙,元小侯爷面上的微笑更浓了,他看了眼周围人群,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小兄弟,你随我回家喝两杯茶,让我好好感谢你一番,可好?」 若不是步平凡知道他是谁,指不定以为这人是个拐卖人口的贩子,他的话听起来很有拐卖那味道了。 但元小侯爷显然没有骗他这么一个平民百姓的理由。 而他之所以做了这么多小玩意儿,又随便发给别人,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在帝都城里打响名声,否则以步平凡的身份,想要接触到大麓的王公贵族还不知道要多久。 步平凡略略沉吟,旋即便温和道:「好,那就麻烦您了。」 元小侯爷笑了笑,走到他身后,大约是想来推他的轮椅,但他很快便发现步平凡的轮椅自己会走,为此他还愣了一下,随后便走到他轮椅旁边,与步平凡保持一样的速度,好与他交谈。 那两个侍卫方才去处理那个纠缠元小侯爷的女子,很快回来,如今正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步品目光扫过这两个侍卫,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安安静静看着前方的路,同元小侯爷一起朝他家走去。 倒是元小侯关注到了他的目光,他自个儿开口道:「小兄弟是在好奇方才那女子?」 步平凡微微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元小侯爷有些不明所以,却听他认真而温和道:「这是您的隐私,我不该探听。」 他从来是个非常有礼貌的人。 元小侯爷有些诧异他这么说,但很快便笑道:「小兄弟,你是我见过最没有锋芒,也是最温和礼貌的人。」 「您夸奖。」 步平凡朝他点头致谢,继续认真看着前方的路。 元小侯爷见他这样沉静温和,便忍不住问他:「小兄弟不是帝都人?是来寻亲的吗?」 「只是一位故人想看看帝都是什么样子,我代她来看。」 步平凡对他笑了笑,声音轻缓而温柔,笑容却无比温暖。 元小侯爷这时还没意识到他话中的『代她来看』是什么意思,他只好奇道:「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她去往了另一个世界,短时间恐怕回不来了。」 步平凡以一种有些诙谐的话语讲述了有些悲伤的事实,元小侯爷表情一阵,很快低声道:「抱歉。」 「没关系,不是您的错,而且我现在很好,我想她也会很好。」 从步平凡的声音中听不出一点悲伤,反而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和期盼,这让元小侯爷有些无法言说,他见惯了太多喜欢悲春伤秋的人,咋然间看到步平凡这样积极乐观,没有一点晦暗面的人,只觉万分诧异,甚至有种活在梦中的感觉。 沉默走了会儿路,元小侯爷隐下心中情绪,不想再提起步平凡的悲伤事,他转移话题道:「对了,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字?」 「我叫步平凡,步步高升的步,如芸芸众人一般无二的平凡。」 步平凡声音平稳却温和向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元小侯爷却失笑道:「原来是步公子,步公子实在谦虚了,你的手艺可称不上平凡。」 第242页 他由衷赞嘆了一句,旋即道:「在下元冯武,你别看我名字听起来像个武将,我可是个文人。」 元家嫡长子元冯武,家中一直希望他能走武官一道,可元冯武却喜欢读书,倒是他弟弟冯文性子桀骜些,否则之前也做不出为了何洛溪要退婚的事儿。 「元公子您好。」 步平凡对他笑了笑,从顺如流道:「还不知您是想帮朋友做一件什么样的礼物?」 元小侯爷听他提起正事,他也正色起来,略微嘆了口气,平復下心绪,他这才道:「我不瞒步公子,其实我是启安候府的小侯爷,我那位友人……是当今的妹妹,长平公主。」 他打心里觉得步平凡让人很有好感,便也没瞒着他,将关系一一说给他听。 「长平公主喜欢这些精巧的玩意儿,我希望步公子能帮我做一件既漂亮又灵巧的东西,这只鸟儿其实已经很好了,可我想再做得漂亮些,能够哄女孩子欢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不太像一个愉快帮朋友挑礼物的人,反倒有几分勉强。 步平凡便想到了之前听闻过的有关于帝都王公贵族们的传闻。 长平公主因为其生母是先后的亲妹妹,先后在时又与她生母关系很好,所以她和皇帝以及河山王的关系也很好,她是所有公主里最受宠爱的,也是身份最高的公主。 但再如何高也是女子,女子便要嫁人,在帝都这些勛贵们之中,元小侯爷的名声向来不错,是许多贵女们的第一人选。 不过侯府门第也高,不是一般女子能进得去的,长平公主若嫁给这位元小侯爷,算是低嫁,但也配得上她,所以元小侯爷也在长平公主的夫婿候选人之中,若不是长平公主后来看上了钟神秀,恐怕这时候他们两已经订婚了。 但即便如此,启安侯府依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毕竟长平公主和钟神秀是不可能的,她依然要选一位世家子弟嫁过去。 世家之人大多无法自由,婚姻皆为利益所驱使,想来这位元小侯爷也逃不过这一命运。 步平凡内心稍稍为他默哀了一秒钟,随后他便仔细道:「我倒是有一件东西适合,不过零件有些多,都在我的匣子里,此地不好拿出来展开,等到了您家里,我可以组装出来给您看看。」 「如此甚好不过。」 元小侯爷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一扫方才些微黯然,他边走边对步平凡道:「步公子,我瞧着你初来乍到,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不如你暂且住在我府中?等寻到了落脚之处再离开也不迟,而且长平公主最喜欢你这样的奇人异士,她的生辰礼就在后天,就在公主府举办,届时你同我一起去吧?」 他实在觉得对这位步公子很有好感,也不知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眼中对生活的热爱和期盼,或许是他纯净无暇的眼眸,或许是他说起逝去之人时那种温暖的情绪,元小侯爷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这位步公子,他简直拥有世上所有令人喜欢和美好的品质。 他亦非常羡慕。 步平凡目光微微颤动,他有些腼腆微笑道:「这、这恐怕不太好吧?小侯爷,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没关系,步公子你切莫妄自菲薄,你做的这些东西便称一声大师也不为过,你相信我,任何人见到这些东西都只会敬佩你,不会有任何轻视。」 元小侯爷觉得这样神奇的技艺不该淹没在人间,应该让世人都得知这世间还有这么一位奇人,这一点,他相信即便那位河山王见到,也会称赞一声巧夺天工。 步平凡当然不会拒绝了。 以这个身份重新踏入帝都的高级圈子,然后拿出他真正厉害的机关,一举成名,成为一个天下皆知的名士,和向求欢一样,就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所以步平凡只稍稍犹豫,似是不好意思拒绝他一样,虽然有些为难,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认真而温柔道:「好,谢谢您。」 元小侯爷便笑了。 「你太客气了,其实你无需这么客气,比如此刻,是我恳求你,若你真不愿完全可以拒绝。」 步平凡听了他这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他手掌有些拘谨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坐得笔直,却一字一句认真道:「拒绝会让人产生不愉快的情绪,我希望我遇见每一个人,都能给他们带来快乐,小侯爷,也希望你快乐。」 这话若是换一个人来说,元小侯爷只会觉得那人天真单蠢,表里不一,但从步平凡嘴里说出来,却能让人确信这就是他的本意,他从来都是这么想的,也因此,他对每个遇见的人都报以善意。 元小侯爷内心嘆息了一声,有些感慨道:「步公子,真希望我也能像你这样。」 但他永远也不可能像步平凡这样快乐和善意,就比如此刻,他其实不喜欢长平公主,却不得不花心思讨好她,因为侯府需要这门亲事。 人总是在长大后不得已带上了枷锁和面具,谁能像步平凡一样,以温柔拥抱世界呢? 元小侯爷目光中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收起,他往前看了两眼,笑着道:「步公子,到我家了,欢迎你来做客。」 步平凡有些好奇朝侯府中看了两眼,就在进门的时候,元小侯爷想帮他抬一下轮椅,却见他动作从容按了一下把手的某处,他的轮椅下便伸出两根支撑的架子,将整个轮椅越过门槛,之后才缓缓收回。 第243页 元小侯爷愣了愣,半响才赞嘆又不可思议道:「步公子,你这真是……」 真是鬼斧神工啊。 他还没听说过这世上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将这些死物造成了活物一般,元小侯爷如今敢肯定,别说是长平公主了,便是河山王看到,也一定会花费大代价留下这位步公子,因为他的双手拥有无法復刻的神奇能力。 他惊嘆于这些的时候,却见步平凡依然平稳坐在轮椅里,他越过门槛,回头对他笑着道:「小侯爷,你家很漂亮。」 少年的笑容腼腆而真诚,眸光如琉璃般澄净,能让这世上任何人铁石心肠的人动容。 元小侯爷自然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上章没说清楚,方宋和赵香彤不一样,她现在爱的还是赫连城,她疯狂迷恋赫连城,和步平凡的感情线很后面了,现在只是好奇而已) 然后元小侯爷的感情线来了,平凡不止一条【狗头 敛元元:大老闆会原谅我的,他自己说! 赫连城:…… 感谢在2021-02-1923:58:23~2021-02-2023: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依山揽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晞晞5瓶;魅颜、花才没有凋谢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机关通神(三)我能创造生命。…… 他愣了下神,直到步平凡往侯府中行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了上去。 「步公子,往这边走,我带你去我院子里说话。」 原本来了客人该带去大厅中招待的,可他们家最近实在有些不平静,他弟弟为了个江湖女子与家里闹翻,又被他母亲拘在家中不得出门,家里的气氛不太好,他不想让步平凡也沾染到这不好的气氛,所以还是请他去他院子里说话好了。 「好。」 步平凡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从顺如流跟着他,一直到了元小侯爷的院子里。 让人奉了茶水上来,元小侯爷与步平凡在庭院里坐下,就着庭院里的树荫遮盖,他有些好奇看了眼步平凡的轮椅,道:「步公子,你这轮椅也是自己做的吧?真是神奇,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不需要人推动便能自己行走的东西,还有你那只鸟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他做的机关,步平凡目光神采更甚,他对元小侯爷笑了笑,从轮椅旁边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小堆木质的配件,还有一些打磨精巧的黝黑色石块。 元小侯爷探头看了一会儿,道:「这些木头我知道,是你做的东西的零件对不对?可这石块是什么东西?」 步平凡笑着同他介绍:「这是磁石。」 「磁石?」 「嗯。」 步平凡拿起其中两块打磨得非常薄的黝黑磁石,指着边缘的齿轮对他道:「小侯爷你看,这是拼接的地方,这两块磁石的磁极不一样,一边往左,一边往右,彼此互相排斥,但你若将他们反过来,则是互相吸引。」 「嗯嗯。」元小侯爷认真听他说了一会儿,却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可以让没有生命的木头动起来:「可这样顶多只是互相吸引或者互相排斥,怎么能让他动起来呢?」 「这就需要其他部件的辅助了。」 步平凡放下这两块黝黑磁石,又拿起那些极为精细的木质部件。 「您看,这些部件就是整个机关的组成,分别为嵌石部、组装部、尾羽部、连结部等等,经由这些精密的零件,可以形成一个复杂的内部结构,将这两块磁石以一种十分巧妙的方式安装在这个机关内,这个机关的动力就来自于这两块磁石的互相吸引、互相排斥力。」 他说着这些话,手上已经动作飞快,将这些极为精巧细小的部件飞快组装,将那两块磁石掩盖在机关的最中心位置,不过片刻,一只蜂鸟模样的机关就出现在元小侯爷面前。 他目瞪口呆。 虽然步平凡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也是一点点看他组装起来的,但他依然没明白为什么没有生命的木头经过这样一顿操作就能自己飞翔在空中,仿佛奇蹟。 那些话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元小侯爷敢保证,他听不懂,这个世界上应该也没几个人能听懂了,相比起步平凡手中的机关,那些宫廷里堪称大师的木匠们仿佛一个学徒。 在步平凡手中,似乎一个新的世界诞生了。 元小侯爷因此陷入长久的震惊和惊嘆中,盯着那小小的蜂鸟机关回不过神来。 直到步平凡关切道:「小侯爷,小侯爷?」 元小侯爷这才收回思绪和震惊,他深吸了口气,突然慎重道:「步公子,不,我觉得我应该称你为步大师,步大师,后日就是长平公主的寿辰,你一定要同我一起去,我要将你引荐给河山王和陛下,你这样的能力不应该被埋没,理应创造更大的价值。」 启安候一向是皇室一系,所以他为步平凡引荐的对象也只会是河山王和皇帝。 步平凡听了他这话却没什么太大的动容,他只温柔笑了笑,温声道:「小侯爷,你夸奖了。」 他捧起那只小小的蜂鸟,带着温暖而回忆的目光道:「其实我做这些东西,只是因为曾经有个人喜欢这世间的一切,她也很喜欢看我做这些东西,我的每一件作品,虽然很小,却都是为了她而设计。」 第244页 对于他而言,世间任何人的夸赞和惊嘆,都只是外在的赞美而已,他对于这些殊荣不过回以腼腆一笑,因为最重要的那个人早已在他心中永存。 元小侯爷听他说完这些话,又看他温柔而美好的笑意,心中却不由得嘆了口气。 良久,他道:「我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他有些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个少年如此铭记。 步平凡将手中这只小小的蜂鸟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轮椅扶手上,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元小侯爷,他微笑对他说:「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元小侯爷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原本以为会是亲人之类的,步平凡看起来实在不像经歷过爱情苦痛的模样。 但步平凡很认真点点头,他也从不掩盖他的内心,只用温和的声音和元小侯爷慢慢讲述。 树影有些斑驳在他脸上,却遮不住他眉宇间的温柔笑意,元冯武听见他轻声温柔道:「我以前有一个未婚妻,我们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但几年前发生了一些意外,她意外去世了,而我也伤了双腿。」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没什么知觉的膝盖,语调却依然温和。 「她希望我能快乐地活着,拥抱每一个明天,她生前最喜欢这些东西,也希望有一天能走遍大麓,我虽然不良于行,但我会用我的余生去完成这个心愿。」 少年说起这些的时候,唇角不自觉弯起,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他仿佛不是说一个阴阳两隔的悲剧,而是在说一个他此生最幸福美好的事情。 元小侯爷看着他温和眼眸,和被树影斑驳有些模煳在光线里的侧脸,其实心里是有些不解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步平凡能笑对这些事情,能用这样的心态来面对人生。 就如他根本无法用欣喜的模样去面对长平公主,面对锁在身上无法挣脱的枷锁。 「你……不觉得难过吗?」 「觉得。」 出乎意料,步平凡却对他认真点了点头,但他很快又道:「我的未婚妻不会希望我难过,我答应过她,在她离开之后要笑着面对每一天,要认真快乐地过活,我答应过她的事情一定会认真做到,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一辈子都有效。」 元小侯爷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不能理解步平凡的想法,却很羡慕他,因为这世上极少有人能真的拥抱每一个明天,无论痛苦还是快乐。 许久,他低垂下头,将这件事埋进心里,不再谈论,不想再掀开他的疤痕。 元小侯爷转了话题道「步大师,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是怎么能想到用磁石和这么复杂的机关来做这些东西的?」 这一点他着实好奇。 人有执念有梦想很正常,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实现,步平凡看着年纪轻轻的,却做到了其他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至少元小侯爷没听谁说过这么精巧的机关,还有他方才所说的那些组成和原理。 「这一点其实很简单的。」 步平凡许是真的极喜爱机关术,他说起这些东西的时候,眼里都在发着光。 元小侯爷只见他将那只蜂鸟拿在掌心之中,手指拨动,几下就将整只机关重新拆卸成了一堆零件,露出了其中两块齿轮状的磁石。 「既然已知磁石的两段可以相互排斥,也可以相互吸引,那么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可以利用这种相反的力量来致使蜂鸟的翅膀上下煽动,还有这些翅膀的组成部件。」 步平凡拿了一块很小但很精细的部件给他看,他指着上面微雕出来的花纹,认真道:「小侯爷,你看,这上面的痕迹都是我观察了真正的鸟类雕刻制作出来的,能够减少在空气中的阻力,这个线条如流水一般,能够让真正的鸟儿用更小的力量飞起来,其实上天创造出来的东西才是真正的神奇,我不过是恰逢其会,得到了一点点上天的指引而已。」 他说得很认真,甚至也没有半点隐瞒,可元小侯爷依然听得愣愣的,显然他没听懂。 大约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听懂了。 元小侯爷张了张嘴,无法接话,最后只得贊道:「巧夺天工,步大师你简直拥有神赐一般的双手。」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步平凡对他露出一个少年般腼腆的微笑,然后收起了那只蜂鸟的零件,他重新从匣子里拿出了另外一堆零件来。 「小侯爷,你想要的礼物,我觉得这个或许能让你满意……」 微醺阳光下,冬日的寒风稍稍有些凌冽,但并不让人觉得寒冷,因为那份寒冷早已被消融于阳光中,元小侯爷面色有些慎重,他微微抿唇看着面前的少年拿出了一堆更加精巧的零件,在步平凡语调温和的讲解中,他开始了更加长久的沉默。 总而言之,步平凡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成功让这位小侯爷成了他的头号粉丝。 从一开始的步公子,到步大师,现在元小侯爷开始喊他『步大神』。 组装完给长平公主的礼物之后,元冯武已经认为他神奇到能徒手创造世界了。 两个人一直聊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尽管大部分都听不懂,但元小侯爷依然兴致勃-勃,直到侍女来唤他用膳,他这才依依不捨停下了和步平凡的聊天。 第245页 「父亲和母亲也一起用膳吗?」 他收敛起满脸兴奋,神色归于平静。 那侍女便恭敬道:「回小侯爷,老爷让人传了信来,说今晚不在家里用膳,夫人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早些时候已经用过了,如今已经休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元小侯爷让那侍女离开,随后他淡淡嘆了口气。 步平凡便好奇道:「小侯爷为什么嘆气?」 元小侯爷有些强颜欢笑:「没什么,只是最近家里出了些事,实在有些劳神,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步大神你不必为我担心。」 步平凡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往下问,毕竟窥探别人家的隐私不是什么礼貌的做法。 「不说这些了,你也饿了吧?倒是我太过失礼,竟让步大神你一直为我讲解,我们先去吃了晚膳,你晚上也早些休息吧。」 元小侯爷收敛起些微忧心,重新露出笑容来,邀请步平凡一起去用晚膳。 步平凡朝他点了点头,温声道谢。 不过等到了餐厅位置,他才发现元小侯爷的父母虽然不在,但还有一个人同他们一起,便是元小侯爷那个便宜弟弟。 二公子元冯文也坐在桌旁,似是在等他们过来一起吃饭,但看得出,这位元二公子面色有些憔悴,显然这些日子他过得不是很愉快。 见到元小侯爷来了,他也只是神色淡漠点了点头,道了声:「大哥你来了,快些吃饭吧。」 至于步平凡,他看到了,但他没有心情询问。 倒是元小侯爷见他这样又嘆了口气,他为元二公子介绍道:「这是步公子,是一位精通机关术的大神。」 步平凡脸上挂着他一贯腼腆而又温柔的笑,朝元二公子点头致意:「您好。」 元冯文淡淡点了点头:「步公子你好。」 元小侯爷先安排步平凡坐下,这才坐在元二公子的身边,颇有些语重心长道:「阿文,你明明知道爹娘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元二公子有些不耐皱了皱眉,执拗道:「洛溪她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也从来没有勾引过我,她心有所属,是我一直缠着她。」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茶花小姐姐功力有多深,最厉害的茶并不是纠缠,而是让别人主动纠缠。 显然元二公子此刻是当局者迷。 元小侯爷有心想再说两句,却又怕适得其反,他张了张嘴,终是化为一声嘆息。 倒是坐在旁边的步平凡笑着问道:「元公子,那位洛溪姑娘是你深爱的人吗?」 元小侯爷听到他突然这么问,心下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却见步平凡朝他略略额首,他当即理会,便默不作声,只静静听着。 而这句话显然引起了元二公子的注意力,他看向步平凡,道:「我确实倾慕她,但她早已心有所属。」 「原来是这样。」 「如果你也是来劝我的,那大可不必,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不,你误会了。」 步平凡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我也深爱我的未婚妻,爱一个人本身没有任何过错。」 许是这段时间批判教育他的人太多,查德听到步平凡这么说,元二公子便十分诧异:「你真的觉得我没有错?」 「你倾慕她,这是你内心深处嚮往,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但所有的爱都不该给别人带来伤害,因为他们也同样爱你。」 步平凡对他笑了笑,真诚且认真道:「我不想劝你改变对那位小姐的倾慕,因为真正的感情本就是长久而经得起考验的,但除此之外,我觉得你也可以多看看身边的人,比如你的父母,你的大哥,他们说的话或许不那么动听,但一定是因为关心你,如果你觉得他们说得不对,你可以和他们好好交流。」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不过百年,不要因为一时的不平而浪费这珍贵时光。我方才听说侯夫人身体不适,二公子,侯夫人对你的爱就如你对那位小姐的爱一样,执着而不悔,那位小姐心有所属,註定不会属于你,那你为什么不珍惜你已经拥有的爱呢?」 步平凡没有露出任何说教神色,他眉宇中只有真诚,声音也十分温柔,语调娓娓道来,让人不自觉就听进了心里。 元二公子微怔,旋即有些迟疑问身边的元小侯爷:「母亲……身子不舒服?」 「母亲今日确实有些不舒服,侍女说已经早早睡下了,阿文,步大神说得对,无论你对那何洛溪有何想法,但我们终归是一家人,有什么想法如果我们不能理解,你可以耐心和我说,我相信只要你说得有理,父亲母亲一定会理解你的。」 元小侯爷也趁热打铁劝了他一句,只是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但元二公子之后的时间都是沉默的,他默默地吃着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听进去了几分。 元小侯爷微微一笑,对步平凡隐晦比了个大拇指。 然而步平凡只腼腆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了饭,元二公子罕见去看望了侯夫人,只留下元小侯爷和步平凡两个人在院子里消食。 元小侯爷感激道:「步大神,真是多谢你了,阿文平时我说什么都不听,没想到他竟然能听进去你的话。」 「小侯爷你客气了。」 第246页 步平凡温和道:「其实每个人天生都不是坏人,也没有谁生来就有反骨,只是因为世俗不肯与他们心平气和的说话罢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元小侯爷笑容加深了些,他似有些释然:「以前我总觉得这世上人都如我一般,谁身上都套着枷锁,没人能逃得开命运的围困,可今日见了你,方知这枷锁只是我自己给自己套上的,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无拘无束的蓝天。」 「嗯。」 步平凡笑着点点头,看向头顶黝黑一片的苍穹,因着周围有灯光的缘故,那些星星并不算灼亮,但也看得清楚,他看着那些星星一点一点闪烁出光芒,眼里有温柔的光,步平凡认真而虔诚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元小侯爷侧头看他,却只看到少年眼里热忱的光芒,似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其实他有些不能理解,步平凡最爱的未婚妻已经死了,但他却能衷心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温柔的人,仿佛俗世尘埃没在他身上染一丝污脏。 身陷悲伤,却心向美好。 元小侯爷心中怀揣着些许疑问,只是终没问出口,他和步平凡一样看向遥远夜空,看上面闪烁的星辰,这一刻他得到了许久未曾经歷的平静。 时光仿佛静谧下来,只剩下夜风喧嚣。 就这样,步平凡依靠超高的人格魅力,和百分百的绝对亲和力,成功得到了元家大部分人的认可,一天之后,长平公主的诞辰之日,元小侯爷果真一大早就唤了他一起,准备去公主府参加宴席。 公主的诞辰原本该在宫里办,但最近宫里有些不太平,具体原因步平凡也清楚,于是就改在了公主府,为此长平公主还生了几日气。 当天早晨,作为长平公主夫婿候选人的元小侯爷便携着步平凡来到了公主府。 皇帝的万寿节宴席是在晚上,但公主的诞辰宴席一般都在午时,而大部分人会在早晨就出门,早早赶到祝贺,也算是讨个吉祥的寓意。 元小侯爷作为启安候的嫡长子,在这样的宴席中自然是极受关注,许多人都有些奇怪,他为何来参加公主的生辰宴席还带了个外人来,且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 但元小侯爷没有为他们解释的意思,他和步平凡入座之后,一直到公主出来,都自顾自地两个人交谈,没有和其他人说话。 长平公主等大部分人都到齐了,她才姗姗来迟。 因着是寿辰,她今日着了一身水红宫装,公主品阶的正礼服,还带了顶金凤冠,一眼望去十分华贵的模样。 元小侯爷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了一她眼,看到她满身金玉,他眼里掠过一丝厌烦,对步平凡道:「步大神,长平公主性子有些桀骜,待会儿你莫要理会她便是,河山王或许还要些时间才来,待他来了,我便将你引荐给他。」 步平凡微笑点了点头,对于他所说的引荐或是其他,他没有表现出丝毫为难或是厌烦,只是温和而腼腆任他决定。 倒是着装华贵的长平公主走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元小侯爷身边的步平凡,她一看这人还坐着轮椅,也不待仔细查看,当即便皱眉道:「本公主的生辰宴席,是谁都能进来的吗?」 这话极为鄙夷,元小侯爷当场便沉下脸色,毕竟是他带步平凡来的。 步平凡却没有生气,他依然带着腼腆而热忱的笑容,目光如阳光般和煦,他把手上捧着的匣子举起,对长平公主真诚且温柔道:「祝你生日快乐。」 木质的匣子缓缓打开,这匣子大约有两三尺,需要他两只手才能拿起来,打开之后,里面的机关缓缓转动,向外延伸,又分成了许多个小的部件。 有声音悦耳的琴弦被自动拨响,有雕刻成长平公主模样的小娃娃在圆形的台子上缓缓转动,有缓缓飞起的精緻鸟蝶,还有从木质机关里缓缓浮起的雕刻字体,写着「祝你永远盛世美丽,快乐每一天」。 一个算不上特别大的匣子里,被精巧地分成了近十个区域,其中精美以及神奇令人无法想像。 至少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不会为这样一个巧夺天工的礼物赞嘆。 长平公主也是人,她当然也被吸引了。 从目带不悦到满眼惊嘆只不过短短一瞬。 特别那少年还用温柔目光看着她,他目光澄澈不染纤尘,语调温文无比动人,仿佛他的全世界只倒映着她一人。 步平凡也是个俊俏少年,他比不上钟神秀的孤冷与高贵,但他眼中的温暖与热爱是这世上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拒绝步平凡的温柔,就像没人能拒绝向求欢的桀骜。 长平公主愣愣看着那捧着匣子的微笑少年,她微微张着唇,许久才垂下眼眸按上了心口,仿佛心中某一块融化成泛滥的长河。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阿凡第三条感情线来了。 (另外,步平凡只有一条双箭头感情线,就是挂了的小娇妻,其他都是单箭头。) 长平公主:我又爱了。 敛元元:? 【帝都名媛的爱情】 感谢在2021-02-2023:57:38~2021-02-2123:5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裳35瓶;罔顾15瓶;nnnnnxy1瓶; 第24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机关通神(四)我能创造生命。…… 说不上是一见钟情,也没有当初被钟神秀所救时候的惊艷与悸动,但至少长平公主已经无法再用那种鄙夷眼神来看待步平凡了。 这样一个温柔的少年,没人能对他恶语相向。 长平公主目光闪动,脸颊微微发红,倒是显出几分少女的娇羞来。 「咳——」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缓和了些,但仍然带着公主的矜贵。 「你是元冯武的朋友?」 这问的显然是步平凡。 不待步平凡亲自回答,他身边的元小侯爷已经先一步微笑道:「公主,让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步公子,乃是一位奇人,我送给您的礼物便是出自他之手。」 纵然元小侯爷心中对长平公主并无什么喜爱,但面上他懂得世家贵族的脸面要如何维持,至少明面上来看,他元冯武是求娶长平公主的人之一。 长平公主随意瞥了他一眼,眼中也无什么情意,她继续盯着步平凡,又仔细看了看他捧着的那匣子,弯下腰来细细观看那些被一格格分开的区域。 这东西做得实在精緻,方才第一眼的惊艷之后,她再仔细来看,便发现细节之处更是巧夺天工,让人无法想像这是人可以用双手制造出来的东西。 长平公主喜爱奢华,但她也是个女孩子,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种精緻玩意儿的,她弯着腰凑近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对步平凡道:「这真是你做的?」 步平凡没有说话,只带着些腼腆微笑点了点头。 长平公主又与他对视了片刻,她挪开目光,倨傲道:「倒也算是一位奇人,既如此,本公主便收下了。」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浅淡,可很快她便唤了僕人过来,还特地嘱咐下人要好好收藏,不能损害分毫。 步平凡见她格外小心叮嘱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公主,只要关上匣子,不让这匣子从高处落地,就不会损坏里面的机关。」 长平公主微抬头看着他,似有些不满道:「本公主当然知道,用得着你来说?」 表面上如此满不在乎,可实际上她显然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她又低声和僕人说了句什么,声音比较轻,步平凡没有听清。 但他并不在乎长平公主的小脾气,只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长平公主让人仔细把这匣子收起之后,对于其他人的礼物便随意很多,直接叫人堆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她是大麓最受宠的公主,什么宝贝没见过,这些人送的东西再珍贵她也司空见惯,也就只有步平凡做的这个机关匣子,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要好好收藏。 收了一大堆礼物后,长平公主宣布她的生辰宴正式开始,在场的世家子弟们可以任意交谈,而不必拘束,直到中午用膳时大家再统一用膳,这是大麓贵族女子的生辰宴通常流程,长平公主也没有多做改变。 待长平公主离开他们的桌案,元小侯爷终于松了口气,他小声和步平凡道:「步大神,长平公主的话你无需放在心上,她向来口无遮拦。」 步平凡没有附和他,反倒笑着说:「小侯爷不用担心,我没有放在心上,公主她只是孩子心性而已。」 「若真是孩子心性倒是好了。」 元小侯爷近乎自语般说了句什么,但很快他便收敛心中情绪,笑道:「你做的机关她很喜欢,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人不会为你的手艺赞嘆。」 就如他第一眼看见步平凡牵在轮椅背后的那只鸟儿,便觉长平公主一定会喜欢一样,因为他同样为之惊嘆不已。 面对他的称赞,步平凡只矜持笑了笑,并未表现出一般人被夸奖之后的自得,他仿佛永远都这么谦虚温和。 不过他们两人的交谈并未持续多久,因为中途很快有人走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小侯爷为了长平公主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端着酒杯的世家子弟单手抱胸站在他们桌案之前,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看了眼元小侯爷,又看向步平凡。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也不知道小侯爷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奇人异士,腿脚不行,手艺倒是不错,想必花费了不少时间吧?不过我听闻公主对你并无情意,小侯爷就不怕付出的心血收不回来?」 同为世家子弟,彼此之间有看得顺眼的自然就有看不顺眼的,显然面前这位年轻公子就是看小侯爷不顺眼的。 元小侯爷也未示弱,当即便冷淡道:「至少我花了这时间,公主也喜欢,莫公子便是想花时间也没处花吧?」 明明他们都不喜欢娇蛮的长平公主,却在私底下要为这位公主较劲争锋,这就是现实,在这样的圈子里并非只有女子才身不由己。 这过来挑衅嘲讽的莫姓公子很是不屑笑了笑,他微弯下腰,靠近元小侯爷和步平凡坐的桌案,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小侯爷,就算你最后娶到长平公主又如何?等那位传闻中的独孤宫主出现时,你不觉得难堪吗?」 莫姓公子只说了这么一句,旋即他直起身子,哈哈大笑了两声,从容道:「我可不敢夺人所好,我哪配得上公主殿下?小侯爷,在下祝你达成所愿。」 第248页 他说完之后又嗤笑一声,这才拂袖离开,只余下元小侯爷有些晦暗的目光依然凝视在原地。 步平凡扭头看他,只看到他冷漠且晦暗的侧脸,和桌案下因用力有些发白的骨节。 有些枷锁实在太重,便让他喘不过气来。 就如元二公子可以肆意为了何洛溪与家里闹翻,但他不能,因为他是长子,因为他未来会继承侯爵之位,因为他代表了家里的脸面。 所以他也必须讨得长平公主的欢心。 表面云淡风轻的元小侯爷,实则内心沉重无比。 步平凡看着他侧脸许久,他从轮椅的匣子里拿出了先前做的那只蜂鸟。 小小的机关,整只蜂鸟只有他四分之一手掌大小。 步平凡将这蜂鸟递给了他。 元小侯爷被他的动作惊动,低下头去看。 「小侯爷,那日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自由蓝天,尽管有时会被乌云遮盖,但总有一日乌云会散尽,雨后天明会有彩虹,没有一场雨是不会停的,如果你心中不愿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变呢?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接受。」 步平凡的声音很轻,但非常温柔。 元小侯爷看着掌心那只小小的蜂鸟,他前天看见这只机关鸟飞起来过,它的翅膀很短,没有见过之前,任谁也无法想像这么一块木头拼凑的东西能像真正的鸟儿一样飞翔,但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可能的,就像他从前以为不能实现的事情,如今正在他眼前发生。 这就是事实,也是人可以创造的奇蹟。 他看向步平凡,在这少年眼里看到了单纯的鼓励和笑意,他没有说太多激励的话,但小侯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所面临的困难,和步平凡创造这些机关的难度来比要小得多。 与其被命运束缚,为眼前之事压迫,何不争取那一片自由的蓝天?他真的非得娶长平公主才能达到他的目的吗? 元小侯爷不知道。 但他觉得他心里好过很多,因为他似乎多了另外一个『选择』。 这『选择』是步平凡给他的。 深吸了口气,元小侯爷放下心中的晦暗,终于露出笑容来,他微笑道:「谢谢你,步大神,你虽年少,却拥有这世上最坚韧的品性,这一点比大部分人都要强得多。」元小侯爷有些自嘲一笑,嘆着气道:「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性格,何愁未来无路?」 或许真是这样的赤子之心,永不放弃和热爱世界的热忱,才能让他创造出如此精緻神奇的机关吧。 元小侯爷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可以成为传奇,而有些人泯然众人,因为那些人都有独一无二的品质,显然步平凡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位。 「小侯爷你明白就好。」步平凡伸手按下了那只蜂鸟的开关,让它缓缓飞起,他用充满憧憬的目光看着这只蜂鸟煽动的翅膀,带着些渴望道:「我因为无法行走,所以时常很羡慕那些可以用双脚丈量大地山川的人,但即便如此,我从不因不良于行便觉低人一等,总有一日我会研究出可以载着我飞行的大型机关,届时,我可以看遍山川河流,用目光丈量大地,我相信,这一天一定会来到。」 他的声音轻缓,但坚定有力。 元小侯爷目光有些惊诧,他知道步平凡在机关术上的天赋和能力,但他没想到他的心愿竟是这个。 可以载着人飞翔的大型机关,这可不是一两只小鸟儿,这是神话中才有的场景,但步平凡却妄想着有一天能用他的双手实现这一神话之景,这怎能让人不感到震惊和钦佩? 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已经在努力靠近了,相比之下,元小侯爷突然觉得自己的经歷实在没什么可难过的。 他抿着唇缓了缓心绪,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远处传来长平公主的声音。 「皇兄你看,就是那个人,他给我做的礼物非常神奇。」 元小侯爷举目望去,便看到长平公主带着河山王朝这边走来,显然河山王刚刚才到。 他目光一凝,收敛起心中其他想法,只站起身来,待河山王和长平公主走近之后拱手行礼。 「见过河山王。」 君长宁目光漠然,略微点了点头,旋即将视线放在步平凡身上。 河山王自从上次向求欢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便失去了往昔温文尔雅的笑面虎形象,变得有些冷漠起来,目光中也时常隐着暗色,让人有些难以靠近。 就如此刻他将视线放在步平凡身上,就给了他极大的压力,这和之前君长宁如沐春风的形象完全相反。 但步平凡并未惊慌,他微微垂下头,朝君长宁行礼道:「拜见河山王。」 因着他腿脚不便,便只同元小侯爷一样拱手。 君长宁没有点头,他视线在步平凡身上凝视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收回,他侧头对长平公主道:「一个匠人而已,你喜欢便留下吧。」 即便是对长平公主说话,他的声音也显得十分冷漠。 长平公主似乎有些不满他的平淡,她忙强调道:「皇兄,他不是普通匠人,他做的东西真的很神奇,我给你看看。」 她用了神奇这个词来形容,并立刻让下人去把她方才才收起来的木匣子搬出来。 君长宁目光没有丝毫波动,直至看到了她令人拿来的木匣子,将那木匣子打开,里面的机关一一延伸出来,在匣子外构成了一副精美绝伦的场景时,他这才微微有些动容。 第249页 然后河山王说了第一句对步平凡问的话。 「这是你做的?」 步平凡带着脸上腼腆的笑,目光热忱而温柔,他点点头,看着那匣子里的机关,微笑道:「希望能让公主开心。」 长平公主飞快看了他一眼,有些中气不足:「你勉强做到了。」 也就是说,她看到这东西确实是开心的。 有了她的回覆,步平凡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些,他认真和长平公主道谢:「谢谢您的喜欢。」 对于他来说,做出来的机关能让别人喜欢,以及能为别人带来快乐,就是他做这些东西最重要的意义了。 长平公主接触到的人一向都是温和有礼的世家公子,也多是带着面具的恭维的讨好之人,她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真诚道谢过,原因只是因为她喜欢他做出来的机关。 许是少年的笑容太温柔,连她这个一向娇蛮任性的金枝玉叶也没法对他太桀骜蛮横,她看了步平凡一眼,咬了咬唇,不知是害羞还是其他什么情绪,她小声嘟囔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又没有夸你。」 但她的话并没有让少年的微笑减弱一分。 倒是河山王目光依然冷漠,他注视步平凡许久,语调有些生冷:「你为公主做了生辰礼物,有何目的?」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冷意,长平公主有些过意不去小声嚷了句:「皇兄!」 她又瞥了眼步平凡,见他神色未变,才补充了一句:「你有如此手艺,也够资格来本公主的生辰宴了。」 而君长宁问的这个问题,却并不是步平凡回答的。 站在他身边的元小侯爷立刻道:「王爷,是我邀请步公子来此,步公子的技艺巧夺天工,其中有许多原理更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觉得他这样的能力不该被埋没,便想引荐给王爷,或许能对王爷有所帮助。」 他捧着那只小小的蜂鸟,按下开关,让这只蜂鸟在他掌心徐徐飞起。 元小侯爷目光灼热:「且步公子的心愿是能研制出可以载人飞翔的大型机关,王爷若能助他成功,想来对王爷也有诸多帮助。」 简单点说,元小侯爷就是来为步平凡拉贊助的。 他的机关术再神奇也只是他一人的努力,步平凡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材料银钱都有限,若是有河山王支持岂不是方便很多? 元小侯爷的想法也没错,如果步平凡的机关真是他自己打磨研制出来,那找个有钱有势的人贊助确实快些,只不过这些零件都是他用名士点跟系统换的,这样一来,就和什么钱材料之类的没什么关系了。 但步平凡依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因为他本来就是为了接近这个圈子才弄了那么多鸟在街上招摇。 君长宁眼眸黝黑,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哪怕是见到这只腾飞的蜂鸟,那诧异也飞快掠过,没有丝毫停留,显然河山王不是个这么容易被打动的人,特别是在黑化状态下。 不过步平凡的技艺确实神奇,这一点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对于君长宁来说,资助或者说收下这么一个神奇的人没有任何坏处,便是助他成为名满天下的机关师也不是什么大事。 因此他未拒绝这个提议,只淡漠道:「步公子神乎其技,既如此,也可到河山王府来小住几日,让本王看看机关术的神奇之处。」 这话是客套话,不过意思倒很明了,显然河山王接受了元小侯爷的推荐。 一个技人受到了河山王的赏识,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欣喜若狂的,但步平凡只腼腆笑了笑,礼貌道谢:「谢谢您的喜欢。」 在他眼里,他看重的只是他人对于他创造出来的机关的喜爱,而非任何名利或者权势上的变迁。 君长宁大概也从没见过这么纯粹赤子之心的人,他凝视步平凡许久,终于对他点了点头,旋即他离开了这里,走到自己的席位上。 长平公主看了他一眼,又瞄了眼步平凡,略微迟疑还是跟着君长宁走开了。 唯有元小侯爷带着笑容重新坐下,他低声道:「步大神,你别介意,河山王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性子有些冷漠,他从前是很欣赏有才华有能力的人。」 「嗯,我知道的。」 步平凡依然朝他微笑,显然没有被任何人的情绪所影响。 元小侯爷便放下心来。 而后的宴席收敛许多,大概是因为君长宁来了的缘故,元小侯爷与步平凡聊了会儿在座的世家子弟们,便见长平公主又走了过来。 她方才许是和河山王说了会儿话,如今话说完了,便又往这边来了。 元小侯爷并没有感到开心,他反倒皱了皱眉。 他虽然在讨好长平公主,但长平公主向来对他没什么感觉,如今频频过来,显然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更可能是因为步平凡,但被长平公主过度关注并非一件好事。 她之前喜欢那位独孤宫主,所以他觉得带步平凡来没什么问题,但如今看长平公主这样,元小侯爷才觉得有些不妥。 步平凡这样单纯的性子,怎么看也不适合和长平公主这样娇蛮任性的女子有过多的联繫。 他微微敛眉,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因为长平公主已经走了过来。 她站在他们的案席前,准确来说,是站在步平凡的面前,她居高临下看着他,语调有些低,但依然充满着骄横之感。 第250页 长平公主颐指气使道:「喂,你这么厉害,那你帮我做个东西。」 元小侯爷对她的语气感到不悦,他皱着眉头,先一步道:「公主,机关术并非万能。」 他实在担心这位娇蛮的公主说出些什么为难人的话。 但他的话显然让长平公主不满,她语调微微拔高:「我问他,关你什么事?」 元小侯爷眉宇间的褶皱便更深了。 倒是步平凡神情温和,安抚了他一句:「没关系,小侯爷不必担心我。」 旋即他微笑看着长平公主,温声细语道:「公主请说,如果能做到,我一定帮公主做出来。」 「这还差不多,我看你就比他顺眼多了。」 长平公主脸上的不满顷刻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有些倨傲的笑意,但她没有立刻说出来自己想要做的东西,略略思索之后,才道:「你之前雕刻的小人我很喜欢,我要你再做一个类似的机关,是我和钟公子两个人在一起的,也要那种能旋转,能体现出我的美丽和钟公子俊美的那种。」 她的要求其实很广泛,但步平凡听得很认真,还点头道:「其他方面呢?」 「其他方面就是要好看,还要显得很般配。」 长平公主冷哼一声,自语道:「我要气死那个女人,竟然跟我抢钟公子,就算我输给向求欢,她赵香彤是个什么东西?」 显然因为钟神秀,这对曾经的塑料姐妹反目成仇,现在关系恶劣,今日长平公主的生辰,赵大小姐都没有来为她庆贺,这是表面关系都维持不了了。 总之长平公主说了许多形容词,但大多是很广泛以及没有什么指向性的描叙,比如『美丽』、『般配』、『羡煞旁人』等等等等。 这几乎就是在为难人了。 可步平凡并没有感到为难,他依然温柔笑着,带着些少年的腼腆,甚至从轮椅旁的匣子里取了一块木板出来,用炭笔将她的要求一一记下,最后还轻声询问道:「除此之外,公主还有什么要求吗?」 长平公主只看了一眼他温柔眸光,很快便挪开视线,她十分罕见得讪讪道:「没、没有了。」 往常要么是她为难人,要么是与人对骂,她倒还从没见过像步平凡这样的人,让她连脾气也发不出来,因为他实在太温柔,性格太好了。 长平公主说完了自己的要求,垂下头迟疑了会儿,她脸颊微红,过了一会儿终是小声说了句:「如果做不出来,那便、那便算了。」 她也知道自己在为难人。 但步平凡将她说的话仔细记录,小心收好之后,他抬头微笑看着她道:「公主放心,可以做出来的。」 长平公主抬头瞄了他一眼,咬了咬唇,脸色更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长平:我陷入了爱情的纠葛漩涡中。 赵香彤:渣女!我就只喜欢钟公子!我一辈子都喜欢钟公子! 敛元元:嗯……你们都是好女孩【沙雕.jpg】。 感谢在2021-02-2123:57:48~2021-02-2223:5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晋江今天抽了吗20瓶;小心小心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机关通神(五)我能创造生命…… 旁边元小侯爷实在看不过去,他带步平凡来这里的本意可不是为了让长平公主注意到他。 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只会给人带来麻烦,而不是好处。 「公主,关于钟神秀,您还是不要太过声张得好,免得惹王爷生气。」 元小侯爷语调还算平稳,但他说出来的话长平公主便不是那么喜欢听了。 她性子一向张狂,哪儿能容人这么反驳? 长平公主收敛了那些微娇羞,当即横眉怒道:「本公主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元冯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让本公主嫁给你?做梦!」 她虽桀骜,却不是傻子,启安候府一直想求娶她,她亦是知道的。 但长平公主并不喜欢元小侯爷。 在她眼里元小侯爷和那些世家子弟没什么区别,都是表面功夫、千篇一律,哪比得上高岭之花般的钟公子。 钟公子不仅有天人之姿的样貌,还有超绝的剑术,仿佛从神仙话本里走出来的人物,最是受她这个年龄的妙龄少女喜欢,而元小侯爷只是个凡人罢了。 所以哪怕钟公子是赫连城的朋友,是他们的敌人,长平公主依然喜欢他。 这种被家里宠大没经歷世故,又春心萌动的少女就是这样,只看得到表面的浪漫,看不到内里的残酷,在这一点上,长平公主和她从前最好的小姐妹赵香彤如出一辙。 元小侯爷的话算是触到了她的逆鳞。 长平公主最听不得人这么反驳她和钟神秀了。 元小侯爷被她斥了这么一句,倒也不曾恼怒,只平静道:「公主,在下亦是为了你好。」 他目光徐徐看了眼坐在远处的君长宁,不急不缓道:「若让河山王听到你这样说,指不定又要责骂公主了。」 虽说他的目的是为了让长平公主离步平凡远一些,但他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若让君长宁听到长平公主这么左一句『钟公子』,右一句『比不上』,他指不定当场便会斥骂,帝都谁都知道河山王如今最恨的人就是钟神秀,甚至比赫连城还要遭他嫉恨。 第251页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提到河山王,长平公主的神色显然收敛了些,她偷偷看了眼君长宁,见他未曾关注这里,才声音压低了些,但她看元小侯爷的目光依然非常恼怒:「那也用不着你管,我又没让你帮我做,我是让他帮我做。」 她冷哼一声,视线转到步平凡身上,语调稍缓了些。 「步公子,难道你不愿意帮我做这么个东西?」 步平凡夹在他们中间实在有些为难,但他并没有露出为难神色,反倒温和笑了笑,他先替元小侯爷说了些缓和的话。 「还望公主莫要生气,小侯爷心直口快,也是关心您,您放心,这件机关我会尽快做出来。」 旋即他对元小侯爷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元小侯爷唇角微动,面色十分冷硬,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步平凡也是为了他好,得罪长平公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许是有步平凡在中间调解,一向得理不饶人的长平公主面色显然好了很多,她瞥了眼元小侯爷,倨傲道:「还是你说话好听,比某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好多了。」 元小侯爷抿唇隐忍。 若不是有身份和不得已在这,他现在就想离开,只愿这辈子再也不见长平公主才好,他根本无法想像以后若真娶了这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大概比度日如年还要煎熬。 见他没有再回嘴,长平公主也懒得和他说话,她饶有兴致对步平凡道:「对了,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机关,你是怎么做出来的?木头做的小鸟儿怎么能飞?」 步平凡从始至终一直微笑着,没有丝毫不赖烦,他从匣子里拿出了一些细碎机关,一一讲解给长平公主听。 长平公主大约也是第一次听人说话这么认真,比听太傅讲学还要严肃,待步平凡将他那些机关的原理简单说完之后,她才满脸兴奋道:「那你能不能教我做?」 「当然可以。」 步平凡笑着点点头,旋即又道:「只是机关最重要的是零件,而这些零件打磨的时间很长,要打磨到一丝不差,这是一个长久的事,不知公主能否坚持?」 「要这么久啊?」 长平公主一听做这些东西时间要这么久,顿时有些兴致缺缺起来:「算了,本公主可没有这么多时间磨木头,还是你做好了。」 「愿为公主效劳。」 步平凡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什么不悦情绪,整个人依然温柔从容。 长平公主拿着几件细小机关部件,看着看着就看到了他脸上,在瞥见步平凡的笑容之后,她目光微闪,静默许久,她突然问出了一个和机关术没有半点相干的问题。 「你做这些东西,是为了以后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机关师吗?」 步平凡神情微微一顿,旋即他似想到了什么,目光更加温柔起来。 「是为了我的未婚妻。」 「你有未婚妻了?」 长平公主眉间一皱,语调顷刻间高了许多。 「那你今天怎么不带她过来?」 还有后半句她没说出来,她也想看看能让步平凡这么喜欢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 步平凡微垂脸颊,笑着摇了摇头,他温柔而平静道:「她已经不在了。」 他的语调温柔到像是在说什么美好的事情,而不是一个悲伤的回忆。 长平公主愣了一下,移开视线,过了稍许,她十分罕见放缓了语气,有些讪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问到了别人的伤心事,掀开了别人的旧伤疤,自然是一件抱歉的事情,只是从前还没有人可以让她觉得抱歉过。 步平凡摇了摇头,语调十分宁静而舒缓:「没关系,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她不在了,但我会带着她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他的语气让人莫名觉得温柔和美好,而不是悲伤。 长平公主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她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步平凡看起来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许是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长平公主在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再次活跃过来,她直接无视了元小侯爷并不好看的脸色,径直对步平凡道:「那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你知道帝都之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吗?」 步平凡带着些微回忆神色,想了想,对她缓缓点头。 长平公主便又问:「别的地方也和帝都一样繁华吗?」 她实在只想找个话题岔开刚刚聊的事情,但步平凡却很认真同她诉说,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脸上温柔的微笑也收敛了许多。 「帝都之外的城池,有些很混乱,很贫瘠,充满悲伤,也有些很平静,但都比不上帝都的繁华。」 他这话并不是在羡慕和嚮往帝都的繁华,而是感嘆世道的混乱。 大麓这个庞然大物,除开帝都中繁华的假象,许多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仅仅维持着表面的光鲜而已。 长平公主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仿佛她又挑开了一个比刚刚更沉重的话题,她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她没有离开过帝都,也不知道帝都之外的世界百姓过得有多不好,通俗点来说,她从来没关心过大麓的社稷和百姓,因为在她眼中,她永远都是大麓最尊贵的公主,那些东西和她无关。 第252页 长平公主张了张嘴,最后只得有些干巴巴道:「那、那应该只是少数吧?」 仿佛为了佐证她说的话,长平公主很快又加了一句:「我二皇兄上次镇压暴-乱而归,就是为了让大麓的社稷更加安稳,只要有他在,大麓的江山就不会有事。」 步平凡没有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他只微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情绪看不分明,长平公主便有些不逞道:「难道你不觉得我二皇兄很厉害吗?」 步平凡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温和道:「公主,你很幸福。」 余下的对长平公主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长平公主有些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便不休道:「只要我二皇兄在,大麓就绝对不会有事,那什么赫连城,只是个逆臣贼子而已。」 然而步平凡只是微笑。 倒是旁边的元小侯爷平静道:「公主,这些话你与步公子说也无用。」 一个娇养长大的公主,她能明白什么朝政、社稷、或是江山局势?她只知道帝都的贵女之中她为尊罢了,元小侯爷觉得步平凡根本无需和她说这些东西,因为没有意义。 许是听出了他隐藏在话下的嘲意,长平公主有些不悦道:「我跟步公子说话,又没跟你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元小侯爷轻轻笑了笑,目光幽深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和她争论。 长平公主却被他这一眼看得很不舒服,仿佛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一般。 而她通常有什么情绪都不会忍着,毕竟她从小便这般长大。 「元冯武,你什么意思?你竟敢看不起本公主?」 长平公主指着他便骂。 元小侯爷平静着眼眸,脸上情绪也非常淡,对她的话视若无睹。 若往常,他还会让着这刁蛮公主几分,可今日他突然不想忍了。 他不想娶长平公主,也不想再处处讨好她,更不想和这个任性跋扈的女人讨论什么家国社稷。 许是他这般态度惹怒了长平公主,她声音陡然拔高,怒声道:「大胆,你竟敢无视本公主!」 她的声音实在有些大,把旁边交谈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甚至连坐在远处喝酒的君长宁也看向这边,还淡声问了句:「怎么了?」 长平公主便指着元小侯爷向他告状。 「皇兄,元冯武他竟敢以下犯上对我不敬。」 而元小侯爷却只平静朝君长宁拱手,声音也十分沉稳:「请王爷明察。」 他根本不理会长平公主说的话,只对讲道理的河山王说话。 君长宁并没有心思处理长平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过一眼之后,他便淡声道:「长平,收敛些你的性子,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皇兄!」 长平公主十分委屈,明明就是元冯武以下犯上看不起她,可他竟然要她收敛性子,凭什么?她可是公主。 君长宁放下手中的酒杯,从容起身,走近她道:「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启安候前些日子曾来求娶过你,小侯爷乃是难得的青年才俊,长平,你也该收敛收敛你的脾气,免得日后嫁过去别人家里惹人厌烦。」 他这个妹妹是个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不过。 可长平公主却不这么想,她甚至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惊呆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君长宁好一会儿,才尖声道:「我不要!」 她怒气磅礴:「谁要嫁给他?我根本不喜欢他,二皇兄,你明明知道的,我喜欢的不是他。」 「那你还想嫁给谁?」 君长宁的脸色冷了几分,他脸色有些不悦:「小侯爷乃启安候嫡子,身份样貌品性皆上上之选,你嫁过去必不会委屈了。」 「可我不喜欢他!」长平公主咬牙,认真反驳:「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我才不要嫁给他!」 「你喜欢谁?钟神秀吗?」 君长宁目光陡然间幽冷起来,眸中似凝着寒冰。 其实方才元小侯爷劝长平公主的话,他全听到了,但他不想计较而已,可长平公主如今这样抗拒,他才冷了面色。 「我、我就是喜欢钟神秀又怎么样?」 长平公主再傻也知道君长宁有多厌恶钟神秀,她声音顷刻间小了下去,却依然有些不甘咬着唇道:「你都能喜欢向求欢,我为什么不能喜欢钟神秀?」 「你说什么?」 君长宁的脸色彻底冷了,显然这两个名字触到了他的逆鳞。 河山王是个怎样冷漠无情的人,在他黑化之后可见一斑,哪怕长平公主是他的妹妹,触到他的逆鳞也没有那么容易略过,况且他对这个妹妹也谈不上有多大的喜欢,往日宠爱,不过是不想与她计较罢了。 「我又没说错。」 长平公主有些怕他,但涉及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她还是咬牙坚持。 「为什么皇兄就可以喜欢自己喜欢的人,我却非要嫁给元冯武?就因为我是女子吗?」 这声诘问,十分尖锐。 而君长宁的声音却比她更冷。 他冷漠道:「因为你是公主,若不想要这个身份,我现在就剥夺你的公主封号,你立刻就可以去当一个平民百姓。」 长平公主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她心里非常委屈,但君长宁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说出了这样冷酷的话来,让她觉得非常陌生,以前那个温和的二哥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河山王。 第253页 长平公主忍着委屈,紧紧咬着牙,最后眼眶泛红起来,她咬着唇瓣许久,终于小声哽咽道:「你就是只喜欢向求欢,连我和皇兄都不要了。」 她再想起这段时间皇室发生的变故,心中悲伤一起,眼泪便落了下来。 一切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可悲伤的是她却没什么能力改变这一切,那个女人做到了她想做的一切,让她的大哥欣赏,让她的二哥倾慕,如今还名传天下,和她最喜欢的钟公子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去了。 向求欢把她想得到的东西都得到了,如今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承受这一切。 长平公主只要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委屈,眼泪便落得更快了。 但即使如此,她的眼泪也没有让君长宁有任何心软。 河山王的目光依然如冰封般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好好的生辰宴过成这样,周围围观的世家子弟们皆不敢做声,生怕触了河山王的怒火。 元小侯爷也觉得有些棘手,主要是他没想到河山王已经决定要把长平公主嫁给他了,可他并不想娶长平公主,就在方才,他听了步平凡的劝慰,已经想要找一个时间和启安候说清楚,如今河山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这件事,这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可河山王决定的事情显然没这么容易改变,任长平公主哭得多伤心,有多委屈,他都不曾改口,而是冷静看了她一眼,语调冷淡道:「身为大麓的公主,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君长宁说完这些话就转身离开,并没有再回头看长平公主一眼,更别提什么劝慰。 长平公主自个儿抹着眼泪委屈得不行,但一直到君长宁离开,也没有人敢上前安慰她。 皇室的家事,他们还是不要参与得好,免得哪天惹怒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惹怒的。 长平公主哭了好一会儿,哭得眼眶通红,满脸泪痕,她今日化的精緻妆容都给哭花了,许久许久,才听得有人幽幽一嘆,她顺着嘆息声望去,泪眼朦胧里便只看见了少年温柔的脸。 在所有人都避如蛇蝎之时,只有步平凡朝她伸出了手,他轻声道:「公主,今日是你的生辰,别再伤心了。」 他从袖带里拿出了一方棉质的手帕,手帕很素,什么花纹也没有,但因为材质的原因,显得很柔软。 这本是长平公主平时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东西,但因为此时此刻,只有步平凡对她伸出了手,她心中一股强烈的委屈涌上心头,非但没有止住哭声,反倒眼泪更汹涌了。 长平公主没有接下那方棉质手帕,她直接飞扑过来,带着满心的委屈和心酸一把扑进了步平凡的怀抱。 「呜呜呜……二皇兄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哭得非常投入和伤心,也没看见少年陡然僵住的身躯,以及有些尴尬和拿在手上不知该收起还是放下的手帕。 步平凡第一次有些求助般看向身边的元小侯爷,似乎对眼前的事情不知所措。 他只是见长平公主哭得伤心,便下意识递给她一方手帕而已,他的性格让他无法忽视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他都会伸出援手,但长平公主的反应实在太强烈了,导致他有些尴尬,又十分腼腆,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元小侯爷倒是体会不到长平公主的伤心,他清了清嗓子,掩盖住些微的笑意,毕竟他是第一次看见从容温柔的步平凡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实在觉得有些新奇。 微微新奇过后,元小侯爷开口劝道:「公主,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先起来吧。」 长平公主无所谓名声,但步平凡这样腼腆澄澈的少年,可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许是他的话实在太破坏气氛,长平公主扑在步平凡怀里哭了一会儿之后,飞快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来狠狠瞪了元小侯爷一眼,恶声道:「关你什么事?」 说完这一句她才看向步平凡,带着腼腆温柔微笑的少年确实有那么一丝尴尬和不知所措,但他没有推开她,应该是怕她伤心。 长平公主便从他怀里起身,她语气有些发酸,还有些可怜巴巴道:「你要是元冯武就好了。」 那她起码不会那么抗拒这桩亲事,哪怕她心里倾慕的是钟公子。 只是她这话一出,旁边听着的元小侯爷却有些不悦,他淡笑着道:「公主说笑了,还好步公子不是我。」 若步平凡是他,岂不是要娶这个刁蛮女人?那对步平凡这样温柔的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这话说得实在气人,长平公主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她有些泄气,因为即便元冯武这样对她,她二皇兄也不会站在她这边说话。 长平公主顾不得身上华美的裙角沾染了灰尘,她带着满脸泪痕,和略微忧愁,神色恍惚蹲在步平凡的轮椅旁边,只觉得未来一片晦暗。 元小侯爷见她这样,便十分幸灾乐祸道:「公主还是莫要蹲在这里得好,免得让人误会。」 「这是公主府,本公主爱蹲在哪里就蹲在哪里,用得着你管?」 长平公主今日仿佛和他对上了一般,听他这么说,她不仅没挪动,还把手放在了步平凡的轮椅扶手上,挑衅道:「就算我和二皇兄吵架了,我依然是大麓最尊贵的公主,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本公主定给你好看。」 他们两吵架归吵架,还把步平凡身边当做了战场,元小侯爷看着她搭在轮椅上的手,语气十分隐忍:「公主,请你自重。」 第254页 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带步平凡来这里了。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先更后改。 【剧场】 长平:后来,我还是嫁给了元冯武,因为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还是有些共同话题的,比如我们都喜欢一个叫步平凡的人,闲暇时可以聊他,以后生了孩子就可以取名叫『平慕凡』。 小侯爷:为什么不能叫『武慕凡』? 敛元元:不要吵,你们可以综合一下,生两个孩子,都和我姓,一个叫步爱平,一个步爱武,怎么样?难听是难听了点,但你们的愿望都满足了。 长平:我觉得可以。 小侯爷:+1。 (从此,长平公主和元小侯爷开始了心满意足的养娃之旅) 感谢在2021-02-2223:58:14~2021-02-2323:5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欢53瓶;微雨未夏、邻家小可怜10瓶;.。。。7瓶;喵七姑娘、魅颜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机关通神(六)我能创造生命。…… 「本公主又没碰你?」 长平公主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元小侯爷的目光却已十分挑衅了。 也不知怎么地,平时她也没兴趣理会元冯武,可今天步平凡在这里,她就特别想怼他。 大约是看他格外不顺眼吧。 长平公主冷哼一声,蹲在步平凡的轮椅旁边,侧脸看着元小侯爷,手却已经摸到了步平凡的袖子上。 当然,她毕竟是个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皇家公主,做不出那般没脸没皮的事情,到底不敢做得太出格,她只摸了摸他的袖子,没有做更过分的动作,这显然就是做给元小侯爷看的。 河山王决定的事情她没法改变,但元小侯爷要是自己不愿意娶她,那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长平公主在短时间内也想了这些办法,而她的这些举动并不是全无效果,至少元小侯爷确实对她的厌恶加深了一些。 若不是身份有别,他真想冲上来把长平公主的手扳开。 在他心里,步平凡这样纯净无暇的少年不该被长平公主这样娇蛮的女人玷污。 「怎么样?你是不是很讨厌本公主?」 长平公主对他得意挑眉,又道:「如果你这么讨厌我,大可去和二皇兄说取消婚约的事情,否则你以后就要娶我这么一个讨厌的女人了。」 元小侯爷面色难看,唇角紧抿,却没有说话。 这件事如果君长宁已经决定,就不是他随便能更改的,哪怕他真的很讨厌长平公主,可他不只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启安侯府,还有元家,得罪河山王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见他只是沉默没有说话,长平公主便嗤笑道:「我当小侯爷是个什么英勇角色,原来也不过如此。」 她极尽嘲讽。 但元小侯爷依然无言。 难堪的气氛里,最终还是步平凡实在看不下去,打破了这段争锋,他觉得再不阻止,元小侯爷可能真要炸了,因此他出声吸引了长平公主的注意。 「公主。」 见他说话,长平公主立刻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公主莫要和小侯爷开玩笑了,婚姻大事,怎可儿戏?」 他温柔的表情严肃了些,长平公主便也不太好意思再露出那种嘲讽神色,她清了清嗓子,收敛了些脸上的张狂,认真道:「本公主自然会认真考虑。」 似乎在步平凡面前,任何人都没法再将这种大事当做玩笑来说。 见长平公主收敛了嘲讽,步平凡这才点点头,笑着对她说:「公主,您的生辰宴还没结束呢,今日您是主人,大家还等着您主持宴席。」 长平公主蹲在他身边看了眼周围或明或暗将目光投向这边的人,她有些不屑道:「理他们做什么?我看着就烦。」 若没有河山王方才那一遭,那她确实还有些兴趣和这些世家子弟贵女们交谈,听她们恭维自己,可如今她却没这个心情了。 长平公主没好气说了这么一句,依然还是将目光定格在步平凡身上,她饶有兴趣道:「对了,你说你想要研制出大型机关,你准备研制什么样的?也像鸟儿那样的吗?」 她说起这件事,步平凡目光便认真了许多,他伸出手就着虚空给长平公主描绘了他的蓝图。 「我想研制出一种可以让人飞翔的大型机关,但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像鸟儿那样的恐怕不行,我找不到那么大的磁石,而且这样的机关很难稳定,想要保证人的安全有些困难。」 步平凡声音停了停,又继续道:「不过我设想了另外一种,并不一定要使用木头作为载体打造整个机关,我觉得火焰的威力也很大,但目前我还没有具体的方向,不过我想大概是这样的。」 他举起手来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比了个圆形的模样,这是他脑海中大概的机关形状。 长平公主听得十分入神,也很嚮往,毕竟这样的梦想大概是每个人都曾经幻想过的,和神仙一样,腾云驾雾般飞翔。 随着步平凡的动作,长平公主也抬起头来,用充满憧憬的眼神看着他在空中比划,然而就在她目光中的憧憬达到了最顶峰时,她目光一凝。 长平公主疑惑道:「这是什么?」 她伸手抓住了步平凡的袖子,应是袖带的位置,在阳光下隐隐透着红光。 第255页 步平正在描绘自己的蓝图,冷不丁听她这么说了一声,他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抹微微透出衣袖的红光。 准确来说,是被太阳折射出来的一点点红晕。 「……」 步平凡表情凝固了一秒,极快,甚至都无人看见,他飞快恢復了常态,旋即不着痕迹放下了手掌,也顺势收起了动作,将袖带的位置压在手下。 「没什么。」 他微笑道:「只是一个小小的信物而已。」 长平公主却饶有兴致道:「我瞧着这光,是红宝石吧,步公子,你喜欢红宝石啊?还是说有机关能用到红宝石?」 她只是单纯的感兴趣,也只是随口一问,可步平凡却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句。 「系统,你看看你,都是你的错,你没事给步平凡准备这种材质的衣服干什么?」 步平凡的衣服是那种棉纱材质的,很软,很贴肤,和世家公子们穿的锦衣不一样,没那么厚实,虽然因为天气缘故他在外面披了一件厚斗篷,但他露出来的部分依然轻薄,而且他的衣服都是白色的。 按照正常的光线来看,这材质是不透的,也没人能看到他的袖袋里放了什么,但就这么巧,刚刚那一瞬,他伸出手的时候,有一束阳光透过树影的遮盖投射在他袖子上。 袖袋里那条红宝石项鍊在阳光的照射下很不幸地折射出了红光,并且让长平公主一眼看到了。 他原本因为上次的事情已经极为小心,东西都收拾得很仔细,还因为害怕被人翻出来而没有放在轮椅的匣子里,特意贴身带着,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下场就是他收得这么仔细,却因这衣服的颜色太显色而被长平公主看见了。 步平凡心中的腹诽可想而知。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君长宁刚才走了,在场看见这一幕的长平公主和元小侯爷都没见过这条红宝石手鍊,也不会往那个方向去联想,否则他今天就翻车了。 系统没有回答,大约是懒得理会,步平凡则仔细收敛了心绪,十分从容道:「只是一件小信物而已。」 他这样的话已经算是拒绝长平公主的探究了。 但长平公主不知是不是不甘心,还是有其他想法,她眸光一转,突然有些低落道:「是你的未婚送的?」 这么宝贝,她都看到了竟然不拿出来给她看一眼,她觉得除了步平凡那个死去的未婚妻应该没有谁了。 而步平凡只是微笑。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能让我看看吗?」 长平公主目光微抬,突然提出了这个要求。 步平凡面色为难,旁边小侯爷更是皱着眉头道:「既是信物,怎能随意示人?」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信物而已,本就代表了一种约定,步公子对他的未婚妻一往情深,我想看看他们的信物有什么不可以?」 长平公主向来跋扈,她虽然对步平凡有那么些微好感,但这好感并不足以让她现在就事事迁就,说到底,她依然是公主,向来我行我素惯了。 见她实在不肯罢休,步平凡沉默了一会儿,只好从袖带里拿出了这折射红光的东西,一条美丽的红宝石手鍊,手鍊中间那颗宝石大约有拇指大小,方才就是这块宝石折射出来的红光。 长平公主仔细看了眼,顿时露出笑容来:「这根手鍊真好看,你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信物,那想必你还有其他的信物吧?这个可不可以送给我?我瞧着特别喜欢。」 当然不可以。 除非他想翻车。 步平凡拿着这条红宝石手鍊放在掌心,脸上的神色带了些许悲伤,他语调罕见低沉了几分,似乎嘆息。 「抱歉公主,关于她的东西,对我来说每一件都很珍贵。」 他看着那红宝石手鍊,目光中温和和悲伤夹杂,任谁都能看出他对这红宝石手鍊主人的用心。 少年眼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长平公主撇了撇嘴,心里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但她看着少年温柔侧脸,终究是没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算了,算本公主看你顺眼,便不逼迫你了。」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她感兴趣的东西是绝对要得到的,不过这个什么手鍊,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她只是有些羡慕步平凡的未婚妻而已。 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虽然她没有她这样尊贵的身份,但是有步平凡这样的人喜欢她,想必她活着的时候是很幸福的。 长平公主想起自己的未来,目光十分黯淡,她垂头嘆了口气。 有了『未婚妻』这个名字横亘在中间,长平公主对步平凡之前诉说的话题兴趣少了许多,似乎突然间没了那股兴致,她语调幽幽,让人搬了椅子在旁边,她从蹲着的姿势起身,坐在椅子上,长平公主看着远处斑驳树影忍不住喃喃道:「步公子你也心有所属,而钟公子和二皇兄都那么喜欢向求欢。」 「就算她真的很厉害,我承认她不是个普通女子,可钟公子也不是个普通男人啊,我二皇兄那么厉害的人也倾慕于她,那向求欢何德何能?」 「为什么只有我,身边只有这些人?」 长平公主话越说越酸,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她有些烦躁瞥了眼元小侯爷,没好气道:「我就得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 第256页 元小侯爷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反正长平公主诋毁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早已习惯。 而步平凡则是在她收回目光的第一时间就把那条红宝石手鍊放回了袖袋里,他心中默默松了口气,这才温柔道:「公主不必焦急,总有一日公主也会遇见那个人。」 长平公主看着他道:「但愿吧。」 她没提钟神秀。 其实长平公主自己也明白,她对钟神秀的喜欢几乎没什么希望达成,所以倾慕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话题进行到这里已经陷入一个低谷,长平公主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尽管步平凡后面又拿了一些小的机关给她把玩,也没让这位娇蛮公主再露出一个笑容,她似乎在持续的恐嫁情绪中无法自拔。 之后又随口聊了些有的没的。 长平公主的生辰宴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宴席中大部分人这席吃得都没什么滋味,包括长平公主本人。 参加完长平公主的生辰宴之后,步平凡和元小侯爷离开了公主府,但他没有再回启安候府,而是在帝都中开始寻找合适的宅子作为落脚之地。 虽然元小侯爷表示很欢迎他到府中去住,但步平凡并不想一直住在启安候府,他亦觉得这样太过打扰人家。 大约花了一天半来找房子,三天之后步平凡才在新找的房子里安顿好。 府宅不大,但他一个人住足够了。 待他安顿好之后,元小侯爷立刻带了礼物过来拜访,然后他告知了步平凡一件令他窒息的事情。 长平公主不知道是不是生辰礼那天没得到他『未婚妻』的红宝石手鍊,她心里不甘,元小侯爷第三天同启安候拜访长公主府,讨论婚约之事,他竟无意中看见长平公主手上竟也带了一条红宝石手鍊。 据说他说因为长平公主是个嫉妒心极强的恶毒女人,见步平凡那天拿着未婚妻留下的信物不肯送给她,她便让人给她打造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红宝石手鍊带在手上,而这正巧被元小侯爷看见了,他便过来和步平凡告状。 步平凡当时心里就凉了一截。 好傢伙这不是在坑他吗? 他表面不动声色装作不在意将这事飞快掠过,却很快问起长平公主的动向,比如这几天有没有见过河山王之类的。 好在元小侯爷说君长宁这几天大约是不想听长平公主说什么解除婚约的话,他还没有见过长平公主。 也就是说君长宁还没有看到那条红宝石手鍊。 步平凡这才稍稍安了些心。 没见过就好,只要君长宁还没见过那条手鍊,一切就都还可以挽救。 他沉下心思,告诉自己要镇定。 元小侯爷离开之后,步平凡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长平公主想要的那个机关拼凑了大半,他第二天下午便以这个为藉口,准备去公主府拜见长平公主,顺便想个办法让她把那条手鍊给取下来。 这是步平凡的计划,只要让她取下了手鍊,没有人会发现这条手鍊和向求欢的一模一样。 然而当他到达公主府的时候,却发现公主府门口已经来了另外一拨拜访者。 君长宁确实没有见过长平公主,也不知道她带了一条和向求欢同款的红宝石项鍊,不过这并不代表长平公主这三天一直待在府中没出门,她本就是个喜欢外出游玩的人,这几天君长宁不愿见她,她便自个儿出去,期间还见了不少贵女,得到了她们的恭维。 长平公主向来是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若是有心人,很快就会发现她手上带了一条比较显眼的手鍊,若是再仔细一点,便会发现这条手鍊还很眼熟。 于是就有了如今步平凡看到的这一幕。 来自摄政王府的侍卫就站在公主府门口,步平凡隔着遥远街道看见了赵康那张熟悉的脸,他守在公主府的门口,看这模样大约是随赫连城一起来的。 这其中曲折和消息的传递步平凡不得而知,但结果很显然。 赫连城来公主府见长平公主?两个根本没有丝毫干系,且两看生厌、身份也完全不对等的人突然见面,步平凡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他光想着河山王可能会看到,却忘了赫连城也有机率看到这条红宝石手鍊,而长平公主恰巧买到一条同款手鍊的可能实在太小,无论是谁见到都会觉得这事有蹊跷。 向求欢和钟神秀的定情之物都出现在敛元元身上就已经够奇怪,如今原本该在敛元元手上的红宝石手鍊又出现在了长平公主手上? 步平凡按着眉心,远远看了眼面色冷漠的赵康,飞快推动轮椅往回走。 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也没法现在就去找长平公主,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要命了这是。 他解释不了这件事的原委,而长平公主不供出他的机率趋近于无,也就是说,他很快就会迎来一轮新的对峙。 就算赫连城不会想到他就是敛元元,这对峙也是修罗场级别了。 马甲多了果然处处皆是悬崖,随便出点什么意外都是修罗场。 步平凡深深嘆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惨然,他推动轮椅找到了一个隐蔽之处,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换成了李杀人的马甲。 她所有的马甲里面,如今只有李杀人和这个信物事件没有任何关系,顶多只算认识向求欢而已。 第257页 因为害怕赫连城顺藤摸瓜找到她新安置的房子,敛元元也不敢回去,只能换成李杀人,然后飞快离开了隐蔽处,往幽昙阁入口那个小院子掠去。 自从上次诓了黎清浣两万两银票之后,她又有一段时间没回去过了,以及之前黎清浣口中的计划,这都是她需要弄明白的。 李杀人依照惯例,从幽昙阁众人的招唿声中走过,然后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黎清浣在大殿等她。 一般来说,只要她回到幽昙阁,这位阁主都能提前得到消息,也因此李杀人见到他每次都在大殿。 许久不见,黎阁主的气质没有丝毫变化,依然带着白瓷面具,昏黄光线下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但他一说话就破坏了这股神秘气质。 黎清浣轻瞥一眼,淡定道:「哟,李阿宝,你还知道回来?」 李杀人对他嘲讽的语气无动于衷,她走大殿下方的石椅上坐下,把双刃摆在身边,闭目养神,一副大刀阔斧的样子。 黎清浣便又道:「怎么着?这几天又去哪里混了?你该不是又没钱了才回来的吧?」 这语气听起来活像她是个骗钱无情的渣女一样。 李杀人睁开眼冷静看了他一眼,语气缓慢而冷漠道:「你还有钱?」 虽说黎清浣身份沉迷,不过他明面上只是个杀手组织的老大而已,看着却很富裕的样子啊,她都诓了他这么多钱了,这位黎阁主依然没有伤筋动骨。 李杀人想到这里,目光陡然火热起来。 黎清浣一看她这目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冷笑道:「别想,再不会给了。」 「哦。」 李杀人没什么诚意『哦』了一声,见他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她火热的目光很快变得有些遗憾起来,旋即她又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黎清浣便有些恼怒:「你这死丫头是什么表情?我养你这么大,你就除了要钱没别的话跟我说了是不是?」 李杀人闭着眼睛反驳了一句:「你没养。」 然后她又加了句:「你好吵。」 「我吵?」 黎清浣横眉竖眼就从石椅上起身,他走下台阶,走到殿下,来到李杀人的面前。 「李阿宝,你自己说说,你这段时间有完成过任务吗?你是我们幽昙阁的头号杀手知不知道?除了和我要钱,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还是个杀手?」 许是他真的太吵了,李杀人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很是不悦看着他。 「看什么看?你反了天了?」 黎清浣语气有些凶,目光也十分兇恶,大约是想重拾这算时间在她面前丢失的阁主脸面。 李杀人看了他许久,终于道:「我也要面具。」 「你要面具做什么?」 黎清浣目露怀疑,总觉得她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杀人却平平淡淡道:「有用。」 「不给。」 黎清浣想都没想就拒绝,然后他表情严肃了些,正经道:「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少出去鬼混些,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刺杀启安候的嫡子。」 这又是一个熟悉名字,李杀人目光微闪,总觉得黎清浣的消息有些太过灵通,前几日她才从宴席上知道君长宁有意把长平公主嫁给元小侯爷,现在黎清浣就让她去刺杀他,这很明显不是别人下的单,估摸着就是这位阁主自己定下的目标。 元小侯爷死了对帝都来说也会造成不小的混乱,启安候可是皇室派系中重要一员,特别还在他们可能会联姻的情况下。 「发什么愣?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李杀人从沉思里回过神来,很快便看见了黎清浣那张带着白瓷面具的脸,和充盈着怒火的双眼。 她冷静道:「我拒绝。」 「为什么?」 「他挺好看。」 「谁挺好看?」 黎清浣眉头皱起,不知道这死孩子又是说的谁,不过他很快就听到李杀人吐出清晰的几个字。 她淡定道:「启安候嫡子。」 李杀人无比镇定说道:「只杀比你丑。」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先更后改。 黎清浣:我这暴脾气我就想砸死你这个死孩子,我不比那个什么小侯爷帅?你瞎吗! 【掉马线开始了,猜猜第一个修罗场是谁】 感谢在2021-02-2323:56:19~2021-02-2423:5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九卿、红枫、素妍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机关通神(七)我能创造生命。…… 这话说得太过分,以至于黎清浣当场暴怒,他指着李杀人的鼻子骂道:「你这死孩子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若是没见过他本来面目也就罢了,都见过他的脸,这小混蛋竟然说启安候的嫡子比他好看?哪里好看了? 黎阁主平素里其实也不太在乎这些外在,毕竟他是个男人,但从李杀人这死孩子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这话分外讨嫌。 李杀人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凶的男人丑。」 「我——」 黎清浣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差点没上来。 咬牙看了她许久,黎阁主终于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不想跟她再争论谁凶谁丑这个问题,他直接用冷静平淡的声音道:「这是命令,知道吗?你以为本阁主在问你吗?我在命令你,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刺杀元冯武。」 第258页 他微微抬高脸颊,带着些冷意道:「我培养你是来为我做任务的,不是让你天天拿着我的钱出去花天酒地的。」 「哦。」 李杀人非常平淡答了一声,伸出手掌:「一万两。」 「什么一万两?你没听懂我刚刚说的话是不是?」 黎清浣一把将她的手掌打下去,目光显出几分不善。 「听懂了。」 李杀人朝他微微挑眉,慢条斯理道:「任务一万两。」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表情,她用一种十分倨傲的目光看着黎清浣,冷静索要:「一万两。」 「或者馋身子。」 这话充满了一种又霸道又冷漠又渣男的既视感,让黎清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语调不满:「你这几天究竟去哪里鬼混了?学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能学点好话?」 以前的李杀人哪会这么多花样,自从她刺杀赫连城那个任务失败在外面许多天没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讨嫌了许多,还总是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这死孩子越发难管教了。 不知道跟了什么人学样不说,还整日里找不到踪迹,动不动就失踪,满嘴胡话没一点女孩子家的矜持。 黎清浣对现在的她是极为不满的。 然而李杀人对他的控诉全然不放在心上,她只嫌弃道:「没钱又没人。」 「鬼帮你杀。」 这话就很有街头小混混的范。 黎清浣一听又是这种语调,他当即来火了,挽起袖子就想打人。 「让你不要出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就是不听,学了满口子浑话,李杀人,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黎阁主是真的看不过去,他挽起袖子一把抓住了李杀人的手臂,就在她以为这位阁主虚张声势的时候,他真把她整个人往下一翻,就想来打她屁-股。 李杀人愣了一下,为他这次突如其来的果决。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动作飞快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李杀人拿过她的双刃,带着警惕目光,飞快缩到了大殿墙角。 她背靠着墙角,目光充满防备。 黎清浣便冷笑:「你有本事别躲呀,看老子今天不打你一顿狠的。」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若只是讹他的钱就算了,偏生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天天满口子浑话,动作举止跟外面的小混混二流子一样,这哪是小姑娘,分明就是个小混子。 就算杀手谈不上什么教养举止,黎清浣也看不过去她小小年纪就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厮混。 作为李杀人的上属加把她捡回来的人,他一定得给这小丫头片子点颜色看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出去学七学八。 面对完全状态的黎阁主李杀人显然不是对手,但被他打是不可能的,她李杀人难道不要面子吗? 李杀人目光警惕,找准了他身边的空隙就往门口窜去,显然想跑。 然而她才窜到一半就被某位阁主拽住,黎清浣扳着她的肩,冷笑连连,他毫不客气道:「想跑?你一个小娃娃还想造反了?我告诉你,我纵横天下的时候你还在流鼻涕呢,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李杀人一边挣扎一边小声嚷嚷:「你才流鼻涕。」 这形容词非常让人嫌弃。 她李杀人只是有些不谙世事,但她不傻。 「天天不着家,还威胁本阁主,回来就是要钱,现在还想跑,我让你跑!」 黎清浣用力按住她,抬手就往她身上打了一下。 有点痛,但说实话远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可这一下却让李杀人分外愤怒起来。 杀伤力不强,侮辱性极高,她觉得她被侮辱了。 她都是个大人了,十多岁可以馋身子的年纪了,怎么能用这种打小孩子的方式打她? 李杀人怒髮冲冠,被按在椅子上的时候就发出了愤怒的大吼:「啊!」 她四肢扑通,放肆挣扎,满面怒火,像个急了眼的疯兔子。 「你说,下次还敢不敢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黎清浣打完了之后还冷着脸问她,大有要一次教训到底的意思。 这时候的李杀人同样愤怒,她自然给不出什么好答案,她扭头怒视黎清浣,又吼了一声,愤怒道:「我要扒光你!」 「你还敢顶嘴!」 黎清浣气不打一处来,一听她这话按着她便又打了一下。 这下可谓是怒上心头,大约愤怒确实能增加战斗力,李杀人使劲挣扎,手脚并用,最后黎清浣都有些按不住她了,被她挣脱了一只手。 李杀人用这只空着的手直接抓上了他的衣领。 她奋力一扯,恶狠狠道:「你打我!」 黎清浣因被她扯住了衣领而被迫弯下腰,他刚想去扳她的手,却被李杀人一脚踢在了腿上,这一脚力道可比他打李杀人重多了,毕竟这死孩子向来是个没什么分寸的姑娘。 黎阁主面露痛色,手上的力道也就松了些。 李杀人趁机挣脱开来另一只手,但愤怒上头的她并没有选择继续逃跑,她恶上心头,干脆也去扯黎清浣。 他竟然打她!她要打回来! 李杀人用力扯着他的衣领,大约是动作太过兇勐,只听一声裂帛声响起,黎阁主的衣服就被她撕坏了一片,衣领在她手中,已经与他的衣服分离。 第259页 「李杀人!」 黎清浣双眼冒火,空气中都能隐隐感觉到那股焦灼感。 但李杀人没有丝毫退缩,她撕烂了黎清浣的衣领之后便立刻丢掉手里的布料,又去抓他的头髮。 总而言之,女人打起架来有时确实比男人更兇残,起码黎清浣没想过要去抓她的头髮。 但李杀人不仅想抓他的头髮,她还去扳他的肩膀,靠近了张嘴就咬,可谓打架打到了极致——她能用上的部位都用上了。 于是黎阁主教训她的画面就无故变成了两个人掐架。 两个人都怀着满腔怒火,只是黎清浣到底是个成熟的大人,他有些收敛,没下重手,李杀人就不一样了,她撕人家的头髮还咬人家的肩膀。 两个人纠缠了许久,直到召财过来。 这位从来没什么情绪显色的暗卫小哥哥站在大殿侧门的门口,面无表情看自家主子和李杀人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不仅如此,黎清浣的白瓷面具早就被李杀人抓了下来,他如今髮髻散乱,衣衫破裂,若不是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兇狠,都要让人怀疑是在做什么不可描叙的事情了。 而此刻的气氛和暧昧没有一点关系,只有怒气磅礴的撕逼大战。 真·撕。 「李杀人,你敢咬老子!」 「你还咬!」 「松口!」 「你松口!」 「再不松口老子捏碎你的牙!」 整个打架的过程中只能听见黎阁主气急败坏的声音,至于李杀人……不发声的通常是最狠的,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呸。」 李杀人吐掉口里咬下来的衣料,目光兇狠,像一匹孤狼狠狠注视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咬死他了。 黎清浣实在有些打累了,他喘了口气,语调减弱了一些。 「你、你这死孩子迟早有一天要被我打死。」 回答他的是李杀人更加兇狠的目光,和她洁白的一口牙。 「啊——」 黎清浣一声惨叫。 又是新一轮的争斗开始。 站在侧门边上面无表情看了大约半刻钟,召财终于淡漠开口道:「主子。」 黎清浣总算是看见他了。 他奋力推开扑上来咬他的李杀人,有些肉痛地捂着肩膀,穿着他被李杀人撕得稀碎的衣服,顶着被她抓乱像鸟窝一般的头髮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咳了两声,面色平静道:「什么事?」 如果忽视他此刻的形象,倒还挺有那种上位者的感觉,只可惜他如今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好。 翩翩公子直接变成了街边乞丐。 得亏大殿的石板上没什么太多灰尘,否则就真成了乞丐了。 召财的目光在他身上轻巡一圈,旋即面不改色道:「有一封密函。」 「拿过来。」 黎清浣走了两步,正经端坐在石椅上,朝他伸出手示意。 而李杀人在重整旗鼓之后,她又兇狠着脸,怀着狼一般的表情沖了上来。 黎清浣一手按住了她的脸。 他淡定道:「李阿宝,没工夫和你玩。」 「你打我!」 李杀人放肆扳他的手,还狠声控诉。 「我打你?」黎清浣冷笑道:「我就打了你两下,你咬了本阁主多少口?你是狗吗?」 「你才是狗。」 李杀人终于冷静下来,还不忘回骂他一句。 她理了理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衣衫和头髮,拿袖子擦过脸,便堂而皇之在他身边坐下,还颇为正经和召财道:「打水过来。」 召财淡淡看了她一眼,根本没理会。 倒是黎清浣从召财手里接过了那份密函,他打开密函,便平静道:「去打水。」 召财这才缓缓行了一礼,下去打水了。 显然黎阁主的暗卫对李杀人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过李杀人也不在乎就是了。 召财下去打水之后,她探长了脖子去瞧黎清浣手里的密函,但目光才至,便见他移开了信纸,黎清浣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也很清浅:「李阿宝,你这死孩子就是不长记性。」 李杀人不悦皱眉,她冷着声音:「又不给我看!」 总是背着她偷偷看信,这不是看信,这分明就是想背着她偷人。 她心中十分不甘,又探过去看了一眼,这次黎清浣直接收起了信纸,他把密函收好,这才转头过来正对着她,黎阁主顶着狼狈的模样,声音却淡定且带着点微冷的调子。 「不听话的孩子没什么好下场。」 李杀人全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不悦于他不给她看的动作。 而其实刚刚短暂的一眼里,她是看到了几个字的。 比如『铃洲』、『叛变』这些比较重要的词彙。 铃洲是大麓九州之一,而叛变这个词既然能够被写进密函,恐怕说的也不是小事。 不论是跟铃洲有什么关系的地方或是人物变动,对于大麓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她在帝都没有听到这一消息的走向,也就是说,这个还有些模煳不清的消息,帝都里的掌权者们可能还不知道。 这段时间君长宁的关注多在向求欢身上,而赫连城肯定在找敛元元。 这么一想……怎么总觉得她像霍乱朝纲的妖女呢? 李杀人脑海里只起了这么一个微弱的想法,她便飞快摇了摇头,把这思路甩了出去。 第260页 不能这么想,她可是过来当名士,为了拯救大麓苍生,为了实现大麓安定的人,怎么能给自己贴这种标籤呢? 李杀人努力把锅都甩到系统身上,然后她顶着鸡窝头倨傲道:「不听话。」 她看着黎清浣重复了一遍:「你不听话。」 黎阁主直接对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迟早有天会跌在自己身上。」 他这话只是无心之说,李杀人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总觉得黎阁主在咒她。 顿了顿,她抿起唇角,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哼。」 冷哼声分外清晰。 再之后,召财便打了水来。 他看起来特别的小气,打了水之后只给黎清浣递了布巾,完全无视李杀人的存在。 李杀人用兇恶的目光盯了他好久也不见他脸色有半点变化,显然这位暗卫小哥哥的定力十分好。 而黎清浣这个男人也没把布巾给她,他对李杀人露出个嘲笑目光,然后开始自顾自的擦拭脸上和身上留下的灰尘。 李杀人便抿着唇冷冷看着他和召财两个人,一直到黎清浣洗完脸,又重新理了头髮,还换了件新的外衣。 他整理完毕之后召财就把东西全都拿了下去,一眼都未再看李杀人。 李杀人顶着鸡窝头看着他走远,她又回头看了眼已经恢復整洁的黎阁主,心里特别地不平衡。 而黎阁主只轻轻笑了笑,对她挑眉:「李阿宝,你要明白,你阁主依然是你阁主。」 他笑着带上了白瓷面具。 一位神秘的幽昙阁阁主便重新出炉,除了他身边坐着的李杀人满身灰尘和鸡窝头有些碍眼之外,其他都很符合他的人设。 李杀人抿唇盯着他一副满腔腹诽的模样,黎清浣刚想再怼她两句,便听殿外有人敲门。 在殿外敲门说明这是幽昙阁的杀手,不是他的暗卫。 黎清浣稍稍坐直了些身体,让整个人气质变得幽冷起来,又对李杀人小声道:「下去,别坐我椅子上。」 李杀人愤愤不平从他椅子上离开。 等她在大殿台阶下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之后,黎清浣才清了清嗓子,高声冷漠道:「进来。」 打开殿门走进来的是个满脸笑呵呵一点也不像个杀手的幽昙阁杀手众。 他先和李杀人打了个招唿,然后才单膝跪地,面色严肃了些,他高声道:「阁主,阁里的杀手得到了消息,摄政王闯了公主府,恐怕要正式和皇室开战了,我们之前和摄政王府有过联络,是不是也该出一份力。」 他说到这里,黎清浣很快点头,他正色道:「没错,我们是属于摄政王一方的,如果摄政王赢了,今后我们幽昙阁就不用日日生活在地底,这件事,我们一定要出一份力。」 李杀人默默瞥了他一眼,只感嘆他真会睁眼说瞎话。 说完前一句,黎清浣又立刻压低声音道:「你立即着人去摄政王府询问,是否需要我们幽昙阁的协助,之前我帮那位摄政王救了他的心上人,他还欠我一个人情呢。如今帝都风云涌动,腥风血雨,也该是用这个人情的时候了,希望这场风波过后,我们幽昙阁的人都还在。」 那单膝跪下的幽昙阁杀手众立马露出狂热表情,大声附和:「有阁主的带领,咱们幽昙阁一定可以发扬光大的!」 那架势,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幽昙阁是个热血组织。 反正李杀人没见过比幽昙阁更离谱的杀手组织了,大约是因为阁主就不怎么靠谱。 等这杀手离开,黎清浣立刻放缓了姿势,有些慵懒靠在椅背上,他指尖在扶手上轻点,语调似夹杂着淡淡笑意。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什么好戏?」 李杀人冷不丁问了一句,她语气冷然中夹着一点点憨,黎清浣看了她一眼这高深莫测的姿势便维持不下去了,他没好气道:「什么好戏?争地盘的好戏,李阿宝,如今外面乱得很,我警告你,你再出去鬼混,迟早有一天我要出去给你收尸。」 「不吉利。」 李杀人冷冷看了他一眼,嫌弃他的话不吉利,黎阁主只好又给了她一个白眼。 他语调格外嫌弃:「行了,去把你的鸡窝头收拾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鸡圈里出来。」 「你嫌弃我!」 李杀人只是憨,她又不是傻,黎清浣这话一出她就看出了其中的嫌弃意味,于是她站起身来,当即就要冲上来抓他。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 黎阁主迅速护住自己刚刚才整理好的衣服和头髮,语调嫌弃里又添了几分急促了。 「快点去整理一下,待会儿跟我出去。」 听他这么说,李杀人脸上的兇狠倒是瞬间化为了好奇,她顶着鸡窝头凑近黎清浣。 「去哪儿?」 「你说哪儿?」 黎阁主轻轻一笑,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他摸着下巴颇有些愉悦道:「摄政王闯了公主府,我们身为摄政王一系,不去助威吶喊一下怎么行,另外也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免得你天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助威吶喊?」 李杀人明净双眼中是大大的疑惑,黎清浣却没有解释,只对她挑了挑眉,笑得非常神秘。 虽然有面具的遮盖李杀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第261页 然后黎阁主实在看不过去了,在李杀人总是缠着他问左问右的时候,他直接找了个幽昙阁的女杀手帮她把头髮衣服重新整理好。 说实在话,李杀人并不怎么想去公主府。 倒不是其他原因,主要是她心虚,她有阴影。 自己去看自己的热闹,这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好傢伙三方人马都在,那是要直接火葬场的节奏。 但黎清浣非要带她去,还说什么防止她又出去鬼混许多天不回家,得看着她。 她无奈只好和幽昙阁的人一起前去公主府。 其实距离她之前离开公主府门口已经过去了许久,太阳都西斜了,但她和黎清浣以及幽昙阁众人赶到之时,赫连城竟然还在公主府没有离开。 摄政王并没有喊什么幽昙阁的人来助威吶喊,黎清浣带着李杀人不请自来,还得到了他极冷漠的一个目光。 但他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多放在幽昙阁的杀手们身上,他只看着长平公主。 有些出乎李杀人意料的是,长平公主还没有把手上红宝石手鍊的真正来歷告知赫连城,她只说是自己无意中看到这个款式,心中喜爱,便让工匠也打造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赫连城或许并不太相信这个说辞,所以他一直没有离开公主府,一直在问询,或者说审问。 李杀人见到长平公主时,只看到这位一向娇蛮任性的公主殿下咬着牙,眼眶泛红,她死死拽着手上的手鍊,委屈而又愤怒道:「我都说了只是我自己喜欢罢了,和摄政王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本公主的私事都要告诉你。」 赫连城并没有和她说这条手鍊和向求欢的一模一样这件事,只审问她手鍊的来歷,因此长平公主一直觉得赫连城这是在欺辱她。 他在寻衅滋事,在明目张胆欺负皇家人,而不是真为了这条手鍊而来。 而李杀人他们到了公主府还没过半刻钟,便见公主府的下人满面喜色从外边走来,既有些畏惧又十分欣喜道:「殿下,王爷来了。」 李杀人:卧槽。 好傢伙君长宁怎么也来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不是要她敛元元的命吗? 她不动声色咽了口口水,脚步往后退了些,大半个身子都躲在黎清浣背后。 索性此时没什么人关注她,唯有黎清浣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道:「又想跑?你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黎阁主并不知道她是心虚,只以为她又想跑出去鬼混。 李杀人和他对视了一眼,抿着唇躲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先更后改。 关于剧情,这本书大概还有二三十万,还长着呢,毕竟马甲这么多,在谁面前掉也不一样,算一下马甲都要掉很久。 关于cp,磕的多的我会写单独番外,平行时空(只限女主和其他男配) 单独番外我会在章节标明,到时候你们可以自行看名字购买,大概这几天就会开始写,不影响正常更新,当做加更更新。 比如:【榻上欢】当红女星和霸总(娱乐圈背景) 类似这种,人设性格还是正文中的性格,相当于穿越到这些背景中的故事,不过番外都不会太长。 敛元元:围观自己的火葬场,刺激得头皮发麻,果然骗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黎清浣:想跑?今天你给我站这哪儿也不准去。 感谢在2021-02-2423:57:46~2021-02-2523:5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鬚鬚12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机关通神(八)我能创造生命。…… 在李杀人成功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之时,公主府中的场面气氛已经焦灼起来。 君长宁来了。 河山王披了一件同色的雪白披风,整个人如寒霜利刃般让人无法靠近,真真是从温润翩翩的温柔公子变成了冰雪里冷漠的冻川。 李杀人不敢让自己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她匆匆一撇,飞快收起了视线,不去看这位冷漠的河山王。 而长平公主见到他赶来则露出了喜悦之色。 虽然前几日她才和这位二皇兄吵了架,因为婚约之事闹得不愉快,但到底是她的哥哥,在摄政王面前,还是这位皇兄能带给她一些安全感。 「二皇兄!」 长平公主被赫连城的人堵着,不能挪动步子,便对他委屈道:「赫连城无故擅闯我公主府,二皇兄你要为我做主啊。」 君长宁冷淡瞥了她一眼,在庭前站定,他的语调和他现在的外表一样,冷漠无情。 「不知摄政王这是什么意思?擅闯公主府,冒犯皇族,还是说你已经连表面功夫都做不下去?」 赫连城根本没心思和他争辩这些,他只冷冷看着长平公主,最后一次问道:「说,或是等我动手?」 长平公主目光微闪,委屈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该说的我都说过了,你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二皇兄,你救救我!」 后半句她是对君长宁喊的。 君长宁没有看她,他动作缓慢拈了拈袖口,从容不迫道:「赫连城,若你想开战,我奉陪。」 赫连城这才扭头看他。 一片凝重气氛里,他轻笑一声,语调却冷淡道:「君长宁,你便不问问我今日为什么来公主府?你以为我有兴趣欺负你这个娇蛮任性的妹妹?」 第262页 这一点确实让人疑惑,赫连城就算想和皇族开战,也不至于特意来找长平公主。 君长宁目光未动,也未说话,但已将目光定格在长平公主身上了。 虽不曾言语,但意思很清楚。 长平公主身子一僵,目光闪烁,她有些讪讪道:「皇兄,真的没什么,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是他非要和我过不去。」 君长宁不为所动,只冷淡道:「说。」 这声简短而又漠然的话让长平公主目光中颤动更甚,她咬了咬下嘴唇,没有说话。 躲在黎清浣身后的李杀人心中为她举起了大拇指。 长平公主这人看着不咋地,没想到这么仗义,都这时候了还没有出卖她,真棒! 她才在心中夸赞完,不到半分钟,便看到君长宁目光陡然变冷,而长平公主许是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她吓得飞快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是一条手鍊!」长平公主咽了口口水,声音细了下来:「是一条手鍊,我只是见着好看,所以才让人给我打了条一模一样的,谁知道赫连城就因为这条手鍊便来逼迫我,我又没做错什么,也没惹过他,一条手鍊也有错吗?」 「什么手鍊?」 君长宁的目光依然无波无澜。 因为长平公主一直捂着自己的手腕,捂住了那条手鍊,他并没有看到她手上的这条手鍊和向求欢的一样。 长平公主咬咬牙,知道自己今日是过不去了,她便缓缓松开了捂着手腕的手。 「就、就是这条。」 她抬起带着手鍊的手腕,露出那条漂亮的红宝石链子来。 红色的石头在夕阳最后的光中折射出血一样的光芒。 君长宁目光一瞬森然起来。 他原本极为冷淡,但这一刻他的反应比赫连城还大。 他几步走到长宁公主身边,直接抓起了她的手腕,仔细看了一眼,厉声道:「你从哪儿得来的?」 长平公主被吓了一跳,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条小小的手鍊能引得赫连城和君长宁都这么大的反应,畏惧之下,她只好细声诺诺道:「是、是一个朋友他的未婚妻送给他的,我、我见着好看,所以才让人打了条一模一样的。」 「未婚妻?」 河山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寒冷来形容了,简直是恐怖。 另一边赫连城的面色也不太好,他微微咬牙:「什么未婚妻?你说清楚?」 长平公主被他们如狼似虎一般的眼神吓到说不出话来。 她这辈子,还从未经歷过如今日这样恐惧的事情,赫连城和君长宁两个人看她的目光仿佛要生吃了她。 见长平公主不说话,赫连城便又冷道:「快说!否则本王扭断你的脖子。」 这威胁实在吓人,长平公主唇角颤抖,脸色都白了。 躲在一旁围观的李杀人心中嘆息。 是她对不起长平公主,作孽呀,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妹妹。 而长平公主终于坚持不下去。 她先前也未必是完全为了步平凡隐瞒,只不过是顶着自己那口气罢了,凭什么赫连城一问她就要回答,她可是皇帝的亲妹妹,和赫连城是死敌。 但如今连她二皇兄都这般,她便再也维持不住那口气,只得畏畏缩缩小声惊恐道:「是、步公子的未婚妻,不过他未婚妻已经死了。」 「步公子?」 赫连城对这个什么『步公子』并不熟悉,但君长宁却是有印象的,他当即冷着脸色道:「是那日你生辰宴上那个步公子?」 「是、是他。」 长平公主满眼惊惧,委屈巴巴道:「我只是无意中看见了他未婚妻留给他的信物,觉得好看,所以才打了个一模一样的,而且他未婚妻都死了很多年了,难道我打个手鍊带带也不行吗?」 她的话分外委屈,可此时此刻已经没人在乎她后面的委屈。 赫连城没见过什么『步公子』,于是他继续道:「帝都中并未有步家,那人是谁家的?」 长平公主看了眼自家皇兄,也不敢再反抗,她小声道:「步公子是个很厉害的机关师,不是谁家的公子。」 赫连城便没有再问了,他微微闭了闭眼,唇角紧抿,对身边刚刚随君长宁一起走进来的赵康道:「走。」 问出了来歷,长平公主对他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他如今也没兴趣和君长宁开战,他只想找到敛元元,然后问一句——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难道他在她眼里,就只是个随手可弃的外人? 赫连城满腔的话想对敛元元说,但他找了许多天也没找到她,甚至连独孤宫和钟神秀,还有向求欢的踪迹亦寻不到,若说他心中没有半点怀疑是不可能的。 独孤宫和与独孤宫有关的人就如幽灵一般,渺无踪迹。 赫连城带着人离开了公主府,而与此同时李杀人听到系统新增了提示,天命之子又加了百分之二十的心碎值。 可想而知赫连城对这件事的阴影有多深。 赫连城走了之后,黎清浣和幽昙阁所属的人也准备离开了,再不离开恐怕待会儿君长宁会拿他们出气。 不过这一趟什么都没做就回去,等于过来打了个酱油,也没有看到摄政王河山王起冲突,黎阁主觉得有些遗憾。 李杀人倒是还想留下来听听君长宁和长平公主的对话。 第263页 赫连城定是自己去寻那『步公子』了,但君长宁肯定直接问长平公主,因为他那天见过她,知道步平凡认识长平公主,甚至还知道这人是元小侯爷推荐过来的,他可以直接去启安候府找元小侯爷,而李杀人很想知道君长宁后面的行动线。 但偏偏赫连城离开得这么早。 想到这里,李杀人心中暗骂了一句。 她这可是坑了元小侯爷呀。 虽然她和小侯爷交情不算深,可人家也没害过她,她这么做太不道德了,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还不走?怎么,你还想留在这里当沙包?」 李杀人沉思之间,便被黎清浣扯了一把,他瞥了眼庭院里面色极为冰寒的君长宁,还有畏畏缩缩的长平公主,压低声音笑着道:「想看热闹也不能当场看,你没看见摄政王都走了,小丫头,你还嫩得很。」 李杀人抿着唇瞪了他一眼,却没法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黎清浣说得没错,再不走君长宁指不定要拿他们撒气,看他这表情,怒气值起码百分之两百。 一眼之后李杀人收回视线,默不作声跟在黎清浣身边离开了公主府。 因为记挂着元小侯爷的事情,她刚走出公主府所在的北街就想熘,却被眼疾手快的黎阁主一把拉住。 黎清浣微眯眼眸,语调带着些危险意味。 「死孩子,你又准备跑是吧?」 李杀人被他猜中心思,她眸光一顿,若无其事道:「我去买糖……」 「你再编。」 黎清浣用一种看透了她的目光略带着些嘲讽道:「真以为你家阁主是个傻子?之前那是让着你,我告诉你,如今帝都暗潮涌动,既然你不愿意执行刺杀任务,那你哪儿也不准去,给我安安分分在幽昙阁待着,再敢出去鬼混,我打断你的腿。」 「我没编!」 李杀人怎么肯承认自己是编的,她奋力挣扎了一下,也没甩脱黎清浣抓着她的手,便只好大声嚷嚷道:「你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 「我咬你!」 「你试试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因为这些奇异对话,街边有不少人都看着他们,似乎在想哪里出来了两个疯子在街上吵架。 李杀人也不知道黎清浣进步这么快,兇残程度已经可以和她分庭抗礼了,她抿着唇目光不悦看了眼那些围观群众,只得压低声音道:「我去刺杀。」 黎阁主冷冷一笑,当场就揭穿她:「你以为我会相信?李阿宝,我说过,你还嫩得很。」 这话语和动作就很无赖,颇有李杀人之前的风范。 她心里本来就着急,还碰上黎清浣在这里纠缠不休,李杀人急得想咬人,她面色一怒,当即就真咬了上去。 「李阿宝你这个狗娃子!」 黎阁主一声惨叫,甩了下手也没能把她的牙甩下去。 李杀人充分表现出了自己的兇残特质,咬住他手臂就不松口,牙齿深深嵌进了他的肉里。 倒是跟着一起来的幽昙阁杀手众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有人低声道:「为什么阁主要和零一在街上做这样的事情?」 「我好丢脸啊。」 「你看人家都看着这边呢。」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我觉得可以,不然以后在江湖上没法混了。」 「那我们走吧,反正没人知道他们是幽昙阁的人。」 「好。」 身后跟着的几个杀手偷偷咬了咬耳朵,商量完毕,达成了统一意见。 他们看了黎清浣和李杀人一眼,脚步开始慢慢往后退。 但才退了没两步,便见站在前边的黎清浣突然转头看着他们,他的面色被白瓷面具遮盖看不清楚,但目光幽冷得很。 「你们以为本阁主是聋子吗?」 黎清浣用十分兇恶的目光注视着这几个杀手众,咬牙道:「还不过来给我把这个死孩子挪开。」 李杀人还咬在他手臂上,他都怀疑手臂上那块肉要被她咬下来了。 而黎清浣在幽昙阁中其实还是很有地位的,老大一发话,这些准备偷偷离开的幽昙阁杀手们便纷纷围了上来。 「零一,算了算了,别跟阁主计较了。」 「是啊,阁主跟你开玩笑呢,你看看你,腮帮子不酸吗?」 「零一,人肉不好吃的,影响胃口,快松开吧,你看你把阁主的手都要咬断了。」 「阁主知道错了,真的,你看他的表情。」 「大家都看着我们呢,别这样,真的,人家会以为我们都是傻子的。」 几个幽昙阁的杀手你一句我一句,又连拖带拽,终于让李杀人松开了嘴,黎阁主都没时间理会这些杀手们说的话不敬他,他倒吸了口凉气,退后两步,带着痛意看着自己手臂上都快渗血的牙印。 整整齐齐的两排,青紫青紫的。 「李杀人,你这个疯狗娃子!」 黎阁主咬着牙就想冲上来打她。 「别别别,阁主息怒息怒,零一她还小,她年轻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几个杀手连忙拦住他,其中还有人真诚道:「阁主没关系的,被自己的女人咬两口不是什么大事。」 黎清浣气不打一出来,一巴掌直接拍在那说话的杀手头上。 第264页 「你瞎吗,本阁主和这个狗娃子有这种关系吗?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并不是每个幽昙阁的杀手都和李杀人一样兇残,这个被无辜打了的杀手就只能低声下气委委屈屈道:「是、是、是属下说错了话,阁主恕罪。」 黎清浣见了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这才消了几分气,他捂着手臂对李杀人冷声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再咬本阁主一口试试看?」 黎阁主也是个很轴的人,明明知道李杀人是个憨憨熊孩子,他还说出这种话来,李杀人当即想都没想,立刻就准备满足他这个心愿。 她一张嘴吓得黎清浣下意识退了两步。 黎阁主面色铁青道:「你再咬?」 李杀人便扑了上来。 还好有周边的杀手忙拦住她。 「算了算了,零一,阁主说着玩呢。」 「没错,阁主说说而已,零一你别当真。」 「那边有糖葫芦,零一,咱们去吃糖葫芦吧,你看阁主哪有糖葫芦好吃。」 「对对对,走,咱们去买糖葫芦去。」 几个杀手忙拥着她去不远处的糖葫芦摊子。 因为临近夜幕,卖糖葫芦的那茅草把上只剩下了五六串,他们便索性都给买了下来,其中一个杀手赶紧弄了一串塞到李杀人的嘴里,笑眯眯道:「好吃吧?零一,你别咬阁主了,要是牙齿痒,就磕磕糖,阁主也不容易的。」 李杀人冷着脸看了他一眼,继续瞪着黎清浣,『咔嚓』一声脆响,她咬碎了嘴里的糖葫芦。 那感觉、那模样,仿佛咬碎的是黎清浣的手臂骨。 黎阁主便有些肉痛的错感油然而生。 好在吃了糖的李杀人总算没咬他了,一行人还算平静回到了幽昙阁。 黎清浣去包扎伤口,就那么一小会儿,他让幽昙阁的杀手看着她,但他刚离开李杀人就熘出了幽昙阁。 幽昙阁的好处便是这些杀手众根本无法看住人,除非黎清浣让他的暗卫来做这件事。 趁他包扎伤口这段时间飞快离开幽昙阁之后,李杀人没有半点停留,马不停蹄去了启安侯府。 她怕去晚一点元小侯爷已经没了。 黑化的君长宁大概率不会和他讲道理。 她离开幽昙阁之时天色已经开始泛黑,但李杀人并没有换成钟神秀的马甲,依然用李杀人的样子奔走,包括待会儿去启安侯府,她也不准备用钟神秀的模样。 李杀人武功是低了点,但起码安全,她实在怕翻车怕得要死。 夜幕低垂,晚风有些凉意。 李杀人的猜测的确没错,君长宁果然从公主府离开之后就来了启安侯府,她赶到之时,正巧看到启安候满脸热情把君长宁迎了进去。 启安候还不知道这位今日不是来问候,而是来找麻烦的。 舔了舔因紧张有些干涸的唇瓣,李杀人用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隔着很远一段距离,偷偷趴在启安侯府的围墙上,黑暗中笼罩下来的树影彻底挡住了她的身形。 因为隔得有些远,她不太能看清君长宁脸上的细微表情,只能听到他们正常说话的声音,李杀人隐藏好自己的时候,就听到那位启安候笑着道:「王爷若有什么事,尽管唤犬子去便是,怎么还劳您亲自走一趟?」 君长宁脸色漠然,半边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切,但李杀人听见他淡淡道:「启安候不必如此客气,本王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小侯爷。」 启安便再次笑着道:「请王爷稍等,我已经让人去唤他了,您放心,犬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启安候。」 君长宁哪怕道谢的时候也是冷着一张脸,不过启安并没有任何诧异,他与君长宁走过长廊,笑着走进了大厅。 他们走进去之后李杀人就看不见了。 她有些急促,但没过多久,又看见元小侯爷也匆匆赶来,随侍从一起进了大厅。 这可不行,她得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李杀人咬牙,实在没办法,她在黑暗中还是换上了钟神秀的马甲,然后偷偷掠起,悄无声息趴到了大厅的房顶上。 将某片瓦偷偷移开了一点点缝隙,他也不敢盯着君长宁,只扫过元小侯爷和启安候,便俯下身子侧耳倾听。 很快便有声音传来。 「本王来此只是想问问小侯爷有关于那位步公子的事情,那位步公子制作的机关非常灵巧,确实是位宗师人物。」 君长宁的脸色有些冷,语调却还算缓和,上来先把步平凡夸了一通。 有些出乎钟神秀的意外,他竟然没有用逼问的方式,而是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来同元小侯爷说起。 而元小侯爷一听他说这些话,自然不会觉得河山王是来找麻烦的,他觉得河山王也和他一样欣赏步平凡,懂得步平凡的珍贵,如此相同的看法,令他十分愉快。 元小侯爷当即便殷勤道:「王爷您好眼力,步公子确实是宗师人物,您能看出他的不凡之处实乃慧眼如炬。」 夸了君长宁一句,小侯爷才兴致勃-勃道:「王爷您想问步公子哪方面的事情?在下一定不会有丝毫隐瞒。」 君长宁眸光微颤,不动声色道:「听闻那位步公子有一位死去的未婚妻?」 元小侯爷本以为他会问一些机关上的问题,却没想到君长宁首先说了句这样的话,他稍稍一愣,旋即才道:「是,步公子乃是个痴情人,他的未婚妻几年前不幸去世,他也因此不良于行,但因为他深爱着那女孩,为了实现她的梦想,便数年如一日潜心研究机关。」 第265页 「原来是这样。」 君长宁并未被这个故事感动,他丝毫没有波澜道:「小侯爷可知步公子如今的住处?本王向来广纳天下贤才,只要有能力有抱负的人本王都欣赏,如此人才,实在该拜访一番,细细详谈才是。」 「当然知道!」 见君长宁如此说,元小侯爷目露兴奋,当即便起身:「步公子的落脚之地还是我帮着置办的,我立刻就能领王爷去。」 元小侯爷快速把步平凡住的地址和他细说了一边,还想亲自领着他去。 「很好。」 君长宁跟着起身,眼中幽暗不明,他脸上罕见勾起一丝微笑。 温润尔雅的神情,却透着种说不出的寒意。 「我正巧想问问他,是不是还与本王拥有同一个未婚妻。」 『咔嚓』一声轻响从头顶的瓦砾中传来,接着便是极为急促轻微的脚步声远去,君长宁立刻抬头,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他瞬息掠出了大厅。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吓死爸爸了! 黎清浣:看到了吗?这就是出去浪的代价,让你不好好待在家里!你这死狗娃子! 敛元元:…… 敛元元:你才死狗娃子!你全家都是死狗! 系统:淡定,宿主,请不要将自己代入角色。 敛元元:(委屈)他骂我是死狗! 感谢在2021-02-2523:54:34~2021-02-2623:5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捧着西瓜的喵、叶落知秋10瓶;罗裳、小甜饼5瓶;魅颜3瓶;花才没有凋谢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机关通神(九)我能创造生命。…… 白衣墨发掠过他眼前,月光下,那人身影如惊鸿般跳跃在房檐,他背负长剑,衣衫在夜风里烈烈作响。 这场景实在让人想起月下谪仙,但君长宁心中没有任何欣赏之意,他只咬牙恨声道:「钟、神、秀!」 他之前绑架了敛元元,又放出消息,还让人传了谣言出去,说钟神秀和赫连城有禁断之情,乃至于后面敛元元突然失踪,赫连城大肆寻找她的踪迹,这些事情君长宁都清楚。 但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钟神秀也始终没有出现。 他似乎已经不顾及和赫连城的兄弟情,甚至不顾独孤宫的人了。 君长宁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但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奇怪之处,河山王脚尖轻点,径直跟了上去。 「拦住他。」 他此刻目光幽冷得令人害怕,思绪却很清晰。 君长宁自己跟了上去,还不忘吩咐王府的侍卫带人围杀。 两道白衣在月夜下的帝都城里飞掠,身后是嘈杂脚步和无数兵刃出鞘之声。 君长宁死死盯着前面那道飞掠白影,不曾有一分一毫的放松。 钟神秀也在急促逃离,飞掠之间他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黑暗中君长宁的双眼犹如幽夜寒星般散发着暗芒,那目光让他背嵴发凉。 钟神秀暗自咬牙,反手便拔出了身后长剑。 这是赫连城送给他的名剑逐鹿,这把剑代替了之前被摄政王斩断的白玉剑,成为了钟神秀这个马甲的自带道具。 他右手沉稳握着剑,翻身便是一剑噼去。 君长宁一直死死盯着他,见他出剑也没有半分慌张,他身上也带了佩剑,就在钟神秀斩出那一剑之时,他拔剑横挡。 河山王的佩剑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这一剑之下剑刃上立刻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裂痕。 但君长宁眼都没眨,手中出现裂痕的长剑便飞快朝钟神秀挥去。 这次轮到了钟神秀挡住。 『叮叮』两声脆响,君长宁手中的长剑似再也承受不住这力度和锋锐,『咔嚓』声起之后便断成了两截,剑尖因内力灌注飞射而出,没入了旁边街道上的青石板中。 而剑柄这一截还在君长宁手中,他仿佛没有看见自己的长剑断裂,握着这断剑便再次挥去。 钟神秀面色冷凝,寒声道:「你找死。」 其实他是在提醒君长宁,大哥剑断了就赶快走吧,自己人还没跟上来呢,就在这儿和他打?不知道他剑绝九州吗?赫连城能赢他那是内力高深,君长宁顶多和他伯仲之间,说不定还打不过他,上次他是没认真和他动手罢了。 但钟神秀并不想和他死拼,一时半会儿他们分不出胜负,等待会儿河山王府的人来了,他再想走就迟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当初大老闆面对那么多杀手,最后也是力竭重伤才胜。 而且他是真的不想和这位河山王拼个你死我活。 钟神秀本着好心用这种方式提醒他,却不想河山王眼色更冷了,他完全只攻击不防御,显然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他的意思。 剑光如流光,在幽冷月夜下碰撞出些微火花和杀意。 钟神秀无奈中被迫和他生死相博。 君长宁一剑刺来,他目光中泛着血色,那血色沉在眼底,钟神秀听见他压着声音,低沉沙哑道:「向求欢在哪里?」 钟神秀抿唇接下他这一剑,并未回答。 「她在哪里?」 君长宁再次问了遍这问题,声音拔高,目光中的狠意似要将他当场挫骨扬灰。 第266页 钟神秀便突然间有了种今晚恐怕走不了的想法了。 所谓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河山王现在显然不要命了。 他唇角微动,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冷声道:「她在哪里你不知道吗?」 「你什么意思?」 君长宁一剑比一剑狠,他手中剩下的那大半截剑眼看着又要破碎,可他却没停下动作。 钟神秀便也用高岭之花的姿态带着些微微孤傲看着他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带走了她?」 他冷哼一声,逐鹿剑横空,高冷无比道:「女人只是我剑道路上的绊脚石,我心中只有剑意。」 只要他不承认,这件事就不是他做的。 而且钟神秀表现出一种绝对直男且高冷的姿态,让人看不出半分他说谎的痕迹。 君长宁目光微闪,迅速道:「不可能,若不是你那还能是谁?赫连城都承认了是你带走了她。」 「赫连兄?」 钟神秀微微挑眉,语调平静且淡漠:「我许久未曾见他,他怎么知道我带走了向求欢?」 说到这里,他轻瞥一眼君长宁,依然用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道:「我与向求欢不过是泛泛之交,与你何关?」 说到这里,君长宁终于停下了动作,他眼眸压低了些,声音中不知是嫉妒还是其他,总之他音线有些沙哑:「你与她泛泛之交,竟还需要定情信物?」 钟神秀眸光微颤,不动声色回答:「什么定情信物?」 「那块玉佩?不是你给她的?」 君长宁提起那枚玉佩时,声音中的杀意几乎掩盖不住。 钟神秀却极为轻描淡写道:「这样的东西我独孤宫有上千块,她喜欢便给她了,有什么重要?」 「那她的手鍊给你也是因为你喜欢?」 河山王声音不自觉拔高,他握着剑柄的手掌用力,骨节显出浅浅白色来,看得出他对这件事情无比在意。 钟神秀真有些头疼,所谓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去弥补,而他现在又扯了这么多淡,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此时此刻,他没办法囫囵过去,必须要先把君长宁这事给解决了。 心中头脑风暴了一下,面上却淡定如常,钟神秀微抬下巴,孤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手鍊,君长宁,你若想决生死,我现在便如你所愿。」 用最怂的胆子说着最嚣张的话,就是现在的钟神秀,要是诓不了君长宁,他接下来就完了,等赫连城得到消息赶过来,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钟神秀表面一片淡定,但内心已经慌得一批。 而听完他这番话之后,君长宁的面色好似平静了些,至少眼中晦暗都收敛起来,归于幽暗,他没有像刚刚见面之时,一副要生啖他血肉的模样,只是敛眸看他。 钟神秀微微松了口气,刚想着怎么跑比较快,就听到河山王语调微缓,神色莫测:「既然钟公子与向求欢没有关系,那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好像并不想与我交手?传闻中的钟神秀剑绝九州,从来只出剑不二话,你为什么对我解释这么多?」 君长宁眸光静默,少了几分狠意,却多了几分探究。 如果是和赫连城还差不多,可这位剑绝九州的独孤宫主却和他在这里解释与向求欢的关系,这和传闻不符。 虽然钟神秀极力表现出他的冷漠和孤傲,但君长宁还是从字里行间探寻出了些许不同。 在没有恋爱脑的时候,河山王的观察力和智商还是很高的。 钟神秀面色没有丝毫波动,虽然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但表面上,他依然做出了这个身份最该做的举动。 他横剑于胸前,声音微冷道:「既如此,我成全你。」 这一剑划过虚空,来得兇勐又锐利,其实这还是钟神秀第一次向他主动出剑。 君长宁眼眸微缩,脚尖轻点飞快后退,他知道他挡不住这一剑。 锐利的剑光刺痛他双眼,剑光之后是钟神秀冷漠俊美如高岭之花的面容,他的眼似一汪寒潭,像极了传说中对他的描叙,寒冷孤寂。 君长宁面色慎重,也没有时间去细细思量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不住后退,只为躲开这一剑。 月光洒在他们的白衣之上,墨发划过虚空,空气中是说不出的肃杀和冷冽。 剑尖锋利,刺破了白色锦衣,但钟神秀这一剑并没有达到他原本的目的。 因为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君长宁的侍卫倒还没到,可另一个人从幽暗小巷里窜出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锋芒对决。 钟神秀定睛一看,着素色青衣的人,正是君玉玦。 也是,这位玉王爷常常大半夜在街道巷子里游走,所以之前才能把李杀人捡回去,估摸着今晚又被他给撞上了。 但多出一个人就多出了一个变数,且还是他们君家的人。 钟神秀收起了剑,目光中的冷漠更重。 君玉玦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帮君长宁的,他和君长宁的关系不好,不过和他钟神秀的关系更陌生。 玉王爷显然如钟神秀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大概是偶尔遇见他们在此,他们两个方才在房檐上搏命,月光这么一照,非常美丽非常有逼格也非常显眼,估计一两里之外的人在没有遮挡物的情况下都能看见他们。 其中又有君长宁这么个熟人,君玉玦便迅速赶来一观。 第267页 三个人站立三房檐角,如三足鼎立。 君长宁眸光微敛,即刻道:「皇叔祖,抓住他,这人是钟神秀。」 「钟神秀?」 君玉玦并没有见过钟神秀,但对于这位独孤宫主的名号却是听过的,毕竟江湖中也就那么些传奇人物。 两个姓君的碰到了一起,这场面立刻对钟神秀不利起来。 再者他已经听到远处街道上的脚步声了,不知是君长宁王府的人还是城防司。 若是闹到城防司知道,那大约赫连城也会很快赶来,毕竟帝都城就这么大,王公贵族们都住在一起,有点响动都能听见。 这么下去绝不是个办法。 钟神秀目光微闪,脚步稍稍往后退了半步,他现在见到谁都觉得难受,因为都不好解释,这也是他刚刚不想用这个马甲的原因,可不用又听不到君长宁在说些什么,李杀人只是一流杀手,算不上绝世高手。 咬咬牙,他对系统说:「系统,我扛不住了,崩一下人设要不要扣名士点啊?要不我直接逃跑吧。」 系统冷淡又无情道:「严重崩坏神级人设,将扣除名士点两千点。」 「???」 钟神秀匪夷所思道:「这和掉马甲有什么区别,我差的是这五百点吗?」 掉马甲是两千五,而崩一下人设居然要两千点?万一以后又崩了呢?那不如干脆一次性掉了算了。 「请宿主自行探索。」 一说到关键问题垃圾狗币系统就是这句话,钟神秀暗自咬牙在心里骂它。 而眼前的场面必须要他做一个抉择。 钟神秀抿了抿唇,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冷声道:「君……」 「主子,这是边关来的密报!」 他一声『君长宁』还没喊完,就听街边有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是从城门方向,有人骑着马飞奔而至,边高声喊了一句,边飞快翻身下马将一封信函递给君长宁,眉宇间尽是焦急神色。 钟神秀看着这人的眉宇间的焦灼微微皱了皱眉。 这人行色匆匆,又穿着一身铠甲,并不是帝都中王公贵族侍卫的模样,倒像是边关将士的款式。 他这么焦急,焦急到连一点等待的时间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就直接说出了『密函』二字,这恐怕不是什么小事,再联想到之前黎清浣接到的那封密函,钟神秀总觉得边关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这比他的马甲事件严重多了。 君长宁自然也明白,他即刻接过那封密函看了一眼,脸色未变,但眸光显然冷漠了许多,他看完之后立刻问这侍卫:「消息准确?」 「是边线传来的消息,那人受了伤,如今还在城外驿站,我便先送过来了。」 「好。」 君长宁没有半点停留,他立刻下令:「传令,所有文武百官,即刻着干坤殿夜议。」 他下完命令,才转身对君玉玦道:「皇叔祖,恐怕赫连城已经得到了消息,你也一起过来吧。」 君玉玦原本对这些朝堂之事并不感兴趣,但君长宁如此模样显然事情非常紧急,恐怕关乎国情,他略微犹豫便迅速道:「好。」 君长宁又看向钟神秀。 他神色有些莫测,不知其中真意,语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你走不了,只能同我去干坤殿。」 钟神秀原本是想离开,但这个突发事件关系到大麓的安危,他现在没有消息来源,必须要尽快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比起这件事其他的都可以再说,所以他略微停顿,便冷声道:「带路。」 钟神秀虽然冷漠,但在传闻里名声还不错,他此刻不是因为君长宁的胁迫,而是因为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关乎于大麓,或者说关乎于大麓的百姓。 于是一个本不该出现的画面便这么出现了。 在向求欢事件之后,没有人会想到君长宁和钟神秀还有这么平静走在一起的时候,且两个人都穿着白色,君长宁锦衣玉冠,面如冠玉,钟神秀白衣翩翩,高岭之花,这画面奇怪到君玉玦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皇宫干坤殿前。 皇帝已经等在这里。 君长安在睡梦中被唤醒,此刻面色难看得很,再加上看见君长宁,又看见了钟神秀,他脸色更难看了。 而就在君长宁和钟神秀还有君玉玦到了干坤殿之时,几乎就是前后脚的时间,赫连城也到了。 他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面色冷漠孤傲的钟神秀。 「钟兄?」 他不是诧异于钟神秀的突然出现,他诧异的是,他钟兄竟然和君长宁站在一起。 赫连城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钟神秀面色严肃朝他点了点头,缓声道:「发生了何事?」 赫连城这才从这种不敢置信中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唇,有些凝重道:「边关传来了信,居崖国一月前攻打边关,三天内连破献洲三城,于此同时,长珑和望西也同时攻打连洲,同样连破三城,那些臣服大麓的小国无一出声,而这些是一个月之前的消息。」 这已经不是问题,而是危机了。 献洲和连洲,加在一起被破六城,大麓九州,小一些的洲总共也只有六座城池,也就是说短短三天内失了一洲,大麓九分之一的国土,而这还是一个月前的消息。 第268页 钟神秀就是再不了解朝政也知道大麓顷刻间到了危机之时,那些小国远在边疆,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积蓄了这些力量。 「你准备如何?」 赫连城面色冷凝,不过他语调还算平静,并未慌张,只冷漠看了眼君长宁,才对他道:「那些小国还到不了颠覆大麓的实力,只因我和君长宁分裂割据,分散了朝中势力,所以他们坐享渔翁之利,这一次我会亲自领兵出征,君家灭不了的东西,我来灭。」 「赫连城!」 坐在上座的君长安原本心情就极差,如今还听他这么说,显然已经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气得脸色白髮,咬牙切齿道:「你不要以为边关发生了动乱,这大麓就由你掌控。」 大麓的势力割据,君家在帝都朝政上是占据稍许上风的,但边关将领之中,赫连城的势力更大。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也算是无形中帮了赫连城一把,战争便是如此,总有人得利,但苦的永远是百姓苍生。 赫连城却根本没看君长安,他只对君长宁道:「这件事本王是通知你,并非与你商议,你大可趁我不在剷除摄政王府,只要你付的起这个代价。」 这话是威胁,也是事实。 君长宁目光平静与他对视,就在钟神秀以为他们即将争锋相对要打一架的时候,却听他道:「钟神秀说他没有带走向求欢,我想问问摄政王,你为何说是他带走了向求欢,亦或者你怎么知道是他?」 这话题转得太快,让钟神秀有点反应不过来。 赫连城显然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所诧异道,他停了一瞬,微微看了眼钟神秀,才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钟神秀在内心默默给他点了个贊。 非常好,大老闆保持这种拽拽的态度,让反派问个寂寞,他们才是一边的,不要让反派挑拨了。 而君长宁则道:「你这位钟兄来无影去无踪,就如那飘渺的独孤宫一样,可我听说你那小情人也失踪了,你就不觉得好奇?」 这个问题非常致命。 大概还是恋爱脑懂恋爱脑,君长宁就知道赫连城一定最想弄清楚敛元元的踪迹。 果不其然,赫连城眸光颤动,内心并不平静,但他没有被君长宁的话所挑动,只是淡淡道:「不劳你操心。」 河山王便轻笑一声,又道:「其实这些天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摄政王有没有兴趣听?」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声音很平静,但钟神秀内心勐地颤抖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君长宁下一句便是:「你那小情人失踪不过两天,便出来了个什么步公子,精通机关术,引得我妹妹十分欣赏,那条手鍊原本是向求欢的,莫名出现在你的小情人身上,如今又出现在那个步公子身上,说是他的未婚妻留给他的,而他的未婚妻已经死去多年。」 「他们都如此踪迹渺茫,这我让不得不想起了传说中的独孤宫,这世上的事可真巧,层层密布,环环相扣,你说独孤宫的人接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兄弟情?」 他嗤笑一声,轻笑声听在赫连城耳中分外刺耳。 赫连城心中确实有些微的怀疑,但他不相信钟神秀待他的赤诚是假,也不相信敛元元对他的维护不是出自于真心。 只要是真心待他,其他的又有什么干系呢? 他只是伤心于敛元元对他的隐瞒和不告而别罢了。 摄政王静静看着他笑,良久,他道:「至少本王还有兄弟和情人,你有什么?」 这句话可谓杀人诛心。 钟神秀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刺激,更别提这对话的本人。 君长宁几乎是一瞬收起了笑意,他眼中的晦暗让钟神秀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和赫连城拼命。 但实际上河山王只是眸光沉沉看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钟神秀觉得他不会说什么了的时候,却冷不丁听他道:「本王今日遇见你这位好兄弟,他招招闪避,急着想走,根本不想见你,赫连城,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避着你,又或者你那小情人就是他从你府中带走的?你觉得世间有几个人能无声无息从你摄政王府带走一个活生生的人?」 又是一句杀人诛心的话,不过这次诛的是钟神秀的心。 没错,有些事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许多矛盾之处,如果钟神秀这段时间都在帝都,那是谁带走敛元元呢?除了他,谁有这样的本事? 哪怕赫连城再怎么忽略,有些地方也始终无法解释。 他目光略带晦暗,看向钟神秀,似在等他的解释,包括之前钟神秀对他说过的话,明明就是他带走的向求欢,可他却和君长宁说不是他。 这些都是赫连城心中需要解决的疑问。 而君长宁显然也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答案,于是他微微勾起唇,也扭头看着钟神秀。 这一刻的压力是无比巨大的,钟神秀很难形容被天命之子和大反派一起盯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可能是…… ——我要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修罗场的风,扑面而来。 感谢在2021-02-2623:55:13~2021-02-2723:5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69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里.10瓶;红枫5瓶;望君安兮望君息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机关通神(十)我能创造生命。…… 电光火石之间,钟神秀思绪急转,在赫连城和君长宁双双注视之下,他面色镇定,脑海里对系统急切道:「崩人设和掉马甲,你觉得我该选哪一个?」 系统用特别机械和冷漠的声音道:「经过系统的统筹计算,崩人设并不能解决目前问题,在赫连城和君长宁的手下,你逃不了。」 「你可真会说话,我用得着你来提醒这个?」 钟神秀在脑海里『呸』了它一声,没好气道:「我现在想要的是一个解决方案好不好?你没看见人家眼神吗?恨不得当场扒了我的皮。」 「宿主可以根据当前情况,权衡弃用哪个马甲。」 「也就是说真要掉马?」 钟神秀语调开始丧气起来:「我总有种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的感觉,这预感真不祥,系统,你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请宿主自行探索。」 「探索你妹,每次关键时刻就这样!」 狠狠骂了一句系统,钟神秀在脑海里嘆了口气,却不得不直面眼前的现实。 赫连城和君长宁还看着他,摄政王还好,只是目光中有稍许疑惑,河山王简直像要看穿他的伪装,那眸光黝黑黝黑的,让人头皮发麻。 钟神秀与他们各自对视了一眼,他做出了最后的挽救。 「元元失踪了?」 他尽量用平静的语调来显示自己的疑问,并看向赫连城,再次询问:「什么时候失踪的?」 赫连城也不知道有没有怀疑他,但他很快给出了答案。 他道:「就在前些日子,大约半月前,她从王府离开,还给我留了张纸条,那字迹确实是她的,此前她身上曾无故多出来两万两银票,可她从没有和谁见面过,那钱不是她的。」 说到这里,赫连城倒是不太怀疑钟神秀了。 其一他觉得钟兄不会这么骗他,其二,若钱是钟神秀给的,敛元元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而带她走的这人,十有八九和给她钱的人有关。 想到这里,摄政王皱眉道:「钟兄,你们独孤宫可有她的消息?如今边关战乱,我这几日便要出征,可我实在担心元元,她一个人在外面,要是有什么危险该怎么办?」 比起君长宁那些怀疑,赫连城觉得自己更担心敛元元的安全。 钟神秀静静听他说完,他沉默了片刻,冷静道:「君长宁之前说前几日帝都多了个机关师?」 他突然提起步平凡,赫连城便愣了一下,但他也点点头,实际上他没有见过那位步公子,但确实知道有这么个人,特别是在长平公主手鍊事件之后,若是没有边关这事,他现在应该也在寻这位步公子了。 「我知道这么个人。」 钟神秀双手抱剑,面色冷静,神色没有丝毫惊慌,只淡漠道:「是个叫步平凡的机关师。」 「是,钟兄你认识他?」 那步公子在长平公主口中是个极厉害的人,但赫连城觉得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让钟神秀主动认识,他钟兄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根本看不上那些普通人。 「有过几面之缘。」 钟神秀点点头,并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反倒对他说:「你若出征,可以带上他,他的机关术造诣很高,并不止是些花鸟鱼虫的小东西,我独孤宫曾经请他设计过一款大型机关,来往于外界。」 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大型机关他没说,反正大家自由猜测。 而且他这么说相当于把步平凡从这些事件中摘出,和他们之间这些事就完全没关系了。 事实上赫连城和君长宁也没有联想到步平凡身上,只不过他也拥有那个手鍊有些奇怪罢了,但一个手鍊说明不了什么,向求欢的这个手鍊虽然价值不菲,可并非独一无二。 所以即便君长宁怀疑,也没有往马甲上想。 赫连城点点头,肯定道:「既然连钟兄都这么推崇,看来真是位奇人,我这几天会尽量找到他。」 钟神秀淡淡『嗯』了一声。 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结束。 大老闆好哄,反派却没有这么好哄。 君长宁直接无视他说的步平凡的那些话,固执道:「钟神秀,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疑问?」 他说的是刚刚见面时候的事情。 钟神秀便淡淡看了他一眼,冷淡道:「我为何要回答你?」 他只看了君长宁一眼,便回过头来和赫连城继续说:「元元你不用担心,我独孤宫之人就算不会武也有些自保的法门,她许是有些没考虑清楚与你的关系,等她想好了,她会回来的。」 他这句话相当于解释了敛元元失踪的原因,虽然很勉强,不过赫连城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他眸光微微黯淡,相信了他的说辞。 大老闆就真的很好哄。 可君长宁不愿放弃,他无视钟神秀和赫连城说的话,只死死盯着他进一步逼迫:「回答我,否则今日鱼死网破本王也会留下你。」 看他眼眸中瀰漫的血色,显然他说的是真的。 不等钟神秀自己开口,旁边赫连城已经将他拦在身后,他冷声道:「君长宁,你若想让君家提前消失,本王立刻成全你。」 第270页 在他面前这么威胁钟神秀,赫连城怎能视若无睹?哪怕他心中亦有许多疑问,但钟神秀依然是他最好的兄弟。 但对于君长宁而言,今次是唯一一次机会,他不相信向求欢的消失和钟神秀无关,若这一次再放过他,下一次机会便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河山王并未再多说什么,他直接侧头和身边侍卫下令:「着御前侍卫,将整个干坤殿围住,今日若不告诉我答案,谁也别想走。」 前面半句是对侍卫说的,后面半句则是对赫连城和钟神秀说的,他身边的人立刻拿着手令下去,这一举动让整个干坤殿的人都紧张起来,气氛显得非常凝重。 干坤殿不止有君长宁和皇帝,赫连城和钟神秀,以及玉王,还有许多夜晚赶来商议朝政的大臣。 谁知道朝政没议两句,局面却发展到这个模样,摄政王和河山王又吵起来了,当即便有朝臣颤巍巍道:「王、王爷,不知我们可否……」 他想说既然两位王爷又要打架,那可不可以先让他们离开? 这些朝臣们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面对赫连城和君长宁他们一个个武林高手,心里实在畏惧得很,生怕被殃及池鱼。 君长宁只浅淡看了他们一眼,他略略抬手:「无关之人站到陛下身边。」 侍卫放出一条口子,许多朝臣便一股脑朝君长安涌去,但依然有不少站在原地,这些人大部分是摄政王一系的朝臣,还有中立派系的人。 君长宁也未再看他们,只盯着钟神秀:「本王只是要一个答案,便这么难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宁愿让两个派系的人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开战,也不愿回答他所问的问题,这已经足够证明钟神秀确实隐瞒着一些事,且极为重要。 君长宁现在就是把他逼到绝境,哪怕赫连城愿意为了他与他开战,有些东西也已经显现出来了。 钟神秀自然也明白这些,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爆马甲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就算要掉马甲,掉哪个?哪个出现都将面对极为兇残的处境,现在是修罗场,等掉了马甲那就是火葬场了。 修罗场比较好还是火葬场比较好,这是个让人无法回答的选择。 可真因为这件事让赫连城在这种关键时刻和君长宁开战,他觉得他好罪恶,大麓的满朝文武还不得恨死他? 抿着唇沉默了一瞬,钟神秀面色微微凝重,他终于再次道:「我告诉你。」 「钟兄?」 原本冷冷看着君长宁的赫连城有些诧异回过头来,大约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但只片刻的诧异,他很快安抚道:「钟兄,你不必理会他,有我在这里他君长宁什么也做不了。」 钟神秀往前一步走到他身边。 他面色依然冷漠孤傲,却伸出一只手按在赫连城的手臂上,对他微微摇头,显然是阻止的意思。 随后他直面君长宁的目光。 「这便是你想要的答案。」 他将手中的东西掷出,冷淡道:「你心中早已明白向求欢对你是何等想法,强求也不过是梦里看花,不属于你的永远不会属于你。」 他掷出的是一条红色的宝石手鍊。 君长宁一把接住,他瞳孔微缩,沉声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条红宝石手鍊目前在许多人手里出现过,可这些人明明没有见过面,这也是说不通的地方。 钟神秀却无视了君长宁和赫连城的诧异,他平静道:「这是我独孤宫的东西,每个独孤宫女子都有,那步平凡手中的链子是他未婚妻所拥有,也来自独孤宫。」 他目光轻扫,继续冷淡道:「这手鍊就是独孤宫女子的信物,她并没有把这东西交给你,意思已经很清楚,你苦苦追求没有任何意义。」 敛元元曾经在被君长宁抓住的时候说过向求欢也是独孤宫之人,只是小时候走丢才来到夜栖阁的,钟神秀现在就是按着当时说过的话继续编。 要是能让君长宁死心是最好不过了。 早知道这位大反派这么恋爱脑,她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去撩他,还不如直接挑拨君长安,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麻烦事。 不过钟神秀并没有等来河山王的放弃或是其他什么,他听见身边的赫连城语调悲伤道:「原来……元元是个意思吗?」 钟神秀:「?」 他扭头看去,看见了摄政王悲伤眼眸,和黯淡神色。 这就很离谱。 钟神秀恍惚间都有种自己刚刚伤害的是大老闆的感觉了。 他明明在和君长宁说话,赫连城搁这伤什么心呢? 却见赫连城悲伤道:「她还骗我说那是你和向求欢的定情之物,原来那是她自己的手鍊,钟兄,元元原来喜欢的一直是你,是我太强求,她定是不愿意的,或许她真的讨厌我才会离开摄政王府。」 钟神秀:「……」 他什么也没说,和他没关系。 大老闆怎么就脑补出来这一幕了? 就因为他说了句这手鍊是独孤宫女子每个人都有的? 钟神秀唇角微动,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一下,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既不能打破自己刚刚说的话,也没法找到藉口来证明敛元元爱他,便只好沉默看着他悲伤,然后又得到了狗币系统及时的提示音。 第271页 「恭喜宿主,天命之子心碎值+20,当前心碎值:60。」 一次二十,再来两次要满了,到时候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钟神秀瞬间有种头髮都要掉光的焦灼感。 总觉得哪里都是雷,随便迈一步就会爆。 「她对我有意无意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钟神秀还看着赫连城,却听君长宁又说话了。 他扭头望去,只看到河山王眉眼愈发阴郁起来,他和赫连城不一样,他没有露出丝毫悲伤,反倒轻轻笑了起来。 这笑容温和,却有种让人背后发寒的既视感,君长宁握着那条红宝石手鍊,眼角带着笑,看着钟神秀道:「钟公子真是人生赢家,拥有偌大的独孤宫,富可敌国,美人环绕,向求欢喜欢你,敛元元也喜欢你,连我妹妹也倾心于你,你说,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呢?」 他的尾音带着些微轻颤,仿佛毒蛇吐信,让钟神秀有种从尾嵴骨冒上来的悸动,犹如大冬天喝了一口冰水,从头冰到嗓子眼。 钟神秀就很纳闷。 大哥,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时候向求欢喜欢他,敛元元也喜欢他了?长平公主自己非要黏上来也怪他? 他总有种君长宁想把他当场切片的错觉。 钟神秀极力维持表面平静,对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先劝赫连城:「赫连兄,你不要多想,元元并不是讨厌你。」 「不,其实我早该知道了。」 如果说君长宁那边的氛围犹如恐怖片,赫连城这里的气氛就是苦情剧,这位天命之子眉宇间笼罩着一层褪不去的忧伤,那忧伤深深凝结在他眼底,他用一种心碎的颤音道:「她原本是钟兄的未婚妻,是我横刀夺爱,她不喜欢我是应该的。」 「元元不会这样的。」 钟神秀只差上去给他一顿苦口婆心的教育。 他这个人设让他安慰人不是为难他吗? 而赫连城依然沉浸在这种痛苦的心碎中,他道:「钟兄,我只是想保护她,只是想让她过得开心而已。」 钟神秀点头:「我知道。」 「我不是想为难她,也并不想强迫她,我只是不愿她受到伤害。」 「我明白。」 钟神秀觉得自己再说下去都要崩人设了,但就这么看着大老闆一个人在这碎碎念真的很残忍。 他想了想,换了种说法。 「赫连兄,若是元元讨厌,她不会为你做那些事。」 他说到这里,赫连城终于从悲伤里挣扎出来,但他眼中依然带着种挥之不去的伤感,他看着钟神秀,有些丧气道:「元元只是因为你,所以才对我好。」 「你为何会这么想?」 钟神秀努力用冷淡的调子说着劝解的话,试图让他明白敛元元真的没有讨厌过他。 不过还不等他再劝几句,对面刚刚问他为什么不去死的河山王便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出手了。 两个人隔得本来就不算远,钟神秀又在安慰赫连城,根本没看到君长宁的动作。只见河山王面色死寂没有丝毫波动,犹如一道白影,他以极快的速度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软剑直刺钟神秀心门。 这事发生得太快,快到站在旁边的赵康都来不及出声提醒,而其他人更没有想到河山王会在这种时候出手。 他伤了或者杀了钟神秀,赫连城岂不是要跟他拼命?全然不顾边关之事,这、这不是要同归于尽了吗? 就在这一秒不到的时间内,还是系统的反应更快,钟神秀听到它的提示音一瞬在脑海响起。 「检测到反派君长宁的武器为传世名器霜月,极为锋利,且涂抹剧毒,此毒一旦渗入血液将无药可救,系统为宿主自动开启求存模式。」 「已为宿主开启求存模式,自动切换到当前剧情最有利人物马甲——向求欢。」 「马甲掉落,名士点-2500。」 只那么一瞬,一秒不到,钟神秀感觉到锋锐的剑气时,他已经来不及拔出手中剑去阻挡了。 而君长宁则经歷了人生中最刺激的场景。 一秒钟之前,他恨不得面前这人立刻去死,恨不得生啖他肉生饮他血,一秒之后,他惊慌失措,内力上涌沉入肺腑,一口血勐地从口中吐出。 这一刻,世界是安静的。 而敛元元是想死的。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系统救了她。 原本换马甲是需要她手动,但这次实在太紧急,系统自动给她切换到向求欢,也因此让君长宁在千钧一髮之际收回了剑器霜月,这一剑本是无回,河山王内力逆转才吐了血。 但好歹没伤到她,可能他自己也清楚,剑上抹了毒药,这一剑下去直通心脉,估计她当场就要没了。 但现在的情况和她没了也没什么差别了。 这是敛元元一生中经歷过最大的尴尬,满殿之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她,包括刚刚还在苦情剧场的大老闆赫连城。 钟神秀是他最好的兄弟,而向求欢只是夜栖阁的花魁,与他关系并不亲近,甚至他一度很讨厌这个勾引了自家兄弟的女人,而现在突然出现的这一幕,告诉他钟神秀和向求欢都是同一个人,这种刺激不亚于做不可描叙梦境的时候被原主看到。 赫连城直愣愣看了她半刻中,这才颤声道:「钟、钟兄?」 第272页 敛元元沉默。 这是系统自己给切换的,所以别人只看见了她突然幻化成另外一个人,而她想换回来必须打开系统界面,点下换装按钮才能换回钟神秀,这一操作会暴露系统,也是被禁止的,也就是说,她现在想换回来都不行了。 向求欢的马甲虽然也是个神级马甲,但很惨的是不会武功,不然她现在第一步肯定是跑路。 暴都暴露了,也不存在什么崩人设了,她只想跑出去挖个洞躲起来,不想在这里面对这个悲惨的世界。 但现实就是向求欢不会武功,在这一众绝世高手中跑都跑不掉。 面对大老闆不敢置信以及怀疑人生的疑问,敛元元沉默许久,终于道:「我是向求欢,不是钟神秀。」 赫连城的目光依然是懵的 敛元元便继续道:「我之所以不想见你,就是因为我不是钟神秀,我怕你认出来。」 「可、可你分明就是……」 赫连城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刚刚那个气质冷漠如高岭之花般的男人是向求欢?而且刚刚那一幕?仙法?还是妖术? 「那是我们独孤宫的绝技,移形换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但只是让我外表看起来像另外一个人,本身依然是自己。」 她轻声说了一句,算是对刚刚那一幕的解释。 她是向求欢,只是用移形换影变成了钟神秀的模样。 不这样解释,就相当于一天掉了两个马甲,系统待会儿还会再扣她两千五百点名士点,真真正正的一夜回到解放前。 敛元元心里苦,但她没法说。 她这个解释虽然可以说得通,而刚刚那一幕也证明了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这么神奇的术法,可赫连城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主要是方才那一幕,钟神秀一秒变向求欢,绝世剑客秒变传奇花魁,这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摄政王唇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闭上了嘴,似乎正在消化这个令人惊骇的消息。 接着就是重头戏来了。 如果是向求欢的话,这个身份和赫连城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主要是君长宁。 地上那一滩血见证了刚刚的变故,河山王连唇角的血迹都没抹去,只定定看着她,不知道是被她惊呆了还是无法接受钟神秀变成她的这个事实,总而言之,君长宁便这么看着她,眼都没眨一下。 向求欢目光微微闪烁了几分,她抿了抿唇,到底是选择直面人生,她抬起头来,看向君长宁,眸光平静,语调微扬道:「君长宁,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如果现在有个缝我能立马爬进去。 沧海:一个谎言需要一千个谎言来弥补,你有没有想过等他们发现你真的是钟神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 敛元元:我死了。 感谢在2021-02-2723:55:55~2021-02-2823:4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沐大人=v=100瓶;我是民政局我来了、莲子10瓶;梦浮华5瓶;花才没有凋谢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机关通神(十一)我能创造生命。…… 河山王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他手中还握着那把霜月,剑刃上幽蓝色的光在烛火下泛着冷芒。 向求欢看了那把剑一眼,到底是找到了一个话题,她挑了挑眉,淡声道:「剑不错。」 然而这句话不仅没有和君长宁建立起交流,还点醒了赫连城,摄政王似是从方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他冷不丁道:「移形换影,还能换出钟兄的剑?」 「……」 这问题真是致命一击啊。 向求欢微微上扬的唇角僵住,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逐鹿剑,心中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卧槽感。 系统为什么不把这把剑一起收回去?平时换马甲这把剑都是作为钟神秀的贴身道具一起收回去的啊,这次只换外观没把道具给收回去,这不是坑她吗? 她心中有一万句吐槽想说,然而最后只化为了一句:「这不是宫主的逐鹿。」 向求欢顶着慌得一批的心理,淡定从容解释道:「仿制的一把剑,只是外观和逐鹿一样,摄政王要看看吗?」 她赌赫连城不会看。 而事实上摄政王确实没有拿过来仔细查看,他甚至没有看那把剑,只静静看着向求欢,良久,他嘆了口气。 「钟……」 这名字只起了一个头便收了回去,赫连城表情很复杂,他张了张嘴,目光扫过向求欢和君长宁,半响才道:「钟、向求欢,你们慢慢聊。」 然后他就带着赵康离开了。 向求欢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走了,不曾有半分犹豫,她当时真想唱一句『你快回来』。 大老闆竟然就这么走了?! 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和君长宁单独相处,还说什么你们慢慢聊?她、她不想聊啊!! 向求欢真心觉得自己能『哇』地一声哭出来。 但现实就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赫连城一步步走远,她甚至不能多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因为向求欢和赫连城真的不熟。 在赫连城眼中,他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如果向求欢真的只是向求欢,此事与他无关,如果向求欢是他钟……这感情之事他也不好插手,留在这里只会平添尴尬。 第273页 他也根本无法面对这一现实。 这种心情可以用一句很简单的话来形容——心态崩了。 摄政王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境况里。 于是他走了,留下了向求欢,反正君长宁也不会伤她,与其带着尴尬面对这一处境,不如回去好好冷静一下,所以他走得非常快,没有一丝犹豫。 向求欢目送他一步一步离开了干坤殿,依依不捨的视线里,她回过头来,对上了君长宁冷静双眼。 河山王一直盯着她看,从发生变故一直到现在。 他没有说话,没有擦去唇角的血迹,只是盯着她。 这种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良久,君长宁开口:「跟我过来。」 他转身,朝干坤殿侧殿走去。 向求欢非常想跑路,但周围全是君长宁的人,她不着痕迹瞄了眼这些侍卫,没有一条生路可以给她闯,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君长宁往侧殿而去。 进了侧殿,一扇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在十分安静的环境里,君长宁转过身来,依然拿那种平静得有些诡异的目光看她。 向求欢被他盯得实在有些头皮发麻,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她实在忍不住,便先开口:「君长宁,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 「你究竟是谁?」 河山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目光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平静晦暗,仿佛即将有什么东西要从那片黑暗里挣扎出来,他看着向求欢,重复问道:「向求欢?或者钟神秀?」 「我说了我只是用宫主的身份出来行走江湖而已。」 向求欢不厌其烦又解释了一遍,且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挚。 但君长宁完全不为所动,他又看了她一会儿,冷静道:「这话你骗骗赫连城还差不多。」 「我怎么骗他了?」 「那把剑,仿制品?」 他用极其镇定且没有情绪的声音缓缓说出让向求欢想死的话。 「仿制品能轻易斩断我的佩剑?赫连城方才才来,我却追逐了你许久,还与你对仗许多招,你告诉我,这天下有几个绝世剑客?」 向求欢不自觉抿了抿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bug,她沉默了会儿,终于自暴自弃道:「随你怎么想,我都说了我是向求欢,你不信就算了,那你让我走。」 话说到这里,已经可以算聊爆了。 君长宁静静看她许久,久到向求欢浑身都不自在,他才垂下眼眉,眉间;掠过一丝深深的倦意,他缓缓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迹,无力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向求欢见他这副神色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更紧张了,她小心道:「什么问题?」 君长宁闭着眼眸声音沉重:「你究竟是男是女?」 「咳、咳咳……」 向求欢差点被自己呛死。 好傢伙这个问题问得可真有水平。 只可惜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向求欢带着些紧张舔了舔嘴唇,斟酌着道:「向求欢自然是女人。」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 君长宁往前一步,靠近她一些,他微微垂眸看她,语调有些沉。 「向求欢,你是不是觉得天下之事做了都不需要付出代价?」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向求欢眼看着他靠近,眼中眸光愈加清晰,她紧张退了一步,声音倒还算镇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我为你神魂颠倒,你是不是很开心?」 君长宁并没有因为她的后退便止住脚步,也没有理会她这句话,向求欢退了一步,他便又往前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向求欢有些不敢抬头看他的眼,只好将视线平行,盯着他胸口位置,她努力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和钟神秀的定情信物你也不知道吗?」 君长宁伸出左手,掌心中躺着的正是她之前扔给他的红宝石手鍊。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却编造谎言来骗我,让我心生嫉妒,让我为你恨透了钟神秀,真是好手段。」 「我、我没有。」 向求欢无力招架这些质问,只好一步步往后退,最后退到了门边,关上的门扉抵住了她的背部,她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再回过头来便发现君长宁已经靠近。 「你没有?」 「你是没有,你只是让我神魂颠倒、色授魂与,恨不得为你与天下人为敌。」 他冷笑一声,低下头来紧盯她,声音却逐渐冷厉起来。 「你真的很好,有本事你就再逃一遍,看看我能不能抓住你。」 向求欢迫不得已抬头与他注视,她抿着唇,眼里倒还有几分委屈。 你以为她不想逃吗?这不是逃不了吗?只要君长宁给个机会,她保证逃到天涯海角去,再给他抓住她就是猪。 河山王冷冷看了她许久,在向求欢略带倔强委屈的目光中,他与她对视了半响,终于往后退了半步,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向求欢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她有下一步举动,很快便听到君长宁冷静道:「罢了,你是谁都无所谓,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 河山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门扉上拉起,然后他打开了侧殿的大门,扯着她就大步走了出去。 第274页 「君长宁,你干什么?」 向求欢挣扎了几下,但没挣扎开,托狗币系统的福,这个马甲真真正正的手无缚鸡之力。 君长宁便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道:「回府,我要把你锁在府中。」 「不可能!」 向求欢一听这话挣扎得更厉害了,她一边扳君长宁的手,一边怒声道:「你别逼我!」 逼急了她,她就着崩坏规则的后果都要分分钟换成钟神秀,然后出来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是你在逼我。」 君长宁脚步不停,也不曾松开她,他的声音依然冷静而厉然:「这世上没有人做了事可以不付出代价,你也一样。」 「我不去,你放开!」 向求欢也没理会他说的话,只用力扳他的手,但她作为一个没有武功又养尊处优的女人,力气实在太小,君长宁这人表面看着一副温雅公子,翩翩风度的样子,实际上力气大得吓人,他抓着她手腕,就像铐在了她手上一样。 这一刻,她无比怨念大老闆为什么走得这么早。 她为大老闆出生入死还要承担掉马甲的风险,结果大老闆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面对黑化的君长宁,不当人子! 向求欢有些杂七杂八想着这些,一边挣扎一边怨念了一遍大老闆,最后她开始骂系统。 「你们系统难道就没有设想过这一幕吗?就没有什么保护机制?比如清洗反派的记忆,重置他的感情之类的?狗币东西你知不知道我接下来就要完蛋了!」 系统的声音倒是依然淡定机械:「请宿主不要过多设想,本世界人物皆为血肉生命,无法重置记忆与感情。」 「那我呢?你就这么看着我死?」 向求欢狠狠呸了它一句,骂骂咧咧道:「狗东西太过分了!」 「本系统已自动为宿主切换了求存模式,帮助宿主渡过必死剧情,经检测,宿主此刻不具备生命危机。」 「那你知不知道除了生命危机,还有种死了叫掉节操?」 向求欢咬牙切齿,挣扎了半天也不见成效,君长宁就这么拽着她往前走,她怀疑她手都要被他拽断了。 而狗币系统还在这儿和她优哉游哉地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请宿主自行探索,系统经搜索并无『掉节操』这类生命危机。」 系统用它一贯的机械声说完这些话就进-入了潜水状态,任向求欢怎么喊它都没反应。 向求欢便在心中又骂了一顿。 旋即她咬牙道:「君长宁!我手都要断了,你是不是有病?」 河山王终于停下了脚步,且因为他脚步停下得实在有些突兀,让向求欢差点因惯性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深吸了口气,尽力心平气和道:「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好歹我们相识一场,好聚好散不行吗?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完美,况且边关大乱,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关心关心边关之事。」 她只能尽力让自己用平缓的语气来劝他,而不至于声音显得太激烈。 可君长宁却冷静看着她道:「边关之事不是有赫连城吗?他自会领兵出征,用不着你来关心,而我,今日非要把你带回去不可。」 向求欢:「???」 大哥你可是大反派啊!怎么能说出『边关之事不是有赫连城』这种话?就不怕摄政王因为这件事民心大涨,然后彻底夺了你君家的皇位? 你也稍微事业脑一点吧?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反派君长宁口中说出来的。 但事实就是这么玄幻,这话不仅是君长宁说的,且他说完之后还拽着向求欢的手腕往前一拉,她一个踉跄差点扑到他怀里。 河山王冷然道:「既然你不想走,那我代劳。」 说着话他已经松开了拽着她手腕的手,然后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两只手一起伸了过来。 这动作太眼熟,以至于向求欢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她整个人飞快往后避了避,急促道:「不用你代劳。」 她躲过了他的动作,飞速后退道:「君长宁,你冷静一点。」 「边关之事危机四伏,就算你想找我算帐,也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再说,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可君长宁完全无动于衷,他目光十分冷静,说出来的话却很任性。 「我等不了。」 「向求欢,我们之间总会有一个结果,我等了太久,现在我便要让这个结果出现,你可以选择自愿同我回去,或者我强行带你回去,我不在乎你怎么想,便是怨我也无妨。」 黑化百分之几百的反派大佬说出来的话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君长宁完全说不通道理,向求欢和他说起边关之事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全然不在乎。 让她这种事业脑碰上君长宁这种恋爱脑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向求欢抿着唇眉头紧皱,始终找不到好的方法来劝说他。 而君长宁已经再次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怨我也罢,爱我也罢,是向求欢也罢,是钟神秀也罢,总归是我的便好。」 河山王低头看着她被他拽住的手腕,他轻笑一声,声音晦暗中显出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来。 「是我的便好。」 这完全没法说理了。 第275页 向求欢手掌握紧,闭了闭眼,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对系统道:「给我换钟神秀。」 「宿主目前环境不在可换马甲范围内,也非致命危机时刻,请宿主避开本土人物视线。」 「你瞎了吗?没看见他扯着我,我怎么去没有人的地方换?」 「请宿主自行探索,本次危机不在系统服务范围之内。」 「你——」 向求欢很想打人。 但现实就是她谁也打不了,因为她现在是向求欢,是倾国倾城但武力值非常低的向求欢。 神级马甲里『神』全点在容貌上了。 现实里,君长宁说完那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之后,他便牵着她的手腕,缓缓靠近了些,他视线在向求欢的脸上轻巡一圈,慢条斯理道:「说来奇怪,你现在竟真的没有一点内力,移形换影,可以连内力一起交换吗?」 向求欢唇角微动,只看着他,没有回答。 反正她的设定已经崩得差不多了。 君长宁却还在自顾自道:「也就是说,当你是向求欢时,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一句话才是重点,向求欢有种被直击红心的暴击感,她抿了抿唇,心头情绪一起,忍不住咬牙道:「我若真是个男人,难不成河山王还想跟我断袖?」 这话可谓是精彩。 君长宁果然没有再说话了,他静静看她,沉默了许久,眼中晦暗更深了,向求欢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只听他平静道:「剑绝九州的独孤宫主,雪山巅上的高岭之花,我也不算亏。」 卧、槽! 向求欢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感觉。 如果非要说的话,她只能说一句河山王牛批。 这都能忍,你还是个反派,真是屈才了。 她内心激动了许久,以至于无法言语,许久之后,她才终于有气无力道:「我……我不喜欢断袖,我们不合适,河山王,你还是去找那些倾慕你的名门贵女们吧,要不世家公子也行。」 「我从未说过我是断袖。」 君长宁平静反驳了她一句,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道:「只限于你而已,你骗我骗得这么惨,我总不能什么也没得到就收手,就算你真的是钟神秀,如传说中那样拥美三千,我也认了。」 向求欢真想和他说一句求你别认。 这世上什么人黑化最可怕?就是这种连男女都不在乎的人。 她这种终极绝招都用出来了,君长宁依然不为所动,向求欢已经没辙了。 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说也说不过,人家还不在乎男女,她真的好绝望。 为什么反派不能像黎阁主一样人傻钱多呢? 她有些无力想着,却看君长宁挪开了看着她的视线,他看着前方,淡淡道:「如此,你可以同我回去了吧?」 他略略停顿一声,没等来向求欢的回答,便继续道:「否则我便要动手了。」 向求欢满脸丧气:「你还问我有什么意义?」 难道她不同意他还能放过她不成? 「善。」 君长宁略微点头,然后拉着她继续走。 向求欢几乎是被他拖着前行,她垂着眉眼,满身丧气,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跟着他拖动的方向前行。 很快他们就到了干坤殿前的广场上。 方才君长宁是从侧殿的小门出来的,没回干坤殿正殿,但他们来到广场上时,还有不少人刚从干坤殿正门出来。 但赫连城走了,君长宁也不在,干坤殿里就剩下君长安一个可以统领全局的人,君长安是什么模样谁都知道,玉王和他们这些朝臣又不太熟,所以在短暂的尴尬和沉默之后,干坤殿里的人便陆陆续续准备回家,这会儿可不早了。 从里面出来的人看到君长宁拖着着满身丧气的向求欢皆露出满脸诧异,但无人敢多看,至多是因好奇看了两眼,便垂下眸光,同河山王告辞。 倒是玉王还走上前来,他面色有些迟疑,却还是同向求欢说了句:「向姑娘,我观你之前身姿轻盈,剑术高超,你真的只是……」 后面的话他不说出来向求欢也懂了。 但她实在没什么心思解释了,便敷衍点点头,又随口说了句:「玉王爷,如果你遇见了摄政王,请帮我告诉他一声,让他来河山王府救我。」 她说得大大咧咧,旁边听着的君长宁也面色平静,似乎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这话,他们之间的反差感让君玉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有些惊嘆。 但这件事实在和他无关,赫连城都走了,君玉玦不可能来管这个闲事,他看着向求欢和君长宁十分有反差感的表情若有所思点点头:「好,若我遇见摄政王,我会同他说。」 他只上来打了个招唿,旋即就离开了。 最后出来的是君长安。 对于钟神秀变成了向求欢这一事情,在场之中打击最大的除了赫连城和君长宁之外,大约也就是这位皇帝了。 君长安一向将向求欢视为知己女神,他虽然早前曾对钟神秀起过意思,可最后因为实在太厌恶赫连城,连带着对钟神秀这个人也非常不喜,今天这一幕对他的冲击无比巨大。 他出来之后,站在干坤殿的门口,愣愣看着向求欢的脸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向求欢此刻也没兴趣和他说什么,更没兴趣再餵他一口人生鸡汤,她只瞟了一眼君长安,便用没有被君长宁拉住的那只手按着眉心,十分头疼道:「要走就走吧,我现在不想和你这位皇兄说话。」 第276页 君长宁果真拉着她就走,没有与君长安打照面,再者他们两兄弟其实也已经撕破脸皮,没什么话可说。 回去路上,原本都是骑马来的,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向求欢换回了这个马甲的原因,君长宁特地让人驾了马车过来,望着马车里面熟悉的布置,向求欢面无表情顿了顿,然后走了进去。 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总之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在熟悉的位置坐下,君长宁也上了马车,坐在她对面,火光幽幽中他一直盯着向求欢,目光虽然很平静,但因为那种长久的凝视,依然让向求欢产生了背嵴发凉的感觉。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略作掩盖,下意识伸手从旁边的箱子里摸了本书放在膝上,低头看去,只见书扉页上写着几个大字——《剑城》。 「嗯?」 向求欢脸色诧异翻了几页,不敢置信道:「你还看钟神秀和赫连城的话本?」 对面君长宁脸色终于有了些微变化,他眸光一动,面色一紧,飞快从她手里抢走那本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出了车窗外。 君长宁唇角微动,最后低声道:「我只是、看看谣言传得如何了。」 因为赫连城和钟神秀的谣言就是他命人散布的,只是谁也没想到钟神秀有一天会成了向求欢。 但不管他怎么解释,这种奇怪的形象已经在向求欢的眼里留下了。 她颇有些复杂,用一种无法言喻的表情看着他道:「你……该不会真的断袖吧?」 不然怎么还磕城秀? 河山王仿佛被触起了什么,他语调飞快道:「我说了我不是,你若怀疑可以亲自试试看我是不是断袖。」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君长宁:你可以自己试试我是不是。 赫连城:围观了一场塌房事件,让我回去缓缓,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钟兄、额,钟妹?总之我一下子有点接受不来,毕竟当初好像是我让向求欢去勾引君长宁的,我…… 沧海:塌房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希望大老闆且行且珍惜。 赫连城:? 感谢在2021-02-2823:49:49~2021-03-0123:5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魅颜10瓶;红枫6瓶;罗裳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机关通神(十二)我能创造生命。…… 向求欢自然是没这个胆子试的。 她有些讪讪挪开视线,掀开车帘看了眼车窗外漆黑一片的天色,想着等下怎么跑路。 以钟神秀的武功,除非君长宁待会儿真把她锁起来,不然她总有机会离开的。 「你又想着跑?」 君长宁的声音冷不丁响在她耳边。 向求欢放下车帘,虽然心中讪讪,但她依然保持了表面的镇定,直视他道:「不然你觉得我还能想什么?」 「你跑不了。」 君长宁比她更镇定,他明明没有做任何举动,却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向求欢本能地有些防备起来。 「你不仅骗了我,也骗了赫连城,他或许会为了敛元元和我拼命,可你觉得他还会为了你与我拼命吗?」 河山王似乎很了解她的心思,说出来的话总能击中她内心的担忧之处,向求欢微微皱眉,尽力不让自己将这股担忧表现出来,她没好气道:「说给玉王那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你觉得我用得着他来救?君长宁,我这是给你面子,不想让你太难看,你别不知好歹。」 「那便当我不知好歹。」 君长宁身躯微微往后仰,他靠在车壁上,闭着眼,似闭目养神,声音却没停下。 「你现在就可以试试逃走,看看我能不能留住你。」 这话向求欢就很不喜欢听了。 大反派这是怎么回事?每句话都像在挑拨她,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她知道这位大佬现在黑化度很高,但她也很难受的,系统也就是没给她弄黑化值,否则她觉得她也得有一百多了。 这简直不是人该经歷的事。 向求欢脸色冷了一些,眼看他靠坐在车壁上休息,也没睁开眼,她心头莽气一起,直接对系统道:「给我调出系统界面。」 「名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随着机械女声响起,系统当真给她调出了系统界面,一张半透明的面板就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这面板只有她能看见,平时之所以不能在别人面前换马甲,就是因为她操作面板的时候动作会被别人看到,这样等于暴露了系统,这和暴露马甲不一样,是极为严重,且绝对不被允许的。 不过现在君长宁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艺高人胆大,趁着河山王还没感觉到异常,直接伸手在虚空一点。 一阵外貌变幻,顷刻间她就从倾国倾城的花魁向求欢变成了一剑寒九州的绝世剑客钟神秀。 她变幻之后,君长宁突然睁开了眼睛,许是感觉到她气息上的稍许不同,他立刻直视于她。 于此同时,她听到了系统传来的机械提醒声。 「马甲掉落,名士点-2500。」 钟神秀一阵肉痛。 但此时他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就在君长宁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手中逐鹿剑出鞘,直接朝后一划,原本小巧的车窗被瞬间切开了一条巨大缝隙,他身躯往后,撞在了被划破的车壁上,然后连带着这块被切开的车壁一起往后远离。 第277页 君长宁这辆坐了许久的马车就这么被他报废了,钟神秀离开马车之后,脚尖轻点,强行转身,就朝远处的房檐上掠去。 他身后,是君长宁紧追不捨的身影。 非常遗憾的是,钟神秀虽然剑绝九州,但轻功算不上独步天下,而君长宁其实与他伯仲之间,除非两个人生死厮杀,否则他和君长宁之间没有太大的差距。 事情似乎回到了原点。 钟神秀在前面跑,君长宁在后面追。 河山王目光冷静,身影如跗骨之毒般跟着他,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而钟神秀则在跑路的过程中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他沉静双眼,他没好气道:「大哥,算我怕了你了行吗?你能不能放过我?」 河山王冷静道:「你做梦。」 「是我不好,我坏蛋,我有病,我为非作歹我丧尽天良,总之都是我的错,你别追了,河山王府还等着你主持大局呢。」 钟神秀一边跑一边用语言攻击他的决心,可这些话都没有效果,君长宁依然不为所动跟着他。 两人如流光掠影般飞跃过银月当空的月夜,淡淡月光照耀在白衣之上,有种仙人下凡打架的既视感。 钟神秀只看了他那么一眼,言语攻击了两句,见没有什么效果,便咬咬牙继续在月夜下狂奔,掠过一个又一个檐角,他连着跑了好几条街也没有甩掉这位河山王。 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钟神秀想了想,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赶去。 他实在拿这位反派大佬没办法了,还是去找天命之子吧,大佬和大佬之间的对决就应该让他们自己来,总牵扯到他算什么事儿。 见他改变了方向,君长宁没有丝毫动容,他只平稳道:「想去找赫连城?」 钟神秀没有回答他,埋头奋力狂奔。 他便又道:「赫连城没有回府。」 他的声音实在太淡定,以至于让钟神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但他没有相信他的话,也没有改变方向,而是继续往摄政王府而去。 两个人在月夜下你追我赶追逐了大约一刻钟,钟神秀终于看见了远处的摄政王府。 隔着挺远的距离,他便喊了声:「赫连兄。」 摄政王府因他这声唿唤而亮起了不少灯光,不多时,一人飞掠而起,站在摄政王府的房顶上负手而立,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钟神秀一开始还以为这人是赫连城,可后面离得近了些,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是赤月魔君。 因着他在前头,君长宁在后头,赤月魔君许是没见着后面的河山王,他只有些诧异立在房檐上,目光冷淡道:「钟神秀?你不是不在帝都中吗?」 不等钟神秀回答,他又道:「赫连城不在王府,他之前去了干坤殿议事,还没回来,赵康也跟着一起去了,你去那儿找他吧。」 他说完这句话,陡然间看见钟神秀身后的人影清晰起来。 赤月魔君忍不住惊诧道:「君长宁?」 然后他语调急促起来。 「快,连山,敌袭。」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河山王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不仅自己是个武功高手,为人处事也十分有手腕,而且还是个笑面虎,这人深更半夜到摄政王府来,赤月魔君本能觉得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说不定是趁赫连城不在府中,他带了人来攻打摄政王府。 难道之前的议事就是他把赫连城引走了?可也不对啊,那来禀告消息的明明是赫连城自己的心腹。 赤月魔君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随后他立刻道:「钟神秀,赫连城如今不在,你快拦着君长宁,其他人交给我们。」 已经停下脚步的钟神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他沉声问:「赫连城有没有传回消息,他参加朝议之后去了哪儿?」 「没有……你怎么不拦着他?」 赤月魔君已经看懵了。 钟神秀竟然背对着君长宁,没有防御,而君长宁也没有对他动手,他竟然在钟神秀身边不远处停下,而且也没看见其他人出现,好像只有河山王一个人。 赤月魔君:「?」 这关系他快要看不懂了。 听他这么说,钟神秀便转身颇有些头疼对君长宁道:「是你引走了赫连城?」 君长宁目光一直很平静,他只盯着钟神秀,听他这么问,他也没有丝毫隐瞒,甚至直接告诉他:「你不是他最好的兄弟吗?竟然不知道他的动线?他这几日出征,如此紧急之事一日也拖不得,此刻自然去点兵了,大约在城外的兵营中。」 果然最了解的永远都是对手。 钟神秀微微皱了皱眉,瞥了眼赤月魔君,突然道:「帮我拦下他。」 「什么?」 赤月魔君下意识愣住了。 钟神秀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飞越过赤月魔君,朝远处飞掠而去。 君长宁连一丝迟疑都没有,见他掠走,他也即刻动身。 倒是赤月魔君还被钟神秀刚刚那一番话所诧异到,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帮他拦一下君长宁。 他还没出手,便听到河山王冷道:「你若出手,必死无疑。」 赤月魔君刚迈出半步的动作便僵了下来。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他与君长宁对仗,死的绝对是他。 第278页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赤月魔君舔了舔唇,陡然让开了身体,对远处喊了一句:「我不敌他,钟神秀,你好自为之。」 然后他就落回了摄政王府的院子里。 他现在只是赫连城的手下,保卫摄政王府便够了,既然君长宁不是来找王府的麻烦,那他便当没看到吧,至于钟神秀,他那么厉害一个剑客,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赤月魔君有些没心没肺想着,很快就看到这两个身穿白衣的武林高手一前一后一追一逃消失在他眼前。 等到两个人都消失之后,他才有些后知后觉道:「不对啊,钟神秀怎么会逃?」 君长宁身边又没有其他人,以钟神秀的性子怎么也要战他个天荒地老,怎么会逃? 他摸了摸下巴,看向皇宫的位置,又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只觉那里的朝议也许出了什么变故。 「算了,他死活管我什么事,钟神秀那傢伙又不是小圆圆。」 赤月魔君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他很快释然,走回了屋子里,准备和其他暗卫交接。 而依然没甩掉君长宁的钟神秀还在屋檐房顶上飞跃。 跑到最后他觉得他内力都要枯竭了。 钟神秀微微喘着气,看向身后依然平静沉稳的君长宁,他有些痛苦道:「你不是还受了伤吗?怎么这么能追?」 这不科学,这内力和耐力怎么能比他剑绝九州的钟神秀还持久? 君长宁直直盯着他,不动声色道:「你可以继续跑,看能不能甩开我。」 其实仔细看就能看出河山王的面色发白,有种内力耗尽的枯竭感,他之前就曾内力倒逆受过伤,还吐了血,论持久力显然是不如他的,但河山王的毅力实在是厉害。 夜色又黑,月光不是很亮,如果不看他的脸色,只听声音,还真听不出他的真实情况。 钟神秀现在就属于这么一个情况,他跑到气喘吁吁,但君长宁竟然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他觉得他再跑下去的结果也只是内力耗尽然后被这位河山王拖回去。 这样的结果也太惨了吧? 扶着腰喘了两下,钟神秀终于放弃了,他摇了摇头,在月光最亮最高的那方檐角坐下,看着君长宁道:「河山王,你真厉害。」 君长宁见他坐下,大约是觉着他没法突然消失或者逃走,他便也寻了个檐角坐下休息,与钟神秀隔得不是很远。 「比不得钟宫主。」 若以前他说这话定然是客套或者假意,可现在他再说这话,钟神秀便能感觉到他话中强烈的指向性。 他嘆着气扶住额角。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你把我带回了河山王府又能怎样?你看看我现在的模样,难不成还能嫁给你?要我说,如果你实在不肯放弃,那这样好了。」 他放下手抬起头诚挚道:「不如我们结拜吧。」 天地可鑑,他这话真是真心的。 但君长宁的脸色顷刻间黑了下来,他冰寒道:「像你和赫连城那样?」 显然结拜这个词在河山王眼里就不是什么好话。 但钟神秀没看清他的脸色,只是觉得他声音有些冷,他便又加了一句:「若你愿意也不是不行。」 刚回答完君长宁的话,钟神秀便在脑海中问系统:「你说,如果我成功和天命之子还有反派都结拜了,我们是不是就是三兄弟了?那我是不是开发出了一种新的任务途径,通过友好的结拜关系解决了天命之子和反派之间的仇恨,达成了新的大同和平世界?」 系统或许被他这个脑洞所震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请宿主不要过多设想不存在的方案。」 「怎么不存在啊?」 钟神秀辩解道:「你看,如果真成了兄弟,我们确实是三兄弟啊,天命之子老大,反派老二,我最小。」 「等他们知道你就是敛元元的时候,你把自己切片吗?」 系统用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反驳了他提出来的可能。 钟神秀被它反驳得无话可说。 要不是系统突然提起,他都快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是敛元元了。 果然马甲披久了容易沉迷呢。 他还在感嘆自己心理上的变化,便突听君长宁冷不丁道:「好啊,你和赫连城割袍断义,我就和你结拜,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呵呵。 钟神秀朝他轻轻一笑,旋即转过视线不再看他。 什么一辈子那都是不可能的。 就河山王这粘人狗皮膏药的劲儿,哪个兄弟能受得了? 钟神秀嘆了口气,一边休息恢復内力,一边看着天边的明月发呆,想着脱身的办法。 然后他便发现自己和君长宁一追一逃太过匆忙,也没注意什么方向,竟然无意中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当然,这个熟悉是指的他自己,河山王肯定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们旁边不远处的那个小院子,就是幽昙阁的入口。 不过单从表面上来看,院中一片漆黑,也不起眼,这样的地方整个帝都城中有太多。 钟神秀没想过要把君长宁引到幽昙阁去害黎阁主,他只是见到了熟悉的地方,随意往那边看了一眼。 然而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 隔着挺远的距离,他模模煳煳看到院子顶上掠过一个黑影。 第279页 钟神秀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他对黎清浣和幽昙阁的事情其实挺关注的,主要就是因为那两封他不曾看见的密函。 此事关乎大麓的安危,在他心中比起任何儿女情长都要重要。 钟神秀目光笔直盯着那处黑影掠过的地方,他觉着那个黑影身形有些熟悉,好像是黎清浣身边的召财。 然而他一起身,坐在他不远处的河山王也立刻起身,看样子是准备随时开启下一轮追逐战。 钟神秀回头对他比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他又仔细看了眼那方向,对君长宁悄声道:「嘘,别出声,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人。」 他也顾不得君长宁是什么表情,提气屏息便朝那边掠去,悄无声息落在了刚刚黑影掠过的那个屋顶上。 屋顶那边的长廊里,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随后是君长宁落在他身边的声音,也极轻微,并没有被那边说话的人发现。 钟神秀没有再往前,他倾身趴在房顶上,仔细听着那边传来的说话声。 「……大麓这两天就会出征,由赫连城统帅,届时会先攻居崖,再援长珑和望西,这封密函你回去交给主子,其中有详细的计划,另外赫连城的兄弟钟神秀好像是个女人扮的,那女人还是君长宁的爱慕之人,此事或许有机可乘,切记,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我知道了。」 前面那一大段话是个陌生的声音,后面四个字却正是召财的声音,钟神秀默默听他们说完,他心思急转,当即就要起身抓住这两个人审问一下。 听前面那个人的话,大麓的朝臣之中显然有奸细,否则朝议的具体内容怎么能这么快就传出来? 但就在他准备起身之时,旁边君长宁拉住了他。 河山王对他摇了摇头。 钟神秀皱眉无声询问。 为什么? 君长宁没有解释,只示意他稍等。 静待片刻,很快召财和那陌生男人说完了所有的话,两个人各自分开,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钟神秀耳边,君长宁才拉着他坐了起来。 「为什么不让我抓住他们?」 他有些不解,让这个人跑了,就没法知道奸细是谁了。 「这人既然出来与人会面,身上定然不会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就算你抓了他也找不到主谋之人,而且你能确定朝中只有一个奸细吗?」 君长宁冷静道:「我曾经与赫连城私底下有过约定,此事关乎到大麓安危,他应该已经锁定了一些人。」 「等等。」钟神秀有些诧异道:「你与赫连城?」 天命之子和大反派表面上吵得天天要打架一样,私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君子约定?而且他竟然还不知道? 总觉得心中有些怪怪的。 君长宁却淡定看了他一眼,声音从容缓慢:「莫非你以为我和赫连城这么蠢?明明知道内忧外患,还不顾一切先要争锋?」 「这么说其实你们并没有打得要死要活?」 「不,若让我得到机会,我一定先杀了他。」 这么说钟神秀就真的有些不懂了。 也许这就是他们能成为天命之子和反派的原因吧,他有些迷惘地想着,把心中复杂沉下,钟神秀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这样,那你也应该明白现在不是说什么儿女情仇的时候,你追着我也没用,不如等这件事完结之后,我再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可以。」 河山王答应得极快,让钟神秀恍惚间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但下一刻他便加了一句:「你离赫连城远一点,住到河山王府来,我就可以答应你一切等到此事过后再论。」 「我和他只是兄弟。」 钟神秀忍不住辩驳了一句。 「红袖添香也只是知己。」 这一句话怼得钟神秀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总有种奇怪又复杂的感觉,好像自己参与进了什么狗血的苦情剧一样。 沉默半响,钟神秀有些讪讪道:「那你妹妹还喜欢我呢……」 这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得到了河山王一个极冷漠极黑暗的目光,眸光犹如黑夜中的寒星,君长宁冷着脸色,声音低沉:「她会嫁给元冯武,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钟神秀继续试探了一句:「那赵香彤、何洛溪,还有那个什么宫的副宫主,她们好像都喜欢我。」 君长宁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盯着钟神秀许久,久到他背嵴发凉,浑身不自在,他才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试试看。」 钟神秀咽了口口水,在他这种冰寒目光中微微一颤,他忙挪开视线,努力支起自己高岭之花的气质来,轻轻咳了两声掩饰心虚,他才微仰头冷淡道:「天下女人皆爱我钟神秀,但我心中只有剑道,河山王,你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现在就想魂穿赫连城。 赫连城:? 君长宁:? (其实本文真正的名字叫做《钟神秀和他的后宫三千》,总觉得阿秀可以和任何人组cp【狗头】) 感谢在2021-03-0123:58:02~2021-03-0223:5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魅颜、铃音依旧10瓶;和颜9瓶;泡泡总5瓶;奥尔良没有烤翅、砂1瓶; 第28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机关通神(十三)我能创造生命。…… 这一句话过后,钟神秀十分清楚感觉到自己在作死。 他略略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他是钟神秀,剑绝九州光寒天下的钟神秀,背后还有大老闆撑腰,他为什么要怕君长宁? 对!他为什么要怕君长宁? 仿佛顷刻间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钟神秀背嵴挺直了些。 在河山王晦暗难言的目光中,他仰头淡声道:「君长宁,你要明白,世上爱我之人众多,那么多人都想与我在一起,如果我每一个人都回应,岂不是要分-身无数?」 「这世上多得是伤心人,多得是求而不得,凭什么你河山王就要特殊?」 虽然马甲已经掉了,但他还是努力支撑起了这个马甲的人设和高冷,毕竟对于他人而言,他是向求欢还是钟神秀这依然是个大大的疑问。 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音也准时响起。 「恭喜宿主,反派君长宁的黑化属性值当前为300%。」 钟神秀唇角微颤,忍不住吐槽道:「你干脆直接到百分之一千算了,说什么百分之三百?」 系统没有回答,大约是懒得理会他的吐槽。 而钟神秀则默默瞥了眼君长宁,正好与他目光对上,君长宁没有说话,可身上那种黑化气质越发明显,黑暗之气几乎要透体而出。 他心底微颤了一下,到底还是维持住了面色平静,挪开视线,钟神秀继续淡声道:「你说,我又有钱又有气质,样貌也比你好,武功也比你高,又是人人称赞的传奇人物,我和你在一起,我图什么?」 君长宁依然没说话,只沉默看他,倒是系统平静又机械道:「请宿主控制自己的言语,不要再刺激反派人物。」 「?」 钟神秀有些不解:「这你也管?我说的是事实啊,我又没胡说。」 「系统只是为了宿主考虑。」 「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啥好考虑的?」 钟神秀没所谓道:「反正都崩得差不多了,我多刺激刺激他,说不定他就不缠着我了,那多好。」 系统这次没直接反驳他,而是很罕见地用了一个反问句:「如果有人欺骗你的感情还对你说你是个垃圾,请问宿主此时心情?」 钟神秀想都没想,当即就脱口而出:「劳资直接一剑捅死他个龟儿……」 他突然住了嘴。 偷偷望了眼离得不远的君长宁,钟神秀默默防备了几分。 系统说得有道理,说不定刺激太过,君长宁不想纠缠他了,想直接捅死他也是有可能的,他得收敛几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清了清嗓子,又补救了一句:「当然了,河山王你也一表人才,身份又高,帝都中爱慕你的名门闺女们有的是,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 他还伸出手来比了比,示意真的只是一点点,比小拇指还小的那么一段距离。 而君长宁自从他开始说话便一直静静盯着他,拿那种黑黝黝的目光,看得人心慌慌,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静静注视他许久,河山王突然起身。 钟神秀忙将手握上了剑柄,暗自防备,生怕君长宁突然一剑刺过来,就想当场干死他。 但君长宁并没有动武。 他只是站起身来,依然静静看着他,月光照在他身边,一半光明一半晦暗,钟神秀只看见他的影子被斜斜的月光映成淡薄一片,有种难言的寂静与漠然,他静看他良久。 或许真有一刻钟那么久,君长宁将手上的霜月收了起来,放回了腰带中,他在淡薄月光中深深看了钟神秀一眼,转身离开了房檐。 幽幽夜风带来四个字。 「如你所愿。」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月夜下,钟神秀有些不能听出其中情绪,只觉得这句话中一片冷漠。 他坐在檐角,静静看着那道白色身影飞掠,消失在月光下,许久,才听系统突然道:「恭喜宿主,反派君长宁当前黑化属性值500%。恭喜您,开启隐藏支线。」 「隐藏支线:黑夜中的白衣、雪山上的剑尖、惊鸿一瞥的爱与恋,从此你我天涯各一边,请宿主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惕,以防殒命。」 「恭喜宿主,达成隐藏生就:因爱生恨光环。系统友情奖励名士点100。」 钟神秀:「???」 「什么鬼?什么因爱生恨?还有这个保持百分之百的警惕以防殒命是什么东西?」 「字面上的意思,百分之五百的黑化属性值是一个临界点,再往上,其主人可能会产生悲观想法,比如干脆杀了你同归于尽,恭喜你,荣升为君长宁此生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系统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差点炸得钟神秀从房檐上掉下去。 他不敢置信道:「你是说以后君长宁以后最想杀的人不是赫连城,而是我了?」 「只是有这个可能,请宿主不必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钟神秀忍不住在脑海里大叫:「大哥,我武功又比不上赫连城,也没有大老闆那么大的势力,我孤身一人,现在你告诉我反派可能想杀我,还要我不紧张?」 「只是有可能,且这份指向大概率是对钟神秀,你可以换成向求欢。」 第281页 系统的意思很清楚,钟神秀这个马甲特别招人恨,就算明知道他和向求欢是同一个人,但他是钟神秀的时候君长宁想杀他的可能会大大增加。 这就完全不讲道理的概率好不好? 钟神秀闭了闭眼,只觉如鲠在喉,心肌梗塞,总之哪哪儿都不好了。 人家都说黑化之后加战力,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真遇上了和君长宁生死搏杀,这死的多半是他,早知道他刚刚就不说那段刺激人的话了,果然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 钟神秀坐在月夜下的房檐上冷静了许久,终于站起身来。 「算了,就算我优秀到遭人恨也没办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提息静气,跳下房顶朝远处掠去。 这一夜过得十分不平静,好在后半夜总算没发生什么破事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步平凡在自己安顿的小院里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窗外明媚阳光,今日天气不错。 他盯着照射在地板上的晨光静静发了会儿呆。 半刻后,他起床洗漱。 之所以还敢回到这里居住,是因为昨天掉马甲的时候已经把这个身份撇干净了。 步平凡和钟神秀还有向求欢没有任何关系,归根究底,也只是他的未婚妻曾经是独孤宫的人而已,而这一点他觉得无论是赫连城还是君长宁都应该相信了,因为没人会觉得刚刚才戳破身份的钟神秀和向求欢竟然还有第三个身份。 所以他现在用这个身份很安全。 洗漱完毕,步平凡就着晨光给自己组装了一只百灵鸟机关挂在轮椅后,这才坐上了轮椅,走到了院子里。 刚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他正在考虑早上要吃什么的时候,便听到院子外面有敲门的声音。 这个时间点来敲门,不太可能是元小侯爷,而他住的这个地方暂时只有几个人可能知道,不是元小侯爷那肯定是营业大佬们找上门了。 步平凡打起精神,理了理衣领,坐着轮椅走到门前去开了门。 一大早上来拜访他的并不是昨天问出了他住址的河山王君长宁,而是摄政王赫连城。 摄政王脸色淡漠,一点儿也看不出昨天的惊慌失措,他穿着一身玄色铠甲,看着步平凡冷静道:「是步公子?」 步平凡眸光一闪,觉得是昨天的毛遂自荐有了成效,思及此,他带着浅浅微笑点了点头,礼貌道:「在下步平凡,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赫连城穿着盔甲,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居高临下对步平凡道:「有人向我推荐了你,说你对机关造诣惊人,我乃赫连城,你可愿为我效力?」 赫连城这名字大约也没人没听过,步平凡微微一愣,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只是犹豫道:「原来是摄政王,多谢您的赏识,可我只是一介普通人,至多能做点小机关罢了,不知道王爷是想要我做什么?」 赫连城的名声算不上很好,虽然这段时间君长宁在帝都的名声也算不上很好,可在大麓其他地方,他们印象里河山王依然比摄政王要和善许多。 步平凡这一迟疑也是正常的。 许是因为是钟神秀推荐的人,赫连城到底还是有些耐心,他眉宇微沉,一字一句道:「边关告急,本王不日将领兵出征,本王的好兄弟钟神秀说你曾为独孤宫设计过一款大型机关,对战事会有帮助,所以本王今日来请你,你可愿为大麓献出一份力。」 一听是边关告急,步平凡眉宇间的犹豫之色瞬间消失,他脸上温柔的微笑也一併收敛,变得严肃起来,他很快就对赫连城道:「既是边关之事,自当效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王爷稍等,待我回去收拾些东西,一刻钟后我就随你们离开。」 他的话非常简洁快速,倒让赫连城眉宇间掠过几丝诧异。 这少年看着不良于行,身子骨也有些脆弱,年纪也不大,但一听是边关告急,连犹豫的话也没有说一句,立刻就同意与他同行,这样的人他极为少见。 一个少年能有这样的忧患意识,倒确实是个人才。 赫连城微微点头,便看眼前的少年坐着轮椅往院子里行去,动作非常灵敏,他坐的轮椅也十分灵动,没有受到他不良于行的影响。 一刻钟后,步平凡回到了院子门口,与赫连城他们一同出了门。 赫连城原本是打算给他备一个马车,因为他们都是骑马,而步平凡显然无法策马,但这个提议被步平凡拒绝了,他只给自己的轮椅上加了个什么部件,再行之时,速度便加快许多。 虽然比不上他们策马的速度,可比一般行走的速度快了许多。 赫连城此前并未见过步平凡,也没见过他的机关,听说他还是因为那个手鍊,从长平公主口中第一次听到有这么个人,今日是他第一次见步平凡。 但他很快明白为什么钟神秀如此推崇这个少年。 他的机关和那些宫廷里木匠铁匠们做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甚至与兵部匠师制造出来的武器都有很大的差别,他做的东西仿佛有生命一般,或者更贴切地说,犹如神铸。 这样一个机关师,暂且不说其他,就他今日看见的这些机关,其中原理若能拆解,恐怕对大麓许多方面都有十分显着的益处。 这少年确实是个人才,且是个热忱之人。 第282页 一腔热血、精忠报国、还有一身如神铸般的技艺,这样人才去哪儿都是受欢迎的。 看得出边关之事确实紧急,步平凡与赫连城他们同行都没有回摄政王府,直接被送到了城外的兵营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大麓的士兵。 大麓作为一个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大威之国,年年受小国朝拜,虽然这些年因内部争端有些停滞不前,也因此忽略了那些小国的动作,但观其士兵,倒也还算精锐。 步平凡被送到兵营的时候引起了诸多目光,大约他们都有些好奇,摄政王为什么要送一个不良于行还坐着轮椅的人到这里来,看他这没二两肉的样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腿脚不便走路都费劲,这样一个人莫不是也要跟着去边关? 步平凡面色平静任这些人打量,还对他们露出了腼腆温柔的微笑来。 而赫连城大约是信任钟神秀的缘故,对他也算重视,虽然步平凡还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机关来,但他却先派了连山来保护他。 到中午时分,步平凡在兵营里看到了君长宁。 不知是不是因为边关之事,君长宁好像和赫连城达成了某些约定,赫连城带兵出征边关,君长宁则固守帝都城,掌管帝都局势。 这位河山王面色算不上多温和,但比起昨晚平静多了,眼中也没有过多晦暗或杀意之类的情绪,看起来十分正常。 步平凡本着心虚又怂的原则偷偷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微微松了口气,对系统道:「我看他挺正常的,你昨晚该不是在诓我吧?」 「请宿主不要怀疑系统的判断,系统只是说黑化属性值达到了临界点,将有可能对宿主因爱生恨产生杀意,所以提醒宿主警惕,并未说过他一定想杀你,比起杀你,他自然更想得到你,杀意是在绝对情况下才会产生,比如宿主昨晚不仅不对他悔改,还侮辱反派。」 「我哪里侮辱他了?你说话要讲证据好不好?」 步平凡并不承认这一点,非常激动辩驳了一句。 但听系统这么说,他倒是放心了一些,在君长宁目光扫过来之时,还对他露出了一个腼腆温柔的微笑,笑意十分少年。 而河山王只淡淡扫视过这边,视线并未在他身上停留,也没有过多情绪显露出来,因为今日是点兵之日,作为目前真正掌控皇室一系的人,君长宁也参与了此事。 大麓此次三十万大军,二十万已在边关固守,赫连城此次出征会带着剩下的十万奔赴边疆,这其中有三万是御前金羽卫精锐,这是皇家的私军,说实话,步平凡其实挺好奇的,君长宁怎么会答应让金羽卫的精锐也併入此次的出征之中,且让赫连城来统领全局。 大佬们的操作他实在有些看不懂,但他觉得君长宁不是个傻子,这么做恐怕不会是为了成全赫连城。 大约小半天时间,步平凡把此次出征的兵营和将领都大概摸清楚了,固守边疆的二十万大军暂且不说,赫连城带去的十万大军里面,三万是金羽卫精锐,有一万是世家举荐的子弟,嫡系庶出都有,大约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出人头地,还有一万是城防司的人,也算是君家嫡系,剩下的才是真正驻守帝都的兵甲。 君长宁没在兵营停留太久,说完他该说的话,又交代了金羽卫的统领几句,便离开了兵营。 倒是下午时分步平凡被人找了麻烦。 他温柔腼腆的笑容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认同,那位金羽卫的统领便提出了异议。 他不明白摄政王为什么要带一个累赘去战场上。 大约这个问题得到了诸多将领的关注,赫连城便把这个问题交给了步平凡本人。 他虽然派了连山保护他,也因为钟神秀的推崇对他善待几分,但正如这位金羽卫统领所说,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没有心思来保护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除非他有足以说服其他人的理由。 步平凡表面看只是一位腼腆少年,也没有任何少年老成的城府,面对这些质疑,他却没有丝毫慌张之色。 诸多将领围在一起,看他的目光皆有几分冷色,步平凡却对他们温和一笑,他带着少年般腼腆的微笑拱手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请容我为大麓献出一份力量。」 说完话,他从轮椅旁边的第二个匣子里拿出了一堆精细部件。 这次拿出来的部件和上次演示给元小侯爷看的完全不同。 之前他的机关大多是用木质的材料,但这一次他拿出来的部件里添了许多精铁制成的小配件。 几乎是极快速度,在众人都还没有看清的情况下,步平凡已经将这一堆细小而又复杂的部件组装成了一把弩样式的东西。 那首先出来质疑他的金羽卫统领挑眉道:「弩?」 步平凡也不在意他的目光和语气,他笑着将手上这把弩样式的东西递给他,并且指着远处的一颗树木道:「这位大人,请您试一试。」 金羽卫统领看了眼他指着的那颗树,皱眉道:「你在耍我吗?你知道那颗树离得有多远?」 然而步平凡依然微笑对他道:「请。」 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这位统领大人看了眼站在旁边冷静围观的赫连城,勉强接下这把弩,他试着瞄准了步平凡指着的那颗树,『咻』得一下,一道锐利寒光从弩中射-出,消失在他们眼前。 第283页 待他试用之后,步平凡也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只驱动轮椅,朝那颗小树走去。 这位统领以及旁边围观的诸多将领见到他这举动,彼此对视一眼,也朝那边走去。 很快他们来到那颗树旁,但并没有在树上找到什么金属制的东西,金羽卫统领正准备出言嘲讽,却听到有人惊唿:「这、这怎么可能?」 他顺着声音望去,便见有位将领指着这位树之后的另外一颗树,只见那颗树的树干上有一枚纤长的金属针,这针很粗,大概有三分之一个小拇指那么粗,针扎得很深,已经只剩下很短一截露在外面,再顺着这针的方向往前看,仔细观察,才发现前面那颗树干上有一个细小的孔洞,贯穿了整个树干。 原来这枚细小的金属针竟然穿过了一颗树干,遇到第二棵树时才停下。 这怎么可能? 先不论威力,至少这距离就不可能。 大麓没有哪一种□□能达到这种射程,这几乎是常用□□射程的两到三倍了。 在众多将领们惊嘆声中,步平凡却敛下眉眼,并未有被人夸赞的开心,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气,有些落寞。 「如果可以,我只愿做些花鸟鱼虫的小机关,若能博人一笑便心满意足了,铁器终是为了伤人,这份罪孽,愿来世轮迴再偿还。」 他目光往后,定格在轮椅后飞翔的小百灵鸟身上。 百灵鸟扑腾飞得十分灵巧,但身后牵着的细小绳子限制了它的行动,犹如一道枷锁套住了它。 步平凡看着这只鸟,一贯温柔的眸光中带上了几分悲伤。 先前还十分嫌弃他的金羽卫统领却拿着那把弩走到他身边道:「你做的这东西或许能为我大麓减少许多损失,小兄弟,你有此等神乎其技的本领,何必如此悲观?」 步平凡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温和道:「谢谢您的安慰,我并不是悲观,只是嘆息战争,我虽然只想做一个手艺人,用自己的本事带给人快乐,但我更明白乱世中没有人会快乐,人们只有朝不保夕、家破人亡,尽早停止这场战争才是正道。」 「小兄弟心怀天下。」 另一个副将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嘆道:「我们此去就是为了保卫大麓,为了大麓百姓能安居乐业,小兄弟,你的心愿必不会被辜负。」 「谢谢您。」 步平凡微笑着,眼里并没有什么阴霾,这个带着些腼腆和温柔的少年露出郑重神色,他由衷道:「我没什么本事,只是终日与这些死物为伍,因为兴趣研究出些许门道,我会尽量制作出一些能帮助各位大人的机关,希望能减少一些伤亡,诸位大人,愿大麓永安,愿诸位都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看我这么热血爱国,请诸位大人为我打call,谢谢。 新地图准备中。 感谢在2021-03-0223:53:59~2021-03-0323:5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宫徵羽、砂20瓶;望君安兮望君息、喵七姑娘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机关通神(十四)我能创造生命。…… 一把弩,让场中大部分人都认可了他的存在,也明白了赫连城要带他一起出征的原因,还有人嘆息道:「小兄弟要是早些来便好了。」 这种□□若能为军中配备上一批岂不是所向披靡?如今只有这一把,只能当做奇效来用。 钟神秀也听到了这一句话,他立刻正色道:「这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制作极为精巧,部件非常精密,虽然我有图纸供给,但短时间内恐怕没人可以打造,王爷此次带我出征并不是为了这把□□,这把□□只是我做出的许多机关中普通的一种。」 开玩笑,零件都是他用名士点换的,虽然不贵,但真要给大麓的军队配备上一批,还还不得掏空他?这些东西的图纸就算给大麓的工匠他们也做不出来,因为人工根本没法精确到那么小的配件。 他拿出这把□□只是为了打入这些将领之中,得到他们的认可,而不是为了给他们配备武器。 「这么说小兄弟还有更加厉害的机关?」 之前质疑他的金羽卫统领笑着在他轮椅边蹲下,和颜悦色道:「小兄弟这手艺真是巧夺天工,此次征战回来,不知道小兄弟愿不愿意入职我金羽卫?我必定禀告陛下,至少要让小兄弟当个副统领才是。」 金羽卫作为皇室最精锐的力量,副统领的官职相当于正四品,已经非常高了。 步平凡轻瞟了眼赫连城,十分客气婉拒了他。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在下只是想为大麓献一份心力罢了,若平安归来,自当闲云野鹤游歷天下。」 金羽卫统领并未生气,反倒宽和道:「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如果小兄弟改变主意,我金羽卫的大门永远为小兄弟敞开。」 这算是当着赫连城的面挖墙角,毕竟步平凡是他带来的。 但摄政王什么都没说,只轻描淡写看了眼这位金羽卫统领,不知心中有何想法,可步平凡觉得这位金羽卫统领怕是有些危险了。 大老闆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致命的时候。 得到这些将领认同之后,找他说话的人便多了起来,大多是问他关于机关的问题,步平凡无一隐瞒,皆为他们详细讲解,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的设计图纸供他们临摹参考,完全不担心自己的东西被他们盗取,引得无数人夸赞,说他心胸宽广。 第284页 虽然偷偷研制也做不出来就是了。 与诸位将领交谈之后,步平凡又在军营里看到了一个熟人——元小侯爷。 他有些诧异。 元小侯爷是启安候的嫡子,他未来可以继承启安候的侯爵之位,根本不需要到战场上来歷练,须知这些世家举荐的人之中,也只有小部分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像元小侯爷这样身份尊崇的更是一个没有。 步平凡对他的到来感到惊奇,元小侯爷却因为见到他而开心。 「步兄,我之前去了你的院子里寻你,发现你不在,原来你也在这里。」 「小侯爷也要随军出征吗?」 「嗯。」元冯武点点头,目光中染上了几分坚毅之色:「我辈男儿,当决战沙场以血躯护国,我留在帝都恐怕很快要迎娶长安公主,步兄你知道的,我不想娶她,如此只能去战场上搏一搏,若能得些功绩,或许能改变这一结局。」 元小侯爷原本还只是犹豫,可经过那天的事之后,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愿这么将就,更不想娶长平公主那个刁蛮任性的女人过门,离开帝都,去战场上闯荡一番,或许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这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步平凡其实有些不认同他的想法。 元小侯爷不像其他人一个个不是武功绝世就是轻功超绝,他是一个贵族出生的人,甚至是一个文人,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人会因为他是小侯爷就特地去保护他,赫连城更不会在乎他的身份,步平凡觉得他挂在战场上的机率比生还要大。 虽说人总是要为自己冲动一回才不会后悔,但凡事也得量力而行,有命在才能有未来。 这位小侯爷从来没有离开过帝都,顶多只在纸上看过有关小国的消息,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战争有多残酷,仅凭一腔热血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在步平凡看来是鲁莽的。 但人嘛,有时候就是这样,谁也没法真正按部就班过一辈子,所以他能理解小侯爷。 好歹也是个熟人,他想了想,悄声对他道:「小侯爷,上战场之前你悄悄来寻我,我给你一件机关防身。」 「好。」 元小侯爷露出愉快的笑来,他拍了拍步平凡的肩,感动道:「步兄,感激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先前听他们说过你给诸位将军看的□□,我就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好的机关师,谁也比不上。」 这赞誉太重,步平凡没法说其他的话来回应,便只对他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来,他轻声道:「小侯爷你过奖了,我只是个平凡人而已。」 「你太谦虚了。」元小侯爷用一种带着憧憬的目光看他,十分期盼:「这一次步兄你的机关一定会大放异彩,闻名于世,届时天下人都会知道你的名字。」 看他的表情,不知道还以为即将大放异彩的人是元小侯爷本人。 步平凡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激动,但他什么也问,只轻轻点头。 「我只愿大家都平安归来。」 与元小侯爷交谈了一会儿,远处有人唤他,他便只好先与步平凡告辞。 这位小侯爷因着是自己报名进来的,所以他被编入了世家举荐的一个队伍中,成了一个小队长,职位不高,没法自由行动,也没法和步平凡说太久,只好依依不捨离开。 待他走后,步平凡稍稍松了口气。 元小侯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他的崇拜太重,说话又非常激动,这种过于热情的态度他逐渐有点承受不来。 好在两个人也没有交谈多久。 元小侯爷离开之后,步平凡去打听了一下出征时间,大约是明日。 他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在军营里干坐着,便招唿连山不用跟着,然后他在军营里游荡起来,除了那些军营重地之外,其他的地方他都可以任意看,且他还坐着轮椅,实在没什么人担心他会做坏事。 稍稍看了一圈,收集了一些消息,步平凡便准备回去再组装几件机关出来备用。军营中因人数众多,又准备出征,皆是扎的帐篷,他坐着轮椅行过一座座帐篷,刚走到一处拐角,大约是守卫死角的时候,突觉脖间一凉。 低沉沙哑又带着森然笑意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机关大师?」 这人站在他轮椅背后,但步平凡不敢扭头去看他,因为他的脖颈此刻正被一柄锋利的匕首抵着,他能清楚感觉到那匕首上的寒意,让人背嵴发凉的温度。 出来随便逛了一下也能遇到这种事情,看来他的狗血体质一点儿也没改变。 步平凡深吸了口气,从容道:「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拿匕首抵着他的这人桀桀笑了笑,声音给人十分残暴之感,他阴恻恻道:「听说你能制造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步大师,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步平凡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个重要消息,他眸光一动,快速道:「你不是大麓人?」 「你猜?」 这话就很讨嫌。 步平凡很想回一句『猜你个头』,但抵在脖子上的匕首让他没法说出这句话。 而那人还继续道:「我想问步大师一个问题。」 「你问。」 步平凡深吸了口气。 便听那人依然阴恻恻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当然是想活。 第285页 步平凡唇角微微颤动,过了一会儿才道:「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任何用处,我并不能主导大麓的战事,我所做的只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那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你的机关在帮大麓。」 站在他背后这人又笑了笑,低沉道:「不如这样好了,我看你还是想活的,既然如此,我斩下你的双手,割掉你的舌头,你便也制造不出这些东西了,这样我算留了你一条命,你觉得如何?」 这人声音犹如毒蛇吐信般阴冷,让步平凡心中一声『卧槽』,只觉有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还他觉得如何?他觉得一点都不好! 他看着眼前空地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从容:「你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想必是有什么目的吧?说出你的目的,如果我可以做到,我自然会为你做,如果做不到,你杀了我也没用。」 「很好。」 背后这人将唇靠在他耳边,语调清浅,声音也十分轻:「你为我杀一个人如何?」 这人的唿吸就喷洒在步平凡耳边,让他有些不寒而慄,但他还是努力镇定道:「这位先生您说笑了,我这样如何去为您杀人?」 「自然可以,只要用你的机关。」 他尾音带上了些许愉悦,给人一种阴晴不定的感觉,声音却如地狱中恶鬼传出的低语。 「我在匕首上涂了一种特殊毒-药,只要割破一点皮肤,它就能顺着你的血液流动至你全身,步公子,你的双腿已经废了,不知你想不想尝试一下全身都无法动弹的感觉?」 这话对于步平凡来说是个绝对威胁,显然这个人去查过他,且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他原本想先假装答应,但这人很可能会给他下毒或者用其他手段制辖他,假装答应这一点显然行不通。 就在步平凡飞速想办法的时候,这人靠在他耳边的脸又往前了一些,离他更近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步公子可要好好考虑,再过几息,你若不答应,我只好摧毁你这个伟大的机关师了。」 他离得太近,气息又阴冷,近到步平凡有些不适应,他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与他隔得极近,这人穿着大麓士兵的衣服,若放在人群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只那双眼,凝结着浓重的寒意,与他有些低沉沙哑十分暴戾的声音不符。 步平凡心中无端掠过一丝熟悉感,他突然觉得这个人他应该认识,可这张脸他确实没见过,这个声音他也没听过。 他盯着这人看了一会儿,就在这人耐心即将耗尽,准备再次开口之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线索。 步平凡脱口而出:「黎清浣?」 好傢伙扮成这个样子还改变了声音搁这儿跟他玩吓人游戏呢? 扮成大麓士兵的黎阁主眸光顷刻间变幻了模样,显然他没想过他扮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有人能认出他,最重要的是,这人还知道他是黎清浣? 完全不符合常理。 他当幽昙阁阁主的时候可是从来没露过脸的,知道他名字的也只有幽昙阁的人。 眼见他眸光变幻,步平凡暗道不好,他忙又补了一句:「我和李杀人是朋友。」 黎清浣眼中变幻的神色果然顿住,他声音没有了之前那种暴戾阴森的感觉,恢復了正常,但十分冷漠。 「朋友?」他微眯眼眸,又道:「你们很熟?」 这还不能是一般熟悉,否则这个少年能单凭李杀人偶尔说起他就认出乔装打扮之后的他?铁定不能,这得是李杀人那死孩子把他的脾性样貌神色和特点都给人仔细说了,说不定还画了图给人看,所以这步平凡才能这么直接认出来他。 这一刻里,黎阁主心中已经把李杀人这死孩子按在地上揍了一百八十顿了。 万万没想到他一世英名竟然毁在这个死孩子身上。 不过黎清浣心中的杀意并未减弱,他甚至在想,要不干脆把这少年杀了算了,反正李杀人那死孩子也不在这里,不会知道是他杀的人。 十分清楚他想法的步平凡当即就感觉到了这种情绪上的变化,他立即道:「黎阁主,我和杀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还帮她做过一只鸟儿,她说是送给喜欢的人的,您知道吗?」 黎清浣眼中的杀意缓了些,但他语气却严肃了许多:「你帮她做过一只鸟儿?机关鸟?免费的?」 步平凡心中发梗,却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得已自己坑自己,他咬牙道:「对。」 黎清浣唇角颤动,可以清楚看到这位阁主心中的不平静。 死孩子!狗东西!竟然还骗了他两万两说要去买机关鸟! 步平凡见他这样的表情,心中暗道不好,又补了句:「您就是、就是她喜欢的人吧?」 黎清浣沉默了一会儿,半响才冷声道:「我是她义父,谁说我是她喜欢的人?」 「义父?」 步平凡眸光微愣,旋即不解道:「她父亲不是玉王……」 「那死孩子和玉王那个衣冠禽兽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黎清浣粗暴打断了,由此可见黎阁主心中对这件事的愤怒。 步平凡被他低吼了这么一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抿着唇默默看他,颇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他现在还没有从这危机中逃离出去,黎清浣并没有放弃杀他的想法。 第286页 黎阁主自顾自骂了好几句李杀人狗娃子死东西,这才继续看着步平凡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阁主的真实身份,为了隐瞒这个秘密,本阁主只好……」 「黎阁主,我不会说出去的。」 步平凡露出此生最真诚的表情道:「战争苦的都是百姓,无论是哪一个国家的百姓都一样,阁主你虽然不是大麓人,但你是杀人最亲近的人,我不想伤害你,也不会把你的身份告诉别人,若被察觉,我会同摄政王说是个不认识的人要挟了我,黎阁主,其实杀人她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你。」 不知道是不是提到李杀人这个身份稍稍打动了些黎清浣,他看着步平凡陷入了沉默。 步平凡便趁热打铁道:「她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不做杀手了,她想和你一起住到南边的枫林里去,天天住在黑暗里其实没那么舒服。」 为了让这位黎阁主打消杀意,他算是绞尽脑汁在这想法子说话了。 黎清浣却一直静静看着他,待他说完,他平静道:「还有呢?」 步平凡见他不为所动,他没法,只好继续往下说:「还有,其实她知道你不是大麓人了,但她不在乎,她希望你有一天能脱下面具,她不喜欢和你出去的时候你带着面具,她想和你一起生活在光明之中。」 这句话说完,黎清浣眸光微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这一次沉默比之前都久。 或许是这份憧憬稍稍打动了他,又或许他到底对李杀人还是有些感情的,在步平凡说完这些所有的话,他安静下来,许久许久,他静静看着步平凡,一字一句道:「你和她的关系真是不错,她什么都告诉你?」 虽然他的语调平静,但步平凡心中却不自觉升起了浓重的危机感,他眉心一跳,努力让自己用诚挚的目光看着黎清浣:「因为有些话她没法和你说,因为她喜欢你。」 「是吗?」 黎清浣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靠近他道:「可我怎么觉得她更喜欢你这个臭小子?」 话音才落,才离开没一会儿的匕首又抵在了步平凡脖子上,黎清浣继续冷笑道:「我就说这死孩子怎么天天不着家,原来是有你这么一个混帐东西天天迷惑她,很好,我今天就把你扒皮抽筋,我看那死孩子还会不会天天出去跟你厮混。」 这完全是欲加之罪。 步平凡没有想到一重危机过去又来了一重新的。 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寒意森森,他僵着着脖子一动不敢动,有些欲哭无泪道:「阁主,你、你冷静一点,她只是把我当朋友而已,因为喜欢你才不好和你说那些话呀,我是个不良于行的机关师,整日里也就只能沉迷于这些死物,怎么可能与她厮混?」 眼看黎清浣无动于衷,他咬咬牙,真诚赞美他:「您相貌英俊,又成熟稳重,对她又好,您怎么会觉得她与我有什么?谁会喜欢一个腿脚不便的机关师呢?」 这简直是自己贬低自己了。 也亏得步平凡这张脸本身极容易让人产生亲和感,他又露出那样真诚的神色,黎清浣打量了他许久,打心里觉得李杀人那死孩子应该看不上这种断腿的小白脸,与其说步平凡,还不如担心君玉玦。 他冷冷看了一会儿,收回了匕首。 步平凡暗地里松了口气。 好险,差点被自己坑死了,如果他因为被李杀人喜欢而死在黎清浣手里,那可真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了。 「请宿主不必担心,若宿主面临生死危机,系统将为您自动开启求存模式,求存模式下,宿主有极大希望活下来。」 「别,我真怕了您了。」 步平凡在脑海中没好气道:「你还坑得我不够吗?什么求存模式?不就是掉马甲,还一掉掉两,你自己开启的,你有本事别扣我名士点啊?这再掉一个李杀人和步平凡,你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乱?」 他狠狠吐槽了系统一番,紧接着才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收回匕首的黎清浣身上。 他觉着黎阁主现在处于一种杀他和不杀他的想法交界时。 若为了计划,自然是杀了他更好,但他和李杀人关系那么好,好到了李杀人把自己的事情全告诉了他,如果以后被李杀人知道是他杀了步平凡……黎清浣心中很复杂,他明明以前把李杀人捡回来只是养着玩的,和捡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但最近他实在在她身上投入了太多精力,或许是因为她大了,开始闹腾,导致他不自觉就出现了一种老父亲的心态,这种心态他不知道是好是坏。 就如他现在想着要杀步平凡或是不杀他。 正在黎阁主犹豫的时候,远处有一对巡逻的士兵缓缓走了过来,步平凡眼尖,立马就看到了,他立刻道:「阁主,有人过来了,你可以装作和我交谈。」 黎清浣现在乔装打扮过了,又穿着大麓士兵的衣服,如果与他交谈,完全可以看做是他逛到这里有什么不懂,随意唤了个士兵陪同,不会有人怀疑这人是个刺客。 黎清浣也看了眼那列巡逻士兵,他没说话,但很快走到一边,站在步平凡身边,并收起了手中的匕首。 显然他接受了步平凡的建议。 在那队巡逻士兵走过来的时候,隔着几步距离还同步平凡打了个招唿,这些巡逻士兵已经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王爷请来的机关师。 第287页 他们离得最近的那一段距离就是最紧张的时刻,但步平凡没有做出任何异常举动,他带着腼腆的笑容回应了那些巡逻士兵的招唿声,之后就推动轮椅往更隐蔽处走去,并让黎清浣和他一起,从表面看起来像是给他做掩盖。 走到角落里之后,步平凡缓缓松了口气,他真诚道:「阁主,现在安全了,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待会儿王爷他们来了或许会察觉出异常。」 黎清浣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相信了他是李杀人好友、且不会揭穿他的这个话,他冷静看着步平凡许久,突然冷笑道:「离开?你想得美,我这些天会一直跟着你,我倒要看看,那死孩子交了个什么狐朋狗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大哥你有毒!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又没勾引你家女娃娃! (平凡人:平平无奇的凡尔赛人) 感谢在2021-03-0323:57:29~2021-03-0423: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薇薇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机关通神(十五)我能创造生命。…… 黎清浣的语气中透着浓重的嫌弃和冷意,在他眼里,步平凡已经被归属于李杀人的『狐朋狗友』行列,哪怕他明明是个风清月朗的温柔少年。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自然是出嫌弃了,黎阁主特别嫌弃他。 「黎阁主你……」 步平凡费尽口舌也没有让黎清浣放弃找他的麻烦,他有些无奈,也不知这位黎阁主怎么想的,听他这意思,竟还想留下来? 「我看那死孩子时常来找你,正好,她又失踪了,我便在这守株待兔,我倒要看看你都哄骗她些什么。」 黎清浣冷哼道,声音愈发地冷,他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远处又有人过来,想了想,大约是觉得世间耽误得太久,他低下头凑在步平凡耳边低声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说完这句话他飞快直起身子,面色恢復了从容,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看这边,他寻了个方向飞快离开了步平凡身边,步平凡只看见他拐了个弯便消失在一座座帐篷间。 他看着黎清浣消失的方向有些发呆。 这位黎阁主是什么意思?要他等着,难不成还想找他麻烦?语气间全然是想为李杀人算帐的意思,可平时也看不出他是个这么关心下属的阁主啊。 他抿了抿唇,默默摇头。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起码黎清浣没选择杀他,说明他提出李杀人这一身份还是有用的。 步平凡眉宇微微凝重,不着痕迹看了圈周围的环境,推着轮椅飞快离开了这一片地方,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或许是他的错觉,但他觉得黎清浣留下来不应该只是为了李杀人,毕竟黎阁主本身就是个神秘的人。 这一插曲过得悄无声息,为了不惹出更大的麻烦,步平凡没有把黎清浣的消息告诉别人,因为他无法解释。 但当天晚上他又看到黎清浣出现在自己视线之内。 因为明日出征,这天晚上所有的将领同赫连城在一起商议出征之事,步平凡有幸也被邀请,而他再次看见黎清浣是在一位将领身后。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将领姓金,金将军乃三品前锋大将,和金羽卫统领是一个等级的将军,站在他身后低垂眉眼的黎清浣应是他的亲卫。 金将军算不上赫连城的嫡系,但也是亲摄政王一系的人,黎清浣出现在他身后有很大可能说明这位金将军也有问题。 毕竟黎阁主这张脸是他易容过后的,如果是他替代了这位金将军的亲卫应该很容易被看出来才对,金将军堂而皇之带着他站在这里,足以说明对他的信任。 步平凡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不着痕迹挪开。 因为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 黎清浣明明知道他认出了他,但他依然出现在这里,还成了金将军的亲卫,会不会是故意迷惑他,让他以为金将军有问题? 这两个猜测旋着圈在步平凡脑海里打转,让他无法确定。 但他心中对这位金将军多了几分防备。 如果一位三品大将是叛徒,还混在了他们出征的队伍里,这对于大麓来说是个巨大威胁,虽然君长宁那天晚上说赫连城已经有了些眉目,可他并不清楚他的『有些眉目』是不是包括了金将军在内。 步平凡头疼按了按眉心,只觉得脑子生疼。 他最不喜欢这些阴谋诡计了,很死脑细胞的。 「步兄弟,你不舒服吗?」 坐在步平凡轮椅旁边的是一位四品带刀副将军,名唤许越,他许是见到步平凡揉眉心的动作,便关切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低,并没有引起营帐中其他主将们的注意。 步平凡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关切,便也和善道:「多谢许将军的关心,我没事。」 他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来。 然而很快步平凡就感觉到一道锐利目光,他凭感觉望去,对上了站在金将军身后黎清浣的眼。 这位黎阁主目光冷厉,像两把刀子一样往他身上扎。 步平凡温和的微笑便僵了僵。 什么意思? 他做什么了?他就对许将军笑了一下,黎清浣一副他是个渣男的样子看着他干什么?先不说他和李杀人没什么关系,就算有,那又关他对许将军笑什么事? 第288页 步平凡心中腹诽一番,到底是收敛起了脸上的微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安分分坐在轮椅上静静听主帅们说话。 黎清浣的目光注视便浅了许多。 步平凡也不看他,只过了一会儿,他旁边的许将军又轻声道:「步兄弟,我看你气质不凡,不知家中可有婚配?」 步平凡:「?」 他有些诧异看了许将军一眼,觉得他怪怪的。 主帅们在商量出征的事情,这位许将军搁这关心他的婚配? 尽管内心诧异不已,但因为人设关系,步平凡还是微笑低声道:「多谢将军关心,但我已有未婚妻。」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 许将军微微一嘆,颇有些遗憾道:「我家中还有个小妹,本想着若是步兄弟未曾婚配,可以为小妹牵一段姻缘,如今倒是小妹没有这个福分了。」 他苦笑着嘆了一声。 他话说到这里,步平凡便有些好奇道:「许将军,我不良于行,而令妹是高门贵女,你怎会想着将之许配给我?」 这许将军是不是也太殷勤了? 在这个时代腿脚不行是非常严重的残疾,别说高门贵女,就是低娶都未必有人愿意嫁,哪怕他这个马甲外表气质很高,又会制作机关,但只要是关心自己亲人的,都不会选择将女眷嫁给这样一个人吧?又不是嫁不出去。 「步兄弟有所不知。」 许将军揉了揉眉心,眉宇间神色微愁:「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妹妹样貌品性样样都好,在帝都城中无数人求娶,可一年前她在宴席上见着了河山王,芳心暗许,你也知道,河山王怎么可能娶我妹妹,她如今到了出嫁的年龄,我真是发愁,先前见着步兄弟,看你性子温柔,人品相貌皆上上之选,我觉得小妹或许会喜欢你这样的。」 这位许将军说话也很直,也不怕他因此不悦。 步平凡听了他这一段话之后才恍然点头,他并不曾生气,反倒真诚道:「许将军莫要心急,令妹定会找到如意郎君。」 「借步兄弟吉言了。」 许将军朝他拱手,以示谢意。 步平凡便也就将这件事掠过,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几位主将将明日出征之事商量妥当,散了会议,他才驱使着轮椅走出营帐,看着营帐之外的月亮微微嘆了口气。 「步公子。」 略带些低沉的声音从斜里响起,步平凡寻声望去,看见了赫连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他忙拱手道:「王爷。」 「嗯。」 赫连城看了他一眼,扭头朝营帐旁边的空地走去,还边说了句:「跟我来。」 摄政王主动找他这个小小的机关师有事,步平凡觉得有些奇怪,来不及多想,他飞快跟了上去。 等到了一片空旷之地,赫连城环视一眼,这才低头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他冷淡道:「你方才与许副将的话本王都听到了。」 听闻他这么说,步平凡倒是稍稍有些尴尬。 他方才见赫连城一直在和几位主将说话,没想到摄政王竟然还有心思注意他和许将军的低语。 他尴尬咳了咳,极为腼腆道:「王爷恕罪,是、是我有些不合规矩了。」 「本王找你出来并非为了说这个。」 赫连城眉目浅淡,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出现一丝波动,他只低头看他,声音平静道:「许副将确实有个妹妹,他的妹妹爱慕君长宁,一年前在参加宴席之时因为被其他贵女妒忌排挤,不幸落水,当天便溺死了。」 步平凡心中的尴尬一顿,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陡然爬上背嵴。 他只觉心中冰凉。 尤其想起方才许副将就坐在他身边,带着些忧愁和笑语和他说起自己的妹妹,那种亲和之感,再对比此刻的凉意,步平凡有种刚看完恐怖片的惊悚感。 既然一年前就死了?那许副将刚刚为什么和他说那些话? 步平凡还在想着这些,又听赫连城道:「本王看你性子单纯,军营中龙蛇混杂,你还是不要轻信他人为好。」 他这句话大概是看在钟神秀的份上才提醒的,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倒是步平凡反应过来,当即唤了声:「王爷!」 他驱使轮椅行到赫连城身边,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那王爷为何……」 既然知道许将军有问题,为什么还要留着他在军中,且不动声色任他对他说那些话? 赫连城脚步不停,只放缓了些速度,他直视前方,漠然道:「有些东西根植深处,只除掉表面的荆棘是无用的,大麓远比你想像中的危险,朝中暗斗,九州倾轧,小国入侵,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既是钟兄推荐你来,我便提醒你一句,免得你丢了性命尚不自知。」 他说完这些话又加快脚步,没有再等步平凡。 倒是步平凡立刻加快了轮椅的行走速度,依然跟上了他。 见他还跟着自己,赫连城微微皱眉,冷声道:「你跟着本王做什么?」 步平凡脸上带着些少年的腼腆,脸颊微红朝他笑了笑,不太好意思道:「十分抱歉,在下、在下有些怕鬼,能和您一起回营地吗?」 赫连城:「……」 摄政王一脸无语的表情。 第289页 外表如春光般温暖和煦,带着陌上花开般温柔腼腆,能治癒所有忧愁的少年,竟然怕鬼? 这个认知有些矛盾,让摄政王无言以对。 不过想一想他摄政王也怕黑,怕鬼也就不算什么很矛盾的事情了。 赫连城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两个人相顾无言走回了营地,随后就分开了。 而步平凡则在脑海中和系统吐槽了一句:「你瞧他多损?把我喊出去这么远,黑灯瞎火地就是为了给我讲个鬼故事。」 系统:「?」 系统完全理解不了他的低级冷笑话,只表示出十足的疑问。 步平凡便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它。 因着他是赫连城带进来的,所以他单独有一个小小的帐篷,连山虽是赫连城派来保护他的,但并不像之前在王府中连水保护敛元元那样贴身跟随,只在有重要之事、或者他单独外出不太方便的时候,才会跟着他出去,可以说态度一目了然。 不过这样也好,他行动更自由一些。 因为明天要出征,而他还腿脚不便只能坐马车跟随,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之后步平凡就准备睡觉,养精蓄锐,出征路上亦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他躺下大概半个多时辰,正在朦朦胧胧之际,突听耳边有轻轻的笑声响起,那种笑不是令人愉快的笑声,而是很惊悚,很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步平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以为是之前赫连城跟他讲了那件事让他夜有所梦,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梦境。 因为帐篷里的唿吸声清晰可闻,而帐篷外偶尔有士兵巡逻的脚步声传来,在营帐壁上还倒映出帐篷外的火光。 火光的影子之下有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他床脚边,仿佛一道真正的影子。 这一认知让步平凡立刻清醒过来,他往后一缩,吓得腿脚都差点好了。 直到这时,那影子才往前一步,从帐篷外照过来的火光稍稍映见了他的脸,那张脸步平凡很熟悉,正是乔装打扮之后的黎阁主。 步平凡捂着额头松了口气。 「原来是阁主啊。」 黎清浣当个杀手组织的老大真是屈才了,半夜搁这一站,吓他个半死。 黎阁主从黑暗中走到他的床前,冷着脸低头凝视他,语气很淡道:「小子,刚刚要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步平凡:「?」 他眼中一片茫然。 但黎清浣的样子不像在说谎,步平凡微微一愣之后迅速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淡定道:「你被人刺杀了。」 「你才被人刺杀了!我是问你怎么回事?有人来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步平凡有些恼怒道:「系统,你越来越没用了,我这个马甲腿脚不便,又没有武功,我只是会制造机关,又不是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稍微来个会武的我就没了你知道吗?」 「宿主请不要激动,系统检测到宿主并无生命危险,所以不予提醒。」 系统的声音倒还算一如既往的淡定。 步平凡便懒得再和它掰扯,他露出稍稍疑惑,极有礼貌对黎清浣道:「多谢您救了我,不知您可否告知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 黎清浣嗤笑一声,目光有些鄙夷,非常嫌弃看着他道:「我真不知道李杀人那丫头看上你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连书生都不如,机关术?机关术能当饭吃?能当灵丹妙药能保命吗?」 他不仅没为步平凡解释,反倒先嘲讽了他一顿,等说够了才慢悠悠道:「我之前在营帐里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了,你自己找死,如今还来问我发生了什么?」 「营帐里?提醒?」 步平凡眸光一顿,稍稍想了想,之前在议事的主营里,黎清浣和他唯一的交流就是在许将军同他说话的时候用那种冷漠目光看他,他当时还觉得黎清浣怪怪的,连这都管,原来是在提醒他? 「可许将军为什么要杀我?」 既然是黎清浣救了他,那说明许将军不是他的人,可大麓的将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他?他好像只和这位许将军说过几句话而已吧? 「所以说你蠢。」 黎清浣极尽嘲讽,他握在手里的匕首在掌心中旋转了一圈,幽蓝色的光芒微微显现,让步平凡见着有些心惊胆战,生怕他划破自己的手,这上面可是抹了剧毒的。 「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是消息,一个灵通的消息能救你的性命,那许将军曾经有个非常疼爱的妹妹,彼此相依为命,后来他妹妹被帝都中其他贵女害死了,原因就是君长宁,这位许将军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天天挂着一张和善脸,见谁都笑,见谁都温柔,没点自知之明的男人。」 他轻轻笑了声,才继续道:「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人恨另外一个人,甚至想要他死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原因,比如他看不惯你。」 步平凡:「……」 这是什么惊天狗血黑化变-态爱妹妹的病娇哥哥? 这都能给他碰上? 步平凡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收敛起心中的感嘆和震惊,他脸上重新挂上了温柔和善的微笑,礼貌道:「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您救了我。」 「用不着。」 黎清浣把玩了一下手里的匕首,随手收起,这才看着他道:「我出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得拿东西来换你的命,否则我可能也看你不顺眼,顺手就收走你的命了。」 第290页 「对了,别对我摆出你这种温柔腼腆的样子,老子最恨这种人,会这么笑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声话中多少带了些怨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杀人,但此刻都应到了步平凡身上。 总之以前造下的孽,他现在开始还了。 步平凡顿了顿,收敛了脸上的笑,只让自己的脸色尽量显得柔和,但他依然非常礼貌。 「不知道您想要拿什么来换。」 「你身上除了你的机关还能有什么?」 黎清浣有些漫不经心道:「别拿□□那种东西来忽悠我,我要看你真正的本事,如果你是个人才,说不定我会尝试拉拢你,毕竟你是那狗丫头的朋友,若你不是,杀你灭口对我来说更划算。」 步平凡坐在床上沉默了会儿,许久,直到营帐外的火光闪烁了一次,他才轻声道:「在我轮椅的第三个匣子里,有几张图纸。」 黎清浣看了眼他的轮椅,按照他说的位置,从里面拿出来几张绘着精密纹路的图纸。 他看了眼最上面那张,只觉得被那些线条绕得头晕眼花,根本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便递给了步平凡。 步平凡脸色慎重,他摊开那几张图纸,拿出最底下那一张,深吸了口气,他并未看向黎清浣,而是看着那张图纸沉声道:「这件机关,我取名为攻城。」 黎清浣眸光微动,不动声色道:「攻城?攻城略地的攻城?」 「不错。」步平凡点点头,指着摊开的图纸对他说:「这是一件非常复杂的机关,而且是一件大型机关,最大的作用是用来摧毁城墙,用上它,只需要三个唿吸时间,任何坚韧的城墙都会毁于一旦,人在里面可以无视任何攻击,非人力所能阻挡。」 黎清浣瞬息眸光大盛,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打算用这个来交换你的命?倒也有几分价值,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步平凡把最上面方才拿出来的那张图纸举起来给他看,朦胧光线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是一个庞然大物,不同于他之前所做出来的任何机关,这东西外表看上去就十分狰狞。 他看着这张图纸,平静道:「这件机关算是我的心血之一,你看到的这些只是一部分图纸,一共有四十九张图纸,任何一处都不能有差错才能制造出来。」 步平凡重新把这些图纸卷了起来,他把捲起来的图纸放在膝盖上,抬起头来目光直视黎清浣。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为了换我的命,我只是想说,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这些东西我研制出来,但并不想真正制造出来,因为一旦制造出来会增添许多血色,我从来没想过我所研究的东西要为战争服务,我给你看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大麓从来不是一只病虎,如我这般人诸多,你们攻打大麓最后只不过两败俱伤罢了。」 他的话让黎清浣眸光沉了沉,他眼眸黑鸦鸦一片,许久才听他嗤笑一声,嘲讽道:「所以便只能大麓为尊?其余小国活该要年年朝拜?活该要日日仰大麓鼻息而活?」 这声诘问格外沉重,步平凡坚定而温柔的眸光微愣,少年握着这些足以改变整个大陆局势的图纸,但他却微微垂眸,良久才极轻道:「我不知道。」 他是矛盾的。 少年的世界从来不该有这些血与泪,他既想保护自己的国家,面对黎清浣的诘问又感到迷茫,因为他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夺权牟利,也不是为了独占鰲头,他只是想做一个能带给别人快乐的平凡人。 如果这世界只有欢声笑语该多好? 步平凡握着图纸的手微微收紧,他在营帐外明灭光线里垂着头坐在床上,朦胧阴影映出他异常单薄的身影,有些脆弱。 许久,一片死寂沉默中,突听黎清浣轻笑道:「你倒算个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不知道为啥,写着写着,总觉得所有人都挺有cp感……) 感谢在2021-03-0423:56:35~2021-03-0523:5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oco姝荼、晴子10瓶;红枫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机关通神(十六)我能创造生命。…… 黎阁主是极少夸奖人的,就算李杀人在他口中也时常是喊着死孩子之类的话,更别提其他人了,所以当他对步平凡说出这句话时,甚至算是在赞美他时,步平凡是有些诧异的。 虽然他没将这诧异表现在明面上,但他依然愣了愣,旋即抬起头来有些小心翼翼轻声道:「阁主你……说什么?」 黎清浣难得夸一回人,想让他再重复一句自是不可能的,他就着营帐外晃动的火光,对步平凡勾了勾唇角,冷淡道:「就算如此你也说服不了我,我救了你是事实,你得拿东西来交换你的命,既然你不想用这个机关来交换你的命,那我只好让你英年早逝了。」 他伸出手,掌心里又出现了那把刀刃幽蓝的匕首,匕首泛着森冷的光。 步平凡目光微缩,他抿了抿唇,显然有些惧怕,但出乎黎清浣意料之外,少年挺直了身体,微微咬牙,脸上浮现出几分坚毅,他道:「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对是错,也没法去评判你说的那些话,但我是一个大麓人,虽百死亦无悔,也不算白活一世。你要杀便杀吧,九泉之下便能与故人相见了。」 第291页 黎清浣手中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一圈,刀花危险而又美丽,他眼眸压低,冷声道:「那我成全你。」 刀刃一转,匕首朝少年面门而来,他只看到一点微蓝色的光闪过眼前。 步平凡无法躲避,也来不及躲避,他只好闭上眼,等待着那一点寒光落到脸上。 一息、两息…… 过去了好几个唿吸的时间,他依然没有感觉到痛意。 步平凡先睁开一只眼,偷偷打量,随后才睁开双眼,看见的是黎清浣那张平平无奇装扮过后的脸。 黎阁主面色平淡,甚至有些寡淡,他站在他床前静静盯着他看。 步平凡小声道:「黎、黎阁主?」 这么看着他做什么? 「你到底是真不怕死还是真傻?」黎清浣凑在他身前看了两眼,嗤笑道:「你们大麓摄政王一系和皇室一系分裂割据,那些王公贵族们哪里理会过平民百姓的死活?就算我们不攻打大麓,也不见得九州的百姓过得有多好,你所保护的大麓,早就被这样一群人占据权力高峰,就算你今天死在这里,谁会知道你为了大麓而死?」 「你做的事情有意义吗?」 「只要我认为有意义,他就是有意义的。」 步平凡看着他的眼睛,又瞥了眼他手里的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大麓纵然有许多不好,可大麓并非是他们这少数人的,而是更多人的大麓,是普通百姓的大麓,黎阁主,你看见的都是黑暗,所以你理所当然觉得这世上都是黑暗,我没法违心说你之前的话不对,但我维护我的国家自然有我的理由,就如你想为你的国家挣得一方净土。」 他垂下眼眸嘆息一声,温声道:「你想杀我也是因为立场不同,我不会怪你,只愿有朝一日,这天下所有百姓都能过得快乐、安康,我便死而无憾了。」 很想想像一个人在面对死亡之时如此平静,况且他并不是那种淡漠生死的人,黎清浣能看得出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中带着微微颤抖,显然他也是怕的。 他也害怕死亡,但他不会因为害怕改变他的想法,哪怕是人虚与委蛇。 这少年有些单纯,又有些傻,但谁也没法说他不是一个好人。 黎清浣静静看他许久,看着他带些紧张又视死如归的表情,许久之后他才嗤笑一声。 「你说话的时候不抖就更有信服力了。」 他收起匕首,转身朝帐篷外走去。 走到帐篷口的时候,他突然转头道:「看在那死丫头的份上我不杀你,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所坚持的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他整个人融在了黑暗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奇怪微妙感,似劝诫又似感嘆,不过那种感觉只短短一瞬,随后他便掀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只留下步平凡一个人坐在床上愣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呆住。 他呆呆看了许久,许久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缓和些表情,步平凡伸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在脑海里对系统抱怨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晚上竟然还有人来刺杀我?这可是我进军营的第一天,出征之后还要很多天才能到边关呢,这要是每天晚上来一次,可不是每次都有黎清浣来救的,还有那个什么连山,一点都不靠谱,赫连城让他来保护我,他人呢?」 按理来说连山应该就睡在他旁边的帐篷里才是,怎么许将军来刺杀他连山一点反应都没有? 步平凡抱怨了一大顿话,一直等他说完,系统才慢悠悠道:「刺杀你的人不是许将军。」 「?」 步平凡诧异道:「可黎清浣不是说是许将军?」 「系统检测到对方身份,并不在宿主认识的人之中。」 「也就是说,刚才黎清浣是在骗我?」 「是,但不排除许将军想杀宿主的可能,黎清浣后面对许将军的描叙是正确的。」 「……」 步平凡唇角颤动了一下,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现在只想吐槽和骂人。 怎么进个军营一下子变得这么危险了?这么多人想杀他? 「系统建议宿主尽快寻找高层庇护,否则以步平凡的能力难以躲过追杀。」 系统提出了他的建议,但步平凡依然感觉头上笼罩着一大片阴影无法纾解。 一个莫名其妙的刺杀者,一个许将军,还有以黎清浣为代表的疑似居崖国的人,第一天他就收到了三个死亡威胁。 果然人太优秀就容易遭人嫉妒。 怀着对未来的担忧和无法摒弃的优越感,步平凡重新躺下,但这一晚上他几乎到天亮时才堪堪睡着,脑海里一直在想那个刺杀者到底是谁,或者到底是谁派来杀他的。 第二日,太阳照得老高他才醒来,且是被连山唤醒的。 连山整个人显得很冷漠,推醒他的动作也十分生硬,步平凡刚睁开眼就听到他说:「步公子,要出征了。」 看他的模样,大概是嫌弃他起的晚。 军营之中大概也只有他起得这么晚,大家都已经准备好要动身出征了。 步平凡瞄了眼帐篷外灼烈的日光,立刻清醒了不少,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从床上坐起,那边连山已经打了水过来给他洗漱。 为了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在洗漱完毕之后,步平凡偷偷瞄了眼这位暗卫,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抱歉,昨夜实在睡得太晚,天微亮我才睡着。」 第292页 而连山只默默又拿了几个包子进来给他吃,并没有发出好奇的疑问,例如他为什这么晚才睡着、是不是不习惯之类的话。 步平凡顿了顿,见他没反应,只好直接道:「昨夜有人来杀我。」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连山的注意力。 他眉头微皱,沉声道:「步公子可认清了是谁?」 停了停,他又看着步平凡道:「不知公子是如何逃脱?」 步平凡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他垂着眼眸道:「我没看清那人,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后来有个人救了我,他击退了那刺客,可那两个人都蒙了脸,我没看清,你知道的,我腿脚不好,也没法出来,当时已经很晚了,那两个人飞快便不见了踪影,我便想着今日天明了再来同你说。」 连山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缓和了一些。 「抱歉,是我的疏忽,昨夜我不在这里。」 所以他昨夜没有出现在步平凡的帐篷里,可谁知第一晚就有人来刺杀他,而且还是在军营里。 军营的守卫很森严,能到这里来刺杀他,且没被发现,要么是武功超绝,要么就是军营里的人。 连山眸光中掠过一丝暗色,他道:「步公子放心,此事我会禀告给王爷,细细追查,定然给公子一个交代。」 毕竟是赫连城邀请他来,自然也要为他的生死负责。 步平凡宽和笑了笑,腼腆道:「无妨,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提醒王爷,这军营中恐怕有些不怀好意的人。」 「我明白,我现在就去禀告王爷此事,步公子,此次出征为你备了马车,待会儿你出去了会有人带你去马车处。」 他仔细和步平凡说了一句,帮他把东西收拾了,便很快离开了帐篷。 步平凡则慢慢把那几个包子吃了,又擦干净手,这才坐着轮椅朝外走去。 走到军营中央,果然有人在那里等着他,领他去看了马车。 因着还未动身,步平凡也没有急着上车,只默默看着军营里的走动的人,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经歷了昨天的事情之后,他的警惕性提高了很多,总觉得这里面除了赫连城和连山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信。 就比如昨天那个许将军,外表看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谁知道内里竟然是个变-态。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步平凡内心感嘆了一句,很快就从余光里看到有人朝他走来。 他飞快扭头去看,只看到金羽卫统领满面微笑走了过来。 「步兄弟起了?」 他笑呵呵和他打了声招唿,一点儿也看不出昨日刚开始时为难他的样子。 步平凡心中对他亦是有些警惕的,因为这位统领大人是君长宁的人,而他现在明面上是赫连城的人。 「是,多谢卫统领关心。」 金羽卫统领姓卫,大约三十多岁,是帝都名门卫家的嫡系,年纪轻轻官拜三品,也算的上年轻有为了,值得一提的是,卫家和启安候府一样,是坚定的皇室党。 「你我都是战场上的兄弟,无需客气。」 卫统领仔细看了他一眼,极为关切道:「步兄弟,我看你这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些不习惯,昨晚没睡好?」 「是有些,让大人见笑了。」 步平凡对他腼腆一笑,并未否认这一点。 这位卫统领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旁边又走来一个人。 「步公子。」 走来的人是金将军。 步平凡一下子提起了注意力,因为昨天黎清浣乔装打扮的人就是他的亲卫。 「步公子,待会儿出征,你的马车就在我旁边吧,受王爷之命,让我保护你。」 他脸上带着微笑,目光也很和蔼,且这句『受王爷之命』,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连山去和赫连城说了昨晚的刺杀之事,导致赫连城临时下令,让他的马车行在这位金将军身边。 步平凡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极为有礼貌道:「谢谢您。」 和金将军客气道了谢,待他们客套两句走了之后,他转头就去找赫连城。 大老闆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这么多将军,主将也有几个,怎么就刚好安排他在金将军身边? 步平凡去找赫连城的时候,他就在主帐,守门的侍卫进去通告了一声,赫连城就让他进去了。 主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赫连城和连山两个,见他坐着轮椅进来,赫连城便淡声道:「有事?」 步平凡先朝他拱手行了一礼,才道:「听闻王爷让我的马车行在金将军之旁?」 「嗯。」 赫连城缓缓点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非常淡漠,眼眸却黝黑,让人无法探究。 「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步平凡倒是有些犹豫起来,似是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一会儿,他才咬牙道:「王爷,我觉得金将军有些……或许是我的错觉。」 他只是想提醒一下赫连城,因为他确实也真不知道金将军到底有没有问题。 但赫连城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什么反应,他只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步平凡:「?」 他就觉得很奇怪,大老闆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而且他的反应很怪啊。 如果知道金将军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要把他安排在金将军身边,钓鱼吗?如果没有问题,不跟他解释一下吗?就让他这么怀疑着? 第293页 许是他的表情太明显,赫连城眉头微挑,平静道:「很奇怪?」 步平凡忍着心中疑惑,朝他微微笑了笑,腼腆道:「没有,王爷您心中自有沟壑。」 但这句话并没有拍到马屁上,赫连城甚至非常冷漠道:「你是钟兄推荐给我的,但目前为止,除了那个什么□□,我并没有看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他说完之后还特地看了眼步平凡,用分外冷淡的声音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读圣贤书长大,你却不懂什么叫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话嘲讽太重,以至于步平凡差点崩了温柔人设。 好傢伙这话听着比昨天晚上黎清浣说的话还要上火。 怕鬼怎么了?怕鬼吃你家大米了?你还怕黑呢! 他唇角微微颤动,许久才保持住脸上的微笑,微垂下头,抿了抿唇,步平凡轻声道:「王爷说的是。」 「你下去吧。」 赫连城的态度很奇怪,好似和步平凡说这通话就是为了嘲讽他一样,这导致他走出主帐的时候心里很有几分委屈。 这天下就没有比他更惨的名士了。 为老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修罗场火葬场通通上线,还要被老闆嘲讽鄙夷,真是想弒主的感觉呀。 步平凡心里狠狠骂了两句,却很快在主帐外面又见到了那位金将军。 这将军好似没事干似的,不仅到处晃悠,还特地走过来同他和善道:「步公子,要出征了,同我一起走吧。」 「好。」 步平凡对他微微一笑,十分友善。 他同金将军一起到了马车处,步平凡十分艰难上了马车,他的轮椅就放在马车旁边的板车上拖着,因为马车里放不下,而金将军骑着马在旁边,和他的位置就隔着这个拖轮椅的板车。 因为被大老闆骂了所以心里有些闷闷不乐的步平凡在马车动了之后就掀开车帘往外看。 说起来他也算独一份了,大家都是骑马,只有他是坐着马车,若不是之前他的□□让不少人认同,此刻恐怕有诸多人要骂他。 而即便如此,看见他坐着马车也有许多人的眼神不对劲,其中多是世家子弟。 可也算世家子弟的卫统领却驱马靠近了他马车的另外一边窗口,他在车壁上敲了敲,步平凡立刻放下这边车帘,掀开那边的车帘,便看见卫统领笑着道:「步兄弟,你别理会那些人,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的机关有多厉害,在我看来,此次出征之战恐怕还得靠步兄弟力挽狂澜。」 「您过誉了。」 步平凡依然用一贯谦虚的态度与他说话,他目光往后,看到了连山也骑着马,就在卫统领不远处的位置,而在步平凡看过去的时候,还看到这位暗卫统领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马车的位置其实离队伍最前面很近,他只要探出车窗,就能看到前方策马的赫连城。 目光从连山脸上收回之后,步平凡继续注视眼前的卫统领。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赫连城刚刚的态度非常不好,一点也看不出对他的重视,而这位卫统领这么殷勤,在他才被大老闆训斥之后就立刻出来安抚他,刚刚的赞誉甚至有些过甚。 如果换一个真正的热血少年,是不是会被这种夸奖恭维沖昏了头脑,然后觉得这位卫统领是个很好的人?且他又这么重视自己,不止一次提出过招揽他,但事实上步平凡觉得君长宁并没有招揽他的意思,他太了解君长宁了,他想招揽一个人不是这种模样。 还有此刻的位置,赫连城在最前方,他左边是金将军,右边是连山,如果金将军确实是赫连城一系的人,那这保护不可谓不严密,只差把他围在中间了。 既然这么重视,那大老闆刚刚为什么要骂他怕鬼?还那么大声? 刚才他只顾委屈,没仔细想,现在反应过来才觉得赫连城的态度不对,大老闆该不是故意的吧?做给谁看的?真是钓鱼? 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呢。 步平凡勉强同金将军说了几句,便放下了车帘,他坐在马车里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容量有些不够用。 整只大军行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位置已经彻底远离了帝都城,周围都是荒野,偶尔有些人烟,离下一座城池还有些远。 步平凡马车里只有他一个人,也没个说话的对象,他便只好在脑海中同系统说话:「你说大老闆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以前也没觉着他这么有脑子啊。」 系统:「?」 系统平淡道:「你在骂他。」 「我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感嘆一下!」 他极力否认在骂大老闆没脑子这一点,还想同系统再掰扯两句,却感觉整个马车突然一顿,而他因为惯性差点从车厢里滚了出去。 「靠!」 紧紧抓住车壁,步平凡在脑海中大骂:「能不能让我安生一天?就没一刻消停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稳住了身形,缩在车壁角,警惕听着马车外面的声音。 外面很快传来了兵刃相接之声,声声清脆,这让步平凡有些想不通是谁这么有勇气,来十万大军之中刺杀。 只一会儿,车帘被掀开,步平凡悚然一惊,却见掀开车帘的人是赫连城。 摄政王脸色很镇定,朝他伸出手道:「出来。」 第294页 步平凡也没时间多想,飞快就搭上了他的手,被他随手一扯,揽住腰部一抱就出了马车。 这个动作如果是对敛元元做的,他会觉得大老闆挺有男友力,但对步平凡做……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可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马车外面是无数兵刃相接的画面,他被赫连城揽出马车才一小会儿,就看到一只箭从远处射-来,刺穿了马车车壁。 赫连城揽着他躲过了枪林箭雨,然后把他丢在了板车的轮椅上。 步平凡从始至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立刻操纵自己的轮椅从板车上挪下,刚落地,便听混乱中有人高声道:「抓住他,若抓不了活的,便让他成为一具尸体。」 他寻声望去,蒙了面的刺客显然指的是他。 步平凡心中暗骂一声,不知道是哪个脑子抽了的人把目标定为了他。 在场这么多将军统领,还有世家子弟和摄政王本人,谋划了这么大一场刺杀,竟然只是为了他一个不良于行的小小机关师?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步平凡是个小猫咪是吧?小猫咪也是会咬人的! 步平凡微微咬牙,迅速从轮椅旁第三个匣子里拿出了只弩,比他昨天拿出来的那把更精良。 他也顾不上理会其他人,反正都被站在前面的赫连城挡住了,他就瞄准了那个说话的刺客头头。 人影挪动闪烁之间显得混乱一片,但就那么一个空隙,那一个剎那,一道寒光闪烁,如一个星子映入了那刺客的眼帘。 他眼中的世界倾倒。 后脑勺砸到地上,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想法是:他死了。 刺客头头倒地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步平凡拿着那把弩,脸上的神情还残留着稍许少年的温柔,但他手中的东西却是致命的兇器,周围见到之人无不悚然一惊。 混乱之中,少年用他的双手,为众人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劳资是温柔,不是没脾气知道吗? 感谢在2021-03-0523:57:01~2021-03-0623: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花有意否26瓶;千秋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机关通神(十七)我能创造生命。…… 所谓技术统治世界,再高强的武功都有极限,步平凡所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机关缩短这个极限的距离。 他用手中的弩,射死了一个武艺高强的刺客。 也因此在场诸多人悚然一惊,这是一种自然反应,来源于人内心深处的危机感。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摄政王一样年纪轻轻就拥有开挂一般的内力和武功,对于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来说,能躲过弓箭的力量已经极为难得,更别提其他。 所以当他们见到这样一把弩的时候,内心深处首先涌出来的是危机,随后才是贪婪。 这样的神兵利器如果能人手一把,这世上还有不能征服的国家吗?万军之中取敌人首级岂不简单?毕竟连步平凡——一个不良于行的少年都能做到,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在那一瞬的寂静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情绪,步平凡这一箭并没有阻断刺客对他的刺杀,反倒让那些人更加奋不顾身。 他听到有人高声道:「杀死他!不能让他活着!」 这次他并没有看到是谁喊出来的这句话,但这句话里的『他』,无疑就是他本人。 就连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摄政王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有了新的认知。 而步平凡对于所有目光皆回以从容甚至有些腼腆的表情。 就好似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打开了一个怎样的认知。 刺客越来越多,尸体也越来越多,这里毕竟是十万大军中,虽然因为人数太多,后头的军队没法及时赶过来救援,可光人数便占了太多上风。 这些刺客大概原本准备快速杀了他之后就脱身,却没想到赫连城把他的位置安排得那么前面,左边是金将军,右边是连山,顶头还有个摄政王。 在射-出那一下之后,步平凡没有再动手,周围人太多了,他有些不好瞄准。 机关是好机关,可惜步平凡本人只是个弱鸡子,他微微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在一片兵刃交接中仔细观察身边的人。 主要观察左边的金将军。 这位主将曾一度离他很近,步平凡甚至都做好了他动手他就拿□□射-死他的准备,但从始至终,这位将军都一直在保护他,把危险挡在了外面,这让步平凡又多了几分疑惑。 在他用出了这□□之时,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些刺客的杀意更上一层,周围有许多人的目光都有些异样,金将军就在他身边,比赫连城离他还近,这样好的机会他却一直没有动手,难道金将军真的是个好人?是他误会了? 可他应该不至于连自己的亲卫都认不出来吧? 黎清浣的易容术非常厉害,但凑近、甚至交流一会儿就能发现不对,他能模仿外貌和举动,可只要是亲近之人,从某些细微之处就能发现不同,比如之前的君长宁,隔得近了他一眼就看出黎清浣易容的向求欢不是本人。 这个也是步平凡始终没法相信金将军的原因。 第295页 眼看周围刺客死得越来越多,终于有人一声令下,这些人便如蝗虫般开始撤退。 赫连城并未下令追击,厮杀结束后,他在一具刺客尸体面前蹲下身子,将尸体上的面巾拉下,仔细观察他们的面貌。 步平凡驱使轮椅在满地尸体中穿行,好不容易拐到摄政王身边,他也凑近仔细看了眼,从面目上看不出什么特点,但把尸体翻过来,在刺客尸体的脖子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赫连城显然也看见了这个符号,他微微沉吟,便站起身来,不再查看。 步平凡并不认得这个符号,抬头问他:「王爷可是认识?」 赫连城平静扫了他一眼,语调平缓道:「那是个『崖』字,来自居崖国的刺客。」 「居崖?」 步平凡将这两个字在舌尖念了一遍,又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微微摇了摇头,笃定道:「不对,这不是居崖国的刺客。」 赫连城脸上不见丝毫诧异,只平静道:「为何如此说?」 他虽是说的问句,但步平凡觉得摄政王好似心中已有数,不过因为他发问,他还是诚实回答道:「直觉吧,我觉得不像居崖国的刺客,居崖国因为地理原因,那里的人眉骨要稍稍高一些,我观这个人的长相不像居崖国人。」 他这句话有一定的科学依据,但居崖国也不是每个人都眉骨生得高,步平凡之所谓会这样笃定,自然是因为黎清浣。 因为和那居崖二王子相似的长相,黎清浣毫无疑问是居崖国人,且他的身份应该不低,居崖国在帝都之中的行动应该都是由这位黎阁主统辖,他来杀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句猜测的话得了摄政王的心意,他点点头,竟贊同道:「你说得没错,这些刺客确实不是居崖国的人。」 他走了两步,蹲下又随手将另外一个刺客的面巾扯下,看了一眼才对步平凡道:「居崖国的人虽然会在背后刺字,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且更不会蠢到特地派这样有刺青的人来刺杀,大麓三十万大军,若是集中兵力攻打居崖,它撑不了多久。」 听他说到这里,步平凡想起了昨日了解的信息,大麓三十万大军,有二十万都守在边疆,主力在抗击望西国和长珑国的的联军,而赫连城带的十万大军才是为了居崖国而去,目前的情形对居崖国来说是最好的,他们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特地派人来刺杀。 「这么说这些刺客是其他两个小国派来的?」 「这件事只有等我们到了边关才知道,或许是某位王爷看我不顺眼也不一定。」 这话听起来意有所指,赫连城勾唇轻笑一声,看了眼周围收拾尸体的士兵,下令道:「着人将阵亡的士兵送回帝都好好埋葬,其余刺客就地掩埋,修整半个时辰,我们继续上路。」 「是,王爷。」 因为有不少人伤亡,所以赫连城下令就地修整半个时辰,步平凡看了眼身后长长的队伍,突然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既视感。 这才走了不到两时辰就出了这种事,也不知道去往边关这段路上还会有什么意外,他总觉得不会太平。 步平凡坐在轮椅上靠着路边休息了一会儿,很快便见到有人朝自己走来,他打起精神看去,看到了卫统领那张热情的脸。 卫统领走到他身边席地坐下,开口就夸赞道:「步兄弟,你这太不够意思了,你手上有这般精巧的武器,怎么那天只给我们演示了一把最简单的□□?」 步平凡腼腆笑了笑,依然是他标志性的微笑,他笑着道:「卫大人,您过誉了,只是些雕虫小技而已。」 「这可不算过誉,我是真心话,步兄弟,你真不考虑到我金羽卫来?其他不说,我统领之位让给你坐都行。」 「卫大人说笑,我只是个手艺人,怎能当您金羽卫的统领?」 步平凡滴水不漏,只对他笑得温和。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许是见他实在不肯松口,这位卫大人便有些遗憾嘆了口气。 「罢了,看来是我奢望了,那我便祝步兄弟步步高升、前程似锦吧。」 卫统领站起身来,拍了拍盔甲上的灰尘,对他拱了拱手,满面笑容,只眼中神色略有深意,可还不等步平凡看清他眼中深意他便已转身离开。 他这番话很奇怪。 步平凡总觉得他不是单纯来拉拢他的。 但他皱眉想了想也没想明白卫统领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暂且放下心中疑虑。 便在这时,他看到从大军尾部走来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有一士兵领着这人前来。 步平凡之所以会关注到他,是因为这个人的打扮和给人的感觉他特别熟悉。 这是个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衣,和步平凡一身白色棉质布料的衣服不同,他的衣服质感更偏向于某种厚纱,穿在身上显得仙气飘飘,且他满头青丝被一根青色丝带束在脑后,这种仙气飘飘的感觉就更重了。 可步平凡关注他不是因为他的打扮很仙,也不是因为这人生得星眉剑目,而是因为这人的打扮非常像钟神秀! 简直一模一样的打扮路子,让他恍然间有种看见了自己的感觉。 没错,除了身后没有背负长剑,这个人的穿着打扮完全是和钟神秀一模一样的装逼感。 他看着士兵将这人领到了赫连城身前,然后才行礼下去。 第296页 出于好奇,他驱使着轮椅默默靠近了他们。 只见这钟神秀打扮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姿态轻盈朝赫连城行了一礼,朗声道:「在下钟神奇,添为独孤宫右护法,拜见摄政王。」 「咳咳、咳咳咳——」 在旁边偷听的步平凡差点没呛死自己。 好傢伙这碰瓷碰到他身上了。 他怎么不知道独孤宫还有什么右护法?还有这名字,钟神奇?你稍微换一个好听点的都好啊。 许是步平凡的反应太大了,那边听着钟神奇说话的赫连城都看了过来,大老闆微微皱眉,算是关心了一句:「你不舒服?」 步平凡抚着胸口朝他摆了摆手。 「咳咳……无妨,有些呛着了,王爷您无需理会我。」 赫连城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大约觉得他怪怪的,但他很快收回视线,继续看着面前说话这人。 那自称钟神奇的年轻男子也不恼,脸上始终都带着笑意,他虽然打扮与钟神秀相像,可气质却完全不同,反倒显得温和。 他也看了步平凡一眼,还对他笑了笑,这才同赫连城继续道:「我家宫主与王爷乃是好友,此次我出山,宫主说我可以来投靠王爷,为王爷效力。」 赫连城并没有像当初对待敛元元那样对待这个自称是来自独孤宫人男人,他声音甚至有些冷:「你说你是独孤宫的人?我怎么没听说过独孤宫有你这么一个人?」 「王爷您有所不知。」 钟神奇略略笑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我家宫主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对这些都没什么在乎,又怎会特意提起我?不过我这次出来带了一件信物,以证明我是独孤宫之人。」 他说着话从袖带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个玉佩,玉佩上并未写字,但有一面雕刻着雪山皑皑的景象,雪山之巅上立着一座巍峨宫殿,看起来非常有仙境之感。 他指着这玉佩道:「这是我们独孤宫的信物,不知宫主有没有给您看过,但这件东西王爷您应该见过。」 说着话,他又把另外一件东西展示给赫连城看,那是一条步平凡非常熟悉的红宝石手鍊。 说实话,步平凡挺喜欢他那块玉佩的款式,非常有感觉,如果以后他有幸兑换了独孤宫,他就想用那个样式来做信物,不过现在这块玉佩显然是假的。 但因为这个男子的做派太有独孤宫的作风,赫连城大约也有些不好判断,正当他沉思之时,却见那年轻男人又道:「只可惜,移形换影之术只有我们宫主会,我并未习得,否则倒是可以演示一番给王爷看了。」 这话戳到了步平凡的痛处。 哪有什么移形换影?不过就是掉马甲罢了,施展一次掉两个马甲,移形换影那是系统取的名字,在他看来这应该叫掉马甲术,或者修罗场术,要么火葬场术也行。 这人这么明晃晃打着独孤宫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步平凡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他驱动轮椅走到他们身边,脸上带着些温和腼腆道:「原来这位公子是独孤宫的人,我与你们宫主略有些交情,不过我好像没听说过独孤宫有护法之位。公子你的名字与独孤宫主如此相像,莫非是他的兄弟?」 这自称钟神奇的男人一点儿也不惊慌,还对他拱手行了一礼,才道:「公子竟是我们宫主的朋友,实在是神奇失礼了,不过我独孤宫常年屹立雪山之巅,从无外人可以进-入,想来公子不清楚独孤宫的人物也是情有可原。」 这人说话的技术还挺高。 步平凡一时有些吃瘪。 主要是他这个人设不太好说其他的东西,他和钟神秀也只是『普通朋友』罢了,或者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曾经和钟神秀有过短暂往来。 而且这人的消息搜集得非常仔细,所说的话和他之前对赫连城说的都可以对上,如果他不是知道真相,恐怕也容易被迷惑。 步平凡表面不动声色,目光却急转,继续温声道:「那你一定认识元元姑娘了,不知可有她的消息。」 原本一直静静听他们说话的赫连城在听到『元元』这两个字时,目光瞬息亮了起来,他立刻沉声道:「你知道元元在哪里吗?」 钟神奇露出遗憾之色,抱歉道:「请王爷恕罪,元元已经许久没回独孤宫了,我也不知道她目前身在何处。」 对赫连城说完这话,他又看着步平凡道:「公子和元元很熟吗?」 这一声一下子把赫连城的目光吸引过来,摄政王沉声静气道:「之前怎么不知道步公子也认识元元?」 大老闆哪里都好,就是太恋爱脑,一听见『敛元元』这三个字就像失了智一样,什么沉稳淡定都不见了踪迹,这人随便撩拨一句,他就闻声而动,真问起了他。 摄政王大约也知道他不可能和敛元元有什么很深的关系,但禁不住这人什么醋都吃。 步平凡没想到引火烧身,他看了眼那微笑的钟神奇,从容且正色道:「王爷,我只是见过几次元元姑娘而已,我此生只爱我未婚妻一人。」 赫连城看了他一会儿,挪开视线,没再提及这个话题。 钟神奇便又道:「倒是我不好,让步公子想起伤心事了。」 这人真是什么情况都知道,答得滴水不漏,让步平凡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掉马那天就在现场。 第297页 止住了话头之后,赫连城便道:「既如此,你便随军前行吧。来人,带这位公子去右翼。」 他唤来了士兵,带着钟神奇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步平凡才道:「王爷真的相信他是独孤宫之人?」 「本王只相信钟兄。」 赫连城用非常简单的语句描叙了他的态度,随后他又瞥了步平凡,淡淡道:「你若有了元元的消息,可告知本王,本王感激不尽。」 步平凡尴尬笑了笑,低声道:「王爷说笑了,在下腿脚不便,又在军中同行,哪会有什么元元姑娘的消息?」 而赫连城只深深看了一眼,随后便走开了。 步平凡等他走开之后才松了口气,觉得这日子越发难过了,现在随便说句话都要思索半天。 而在经过钟神奇这插曲之后,大军继续出征,这次没再出什么意外,一直到了夜晚时分才在一处茂密丛林边上安营扎寨,稍作休息,准备明天一大早再继续赶路。 因为之前的刺杀,这一次连山就睡在他帐篷边上,他帐篷之中稍稍有些异动,他便能及时冲进来救他。 有了连山在,步平凡心里安稳多了,而且他的帐篷离几座主帐也不远,他稍微嚎一嗓子,估计赫连城都能听见。 因为赶路的原因,步平凡也有些疲惫,稍微洗漱清理了一下,他便躺在了帐篷里舖的地铺上,准备早点休息,以应对明天的路程。 夜半时分,朦朦胧胧之中,他又听见了轻轻的笑声。 步平凡怀着困顿,有些烦躁揉了揉脑袋,勐地睁开眼。 淡淡火光透过营帐映在了他脸上,他睁开眼看见了营帐的顶端,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在行军途中,他还在睡觉。 不过刚刚那轻笑声真的很烦,步平凡皱了皱眉,盯着营帐顶端的光影看了一会儿,无意中扭头看去,便看到身边朦朦胧胧的黑暗里,有一个漆黑人影蹲在他身边不远处,那人身影被黑暗煳成一团,特别吓人。 这一下的视觉冲击无疑是巨大的,他下意识就想尖叫,却很快被那人影捂住了嘴巴。 「嘘。」 人影从黑暗中露出半张脸来,又是步平凡熟悉的那张脸,又是那个熟悉的人。 他艰难闭了闭眼,按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对这人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会乱叫。 至此,黎清浣才缓缓松开他的嘴。 步平凡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 黎清浣却再次对他比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他帐篷外面,那个方向应该是连山的位置。 步平凡往他指着的位置看了一点,轻轻点头,然后无声道:「阁主,你怎么又来了?」 黎清浣许是看懂了他的唇形,他俯下身子,贴在步平凡耳朵边上极轻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抢手?」 「?」 步平凡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你那个暗卫真的不行,连我进来了都没发现,你还指望他保护你?」 他说的应该是连山,但步平凡知道连山的武功其实已经很高了,他作为赫连城的暗卫统领,赤月魔君这等武林高手都未必是他对手,但他竟没有发现黎清浣,由此可知这位黎阁主比他想像中更神秘。 他正想着这些,便听黎清浣又道:「你以为我在骗你?我只是想来找你问问白天的□□而已,你猜怎么着?我又救了你一回。」 他的语气里有极轻微的笑声,又因贴在他耳边说话,让步平凡觉得耳朵有些痒。 但他真有些不信,他半梦半醒间的那声轻笑,是黎清浣笑的吧?这位黎阁主没事大半夜跑过来吓唬他。 「系统,他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但那个刺客不敢靠近你,会被连山发现。」 也就是说不用他出手也没事。 步平凡在黑暗中有些瞭然看了眼这位黎阁主,默不作声听他继续吹嘘。 「算上这一次,我救了你两次了,两条命有多重你自己思量一下,步平凡,什么家国情仇我不想跟你说,但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黎阁主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搓了一下。 「而且你和我家狗丫头是这么好的朋友,日后说不定还要喊我一声泰山大人,你好意思这么小气吗?」 这话绝对是故意的。 步平凡唇角一抽,就不信他不知道李杀人喜欢的是他自己。 这是看他性子纯良又善良没脾气,准备换一种方式过来哄他的机关? 黎清浣这厮果然不当人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真难,没一个省油的灯,就我自己最省油了,真想烧死这些妖魔鬼怪。 感谢在2021-03-0623:57:43~2021-03-0723: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九卿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机关通神(十八)我能创造生命。…… 因着营帐外还有连山守着,步平凡不敢大声说话,若让那位暗卫看到黎清浣也是个麻烦的事儿,指不定赫连城还要怀疑他私通外敌了。 因此他趋近于无声般,用气音对黎清浣说:「阁主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然后他就闭上了嘴。 黎清浣静静看着他,等了几秒,挑眉道:「就这?我救了你两次。」 第298页 步平凡微微有些腼腆,便又加了一句:「来世当结草携环以报……」 「停。」 黎清浣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冷着面色道:「别给我提来世,我救了你的命,这一世就报答。」 步平凡面露难色,许久才讪讪道:「阁主救了我,我自然是感激的,只要不是机关都可以,在下必当以命相报。」 总之说什么他也不同意用机关报答黎清浣,因为他深知黎阁主不是大麓人。 要命可以,要机关没有。 他的固执让黎阁主很不悦,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皱眉看了他一会儿,便道:「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李杀人日后跟着我必定要回居崖,你若再这么冥顽不灵,日后少不得要与她兵戎相见,你愿意为了你口中的大麓,与你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步平凡表情微愣,旋即他抿了抿唇,有些迟疑道:「杀人她,也是大麓人……」 「但她心中没有这个,你也说了,那丫头只在乎我,我选择离开大麓,她必定跟随。」 黎清浣说着这样笃定的话,但他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就李杀人那死孩子,整天出去鬼混没个人影回来,愿不愿意跟他回居崖还是个未知数,他如今也就只诓一诓步平凡罢了。 这句话许是有些用处,步平凡愣愣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沉痛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 「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扯你那些有的没的义士之词?」 黎清浣有些不耐烦:「我看你这孩子也是读书读傻了,你没听说过变通这两个字吗?你和那丫头是朋友,怎么不懂得中和一下,她那么喜欢鬼混,你倒是一副迂腐正义的模样。」 这话说得步平凡哑口无言。 说真的,他很想跳起来反驳黎清浣,这位黎阁主敢情当着别人的面都是这么黑他的?什么叫『那么喜欢出去鬼混』?李杀人什么时候出去鬼混过了? 张了张嘴,他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坚定道:「我是一个大麓人。」 想要改变步平凡的立场,大约只有天上神佛能做到了。 黎清浣劝诫失败,便蹲在他的地铺边上无声看着他,半边脸在光线明灭的模煳之中显得有些冷漠。 许久步平凡才听他轻嘆一声,声音有些飘散在风里。 「我倒是真不想杀你,毕竟你是那丫头的朋友,可惜……」 他微微抬头,眼中眸光似幽夜下的凝结的枯枝晦暗。 这话很轻很轻,语气也十分平稳,却让步平凡顷刻间毛骨悚然起来,他眸光一缩,想都没想便大喊道:「王爷救命!」 寒光凌冽,扑面而来,一把匕首扎在了他脑袋边上,黎清浣高深莫测的形象顷刻崩坏,他恼怒道:「你怎么跟那死丫头一样,大唿小叫干什么?劳资又没说要杀你!真是晦气!」 他瞟了眼营帐外,也顾不得再骂步平凡了,拔出匕首立刻掠身出了帐篷。 步平凡只看到一道黑影在营帐上的光影中闪过,飞快消失,下一秒,便是连山沖了进来。 「步公子!」 他来得很快,但黎清浣走得更快。 而几乎是差不多的时间,赫连城也赶了过来,他的营帐原本就离步平凡不远。 不过两个人都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营帐,并没有见到除了步平凡之外的其他人。 赫连城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步平凡立刻心有余悸道:「那刺客听到我的声音便走了。」 摄政王便立刻道:「着人去查。」 「是。」 连山领命下去,而赫连城却没有走,他目光在步平凡身上轻巡一圈,冷静道:「你竟然没受伤?」 步平凡:「?」 他抿了抿唇,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那人还没靠近便被我发现了,听到声音就走了,许是害怕,还没来得及伤害我。」 这话说得很真诚,但仔细想便会觉得有些不妥。 一个刺客既然能躲过连山的感知探到营帐里来,怎么会被步平凡发现?而他腿脚不便,又无法移动,那刺客竟然没有先刺他一刀再走?这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摄政王并没有再询问,他眸光微闪,将步平凡身边景象收入眼底,就在步平凡以为他要走的时候,却听他缓缓道:「看来想杀你的人有许多,既如此,本王今夜就守在这里了,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来。」 「?」 步平凡诧异道:「王爷您要睡在我营帐里?」 「不行?」 「当然行。」 步平凡也不敢说不行,他只能点头,随后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觉得气氛怪怪的。 都怪黎清浣,没事说那种话干什么?还露出那种表情,让他以为这位黎阁主要动手杀他,没办法他只好喊摄政王了,谁知道黎阁主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只怕后面的行动也不太方便了。 活该!让他丫吓他! 步平凡在心中狠狠骂了一句黎阁主,还没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便看摄政王冷不丁在他不远处躺下。 因为行军在外,并没有床,大家都是铺的厚布和被褥,所以赫连城躺的位置其实和他有一段距离,算不上躺在他身边,可这种奇怪的感觉还是萦绕在步平凡心中,让他十分不自在。 第299页 他正感慨这股不自在的时候,便听赫连城平静问他:「步公子去过独孤宫吗?」 步平凡神色一愣,心中警惕几分,面上却腼腆道:「未曾,独孤宫不允许他人入内。」 他生怕和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撞了,那可就是大型翻车现场了。 而独孤宫不许外人入内这件事钟神秀早就和赫连城说过,所以他也不意外,只继续淡淡道:「钟兄向我推荐了你,以他的性子不会随意推荐别人,想来你和独孤宫的许多人都认识。」 步平凡继续谨慎:「确实认识一些人。」 「你觉得钟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老闆总有种大晚上和他谈心的既视感。 步平凡默默看了他一眼,露出回忆之色,旋即才微笑道:「钟宫主天纵之才,一身剑术超绝,又有赤子之心,常人总觉得他难以接近,其实不然,他是个性格挺好的人。」 自己夸自己,这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步平凡大力吹了一顿自己,正微笑之间,便听赫连城又道:「那向求欢你了解吗?」 他的微笑便僵在了脸上。 说真的,他真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因为钟神秀和向求欢两个人之间有太多的bug,人设也有许多相违和的地方,但他要说不知道向求欢,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因此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步平凡收敛了些微笑,亦是点点头道:「略知一二。」 「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赫连城又再发问。 这次他真的很想拒绝回答。 一番停顿之后,他回忆得更久,之后才道:「我只知道她,但并未见过。」 赫连城也没有追问他关于向求欢的事,他静静看着帐篷盯上的光影,手垫在脑后,声音也是平静的,他道:「那你一定认识敛元元?」 「这是自然,之前为独孤宫设计那款机关的时候,我见过敛姑娘许多次。」 步平凡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掠过向求欢和钟神秀的事情,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语气便热切了一些。 赫连城扭头看他,突兀道:「元元会移形换影之术吗?」 这次他真的梗住了。 好傢伙这个问题致命啊,大老闆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难道他怀疑敛元元变成了其他人? 总觉得马甲岌岌可危,步平凡偷偷咽了口口水,尽量用平静语气道:「这是独孤宫的隐秘,在下不太清楚。」 「如果元元会移形换影,你觉得她会换成谁?」 也不知道赫连城是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的,他都已经说了不太清楚,他却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和敛元元有关的话,这让步平凡忍不住再次偷看了他一眼,索性黑夜掩盖了他的不自然,他只用诚挚的语气道:「在下真的不清楚,王爷这个问题应该去问独孤宫主才是。」 赫连城依然沉默安静看着头顶上被营帐外火把映出来的光影,许久,他才道:「我只是在想,既然钟兄会移形换影,那元元是不是也会?我之前费劲心思找寻他们两个,却都无所踪迹,任何人只要存在过便不可能没有一丝蛛丝马迹,除非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钟兄如此,那元元是不是也如此?」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但步平凡无法回答他,也不敢回答他,因为一个不小心今夜就可能成为翻车现场。 赫连城大约也没想过他回答,说完这些话,他便又自顾自道:「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总觉得身边许多人都像她,你说她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 黑夜幽幽,朦胧光影中步平凡非常尴尬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大老闆跟他说这些他好慌,他一个和他才谋过几次面的人,拢共就说了几句话,其中还有一半是大老闆对他的不满,但今天晚上他睡在他的营帐里就算了,还跟他聊天说心事,现在更离谱,竟然和他谈自己的感情,他步平凡看起来这么像个知心哥哥吗? 在这番尴尬到抠脚的情形里,步平凡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赶在赫连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温和道:「王爷,一切总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明日还要赶路,不如早些睡吧。」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暗示了。 明天还要赶路,麻烦大佬你快睡,不要再跟他说话了。 赫连城没看他,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头顶的光影,似乎陷入了沉思。 步平凡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他闭上眼睛,大约是睡觉了。 许久都没见赫连城说话,他终于再次松了口气,盖上被子,也开始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步平凡打着哈欠醒来,刚整理完坐上轮椅准备出去,便听系统淡定道:「宿主,昨天你睡着之后,赫连城检查了你的双腿。」 「咳咳……你说什么?!」 他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他为什么要看我的腿?就算他怀疑我的腿没事,也跟他没关系啊?」 他并不觉得摄政王是个这么爱管闲事、以及有这种心思来关注他腿的人。 系统则继续淡定道:「他可能怀疑你是敛元元。」 「不可能!差别这么大?」 步平凡大惊失色,旋即匪夷所思道:「先不说性别外貌什么的,步平凡可是机关大师,这玩意儿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这怀疑不合理,你是不是弄错了?」 第300页 「可能因为你之前的掉马为他打开了新世界,既然钟神秀都能变成向求欢,为什么你不能是敛元元?宿主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是敛元元和步平凡的马甲差距大,还是钟神秀和向求欢的马甲差距大?」 步平凡无言以对。 好傢伙突然觉得系统说得有点道理。 「而且你忘记了昨天晚上他说的话了吗?『我总觉得身边许多人都像她』,这句话不仅仅是简单的表述,他很有可能是在暗示你,或者试探你。」 系统难得分析了一番,还模拟赫连城的语气重复了那一句,步平凡仔细听它说完,第一次觉得它说得有点道理。 他心情有些沉重,看着帐篷外阳光明媚的天气,却突然间觉得自己的马甲岌岌可危,仿佛修罗场的风雨欲来。 在轮椅上坐了会儿,步平凡带着些沉重走出了营帐。 刚出去,便见连山端着一盘吃食走了过来。 「公子,吃早膳。」 「谢谢。」 步平凡朝他礼貌笑了笑,接过了盘子,吃起了行军途中简易的早餐。 吃完了早餐,大军便立刻又起拨出征,还是和昨日一样的位置,步平凡心中却多了几分忐忑。 他总是忍不住想掀开车帘看看赫连城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怀疑他。 「宿主,你镇定一点,说不定天命之子就想看你自乱阵脚。」 「你确定是大老闆想看我自乱阵脚?不是你想看?」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稳住心神,没好气道:「我本来还没想什么,就是你这么一说,弄得我满心怀疑,生怕自己的马甲又捂不住了,你该不是天命之子派来的卧底吧?」 吐槽了系统几句,步平凡收敛自己发散的思绪,控制自己想去掀开车帘的手,努力镇定下来,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 就算赫连城怀疑他,只要他自己不露出马脚他就发现不了什么,系统的马甲拟真还是可以的,而且按照他昨天说的话来看,或许天命之子不止在怀疑他一个人,指不定他怀疑身边所有的陌生人。 步平凡想到这里时,系统突然又道:「天命之子可能还怀疑昨天突然出现的钟神奇。」 步平凡:「?」 「什么?」 「比起步平凡,昨天出现的钟神奇也非常可疑,他熟知独孤宫的事,还有独孤宫的信物,和钟神秀一样的穿着,又因为钟神秀的话来投奔天命之子,为他效力,如果你是天命之子,你会不会怀疑这个人是敛元元?」 步平凡:「……」 「你说这个就离谱。」 虽然离谱,但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才一个晚上而已,怎么感觉世界都变了模样?他觉得整个人都凌乱了,突然多出了许多没必要的危机感,弄得他有点心力交瘁。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可怀疑的人就多了。」 这么想大老闆应该也有点心力交瘁吧。 这倒是平衡了一点。 「算了,不想这些了,先安稳过完这段再说,等到了边关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我看那些刺客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他默默和系统感嘆了一句,旋即嘆着气窝在马车里,看着晃动的车帘发呆。 索性第二日没有人来刺杀他,这天傍晚,大军到了第二座城池之外,因为人数众多,赫连城他们并没入城修整,依然下令全军在城外驻扎。 伴着夕阳的余晖,步平凡在连山的帮助下从马车里出来坐上了轮椅,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军中分发的晚餐,就看到昨日那个白衣飘飘模仿钟神秀的钟神奇满面笑容走到赫连城身边,正在对这位摄政王献殷勤。 他不由自主想到了之前系统说的话,觉得这场景有些怪怪的。 其实钟神奇的表现应该用不怀好意来形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因为系统那些话,让他总是忍不住往奇怪的方面想。 步平凡晃了晃脑袋,努力把那种奇怪的想法甩出去,再抬头便看见了摄政王冷漠着脸对钟神奇说话的场面。 大老闆好像在对他说让他不要随意在军营中走动之类,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步平凡眼见着这一幕,在心里狠狠给大老闆点了个贊,不过只一瞬,下一刻,他就看见赫连城的目光朝这边望来,且准确无误对上了他的视线。 天命之子的目光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步平凡无端有些心虚,他对赫连城微微笑了笑,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 而赫连城的目光好似还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挪开。 之后他就不敢再明目张胆看大老闆了,习武之人五感本就强,赫连城更是其中佼佼者,他多看了一会儿就会被他发现,到时候岂不是更加有嫌疑? 吃完了晚餐,怀着对未来的担忧,步平凡早早进了营帐。 主要是怕今晚再有刺客来刺杀他,或者黎阁主再来找他,他想先睡一会儿,等半夜了再醒来等着。 天色漆黑一片的时候,步平凡还没有睡着,但他确实等来了一个人。 不是刺客,也不是黎阁主,而是摄政王。 赫连城准时走到他的营帐里,冷静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与昨晚相同的位置躺下,合衣闭目休息。 步平凡就满脸问号。 几个意思?走到他帐篷里就睡? 本着强烈的心虚感,他忍不住轻声道:「王爷?」 第301页 赫连城连眼睛都没睁开,闭着眼睛便道:「本王亲自保护你。」 有他睡在这里确实没人敢进来,但步平凡非常不自在,而且还心虚。 再者这位摄政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睡觉的时候唿吸非常浅,趋近于无,不凑在他面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步平凡倒是不担心刺客,他担心黎阁主万一又来找他,进来的时候没发现赫连城躺在这儿……这一听都是个悲剧。 而且这个可能还不小。 但他这些想法都没法说出去。 步平凡舔了舔因紧张而有些干涸的唇,只能也跟着躺下,背对着大老闆,他露出满脸苦意。 这日子过得太刺激了,他怀疑他迟早有一天会得精神病。 可他又没法反驳和拒绝,只能带着这苦意和担忧装作若无其事继续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神耗费得太大,步平凡在这种苦意情绪里晃荡,最后还真迷迷煳煳睡着了。 睡到一半,有人轻轻推了推他的肩。 「臭小子。」 他心里一个激灵,瞌睡瞬间就没了,立刻睁开了眼就想爬起来。 有人及时按住了他的肩膀,极轻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把外面的人都引进来了。」 这人声音很熟,显然又是锲而不捨的黎阁主。 但步平凡的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久留,他带着微微惊恐朝之前赫连城躺着的位置看去,那个位置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倒是黎清浣面色不善道:「你看什么玩意儿?那里又没人。」 不等步平凡说话,他便继续道:「你昨天叫什么?本阁主又没说要杀你,你知不知道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我告诉你,你这是恩将仇报。」 可步平凡没有心思听他说话,他的目光一直在营帐里轻巡,寻找着蛛丝马迹。 营帐不算大,但也不是特别小,之前赫连城还睡在这里,他真的不太相信大老闆半夜又爬起来出去了,而他出去之后黎清浣又正好过来,这要是赫连城隐藏在营帐一角,此刻正默默看着他们…… 这特么头皮发麻的节奏啊! 步平凡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而黎阁主还有些不解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小子,你别四处张望,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要、完。 感谢在2021-03-0723:58:10~2021-03-0823:5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枫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机关通神(十九)我能创造生命。…… 无论黎阁主的忍耐有没有限度,步平凡觉得他的胆子确实是有限度的。 赫连城到底有没有躲在暗处偷窥? 他往周围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心中却无法安定下来,步平凡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光线确实很暗,人要是往角落里一站几乎是看不出来的,但大老闆有眼疾,又怕黑,他应该不太可能躲在这么黑的地方……吧? 眼看黎清浣都站在这里和他说了这么多句话了大老闆还没出来,他稍稍放下了些心,觉得赫连城不在这里的机率很大。 这样想着,他倒是松了口气,终于开始正视起黎清浣来。 黎阁主目光有些不善,他站在他身边俯视他道:「臭小子,你越来越过分了,昨天你嚷什么嚷?我哪句话说过要杀你?」 步平凡露出和善微笑,显得非常有礼貌,语调却有些勉强道:「阁主,你有什么事不能一次说完吗?每夜都来找我,在下实在心惊胆战。」 「有什么好怕的?」 黎清浣蹲下身子,就蹲在他身边,抬起下巴指了指营帐之外。 「你在担心被那个小暗卫发现?」 他冷哼一声,旋即才轻声道:「就算被发现倒霉的也是我,你怕什么?」 你说他怕什么?他又不是赫连城的亲戚或者亲密之人,被人发现和敌国人半夜私会,这说他和居崖国没关系都没人相信。 步平凡抿着唇,心中对这位黎阁主的作风实在有些苦恼。 黎清浣要是每夜都来找他谈心,都不用赶到边关他已经不行了,这谁受得了啊?天天这么心惊胆战偷偷摸摸,他迟早要精神敏感的。 「别装傻,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竟然差点害死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黎清浣目光带着冷意,指头隔空点了点他心口,十分不善道:「就算你是那狗丫头的朋友,你也得给我一个交代,还有,我也看出来了,你没那么信任赫连城,否则那件『攻城』的机关,你就该告诉他,但他恐怕都不知道你手上有这种机关图吧?」 「既然你并不信任他,为什么还要随他去边关?这一路上可不太平,你这腿脚若没人护持,都不知道会死多少次。」 黎清浣今夜倒是换了个话题来聊。 步平凡实在不想和他说什么话,却又没办法,只得被迫道:「在下并非不信任摄政王,只是兹事体大,战火本就已十分残酷,我不愿再为其增添几分血色。与摄政王同行,是因为我是大麓人,我并非在为他效力,而是为大麓出一份力。」 「这么说,若是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大麓的领头羊,你就会毫不犹豫另投他人怀抱了?」 第302页 黎清浣摸着自己的下巴,脸上的表情突然换了个模样,他似笑非笑说了这么一句,不过这话步平凡不敢苟同。 他立刻声音温和道:「我相信摄政王至少比其他人合适。」 「你这信任倒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黎清浣眸光微动,无声笑道:「赫连城的名声一向不太好,你却觉得没人比他更合适,你说这奇不奇怪?」 他这话说得有些突兀和奇怪,骤然间激起了步平凡的警惕心。 如果这句话是大老闆自己说出来的,他一定第一时间就觉得大老闆知道了些什么,可黎清浣与赫连城根本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摄政王的私事,他来说这句话,步平凡虽然觉得奇怪,但至多只是有些警惕罢了,倒不至于失态。 可黎清浣今晚难道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么几句话? 还有,没事大半夜和他聊赫连城? 步平凡眼里掠过一丝深思之色。 许是觉察到他的沉默,黎清浣隐在黑暗中的表情一变,突然轻笑着道:「步小子,看来你有很多秘密啊。」 步平凡依然沉默。 沉默良久,他才开口:「每个人都有秘密,但在下觉得无需费尽心思探究别人的秘密。」 「是吗?」 黎清浣听出了他话里的暗示,可他什么也没说,只站起身来,若有所指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不过我还是诚心留给你一句话。」 「什么?」 步平凡看着他突然起身的动作有些诧异。 黎清浣今天这么早就准备走了?那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就说了几句话,问了他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他就走了? 他有些茫然看着这位黎阁主起身、说话、嘆息,然后真留给了他一句话。 「祝你好运。」 他语气带着中说不出来的意味,说完之后朝他无声勾唇,也没有过多停留,脚步飞快朝门帘处走去,撩开门帘就走了出去。 只留下步平凡一个人坐在地铺上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 总觉得黎清浣是故意耍他,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你看得懂他的用意吗?」 他不由自主在脑海里问了系统一句,然而还不等系统回答,步平凡已经在余光里看到角落一团黑影突然涌出,像一块黑暗突然被分割出来。 他忙朝这视角看去,肆意的黑暗中,一身黑衣的赫连城面色平静从角落走了出来。 「!!!」 大老闆竟然真的在!?! 那他刚刚怎么不出来?黎清浣都走了? 至少在这一刻里,步平凡觉得自己的脑子成了一片浆煳,全然是懵的。 再结合黎阁主离开时说的那句话,什么『祝你好运』,他该不是知道赫连城在角落里吧? 等等,黎清浣是不是和赫连城达成了什么交易或者联络? 可黎清浣是居崖国人啊,赫连城这也能同意? 步平凡脑海如一片乱麻,只能愣愣看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大老闆,不知道下一步该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倒是赫连城平静走到他面前,他没有蹲下,而是居高临下用俯视的视角看着他,良久,他听到摄政王淡声道:「步平凡?倒是个好名字,你究竟是谁?」 步平凡唇角抿得绷直,他抬头看赫连城,只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奋力扑腾着却无处可逃。 大老闆虽然眼睛不好,可此刻看着他的目光却十分锐利,让他有种莫名的压力和窒息感。 见他没有说话,赫连城又道:「我从未听说过世上有这样一个出色的机关师,也从未听说过步平凡这个名字,想我赫连城广纳天下英才,竟这样孤陋寡闻,真是贻笑大方。」 摄政王说着这些话,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且他表情冷静,并没有他话中的那些意思,而步平凡觉得大老闆这话更像是在讽刺他。 怎么办? 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尴尬死了。 被赫连城这么看着,他不敢出声,只能小声在脑海里问系统。 「你说我今晚能逃出生天吗?」 系统非常诚实道:「宿主,你可以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他并不是怀疑你和敛元元有关系,只是单纯的怀疑你通敌叛国呢。」 步平凡:「?」 「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这跟我开玩笑?」他恶声道:「你觉得通敌叛国会死得更好看些是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随后机械道:「祝宿主好运。」 语气还和之前的黎清浣一模一样,气得步平凡想打它。 但眼前的困境终究不是因为系统,他微微吸气,还是把注意力放到面前的摄政王身上。 虽然他的表情非常平静,但这种极端平静之下,似乎蕴藏着一股暴风雨,有种压抑的气息随时都会挣脱出来将他吞噬。 步平凡唇角颤动,他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一句有些发颤的声音。 「王、王爷,你听我解释。」 然而这话说出来他觉得更怪了。 这台词好像捉姦现场的狡辩开端啊。 赫连城并没有生气,或者说他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心底,只静静俯视他,最后他淡淡道:「你说。」 「我……」 一句话起了个头,步平凡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法解释。 第303页 在对方已经有所怀疑的情况下,总感觉说什么都很苍白。 但什么都不说这情形实在太难熬。 咬咬牙,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我和黎阁主并无什么关系,只因为我与幽昙阁的一个杀手是朋友,之前黎阁主来刺杀我,因此放过我一命,除此之外,我与他并无什么勾结,请王爷明察。」 他也不管赫连城是怎么想的了,就当做正常的情况来解释。 而赫连城静静听着他说话,不曾打断,也没有表现出其他特殊的情绪,他只这么默默听着,等步平凡说完,声音落下,寂静在周围蔓延,他才缓缓道:「解释完了?」 步平凡暗暗瞥了他一眼,抿着唇点头。 而后又是一段长久的注视。 他完全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就会和赫连城的目光对上,那视线太灼热,让他完全没办法招架。 就在这样难熬的情境之下,步平凡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后面的藉口,却见黑夜里长长一声嘆息,摄政王突然挪开了视线,他走到之前睡下的位置躺下,背对着他,平静道:「我知道,睡吧。」 步平凡:「?」 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大老闆真的相信了他的解释?他怎么觉得气氛还是这么怪怪的? 步平凡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事好不容易掠过,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再次挑起话头,忍着满腔疑惑,他小心翼翼躺下,把被子盖好,望着头顶的光影发呆。 看了好一会儿,他动作极轻扭头去看了眼赫连城的位置,便发现摄政王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背对着他,唿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许多心事和不解憋在心里,步平凡长长哀嘆一声,最后睁着眼看着营帐顶端许久许久才在困惑里睡着。 第二天早上自然而然地起晚了。 他又是被人叫醒的,但这次不是连山,而是赫连城本人。 摄政王脸色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步平凡醒来的时候正看到他蹲在自己身边,他差点在□□里吓出一身冷汗。 但赫连城很淡定,甚至还语调浅淡道:「起来吃早饭。」 「哦、哦、好的。」 步平凡脸颊微红,忙爬起来整理洗漱准备吃东西。 吃完了东西,照例起征,这次卫统领没来找他,反倒是之前那个死了妹妹的许将军满面亲和过来和他唠嗑。 步平凡一看见他就想起黎清浣之前说过的故事,打心底里对他有些抗拒,却没法正大光明表现出来,只好勉强笑了笑。 许将军却还是如之前一样亲切,拉着他便道:「步兄弟,你起得可有些晚了,不过还好,今日王爷正巧下令,说晚一些出征,若不然你要被骂了。」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步平凡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搭理许将军,只带着苦恼飞快对系统道:「你说赫连城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若宿主需要,系统可为宿主进行数据分析。」 「算了,你别分析了,你分析完我更头疼了。」 步平凡嘆着气道:「不管如何任务还是要做的,我不管了,我就当他没发现。」 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 把这事儿抛之脑后,步平凡重新打起精神。 许将军见他不说话,便有些关切道:「步兄弟?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些神色恍惚的样子,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谢谢许将军关心。」 与许将军虚与委蛇了几句,步平凡实在受不了他这种关切之感,便推辞了他的帮助,找了连山来帮他上车。 腿脚不便就这点不好,上个马车还要人帮忙。 因为即将再次启程,连山将东西收拾好之后便准备来抱他上车。 他刚弯下腰,还没来得及动作,便看自家主子走了过来,赫连城给了他一个有些叵测的目光,看得连山有些莫名其妙的,总觉得那目光里含着几分冷意。 但主子应该没有这个意思吧? 赫连城淡淡朝他挥手:「你下去吧,今日我有些累,想与步公子乘车。」 连山微微诧异,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行礼便离开。 步平凡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远去,真想唱一句『你快回来』。 他对于和大老闆处在一个单独的空间里其实是拒绝的。 但他人微言轻,没法拒绝,毕竟整个大军所有人都听赫连城的。 在这种奇奇怪怪又心惊胆战的情况下,步平凡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僵着的,他僵着身体被赫连城抱上了马车,摄政王把他放在座位上安置好,才慢条斯理坐在他对面。 他的目光很平静,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可步平凡就是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且这个画面他很熟悉,让他莫名想到了某位河山王。 他和马车这种东西或许有仇,每次出现在马车里都是尴尬到抠脚的情形。 这样的气氛中别说行军一个月了,他一个小时都觉得难捱。 大军出行,马车车轮骨碌碌的声音响起,大约走了一刻钟,步平凡僵着的身体微微动了动,他想装作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景象,却才动了一只手,就看到大老闆的目光跟随而至,吓得他根本不敢再继续动作了。 他保持着手臂腾空的姿势许久,都有些发酸了,突听赫连城道:「外面的景色不错,你可以看看。」 第304页 步平凡对他露出一个极尴尬的笑容,挪开视线,动作依然僵硬地掀开车帘,把脸对着外面。 大老闆刚刚那句话是故意的吧?他都没看外面怎么知道外面景色好?而且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树就是土,实在谈不上景色好这一说。 步平凡对着车窗外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恼,他根本没心思看什么景色,也不敢回头,而保持这个姿势也很难受。 车窗外汹涌的绿色并没有让他觉得好受一点,反倒让他看得满眼绿油油的,有种莫名的怪异。 看了一会儿,身后又听见摄政王道:「好看吗?」 步平凡身子再次一僵,直瞪瞪又把头转了过来,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温和的职业假笑,轻声道:「好看的呀。」 然而赫连城并没有给他什么回应,他只是静静看着他,许久他才道:「我这么看着你,你很怕吗?」 致命问题。 步平凡不自觉舔了舔唇角,微笑道:「怎么会?众所周知,王爷非常礼贤下士。」 「那你怕我吗?」 他再次发问。 步平凡停顿了一下,无声咽了口口水,旋即坚定道:「当然不怕,王爷又不是妖魔鬼怪,我怎么会怕王爷?」 然后赫连城就没做声了,他依然静静看着他。 看了许久,他闭上眼睛,靠在马车壁上,淡声道:「下次你不可以不用偷偷摸摸的。」 步平凡:「?」 他有点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偷偷摸摸的?他没有偷偷摸摸啊? 可赫连城已经闭上了眼睛,也没有再说话,步平凡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却也不好再问,加之他视线终于没放在他身上了,他顿觉轻松不少,便无声舒了口气,背嵴放松了些。 靠在车壁之上,他目光四处游移,把整个马车都看了一遍之后,终于聚焦在了摄政王身上。 摄政王今日依然穿着一身黑衣,显得整个人冷酷了不少,他脸上也没有什么笑容,就这么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之上,唿吸平稳,步平凡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许久,他也没睁开眼。 其实像今日这样仔细打量天命之子还是第一次,他也因此看着看着有些出神。 而就在步平凡看着赫连城的脸想七想八的时候,这位摄政王突然又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黝黑,直视于他,声音淡而平静:「好看吗?」 天命之子冷不丁这么说话,步平凡有些不习惯,他忙清了清嗓子,挪开了看他的视线,摆出微笑来夸赞道:「王爷真是英俊美丽。」 然而这夸赞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赫连城好像失去了笑意,从始至终表情都这么平静,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导致步平凡所有的举动都像在演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就很尴尬。 他和赫连城大眼瞪小眼互看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步平凡收回目光,又清了清嗓子,掩盖那一丝尴尬,他决定主动找些话题来说。 「那个、王爷,昨晚的事情·……」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和赫连城说清楚,不然误会他和黎清浣有什么勾结就不好了。 但赫连城并没有让他把这话说完,他静静看着他,声音平静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是什么情况。」 一句话堵得步平凡后面的话全都没法说出来。 他预想的缓解气氛无奈失败。 这种尴尬漫延在车厢内无法纾解,一直到中午大军停下来吃午饭。 步平凡十分尴尬地在诸多将军的视线中被赫连城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了下来,当时他就看见了许多人眼神有些不对劲,但他又不好解释,只好努力保持微笑,假装自己是被连山挪下来的,无视那些怪异目光。 赫连城把他放到了轮椅中,随后就离开了,大约是有些事情要去安排,倒是先前一直跟着马车的连山面色有些奇怪,他拿着干粮走了过来,递给步平凡。 步平凡接过东西道了句谢,却见这位暗卫小哥哥并没有离开,他在他轮椅旁边蹲下,语调微沉道:「公子,主子说以后不需要我来伺候你了,敢问我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他指不定还以为步平凡和赫连城告状说了他什么坏话才不需要他伺候。 可步平凡真的冤。 他勉强笑着道:「怎会?连山统领,你一直做得很好,我还没感谢你保护我呢,大约是王爷对你有其他的安排吧。」 「可王爷并没有安排其他人来保护你,便是不需要我保护,公子你总需要人照顾吧?」 他目光有些疑惑。 步平凡哪怕不需要人保护,他起码也需要人照顾,帮他取吃的,帮他搬轮椅之类的,这些东西他自己做不了,今日他看是主子亲自帮他做的,可之后总不能次次麻烦主子来做,再者主子当时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他心中十分不解。 步平凡已经大概有些猜测了,可他又不能将实话告诉连山,只好囫囵道:「连山统领,你别想太多了,王爷这么安排总是有他的意思的。」 「这倒也是。」 其实连山并非疑虑,只是有些奇怪赫连城当时那目光,他担心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惹主子生气。 正当他和步平凡说话之时,便看赫连城又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吃的,且他手里的食物要比连山拿给步平凡的好上许多。 第305页 但是……摄政王来晚了,步平凡已经拿着那干粮开始啃了。 他啃到一半还抬头用非常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和他手里的食物。 赫连城沉默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把视线移到了连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连山快跑! 连山:? 感谢在2021-03-0823:50:05~2021-03-0923: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捧着西瓜的喵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机关通神(二十)我能创造生命。…… 连山当即便感觉到一股极为强烈的目光袭来,他抬头看了眼赫连城,又飞快低下头行礼:「王爷。」 赫连城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驻了一会儿,就在连山心有戚戚之时,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你先退下,我与步公子说几句话。」 连山在经歷过这种目光之后也不敢多问什么,很快便垂着眼离开了。 只剩下步平凡还拿着啃了一半的干粮坐在轮椅上,瞬时间有些难以下咽。 摄政王一往他身边站他就紧张,更别提吃东西了,他只觉得嘴里的食物味同嚼蜡。 使劲咽下去已经吃到嘴里的干粮,步平凡没再继续吃,而是有些不安动了动身子,露出他一贯温和的笑容,带着些微疑惑道:「王爷找在下可是有事?」 赫连城也没说话,就在他的轮椅边席地而坐,他望着远方有些朦胧的山林,默默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步平凡微微一愣,旋即婉拒道:「多谢王爷好意,但在下已经拿了一份干粮。」 赫连城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强势道:「吃这个。」 步平凡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他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摄政王直接拿走了他手里啃了一半的干粮,然后把自己手里的食物塞给了他。 赫连城依然坐在他轮椅边上,视线又放回了远处的山峦上,他把食物给了他之后就没再看他,但他动作很自然拿着步平凡之前已经吃了一半的干粮咬了一口,缓慢地吃着。 步平凡:「!」 等等他刚刚咬过的! 他忍不住道:「王爷我刚刚……」 「我知道。」 赫连城依然用平静淡定的声音打断了他未完的话,且还多说了一句:「下次吃的我拿给你。」 步平凡手里拿着他给的食物,也不敢表现出什么特别大的情绪,哪怕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他悲伤又平静道:「系统,我又翻车了。」 「请宿主淡定,天命之子并未明确说出相关话题,不能百分百肯定,所以宿主不要自乱阵脚。」 「反正就是他不说我就当没发生对吧?」 步平凡有些无语:「也行,反正你别扣我名士点就行。」 至于其他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拿着手里赫连城给的吃食,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稍稍抬头望去,就能看到周围各种诧异目光,明里暗里都有,虽然在步平凡回望之时这些人都会避开他的视线,但心里怎么想的可想而知。 摄政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他吃过的干粮,还把自己的食物给他,又加上之前亲自抱他下马车这种举动,步平凡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会说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自己绿了自己的感觉。 大家会不会以为大老闆是因为未婚妻失踪,悲痛欲绝,所以对女人失去了兴致现在开始喜欢男的了? 再加上之前与钟神秀的谣言…… 步平凡微微摇了摇头,把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海里甩了出去,他偷偷瞥了眼看着远方山峦一边吃着干粮的大老闆,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咬了口手里的食物,他没什么滋味地咀嚼着,一边想着如何应对之后这段时间的尴尬局面。 若是这一路上和大老闆都是这种相处模式,他真的会精神衰弱的。 他这么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眼神有些放空,便听见身边传来赫连城的声音,大老闆依然是十分冷静的声音,对他道:「快点吃。」 「啊?哦哦。」 步平凡立刻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大老闆都吃完了,而他手里的食物才吃了两口。 想了想,他把手里的食物掰了一半递给赫连城,微笑道:「王爷,你多吃点,我吃不完。」 当然他掰的那一半是他没有咬过的,他不像赫连城,他做不出把自己吃过的东西给赫连城吃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 而且他刚刚已经啃了一半干粮,现在又没什么胃口,还真吃不下这么多。 赫连城静静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大约是真看他吃不完,他接过他递来的一半食物,继续沉默地吃着。 步平凡见他接下食物,会心一笑,等他回过头来继续吃手里的东西时,就发现周围的目光更诡异了。 「……」 怕不是实锤了他和赫连城搞基。 算了,搞基就搞基吧,反正步平凡也没有感情线,唯一的未婚妻还挂了。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很快将这么目光抛之脑后,大口吃起了手中的食物。 等吃完了东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大军继续启程,赫连城依然亲自把他抱上了马车,然后他又上了车,坐在他对面,与他同乘。 第306页 和面对敛元元不同,他面对步平凡的时候格外沉默,几乎不怎么说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对他露出温柔笑意来,不知道是不是不想戳穿他,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总之大老闆收敛了他关怀备至的态度,这让步平凡觉得轻松不少。 这样也挺好的,他完成他的任务,大老闆继续他的霸业,这样的感觉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和怪异,但是习惯之后倒是舒坦不少。 步平凡默默坐在马车上,也没有故意装作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的景色,赫连城闭着眼休息,他就直瞪瞪看着赫连城的脸。 看了许久,大老闆睁开了眼睛,平静道:「你可以休息会儿,后面的路程还很长。」 步平凡冷不丁被他的目光一扫,他有些掩盖般清了清嗓子,这才露出步平凡标志性的温和微笑来,语调十分和善道:「王爷您休息吧。」 他是实在睡不着。 但赫连城没有再闭眼休息,见步平凡睁着眼睛看着他,他也直瞪瞪看着步平凡。 两个人又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步平凡终于觉得这情形有些怪异了,他想了想,从袖袋中摸出了以前做的一个小机关,就是那只最小的蜂鸟,他按下开关,让这只小小的机关蜂鸟在马车里飞翔。 蜂鸟飞翔的声音给安静的马车中增添了一丝声音,也打断了有些怪异的氛围,他对赫连城笑了笑,指了指那只飞翔的小蜂鸟,讨好道:「王爷,送给你。」 但赫连城的目光并没有在那只蜂鸟上面,只是一直看着他。 那只小小蜂鸟四处飞舞,却没有吸引到他的任何关注。 他只静静看着步平凡,眸光微微有些暗,似乎隐藏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那情绪被他压下眼底,隐在深处,丝毫不曾透过他的眼眸被他表达出来。 步平凡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有些心慌挪开。 这种目光太熟悉,他一直有些怕。 原本拿出这只蜂鸟是想缓解一下那种奇怪气氛,可现在看来,好像更奇怪了。 步平凡微微抿了抿唇,在赫连城对他刚刚说的话无动于衷的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了,总觉得说什么都很别扭。 偏在这时,赫连城开口了。 他的语调依然平静,却从平静中透出些微的喑哑来。 「我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这种开场白让步平凡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通常说这样的话,下面都是要开始内心独白或者感情倾诉了。 但他并不太想和赫连城谈论这些事情,说白了,他是个比较冷情的人。 所以他才一直抗拒着摄政王的某些表达和反应。 星际时代的人类感情的保质期太短,恋爱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喜欢了就分开,这几乎如喝水吃饭一样普遍,可在这里不同。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他没法给赫连城任何保证。 「有时我在想,君长宁真是可怜。」赫连城微微垂下眼眸,没有再将视线定格在他身上,也让步平凡身上的压力少了几分,他敛着眉眼声音平静道:「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同他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稍稍幸运些,我喜欢的女孩子不像向求欢那样决绝。」 这话说得非常有感慨,悉知全部真相的步平凡紧抿着唇角,一个字也不敢吭声。 已经体验过百分之几百修罗场的他并不想再体验一下天命之子黑化起来是什么感觉。 赫连城则声音平静继续道:「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稍稍低了下去,表情也带着些晦暗,音调听起来有些压抑。 而步平凡依然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静静听他继续往下说,大老闆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碰上了这个机会,他似乎想把之前没说过的,或者不敢说的话都说一遍给他听。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独孤宫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曾经以为那里就是人间仙境,所以有你和钟兄这样的人存在,但后来发现,钟兄未必是钟兄,你也未必是你,你们的身份扑朔迷离,让我连踪迹也寻不到,只能苦苦追求那一点点渺茫的影子。」 赫连城一点一点把自己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眉宇间甚至不自觉皱起,显然敛元元和钟神秀这两个人带给他的已经不止是宽慰和喜悦了。 又夹杂了更多的情绪在其中,而这些情绪里复杂难言,无法用一两句来说清楚。 这番似倾诉又似控诉的话听得步平凡声都不敢作。 他心虚。 一是为已经被大老闆发现的真相,二是为他还没有发现的真相。 大老闆现在还能这么冷静和他说话,是因为他眼里敛元元和钟神秀依然是两个人,如果有一天当他发现敛元元和钟神秀也……那就是真正的火葬场了。 他觉得那一天他会死得千疮百孔。 步平凡极为心虚抿了抿唇,默不作声低下头听他继续说话,没有表现出丝毫露骨的情绪,生怕给大老闆给发现异样。 但赫连城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他长长嘆了口气,背靠在车壁上,沉默许久之后,他语调沉沉道:「我累了,追逐你太累了。」 步平凡内心一怔,有些不明就里抬起头来看他,却只看到他皱着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 第307页 他无端有些复杂。 既有种难言的失望,又有种奇怪的轻松。 大概人都是这样的,永远有复杂的两面。 他唇角微动,平復了下内心的情绪,让自己露出轻快的表情来,温和微笑着道:「其实……」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摄政王突然睁开了眼,他用更加冷静的声音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我真的很累,但我更不甘心,我想要你给我一个答覆,若你答应,待战事了,我们就回去成亲,或是你不答应……」 他停顿了一下,依然冷静看着步平凡道:「反正也没有人敢跟我抢。」 步平凡:「?」 就这? 他还以为大老闆要放弃恋爱开始正正经经地争霸天下了,结果给他转了这么大一个弯? 还有最后说的『反正也没有人敢跟我抢』这一句,他听着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步平凡还没想清楚,就听赫连城紧接着方才的话道:「现在,给我一个答案。」 这就相当于要他现在选一种死法一样。 大老闆竟然变得这么果决冷静,他真有些不习惯。 步平凡张了张嘴,他很想装傻说一句『我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但他有预感,他如果真把这句话说出来,很可能会造成某些不太好的结局。 有了君长宁的先例在,步平凡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了清楚的认知,于是他迟疑再迟疑,最后小声道:「那我、答、答应?」 赫连城原本一直紧紧盯着他,视线极为凌厉,只等他说出拒绝的话,或者继续装傻,他连接下要说的话都准备好了,无非就是『我不会放弃』、『你走不了』、『别再逃避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怕我忍不住』之类的话,结果步平凡竟然答应了? 他险些没收住话头,把『我不会放弃』这句话说了出来,临到头了才硬生生停住,有些诧异道:「你说什么?」 他怀疑他听错了。 步平凡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跳有些加快,砰砰乱跳,赫连城还要他重复,他便只能按着心口苦恼道:「能不能先让我就这么着?我真有苦衷。」 但赫连城没有在乎他这句话,他只紧紧盯着他,语调加快道:「前一句。」 「?」 步平凡疑惑看着他,回忆了两秒钟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他犹豫道:「我说可以答应啊,但是你先让我就这么着行吗?别问其他行吗?」 大老闆眼睛里像一瞬间注入了光。 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他甚至因为紧张而不断询问。 「这有什么好骗的?」步平凡耸了耸肩,随口道:「反正以后过得不愉快还可以和……」 『离』字他没敢说出口,因为赫连城的目光一下子从亮晶晶变得暗沉起来,仿佛他把那个字说出就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 步平凡咽了口口水,果断闭上了嘴。 但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目前来说,他对大老闆其实还是挺有好感的,真要结婚了也不是过不下去,以后实在过不下去,好聚好散就行,他心里是没有那种要死要活的想法的。 谁规定恋爱在一起就要一辈子? 不过这种想法大约只有他一个人,反正赫连城是只记住了他前半句。 他用力点头,当即就道:「这是你说的,可别反悔,等回去了我们就成亲。」 说完之后他又停顿了一下,眉头皱起,似有些坐立不安看了眼窗外,突然道:「算了,要不我让魏将军领兵,不如我们先回帝都——」 「打住!」 步平凡立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他无奈道:「大哥,这才出征两天,你可是主帅。」 赫连城有些不悦:「你喊我什么?」 他极为不满意步平凡刚刚对他的称唿。 步平凡顿了顿,更无奈了。 「王爷,我喊你王爷。」见赫连城想要反驳,他脸色稍稍严肃了些:「行军途中,当以军事为主。」 赫连城这才消停了些。 而步平凡则忍不住对系统吐槽:「我说你干脆让我当天命之子算了,不是我说,这大老闆和反派没一个能打的,你看看我,多么雄心壮志,你看看他们,一个狗皮膏药一个牛皮糖,个顶个的恋爱脑,就这怎么统治世界?你要换成我,我现在振臂一挥,世界已经统治了一半。」 系统非常淡定道:「请宿主不要白日做梦。」 步平凡便在脑海里对它翻了个白眼。 而现实世界中,赫连城安静了一会儿,又道:「下次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知道吗?你怎么能让连山抱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摄政王有些咬牙切齿,即便连山是他的暗卫统领他都有些想揍他一顿。 步平凡看出了他眸光的神色,为了不殃及无辜的连山统领,他赶忙道:「王爷你千万别怪罪连山统领,他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明明是王爷你自己让他保护我的。」 这也怪不到人家连山呀,而且他和连山之间也只不过是连山帮他拿个饭打个水,帮他上马车罢了,大老闆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连山有什么过于亲密的接触。 「说到这里……」赫连城语调一顿,突然道:「那个什么元小侯爷,是不是总来和你套近乎?」 第308页 不等步平凡回答,他又道:「还有长平公主,听闻她对你欣赏有加?对了,还有黎清浣,他好像跟你关系也不错。」 好傢伙,这是把步平凡稍微接触过的人都拿出来鞭尸了。 他知道大老闆是个醋罈子,但没想到他连长平公主的醋都吃,简直离谱。 这要是让他知道钟神秀和他是一个人,再联想到君长宁那……步平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种已经看见了自己未来下场有多惨的既视感。 「怎么了?是不是冷?」 虽然他的动作很细微,可赫连城还是感觉到了,摄政王马上问了一句,下一刻就想脱衣服来给他披着,但他手掌才刚接触自己的衣服就发现穿的是盔甲,赫连城顿了顿,立刻道:「你等着我,我去让连山给你拿些被褥过来。」 「等等!」步平凡眼看他说风就是雨,他忙拦住赫连城。 「不用,真的不用,我不冷。」 他白色的棉质长袍下面穿了一层棉衣,而今年冬天又没有下雪,再加上大麓算是个气候比较温暖的国家,他其实真的不冷。 摄政王却再三询问,一直确认了他真的不冷之后他还有些怀疑。 他坐在步平凡对面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要不我抱着你吧,就不冷了。」 步平凡唇角微颤,非常怀疑他是想占他便宜。 这样奇怪的举动他自然是拒绝的,万一被人从车窗里看见了,他还要不要面子了?他这么一个事业心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崩人设的举动? 也因此摄政王没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或许是两个人之间达成了共识,他不再有之前那种深沉冷静的感觉,而是带着笑的,有些眼巴巴坐在步平凡对面,看得出他很想坐过来,但是步平凡不让。 且他也没有再闭目养神,只是一直带笑看着他。 然后步平凡发现他比刚刚没有达成共识的时候还要不自在。 他只要有一点点细小的举动,比如咳嗽一下,或者挪动一下身子,对面的赫连城就像触到开关一样非常殷勤地询问、照顾,生怕他哪里不舒服了。 这模样和姿态若是被外面的人看见了,他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步平凡有些头疼扶着额角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道:「王爷,你别这样,要不明天开始你还是骑马吧。」 「你嫌弃我了?」 赫连城从对面的座位上挪动下来,眼巴巴蹲在她面前,他语调失落道:「那我明天出去骑马好了。」 这种姿态,这种语气,这种目光。 步平凡都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重的话,才导致他是如今这模样。 大老闆真是越来越会碰瓷了。 他有些忍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放弃道:「算了,随你好了。」 反正不是他断袖。 步平凡有些没所谓地想着。 「你真好。」 赫连城又往前挪动了一点,靠上了他双腿。 他一边看着步平凡的表情,一边一点点试探般抱住了他的腿。 然后大老闆把脸贴在了他腿上。 这姿势其实挺尴尬的,特别是风吹开了车帘门,他的视线和马车外的人不期而遇时。 那种震惊、那种尴尬、那种见了鬼的表情,他一览无遗。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剧场】 敛元元:我就说马车里怎么有三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我裂开了。 赫连城:你裂开的样子也很可爱呀。 敛元元:你能不能再高冷几章,我心梗痛。 赫连城:好,只要我们成亲,你想看什么样子我都有。 敛元元:那你演一个我们和离的场面,快,我现在就要看。 赫连城:? (在作者君的设想里,最大的掉马甲场面应该是在大婚当天,钟神秀/向求欢敛元元/步平凡,掉这两个马甲,然后在座之人当场送往火葬场。不过因为我的剧情都是自由发展,不知道我能不能接上这个节奏,啊我尽量。) 感谢在2021-03-0923:58:12~2021-03-1023:5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月月朋啊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机关通神(二十一)我能创造生命。…… 步平凡眼睁睁看着那人露出满脸的震惊,而后便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生怕自己把秘密说出去的惊恐模样。 因着只看了一眼,被风吹起的门帘便落下了,步平凡也没来得及看到他后续表情,他只依稀记得这个人好像是位副将,叫什么……李安风? 没错,是这位李副将,金将军手下的副将,因着护卫的关系,位置就在他的马车前,许是回头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步平凡看不到他的后续表情,却听到车外有人问他:「李将军,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已经好多了,无需担心。」 那位李将军强自镇定,并没有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他也不敢说。 但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步平凡便有些无奈推了推靠在他腿上的赫连城,无可奈何道:「王爷,你看把人吓得。」 好端端让人家以为发现王爷断袖的秘密,李将军估计此刻人已经魂不守舍了,这真是造孽。 第309页 赫连城依然把脸贴在他腿上,还满不在乎道:「不必在意其他人,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反正也没人敢说他的闲话。 他这样的态度实在让步平凡有些头疼,而且这个姿势真的很奇怪,赫连城这么牛高马大一个人蹲在他脚边上,这让他总有种『小娇妻』趴在腿上的感觉。 但摄政王这样的『小娇妻』还是不要比较好,让他心里压力极大。 就着这个奇怪姿势过了一会儿,步平凡终于忍不住再次道:「王爷,你先起来,这个姿势怪怪的。」 「好。」 赫连城依依不捨起身,顺势就坐到了他身边,挤着他坐。 步平凡:「……」 大老闆怎么这么喜欢碰瓷? 许是见着他表情不怎么好,赫连城默默看了他一眼,又垂着头坐回了对面的位置。 他眼巴巴道:「要不我们在边关成婚吧?」 步平凡此刻是真的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家国未决,他哪有心思理会儿女私情?所以他毫不犹豫拒绝:「不行,王爷你清醒一点,难道你想和一个男人成亲?还有,如今大麓危在旦夕,边关小国侵扰,更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这个无需担心,很快就能解决。」 赫连城依然满不在乎的样子,但他看起来胸有成竹,这让步平凡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准备和谋划。 不过说到这他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王爷和黎阁主有什么交易吗?」 黎清浣半夜来找他,赫连城明明知道竟然还放过了他,而且看黎阁主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似乎早已和这位摄政王有过什么协定,他很奇怪,在知道黎清浣是居崖国人的时候,赫连城竟然还能和他达成联繫? 「黎清浣?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赫连城说起黎阁主的时候语气并无什么特别,随口提了一句便继续热衷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嫁衣?我得让人早些去准备。」 步平凡捂住额角,忍着脾气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王爷你清醒点!」 到底是什么让赫连城从一个雄心壮志的天命之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恋爱脑?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许是见他语气有些不对,赫连城从『想成亲』的预想里挣脱出来,他忙补充道:「那些小国只想着分裂大麓的势力,却不知他们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可以,我和君长宁同属大麓尚且不对头,那些小国皆是不同国家,只是贪图大麓的疆土才勉强合在一起,彼此之间也不见得有多和睦。」 「所以你策反了黎阁主?」 他总觉得这事听起来太容易了,让他不敢置信,黎清浣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吗? 「与其说我策反了他,不如说他自己也明白。」 赫连城身躯往前倾,更加靠近了他一些,他认真道:「你不必担心,我心里都有数,黎清浣心里也明白,想要整个吞下大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小国再怎么励精图治也比不上大麓这些年的底蕴,两者相撞,顶多两败俱伤。」 「可与你合作,他不怕吗?而且你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放弃对付大麓?」 他可是居崖国人,与大麓有些天然的隔阂,步平凡实在有些好奇黎清浣怎么想的。 与赫连城合作,在他眼里不是与虎谋皮? 这事本该是绝对机密,但在步平凡面前,赫连城没有秘密,都不等他再三询问,他便一股脑都给他说了出来。 「也没许什么好处,不过是两相合作罢了,我答应帮他攻打其他小国,助他统一小国疆域。」 他看了步平凡一眼,又小声道:「他那个什么女儿不是认识你吗?还与向求欢是好朋友,有这层关系在,怎么也可以合作一番,不是非得两败俱伤。」 好傢伙。 向求欢现在已知就是钟神秀,赫连城最好的兄弟,而李杀人认识向求欢又认识敛元元,确实是个不得了的关系线,不过他怎么也没想过凭藉这条关系线竟然可以让赫连城和黎清浣联手? 「我并不担心他反噬,只是他担心我倒打一耙而已,可有了这条线在,他便不用担心我反悔,所以这件事暂时还可以合作。」 赫连城见他还有些困惑,便一一分析给他听。 步平凡也全明白他的意思了,总之他们之间暂时达成了一个约定,目前可以合作,至于长不长久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对了,黎清浣到底是什么身份?」 之前赫连城说帮他统一小国,难不成是居崖的皇子?和那个二皇子一样? 「他是居崖国的君主。」 大老闆毫不犹豫就把黎阁主给卖了,丝毫没管这事机密不机密。 倒是步平凡有些吃惊。 「君主?那居崖二皇子是他儿子?」 这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黎清浣年纪轻轻就有个这么大的好大儿? 「当然不是。」摄政王被他的话逗笑,他轻笑着道:「那应该是他弟弟吧。」 「大哥当君王,弟弟当王子?」 步平凡小声碎碎念了一句,觉得这些小国中关系和身份真乱,不过听到黎清浣是居崖君主又和赫连城合作的时候,他还是松了口气。 平心而论,黎阁主虽然人不咋地,其实对李杀人还是可以的,而且人傻钱多,他很喜欢,能不成为敌人自然更好。 第310页 「你和他很熟吗?」 他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却听大老闆小心问了一句,他的眼神十分谨慎,生怕问地过多让他生气,但步平凡一眼就看出了他谨慎背后的醋意。 见他没有回答,赫连城又加了一句:「他之前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来找你?三更半夜,真是该死。」 眼看大老闆有种想当场毁约干死黎清浣的意思,步平凡忙道:「没有,他只是过来找我要机关的,你别误会,人家有喜欢的女孩子的。」 「有喜欢的女孩子还半夜三更来找你,不检点。」 步平凡:「……」 算了大佬你说什么都行,开心就好。 他放弃和赫连城解释了。 倒是系统这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李杀人的马甲……」 「闭嘴,没有!」 不等它说完,步平凡便粗暴打断了它,他恶狠狠在脑海中道:「你别乌鸦嘴,劳资现在听到掉马这两个字就想打人。」 系统一说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气势给吓住了,或者不想再和他聊天,总之被吼了一声之后系统就不再出声。 倒是赫连城说完了黎清浣的事情,又道:「对了,你这些天有见过钟兄吗?」 虽然钟神秀掉马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称唿他为钟兄。 步平凡摇了摇头,平静道:「未曾见过,王爷有事找他?」 「倒不是有事,只是觉得应该和钟兄好好聊一聊。」 他嘆了口气,语调低沉道:「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因为心中震惊匆匆离开,之后便没有再见过他,可我后来仔细一想,我应该和他好好聊聊才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了眼步平凡,飞快举起三根手指头作发誓状:「我向你发誓,我和钟兄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拿他当兄弟看待。」 之前的谣言也就只是谣言而已,可如今他都不知道钟神秀到底是男是女,这要是女人……他就说不清了。 这突如其来的发誓让步平凡神色微愣,而后他有些哭笑不得道:「王爷,我没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 大老闆是不是觉得天下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是个醋罈子?他都没往那上面想好不好? 「你没误会就好。」 赫连城放下心点点头,又似想起什么,随口道:「对了,钟兄到底是男是——」 他的话语一顿,眸光突然变幻,语调骤然间慎重起来,步平凡只看到他眼神深重,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你……是女孩吗?」 这问题就问得非常有水平。 步平凡原本都没往这个方向想,听他这么问了才反应过来系统的拟真确实做得挺好,好到让人根本不知道性别。 他舔了舔唇角,冷静道:「我现在是男人。」 按照人设来说,他现在确实是男的,要说自己是女人岂不是崩人设了? 而摄政王的目光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显得非常奇异,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他看着他良久,才颤声道:「我、我有些渴,下去喝杯水。」 话音刚落,他都没顾马车还在行驶,『唆』得一下就从门帘处窜了出去,脸上的惊慌显而易见。 步平凡:「……」 他忍不住问系统:「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系统则非常冷静道:「没有,宿主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对啊,我现在确实是个男人嘛。」 他摸着下巴看了眼还在晃动的门帘,觉得摄政王的反应太大了。 你看大反派就没这么大的反应,这么说起来君长宁确实比赫连城淡定多了诶。 「反派当时黑化值百分之三百。」 系统大约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他尽职提醒了一句,这句话惹得步平凡整个人一颤,随即便心有余悸道:「那还是不要这么淡定地好。」 但因为大老闆中途意外离开了马车,接下来的时间步平凡竟意外觉得舒坦。 没有了赫连城那种炙热目光,他觉得轻快许多,虽然大老闆那小眼神也挺让人有存在感的,但他实在太能吃醋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到了晚上下地驻扎的时候,步平凡终于再次见到了摄政王。 大老闆面色有些憔悴,仿佛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但他依然准时给步平凡拿来了食物。 因着是晚上,所以军中生了火,每个人除了干粮之外还有一碗汤。 赫连城沉重着脸把吃的和汤递给他之后,又自己拿了份干粮蹲在他身边吃,这个过程中他一直非常沉默。 步平凡观察了他好一会儿,试探道:「王爷?」 赫连城身体一僵,艰难转过头来看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似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我想了很久。」 「嗯?」 这个开场白成功引起了步平凡的兴趣,他放下食物,继续看着赫连城,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而大老闆果然没让他失望。 他用一种复杂且夹杂着痛苦又挣扎的目光看了他许久,才道:「我不喜欢男人,但我没法说服自己放下你。」 这句话已经为之后所有的台词都定下了基调。 「我会接受这一切,所有的事情你都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好。」 他指的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所出现的流言蜚语。 第311页 步平凡却有些诧异看着他,没想到他想了一个下午就想了这些东西。 他唇角动了动,最后却只说了句:「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 等他脱了马甲就可以告诉他是女人了。 「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赫连城的表情又沉重了些,也不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些什么。 其实步平凡之前的话已经很有指向性了,他都说了他『现在』是个男人,说明以后就未必是了,但大老闆不知怎么的,就只听到了他是个男人的话,否则也没有现在这个画面。 他抿了抿唇角,到底没把话说得太明显。 他的名士点真经不起这么掉。 此事似乎暂时被下了定论,这一整个晚上,赫连城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以至于影响到了整个军营中的将领,所有人都谨言慎行,怕触怒到什么霉头。 不少人看步平凡的目光更是奇怪,其中以那位不小心看到了赫连城趴在他膝盖上的李将军为最。 他看着步平凡的目光像看什么洪水勐兽一样,惶恐中还带着那么一些膜拜。 ——能让摄政王折腰的男人怎会是凡人? 李将军如是想。 但步平凡并不清楚这些将领们心中的七拐八扭,他只是觉得今天晚上气氛有些奇异。 包括后来摄政王吃完了晚饭,又带着他沉重的表情小声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步平凡下意识点头,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立刻摇了摇头,温和道:「在下心中只有未婚妻。」 然赫连城露出一副『懂了』的表情,神色更沉了,他沉默良久,给步平凡留下一句:「以后离黎清浣和元冯武远一点。」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句:「离其他人也远一点。」 因为摄政王悲伤地发现,军营里全是男人。 什么许将军李将军世家子弟等等等,都是些年轻英俊朝气蓬勃的小伙子。 步平凡听了他这话之后,终于明白他在想什么,他实在有些忍不住想把真相告诉赫连城,但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 「算了算了,下次再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影响,我真掉不起马甲了。」 他对系统念了两句,咽下了这想法。 大老闆顶多烦恼个几天,不碍事,但他名士点扣完了可就不方便做事了,特别是步平凡的马甲还需要名士点来维持机关部件。 这么想着,他放下心来,只对赫连城重复道:「王爷你放心,在下只爱在下的未婚妻,对其他人并无什么念想。」 这么明显的暗示,希望大老闆能听懂。 但赫连城并没有什么动容,只黯淡着脸色随意点了点头。 当晚几个主将商量事情,步平凡没有去,便坐在轮椅上,在自己帐篷边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得知了赫连城和黎清浣有合作,那她也需要改变一些想法,不能只盯着黎阁主挖掘,得想办法去探寻一下另外两个小国。 希望这场战争能早些结束。 「唉。」 步平凡垂下眼眸,嘆了口气,准备推动轮椅进帐篷睡觉。 「小子。」 有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去,便看见了黎阁主正大光明朝他走来,不知是不是已经破罐子破摔的缘故,他现在都不半夜私探了,在赫连城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见他。 不过黎阁主到底是不敢大声说话,喊他的声音也非常小。 步平凡便诧异道:「黎阁主?你又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黎清浣应该不会执着于机关了,可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其他的联繫了吧?黎阁主找他干什么? 黎清浣颇有些神秘凑到他面前,挑了挑眉道:「你和赫连城什么情况?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是个断袖,难怪之前让你喊我泰山大人你不愿。」 这话说得步平凡就不喜欢听了,他唇角抿直,有些肃然道:「黎阁主,饭可以乱吃,有些话不能乱说,我和王爷清清白白,你怎么无故污人清白?」 就算和赫连城有什么那也是敛元元的事了,和他步平凡有什么关系? 「啧啧,你还在本阁主面前装。」 黎清浣用那种奇怪目光看了他一圈,轻笑道:「赫连城那么不加掩盖,整个军营都快知道了,你还隐瞒什么?」 「整个军营?」 步平凡脸色僵了些。 「这是谁传的谣言?」他快速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今天都听见金将军的亲卫队说起这件事,连他的亲卫队都知道了,恐怕整个大军之中也就那些普通士兵没有听过,小子,你是那丫头的好朋友,如今又搭上了赫连城,不错,又给本阁主多了条线。」 步平凡:「……」 他真想戳烂黎清浣那张笑容猖狂的俊脸。 沉默片刻后,他面色从容抚了抚袖摆,坐直身体,音调平稳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告诉摄政王,军中不可有此等谣言,简直是霍乱军心。」 「随你吧,反正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黎清浣笑了笑,又弯腰凑近他道:「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本阁主帮忙,我可是很乐见其成的。」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步平凡反驳,他立刻直起身子,瞥了眼远处,若有所指道:「瞧,护犊子的回来了,本阁主得走了,免得被人恼怒之下伤了我,你那位王爷武功着实厉害。」 第312页 他说完便给了步平凡一个若有所指的目光,快步离开了他轮椅旁,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他走了才几秒,步平凡就听见与他离开相反的方向传来了赫连城的声音。 大老闆语气有些不善,他盯着黎清浣离开的方向冷声道:「这贼子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 步平凡无奈又头疼道:「没有。」 但他还是勉强维持住了步平凡温和人设,语气温柔道:「王爷,我听闻军中有人传播谣言,说我和你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是真的吗?」 赫连城神色一顿,低下头来看着他,他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小声道:「是真的吧。」 「这是谁散布的谣言,定要严惩,王爷,霍乱军心可是大忌。」 他眉目严肃,虽看着单薄,却自有一股正义之气从他眼中油然而生。 赫连城愣愣看着他,他似乎有些紧张,微微抿了抿唇,这才低下头道:「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小小流言而已,不如算了……」 「怎能算了?诬陷主帅,这是大罪。」 步平凡见他这副不在乎的模样,神色更认真了些,他说这些也不完全因为自己是当事人,在出征之际有这种主帅断袖的谣言传出来确实对军心会造成一定影响。 然而赫连城没说话,他沉默了会儿,在步平凡轮椅前蹲下,目光又成了那种小心翼翼和眼巴巴的模样,声音语调中甚至带上了些微的委屈。 大老闆可怜巴巴道:「你别生气,是、是我说的。」 步平凡:「?」 「你说什么?」 他因为震惊忍不住声音高了些。 赫连城便目光躲闪小声着道:「我想着、反正我们以后也是要在一起的,既如此,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就、就在别人问起之时,随口说了一句……」 步平凡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现在好想干死大老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赫连城:我错了,但我谈恋爱了就想告诉全世界。 敛元元:你清醒一点!你还在打仗啊! 黎清浣:所以独孤宫是个扳手组织?专门扳弯别人的? 敛元元:没有!你别瞎说! (扳手组织独孤宫,为您扳弯世界的顶端。) 感谢在2021-03-1023:52:02~2021-03-1123:5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月月朋啊10瓶;宫徵羽6瓶;红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机关通神(二十二)我能创造生命。…… 他见过无数人,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赫连城这样自己散布自己的谣言的。 若这谣言是好的便也罢了,偏生还不是什么好事,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无端端去宣扬自己断袖? 步平凡不能理解他的想法,甚至看他的时候有种恨铁不成钢、孺子不可教的既视感。 赫连城大概知道他生气,又看到他脸色不太好,他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道:「你生气了?」 步平凡抿着唇不做声,第一次觉得坚持自己的人设是件这么难受的事情。 赫连城便缓缓垂下眼眸,一副『弱小可怜』的模样,都不敢看他,他再次可怜巴巴道:「你别生我的气,我下次不会了。」 就这模样,谁能相信这是凶名赫赫的摄政王? 步平凡扶着额角,深深吸了口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王爷,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可如今正是战时,我希望王爷能以正事为重,莫要将心思放在一些旁的事上,为这些小事劳心费神。」 这话已经算很委婉了。 但赫连城却不认同。 他虽然声音小,姿态弱,但他的语气却很坚定。 摄政王小心又坚定道:「此言差矣,这怎是小事?这可是人生头等大事,战事只是一时,可人生大事那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会打一辈子仗,可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啊。」 所以他觉得让别人提前习惯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日后世人也都会知道,他可没准备和步平凡偷偷摸摸过一辈子。 这话说得步平凡哑口无言。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赫连城说不通。 步平凡再次在脑海中和系统感嘆:「系统,你说为什么天命之子不是我?他怎么会觉得谈恋爱比争霸还重要?」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争霸比恋爱重要?」 作为一个比男人感性的女人,它觉得敛元元比赫连城还想争霸也很奇怪。 「???」 步平凡满头问号,语调充满着不敢置信:「难道争霸不比恋爱重要?这可是名传千古的伟业啊,天下有几个人能成就这番伟业?谈恋爱多简单,只要你愿意,是个人就行。」 系统:「……」 系统彻底沉默了。 它觉得和敛元元说这件事就是个错误,敛元元这女人比他一个系统ai还要有事业心,除了为大老闆点根蜡之外它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系统沉默之后步平凡也没再说话,他甚至不明白系统沉默的原因是什么,难道系统也贊同天命之子的做法?简直令人窒息! 他怀着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既视感,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赫连城身上。 第313页 摄政王像个小媳妇一样蹲在他身前已经很久了,而且他的表情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我错了,但我还敢』的莫名意味。 步平凡冷静下来看了他一会儿,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张望了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好傢伙有不少人来不及收回视线,和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步平凡:「……」 完了他忘了这不是在马车里。 大老闆是不是故意的?他这副模样完全坐实了谣言。 在他望了那一眼之后,场中响起了不少咳嗽声,许多人忙低下头来,以咳嗽作为掩盖,或者装作与身边人对话,总之都不敢再看他。 只有离他们不远处的连山目光还有些愣愣的,眼里夹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感觉非常奇特,可步平凡觉得不像是什么喜欢的眼神。 他正准备再仔细看之时,便见连山也低下头了。 步平凡便头疼道:「王爷你先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这成何体统?」 赫连城不知道是不是达成了目的,他带着微笑起身,走到他身边,十分有兴致道:「今日月色不错,我推你去那边看看月亮吧?」 他指着远处的山林。 步平凡无奈看了他一眼,委婉拒绝:「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 他就没见过比赫连城更不靠谱的主帅,行军途中,他作为主帅,这么紧张的时刻竟然说什么看月亮,你以为是出来旅游吗? 他当真有一肚子吐槽的话想说,却忍在了心里,导致他如今确实有点累,大约也是操心操多了。 见他累了,赫连城没有勉强,他当即便殷勤道:「好,那我抱你上床。」 步平凡:「……」 这话意思没错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赫连城并没有觉察出他的心思,他动作轻快把他的轮椅推进了帐篷,然后弯下腰来将他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在了铺好的床上。 给步平凡盖好被子之后,他飞快又温柔道:「你睡吧,别担心,我在这陪着你。」 「要不你还是回你自己的营帐睡吧。」 步平凡皱眉看他,私心里并不想大老闆睡在他帐篷里。 赫连城在这里确实比较安全,但这么下去他不用想都能知道明天军营里的谣言会传成什么样子了。 ——摄政王进了步公子的营帐,一晚没出来。 他已经够乱了,实在不想再给这把乱添柴点火。 「不行,我不放心。」 原本一直『弱小、可怜、又委屈』的大老闆突然强硬起来,他眉宇肃然道:「乖,别闹,现在想杀你的人很多,我只有在你身边才放心。」 步平凡咬了咬牙,最后算是挤出来一句话:「那你半夜再偷偷过来。」 总之不能让别人看见摄政王进了他营帐一晚上没出来这种画面。 赫连城稍稍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失笑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无需担心,明日我吩咐下去,无人会在你面前说三道四,我们本就堂堂正正,何须半夜再偷偷摸摸?」 总之他不同意,他不想偷偷摸摸。 步平凡没办法,又看他一脸坚决模样,只好随他去了。 他在床铺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赫连城,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然而背后目光灼灼,如芒在背,那种注视感实在太强烈,让他根本睡不着。 他在床上躺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对赫连城道:「王爷,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赫连城在朦胧黑暗中轻轻笑了笑,声音愉悦而轻快,他从顺如流道:「好。」 他果然闭上了眼睛,那种灼热的视线当即从步平凡感知中消失。 步平凡这才松了口气,继续翻身背对着他睡。 没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之后,他果然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非常压抑,但步平凡没有醒来,也因为赫连城在,这天晚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再来刺杀或者找他,他一觉睡到了早晨。 醒来时赫连城已经不在营帐中了,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腰,喃喃道:「怎么睡了还这么累?」 这时系统平静告诉他:「昨晚你睡着之后,天命之子爬上了你的床。」 步平凡:「?」 他大惊失色道:「那我怎么没有感觉?他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搂着你睡了一晚上而已。」 「我就说怎么半夜透不过气来,还觉得这么累,果然是有原因。」 步平凡哼了一声,立刻就想去找赫连城算帐,但他转念一想,这事是系统告诉他的,如果系统不说那他是不知道的,去质问赫连城之后怎么解释他从何得知?若是他自己感觉到的,那为什么当时不说,到了这时候才说,岂不是显得很矫情? 把逻辑问题这么一想他就退缩了。 步平凡苦着脸坐在轮椅上,久久没出营帐,只觉得自己十分艰难。 系统还安慰他:「宿主,只是抱着你睡了一晚而已,算了吧,你就当他是个抱枕。」 「你家抱枕还会主动抱着你?」 他朝系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在乎的是这个吗?我堂堂星际时代新人类,这点小事我一点也不在乎,我在意的是他的举动会影响我的人设,而我现在可是步平凡,万一天命之子真喜欢上了男人,你说该怎么办?我又不可能一辈子都当步平凡。」 第314页 这话有点道理,系统沉吟片刻,罕见贊同道:「你说得有理。」 顿了顿,它又道:「没关系,我这里有个解决方案。」 「什么解决方案?」 步平凡倒是有些好奇,系统很少说这样的话,一般都是给他出难题。 「第五个马甲:朱太寿。」 「?」 步平凡诧异道:「你还有马甲?」 系统并未理会他的诧异,而是自顾自介绍道:「朱太寿,独步天下的隐士、万人莫敌的高手、一把杀猪刀走天下的汉子。」 「我不是武林人,只是一个寂寞的杀猪人。」 「粗犷中的温柔,豪迈中的细腻,但无人知他内心。」 「朱太寿主线任务将于马甲开启时更新,请宿主敬请期待。」 系统一本正经介绍完毕,然后便停下了声音。 步平凡一直等它说完,他挑眉道:「这个马甲和解决天命之子喜欢男人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系统淡定道:「朱太寿是一个粗犷的汉子,步平凡是个俊秀的少年,天命之子能对步平凡下得去手,但你觉得他能对朱太寿下地去手吗?人毕竟都是视觉动物。」 「……」 步平凡被它的想法震惊了。 「好傢伙你这是以毒攻毒啊,你确定这么整大老闆不会疯?」 他就没见过比系统更损的人了。 系统面对他的诘问却非常淡定道:「系统只是为宿主提醒一个建议,并非强制要求,宿主可自由选择。」 步平凡咽了口口水,沉重道:「暂时还是不要这个选择吧,我不想辣自己和赫连城的眼睛。」 粗犷大汉没关系,可粗犷大汉和赫连城搅基就有关系了,虽然本质是一样的,但没办法,人就是这种视觉生物,这是人之常情。 回绝了系统的建议之后,步平凡定了定心绪,驱动着轮椅走出了营帐。 才走几步,便见赫连城远远走来,手里还端着个盘子。 盘子里是一只小碗,和一份干粮。 摄政王走到他面前,十分熟练蹲下身子,把上面的东西递给他:「饿了吗?快吃早膳。」 他脸上带着微笑,显得十分温柔。 步平凡看了他一眼,越发觉得系统刚刚的提议不靠谱了,这是和天命之子多大仇?这么整人家。 他清了清嗓子,也对赫连城露出步平凡式的温和笑容来,轻声道:「谢谢王爷。」 清晨的阳光照耀,让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在这个冬日的早晨里,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和蹲在他身前微笑的男人仿佛一对神仙中人。 至少在远处看着的许多人都有这种感觉。 金将军甚至边看边感嘆道:「虽然有些遗憾,但王爷的终身大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连山就站在他不远处,闻言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王爷本就有未婚妻。」 金将军听他这话,却是诧异道:「连山统领,你不喜欢步公子?」 作为赫连城的暗卫统领,连山向来只以赫连城的意志为主,所以金将军有些诧异他似乎不太看好步平凡的样子。 连山目光依然放在远处说话的步平凡和赫连城身上,语调却有些深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金将军没在王爷身边,有所不知,王爷从前喜欢的女子是敛姑娘。」 「敛姑娘?」 金将军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过敛姑娘的名字,就是之前曾被河山王求娶的女子吧,听闻那位敛姑娘失踪了,王爷许是伤心过度。」 连山看了他一眼,语调依然冷静:「金将军,你觉得王爷是那种因为伤心就会改变心意的人吗?」 「你这么说倒确实有些奇怪。」 金将军也沉吟片刻,但很快他就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两人,道:「可我瞧着王爷的样子定是真心的,难不成王爷有了两个心仪的人?」 还分别是一男一女? 他这话刚说出来就被连山瞥了一眼,旋即金将军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失言了。」 总之这事是个谜团。 谁也不知道摄政王移情别恋背后的故事,连山也不是对步平凡有什么意见,若有意见他之前就不会尽心保护他,他只是觉得步公子和王爷不合适,私心里连山还是希望王爷能娶一位女子,比如敛姑娘就很好。 但这些话他只能放在心里。 那边吃着早餐的步平凡也注意到他和金将军一边看他们一边聊天,他叫声了蹲在他身边的赫连城,道:「王爷你看,连山统领指不定在和金将军说些什么,我们还是收敛些好。」 赫连城却连看都没看那边,只无所谓道:「别在乎他们,他们不会有什么意见。」 都是他的下属,他这个当主子的都决定了,下属能有什么意见? 步平凡看着他这模样便有些无奈。 大老闆但凡能把恋爱的心思放在事业上,此时说不定都登基了。 他几口把最后的食物吃完,擦了手,道:「王爷,你今日还是骑马吧。」 「为什么?」 赫连城不解道:「我很安静,不会吵到你,你该不是嫌弃我吧?」 眼看他表情悲伤,唇角抿直,显然又要碰瓷节奏,步平凡忙道:「不是不是,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嫌弃王爷,只是王爷身为主帅,总与我坐马车还是不好的,我因为腿脚不便没有办法,否则我定然也要策马而行。」 第315页 听他这么说赫连城才收起脸上想碰瓷的前兆,他看了眼他的腿,目光一转,温柔道:「没关系,若你想策马,我带着你也是一样。」 似乎想起了与步平凡同骑一匹马的画面,他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我可以当你的腿,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同骑吧。」 他的目光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让人看了很难不想歪。 步平凡实在没忍住自己的手,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醒醒!」 大白天的就不要露出这副表情了行吗?这样子他看得想打人。 赫连城清了清嗓子,收起了自己脸上太过荡漾的笑容,他继而委屈巴巴小声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他只想成亲,不成亲的日子太难熬了,尤其步平凡是个分外克制的人,稍微亲近点他都觉得不妥,可赫连城觉得与喜欢的人就该亲近,不能亲近他十分难受。 「这事以后再说。」 步平凡揉了揉太阳穴,立马道:「王爷,我们是不是要加快行军,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边关?」 这些日子虽然都在行军,可他总觉得速度有些缓慢,早上出得太晚,晚上休息得太早,明明边关战事危急,赫连城却还一副悠哉的模样,看得他十分心急。 「不急。」 摄政王对他微微一笑:「行军本就已经够累了,你看看你都瘦了。」 步平凡真想呸他一脸! 系统设定的拟真模样,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请问哪里瘦了? 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大老闆才急忙补充道:「是真的不急,我们去边关主要是为了抗击居崖国,可你知道我已经和黎清浣达成了协议,我们去得太快不妥,其中有许多计划一时半会我说不清楚,要不我今晚和你慢慢说。」 他算是对这些日子的不急不缓做出了解释,但步平凡还是觉得他的重点没放在行军打仗上,开口闭口都是恋爱的腐臭味。 可老闆毕竟是老闆,他没法太过苛责,而且赫连城也做了详细的计划,既然这样腐臭点就腐臭点吧,他也没法管得太宽。 步平凡嘆了口气,低低道:「好吧,王爷有计划就好。」 他放弃和赫连城争论了。 摄政王又对他温柔笑了笑,正想再说两句亲近的话时,便见远处有人跑了过来,面色十分焦急且带着些愤怒。 他原本以为是哪个通报消息的小兵,后来才看清楚,这跑过来的人是元冯武。 赫连城脸上温柔的笑当即收起,他站起身来,面对跑来元小侯爷冷声道:「目无法纪,来人,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步平凡见状忙求情道:「王爷息怒,小侯爷也许是有事情想找您。」 他飞快对元小侯爷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 但元小侯爷仿佛没看到他的眼神,又或者他出奇愤怒,已经遏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总之他咬牙看着赫连城道:「摄政王权倾朝野,可这天下并非所有人都是你麾下臣。」 这话已经十分出格了。 赫连城眉目有些阴沉,若不是见着步平凡在这里,他早就让人把元小侯爷拖下去了。 启安候本就不是他这派系的人,更别提一个元小侯爷,他根本不会有丝毫顾忌。 而元小侯爷却还愤愤道:「王爷自甘堕落,可步公子不是这种人,王爷就不怕天下人群起而唾之吗?」 他因为职位不高,离主营也比较远,是以方才才听说了摄政王和步平凡的传言,元小侯爷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心口,下意识就觉得这是赫连城强迫的,都来不及想其他,他推开阻拦他的人便来了主营帐这边,想要质问赫连城。 若平时他定然不会这么冲动,贸然得罪摄政王,可此刻实在是出奇愤怒了。 步公子那般单纯美好的人,赫连城怎么能这么玷污他? 而对于赫连城来说,他和步平凡正在卿卿我我说着些体己话时,竟然有这么不长眼的人冲过来对他大唿小叫,倘若不是步平凡不让,他定要让这人血溅当场。 摄政王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想和他说,他直接下令道:「压下去。」 当即便有兵卫过来扣住元小侯爷,押着他便往外走。 步平凡见状立刻扯了扯赫连城的袖子,等他低下头来之后才急切道:「小侯爷只是关心我这个朋友,你别伤他。」 赫连城眼眸微压,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并未回答他,步平凡便再次道:「王爷!」 「我听你的。」 见他有些急了,赫连城立刻松口哄了他一句,旋即又召了个人过来,随口吩咐了一句让他们只把元小侯爷扔回营中,不要伤他。 见此,步平凡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冷静下来,和赫连城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和元小侯爷只是普通朋友,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嗯。」 赫连城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就在步平凡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之后,又听他道:「所以我们应该早点成亲,昭告天下,就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了,我待会儿就去昭告全军我们在一起了,而且会成亲,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步平凡:「?」 他正疑惑之时,却见赫连城弯下腰来凑近他,他微敛眼眸,压低声音道:「我就是要告诉那些牛鬼蛇神,想抢你,没门。」 第316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大老闆深刻知道,老婆一定要先占着,不然就会有各种小妖精来抢。 他只是恋爱脑,他不是傻。 第101章 .机关通神(二十三)我能创造生命。…… 大老闆的过于热衷以至于让步平凡产生了一种想离开他自己单干的冲动。 但他闭了闭眼,勉强抑制住了这种冲动,语重心长道:「没人想抢,王爷,你不用过于担心。」 「我没有过于担心,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赫连城微微一笑,手撑在他的轮椅扶手上,笑容带着些暧昧道:「你太受欢迎了,而且有些悲剧绝不能再重演。」 「悲剧?」 步平凡微微一怔,不明白他说的『有些悲剧』是什么意思,但赫连城看起来没有想为他解释的意思,他便没有将之放在心上,只斟酌着道:「无论王爷怎么想,可在下也有在下的想法,岂能尽如王爷的意?」 顿了顿,他认真道:「王爷,我并不喜欢这种过于张扬的方式。」 既然赫连城总喜欢谈感情,那他也从感情上说好了。 却见大老闆稍稍一顿,蹲下身子来轻声道:「可是我不张扬的话,你就会被别人抢走。」 「不会。」 步平凡面色平静安抚他:「在下心意从来不会因人改变。」 「我知道。」赫连城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但他依然再次道:「但你还是会被别人抢走。」 「为什么?」 他简直不知道摄政王的脑迴路是怎么想的,他都说了他心意不会改变,他却还一直坚持他会被人抢走,道理呢?逻辑呢?难道天命之子恋爱的时候就可以不讲逻辑吗? 「因为有前车之鑑。」 赫连城心有余悸道:「你们独孤宫的人太过神秘,让我有些患得患失,就如君长宁,你看他失去向求欢之后才闹得满城风雨,可这有什么用,人早就走了。」 「……」 步平凡无言以对。 大老闆怎么能拿反派作为例子呢?他是反派你是天命之子啊。 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道:「王爷和他毕竟不一样。」 「是不一样。」 赫连城点点头:「君长宁在帝都中一向名声好,不知有多少女子爱慕他,便是倒贴也有从者如云,而我却凶名在外,人人都觉得我不可靠近,可即便这样君长宁最后也没能得到喜欢之人的爱,他都如此,何况我?你说我要是不抓紧点,岂不是下一个君长宁?」 这话说得令人动容又窒息,步平凡怎么也没想到大老闆竟然会拿君长宁来做这种比喻,在他心中竟然还有自己的魅力不如君长宁这样的想法,让他既无语又心虚。 无语是因为赫连城的想法,心虚是因为确实是他留下的烂摊子。 但这两者之间怎么能混为一谈? 他正心中腹诽之时,却见赫连城眸光一颤,担忧道:「你现在是不是也在想着怎么离开我?就如当初的向求欢一样?」 正中红心。 步平凡还真这样想过,不过此刻自然不能说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带着些严肃道:「王爷多虑了,身为大麓子民,当为我大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没到边关,还没为大麓出力,我岂会想着离开?」 「也就是说到了边关你就会想着离开了?」 赫连城的阅读理解一定非常好,因为他在第一时间就提取出了重点。 步平凡所说的所有话题他最后都能解释成他想离开。 虽然也确实有这么些意思在里面……但这绝对不是他真正想的! 他真正想的是希望大老闆在争霸之中获得最后的胜利好不好? 步平凡咬咬牙,冒着被系统警告崩人设的危险,对他郑重道:「王爷,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是个有大能力的人,我希望你的目光不只在这两三分天地里,你应该放眼天下,为天下苍生着想,大麓民不聊生,是需要一位真正有魄力,有手腕,懂得黎民百姓的人来掌控,我觉得你便是那人。」 这话已经相当明显,等于在说『我希望你能登基称帝』这么直白。 步平凡说完之后就咬紧牙关,等待系统的警告提示,但不知是不是系统也知道他的难处,竟然出乎意料没出来为难他,没发出警告。 难得碰上系统这么善良的时候,他轻轻松了口气,继续拿那种认真、慎重、期盼的目光看着赫连城。 但他想像中大老闆霸气宣言的时刻并没有发生,他反倒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希望我登基为帝?」 赫连城从步平凡这话里面提取到了他看到的重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在步平凡期盼目光中,他恍然一笑,点点头,愉快道:「你希望我登基为帝,你想当皇后吗?」 话刚说出,他便又自己否定道:「不,你心怀天下,定然不是只想当我的皇后,你是希望我尽快掌管大麓,然后与我共治?」 步平凡目瞪口呆看着他,对他的理解能力在心中发出了好大一句『好傢伙』。 偏生赫连城还自己加深了理解,他笑容温柔、神情诚恳道:「原来这才是你想要的,你怎么不早些与我说,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事情,若你想要,只要我们成亲,我扶你称帝都行。」 第317页 步平凡紧紧抿着唇,生怕自己一放松就把骂人的话说出了口。 他实在忍无可忍对系统告状道:「我求你了,干脆把我换成天命之子算了,你看看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过分了!」 他并没有因为赫连城说可以扶他称帝而感到高兴,步平凡只觉得窒息。 他是名士!是名士,不是想谋权篡位的枭雄!赫连城这是想让他任务全失败的节奏啊。 「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和我成亲,我都能为你做到。」 赫连城最后还添了一句告白的话,表达自己的心意。 步平凡却头疼道:「王爷你误会了,我只是个游歷山野的普通人,并没有想称王称霸的想法,我只是觉得你有善待天下百姓的能力。」 「但你知道,我其实并不在乎。」 赫连城微微垂下头来,不知怎么地嘆了口气,他幽幽道:「我从前争这些东西只是不甘心罢了,我以为我把天下人都踩在脚底便能得到快乐,太妃她最看不起我,可我偏偏成为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我也不想再骗你,我其实从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仁心,世人不曾善待我,我如何能尽心尽力想着善待世人?」 他幽暗目光中爆发出灼烈光芒来:「直到我遇见了你。」 「你说我是个好人,因为我为天下人着想,所以你靠近我、亲近我,为我鸣不平,给我关心,甚至因为我对太妃大发雷霆,我原本是希望我在你眼中能一直这么好,可我现在不想骗你,我从不是个那么好的人,但我依然奢求你能喜欢我。」 「我所有的心切和慌张,只是来源于我的恐惧,我恐惧你的离开。」 他伸出手覆在他手背,语调诚挚而小心:「你太飘渺虚幻,或许稍稍那么一会儿就不见了,我甚至没法留住你,就像上次那样,我很恐慌,所以才费尽心思想将你留下,别讨厌我,好不好?」 他蹲在步平凡面前,目光中幽暗和光芒都散尽,只剩下满腔热忱与渴望,他像个慌张的孩子,跌跌撞撞在黑暗中不知该如何前行。 步平凡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生日那天晚上。 别人眼里快乐美满的生辰宴,在赫连城眼中是他这辈子最难过的日子,是他一生无法抹去的阴影,他的眼疾,他的恐惧,他所有一切的弱点都在这一天显露无疑,没人知道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其实是个渴望关爱的孩子,是个也有心也会疼的弱者。 步平凡到底是没法对他硬下心肠,因为他心中确实对赫连城是怜惜的,甚至是有些好感,否则他之前也不会答应得那么快,就算他来自另外一个时代,再怎么淡视感情,但他从来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答应别人成亲的人。 君长宁对于向求欢更多的是索取,但赫连城对于敛元元却是付出,就好像反派永远增加的是黑化值,但天命之子却喜欢增加心碎值一样。 这两个表面上看去完全不同的人,内里却是截然相反的。 所以他真没法讨厌天命之子,那些气愤的话,也不过只是一时之气罢了。 见赫连城露出这样的目光,他凝视他半响,无奈嘆了口气。 「我知道,我都知道,王爷你很好,无需和别人比较什么,也不用妄自菲薄,也不用提起君长宁,你在别人心里一样是受欢迎的,帝都中也有许多贵女们喜欢你呀。」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赫连城就想到了他曾经最狂热的追求者和现在最狂热的追求者。 一个赵香彤,一面之缘就移情别恋他钟兄,一个是方宋,是个彻头彻脑的疯子,而且还宣言可以替他照顾敛元元。 有这样的爱慕者也难怪摄政王没有什么自信心,因为太受打击了。 赫连城的脸色黑了几分,步平凡显然也在说完这话之后和他想到了一起,他有些尴尬咳了咳,终于还是拍了拍赫连城的肩膀,再次宽慰道:「王爷真的很优秀。」 可这话怎么听都有些干巴巴的。 这时系统还冷不丁出来道:「宿主,你说话的功力和天命之子越来越接近了。」 「你嘲讽人的语气也越来越像个人了。」 步平凡没好气怼回去,又道:「系统,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怕有一天忍不住想打死你。」 这玩意儿难道以为自己的说话的功力会比他好? 和系统拌了几句嘴,步平凡回过头来看面前的赫连城,许是方才的独白,以及他的安慰到底起了些作用,大老闆的脸色好看多了。 他满眼温柔,看了他一会儿,动容将脸贴在他膝盖上,和那天在马车里一样的动作。 步平凡原本还没有觉得什么,毕竟这些日子大老闆总喜欢做点亲近的小动作,他都习惯了,但就在那一瞬,他听到了远处重物落地的声音。 抬头看去,他看到一圈围观的人连视线都忘记收回,就这么目瞪口呆看着他和赫连城。 那边金将军最离谱,原本他手搭在旁边一个支帐篷的木质架子上,好傢伙步平凡望去的时候,看见他硬生生把那木质架子掰下来一块,可谓是极度吃惊了。 好么,明天又要有新的谣言产生。 步平凡突然觉得自己平静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能力更强了,他竟然没有之前那种暴跳如雷的感觉,只是有几分唏嘘。 他嘆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脸贴在他膝盖上的赫连城,轻声道:「王爷,你吓到别人了,快起来吧。」 第318页 像这种脸贴在膝盖上的动作,一般只有私底下人家家里的宠姬才会这么对主人做,也难怪金将军他们吃惊。 而赫连城却是有些不舍,他就这着个姿势,愉快道:「别管他们,我们再说会儿话。」 在知道赫连城是故意拖慢行军速度之后,步平凡倒也没有那么急切,而且接受了这种设定之后,他突然觉得大老闆的行事也还好。 大老闆那么可怜,他或许不该对他这么苛刻的。 想着这些事情,他顿了顿神,有些犹豫伸出手,最后动作极轻在赫连城头上抚了抚。 摄政王因着这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温柔动-情道:「你待我真好。」 说完又继续把脸贴在步平凡的膝盖上。 步平凡抿了抿唇,有些无奈笑了。 「王爷真像个孩子。」 他失笑,旋即继续拿掌心轻抚他脑后,权当安慰。 这番画面温馨至极,充满着让人愉快的气息,令人不自觉露出笑容来,但远处围观的其他人便没有这种好心情了。 之前还说着『王爷也算是找到了心仪之人』的金将军在徒手掰断了旁边的木质架子之后,又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他眉头直皱,他却没有心思理会这痛意,只急切道:「连山统领,我这心慌得很,瞧着怎么这么不对劲?」 他看着怎么觉得自家王爷才是……那个一方,这怎么行?他们是王爷麾下,难不成还要换个主子侍奉? 这步公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不像个霸主模样,他们王爷跟了……呸,他们王爷和步公子在一起之后,难道要以步公子的意志为主? 这是摄政王一系的臣子们绝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连山统领,你快想想办法,这怎么行呀。」 金将军彻底有些慌了。 倒是连山这时候冷静许多,他目光淡淡,镇定道:「王爷有王爷的想法,我等怎能改变?」 「可你之前不是说不希望步公子和王爷在一起吗?」 连山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的希望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怎么想,若王爷真喜欢步公子,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如王爷般尊敬步公子。」 连山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似乎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独留金将军一人站在原地唉声嘆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步平凡和赫连城这边,他们并没有感觉到周围奇怪氛围,两个人温存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捨起身准备出征。 当然,依依不捨的主要是摄政王。 但他刚刚的话稍稍打动了些步平凡,导致步平凡没有那么急促和不解,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起征之后,得到了一些谅解的摄政王成功登上马车,坐在步平凡的对面,他笑容温柔,目光热忱,甚至主动向他保证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因为感情耽误到战事,最后赢的一定是我们,届时你想看我登基或者自己登基都好。」 步平凡朝他笑了笑,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一看大老闆说话已经识趣多了,他也就没有开口再提。 大军走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连山突然靠近他们的马车,敲了敲窗口位置。 步平凡掀开车帘,便见他骑着马对两人行了一礼,他将一张小纸条递给步平凡,道:「王爷,方才鹰枭从帝都传来的信函。」 这纸条是递给赫连城看的,但因为连山一直走在步平凡这边,所以才递给了他。 步平凡也没有私自打开查看,他直接给了赫连城。 赫连城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浅淡的笑意来:「君长宁果然忍不住了。」 「君长宁?」 因为提及这个名字,步平凡稍稍有些好奇,却见赫连城笑着把纸条递给他,从容道:「他一直不甘心,可他根本不明白,就算他得到了天下至高的位置,这世间事也不会尽如他所愿。」 比如向求欢。 赫连城猜测君长宁大约是想整合了大麓之后,去寻找那飘渺无踪的独孤宫,若天下都在他手中,向求欢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可惜啊,他终究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只靠强迫是没有用的。 摄政王偷偷瞄了眼步平凡认真思索的表情,露出一丝愉快的笑意来。 步平凡并没有注意到他这小动作,他仔细看了眼纸条上的字,大概就是说君长宁突然动手,辖制了帝都中绝大部分的世家贵族,想将整个帝都城都握在手里。 正巧赫连城又不在,帝都中无定鼎之人,没人能阻止他。 步平凡看完纸条,露出凝重神色,他沉思片刻,对赫连城道:「王爷,若是帝都完全落在他掌中,他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继而掌控其他各州,这对我们很不利,既然你已经和黎清浣达成了协议,不如我们提前回去吧。」 先前他是怎么也不肯同意赫连城说的先回去成亲这事,但现在从大局上来看,情况非常不好,大麓因为是个类似于分封制的国家,帝都是整个大麓的中心,有先帝留下来制辖各州的手段,位置极为重要,帝都落入君长宁手中,就算赫连城扫除了周边小国侵扰,回去也会有很大的问题。 他虽然想尽快结束这场战场,但并不是那种愚昧的人,自己的势力都不保了,如何还去先想着除外? 「好啊。」 赫连城原本是没准备先回帝都的,但突然听步平凡这么一说,又想起成亲之事,他立刻有了精神,原先的准备顷刻间被抛之脑后,他正襟危坐,正色道:「你说得对,我们得先赶回去,攘外必先安内。」 第319页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他们马车外等待命令的连山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一眼就看出自家主子是什么心思。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垂下头来。 倒是说完方才那番话的步平凡有些奇怪,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而且他觉得赫连城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想了想,他又道:「方才是我太急促了,王爷你若是有其他计划,不可因我而改。」 赫连城当即严肃道:「没有,我的计划正是如此,这些天慢慢悠悠赶去边关就是为了等君长宁动手,如今正是返回的好时机。」 「真的?」 「真的。」 他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步平凡不信也得信,他垂下头沉思片刻,当机立断道:「我们回去的时候不可大张旗鼓,王爷也无需带这么多人,帝都中守军不多,我们带些精锐便好。」 「嗯,你说得有理。」 赫连城点头,看那样子大约步平凡说什么他都会贊同。 步平凡看了眼他热情的笑容,只好告诉自己谨慎说话,他不想太过影响到赫连城。 做出决定之后,赫连城便下了马车去安排一些事情,留下步平凡一个人在车上细想。 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另一边,下了马车的赫连城飞快找到了金将军。 「王爷?」 金将军有些疑惑,王爷不在马车上和步平凡待着,来找他干什么? 赫连城这时面色冷静了许多,他声音甚至带着些冷厉,道:「君长宁动手了,我即刻赶回帝都,大军交给你,连山跟着你一起去,从今日起加快行程,去支援长珑望西那边,两月之内,我要你扫清边关,你可能做到?」 这些计划其实金将军之前就知道了,如今正是在等这个时机,听到赫连城这么说,他当即肃然道:「属下愿立军令状,若没做到,提头来见。」 「好,交给你了,莫让我失望。」 金将军慎重点头,又似想起了些什么:「王爷先前不是准备也去边关吗?」 小国之危其实没有敛元元想像中的那么严重,她对朝堂了解不深,也不知道金将军是大麓数一数二的将领,他是赫连城麾下最厉害的主帅,由他领兵不会比赫连城差,但之前的计划里赫连城本人也是准备去一趟边关的。 他说到这里,却见自家王爷突然露出一抹温柔幸福的笑来,赫连城目光柔和、语调极愉快道:「我要回去成亲了。」 金将军:「……」 他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金将军:除了祝王爷出嫁幸福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赫连城:? 赫连城:出嫁? 金将军:王爷走了也好,现在的军营里天天都是粉红色,对将士们的身心健康十分不利。 敛元元:? 敛元元:什么成亲?不是回去打君长宁的吗? 感谢在2021-03-1223:57:11~2021-03-1323:4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邻家小可怜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晞晞、魅颜5瓶;眉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机关通神(二十四)我能创造生命。…… 金将军带着一脸说不出的表情和赫连城分道扬镳,且领下了扫平边疆的艰巨任务。 步平凡站在大老闆的位置上想事情,一开始还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有些对不起这位忠心耿耿的将军——毕竟他还曾怀疑过他是奸细,转眼间就要靠这位将军救国了。 但赫连城显得分外淡定,且宽慰他道:「你无需担心,金将军是位老将,有他在不会出什么事情。」 「我知道。」步平凡无奈瞥了他一眼,扶着额角嘆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金将军。」 「金将军是大麓的仅有的几位封号将军之一,对于他来说,征战沙场扫平匪寇就是平生夙愿,你无需想太多。」 赫连城温柔笑着,安慰了他几句,旋即道:「我们也有我们的任务,还需早些赶回帝都才好。」 他说到这里,倒是转移了步平凡的目光。 他立即点头同意:「王爷说得对,我们也得尽快赶回帝都,阻止君长宁,若晚了恐有麻烦。」 「嗯。」 赫连城十分贊同他所有的话,且他心间一动,计上心头,突然提议道:「像之前那般显然不行,回去之时太晚了,不如我们弃了马车,策马吧。」 步平凡还没理解他这么提议的真实用意,只想着君长宁的事情确实紧急,便道:「也对,马车脚程不行,赶回去恐怕要几天,便策马吧。」 「好。」 摄政王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步平凡这时候才缓缓想起来,他好像腿脚不行,若策马,岂不是要和赫连城同骑? 如果以敛元元的身份她其实是不介意这么些亲密的,但以步平凡的模样,和赫连城这么亲近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万一弄得大老闆真喜欢男人了怎么办?她岂不是罪过了?以后换回女儿身大老闆会不会觉得非常不习惯? 本着这样沉重的心思,步平凡犹豫了一会儿,旋即道:「王爷,你稍等我一会儿。」 赫连城见她犹豫,当即极为有眼色道:「怎么了?若是你介意的话,我们还是坐马车好了。」 第320页 「不是。」 步平凡也不好和他说,只让他等着,然后他坐着轮椅独自往远处而去,寻找一个赫连城看不见的地方。 大老闆顿时有几分明悟,他立刻乖乖在原地等着,没有纠缠。 步平凡便寻了一处茂密丛林,飞快把步平凡的马甲给脱了。 这一脱马甲,她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 带着步平凡的马甲和赫连城相处压力太大,特别是其他人那种诧异目光,让她觉得十分压抑,纵然大老闆不在乎,可她在乎啊,她不想和别人搅基。 敛元元在茂密的丛林里休息了两分钟,缓和了一下心里的压力,终于开始慢悠悠往回走。 赫连城再看见她模样的时候显得有些惊诧,但很快他就迎了上来,打量了她一眼,才笑着道:「其实你无需如此,我不会介意的。」 他指的是敛元元特意从步平凡换回来敛元元模样这件事,在赫连城的想法中,大约是敛元元担心他不适应,才特地从步平凡变回了敛元元,可他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步平凡的身份,所以并未觉得有多大的介意,也不想她因此而压抑自己。 然而他不介意,敛元元自己介意。 她看了眼赫连城,没好气道:「我是女人,不是男人,王爷你当时便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吗?我是说我『现在』是个男人。」 赫连城愣住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目光颤抖,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你是说你是个姑娘家?这个才是你真正的模样?」 「嗯。」 敛元元随意点头,瞥了他一眼,又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便道:「移形换影的限制很大,有些话我不能随意说的,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什么模样便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所以我当时才暗示你,可惜你根本没听出来。」 赫连城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他面上笑容加大,激动得当即抱起敛元元转了好几个圈,高声道:「好!」 虽然摄政王已经接受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个男人这一事实,但他毕竟是个正常男人,陡然间峰迴路转他没法抑制住心中的激动。 敛元元被他抱起来转,转得有些晕了才被他放下来,她扶着额角缓了缓,伸手制止了他还想继续庆祝的动作:「停,王爷,我们该走了。」 「是是是,我们早些回去。」 赫连城满面笑容,那种愉快心情一直未曾退下去过,他当即牵了自己的马,先扶敛元元上去,才自己翻身坐在她身后,策马而行。 原本敛元元是提议他们带一批精锐赶回帝都,但赫连城却对她说自己还在帝都边上留了一批精锐,所以回程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赫连城带着敛元元策马疾行,没有任何人跟着,看他的模样,那种感觉,都不像要回去阻止君长宁,更像要赶回去成亲。 直到这时敛元元才感觉自己是不是错失了什么关键信息,否则大老闆为什么一直这么兴奋? 但事已至此,她反悔也来不及了。 回去的路程快了许多,两个人因是疾行,之前花了好几天走出来的路程,赫连城和敛元元只花了一天多便赶回了帝都,这让她有种出征出了个寂寞的感觉。 原本她还真想去边关看看的,谁想也没这个机会。 踏入帝都的第一时间她就感觉到了帝都城中和往日的不同,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明明是白日里,街上却没什么人,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仿佛已经提前感觉到未来的风波。 赫连城入帝都之前已经让身边的暗卫去调了他留在帝都外的精锐,而他和敛元元则第一时间往摄政王府而去。 君长宁不知是不在乎还是有些忌惮,这些日子他对付了不少世家,却没有动摄政王府,以至于赫连城和敛元元回去的时候,王府里还一切如常,显得非常安静。 见他们回来,留在王府的连水当即迎了上来,还满面笑容道:「王爷、王妃,舟车劳顿,休息会儿吧。」 「嗯?」 敛元元有些奇怪,她看了眼赫连城,却发现大老闆一脸笑容的模样,看起来对连水的称唿很满意。 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就成了赫连城的王妃?这不是还没成亲吗? 见她想开口反驳,赫连城忙岔开她的注意,快速道:「元元,你去休息会儿吧,赶了这么久的路,定是累了。」 他身强力壮没什么感觉,敛元元却比不得他。 可这时候敛元元哪能去休息?正是最紧要的关头,纵然她真的挺累也得坚持。 她揉了揉额角,缓解了稍许疲倦,面色严肃道:「王爷,君长宁来势汹汹,我看还是尽快……」 「元元。」 赫连城脸色认真,打断了她未完的话,他低下头来细细看着她的眼睛,诚挚道:「他纵然再重要也比不上你,这些我都会处理,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 敛元元后面的话便继续不下去了。 大老闆这么诚恳的模样,她实在抗拒不了。 略微沉默之后,她轻轻点头:「好。」 「嗯,乖,快去吧。」 赫连城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当即让连水带下她下去休息。 等敛元元离开之后,他才收起脸上的笑意,眼中掠过一丝冰冷,开口道:「让赵康过来见我。」 天色渐晚,临近日暮时,敛元元从睡梦中醒来。 第321页 之前和赫连城骑了一天的马,她确实是累着了,沉睡了大半天,如今休息了这么久,才觉得精神气都回到身体,整个人也松快许多。 望着窗外有些薄暮的天色,她清了清嗓子,对门外道:「来人。」 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连水。 「王妃,您醒了。」 敛元元没时间去纠正她的称唿,她只关切道:「王爷呢?」 赫连城和她走同样的路程,她都睡了好一会儿了,赫连城不会还在忙吧?难道习武之人的身体素质就这么好?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连水微笑道:「王爷不在府中,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即可。」 「不在府中?」 敛元元愣了一下,当即从床上起身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爷入宫勤王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赫连城入宫勤王,但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是真正的宫变,不是他成便是君长宁败,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结局。 一听连水这么说,敛元元哪儿还坐得住,她当即从床上下来,急匆匆穿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唤醒我,快些备马,我也去。」 「王妃。」 连水带着温和笑意,为她打了水来洗漱,这才劝道:「您别急,王爷特地嘱咐我们不要打扰您休息,且宫中局势险恶,您去那里太危险了,不如在府中等待王爷归来吧。」 「不行,你不懂的。」 敛元元也没法和她解释太多,毕竟她和天命之子还有反派之间的纠葛别人无法理解,但她觉得她一定得去,这种关键场面她一定得在场,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她也好阻止啊。 见拦她不住,连水嘆息了一声,便道:「那奴婢陪您去。」 这件事王爷之前也吩咐过。 若是敛元元在这中间醒来非要去皇宫,便让连水保护她一起去。 她的性子摄政王也是有所了解的,她想做的事情连水拦不住,指不定到时候敛元元还偷偷自己想办法,与其这样不如让连水陪她去,起码是正大光明出现在自己眼中,也容易他护着她。 敛元元也来不及吃东西了,只连水给她备了几盒子糕点,让她在路上吃。 因着她骑马技术不行,所以敛元元是坐的马车,赶去皇宫的路上,她一边心不在焉吃着连水给她拿的糕点,一边在脑海中问系统:「你说待会儿大老闆要是把反派抓了,我要不要求个情?」 「?」 系统大概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话,敛元元便继续解释道:「你看,虽然我和君长宁之间没什么感情,但怎么也是个熟人,我觉得反派黑化我得占很大一部分责任,我这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系统建议宿主不要这么做。」 「为什么?」 敛元元觉得系统应该不会在乎反派的死活才是,毕竟她主要任务只是辅助天命之子登上帝位,成为争霸中的赢家,其他的好像没有明确规定。 「以天命之子的性格,宿主若在他面前为反派求情,他很可能会让反派生不如死。」 敛元元:「……」 她拿着手里的糕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是啊,大老闆那个醋罈子可见不得她为别的男人求情。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你可以用钟神秀或者向求欢的身份来做这件事。」 「你是说我用向求欢的名义让他留君长宁一命?」 敛元元眸光一亮,肯定道:「对啊,大老闆肯定会同意的。」 毕竟他对钟神秀还有很深的兄弟感情在。 打定了主意的敛元元当即几口吃掉手里的糕点,催促赶车的小厮再快些。 大约用了两三刻时间,她赶到了皇宫门口。 敛元元飞快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连水则紧紧跟在她身后。 入眼已经是一片凌乱。 宫墙角有焦黑的痕迹,火把被掷在地上,依然在燃烧,兵刃断裂成两截,旌旗被撕毁踏上了诸多脚印,还有卧在道路两边的尸体,无一不在说明着这场宫变的严重。 她记得上次君长宁动手,赫连城过来勤王,那时没死几个人,显然两方都有所收敛,宫中甚至很快就恢復了平静,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但这一次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望着那些尸体,敛元元心情有些沉重,可此刻她没时间想这些,只踏着染满鲜血的宫道快速往里走。 耳边还有各个方向传来的喧譁声,预示着她即将看到的多场厮杀。 连水眉头微皱,一直护在她身边,看到那些尸体和满地鲜血,她突然道:「王妃,我们还是暂且避一避吧,奴婢带您走暗处。」 敛元元回头看了她一眼,冷静道:「好。」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本事,连水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得到了她的同意之后,连水便揽过她的腰,脚尖轻点,朝隐晦处掠去。 这次王爷没给她其他任务,唯一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好王妃,而这个任务却不是那么简单,若在王府中还好,在这里,她实在得小心些。 敛元元不发一声,跟着连水穿梭在宫中,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厮杀的兵甲,其中一方的盔甲她很熟悉,正是城防司的人,这也是君长宁的人。 路过许多宫殿,敛元元终于看到一个熟人,正是赵康赵统领,他着了一身黑衣,手里握着刀,面色冷厉,刀刃上还滴着血,正目光平静看着被摄政王府侍卫包围在中间的一人。 第322页 「启安候,束手就擒,王爷还能饶你一命。」 被包围在中间的是个敛元元有过几面之缘的中年男子,这男子是启安候,在帝都中,启安侯府算是君长宁的绝对支持者,也是皇室一系的中坚力量,连他都成了这样,便知君长宁的情况有多不妙了。 敛元元却松了口气,让连水放下她。 连水脚尖轻点,落入摄政王府一方人马之中。 「敛姑娘?」 赵康看到她来愣了一下,他和连水交换了一个目光,旋即对敛元元恭敬拱手道:「赵康见过王妃。」 敛元元顾不上他的称唿,只急切道:「王爷呢?」 赵康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道:「王爷在干坤殿中,王妃请放心,大局已定,只剩下河山王和陛下在干坤殿垂死挣扎。」 敛元元来得已经很晚了,赫连城他们基本上掌握了宫中局势,这场宫变算是到了尾声。 「那就好。」 敛元元点点头,当即朝干坤殿走去,刚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看了眼这被赵康他们包围的启安候一眼,嘆声道:「赵统领,留启安候一命。」 赵康微微一愣,许是不明白启安候和敛元元有什么关系,但他飞快反应过来,什么也没问,只恭敬道:「是,属下明白。」 敛元元会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因为元小侯爷。 不过说完这句话她便没再停留,径直朝赵康说的干坤殿而去。 连水和赵康交换了一个目光之后也匆忙跟上了她。 两人越过凌乱的宫道,来到干坤殿前。 这座往日里辉煌阔大代表了大麓皇室颜面的大殿,此刻已经和之前那些宫殿里一样凌乱了。 到处是厮杀的痕迹,鲜血斑驳,干涸的暗红色和鲜艷的鲜红色交织在一起,让人有些作呕。 敛元元看了一眼,忍住心中不适,大步走进了干坤殿。 赵康他们说摄政王府已经掌控了皇宫局势还真没说错,干坤殿里的尸体大部分是皇室一系的,摄政王府的人将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赫连城就站在大殿中央,除了身上的盔甲沾染了些暗红血迹之外,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狼狈。 但被他们包围在中央,靠近干坤殿皇位方向的君家两兄弟就不一样了。 君长安倒是没受什么伤,他跌坐在金色的皇位边上,眸光暗淡,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般。 君长宁却满身鲜血,执剑而立,他的面色平静,仿佛眼前的厮杀劣势都不值一提。 敛元元站在干坤殿门口,远远便看到了这两兄弟的模样,她不知怎么地,心中突然有些嘆息。 这世上有句话叫既生瑜何生亮。 有些事情早已註定。 无论有没有她的出现,这一幕迟早会发生,因为他们天生就在对立面,两方註定有一方不平。 赫连城是天命之子,他不幸但又被上天所钟爱,君长宁是皇室天骄,与赫连城孑然不同,他一出生就带着满身荣光,但他终究要败在赫连城手中,这就是宿命。 敛元元倒不是为他鸣不平,她毕竟对大老闆更有好感些,只是有些惋惜,这世上太优秀的人终究是没法做朋友的。 她踏进干坤殿不久就被赫连城发现,摄政王眸光一亮,当即露出笑容来,对她道:「元元。」 旁边跟随他一起来此勤王的众多世家朝臣们露出疑惑的目光,他便笑盈盈解释道:「这是本王的王妃。」 他这么温和的时候实在不多,且还亲自给他们解释,这让不少人觉得受宠若惊,有眼色的便连忙恭维起敛元元来。 敛元元越过包围的人群走到他身边,对那些恭维声置若罔闻,她的面色倒是比赫连城看起来还要严肃些,甚至有些沉重。 赫连城此时也顾不上君长宁了,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姑娘,见敛元元脸色不太好,他还凑到她身边眼巴巴道:「元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敛元元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她道:「王爷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她指的是君长宁和君长安两兄弟。 赫连城看了他们两一眼,依然笑着对她道:「河山王意图谋反,先押入大牢,择日再判,陛下受了不小的惊吓,需要休养。」 说是休养,其实就是幽禁,君长安毕竟是皇帝,弒君的名声不太好背,用更平缓的方法来做更好。 这次着实是君长宁太心急,惹恼了帝都中大部分世家,否则他也没有这么容易便掌握住帝都局势。 便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君长宁也一直静静看着,一言不发,仿佛即将到来的落败处境他依然不在乎。 敛元元心情就更复杂了。 平心而论,君长宁实在是个很优秀的人,他成为反派最大的原因是纵容君长安的昏庸,且还在他昏庸的情况下维护他的统治。 或许从这种情况下来看,他确实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敛元元幽幽一嘆,开口道:「王爷,不知可否……」 「好。」 她话还没说完,赫连城已经笑着点头:「那就不押入大牢了,先在河山王府闭门思过吧。」 敛元元之前想的藉口完全没用上,赫连城在她一句话说了个开头时已经洞悉她的想法,这让她有些诧异。 却在这时,旁边有人迟疑道:「王爷,放虎归山乃是大忌。」 第323页 「无妨,我自有分寸。」 赫连城抬头制止了那人的话,牵过敛元元的手,微笑道:「我最想要的,其实已经得到了。」 至于君长宁,他确实有另外的安排,并没有想过杀他。 此刻这番情形实在不适合说些其他的事情,赫连城却没有丝毫顾忌,他牵着敛元元,踏着满地鲜血,对四周朗声道:「七日之后本王大婚,欢迎诸位来王府参加我的婚宴。」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君长宁,勾了勾唇,不知是愉快还是什么,但他非常大方:「河山王,你也可以来。」 君长宁平静眸光中有暗色掠过,他抬头对上赫连城愉悦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赫连城:其实,我不想当皇帝了,当皇帝哪有踉踉跄跄快乐。 敛元元:? 赫连城:君长宁虽然人贱了点,但本事还是不错的,要不皇位让给他算了,我要元元就行。 【任务!危!】 敛元元:!!! 敛元元:不可以!你清醒一点!我为了你噼山下海、修罗火葬、生不如死,不是为了让你最后去谈恋爱然后把皇位让给反派的! 赫连城:可是谈恋爱真的很快乐呀,还可以踉踉跄跄,就很想一直这样下去(沉迷)。 敛元元:你想屁吃!快起来给我夺位!不准谈恋爱了!啊! 感谢在2021-03-1323:49:33~2021-03-1423:5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机关通神(二十五)我能创造生命。…… 在敛元元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赫连城已经对外当场宣布了婚讯,特别是对君长宁说的那一句,看得她整个人都很懵逼。 她神情发蒙,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赫连城,然后得到了摄政王一个温柔又得意的目光,大老闆像个炫耀糖果的孩子一样,晃了晃牵着她的手,又凑过来小心翼翼道:「元元,你觉得可以吗?」 敛元元:「……」 你说都说了还问我干什么? 敛元元颇有几分无语,不过这件事她和赫连城早就达成了共识,除了有些诧异之外,倒也无多少抗拒,她抿了抿唇,当即就点头,简短道:「可以。」 大老闆这样子,她也猜到了他一回来解决完这件事就想成亲。 只不过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这让她有种大老闆这么快解决这件事,就是为了要和她结婚而不是为了争霸的既视感。 心中想法掠过一圈,敛元元在说完那句『可以』之后,成功看见了赫连城再次开心得像个孩子,他转头面向其他人,继续朗声笑道:「七日之后,普天同庆,本王要大赦天下。」 大殿中其他人虽有些诧异,但更多人都及时反应了过来,忙向他道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恭喜王妃。」 「下臣届时一定携大礼来贺。」 「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王爷和王妃真乃天作之合。」 总之一堆恐怕都没有见过敛元元的大臣武将们纷纷恭维祝贺,每个人都满脸喜气,仿佛即将成亲的人是他们自己一般。 敛元元只得干巴巴对他们笑了笑,倒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总有些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她不知从何说起,这一天虽然她设想过,但真正到来之时,还是有着虚幻感,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简单来说就是结婚前的紧张。 而且赫连城还邀请君长宁,这操作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君长宁那平静得让人诧异的目光她就觉得不对,也不知道大老闆到底是开心成什么样才会连他也邀请,万一大婚当天这位河山王弄出点乱子怎么办?她看赫连城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又或者太开心了其他已经顾及不上。 不过她也不好特地提出这件事,在外人眼里敛元元和君长宁是没什么太大关系的,和他有关系的是向求欢,她要是特地反对君长宁去,会显得非常奇怪。 压下心中冒出来的不祥预感,敛元元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要不掉马甲就没什么事。 她看了君长宁一眼,飞快收回了目光,也露出喜悦笑容来。 大老闆这么开心,她僵着个脸多难看啊。 于是在众人的道贺声中,敛元元结束了这次皇宫之旅,尽管她也没来多久。 一场混乱宫变最后以一个婚讯作为完结,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君长宁被人押送回了河山王府,也不知道这位王爷怎么想的,最后一段时间他竟然很平静,赫连城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婚礼,这种明显炫耀的事情他也没有开口拒绝,看那样子更像是已经放弃或者死寂。 不过这种不说话不反抗的样子才让敛元元头疼,她总觉得君长宁眼里藏着事,大反派藏着什么计划或者想使什么坏,这对她来说是极其不友好的。 皇帝则被幽禁在了皇宫,宫内其他女眷和皇室之人赫连城也都把他们关押在自己的宫殿之内,整个帝都城在黎明来临之前已经逐渐恢復了平静。 当然敛元元和赫连城本人早就回了摄政王府,敛元元在补了一顿晚饭之后甚至还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很晚才醒。 第324页 之后就是接踵而至的各种有关成亲的准备,主要就是量衣之类的,还有一些成亲方面的礼仪,这些敛元元也没有接触过,赫连城非常周到地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等她了解和学习。 看那样子,该是准备了好长时间,绝不止是这几天才开始的。 敛元元也记得,这位王爷大人好像很久之前就在给她准备嫁妆。 说实话,关于这件事她有些无语,她第一次看见有人给女方准备嫁妆,而且嫁妆比聘礼还多,这就离谱。 赫连城的意思聘礼是给独孤宫的,所以他按照规格添了一些东西准备了一套,嫁妆是给敛元元的,以后归她自己掌管使用,基本上他能想到的都放在里面了,就如敛元元之前看到的那本帐单一样。 这让敛元元不由想起一句话。 纸煳的兄弟情。 虽说独孤宫传说中是富可敌国,这些聘礼用不太上也不好运输,但你稍微两方平衡一点也不会显得那么……纸煳嘛。 果然兄弟比不上女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敛元元在心中感慨了那么一句,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赫连城的重视,还是该为钟神秀鸣不平,但很快她就没时间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因为赫连城询问她钟神秀什么时候来。 作为独孤宫的重要成员之一,甚至是钟神秀曾经的未婚妻,敛元元都要成亲了,他竟然不来参加婚礼,这就离谱。 敛元元之前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等赫连城问她的时候,她才临时想起来编藉口。 脑瓜子转得飞快,敛元元顷刻间就口齿清晰快速道:「宫主比较忙,且行踪不定,我会将我要大婚的消息告知他,不过他能不能看到我便不清楚了,若看到了,他会赶来的。」 钟神秀行踪不定,这是早已共知的事情。 听她这么说,赫连城也没有过多追问,大约他也明白钟神秀的性格,只有些遗憾道:「希望钟兄能赶回来,见证我们的幸福,否则也太可惜了。」 他指的是钟神秀不能见证他们幸福的这件事可惜。 敛元元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王爷你忘了,你还邀请了君长宁,万一他那天真的来了,宫主会尴尬的。」 「我知道。」 赫连城点点头,却带着几分认真神情同她说:「这件事我也考虑过,元元,钟兄和君长宁之间的事情总要有一个结果的,感情的事情外人无法插手,无论钟兄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他,也省得君长宁整日里痴心妄想,殊不知有些事情无法勉强。」 他这话说得十分自然,倒让敛元元有些诧异了,在她印象里赫连城好像不是这么看得开的人,她便好奇道:「王爷真是这么想的?看不出来王爷竟然还有这样豁达的心思。」 「关于我的事情,元元你今后可以慢慢了解。」 他笑着点头,依然是温柔从容的模样。 敛元元便愉快好:「好,王爷你这样敞亮最好不过了。」 这么痛快最好不过了,以后万一产生了矛盾也可以和平分手,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君长宁就是太执着,闹得她现在都不敢让钟神秀或者向求欢出现在别人面前。 敛元元点点头,还没高兴半分钟,便见赫连城眼皮子一跳,摄政王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忙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们之间绝不会有什么勉强,我会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的,对吗?」 敛元元:「……」 她抿了抿唇,露出个礼貌笑容来。 「对。」 呵呵,刚刚白夸了。 她就说赫连城这个醋罈子怎么会说出感情不能勉强这样的话来。 敛元元心中腹诽了一句,到底没再纠结大老闆的想法,只在脑海中问系统:「系统,你用大数据统计帮我计算一下,大婚那天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系统认真而机械道:「名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然后就是一阵电子音提示,大概过了一分钟,它才慢悠悠道:「系统为您统计计算的结果为:大婚当天出意外的机率为73%。」 敛元元:「???」 她匪夷所思道:「为什么?现在不是挺正常的吗?为什么出意外的机率这么高?这不科学。」 「关于此次统计,系统参考了许多重要文献,其中越不想发生就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占百分之八十,用人类的话来形容,叫做墨菲定律、一语成谶,等等。」 「你可真会玩。」 敛元元无语道:「我第一次见到人家统计数据是参考文献的。」 「系统只是提供一个可能,请宿主不要惊慌。」 「不慌才怪好吗?」 敛元元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系统破坏了干净,她深吸了口气,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回忆,实在没发现自己哪里有出意外的可能,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只要不掉马,任何事情都是小事,不值得她惊慌。 想到这里,她缓缓平静下来,看着面前还在用温柔语气说着话的摄政王,露出了一个和蔼笑容来。 就在这样称得上焦急又有些慌张的等待中,摄政王终于等到了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也就是和敛元元大婚这天。 大婚当天,敛元元一大早就被连水从床上挖了起来,洗漱、穿衣、着装、打扮,总之做着出嫁前的一切准备。 第325页 不过有些特殊的是,她和赫连城成亲没有迎亲的阶段,因为她就住在摄政王府。 还有一切礼仪也都从简,因为摄政王怕累着自己的小娇妻。 只有拜堂成亲这一步保留了下来。 敛元元任侍女在自己脸上捣鼓了一阵子,然后就打着哈欠让她盖上喜帕,为她着装的侍女还一边称赞『王妃真美』、『王妃像天仙下凡』这种恭维话。 这话她这几天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侍女给她整理完毕盖上了喜帕之后便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敛元元一个人在房间里,其他人都守在门外。 这是大麓的习俗,也是每个新娘子出嫁前最后一点安静和私人的时间,用来缓解紧张压力的。 敛元元经过几天的习惯之后已经没有了任何压力,她现在只想快点弄完,她好睏,想继续睡觉。 顶着鲜红喜帕,她又打了个哈欠,手撑在桌面,敛元元眼睛半敛,总有种自己待会儿会睡着的感觉。 但事实证明她不可能睡着,因为总有事会找上她。 比如此刻。 这么喜庆愉快的日子里,她偏生听见了系统恼人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您成功触发了临时副本任务。」 敛元元的瞌睡一下子就不见了。 她差点从凳子上载了下去,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她就坐在这里动都没动一下,怎么就又触发副本任务了? 系统却完全不为所动,只用机械的声音平缓道:「恭喜宿主成功触发副本任务【婚宴】:请宿主参加婚礼,并与反派单独做最后的了结,任务成功奖励名士点1000。」 敛元元简直要给他气笑了。 「你在逗我吗?我现在是新娘子,你要去我参加婚宴,还要与君长宁做最后的了结?那不就是要我换成钟神秀或者向求欢的样子出现在王府里,那谁来结婚?你确定婚宴还能继续下去?」 系统面对她的责问却十分淡定。 「请宿主自行探索,寻找任务完成的机会,此次任务不可放弃,请宿主认真完成。」 「我算是明白你那天的统计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敛元元无语道:「按你这么颁布任务,这哪是百分之七十三?明明就是百分之百好不好?」 什么墨菲定律一语成谶的,全都是系统在玩她。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狗币系统也不解释,反正就是催她完成任务。 敛元元捂着脑袋头疼了一会儿,狠狠道:「你大爷的。」 然后她点开了系统界面,换成了钟神秀。 没办法,再怎么想骂人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你既然现在就颁布了这个任务,也就是说君长宁已经到了摄政王府,那我现在乘着拜堂仪式还没开始,我先去见他,然后再留下个印象给别人,也算是我参加过婚礼了,之后我再赶回来,快的话应该可以赶上拜堂。」 敛元元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操作性还是有的,就是时间上比较危险,而且她有点担心等下有人进来,如果看到房间里没人,那一切都完了。 「系统友情提示,君长宁对钟神秀此马甲情绪过于激动,宿主採用这个马甲容易与君长宁发生冲突。」 「那你的意思要我用向求欢这个马甲去见君长宁?」 说到这里敛元元更加头疼了。 钟神秀起码出了什么事还可以逃,向求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出了什么事怎么走?系统怎么尽给她出馊主意? 她想得头疼欲裂,最后干脆道:「不管了,我先出去再说。」 门外有许多人守着,窗外也还有不少更替巡逻,她用钟神秀这马甲出去都有些艰难,就算要换成向求欢,那也得出去之后再说。 敛元元心里打定了注意,便不再犹豫,她轻手轻脚打开了轩窗,偷偷往外瞄了一眼,等到一个短暂交替的时间,飞快从窗户掠了出去,动作极其小心。 离开了自己的卧室,找了个隐蔽处暂时藏着,她才缓缓松了口气,接着她道:「系统,这你总该要帮我了吧?君长宁现在在哪儿啊?总不能让我这么大海捞针地找吧?」 系统这时候倒是上线了,它平静而又机械道:「请宿主跟随系统提示音方向行动,左拐,百米后往第二条小路前行……」 敛元元按照它说的方向飞快潜行。 大约半刻钟后,她就看到了君长宁的身影。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君长宁正在和别人交谈。 也不知道赫连城究竟有怎么样的打算,邀请君长宁来参加自己的婚宴就算了,竟然也没找个人看着他,就这么让他在摄政王府前院和其他宾客们一样随意走动,不过看他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几乎要和他今天穿的白锦衣一样白了,敛元元很怀疑摄政王是不是给他下了药。 否则赫连城的心也太大了。 但此刻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敛元元隐在暗处,等着和他交谈的那人离开,他好现身出来和君长宁说话。 和他交谈那人是个年轻男子,背对着她,她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君长宁神色恹恹,不仅脸色苍白,还有种得了重病之感,他和那年轻男子交谈之时声音也非常轻。 敛元元隔得挺远,只他道:「纵然得到又如何?得不到又如何?我终归是输了,输了天下亦或输了全部有区别吗?」 第326页 那年轻男子语调则有些郑重:「王爷,难道你便眼睁睁看着赫连城春风得意?」 敛元元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卧了个大槽。 这人谁啊?在摄政王府说赫连城春风得意?就不怕被摄政王府的人听到? 站在他对面的君长宁却带着些虚弱咳了咳,他神色寡淡,摇了摇头:「我明白,赫连城也明白,所以他没有杀我,你不必再说了。」 这话虽然轻,他的目光却已是一片苍茫。 敛元元其实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也没时间去仔细想,只想这个看不见脸的年轻男子快点离开。 但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这人离开,这年轻男子一直在劝君长宁,两个人交谈了许久,看样子是不会分开了。 也许他们等会儿还会一起去参加婚宴。 敛元元不由有些急,她气息没控制住波动了一下,她飞快收敛,再去看君长宁和那个年轻男子,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她,她这才松了口气。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她表情严肃对系统道:「算了,我们先回去,出来这么久了,要是让人发现敛元元不在婚房就糟糕了。」 系统则平静道:「宿主,你只有这段时间能完成任务。」 「我知道,可你也见到了,这个人不知道是谁,总是在和君长宁说话,一时半会儿看样子是结束不了,万一他一直和君长宁在一起,我根本没有机会单独和君长宁说话,等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先回去好了。」 想了想,敛元元有些无赖道:「我不管,我不能错过婚礼,这件事更重要,我要先回去了,后面再找机会看看,如果这个任务失败你不准扣我的名士点,不然我死给你看。」 狠狠威胁了系统一把,敛元元最后看了眼那交谈中的两人,咬咬牙,转身回返。 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之后,君长宁突然间按住正在说话的那年轻男子的肩膀,制止了与他的交谈。 「王爷?」 这人有些诧异。 君长宁却面色平静道:「有个小虫子撞见了,你先回去。」 不等这人再说什么,他看了眼方才敛元元蹲的那个方向,微压眼眸,飞快跟了上去。 另外一边,敛元元小心翼翼躲过看守巡逻的侍卫,回到了自己的婚房,房间内的寂静显示着还无人来过,她松了口气,赶忙换回了敛元元原本的样子,重新在铜镜前坐下。 把喜帕重新盖在头上,她缓和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才坐下不到半刻钟,便有侍女敲门进来,其中也有连水,连水笑容温和语调喜悦道:「王妃,请跟奴婢来,到吉时了。」 敛元元定了定心,也语调带笑道:「好。」 她把手搭在连水手上,让连水扶着她走出房门,于此同时,敛元元心中大唿好险。 还好没听系统那个狗币东西的话,再在那儿待一会儿,连水就会走进房间,然后发现新娘子失踪,这可比任务没完成后果要严重得多。 到时候她拿什么去哄赫连城? 敛元元藏在喜帕下的脸上掠过一丝紧张,她深吸了口气,跟着连水她们离开了房间。 但谁也没发现,那扇她之前出去的窗户只关了一半,还有一半开着,她们离开之后,窗口有白色锦衣划过,眨眼消失无踪。 敛元元跟着侍女们越过长廊,一步步朝喜堂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她对此还没什么感觉,可如今越靠近,她越觉得紧张,仿佛突然间就感受到了正常女子成亲的侷促。 旁边连水还笑着安慰她:「王妃,您别担心,一切有王爷在呢,您待会儿只要跟着王爷的步伐走就好了。」 「嗯,我知道。」 敛元元再次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露出温柔喜悦的微笑来,随着连水一步步靠近大厅。 嘈杂的宾客声扑面而来,周围都是道贺的声音,显得格外喜气洋洋,虽然她看不见眼前景象,但也能感觉到那股热闹之意,甚至能想像到眼前画面,大厅尽头,应是赫连城朝她伸出手等待她走近的模样。 敛元元被连水扶着,一步一步走进了大堂,到了地方还没站稳,便被激动的摄政王一把抱了个满怀。 赫连城的声音十分激动,他附在她耳边用满是喜悦的声音道:「元元,你终于要嫁给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系·坑宿主·统上线。 赫连城:开心,激动,快乐! 敛元元:我也激动开心快……卧槽!!!! 感谢在2021-03-1423:52:08~2021-03-1523: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机关通神(二十六)我能创造生命。…… 即便隔着喜帕,敛元元也能清楚感觉到他的喜悦,那种强烈的喜悦如此清晰,以至于让她觉得有些热情太盛。 但她能够理解。 大老闆今天是真的很开心,这种强烈情绪甚至压低了一些她的紧张感,让她也觉得开心起来。 成亲这种大日子,要是没有系统的任务就更好了。 敛元元有些发散地想着,随后也抱住了赫连城。 她没什么害羞或是觉得不合礼节的想法,反正开心就行。 第327页 因此她也小声道:「我也很开心,谢谢你,王爷。」 她看不见眼前人的模样,但能听到身边喜娘喜气洋洋提醒道:「王爷王妃,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赫连城这才松开她,两个人欢欢喜喜准备拜堂。 敛元元的手被他握着,一直没有松开,还是旁边的喜娘有些打趣道:「王爷,待会儿还要夫妻对拜呢。」 赫连城这才深吸了口气,暂时放开她的手。 喜娘便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两个人面向大厅之外,就在敛元元和赫连城准备拜下去时,却听大厅门口传来一道有些冷意的声音,那声音如此清晰,以至于轻易穿过有些嘈杂的人群,传到敛元元耳中。 这冷意声音是君长宁的。 他道:「慢着。」 大厅内剎时鸦雀无声。 赫连城面色微冷,但他旋即又露出笑容来。 「河山王,我给你两分面子,你也得珍惜才行。」 他并不觉得多生气,因为这一幕他早就预想过,君长宁很可能会打断他们成亲,但他并不在意,毕竟他是抱得了美人归的这个,思及此,赫连城便大度了许多。 君长宁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看在他钟兄的份上,今天又是大喜日子,他不与他计较。 站在大厅门口的君长宁却微微弯了唇角,他笑了笑,声音有些低,无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只有赫连城身边的敛元元心中不祥的预感突然加重。 她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甚至迫不及待问系统:「系统,我应该没露馅吧?我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 系统特别平静道:「宿主放心,他至多是嫉妒赫连城而已。」 也是,同样都是独孤宫的人,赫连城与她大婚,向求欢却连人影都不见了,想想也是不平衡,如果是她遇见这一幕估计心里也不太好受。 敛元元有些紧张舔了舔嘴唇,心中却安定了些。 然而下一刻就听君长宁道:「我方才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摄政王有没有兴趣听?」 他的声音有种极端冷静之感,让人听来顿觉突兀。 敛元元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她本能有种不好的感觉,见赫连城没有阻止,她便赶在先头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道:「吉时该过了。」 赫连城被她提醒了一声,便也道:「我不感兴趣,有什么事你可以等到本王大礼之后再说。」 在他心中确实什么事都比不上和敛元元成亲这件事来得大。 敛元元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这件事应该暂时这么过去了,她觉得君长宁应该不会这么不识趣,且说了又能怎么样?和向求欢也没有关系。 然而君长宁就是这么不识趣。 就在敛元元刚松口气时,他便再次道:「你不想听,我却非要说。」 君长宁说了这么一句听来有些欠扁的话,随后笑道:「我真想问问你身边这位,你究竟是谁?」 「你什么意思?」 赫连城眉眼一寒,把敛元元挡在身后,冷声道:「君长宁,我有心放你一马,你若自己非要找死,我便成全你。」 但君长宁没有理会他的话,他甚至不曾看他,只越过赫连城,看向他身后盖着喜帕的敛元元,那鲜红颜色有些刺痛他的双眼,他平静道:「我到底该怎么称唿你?敛元元?钟神秀?还是向求欢?」 当他前一句说出来的时候,敛元元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而这句话一出,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她完蛋了。 君长宁不知道怎么竟然知道了,他这么问十有八-九是有了确凿的认知,而不止是怀疑而已。 这个消息太过于离谱,以至于从他和赫连城开始说话便安静下来的大厅瞬息又嘈杂起来,毕竟许多人都知道钟神秀究竟是谁。 他说敛元元是钟神秀,这话岂不离谱? 赫连城脸色更是冷到了极致,他道:「君长宁,你是不是疯了?」 否则怎么在这儿胡言乱语? 「疯了?」 君长宁微微一笑,无谓道:「或许吧。」 若不是疯了,他此刻怎会这么平静? 「我方才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赫连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不等赫连城回答,他便又自顾自道:「原来移形换影不止可以变幻成另一个人的模样,甚至还能更多,你说她究竟是谁?是男是女?接近你又是有什么样的目的?她真的爱你吗?」 君长宁的眼很冷,唇边却一直有笑,他看着敛元元,把这一番让她想死的话都慢慢说出,然后才总结道:「赫连城,她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你就不想知道她接近你是不是有同样的目的?」 大型社会性死亡,说的就是此刻敛元元的情形。 如果可以,她现在只想闭麦屏蔽所有人。 系统那个狗币东西还说没有露馅,这岂止是露馅?她老底都让人给翻出来了! 她就知道这玩意儿就是来坑她的,好端端在成亲之前非要给她下任务,这下好了,任务没完成,她先完了。 君长宁肯定是刚刚发现了她在偷听,然后尾随她回到婚房,看到了她从钟神秀变成敛元元这一幕。 这种直接到不能再直接的证据,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第328页 而且河山王还特别会说话,先拿自己来举例,然后问赫连城,她接近我是有目的,你以为接近你没有? 赫连城就算再怎么不在乎,这一点一定会在乎的。 敛元元在喜帕下闭了闭眼,此刻只想当个聋子。 然而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摄政王果然被他的问题打动了,他缓缓转过身来,声音有些微颤抖,他问得极轻:「元元?」 这是在等她给一个解释了。 敛元元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君长宁都看到了,她还能怎么解释?就算强行说河山王胡诌,可君长宁那么聪明的人,只要知道了真相,再反推证据就会容易很多,比如为什么她从来没和钟神秀一起出现过,比如钟神秀和向求欢的东西莫名出现在她身上,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原本这些毫无干系的事情只要经过联想就会发现很容易戳破,大老闆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问她,想让她给个答案。 然而敛元元真的说不出来。 她总不能说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辅佐你登上皇位吧? 在这种大型社会性死亡的场面之下,敛元元只有长久的沉默,可这沉默又正好说明了一些事情。 赫连城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最后他只轻声道:「你喜欢过我吗?」 「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我呢?」 两声诘问,都让人心底发颤。 敛元元唇角发颤,哪怕有喜帕也遮盖不了的尴尬和窘迫,还有对大老闆的歉意。 哪怕这都是系统的任务,但她此时此刻还是对赫连城产生了一种浓厚歉意,因为大老闆对她是真的好。 咬咬牙,她低声道:「对不起。」 一掀喜帕,她垂下头飞快朝门口跑去。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谁也不想面对。 「现在想走,是不是迟了?」 敛元元只想离开,但越过君长宁身边时却被他飞快抓住了手腕,河山王目光十分稳,哪怕得知了这样惊世骇俗的真相,他也只沉静看着她道:「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天下间所有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敛元元低着头,眼神慌乱,也不想和他对视,然而又挣脱不开他的手,她当场痛哭的想法都有了。 这时神色悲伤的摄政王终于反应过来,纵然这件事让他大受打击,甚至让他一度接受不了,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冷声道:「放开她。」 他大步走过来,就想把君长宁抓着敛元元的手打开。 河山王看了他一眼,放开了抓着敛元元的手,他掸了掸袖口,面色平静道:「我只是担心她又跑了。」 他可谓对敛元元的性子摸得很透了。 君长宁直接堵在了大厅门口,然后就看着敛元元道:「现在该你解释了,说吧。」 敛元元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君长宁就是她的克星! 她脸红一阵白一阵,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所谓的解释了。 倒是赫连城抿了抿唇角,过来把她拦在身后,冷声道:「就算解释也和你无关,君长宁,你破坏本王的婚礼,莫不是要我真的杀了你?」 摄政王此刻已经反应过来了,无论敛元元怎么解释,如果君长宁说的是真的,那他和这位河山王就是情敌了,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以前和君长宁有感情纠葛的是钟神秀,是他的好兄弟,那种感觉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原本还想留着君长宁,对他有另外的处置,可现在看来,他已经推翻了之前那个决定。 因为他这动作,君长宁终于把视线放到了他身上,他轻笑道:「她既不爱我,又怎么会爱你?你不想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身份吗?既然能成为钟神秀,又能成为向求欢,那怎么不能是其他人,你可知她有没有对其他人也做这样的事?」 这话正中死穴。 敛元元简直想跪求大哥闭嘴。 和大老闆一样谈傻傻的恋爱不好吗?为什么你这么清醒?这么清醒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提醒赫连城?她觉得君长宁不是喜欢她,是纯粹想搞死她。 君长宁说的每一句话,显然都是赫连城也想知道的。 但他克制住了回头质问敛元元的想法,只冷眼看君长宁道:「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君长宁淡笑道:「那你杀了我便罢。」 他说完又看向赫连城身后目光躲闪的敛元元,平静道:「你若真狠心,不如亲自来杀我如何?」 他在赌。 敛元元只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摄政王也知道,但有些时候就是明谋。 君长宁就是在赌她狠不下心。 他心里明白,或许敛元元是不爱他的,但她终究不会对他那么无情,就如她还是钟神秀时,也不曾对他下过死手,他就是要让赫连城看到这一点。 赫连城也明白,所以他没有立刻杀了君长宁,因为他不愿看敛元元伤心。 而当事人敛元元…… 她真恨自己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大魔头。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赫连城去打败君长宁,他去伤害君长宁,她觉得没什么,因为她是站在大老闆这一边的,但你要让她去杀君长宁,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只要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谁也没法对一个喜欢自己或是对自己好的人如此残忍,这就是人性。 第329页 河山王虽说性子比较强势,曾经强行带她回河山王府过,但归根究底,人家也没强迫她,还不至于让她有恨之欲其死的感觉,所以七天前他宫变败了的时候,她是想过为他求情的。 纵然命运註定他失败,但至少可以让他好好过完下半辈子,这是敛元元对他最后的温柔,或者说来自于向求欢的那一点点交情。 现在让她选,可不就是在为难她? 敛元元咬了咬牙,恨声道:「你信不信我真一剑杀了你?」 君长宁张开双手,还把腰上的软剑抽-出来递给她,他甚至都没有反抗,只道:「我信。」 敛元元听了他这话之后目光都兇狠了许多,她一咬牙直接从赫连城身后走出来,接过了他的剑握在手里,迎着某位王爷平静的目光,她高举长剑,恨声道:「你自己找死!」 长剑横空,剑光有些耀眼,君长宁敛下眼眸,似乎正在等待剑刃刺进胸口的一刻。 锋利剑刃切开他的锦衣,就在他敛下眉眼之时,敛元元把软剑往他身上一丢,趁着大家还都没回过神来,整个人用了吃奶的劲儿往外跑去,边跑她还边在心中大声喊道:「系统!快点给我换武力值最高的马甲!」 她要跑路! 杀个屁,她不玩了,先跑了再说。 系统从顺如流道:「已应宿主的要求,为宿主开启新的马甲。」 「马甲五:朱太寿已开启。」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独步天下却甘心固守一方,他是大隐隐于市的隐士,也是心有勐虎细嗅蔷薇的柔情。」 「朱太寿主线任务一:请宿主按照要求扮演杀猪人,成功塑造隐士形象。」 「朱太寿主线任务二:请宿主匡扶正义,完成至少十件举手之劳的好事。」 「朱太寿主线任务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虽千万人吾往矣。请宿主在特定剧情,依照系统提示完成枭首刺杀任务。」 「朱太寿支线任务一:在特定剧情,依照系统提示,拯救大麓危机一次。」 「友情提示,此马甲为神级马甲,拥有超绝武力,请宿主妥善扮演。」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敛元元就已经跑到了转角处避开了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她想都没想,直接点了换马甲,电光火石之间她就变成了朱太寿的模样,飞快离开。 这马甲不愧是被系统特意提出来武力超绝的人物,用上简直不要太爽,她觉得这跑路速度比钟神秀还快,简直是居家旅行逃跑必备神物。 敛元元几乎瞬息就从众人眼中消失,等到赫连城他们出了大厅追寻她时,她已经不见了踪迹。 大老闆飞快掠上房顶,四周巡视,可举目四望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他有些咬牙道:「小混蛋!」 他其实很少生敛元元的气,但这种事情搁谁都受不了。 敛元元、受不了这修罗场的刺激、她逃婚了。 满座宾客皆来参加了个寂寞,顺便围观了一场旷世大戏,还看了赫连城和君长宁之间三个人的爱恨情仇错综复杂,都是吃瓜吃饱了的,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生怕触到了摄政王的霉头。 毕竟王妃跑了这种事情……也挺稀奇的。 赫连城咬着牙立刻让府中人搜查,然后他转过身来对君长宁道:「我果然那天就该杀了你。」 君长宁神色淡定,他抚过袖口刚刚被敛元元那一剑割裂的缺口,轻笑道:「看来你与我并未有什么不同。」 这话摄政王哪能听下去,他深吸了口气,当即就道:「赵康,把他押入密牢,给我狠狠的打。」 赵康当即就带了人来擒拿君长宁,这位河山王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自己走不了,他没挣扎,甚至没反抗,只依然用那种让人讨厌的目光看着赫连城,在被押走之前还嗤笑道:「我拭目以待。」 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令人十分厌恶。 赫连城胸口剧烈起伏,过了两息才缓过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亦冷笑道:「就算如此她也愿意嫁给我,而不是你,君长宁,你尽管拭目以待,看看自己有多可怜。」 说完他就让赵康把人押了下去。 瞥了眼厅中不敢做声的宾客们,赫连城没好气道:「还看什么?散了。」 有胆子大的便试探问了句:「王爷,那这……」 赫连城不等他说完便道:「等我找到了王妃,再另选吉日成亲,本王的王妃只是闹了些小脾气而已,不碍事。」 这话他说得轻巧,倒是听着的人有些面面相觑。 贵圈真乱,特别是权倾朝野的王爷们,这一个个的,今日不知道被惊掉了下巴几次。 然而王妃逃跑了这场婚礼自然继续不下去,所有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们很快各回各家了,赫连城则飞快下令关闭城门。 城门一关敛元元就只能躲在城中,他一个一个人地搜,他倒要看看这小混蛋到底又躲到哪里去了,又或者又换了新的身份? 一想到这里摄政王也头疼。 而另外一边,换了马甲的敛元元在迅速离开婚宴大厅之后就藏进了隐蔽处,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混在后院里,趁着採买东西的人离开一起离开了摄政王府。 主要是朱太寿这个马甲和她之前所有的马甲都不一样。 先前的马甲,无论是钟神秀、向求欢、亦或者步平凡,甚至于还没暴露的李杀人,起码都称得上一句漂亮,但朱太寿不一样,这是个粗犷的汉子。 第330页 这种气质,估计就算摄政王怀疑她又换了模样,也很难联想到朱太寿身上,气质包括风格样貌相差得实在太大了。 离开摄政王府之后,敛元元其实没想着要离开帝都,她就在街上闲逛,慢慢走着,顺便胡思乱想。 刚刚那一瞬间逃跑了她是有些冲动的,当时只想快速离开那个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现在沉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么做好像有点对不起大老闆。 敛元元顶着朱太寿粗犷的脸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系统道:「系统,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走?我这算逃婚了吧?」 系统依然平静淡定道:「没关系,换个马甲就可以了,宿主请不要惊慌。」 「你说得简单!」 敛元元有些愤愤道:「你看,就是你那个什么任务,害的我逃婚了,我现在想想,好不对起大老闆啊,大老闆肯定很伤心的,他原本那么开心。」 「那你回去。」 敛元元梗住。 沉默许久后她才小声道:「我怕。」 「你见过火葬场吗?刚刚就是。」敛元元无力嘆气。 「既然如此,宿主之后有什么打算?」 敛元元想了想,咬着唇道:「我想回去看看,偷偷的。」 系统:「?」 系统大概不太理解她这种跑了又要回去的想法,但他依然尽职尽责道:「可以,宿主,你准备用这个马甲回去吗?」 敛元元思考了一下,刚想回答它,突然看见街角尽头有些骚乱,她神色诧异看了一眼,便听从那边走过来的人议论道:「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啊?怎么这么多官兵?」 「你还不知道吧,摄政王妃据说和人私奔了,摄政王大怒,下令封锁帝都城,全城严查。」 「私奔?今日不是王爷大婚之日吗?」 「是啊,这不是逃婚了吗?我听说今天河山王和摄政王大吵了一架,在王府里大打出手,结果王妃谁也没选,和别人私奔了。」 「真的?王妃是女人吗?」 「不知道,反正这天又要变了,估计未来这几天不好过,据说要挨家挨户搜查,唉,我们也快些回家吧,别留在外面了。」 「好,那我们快走。」 敛元元:「?」 就离谱,谁说她和人私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沧海: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称唿自己,摄政王府在逃王妃啦~ 敛元元:?你有毒。 下本已经决定了,开预收序列第一本,真假千金那个,喜欢的可以去看看收藏么么么哒。(这本还没到结局,还有一些剧情) 感谢在2021-03-1523:53:12~2021-03-1623: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梨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梨香28瓶;宫徵羽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一)独步天下。…… 敛元元有种强烈风评被害的感觉。 然而此时此刻她实在没法多想太多,因为她之前逃跑完全是出自于冲动和本能,现在冷静下来,她有种不知道后面该如何是好的感觉。 还是系统提醒她:「你可以先扮演朱太寿。」 「也是。」 敛元元点点头,嘆了口气,再次回望了摄政王府的方向一眼,在脑海中对系统嘆息着道:「让我先冷静几天,我还会回去的,我敛元元不是个只会逃避的懦夫,等我想好了,我要回去和大老闆说清楚。」 系统淡定道:「嗯,宿主喜欢就好。」 至于是不是懦夫有没有逃避之类的……宿主开心就行,它明白人类的羞耻心。 敛元元把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她长长舒了口气,循着街道往下街走去,杀猪人就暂时住在那里,大隐于市。 一路上她听见许多人议论这件事,摄政王府的命令已经传开了。 她甚至有种赫连城就是在通过这件事告诉她一样。 大老闆应该很生气吧,也不知道最后火葬场烧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殃及无辜? 敛元元听着耳边的议论声,沉默着走在街道上。 于是在经歷了剑绝九州、锅国殃民、机关通神等等等等传奇人生之后,敛元元成了一名摄政王府在逃王妃,并且干起了杀猪的行当。 赫连城命令全城严查,甚至仔细搜寻了许多人,他生怕漏过了哪个敛元元变幻的人,然而一连两天过去,他也没得到半点消息。 敛元元就像消失了一样,了无踪迹。 因为谁也不会把目光放在一个粗犷的杀猪大汉身上。 清晨的街道上洒满晨光,经过宫变和摄政王妃逃婚之事后,直至今日,街上人才多了些。 下街街角最边上是一个猪肉摊,人来人往,许多人都会多看两眼,不是因为这个猪肉摊上有什么稀奇的宝贝,而是因为猪肉摊的主人是个十分粗犷的汉子,这汉子虽面容生得有些粗粝,身材魁梧,却有一脸十分阳光的笑容,让人平白生出几分好感来。 他也不像其他小贩那样卖力叫唤,只沉稳坐在猪肉摊前,面带笑容,但他面前的猪肉却买得非常快,因为他的价钱十分公道,斤两也足,时常还会搭些肉给人家。 偶尔有熟人路过猪肉摊前还会和他打招唿:「太寿,今天肉卖得可好?」 第331页 这汉子便会露出热情阳光的笑容,点点头回应:「谢谢刘大娘关心,肉卖得很好,待会儿就卖完了,我这还剩下些精肉,您拿些回家吃吧。」 「这怎么行?大娘不能平白拿你的东西。」 「只是些肉而已,大娘您别和我客气。」 每次遇到熟人,朱太寿都会给人家塞些肉,虽然不多,但总归是个心意,这导致他的摊子一直非常热闹。 等他摊子上的肉卖得差不多时,他便手脚麻利开始收摊子,把余下的两块送给旁边一起摆摊的小贩。 「阿林,小严,我就先收摊了,你们忙。」 「哥,你太客气了,我们帮你收。」 也因为他待人实在太好,哪怕是周围被他抢了些生意的人也不觉朱太寿有什么不好,他收摊时还有许多人要给他帮忙。 拒绝了别人的帮忙,朱太寿三两下收起了摊子,把摆肉的桌几存放在街边的一处酒楼厨房里,顺便送了一块肉给人家,他才带着笑容大步走出酒楼。 清晨的阳光微醺,照在身上很舒服。 朱太寿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眼清朗天空,带着笑掠过人群,朝西街走去。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但街上依然有不少人还在谈论两天前那场婚礼,和逃婚的王妃。 其实下街他住的地方也被搜查过,但因为他只是个杀猪人,所以搜查的人并没有在意。 原本的宫变影响被两天前的逃婚事件沖淡了许多,朱太寿只听闻皇帝身体有恙,在宫中修养,大约是幽禁的样子,河山王却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想来还活着,否则赫连城不用特意隐瞒这消息,反正君长宁也是谋反过的人了。 而赫连城这几日大约都在寻找敛元元,他每次看见这种消息都有些心虚,却一直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去见赫连城。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怕的。 也许大老闆只是有些生气,哄一哄就好了,但也许赫连城非常生气,恨不得打死他。 这些都有可能,所以他还在犹豫。 朱太寿嘆了口气,迎着清晨的朝阳走在西街上,周围人来人往,没人知道这个有着一脸阳光般笑容的汉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日后渐升,朱太寿来到了西街最末尾的位置,那里是一座酒楼,酒楼在帝都城中不算太着名,但这里每天都会有说书人说书,说的内容大致都是些国要政事,边关传闻,虽有许多都只是传闻而已,但也有些确实是时事政要。 朱太寿每次收摊之后都会步行小半个时辰,到这里来听上一段,这是他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 他走进酒楼,人并不算太多,他也不算起眼。 朱太寿找了个角落坐下,只点了一壶茶,然后就在那里等待说书人开始。 期间又有些人进来,直至人都坐满了。 这时从大堂门口进来了一位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这人巡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坐在角落的朱太寿身上。 他带着小厮僕从走来,随手甩出一枚银锭子,淡淡道:「这位置我要了,你另寻他处吧。」 周围有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一幕,也有许多人等着朱太寿暴起反抗,斥责这富家子弟看不起人。 然而朱太寿只是笑了笑,他接过了那银锭子,起身把座位让给了这富家子弟模样的人,温和态度和他的外表极为不符。 但大堂里已经没有了座位,他也不生气,在角落里寻了个地方席地坐下,把自己点的茶摆在身前,依然笑着面向大堂里的台子,等待着说书人开始说书。 那富家子弟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旋即挪开视线,倒是旁边有不少围观的人小声道:「果真这些下街来的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只要有钱,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朱太寿也听见了这话,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捧着自己的茶杯,目光专注于讲台。 旁边便有人忍不住问他:「你不生气吗?」 他寻声望去,发现是位姑娘家,见他看来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又把视线收了回去,这位姑娘瞧着是个侍女模样的,因为她身边还有位小姐,带着面纱,眉眼间神色有些淡淡,甚至有些忧愁。 方才拿钱砸朱太寿的富家子弟却笑着对那小姐说:「下街来的人,何须问他为什么?」 那侍女似乎有些生气,小姐模样的人却按住她的手背,淡声道:「吴公子,抱歉。」 旋即她没有再说话。 吴姓公子笑了笑,倒是饶有兴致饮了杯酒。 而这些都和朱太寿毫无关系。 他只专注于讲台,等着那说书人开始。 像他这样来此只为了听说书人说书的应该很少见,所以大堂里有些嘈杂,都是人轻声说话的声音。 不等说书人登场,很快又有人从大堂外进来,这次不再是客人,而是一列着了轻甲的人。 酒楼里许多人脸色微变,朱太寿听见有人小声道:「又是来搜查的。」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那吴姓公子脸色也微变,他站起身来,朝这一列着了轻甲的领头人拱手道:「莫统领。」 莫统领并未搭理他,只目光轻巡酒楼里一圈,旋即下令道:「所有人不得离开,给我一点一点仔细地搜身。」 吴公子面色有些难看:「莫统领,搜身就不必了吧?」 第332页 「王爷下的命令,你敢违抗?」 莫统领伸手就拔出剑,指着他道:「若敢违抗,一律抓起来。」 吴公子只得咬牙隐忍。 而之前那蒙着面纱的小姐也抓紧了自家侍女的手,她是女子,怎可让外男搜身? 却见那统领目光在她身上看了两眼,毫无感情道:「给我搜。」 朱太寿坐在角落里,一眼就看出这个人绝对不是赫连城麾下。 先不说大老闆是不是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他绝对不会让人搜身,这真要是敛元元,让别人搜身,岂不是摸了他家小姑娘?大老闆要能下这种命令,他把头剁下来当凳子坐。 要么这个什么莫统领以权徇私,要么他就是故意抹黑赫连城。 帝都中摄政王一派虽然赢了,但依然有诸多牛鬼蛇神隐藏其中,加上赫连城最近大概也没心思清理这些『杂草』,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幕。 朱太寿微微沉吟,在那位吴公子咬牙对抗,那位带着面纱的小姐极力隐忍之下,终于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刚刚观察了一下,这位吴公子应该是喜欢那位带着面纱的小姐,但这位小姐不太待见他,所以刚刚他才要抢他的位置,因为隔那个小姐的位置很近。 现在要搜身,这位吴公子到底没忍耐住,站了出来。 人就算有诸多缺点,但无论是谁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闪光点,比如此时此刻,这位吴公子还算个男人。 莫统领今日许是铁了心要折辱他们,他看见这位吴公子挡在了前面,挥剑就斩,吴公子伸手去挡,吓得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缓缓睁开眼,只看到了方才被他嘲笑也无动于衷、始终笑着的粗犷汉子赤手空拳捏住了莫统领的剑。 那把寒光烁烁的长剑在他手中断裂成几截。 朱太寿握着手中这一截,随手一掷,那剑尖就没入了莫统领脚下的地板中。 莫统领瞳孔缩小,背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满座鸦雀无声。 朱太寿收敛了眼上那种热情阳光的笑,他神色淡漠道:「为官者,不为国为民、欺压百姓,是为不仁。为民者,不报效国家、以权谋私,是为不义。为士者,不除暴安良、折辱弱小,是为不勇。不仁不义不勇,你不配统领之位。」 莫统领额角全是冷汗,却一下也不敢动弹,只看着朱太寿的动作,生怕下一个断裂的就是他本人。 然而朱太寿并没有让他当场血溅三尺的打算,他只沉着道:「三日内你自请辞官,否则我取你性命。」 莫统领咽了口口水,看着他的那双手,刚刚就是这双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着些老茧的手凭空折断了他的长剑,这让他惊恐不已,他极力镇定,才能战立住,他对朱太寿道:「你、你可知以下犯上有什么……」 「我只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为一介武夫,却也不介意为国除害,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做到。」 朱太寿的声音十分平稳,和莫统领形成了鲜明对比。 莫统领不敢再说话,他目光掠过脚边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底的剑刃,手里的剑柄突然就没了力气握紧,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一个字都没敢再多说,莫统领带着所有搜查的兵甲,灰熘熘就走了。 直到他离开大堂,整个大堂中还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朱太寿,无法想像这个平平无奇又带着和善笑意的汉子竟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赤手空拳折白刃,在场之人别说看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而朱太寿却有些抱歉看了眼那被剑刃没入的地板,他走到那孔洞边上,手掌略微一吸,就将那半截剑刃吸了出来。 然后他取出了一枚银锭子,就是方才吴公子给的那一枚,他将那银锭子放在了大堂掌柜的柜檯上,歉意道:「弄坏了你家的地板,便当修理的费用。」 掌柜的愣了好一会儿,咽了口口水,把那银锭子捧起来就要还给他:「使不得、这位……大侠,您快收起来,这地板不值多少钱。」 他哪敢收他的钱。 朱太寿却温和笑了笑,摇头道:「店家就收着吧。」 他离开了柜檯,走到角落里摆着他茶壶的地方,依然席地而坐。 而那位吴公子在长久的呆愣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他脸色红了红,脚步有些侷促走到朱太寿面前,朝他正正经经拜了一拜。 「多谢,还请您上座。」 「无妨。」 朱太寿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你给了我钱,我把座位让给你,乃是等价的交换。」 「可是……」 吴公子实在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无视他,又见他坐在地上,他咬了咬牙,也席地而坐,就在朱太寿旁边。 他坐在朱太寿旁边,小心翼翼道:「这位大侠,我之前……之前是在下不对,还望您见谅。」 道了歉,他才又道:「您为什么要帮我?」 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不打他一顿就好了,这位神秘高手竟然还帮他? 「我并非帮你。」 朱太寿饮了口茶,看着已经登台的说书人,他眉眼微弯,笑了笑,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些小事而已,何须记挂。」 也就是说这种小事他不屑于和他计较。 第333页 吴公子显然听懂了,他脸色又红了些,再次对朱太寿长揖一礼,正色道:「先生大义。」 几句话之间,他对朱太寿的称唿已经从大侠变成了先生,可见吴公子心中是真的敬佩。 这世间有能力者很多,但他从没见过像这位先生这样的人,不因小事与弱者计较,不因强势息事宁人。 吴公子恍然间竟觉自己也有些被感染了。 他沉思之中,那边那位蒙着面的小姐也带着侍女走了过来。 「多谢这位先生。」 她行了一礼,声音显得非常温柔婉约。 朱太寿点点头,并未多少什么,也未因她不凡气质而多看她一眼,在他眼里,这位小姐和任何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但这位蒙着面的小姐却有些好奇道:「先生喜欢听书?」 她看见朱太寿一直看着讲台上,但其实在大堂中的人并未有多少是在认真听的。 朱太寿也不嫌她烦,只笑着点点头:「虽为一介莽夫,却也想知道点国势民情,这说书人虽许多是道听途说,也不乏精彩之处。」 「原来是这样。」 蒙面小姐点点头,很快贊道:「先生大义。」 她说了和吴公子一样的话。 吴公子平时若听见她夸赞别的男人定是要生气的,此刻却很平静,甚至觉得她说得对。 想了想,他赶忙让小厮从掌柜处取了纸笔来,然后才非常恭敬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朱太寿听那说书先生说到精彩之处,正在抚掌大笑,却也没嫌他打扰,他笑着看了眼这吴公子,道:「我是个粗人,称不上尊姓大名,姓朱,名太寿。」 「啊?」 吴公子把他的名字在心里细念了一遍,觉得有些诧异,而朱太寿许是看出了他的诧异,他又道:「是情深不寿的寿字。」 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吴公子这才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先生的名字很好。」 那边上站着的蒙面小姐也细细念了两遍,将这名字默记在心中。 再看朱太寿正在聚精会神听着说书人说书,吴公子便不好意思再打扰,他将宣纸收了起来,陪在朱太寿身边,跟他一起认真听说书。 这一场说书,大约便只有他们三个人认真听了。 等听完了说书,朱太寿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粗布衣衫,准备离开时,吴公子才急促道:「先生,不知您家住何方,在下以后可否能去拜访您?今日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出手。」 旁边没说话但一直等着的蒙面小姐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朱太寿面带微笑看了他们一眼,却只笑道:「我算不上什么高人,不过是市井一杀猪人罢了,行走于天地间,萍水相逢,无需太挂念,若他日有缘,你我自会再次相见。」 他十分洒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制止了吴公子和蒙面小姐想送他的想法,大步离开了酒楼,走入人群之中。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吴公子还愣愣看着,许久,他才长嘆一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人隐士啊,我真是坐井观天。」 旋即他又看了一眼蒙面小姐,洒脱道:「先生说得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实在是太狭隘了。」 吴公子深吸了口气,招唿小厮道:「走吧,我们回家。」 他离开之后,蒙面小姐还站在酒楼里未曾离开。 她的侍女有些疑惑道:「小姐?」 她唤了两声,蒙面小姐才收回视线,她微微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觉得如方才那位先生那样的人才是大麓真正的豪杰,纵观她以往见过的世家子弟们,不过都是为攀权富贵而坐井观天的人罢了。 「小桃,你说我真的能达成所愿吗?」 「肯定可以的。」 侍女用力点头,认真道:「小姐,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子,他们都不明白小姐你所能看到的天空,但奴婢相信,总有一日小姐会飞出那片墙,自由行走在阳光下。」 这也是她家小姐的愿望。 「但愿吧。」 蒙面小姐微微嘆了口气,垂下眼眸来。 另一边,听完书离开了酒楼的朱太寿却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杀猪卖猪肉,然后就来听听书,这些事情一做完,他就没事做了,总不能回去和街坊邻居七大姑八大姨唠嗑吧?那些邻居最喜欢给他介绍老婆了。 感受了两天催婚的恐怖,朱太寿觉得自己不应该回去得这么早,起码得天黑再回去。 他在街上一边闲逛一边瞎想,逛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大街上张贴告示的地方又被重新贴了一张,此时正有一些人围着在看。 他来的时候还没贴新的呢。 这告示应该又是赫连城颁布的,他有些好奇,便也挤进去准备看一看。 朱太寿凭藉着身强力壮挤进了最前边,他定睛一看,便发现这次的告示居然是个类似于信件一样的东西。 而且是大老闆写给她的信。 可能找了两天都没找到她,赫连城才想出这么个办法,他直接让人抄了许多份,在街上告示牌上张贴,内容也很简单,大约就是说,他太生气了,想杀了君长宁泄愤,敛元元再不回去他就真要动手了,要是她肯回去他就勉强原谅她一下。 倔强中透出些许卑微,让人看出摄政王想追回王妃的心到底有多不容易。 第334页 敛元元内心愧疚了一瞬,当即就感嘆道:「系统,大老闆好惨啊。」 系统:「?」 「我今晚偷偷摸回去看看吧。」 敛元元义正言辞道:「我现在有了朱太寿,以前的掉了就掉了吧,我觉得还可以拯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没关系,反正马甲无穷尽。 (我感觉除了死孩子李阿宝,其他马甲性格还是挺符合名士风格的·……吧) 感谢在2021-03-1623:54:05~2021-03-1723:5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魅颜、宫徵羽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二)独步天下。…… 虽然敛元元这个藉口非常烂,但系统依然没有戳穿她,它只机械淡定道:「宿主开心就好。」 有了它的认可,敛元元便下定决心,晚上偷偷回摄政王府看看,反正她有朱太寿,实在不行还能跑,小心一点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 心中有了主意,敛元元也就不准备在外面乱逛了,她很快回了家,然后封闭门户,在家等着晚上的到来。 夜半时分,一名身形粗犷的大汉悄悄越过摄政王府的围墙,潜入其中。 倒不是摄政王府的守卫不行,而是每次的潜入者都是绝世高手,又熟悉王府的构造巡守,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敛元元换了朱太寿的马甲,轻手轻脚在黑暗中潜行,摄政王府晚上一般都燃有灯火,不会完全漆黑,因为摄政王眼睛不太好。 敛元元照例先去了赫连城住的院子,发现他这么晚了还没回房间睡觉,随后才在书房里找到了坐在烛火前不知是发呆还是出神的摄政王大人。 她没有现身,只隐在暗处看他。 许是赫连城想事情想得出神,没有太过关注外部环境,又或者因为朱太寿这个马甲内息确实深厚,总之敛元元蹲在黑暗里看了他好一会儿,也没被他感应到。 一会儿过后,她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明显,便收了起来,不再盯着赫连城看,只拿余光瞥他。 高手对这种长久的注视一般都非常敏-感。 赫连城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言不发,深更半夜坐在书房盯着桌面发呆,敛元元定睛一看,看到他书桌上摆了一个匣子,匣子是呈开合状态,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匣子里东西的零星边角。 仔细观察了一眼,她发现那匣子里装的好像是她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跟她有关的东西,比如大老闆写给她的那些书信,还有他写的帐单,以及散发着微光的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是她在他生日那晚送的,后来被她自己偷走,之后又偷偷塞回了赫连城的密室里,她原本塞在不起眼的角落,如今看来是被摄政王翻出来了。 想到这,敛元元有些脸红。 都到了这时候,大老闆十有八-九已经知道这夜明珠是她偷的了。 摄政王府如此森严的守卫,除了钟神秀谁能到他的密室去偷东西,还只拿一颗没什么用的夜明珠? 大老闆会不会觉得她在耍他? 敛元元抿了抿唇,扪心自问如果是她自己遇见这种人,不打死算好了。 这么想想,她有些没有勇气出现在赫连城面前,她虽然脸皮厚,但也是要脸的。 「系统,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敛元元试探性询问了一句系统,系统则淡定道:「宿主开心就好。」 反正它从来给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以前总喜欢说『请宿主自行探索』,现在好了,改成了『宿主开心就好』。 偏生它这样说,敛元元又有些不甘心。 「不行,我今天是特意来见大老闆的,而且你看他这个样子,大晚上不睡觉坐这发呆,造孽哦。」 系统:「……」 人类果然是很麻烦的生物,不仅麻烦,还很善变。 系统没有兴趣再回答她,敛元元便深吸了口气,偷偷从书房旁的大树上翻下来,她找了个角落,默默把自己换回了敛元元的模样。 顿了顿,她走出黑暗,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门内正在出神的赫连城微微皱眉,朝门口看去。 「谁?」 府中应该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才对,除非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但这敲门力度又不像赵康或是暗卫等人。 敛元元站在洒满月光的门口,她紧张舔了舔唇,轻声道:「是我。」 这两个字被她说得仿佛像接头暗号。 然而下一秒门就被打开,赫连城站在了她面前。 敛元元到底心虚,有些紧张,她抬起头来,细声细气道:「王……」 一句话才起了个开头,她便看到大老闆脸色迅速难看起来,赫连城少有地用冷厉语气道:「敛元元!」 敛元元当即就想跑。 呜呜呜呜呜大老闆好兇,她就知道要面对这一幕。 也许是察觉出自己语气中的冷意,以及看到面前少女脸上突然而起的委屈和退意,赫连城到底收敛了些怒气,他深吸了口气,第一件事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防止她再跑,随后他才道:「你还知道回来。」 出事就跑,这几乎已经成了敛元元在他心中的一个固定印象了。 第335页 所以他也学明白了,先防止她逃跑再说。 敛元元抿了抿嘴,依然小声道:「我错了。」 遇事不决先认错再说,这是敛元元的人生生存准则。 所谓伸手不打认错人。 果不其然赫连城也没打她,他只脸色依然难看,没缓和过来,他拽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说你骗了我多少?」 他只要一想到钟兄就是面前这少女他就……而且还有向求欢和君长宁的事情。 从前他还可怜过君长宁求而不得,谁知这塌房的竟是自己。 她还逃婚! 有什么事不能解决非要逃婚?难道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可信任?就算君长宁为难她,不是还有他在吗?这一走就是两三天,若不是他让人张贴告示,她是不是不准备回来了? 赫连城想到这,脸色陡然黯淡了些,他道:「你是不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因为他在告示里说,若是敛元元不回来,他就杀了君长宁。 从前虽然知道敛元元对他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不像他对她那般渴求,但至少他知道小姑娘是没有喜欢的人的,现在却不一样了,向求欢和君长宁,当时闹得天翻地覆,那段感情纠葛他亦是十分清楚,他没法再像之前那样,十分笃定觉得只要他对她好,她总会愿意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赫连城这话说得有些难受,敛元元见状忙伸出三根指头立在耳边。 「不是的,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因为他才回来的。」 她确实是冷静了两天,觉得心里有些说不过去才决定回来面对大老闆,而不是因为他说要杀君长宁,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看到了那张告示,可真不是因着这件事。 这事她可得说清楚了,她不想跟大老闆来一段因误会产生的虐恋,虽然因为任务原因骗了他,她是有许多个马甲,但自始至终她的立场一直都很清楚的。 对君长宁,顶多有些熟人之间的关系,她只是觉得河山王这么死了挺可惜的,从没有对他产生过超出朋友之外的感情,她只怜惜心疼过大老闆。 见她语气坚决,赫连城脸色稍稍好了些,但依然有些暗,他敛下眉眼,语调微沉,让开身子对她道:「进来。」 这两个字说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敛元元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该不是要打她吧? 她犹豫了一下,没动脚。 赫连城便道:「你还想走?」 「不是不是。」 敛元元小声试探他:「你是不是想打我?」顿了顿,她又视死如归道:「能不打脸吗?」 以己度人,她觉得她是赫连城的话也挺想打人的。 大老闆被她气笑了。 他颇有些冷笑道:「对,我要狠狠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逃婚的下场。」 而后原本只打算喊她进去说话的大老闆便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直接抱住她的腰,把她抱进了书房里。 「啊!」 敛元元忍不叫了一声,还用手捂着脸。 赫连城便抱着她坐到了桌案上,然后把她整个人翻转过来,狠狠打了几下她屁-股。 大老闆动手真的挺重的,至少她确实感觉到痛了。 不过没打脸,敛元元松了口气。 赫连城打完才把她又翻转过来,抱在怀里,他语气有些恨恨道:「你还敢不敢逃婚?」 敛元元小声又委屈道:「不敢了。」 「还敢骗我吗?」 这个问题敛元元沉默了。 她倒是想回答不敢,可关键这不现实啊,以后要是又掉马了,她现在说不敢,岂不是打脸了? 摄政王原本在等她回答,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不用考虑的事情,但敛元元竟然沉默了。 她沉默了! 他当即咬牙道:「你还有事骗了我?」 敛元元心中暗道不好,但她真没法像之前那样把谎言随意说出口,便只好讪讪道:「那个、我、我想如厕。」 所谓遇事不决就尿遁。 摄政王气得又想打她了,他紧紧抱着她放在膝上,连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恶声恶气的,他道:「不准去。」 敛元元十分委屈张望了他一眼,小声道:「这也不准?」 「不准。」 赫连城深吸了口气,再次道:「算了,我不问你这个问题了,但你必须要向我保证,今后和君长宁再没有半点干系。」 敛元元诧异道:「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啊,就算有,那也是向求欢了,而且当初好像还是你……」 当初向求欢接近君长宁,那可是赫连城自己提出的交易,她为了大老闆的霸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说功劳,苦劳总有些吧? 想到这,敛元元语气硬气了些,她清了清嗓子,正经道:「王爷,我也是为了你好嘛,你看,后来君长宁和君长安果然撕破脸皮了,说明你的计谋有效,你该高兴才对。」 赫连城高不高兴不知道,反正脸色是挺难看的。 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烛火摇曳,大老闆的脸色黑得像窗外的夜幕苍穹,让敛元元不由多看了两眼。 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可她说的是事实嘛。 敛元元一时之间有些不敢随意说话起来,想了想,她在脑海里对系统道:「系统,我说错了吗?可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第336页 在她们星际时代,拐弯抹角更难受。 而系统依然淡定机械道:「宿主的话是正确的。」 「嗯。」 见系统也肯定她没说错话,敛元元放心了。 她看了眼赫连城,再次道:「王爷别担心,你做得是对的,谋大事者不拘小节,所以你看,如今你赢了,君长宁则败了。」 摄政王脸色更难看了。 若不是怀里的女孩一本正经,他都怀疑敛元元是不是故意拿话来刺激他。 他让自己喜欢的人去勾引死敌,自己给自己带帽子,这种蠢事还需要拿出来反覆鞭尸吗? 沉默了许久,赫连城终于咬了咬牙,把还想说些什么的敛元元按在了自己胸口。 她脸朝着他胸口,还想说的话被堵了个正着,赫连城没好气道:「别说了,我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蠢。」 敛元元:「?」 她在他胸口动了动,半响终于把口鼻解放出来,眨巴着眼看着他,想了想,敛元元避开了之前的话题,她道:「说起来,王爷准备什么时候登基?」 摄政王则有些诧异挑眉,道:「你这么想我当皇帝?」 他觉得很奇怪,敛元元看起来不像那种喜欢权势的女人,他也不觉得她是想让自己成为皇后才这么催促他,否则她就不会逃婚了,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提起这件事? 敛元元点点头,轻轻笑了起来,脸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显得十分甜美,她愉快道:「王爷,你努力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当然不是。」 赫连城理所当然道:「我从前以这个为目的,是因为我无所求,但现在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了,皇位非我毕生所求,若是我当了皇帝,必定有许多麻烦,身在其位,则身不由己。」 他不想当皇帝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因为敛元元。 为君者三宫六院很正常,就算皇帝不想,但当你坐上了这个位置,身边人便会不断劝诫你,怂恿你,且天下大事那么多,太过操心,他必定会没有多少时间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赫连城不愿的。 若是可以,其实他更想和敛元元一起闲云野鹤,游歷人世间。 但敛元元不这么想。 她努力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任务失败的。 她当即有些殷勤道:「没关系的,王爷你这么厉害,没什么能难倒你,我觉得你登基对于大麓来说是最好的。」 「但对我们不好。」 赫连城瞥了她一眼,语调有些轻飘飘道:「难道你愿意我日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他冷静盯着敛元元,颇有一种她敢点头就要打死她的既视感。 敛元元张了张嘴,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不过话说回来,赫连城真要三宫六院,她肯定也是不愿的。 于是她想了想,委婉道:「其实我想当皇后,我觉得当皇后特别有气势。」 「王妃也很有气势,你还不是逃婚了。」 敛元元:「……」 好傢伙几天不见,大老闆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了。 她张了张嘴,最后才挤出来一起:「皇后更有气势。」 「好。」 赫连城也不与她争论,只淡淡道:「那你做给我看,若是日后我满意了,那就让你当皇后,不然就只给你当王妃。」 「?」 还有这样的? 敛元元有些傻眼。 摄政王竟然这么聪明了,还懂得提前收取报酬。 「怎么样?若是这个条件你都不答应,说明你根本不是诚心,那我怎能听信你的?」 赫连城瞥了她一眼,把人抱紧了些,他目光淡定,语调也十分从容,说出来的话却让敛元元猝不及防。 「你现在亲我一下,要诚心的那种,敷衍的不行。」 他微微嘟了嘟嘴,凑上前来,但又与敛元元有些距离,显然等着她自己亲上来。 敛元元面色严肃看着他在眼前放大的俊脸,她觉得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艰巨挑战。 脑海中,她问系统:「亲还是不亲?」 系统淡淡道:「这是宿主的私人感情问题,系统不予回答,为防止某些画面被屏蔽,未来六小时系统将自动切断与宿主的画面,祝宿主旅途愉快。」 敛元元满头雾水,不明白系统又搞什么么蛾子,好端端要切断画面联繫。 不过她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么多了,她眼前还有个嘟着嘴看着她的大王爷。 想了想,敛元元舔了舔嘴,下定了决心。 亲就亲,她现在就教天命之子做人! 在赫连城想像中,他家小姑娘红着脸颊,蜻蜓点水般在他嘴上轻啄一下又害羞躲在他怀里的画面大致是看不到了,因为敛元元根本没这种可爱的情调。 她只是长着两只可爱甜美的小梨涡,这不代表她本人也是这种作风,事实上,她作风非常粗犷。 眼眸微眯,敛元元『啊呜』一声扑了上去,直接把大老闆扑倒在桌案上。 桌上的东西被打翻,滚落一地,赫连城的袖摆甚至沾上了墨水的痕迹,但这一切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了。 因为敛元元把他按在桌上狠狠亲了一顿。 亲完后,她微微喘了喘气,从他身上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她坐在桌案边上,晃着悬空的腿,看向还没起来的赫连城,语调淡定道:「怎么样?够诚意吗?」 第337页 不够的话她可以再来一次。 赫连城在桌案上躺了一会儿才撑着起身,看她的目光显得十分奇异,脸颊一直到耳垂都有些微红。 比起经歷过大时代薰陶的星际人敛元元,从小也没人教导的大老闆显然才是更纯情的那个,这亲吻太激烈,他有些承受不来。 而敛元元却突然间找到了制服赫连城的方法。 其实大老闆还是挺好哄的嘛。 她想着这些,却见赫连城微红着脸,他目光奇异盯着她,声调略微有些喑哑,但十分灼热,他轻声道:「还可以再有诚意些。」 敛元元:「?」 几个意思?暗示她? 她目光从赫连城有些红的唇角一直打量到他衣襟,因为刚刚的亲吻,他的衣领有些乱,但还算完整穿在摄政王身上。 敛元元原本坐在桌案边上,也就是他身边,此刻突然感觉到他的气息陡然灼热和放大,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进去,而且赫连城的目光太明显,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老闆哑声扯住她的袖子,目光灼灼道:「我想……」 敛元元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冷静点,这是书房。」 赫连城目光从灼热变得有些哀怨起来,他幽幽道:「你现在想起来这是书房,是不是太晚了。」 「刚刚是你说要我亲你呀。」 敛元元有些不服气辩解道:「怎么能怪我?」 「不怪你。」 大老闆立刻点头,挪开她的手掌,然后凑近了些,道:「方才是你亲我,现在让我亲你。」 他说着话就要凑过来。 敛元元赶忙制止:「停。」 她依然捂着他的嘴道:「你冷静点,不如我继续刚刚的话题如何?」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 赫连城哪还顾得上皇后不皇后的事情,他满脑子只有某种不健康的想法。 「你还记得那本书吗?叫《一支海棠春》的那本,我觉得很好。」 敛元元立刻想起了那本不能描叙的书。 但她下一刻思绪就回笼,依然捂着他的嘴道:「不行,你再说我就喊非礼了。」 赫连城身躯一顿,目光顷刻间幽怨起来,他委屈道:「你是我的王妃。」 「王妃今天不想。」 敛元元按着他的嘴,目光也十分清明,她冷静开口:「身为一位雄主,王爷,你要有优秀的克制力,这样才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我克制不了。」 「我帮你克制。」 敛元元不待他再说话,她立刻沖外面高声道:「来人。」 听到她的声音,当即有人从窗口掠进,从黑暗中无声落地。 敛元元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暗卫,她也不在乎,只沉稳道:「去给你家王爷打盆冷水来。」 这暗卫有些疑惑看了眼自己王爷,却只看到赫连城衣衫不整面无表情坐在桌案上,活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而这边敛元元还在说:「顺便问一下诸葛齐,有没有镇定的药物,给你家王爷取一点过来。」 她刚说完便感觉到一股锋利视线,只听赫连城咬牙切齿凑在她耳边道:「敛、元、元!」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赫连城:王爷想要,王爷忍不了。 敛元元:王妃不想,并且觉得你意志力不太行,要多多锻鍊。 感谢在2021-03-1723:57:55~2021-03-1823: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囍10瓶;罗裳5瓶;红枫、nnnnnx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三)独步天下。…… 大老闆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哪怕敛元元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也能够感觉到他确实气得不轻。 就因为她说让这暗卫小哥哥打盆冷水过来?她这不是怕他难受嘛。 敛元元清了清嗓子,扭头带笑看着他,心虚道:「大老……咳咳,王爷,我也是为了你好嘛。」 既然大老闆自己的控制力不行,那去诸葛齐那儿拿点冷静的药也行啊,憋久了对身体不好的。 她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拿自己当解药。 敛元元打心里已经接受了和赫连城的关系,但她还没适应这种夫妻关系,只想着外物来解决。 赫连城深吸了口气,瞥了眼一直不曾抬头看他和敛元元的暗卫,沉声道:「你先退下。」 那暗卫小哥哥便飞快退下,离开得悄无声息,显然也不想再在这种氛围里待下去。 他并不想因为围观到主子和主母的亲热画面而被主子除掉,早知道喊他是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进来。 暗卫离开了,敛元元却还有些急着嚷嚷道:「诶?他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赫连城低低地、又冷声道:「我们是夫妻,除了这些办法之外,你怎么就没有想过其他方式来解决?」 敛元元闻言有些迟疑和试探道:「我们……还不是夫妻吧?」 这不是还没拜堂吗? 在古代,还没拜堂就是说还没过门,顶多只能算是未婚妻。 她和大老闆冷意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敛元元当即反应过来,立刻加了一句:「我开玩笑的,我们是夫妻、是夫妻。」 第338页 她怀疑她这句话再说得晚一些,赫连城就会再动手打她一顿,让她长个十足的教训。 没办法,人就是这样,听不得有些真相,只喜欢听好听的。 敛元元心有余悸看着他的眼睛,和赫连城心惊胆战对视半响,才见大老闆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赫连城轻飘飘道:「放心,本王还不是那种人。」 经过她这么一打岔,他平静了许多,他赫连城还不至于控制不住要到霸王硬上弓的程度,只是有些气恼敛元元的态度而已。 且看她的眼神,便知道这姑娘随时随地想着逃避躲开,他担心逼得狠了,她转身又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跑,他实在难以寻找,总不能把她锁起来。 摄政王深沉嘆了口气,冷静了一会儿,干脆抱着她起身。 「夜深了,我们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敛元元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眨巴眨巴眨了两下,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这才道:「好哦。」 看样子大老闆已经平静下来了。 赫连城直接抱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完毕后,他在敛元元有些僵直的目光中抱着她在床上躺下,轻声道:「睡吧。」 言罢他还在她背上轻轻拍打,像哄孩子一样哄她睡觉。 敛元元一开始有些紧张,可后来也许是摄政王的声音太温和,动作太轻柔,她竟也慢慢在他怀里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在晨光里醒来的时候,她看见了照进屋子的阳光。 这一晚睡得竟意外地好,并没有她想像中各种情况和无法入睡,她甚至连梦都没做就睡到了大天亮。 她醒来的时候赫连城还没醒,她便也没动,只静静看他。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她默默看着他的脸,从眉眼到唇瓣,在晨光里仔细看了许久。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认真打量赫连城,然后发现大老闆睡觉的时候眉头会不自觉皱起,仿佛做梦也不松快。 她盯着赫连城微皱的眉头看了半响,无声嘆了口气。 大约是因为他过得不愉快,所以才会形成了这种肌肉记忆,以至于他睡觉的时候无意识中也皱着眉头,光看这一点便知道他这半辈子过得不怎么样了。 她抿着唇想了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静默片刻后,她长舒了口气,把头贴在他胸口蹭了蹭,埋了进去。 她以后尽量不让大老闆再皱眉了! 许是她的动作惊醒了赫连城,在敛元元把脸埋进他胸口之后,他身躯微动,旋即手掌在她背后轻拍了拍。 敛元元便把脸探出来看了他一眼,发现大老闆已经睁开了眼,只是神情还有些困顿。 她露出满脸甜美的微笑,头一伸就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且愉快道:「王爷早上好。」 这种情形对于赫连城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显然有些惊讶,愣了一下才低头也在她额角上亲了一口,低低道:「早上好。」 虽然这种问候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他觉得很喜欢。 两个人又在床上磨蹭了会儿,主要是敛元元在床上磨蹭了会儿,才挣扎着起来洗漱。 大麓这边的气候一向不错,即便冬日也算不上寒冷,且如今冬日也快要过去,特别是早晨,看起来春光明媚,十分美好。 敛元元洗漱完毕后就让人在院子里搭了桌椅,并未去餐厅,她乖乖坐在桌子前等待着早餐送上来,眉眼间十分温顺。 赫连城显然喜欢她这种乖顺的模样,至少这时候他不用担心小姑娘又起了什么想逃走的坏心思。 暖阳之下,他坐在院子里和敛元元慢慢吃着早膳,微醺晨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带着金色的微芒,画面显得静谧又美好。 赫连城一边给她舀粥一边轻声道:「如今帝都中的局势也渐渐平息下来,只边关还有些纷扰,你若是待会儿想出去逛一逛,便和我说,我陪你去。」 与其让敛元元自己想着法子出去,倒不如他主动陪她出去,他实在是怕了她又想着离开。 敛元元其实没有想过出去,她还在考虑朱太寿的事情。 她倒是不急着离开,朱太寿大隐于市,偶尔有那么几天或者一段时间不见这是常有的事情,周围的邻居也习惯了,不会觉得奇怪,她只是在想朱太寿的任务。 大麓局势已经平息,边关的麻烦看起来也不是太大,朱太寿的任务中要救大麓于危难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要救赫连城? 她喝着粥默默看了眼大老闆,并不觉得赫连城需要她来救的样子。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任务到底是指的什么,敛元元暂时放弃了思考,她喝完了粥,坐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才道:「王爷,我说真的,你准备怎么安排君长宁和君长安?」 之前的处置只是短时期的,他不可能永远把这两个人关着,总要有个最终解决的方法。 而敛元元向来是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她好奇,她就直接问了。 赫连城平静看了她一眼,道:「你很关心?」 这个『关心』主要是指的君长宁。 敛元元也不退缩,和他对视道:「关心国家大事,是每一个大麓子民应尽的义务。」 意思是她不是因为君长宁才关心的,她是因为大麓才关心这件事。 而赫连城沉默了会儿,有些嘆气道:「我原本是想留着君长宁的,我若是不要这位置,总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坐。」 第339页 敛元元愣了一下,旋即才不敢置信道:「你不是想让他当皇帝吧?」 拜託,她这么累死累活的,可不是为了最后让天命之子把皇位让给大反派的,那她辅佐了寂寞。 好在赫连城下一句就否定了这个结论。 他道:「如今自是不能。」他看着敛元元:「我让他当皇帝,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君长宁要是和他钟兄有感情纠葛,那他管不着,可和他妻子有感情纠葛……除非他疯了才会给自己树如此大敌。 虽说这个说法敛元元有些不能接受,但结果总是好的,她宽了些心,继续问他:「那你想如何处置他?」 「你想我如何处置?」 赫连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敛元元却犯难了。 大反派实在是个太有手腕的人,作为朋友来说,她不太希望看着君长宁日后在一座小小王府内渡过余生,但作为敌人来说,谁也不敢让他出来到处乱跑,谁知道他会不会东山再起,那就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所以敛元元皱眉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方式,最后只能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要不先这样吧。」 她顿了顿,干脆催促起大老闆来:「你尽快让君长安写禅位书吧,等你登基了,将朝中势力稳定起来,就算君长宁有心也无力回天了,到时候他想干嘛就干嘛,随他吧,反正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到时就可以把他放出来,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也好,或者让他离开帝都去游歷天下也好,便随他了,敛元元觉得至少比幽禁在王府中要好,这是她能为君长宁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她说完这些话之后,赫连城到底是有些吃味,他语气发酸道:「你还是挺关心他的。」 敛元元颇有些无辜,她委屈辩解:「我这不是看他也是个人才嘛。」 大老闆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她的辩解。 敛元元就心虚抿了抿唇,低下头去。 她对君长宁没什么男女之间的感情,不过到底是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还传得天下皆知,风靡之时整个帝都城的书肆中都是她和君长宁的各种话本,她想起来就有些心虚。 但有一说一,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没有她这一出,大老闆哪能这么快扳倒君家兄弟?她这也算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嘛,没了昏君,大麓百姓都好过许多。 敛元元在心中有些不服气想着,面上倒是不敢表现出来,怕大老闆这个醋罈子生气。 「罢了。」 赫连城轻笑一声,旋即看着微醺的晨光和院子里草木上残留的露水,他笑着道:「待会儿我领你去见他。」 「嗯?」 敛元元十分诧异抬起头来。 她不明白赫连城这是什么意思,醋罈子还能主动提出让她见君长宁?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 她看了眼太阳出来的方向,日出东方,很正常,却因这事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赫连城也不多解释,两个人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他就起身,真领敛元元去见君长宁。 而这是敛元元第一次进到摄政王府的密牢。 之前她寻赤月魔君的时候找过这个密牢,可惜什么都没找到,倒是找到了赫连城在书房的密室,如今赫连城亲自带她进去,她才知道王府中还有个这么大的密牢。 总觉得住在帝都城里的人都喜欢往地下发展,幽昙阁也是这样,帝都城底下该不会是空的吧? 敛元元有些莫名想着,很快见到了君长宁。 河山王已经不復从前优雅温和模样。 一尘不染的白色锦衣因沾染血污变得有些脏兮兮的,被白玉冠束住的髮髻也散乱下来,只有那双眼,依然沉着幽暗眸光。 赫连城从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而且还是对情敌,反之,若是换成君长宁对他,他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因为君长宁比他更心狠手辣。 敛元元见到君长宁之后,仔细看了他两眼,小声对赫连城说了句:「谢谢。」 她仔细看了,河山王也就受了些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这铁定是大老闆看在她的面子上了,否则不打断他的腿大老闆就不叫赫连城。 摄政王瞥了她一眼,有些凉凉道:「谢什么?」 敛元元立刻反应过来,面不改色哄他:「没有,我说你善良。」 她哄了大老闆一句,才开始认真看着河山王。 而君长宁从她走进来那一瞬便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了,他的眼眸如晦暗深潭,压着说不出的抑郁之感。 敛元元还没说话,便听他已经用嘶哑的声音道:「我想看你变成向求欢。」 站在旁边原本就有些后悔带敛元元来的赫连城立刻冷声道:「你痴心妄想!来人,给我用刑!」 「别别别,冷静冷静!王爷你冷静。」 敛元元赶忙拦住他,然后又对拿着刑具过来的人使了个眼色,高声道:「回去吧,没事别过来,我们说两句话。」 行刑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并未出言反对的赫连城,便行了个礼,无声退下了。 王爷对王妃的感情整个帝都城恐怕没谁不知道,这些大人物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们还是不要参与得好。 安抚了一番赫连城,敛元元才回过头来,目光有些复杂看着君长宁。 第340页 半响,她嘆了口气。 「何苦为难自己,若你愿意依然可以做一个闲散王爷,便是没有了权势,帝都中也不会有人敢欺辱于你。」 君长宁笑了笑,那张风清月朗的脸上即使带上了些污痕,依然显得十分俊美,他弯了弯唇,嗤笑着道:「闲散王爷?」 「我与赫连城之间没有败,只有死。」 他笑着笑着脸色突然冷硬起来,他静静看着敛元元,目光中的情绪都趋于平静,直至死寂。 「既然你选择了他,那便亲手杀了我吧。」 敛元元便头疼起来。 她最怕君长宁这种性格了,动不动就要死不死的,活着不好吗?下半辈子还这么长,没有爱情就要死了? 她没有动手,只想了想,有些苦口婆心道:「河山王,人这一辈子这么长,你现在喜欢我,过了两年或许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何必苦苦执着,佛语有云回头是岸,天下喜欢你的女子这么多,比我好的有的是,你这么执着我干什么?」 她话才刚说完,站在旁边一直冷冷盯着君长宁的赫连城便强调道:「你是最好的,天下没有谁比得上你,他不可能再找到比你更好的了。」 敛元元有些无语看了他一眼。 大哥你是来捣乱的吗?她正劝人呢。 但是摄政王不管,他就觉得敛元元是最好的,而且一定要表达出来,至于君长宁什么感受不管他的事,他要是受不了自己给自己一刀了却余生更好。 略过了打岔的大老闆,眼见君长宁无动于衷,敛元元又继续劝他:「你看,人生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其他选择,爱情只是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河山王,你是个优秀的人,更不应该执着于此,身为大麓子民,你可以为大麓做更多的事情。」 敛元元给他说了许多道理,说得都有些口干舌燥了,但君长宁只冷漠看着,完全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赫连城看不下去了,他吃醋道:「元元,别和他说了,他要死就让他死吧,来,你让开,我来动手,别把血溅着你身上了。」 然而君长宁看着他的目光立刻冷意起来。 显然,就算死,河山王也只想死在心爱的人手中,并不想死在赫连城手中。 敛元元就很头疼。 怎么她遇着的人性子都这么古怪呢?这得亏她心胸开阔性格好,不然她怀疑自己分分钟都要黑化个几百点出来。 赫连城正琢磨着一剑捅死君长宁算了,却见他目光微动,突然道:「或许你说得有道理。」 「嗯?」 敛元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君长宁在和她说话。 而河山王此刻已经垂下头,他敛住眼中神色,只余语调有些低沉。 「但我没法一下子就走出来。」 君长宁说着有些黯然的话,敛下的眉眼中却没有一丝波动。 但敛元元没看到,她只笑着道:「那没关系啊,你可以慢慢来,行,你看开就行了。」 倒是赫连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立刻警觉:「元元,他骗你。」 由于大老闆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很熟悉,用敛元元的话来说,这种做法俗称『碰瓷』。 敛元元没在乎摄政王的醋言醋语,她只愉快道:「这有什么好骗的?想通了很正常,毕竟人生这么长,哪能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恋爱脑一辈子,醒悟了不是正常吗? 反正敛元元觉得以己度人,君长宁这番醒悟没什么问题,她当即对赫连城道:「王爷,我看可以放开他了,要是你不放心,可以封了他的武窍,再派人看着。」 等到君长宁彻底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而赫连城也掌握了大麓,这件事就可以完美解决了,让天命之子和大反派和平共处,她的任务完成度一定是史上最高的。 敛元元有些美滋滋想着,摄政王却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他抿着唇冷冷看着垂下眼眸的君长宁,第一次有种自己的花言巧语不如外面小妖精的感觉。 于是他坚持道:「要不还是杀了他吧,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别呀,王爷,他已经知道错了。」 敛元元认真道:「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在她的认知里,这件事已经可以算得上完美结局,杀不杀君长宁都不影响赫连城登基,既然如此,便留他一条性命也无妨。 赫连城有些忌惮瞥了君长宁一眼,倒不是害怕他东山再起,他只是觉得这个人对敛元元的影响有些大,作为一个连山的醋都要吃的人,他本能觉得河山王是个厉害角色——在哄人方面。 刚刚那一招以退为进,他看得十分清楚,也就哄哄敛元元这种一向体会不到感情细腻的女孩,他却非常明白,君长宁分明没有放弃。 摄政王心里憋着坏,想着要不干脆找个机会把君长宁的腿打断算了,到时候一个残废看他还怎么勾引他的元元。 敛元元却已经唤来了人,开始解君长宁身上的锁拷,还对他微笑道:「其实你是个良才,若是愿意放下芥蒂,一起为大麓着想,未必不能打造一番太平盛世。」 她对河山王的欣赏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的手腕和头脑,要是能一起帮大老闆做事,强强联手,哪还有什么小国的事情,大麓的盛世太平就在眼前了。 第341页 君长宁身上的锁拷被解开,他微微动了动手腕,脸上还带着血污,却已经抬头朝她笑了笑,似乎眼里的阴霾浅了许多,他道:「你说得对。」 然后敛元元露出了一脸欣赏的表情。 赫连城只感觉自己的理智瞬间炸了。 君长宁给他玩阴的是吧? 摄政王冲上去就想一掌拍死他。 「元元他骗你!」他咬牙道:「我怎么不知道他君长宁是这种为天下着想的人?元元,你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沧海:这件事告诉我们,做人不要茶,不然很可能会遭报应。 赫连城:呸!本王要杀了这个贱人! 敛元元:可他真的是个人才。 赫连城:可他骗你! 敛元元:但他是个人才,大老闆,你不想有个这么厉害的手下吗?你看,昔日仇敌变属下,一听就显得你很牛逼。 赫连城:然后再出现我手下勾引我老婆的事? 敛元元:? 感谢在2021-03-1823:55:26~2021-03-1923:5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水三千20瓶;zzzzzzz2瓶;nnnnnx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四)独步天下。…… 其实当赫连城听到敛元元后面和君长宁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感觉,直到敛元元说出招揽的话,而君长宁竟然若无其事答应。 他恨死了君长宁这种表里不一的模样,他家元元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说的是假话,但他一眼就能看出。 大老闆有些咬牙再次道:「元元,他君长宁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让他为我做事,恐怕比杀了他还艰难,如今轻易就说什么好,你还看不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指不定憋着什么坏。」 敛元元微微睁大了眼睛,看了眼君长宁,又迟疑着小声说:「不会吧。」 她觉着河山王看起来挺诚恳的啊。 「你不懂,男人最明白男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赫连城信誓旦旦,只差和她发毒誓自己没说谎了。 而君长宁却只静静站在那里,见敛元元看过来就露出一个稍稍有些虚弱的笑,笑中还有几分嘲意。 他也不辩解,不说话,仿佛任赫连城怎么说都已不再介意。 敛元元就真的分辨不出来了。 不过她承认大老闆说得有道理,她也只是觉着大反派这么好能力可惜了,并不是说一定要放他出来,让他为大老闆做一番大事。 她没那么天真,又不是傻子。 所以敛元元只略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好吧,那便先让他出去,当个闲散王爷也好。」 赫连城虽心中还有些不愿,可见她相信自己的话,心里总算是好过一些。 会装模作样又能怎样?他家元元还是信他的,君长宁想凭藉这个博得他家小姑娘的同情心?做梦!他的元元可不是那种单蠢的女人。 摄政王冷意而又嘲讽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再说,只笑着道:「元元,看也看过了,我们走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待会儿让人给他疗伤。」 「嗯,好。」 敛元元当即觉得大老闆人真好,不愧是要当雄主的人,这心胸就是开阔。 她由衷对他竖起大拇指道:「王爷你真豁达,很棒的。」 赫连城笑意便温柔起来。 他也不在乎君长宁是什么样子了,揽着敛元元就大步走出了密牢。 君长宁默默看着他们离开,从始至终什么也没说,安静得不像个歇斯底里孤注一掷的人,他只是沉默。 沉默看着他们离开,沉默看着赫连城和敛元元有说有笑,沉默看着他们言笑晏晏,他静静看着,眼眸如晦暗深海。 离开了密牢,赫连城暗中松了口气,看着清朗天空,他温柔道:「如今变故已过,我也有了许多空闲,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陪你出去逛逛街?买些喜欢的东西首饰之类的?」 敛元元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她随口道:「不用的,王爷,我不用那些东西,你去忙你的正事吧。」 摄政王不敢走。 他总觉得她这话在催促他离开,那感觉就很像她又要跑了。 可他不能明着说出来,毕竟只是他心中隐隐约约的感觉,他只得找藉口和敛元元呆在一起。 他能保证的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敛元元不会逃跑。 喜欢人喜欢到他这种程度大约也挺艰辛的了,可有一个这样的小姑娘,赫连城真没法放松下来。 敛元元感觉不到他复杂的心绪,她只是觉得了却了一件大事,关于大反派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的任务基本算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后续了。 微抿唇思考了一下,敛元元还忍不住看了两眼赫连城。 脑海中,她的声音十分复杂。 「系统,你说我真要留下来陪大老闆吗?」 这实在是个太艰辛的决定,哪怕她已经有了准备,也忍不住想再和系统说道说道。 系统一如既往地淡定,而且它也不懂敛元元心中的纠结,只平静道:「系统无法给予宿主有效参考,请宿主自己好好考虑。」 敛元元长长嘆了口气:「我大概已经知道我的决定了。」 第342页 她在心中权衡,看见大老闆难过的样子,她觉得离开也就不是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了。 其实她从心底里就不想让赫连城伤心。 「罢了,谁还没为了恋爱冲动过呢。」 敛元元和系统嘆息了一句,旋即果断道:「既然决定留下来,那未来的事情可就多了,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她不是什么犹豫不决的人,有了决断就不会再后悔。 赫连城是天命之子,未来註定要登上皇位的人,作为他的配偶,也就是说她以后会成为大麓的皇后,但这个位置并不是这么好坐的。 摄政王先前自己担心的三宫六院还不说,成了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就註定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任性,甚至没法畅快,这些都是需要她面对的事情,甚至还有热恋之后的平静。 敛元元不喜欢用感情说话,她所做的一切,更多的是从理性方面分析,通俗点说,她是个事业的脑子,她从来不会以为恋爱能谈一辈子,也从没觉得赫连城能这么喜欢迁就她一辈子,所以她会觉得君长宁终归能从向求欢的阴影中走出来。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失恋不是什么大事,再撕心裂肺也就是一段时间,而人生却很长。 她现在决定为了大老闆留下来,这是个长远的决定,但她却是个理智的人,所以敛元元表现出了和别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的做法。 「王爷。」 她认真道:「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赫连城:「?」 摄政王冷不丁听到这个词,他有些诧异,甚至不知道敛元元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敛元元已经很正经和他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为了今后的生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话都说清楚,定下个章程,这样以后就算分开也能和平分手,不会因为某些矛盾而反目成仇。」 她说了很多,但赫连城只听到了一个词。 「分手?」 这话很好理解,就是和离的意思。 摄政王心中一沉,面色有些难看道:「你要和我分手?」 他们才在一起,敛元元就开始想着和离之后的事情了? 大老闆方才因为打击了君长宁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他有些咬牙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乖乖呆在我身边不离开?」 这会儿轮到敛元元不解了。 她疑惑道:「嗯?」 约法三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只要是理智地、希望未来生活得更好、感情维持得更久的人,都不会抗拒这个,赫连城这么激动干什么?她都说了是未来,又没说现在就要分手。 敛元元懵了一下,旋即舔了舔唇角,和他认真解释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未来,万一我们有哪天感情破裂了……」 「不会有那天!」 赫连城当真是气了,他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咬牙就道:「既答应了,你一辈子也别想甩开我。」 「不是,我是假设,假设你明白吗?就是——」 「没有这种假设。」 摄政王铁青着脸,当即连街也不想逛了,他眼眸有些发冷,在敛元元有些懵的情况下一把把她抱起。 「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总想着离开我,对不对?」 他说了句非常符合霸道王爷的『台词』,然后就抱着她往房里走。 敛元元:「?」 她抬头看着赫连城有些发黑的脸色,完全没有想到大老闆黑化的点在这里。 这完全没道理的剧情啊。 大老闆知道她是向求欢的时候没黑化,连君长宁的坎都过了,竟然扑在了『约法三章』上? 她满眼茫然,一直到赫连城把她抱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敛元元才反应过来。 赫连城大约是真的气狠了,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眸带冰,便这么站在床边上看她,仿佛在思考该怎么把她吞吃入腹。 敛元元呆呆坐在床上看他,半响才试探道:「你是不是很生气?」 「你觉得呢?」 这大约就是很生气了。 敛元元瞪着无辜的双眼,小可怜一般往里面坐了坐,她跪坐在被子上,低着头就轻声道:「我错了。」 遇事不决先认错。 但赫连城依然没松缓,他唇角抿得绷直,许久才道:「敛元元,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你总会想着离开?」 「不是的,我没有想着离开。」 敛元元这锅可不能背,她忙又爬出来了些,指天立誓道:「我真的没有,王爷,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 「那为什么总是要离开?」 摄政王冷漠眼神逐渐变得忧伤起来。 他语调有些哀伤:「每一次,你总是默不作声就走了,让我找也找不到,只能等着你自己出现,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难受吗?」 敛元元跪坐在锦被上,小心翼翼看他,她放下发誓的手,只乖巧低垂下头。 赫连城便继续说:「我有时候真在想,我是不是该学学君长宁。」 「不行的。」 敛元元一听学君长宁这话当即就坐不住了,她立马有些焦急道:「王爷你千万别学他,你看他现在的下场多惨。」 开玩笑,天命之子学大反派的手段,还要用来对付她,如果赫连城也黑化值百分之五百,她能『哇』地一声哭出来。 第343页 「可你永远是这样,或许有一天突然消失,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赫连城这一次没有丝毫掩盖,将自己心中所想全然都说了出来,他其实一直是有这样的担心,甚至于非常重。 他本身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年幼时的经歷让他没法不怀疑敛元元有一天也会彻底消失不见。 纵然那些噩梦都已经远去,他渐渐地摆脱了那些黑暗的过往,但那种感觉,他永远也不会忘。 眼看大老闆有种往黑化方向发展的趋势,敛元元急得不行,她眼眸一转,咬咬牙,当即就扯住他的袖子往床上一拉。 赫连城跌倒在床上。 敛元元干脆按着他胸口,直接亲了上去。 火热的吻总能解决许多问题,比如大老闆觉得没有安全感之类的。 她亲完之后抬起头来,依然按着他胸口,敛元元微微眯了眯眼,语调有些压低道:「你不准生我的气知道吗?你都不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 赫连城原本想要黑化的倾向到底是被这一吻给亲掉了一大半,他的脸色稍稍有些红,可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连语调都温顺许多。 他还算平稳道:「只要你别想着离开。」 「我要是想着离开,你早就看不到我了。」 敛元元没好气说了声,从他胸口起身,她坐在床角,双手环胸,特别有气势道:「赫连城,你别那么傻,我要是真想走还能回来?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说出口的秘密,都有自己私人的空间,难道你就没有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 摄政王眨了眨眼,快速接口:「没有。」 他表情十分诚挚:「我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对你说,没有任何事情需要瞒着你。」 「……」 这天转眼间就聊不下去了。 敛元元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里。 许是见到她哑口无言的样子,摄政王从床上起身,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温柔道:「其实我并非要逼你,只是你太过虚无缥缈,让我十分恐慌有一天会失去,元元,如果你离开了,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会比君长宁更不堪。 他眼眸微沉,声音却没有丝毫改变,依然温柔。 「你是我的明灯,做我一辈子的明灯,好吗?」 这种告白、这种对话,大约没有哪个少女能抗拒得了,敛元元自然也有些感触,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如果以后你当了皇帝,你的大臣们提议让你选妃,你会怎么做?」 赫连城眼中顷刻间迸射出杀意来,他冷声道:「谁敢,我诛他九族。」 敛元元便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头疼表情来,她一拍脑门,苦恼道:「我就知道,但你不能这么做的。」 她转头面向赫连城,苦口婆心劝他:「如果真有人提议让你选妃,你应该用更加温和的方式来解决,比如给他也塞几个不安分的女人,让他明白家宅大乱的后果,他自然就不会再提了,皇帝为仁,怎可动不动就乱造杀孽?」 大老闆抿着唇角没说话。 半响,他有些闷闷道:「我不想当皇帝。」 有人说要给他选妃,破坏他和元元的感情,或者说他家元元的坏话,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还费尽心思去缓解,他只怕当场就得让那人血溅三尺。 思及此,他真的不想当皇帝了。 敛元元最怕的就是天命之子毫无事业心,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不当皇帝,那让谁当?」 赫连城默默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道:「要不你当?」 敛元元:「……」 她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天命之子! 好在大老闆自己很快就反驳了这个提议,他恨恨道:「不行,万一有人提议给你选妃,那我也会忍不住想杀了他。」 赫连城自己反对了自己的说法之后,就开始细数大麓之内适合的人选。 「大麓皇室除了君长宁和君长安之外便没有其他的皇子了,远亲倒是有些,不如我把亥王的儿子接回来继位,亥王封地离帝都较远,且他的封地贫瘠,亥王本身比较安分,他的儿子我见过,也算个年轻才俊,至少比君长安要好,当个守成之主不是什么问题。」 他说着说着就觉得可行。 敛元元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立刻制止了赫连城继续往下想。 「不行!」 「王爷,你辛苦打的天下怎么能给别人?这天下之主只有你配得上。」 「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赫连城眉眼真诚,目光火热,极为认真道:「元元,我不喜欢宫廷里尔虞我诈的气氛,更不想自己也成为其中一员,既然我有选择,自然该选让自己开心的生活。」 「我喜欢。」 敛元元黑着脸道:「我就喜欢跟别人尔虞我诈,你再说一句不喜欢不想当,那说明我们也不合适,你信不信我真跟你分手?」 赫连城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话来。 许久,他沉重道:「我想当皇帝。」 「嗯。」 敛元元终于满意点头,接着殷勤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登基?」 赫连城对这个话题真没什么兴趣,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有些低沉回答她道:「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第344页 「那就七天之后吧。」 说到这个事情,敛元顿时元来了兴致,她脑瓜子转得飞快,一茬接一茬的,当即就想从床上跳下去,还催促他道:「王爷,我们现在就入宫,让陛下写禅位书。」 还好赫连城眼疾手快抓住了她,他把她抱在怀里,制止住了她想往下跳的想法,大老闆把脸搁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急,禅位书什么时候写都行,实在不行我伪造一份也可以,但你不觉得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吗?」 「什么事?」 敛元元侧过脸看他,带着疑惑问了一句,却见赫连城稍稍有些不悦道:「元元,你忘了你几天前做过的事情了?」 几天前做过的事情——逃婚。 敛元元这才想起来,她和赫连城好像还没拜堂。 她眉头微皱,当即有些苦恼道:「要不算了吧,你想拜堂,我现在就跟你拜两下得了,成亲好累的。」 成亲真的好累,她实在不想再经歷一次了。 「拜堂可以暂缓,但有些事却不能。」 赫连城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晚洞房。」 他的唿吸喷洒在敛元元颈项,温热,有些痒意,惹得她不由自主动了动脖子,但摄政王想像中小意温柔,甚至是小姑娘害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敛元元很淡定瞥了他一眼,点头道:「好啊,你养养好身子,别流鼻血就行。」 赫连城:「……」 摄政王瞬息败得一塌煳涂。 这场聊天最终以敛元元大获全胜为结局,赫连城不知道是不是真养身子去了,反正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倒是敛元元非常悠闲搬了把躺椅躺在他院子里晒太阳。 冬日暖阳照得人有些醉意。 她半阖着眼,在有些朦胧困意里,突然感觉自己脸上的阳光被人挡住,敛元元下意识睁眼看去,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眨巴眨巴眼,从容不迫道:「赤月魔君。」 「小元元!」 倒是赤月魔君显得有些激动,他张开双臂就想来抱她。 敛元元伸出一根手指头抵住他的手臂。 「别激动,男女有别,你不想血溅三尺就消停些。」 赤月魔君果然停止了动作,他自个儿从屋里搬了张凳子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道:「这么久不见,你都没以前那么可爱了。」 敛元元朝他翻了个白眼。 不过说起来她确实和赤月魔君许久不见了,偶尔见到也不是用的敛元元这个身份。 赤月魔君许是难得看到熟人,他有些喋喋不休:「听说你前些日子和赫连城成婚了?」 敛元元懒洋洋躺着,没回应他,他便自己往下说:「不过听说后面又逃婚了?小元元,你都逃婚了干嘛还回来?赫连城那个冰块脸有什么好的,要温柔没温柔,要体贴没体贴,女孩子见了他都能吓哭,也就你还眼巴巴地回来。」 大约赫连城确实没在,否则他此刻已经要横在地上了。 敛元元环顾一周,淡定提醒他道:「看在我们曾经合作过的份上,我提醒你,这话被赫连城听见,你就别想回赤月魔宫了。」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回不去。」 赤月魔君无所谓摆了摆手,又凑上来好奇道:「我听人说,你们家宫主和那个什么向求欢是一个人,这是真的吗?」 赤月魔君的消息来源非常原始,又总是不在府中,所以他并不知道婚宴上发生的具体事情,他的认知还停留在敛元元上两个马甲。 敛元元轻瞥他一眼,不动声色道:「对啊。」 「啧啧,钟神秀也有这一天。」 赤月魔君笑容满面,愉快地很,想了想,还突然极为阴险同她道:「我说那天君长宁怎么追着他到了王府,原来是情债难偿啊,哈哈哈哈好,下次我见到了王爷,我一定跟他提议把钟神秀嫁给君长宁算了,多般配。」 他说得兴致高昂,却突听身后传来幽冷声音,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赫连城:我不想当皇帝。 敛元元:(不悦)你说什么? 赫连城:我想当皇帝。 敛元元:(满意)嗯,有共同爱好感情才能长久哦。 赤月:哈哈哈哈哈钟神秀也有今天! 敛元元:(冷漠脸) 赫连城:我现在就让你看看赤月的今天是什么样。 感谢在2021-03-1923:56:05~2021-03-2023:5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呵呵哒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五)独步天下。…… 赫连城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赤月声音一顿,旋即清了清嗓子,他面色从愉快恢復了正常,趋于平静,最后道:「没什么。」 方才那话显然只是玩笑,他也知道赫连城把钟神秀这兄弟看得有多重,自是不可能真在他面前提要把钟神秀嫁给君长宁之类的话。 赫连城冷着面色瞥了他一眼,才走过来把敛元元揽进怀里,轻声道:「别理他。」 赤月魔君唇角动了动,到底是没把反抗说出口,显然在摄政王府的这段日子,他成长了许多。 就是运气从始至终没有变过,还是这么倒霉。 第345页 敛元元也没有兴趣和这个倒霉鬼计较,她只对赫连城乖顺点头,然后弯起唇甜甜道:「嗯。」 这乖巧之姿,甚至看呆了站在一旁的赤月魔君。 他颇有些匪夷所思看着拥在一起的男女,眉宇间神色异常不顺,直瞪瞪看了半响才道:「元元你……」 他想说敛元元怎么这么听赫连城的话了,或者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突然这么好了,但后半句话在摄政王冰冷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赤月魔君抿了抿唇,干脆垂下头不看他们,眼不见心为净。 反正他心里不怎么痛快就是。 他从前还一直觉得和敛元元志同道合,他那么讨厌钟神秀,却和同为独孤宫的敛元元关系不错,可想而知他对敛元元的态度,现在看见她和赫连城关系这么好,他心里别扭得很。 以前也好,但那是表面关系,现在却似真好了,他自是不开心的。 然而他开不开心,对赫连城和敛元元两个人都没有影响,他们也不在乎。 反正赤月魔君是个碎嘴子这一点,摄政王府大概没人不知道,赫连城有时也懒得理会他。 和敛元元温存了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道:「让你去做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赤月魔君的神情稍稍正经了些,他语调有些干巴巴道:「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敛元元好奇问赫连城:「你让他找什么了?」 「幽昙阁。」 赫连城并未对她有任何隐瞒,直接道:「黎清浣的老巢。」 敛元元查德一听这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我知道』这三个字来,但她很快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因为她不该知道这个地方,李杀人的马甲是她之前的马甲中硕果仅存的了。 但她稍稍有些奇怪。 「赤月之前一直在找幽昙阁吗?」 幽昙阁那个地方虽然隐秘,但她觉得以赫连城的本事,不该要这么久才能找到啊,毕竟在帝都里,黎清浣有再大的本事也瞒不过这些地头蛇。 赫连城笑了笑,同她解释:「准确的来说是幽昙阁和黎清浣的老巢,有两个地方。」 「黎清浣除了幽昙阁还有老巢?」 敛元元神色一愣,心中只嘆黎阁主藏得深。 李杀人在幽昙阁待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幽昙阁竟然还分两个部分。 赫连城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这些,只点点头,温柔道:「我虽与他达成了一致,可他非我大麓之人,有些事不得不防,等此间事了,居崖国依然是大麓最大的威胁。」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况且他和黎清浣从来算不上什么朋友。 敛元元若有所思点点头,她想到了一件事,又飞快问他:「黎清浣现在应该不在帝都城里吧?」 之前他是随着大军一起出征,后来她和赫连城在半路上返回,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位黎阁主,敛元元心里猜测他是不是跟着大军继续往边关而去了。 毕竟边关之事才主要与他有关,若赫连城要帮他一统小国,他本人肯定要在,才更好操控。 果不其然赫连城点点头,证实了她的说法。 「他们恐怕快到前线了。」 敛元元想了想,没有再问。 虽然她挺关注幽昙阁和黎阁主的事情,但敛元元这个身份和黎清浣显然关系不大,唯一的交集还是步平凡那时在军营中同他见过几次,虽然马甲掉得差不多了,敛元元也不敢再挑战大老闆的忍耐度。 这要是知道她和黎清浣的关系,赫连城非气死不可。 敛元元抿了抿唇,心中谨慎了几分。 赫连城并不知道自家小姑娘心里想了这么多七拐八弯的东西,他回答完敛元元的话,便对赤月魔君道:「你继续盯着,没事的话不要回王府。」 赤月魔君在府中,他总觉得这人会带坏他家元元。 反观赤月魔君却有些不平看了敛元元一眼,闷声道:「哦。」 赫连城这人坏得很,也不知道敛元元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有些腹诽,却终究没敢再挑战摄政王的脾气。 经过了赤月魔君这一遭,敛元元对大老闆继位的执念终究是被分去了些,反倒是赫连城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提议带她出去走走。 敛元元心想以后肯定也要经常和帝都城里的王公贵族们打招唿,多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便答应了他的提议。 说起来她好像也没怎么和大老闆一起逛过街。 怀着这样有些莫名的心思,敛元元和赫连城把赤月魔君单独抛下出了门。 摄政王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能凭藉自己固有的印象,决定带她出去买买买,添置些女孩子喜欢的衣服首饰之类的。 尽管他成亲之前已经准备了许多,但女孩子嘛,衣服首饰定然是喜欢新的,这点他不用学也知道。 敛元元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虽然自己也有钱,但体会到豪门贵族的奢侈生活还是第一次。 但凡她多看过一眼的,赫连城都直接大手一挥让人买下,豪气程度确实让她感觉到了那么几分财政自由的爽意——如果后面没有遇见方宋的话。 她对这位方小姐记忆非常深刻,不仅仅是因为那次宴席上她对赫连城的告白,还有之前她作为步平凡来到酒楼之后遇见她那次,总而言之,这位方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她家好像是什么……大麓首富对吧? 第346页 摄政王显然也不喜欢这个女人,所以当他们在同一间首饰铺子里遇到的时候,赫连城当即把敛元元护在怀里,看这女人如避蛇蝎。 敛元元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用打量目光看着这位方小姐目光灼烈看着她和赫连城。 等等!看着她和赫连城? 敛元元仔细看了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方宋确实连看着她的目光都很灼热,这让她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且这位方大小姐还十分大方得体过来与他们行了一礼,表情温婉道:「王爷和王妃也来看首饰?」 单看表面,她实在是个最模范不过的大家闺秀。 但赫连城对她厌恶得很,他皱眉道:「本王记得上次警告过你。」 「臣女记得。」 方宋温婉笑了笑,于是目光从他脸上掠过,放到了敛元元身上。 敛元元顿时感觉到了强烈的被注视感。 「王妃可是喜欢这里的首饰?」 她微笑道:「这铺子是我家的,若是王妃喜欢,便送予王妃罢。」 敛元元心中就很奇特。 喜欢赫连城的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给她买买买,从前赵香彤也是,现在这个方宋也是,她真是奇怪的狗血体质。 她这想法刚冒出来,便见摄政王满脸嫌弃道:「你家的?」 他揽着敛元元立刻往外走,仿佛多呆一秒都会被污染。 方宋并没有试图拦下他们,她反倒亦步亦趋跟在他们身后,脸上还一直保持那种温婉微笑,看得敛元元头皮发麻。 赫连城走出了铺子,见她还跟着,便冷声道:「你再跟着本王,本王现在就叫你血溅三尺。」 他并非威胁,只是实话实说,若这女人还跟着他和敛元元,他当真叫她知道什么叫打女人。 方宋略停下脚步,微笑道:「王爷您误会了,臣女只是觉得王妃温婉可爱,想与之亲近亲近罢了,王妃嫁给您,日后与帝都贵女们也会时常亲近。」 她这话倒是提醒敛元元了。 敛元元探头有些好奇道:「帝都贵女们是不是经常会举办宴席什么的?」 方宋见她搭话,笑意更深了些,她笑着点点头柔和道:「正是,隔三差五的时常都有,若王妃哪日办了宴席,帝都贵女们定然从者如云呢。」 敛元元忽视她后半句恭维,只摸着下巴想了想,她在赫连城怀起抬起头来看着他,眨巴眨巴眼撒娇道:「王爷,我也想举办宴席。」 作为一个万事以理智开头的人,敛元元有着和外表完全不同的心性,比如此刻,她依然已经决定留下来和赫连城在一起,那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融入帝都的贵女名媛圈子里,王妃也好,日后当上了皇后也好,总之这都是应该的。 只依靠赫连城的喜爱,让他迁就,让他为她安排好一切,或许赫连城很乐意,但这并不是敛元元认为正确的方向,她也无意打破陈规,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通俗点说,她不是个等待人宠爱的傻白甜,虽然她长得很像个傻白甜。 赫连城摸不清她想做什么,却不从会拒绝她的请求,他当即宠溺道:「好,你想做什么都好,回去我就让连水去安排。」 「不用这么麻烦。」 敛元元认真道:「我自己去找总管安排这些琐事就行。」 帝都中没有哪个女主人是不会管家的。 赫连城有心想帮她做好她想做的一切,却在接触到她目光时咽下了想说的话,只温柔道:「好。」 说实话,他其实挺享受小姑娘依赖他的感觉,可惜敛元元跟他的节奏从来不在一条线上,不过话说回来,她大概和这个世界的人节奏都不在一条线上。 毕竟大家都是恋爱脑,显得她特别鹤立鸡群。 和赫连城这么一番交流过后,旁边一直等着他们说话的方宋终于等到他们说完,她当即就带着笑道:「王妃想办什么席?近些日子贵女们都是开的冬日宴,惯煮些热茶铜炉锅的暖身子,您在府中开宴,恐怕满帝都的王公贵族都想来。」 她这话说得不假。 敛元元看了她几眼,想了想,她觉得她应该表现一下对情敌的尊重,毕竟她没记错的话,这位方宋姑娘曾经非常迫切表达过想来摄政王府做小,还想加入这个家。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冷了脸色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王妃需要你来教吗?」 方宋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攻击语气愣了一下,旋即她掩唇笑了笑,动作显得十分秀气,这位方小姐笑意盈盈道:「王妃真可爱啊。」 敛元元:「?」 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知道还以为这个方宋喜欢的是她呢,喜欢赫连城总是搁这对她笑干什么? 心中腹诽一句,敛元元暗道一声『有毒』,忙拉着赫连城走开。 「王爷我们去别处逛逛。」她走时还不忘对方宋道:「我警告你,别跟着我们。」 方宋从顺如流对她福了福身,依然是笑盈盈的模样:「好。」 然后她当真站在原地看他们走远,没有再跟着他们了。 等远离了一些,敛元元才听赫连城有些郁气道:「该死的女人,定是在觊觎你。」 敛元元诧异道:「王爷你说什么?」 赫连城闷闷不乐道:「元元,我看她就是打着接近我的幌子想靠近你,你千万别被这种人矇骗了,她一看就是个疯子。」 第347页 「我知道。」 敛元元有些无语看着他:「再说了人家明明喜欢你好不好?」 又不是每个人都是赵香彤,再说了她现在没披马甲,这方宋是有病了才会突然从爱慕赫连城变成爱慕她,敛元元觉得大老闆实在是想太多。 「那可不一定。」 赫连城却不贊同她的话,他表情严肃道:「你看之前赵香彤就喜欢你,还有那个长平,还有赤月的未婚妻何洛溪,我记得还有一个宫的副宫主,叫什么……」 他在记忆中搜寻那女人的名字,语气却愈发凝重起来。 敛元元突然就有了种掉马后遗症的感觉。 马甲太多又掉了的后果就是极容易被翻旧帐,比如此刻。 大老闆要是不说,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女人喜欢自己,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个女人喜欢的人都是钟神秀。 敛元元思绪还没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却见赫连城表情一变,突然用更加低沉的语气道:「这些人喜欢的都只是钟神秀,喜欢向求欢的人就更多了。」 准确来说帝都城里的王公贵族、青年才俊,倾慕向求欢的得有一大半了,那时人人都愿掷千金博她一笑,还得看她心情好不好。 他一说到这里,敛元元有些不自觉心虚起来。 如果说钟神秀是高岭之花,可望而不可即,那向求欢就不一样了,这姐姐是个海王。 而现在这些人都成了她,且这一点赫连城也知道了,她心中的心虚感便没法掩盖下去。 敛元元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在赫连城表情更沉重之前果断转移话题。 「王爷你看,那是哪里啊,真好看。」 她随手指了个方向,意图转移赫连城的注意。 却不曾想大老闆看了眼她只的方向,目光有些琢磨不定道:「你喜欢那里?」 「嗯嗯。」 敛元元根本不知道自己指的那里,反正只点头,希望把这尴尬的话题快速过完。 赫连城静静看着她,半响才幽幽道:「那是好女孩子不会去的地方。」 「?」 敛元元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她指的是街角尽头一家装饰豪华、看起来颜色颇为鲜艷的建筑物。 上面的牌匾用鎏金的大字端端正正写着『踏欢馆』三个字。 这名字听起来和夜栖阁有种异曲同工之妙,不用多想便知道大概是个什么地方了。 敛元元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对自己的狗屎运气表示绝望。 她随手指的,怎么就刚刚好指了这里? 再回头看大老闆的表情,发现他更加幽怨了。 因为『踏欢馆』这三个字成功激起了他对夜栖阁的记忆,比如某位游刃有余的花魁曾经被无数个男人当做心头好。 这些事情不想还没事,一想起来着实让人难以介怀。 敛元元舔了舔唇角,成功看到大老闆那张脸黑了又白,白了又青,跟个调色盘一样,最后她得到了系统冷静淡定的提示音:「恭喜宿主,天命之子黑化属性值+1,当前属性值:1。」 敛元元:「……」 她掉马都没加的黑化值居然加在了这种奇怪地方。 敛元元哑口无言。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敛元元垂下头,轻轻咳了咳,努力端正态度,才认真又诚恳道:「我错了,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这一刻的她,犹如一朵洁白的绿茶花。 但没有办法,大老闆觉得难受,她觉得自己也很难,这年头谁还没有些伤心事呢。 赫连城静默了会儿,终于轻声道:「好。」 他还能怎么办?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小姑娘,难不成要因为这个再拱手让人? 摄政王深吸了口气,收敛了心思和幽怨,重新牵起她的手,平静柔和道:「走,我们换家铺子看首饰。」 许是化悲愤为财力,这天赫连城硬是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府,其中超过十分之九都是为敛元元买的,把她从头到脚都给换了个遍。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入了宫,找君长安写禅位书去了。 敛元元没什么兴趣见君长安,便没有同他一起去,留在了府中,准备找管家好好交流一下,看看怎么办冬日宴。 才和管家交流完,都没来得及喝口茶,敛元元便看到赤月魔君鬼鬼祟祟到她院子里来找她,神色间十分可疑。 她挑了挑眉,冲着贴在墙角走的赤月高声道:「你干什么?」 「嘘!」 赤月魔君飞快对她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左看右看,大约是看到连水不在院中,他几步走了过来,语气急促道:「小元元,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敛元元并没有信了他的鬼话,只依然挑着眉头镇定道:「说清楚。」 赤月魔君便语调轻快同她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不想猜。」 她一看赤月魔君这个样子就没有半分兴趣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且他还趁着赫连城不在的时候来找她,这万一被大老闆看见了,岂不得误会?她现在可是有对象的人了。 「我看见了你们家宫主。」 赤月魔君神秘兮兮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吃一惊。 敛元元当即诧异道:「你看见了钟神秀?」 「嗯。」 赤月魔君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们家宫主可厉害了,你猜他去了哪里?」 第348页 「哪里?」 敛元元不得不上心,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假扮她,还因为此人假扮她背后的目的。 其实关于钟神秀就是她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那天在婚宴上的人只是听了君长宁零星半点的话,恐怕有许多人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她为什么逃婚,只以为她真的和君长宁有什么感情纠葛,且也没人敢出去乱说,如果有人假扮她出现,说明这人并不知道婚宴上的事情。 但他一定有什么阴谋。 涉及到马甲身份,敛元元便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快速道:「带我去。」 「好。」 赤月魔君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当即就开开心心带着她偷摸出门。 敛元元为了防止连水发现她不见而着急,还特地让府里的侍女说了一声才和赤月出去。 然后她和赤月魔君来到了一个她曾经很熟悉的地方——夜栖阁。 看着这熟悉的牌匾,敛元元沉默半响,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你说的就是这里?」 她十分怀疑赤月魔君是在逗她玩。 「就是这。」 赤月往里看了两眼,旋即道:「跟我进去,我带你去看,我跟你说,你们宫主真是厉害,身份揭穿之后是不是自暴自弃了?竟然跑到这里来和女子调情。」 敛元元默默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她和赤月魔君进了夜栖阁,穿过几条迴廊,就在敛元元觉得他是不是真的在逗她玩的时候,她竟真看见了一个和钟神秀一模一样的人坐在里面喝酒,脸上带着笑,身边还有两个人给他湛酒,一副神仙快活的模样。 敛元元目瞪口呆看着那人,只看到熟悉的笑,天-衣无缝的外貌,和钟神秀一模一样,除了没有那股高岭之花的气质,连她本人都分辨不出来区别。 「……」 这齣神入化的易容术,该不会又是黎清浣在假扮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你有毒。 黎清浣:? 感谢在2021-03-2023:52:01~2021-03-2123:5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秋、紫薇薇10瓶;中学五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六)独步天下。…… 因为经受了好几次这样的易容事件,导致她一看到这么精緻的易容术,就觉得这人是黎清浣。 但敛元元确实觉得这人应该是黎清浣,因为易容技术这么好的人天底下可不多,但黎清浣此时不该在边关吗?怎么会回到了帝都城?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竟然假扮钟神秀! 太过分了! 敛元元不动声色抿了抿唇,心里到底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黎清浣,她想了想,小声对身边的赤月魔君道:「我看这个人不像我家宫主,你看他的样子,我们宫主这么可能来找女人喝酒?赤月,要不你去试探一下,宫主剑术超绝,动起手来绝对能看出真假。」 赤月魔君有些诧异扭头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小元元,你是不是跟着赫连城一起学坏了?」 「哪有?」 敛元元露出无辜目光,表情也真挚,她极为诚恳道:「难道你让我去试吗?」 「你别以为我傻。」赤月魔君撇嘴,碎碎念道:「虽然我没见过钟神秀变成向求欢的样子,对向求欢也不太了解,但他这个人我熟悉得很,就像你说的,你们家宫主剑术超绝,这要真是他,我这不是去试探,是去找虐的,我才不去。」 赤月魔君心里跟明镜似的,开口就拒绝了她的提议,且还十分笃定道:「我看他就是钟神秀,你瞧瞧,明明一模一样嘛,别人怎么可能这么像?」 黎清浣假扮别人确实有一套,除了本身的性格之外,他能做得连言行举止都十分相像,若不是眼前这个钟神秀笑容太违和,任谁也不会怀疑他不是本人。 除了敛元元。 见赤月魔君不愿去试探,她只好带着些不悦道:「行,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她当即就要走出去,去找这个疑似黎清浣的人的麻烦。 赤月魔君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 他有些慌张道:「小元元,你可别害我,万一这人真不是钟神秀,你要是被伤了个好歹,赫连城还不得把我挫骨扬灰?」 「那你说怎么办?」 敛元元理直气壮:「我都说了这人肯定不是我们宫主,你又不信。」 赤月魔君有些头疼她的脾气,他按着额角思考了一下,终于咬牙道:「这样,你先别急,也别总是想着和他动手,我待会儿上去和他说几句话,他既然假扮成钟神秀的模样,定然不希望别人发现他是假的,我假装偶遇上去试探一下,若是真的,他对我熟悉,若不熟悉,就说明他是个假货。」 「这样也行。」 敛元元考虑了一下,点点头。 她早就断定了这个人不是,只是想让赤月魔君自己再确定一番而已。 商量好对策,事不宜迟,赤月魔君便带着她躲到一个可以看见那假钟神秀的隐蔽处,再三嘱咐敛元元不要乱跑,就在这看着,然后他才走出来,朝假钟神秀那边走去。 由于这个疑似黎阁主假扮的钟神秀就坐在二楼的小厅之中,并非包厢,小厅其实算是一个比较开放的空间,只要路过走廊的人基本都能看到他。 第349页 赤月魔君装作不经意间路过,视线随意挪动,仿佛偶尔看到了钟神秀一般,他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在对方也注意到自己的时候,走上前颇为热情道:「钟宫主?」 他的笑容真诚而亲切,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对钟神秀的嫌弃。 「钟宫主,你怎么在这?」赤月魔君神情稍稍正色了些,语调柔和道:「既回来了帝都怎么不去王府?王爷可是天天念着你呢。」 这个疑似黎清浣假扮的钟神秀正端着酒杯,听见赤月魔君的话,他眸光稍稍一变,十分从容道:「原来是赤月啊,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宫主真有雅兴。」 赤月魔君意有所指般看了眼他身边两个陪-酒的女子。 但这假钟神秀没有丝毫难堪或者羞赫之意,他颇为洒脱笑了笑,淡声道:「有些事你也知道了,既如此,也不必再多说。」 这说的是向求欢的事情。 赤月魔君默默听他说完这几句话,笑道:「宫主说得也有些道理,想当年你我一战,正是那一次让我对宫主极为仰慕,希望下次能再见到宫主剑绝九州。」 「好说。」 钟神秀依然淡定点头,面上没有丝毫慌张之色。 然而赤月魔君却已经知道他不是真的钟神秀了。 若是真的钟神秀,就该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仰慕,赤月魔君从来都很讨厌他,而他也从来看不起赤月魔君,就算被揭露钟神秀和向求欢这两个人是同一个,某些事情也不会改变,而这个钟神秀大约知道他在赫连城麾下,甚至认识他,知道他和钟神秀相识,但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有些东西除了本人其他人很难详知,可能更多人都会以为他既然为赫连城办事,又上来这么热情打招唿,自然与钟神秀的关系也该说得过去,却不知真相完全相反。 赤月魔君保持着表面的热情,对他拱手道:「既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宫主雅兴了,不过宫主若有时间,还是回王府一趟吧,王爷甚是想念。」 「好,我知道了。」 假钟神秀点了点,淡定和他告辞。 赤月魔君便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转身离开,仿佛真是无意间遇到了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等走出小厅的栏杆之后,他脸上的微笑逐渐变成了一抹沉思。 敛元元一直围观着他们说话,但他们说的什么她听不清楚,见他这么快就出来了,她便飞快上前道:「怎么样?你试探出来了没有?」 「你说得没错。」 赤月魔君表情正经了很多,瞥了她一眼,他点头道:「他确实不是钟神秀,如果钟神秀是这种性格,我当初也不会这么讨厌他了,但他假扮钟神秀来这里有什么意义?总不至于就为了来喝酒吧?」 或者说来败坏钟神秀的名声?可也不对啊,他甚至都没有出去,谁知道钟神秀在夜栖阁里喝酒? 赤月魔君有些弄不清这人的意思。 敛元元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如果这个人真是黎清浣,他没有跟着大军去边关,反倒半路又悄悄返回到帝都,那就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而且很可能与边关或是小国的事有关系,他和赫连城当初只是口头协定,说不定他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也不一定。 敛元元眸光转了转,突然计上心头。 她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对赤月魔君道:「魔君,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这笑容实在太亲切,亲切到让赤月魔君瞬间产生了种不祥的预感,他想都没想便道:「我拒绝。」 笑得这么热情铁定没好事找他。 「你就帮我一下嘛。」 敛元元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撒了个娇。 「你别来这套,你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小元元,你就是个黑芯子的。」赤月轻呸她一句,才道:「你先说是什么事,我可不想再被赫连城关到密牢里去了。」 见他这么说,敛元元才放下他的袖子,不动声色道:「我有些事情要去做,可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你去帮我和连水说一声,就说我今晚再回去。」 「我就知道你又要坑我!」 赤月魔君闻言颇有些激动,他义愤填膺道:「小元元,你的良心有没有?上次就是这样,无缘无故就消失,你们王爷还以为是我害了你。」 「这次不会了,赫连城他不会怪你,他明白的。」 敛元元见他想要翻旧帐,忙安抚他道:「而且我又不是不回去了,我说了,晚上再回去,要是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赫连城现在还在宫里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我比他还早,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赤月魔君此刻已经有些后悔带她出来看热闹了,他按着太阳穴,只觉头疼得厉害,便无奈道:「姑奶奶你能不能让我活到回赤月魔宫那一天?」 「赤月~」 敛元元干脆扳着他的手臂又晃了晃,她眨巴眨巴眼,用充满贿-赂的语气道:「你帮我这一次,我去跟赫连城说,让他早点放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 赤月魔君朝她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了他这么多秘密,尘埃落定之前他不可能放我回去,除非是我的尸体。」 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再看面前少女委屈看着他,眼中眸光灵动,一看就是在想什么坏主意,他顿了顿,折中道:「这样,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去总行了吧?」 第350页 「不行,只能我自己去,我们独孤宫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敛元元飞快拒绝,然后继续眨巴眼:「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危险的,你看赫连城现在都没有派暗卫跟着我了,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有危险。」 说起来赫连城确实没有让暗卫跟着她了,就算连水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时时刻刻守着她,所以赤月魔君才能把她带出来,这一点他确实有些奇怪。 但敛元元心中明白,大老闆知道了她是钟神秀,那暗卫对她来说便没有了意义,所以他便没让人跟着她了,许是也知道她有许多秘密不愿让他人知道。 拉扯许久,赤月魔君实在被她磨得没有办法,终于点了头。 他有气无力道:「今晚之前你一定要回来,否则明天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好!」 敛元元从没觉得赤月魔君这么顺眼过,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丝毫不耽搁,当即就脚步轻快朝外走去。 这期间她还一直担心赤月魔君偷偷跟着,因此回头看了好几次,但只看到赤月魔君丧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直到敛元元离开了他的视线,也看不到他了,她才松了口气。 她找了个隐蔽角落,直接把马甲换成了李杀人。 而后她又原路返回,躲在暗处,一直等到赤月魔君离开了夜栖阁,她才缓缓走出来。 李杀人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杀手式的冷酷气质,大摇大摆从小厅旁走过,走过去的时候还对旁边一个露天小厅中伺候的女子道:「你,过来。」 那女子正在倒酒,乍然间听见有人说话,她左右看了两圈,发现没有其他人,便疑惑道:「这位……姑娘?您有事?」 夜栖阁比之前敛元元随手指给赫连城看的踏欢馆高级多了,主营业务多是谈风论月而非那些龌-龊之事,所以女子到这里来玩的也有,只是相对比较少。 但李杀人一看就和那些来玩的贵族夫人小姐们不一样,她身上的衣着并不华贵,反而显得人很利落,且她的气质非常冷酷,看着就不像世家里出来的人。 但来者是客,这女子也只迟疑了非常短一段时间,便从顺如流走到她面前,她微微福了福身,柔声道:「姑娘可是有事?」 敛元元目光肆意在她身上打量一圈,她极为冷酷抿着唇,伸手就搂住了这女子的腰,特别孤傲道:「你陪我。」 被她搂了腰的女子先是一愣,旋即微微苦笑道:「姑娘,您看着年纪也不大,要去还是那边雅间饮茶吧?」 李杀人看着就像个瞒着大人出来找刺激的问题少女,还是特别冷酷装逼的那种。 这女子也没觉得被占便宜或是觉得她真喜欢女人什么的,她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反观李杀人却有些不瞒瞥了她一眼,语气不悦道:「喝最烈的酒。」 如果她还把下面那句说出来,那活脱脱就是个桀骜的纨绔了。 但现在显然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浑话,被她说出来倒有些不伦不类的单纯。 坐在隔壁小厅里原本正在喝酒的假钟神秀唇角一抖,有种实在忍不住的感觉。 李杀人却没有往他那个方向看一眼,她只环顾大厅,语气越发不悦道:「没有男的?」 在这陪人喝酒谈风论月的都是女人,她对此极为不满,毕竟她又不喜欢女人。 还被她搂着腰的女子对她的话实在有些不知所措,正想着要不要通知老闆过来把这姑娘送回家去,便见坐在那边小厅里那位十分俊秀的客人站起身来,他脚尖轻点,腾空越过栏杆,落到李杀人的面前。 他目光冷意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别人出来喝花酒,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到这时,李杀人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黎清浣了,只有黎阁主对她做这件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知道归知道,人设还得继续。 只见李杀人极为冷酷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干卿底事。」 表面是钟神秀,实则是黎清浣,他忍不住微微咬牙,音调拔高道:「你再说一遍?」 李杀人这次更简短,她直接对他吐出两个字,道:「滚开。」 死孩子从来都是这么『礼貌』。 黎清浣只觉得心中的弦『啪嗒』一下就断了,当即有种气血上头的感觉,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现在的模样李杀人根本不认识,他恶狠狠道:「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李杀人怼人从来就没怕的,见他这么说,她当即就生气了,别在腰上的双刃顷刻划出,还伴随着一声十分有气势的质问:「你敢打我!」 明明黎清浣还只是说说而已,可这一刻他却有了种已经动了手的错觉,不然这死孩子怎么这么激动。 也就是此刻,他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李杀人现在不认识他。 眸光微动,他侧身一闪,飞快靠近李杀人,小声道:「死丫头,是我。」 李杀人冷着眼眸恨恨道:「呸!就是你!」 「你敢打我!」 黎阁主实在不该高估她的观察力和智商,因为她直来直去已经习惯了。 在李杀人的世界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她就是一根筋的脑子,只偶尔会开窍一下。 黎清浣十分头疼,边闪避边看到旁边原本和李杀人说话的女子此刻已经退到了边上,她跌坐在地,许是被李杀人突然动手给吓住了,另外这女子看他的目光也怪怪的。 第351页 大概是觉得这个人有病,没事冲出来说要打断人家姑娘的腿,这姑娘也奇怪,两句话没说完就动刀。 黎阁主咬咬牙,冒着被她划伤的危险,飞快贴近,然后他握住了李杀人一只手腕,再次低声道:「是我,你家阁主,你冷静点。」 李杀人这才稍稍缓了些眼中的冲动,她停下动作,十分狐疑盯着黎清浣看了两眼,随后笃定道:「骗人。」 「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黎清浣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主要是这死孩子脑筋不太好,说得太复杂了他怕她听不懂。 「骗人!」李杀人依然十分笃定,还嫌弃看了他一眼,呸道:「阁主是丑的。」 她顿了一下,才道:「你好看多了。」 黎清浣:「……」 黎阁主当时真想一巴掌打死这狗东西算了。 是,他没有钟神秀高岭之花的气质,比不上这位剑绝九州钟宫主的神仙容颜,但他黎清浣怎么也跟丑沾不上边好吗?这死孩子是个瞎子吧。 偏生李杀人说了一句还不够,她还继续道:「别想骗我。」 黎清浣花了半响才把心里这口恶气给咽下去,不至于卡死自己,他闭了闭眼,声音低沉道:「你跟我过来,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他便想去拉李杀人的手,但被她飞快躲开了。 黎清浣便也不再动手,只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二楼包厢走去。 李杀人大约有些犹豫,不过他提起了『丑阁主』,她到底有些好奇,想了想,她握着刀警惕跟在他身后。 一直到他们进了二楼的某个包间,周围人才缓缓松了口气,渐渐散开。 动刀动抢的,对他们来说太危险了。 包间之中,黎清浣无视了李杀人警惕的目光,他把包间的门一把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他无奈翻了个白眼,把自己脸上带着的面具轻轻取了下来。 直到这伪装之下露出他的真容,李杀人才放松了握着刀的手,她疑惑道:「阁主?」 「是我。」 黎阁主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李杀人没在乎他这句话,只仔细看了两眼他的脸,认真道:「你现在好丑。」 特别是在刚刚钟神秀的脸对比下。 黎清浣才消下去的火气瞬间又涌到了喉咙口。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才丑!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个什么样子,还敢嫌弃本阁主丑?劳资起码比你好看!」 面对他的斥骂李杀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淡定又冷漠道:「你瞎了。」 「你!」 黎清浣一口气没喘上来,梗得自己差点晕阙过来,他抚着胸口又扶着包厢里的桌几,缓了许久才挣扎过来。 有些踉跄坐下,他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几口,那股凉意透到心底,这才觉得心中的郁气缓和了些。 半响,黎阁主闭着眼冷静道:「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话题,你给我说清楚,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 李杀人姿态从容又冷淡:「不告诉你。」 「你必须告诉我!」 黎清浣看了她一眼,语调逐渐严肃起来,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靠近李杀人,因着身高的优势,靠得近时便有种俯视的感觉,这种姿态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力。 「我是你的阁主,绝不允许你在外面被不三不四的人哄骗,然后到这种地方来厮混。」 他的表情很严厉,声音又肃然,然而李杀人根本感觉不到这种压迫力,她只抿着唇角冷静道:「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 黎清浣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继续批评她:「你刚刚还摸那个女人的腰,谁教你这样的动作?还要喝酒,你知不知道一个杀手必须要时刻保持冷静,而酒是最容易让人沉迷的东西,对于杀手来说这是致命毒-药。」 他说到这里李杀人就不开心了,她向来最不喜欢别人批评她了。 于是她抿着唇,不满道:「你也摸。」 黎清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他神情一顿,旋即有些恼羞成怒道:「我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摸人家腰了?我只是单纯喝酒而已!」 他旁边那两个女子只是给他湛酒,他根本没碰人家,再说了,他若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到这种地方来找。 然而李杀人就是个认死理的,哪怕黎清浣这么说她依然强调道:「你有!」 接着她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所以我也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李杀人:小姐姐腰这么软,凭什么只你摸? 黎清浣:劳资抬手就是一巴掌。 李杀人:你这么丑都可以喝酒,为什么我不能? 黎清浣:你再说! 李杀人:你丑死了。 黎清浣:别拦着我,劳资要砍死这个狗东西! (沧海:可能这就是爱吧) 感谢在2021-03-2123:58:34~2021-03-2223:4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柚花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七)独步天下。…… 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说的就是李杀人这样的人。 第352页 明明她不善言辞,一句话超不出几个字,连同他说话时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就在这样的情形下,黎阁主依然有种被气得半死说不赢她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让他非常想把这死孩子抓起来打一顿。 顺了会儿气,黎清浣放弃了和李杀人争论他有没有摸人家腰以及她摸人家腰对不对这种讨论,他抿着唇冷静道:「其他先不说,你该知道,好人家的女孩子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李杀人闻言默默看了他一眼,声音依然没有丝毫起伏。 她冷静道:「我是杀手。」 她本来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孩。 黎清浣张了张嘴,竟对她这话无言以对。 而李杀人见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便自个儿起身,道:「我要走。」 黎清浣原本还在想着到底要怎么跟她说这道理,却冷不丁听到她说要走,他下意识道:「走哪里去?」 李杀人自然不会回答他。 黎阁主很快反应过来,他眉头皱起,语调骤然间拔高了许多。 「李阿宝,这些日子我不在帝都,你是不是天天在外面鬼混?」 反正他就没听说她着家过。 他出去这么长时间,李杀人就在外面不知道和谁一起鬼混了这么久,今日要不是在夜栖阁无意中遇见她,还不知道这小混蛋要在外面混多久才回家,也许她根本就忘了要回家这回事了,他看她过得实在乐不思蜀。 黎阁主一想到这里连语调都冷了许多,但他的表情却冷静了。 「我今天要不是在这里遇见你,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回去了?你太过分了。」 他这般控诉之语倒叫李杀人皱起眉头,这姑娘颇为不耐烦道:「没有。」 「怎么没有?」 黎清浣看着她的眼睛,不满道:「你回过幽昙阁吗?你自己想想多久了。」 「就是没有。」 李杀人也不跟他争辩讲道理,她本来也不是个讲理的人,又见黎清浣说到这种她不感兴趣的事情,还反覆质问,她当即有些不耐道:「你好吵。」 然后她就准备走了。 黎阁主一看到她转身的动作心中的火气便涌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理智顷刻间全无。 他『刷』地一下也站起身来,冷声道:「你走试试看?李杀人,你越来越过分了,说你两句而已,你看看你什么态度?」 「你凶我!」 李杀人的脾气比他还大,听他语气拔高,她当即就用比他还高了许多倍的声音吼道:「呸!」 这死孩子就很目中无人。 黎清浣当即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走到她身边,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臂。 「本阁主懒得跟你说太多,反正你也听不懂,走,现在跟我回去,看我回去了怎么教训你。」 「不。」 李杀人放肆挣扎,恶声恶气对他道:「我要在这玩。」 「玩你个头!」 黎清浣青着脸色同样吼了回去。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他只觉这辈子的脾气都用在李杀人身上了,这姑娘随便说点什么都能轻易激起他的怒火。 甚至她还觉得委屈。 他都没觉得委屈,这死孩子还觉得自己委屈。 而现在的情形是一个想走一个不让走,李杀人算不上绝世高手,但好歹也是一等一的杀手,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非得要闹腾,黎清浣还真没什么办法把她拖回去,除非把她打晕。 但打晕一个武功不错的杀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他和李杀人之间不可能生死搏斗。 想了会儿,黎清浣突然换了个语气,用质问的口吻道:「还有,我上次遇见步平凡了,他说那只机关鸟是送给你的,根本没有收钱,死丫头,你用这东西骗了本阁主两万两,到底是谁教你的?竟然还会说谎了。」 这事儿李杀人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对于黎清浣说的骗他钱……没错,当时就是为了骗他的钱,谁让黎阁主人傻钱多。 但此刻他突然翻起了旧帐,她听到之后很明显愣了一下,许是因为他的话题跨度太大,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道:「我开心。」 她就开心骗他的钱,谁让他人傻钱多。 李杀人目光中明晃晃透露出这个意思来。 黎清浣心头一梗,差点没控制住心中怒火一巴掌拍她脸上。 这死孩子就是他的克星。 再次深吸了口气,压下想动手的欲-望,黎清浣此刻也不想再和她纠结两万两的事情了,他平和了些语气,道:「我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你现在跟我回去,你也说了,你是个杀手,杀手就是让你天天在外面玩的吗?李杀人,你的排行在阁里都掉到底了。」 李杀人确实还想在外面玩,但听到自己的排名掉到了底,她到底还是有些在乎,很明显看到她皱了皱眉,用疑问的语气道:「真的?」 「难不成我还骗你?你自己想一下你多久没完成过任务了?」 见她终于有了个在乎和感兴趣的事情,黎清浣稍稍松了口气,看着她的脸色继续道:「你从前一直是第一,是我们阁中最好的杀手,难道你乐意别人踩在你头上?你以后听见阁里其他人喊别人零一你开心吗?」 她自然是不开心的。 第353页 李杀人眉目间的神色严肃了些,她想了想,对黎清浣正经道:「不许。」 她不许这个名头被别人夺走。 「这就对了。」黎清浣点点头,不动声色引导她:「这个才是你的正事,玩乐什么的可以以后做,但这个称号怎么能被别人夺走?现在赶快和我回去,把零一的名头夺回来。」 李杀人半信半疑,正要点头之时,突然看着他的眼睛停顿了一下,半响,她怒道:「你诓我!」 「我哪里诓你了?」 黎阁主面不改色:「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你贼眉鼠眼。」 「你才贼眉鼠眼!」 一句话差点让黎清浣破了功。 他也不知怎么地,这死孩子每一句话都非常准确踩在了他的气头上,每个字都让他想打人。 但到底是能在帝都城潜伏这么多年的异国君主,他的耐性实在算上好,即便是此刻这样的情况,他也不知道第多少次地告诉自己不气,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死孩子说话就是这么没礼貌,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不要跟她计较,免得气坏自己,不划算。 如此三番两次在心中暗示,黎清浣这才把再次涌起的怒火消了下去,他苦口婆心道:「你看我这模样,像是在诓你的样子吗?李阿宝,我可是全为你好,你是个聪明人,自己想想清楚。」 李杀人依然冷静看着他的脸和眼睛,仿佛真在思考他刚刚说的话。 想了一会儿,她道:「你说得对。」 可不等黎阁主露出笑意,她又接了句十分任性的话,道:「但我想玩。」 她现在就是想玩,就是想不努力,就是想开心。 李杀人满脸镇定把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挪开,还理了理袖角,理所当然道:「开心最重要。」 什么好坏赖话都说尽了,黎阁主也累,他看了眼自己被挪开的手,终于破罐子破摔道:「你就说你跟不跟我回去。」 「不回。」 李杀人的语气十分硬气。 「好。」 黎清浣简短点了点头,下一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出手了。 他眼中郁气升起,伸手就来捉她,还边道:「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李杀人眼神不慌,只躲避他的步子急促了些,但看得出她有些捉襟见肘。 黎清浣则一边捉她一边怒道:「等回去了,劳资要把你吊起来打,看你这狗东西还敢不敢这么不听话,还出来到这种地方鬼混!」 而李杀人已经忙得没时间回嘴怼他了,毕竟黎阁主认真起来的时候,她确实是打不过的。 两个人在这个有些狭小的包间里一来一回追逐,大约花了一盏茶的功夫,黎阁主成功捉住了她,把她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他严厉道:「你还敢不敢不听话?」 李杀人挣扎半响没挣扎开,便回过头来恶狠狠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竟然打我!」 「打你?」 黎清浣冷笑一声,捉着她的手狠狠道:「回去吊着打。」 这死丫头实在是越发不像话了,再不管教都不知道要狂成什么样子。 李杀人边恶狠狠看他,便继续挣扎,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抿着唇把视线挪开,脸上还带着怒气。 这丫头确实是个狠人。 黎清浣毫不怀疑若这时给她一个机会,她能把他打得面目全非,哪怕她说什么喜欢他,因为这死孩子就是这么个德性。 他深吸了口气,也不放开她,就这么捉着,还四处张望了一眼,想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把她的手绑起来,毕竟他没法一直捉着,他还得带这死孩子回去。 而就在他找东西这当口,背对着他的李杀人眼眸滴熘熘转,黎清浣一个不注意便被她飞快往地上一滚,完全没有任何形象的那种,也因为这一滚,她直接挣脱了他的桎梏,李杀人狠话也顾不上说了,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就往门口沖。 由此可见这丫头狠是狠,但也不是真的蠢,关键时刻还是聪明的。 黎清浣却被她这举动给气笑了。 他轻轻嗤笑了一声,长身掠去,瞬息间就堵在了门口。 「你再跑。」 李杀人抿着唇站在包间中央,眼眸黑鸦鸦的,也不说话,只拿那种眼神看他,恍惚间竟然还有些委屈。 但黎阁主非常清楚地知道,委屈这种东西在李杀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能打得连你爹都不认识你。 事实上李杀人也确实不是在委屈或者想讨他可怜,这种情绪在她身上是不存在的,她只是在想着怎么跑路而已。 包间里大门被黎清浣堵住了,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了一扇窗户,但窗户现在是关闭的状态,她打开窗户需要花费那么一丁点儿时间,但耽误了这么一丁点儿时间,黎清浣肯定已经靠近她了。 她想了想,突然镇定道:「回去。」 言罢她还看着黎清浣补了一句:「我才是零一。」 黎阁主依然冷静看着她,唇角有轻轻嗤笑,一副早就看穿了她的样子。 但她肯自己回去毕竟是件好事,至于这死丫头肚子里还在筹划着名什么坏主意他都不在乎,左右是个小丫头,还能翻上天去不成? 黎清浣表情从容,声音冷淡道:「现在就走,你路上可以试着逃跑看看,看本阁主能不能打断你的腿。」 第354页 而李杀人竟罕见没反驳他这句,只是默默看着他,不知心里在憋着什么坏。 黎阁主便把之前取下来的面具重新带好,然后打开了大门,回头对她道:「走。」 李杀人微微舔了舔唇角,跟了上去。 不过走出门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说了句:「你怕丑?」 所以才想着要变成钟神秀? 黎清浣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对她露出极为危险的目光,压低声音道:「你再提『丑』字,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丑。」 李杀人冷静与他对视,毫无动容道:「我不会说谎。」 「闭嘴!」 黎清浣忍不住低喝一声,瞬息有种压抑不住气息的感觉。 但他到底是忍住了,毕竟之前已经气过了好多回。 且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带这死孩子回幽昙阁,他怀疑他要是在边关再待久些,这死丫头估计连幽昙阁的大门开在哪儿都要忘了,每天拿着从他这骗来的银子在外面混得乐不思蜀的,她哪儿还记得自己是个杀手。 李杀人默默跟着他,倒也没有跑。 一是因为她觉得现在跑路的希望不大,二是她刚刚想了一下,觉得可以跟黎清浣先回一趟幽昙阁,顺便刺探一下他回帝都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且还假扮成钟神秀的模样。 反正晚上之前再回去就好了,黎清浣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她,她现在有朱太寿,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思及此,李杀人淡定得很。 她跟着黎清浣很快走出了幽昙阁,黎阁主看样子并没有慢悠悠一边逛着一边回去的想法,当即就提气掠身而起,准备快速回去。 李杀人自然是跟在他身后一起。 两个人在□□里专门寻找隐蔽之处行走,花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幽昙阁进去的那个小院子。 索性周围人烟不多,且是在院子里面,有围墙挡着,若不是有人故意飞起来查看,是看不见院子里在做什么的。 黎清浣一路上看似没有关注她,实则一直盯着她,一直到两个人回了幽昙阁,他把人-皮面具取下,带上了自己的白瓷面具,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也难得他竟然把这死孩子带回来了,他还以为路上总会发生点什么意外呢,被李杀人怼多了,黎清浣竟有种她不气他便已经很乖的错觉,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进-入暗道,穿过地下长廊,耳边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见到他和李杀人一起进来,看见的诸多杀手都有些诧异,但很快这些杀手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还有不怕死的杀手凑上来笑嘻嘻道:「恭喜阁主,贺喜阁主。」 黎清浣冷漠看了他一眼,淡定道:「自己下去领罚。」 「?」 过来恭贺的杀手一脸懵逼,脸上恭贺表情旋即成了委屈,但他不敢反驳,只好垂头丧气道:「是,阁主。」 而黎清浣这才觉得舒服些。 果然,除了李杀人这死丫头之外,其他人都很正常,也从来不跟他顶嘴。 至于李杀人,她一贯冷漠,对身边打招唿的杀手爱答不理的,其他人也习惯了她的态度,只依然有许多人拿那种暧昧目光看着她和黎清浣。 两个人无视其他人,一起穿过大厅,来到了黎清浣一贯待着的大殿中。 黎阁主一马当先,直接坐上了他平时坐的位置,最中央高台上的石椅。 李杀人则瞥了他一眼,想了想,她也往高台上走,就在黎清浣以为她也想坐在他身边时,就见这姑娘一步跨上来,直接站在了他的椅子扶手上。 黎清浣:「???」 李杀人俯视全场,微微昂了昂头,还对他道:「我比你更高。」 确实比他更高,就差踩在他脑门上了。 黎阁主唇角颤动了几下,到底是没说什么,又或者他根本不想在这种幼稚的问题上和李杀人分辨,因为那样显得他也很傻。 顿了顿,黎阁主道:「说吧,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李杀人低头看了他一眼,再次抬起下巴,冷酷道:「莫问行程。」 黎清浣额角爆发出一个巨大的『井』字,忍了忍,他再次道:「那你跟那个什么步平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最主要的是两个人性格完全不一样,步平凡那种开口就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闭口便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的人,和李杀人这种天不管地不管的性子完全相反,他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看起来竟然还很熟。 甚至熟悉到李杀人把有关于他详细的事情都告诉了步平凡,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就李杀人这模样,说喜欢他然后天天气他个半死的这种,竟然和那个步平凡好到这种程度,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 而李杀人听他这么问,却滴熘熘转了转眼眸,随后她冷静道:「他好看。」 黎清浣:「?」 「好看你就和他这么好?」 黎阁主是不信的。 李杀人见他这种表情,便又加了一句,道:「我喜欢。」 这话倒是让黎阁主愣住了,他下意识道:「你不是喜欢我……」 他飞快反应过来,止住了话头,清了清嗓子,他才继续道:「你喜欢他?」 「嗯。」 李杀人点了点头,大约是觉得站这么高和他说话实在不方便,她想了想,干脆蹲在他椅子扶手上,做完这个动作,她才一本正经道:「他是个好人。」 第355页 「谁不是?」 黎清浣没好气反驳了她一句,接着便表情严肃了些,他微微抿唇,道:「你不能喜欢他。」 李杀人便用疑惑目光看他。 他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但依然接着前头的话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步平凡是个断袖。」 「……」 这话太突然,差点让李杀人崩了人设。 也因此她没有说话,而黎清浣则以为她被这件事给惊住了,便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赫连城又娶了一个什么王妃,但之前在军营中,他和那个步平凡可是很亲密的。」他嗤笑一声:「还睡在一个帐篷里,真是恩爱。」 说完这句话,黎清浣大约意识到在李杀人面前这么说有些不太好,他便又飞快转移话题道:「总而言之你不要喜欢他,他是个断袖,断袖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是男人和男人。」 李杀人静静听他说完,她用奇怪的目光看了黎清浣许久,就在黎阁主都想问她到底在看什么的时候,才听她慢悠悠道:「我和他玩。」 她淡定扬起下巴,挑眉道:「我只馋你。」 她和步平凡的喜欢只是朋友而已,她真正馋身子的还是黎清浣。 黎阁主猝不及防听见她这么说,他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可疑的红晕突然爬上了他的耳垂,再之后便有些恼羞成怒道:「瞎说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对小丫头没兴趣,你把我当爹还差不多。」 「呵。」 李杀人扬着下巴笑了一声,笑声有些意味不明。 黎清浣便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语调却柔和了许多。 「总之,你记得我的话,最好离那个步平凡远一点,他虽然不像君玉玦那种道貌岸然的东西,但男人总是有劣性的,且还和赫连城有关系,你靠近他有害无益。」 李杀人心不在焉听着,也没有应他。 黎清浣便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继续道:「男人都是很坏的,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你还小,看不出男人的坏心思,出去很容易被人骗,这些话等你长大些就会明白了。」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似乎全然忘记了面前这小姑娘是个连他都打的死孩子。 总之黎阁主说了一大通话,但李杀人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等他说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时候,才听她漫不经心道:「哦。」 非常不走心『哦』了一声之后,她立刻没心没肺道:「我出去玩了。」 她跳下黎清浣的石椅就想往外面走。 「你给我站住!」 黎清浣脸上带着怒意,冷声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李杀人:就你这娇羞熊样还教我恋爱。 黎清浣:(恼怒)劳资就想打死你个狗东西! 感谢在2021-03-2223:40:47~2021-03-2323:5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nnnnx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八)独步天下。…… 黎清浣如同每一个操不完心的家长,在外纵横捭阖游刃有余,回家却要面对怎么讲道理都不听的熊孩子。 而李杀人无疑是熊孩子中的熊孩子,不讲道理中的战斗机。 黎阁主苦口婆心劝她的话,她从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仅喜欢跟他对着干,还比他更凶。 这导致黎清浣如今面对她时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从何而起,他明明记得以前的李杀人虽然性格也冷,但起码没这么不听话。 以前的李杀人除了刺杀任务就是在幽昙阁里自己独自呆着,和别人的交流基本为零,而现在的李杀人却仿佛打开了奇怪的开关,天天出去鬼混,通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这一切的改变似乎就是从她刺杀赫连城失败开始。 他有时真在想,难不成就是那次任务让从来不曾失手的李杀人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然后就打开了她身上奇怪的开关?以至于她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黎清浣没法得知真相,但他更不可能对这些视若无睹,比如李杀人跑去喝花酒他还能够淡定从容。 眼见她对他的质问毫无反应甚至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黎清浣心头微梗,沉沉吸了口气,他放缓声音,试图换一种方式来和她交流。 「阿宝。」 他用显得柔和的声音喊她,在得到了李杀人诧异目光之后依然不动声色道:「你说你喜欢我?」 他突然提到这个,李杀人显然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依然点了点头,可脚步却往外侧了侧,显然是一副随时都想走的样子。 黎清浣便再次缓和道:「那你是不是应该认真听我说话?你都不认真听我说话,怎么能得到我的欢心?」 李杀人骤然间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脸上的诧异之色更重了些,在黎清浣柔和目光中,她理所当然道:「我不在乎。」 见黎阁主脸色僵了,她眨了眨眼,继续道:「我喜欢就好。」 这姑娘才不在乎能不能得到他的欢心,反正她喜欢就好,要不是她打不过他,黎清浣都怀疑她能直接霸王硬上弓。 这喜欢就跟外面馋人家女孩子身子的负心汉一模一样。 第356页 他后面本想循循善诱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顿了顿,黎阁主深吸了口气,忍着想打人的冲动,继续对她说:「就算如此,可你打不过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法如愿以偿?你还是得讨我的欢心,对不对?」 李杀人再次眨巴了下眼睛,似乎在思考,一息之后,她点头:「嗯。」 总算让她认同了这个道理,黎清浣只觉像出去打了一架一样累。 他舔了舔唇角,接着便开始自己接下来的目的。 「既如此,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是不是不该惹我生气?」 李杀人看着他的眼睛,眼眸黝黑黝黑,似乎沉着某些思绪,而黎清浣则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山去显得诚恳,以示他说这话时候的真心。 大约两三息时间,李杀人思考完毕,但她没有如黎阁主所期望的那样,直接点头贊同,她把黎清浣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理所当然道:「那你让我亲。」 听话自然是要听话的,不过空口无凭的事情她李杀人不会做,要想她听话,就要先给甜头。 李杀人非常成功表现出了她的聪明。 她虽然有些憨冷憨冷的,但她可不傻。 黎清浣张了张嘴,有些无言以对。 怎么这种时候这死孩子就这么聪明了? 他因为沉默而和李杀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终于李杀人不耐烦了。 她皱着眉头,冷声道:「你骗我。」 一声冷哼,她当即转头就走。 黎清浣一咬牙沖了上去拦住她往前的脚步,然后成功得到了她一个孤傲冷淡又不耐烦的眼神。 李杀人烦躁道:「干嘛?」 「我没骗你。」 黎清浣也是发狠了,他心一横,把脸侧了过来,眼睛闭上,语气严肃道:「你亲吧,亲完了就要听我的话,否则我可是会真生气的。」 他为了让家里的熊孩子不再出去浪而赌上了自己的清白,这死孩子要是还不听话,他就真要生气了。 不过这一幕显然超出了李杀人的预料,她甚至有些愣住。 好傢伙,她就是笃定黎清浣不会答应她才这么说,可他现在把脸贴过来,这完全在她预料之外。 她当然不可能真亲上去。 虽然披着马甲,但她也是个有节操的人好不好?要亲也只能亲大老闆啊。 在这种方面,敛元元非常有原则。 然而按照李杀人的人设,此时避开或者拒绝都很奇怪,她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起来。 大约过了一两息她还没有动作,闭着眼睛的黎清浣有些疑惑睁开眼,便看见了李杀人睁大着眼睛愣愣看着他的模样。 他思及自己的举动,脸颊微红,掩盖般咳了两声,才摆出十分严肃的神情,问她:「怎么了?」 李杀人愣了一会儿,抿了抿唇,她想了想,找了个形容词来描叙:「你欲求不满。」 黎清浣原本缓和还有些羞赫的脸色瞬间青了。 「你才欲求不满!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亲一下吗?李杀人,你这狗丫头越来越混帐了!」 李杀人却对他的控诉没有半点反应,她的视线非常冷静,还从他发青的脸上挪到了他胸膛处,她挑眉道:「我改主意了。」 她扬起下巴,冷淡道:「还要摸一下。」 看她视线扫过的位置,就知道她想摸一下哪里。 黎清浣怎么可能真随了她的意? 让这死丫头亲一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在心中努力说服自己,就当养的宠物舔了自己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现在这死孩子竟然得寸进尺还想摸他,他黎清浣又不是勾栏院里卖笑的,为了这件事真给她摸,他脸还要不要了? 黎阁主心中的郁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再也维持不住舒缓表情,他愤怒得几近于有些狰狞道:「你做梦!」 「李杀人,劳资今天就要打断你的腿!」 黎阁主恼羞成怒,上来就要打她。 李杀人眼疾手快,迅速拿自己的刀柄一挡,然后她眼眸一转,高声道:「你非礼我!」 这声音她还是冲着殿外喊的。 可想而知在殿外之人绝对能听见。 黎清浣气得狠了,都顾不上外面的人听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他撸起衣袖就恶狠狠道:「本阁主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就不姓黎!」 李杀人迅速后退,还边冷静道:「你姓清。」 「清你个头!你有本事别跑!」 黎清浣边追边骂,两个人绕着大殿里转了好几个圈。 大殿比之前的包间大多了,李杀人可以躲避的空间也大了许多,她虽然被黎阁主追着,但表情却很冷静,绕了两个圈之后,她迅速靠近大门,打开门就沖了出去。 黎清浣紧跟其后,真真气得眼睛都红了。 大殿之外果然有不少人在听他们说话,看见殿门打开,立刻装作与身边人谈话做事的样子来掩盖内心的八卦。 黎清浣根本没在乎这些人,他只怒气磅礴追着李杀人。 李杀人穿过大殿外面的长廊,绕着不少人躲避,还一边理直气壮道:「不就摸了下?」 然后路上围观的杀手们便露出心照不宣的目光来。 这姑娘活生生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而黎清浣无疑就是那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现在的样子就像良家妇女被无良纨绔子弟占了便宜,正在提刀追杀。 第357页 李杀人一边逃跑一边用冷漠的表情说着让黎清浣火气上头的话,两个人几乎是绕着地下的空间跑了一遍,让周围的杀手们吃足了瓜。 跑到最后,李杀人都有些跑不动了,回头看黎阁主还红着眼。 她抿了抿唇,骤然间停下脚步,差点让黎清浣撞在她身上。 这死孩子表情冷静又冷淡道:「我喜欢和你。」 她瞥了眼他,才继续说出下面的话。 「打情骂俏。」 「俏你大爷!」 黎清浣红着眼睛咬牙切齿,一掌下去差点把身边用来承重的石柱子给打裂了。 黎阁主虽然是个来自小国的杀手组织头头,但也是贵族出身,君王之身,教养原本是很好的,那些腌臜话他很少说,恐怕这辈子的脏话都用在了骂李杀人身上,就比如这一刻。 能逼得黎清浣这样的人骂出『你大爷』这三个字,可见李杀人这死孩子到底有多讨嫌。 关键是她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见黎清浣这么生气,她竟然一点也不惊慌,真当刚刚的逃跑是在打情骂俏,她冷静站在原地,挺起胸膛,大有让黎阁主往这打的既视感。 黎清浣反倒下不去手了。 他再气也不会真一掌拍她胸上,这死孩子这个鬼德性,指不定等下连他怀孕了这种事情都能说出来。 女孩子到底是大了,教训的时候下手也有些忌惮。 见他抬着手久久没挥下,似乎是在打量到底打她哪个部位比较好,又或者是忌惮她一张嘴就是胡诌,李杀人便十分淡定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从容对他说:「想摸就摸。」 罢了她还拉住自己的衣领往外扯了扯,用冷淡又暧昧的目光看着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想。」 黎清浣一时之间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了。 被她这么一说,总觉得连打她的动作都像是在调-情,他自己都别扭得很。 于是黎阁主咬牙切齿举着手顿了许久,也没能如愿落下去,半响,他冷哼一声,顺势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冷着眼理了理衣袖,才道:「何须本阁主亲自动手?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个女杀手过来教训你。」 他的动作姿态都十分有气势,可惜这话就有些气短了,别说吓到李杀人,甚至都没让她有一丝动容,见到他不准备亲自动手之后,她颇有些无聊『哦』了一声,然后就似失去了兴趣一般,转身就走,还给他留下一句:「你去找吧。」 黎清浣这次没追,也不知道是不是忌惮这丫头的这张嘴,他咬着牙看李杀人走远,过了一回儿才沖她大声道:「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 然后李杀人就听不见他说的什么了,因为她从长廊里拐角出来,直接把黎阁主丢在了身后。 她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等着黎清浣真找个女杀手过来教训她什么的,也完全没有把黎阁主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李杀人晃悠着就走出了幽昙阁,又开始了她的失踪之旅。 幽昙阁的事情过完,敛元元在街边找了个隐蔽处脱了马甲,朝摄政王府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想着刚刚的事情,当然不是想和黎清浣之间的感情,她是在想和黎清浣交谈中发现的蛛丝马迹。 刚刚在幽昙阁里逛了一圈,她大概确定了几件事,其一,黎清浣最信任的暗卫召财好像不在幽昙阁里,她猜测可能去了边关,并未跟随黎清浣回来,其二,黎清浣似乎并不在乎赫连城知道他回到了帝都的消息,和她回幽昙阁时没有分毫遮掩,其三,他扮成钟神秀的模样在夜栖阁喝酒很有可能是想引出谁,但这个『谁』敛元元未曾得知。 综上所述,她也有些弄不清楚这位黎阁主是敌是友了,他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是在针对大老闆。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怎样,敛元元还是对他抱有警惕心,若不是急着回摄政王府,她还想在幽昙阁再多住几日,探听一下具体的消息。 可如今显然不行。 如果她真的以李杀人的身份在幽昙阁待上几天,回去之后恐怕就真要给赤月魔君收尸了。 赤月这个人虽然嘴巴碎了点,人讨厌了点,但也罪不至死,敛元元还没这么损想如此坑他。 因此她急急忙忙从幽昙阁跑出来,此刻还没到傍晚,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只是角度有些倾斜。 敛元元看了眼天色,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 她回去这么早,赤月应该要感谢她了吧? 顺着街道缓步而行,敛元元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如今从上到下没人不认识她,见她回来,守门的侍卫忙把她迎了进去。 敛元元现在把这当自己家,也用不着别人带路什么的,听僕人说王爷已经回来,现在在书房里,她便径直往书房走。 还没靠近书房,敛元元骤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这声音是赤月魔君的,她当即脸色一变,飞快冲了进去。 入眼的画面并不是赤月倒地吐血的模样,而是他怒髮冲冠,被脸色冷淡的赵康拦着,而他本人放肆挣扎怒吼着想冲上去打赫连城的画面。 敛元元满脸问号,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赫连城到底在她进来的那一瞬缓和了神色,他微笑朝她走了过来,还柔声唤她:「元元你回来了。」 第358页 看那模样,似乎并没有怪罪她又偷偷出去的意思。 敛元元便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气得不轻的赤月魔君,无声询问。 赤月魔君见到她总算是缓和了些,他冷哼一声,也不再挣扎,只扭过头去,不看他们。 赵康见他没有挣扎了,才放开抓着他的手。 敛元元满头雾水,便扭头问赫连城:「他怎么了?」 「没什么,元元今日玩得开心吗?」 赫连城并不想在赤月魔君身上过多讨论,便一句话带过,转而问起她开不开心。 他的语气表情都很正常,然而敛元元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想了想,诚实道:「挺开心的。」 「那就好。」 摄政王对她笑了笑,笑得敛元元无端有些头皮发麻。 她突然间有了种当初看见君长宁黑化时的感觉,可大老闆黑化属性值不是只有1嘛? 敛元元还在想着这些,却见那边赤月魔君嚷嚷道:「好个屁,小元元,你别看他现在一副菩萨模样,其实他快气死了,我告诉你,你迟早小心些。」 敛元元和他对视一眼,再回过头来看赫连城,便发现大老闆眼眸确实深了些,他微笑道:「元元和赤月的关系原来这么好。」 这话她要是再听不出端倪她就是个傻子了。 敛元元咽了口口水,忙急着撇清道:「没有没有,王爷你别误会,我和他不熟。」 她倒也不怕这么说伤了赤月魔君的心,相反,她和他表现得熟悉才是坑他。 任哪个老闆看见自己老婆和自己不太喜欢的属下搞在一起都不会感到开心。 而就在敛元元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见赤月魔君不贊同道:「才不是,赫连城,我跟你说,我和小元元熟着呢,她有什么小秘密都喜欢来找我说。」 赤月魔君许是打不过赫连城,就想气气他,又或者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气疯了,不要命了都想让赫连城难受。 总而言之敛元元真想拿个塞子给他把嘴塞住。 自己找死为什么还要带上她? 她发誓她已经看到大老闆的脸色开始朝难看那个方向发展了。 敛元元不由瞪了赤月魔君一眼,忙安抚赫连城:「王爷你别生气,他胡说呢,我都没和他见过几面,哪会熟悉?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理会他就是。」 但赫连城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好,甚至可能因为赤月魔君这番怂恿,他冷冷看了他许久之后,突然转过头来语气平静道:「元元今日独自出去,可是为了见什么人?」 这话语气虽平静,话中却萦绕着一股极为森寒的感觉,仿佛风雨欲来前的阴云。 其实敛元元也能理解,要是她老婆天天这么浪,时不时失踪一下,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个身份马甲,她觉得她也会变-态的,可她也没办法,毕竟她的本职工作就是要为大老闆的霸业奋斗,儿女私情终归是小事。 微微抿了抿唇,她克制住心中紧张,镇定道:「没有,我就是出去玩了一天。」 「哦?」 赫连城轻轻笑了笑,又道:「原来元元只是想自己出去玩?是觉得我无聊吗?」 修罗场来得又快又汹涌,让没有丝毫准备的敛元元几乎有些招架不住。 不知什么时候连大老闆也喜欢这么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得她整个人都有些不适。 敛元元舔了舔因紧张而有些干涸的唇角,话语微顿,她身上镇定的气势一弱,陡然垂下头来。 「我错了。」 她小声又柔弱道了一句。 赫连城脸上的笑一顿,沉默稍许,他才道:「所以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大老闆如今已非常了解她的套路,但凡道歉,那绝对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无法解释,所以干脆道歉,此刻看到敛元元这个姿态,他心里已经有了个谱。 敛元元倒是没想到赫连城现在这么直接,让她后面都不知道要接什么话了,想了想,她小心翼翼抬头看他的脸,试探道:「没有呀。」 「你想好再说。」 赫连城神情冷静,且声音非常平稳道:「你要是现在告诉我,我顶多生气个把时辰,要是日后被我发现……」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敛元元瞬息有些紧张,但她不可能自己把李杀人的事情说出来,那不是玩自-爆吗? 所以她想了想,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赫连城的表情,才道:「我只是对那个假的钟神秀有些好奇,所以自己去查了一下。」 赫连城静静看着她,待她说完,他平静镇定接话:「我不信,若这种事情你可以让赤月跟着,你把他支开,定是因为有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这件事我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他的话很有道理,让敛元元一时间无言以对,关键真相还真如他所说一般,也不知道大老闆最近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难道修罗场的打击还能加智商? 敛元元有些杂七杂八想着,却没有想到什么合理的藉口来解释这件事。 沉默良久,就在赫连城眼眸愈黑之际,她深吸了口气,终于冷静道:「一、今日之事。二、晚上洞房,你想选哪一个?」 别看摄政王刚刚还笑得不阴不阳的,就在敛元元这话说出来之后,不到半息,便听他唿吸骤然加快,语速飞速道:「二。」 第359页 敛元元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看,这就是男人,早晚要死在女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果然只有我在认真争霸,就我这手段智商,不当个千古一帝真是可惜了。 感谢在2021-03-2323:50:18~2021-03-2423:5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螺摇呀摇10瓶;不提身高还是小天使5瓶;nnnnnx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九)独步天下。…… 摄政王答应得太快,以至于在场之人都有些没回过神来,当然这在场之人主要指赤月魔君。 他表情愣怔了一会儿,才怒声道:「赫连城,你不要脸!」 可赫连城只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怒火。 摄政王甚至还对赵康说:「拖出去。」 「是,主子。」 赵康面色冷淡拦着赤月魔君,声音也非常冷淡:「需要我亲自动手吗?」 赤月魔君紧紧抿着唇,满面怒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属下。」 但即便这样他也没动手,大约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便只捏着拳头对敛元元道:「小元元,身为女子你怎么能这么不矜持?」 敛元元对他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赤月,对自己好点,别整天找死。」 然后她有些不耐摆了摆手,示意赵康快点拖人。 赤月魔君这个人,有的时候悲惨得挺让人心疼的,但更多时候他那张嘴会让人怀疑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说的有错吗?我明明是为了……唔……」 赵康一把捂住他的嘴,推搡着就往外赶。 赵统领低声道:「快走,别找死。」 可见赤月魔君到底有多让人无语。 到底还是共事过一段时间,赵康快速把他推出了书房,防止他继续作死。 赤月魔君离开之后,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敛元元缓缓舒了口气,总算是有些清净了。 但她一抬头便看见了某位大老闆炙热的眸光,赫连城一改之前笑得人心底发寒的模样,连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他垂头看着敛元元,带着几分柔情蜜意道:「元元,今晚……」 看大老闆的样子还有些害羞的意思,顿了顿,他才继续道:「我会很温柔的。」 敛元元满脸的木讷。 抱歉,她感觉不到丝毫害羞,甚至对于晚上或许将要发生的暧昧无动于衷。 但看大老闆这个样子,她这么淡定好像有些不符合情境。 想了想,敛元元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也放缓语调道:「没关系,我喜欢刺激一点的。」 她这话才说完,便听系统机械又冷淡道:「请宿主使用健康用语,不要用暗示性语气说话。」 敛元元在脑海里突兀笑了一声,没什么感情道:「我都决定跟人家睡了,还不能调一下情?你是名士系统,又不是修道士系统。」 「系统有完整的语境模拟,其中并不存在任何不健康的语境。」 「哦。」 她冷淡『哦』了一句,旋即又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屏蔽就好,难不成今晚你还准备围观?」 她说得好有道理,系统竟有些无言以对,半响,敛元元听见它用更加机械的声音道:「系统已进-入屏蔽状态,若需联络系统,请宿主自行唤醒,名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看得出系统真是个非常正经的系统,它的资料库里大概除了帮助天命之子走上巅峰之外的数据便没有存储其他方面的东西了。 敛元元也不在乎它屏蔽,她只是想着晚上的事情,思考自己为了掩盖一个谎言把自己搭进去到底划不划算。 但她看了一眼赫连城,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一起了迟早都是要有这一遭的,这么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可后悔。 想清楚之后心里舒坦许多,眼看时间还有这么久,敛元元干脆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对赫连城道:「那我先去睡一觉,累死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再喊我吧。」 她今天确实挺累的,之前在幽昙阁时黎清浣追着她打了许久,这可都是体力活。 转身朝赫连城摆了摆手,她便道:「王爷你继续忙吧。」 赫连城倒是有些诧异她现在要去睡觉,但他只愣了一瞬,便回过神来,脚步加快跟了上来,他亦步亦趋跟着敛元元,关切道:「今天很累?」 「嗯。」 敛元元也不看他,漫步朝自己住的院子而去。 「那我陪你一起睡。」 摄政王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即就要跟她一起回去,却被敛元元莫名看了一眼,她道:「你这么急?」 赫连城被她这话一怔,等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后,他眼神慌乱移开,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小声道:「不是、元元你别误会,我只是想陪陪你而已,那个……晚上再、再来。」 「那你脸红干什么?」 敛元元十分诧异看着他,语调正经道:「王爷,你可是个男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动不动就脸红?」 看她多淡定? 赫连城冷不丁被她这么教训了一句,他眼神小心翼翼的,有些迟疑看着她道:「元元你……为什么这么淡然?」 第360页 虽说他已经知道了自家小姑娘和别的姑娘有些不一样,但敛元元这种淡然处之的态度还是让他十分诧异,她对这种事情完全不在意吗?还是说她只是因为对他没感觉,所以才不在意? 赫连城一时间想了许多,在想到了某个可能的时候,他的眸光不由黯淡了许多。 敛元元倒没有发现他这细微变化,她只一边漫步一边同他道:「因为我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们以后在一起,必定不是一两日的时间,所以我觉得也有必要让你了解了解我的性子。」 说到这里,她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赫连城,认真道:「其实以前你眼里的敛元元都是假的,真实的我就是这样,我是个不太看重感情的人,对我来说,感情有自然好,没有也无妨,如果你介意这一点的话,还可以反悔。」 她这句话倒是认真,如果大老闆接受不了,那她依然可以只当一个名士,在他登顶后功成身退,而不是成为他的妻子,纵然她对他有好感,纵然她觉得自己也喜欢他。 敛元元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她看来感情勉强不了,她也不喜欢勉强,两个人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喜欢并不是一个人全世界,她是没法想像那种撕心裂肺的爱,大约她这辈子也不能做到,但她可以理解。 惊诧于她突然而来的语句,赫连城愣了一下,可很快他就笃定道:「我不后悔,元元,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 他当然不后悔,他喜欢的是那个于黑暗中对他伸出手,那个会为了他而愤怒冲动的敛元元,至少这些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真的,所以他才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费尽心思把小姑娘哄到手,他做这么多可不是为了后悔的。 「那好,那祝我们以后生活愉快。」 敛元元弯唇微笑,并对他伸出了手。 赫连城有些不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但他依然伸手握住了她的。 敛元元握着他的手掌晃了晃,而后飞快凑近他,踮起脚尖贴着他的下颚处小声道:「我觉得我没什么问题,但王爷你还是趁着这个时间去好好准备一下吧,别到时候又流鼻血,我可不想洞房之夜变成血光之灾。」 显然赫连城上一次的经歷她还记得十分清楚。 大老闆埋个胸都能激动成那样,指不定今晚会发生什么,要是血崩就可完蛋了。 纵然她再淡定,也有些受不了动-情时刻看见他满脸血的样子。 这句话瞬息让脸颊微红的赫连城一下子红透了脸,不止是害羞,还有许多没脸见人的窘迫,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而且还被敛元元看到了。 他站在原地红着脸,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敛元元这种性格根本不知道大老闆心里的窘迫,她见赫连城不说话,便以为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或许确实想好好准备一下,于是她轻描淡写对他比了个鼓劲的手势道:「加油。」 接着她加快速度,脚步轻快朝自己的院子而去,把赫连城抛在了身后。 晚上又是体力活,她确实得好好休息才是。 敛元元去睡下午觉了,而赫连城……在她睡觉的这一个多时辰里,摄政王府的下人们见到自家王爷的时候,他的脸色都很奇怪,带着淡淡的红,看起来极为诡异。 好不容易等熬到了晚膳时间,赫连城掐着点去叫醒了敛元元,和她一起用了晚膳。 两个人吃完饭后坐在庭院里休息,天上明月悬在苍穹,仿佛一轮银盘,因为刚刚才吃完了饭,所以尽管赫连城已经没有什么看月亮的心思,却还是陪着她坐在院子里,敛元元看着月亮,他就看着敛元元。 两个人这么看了一会儿,敛元元捧了杯茶喝了一口,突然扭头看着他道:「王爷,你看今天的月光真亮。」 「嗯。」 赫连城点了点头,心思明显没放在月亮上,他甚至都没往天上看一眼。 敛元元却比他多了几分赏月的雅趣,她露出淡淡微笑,继续看着月亮道:「王爷你知道吗?其实月亮本身是不会发光的,它的光芒是因为大日,就如我和你。」 在赫连城聚精会神看着她的时候,她笑意加深,语调却十分平稳:「王爷就是大日,我就是月亮,因为有王爷散发出来的灼烈日光,我才能被别人看见,我的存在,就是因为王爷。」 这说法相当浪漫,不过她确实是因为赫连城的原因才会来到这个世界,这说法也算没错。 而黑暗里长大的赫连城显然没听过这种话,这个世上的女子谁会说这么好听的情-话呀,且这个女子还是他喜欢的,他听着听着,只觉得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滩春水,整个人都要羽化登仙了。 如果这时有人看见他,就会发现他眼里似乎在冒着小星星,看敛元元的目光犹如一个痴-汉。 敛元元欣赏完月光,再回头来看他,就见到他一脸痴迷的样子。 「……」 她总觉得自己要是再渣点能把大老闆哄得死去活来再虐得活来死去。 这要不是遇上她这么负责任的女人可怎么办?随便两句情话就能把他骗的团团转,原来封建时代的男人都这么纯情的吗? 敛元元思绪有些发散,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他,想了想,她试探道:「我觉得你有点怪。」 第361页 赫连城痴迷的表情一怔,旋即带着些紧张道:「哪里怪?」 作为一个男人,他自是希望自己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都是完美的形象。 敛元元盯着他的眼睛,笑容无懈可击,她带着甜蜜的笑缓缓说完下面的话:「你怪好看的。」 赫连城唇角微张,眸光顿住,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击中了心脏,刺激太大,以至于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敛元元便在心里缓缓嘆了口气。 大老闆果然好单纯啊,这种土掉渣不知道过时多少年的土味情话他竟然这么喜欢。 她这般想着,决定不再刺激他了。 她继续赏月,而赫连城却在这股甜蜜氛围中一直痴痴看她,仿佛周围空气都充满了恋爱的甜蜜味。 敛元元在院子里看了大半个时辰的月亮,终于觉得有些乏味了,她想了想,觉着好像没什么事可做,便对一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赫连城道:「挺无聊的,要不我们回去?」 赫连城眉眼都是甜蜜的笑意,从顺如流点头:「嗯。」 估计敛元元现在要他裸-奔他可能都会答应。 见他点头,她便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却见赫连城急促道:「你别动。」 他迅速走过来抱起她,极温柔道:「我抱你回去。」 敛元元静静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他现在实在是春心荡漾得有些过头了。 但这种小事没什么太要紧,她只挑了挑眉,便默认了赫连城抱她回去的举动。 摄政王倒也十分直接和活泛,这一抱就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 此刻明月当空,虽还不到夜深人静,但王府中也算得上幽静,敛元元的床边还有飘扬的轻纱帘幕,若隐若现的朦胧感无端端让气氛显得暧昧起来。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的锦被上,许是想到了接下来的发展,大老闆狠狠咽了口口水,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实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场,从小也没人教过他,他亦不可能去找别人实践学习,且他总害怕自己做出了什么不妥的动作,唐突了敛元元。 敛元元躺在松软的锦被上,看着头顶轻飘的纱,她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被赫连城影响到了,临到头原本淡定从容的心情竟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看了一会儿床顶,见赫连城还站在床边上发呆,想了想,敛元元舔了舔唇角,从床上爬起来,她跪坐在锦被上,声音也有些颤抖道:「那个、咱们要不要先洗漱一下?」 赫连城手都不知道要往那儿放,听见她的话便附和道:「好、好。」 一时间两个人都紧张,只是赫连城比敛元元更加紧张而已。 在赫连城应和之后,敛元元便唤了侍女进来洗漱,许是知道王府的两位主子今晚要圆房,伺候的侍女们脸上都挂着笑意,洗漱末了领头的侍女还笑盈盈对他们道:「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 而后她们便拿着东西出去,还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之后又是一段紧张的沉默。 许是这沉默太久,赫连城终于下定决心,他咬咬牙,爬进了床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表情显得正常,敛元元便看见他坐在自己面前,还伸手摸了自己的脸。 摄政王轻抚她脸颊,目光诚挚道:「元元,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这个世上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我用我的性命担保。」 敛元元直瞪瞪看着他,抿了抿唇,她重重点了下头:「嗯。」 赫连城便收回了手,而后深吸了口气,用颤抖的手搭上了她的衣领。 敛元元倒是没在乎他的动作,只是不自觉看着他鼻子下方和嘴唇交界处,也就是人中的位置,她生怕下一刻就看到一抹血红流淌出来,那就太尴尬了。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发生。 赫连城用颤抖的手脱下了她的外衣。 昏黄灯火中,朦朦胧胧的帷纱里,他闭着眼仿佛膜拜般亲吻上去。 身躯倾倒。 敛元元的心在那一刻突然平静下来。 她突然觉得,其实她是真的挺喜欢大老闆的,喜欢这个人的脆弱也喜欢他的深情,如果可以,她想和这个人过一辈子。 唿吸声渐重,寂静的夜掩盖了火热,而两颗心在此刻互相依偎。 —— 第二日,敛元元醒得很早。 她醒来之后直瞪瞪看着床顶的轻纱许久,才从混沌中回过神来,扭头看身边的人。 赫连城还在睡,但眉宇间不似往常皱起,仿佛多了一股满足感。 敛元元看了他一会儿,没叫醒他,自己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腰,又看了眼外面还有些晦暗的天光,但很快她便觉身边也有了些动静,一双手环住了她,赫连城带着些嘶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儿?」 他把脸贴在她耳边,耳鬓厮磨,脸上的笑意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敛元元侧头看了他一眼,她忽然挑了挑眉,轻笑道:「王爷你体力不错嘛,还能起来。」 赫连城脸色一僵,轻轻咬了咬她耳朵,不满道:「这话我来说还差不多。」 敛元元有些不适应这动作,她动了动脖子,靠在赫连城胸口,有些懒散道:「爱情果然是事业的天敌啊,总觉得恋爱之后就不想工作了。」 赫连城有些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却还是轻声道:「怎么都行,只要你开心。」 第362页 「我是挺开心的,不过该做的还是得做。」 敛元元只感嘆了那么一瞬,旋即便飞快坐起,转过身子,笑盈盈在赫连城肩上拍了一下,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天下还等着你去拯救呢。」 赫连城却好似有些丧气,他再次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头蹭了蹭,大老闆有些委屈道:「再休息一会儿好不好?还这么早呢。」 他还想再和敛元元温存一下。 「这已经不早了。」 敛元元也没抗拒他的怀抱,只示意他看外面的天色,她认真同他说:「以后等你登基了,天不亮就要起来上朝,比这可早多了。」 她这话一说出来能明显感觉到赫连城身体一顿,旋即他更加丧气道:「我真的不想当皇帝。」 「可你昨天不是已经让君长安写了禅位书吗?」 「嗯。」赫连城点点头,又道:「但可以改,当皇帝好累,都不能和你一起享受清晨时光,我只要一想到每天起来第一句话不是和你道安,就觉得很痛苦。」 这是赫连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敛元元微微皱眉,不过她也可以理解赫连城,但他是天命之子,註定就是要成为这个世界主宰的呀,于是她继续道:「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与其将别人扶上位,让他当个傀儡,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不如你来。」 「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是不是你就会同意我不当皇帝了?」 赫连城小心翼翼看她,那模样实在有些让人心疼。 敛元元忍不住头疼。 如果赫连城不是天命之子,那他不想当皇帝不当便是,但他又是天命之子,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反派君长宁,谁能与他抗衡,让别人当了皇帝,未来不知道要产生多少麻烦呢。 她按着眉心无力道:「你该不会还想让君长宁当皇帝吧?」 说起君长宁,赫连城倒是正色了许多,许是昨晚的经歷让他淡定了许多,不再有之前唯恐失去她的恐慌,他十分大方道:「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他放弃你,皇位让给他又如何,我从前与他相争只是因为幼时经歷所致,如果他不是那么维护君长安,其实他比我更适合为政,君者擅谋,我不如他隐忍,且如今我得到了你,他若得了皇位,倒也算两全其美了。」 见敛元元脸色不太好看,他又小心翼翼加了句:「元元,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受欢迎,在我心里,你比天下重要多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敛元元有种洞房第一天就要和老公分居的既视感,原因如下:她想争霸,而他却只想睡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明天我就写本书,名叫《我魂穿了我恋爱脑的脑公》 赫连城:? 沧海:讲真,真有点想写。 感谢在2021-03-2423:58:16~2021-03-2523:5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20瓶;肚肚圆滚滚、nnnnnx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十)独步天下。…… 在这一刻,敛元元终于明白完成系统任务最大的阻碍并不是任务途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而是任务本身。 如果被她辅助的天命之子并不想争霸,她该如何处理? 按着有些疼的太阳穴,敛元元靠坐在床边,微微闭目养神,实际上却在脑海里唿唤系统。 「系统,出来工作了。」 「屏蔽解除,名士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系统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一晚上的屏蔽而改变,依然冷漠而充满了机械感。 敛元元有气无力道:「我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谘询你。」 「请宿主提问,系统会根据数据统计给您最专业的的解答。」 「请问:如果被辅助的天命之子并不想争霸,只想归隐,那该怎么办?」 她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并没有立刻得到系统的回答,只见它沉默许久,才镇定道:「数据错误,根据系统检测,基本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谁说不可能?」 敛元元没好气道:「你自己睁眼看看,你家大老闆赫连城已经不是第一次和我说他不想当皇帝了,我真是第一次有种扶人上位弄得像逼良为娼一样。」 她在脑海里说着话还边抬头看了眼赫连城,但依旧只看到了大老闆可怜巴巴的眼神和表情。 敛元元便对系统道:「你看到了吧?不是我骗你,而是现在这样的事情正在发生,你有什么好的解决方式吗?或者公司有没有关于这些的应对方法?」 系统又是一阵沉默,随后才道:「没有。」 「没有?!」 敛元元情绪有些波动起来,她语调不善道:「你在跟我开玩笑?你没有应对方式?那我怎么办?赫连城他不想当皇帝,这些你都看到了,难不成你让我因为这个和他争吵?你不觉得这样下去我像个赶鸭子上架吗?你确定任务还能完成?」 她急匆匆说了一顿,稍许停顿之后,又接着道:「再说了我这还要跟大老闆过日子的,我要是天天因为这个跟他吵架,你觉得我好玩吗?」 「但系统确实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系统十分诚实。 第363页 诚实到敛元元语气越发不善起来。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想个解决办法,不能让我破坏我们两之间关系的,或者你去申请询问公司也行,不然别怪我不给你脸。」 系统想了想,突然提议道:「要不……你可以再刺激一下他。」 「什么刺激?」 敛元元有些警惕,她现在一听到什么『刺激』之类的词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系统并没有感知到她的不祥,它一本正经道:「系统能够给宿主提供的只有许多马甲,要不你再掉几个马甲,刺激一下天命之子,让他知道他只有得到天下才能和你在一起,否则永远都不知道你穿着马甲会去哪儿,会变成谁,这样下来他肯定就会主动想当皇帝了,甚至还可能产生一统天下的想法。」 「至于掉马甲减去的名士点,我可以给你申请以最低限度来调整,等最终任务成功之后,你会得到大量的名士点,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系统说得很认真,让敛元元听完后忍不住唇角颤动,想当场就给它一脚。 多掉几个马甲?然后看着大老闆黑化再崛起? 她怕是见了鬼了! 怎么着,她的命不是命是吧?狗系统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么丧尽天良的办法的? 「你再提出这种狗屁东西我就跟你一刀两断。」 敛元元直接用话语来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激动和不悦。 系统顿了一下,语调依然机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名士者,当捨生忘死,古有名士为了主公之大业,甚至能亲手杀掉主公心爱的女人,再负荆请罪,你只需要让他黑化而已,算不得什么,不会有什么事的。」 「呵。」 敛元元冷不丁笑了一声,她轻飘飘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黑化了怎么办?」 系统:「?」 系统显然不能理解敛元元这句话的意思,它愣了一会儿,才用正常的语调道:「宿主怎么会黑化?」 「我为什么不会?」 敛元元继续冷笑。 「你自己看看这些事儿哪件不值得我黑化?也就是我性格好,不跟你计较,不然劳资早就不跟你玩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聊天便也继续不下去了,它安静片刻,终于道:「那宿主想怎么解决?」 敛元元看了眼赫连城,微微嘆气,终究是问出了口:「能换人当皇帝吗?」 系统想都没想,直接告诉她:「不可能,天命之子身具大气运,他当皇帝才能带给这个国家好运,使大麓安定至少几代时光,换个人说不定当不了几年皇帝就使天下分崩离析了,到时候整个大麓都会民不聊生,宿主,系统将赫连城定为天命之子,让他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并非随机选定,很多东西没法改变,没有那个命,就承受不起不属于他的东西。」 系统公司已经能够以比较科学的方式来解释『天命』『气运』这些东西,但依然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就是赫连城,这是系统无法去主观改变的事情,所以他才和敛元元这么说。 敛元元其实多少有听过这方面的知识,但真正自己面临这种事情的时候,她才知道有句话真的没错,命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无奈。 这件事不能怪系统,但她现在真的需要这么一个解决方式。 如果赫连城一心争霸就好了,但偏偏他不是个那么有野心的人。 这样下去她和赫连城之间迟早会产生无法调解的矛盾。 大约是见她沉默了许久,一直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大老闆终于忍不住凑过来轻声问她:「怎么了?」 不等敛元元回答,他又试探道:「是不是我刚刚的话让你不开心了?那我收回。」 他一直知道敛元元希望他能尽快打败君家兄弟,登上皇位,成为天下至高无上的男人。 其实这件事很怪,因为敛元元本身不是那么热衷于权力的人,如果她喜欢权势,早在许久之前她就有更多的选择,他喜欢敛元元是人尽皆知,君长宁喜欢向求欢也是人尽皆知,但敛元元一直躲避这些感情,直到如今他们才在一起。 她对权势是不在乎的。 但她又总催促他去争夺那位置,让人觉得非常矛盾。 赫连城总觉得这个小姑娘身上蒙着一层雾,他怎么也无法看清,他心中的恐慌其实也是来源于此。 敛元元就像一阵飘渺的风,不知何时就会消失在他的世界,而他根本无从寻起,只要她不想让他见到,他便永远也找不到她。 而且他内心深处还有更加担忧的地方,比如眼前的敛元元真是她原本的模样和身份吗?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有多少是真的呢? 当一个人拥有太多身份时便会留下一些后遗症,比如此刻,赫连城让自己不去想,也始终没法消除这种感觉。 两个人都在小心翼翼隐藏起自己的小心思,想要维护这段感情,然而对方都不知道对方的难处。 这就很难过了。 敛元元嘆了口气,把自己的心思收敛,对他扬起笑脸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些事情,王爷,其实你不用这么在乎我的想法,做自己就好。」 系统:「你在说什么?」 「我想通了,反正你也没有好的解决方式,那我就先顺其自然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等你有了解决方法再告诉我,系统,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也是有黑化值的。」 第364页 这么半真半假威胁了系统一句,敛元元不再理会它,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现实世界里来。 她觉得她实在考虑得太多,今天可是她和大老闆在一起的第一天,为什么就要想这么丧的事情? 于是敛元元突然间热情了起来,她停止背嵴,颇有些元气满满对赫连城道:「王爷,我们今天出去踏青吧。」 她这么热情的时候可不多,而且出门很少是纯粹地玩,赫连城稍稍为她的语气和目光中那种热情愣了一下,试探道:「元元有什么事吗?」 这大概就叫后遗症了。 敛元元有些无奈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太事业心了,才导致在赫连城心中出现了这种印象。 她温和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今日春光正好,王爷不想出去走走吗?」 大约是仔细打量了她一阵子,发现她真的只是想出去玩,并不掺杂其他想法,赫连城当即露出温柔又喜悦的笑来,他十分殷勤从床上爬起来,便道:「好,那我这就唤人进来洗漱。」 这对于摄政王来说可是十分罕见的。 两个人飞快起了床,又一起吃了早膳,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礼部的大人想求见摄政王。 赫连城非常扫兴,想都没想就说:「不见,等我们回来再说。」 「等等。」 敛元元拉住他,让人去把那礼部的大人请进来。 摄政王委委屈屈道:「元元。」 敛元元便嘆了口气,给他顺毛,语气甚至有些无奈:「乖,正事要紧,踏青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虽说她是想通了,但那是在不耽搁正事的时候,她要是不分情况只想着和赫连城温存,那就不是想通,是祸害他了。 归根结底,敛元元就是一个注重事业的女人,这一点与她想没想通无关。 因着被打扰了出行计划,赫连城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直到那礼部之人走进来行了礼,他脸色都很冷。 站在厅中看起来像是礼部侍郎的官员额角冒出冷汗,战战兢兢道:「王、王爷。」 他的品阶原本就不算重臣,这次要不是礼部尚书不肯来,也轮不到他来领这苦差事。 赫连城只冷声道:「说。」 倒是敛元元对那大人笑了笑,宽声道:「没关系,你慢慢说。」 这位礼部侍郎感谢看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才道:「下臣来此,是想问问王爷何时……」他语调微顿,才继续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王爷早做打算。」 君家已经彻底败了,皇帝连禅位书都写好了,这些臣子们自然个个都清楚,那些脑子不清楚的早就死在之前的宫变里了。 之前他们还以为赫连城很快就会登位,毕竟他做这些事就是为此,但他却一直拖着,既没有把君家兄弟怎么样,也没有宣布登基日期,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今日算是代表许多大人们来问的。 但赫连城没有马上回答他,他沉默许久,又看了眼敛元元。 敛元元翻了个白眼,道:「别看我,你自己决定。」 弄得好像她很兇很势利眼一样。 赫连城听她这语气,忙讨好道:「元元你别生气。」说了这么一句,他才转过头来看着礼部侍郎道:「本王暂且摄政,禅位之事再议吧,你可以走了。」 他已经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位礼部的大人了。 这礼部侍郎似乎原本还准备说些什么,却在摄政王强大的气势压迫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抹了抹额角的细汗,把那些话全都咽进了肚子里,只用颤抖的声音行礼道:「是,下臣明白了。」 然后就在敛元元想安慰他两句之前逃也似地离开一样,仿佛后面有人拿刀在追他。 他走了之后,赫连城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他温柔道:「元元,碍眼的都走了,我们可以去踏青了。」 敛元元对他这变脸的技术钦佩不已,话临到嘴边突然打了个转,她张了张嘴,突然道:「要不我们别去踏青了……」 话都还没说完,大老闆的眼眶已经微红起来,敛元元吓了一跳,急忙又补充道:「我是说去赏花,是一个意思。」 好傢伙赫连城跟这耍绝技呢?她就没见过还有霸道王爷动不动就哭的。 你顶着这么一张霸总脸哭鼻子你好意思吗? 敛元元心有余悸想着,却见赫连城眼眶中微红的迹象在顷刻间恢復了正常,大老闆若无其事对她温柔道:「好。」 不止敛元元克他,其实他也挺克敛元元的。 河山王就是吃亏吃在不会服软,大老闆就很清楚,敛元元她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通俗点说,她性子太直,喜欢的种类是落泪白莲花。 便这样,敛元元开始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踏春,或者说第一次没有目的地出去玩,那种心情是不一样的。 赫连城没有带任何僕从,仗着他武功好,两个人只驱了马车,到了城郊边上的小岭山便让车夫在山脚下等着,并未跟着他们上去。 小岭山并不高,但因为常年桃花盛开,所以景色非常好,时常有王公贵族到此地来踏青,山中还有涓涓细流,可谓是神仙美景。 敛元元和赫连城两个人像一对平常情侣一样,踏上了小岭山的地界之后就显得特别兴奋,敛元元还给赫连城摘了朵桃花插-在他头上,然后自己捧了一把,美名其曰情侣花。 第365页 摄政王自然是随她闹了。 两个人在山中林间玩了一阵子,敛元元兴致大好,想着反正大老闆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还换了钟神秀的马甲出来玩了会儿。 与她想像中的一样,独孤宫主桃林舞剑真是绝美。 就是大老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比他帅。 敛元元难得起了这么高的兴致,她端着钟神秀高冷的面容,走到摄政王身边,当即挑眉道:「赫连兄,你看我是不是比你还高?」 赫连城无奈又宠溺看着她戏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头一次知道敛元元还有这种恶趣味。 他现在看见钟神秀的面容只觉得尴尬至极,时刻便能想起以前称兄道弟的情形,那时他可是做了不少傻事,如今全被敛元元看在眼里了。 大老闆头疼按了按眉心,宠溺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比我俊美,快变回来吧,这样我看着头疼,乖。」 敛元元却笑着挪开身子,抱着逐鹿剑靠在桃花树上,树枝轻颤,有一朵桃花瓣恰巧落在她眉心,仿佛一朵春花落在雪巅,这一幕当真可称得上是公子如玉。 纵然赫连城心里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都有种被对方风姿所摄之感。 他更头疼了。 没人遇见这样的情形不会头疼,他又不是个断袖,但他实在没法对敛元元说什么责备的话,所谓自己娶的妻子,跪着也要宠完,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敛元元用钟神秀的样子逗了他一会儿,心情十分愉快,她迈着轻快步伐,走到山上的小溪边准备捞一把水解解渴,但她手还没伸下去,便听到小溪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只是被桃花树遮盖,有些听不清楚。 她当时心里就一咯噔。 不会是她的狗血体质又发作了吧?这又碰上了什么奇怪的事? 本着好奇心只会惹麻烦的想法,敛元元当时就想走,避开这一带,却见小溪对面那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有一男一女走出了林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小溪并不深,也不宽,没了树木的遮挡视线很开阔,对面的一男一女很快就看到了敛元元。 四目相对,敛元元的眼神僵住了。 她的狗血体质果然又出现了,随便出来踏春竟然也能碰上熟人,而且还是许久不见的熟人。 最最重要的是,她以钟神秀的样子见到了赵香彤。 那一男一女,女的就是赵香彤,男的是她的远房表哥,好像叫什么赵倚风?总而言之都是她曾经的爱慕者,只区别于赵香彤喜欢的是钟神秀,而那个什么赵倚风是对敛元元求的亲。 她这边还没尴尬完,便看见桃花间又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衣裙,眉宇间有些晦暗的样子,脸色也有些憔悴,但整个人依然有种娇蛮之感,这又是个熟人,长平公主。 至于她身后的几个,许是她的宫女。 君长宁败给了赫连城,君家人最近都不怎么好过,要么那日已经丧生,要么就如长平公主这样,空有公主的名头,但已不復之前的生活了。 而敛元元尴尬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面前这几个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钟神秀就是向求欢的消息。 虽称不上大型社会性死亡,可这种情形依然让人觉得尴尬。 她只是想逗逗大老闆,打个情骂个俏而已,这也能碰到熟人?是什么狗屎运气? 敛元元当即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站起身来,转身就往后走去。 却见那边第一眼看见她的赵大小姐大声道:「站住!」 敛元元没有止住脚步,但她看到了赫连城从身后走来。 大老闆很是无奈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看你以前惹的女人。 但这事他毕竟已经知道了,该生的气也早就生过了,所以赫连城只冷淡看了眼对面的人一眼,便对她宠溺道:「我们走吧。」 「嗯。」 敛元元自然不想呆在这个尴尬的地方,看见这几个尴尬的人。 可小溪对面的赵香彤却有些不甘心,她焦急看了眼小溪,立刻踩着溪水中凸出来的石块跑了过来,边跑还边道:「钟神秀,你别走!!」 帝都中人许多都该知道钟神秀是向求欢,因为当时非常多的人亲眼见到了,但几乎没几个人知道钟神秀就是敛元元。 所以赵香彤此刻格外愤怒,甚至都忘记了赫连城的恐怖,她怒气冲天道:「摄政王,你才成亲便同钟神秀出来卿卿我我,你不怕遭天打雷噼吗?!」 敛元元看了眼赫连城,只看到大老闆面无表情的脸。 她赶忙道:「我们直接飞吧。」 再待下去,今日的踏春之旅必定得变成血光之灾了。 好在赫连城没有多说什么,他只看了她一眼,便从顺如流道:「好。」 他如今的脾气是真的好了许多。 敛元元见他平静表情才松了口气,正准备甩掉赵香彤她们时,却听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钟神秀。」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谈恋爱了吗? 感谢在2021-03-2523:57:21~2021-03-2623:5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溪午20瓶;望君安兮望君息5瓶;nnnnnxy1瓶; 第366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十一)独步天下。…… 所谓人一狗血起来,哪儿都能碰到事故。 敛元元往前走的脚步顿住,下意识看了眼赫连城。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河山王不是还在河山王府禁闭吗?大老闆这就给放出来了?还有君长宁雅兴也不错,刚被放出来就到小岭山来踏春,真真是好极了。 她总觉得自己与这些人过的不是一个世界的生活。 但眼前的情形实在不怎么令人愉快便是了。 如果说撞见赵香彤和长平公主还称不上是大型社会性死亡,那遇见君长宁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社死。 她上次见君长宁,还是在逃婚那天。 那天的情形她已经不想去回想,只要想一想都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尴尬最火葬场的一天。 本着能避就避的心情,敛元元也真没有回头看这一行人,只小声对赫连城道:「走吧。」 别理他们,大老闆但凡理一下她都觉得又一个修罗场要开始了。 赫连城的目光在她身后停留许久,终于收回,他平静点头:「好。」 敛元元刚迈开前脚,便听身后那人又道:「见着我便这么心虚?」 声音听起来倒是镇定淡然得很。 敛元元抿了抿唇,实在没法再当听不见了,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脸上的情绪看起来符合钟神秀这个马甲的高冷,这才转身。 她淡漠道:「有事?」 她只差在脸上写上『我很高冷,无事勿扰』这样的字。 身后的君长宁依然是一身白色锦衣,玉冠束髮,显得五官分外柔和,仿佛与从前没有任何区别,但事实上他与从前早就天翻地覆了。 任何一个人在经歷了这么大的失败后都不可能再与从前一样,无动于衷。 可偏生河山王脸上真看不出什么异样情绪,他甚至比她逃婚当天都要平静,喊她的时候语调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许久之前他刚见到钟神秀那会儿,两个人之间没有嫉恨也没有什么爱恨情仇之类的故事。 他看她良久,终于道:「用不着见了我便跑,我不能拿你如何。」 敛元元尽力在这种尴尬氛围里维持自己的冷淡,也用差不多的音调回答他:「我和你不熟。」 她假装自己还没有被发现这两个身份是同一个,毕竟在场的赵香彤和长平公主是真的不知道。 君长宁却笑了笑,竟也不与她争辩或拆穿她,他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看向赫连城。 两个人皆是平静对视,敛元元却觉得空气中好像噼啪出一阵火光,半响之后,才看河山王眉眼平和,语气飘渺道:「这件事我可以考虑。」 敛元元:「?」 她带着稍许疑惑回头看了眼大老闆,但没在赫连城眼中看出半点异常来。 考虑什么?赫连城难不成还和君长宁达成了什么合作?敛元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摄政王没有回答她的疑惑,也没有看她,只冷静看着君长宁,他慢条斯理抚了抚衣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敛元元身边,与她并肩,之后才道:「君长宁,你该明白什么是你永远得不到的,什么是我可以给你的,我的人选很多,但你是个聪明人。」 话说到这里,敛元元已经可以通过赫连城说的话猜出其中零星半点了。 十有八-九是之前赫连城说过的,他一开始曾经有过让君长宁当皇帝的想法这件事。 当然摄政王的意思并非将之前赢下的东西拱手相让,他只是觉得君长宁起码是个聪明的,就算当个傀儡,也比其他人更适合这个位置,而他本人则可以避开登上这个位置之后的烦忧,比如一大早不能陪敛元元睡觉要起来上朝之类他十分不想做的事情。 简单点形容,就是大老闆需要一个会处理政事不会像君长安一样昏庸的傀儡皇帝,等他与敛元元在一起许多年后,如果君长宁看开了,也不是不能考虑把大麓真正给他,但在此之前他会摄政。 这位置并不好坐,谁都知道坐上这位置的如果不是赫连城本人,那只是个傀儡,之前赫连城就想过这个,因为敛元元的关系,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可如今他已经和敛元元在一起了,对于君长宁的忌惮便浅了许多。 其实在摄政王最深处的幻想里,他甚至想和敛元元归隐山林,反正他们两个人都是绝世高手,浪迹天涯纵横江湖,保管让君长宁找都找不到的那种,所以他对于这件事的在乎其实没有敛元元想的那么重。 但毕竟选国君是件大事,他还在考虑中,加之君长宁本人一直还在觊觎敛元元,所以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如今君长宁自己主动提起,赫连城一眼便看出他贼心不改。 但他还真不在乎他的不死心,因为敛元元根本不可能喜欢他,这一点大老闆已经无比确认。 他的小姑娘看不上君长宁。 因此赫连城只随口警告了一句他,便挪开视线不再看他,他对敛元元道:「我们走吧。」 敛元元带着些愣点了点头,下意识挪动脚步跟着他一起。 才走了一步,便听身后的君长宁又道:「既此生无法在一起,便当知己也可。」 这话铁定是说给她听的。 第367页 敛元元半信半疑瞥了他一眼,实在觉得今天的河山王有些不正常,他太平静太镇定了,一点黑化的迹象都没有,但明明她的资料里还明晃晃挂着高达百分之五百的黑化属性值。 要说君长宁从此洗心革面,真决定和她还有赫连城做好朋友……鬼都不信。 但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看摄政王轻笑道:「知己也轮不到你。」 大老闆倒是真不生气,连听了这话也十分淡定,他看了敛元元一眼,不知是炫耀还是怎么的,眉眼间笑意加深,语调稍稍带上了些温柔小意。 「说来上次也是失礼,河山王若是有兴趣,可以到摄政王府来再喝几杯,也算是弥补上次错过的喜酒,正巧,我和元元已是夫妻,也该好好招待招待客人。」 这话就真的很挑衅了。 君长宁脸色未变,只唇角微抿,但他没有露出任何不对的情绪,敛元元甚至看到他笑了笑,应承道:「好,那我便来讨几杯酒水喝。」 敛元元:「……」 她真的觉得这气氛很奇怪。 过于友好的氛围甚至让她有种赫连城和君长宁关系真不错的错觉。 敛元元不着痕迹打量了眼他们两,又默默收回了视线,干脆不做声。 赫连城这次真没什么话想和他们说了,他对敛元元笑了笑,示意她走。 敛元元立刻点头,恨不得早点离开这奇怪氛围中,免得自己心中生出各种奇异的猜测,还有那突破天际的尴尬。 身后看见他们准备离开的赵香彤急了,她急着嚷嚷道:「不行,你不能走你,你……」 她的手腕被君长宁捏住,被迫停止了脚步。 那边敛元元便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和大老闆一起飞快跑远了。 赵香彤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她皱着眉头回过头来,语调不悦道:「河山王,你做什么?!」 君长宁只是隔着她的衣袖捏住了她虎口位置,待她停下脚步之后便飞快放开,他看了眼赵香彤,眼神很淡,表情也趋近于无,让赵大小姐凭空生出了些许畏惧来。 哪怕这位河山王已经虎落平阳,但依然不是她这种闺阁小姐能挑衅的,只消一眼,便让她心中怒火飞快退去,只剩寒冷和害怕。 君长宁没有和她说一个字,一眼之后,他转身往小溪那边走去,路过长平公主身边时他才说了句:「走。」 然后他便真走了,也没有等她们。 赵香彤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背上有些发凉,看君长宁走远了,才快步走到长平公主身边,小声道:「你皇兄为什么不让我跟上去?他不是很恨钟神秀和赫连城吗?」 为什么要阻止她?甚至看上去像是在维护赫连城和钟神秀在一起。 这举动十分不合常理。 长平公主脸色有些憔悴,闻言也没有说话,只黯淡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皇兄消失在对面的桃树之间,这才道:「你别问了,也别去惹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皇兄到底想做什么,但她知道这些都不该是她们去探索的,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眼见长平公主也这么说,赵香彤脸上不满之色更重了,只是她到底没有那个胆子真去招惹君长宁,便只能闷在自己心中,小声嘀咕了句:「你们真是奇怪。」 她冷着脸跟了上去。 一段插曲就此完结,直到离开,彻底远离了他们之后,敛元元都不知道他们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什么意思,甚至更像是遇见扯了两句闲谈,但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赫连城和君长宁身上。 她实在疑惑,却又没这个胆子去问赫连城。 主要是她不想再经歷这种尴尬时刻,只恨不得大老闆永远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君长宁,不然她被翻旧帐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怀着心中疑惑,敛元元把这问题抛之脑后,不想再纠结。 今日她和赫连城是出来玩的,可不是为了再纠结这些。 敛元元深吸了口气,顶着钟神秀的脸对赫连城笑道:「赫连兄,不如我们去那边玩吧,我看那边的桃花开得更好。」 她指的是远离君长宁他们那个方向的地方。 赫连城随意看了一眼,温柔道:「你开心就好。」 他看起来好像没有被刚刚的意外所影响,敛元元观察了他一会儿,算是放下了心。 无怪她谨慎,实在是翻车的后果太惨烈。 但后面再玩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之前那种兴致了,敛元元看了会儿花,总觉得有些提不起劲儿来,不自觉便想起君长宁和赫连城说的话。 如此情况之下,两个人自然没有多呆,看了会儿桃花便下了山,准备回去。 坐在回家的马车里,敛元元还有些愣怔,想着赫连城和君长宁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看大老闆微笑又宠溺道:「元元,你该变回来了。」 她因为心里想着事情,一直没有找机会把马甲脱下,直到现在她还是钟神秀的模样。 敛元元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暗道不好,但她不能当着赫连城的面直接脱马甲,如今又在马车上,她也不好提出先停下车让她变回来再走这种提议,便只好有些讪讪道:「那个……回去再说吧。」 赫连城没有强迫她非得变回来,即便他看见她如今的模样有些无奈,但大老闆只宠溺无奈道:「好吧。」 第368页 敛元元便顶着钟神秀的模样分外尴尬一直回到家。 回了摄政王府,她飞快寻了个地方换回来,这才重新出现在赫连城面前。 之前换成钟神秀是为了好玩,然而事实告诉她用马甲来玩耍果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特别是在外面。 因着是清晨出门,回到家时已近晌午,敛元元和赫连城一起用了午饭,这才看着依依不捨的大老闆离开她去处理自己的政务。 如今赫连城一人执掌朝政,其实要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每日里朝臣们的奏摺也都是送到他这里来,只是大老闆没有在敛元元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忙碌,因为他恨不得每天和她多待一会儿。 他去忙了,敛元元这才得了些空闲。 她想起之前的事情,又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点事,便对侍女说自己要午睡休息,让人不要进来打扰她。 然后她披上了朱太寿的马甲,飞快出了门。 飞檐走壁偷偷摸摸如今已成了敛元元的标配,尽管从自己家出来,她亦不敢光明正大,等悄无声息远离了摄政王府那条街之后,才显露出身形混入了街上的人海中。 朱太寿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手,认识的都是些普通人家,倒是没几个人和她之前身份有关系的人,敛元元披上了朱太寿的马甲之后并没有准备回朱太寿住的小屋,而是想仗着这个马甲武功高强,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偷窥一下黎阁主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大老闆败了君长宁之后便掌控了大麓绝大部分势力,若说还有什么不稳定的因素,便只剩下黎阁主这边的小国了,是敌是友难以分辨。 她觉得她有必要去查个清楚,好提前为大老闆做准备。 所以敛元元披着朱太寿的马甲走到了幽昙阁那个入口小院的附近,只是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朱太寿的武功再高也是人,那个入口极为隐蔽,又狭窄,无处躲藏,被发现的机率很大。 这万一被黎清浣碰见了又是一个麻烦事,他肯定会奇怪帝都城中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朱太寿这样的绝世高手,要么就只能再用李杀人的马甲。 正当敛元元权衡之时,却见远处有一个人长身掠来,这人身穿白色纱衣,腰配白色玉佩,气质显得温和尔雅,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 这个人敛元元认识,只是不太熟悉。 那个说自己叫钟神奇来接近赫连城的假货。 这人本名应该不叫这个,不过他一直隐藏得很好,敛元元虽然知道这人假扮独孤宫的人定然心怀不轨,但因为离开军营之后她没有再见过这个钟神奇,她一直以为这人也跟着去了边关或者离开了,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了他。 她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属于哪一方,如今看来,他竟是幽昙阁,或者说黎清浣的人? 但不对啊。 敛元元有些奇怪,她当初还是步平凡的时候和黎清浣也有过交际,但黎阁主和这个钟神奇看起来完全不熟,这是一种女人的直觉,所以她一直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其他方的人马,但现在却看见他出现在幽昙阁这小院子附近。 而且钟神奇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就走到了这院子里的假山石旁,打开了地道的开关,走了进去。 敛元元探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逐渐合拢的石壁。 她实在有些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想了想,她也咬牙轻手轻脚走到那假山石旁边呢,打开密道走了进去。 这路程很熟悉,只是这次她没有披着李杀人的马甲过来。 从入口进去之后,穿过了长廊,来到了幽昙阁最外面一个交谈大厅的地方,敛元元一直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办法,这暗道似的路,她再想隐藏也做不到,除非她能隐身。 之所以敢这样进来,是因为她觉得幽昙阁的杀手众就算发现了她,也可能以为她是幽昙阁的人。 幽昙阁中不知是黎清浣故意设立还是其他缘故,这里的规矩导致许多人其实是没见过,互相不认识的。 别看这些杀手都这么热情,实际上大家都不熟。 敛元元借着这个破绽混了进去,她的衣服灰扑扑的,容貌也不像钟神秀那般俊朗,扎在人群中一点儿也不起眼。 只要不碰到黎阁主,她觉得她应该能功成身退。 而那钟神奇却不见了踪影,她进来的时候和他隔了一段,他应是已经离开了这个大厅。 敛元元仔细看了一圈,眼眸微动,突然露出热情的笑容来,拉住身边一个在和别人扯淡的杀手道:「诶,刚刚那个进来的,穿白衣服的,好像是第一次见,看着不像普通人,你们说他和阁主是什么关系?」 正在和人说话的这杀手还没出声,便见他对面另外一个杀手瞥了敛元元一眼,淡定道:「你是新来的吧?那个人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对,昨天早上也来了,和阁主一直待在大殿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阁主好像不太喜欢他。」 幽昙阁的杀手们实在是很健谈,敛元元就开了个头,便见他们自己谈论起来,说了两句还不够,他们身边听见了说话的另外一个杀手原本坐在旁边擦拭自己的佩剑,此刻也站起身来,挑眉道:「你这话不对,你哪里看见阁主不太喜欢他了,我看着阁主挺喜欢他的。」 第369页 罢了他还压低声音小声道:「两个男人神神秘秘关在同一个房间里,你们说,阁主是不是负了零一?他其实喜欢男人?」 「怎么可能?阁主喜欢的肯定只有零一。」 先前说话的那人有些不满道:「零一好歹是我们自己人,她不在,我们也应该为她做些事情,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被阁主喜欢。」 「怎么不可能?我看阁主昨天还对他笑了呢……」 敛元元实在听不下去了,默默离开了这几个人的位置。 好傢伙,幽昙阁整个组织的人都带着一种奇怪的氛围,她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杀手都十分热衷于八卦。 而且净扯些没用的,她拢共就听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便是这钟神奇来找过黎清浣,不止一次。 但黎清浣本身的暗卫或说属下应该不会这么麻烦,来见主子弄得像拜访一样吧? 所以这个钟神奇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眉头微皱,仔细打量四周,默默避开这些人群,往她以前经常和黎清浣见面的那个大殿而去,而通常黎清浣都是在那里见人。 所幸今日的大殿门口没有偷偷八卦的杀手,她仔细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隐隐约约从里面有说话声传出。 这还是朱太寿内力深厚,一般人都听不到里面有声音,这大殿隔音效果实在太好。 敛元元见周围没人,飞快上前,将耳朵贴在了大殿的门上。 她几乎是用了全力,才听到里面似乎隐约提起几个词语。 什么背叛、不可、想清楚这样的词语。 她正好奇之时,便感觉身前石质的大门突然开合,有点微弱风声带起。 这个大殿的门是石头做的,因为很重,所以开合之间要花个三四秒,敛元元没想到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她下意识往旁边一避,几乎本能,她在千钧一髮之际把马甲换成了李杀人。 因为动作太快,导致她整个人都有些狼狈,趴在了大门旁边。 门开合之后,从里面走出来的就是那个钟神奇,他先是微微皱眉,看了眼敛元元,旋即才舒展眉头,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道:「黎阁主,你阁中的杀手胆子都这么大吗?」 竟然躲在外面偷偷听他们说话。 钟神奇看了眼那石质的门,然后才面色平静甚至有些冷淡道:「你听到了什么?」 事实上他不觉得面前这女孩能隔着这么厚的一扇门听到些什么,毕竟他在里面说话的声音不大。 敛元元没有回答,倒是里面的黎清浣走了出来,他往外看了一眼,看见是她,旋即眼眸微动,语调却不变道:「原来是你,过来吧。」 这语调和平时说话的时候有很大的差别,敛元元看了眼站在中间的钟神奇,倒也没有慌乱,她指着钟神奇冷声道:「他是谁?」 末了抿唇怒道:「为什么关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表面上我在演着狗血爱情,背地里我在为老闆拼命,啊,人生啊,就是这么充实又激-情。 感谢在2021-03-2623:56:24~2021-03-2723:5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鬚鬚102瓶;nnnnnx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十二)独步天下。…… 敛元元用她精緻的演技栩栩如生演绎出一个捉姦人的愤怒。 那愤怒中还掺杂着些许冷漠。 她的表情让人很难怀疑她在偷听,黎清浣微皱眉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对钟神奇道:「你可以走了。」 语调亦是冷淡的。 钟神奇笑了笑,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他轻拂袖便迈步准备离开。 敛元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雪白的袖子,满脸兇狠道:「不准走!」 黎清浣看着她的动作,率先开口道:「放开。」 「不。」 敛元元拽得紧紧的,目光仿佛要将钟神奇刺透,她抿唇愤愤道:「他勾引你。」 「他没有,你先放开。」黎清浣走到他们面前,伸手捏住了她抓着钟神奇袖子的手背,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松开,才平静道:「待会儿我再和你说。」 「我不信。」 敛元元用李杀人的视角死死揪着这事,且怎么也不愿放开,大有现在就想一刀砍死眼前这『姦夫』的感觉。 除了这个办法,她觉得她很难弄清楚这个所谓钟神奇的身份,而他的身份黎阁主一定知道。 黎清浣便有些头疼。 他看了眼目光玩味的钟神奇,并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和李杀人的亲密关系,便只好再次冷漠道:「松开。」 敛元元目光逐渐泛红,最后她抿着唇角一把甩开钟神奇的袖子,大声道:「我不回来了!」 说着话她就往外面沖。 看这样子,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黎清浣当即也顾不上看热闹的钟神奇,他飞快跟了上去,快速道:「李阿宝,你这死丫头天天在想些什么?我都说了没有这回事。」 敛元元却只抿着唇愣头往外沖。 黎阁主追了她好一会儿才赶上,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无语道:「你想想正常的事好不好?脑袋里天天装的什么东西?」 第370页 「那他是谁?!」 敛元元反正也不听他解释,就认死理般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黎阁主扶着额角,过了一会儿道:「好好好,我告诉你,他是我一个远房亲戚。」 「你骗鬼!」 敛元元大声苛斥道:「我不是傻子!」 她该聪明的时候挺傻的,不该聪明的时候却又挺聪明。 黎清浣看了她一会儿,只好无奈道:「你这么聪明,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你刚刚说的事情不可能存在好不好?况且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就要知道。」 敛元元又委屈又凶:「你的事都要。」 黎阁主其实很想像话本小说里写的男主角一样直接回她一句『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或者『我的事与你无关』,但他很怀疑这话一旦说出来,李杀人这死孩子会直接拔刀捅死他,她就是这么无理取闹又兇残,这一点黎清浣实在已经尝试过太多次。 于是他想了想,换了种更柔和的方式。 「你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一点呢,你看看他,他那么丑,我怎么会喜欢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巧钟神奇从后面慢悠悠跟了过来,闻言还瞟了他一下,只是表情依然很平静。 敛元元便依然冷着脸兇狠看了他一眼,才指着他道:「漂亮就喜欢?」 她的意思是,如果是漂亮的,黎清浣就会喜欢是吗? 这相当于质问,并且有些强词夺理的意思。 黎清浣正想再绞尽脑汁解释的时候,便听旁边看着他们吵架的钟神奇突得笑了声,他道:「原来黎阁主已有了心仪之人。」 黎清浣脸色一冷,声音也瞬息冷了下去。 「有些话你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口,这里不是家乡,免得哪天曝尸荒野。」 他显然在警告他。 钟神奇目光一凝,旋即若无其事道:「阁主严重了。」 敛元元一边维持着精湛演技一边默默观察他们的神情和对话,从『家乡』这两个字之中,她隐约可以猜测出这个所谓的钟神奇确实是来自于边陲小国,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人。 思及此,敛元元眸光微闪,突然道:「他是你的妾!」 她指着钟神奇愤怒道:「家里伺候的?」 这有些颠倒和奇怪的话,若不是黎清浣早已熟悉她的说话方式,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而敛元元的意思其实是说,钟神奇是不是黎清浣家里派来伺候的妾。 总之李杀人的脑海里总有各种奇怪的想像。 黎清浣头疼按着眉心,没好气道:「你果真没脑子,我不该期待的。」 「你骂我!?」 敛元元更气了,她当即就拔出自己的双刃,冷酷而兇残道:「我砍死他。」 说着话她便对钟神奇砍去。 说砍就砍,这也就是李杀人了。 黎阁主急忙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举动,他飞快道:「你先离开。」 这话是对钟神奇说的。 但他似乎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他带着看戏的目光,轻笑道:「阁主何须这么急……」 话还没说完便被黎清浣打断了,黎阁主声音冷了下来,目光也冷,眼中似乎夹杂着某种说不出的寒意,他平静道:「我不想动手。」 钟神奇对他到底有些忌惮,在感知到某种杀意时,他眼瞳微缩,终于若无其事道:「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他朝黎清浣拱了拱手,缓步离开。 敛元元还想去砍他,却被黎清浣紧紧拉着手臂,没法动作。 直到钟神奇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才特别不满道:「你护着他!」 黎阁主这次缓了表情,头疼道:「姑奶奶你消停一点好不好,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能把你捡回来?」 这话李杀人是肯定不会喜欢听的,因此敛元元及时表现出自己的冷酷和愤怒,她都不想砍钟神奇了,她想拔刀直接砍黎清浣。 「姦夫淫夫!」 「狼狈为奸!」 她用两个词语来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当即就做出一副要追杀黎清浣的模样。 黎清浣原本躲闪了几下,最后实在不耐烦了,这死孩子怎么说都说不听,他便直接凭藉蛮力把她的双刀打落,这才道:「你认字吗?知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吗?李杀人,我看你是又皮痒了。」 双刃被打落,敛元元委屈看了眼自己落到地上的刀,她用愈加愤怒和控诉的目光看着黎清浣,大声吼他:「你负心!」 不然怎么连那个人身份都不愿意告诉她? 在李杀人的世界里,她和黎清浣没什么话不能说,但现在黎阁主竟然背着她和别人私会,还死活都不肯告诉她那人的身份,这是一件足以让她愤怒到底的事情。 明明大家都是可以互揭老底的关系了,竟然还这么瞒着她,可见是有姦情的。 「负心你个头!」 黎清浣按着太阳穴,又听她吵吵嚷嚷了一阵子,终于嘆着气道:「行了行了,和我回大殿去,我告诉你总行了吧?」 这话比什么安抚劝慰都有用,敛元元顷刻间安静下来,眉眼中的愤怒一下子就散了,但她依然抿着唇,静静看了黎清浣一眼,她的声音轻了许多。 「真的?」 黎清浣没好气点头:「真的真的,我真怕了你了。」 第371页 所谓好女怕缠郎,同样的道理,男人也怕这种女人,而李杀人是比这种女人还要兇残一百倍的女人,黎清浣觉得没办法,今天要是不给她说清楚,他怀疑明天李杀人能把幽昙阁都给他拆了,这姑娘绝对做得出来。 于是黎阁主拉着总算安静下来的敛元元又回到了方才的大殿里。 他们进去之后,黎阁主把大门关上,这才回头嘆着气道:「好了,我现在跟你解释。」 敛元元看了眼被关上还被锁起来的大门,突然露出个娇羞表情,极轻极柔道:「嗯。」 这『嗯』字犹如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小声音,充满了某种不可言说之意。 黎清浣唇角抖了抖,只觉眼皮子都在跳。 而敛元元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说话,便又催促道:「你说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依然带着种莫名的娇羞,哪怕她的眉眼以至于表情其实都挺冷的。 黎清浣屏息了会儿,闭上眼睛才道:「你应该多少知道些我的身份或是有关的事情。」 这明明是正事了,敛元元却只不耐烦道:「后面呢?」 她对黎清浣的身份没有任何好奇,她只好奇那个过来和黎阁主私会的男人是哪个王八蛋。 在李杀人的世界里,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但宣誓主权这一点她向来乐此不疲,哪怕黎清浣从来没有承认过和她有些什么,但她依然热衷于此。 黎清浣朝她翻了个白眼,才道:「人生在世,有许多不得已,不得已要与天争,要去地抢,要与人斗智斗勇,但这些事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过之前的生活。」 他的语调越来越深沉,方才那种狗血气氛渐渐消退,只听他声音稍稍有些黯然道:「都是在这方世界的人,都活在同一个太阳月亮之下,为什么有些人却得到了一切,有些人却要卑微执着。」 「我是居崖国人,此生为居崖事业而努力,我不愿小国子民天生就低大麓人一等。」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眼敛元元,才继续用深沉的语气往下说:「阿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来就需要背负的责任、背上荣誉之时,就要承担痛苦,有些事情知道比不知道快乐,你其实不该纠结与这些。」 他说了这么多话,其实也是为自己的身份铺垫,他确实是真心和敛元元这么说的。 但敛元元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深刻含义,她凑近了黎清浣,目光清明眼神却夹杂着说不出来的味道,她道:「你说他。」 她很执着,目标也很明确,并且对黎阁主所谓的理想抱负不得已都没有兴趣,她只想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敛元元表现出了一种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砍死他的想法。 黎阁主刚刚还罕见有些感性的想法便快速消失无踪,他觉得他疯了才会和李杀人这种死孩子说什么人生感想和背负的责任。 顿了一会儿,他冷淡着声音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他是小国人,找我帮忙而已,你也不用去查探或是在乎他的身份,完全多此一举,你家阁主我还没到这种如饥似渴的阶段。」 再往下,他便不说了。 敛元元估摸着可能是这个钟神奇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才导致了黎阁主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煳其辞。 她有些不满,却也十分识趣,知道黎清浣的底线大约就在于此,于是敛元元把这些探听到的消息默默储存起来,面上却表现出当真信了黎清浣解释的模样,黎阁主说完之后她便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好。」 不等黎清浣松口气,便见她突然看了眼大殿周围,脸上那种似隐似现娇羞之情又显现出来,她垂下头,小声道:「那我们现在……」 黎清浣眼皮子一跳,想都没想便飞快道:「不,事情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或者本阁主走也行。」 他从位置上起身,没有半点迟疑便往大门那边去。 敛元元立刻追了上去,依然是那种让人听了不会太舒服的声音,她小声道:「孤男寡女。」 这意味暗示得十分高级。 黎阁主一刻都没等,直接打开了殿门,他站在大殿的前方,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道:「你学点好的不行吗?」 这一天天的,要么是姦夫□□的话,要么是孤男寡女的话,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成了这个样子,黎阁主真的对她那种迫不及待的的想法感到头疼。 然而敛元元却撇嘴道:「不馋身子坏。」 她的意思是,所有不馋对方身子的人都是在憋着坏,这世上怎么会有不想馋身子的人? 「随你怎么想。」 黎清浣以一种放弃般的语气对她道:「我现在不求你多好,只希望你遇事冷静点,别动不动就要拿刀砍人。」 特别是砍他。 「哦。」 一听没有身子馋了,敛元元当即就失去了兴致,她有些百无聊奈道:「好无聊啊。」 说完之后她又轻轻看了眼黎清浣,用更加小声的声音道:「想摸。」 「摸个屁!」 黎清浣呸了她一声,旋即冷声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李杀人质问完他,现在轮到他质问李杀人了。 但他显然温和太多,以至于完全没有威慑力,敛元元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移开视线,自言自语道:「外面真好玩。」 第372页 然后她就打开了大殿的门准备遛。 「你给我站住,你……」 然而死孩子能听他的就有鬼了。 敛元元早就知道黎阁主是个外强中干的男人,哪还能被他吓住?她连头都没回一下,一熘烟就从门口跑了出去。 主要是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怕赫连城突然处理完事情回来见她,发现她不在。 离开了大殿之后,敛元元便飞快把李杀人的马甲换成了朱太寿,在黎阁主还没有追出来之前就迅速开熘,速度之快,以至于后面走出来的黎阁主完全没能看到她的踪迹,一个晃神便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大殿门口站着。 他看着空荡荡的长廊,久久无言,半响才咬牙道:「死孩子。」 他这又不是花楼,没事回来逛一下,平时就在外面和人厮混,他这辈子就没见过比李杀人更熊的姑娘。 把黎阁主抛之脑后,敛元元飞快离开了幽昙阁。 钟神奇之前已经离开了,她大约能猜出来他来自于哪里,至于更多的细节,她暂时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准备下次再来碰运气。 一路越过大街小巷,回到摄政王府,回去之后敛元元便悲催地发现,赫连城真的在中途来看她了。 她从朱太寿变回了敛元元,翻窗户进去自己房间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大老闆默默坐在她床边的桌几旁,端着杯冷茶在喝,目光还看着她空荡荡的床铺。 可谓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也就是如今这样了。 敛元元硬是摒弃掉自己内心的心虚,这才清了清嗓子,对赫连城露出个极度温柔的微笑。 她道:「王爷忙完了?」 赫连城静静看她,看了她许久,直到敛元元都觉得自己有些毛骨悚然了,他才轻轻点头,道:「忙完了。」 可就是这种平静,让敛元元心中再次咯噔一下,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她明明之前说了在房间午睡,但他看见的却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床铺,换做之前的大老闆还不知道要多生气,这一看就是她又偷偷遛出去了,而她又曾经和赫连城说过不再骗他。 但他现在竟然这么平静,根本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 敛元元仔细观察他许久,有些战战兢兢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最后停留在他手中那杯冷茶上。 她舔了舔唇角,只觉得自己内心的紧张感扑面而来。 于是不等赫连城先说些什么,敛元元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端正态度诚恳道:「我错了。」 赫连城握着杯子的手一抖,目光却依然平静注视着她。 敛元元没注意到他这种细小的动作,她只在道歉完之后又认真道:「你会原谅我吗?」 这和她从前说过的『你一定会原谅我对吗?』有异曲同工之妙。 反正就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这也就是大老闆这样的男人,但凡这人脾气差点,现在都要把茶杯倒在她脑袋上了。 赫连城长久地沉默,就在敛元元以为他不想和她说话的时候,却听他平静道:「好玩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温和,音调甚至还带着些阳光笑意,仿佛只是单纯地问她今天出门好不好玩。 然而她今天出门是私自遛出去的。 敛元元心下一僵,她试探道:「你生气了?」 赫连城静静看着她,过了好久才道:「没有。」 这就是有了。 敛元元苦着脸想了会儿,觉得自己如果找藉口解释,大老闆估计也不会信,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多此一举,不如直接用别的办法好了。 想好了做法,她便凑到赫连城身边,拿侧脸在他肩头蹭了蹭,细声细气道:「王爷~」 撒娇是女人的权力,而一般来说,很少有男人能抵抗自己心爱女人的撒娇。 赫连城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恋爱脑中的佼佼者,谈恋爱谈得争霸都不想争了的人,他自然也会被影响。 他的目光当即一僵,扭头看着贴在自己肩头的敛元元,目光透露出一种极端矛盾的感觉。 敛元元便再接再厉,继续撒娇道:「你原谅我嘛,好不好?」 娇妻撒娇,这是个男人都扛不住。 他张了张嘴,原本平静的神情瞬息维持不下去了。 敛元元见他不说话,便使出了自己的终极绝招,她目光中带着笑意,凑到赫连城的耳边,小声道:「要亲亲。」 虽然敛元元算是个事业心的直女,但这只是说她在面对某些事情上的观念,而不是指的她的行为处事,以及这种撒娇的技巧。 反正都是她男人了,自家人哄一哄骗一骗也没关系嘛。 眼见着赫连城因为听到她的话连语句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敛元元又撒了会儿娇有些累了,想了想,她干脆也不等赫连城自己动作,直接扑倒了摄政王,按在桌子上就是一顿勐亲。 这事儿太刺激,哪怕已经经歷过更刺激的事情,摄政王依然有些心潮澎湃,刚刚还想要质问的心思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满心只剩下小姑娘软软香甜的唇。 他无意识舔了舔唇瓣,无比回味。 而敛元元一看他眼神有些呆滞就知道这事情算挨过去了,她理了理衣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手和赫连城打招唿道:「我好累,先睡会儿,晚饭再叫我。」 第373页 然后她就上了床,真准备补眠。 只剩下被一顿勐亲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的摄政王傻傻坐在桌边,手里握着瓷杯,里面早就冷掉的茶水因为刚刚的动作倾倒在他的掌心,他眼神恍惚,许久才抑制不住弯起唇角,柔声道:「元元——」 他看见的是已经睡着了的敛元元。 他的小姑娘背对着他已经睡熟了,什么亲吻的柔情蜜意都不存在,她睡得四仰八叉,毫无留恋,像极了一个拔x无情的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多大点事儿,亲一顿就好了,不行就两顿,反正他恋爱脑。 赫连城:……逐渐起了杀心。 感谢在2021-03-2723:58:14~2021-03-2823:5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螺摇呀摇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十三)独步天下。…… 摄政王坐在桌边,掌心湿漉漉的,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敛元元许久,也没能露出个什么合适的表情来体现他此刻的心情。 有些不悦,有些被敷衍的不满,又不忍心现在吵醒她。 他一个人默默坐着,从天光大亮一直到夕阳的昏黄渐暗,屋外有人轻声道:「王爷,快用晚膳了。」 赫连城仿佛一座僵硬的雕塑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淡淡道:「我知道了。」 门外的僕从便退下。 他这才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还在睡觉的敛元元。 小姑娘睡得脸蛋有些红扑扑的,被子一半盖在她身上,一半被她揉成一团抱在怀里,单从外表看,谁也没法想像她变成钟神秀向求欢时的惊艷或桀骜,赫连城静静看着她的睡姿,半响,他长长嘆了口气。 到底是他心太软了。 有些沮丧摇了摇头,他俯下身子,轻轻推了推敛元元的肩膀。 「元元,起床了,该起来吃晚膳了。」 他的声音很柔和,不想吓到正在熟睡中的她。 敛元元则皱着眉头有些烦躁在床上翻了几圈,这才在他的催促声中缓缓睁开了眼。 她睡眼惺忪,打个个大大的哈欠,又伸长了手臂伸了个懒腰,这才看了眼窗外昏黄的光线,思绪有些混沌道:「晚上了?」 「嗯,起来吃晚膳了。」 摄政王依然柔和着声音,扶她起来,顺便从床边的架子上拿了外衣给她披上。 敛元元在他的帮助下把外衣穿上了,她揉了揉眼睛,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然后是记忆回笼。 她想起来睡着之前为了避免尴尬解释的境地,便亲了大老闆的事情。 敛元元眼神一怔,旋即不动声色瞄了眼赫连城的嘴,又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发现大老闆非常正常,什么阴阳怪气的笑、温和得过头的态度都没有,也就是说之前的事情确实就这么过去了。 一想到这里敛元元竟有些诧异。 原来亲一顿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啊,还可以用来对付修罗场? 她一瞬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找到了面对困境的新解决方法。 而赫连城并不知道自家小姑娘竟有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他沉着心气,准备先和她去用晚膳。 出了房间,来到餐厅。 就在用膳的这当口,敛元元舀了碗汤,刚准备喝,就听系统冷不丁道:「宿主,你有麻烦了。」 敛元元:「?」 她满眼茫然,一边抿了口汤,在脑海里随口问它:「你别吓我?又有什么麻烦?」 她觉着最近的局势,应该没有什么可以给她造成『麻烦』的事情发生吧?若是今天被赫连城撞见她不在的这件事,大老闆不是已经不计较了吗? 她偷偷瞥了眼摄政王,只看到对方在给她夹菜的动作。 『啊呜』一口吃掉赫连城夹来的肉,敛元元表面上在认真吃饭,实则在听系统说话。 系统很冷静淡定地告诉她:「你回去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东西?不见了?」 敛元元咀嚼的动作一顿,一时之间有些不明白它这句话的含义,但一瞬之后,她反应过来了。 「你该不是说我掉了什么东西……在幽昙阁吧?」 她心里一慌,当即就想回去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连嘴里的菜都不香了。 旁边帮她夹菜的赫连城突见她停住了吃东西的动作,还关切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没、没有。」 敛元元对他尴尬笑了笑,只好继续埋头吃。 但她心里已心急火燎。 系统倒是还安慰她道:「不要急,今晚再去一趟就好了,说不定掉在了什么隐蔽地方,没人发现。」 这个可能确实有,可敛元元觉得以自己的狗血体质来说,这种可能性非常小,而且晚上再去一趟……说得容易,她怎么避开大老闆? 如今不同往日,她不是单身了! 心里有事,胃口自然就淡了些,她只吃了一碗饭和一碗汤就草草结束了晚膳时间,还惹得赫连城皱眉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 敛元元对他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甜甜道:「我汤喝多了,有些吃不下了。」 第374页 「可你以往都不会吃两碗吗?」 摄政王依然执着于她今晚只吃了一碗饭这件事,还想唤诸葛齐过来给她看看身子。 敛元元花了好大劲儿好说歹说才打消了他这个想法。 好傢伙,她在摄政王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饭桶吗?就因为只吃了一碗饭就要找大夫给她看病? 敛元元有些汗颜,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在吃完饭之后,在院子里消食的时间,她眼眸转动,突然对赫连城道:「王爷,今晚我想一个人睡。」 赫连城神色微怔,原本在给她泡茶的动作一停,他略带忧伤道:「元元已经开始厌弃我了吗?」 昨天才洞房,今天就想分房睡,这是个人都会觉得忧伤吧。 敛元元也明白这话说得突兀,可她今晚真的要去一趟幽昙阁,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万一真没被人发现呢? 就在刚刚,她仔细检查过系统所说的『掉了东西』,发现自己确实掉了个东西,而且还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是一张叠起来的图纸。 图纸不大,那是她开启步平凡时,第一个机关的图纸,算是留作纪念的东西了,她随手放在了袖带里,平时也没太过注重,因为这东西见过的人很少,或者说趋近于无,而且也不是什么复杂重要的图纸,就算哪天被人捡到了也无妨。 但关键不是这张图纸,而是这个图纸包着的东西,她用这个图纸包着曾经向求欢送给钟神秀的信物,也就是那条红宝石手鍊。 当时就是因为那条红宝石手鍊从步平凡的袖子里透出红光,所以她后面才用这个图纸包了起来,这东西绝对不能被黎清浣捡到! 黎清浣曾经见过步平凡的图纸,就是从前她给他看的那个名为『攻城』的机关,虽然这两个图纸没有什么相连的地方,但坏就坏在风格上。 都是系统出品的东西,风格太相似了,包括绘图的方式、线条细节、颜色等等,黎清浣那么聪明的人,就算一开始没有想到,但只要他沉下心细细想一想,就会发现一些相似之处。 步平凡的东西包着向求欢和钟神秀的贴身信物,且只要仔细排查一下,很快就能查出这东西可能是谁掉下来的。 当天可能掉下东西的无非两个人,要么李杀人,要么钟神奇,这两个人目前都不在幽昙阁,没法问询,但钟神奇拥有这些东西的可能性很小,于是目标很快就可以锁定到她身上。 要是被黎清浣发现李杀人身上同时有这两个人的东西,步平凡的图纸还好些,那条手鍊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这两件东西她一定要拿回来。 因此敛元元狠心无视了大老闆的忧伤,她咬咬牙,挪开视线,尽量用娇羞的语气道:「我想休息一晚上。」 赫连城眸光微动,很快就道:「我知道,我不会做什么的。」 睡在同一张床上也可以纯睡觉嘛,昨晚才洞房,今晚就要他不能再拥她入怀,这太残忍了。 敛元元看着他诚挚表情,她斟酌着道:「我怕忍不住……」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赫连城又急切道:「不会的,元元,我怎会伤害你?」 他是万不可能做出强迫她这种事情,无论什么时候。 敛元元便张了张嘴,好一会儿好挤出一句话来,她表情沉重道:「不,我的意思是,我怕我忍不住。」 赫连城:「……?」 摄政王唇角微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敛元元便看了他一眼,用那种感嘆的语气补充道:「你太甜美,我怕我忍不住。」 说着话之间,便见摄政王脸颊上浮起淡淡红晕,他视线有些躲闪,有些掩盖般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元元你……」 太露骨了,完全不是赫连城这种纯情少男能承受得起的情话。 他霎时间方寸大乱。 敛元元趁机继续用深沉的语气建议道:「所以我们暂时先分开睡吧,我想养养身体。」 话说到这里,摄政王自然是不太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有些害羞,又有些茫然,最后却只能轻轻点头道:「好、好吧。」 系统忍不住在敛元元脑海里真诚夸赞她:「你真厉害。」 敛元元随口道:「夸奖了,都是小意思。」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不把节操当节操,羞耻心什么的就是不存在的。 总而言之,无论摄政王心里是怎么想,敛元元还是成功争取到了晚上一个人睡的机会。 临睡之前摄政王在她院子里磨蹭了许久,又温存了一会儿,才依依不捨离开。 敛元元则等他一走,院子里动静开始趋近于无,她立刻从床上翻了起来,马甲一换就从窗户边飞了出去。 离开了摄政王府,她加快速度,开着朱太寿的马甲,很快便来到了幽昙阁的小院子前。 像这种一日回来两次的时候还是挺少的,敛元元站在院子边上想了想,还是把马甲又换成了李杀人。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熟悉的马甲总是能够有些缓冲,不至于立刻面临修罗场或者生死局。 因为这一次是回来找东西的,并不是为了见黎清浣,敛元元换成李杀人之后便格外小心,一举一动都非常轻,她蹑手蹑脚打开了假山上的开关,走入地道,循着长廊飞快接近了幽昙阁最前头的交谈大厅。 一路上她都在观察,但从入口到大厅的这段路上并没有发现她掉的东西。 第375页 也就是说被黎清浣发现的可能性又变大了。 敛元元有些头疼,对接下来的寻找之旅甚至有了些畏惧感,但她咬咬牙,还是继续往前走。 没办法,就算前路是地狱场她也得去啊,逃避是解决不了的,万一没被人发现呢? 本着这种想法,敛元元继续往前找。 因为是深夜时间,交谈大厅里没什么人,敛元元飞快在里面寻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她便继续顺着长廊往里走,往黎清浣常在的那个大殿走去。 周围寂静,这种氛围让人有些心底发毛。 敛元元怀着万分紧张的心情,又从交谈大厅里走到了大殿之前。 大殿的石门此刻正紧紧关着,黎清浣许是不在这里,敛元元没有贸然去开门,她只在大殿外面仔细寻找。 地下空间里灯火有些幽暗,算不得通亮,她找了一大圈,最后终于在一个非常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隐隐约约的一团。 敛元元几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一看,便发现那坨东西就是她掉的图纸,和图纸里包着的手鍊。 此刻手鍊还被紧紧包在图纸里,似乎没有被人打开看过。 她之前觉得以自己的狗血体质,不被人捡到的机率应该很小,甚至很可能被黎清浣本人捡到,但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没被人发现。 敛元元瞬间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也许她的体质快要改变了? 她长舒了口气,赶忙把这东西捡起来塞进了袖带里,这才站起身来,理了理袖摆,觉得自己的心回到了胸腔,而不再悬起。 带着放心的微笑,她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刻,她脸上的微笑僵在了眉宇之间。 不知什么时候,黎清浣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他动作静悄悄的,此刻正微敛眸光,目光就放在她身上,神情却有些琢磨不定。 敛元元咽了好大一口口水,只觉心如擂鼓。 但她很明白自己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因此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只非常自然收起脸上的微笑,摆出李杀人那种不可一世的孤傲姿态,对黎清浣道:「你在等我睡?」 黎阁主没有回答她。 他的神态和对她的态度都和之前不一样,听见了她这句话之后,他也只是静静看着她,不发一言,那种目光如晦,似海幽深,让人无法猜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谁也不会觉得他想的是好的方面就是了。 敛元元这句话说出去没人接就有些尴尬,但她没将这种尴尬表现在脸上,只不悦挑眉,冷哼一声,扭头就往外走。 这是李杀人该有的正常表现。 她才往前迈了两步,便听见身后黎清浣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他道:「站住。」 敛元元便回头有些不耐道:「干嘛?」 黎阁主终于动了,他走到她身前,目光扫过她的袖带,语调十分平静道:「你刚刚捡了什么?」 敛元元眸光一缩,却面不改色伸手在袖带里摸啊摸,嘴上还满不在乎道:「你喜欢?」 她预备着摸件李杀人的东西出来给他看。 可黎清浣却仿佛早已看清她的意图,他视线放到她脸上,与她对视,然后就在敛元元满不在乎的眸光里一字一句平静道:「我知道你捡的什么。」 不等敛元元反应,他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旋即轻笑着道:「其实那东西是我在大殿外面捡到的,故意丢在这里,就是想看看谁会回来捡,没想到这个人是你。」 敛元元:「……」 所以她被黎清浣钓鱼了? 敛元元心中有些崩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或者怼他,她甚至想扭头就走。 逃避果然是最快乐的事情,她觉得在黎清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已经要死了。 大型社会性死亡,狗血果然从不会停止。 见她不说话,黎清浣却自顾自道:「那东西不巧我正见过,两件都有些印象,李阿宝,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两件东西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淡,没有丝毫压迫之感,可敛元元只觉得一股修罗场和火葬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有了种久违的窒息感。 上天就是这么喜欢玩她,果然,她的狗血体质从来没有变过。 敛元元抿着唇,久久不语,她和黎清浣对视良久,在一阵寂静之后,她终于深吸了口气。 黎阁主以为的解释并没有到来,敛元元深吸了口气之后扭头就跑,完美復刻了她逃婚那天的雄姿。 遇到修罗场就跑,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黎清浣被她的动作愣了一下,但他飞快反应过来,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臂。 很可惜,虽然敛元元完美復刻了逃婚那天的雄姿,但这里是幽昙阁,地势远比不上那天方便,这里只有笔直的长廊和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遮盖的大厅,她根本没法找到可以遮挡的地方换成朱太寿再跑路。 而李杀人的身手显然敌不过黎清浣。 黎阁主一把就拽住了她,还挑眉笑道:「想跑?」 敛元元露出李杀人式兇狠的冷酷表情,对他大吼道:「放开!」 「如果我不放呢?」 黎阁主笑着威胁了她一句,才慢条斯理道:「今天你不给本阁主说清楚,你休想再离开幽昙阁一步,李阿宝,你真当我治不了你了?」 第376页 很可惜,世界上像大老闆这样能够轻易原谅她和放任她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依然是像河山王这样归根究底的人,和黎阁主这样非要问个一清二楚的人。 走又走不了,解释又不好解释,敛元元再一次体会到了火葬场的快乐,她冷着脸掰了好久也没能把某位阁主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掰开,便只好恼羞成怒道:「我咬死你!」 「你咬一下试试看。」 黎清浣的表情淡定得很,甚至还嘲笑了她一句:「这里是幽昙阁,是我的地盘,你继续无理取闹,看我能不能好好教训你。」 敛元元挣扎了一阵子没法挣脱,便安静下来,她冷着脸,看着黎清浣抓着她的手,半响,终于不悦道:「你这么坏。」 竟然在这钓鱼她。 「我要是不坏一点,我还不知道你这丫头藏了这么多秘密,说吧,这东西怎么来的?」 黎阁主此刻还没有往马甲上想,毕竟他没有如君长宁赫连城他们那般,亲身经歷又见证了敛元元的各种身份变幻,而且李杀人在他心中的印象实在太深了,以至于他几乎没把那些事往她身上套,因为这丫头平时就是个『傻子』。 不然怎么会见到他和钟神奇密谋就觉得他们有姦情?他如今只是想知道李杀人手中东西的来歷。 李杀人冷着眼与他对视良久,终于闷闷不乐道:「步平凡。」 「步平凡给的?」 黎清浣笑了笑,道:「这图纸我相信,但这手鍊呢?我知道他有这么一条,不过应是他早亡的未婚妻送给他的吧?据说他爱惜得很,从不离身,他会送给你?」 如果真的都是步平凡送的,那他就要重新考虑一下步平凡和李杀人之间的关系了。 那小子该不是看上了这个丫头吧? 但步平凡又与赫连城有染。 黎清浣想到这不由皱了皱眉头。 步平凡之前在军营里与赫连城相处暧昧,但摄政王回帝都之后却又很快娶了那个敛元元。 那几个人之间关系乱得很,他并不希望李杀人也参与进去。 而敛元元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看他皱眉,她心思一转,立刻加了句:「嗯,是他。」 没错,都是步平凡送给她的,至于是不是骗感情什么的……她又不是步平凡,她怎么知道? 对于自己用两个马甲互坑对方的行为,敛元元没有丝毫感觉,总之都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至于另外一个马甲会遇见什么,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先前步平凡遇见黎清浣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想的。 见她承认,黎阁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略略思索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对她道:「你这丫头该不是在骗我吧?我看你鬼心眼多得是,反正如今也不能对峙,之前你还骗我说他的机关卖给你一万两。」 敛元元没想到他还翻旧帐,她眸光微动,当即不悦道:「你才骗!」 「哼。」 黎阁主冷哼一声,慢条斯理道:「相比起你,我倒觉得那小子的人品还信得过些。」 这话就很过分了。 敛元元都没想到黎清浣竟然更相信步平凡,简直离谱,黎阁主和步平凡才见过几面? 她当即抿着唇,目光冷厉,语气不善道:「你喜欢他?」 这话是她故意说的,但这种不满却是真的。 虽然步平凡也是她,但她现在就是李杀人,黎清浣竟然不信任李杀人,反倒信任步平凡,这就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我很不开心。 系统:你不应该先关注一下掉马的问题? 敛元元:……大老闆不会在意的,对吗? 系统:你问我? 感谢在2021-03-2823:58:25~2021-03-2923:3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海螺摇呀摇5瓶;红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十四)独步天下。…… 这等质问并没有让黎阁主产生什么慌乱之情,他今日似乎特别镇定,面对她的质疑,还轻笑了一声,才道:「怎么?我要是喜欢他,你去杀了他不成?」 敛元元有些哑口无言。 步平凡和李杀人的关系应是很好的,她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事就去杀了步平凡,刚刚那不是下意识一问嘛。 她唇角动了动,旋即冷声道:「你真喜欢他。」 这句就是肯定了。 下一刻她便咬牙道:「我打你!」 她提刀就想沖。 黎阁主迅速一闪,脸色难看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李杀人,怎么着本阁主在你心里还比不过那姓步的?」 听见他说喜欢步平凡,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杀了步平凡,而是来打他,这个认知让黎阁主怒从心头起,眼看就要回手了。 敛元元则在他回手的第一时间停下动作,她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去哪儿?」 黎清浣皱着眉头跟上她的脚步,还一边碎碎念道:「你又要出去?回来就是为了捡这玩意儿?李杀人,我怀疑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敛元元心下发虚,面色却十分镇定,她一边往外走一边目不斜视,还冷着脸同他说:「看你就生气。」 第377页 「你还生气?」 黎阁主气笑了,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厉声道:「你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敛元元漠然瞥了他一眼,显然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她甚至伸出手来推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才道:「你打不断。」 也不知威胁她多少次了,她的腿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对黎清浣这种口头威胁早已习惯,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惧意,事实上她的惧意全来自于掉马甲,来自于掉马甲之后的修罗场或者火葬场。 黎清浣脸色又冷了几分,显然通过死孩子的表情就看出她的想法。 往日里太过放纵她,以至于她养成了现在这个性格,架子摆得比他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死孩子是个什么人物。 他往李杀人的腿部看了两眼,似乎在权衡该怎么下手,想实际操作一下,让这死孩子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敛元元却基本无视他的目光,只越过长廊,朝外走去。 走过长廊,到了交谈大厅,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却在这段时间内多了几个人,有个人脸色看起来还有些焦急,此刻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看模样似乎想找黎清浣。 敛元元对幽昙阁的事情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早点脱身。 却见那人急匆匆跑过来,便对黎清浣道:「阁主不好了。」 黎清浣没好气道:「本阁主好着呢,你瞎说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他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咽了口口水,这才继续焦急嚷:「阁主,真的不好了,外面有人把我们幽昙阁的入口围起来了。」 黎清浣神色一顿,当即冷静下来,他显得十分镇定:「知道是谁吗?」 这来禀告的人摇了摇头,语调有些慌张:「我不知道,我没仔细看,不过有许多人,还举着火把,把我们入口那个小院子围得水泄不通,阁主,该不会是仇家寻上门了吧?」 「哪有什么仇家这么大本事?」 黎清浣对他随口说了一句,便又道:「行了,本阁主去看看,你们不要出来。」 说完他看了眼敛元元,幸灾乐祸道:「我看你还往哪里走。」 敛元元只给了他一个冷漠目光。 事实上她心里很慌。 幽昙阁的入口隐秘,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知道的人无非都是帝都城中的高层,例如之前的君长宁肯定是知道这个地方的,还有赫连城,他们对幽昙阁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可这些人在敛元元的印象里根本不会做出包围幽昙阁的事情。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通,在走出长廊这段时间,敛元元抿了抿唇,突然问黎清浣道:「其他出口?」 黎阁主对她挑眉,有些无奈道:「没有第二个出口,这是在帝都城底下,你以为在荒郊野外?还能狡兔三窟?」 他说着话还若有所指看了她一眼,轻笑道:「该不会是你引来的麻烦吧?李阿宝,你可真够厉害的。」 敛元元狠狠『呸』了他一声,而后抬高下巴,做出一副孤傲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她边想着可能会是谁来找麻烦。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狗血总在意料之外。 她设想过千万种结果,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人带人围了幽昙阁的入口。 假山开启,她和黎清浣走出密道,入目是一片火光,之前来禀告那人没说错,包围这小院子的人确实都举着火把,把这一片映得通亮,刚从密道走出去那会儿,敛元元甚至觉得刺眼到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但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一会儿,几息之后她就适应了光线,越过火把看到了火把之后的人。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个熟人。 赵康赵大统领。 他穿了一身黑色盔甲,面色冷漠,正坐在马背上往这边看。 敛元元目光一顿,下一刻就想原路返回。 如果人生可以再次选择,她愿意当一只蜗牛,躲在幽昙阁里不出来。 她刚刚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要陪着黎清浣一起出来查看? 敛元元心中哀嚎一声,却不得不保持住自己镇定且冷漠的面容,还和黎清浣说了声:「不认识。」 然后她就想转头往回走,把这个烂摊子丢给黎阁主一个人处理。 但她才转身,却听对面传来一道冷漠之声,正是赵康的。 他看着准备回去的敛元元淡漠道:「站住。」 敛元元当即皱着眉头,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倒是黎清浣看了她一眼,脸上还带着笑,他对赵康随意拱了拱手,慢条斯理道:「赵统领,真是久违了,不知你有何事造访?」 赵康的目光从他和敛元元身上扫过,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非常冷静:「王府中有重要之人走失,王爷怀疑此人进了你阁中,请黎阁主配合我查找。」 「重要之人丢失?」 黎清浣动作轻柔拂了拂袖,并没有让开的意思,他玩味道:「赵统领这话恕我有些不明白,我幽昙阁只有杀手,王府重要之人还能做一个杀手不成?」 「这些不是黎阁主需要知道的。」 赵康依然冷静看着他:「请黎阁主配合我们,届时必有重谢。」 敛元元在一边听得整个人都要慌化了。 第378页 她不知道她怎么能够倒霉到这种程度,出来一次被发现一次,老天故意玩她是吧? 「宿主,经过仔细观察,系统怀疑此次事故并非偶然。」 「什么意思?」 敛元元有些没明白它的话。 系统便再次解释:「你身上好像带了特殊香味的东西,人很难闻到,但某些动物或许可以,这很可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特殊香味?」 敛元元稍稍一想,并没有想起自己带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实在太容易了,比如赫连城一早就怀疑,直接在她衣服或者日常的首饰用品上熏一点上去,她根本发现不了。 她一直觉得大老闆已经沉迷在爱情的漩涡里无法自拔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 男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敛元元掩盖下心底默默流的泪,用一种极度镇定和冷静的姿态仿佛看热闹一样看着赵康和黎清浣说话。 黎清浣一直在和赵康周旋,原本敛元元以为他不会让赵康等人进去搜查幽昙阁,毕竟这是个杀手组织,他和赫连城还是合作关系,这样的举动多少有些于理不合。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黎阁主和赵康扯了几句皮之后便让开了身子,答应让他们进去搜查。 敛元元当时站在边上,眼神都有些发木。 赵康他们或许只是隐约找到了这里,并不能确定,因为她换了马甲,就算那什么香味是熏在她衣服上的,此刻也闻不到了,不然她立刻又可以看见一个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了。 人生太过艰难,以至于敛元元整个人都有种绝望情绪油然而生。 赵康他们带了许多人,把幽昙阁里里外外搜了个干净,不仅如此,还询问了阁中杀手一些问题,因为是黎清浣默许,这些杀手也都如实回答,乖巧得跟关在笼子里的小兔子一样。 但因为他们要找的人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一番搜查下来赵康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搜出来,至于李杀人,因为她曾经生活在幽昙阁中,阁中也有她生活的痕迹,且黎清浣又一直说她是自己的女儿,赵康并没有把重点放在她身上。 倒是在问到某个杀手时,那杀手说出了另一个让人怀疑的点。 敛元元曾经扮成朱太寿来幽昙阁和这杀手搭过两句话,问的是钟神奇的问题,但朱太寿并不是幽昙阁的人,这杀手虽然没觉得奇怪,但他无意中提了句,说是很陌生,这句话倒是引起了赵康的注意。 他又仔细询问了几句,一直到那杀手万分肯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时,他才没再问。 「多谢阁主,他日必有重谢。」 赵康朝黎清浣拱手行了一礼,旋即上了马,一声命下,那些将幽昙阁围得严密的人便如潮水般退去,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眼中。 那片火光渐渐淹没在黑暗里,敛元元的脑子都还有些木然。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大老闆又发现她偷偷跑出来了,但她没有被当场抓住,提心弔胆的日子还得继续,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 也是,她之前都掉了那么多马甲了,赫连城会觉得她还有其他马甲也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摄政王到底怎么想的,人前那么娇羞,转头就派人来查她。 敛元元心中嘆了一口,缓了下心,她刚想说自己要走,却见黎清浣目光幽深,语调仿佛意有所指般道:「李阿宝,他们找的该不会是你吧?」 敛元元心头勐然一跳,面上却立刻怒道:「你才找!」 「那不然怎么你刚来他们就找来了幽昙阁?」 黎阁主未必能猜到真相,但他这么聪明的人多少会有些联想,主要是这时间和时机实在太凑巧了些。 敛元元也没法解释,她也不能解释,便快刀斩乱麻般冷意看了他一眼,不悦道:「你有病。」 她骂了一句黎清浣,抬高下巴道:「明明是那个。」 她说的是之前赵康问的朱太寿。 那个杀手口中描叙的朱太寿确实挺可疑的,原本不问还没人知道,可这一问很快能察觉那人根本不是幽昙阁的人,却不知怎么混进来了,他确实比李杀人更有嫌疑,赵康他们要找的人也没有说是男是女,这人是他们找的人比李杀人可能更大。 黎清浣此时还没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他方才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听见李杀人这么不悦反驳他,他便笑了笑,轻飘飘道:「谁知道呢?李阿宝,你也看到了,以后少出去惹麻烦,要真惹到了大麓这些地头蛇,你家阁主我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哼。」 敛元元只回给了他一个孤傲的眼神,和一声冷哼。 旋即她脚尖轻点,掠上了房顶,看样子又准备出去鬼混了。 黎阁主见此对她高声喊了一句:「不准去喝花酒。」 敛元元头都没回,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余下黎阁主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嘆气摇头。 「这死孩子……」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顿在了唇边,黎清浣脸上无奈表情缓缓收敛,眉眼却染上了一抹深沉。 他想到了李杀人身上那两样东西。 她说是步平凡给她的,可若不是步平凡给的呢? 她才回来摄政王府的人便带着人来搜查,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黎清浣心中想了许多,但敛元元已经离开,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许久,在漆黑夜色里久久沉吟,许久之后他转身回了幽昙阁中。 第379页 但某些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敛元元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在夜晚的帝都里穿行了许久,徘徊在摄政王府周围,没有回家。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老闆。 敛元元在离王府不远处寻了个檐角坐下,看着天空有些晦暗的细小月光,只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 她长嘆口气,对系统道:「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系统淡定且机械道:「经过系统寻找,已搜索出以下符合当前社会背景的文献,系统开始为宿主颂念: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停!」 敛元元没好气道:「我愁的是这个吗?这种东西除了让我更烦还能有什么用?我是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大老闆要是发现我就是李杀人,或者黎清浣发现李杀人和敛元元是一个人,我可以预见又一个火葬场就在眼前了。」 而且这次不会比君长宁那一次容易,甚至还涉及到正在交战的边关,两国大事,万一黎清浣一怒之下撕破协议,决定无论怎样都要干死她和赫连城,那她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涉及到这么多的人和事,这都不是普通的掉马甲,这是要她的命啊。 「还有朱太寿,我都不好随便出来了。」 敛元元唉声嘆气,只觉得一件事比一件事绝望。 「宿主放心,一切都有解决方式,就如你之前掉马甲一样。」 「能有什么解决方式?」 敛元元浑身无力,干脆在房顶上躺了下来,看着黑鸦鸦的天空,她目光有些空洞,连声音都带着稍许茫然。 「要是有能让人失忆的药就好了。」 「请宿主不要进行无效的想像。」 系统镇定道:「如果宿主不幸再次掉马,系统会为宿主随机生成解决方案,请宿主不要过于担心。」 敛元元听了它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看着天空喃喃道:「还有什么办法……」 不等她念叨完,便听系统语调快速道:「系统随机为宿主推出第六个马甲,他,是游走在世间的浪荡之人,他,铁口一断,上下百年,在黑暗又漫长的乱世中,他是一缕明……」 「劳资现在就弄死你!」 敛元元一个鲤鱼打挺差点从房顶上滚下去,她恶狠狠道:「你还给我弄马甲?然后呢?又掉?然后又来新马甲?你就是嫌我活得不耐烦了对吧?」 这一刻的敛元元真的产生了一种锤死系统的感觉。 系统大约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它沉默了片刻,才继续用机械声道:「你不用担心,系统有很多马甲。」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 敛元元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着牙恶狠狠呸它:「你只管发马甲,掉马甲的后果却都由我来承担,到了如今这境地,大老闆他很容易就会发现我又有了新的马甲,你真以为天命之子没有黑化值的是不是?你到底是名士系统,还是整人系统?」 被她这么一顿骂,系统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它轻了些声音同她道:「那怎么办?」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这么询问她。 它从前没说过疑问句。 敛元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问我?」 之后她也沉默下来。 一人一系统就这么看着漆黑一片的苍穹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只有淡薄月亮的天空都在敛元元眼里连成了一片,她这才从房顶上爬起来,看向远处的摄政王府。 「你准备回去了?」 这是系统问的。 敛元元嘆了口气,无奈道:「总要面对的,实在不行……我待会儿把大老闆睡了吧?他应该会原谅我。」 系统:「?」 系统有些不能理解这个逻辑关系,但它没有多问,只嘱咐道:「宿主别太心急,天命之子是个好人。」 「呵。」敛元元冷笑了一声,才道:「我总觉得你在骂他。」 怼完了系统,敛元元换了个马甲,把李杀人换成了钟神秀。 主要是不知道赫连城是不是在等着她,她不敢换成朱太寿的样子。 怀疑毕竟不等于知晓,她可做不出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深吸了口气,敛元元飞身掠回了摄政王府。 从窗户翻进去的时候,她果不其然看到了摄政王。 这位睡前还带着些娇羞,乖乖回了自己房间睡觉的霸道王爷如今又坐在她床前的桌边,手里握着一杯冷茶,和昨夜并无两样。 这样的画面出现,以至于让敛元元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昨天。 但显然这已经不是昨天了,因为摄政王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道:「你去哪儿了?」 这话就和昨天不一样。 敛元元此刻还是钟神秀的模样,她抿了抿唇,乖乖在桌前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冷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浇熄了心中慌张,她才轻声道:「出去逛了一圈。」 「好玩吗?」 赫连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习惯她晚上偷偷跑出去瞎逛。 敛元元眨了眨眼,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这才道:「咳咳,你知道的,我辈习武之人总是闲不住,便想出去走走。」 赫连城依然静静看着她,许久,他才道:「你去幽昙阁了?」 敛元元抬头对他对视,目光中透出稍许茫然之色,她带着些疑惑道:「幽昙阁?」 第380页 成功表现出对此诧异的模样,以佐证她今晚没有去过幽昙阁。 赫连城一直看着她,见她这样也没有反驳,只看了一会儿,他放下目光,饮下杯中冷茶,淡声道:「你如今倒是自由得很。」 这话听起来就有种不祥的感觉。 敛元元目光一凝,当即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她靠近赫连城,舔了舔唇角,目光微微灼热道:「你看今日良辰美景,不如我们……」 说着话她俯下身子,脸颊逐渐靠近。 摄政王微微往后仰了仰,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勐地闭上了眼睛,他眉间微皱,就在敛元元即将亲上他的时候,他微咬牙道:「你变回来。」 敛元元的动作一顿,目光茫然了一瞬,这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发现她还没脱钟神秀的马甲。 「咳咳。」 她目光闪烁又尴尬地直起身子,跑到屏风后面换回了马甲,这才重新出来,看着依然还闭着眼的大老闆,她正经道:「刚刚不算,我们重新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敛元元:这么下去我迟早要死在床上,系统你快想个办法吧。 系统:? 系统:你不是挺开心的? 敛元元:谁说的!虽然、但是、那个……总之开心也要注意身体嘛。 赫连城:其实我是故意的。 敛元元:? 赫连城:我就知道你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了。 敛元元:?!你是人吗? 感谢在2021-03-2923:31:30~2021-03-3023:5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淼淼非喵喵、紫薇薇10瓶;海螺摇呀摇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十五)独步天下。…… 敛元元为了避开修罗场只能选择出卖自己的节操,好在两个人也算两情相悦,不存在什么不愉快不开心的经歷,她便把这事当成了夫妻间的情-调。 此刻正是浓情蜜意之时。 至少大老闆还没这么不识趣,尽管敛元元一再挑战他的耐力,可这种事情……快乐完了再说呗,什么事还能比快乐更重要的。 赫连城坐在桌前,目光直瞪瞪看着接近的敛元元,手里的杯子不自觉松开,磕在桌面发出了一声脆响。 然而这声脆响并没有打扰到他们,两个人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哪怕杯子里的茶水流淌出来,直接从桌面淌到了赫连城的衣服上。 敛元元弯下腰看着他,面上带着微笑,她伸出指头勾了勾他的下巴,软声道:「阿城,你会原谅我吗?」 赫连城目光有些直愣,他点了点头,但敛元元怀疑他根本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可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他原谅她了。 这么想着她便笑了笑,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真乖。」 这声音甜腻到除了他们两个人再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得下去了、。 但大老闆却十分受用。 他不自觉伸手搂住她的腰,目光迷离,气息狂乱,声音却喑哑道:「元元,你真好看。」 「是吗?」 敛元元挽了挽耳边发,对他抛了个媚眼,甜蜜道:「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 摄政王是真不会夸人,说来说去也只会说一句好看,可这已足够让人心动了。 敛元元弯起唇角,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她刚想说些什么,便听系统机械冷漠道:「系统进入屏蔽模式,无事请勿打扰。」 系统虽说只是个ai,但它也觉得天命之子和宿主之间实在太腻歪了,它的资料库有点受不了。 敛元元被它这提示声愣了一下,可很快她就将系统之抛在脑后,只搂着赫连城的脖子甜腻腻道:「那你以后也会原谅我吗?」 摄政王此刻被美色迷了眼,想都没想,看着她便愣愣直点头。 敛元元满意极了,当即就扑了上去。 一顿神仙打架。 虽说工作上是以摄政王为主,可生活上,显然敛元元更喜欢掌握主动权,总之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的腰酸得很。 昨天打架打得太激烈,导致最后太累了水都没有叫,现在房间里还有些狼藉。 敛元元醒来后先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了会儿呆,才一边揉腰一边从床上坐起,掀开轻纱床帘看了一眼,她脸上罕见掠过一丝红晕。 她红着脸把赫连城从床上推起来。 「快醒醒!」 大老闆慢慢坐起来,先把她揽入怀中,这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怎么了?」 敛元元便指着床外边对他急匆匆道:「快点收拾了,待会儿侍女该进来伺候洗漱了。」 赫连城依然揽着她,并没有动弹,他的声音甚至还有些懒洋洋的:「没关系,她们会收拾的。」 「不行!」 敛元元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急了。 「这要是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原谅她真没适应古代这种毫无隐私的主僕关系,虽然事情是她做的,可她还是要脸的。 赫连城却没半点诧异,他甚至还轻轻笑了笑,吻了吻她的侧脸,宽慰她道:「难道以后每次都让我们自己来收拾吗?没关系的,没人会乱说。」 第381页 「这跟乱说没有关系。」 敛元元试图和他解释:「这是隐私,隐私知道吗?人家表面是不说,内心还不知道怎么想呢,比如连水,到时候她看见我,就会想:原来王妃竟然是个这么放肆的人。」 赫连城依然笑着揽住她的腰,宠溺道:「可王妃本来就是个这么放肆的人啊,你看看,昨晚可是你勾引我。」 敛元元惊得立刻扭头看他。 大老闆竟是这种人! 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赫连城却见她这个模样有些好玩,他拿额头对了对她的,软声同她说话:「没关系,我也很放肆。」 敛元元无言以对。 她突然觉得她太低估大老闆了,昨晚是这样,现在也是。 「好了好了,别纠结这些小事了。」 赫连城揽着她继续往床上躺:「再睡会儿吧,昨晚你累着了。」 敛元元如今不逼他当皇帝了,他便觉松快许多。 而敛元元带着满心迷茫和震惊硬是被他又揽着躺下,靠在摄政王怀里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她是不是对赫连城了解得还不够多。 结果便是两个人又赖了一会儿床,最后房间依然是侍女收拾的。 虽然那些侍女面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仿佛和平时收拾屋子没什么区别,但敛元元还是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尴尬感瀰漫了她整个人,这导致她在侍女收拾屋子期间一直埋首在赫连城怀里,都不敢抬头出来看一下。 摄政王有些好笑抚了抚她的背嵴,轻声道:「没事的,真的,你抬头看看,又没人笑话你。」 「不。」 敛元元死死埋在他怀着,声音都是隔着衣料里透出来的。 大老闆便无奈嘆了口气,等侍女收拾好了屋子,他先挥退了这些伺候的人,这才低头看着她乌泱泱的后脑勺道:「她们都出去了,乖,别害羞了,再说昨晚上元元那么大胆,怎么早上便这样了。」 敛元元试探性地从他怀里露出半边脸,看了眼床外,发现收拾的侍女确实都出去了,她这才把整张脸露出来,长长舒了口气,然后她皱着眉头怒视赫连城。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要脸』吗?」 「嗯嗯,是。」 赫连城无奈点了点头,继续安抚道:「其实我们府中已经算好了,若是皇宫里,你只管伸手便好,其他事都由侍女来做。」 敛元元当即想到了他说的画面。 她关心的不是赫连城被女人贴身伺候,也不是他裸着身子让别人帮忙穿衣伺候的画面,她想到的是自己。 说不定搓个澡都要让别人代劳。 敛元元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真有些接受不了。 闭了闭眼,敛元元心有余悸道:「不当皇帝挺好的。」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而来源竟然是因为当皇帝不够隐私,她身为皇后也同样会如此。 观念不同,有些东西真的很难改变。 见她这么说,赫连城倒是愉快道:「我若是早知道原来你怕这一点,便该早些说给你听才是。」 他家小姑娘惧怕的点真奇怪。 敛元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你不如早点告诉我王妃也是这样,省得我嫁给你不是更好?」 这话一击致命。 摄政王立刻落入下风,他垂下眼眸,小声道:「我错了元元。」 和女人讲道理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而摄政王迟早有一天会体会到这一点,特别他的女人还是敛元元。 两个人在床上说了会儿话,算是缓解了些敛元元的尴尬,过了一会儿,摄政王又重新唤了伺候的人进来洗漱。 洗漱完后两个人一起吃了早膳,之后敛元元就陷入了无事可做的境地里。 她发现她在摄政王府好像挺没用的,家里的中馈用不着她操心,她只管花钱就行,府里的人员安排有管家,也轮不到她来操劳,至于其他种种则更用不着她来做了,大老闆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而且她也不擅长这些家长里短,她学的是名士篇,是家国天下。 总而言之,敛元元觉得自己不用披马甲出去做任务的时候有种闲得慌的感觉。 坐在庭前看了半个多时辰的花,她终于想起来几天前好像安排过一个宴会。 当时是她觉得自己未来要当皇后,所以对这些帝都名媛贵妇们需要了解,这才想安排个宴会,先看看到底有哪些人。 可如今这种想法已经淡了很多。 毕竟一个王妃哪需要操心帝都中有哪些名媛贵妇? 这么一想她更无聊了。 「唉。」 敛元元嘆了口气,有种想披上马甲再出去搅动风云的冲动,她觉得她应该驰骋在疆土,而不是王府。 但最近翻车的机率实在有些多,万一又被大老闆发现,她的腰都要断了。 这么想着,她便收敛了偷偷跑出去玩的想法,又因为实在无聊,她干脆去找了大老闆。 赫连城在处理公务,便是担心她无聊才没让她陪在一边,却不曾想她竟亲自来找他了。 赫连城当时还有些诧异,以为她有什么要事。 谁知敛元元一本正经和他道:「王爷,你给我安排个任务吧,要不把赤月的任务给我,反正他没什么用。」 赫连城:「?」 第382页 摄政王十分惊诧,停了手中笔便问她:「怎么了?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都已经打消了让他当皇帝的念头,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敛元元舔了舔唇角,干脆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他书桌前,她捧着下巴,把手臂撑在桌面上,语重心长道:「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好像闲不住。」 赫连城诧异的表情便更深了。 敛元元却还在继续同他说:「王爷,你要知道,我曾经以为我会成为名传天下的惊世之人,辅佐你登上霸主之位,可如今这目标好像有些崩,但我天生便不是那种安于后宅的女人,所以我觉得很无聊。」 自从马甲掉得差不多了之后,敛元元对待赫连城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反正大老闆对她也算知根知底了,且两个人日后还要一起生活,她便捡着能说的都说给他听,希望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他。 不过这话确实让赫连城愣了一下,他疑惑道:「所以你想找些事做?」 「嗯嗯。」 敛元元点头,还强调了一句:「最好是重要的事,不要那些鸡毛蒜皮的。」 摄政王哭笑不得。 「元元。」他无奈道:「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开心、快乐、平安地生活下去就好了,我没有什么需要你来做的。」 他也是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到这种请求。 「可我真的很无聊。」 敛元元撑着下巴的手一摊,脸直接贴在了他的桌面上,她嘆着气道:「你想啊,如果现在让你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人,你肯定也不会习惯的嘛。」 「不会啊。」 赫连城朝她笑了笑,也低了低头,微笑道:「如果能让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不愁吃不愁喝,还不用操心这些琐事,多快乐啊。」 敛元元:「……」 她竟然无言以对。 敛元元脸贴在桌子上,愣愣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愣了许久,她终于收回视线,想了想,敛元元又斟酌着道:「可是这种日子毕竟不能长久嘛,天天在一起,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总有一日会厌倦的。」 「你厌倦我了?」 赫连城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悲伤之类的表情,大约就只是随口提出来的,却让敛元元语调一顿,她有些迟疑道:「我是说以后。」 「可以后也不会啊。」 赫连城认真同她解释:「一直到我死的那天,我也不会厌倦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如果经歷过他曾经的黑暗,就会明白如今的光明有多美好,只要和他心爱的小姑娘在一起,无论做什么、无论说什么、无论在一起多久他也不会厌倦,只会觉得这时光太短,恨不得生生世世。 敛元元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惊了一下,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她唇角微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我帮你处理政务?」 反正总要给她找点事做。 她就是那种不工作会死星人,悠闲快乐的时光不属于她。 这事倒不是什么难事,赫连城想都没想,欣然允之。 从前敛元元还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身为一个打工人,贸然想看老闆的文件是很容易受到猜忌的,但现在都是夫妻就无所谓了,她也不在乎这些忌讳了。 于是敛元元打起精神,自己拖了把椅子坐到赫连城身边,挨着他坐,挺直背嵴,随手拿过他手边上一本奏摺,打开看了起来。 赫连城却没有提笔,只是温柔的目光默默看她。 敛元元信手翻开这本奏摺,一目十行看完,便面色严肃指着这奏摺道:「这个人一看就是胡说八道,提出的建议没有一点用处,劳民伤财还沾沾自喜。」 她提起笔,在奏摺的最后面写了两个通红的大字:驳回。 看完一本她又拿起了另外一本。 这期间赵康还进来过一趟,见敛元元坐在主位上批改奏摺,而赫连城则在一旁撑着脑袋看她,他还有些惊诧。 不过这惊诧很快就被敛元元所打断。 她如今已经完全代入到工作模式中,见赵康进来,便淡声道:「什么事?」 赵康被她这有些神似赫连城的表情愣了一下,旋即才道:「边关传来的消息。」 他也知道自家主子和王妃的关系,没有避讳,直接把手里的密信递了上去,递给了敛元元。 敛元元撕开信封看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赫连城便默默注视着她,没有出声打扰。 敛元元快速看完密信,这才抬起头来对赵康道:「非常好,看来金将军他们的速度很快,这些天你多派些暗子,藏在幽昙阁周围,密切关注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他自称是钟神奇,你应该知道他吧?」 赵康点点头,到底是有些忍不住,在敛元元说完之后,他又看了眼赫连城。 赫连城随意点了点头,也没说要看那封密信,他只缓声道:「听王妃的。」 「是。」 赵康便领命退下。 至于赵统领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就无从得知了。 反正敛元元非常淡定,她处理完这件事之后便把密信放在了一边,继续拿了一本奏摺来看。 赫连城看着她的动作许久,终于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这些奏摺没写什么大事,很容易批改的,你要是困了就去旁边的软塌上睡一会儿吧。」 第383页 敛元元扭头看了他一眼,还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下,笑着道:「乖。」 然后她收回笑容,继续批改奏摺。 摄政王无话可说。 他现在有些理解敛元元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当皇帝了,她或许不是喜欢权势,只是单纯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她如果是个男子,估计天下都统一了。 说实话他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育出敛元元这样的人。 之前一直以为她来自独孤宫,那个常年飘雪、寒冷无比的神秘宫殿,可后来随着一些身份的揭穿,让赫连城对独孤宫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认识,以至于这个地方的定义在他脑海中已经有些模煳,分不清到底该用什么模样来形容。 但他觉得能够养育出敛元元这样的人,那一定是个神奇之处。 总而言之,上午的时间都在批改奏摺当中渡过,敛元元的工作效率非常快,一个上午不到就把堆积的奏摺全都批改完了,中午用膳的时候她还在追问大老闆有哪些工作需要她来代劳。 赫连城十分无奈:「没有了,元元,你可以休息休息,不如我陪你看看花?」 敛元元一边吃菜一边随口就同他道:「花有什么好看的?和草啊树啊没什么区别。」 「你不喜欢花吗?」 「喜欢啊。」 她对赫连城笑了笑,愉快道:「比如桂花,做成糕点更好吃。」 摄政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我听闻城中有一家新开的首饰铺子,据说通草花做得特别好,不如我下午陪你去看看吧?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簪着玩还是不错的。」 「何须这么麻烦?」敛元元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理所当然道:「让人买了回来不就好了?自己去多浪费时间啊,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她完全没有理解到摄政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觉得买个花还要两个人一起去看,特别浪费时间,有这时间她不如去关注一下那个钟神奇今天有没有出现。 赫连城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沉默吃下她夹的菜,许久,他才静静点头,道:「你说得对。」 这大约就是恋爱脑对上事业脑的无奈。 然而暂时也没有什么解决方法,摄政王只得有泪往肚子里吞,有冷落自己一个人挨。 他不由想念起昨天晚上来,大约只有他家元元觉得愧对他的时候才会热情一些吧。 倒不是敛元元不喜欢他,偏生她性格就是这样,她的侧重点和摄政王永远不一样。 吃完了饭,敛元元到底是被大老闆拉去庭前坐了会儿,美名其曰赏花。 虽然敛元元也不知道大中午有什么好赏的,但看着赫连城有些暗淡的脸色,她还是很宠爱地遵从了他的意见,陪他一起在庭前看花。 两个人相顾无言看了会儿,摄政王突然低着头道:「元元,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 敛元元十分诧异。 这事儿不是昨天已经揭过了吗?怎么今天好端端的又来? 她舔了舔唇角,试图转移视线:「那个、你不是要看花吗?」 「所以你真的有事情瞒着我,对吗?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赫连城目光陡然悲伤起来,在绚烂的阳光下,他的表情却很黯淡,眸中仿佛凝结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切。 敛元元视线迅速移开,她轻咳了声,有些心虚辩解道:「你听我解释,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有苦衷的,而且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什么很重要的事。」 李杀人和黎清浣……应该算不上很重要吧?顶多有些修罗场。 敛元元如是想着,又有些紧张抿了抿唇,刚想再说些什么来打消大老闆的悲伤,便看他突然幽幽嘆了口气。 赫连城黯淡着眼,眸光似被忧伤凝结,他微微抬起头,用一种敛元元无法抗拒的声音道:「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根本无法怪罪,只要你……我就会原谅你。」 他停顿且没有说出来的话显而易见是指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敛元元神情一愣,还以为大老闆受了太多次的打击,以至于心结有些解不开,她刚想安慰哄他两句,便听他又幽幽嘆道:「我这个人就是心太软,总能被你的热情打动。」 敛元元:「?」 这话她怎么听着不对劲? 却见赫连城微敛眼眸,不动声色看着她继续道:「你知道吗,只要想起你还有事瞒着我,我现在就很难过。」 敛元元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不敢置信看了眼天上的太阳,顿了会儿,才咽了口口水艰难道:「现在是白天。」 白日莫宣淫知不知道?你这么浪就不怕x尽人亡?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 大约还有两周完结。 敛元元:你这么浪荡,我有点怕。 赫连城:那你别看奏摺了,你看我。 敛元元:? 下一本也定下来了,给放下文案,喜欢的还没收藏的可以收一下。 买股文,四个股(有一个亲情向的) 《穿成假千金后我修罗场了》 逆袭文中的真假千金戏码总以假千金身败名裂为结局。 颜溪从前也觉得假千金鸠占鹊巢、自作自受,活该被女主逆袭。 直到有一天她也成了一位假千金。 第384页 大景七十八年,十六年前被抱错的侯府真千金顾霜归位,穿到了假千金身上的颜溪即将面临被女主逆袭且身败名裂的下场。 再看身边的大佬们。 ——大将军霍延庭手握重权,但未来会爱上女主,为她保驾护航。 ——连亲王洛霄地位尊贵,但未来也会爱上女主,为她出生入死。 ——还有小侯爷荣野,将从一个浪荡不羁的纨绔公子变成女主的舔狗。 放眼望去,条条死路。 颜溪只能绝地求生,想着干脆抱女主大腿算了。 姐姐最棒、姐姐最美、姐姐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要为姐姐吹一辈子彩虹屁! 颜溪:大家同为舔狗的话,应该能和平相处了吧? 可真相却…… 霍延庭:你姐姐有我棒? 洛霄:你姐姐比我美? 荣野:你的心肝宝贝不是我吗? 顾霜:(挑眉)想单挑? 颜溪:???等等,为什么还有火葬场?! ——本以舔狗渡余生,结果小丑竟是我。 感谢在2021-03-3023:55:54~2021-03-3123:5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山知落20瓶;绿了冰妹上师尊、素妍10瓶;海螺摇呀摇3瓶;莲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街角寂寞的杀猪人(十六)独步天下。…… 赫连城的暗示意味十分明显,敛元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疯狂摇头。 「不行,会死的。」 快乐要适度,不然很容易出事故。 她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她拒绝的话才刚刚说出口,便见摄政王眸光再次黯淡下去,他挪开视线,看着庭前的花,满面忧伤瀰漫:「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吗?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每天都背着我出去?」 索求欢乐无果后大老闆变脸的速度简直让敛元元望尘莫及。 他甚至开始翻旧帐。 敛元元一时哑口无言,看着他愣了许久,才道:「其实我就是出去散散步。」 「真的吗?」 大老闆明明不相信,却顶着一脸明晃晃的表情反问她,仿佛真要听她解释怎么出去散步。 敛元元便抿了抿唇,干脆正经道:「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只是之前那件事,免谈。」 她是心虚,但不代表她毫无底线以及是个傻子。 见她神色认真了些,赫连城才收起面上的幽怨,他看向庭前的花,绚烂阳光下花簇团团盛开,显得很是烂漫,他看着那些艷丽的花许久,突然轻声道:「今早黎清浣来找我。」 只这一句话,敛元元的注意力就全被他吸引了。 她装出漫不经心模样,实则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听他说话,还表现出不怎么在乎的态度,淡声道:「嗯,然后呢?」 赫连城的视线从那些开得烂漫的花上挪过,来到她的脸上。 「他说想托我问问你,你认不认识他的女儿李杀人。」 敛元元被他目光盯得有些发憷,却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只得尽力平淡道:「李杀人?认识啊,不过敛元元和她不熟。」 她的潜台词很清楚,认识李杀人以及熟悉她的是向求欢,不是敛元元这个身份。 这些马甲不仅赫连城从前不知道,其他人也是不知道的。 摄政王看了她一会儿,继续说:「那你知不知道李杀人平日里都在哪里?」 敛元元带着几分不自然笑了笑,随口道:「我哪知道?她又不是我女儿?且据我所知,黎清浣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女儿之说,只是那位阁主胡诌的吧?」 「或许吧。」 赫连城点点头,脸上神色看不出什么波澜,但他却很快又道:「其实我本可以不用理会他。」 「那你怎么还来问我?」 敛元元这时倒是有些好奇起来,大老闆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会为黎清浣的事情而操劳的人,更别提因为黎阁主的事情来问她,正常情况下,他不应该一口回绝吗? 即便是合作,也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好。 从来就只是暂时的利益相交罢了。 「原本我也不想理会。」 赫连城轻轻笑了笑,目光显得温柔而眷恋,他将手轻轻搭在敛元元的肩头,温声道:「他说他女儿手上有步平凡的信物,元元,你说步平凡的信物怎么会在李杀人身上?」 他笑得温柔,语调更显从容不迫,然而敛元元只觉得浑身僵住,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仿若有千斤重。 黎阁主不知道这其中关系,大老闆可是很清楚的,什么步平凡的信物在她女儿手上,这话一听就有问题,再结合昨晚他让赵康到幽昙阁搜查的事情,要说赫连城不知道其中猫腻,怎么也说不过去,至少他是怀疑过的。 敛元元抿着唇角,突然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话题会进行到这里,她不如之前答应大老闆好了,腰痛总比修罗场好。 而现在她甚至无法解释。 在歷经了这么多次的掉马事件之后,她的解释听起来全像辩解。 人说事不过三,可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赫连城便说相信恐怕也是哄她的,大老闆现在是其中最清醒的一个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明察秋毫。 第385页 由于敛元元许久都没有说话,赫连城便再次温和道:「元元?」 他的笑容依然那么温柔,仿佛春风拂面般亲切又让人无法抗拒。 敛元元看着他脸上的笑许久,在满庭绚烂的花香中,她就着午后阳光默默低下了头。 「我错了。」 声音很细,很委屈,很可怜巴巴。 「这是第几次了?」 大老闆依然笑着,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还没有挪开,甚至还捏了捏她的肩膀,赫连城微笑着道:「独孤宫的移形换影竟这么厉害,真是神仙之术。」 可以变成这么多完全不同的人,可不就是神仙之术吗? 敛元元抿着唇,可怜巴巴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讪讪道:「你会原谅我吗?」 「唉。」 摄政王长长嘆气。 他和敛元元两个人可谓相生相剋。 他把敛元元吃得死死的,然后又被敛元元拿得牢牢的,到现在摄政王自己都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要说生气,好像也没有太生气,至少没有第一次得知敛元元是其他人时那么生气,可要说宽容,他也是个男人,无法完全看开。 而有些事情不仅仅是敛元元不愿意说,赫连城也不想去揭开,至少在这件事中他仍然是赢家。 不过头疼总是有的,谁家小妻子天天半夜出去摸鱼,那丈夫恐怕都会觉得头疼。 他带着无力疼捂住额角,语调淡而无奈:「元元,纵然我不想去计较那些东西,可你不能一辈子都让我活在这种怀疑之中,总有一日我会因为忍耐不住而爆发出来,难道你想看我像君长宁那样对你?」 摄政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给了她极为宽泛的自由,也因此敛元元才能有各种机会跑出去换马甲玩,若像河山王那样,那便真是时时刻刻守着她了。 而敛元元显然也接受不了这种生活。 赫连城知道她接受不了,所以大老闆还是想以一种比较平和的方式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这些道理敛元元都懂。 但懂归懂,并不代表她能改变,正如每个人都有难处一样,她也有自己的难处,比如系统,她不想骗大老闆,可是系统的规定不得不遵守。 敛元元抿着唇沉默了片刻,终于咬牙道:「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是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这样做,否则我就没法……」 「警告!警告!宿主不得向天命之子讲述有关系统的任何事情,否则将被动召回宿主回公司接受惩罚。」 刺耳的警告声吵得敛元元脑子痛,也成功止住了她未完的话。 倒是正在聚精会神听她说着原因的大老闆突然瞧见她脸色一变,当即也顾不上这个问题了,他迅速扶住她,急声道:「元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敛元元在脑海里狠狠『呸』了系统一句,这才定了定心神,看向近在咫尺的大老闆,她犹豫了一会儿,干脆道:「阿城,那些问题你别问了,我没法和你说明,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也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的,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们能够在一起,或许有一天你会得到真相,但那一天也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 要是赫连城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那可不就是任务失败加严重违规嘛,她就得回去受训了,大概这辈子也见不到赫连城了,所以她这么说也没错。 许是她这话说得太过严重,把摄政王吓了个实惨,『离开这个世界』在他耳朵里等于离开人世间。 赫连城心下发慌,当即便颤声道:「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我也不查了,元元你别吓我。」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真相和『生死』要挂上勾,但赫连城不觉得敛元元会在这种事情骗他,就算她真是在骗他,他也甘之如饴了,因为他承担不起任何一丝可能的后果。 敛元元反倒被他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她愣愣看着赫连城,不太明白大老闆这么慌做什么,她便有些支支吾吾道:「那个、我只是说……」 「我明白,你不必再多说了。」 赫连城沉着眉眼,目光甚至有些肃穆,他捂住了她的嘴巴,深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个很大的决定一般,慎重道:「如果以后不方便,你像之前那样和我说一声,我就睡在书房,你放心。」 敛元元:「???」 大老闆这是脑补了个啥? 还有不方便这个是指的……她要偷偷出去所以不方便? 敛元元心里怪怪的,总觉得赫连城误会了什么,而且做出了一个很委屈求全的决定。 这话弄得她好像半夜要出去私会小情人一样,而且还要正室装作视而不见。 敛元元按照这个方向想了想,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看大老闆这么惶恐的模样,她觉得她后面再解释什么也说不清了,顿了顿,她果断换了个话题。 她清了清嗓子,缓声道:「那黎清浣……」 赫连城眼都不眨,当即便看着她说:「我会告诉他幽昙阁的人与我王府无关。」 「嗯。」 敛元元点头:「边关之事也快结束了,若能不节外生枝是最好的。」 赫连城没有称王称帝之心,黎阁主心中应该会放心很多,这样他就不用怕赫连城哪天兴起了想吞併居崖国。 至于之后的事情,至少赫连城活着的时候不会发生,再之后便不知是多少年后,后世子孙的事情也与他们无关了。 第386页 敛元元心中想得很明白,但她并不知道掉马甲这种事情其实是双方的。 赫连城或许没那个兴趣来找黎清浣的麻烦,但黎阁主却已经对某位少女身份有所怀疑,来摄政王府询问不过只是试探罢了。 黎清浣真正想做的,并不仅仅只是试探,他还想亲眼见见自己的怀疑是否为真。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明天开始补更。 1号作者君来姨妈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引起了发烧,本来以为2号会好一点,结果还是很难受,今天又回了老家,白天都在车上,所以只能先更一章,明天就可以开始补更了。 再次致歉。 赫连城:你不用说了,我都懂,不就是头顶绿一点,我去染个发就行。 敛元元:? 感谢在2021-03-3123:58:05~2021-04-0323:5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捧着西瓜的喵20瓶;砂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榻上欢(一)向欢欢x君从宁。…… a市的夜繁华美丽,充满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向欢欢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窗外车流,摇晃的高脚杯里是半杯牛奶。 她抿了口纯牛奶,回头对身边助理道:「小林,明天帮我把上午的活动推掉。」 小林停下手里的动作,面色有些为难。 「欢欢姐,明天上午是大夏集团珠宝店的剪彩,夏少特意邀请您的,您也答应了,突然推掉恐怕有些不太好。」 「没关系。」 向欢欢回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霓虹灯,语气颇有些任性,她满不在乎道:「夏少不会在意这些。」 「这……」 小林抿了抿唇,到底是觉得这样不好,她想了想,提议道:「那我去和赵姐打个电话问问。」 赵姐是向欢欢的经纪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大概也只有她能劝得动向欢欢了,而且明天邀请她的可是大夏集团的公子,小林实在无法想像拒绝这么一个人物是什么感觉。 她拿着电话看了眼依然在落地窗边看外面景色的向欢欢,心中感嘆了一声。 大约也只有向欢欢这样的女人才有这个资格吧,虽说容颜只是外表,圈子里也有不少人觉得向欢欢就是个美丽的花瓶,还时常喜欢耍大牌,但耐不住有的是男人愿意为她的任性买单。 其他不说,就连她有时候看着向欢欢都会心跳加快,更别提其他男人了。 就是实在太任性了些。 小林心中摇头,动手拨通了赵姐的电话。 「喂,赵姐,是我小林,对,是这样的,欢欢姐想推了明天大夏集团的剪彩……」 她把向欢欢说的事情与电话对面复述了一遍,才转过头来对向欢欢道:「欢欢姐,赵姐问你明天是有什么安排吗?」 向欢欢把高脚杯里最后一口牛奶喝完,才慢条斯理回答她:「人太多了,不想去,太远了,脚痛。」 小林:「……」 她张了张嘴,顿了顿才继续和电话那头的赵姐复述。 果不其然很快电话那头就传来声音:「你开免提。」 小林便打开了电话免提,把手机放到了离向欢欢近一点的地方。 「姑奶奶算我求你行不行?」 电话那头的赵姐语气十分卑微。 「别人都是求爹告奶奶想和夏少这种人物拉上关系,你倒好,天天挥霍人家的耐心,女人的青春有多少年?等你以后不年轻了,不漂亮了,你还想这么任性吗?」 向欢欢把高脚杯放在身边的地毯上,对小林说:「再倒半杯。」 随后她才慢悠悠和赵姐说话。 「夏少那个铁憨憨谁要和他有关系?」 「你说什么?!」 赵姐忍不住提高音量,引得旁边帮向欢欢倒牛奶的小林都缩了缩肩,却见向欢欢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说他是个铁憨憨,上次送我一件什么珠宝,里面的珍珠竟然是金色的,金色的珍珠配紫色的钻石,这是人能想出来的配色吗?」 向欢欢轻轻笑了笑,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面对暴跳如雷的赵姐,她还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同她调侃:「所以我建议夏少去进修一下东方美学,还有色彩搭配,我喜欢有文化的人。」 「向欢欢!」 电话那头的赵姐几愈崩溃。 虽然每次和这位姑奶奶说话都有种心梗的感觉,可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甚至有种恨其不争恨铁不成钢的既视感。 娱乐圈里漂亮的女人很多,但像向欢欢这样美貌与气质兼併的女人很少,纵然她性格不算太好,依然有一大票人愿意为她的美貌买单,可明明能够更进一步的事情,她弄不懂为什么向欢欢非得挥霍自己的优势。 但有时赵姐也感嘆,是不是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所以有些人就爱向欢欢这种损人性子。 「赵姐,你不必这么担心。」 向欢欢对小林笑了笑,重新端起了高脚杯,抿了口奶,她道:「好了好了,那我待会儿亲自给夏少打个电话,他会理解的,不早了,赵姐你休息吧。」 尽管现在才晚上八点钟。 向欢欢说完了这些话就直接挂断电话,一点也没给电话那头的赵姐发挥的机会,可想而知赵姐绝对要咬牙骂她两句,但又无可奈何。 第387页 「真是麻烦啊。」 向欢欢漫不经心嘆了一句,旋即对小林说:「小林,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小林从她包里翻出手机递给她,蹲在她身边担忧道:「欢欢姐,其实赵姐说的也有道理的,她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 向欢欢依然是漫不经心的语调,言罢还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着说:「小林,你年纪轻轻不要学赵姐,天天愁眉苦脸,皱纹都要多长几条,待会儿我给你发个红包,你去买两身鲜艷点的衣服,看这颜色,难看死了。」 她拈起小林的衣角看了眼,颇有些嫌弃。 小林有些哭笑不得。 「欢欢姐,不用了,你上次发的红包我还没用呢,而且赵姐说我是来工作的,这样的颜色挺好的,不会喧宾夺主。」 「好什么好,你听我的。」 向欢欢手指一划就给她发了个大额红包,还捏了捏她的脸,凑近她挑眉道:「我美丽,我的助理也美丽,养眼点不好吗?」 小林脸上升起些微红晕,对于她凑近的美颜暴击有些承受不起。 别人都说向欢欢喜欢耍大牌,但她对身边的工作人员真的很不错,除了有些任性之外,她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闆了,小林非常庆幸自己第一份工作就能碰到这么好的老闆,当然,如果老闆不总用自己的盛世美颜调戏她就更好了。 她还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向欢欢已经拨通了电话。 「喂,夏少。」 她语调带着些慵懒,听得出十分没有诚意。 「我明天恐怕有些没时间,去不了剪彩了,你不会怪我吧?」 「嗯,好,下次有时间再见。」 简短说了两句,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夏少到底说了些什么,总之向欢欢放下电话之后便对小林吐槽道:「你看,我说了没事,就夏少那个铁憨憨,也不知道赵姐在担心些什么。」 又喝了半杯牛奶,向欢欢总算从落地窗边起身,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向浴室,走到一半,她回过头来和小林说:「对了,明天买两张电影票,猫和老鼠的,你陪我去看。」 「啊?」 小林满脸疑惑看着她走进了浴室,随后里面便响起了轻快的歌声和放水的声音。 直到向欢欢开始泡澡了,小林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又想打电话给赵姐了。 鸽了夏少的剪彩礼去看猫和老鼠,这…… 然而向欢欢一向任性惯了,她说去看电影,那就一定会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林被迫陪她去看电影,虽然她已经把向欢欢打扮得严严实实,可还是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那场电影什么内容小林根本不知道,她全程都在关注周围的人。 好不容易看完了电影,向欢欢又心血来潮想去逛街,那条街是整个a市最繁华的商业街,街上人来人往,小林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等逛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大厦时,这种紧张情绪达到了最高峰。 向欢欢拉着她在商业大厦里四处跑,买了许多小玩具,一点也看不出她昨天说的累。 直到从一家珠宝店出来,她因为跑得太快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西装革履,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像他的助理,见向欢欢撞到了他,那助理模样的男人立刻紧张道:「boss,你没事吧?」 他看了眼自家boss,回过头来厉声道:「你们长没长眼睛?」 小林一看事情不对,马上站出来道歉:「十分抱歉,是我们不对,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助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人拦下,他眼眸有些黝黑,唇角抿直,冷峻的表情让他原本柔和的面容多出了几丝疏离。 他看着向欢欢,一字一句道:「向欢欢。」 小林一听他竟然认出了自家艺人的名字,忙急着说:「这位先生,真是抱歉,还请您不要介意,有什么事可以和我交流。」 以向欢欢的名气,要是在这里被认出来闹出什么不愉快的可是个大新闻。 但那人并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向欢欢。 向欢欢原本带着墨镜和口罩,此刻却微微低头,将墨镜拉下来了一些,看了他一眼,她嗤笑了一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君总啊,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衣冠楚楚,斯文败类的,真是好涵养。」 这话便有些深意了。 那助理看着她们的目光有些不善,小林却睁大了眼睛,好奇道:「欢欢姐,你认识啊?」 「当然认识。」 向欢欢朝对面努了努嘴,漫不经心道:「君从宁,君氏集团的boss,你没听过他的大名吗?」 「君从宁!」 小林惊呆了,她看了眼对面有些冷峻的男人,又扫了眼四周,喃喃道:「难怪在这里碰到……」 这座商业大厦就是君氏集团名下的产业。 作者有话要说:  边写边更哈,插播番外。 夏少=夏世子。 感谢在2021-04-0323:58:03~2021-04-0420: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年5瓶;红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榻上欢(二)向欢欢x君从宁。…… 第388页 没想到出来逛个街都能碰到君氏集团的boss,小林有种极为梦幻的感觉。 但她家艺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唾之以鼻,而且和这个君boss好像认识。 原来她不仅认识夏少,还认识君boss啊。 小林有些敬佩。 无论别人怎么说向欢欢,可她这交际能力是真厉害,不声不响认识这么多大人物。 小林想着这些,却见那位君boss再次开口,声音依然带着些冷峻。 「向欢欢,你撞到了我,我受伤了,需要赔偿。」 小林十分诧异。 她看见这位boss身边的助理也有些惊讶,便知君从宁应该不是那种随意对别人说这样话的人,可对向欢欢说的这句话怎么看也像在讹人,况且君从宁还需要别人赔偿吗? 小林眨了眨眼,目光又回到自家艺人身上。 便见向欢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行啊,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加个伤。」 君从宁虽面色冷然,却没有半点犹豫,他直接把手伸了出来,放到向欢欢面前,语调从容:「我在市中心有一套房子,钥匙我会让助理送到你的工作室……」 「停。」 向欢欢没理会他伸出来的手,她只皱起眉头,语气十分不善。 「别搞得我们旧情復燃了一样,君从宁,我和你没在一起过。」 君从宁目光一顿,很快又接着上一句继续说:「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不是我说了算难不成是你说了算?」 向欢欢瞪了他一眼,声音略微有些拔高。 原本君从宁的外形就有些引人注目,再加上向欢欢打扮得非常严实,遮掩到不正常,这里又是本市最繁华的商业大楼,虽然人们不认识君从宁,可很快就有路过的人从向欢欢露出的稍许面容中认出了她的身份。 「向欢欢!」 那个过路人许是无意识这么一喊,喊完之后她自己也快飞捂住了嘴,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声音引起了非常大的关注。 许多人如潮水一般涌来。 「向欢欢在这里?」 「真的是向欢欢吗?」 「天啦,我好喜欢她。」 「啊啊啊欢欢!」 向欢欢身为最炙手可热的女星之一,粉丝不计其数,又是在商业大楼这样人群聚集的地方,那一声可谓石破天惊。 小林顿时慌张起来,她急切道:「欢欢姐!」 完了完了,今天欢欢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会被赵姐骂死的。 向欢欢皱着眉头看了眼四周涌过来的人群,镇定道:「不要慌。」 想了想,她干脆摘下了口罩和墨镜,大大方方露出了脸来。 作为以盛世美颜而出道的颜值女星,向欢欢即便不施粉黛依然显得美丽非常,她对周围涌过来的粉丝笑了笑,高声道:「抱歉,请大家不要汇聚在一起好么?这样会影响到别人,如果造成受伤就更不好了。」 周围有狂热的粉丝看见真是她,忍不住发出阵阵尖叫来。 「啊啊啊啊欢欢!」 「欢欢看我一眼!」 「欢欢我要为你生孩子!」 「欢欢欢欢!」 「……」 小林着实感受了一把自家艺人的热度,简直是捨我其谁。 向欢欢无奈笑了笑,依然镇定维持秩序,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 倒是面色冷峻的君boss目光准确找到了围在最内圈那个叫唤着要给向欢欢生孩子的粉丝,那是个年轻女孩,此刻正在疯狂给向欢欢拍照,还一边喊着:「欢欢啊啊啊啊啊啊爱我!」 一副要昏厥晕倒的模样。 他唇角抿直,就在周围群情激动到达最顶峰时,突然大吼了一声:「闭嘴!」 声音之大,气势之冷,以至于直接打断了周围不断尖叫的粉丝,造成了内圈短暂的安静。 所有粉丝这才将目光放到自家女神身边这个长相俊美面色冷漠的男人身上。 君从宁的名声很大,但他极少出现在媒体照片中,以至于很多人并不能认出他的模样。 但有些人的气质是天生的,而气势则是久居高位带来的潜移默化。 这两样君从宁都有。 他身边的助理已经打了电话叫保安过来维持秩序了,此刻也竭尽全力护着自家boss,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短暂的安静之后,围住向欢欢的粉丝们都看向他。 君从宁面不改色,依然冷漠,他看着那个尖叫的女粉丝,道:「她不会给你生孩子。」 女粉丝:「?」 那尖叫的年轻女孩一脸懵然,左右看了两眼,才敢确定这个气势不凡西装革履的男人看的是自己。 她刚刚说什么了?给欢欢生孩子?所以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女粉丝懵了一会儿,下意识道:「你、你是欢欢的男朋友吗?」 众所周知,盛世美颜向欢欢从来只有被暗恋或是明恋的份儿,还没听说她青睐过某个男人,哪怕是着名如夏少,也只是在追求她的路上一挫再挫而已。 所以当她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君从宁俨然成了风暴的中心。 小林见势不好忙堆笑解释道:「当然不是,我们欢欢……」 「是又如何?」 君从宁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将围观群众的情绪推向了另外一个高峰。 第389页 但他并没有理会,只回过头来看着向欢欢道:「你躲避不了一辈子,当年的事,你自己清楚。」 到底是谁负了谁,是谁无情无义,是谁先撩拨谁的心。 拿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就想一走了之,这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向欢欢自然清楚,但她向来自由惯了,怎容忍所谓爱情的囚笼。 她就像一片随风飘荡的海,永远不知道该流向何方,君从宁或许是一片海岸,但不是她的彼端。 至少此时此刻,她依然这样认为。 与君从宁对视片刻,向欢欢突然揉了揉太阳穴,苦恼道:「大哥,我当年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你没有必要记恨我一辈子吧?」 君从宁眸光稍稍有些松动,他语气略缓了些,但依然显得冷峻。 「我从不开玩笑。」 「那你想怎么样?」 「和我在一起。」 君从宁这句话说得十分果决而笃定,没有丝毫缓和余地。 向欢欢对他微微一笑,迅速拉住小林的手,快速道:「跑路了。」 「啊?」 小林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能被她拉着闯入了人群。 向欢欢面色沉着,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这样的事情,她冷静寻找着人群空隙,边道:「让一让、让一让。」 周围的粉丝硬是被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向欢欢的任性是出了名的,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真这么不在乎。 而小林已经可以想到明天的娱乐头条会是什么样子了。 自从做了向欢欢的助理,她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甚至充实到过头。 而向欢欢却凭藉着冷静的头脑,和甘愿为她阻挡一切的粉丝们成功进了电梯,把汹涌的人群和君从宁都抛在了电梯外面。 电梯直达商业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告别了几个一直跟着她的粉丝,向欢欢成功坐上了自己的车,她压低声音对小林道:「快开车。」 「哦哦。」 小林一直有些茫然,此刻也是下意识启动了车子,等开出了地下停车场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望了眼后视镜里松了口气的向欢欢,小林苦着脸道:「欢欢姐,赵姐要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一定会骂死我们的。」 「你怕什么?」 向欢欢靠在皮质椅背上,没所谓道:「说不定赵姐会很开心,然后还去给我接几个君氏集团的代言。」 小林想了想,觉得这事还真有可能,比起向欢欢赵姐可是个理智太多的人。 她心下平静了些,却有些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升腾起来。 「欢欢姐,那个君boss是在追求你吗?」 向欢欢看了眼车窗外,随手从车座后面的袋子里扯了根棒棒糖含着,有些含煳不清道:「你说君从宁?一个旧情人而已,没什么。」 「旧情人?」 小林睁大了眼睛:「欢欢姐你真的和他在一起过啊?」 她还以为只是那位君boss在追求自家艺人呢。 「也不算在一起吧,他那个人你别看衣冠楚楚的,其实挺腹黑闷骚的,总之我不太喜欢。」 「可为什么呀?」 小林其实有些不解:「那可是君boss,我上次看了个帖子,人家说这世上没有人不愿意嫁给君boss的。」 向欢欢轻笑一声,舔了口棒棒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懒散道:「那是因为那帖子不是我写的,君从宁那个人吧,不仅闷骚,而且控制欲强,光芒太盛,你家艺人我从来不喜欢当捧月亮的星星,要当,我就要当那颗当之无愧的恆星,换句话来说,我和君从宁属性相剋。」 「这样啊。」 小林其实没太听懂自家艺人的话,但她仍然点了点头,或许这就是向欢欢这么受欢迎的原因吧,人和人的境界总是不一样的。 这么想着她倒也没那么诧异了,这世上只有一个君boss,但也只有一个向欢欢啊。 小林没太纠结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的发酵速度确实比她想像中要快得多,当天下午,各大娱乐版头条就出现了向欢欢在商业大厦里被人认出的事情,其中不仅有向欢欢的照片,还有君从宁的。 标题更是极为耸动。 『当红女星拒绝大夏集团太子爷,与圈外男友甜蜜逛街』、『盛世美颜向欢欢被爆已有男友,名花终落谁家?』、『女星为上位疑似抛弃前男友』。 但仅仅几个小时,到了晚上,这件事的热度又走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因为君从宁的身份被认出来了。 这世上不为名利折腰的女人自然有,但抛弃君boss又拒绝夏太子的女人,当世难见。 相比之下,姑奶奶耍耍大牌真是看得起他们了。 当天晚上,赵姐已经不满足于电话交流,她赶到向欢欢住的地方,当着她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哭不止。 「姑奶奶你可怜可怜我们行不行?」 赵姐捧着心脏,语调绝望而无力。 「你要是把君氏集团和大夏集团都给得罪了,我们也就该在圈子里销声匿迹了。」 「安啦。」向欢欢往高脚杯里放了两块冰,摇晃了几下杯子,把这杯快乐肥宅水当成红酒抿了口,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心不在焉道:「要是不混圈子里,我就去卖快乐肥宅水好了,这玩意儿还挺好喝的。」 第390页 「向欢欢!」 赵姐咬牙切齿,恨不得扳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却见小林有些慌张跑过来,拿着手机道:「赵姐,是鸿蒙科技的电话,说想找欢欢姐代言。」 鸿蒙科技正是君氏集团名下的科技公司。 赵姐神色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向欢欢率先抢过电话,对着电话那边飞快道:「不接,让君从宁自己代吧,反正他长了一张小白脸。」 『啪嗒』一声,她把电话挂了,还顺便拉黑。 向欢欢露出微笑,舒缓道:「以后他们家的电话都不用接了。」 赵姐愣愣看着她,许久,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 「啊——」 她捧着电话,仿佛捧着自己破碎的心,只差来个泪流满面表达自己的绝望。 有向欢欢这样的艺人,她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心肌梗塞不治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 赵姐:我想死。 向欢欢:没关系,每个看到我的人都会为我要死要活,赵姐你该习惯了。 赵姐:呵呵。 感谢在2021-04-0420:56:21~2021-04-0514:3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榻上欢(三)向欢欢x君从宁。…… 圈子里潮汐更替,每天都有星星落下,也有星星升起,可无论如何,向欢欢都是最亮的那一颗。 以往都是因为她的美貌而上头条,这次好了,终于是因为她的恋情。 人们纷纷猜测向欢欢多久之后会嫁入豪门,然后隐退娱乐圈。 可事实上真相却与人们猜测的相反。 向欢欢却没有一点上了热门的自觉,在拒绝鸿蒙科技的代言之后,第二天她就入了组拍戏。 这戏是个仙侠剧,但她并不是主角,当初接这个角色的时候,纯粹是因为这角色的人设和名头好听——三界第一美人。 向欢欢平生没什么宏大心愿,只喜欢散发自己的魅力而已。 她昨天是休息,事实上已经不是第一天进组,她和剧组里其他演员还挺熟,不过即便如此,当她来到剧组时,还是收穫了许多诧异目光。 扮演女主的当红小花贺沐欣还在拍戏间隙时悄悄问她:「欢欢姐,你和那个君boss真像新闻里写的那样吗?」 贺沐欣是个直爽性子,向欢欢对她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能说得上几句话的那种,听她这么问,便挑眉道:「当然不是,你看君从宁那张脸,冷得跟冰块似的,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贺沐欣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虽有些不贊同她的形容,但到底没再追根究底地问了。 向欢欢见她止住了话语,就准备上场拍戏。 第一场才拍了一半,导演卡了之后突然面带歉意走过来,他对向欢欢抱歉道:「欢欢啊,恐怕要麻烦你停一下,我们得加个人物,和你是对手戏。」 向欢欢:「?」 她略略挑眉,有些不解道:「都拍了一半了,改动这么大恐怕不太方便吧?」 导演面色不改,却笑着道:「方便的方便的,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向欢欢环顾一周,发现几位主角和配角面色都有些奇怪,她微微皱眉,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不等导演细说,她冷不丁问:「你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君从宁吧?」 导演当即对她竖起大拇指,夸赞她:「聪明。」 向欢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一个圈外人知道怎么拍戏吗?您确定他不会毁了这部戏?」 「所以需要欢欢你来指点一下,带带新人。」导演语气中添了几分讨好之意,语气也略有些殷勤,「我再给你加些片酬,戏份也可以增加一些,你看怎么样?」 实在是对方的条件他没法拒绝,君氏集团涉猎很广,在影视方面也有不少投资,对方愿意投资的可不止他这一部电影,而且给了他电影绝对的掌管权,唯一的要求就是想和向欢欢拍对手戏,导演实在无法拒绝。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某些方面还是适用的。 向欢欢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微微抿唇,不悦道:「不拍了,爱找谁拍找谁拍,小林,打电话给赵姐过来解约。」 导演一听她提出解约当即慌了。 「欢欢,你别冲动,我向你保证,只是加一些简单的对手戏而已,如果你不满意还可以改,你看怎么样?」 向欢欢面色冷淡,导演苦口婆心劝了她好久,才听她突然说:「那这样。」 她微微勾唇,颊边笑意有些恶劣起来。 「请编剧老师把他写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什么□□掳掠坏事做尽,与我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最后被我斩于刀下,死状悽惨,霍导你觉得怎么样?」 霍导:「……」 这不是为难他吗?对方可是要求和向欢欢有对手戏,最好是暧昧的那种,能发展成感情线就更好了。 「做不到是吧?」 向欢欢轻笑一声,继续朝场边召唤:「小林,打电话给赵姐……」 「等等!」 霍导咬咬牙:「可以,欢欢你先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霍导面色沉重,拿着手机去了场边角落里,看样子是准备和君从宁那方商量一下。 第391页 向欢欢撇了撇嘴,当即也朝小林走去。 小林拿着水递给她,还神色紧张道:「欢欢姐,我听说导演要改剧本,我们真的要解约吗?」 解约可是要赔很多钱的,赵姐要是知道了能念叨死。 「谁知道呢?」 向欢欢喝了口水,满不在意道:「上有计策下有对策,如果导演真的想改剧本,那就解约好了。」 小林见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到底有些担心,还是给赵姐偷偷打了个电话。 不过赵姐还没到,剧组人员却已经看到了一个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这人是君从宁。 霍导给他的助理打了电话,原本是想商议一下后续和向欢欢之前的提议,却不想这位boss大人亲自赶过来,还来得如此之快,他电话打完才半个小时他就到了。 这下子其他剧组人员算是信了昨天的新闻。 这模样说向欢欢和他没关系都没人相信,人家boss都追到剧组里来了。 倒是向欢欢本人翻了个白眼,对君从宁的韧性感到绝望。 而君从宁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很明确,他进了剧组就朝向欢欢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君boss面色冷静道:「真巧,又见面了。」 「巧这个字你可真能说出口。」 见到君从宁,她大约明白今天的戏是拍不成了,于是向欢欢让小林帮她拿了包薯片,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场边,拆开了包装,拈了片薯片放进嘴里,她一边咬得『咯嘣』响,一边语调淡淡道:「你说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原本吧,好聚好散也是段佳话,你却非要纠缠,你觉得这样继续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 君从宁脸色比她更平静,也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还伸手从她的薯片袋子里拿走了一片薯片。 君boss吃着和自己身份完全不相符的东西,脸色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有些气定神闲。 「能得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好处。」 「你得不到。」 「我可以得到。」 「我说得不到就得不到。」 「我说可以就可以。」 两个人用十分镇定的态度和语气说了一段十分幼稚的话,几番强调之后,向欢欢停下了话语,她瞥了眼君从宁,在他再次伸手抢她的薯片之前,她把包装袋抽直,直接仰头把剩下的薯片都给倒进了嘴里。 末了她一边鼓着嘴咀嚼薯片,一边冷静模煳不清同君从宁说:「就像这包薯片,就算你能抢走几片,可最后还是都进了我的肚子。」 君从宁静静看着她吃完,直到向欢欢把包装袋丢进了一旁的垃圾袋里,他才微敛眼眸,凑近了几分,不动声色道:「我也可以进你的肚子。」 『哐当』一声,是旁边的小林不小心把手机砸在了凳子上的声音。 见到两个大佬目光都看向自己,小林紧张咽了口口水,露出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不止是她,周围因好奇而听墙角的人此刻都有种玄幻感。 向欢欢和君从宁两个人说话也没有藏着掖着,可这内容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小林甚至想起了自家艺人对君boss的描叙。 闷骚……现在看起来是挺符合的。 君从宁没有理会小林,他只对向欢欢道:「你的助理看起来也很贊同我的意见。」 小林:我没有我只是被吓的。 小林心中有苦,但她不敢说。 反倒向欢欢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淡定点,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林紧张舔了舔唇角,委委屈屈点头。 给一个大佬当助理实在太难了,每天都要经受意志的考验。 君从宁没有再说和这件事相关的话,他依然面不改色:「你之前和导演提的建议不错,我觉得可以。」 他说的是让编剧把他写成一个十恶不赦、还与向欢欢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角色这件事。 向欢欢原本就是笃定他不会同意才这么说,如今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她反倒诧异了。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 君从宁点点头,并不在乎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别说是不共戴天之仇,就是再无关些,他也能让人剪出点其他暧昧的东西,总之与向欢欢出现在一个屏幕上就行。 眼看他这副模样,向欢欢皱了皱眉,她眸光一转,突然有了个更恶劣的心思涌上心头。 「我觉得让大名鼎鼎的君boss演一个坏人还是不好,不如这样好了,我和导演提议,让我们演母子或者父女你觉得怎么样?」 君从宁:「……」 君boss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毒。 完成了一击必杀后,向欢欢得意嗤笑一声,见他沉默不语,她动作慵懒挽了挽耳边的发,看着晴朗天空感嘆道:「男人吶。」 不堪一击。 许是这个提议真的伤到了君boss的元气,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沉默,但君从宁也没有离开剧组,他只是坐在场边,静静看着向欢欢的一举一动,其落寞身姿,简直令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于是第二天,娱乐头条又刷新了新的热词。 ——向欢欢冷酷拒旧情人,君boss剧场黯然伤心。 配图是一张君从宁坐在剧组里眼神落寞的照片,照片角度非常好,拍得他既虔诚又黯然,有种忧郁的俊美感。 第392页 一时之间圈子里嫉妒向欢欢的人不计其数,许多人都在暗地里默默诅咒,这么作,迟早有一天会死得很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大概还有一到两章,然后就是正文结局了。 (我不会说是因为卡结局才提前写番外的) 感谢在2021-04-0514:37:53~2021-04-0623:0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慎之99瓶;浮生20瓶;.。。。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榻上欢(四)向欢欢x君从宁…… 然而向欢欢不仅没有死得难看,她甚至过得非常滋润。 君从宁想要在她拍戏的剧组里横插一脚的想法最终没有达成,或许真怕向欢欢铁了心要和他演母子,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依然给她的剧组投了一大笔钱,并且每天都来准时打卡,致力于成为向欢欢眼中的头号路障。 每天向欢欢到了剧组,基本上也就是君从宁到剧组的时间。 君boss把公司的事情都带到了剧组来处理,定时定点守着她拍戏,吓得导演把剧中稍稍和向欢欢有些亲密戏份的角色都给改了剧情。 霍导实在不想挑战君boss的嫉妒心。 向欢欢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他在剧组呆着,后来也无所谓了。 君从宁爱看就看吧,反正她就当没这个人。 向欢欢拍戏的时候通常三点一线,非常规律,要么剧组要么公司要么住处。 至于网上的热搜,虽然热度居高不下,但因为当事人都没有出面,导致诸多网友除了猜测也没什么办法得知真相。 唯一不满的可能就是夏少了。 这位大夏集团的太子爷不止一次打电话给她诉说自己的委屈,顺便控诉她那天推掉了剪彩却和君从宁见面的事情。 小林都在一边听得心惊胆战,向欢欢却很随意安慰了他两句就把电话给挂了,因为是在剧组拍戏的间隙,她挂完电话之后就看见君从宁静静站在自己身后,仿佛一座背后灵。 向欢欢没有丝毫慌张,只挑眉道:「有事?」 君从宁看了眼她的手机,眸光微颤,却不动声色道:「夏恆在圈子里玩得很开,名声算不上太好。」 相比之下君boss犹如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习惯就格外受圈子里名媛们的喜爱了。 向欢欢静静听他说完,她勾唇一笑,身躯微微前倾,语带挑衅:「那可真是巧了,我也玩得挺开的,看样子我和夏少很般配。」 君从宁目光微顿,迅速转变话语强调道:「你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从头到尾都不一样,你是个单纯的人。」 君从宁执着于撇清她和夏恆的关系,甚至不惜在背后说夏恆的坏话。 哪怕平时夏恆见到他还要喊他一声宁哥。 他和夏恆的关系算不上差,但因为有向欢欢在其中,这原本就算不上亲切的兄弟关系瞬间变得塑料起来。 而这些向欢欢其实都知道,她远比小林他们想像中要和君从宁更熟,因此在听见他这样诋毁夏恆之后,她对君从宁翻了个白眼。 「你何必呢?小夏是个傻白甜,你以为你这么说,他在我心中就能从傻憨憨的傻白甜变成一个心机婊?」 夏恆其实只是她的粉丝,脑残粉的那种,并没有像君从宁这样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见她这么帮夏恆辩解,君从宁的眸光更深了些,他声音停了许久,终于跳过了和夏恆有关的话题。 「你要怎样才和我在一起?」 「我还想问你呢,怎样才能不纠缠我?」 向欢欢双手环胸,目光自然而又从容:「君从宁,你家大业大,又是君氏集团的掌权人,我一个小小的明星,你非得跟我纠缠干什么?那些圈子里的名媛们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有那么多选择,非得执着于我一个人,这是愚蠢的做法。」 但君从宁对她的话不为所动,甚至还试图用向欢欢从前说过的话来堵她,他垂下眼眸,颇有些气定神闲,「你不是说这世上只有向欢欢是那颗最灼亮的恆星吗?这世上有恆星,自然就有追星人,存在即合理,你能是恆星,我为什么不能追逐恆星?」 这番话颇有向欢欢本人的风格。 以至于她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君从宁也会变得和她一样强词夺理起来。 向欢欢静默了片刻,终于放弃了和他理论。 「随你怎么想好了,反正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爱蓝天大海胜过爱那个男孩。」 通俗点说,她是个追求自由的人。 「我不是男孩。」 君从宁从容反驳,目光直视她,并执着道:「你迟早会明白一个男人的坚定有多可怕,蓝天大海都在他心中。」 「所以你一定要说赢我才开心吗?」 几次三番没怼赢,向欢欢面色有些不善起来,她冷哼了一声,语气近乎恶劣道:「还说人家小夏,我看你比他直多了。」 君从宁被她说地目光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他没有半点迟疑,很快缓了声调,改了语句,显得柔和起来。 「我是男孩,一个执着的男孩。」 「呵。」 向欢欢干脆冷笑一声,扭头就走,还对旁边已经看傻了的小林道:「小林,去跟导演请个假,我们下午出去嗨皮。」 第393页 小林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十分隐晦瞄了眼君boss,立刻跟了上去,小声道:「欢欢姐,这样不好吧?」 如果说有什么事也就算了,可请假出去嗨皮这种…… 向欢欢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没看明白?只要有这尊大佛在,导演恨不得这部戏再拍久一点呢。」 能和君氏集团的掌权人久呆一段时间,建立一下更深的合作,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霍导根本不在乎这场戏再晚一点杀青,反正本来就是一本商业片,称不上什么心血不心血。 「奥,这样啊。」小林恍然大悟,接着又用更小的声音问她:「那欢欢姐,君boss怎么办?我看他好像跟着我们。」 向欢欢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君从宁果然跟在她身后,他动作很轻,也很镇定,见她发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从容无比。 她便停了脚步。 君从宁跟着她停下。 向欢欢微敛眼眸,看着他惯来镇定的模样,突然恶从心中起,她勾起微笑,询问道:「我们待会儿去游乐园玩,君boss要不要一起?」 这等机会君从宁求之不得,他自然想都没想便点头。 向欢欢带着和善的笑,转头就和小林说:「待会儿我们去玩过山车、海盗船,总之刺激的东西都玩一遍。」 小林听得脸都绿了,她看了眼向欢欢身后无动于衷的君boss,艰难咽了口口水,立刻道:「欢欢姐,要不我就不去了,你和君boss去玩吧?」 这哪是要耍君boss,分明是要玩她啊。 什么过山车海盗船之类的都来一遍,她小林就要横着出去了。 「你是不是我助理?」 向欢欢戳了戳她的脸,极为不满。 小林却感觉一股强烈的视线汇聚在她脸上,在刚才被向欢欢戳过的地方,而这视线显而易见是来自向欢欢身后,她闭了闭眼,终于狠心下了决定。 「哎呀,我肚子好痛。」 小林弯下腰捂住腹部,露出痛苦神色,快速道:「我不行了,欢欢姐,我要去厕所。」然后她又看向君从宁:「君boss,我们欢欢姐就先拜託你了。」 说完她一熘烟就跑了,只把两个人抛在身后。 小林算是看明白了,自家艺人和君boss看着关系就不一般,万一以后真在一起,她就要遭殃了。 破坏人家谈恋爱是要遭报应的。 眼看小林这个叛徒逃走,向欢欢拧着眉低声骂了她一句没义气。 但君从宁无疑很满意小林的识趣,他走到向欢欢身边,眉宇间泛起丝丝笑意。 「我陪你去坐过山车和海盗船?」 「我不想去了。」 向欢欢闷着脸说了一句,显然对游乐园失去了兴致。 「那你想去做什么?」 看君从宁这样子,恐怕她想去做什么他都乐意奉陪。 向欢欢闷着脸顿了一会儿,突然又一个坏主意上了心头,她有些眉飞色舞道:「既然君boss这么热情,那你陪我去做美甲吧。」 君从宁脸色一僵。 显然他想起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记忆。 至少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尴尬大于愉快。 向欢欢见他这样的表情,便挑眉道:「原来某位男孩的诺言只是说说而已啊。」 君从宁唇角动了动,极为罕见低了些声调,甚至有些艰难道:「我可以不做吗?」 向欢欢提出这个建议时,他已经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所谓『陪她去做美甲』实际上是让他做美甲才对,而且按照她的性格,说不定还会给他选一个粉粉嫩嫩的颜色,让人尴尬到脚趾扣地的那种。 「可以啊。」 向欢欢答应得极为爽快,不等君从宁松了口气,便看她掏出手机,理所当然道:「那我喊小夏陪我去好了,他肯定乐意。」 作为向欢欢的脑残粉,夏恆说不定真会愿意,可能还会为和自己女神做了同一款美甲而感到自豪。 君从宁只要一想到夏恆那张傻白甜的脸,脑子里便能想像出他用那种热烈目光看着向欢欢的画面,他微微抿唇,眸光紧了紧。 「我陪你去。」 他伸出手,看了眼自己因为养尊处优算得上白皙的十指,再次坚定了语气。 「我陪你去,我可以和你做同款的。」 总之不能被夏恆抢了先。 向欢欢听他这么说倒是轻声笑了笑,她朝他眨了眨眼,伸出指尖点了点他的指甲,有些恶劣道:「君boss的手指纤长漂亮,做个粉红色美甲一定会很好看哦。」 君从宁抿着唇没说话,只有目光透出对粉红色指甲的稍许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是沉稳如河山王,也会对女朋友的恶劣爱好感到恐惧。 就如摄政王对自家老婆总是半夜偷偷跑出去的绝望。 感谢在2021-04-0623:02:27~2021-04-0723:5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肚肚圆滚滚、长水无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榻上欢(完)向欢欢x君从宁。…… 而和君boss的绝望不一样,剧组之中其他人都是因为被他们两看似打情骂俏的恩爱秀到眼瞎。 网络传闻果然不可信,君从宁和向欢欢之间的相处根本不是那种想嫁入豪门和冷漠霸总的相处模式,这分明就是霸总赶着上门的节奏。 第394页 君从宁外表这么严谨冷情的人,竟然可以接受粉红色美甲?! 在旁边偷听到两人交流的贺沐欣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但她有自知之明,除了有些羡慕之外,倒也没什么嫉妒,只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有些人天生就受人爱戴,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别人想尽办法也得不到的东西。 贺沐欣偷偷看了眼向欢欢,又自己拿出小镜子照了照,喃喃道:「美丽真好。」 虽说把魅力完全归结于美貌上有些武断,但长得好看真是能让人更喜欢的,比如她有时候看见向欢欢,都会不自觉想要温柔些,因为她也喜欢长得好看的。 她这声喃呢被向欢欢听见了。 她不仅听见了贺沐欣的自言自语,还看见了她拿出镜子照自己的小动作。 向欢欢挑了挑眉,冷不丁凑过去笑着说:「沐欣想变得更美丽吗?」 贺沐欣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尴尬道:「想、想啊。」 在背后说话被人家正主听见了就很尴尬,虽说她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 向欢欢笑得温柔,朝她眨了眨眼:「不如和我一起去做美甲吧。」 贺沐欣瞥了眼她身边面色沉稳,眸光却十分危险的君从宁,她咽了口口水,急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欢欢姐,你们去玩吧,我想早点把戏份拍完。」 她可没有挑战某位boss的胆量,没看向欢欢自己的助理都找藉口离开了,这种时候电灯泡最为致命。 「那好吧。」 见她不去向欢欢似乎有些可惜,不过也没有勉强,她看了眼君从宁,重新勾起笑意:「君boss,请吧。」 君从宁实在对她某些恶趣味有些头疼,比如想给他做粉红色指甲还想找人见证之类的,说不定她还想给他拍了照发在网上,可他又对此无可奈何。 谁让他这辈子栽在她身上。 微微嘆息了声,君从宁怀着无可奈何的心情去开车。 既然是两个人出去玩,他不准备带司机。 上了车,由向欢欢选了个美甲店,君从宁便按照导航朝那家店开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看到他出糗,向欢欢一路上都颇为开心,甚至有心情哼几句小曲,满面笑盈盈的,倒是让君从宁对于粉红色美甲的抗拒稍稍低了些。 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车,终于到了向欢欢说的那家美甲店。 向欢欢提前在手机上预约了,她又是这家店的vip,到的时候店长已经迎了出来,满面笑容把他们两带进店中。 特别在看见君boss的时候,店长的笑容更加热情了。 等进了店,她还用艷羡寒暄的语气道:「欢欢,君boss对你真好,还陪你来做美甲。」 向欢欢温柔一笑,平平静静回答:「你误会了,是我陪他来做。」 她笑得如春风拂面,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麻烦给我看一下有哪些款式,我挑选一下。」 店长脸上的诧异和震惊着实维持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把款式本拿给她看。 在这过程中,君从宁一直静静坐着,看着她手里的款式本眸光有些灰暗,他一言不发,也不曾有所表示。 向欢欢哼着小调子翻了几页,随手选中了一个款式,指给他看:「这个好看吗?可可爱爱的,很适合你哦,你喜不喜欢?」 君从宁低头看了眼美甲上粉嫩嫩的小草莓,冷峻面容微微一颤,他近乎放弃般道:「喜欢。」 虽然从他的语调中听不出半点欢喜的意思。 向欢欢倒是开心得很,还对店长笑着说:「那就这个吧,君boss很喜欢。」 店长勉强笑了笑,到底是有些不敢在君从宁指甲上动刀,她犹豫再三,还是再次确认了一句:「真的要给君boss做吗?」 她真的不敢对君从宁的指甲下手啊,她只是一个美甲店的店长,万一这位大佬不开心,她这店长也就做到头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向欢欢撇了撇嘴,干脆道:「算了,我自己来好了,你把东西拿出来吧。」 店长如蒙大赦,当即就把做美甲的工具都搬了出来,甚至还殷勤道:「欢欢,你看还差些什么,我去给你找。」 「不用了,这些就可以。」 向欢欢看了眼工具,便当真坐在了美甲台后,仿佛自己是个美甲师,让君从宁坐在她对面。 「手伸出来。」 君从宁顿了顿,乖乖伸出了双手。 但向欢欢并不是专业的美甲师,她自然也不会什么修剪打磨指甲之类的,她按照自己做美甲的记忆,勉强给君从宁上了层底胶,接着便开始涂甲油。 其手法之粗糙,看得在旁边围观的美甲店店长不忍直视。 但人家正主都没意见,她也不便说些什么,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好几番。 好不容易给君从宁涂完了十根指头,向欢欢有模有样给他上了钢化封层,照完美甲灯,确定甲油都干透了之后才放下手里的工具,还自己赞美自己:「我技术真不错。」 君从宁沉默点头。 向欢欢便拿出手机,借着美甲店绚烂的灯光给他的手拍了张近距离特写,开始编辑文字准备发博。 君从宁眸光一动,默默走到她身后偷看了眼她的手机。 向欢欢编辑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她帮一个友人做了美甲,技术还不错之类的,之后是一张照片,因为是近距离拍的,别说人是谁,就连男女都有些看不怎么出来。 第395页 君从宁把她编辑的内容看在眼里,他悄悄退了几步,举起被她涂得花里胡哨的手指放在脸边,顶着张冷峻的脸自拍了一张和手指的合照。 就在向欢欢快快乐乐发完动态之后,他也在自己的官方号把这张照片发了出去,配文字数更少,只写了一句话——她非要帮我做指甲,还说自己的技术好。 除此之外他没有提及任何人,更没有艾特向欢欢,所以向欢欢并不知道他也发了张照片,还是带脸的。 在她的想法里,君boss应该是很要脸面的人,谁知道这位大boss为了女朋友竟然连脸都不要了。 发完动态向欢欢就放下了手机,以至于当她知道君从宁也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已经是接近晚上了。 赵姐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问她是不是和君从宁官宣了。 向欢欢有些诧异,打开手机才发现下午的头条又换了新词。 ——知名女星向欢欢与君氏集团boss同时官宣。 配图就是她和君从宁发的两张美甲图。 向欢欢:「……」 她微眯了眼眸,啧了一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餵。」 对面的声音稍稍有些颤。 向欢欢看着落地窗外连成一片的灯火,缓缓道:「这是你买的热搜吧?」 否则她就发了一个帮朋友做美甲,那些新闻是怎么得出他们官宣的消息的? 电话那头的君从宁略微停了一下,随后他欣然承认。 「前十都是我买的。」 「你倒是诚实。」 「我从不骗你。」 向欢欢轻笑一声,静默片刻,她从容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我这种人,究竟是什么吸引你纠缠不休?」 两个人难得有这种平静谈心的时刻,君从宁自然十分珍惜,他语气认真道:「你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话吗?」 向欢欢回想了一下,很快有些没所谓道:「那么久的事了,谁还记得?」 「我记得。」 在向欢欢看不到的地方,他眸光颤动,表情却十分真挚。 「你当时说:你太耀眼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比我更耀眼的人,我才应该是最耀眼的。」 向欢欢安静听他说完,随后挑了挑眉:「所以呢?」 「你做到了,这个世界上你是最耀眼的人,人们喜欢追逐光和热,我追逐你,追逐这个世上最耀眼的人,有什么不对吗?」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向欢欢听他说完这些话后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那你应该也记得我下一句话:我不喜欢你,因为你会分走我的光芒。」 「可我没有。」 君从宁并不在乎她这句话,他声音染上几分浅笑,却依然从容而坦诚。 「你看,只要你一出现人们都看着你,我和他们一样,也只是众多追逐光和热的人之一,你比我夺目,我夺不走你的光芒。」 「你撒谎,明明有。」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我有。」 「你没……」 向欢欢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差点被君从宁带过去了。 抿着唇静默了会儿,她有些恼怒道:「君从宁,你怎么这么坏。」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轻笑,随后是君从宁轻而热忱的声音。 「欢欢,你是唯一的光和热,我愿意永远追逐你。」 向欢欢沉默良久,久到君从宁有种她已经挂了电话的错觉,才听手机那头有人轻轻哼了声,她道:「你这个人真坏。」 她说完这句话又絮叨着道:「还背着我偷偷发动态。」 「偷偷买热搜。」 「说什么光和热。」 「你不知道我最听不得别人夸我吗?」 君从宁唇角微弯,静静听着她絮叨,只在间隙极轻极温柔回应:「嗯,我知道。」 房间里有些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侧脸,柔和了他冷峻面容。 窗外是慢慢变黑的天色和逐渐升起的月光,此刻看来一切都太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河山王番外完结了。 总觉得后面有段对话写得像大型凡尔赛现场……另外有小伙伴问名字,其实我之前在评论解释过,因为求欢这个名字有点嗯···那什么含义,就你们懂的,然后被编敲了,所以改成了这个。 第126章 . 结局(一) 结局。 因为发生了之前在幽昙阁的意外, 敛元元不敢再晚上出去游荡了,就算大老闆心知肚明,那也不能太猖獗不是? 她踏踏实实在家安静了几天, 唯一烦恼只剩下系统任务。 系统原本的任务是辅佐天命之子登上霸主之位,但因为之前种种,大老闆这个恋爱脑突然只想结婚不想当皇帝了。 敛元元也从一开始的逼他争霸到之后的任其自然,但这件事始终是个大问题。 虽说她可以一直拖着, 就怕系统这个狗币东西又给她下达各种奇怪的任务,还有无数马甲。 正常过日子的人家谁有这种奇奇怪怪的设定啊。 敛元元心里想着解决这件事, 也以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因此她并不知道黎阁主在这段时间其实来摄政王府拜访过多次,但都被赫连城挡在门外, 没有告诉她。 直到第五天夜里,敛元元按照间隙把大老闆赶去了书房睡,她独自一人霸占了整张床。 第396页 睡到迷迷煳煳的时候,听见屋外传来细碎的喧譁声, 似乎有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又因人比较多,所以没法很轻。 敛元元很多时候都是浅眠, 这天夜里也是一样,虽然迷迷煳煳的,可她还是被屋外的声音吵醒了。 因为她的习惯, 房间里是没有侍女陪着, 敛元元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 便看见外面火光很亮,映照得房间里也有朦胧的光。 看起来是王府的侍卫在搜查什么人。 可这大半夜的,谁会跑到摄政王府里来捣乱? 敛元元自己是有过这种操作, 但她当时是仗着自己马甲功夫高,再者如今的帝都城里赫连城独大,还有刺客敢到王府里来猖獗? 看了会儿外面闪烁摇晃的火光,敛元元想了想,轻手轻脚下床,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缝隙偷看。 院门打开了,那些侍卫都在她院子外,还有门口的位置,好似与她无关,但敛元元本能觉得这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她沉思片刻,把马甲换成了朱太寿,贴在门边听外面的人说话。 因为距离比较远,声音比较杂,让她有些听不清,可到底是听到了一些话语,让敛元元有些吃惊。 「将王妃的院子围起来,王爷说了,一只鸟都不能放进去。」 「王爷已经亲自去追了,赵大人,此事要不要禀告王妃?」 敛元元听到赵康大约是顿了顿,才道:「此等小事,便不要去打扰王妃休息了。」 「是。」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但总地来说,敛元元还是提取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比如赫连城特意让人守住了她的院子,以及那刺客应该武功不错,不然不会让赫连城亲自去捉。 也就是说那个不明身份的此刺客真的可能是来找她的。 敛元元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谁会用这个方式,且这个时候来找她。 自从她半夜喜欢偷偷摸摸出门,赫连城就加强了对她院子里的防护,防她是防不住,但可以更快发现她什么时候出去。 敛元元因为理亏也没提出什么意见,毕竟那些人都守在院子外。 可今夜之事实在稀奇。 她沉吟片刻,把朱太寿的马甲脱了,飞快穿上了自己的外衣,然后清了清嗓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院子门口和属下低声说话的赵康一眼就看见了主母的房间打开,然后敛元元揉着眼走了出来。 他也不敢多看,当即垂下眼眸,隔着很远的距离便拱手行礼:「王妃。」 经过了许多事情,这位赵统领对于自家主母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位绝对不是如表面上那样柔柔弱弱。 敛元元看了他一眼,走到他们身边,好奇道:「我听你们吵吵嚷嚷的,说些什么呢?大晚上的是在搜查谁吗?」 赵康立刻回答:「打扰王妃休息,还望您恕罪,只是一个小贼而已,王妃您不必担心。」 「小贼?」 敛元元一百个不相信。 谁家贼这么厉害,敢来摄政王府偷东西? 她眸光微转,倒也没有戳穿赵康,只捂着唇角打个个淡淡的哈欠,而后便转身道:「行吧,那你们慢慢搜查,我继续睡了。」 她没有理会身后表情有些诧异的赵统领,飞快进了房间,而后关上了门。 阻隔了身后视线,敛元元想都没想,直接套上了钟神秀的马甲,走到窗边准备自己去一探究竟。 赵康绝对是在骗她,来人很可能和她有关,不过敛元元不敢换朱太寿的马甲,毕竟朱太寿这个身份还没有被赫连城发现。 所以她直接套了钟神秀。 打开窗户,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敛元元从严密看守的护卫中悄悄摸了出去,准备看看赫连城此刻在哪里。 她在王府摸了一遍也没找到大老闆,最后在靠近书房的墙角处找到了一抹血迹。 这血迹还是鲜红色,看起来应是不久之前才落下的,敛元元觉得不像是赫连城的血,恐怕是那个深夜造访的『小贼』的血迹。 可这人到底是谁呢? 她实在想不出有谁能让赫连城亲自去追,而且还和她有关。 蹲在角落里看了会儿地上的血迹,敛元元起身循着这血迹方向探去。 黑暗中视线不是很清楚,但偶尔滴落的零星血迹却已经出了王府之外,往外面的街道而去。 说实话,敛元元有些担心。 赫连城眼睛不好,他们第一件见面就是因为大老闆遭到了追杀,黑暗中无法抗敌,才给了她救人的机会,如今外面黑灯瞎火的,他不应该追出去,赫连城平时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这么没有理智的人啊,怎么今天这么冲动,连赵康他们都没带上。 敛元元边想边追,还要在晦暗光线里寻找蛛丝马迹,看得她眼睛都疼了。 索性追出去没多久,就在离摄政王府大约两三条街之外,她听到了模煳的声音。 敛元元飞速往那边掠去,还没靠近,她便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是黎阁主的 黎清辉似乎受了重伤,气息有些微弱,语调却显出几分笑意,敛元元听见他轻笑着道:「赫连城,眼睛不好就别逞强,我才不过说了这么些话,你就如此模样,我要是再说些其他你不知道的,你不是要自刎当场?」 第397页 虽然敛元元还没看到他们两的样子,可她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对劲。 这个人会是黎清浣本就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更别提黎阁主这话还这么奇怪。 这是盟约破裂了? 可黎清浣本人还在帝都城里,他与赫连城决裂且深夜私自来王府不是自寻死路? 敛元元心情复杂,到底是没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悄无声息藏在了一个角落里,然后借着黑暗隐藏身形,偷偷打量。 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两个人看不清脸,只有模煳成黑漆漆影子的轮廓,敛元元仔细看了一眼,才分辨出靠着墙气息有些衰落的人是黎清浣,而站在他对面身形十分僵硬的则是赫连城。 赫连城只是沉默,一言不发,敛元元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刻骨的冷意与杀气,这种感觉甚至压制住了他对于黑暗的恐惧。 大老闆原本对黑暗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感,来源于他的过去,这导致了他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眼疾,哪怕和敛元元在一起了,这种症状也没有治癒,只是有些好转。 但此时此刻,敛元元却看见赫连城有些僵硬的身体动了动,他笔直朝靠在墙上的黎清浣走去,一把捏住了他的咽喉。 习武之人原本就可以凭藉声音判断位置,而非一定要用眼睛,赫连城是绝世高手,自然也可以做到,只是先前对于黑暗的恐惧过甚,让他无法平静下来用耳朵判别声音。 但如今他的动作却十分利落。 敛元元惊诧之余听见他平静甚至有些死寂道:「你死了,这些事情自然不存在了。」 黎清浣被他捏住了喉咙,他喘息了一声,唇角溢出些许鲜血来,但他非但没服软,反倒依然笑着说:「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事实,不过是多一件被憎恨的事罢了。」 赫连城手掌颤了颤,黑暗中没人看见,只有黎清浣感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他也不去扳赫连城的手掌,只伸手慢条斯理抹去唇角的血。 他嗤笑一声,愉悦道:「自欺欺人。」 这四个字实在触动了赫连城的心弦。 他手掌收紧,眼看下一瞬就要扭断黎清浣的脖颈。 敛元元躲不下去了。 她不是要维护黎阁主,但好端端的突然发展成这样,总得要有个前因后果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短短几天时间,突然就你死我活了? 杀了黎清浣边关怎么办?届时动乱起来虽不致命却也是个麻烦。 本着这些想法,敛元元一咬牙便飞快冲了过去。 她赶在大老闆下杀手之前拦下了他。 「等等!」 骤然听见她的声音,赫连城动作一顿,身躯明显一颤。 但他的手掌依然还捏在黎清浣的脖子上,他没有转过身来看敛元元,只保持着这个姿势,如同一座塑像。 敛元元本能觉得他的模样不对,她几步走到赫连城身边,在黑暗里放缓了些声音,侧头看他道:「发生了什么?」 赫连城没有回答她,被捏着脖子的黎清浣却挑了挑眉,笑道:「钟神秀?」 敛元元脸色一僵,瞟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会他的话。 她钟神秀和黎清浣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自首。 我鸽了几天·……嘤嘤嘤每到完结就不想码字了·· 啊,我一定要在十五号之前写完,然后准备开新了,嘤嘤主要是写完番外就有种已经写完结局的感觉了·· 推本基友的书,本来准备跟她一起开新的…结果她都要v了我还没开文… 《在宫斗文里活到第二天》 苏窈穿越到一本宫斗文里,成了一名低等小采女。 眼前的一切,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她曾经来过。 等看到那中宫皇后时,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确实来过,只不过没活过第一天,就领了盒饭。 苏窈咬牙切齿深感羞愧,觉得自己给穿越女丢脸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活到全剧终! 然后,她又死了。 再一次读档重置的苏窈恼羞成怒,她就不信了,自己活不过第二天! 在死了n次后,苏窈决定屈服,给自己找个大腿抱一抱,好歹能活下去。 然而小炮灰的她又不想送去给老皇帝当嫩草,眼睛一瞟,选中了皇宫里第二大boss,皇后娘娘。 苏窈含泪抱着金大腿:娘娘,您看您缺个任劳任怨,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吗? 假皇后晏危眯起了眼,打量着这个小采女有些惊奇:居然还活着? —— 小剧场 珍妃/李贵妃/长公主:小小采女不过仗着皇后娘娘宠你,狗仗人势耀武扬威,实在可恶! 苏窈扶着酸疼的腰哭泣:你们根本不懂,我付出了什么…… 【阅读指南】 男主真女装大佬,阴鸷兇狠,三观仅限本文适用 女主开局死亡循环,实惨无比,后期也不见得多强大 感谢在2021-04-08 23:55:51~2021-04-12 23:5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裳 10瓶;.。。。 6瓶;zzzzzzz 5瓶;铃音依旧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 结局(二) 结局。 敛元元没理会黎阁主, 只用关切目光注视黑暗里的赫连城。 第398页 因着实在没什么光线,她这个马甲虽是习武之人,却也不能看得太清, 至少是看不清赫连城眼中的神色,甚至连他的脸色都有些看不大清,但他周身的冷意与僵硬敛元元却能够清晰感觉到。 明明睡觉前还好好的,她实在不知道黎清浣到底和赫连城说了些什么, 才导致他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可大老闆没有回答她,只是在黑暗里沉默。 再加上黎阁主那种有些让人讨厌的轻笑, 敛元元看了他一眼,心下有些急,她便再次道:「阿城?」 一般来说, 她穿着钟神秀马甲的时候是不会这么喊他的,通常都是称唿大老闆『钟兄』,但如今她唤他『阿城』,可见敛元元心中的焦急和疑惑。 赫连城终于有了些动静, 他在黑暗中僵硬侧过头来,虽然看不清,可敛元元感觉到他的视线应该是往这边来了。 他静静注视她许久, 又或者他只是看着眼前的黑暗,终于赫连城松开了捏着黎清浣脖子的手,他一把抱住了敛元元。 大老闆没有说话, 只将头靠在她肩上, 但敛元元清晰感觉到了他的脆弱。 她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个黎清浣看着了, 当即回抱住他,轻抚他的背嵴缓声道:「怎么了?好端端为何这样?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什么话?」 大老闆没出声,倒是旁边的黎阁主挑眉道:「钟神秀?」 他这句话和之前并无不同, 可意思却完全不一样了。 准确的来说,黎阁主还不知道钟神秀等于敛元元。 他只听说过钟神秀和向求欢是同一个人,而他这几天怀疑以及验证的那个人叫敛元元,所以他有些诧异钟神秀这又是哪一出? 不过黎清浣毕竟不是个蠢人。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出现了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究竟是谁?」 这句从黎阁主嘴里问出来实在包含太多。 敛元元望了他一眼,实在没空理会他,她如今还不知道大老闆到底是怎么了,正急着哄人呢,哪有空跟黎清浣掰扯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事情。 因此她只看了黎阁主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轻抚赫连城的后背,宽声安慰他:「有什么事你同我说,必是能够解决的。」 她现在是钟神秀的样貌,说实在话,身高差不大,加上赫连城又这番做派,她真是把人搂在怀里哄了。 但敛元元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对,她觉得她哄大老闆完全没有问题。 倒是赫连城抱着她静默了会儿,突然用带着些鼻音的声音小声道:「你会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了。」 敛元元说得斩钉截铁。 「你在想什么呢?如果我想离开早就离开了,怎会还乖乖呆在王府里,你见我这几天出去过吗?阿城,你对自己有点信心。」 摄政王听完她的鼓励又静默了会儿,再次吸了吸鼻子,这次声音更添了几分委屈。 他极轻极轻又极委屈道:「他说你喜欢的是他。」 「谁?」 敛元元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大老闆说的是黎清浣。 她忍不住侧头看了黎阁主一眼,便发现他已经收起了之前的轻笑,面部轮廓在黑暗里显得严肃了许多。 大约是发现敛元元在看他,他微抿唇角道:「你说清楚,你到底是谁?」 黎阁主有种笑着笑着看见自家房子塌了的既视感。 若用系统的话来形容,大约便是: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原先只怀疑李杀人和敛元元有什么关系。 他这几天通过调查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李杀人带在身上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该归李杀人所有,更重要的是那个离开了军营之后就失踪不见、只存在于李杀人口述中的步平凡。 赫连城突然间和步平凡有了暧昧,又突然在回帝都之后娶了敛元元,若是寻常豪门贵族,说一句始乱终弃薄情寡义便也就算了,但赫连城并不是这样的人。 黎阁主不是觉得他有情有义,他只是认为名震天下的摄政王不该是个这样的人,若是这样,他倒没有那么难对付了。 可这样一来,问题便显现。 步平凡和敛元元之间赫连城到底喜欢谁?又或者这两个人本就是同一个?钟神秀会移形换影,同样是独孤宫的人,敛元元是不是也会? 假设敛元元和步平凡确实是同一个人,那李杀人和步平凡的关系又是如何? 当这些疑问逐渐清晰起来时,黎清浣便有了探寻的方向,这些天他明里暗里来摄政王府,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而赫连城的某些表现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赫连城对于他的试探无动于衷,唯一一个可能便是他本就知道这一切,他本就知道步平凡和敛元元是同一个人,甚至可能怀疑过李杀人,或者不是李杀人,他至少是怀疑过幽昙阁的,否则那天怎么好端端派人来搜查? 有些事情一旦往那个方面去想,就会发现真相近在眼前,敛元元的马甲实在有太多破绽,比如她的马甲从来没在同一时间出现过。 先前没人怀疑是因为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和易容术不同,她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事没出现之前谁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一切都是从钟神秀变成向求欢那一天开始,所有人亲眼目睹她的变化。 第399页 之后敛元元的马甲便一个一个都掉光了。 直到现在。 黎清浣的目光如之前所有发现她掉马的人一样,带着些冷漠,带着些怒意,又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这一切都隐藏在黑暗里,无人看见。 敛元元看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唇,她干脆道:「没错,我是骗了你,国家之前,哪有对错?」 这话说得十分冠冕堂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就如黎阁主也向李杀人隐瞒了他居崖国主的身份,这是同一个道理,所以敛元元并不觉得对他有多愧疚,政-治无对错,国家也无对错,只有输赢。 虽说这意思没错,但黎阁主显然被她气到了。 这理直气壮的鬼模样,说不是李杀人他都不信。 他捂着胸口,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个杀千刀的!」 方才被赫连城打伤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多痛,可现在他觉得胸口剧痛,不是伤心,是被气的。 黎阁主觉得自己就是没事找事,他做这些到底图什么?就为了过来受气? 剧烈喘息了一阵子,黎清浣才靠在墙上,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他尽力用平静的语气道:「你自己说说吧,事情都到了这地步,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你说清楚,也让摄政王听听,我方才说的话是不是杜撰。」 敛元元在黑暗中挑眉,忍不住问他:「你方才说什么了?」 她也有些好奇黎阁主到底说了什么,把大老闆打击成这样。 却见黎清浣咳了两声,才慢条斯理道:「我说你曾迫不及待想爬我的床,你自己说清楚,这话到底是不是我杜撰的,没得让摄政王还以为我造谣。」 敛元元差点被他这一句话呛得咳嗽。 她提高了些声音,有些急切道:「黎清浣,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 黎阁主似乎突然硬气了些,他扶着墙角站起,语气还颇有些理直气壮。 「李杀人,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是谁天天搁在本阁主耳边说什么馋我身子?我原本只是把你当女儿的,要不是你勾引我……」 「黎清浣!」 敛元元都没法维持住钟神秀的高冷人设了,她有些气急败坏:「谁勾引你了!」 她都说了国家无对错,当然是演戏了,黎清浣这故意说出来给赫连城听是几个意思? 难怪大老闆气成那个样子,以赫连城这醋罈子和脆弱的心理防线,听见了这话那还不得暴走? 「谁勾引?就是你勾引我!」 黎清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些愤愤道:「一个女孩子家家,天天扒男人的衣服,出去跟人鬼混,我把你当女儿疼爱,你却妄图败坏人伦,勾引义父,如今有了新人就忘旧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以为真可以当没发生?」 「我做过什么了?谁说你是我义父?黎清浣,你再败坏我的名声,信不信我一拳就能打死你?」 敛元元松开了搂着赫连城的手,想上去打他。 她一步上前,揪着黎清浣的衣襟咬牙切齿:「你别逼我!」 「呵。」 黎阁主任她揪着衣襟,还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敛元元差点一拳轰上他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却在气急中听见他极轻道:「狗丫头,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想和人双宿双飞?你问过我没有?」 他这声音很轻很轻,亏得敛元元听力不错才勉强听见,然后她就看见黎阁主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身后,唇角还带着笑。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霎时间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 她差点就着了黎阁主的道了。 当着大老闆的面她干嘛对他动手动脚的?虽说她是生气,但在大老闆看来说不定还以为她和人打情骂俏呢。 敛元元脑子十分清明,当即就后退几步,走到赫连城身边,指着黎清浣对他道:「阿城,你别听他胡说,我和他是清白的,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也只是卧底和敌人的关系。」 黎清浣听着她这话在黑暗中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  【剧场】 黎清浣:我把你当女儿,你竟然想泡我,还不承认,要不是你勾引我哪儿能那样啊? 敛元元:我特么反手就锤死你!你别在我脑公面前乱说! 黎清浣:赫连城,你看到了吧?是她主动的。 敛元元: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 赫连城:……(吸鼻子)元元,我好痛苦…… 敛元元:乖,不哭了,我真没有呢,他造谣。 黎清浣:我现在也不想说别的了,你就说这事怎么办吧?你摸完我就嫁给赫连城,怎么着也没这个理吧?你认识他多久?你认识我可七八年了,我都想养老了你还勾引我,太过分了。 敛元元:我没有,你造谣! 黎清浣:赫连城,你觉得我这样子像造谣吗? 赫连城:……(吸鼻子) 敛元元:不是我真的没有脑公你相信我! 黎清浣:(劳资不好过你还想跟人双宿双飞?死孩子!本阁主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在流鼻涕呢) 敛元元:啊! 感谢在2021-04-12 23:56:29~2021-04-13 23: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甜饼 10瓶; 第400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 结局(完) 结局。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敛元元一听到黎阁主这种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黎阁主和河山王完全不同, 河山王执着于黑化,黑化之后什么郁气都写在脸上,但黎阁主不一样, 他是个狠人。 被李杀人咬了都想咬回去的那种,他不讲什么体面不体面的,只看最后的目的。 所以敛元元心中对他多少有些忌惮,生怕一不留神又着了这位阁主的道, 做出什么让赫连城误会的事情。 虽说以前披着马甲的时候她干过挺多不撩人的事儿,但自从和赫连城在一起之后, 她还是很专一的,哪怕在扮演那些人设的时候也尽量洁身自好。 敛元元不敢说自己多么专情,可至少她从没有真正对不起大老闆过。 黎清浣这个傢伙不怀好意, 如今故意曲解她以前做的事情,让赫连城误会他们之间有些什么。 「我笑有些人自欺欺人,明明知道却装作看不见。」 他咳了咳,语调趋近于平静起来, 倒是收了话语中的嘲讽和嗤笑。 「摄政王先前让人到幽昙阁来搜查,心中也是有所怀疑吧?明明心中怀疑,却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对我的试探无动于衷,你对她倒是挺好,只可惜, 你真的了解她吗?她到底瞒着你什么?所谓的爱不过是一句空口无凭的鬼话罢了, 你竟然会相信一个和这么多人有过纠葛的女人说爱你?」 黎清浣松开扶着墙角的手, 他直起背嵴,理了理自己带血的衣襟,平静而又镇定:「不过是新欢旧爱罢了, 我是她的旧爱,那位河山王应该也是,而你不过是她的新欢而已,你觉得对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来说,新欢能维持多久?」 敛元元真想冲上去塞住他的嘴。 却又怕大老闆更加误会,觉得她是在欲盖弥彰。 顿了顿,她扯了扯赫连城的袖子,道:「阿城,我们回去吧,别理他了。」 她总觉得再和黎阁主在一起待一会儿事情会变得更糟。 「这么快就心虚了?」 赫连城没回答她,倒是黎清浣一张嘴不停在哪儿吧嗒吧嗒,听得敛元元怒火中烧。 「你闭嘴!」 她露出有些兇恶的表情来。 「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我把你的嘴给塞住。」 「你来啊。」 黎清浣根本没在乎她的话,还在那儿挑衅,他挺直着背嵴,微微昂,目光中亦透出几分兇恶来。 「心虚就心虚,看来你对这新欢还挺喜欢的,怎么不见你从前对我心虚?」 敛元元越听越恼,咬了咬牙,干脆从袖带中掏出一方锦帕,冲上前就给塞在他嘴里了。 「咳咳咳——」 黎阁主没想到她竟然说到做到,加之身上又有伤,猝不及防之间被她塞了个正着,他立刻想伸手从嘴里把这方锦帕给拿出来,却被敛元元拽着袖子把他反身按在了墙上。 为了避嫌,她连手都不敢拽,只敢拽着他的袖子。 「我让你胡说八道!也不看看我现在是谁!」 她现在是钟神秀,剑绝天下的独孤宫主钟神秀,还以为是李杀人呢?打一个受重伤的黎清浣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唔唔唔……」 黎阁主呜呜咽咽了一会儿,因为是反身被压在墙上,他不得已踢了脚墙面,发出模煳不清的抗议声来。 敛元元也不松手,只这么压着他,回头对赫连城道:「阿城,我们把他压回去关着吧?免得横生意外。」 她说的意外是指边关之事。 赫连城默默站在原地,从方才开始便没怎么说话,此刻也很安静,哪怕听见她这么说他也只是静静看着,直到敛元元再次道:「阿城?」 他这才身躯一顿,缓步走了过来。 敛元元看见他动脚才松了口气。 她就怕大老闆真误会她和黎阁主有什么了。 然而赫连城走到她身边,并没有动黎清浣,也没有把他压回去的意思,他语调低沉,甚至有些漠然道:「为什么不杀了他?」 这话听起来只是一句普通疑惑,敛元元却分明从中听到了质问。 摄政王根本不想把黎阁主压回去,又或者利用他压制边关之类的,他如今想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杀了他。 敛元元阻止了他杀黎清浣,如今又提议把他压回去,到底是因为边关之事,还是因为她单纯不想他死? 赫连城不知道,也不敢去想这之后的真相,他只是觉得一颗心仿佛悬在空中,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落地。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黎清浣,更多的是因为敛元元和她的马甲。 他心爱的女人似乎永远有揭露不完的身份,她到底和哪些人有过过往,又或者她心里曾经装着的是谁,这些他全然不知,也恐惧知道。 他在这方感情里永远也感觉不到安全。 赫连城表面的平静甚至冷漠,全都在压制着他心中的不安。 尽管敛元元曾经多次安抚过他,但他却没法真正放下心来,说服自己她真的爱他,又或者她心中确实只有他一个。 一个太自由的女人遇上了一个太没安全感的男人,大约就是敛元元和赫连城这样。 第401页 有时候爱情解决不了一切。 敛元元被他这句话梗住,她下意识看了眼被她压在墙上的黎阁主,有些迟疑道:「杀了?」 在她的想法里,她其实是没想过要杀黎清浣的。 于感情上来说,她勉强也算和黎阁主熟悉了,而且他还是李杀人的感情线,相处之中也多是她坑黎清浣,这位阁主人傻钱多,之前或许待李杀人一般,但之后对待她其实挺好的,和君长宁一样,在能留下他性命的前提下,敛元元还是想留他一命。 于事业上来说,活着的黎清浣显然比他的尸体更有价值。 如果他死了,大麓或许就要面临三个小国捲土重来的情形,因为制辖之人已死。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容不得敛元元产生犹豫。 赫连城静静看着她,许久,他嘆了口气,道:「先带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他到底还是不愿为难她。 敛元元微微咬唇,在他转身之时突然叫住了他。 「阿城。」 赫连城止住脚步,于黑暗中平静注视。 敛元元知道他是看不见的,只是凭藉声音望向这边。 「你相信我吗?」她沉声问他。 这问题实在有些多余,因为她最近这些事中的所作所为显然无法承担得起『相信』二字。 但赫连城在短暂沉默之后,依然点了点头:「我相信。」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就算是骗他的,只要她愿意一直骗她,他就相信。 「好。」 敛元元郑重点头,深吸了口气,她正色道:「那你相信我,我从来只想过和你在一起,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辩解什么,只是不希望你误会或者难过,或许我为你做的事情你不一定开心,但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一定是为了你好,你可以拒绝我的好意,但不能怀疑我的真心。」 她真的一颗真心都给了大老闆了。 无论是从感情上、事业上、又或者是其他方面,她都是以赫连城的喜好为主,从一开始的把他当成顶头上司,到现在嫁给他和他生活在一起。 虽然有些事情她因为系统的缘故无法解释,但至少,敛元元觉得不应该让赫连城因为这些事和她心生间隙。 许是她的语气实在诚恳,又或者她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直接过,这些都让赫连城为之动容,他在黑暗里顿了顿,静默许久,突然重重点头,敛元元听见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的真心。」 大老闆就是个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人 只要敛元元愿意哄他,他就能从黑化边缘瞬息回到纯情少男的人设。 这一点也是敛元元喜欢的。 毕竟这世界上像大老闆这么纯情的男人可真不多了。 见他身上那种冷凝的气势弱了些,仿佛凝固的黑暗突然缓解,恢復了之前的轻松氛围,敛元元便舒了口气,微笑拍了拍被她压在墙上还被堵了嘴巴的黎阁主,有些不怀好意道:「那就请黎阁主到摄政王府一游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她在『招待』这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听得黎清浣的挣扎又剧烈了几分。 然而黎阁主嘴巴被堵住了。 他和敛元元,或者说和李杀人的相处从来都是这样,反正黎阁主就没占过什么好处。 敛元元甚至毫不怀疑他现在正在心中对她破口大骂。 不过她不在乎就是了。 倒是摄政王身上气势缓了些之后,他走了过来,接过敛元元的动作,更加用力把黎清浣压在墙上,还道:「小心别脏了你的手,我来。」 黎清浣:「¥@#%#¥……」 黎阁主唔唔唔骂了一大段听不清的话,却因为受伤而挣脱不得。 最后他依然被摄政王给压回了摄政王府。 敛元元则跟着自家脑公一起,不过回到王府之后她就把马甲给脱了,显出自己原本的模样来。 见着她和赫连城一起回来,赵康十分惊讶,还不自觉看了眼她院子的方向,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上前来见礼,询问要如何处置黎清浣。 王妃这神出鬼没的功夫,连王府中的下人们都快要习惯了。 赫连城并未直接回答赵康,反倒先询问敛元元:「元元,你想怎么处置他?」 在某些方面来说,大老闆真是个非常大方又大气的男人了,就算黑化抑郁也顶多一会儿,比如此刻,他虽然痛恨黎清浣,但依然选择把他交给敛元元来处置,因为他不想她为难。 他心中明白,就算敛元元从没喜欢过黎清浣,所谓旧爱都是黎清浣杜撰,但他们之间相识总是真的,人是感性的,很多时候无法全然用生死来决断,达不到恨则欲其死的地步。 而他不愿她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开心。 「那就先关起来吧。」 敛元元思索了会儿,给赵康下了命令,末了她扯出黎清浣嘴里的锦帕,还不忘添了句:「赵大人,你给他找个大夫看看。」 她对黎清浣冷笑挑眉,毫不客气:「阁主,你现在可是落到我手上了,乖乖听话,好好表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篡了你的位置。」 她指的是幽昙阁阁主之位。 「咳咳咳……」黎清浣气得脸颊通红,他剧烈咳嗽了一阵子,破口大骂道:「李杀人,你个杀千刀的,忘恩负义、喜新厌旧、没有良心的东西!」 第402页 这话已经算是很寻常了。 黎清浣平时和李杀人交流的时候多半也都是对骂。 但赫连城却听不得这话。 他当即脸色一冷,道:「压下去,大刑伺候。」 「是。」 赵康立刻着人束缚了黎阁主,然后让人押了下去,生怕他再说些什么污了王爷王妃的耳。 还是敛元元轻咳了咳,小声叮嘱道:「记得给他找个大夫。」 赵康看了眼赫连城,低垂应道:「是,属下明白。」 听他这么说敛元元才放心,赵康是个稳妥的,想必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基本已经算接近尾声了。 帝都之事早已平息下来,边关之事敛元元也觉得无需太过操心,黎阁主是个聪明人,等他过了这段时间,自己清醒了些,便会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剩下的只有大麓的皇位,和系统任务。 重要的马甲都掉完了之后,敛元元竟然意外有些轻松,仿佛卸下了重担。 倒是系统见缝插针道:「宿主无需担心,若你需要还可开启第六个马甲,魏血光,他是……」 「打住。」 敛元元立刻掐住它的话头。 「你别给我出馊主意,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马甲吗?」 马甲对于她而言已经没了什么意义,毕竟该做的都做完了,她和大老闆也成亲了,任务遥遥无期,或许这辈子也没有完成的可能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郑重道:「宿主真的决定了?」 「嗯。」 敛元元在脑海中对它点头。 「我答应了大老闆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可我觉得你也没有那么爱天命之子。」 系统似乎有些疑惑。 敛元元却洒然一笑,十分洒脱:「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这世间上哪来那么多刻骨铭心你死我活的爱情?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喜欢了就在一起,若是未来产生了矛盾,也可以和平分手,顶多老死不相往来,而现如今我全心全意对大老闆好,也喜欢他,或许还可以为他付出生命,但不代表一定要爱得死去活来知道吗?」 「人是一种复杂的群居动物,关于人类系统你要了解的还很多,这可不是一些简短的数据就能统计出来的,就如我,就如赫连城,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是不一样的,你再学习学习吧。」 言简意赅教育了系统几句,敛元元伸了个懒腰,见事情都处理完了,便慢慢朝自己房间走去。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她是没法像寻常人家的娇妻一样柔柔弱弱依附丈夫而活,但这没什么不好,她觉得她和大老闆的性格其实挺互补,她愿意哄,赫连城愿意听。 敛元元一边缓缓走着,一边在脑海里想着这些细碎琐事,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然后她转了个弯,朝赫连城的书房走去。 其实她和赫连城之间的甜蜜很简单,比如此刻。 黑夜愈深,星星变得有些暗淡,月亮的光微弱起来,人间变得尤为黑暗,只余下星星点点的灯火摇曳。 但这没有什么不好,黑暗亦是黎明的前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了,待会儿就番外。 今天终于努力了一把,一次性给写完了。 感谢在2021-04-13 23:57:43~2021-04-14 23:5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罗裳 10瓶;红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 番外 牛皮糖黎清浣。 君长安写了禅位书之后的第三个月月末, 大麓一直空悬的皇位终于有了合适的人选。 三个月前,人人都以为未来的大麓是赫连城的天下,却没想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突然有一天会宣布自己放弃皇位, 而是择另一明君登基。 且这登基皇位的人选还叫人大吃一惊。 在敛元元某个马甲还没掉之前,赫连城曾经说过自己想让君长宁来做这个皇帝,而他本人则与敛元元双宿双飞,浪迹天涯, 这是摄政王心中最美丽的梦想。 但后来因为敛元元掉马,向求欢和敛元元变成了同一个人, 这也直接导致了摄政王和河山王之间的修罗场,赫连城自然不想再将皇位让给君长宁了。 他也担心君长宁当了皇帝之后来抢他家元元,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的情敌创造机会? 所以赫连城这些时日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要有能力手腕, 要有心思计谋,要能压制居崖小国,还能支撑得起大麓这方大舟。 这样的人不多,但他没法随便选一个, 其一敛元元不会同意,其二赫连城可不想日后他和敛元元出去游歷四海,回来还要给新帝擦屁股处理政事。 他家小姑娘是个事业脑, 但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前半生过得太辛苦,赫连城只想后半生轻松甜蜜一些,不用管世间纷纷扰扰。 所以选到最后, 这个位置还是落到了某位王爷手中。 敛元元并不清楚赫连城是怎么想的, 又或者他突然不怕君长宁抢人了, 总之最后双方都达成了协定,继位的人变成了河山王君长宁。 同是皇家血脉,他登基显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就是弄得三个月前的宫变之事仿佛成了儿戏。 第403页 两个人撕得你死我活的,最后赫连城赢了,结果登基的还是君长宁,外界甚至有些人猜测摄政王和河山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隐秘关系,不然怎么夺嫡跟闹着玩一样。 便是敛元元也不太清楚其中关系,只是在君长宁登基的那一天,她也去见礼了。 帝都中又恢復了一片繁华,仿佛她刚来时候的模样,曾经的鲜血厮杀都被荣光和欢唿声所掩盖,敛元元骑着马,和赫连城一起在宫门口围观君长宁登基。 按照大麓的规矩,皇帝登基是要在宫门口接受帝都百姓的跪拜,之后在朝天广场祭祀上天,最后才是宫中一些繁琐的礼节,这些东西要持续大半天。 敛元元没见过皇帝登基时的模样,便一大早拉着赫连城跑到宫门口,想看看君长宁登基是个什么模样。 倒是大老闆有些吃味,语调闷闷:「元元,就是登基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虽说敛元元好奇的不是君长宁,只是登基之礼,但赫连城依然有些吃味。 敛元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谁让你不愿意当皇帝?现在来吃醋?」 大老闆有些语塞,便只好凑在她耳朵边上小声叨叨:「你看,君长宁那厮最爱的果然还是皇位,之前装得那么一副痴心的模样,我一说让他当皇帝,他立马就同意了。」 赫连城把这之中的曲折全省略在『立马同意』这四个字中,全然不觉自己如今的模样实在有些酸味太重。 敛元元正忙着看热闹,也没工夫哄他,便只敷衍道:「嗯嗯。」 大老闆听她这么敷衍的语气有些委屈,他微微抿唇,因为就坐在敛元元背后,便顺手就把人揽在怀里,搁在她耳朵边上嘟囔道:「你看我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敛元元:「?」 她诧异挑眉,回头注视赫连城:「昨晚上还不够认真?」 赫连城脸颊一红,掩盖般轻咳了一句,声音愈发得小了。 「元元,你是个女孩子,矜持点。」 和敛元元在一起之后,他发现他的小姑娘总是口出惊人,不知道是不是从前扮男人扮得多了,她活脱脱没点羞耻心,让他没法招架。 「本来就是真的嘛。」 敛元元耸了耸肩,颇有些无所谓。 「你们男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食色性也,偏生还要装得温润无暇,这么无暇,那你今晚上别睡我房间啊。」 摄政王眉宇一颤,当即飞快道:「我错了。」 他把下巴贴在她肩上,小声道:「是为夫的错,今晚良辰美景,书房太冷了。」 敛元元也就是随口一说,倒也没什么真要赶他去书房睡的意思,见他认怂,她便不再继续辩解了,只看着宫门口方向,见到有身着隆重宫装的太监宫女鱼贯而出。 她露出几分笑意,拍了拍赫连城的手,愉快道:「快看,出来了。」 「嗯嗯。」 赫连城一边搂着她一边漫不经心看了眼坐在架冕上出来的君长宁。 手下败将而已,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敛元元却不这么认为,她带着十分愉快且好奇的目光把君长宁周身打量了一遍,才回过头来和赫连城道:「他的衣服真好看。」 龙袍确实挺好看的,虽然上面的龙有些显眼,但因为做工精緻,加上君长宁本人生得俊美温和,穿在他身上无端端就多了一股高贵气质。 赫连城顺着她目光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微笑着道:「元元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也订制一件。」 至于龙袍禁忌什么的……反正他现在还是摄政王呢。 敛元元听了他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开心或者愉悦,她只是颇有些可惜道:「其实当皇帝也挺好的,可以娶那么多老婆。」 赫连城:「?」 摄政王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敲打他还是在暗示他? 他正思索之间,却见皇帝的架冕朝这边而来,周围都是跪伏的宫人和臣子,只有他和敛元元两个人同骑一匹马立在其中,确实有些显眼了。 君长宁带着珠冕,眉宇间浓重的郁色退却不少,但依然不见欢颜,哪怕今日是他登基的日子,他也神情淡淡,见到敛元元和赫连城相拥,他仿佛没看见一般,只看着敛元元道:「好久不见。」 敛元元微微抿了抿唇,有些尴尬道:「呃……前天不是才见过吗?」 前天她才和赫连城一起见了这位河山王。 但君长宁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只静静看着她,语调也十分淡。 「如果玩累了,便回来帝都,我在这等你。」 「轮得到你来等?」 赫连城当即面色冷冷呛了回去。 「君长宁,你别不识好歹。」 君长宁默默看了他一眼,依然没理会,他依然对敛元元道:「我曾说过,你是一片自由的云,既然是云,便漂泊四方,闯荡四海,别为某个男人作茧自缚。」 摄政王只差没一声直接呸在他脸上。 装模作样的贱人! 也不知道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做给谁看! 便是如今赫连城已经百分百能保证君长宁抢不走敛元元,他依然时常觉得君长宁装模作样就为了让敛元元关心可怜。 只可惜元元就是只爱他。 摄政王冷哼一声,搂紧了自家小姑娘的腰,对他抛去一个不屑目光。 第404页 敛元元倒是没什么感觉。 说实话,这几个月改变了许多,她如今也习惯了,君长宁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至于摄政王吃醋这件事她也见识了太多,以至于如今都可以平常对待了。 「嗯。」敛元元轻轻点头,也没什太过么热情,只带着几分好奇道:「你衣服挺好看的,我听说是新改的款式,和之前的旧款龙袍不同了?」 君长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才道:「你若喜欢,便送给你当做临行前的礼物吧。」 「她不喜欢!」 赫连城冷漠道:「你说完了就快些离去吧,莫误了祭天的吉时。」 到这时君长宁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他神色平静,语调冷淡道:「你只是运气好些罢了。」 「可惜你连运气都没有。」 大老闆怼人,特别是对情敌从来就没输过,他当即呛了君长宁一句,搂着敛元元得意炫耀:「手下败将便少说些话,免得丢脸。」 「好了好了,别吵了。」 敛元元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脑瓜子都嗡嗡的,半响,她揉了揉额角,对君长宁正色道:「希望你善待百姓。」 君长宁眸光微颤,看她许久,可最后也只说了四个字。 「如你所愿。」 他不是没想过之后的事,也不是没想过再与赫连城抢夺,但就如赫连城愿意把皇位让给他一样,他们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 若非敛元元自己愿意,谁的勉强都无用处。 她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或是养在深闺人不识娇小姐,通俗点说,君长宁自己都未必打得过敛元元的马甲,她要是铁了心想和赫连城双宿双飞,两个绝世高手往深山老林或者隐世而居,他就是当了皇帝也无用,难不成还能探遍大麓每一寸山河?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在敛元元一人身上罢了,其余之人只能接受,或是无可奈何。 所以他说赫连城运气好,因为他得到了所爱,其余之人便只能黯然失色。 君长宁视线掠过他们相拥的身影,终是垂下眼眸,不再开口,他没有再看敛元元,只正视前方,随着架冕一路往前,接受帝都百姓的跪拜。 这一次分开,便是註定永恆了。 或许此生再难相见。 敛元元这次没再跟上去看热闹,她和赫连城策马站在宫门口边上,默默看着皇帝的架冕走远。 许久,才听摄政王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元元,他也算得到了他想要的,你不必为他伤心。」 敛元元挑眉回头,诧异道:「我为他伤心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位河山王才是最大的赢家呢,你这么傻,把皇位都让给了他,日后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赫连城并未后悔,他只温柔笑道:「我不后悔。」 「我知道。」 敛元元嘆息着道:「我是怕我日后后悔。」 她这么一个事业脑,把到手的皇位让给了别人家,她的心都在滴血。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赫连城偷偷亲吻她的耳际,牵着缰绳,策马往前:「你接下来想去哪里?我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游歷,看遍大麓的美景。」 「嗯……」 说到这里敛元元倒是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她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才愉快道:「啊,我知道了,不如先去……」 「居崖风景很美。」 斜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敛元元侧头望去,便发现了手上还缠着绷带的黎清浣,这位黎阁主也骑着马,缓步靠近了他们,他眺望了眼君长宁远去的架冕,面无表情道:「你知道居崖最有名的风景是什么吗?」 然而敛元元和赫连城都没有回答他的话。 敛元元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茫然,倒是摄政王皱眉道:「看在元元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你别不知好歹。」 因为敛元元之前的掉马事件,黎阁主后来被关押在了摄政王府,他被关了挺久,一直到最近几天边关之事完全平息,再也不出什么风浪了,赫连城想着都要和敛元元出去游歷天下,便把他给放了出来。 帝都中的小国密探都被赫连城清除得差不多了,而论武功、论谋划,这位黎阁主还比不上君长宁,连君长宁他都放过了,这位黎阁主他就更看不上了。 但看不上归看不上,要是他敢上来找麻烦,赫连城就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有一不可二。 索性黎阁主还比不上从前河山王黑化的时候,他看起来清醒许多。 见赫连城冷冷盯着他,他反倒笑了笑,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你还担心我抢你的人?我可没这兴趣,说起来我好歹也养了这丫头多年,要论关系,你是不是得喊我一声泰山大人?」 敛元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明明她都没有披李杀人的马甲了,可看见黎清浣还是有种控制不住想怼他的冲动。 黎阁主真是欠扁的典型人格。 好在摄政王算比较冷静,他看了黎清浣一会儿,突然挪开视线,换上了温柔的笑,对敛元元道:「元元,这一路上有些遥远,得备些你喜欢吃的干果子还有金叶子,另外我将赵康留在这里,你看要不要带上连水伺候?」 他直接无视了黎阁主。 敛元元也顺着他的话往下想了想,末了她还是摇头。 第405页 「就我们两吧,脚程也方便些,连水她们便在王府守着,若有什么想做的事也可去做,她不是还要和赵统领成亲吗?不要耽误了他们。」 「嗯,这样也好。」 赫连城露出甜蜜的笑来。 一想到他和元元两个人一起游歷天下纵情山水的模样,他便觉得满心都是愉快,这愉悦抵得过他前半生的所有快乐。 不过敛元元大约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她并不准备用敛元元这个身份和他行走天下。 都要出去游歷了,当然是用钟神秀了,马甲不用白不用。 「宿主,你真的不考虑系统推荐的新马甲吗?」 虽说辅助天命之子争霸这任务大约是没可能完成了,但系统倒是比刚开始时人性化了许多,此刻还给她推荐新马甲。 而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敛元元有些无奈。 「我开启这马甲除了骗人有什么用?而且还会有奇奇怪怪的任务,而且我还有朱太寿的马甲没掉,你这么热衷给我推荐新的马甲,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至于朱太寿,若是没有意外,敛元元觉得自己大约一辈子也不会掉马。 武功独步天下的马甲,偶尔在关键时刻用一用还是很有逼格的。 她这么想着,突然便听系统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向系统公司申请了一下,公司同意让你把任务改成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向,所以你依然可以领取新的马甲,然后背着天命之子当一个神秘的大侠。」 敛元元:「?」 她有些震惊。 「我怎么觉得你想方设法就是要破坏我和大老闆的关系?」 「你有生之年不想见一见系统设定之中那座屹立雪山之巅的独孤宫吗?」 系统并没有回答她前一句,反倒抛出了另一个诱惑。 敛元元便更震惊了。 「你是认真的?」 「侠者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 在短暂的震惊和沉默之后,敛元元对它竖起了大拇指:「你真的牛批。」 不过她依然没有答应开启新马甲,反正以后时间还长着呢,现在当然是和大老闆游山玩水,乐不思蜀去了,谁天天想着完成任务啊,至于那座神秘的独孤宫……以后有机会的。 敛元元乱七八糟地想着,不禁露出丝丝笑意来。 然后她便发现大老闆和黎清浣又槓上了。 赫连城警惕又冷厉道:「你别跟着我们,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黎清浣却有些死皮赖脸,颇有些无赖模样:「路这么宽,我走我的,你走的你,我怎么跟着你了,再说了,我养女儿养了这么久,如今我老了,是不是该给我养老?」 敛元元看着他英俊潇洒的面容,和没有一丝白色的青发,觉得他不要脸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楼。 她抿着唇想了想,到底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黎阁主,如今战事都结束了,你不回居崖吗?」 边关之事在一个月之前就结束了,大麓大获全胜,而居崖也从这场战争中得到了许多好处,比如侵占了其余两个小国,虽无法与大麓抗衡,但终归是得到好处,黎清浣身为居崖国的国主,天天呆在大麓的帝都城里真的没事? 黎清浣轻描淡写看了她一眼,装模作样嘆了口气,又无奈道:「都已经结束了我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回去再遣军来攻打大麓?那不是找死吗?我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了,不如和你们一起游歷天下吧,阿宝啊,你不会拒绝义父吧?」 敛元元硬是被他那一声『义父』给恶寒到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跟赫连城甜甜蜜蜜游歷天下,这人竟然厚着脸皮要跟他们一起?索爱不成干脆就说自己是她义父,敛元元此生都没见过这么骚的男人。 可黎清浣却没有丝毫自觉,哪怕面前这两个人脸色都已经十分难看,他依然自顾自道:「这年头人人都养儿防老,我这辈子也没有孩子,若是女儿也弃我而去,这晚景该多凄凉?我还想看儿孙满堂的那天呢。」 「你够了。」 敛元元实在没法再听下去了,她满脸都写着嫌弃。 「黎清浣,你是故意来噁心我们的是不是?」 「怎会?」 黎阁主还诧异挑眉,语调温温柔柔:「这不是想带女儿女婿去看看老父亲的家乡吗?」 敛元元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立刻扭头对赫连城道:「阿城我们快走。」 她再听黎清浣多说两句话,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赫连城原本带着些冷意看着黎阁主,直到听敛元元说话,他飞快温柔道:「好,我们走。」 他策马扭头,立刻把黎清浣丢在了身后。 只要是和敛元元在一起,摄政王便什么都不介意了,至于这个什么黎清浣,他家元元根本看不上,只要他不是自己上来找死,他也不想理会。 赫连城把这些人都抛在了脑后,从今日起,什么君长宁、黎清浣之类的就都给他们无关了,他要和他心爱的小姑娘去游歷天下,看遍世间美景了。 马蹄踏过长街,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轻响,扬起的些许尘埃背后,是静静立在原地看他们走远的黎清浣。 黎阁主面上依然是那副温吞笑容,哪怕看见他们策马远去也没有丝毫改变,直到马蹄扬起的尘埃都落地,才听他低低笑了笑,似是自语道:「想甩开我?不知道我黎清浣睚眦必较吗?」 第406页 之后的话他隐没在唇齿间,不为人所闻,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远去的敛元元和赫连城并不知道,往后的游歷路程很可能会要多一块牛皮糖,且他是个和河山王君长宁完全不一样的人。 黎阁主,据说特别小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突然发现好像也没啥好说的…… 啊,下本见吧,下本彻底买股文了。 黎阁主:既然成为不了你脑公,那我就当你爸爸吧。 敛元元:???你有毒吧? 赫连城: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