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太子妃:我有一个红包群》 第1章 被算计的选秀 清康熙三十一年,太皇太后国丧刚过,停了六载的大选终于继续,原本是欢庆的日子,却发生了件大事,引得康熙震怒,宫中血流成河。 百官噤若寒蝉,走路都放缓了脚步,唯恐一不小心惹怒天子,成了怒火下的牺牲品。 别人只需谨言慎行便可明哲保身,石家不行。 盖因这件事皆由他家引起的。 确切地说这件事是石家五姑娘,石文炳嫡长女石婉淑之过。 这石家女竟然是重生而来。 自幼被按照皇后的标准教导,兢兢业业做了一辈子太子妃。不得丈夫宠爱、啥好处没捞着不说,最终还要陪着废太子落得个圈禁而死的下场。 每每想起前世遭遇,石氏便痛不欲生,恨不能再死一次。 石婉淑重生在太皇太后病逝后,冬日里跪了整整七天,小小年纪的她撑不住昏厥,醒来已物是人非。 这个时机算是巧,太皇太后病逝乃国丧,皇贵妃佟佳氏也还未过世,她还有三年时间谋划。 此次重生石婉淑带了三颗能起死回生的‘神丹’,她先于恰当的时机进献给皇贵妃保住了对方的性命,避免她芳龄早逝。 之后借着皇贵妃好感,来往于承乾宫与四阿哥混了个脸熟。 等到大选入宫,又寻的恰当的时机‘一不小心’与四阿哥撞在一起。 石氏乃内定太子妃,皇帝自其周岁便派了嬷嬷亲自教导的‘完美人’。众目睽睽与皇阿哥相拥一起,自是不能再指婚于太子。 这原也没什么,有皇贵妃吹耳边风,皇帝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歇了心思,与太子另觅人选。 却不想石氏再次走了步臭棋,成功把自己推到台前。 此次如果参加大选的石家女有三,除她之外,亦有同父异母庶妹石六姑娘,小叔石文焯嫡长女石七姑娘。 这石七姑娘生的貌美娇俏,在石家颇得宠爱。大选之前石文焯夫妻便走了门路求的落选。 重活一世,石氏早就移了性情,她嫉妒堂妹被宠爱的单纯天真,堂妹脸上的笑容让她觉得刺眼。 一气之下算计的堂妹落水,‘恰好’被路过的太子所救。 酷暑六七月,穿的本就单薄,石七姑娘又不会凫水,为救人太子不得已为之渡气。 涉及太子,康熙如何不谨慎。原以为一切乃石七姑娘算计,细查之下才惊觉主谋另有其人。石七姑娘与太子皆为受害者。 石文焯虽是文臣,官居从三品,他嫡妻乃二等伯伊尔登嫡女钮祜禄氏,当今贵妃的亲堂姐,额娘亦是宗室和硕格格。 加之皇上本就有意通过石家拉拢汉将降臣,增加太子筹码。娶石七姑娘可比五姑娘利益大得多,一咬牙便把石姝瑶指婚给太子做了嫡福晋。 圣旨下达,除了老太太和硕诚安格格喜笑颜开真的高兴,钮祜禄氏与石文焯皆哭丧着脸。 俩人对唯一的嫡女十分疼爱,从小娇生惯养,规矩都囫囵懵懂。在外头还能有自家看顾着,不叫人欺负了去。 入了宫可如何使得? 圣旨已下,任凭她们在不情愿,也得面带笑容,吞下这个哑巴亏。 第2章 偏心眼玛法,护犊子娘 一时间,两夫妻生吞了始作俑者的心都有了。 不等她们找上门,石婉淑哭哭啼啼的前来道歉。她言自己并非故意,乃是不安之下受到旁人蛊惑。 如此拙劣的借口,石文焯夫妻当然不信。架不住他们有个拖后腿的阿玛。 石华善自幼最疼这个孙女,石家所有孙辈加起来也比不过她一根头发。孙女失了太子妃之位已是委屈,老五家得了便宜,怎得还不依不饶。 他家得了便宜? 他本就没打算送闺女入宫,哪来的便宜? 钮祜禄氏甚是都跟娘家商量好了,只待女儿落选,就从娘家挑个不错的表哥来个亲上加亲。 石婉淑这一遭,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倒不是说太子不好,太子风光霁月,身份贵重,他的嫡福晋妥妥的未来皇后。 然,回头看看她闺女。 脸上的婴儿肥还在,虽长的不俗,却是个娇憨没心眼的。 这样的人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能落着好? 太子比她女儿大了整整五岁,宫里有个受宠的李佳侧福晋不说,这次大选,皇上还赐了个侧福晋他他拉氏。 那他他拉氏她见过,也是个漂亮温婉的姑娘。据说本是皇上看中的五福晋人选,宜妃嫌弃她出身低,有些不情愿。 石婉淑跟四阿哥来了那么一出,她便是板上钉钉的四福晋,原定的四福晋人选乌拉那拉氏只能另嫁他人。 乌拉那拉氏出身大族,哪怕阿玛早亡,乌拉那拉家只剩了空架子,门面上也比他他拉氏强。宜妃仗着受宠,跟皇上求了这位代替他他拉氏。 他他拉氏原本是皇上拉拢旧部的,旨在告诉世人,他没忘记大家的功绩。五阿哥不想要,剩下的皇阿哥年纪小不合适,思来想去也只能塞给太子。 好在这事儿都是私底下进行,没什么人知道,也不算落了太子面子。 女儿本就年幼,他他拉氏必定要比她早入宫。到时候面对两大侧福晋,女儿能坐稳这嫡妻之位? 钮祜禄氏着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石华善搁这跟她说他家占了便宜。 她能不气? 钮祜禄氏出身武将世家,没什么文化,她家讲究的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粗野的很。若非对方是她公公,她早大耳刮子抽上去了。 即便不能,她也不打算让对方好过。 钮祜禄氏拉着石姝瑶转头去了和硕格格府,找她婆婆哭诉去了。 “额娘,瑶瑶您是知道的,最是孝顺不过。早前阿玛偏心婉淑,府里有了什么都紧等着她先选。明明都是一样的孙女,瑶瑶总拿旁人剩下不要的。” “怕我难受,她总说就爱这个色。” “那时她身份特殊,咱让也就让了。如今瑶瑶因着她落水,差点回不来,阿玛不训斥婉淑也就罢了,还说瑶瑶捡了便宜。” “额娘,都是石家的孙女,您说,咱瑶瑶她差哪了?” “阿玛如此偏心,我这心里难受啊。” 钮祜禄氏哭的声嘶力竭,仿佛天塌下来。若非石姝瑶亲眼见她额娘的帕子沾了姜汁儿,怕是要被唬了去。 她心知额娘虽有演的成分在,委屈也是真的替她委屈。 想罢,石姝瑶也跟着红了眼眶。她沙哑着嗓子,“额娘,您别这样。玛法不疼我,还有您跟玛姆呢。” “就让玛法疼五姐姐去吧,我只要玛姆跟阿玛、额娘便好。” 石华善生有五子,其中石婉淑的阿玛石文炳为嫡长,二子、三子与四子皆是庶出,在石文炳的光环下如同隐形人。 唯有五子石文焯,因有亲娘护着,加之他年幼,在石华善心里还有些地位。 当然,这地位也有限。至少比不上大房。 就说今日这事儿,皇上亲自查的,石华善居然还问‘是否错了’,说他五孙女名婉淑,七孙女叫姝瑶。 显然在他心里,认定这件事是她做的,就为了那太子妃之位。 和硕格格心里也不好受,显然她也想到之前自家男人做的事情来。 她是石华善继妻,与石华善年岁相差十五六,两人是政治联姻,嫁入石家这么多年并不得石华善喜欢。 平日里,两人一个住和硕格格府,一个住和硕额驸府,鲜少来往。 真要论,说不得她在石华善心里的地位连后院的小妾都不如。 这些诚安格格并不在意。横竖她对石华善也没感情。 她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石华善眼睁睁看着旁人欺负她儿孙。 诚安格格冷哼一声,“别嚎了,你也是个没用的。她欺负瑶瑶你就不会打回去,横竖有我在呢,那老东西敢对你如何?” 她说的是让钮祜禄氏打石婉淑的额娘觉罗氏。 石华善毕竟是公公,是长辈,她能打能骂,钮祜禄氏不行。觉罗氏无碍的。 再则,石婉淑做错事,肯定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教育好。打她也是应该。 “奇嬷嬷,你拿上单子,与我一同过府。这些年她仗着婉淑拿的那些东西也应该还回来了。” 石婉淑的身份虽没有公开,大家伙心知肚明。这就是皇帝给太子培养的太子妃。 因着她这个身份,作为她生母的觉罗氏抖的厉害。 觉罗氏是多罗怀愍贝勒常阿岱第二女,礼烈亲王代善曾孙女,她嫁给石文炳的时候这一支已经没落了。因而嫁妆并不丰厚,甚至连钮祜禄氏的一半都不如。 觉罗氏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大概小时候吃得苦比较多,她特别贪财。看到好东西都想扒拉自己怀里。 石家这几个妯娌,哪个没被她抢夺过东西。就连诚安格格都不例外。 当时,她想着婉淑身份不同,觉罗氏要的多半也要给与婉淑做陪嫁,便没有计较,只是让人列了单子出来。 不曾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诚安格格眼底带着寒意,她那些是给未来太子福晋的,如今婉淑成了四福晋,也应该把霸占的东西还给她真正的主人了。 至于石华善…… 诚安格格根本就不怕他。 钮祜禄氏赶紧擦擦眼睛站起来,她小心道:“额娘,听说阿玛给婉淑准备了两成家产作为嫁妆,那咱们姝瑶……” 钮祜禄家家大业大,加之她婆婆说也会给姝瑶丰厚的陪嫁,原她也不在意这一点,谁让今日阿玛太气人呢。 都是石家的孙女,她女儿还是未来太子福晋,这两成家产合该是她女儿的才是。 第3章 金手指:我有一个红包群 这种事儿,诚安格格自不会带着孙女前去,石姝瑶回到自己房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复又想到什么,她心念一动,聊天面板出现。 刚解除禁言,群里便热闹起来。 【九尾狐妖苏妲己:刚想开口就被群主禁言,这是为何?】 【魔族圣女绾绾:群主莫不是怕被人瞧了去?如此手段我魔族皇者也做不到,何况凡人。】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我仙界亦做不到。】 石姝瑶:小心无大错,虽相处时日不长,我对诸位姐姐甚是欢喜,可舍不得分开。 【一代女皇武媚娘:你倒是聪慧,小嘴也甜。】 什么舍不得,她们不过相处十余日,哪来那么多感情。不过是哄她们开心罢了。 武媚娘深有体会,想当年她就是靠着嘴巧,获得了两代帝王的宠爱,从五品才人一路升职做了皇后、太后、女皇。 【九尾妖狐苏妲己:何须如此伏低做小,想当初……】 石姝瑶接过话茬,道:想当初‘炮烙熔骨锻赤练,虿盆噬魂化流毒’1。 苏妲己的事迹后世谁人不知,石姝瑶身为群主,对每个群成员的来历更是知之甚祥。她直接在群里掀了苏妲己的老底,把对方干过的事儿念了一遍。 什么,‘想看孕妇肚里是男是女,直接让人给剖了’;‘得知比干心有七窍,挖了他心肝’;在铜柱上涂油,下加炭使热,令有罪之人行其上,辄坠炭中活活烧死。 石姝瑶:姐姐是肆意了,商汤亡了,商纣王一把火烧了摘星台,人也没了。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好毒一女的。】 【一代女皇武媚娘:好毒一女的。】 然,石姝瑶并未给她俩面子,继续道:“你俩也不差。” 【九尾狐妖苏妲己:群主仔细说说。】 石姝瑶抿唇但笑不语。 苏妲己福至心灵当即发了个指定红包。 石姝瑶领了红包也未细看,开口解惑:先说武姐姐,那会儿姐姐刚勾搭了李治,从感业寺回到宫中,宫中诸人见她份位低,时常欺凌。恰逢姐姐怀有一女,……姐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捂死了女儿嫁祸对方。 【九尾狐妖苏妲己:果真毒妇也。】 她害人无数,遭遇危急之时也从未想过把琵琶和雉鸡推出来当做炮灰。 恰在此时石姝瑶又收到魔族圣女绾绾发来的红包。 魔族圣女,顶着个凶狠的名字,却是群里少有的单纯人儿。她喜欢听故事,最受不得这般吊胃口。 领了红包,石姝瑶润润喉,继续道:再说璇珠姐姐,姐姐原本是救死扶伤的丹修,一日救了个受伤的男子……那男子本就是为姐姐谷中宝物而来。骗的姐姐拿了宝物,平了整个药王谷。 姐姐因爱生恨,从仙入魔,练得毒丹,把男子那几个‘好妹妹’连带着她们的家族都给熔了。 不是她说话夸张,就是字面意思。 璇珠是炼丹天才,炼制出来的毒丹媲美化尸水,沾上一丁点就把人从里到外熔的干干净净。 如此死了倒也干净,偏她故意把药效放慢,让人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消失。 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璇珠也因此被修仙界冠以‘毒女’之称。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哼,若非她们背后的家族恩将仇报,我药王谷怎会被夷族。】 石姝瑶点头,璇珠这话说的不假。药王谷以救世闻名,整个修仙界谁不曾得过药王谷的恩惠。 时值药王谷被算计危在旦夕,他们不想着报恩、帮衬,反而干起了趁火打劫的事儿来,也难怪善良如璇珠如此报复。 听得三人来历,大概是想到自己身上,群里难得沉默下来。 石姝瑶呼出一口气,她不再关注群聊,把目光注意到刚刚领到的的红包上。 两个红包都是技能,一个是苏妲己发的媚眼如丝。石姝瑶本就生的一双狐狸眼,她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你是她的全部,唯一。 这个技能又是专注于眼睛,使用后眸光流转间带有丝丝娇媚、盈盈如水,侵入人心。若被她看一眼,怕是为她死了都甘愿。 石姝瑶倒吸口凉气,心说不愧是‘狐狸精’的鼻祖,但这一个技能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她如今被指婚太子,日后少不得与人争夺太子的宠爱。传闻太子是个贪花好色的,这个技能来的掐是时候。 石姝瑶双手一拍,果断学了下来。 手中的技能化作流光融入她的眼睛,石姝瑶只觉得一阵清凉,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适应片刻,款款来至梳妆台前,石姝瑶仔细打量自身。 美人还是之前那张圆润、看似好欺的包子脸,只眼睛转动间多了丝丝流光,勾魂夺魄。 再次闭上眼又睁开,眼睛恢复如初,哪还有勾魂儿的光。 石姝瑶满意的点头。紧接着她又看向第二个技能————来自魔族圣女的国色天香。 与媚眼如丝不同,它是一种体香。使用后身体自带淡淡香味,让人沉醉,一旦运动出汗香味浓郁,使之迷醉。 且这种香味并非单一指某种特定的花香。而是因人而异。 比如,某人爱牡丹,他闻到的便是牡丹花香,若是爱芍药那便是芍药的香味。 石姝瑶眼睛亮了,又是一个好东西。 她本是穿越女,两世为人。上辈子身为孤儿靠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实现房产自由,却不幸加班猝死。 石姝瑶并非争强好胜的性格,上辈子是不得已。这辈子穿越三品大员,官家嫡女,她本想背靠大树,年岁到了找个老实人平凡一生,却不想被堂姐算计。 上辈子吃的苦头多,她头脑清醒。皇权至上的年代,岂容她说不。除非她死,嫁给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反抗不能,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 深宫不好闯,若她孤身一人,必定忐忑迷茫。好在上天垂帘,落水之时得了这红包群,里头九位姐姐看似心狠手辣,都是为情所困的可怜、心善之人。 有她们帮助,即便宫中是龙潭虎穴,她也有心一试。 再则胎穿十二载,偏偏落水后得了这宝贝,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注定如此。 第4章 我有一事不明,请六姐姐解惑 石姝瑶想得开,她自觉自己不是主角,没有与天争命的本事,有的也只是顺势而为。 一夜无话,第二日她早早起来去给额娘钮祜禄氏请安,之后便去东边荣寿堂给她玛姆处。 她们不是第一个到的,俩人到的时候石华善的儿媳、孙辈都来了齐全。 钮祜禄氏微楞,随后笑道:“竟是我来迟了。真是该打。”说着还假模假样在自己脸上拍打了一下。 二房徐氏赶紧站起来道:‘不迟,不迟,是我们来得早。’ 徐氏善钻营是个墙头草,早前一直巴结大房,而今姝瑶被指婚太子,前程似锦,她立马改为巴结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微微一笑,把目光对准觉罗氏。“哟,今儿大嫂来的倒是早。” 以往请安大房总是掐着点来,是最后一个。今日来的比她还早,钮祜禄氏当然知道为什么。 虽从觉罗氏口中夺回不少东西,钮祜禄氏心气仍旧不顺,见着她就想刺几句。 放在往常,觉罗氏必定要跟她辨上几句是非,今日任由钮祜禄氏奚落,她只低着头佯装品茗。 没人唱对手戏,钮祜禄氏甚觉无聊,遂也不再开口,只安心坐着等待。 诚安格格没一会儿便到了,落座后,众人起身行礼问安。 她颔首,待众人复又落座,方开口,一开口就对准觉罗氏。 “王氏教导有功,即日起也跟着一道请安吧。另外,你阿玛说了,石家乃功勋世家,六丫头的婚事你务必要上心,万不可辱了石家的门风,让人耻笑了去。” 王氏,石文炳的妾室之一,府中石六姑娘的生母。此次大选,石六姑娘赫然在列,她亦被指婚给宗室辅国将军为嫡妻。 作为庶女能被指婚宗亲为嫡妻算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就连石华善都破天荒的开口关怀了几句。 当然,石华善只提了六姑娘,让王氏请安是诚安格格自己的意思。 谁让她现在看觉罗氏不顺眼呢。 六姑娘赶紧出来磕头谢恩,她心知老太太此举怕没安好心。但那又如何,有老太太这句话,将来她出嫁,嫡母就不敢随意糊弄。 祖父年迈,阿玛袭爵,玛姆向来不管石家的事儿,府中中馈尽数掌握在嫡母手中。前头几个姐姐的嫁妆如何,她亲眼所见。 本还担心自己亦会如此,没想到否极泰来。 为此,就算让她充当对付嫡母的先锋,六姑娘也愿意。 敲打了觉罗氏,诚安格格就让除了钮祜禄氏、姝瑶外的人退下了。又不是她的亲儿媳,彼此没几分真情在,诚安格格也懒得装什么母慈媳孝。 把姝瑶留下自然是有事儿吩咐。 看着石姝瑶疑惑懵懂的小脸,诚安格格深深叹息,“之前是我跟你额娘误了你,原以为凭我们的本事可护你周全,今日方知是我们托大了。” “而今,你已被指婚太子,圣旨不可违。” “我与你额娘已经往宫中递了牌子,求太后和贵妃赐你几位教养嬷嬷。今后你便在家中跟随嬷嬷好生学习规矩吧。” 她们此前从未想过让姝瑶去博富贵,对她要求很是松散,导致姝瑶的规矩只能算是合格,与婉淑比差了好大一截。 若嫁人寻常人家,自是够用,在宫里是万万不可如此松散的。宫中规矩森严,行差踏错半步都能要了人命。 诚安格格的生母乃是蒙古科尔沁人士,与当今太后同出一族。她在太后跟前有些薄面,求个教养嬷嬷不在话下。 钮祜禄氏乃是永寿宫贵妃嫡亲的堂姐,一家子骨肉,这事儿也不难。 她只担心孙女小孩心性,受不得苦楚,因而提前打个预防。若孙女抗拒,也好仔细诱导一番。 石姝瑶并非真正的十三岁小孩,她心中清楚玛姆是为她好,怎会胡闹推拒。 她当即点头,“累的玛姆给瑶儿操心了,您放心,瑶儿定仔细与嬷嬷学习规矩,不让人抓了错去。” 一句话说的钮祜禄氏心中酸涩,她哭一声我的儿,当即又开始咒骂觉罗氏几句。 若非这挨千刀的不会教养闺女,她女儿何至于要入宫? 石姝瑶拉扯着她额娘的手,看着诚安格格道;“玛姆,孙女有个请求,我想在院子里建一座小佛堂。” “此次选秀,太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与我操心不少,贵妃娘娘更是受我连累被皇上训斥。孙儿想闲暇之时给她们诵经祈福。” “还有玛姆跟阿玛、额娘,孙儿也想求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 昨日临睡前她再次翻看群成员介绍,其中有位来自星际的姐姐名唤奚瑛。这位姐姐号称‘星际傀儡师’,一手符箓出神入化,神奇的很。 深宫之中最怕什么,首要便是身边的宫人被人收买,若能得这位姐姐相助,她必高枕无忧。 且,奚瑛不仅仅会控制技,还有其他诸如祝福的技能。 姝瑶提这个要求,就是假借佛堂的名义,把从奚瑛手中得来的平安符正大光明拿出来送人。 皇上最注重孝道,若得知她的举动必定会大加赞赏。而若她求来的平安符在发生巨大的作用…… 永寿宫贵妃钮祜禄氏,这两年身体有些不好。作为过来人,姝瑶知道,她没多少日子可活。 贵妃对她不错,且又是宫里唯一能跟皇贵妃抗衡的人物,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贵妃出事。 平安符自古有之,京中贵女闲暇总会去寺庙为家人求上几枚。与石婉淑的神丹不一样,她若救了贵妃不会有人怀疑。 事是好事儿,诚安格格怎能不应允。她当即就让人去操办。 从荣寿堂出来,石姝瑶就见六姑娘在不远处眺望,像是在等她。 石姝瑶略作停顿,走了过去。“六姐姐安。” 不等她拜下,六姑娘赶紧拉住,“七妹妹,这可使不得。” 赐婚之前她都不敢接受石姝瑶的见礼,更别说赐婚之后了。 石姝瑶顺势起来,她道:“六姐姐可是在特意等我?正巧我有一事不明,想请六姐姐解惑。” 第5章 我只是不忍姐姐被蒙在鼓里 “妹妹有事但说无妨,但凡姐姐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六姑娘名唤静雅,乃石文炳宠妾王氏所生。诚安格格言王氏教导有功,实则六姑娘自打出生起便被抱到嫡母觉罗氏膝下,她并非王氏所养。 觉罗氏养她,并非为着规矩,不过是拿捏制衡王氏罢了。 母女俩心知肚明,因而一直伏低做小,小心奉承。 昨日发生的事儿六格格隐约听说,并不清楚具体为何。今日冷不丁被玛姆提及,她心知不好。 诚安格格虽是长辈,六格格母女住在额驸府,受觉罗氏管辖。若可以,她并不想跟嫡母闹翻。 她等于此处便是想求一求石姝瑶,希望她能帮忙劝劝玛姆。若说谁能让诚安格格改变主意,也只有她了。 石姝瑶住在和硕格格府,两人虽为堂姐妹,平日里接触并不多。尽管她心中疑惑,却还是开了口。 石姝瑶并未立刻开口,她拉着六姑娘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人迹罕至处,方言道:“我与借机关系如何?” 六姑娘不明旧理,还是诚实回答:“我与妹妹虽不常相处,却也和善。” 两人并不在同处居住,只每日请安、宴席时有所接触。记忆里这位七妹妹虽出身高贵,却不曾难为过她,恰恰相反,七妹妹对石家的姐妹都很和善。 石姝瑶点头,她反问道:“那姐姐为何害我?姐姐应该知道的,我无意进宫。此次大选不过走个过场。” 六姑娘脸色刷的白了,她声音都颤抖起来。 “妹妹何出此言?” 因着出身,她自懂事起就谨小慎微,唯恐得罪了谁去。连同为庶出的姐妹都如此,何况七妹妹? 石姝瑶面上带着疑惑,“难道不是?” “姐姐应该知晓,我此次落水乃是人为。圣上已经查明真相,皆为五姐姐之故。大伯母曾言,正是你在五姐姐跟前进了谗言,姐姐才会害我。” “方才姐姐也说,我与姐姐并无过节。姝瑶想问为何?” 石姝瑶刚过十三,肉肉的脸看着像个孩子,她生平又最是爱笑,给人柔软可欺之观感。此时,她收敛笑容,鼓着腮帮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威严。 这般小大人模样,换作平常,六姑娘早就笑了。此时她却不敢。 石姝瑶的话给她冲击力太大。 她深知自己非嫡母亲生,从未曾奢望过嫡母的疼爱。可到底养了一十三载,哪怕是阿猫阿狗也应该有些感情的。 石静雅惨然一笑,是啊,谁让她不是从嫡母肚子里爬出来的。事涉太子,若她跟五姐姐总要舍弃一个,自是要舍弃她的。 忍着泪,石静雅笑道:“不管妹妹信或是不信,我从未想过害你,也从未害过你。” 石姝瑶这才有了笑意,“我就说大伯娘必是误会了。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六姐姐怎会害我。” “今儿听了姐姐的话,我便放心了。” 石静雅不可思议道:‘你信我?’ 她虽清楚自己确实不曾害过七妹妹,然,七妹妹这般轻信于人还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石姝瑶不疑有他,笑弯了眉眼,“我自是信姐姐的,不止六姐姐,五姐姐也是。” 她鼓着腮帮子轻哼,“必定是有人见咱们姐妹关系好,跑到五姐姐跟前嚼了舌根,五姐姐才会做下糊涂事。” 石静雅张张嘴,她想说她自己没做,五姐姐未必。或许真像七妹妹所说,五姐姐担心皇上怪罪她,推了七妹妹出来。 有七妹妹分担皇上的怒火,她才能安全。 可话到嘴边,她说不出口。 她与七妹妹并无深交,若分析与她知道,七妹妹会不会觉得她在挑拨离间? 石姝瑶不管她如何纠结,说完这件事,她似乎放下心事,又变的无忧无虑起来。 “对了,还未曾问姐姐,你等我所为何事?” “啊?没,没事。妹妹被指婚太子,姨娘让我代她道声恭喜。方才人多,我没好意思,故而等在此处。” 石雅静扯了个谎。 既已知道嫡母害她,再装作息事宁人不过是掩耳盗铃。她此时心乱如麻,还需回去与姨娘好生商量。 请安的事儿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装作没看出她言不由衷,石姝瑶道:“王姨娘太客气了,还要劳烦姐姐帮我跟姨娘道谢。” 姐妹二人又闲话了两句,便分开。 【九尾妖狐苏妲己:是谁说的群主良善,出来挨打。】 身为狐狸精她早看出来,石姝瑶分明是故意的。她跟老太太一样,都想利用那什么王姨娘,让大房乱起来。 【针神曲圣董小宛:是我误了群主。】 董小宛是秦淮名妓,也是群里少有良善未曾害过人的群成员。之前便是她觉得石姝瑶好欺负,常为之担心。 哪知今日被打了脸。 石姝瑶:“姐姐良善,只我与姐姐不同,我这人睚眦必报。五姐姐这般害我,我总要给她添些堵。再则,六姐姐对大伯母和五姐姐一向恭敬有加,我也是不忍她被蒙在鼓里。” 她那位六姐姐看似软绵,毕竟事关自身,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就算她顾忌大伯母的手段不敢有所动作,亦无妨。 此后她必定不会再对大伯母掏心掏肺。六姐姐又被指婚宗亲,让大伯母颇为忌惮。 如此双方各自防备,精力分散…… 【一代女皇武媚娘:这有什么。身在世家大族、皇宫后院便是如此,你不算计旁人,旁人便会反过来算计你。该出手时便出手,方为上策。】 【沉鱼落雁施夷光:谁说不是呢,想我与郑姐姐自幼交好,一同被送往吴国,最后不也落得个姐妹反目。】 她口中的郑姐姐名唤做郑旦。 郑旦与西施一样都是越国苎萝村有名的美人。 两人一同被送往吴国,肩负着迷惑吴王的使命。却不想在相处之中郑旦爱上夫差,而夫差却喜欢自己的好姐妹施夷光。偏施夷光对夫差并无感情,她想要的是完成使命。 当时她便是太过信任郑姐姐,几度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若非范蠡…… 第6章 王氏教女 “六姑娘可是有心事?姨娘虽没什么本事,说出来心里也能舒坦些。” 自打请安回来,女儿就是这般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使得王氏揪心不已。 石静雅咬着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口。她能在大房过的比其他庶出姐妹舒坦,很多时候都是靠着姨娘的指点。 挥退伺候的奴才,确认屋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石静雅这才把今日发生的事儿说与王氏知道。 末了,她小声问道:“玛姆跟五婶定是怨上额娘了,两边怕是难以和平相处。她们如何闹,原也不干咱们得事儿。” 说到这,她叹息一声,“额娘我自认还是了解一二的,今日玛姆让您去请安,不管您决定如何,她心里怕是都会恨上您。何况,七妹妹说的事儿……” 她面露凄苦,“这十三年我小心翼翼,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得个给五姐姐背锅的下场。” 旁人只道她被指婚宗室,得了门好亲事,却不知这亲事不过虚有其表。 德义是镇国公巴布泰孙辈,他们这一支从未受到过皇上重视,且做事情鲁莽、冲动。德义更是其中佼佼。 石家跟宗室有亲,石雅静曾有幸见过他几回。真的是把先祖的‘优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且,他本人还极为好色。德义只比她大两岁,家中有名分的妾室就有五人。 说句大不敬的话,指婚给这样的人为妻,她宁愿皇上落了她的牌子,让她归家自嫁。 看出她未尽话语,王氏拉着她的手,“那就是个面善心苦的,若让她给你挑,指不定还不如这个呢。” 主母生性高傲,断不会让谁越过她和她的儿女。女儿长相随她,漂亮,这些年明里暗里吃了多少苦,她看得分明。 就说这次大选,若非诚安格格过问,她女儿衣裳首饰都带不全。 那德义虽爵位不高,还贪花好色,好在女儿长相不差,身后又有伯府作为依靠,只要他还未蠢到家,就知道应该如何。 哪怕只是给女儿做个脸,也比让觉罗氏胡乱分配强。 她又道:“七姑娘是个有大造化的,你日后没事儿多去和硕格格府转转。和硕格格最是宠她,但凡她们手指缝露点也够你用了。” 石静雅小声惊呼,“娘,你的意思是要,”投靠玛姆吗? 担心隔墙有耳,后面半句她未曾说出口。 玛姆虽是长辈,却不管额驸府的事儿,她若是跟七妹妹走近了,嫡母心里定会不舒坦,那额娘的处境…… 王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姨娘心里有数。” “别看你五叔对谁都笑眯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五姑娘算计了他宝贝,他能善罢甘休?就算他会,你五婶呢?” “我猜他怕是会写信给你阿玛,告知此事。” “你阿玛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他得知此事,你觉得你嫡母能落着好。也是你阿玛这些年不在府里,不然,她何至于猖狂至此?” 石文炳此人有才,十分得当今康熙帝看重,自二十一年起便擢升为副都统驻防杭州,之后又升任汉军都统。二十八年迁升福州将军。 距今已有十年。这十年别说管家务,回来述职都格外匆忙。 原本他是要带着他们这一房上任的,只觉罗氏舍不得京中奢华生活,以石婉淑为借口推拒了。 那会儿石婉淑是隐形太子妃人选,石文炳自然依着她。如今太子妃换人了,还是被石婉淑算计的。 你且在看。 更何况, 王氏悄悄附耳说道:“你真以为五姑娘跟四阿哥是意外撞上的?” 石静雅吓的手直哆嗦,“娘,娘您的意思……”她娘该不会想说这也是五姐姐算计的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若真如此,皇上会让五姐姐嫁给四阿哥?他怕活剐了五姐姐的心都有。 京中谁人不知皇上最喜太子,其他诸阿哥加起来怕是都比不上太子一根手指头。 上一个敢背地里说太子闲话的,坟头草都长高了,更别说明目张胆嫌弃太子。 不说五姐姐,只怕她整个石家都不够平息皇上怒火的。 王氏缓缓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虽如此,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你想想,正常人跟自己的‘小叔子’抱在一起如何?怕是吓都要吓傻了,哪还有心思去算计旁人。” “至于为何皇上没查出来,那只能说明她手段高明。又或者有人给她抹去了痕迹。”王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她并不知石婉淑重生女身份,只以为对方或许是与皇贵妃达成了某种默契,两人联手制定的这一系列计划。 王氏早就发现了,自打三年前太皇太后过世,石婉淑给承乾宫送了份药材,皇贵妃病情莫名好转,两边就常有联系。 刚开始还不觉得,如今看来,她们怕是那会儿就谋算好了。 皇上对太子极为偏爱,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他跟前,其他人只有挑他剩下的份。他从小给太子培养的太子妃,谁不眼馋? 皇贵妃早年曾与先后争夺皇后之位,结果输的一塌糊涂,如今自己养的儿子又被先后的儿子压一头。 气愤之下做出此种举动,在正常不过。 石静雅还是不相信,“那五姐姐呢?她为何会答应。” 四阿哥只是养子,他生母出身包衣。太子乃正统嫡子,大阿哥都比不过太子,何况四阿哥?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怎么选。 她五姐姐可不蠢,断不会放着好好地太子妃不做,去做劳什子四福晋。 王氏轻叹,“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晓。你只需知道,她与七姑娘都嫁入皇家,怕是早晚都得决裂。你同为石家女,亦不可能明哲保身。” 皇家人都是小心眼的,想要保持中立,两边通吃绝无可能。既如此,早些做出选择,还能多得些好处。 而五姑娘与七姑娘,她的选择是七姑娘。 王氏总觉得七姑娘不像表现的那般天真,再则七姑娘背后还有钮祜禄氏。钮祜禄氏可是大族,说皇室之下第一大家族也不为过。 有钮祜禄氏帮衬,太子势力更甚。 第7章 被迫暴露的四阿哥 近日,四阿哥颇有些不好过。自他与石家女撞在一起,明眼可见皇阿玛对他疏远、防备起来。太子二哥与大哥亦是如此,每次遇见,必定冷嘲热讽一番。 胤禛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嘴上说着以太子马首是瞻,只愿做贤王,实际只有他清楚自己对那个位子亦是有野心的。不过是他觉得时机未到,不能过早暴露罢了。 而他额娘(皇贵妃佟佳氏)亦是支持他的。 原想着鹬蚌相争(大哥与太子)他渔人得利,如今被个石氏打乱了计划。 想到此处,四阿哥浑身便往外冒寒气。 四阿哥性情本就喜怒不定,如今这般,皇阿哥们更是不敢与之接近。 这还不算,大清皇室有个奇葩的规定,后妃份位低者不可养育亲子。 四阿哥生母德妃乌雅氏,他出生之时只是贵人,恰在此列,因而他自幼抱到主卫后妃佟佳氏身边长大。 后宫皆知德妃乌雅氏与皇贵妃佟佳氏势同水火,连带着德妃对四阿哥都不待见。觉得他‘忘恩负义’,不认亲娘。 当今重孝道,不孝可是大不敬。 早前,皇贵妃对四阿哥看管太过,唯恐德妃把他抢了去,不许宫人告知他身世,以至于他长到五六岁仍不知其生母另有其人。 又因着皇贵妃不喜德妃,他对德妃很是冷淡,眼眸深处亦有看不上之神色。 每到此处,德妃心痛之情可想而知。 即使她本对这个儿子有所亏欠,时日一久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若四阿哥一直不知其身世也就算了。佟佳氏重病,担心自己时日无多,便把他的身世告知与他。想着,若自己不好,四阿哥还有生母可以依靠。 可惜,她不知,因着她,德妃心中早已恨透四阿哥,心中怎肯认他这个儿子。 如今可好,得知身世的四阿哥不但要去承乾宫给皇贵妃请安,每日还需去德妃处问安。皇贵妃还则罢了,养了十多年终究是有感情的,自不会为难他。 德妃则不然,碍于皇贵妃的威严,德妃虽每次都会让他进永和宫,言语之间不是太过客套便是阴阳怪气,令四阿哥十分不适。 比如现在,四阿哥抢了太子内定的未婚妻。德妃与十四阿哥对他更加不善,特别是十四阿哥,每每凑在一起,鼻孔朝天、冷嘲热讽。 四阿哥面无表情的走在前头,苏培盛落后几步,见他不愉,小心道:“阿哥,这事儿可要告知皇贵妃娘娘?” 他是皇贵妃亲选打小伺候四阿哥的大太监,对四阿哥与皇贵妃最是忠心不过。不提他与主子一荣俱荣,多年相处两人之间感情自是不一般,见着四阿哥心情不畅,他也着急。 顿住脚步,四阿哥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苏培盛赶紧低下头,暗道自己不该自作聪明。 冷冽的声音自他头顶想起,“十四弟年幼,宫中人云亦云,误会在所难免。额娘身体不好,些许小事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石婉淑的药虽然有效,把佟佳氏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然,她身体亏空的厉害,如今仍时好时坏,稍微劳累便疲惫不已。 胤禛心疼养母,不想对方为他操劳过度,也不想两位额娘再因着他将闹起来,他从不许身边的奴才说永和宫的不是。 佟佳氏问起,亦说德妃待他极好。 他心知十四弟是德额娘的心头肉,若额娘知道十四弟羞辱他,必定不会罢休。德额娘也不会看着十四弟吃亏。 “如今宫中乃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可明白?” 苏培盛点头,“嗻,奴才明白。” 正说着,太子带着奴才迎面走来,四阿哥赶紧避让,低头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用眼尾斜了四阿哥一眼,他勾着嘴角轻哼一声,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如此轻慢的态度,四阿哥却不敢有丝毫不满。一直目送太子离开,他才起身招呼苏培盛:“走吧”。 此般行径不是第一次发生,四阿哥已从头次的不忿到现在习以为常。 回到住所,他径直来到书房,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忍’字。 皇阿哥说他性格喜怒不定,额娘告诫他后宫生存之道在于一个‘忍’字。羽翼未丰之时忍常人不能忍,等将来时机到达,方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看着桌子上的字,他轻叹:二哥,日后咱们兄弟怕是要‘兵戎相见’了。 整个皇宫,他与二哥关系最好,若可以他并不想跟二哥反目。可惜…… ………… 毓庆宫 索额图端坐在太师椅上,见到太子进来亦不曾起身拜见。他眉头微蹙,声音略有不满,“太子去往何处,怎的迟了这许久啊?” 言语之间似有训斥之意。 太子胤礽满不在乎,双手撩开衣袍在索额图左边端坐,漫不经心道:“适才去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多留了片刻。你找孤有事儿?” 索额图是皇上为太子选的人脉,头些年十分得皇上信任。毓庆宫更是如同自家,想来便来。 索额图的猖狂朝中无人不知,康熙更是时有训斥,把厌恶摆在脸上。 索额图心知肚明,担心影响太子,近两年他已经减少出入毓庆宫的次数,非大事不会前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索额图道:“自是有事。今年大选赐婚圣旨已下,想必那件事皇上已经查清,太子可清楚实情?” 拨弄茶叶的手一顿,他面色不虞啪的一声盖上茶盖。“怎么,你索额图手眼通天,皇阿玛瞒得过别人,能瞒得住你?” 说起这事儿胤礽心中就有气。 他堂堂皇太子,未来的储君,居然栽在一个后宅女人手中。 胤礽怎么也想不到,那石家女(石婉淑)还没过门呢,竟然收买了他身边的奴才。若非对自己的奴才太过信任,他怎会走那条路,从而救了同样遭受算计的石姝瑶。 皇阿玛说石氏(石婉淑)跟四弟之间是意外,若无后面的事,胤礽差点就相信了。 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四弟跟佟家耍的手段。 他们心大了。 第8章 太子的担忧 太子这番话明显带着嘲讽,索额图并未在意,他道:“自然瞒不过我,我只担心太子。” “担心孤什么?莫不是在你索额图眼里,孤竟然是是非不分之人。” 如今的太子不过十来岁,正是宠爱最浓意气风发之时,他的品行亦是高洁。断做不出看着旁人在自己眼巴前断命的事情来。 石家那小丫头一看就是被人算计的,本就无辜,若他再给她冷脸,以那小丫头的性子怕不是得哭鼻子。 皇室与石家多有联姻,诚安格格最是宠爱石姝瑶,偶尔也会带着她入宫请安。早前太子自是也见过她。 印象里,那就是个单纯没心眼的傻丫头,被人欺负了只会哭鼻子,也不知道反抗。 想到那张小小的包子脸梨花带雨的样子,胤礽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索额图若有所思,他试探道:“看太子的样子,对石家这位还算满意?” 收敛嘴角,胤礽可有可无的点头,“还成吧,那就是个没心眼的小丫头。不过比她那个堂姐强太多了。” 皇帝疼爱太子,连未来太子妃都是提前按照皇后的标准培养。石家五姑娘也争气,一举一动都是大家主母风范。 若太子年长些年,心性沉稳,两人必定是一段令人称颂的佳话。 奈何如今的太子未及弱冠,正是喜好颜色之时。 石婉淑长相只能算作清秀,一举一动又仿佛刻出来的规矩,十分标准,自然不得他喜欢。石姝瑶不同,她年幼,亦是被家中长辈宠爱着长大,说话做事都带着天真娇憨。 与石婉淑在一起,胤礽只觉得心累;换做石姝瑶,两人一起玩耍,他心情舒畅。 只,两人之间相差五岁之多,他以前都把人当做小妹妹看待,从未想过男女之事。你问他是否满意,他一时间还真答不上来。 他只能说不讨厌。 索额图点头,“太子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石文焯虽不如石文炳大权在握,但他背后有钮祜禄氏。经此一事,相信太子也应该看得出来,后宫能有个宠妃,好处是巨大的。” 他长叹一声,“可惜我赫舍里氏的两位都不争气。” 他说的还是石婉淑与四阿哥的婚事。石婉淑算计堂妹,性质算得上恶劣,如此品行别说皇阿哥,像他们这样的老牌贵族都看不上。 偏偏,她入了皇贵妃佟佳氏的眼,即使知道她做了错事,佟佳氏仍是坚持聘她做了四福晋。 那佟佳氏不但是宠妃,亦是皇上嫡亲的表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不一般,很多时候皇上都愿意给她一个面子。 赫舍里家同样有两位后妃,僖嫔如同隐形人不得宠爱。平妃比她好一些。 平妃是先后的亲妹妹,看在先后的面子上,皇上偶尔会翻她的牌子。但也只是偶尔,别说与宫中皇贵妃相比较,便是惠宜德荣四妃,她亦是远远不及。 钮祜禄氏不同,钮祜禄乃满洲大姓,不论功绩还是人脉,佟佳氏一族远远不及。钮祜禄家这一代出了一位继后与贵妃。 继后同样早逝,贵妃不声不响,就算是皇贵妃都不敢轻视她。 不巧,石文焯的夫人恰好是贵妃的亲堂姐,据说两人关系还不错。 娶了石文焯的女儿,也就相当于把贵妃拉入他们这一脉。后宫有贵妃与皇贵妃分礼抗衡,四阿哥当不足为惧。 太子没开口,之前他确实没把皇贵妃放在心上,这回的事儿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索额图又道:“石文焯这个女儿,我并不清楚,听内子说是个天真烂漫的,不知规矩如何,可担得起太子妃的重任?” 世家主母都不是好当的,手腕必须强硬,更别说太子妃了。那可是未来的皇后,所需手腕心迹更甚。 不然,皇上也不会从小开始培养。 胤礽不以为然道:“这就不劳烦你索额图操心了。石文焯是个识时务的,今早皇阿哥已告知孤,石家上了折子,打算给他女儿找几个教养嬷嬷。” 这件事皇阿玛已经答应了,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索额图满意的摸摸胡子,如此,那石文焯倒也不错。 思量片刻,他道:“我记得毓庆宫还有位谭嬷嬷,不如一道送去。” 那谭嬷嬷与凌嬷嬷一样,都是曾伺候先后的宫女,是他赫舍里家出来的。相比凌嬷嬷一直管着毓庆宫事务,谭嬷嬷要清闲的多。 他解释,“谭嬷嬷跟了殿下多年,对殿下的喜好必定了解,有她在中间也能帮忙传个话。再则,我担心永寿宫也会送人,那位膝下还有位十阿哥,咱们也不得不防。” 皇位的诱惑太大,索额图不相信任何人。 太子嗤笑,“十弟就是个憨货,与其担心他,还不如多防备老大跟老四。不过,谭嬷嬷的事儿倒也使得。” 皇阿玛答应了皇贵妃,不会把石婉淑干的事儿说出去。石姝瑶作为既得利益者即便他们都知道她是清白的,在某些人嘴里怕也不干净。 谭嬷嬷是他的奴才,代表的是毓庆宫的立场和态度。有谭嬷嬷在她身边,若是想说风凉话也得掂量掂量。 想到此处,他当即让人把谭嬷嬷喊来,“你去收拾收拾,明日与其他人一起去诚安格格府,教导石家七姑娘规矩。” “她是皇阿玛亲赐的太子福晋,对待她要像对待孤一样恭敬,你可明白?” 毕竟是他额娘的宫女,他担心谭嬷嬷会仗着伺候过他额娘对石姝瑶不敬,临行前敲打很有必要。 “另外,也给孤睁大了眼睛,若有谁对她不敬,她身边有品行不端之人,你须拿出我毓庆宫的气势来,给孤好好教训她们。” 谭嬷嬷内心微颤,暗道:看来这位石七姑娘是入了太子殿下的眼,那她可得好生伺候才行。 想罢,她恭敬道:“奴婢明白,奴婢必定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石七姑娘。” “嗯,你且好生伺候着,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若让孤知道你阳奉阴违,孤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恩威并施,上位者的拿手伎俩。 第9章 来自星际符咒师奚瑛的红包 看着眼前排排站的六位嬷嬷,石姝瑶有些错愕,她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玛姆,这些都是给我的?” 不怪她惊讶,她堂姐当初也不过四个教养嬷嬷而已,这四个嬷嬷还在指婚那日被传旨的太监找由头带走了。 轮到她,不但多了两位教养嬷嬷,其中一位竟然出自毓庆宫。 六位教养嬷嬷或严肃或微笑,毫无例外双眼全部炯炯有神,站在那里如同一棵青松,不卑不亢。 六人中冯嬷嬷与闻嬷嬷来自乾清宫,是伺候皇上的奴才。能入乾清宫,规矩自不用说,她们二人在皇上跟前都是挂过号的。 赵嬷嬷、申嬷嬷是太后赐给她的,她们是太后跟前的二等嬷嬷。不要小瞧二等,能做到二等,手腕、规矩无一不可缺,亦是太后的心腹奴才。 其中申嬷嬷还曾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过,她也是六个嬷嬷里头年纪最大的。 最后二人,其一来自永寿宫,姓康。是贵妃得知她被赐婚太子,特意给她选的。康嬷嬷约莫四十岁上下,早前曾在继后孝昭皇后跟前当差,是孝昭皇后得力宫女。 皇后过世,把自己得用的宫女都给了贵妃,而今贵妃把人转送给她。 谭嬷嬷便是那位来自毓庆宫的嬷嬷,她年岁上与康嬷嬷相差不大,同样是在先后跟前伺候过的。 不同的是,康嬷嬷曾是孝昭皇后跟前一等大宫女;谭嬷嬷只做了二等,没等她升为一等,仁孝皇后就没了。她本人则被派去太子身边伺候。 石姝瑶不着痕迹的打量谭嬷嬷,不明白太子派她来的用意是什么。 虽疑惑,她并未问当场问出口,而是准备待时机合适,再进行盘问。 “白桃,你给六位嬷嬷安排住处,顺便安排个小丫头伺候。” 白桃是石姝瑶的大丫头,负责她院子里一些琐碎事务。像白桃这样的大丫头她还有三个。 四大丫头各司其职,各有各的本事。 石姝瑶不着痕迹的对着她点下头,白桃心领神会,“嬷嬷们请跟奴婢来。” 屋里只剩下她一人,石姝瑶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宫中出来的,特别是这些贵人的奴才都心有七窍,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嘴上不说,心中清楚,所谓教导她规矩是真,对她实行监控也是真。假如她行差踏错一步,丢了太子的脸面,不用等明日怕是就会被告上御前。 以皇上对太子的疼爱,这些嬷嬷,特别是乾清宫出来的两位,必定会对她严格要求。隔壁她堂姐就是前车之鉴。 想想她那位堂姐,十几年来过的什么日子。那是一点自由、自己的特殊爱好都不能有。 就这,她堂姐还扇了皇上一个大嘴巴子,让他丢了颜面。而今轮到自己,怕是更甚。 她在心里长叹一声:逍遥自在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喽。 【九尾狐妖苏妲己:群主莫不是怂了?怕甚,莫忘了你背后还有我们姐妹。】 褒姒难得与她站在统一战线。 【祸国妖姬褒姒: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群主应当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等你虏获太子的心,想如何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群主想逍遥倒也简单,我仙界有符咒之数,中之便可受控于人,永不背叛。】 【九尾狐妖苏妲己: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发个红包把这劳什子符咒之数传授群主。】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我当年修行《药王心经》,后来又修习《五毒经》……】 苏妲己与褒姒不耐,两人来了个二重唱。 【九尾妖狐苏妲己\\u0026祸国妖姬褒姒:说人话。】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我不会,没修习过。】 【九尾狐妖苏妲己:那你说个甚。】 【九尾狐妖苏妲己:说来我狐族倒是有惑心之术,此法对男子百分百奏效,女子我倒从未尝试过。】 说着她便把‘惑心’的技能贴出来。 之所以不以红包的形式发给群主,是因为这个技能有缺陷。 惑心能力看似与媚眼如丝相差不多,但它是狐族本命技能。若想使用须得修炼狐族功法。且碰上修炼得道之人,很容易被当做‘狐妖’‘妖女’诛之。 她不知这世上是否有得道高人,想到自身的下场,却不敢心存侥幸。 石姝瑶犹豫了,技能是好技能,后果有些大啊。 思虑良久,最终她还是拒绝了苏妲己的好意。 石姝瑶做事向来谨慎,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凭借孤儿的身份爬到高位。 现代社会选错了还可以重头来过,在这个时代,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叮咚,星际符咒师奚瑛发来专属红包。】 石姝瑶回神,奚瑛?这时候给她发什么红包。 带着疑惑,石姝瑶往上翻看了奚瑛的介绍。 红包群很人性化,群成员来自诸天万界、各个时空,未免群主不相识,还给出了介绍。 点开奚瑛的头像,过往种种浮现石姝瑶面前。 这也是位可怜人。 奚瑛原是星际有名的天才,一身符咒之术无人能及。原应大鹏展翅翱翔千里,却因家族堂妹落得个身死道消。 她那堂妹原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却在十八岁检查资质的时候发现是最劣等资质,堂妹不想嫁给‘废人’坚决退婚并羞辱了对方。 哪知多年后对方异军突起,成为人人争相巴结的星际大能。 这下好了,羞辱过他的堂妹倒了霉,连带着奚瑛这些与堂妹有亲的都被人打压排挤。 奚瑛倒是临危不惧,任凭别人如何只坚定自我,一心修行。 她越是如此,那些人越觉得被打了耳光。一次大战,奚瑛被同僚陷害致死。 石姝瑶:…… 就,真好惨一女的。简直比旷古的窦娥都要冤。 星际有没有六月飘雪,她不知道。石姝瑶的目光落在奚瑛发来的红包上。 【叮咚,恭喜群主获得‘傀儡符’十张。】 好东西啊。 傀儡符:一次性消耗道具。滴血激活后,把想要控制之人的鲜血滴在特定的位置,便能控制此人,使之为己所用。 第10章 嬷嬷们心态崩了 傀儡符名为傀儡,中符之人却能保持自己的思想,除了无条件听从符咒主人话语外,与之前无异。 最主要的,星际傀儡术乃正统道术,不用担心旁人发现,把她当做妖孽处理。 石姝瑶眼睛亮了,当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这个傀儡符来的真是时候。奚瑛倒也大方,一次就送了她十张,可见她平时话虽少,对她也是关注的。 【石姝瑶:感谢奚瑛姐姐的傀儡符,么么哒。】 【星际符咒师奚瑛:群主客气,能帮到群主就好。】 【叮咚,一代女皇武媚娘发来指定红包。】 有一个指定红包,还是她曾仰慕的女皇陛下发来的,石姝瑶怀着激动的心情点开。 【恭喜群主获得‘驭下之术’。】 【一代女皇武媚娘:我这技能不如奚瑛姑娘,群主莫要嫌弃。】 石姝瑶心里可开了花, 【石姝瑶:怎会呢,陛下此术甚好。】 驭下之术看似不如傀儡符作用大,架不住它是个技能。 统御下属、奴才本就是上位者的必备技能,这十三年她跟着额娘、玛姆倒也学了些微末伎俩,却远不如此术来的实在。 一连得了两个有用的物件,石姝瑶心情甚美,似乎连接下来的规矩都不觉吓人了。 午休之后,石姝瑶让白桃把六位嬷嬷请来。 “诸位嬷嬷安,今日请诸位前来,只有一事。姝瑶想知道嬷嬷们是只负责教导规矩,还是将来会随着姝瑶入宫。” 似傀儡符这等宝物当然要用在刀刃上,若她们只负责教导规矩,事后要回归各处,便没必要浪费。她没兴趣窥视皇帝与太后的想法、踪迹。 她也相信只要自己谨守规矩不出错,他们亦不会对自己如何。 只有那些决心跟着她一起入宫闯荡的,她才会使用傀儡符。这些人是她班底,是万不容许有差错的。 六位嬷嬷面面相觑,她们属实没想到石姝瑶会问这个。谭嬷嬷与康嬷嬷最先站出来,“奴婢自是跟着主子,今后以主子马首是瞻,为主子万死不辞。” 与其他人不同,她们来之前已经得了吩咐,太子(贵妃娘娘)明言让她们跟着石七姑娘,为石七姑娘所用。 简言之,打今日起,石七姑娘才是她们的主子,是她们需要效忠之人,因而两人半分犹豫都无。 石姝瑶点头,示意两位嬷嬷先站到一旁。这两位的回答她并不意外,从看到她们那一刻就猜到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剩下四人的想法。 毕竟,她只是个太子福晋,日后顶天是太子妃。皇上正值壮年,距离退位还早,她们却不再年轻,此时看跟着她反不如跟着皇上、太后好处来得多。 石姝瑶露出个娇憨的笑容来,“嬷嬷们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们是知道的,按照规矩,我将来入宫只能带四位嬷嬷……” 剩下的她并未说出口,反而是留给嬷嬷们自己去想。 嬷嬷有六位,她只能带四个,必定有两人要被留下。 宫中位置就那么多,谁能保证自己回去仍旧是原来的职务?说不得还要重新竞争上岗。 石七姑娘则不然,如今适逢石七姑娘用人之际,她们若选择跟随,将来必定能得到重用。选择跟随石七姑娘,也未必就不如之前风光,特别是慈宁宫出来的两位嬷嬷。 冯嬷嬷二人还能赌一赌,太后的年纪比她们都要大,若等太后故去,再做选择就晚了。 想通之后,赵、申两位嬷嬷当即向前一步。却不想冯嬷嬷、闻嬷嬷亦是果断之人,与她们同时向前。 “奴婢等见过主子。” 简单几个字表明了她们的立场。 若说之前她们是因着皇命,如今便是真心愿意侍奉了。 石姝瑶满意的笑了,她伸手向前虚扶,“嬷嬷们快快免礼。既如此,姝瑶日后还请嬷嬷们多多关照了。此外,姝瑶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到这她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来,“姝瑶想借诸位嬷嬷一滴指尖血一用。” 这血当然是为了傀儡符,她本可以暗地里进行,石姝瑶觉得没那个必要。 选择明目张胆,说不得还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六位嬷嬷虽不知何意,却也没有反驳,她们挨个上前用绣花针刺破手指。 石姝瑶当即拿出傀儡符,傀儡符生效的那一刻,六位嬷嬷内心震惊不已。特别是冯嬷嬷与闻嬷嬷。 “这,这……” 须知,这两位是带着任务来的,她们不仅要教导石姝瑶规矩,石姝瑶的日常也须告知皇上。 直白点,她们就是皇上放在石姝瑶面前的钉子,明面上听从石姝瑶吩咐,实际上忠实的仍是皇帝。 这一刻她们却发现了不同,那就是假如将来皇帝的命令与石姝瑶相违背,她们必须以石姝瑶为主。 她们已经彻彻底底成了石姝瑶的人。 如今,哪怕石姝瑶让她们把皇上的诸多秘密宣之于口,她们也毫不犹豫。 这,就有些恐怖了。 石姝瑶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嬷嬷们无需紧张,姝瑶最是胆小不过,先前就被人算计过,未免重蹈覆辙,因而用了些许小手段防患未然。还请诸位勿怪。” 饶是六位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免有些崩溃。 如此匪夷所思、神仙手段,到了石七姑娘嘴里竟然只是‘小手段’。是她们孤陋寡闻还是石七姑娘太过厉害? 六人中心态崩的最厉害要数谭嬷嬷与康嬷嬷,来之前太子与贵妃曾言‘石七姑娘性子单纯没心机,让她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护之’。 两人也确实打算如此。 而今, 两人只想呵呵,这就是太子(贵妃)嘴里的没心机,心性纯良?照她们看,石七姑娘就是个扮猪吃虎的,她心眼子比谁都多。谁把她当做纯良之人,那才是真正的蠢笨。 不过,话又说回来,后宫是个大染光,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风霜刀剑,纯良之人是走不长远的,也只有像石七姑娘这般的人才能立于不倒之地。 而能跟随这样的主子,于她们来说何尝不是幸运? l 第11章 ‘风华绝代\’与‘母仪天下\’ 给嬷嬷们留了一下午时间消化、啊不,是休息,石姝瑶选择翌日开始学习规矩。 之前大选之前她额娘也给她寻了嬷嬷学了些基础礼仪,而后在宫中一个月,也随着宫里的嬷嬷学习宫中规矩。 那时她志不在入宫,规矩说不上多好,只保证不会出错。 而今被指婚于太子,那点规矩就有些不够用。 石姝瑶看着软萌可欺,实际上却是个狠角色,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亦然。 六位嬷嬷如今已上了石姝瑶的船,把自己压箱底的功夫都给拿出来。单说走路,清宫妃嫔习惯穿花盆底鞋,这种鞋子硌脚不说,对仪态的要求很高。 石姝瑶身为太子嫡福晋,必须端庄大气,哪怕是走路也得让人觉得气势十足、贵气逼人。可你若太过端庄,往往又会不得男人喜欢。 纵观整个大清宗室、贵族,哪家福晋不端庄,哪家最得宠的是嫡福晋? 而今她们已然是石姝瑶的人,在保证她具有嫡福晋威严的同时,也得确保她受太子喜爱。 这就需要另一种风格——妖娆。 走路端庄的同时带着无限妖娆,方能确保男人的目光黏在你身上。 坦白说,这很难。 嬷嬷们没想过石姝瑶能做到,她们原本不过随口一提,却不想石姝瑶愣是坚持着让她们如此训练。 每日晨曦而作,日落还不休,走路、屈膝蹲礼,石姝瑶一练就是四个时辰,脚掌起泡仍旧一声不吭。 教养嬷嬷与红包群诸位姐妹震惊不已。 苏妲己最先忍不住, 【九尾狐妖苏妲己:群主做什么要为难自己,有我们在,想让太子死心塌地还不容易。】 【祸国妖姬褒姒:甚是,甚是。只需一笑,太子还不手到擒来。】 说着她还给石姝瑶发了个红包,红包是她独特的技能‘一笑倾城’。此技能似乎带有降智效果,只需轻启朱唇便能让人神魂颠倒,眼中心中只有她一人。 石姝瑶呼出一口冷气,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石姝瑶;多谢诸位姐姐惦记。姐姐们的本事我岂会不知,然我亦不想什么都依赖姐姐。规矩总是要学的,既要学何不就学那最好的。】 横竖都要吃苦,自是学最好的方不吃亏。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所言甚是,可惜我与群主分属不同朝代,不然倒是可以帮忙。】 武媚娘隶属唐朝,唐朝的规矩与大清截然不同,纵然她有心,也帮不上忙。 石姝瑶却有不同看法,她认为‘一通则百通’,规矩这东西不管哪个朝代都有相似之处。再则,若论端庄威严,谁人能比得过一代女皇? 武媚娘觉得她言之有理,当即发了个红包过去。 石姝瑶道了谢,随即点开。 武则天送了她两个技能:风华绝代、母仪天下 两个技能相辅相成,使用此技能,犹如皇后临朝,端庄、威严,拥有绝代风华。即便石姝瑶不是大唐人,亦是有效。 都说她五姐石婉淑有‘母仪天下’之姿,石姝瑶对着镜子试验过,单独使用其一她便能艳压石婉淑,若两者同时使用,怕是能把对方碾碎如渣渣。 别以为她没发现,每日请安,她那堂姐总是眉眼高傲,若有似无的拿一身气度压她。改日等她用上这技能,堂姐的面色必定很是好玩。 再次谢过女皇,石姝瑶高兴的翘起嘴角,脚掌的水泡似乎都不疼了。 第12章 她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叮咚,药王谷五毒女璇珠发来指定红包。】 【祸国妖姬褒姒:毒女,你也凑热闹?你这毒群主现在估计用不上。】 石姝瑶嘴角抽搐,褒姒还真敢说,什么叫‘现在用不上’?现在用不上,日后就能用了?能让红包群取名毒女,璇珠的毒必定十分厉害。 她到底和平世界而来,谈笑间害人性命之事如今还做不到。 虽如是,她到底还是点开收下。世间万物常有变化,如今用不上,日后呢?这都是说不准的。 红包群有专属的空间,她暂且搁置在空间,也比真到那时候在手忙脚乱求群里姐姐们好。 然,打开红包,她却变了。 璇珠所发并非她们以为的害人毒物,而是疗伤之用丹药,且送的还不是一种。 一品:回春丹、活血膏、复原丹, 二品:养气丹、生骨丹 以及两种特殊丹药:冰肌玉骨丹、驻颜丹 入了品级的丹药,于凡人而言其效果可以称之为‘神丹’了。璇珠曾分析过,宫里那位皇贵妃很大可能便是被喂了‘回春丹’。 回春丹可疗伤,皇贵妃乃是油尽灯枯,故而只是被吊住性命,并非痊愈。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我观群主脚底受伤,可碾碎回春丹敷于脚底,片刻方能恢复如初。瓶中有百粒,足够群主使用。】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活血膏可活血化瘀,使用方法与回春丹相同。】 回春丹乃是恢复伤势必备良药,内服外用均可,像石姝瑶这般只是脚底起了个泡就用回春丹的,即便在修行界也会被骂一句‘暴殄天物’。 可,谁让璇珠是药王谷传人呢,端的是个财大气粗。药王谷没出事前她自己都是吃一粒扔一粒。 复原丹更不用说,它更侧重于伤口复原。比如刀伤、剑伤,一粒方能恢复如初。 一品丹药便如此厉害,更不用说二品。 想想石婉淑,石婉淑的‘神丹’只有三颗,便宝贝的不行,连亲娘都不曾告诉。平时若有谁接近她藏丹药的柜子,她还会疑神疑鬼。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宝贝的东西,石姝瑶这有数百颗,甚至比她高级的东西都有上百,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两种特殊丹药更不必说,不论是冰肌玉骨还是驻颜有术对后宫的女人都格外重要,特别是驻颜之术。 自古男人皆薄幸,喜好娇嫩美人,宫里的宜妃娘娘恩宠不断,便是在颜色上有独到之处。 石姝瑶先取出回春丹,按照璇珠的教的方式抹于脚底,眨眼间脚底恢复如初,晶莹白皙。 【石姝瑶:多谢璇珠姐姐的丹药。】 这声谢她说的真心实意,无他,璇珠给的实在太多,且都是她需要的。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不过一二品丹药,群主不嫌弃就好。】 像这种丹药她都不怎么吃的,她有更高级的疗伤神丹。只石姝瑶与她不同,石姝瑶乃凡人。凡人身娇体弱,使用高级丹药只会适得其反,此低等正适合她。 石姝瑶疯狂摇头,不嫌弃,不嫌弃,她怎么会嫌弃呢。 她心知自己跟璇珠不一样,怀璧其罪,能有这一品丹药便很好了。 【针神曲圣董小宛:诸位姐姐都发了好物帮助群主,妹妹这也有一物。还请群主稍候。】 话落,她连续发了两个红包来,两个红包都是技能,一个是女红一个是厨艺。 董小宛‘针神曲圣’的名头不是白来,其女红与厨艺格外出色。 董小宛出生的董家乃是传承二百余年的苏绣世家,董小宛自幼学习苏绣绣技,一手针线端的是出神入化。 她所做绣品十分传神,乍一看与珍品无异。 再来便是厨艺,她亦被称为‘古代六大美厨神’、‘古代十大名厨之一’。 中华上下五千年,出过诸多有名的厨神,董小宛能名列‘十大’之一,可见其本事。 【针神曲圣董小宛:我比不得璇珠姐姐,只这两样能拿得出手。群主虽为旗人,这女工、厨艺亦是必备功课。如今有着两项技能,群主也能轻松些。】 【石姝瑶:何止是轻松,小宛姐姐怕是不知,您的大名,后世无人不知,您的厨艺亦是被无数人赞赏。】 【石姝瑶:现世有句话‘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世家大族动不动就自己动手做针线表心意,姐姐这两项技能可太有用了。】 并非恭维,石姝瑶说的是实话,想她穿越十三载,五岁上便跟着府中绣娘学习绣技。每年她玛姆、阿玛、额娘生辰都会亲自动手做衣裳鞋袜。 日后她与太子走礼,亦需要亲自动手给太子做衣裳鞋袜作为回礼。 太子是皇上最看重的儿子,他的衣裳可马虎不得。 原本她还发愁该如何,有了董姐姐送的技能,一切迎刃而解。 石姝瑶当即把两个技能用掉。 董小宛的技能与之前所得不太一样,使用过后她仿佛化身董小宛,以她的视角经历这一切。 待她睁眼,仿佛世间已过万年。抬起双手,明明还是之前胖乎乎的手指,她心里清楚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一刻,她已经从一个厨艺小白化身厨神,八大菜系无一不精通。 原本资质平平的绣技也发生巨大变化,纵然宫中的绣娘怕是也不及她万一。 石姝瑶有些手痒,她迫不及待想要试验下如今的本事。恰好房中便有她昨日完成的一副半成品绣图。 她从绣筐中拿出来,只一眼便嫌弃万分。 在如今的她看来,自己的绣品漏洞百出,毫无特色可言。 拆掉,必须全部都拆掉。 石姝瑶手指翻飞,一刻钟不到,一朵兰花跃然而上。兰花只有小小一朵,生机勃勃,好似在努力生长。 这次,她才满意的点头。 石姝瑶自语:“就你了。” 马上便是八月十五中秋夜,作为石家女她须的跟着入宫赴宴。 往年她年幼,都是把礼物夹在祖母和母亲之中,与诚安格格府的贺礼一起送入宫中。而今她已经指婚,还是被指给太子,冯嬷嬷等人建议她亲自动手做一份贺礼送去。 特别是皇上、太后和太子那里。 如此方显诚心。 第13章 今生,谁也不能阻止我为后 在没什么比亲手绣一件绣品合适的了。 董小宛乃苏绣大家,她的技能可以说来的正是时候。 【生不逢时蔡文姬:认识些许时日,诸位姐妹都有表示,今日文姬也来凑个趣儿,发个红包。】 【生不逢时蔡文姬:刚才董妹妹送了群主绣技,此技包含画作,董妹妹大才,文姬便不献丑了。文姬自幼随父研习书法,今日便将此技能送与群主。】 【叮咚,蔡文姬发来指定红包,获得技能书法。】 蔡文姬乃书法名家,名气比之卓文君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书法造诣极高。可惜生在战乱年代,又是女儿身,即便当世大才,仍旧不得善终。 她所创作,最终也唯有《悲愤诗》、《胡笳十八拍》传世。 旁人或许不知,石姝瑶清楚,蔡文姬之大才,乃许多汉人女子学习之典范。很多人以能得到她传世书法为荣,以能习得她笔迹为傲。 而今,石姝瑶轻轻松松便获得蔡文姬书法传承。 此书法并非指单一某种字体,蔡文姬把她生平所学字体全部教给石姝瑶。 石姝瑶的脑海再次出现个小人,那人正拿着支毛笔不停地写着。隶书、草书、八分字体、飞白书、真书、篆书……从刚开始的小儿涂鸦,一点点变成沉浸此道数十年的大家。 良久,石姝瑶睁开眼睛,她长出口气,缓缓站起。 石姝瑶对着前方盈盈一拜,“姝瑶多谢诸位姐姐鼎力相助。” 这一拜她真诚专注,红包群虽只有九人,每一位遭遇各不相同,脾气也各异。然,她们具以真心待她。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她拜谢。 她又道:“姐姐们放心,日后我必定尽我所能帮助诸位姐姐达成心愿。” 群中九位姐姐,都有各自想要实现的愿望,她们帮助石姝瑶,并非全无好处。待石姝瑶在大清做出巨大贡献,便能得到一种叫‘红包点’的东西。 红包点可帮助她们达成愿望。 刚得到红包群之时,石姝瑶觉得大家不过各取所需;算是合作伙伴关系。今日,她忽然觉得,群里诸位并非她以为的那般冷酷,她们也是有心的。 反倒是她,对待她们有些过于冷情了。 群中诸位都是人精子,石姝瑶的变化她们看得分明,大家都沉默不语。 也不知过去多久,褒姒最先打破沉默。 【祸国妖姬褒姒:群主这是作甚,一家人何须如此。】 【九尾妖狐苏妲己:你这妖妃总算说了句人话。】 都是被世人冠以‘妖妃’之称,苏妲己与褒姒最不对付,两人站在同一战线的时间少之又少。 【沉鱼落雁施夷光:天色不早,群主明日还要早起学规矩,不如早些休息吧。】 施夷光最羡慕别人姐妹情深,又因郑旦之事,最受不得别人如此这般。唯恐再继续下去,又说些煽情的话,让她落泪,只得以此劝说。 果真,发现天色不早,众人便不再多说,一个劲儿催促石姝瑶去休息。临睡前,璇珠嘱咐她别忘了服用‘冰肌玉骨丹’。 再次与诸位姐姐道谢,石姝瑶拿出一粒‘冰肌玉骨丹’吞服,躺在床上休息。 学习规矩是件耗费心神的事情,她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此后几日仍是如此,早上起来跟随母亲钮祜禄氏给祖母请安,回来跟着六位嬷嬷学习宫中规矩、礼仪。中午小憩片刻,便开始准备中秋贺礼,之后又是学习规矩一直到酉时中。 此时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她回到房间复习一遍学习的内容,继续捣鼓贺礼之事,一直到亥时末才就寝。 往年选秀七月初便能出结果,今年已经晚了小半月,而今距离八月十五不过二十日。时间紧迫,石姝瑶每日来往皆匆忙,连与石婉淑斗嘴都顾不上。 当然,若对方太过分,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还是会顶回去的。 时间一晃便到了八月十五, 和硕额驸府门前停着一溜马车,由诚安格格与额驸石华善打头,石家众人一同前往宫中赴宴。 石婉淑站在觉罗氏身后稍错一步,她旁边便是石姝瑶。看到不卑不亢站在五婶旁边的堂妹,她眸光微闪,隐隐有着嘲弄。 她记得清楚,往常入宫,这位七妹妹惯喜穿粉,把自己往嫩了打扮,主打一个粉雕玉砌。今日居然穿了件大红旗装,瞧这料子怕是宫里来的贡品,还有绣工,若她没看错,那应是苏绣。 红色挑人,七妹妹面盘圆润娇小,她原以为会不伦不类,却不想是她走了眼。七妹妹此时倒显得气势十足。 可惜啊,再有气势、再努力又如何,跟着那样的太子,早晚也是圈禁的命。 她就不同了,今生早早选了四阿哥。 石婉淑眉眼低垂,看了眼自己身上湖蓝色的衣裳。 她长相一般,不说跟七妹妹比,府中诸多姐妹亦是比不上。唯一能拿得出手便是规矩。 上辈子就听说四阿哥喜江南才女,幸好她石家隶属汉军,石家姑娘自幼学习诗书,她打小也算是个才女。 这件湖蓝色的衣裳,更是衬托的她气质温婉,给她的容貌增色不少。她相信四阿哥若见了必定会眼前一亮。如今李氏还未入府,四阿哥后院只有个宋氏,只要她在四阿哥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反倒是七妹妹,毓庆宫李佳侧福晋入宫数年,在太子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她今日也会出现在宴会上,那位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不知七妹妹见了会如何。 想到李佳氏,石婉淑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紧握。上辈子,她没少在那位身上吃苦头。她跟太子走到那种地步,其中李佳氏功不可没。 李佳氏算是她头号仇人,重生后的石婉淑当然不会放过她。 上辈子康熙三十年李佳氏便生了太子真正意义上的长子,现在太子后院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都是她的功劳。 她啊,早就趁着入宫之便联系了毓庆宫的暗桩,给李佳氏下了绝育的药。 再次不着痕迹的看了石姝瑶一眼,她心说:七妹妹,我帮你解决了李佳氏这个大敌,亦算是还了当初害你之故。日后你若是安分,等太子被废,我自会照顾你一二。 若你与我为敌,那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今生,谁也不能阻止我为后。 第14章 群主,你祖父时日无多了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你这堂姐貌似不安分啊。不是我挑拨,你们同出石家,又一同嫁入皇室,天生注定对立。不如趁此机会先下手为强。】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妇人之仁是注定不会长久的,特别是在皇室之中。】 皇室明争暗斗如同家常便饭,不主动害人便称得上一句‘仁义’,更多的还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比如,这位石家五姑娘。 为了自保算计堂妹李代桃僵。 【祸国妖姬褒姒:奚瑛妹妹,不知你手里可有让人出丑的符咒。今日不是中秋宴么,若让她当众出丑,想必甚是有趣。】 石姝瑶嘴角抽搐,这位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当众出丑,石婉淑若是当众出丑,倒霉的不只是她自己,还会连累整个石家。 若她出丑,旁人该怀疑石家的教养问题了。她亦是石家人,于她可没有丁点好处。 怕奚瑛真的被褒姒怂恿,石姝瑶赶紧在红包群提示几句。 褒姒有些遗憾,不过群主开口,她倒也没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 【祸国妖姬褒姒:要我说,群主当初若是肯听我们的,直接把她所作所为捅给皇上,哪有今日之事。】 这红包群功能强大的很,群成员不仅仅能通过它发放红包,它还能侦查出不属于这方世界之人。通过红包群的介绍,群成员能清晰得知她们的来历,所作所为。 石婉淑与四阿哥之事连皇帝都查不出猫腻,红包群成员却清楚,这是她一手算计而来。只不过她尾巴扫的干净,又提前三年布局,因而才躲过皇帝的耳目。 当然,这难不倒红包群众人。她们有的是手段可以让石婉淑现原形。 原本,她们也想这般做的,却被石姝瑶阻止。 【石姝瑶:你们不觉得当她自以为算计了所有人,已经站在最高处,此时再把她拉下来,报复性更强么?】 此时踩死石婉淑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搅黄了她与四阿哥的婚事罢了。等她嫁入皇室,自以为能帮四阿哥谋得皇位母仪天下,结果却发现因为她四阿哥毫无机会,甚至被所有皇阿哥针对。 岂不更有趣? 如今康师傅正值壮年,最重视的还是太子。四阿哥‘抢了’太子的‘未婚妻’,不论他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在皇上心里记一笔。 还有大阿哥,这位亦是心高气傲之辈,在他眼里只有太子可以作为对手,其他兄弟俱看不上。 此时忽然冒出个四阿哥与之‘争夺’,你说他会如何? 不只是四阿哥,皇贵妃的日子怕都有些难过。 这些都是她那位好姐姐带来的。 爱新觉罗家都小心眼,特别是那位四阿哥记仇的很。 她那位堂姐怕是被富贵迷了眼,没想到这一层,只以为自己算计到便是得到。等她大婚后就知道了。 最最主要,四阿哥可是有两个额娘的,这俩人还相互仇视。宫中都知她跟皇贵妃关系好,她是皇贵妃亲口跟皇上求的四福晋。 德妃这个亲娘能看得上她? 婆婆折磨儿媳妇有的是手段。这些她在诚安格格府早就见识过了。她不认为石婉淑能躲得过。 除非…… 她不要名声。 可话又说回来,一个‘不孝’的儿媳,四阿哥会宠着她? 【祸国妖姬褒姒:经群主分析,你这位堂姐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啊。】还是能把自己埋的严严实实那种。 石姝瑶但笑不语。 钮祜禄氏扭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她狐疑道:“笑什么呢,你玛姆喊你呢,还不快点过去。” 石姝瑶抬头就见石婉淑面色发白、一脸委屈的站在第一辆马车前。她小声问道:“额娘,她又咋了,这是想在众人面前给玛姆上眼药?” 钮祜禄氏不屑道:“能干啥,想做第一辆马车呗。哼,她还以为自己是内定‘太子妃’呢。想打头,美的她。” “你赶紧过去,今日宫中怕是很多人会拿你与她比较,我儿委屈些,打起精神,可不能让那黑心烂肠的比下去。” 只要一想到女儿日后要入住毓庆宫,钮祜禄氏的心就抽疼。她千娇万贵娇养长大的女儿,日后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如今罪魁祸首还想占她们这一房的便宜,哼,想屁吃呢。 什么人坐什么马车都有规定,诚安格格乃宗室和硕格格,身份贵重,在石家她的马车最为华丽,一直都是第一。 能与她坐同一辆马车,京中贵妇也会高看一眼。 以往,因着皇上那‘欲遮还羞’的态度,石婉淑与石姝瑶每次入宫都与诚安格格同一辆马车。诚安格格虽不是很喜欢石婉淑,却也不会说什么。 今日不同,太子福晋另有其人,还是被她算计的。诚安格格自是不会再给她面子。 当然,以前也不是给她面子,人家看的那是皇室。 石姝瑶可不管石婉淑面色难不难看,她向着第一辆马车走去,走至跟前,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五姐姐,烦请让一让,你挡住我路了。” 石姝瑶满脸无辜,石婉淑羞的浑身颤抖。 石华善不悦道:“小七,婉淑是你姐姐,你怎能如此与她说话?” 人心都是偏的,好比诚安格格偏心石文焯一房,石华善最喜的便是石婉淑。哪怕如今石婉淑已失去‘太子妃’的光环,宠了十五年,他早已习惯。 因而,见石婉淑下不来台,想也不想的开口训斥石姝瑶。 【祸国妖姬褒姒:这老头莫不是脑子有包?此事与我们群主何干?】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就是石婉淑自找的,她若早早去自家马车坐好,哪有那么多事儿。石华善不去说石婉淑,偏要逮着老实的石姝瑶不放,成功惹怒红包群众人。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群主,你这祖父时日无多了。】 作为药王谷的传人,璇珠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石华善的面色一看就是身有旧疾的短命之象。 他这疾病,在璇珠眼里自不是什么问题,在大清只有等死的命。 石姝瑶点头,石华善的命数她是清楚的,历史上确实活不太久,顶多也就两三年的熬头。 想到此处,她轻轻勾起嘴角。 【石姝瑶:你们猜,我那位好姐姐会不会把‘神丹’给他吃?】 第15章 霸道的诚安格格 石婉淑会不会把‘神丹’给石华善吃,这是个值得思考的好问题。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时,石姝瑶便有了答案。 若她手里‘神丹’数目多,石婉淑必定会给石华善一粒。偏她手里只有三颗,其中一颗还早早给了皇贵妃。 按照璇珠的说法,皇贵妃已油尽灯枯,这颗所谓的‘神丹’最多也就吊她十年寿命。十年之后要么香消玉殒,要么继续服用‘神丹’续命。 还有石文炳,石婉淑的亲爹。 他与石华善一样身上有伤,没几年熬头。 在皇家,有阿玛撑腰的嫡福晋与只能依靠兄弟,差别不是一般的大。石婉淑若想坐稳四福晋的位置,石文炳就不能死。 再则,皇家争斗瞬息万变,好东西当然要预留着以免发生不测。 这般细算下来,两颗‘神丹’可不够。 她看得出来石婉淑有很大的野心,与巨大的野心相比,石华善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神丹’十有八九他是没福气。 群成员深以为然, 【祸国妖姬褒姒:群主,你可别犯傻,你这祖父摆明了不喜欢你,救得他性命与你可没好处。说不得,他将来还要你帮衬你这堂姐呢。】 有璇珠在,众人都知道石婉淑手里的‘神丹’与她送石姝瑶的‘回春丹’效果类似。她是真怕群主躲不过这‘血浓于水’,把‘回春丹’贡献出来。 石姝瑶内心好笑,她有这么傻? 若地道的石家人或许躲不过这血脉的牵绊,她不同。 带有上一世的记忆,甭管她明面上表现的多恭敬,内心却比谁都要冷血。在她心里,真正的亲人只有她祖母、父母兄弟。 其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外人。 石华善?一个不管对错,都会先训斥她,看不上她的人,她做什么要把‘回春丹’给他吃? 这些念头不过转瞬之间,马车里的诚安格格掀开窗帘盯着石华善道:“石华善,你倒是说说,我们瑶瑶应该怎的与她说话?” “哼,你也不看看我们瑶瑶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瑶瑶能跟她说一句话那都是天大的恩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莫要忘了,我们瑶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着谁?真以为有皇贵妃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 “再则,这是本格格的专属马车,不是你石家的。本格格想让谁来同乘,莫非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诚安格格这番话可以说一点情面都没给石婉淑与石华善留。 皇亲宗室出身的格格、阿哥脾气大都不好,她们性子高傲,即便是公婆若惹了他们不快都敢当面怼的对方下不来台。 谁让人家‘血脉高贵’呢。 宗室格格成婚那不叫成婚,而是下嫁。 天地君亲师,君在前。在诚安格格面前,即便是石华善都得行臣礼。 因而哪怕石华善心中不服,面对诚安格格的指责,他也无话可说。更何况这里头还牵扯到他疼爱的孙女石婉淑。 石婉淑的事儿之所以没外传,除了皇贵妃,亦是他豁出脸面求来的结果。他了解诚安格格,那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真把她惹急,她绝对会把此事的真相宣之于口。 那样即便他孙女成为四皇子福晋,也会被人瞧不起。 为了孙女,他也不敢在此档口继续纠缠。 见石华善吃瘪,石姝瑶抿着唇偷笑。不愧是她玛姆,端的是个霸道张狂。 不过, 她喜欢。 石姝瑶忍住笑意,在冯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刚落座,诚安格格便把人拉到怀里。她伸手点了点石姝瑶的额头,“你玛法就是个老糊涂,他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日后他再敢如此,你只管让人来找我。” “玛姆给你撑腰。” “至于五丫头。”诚安格格冷哼一声,“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欺负了我的乖孙女,还想占本格格的便宜。” 之前入宫让石婉淑与她同乘,看的也不是石家跟石婉淑的面子,而是皇室。 作为内定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即便她心里不喜,也得给皇家脸面,把石婉淑抬得高高的。不然就是不敬皇族。 不敬皇室,即便她贵为和硕格格,也得吃挂落。 诚安格格做事情霸道、随心所欲,又不是真的傻,面子工程她熟悉的很。 而今,孙女被陷害的气还没消呢,还想跟她同乘,让她帮忙遮挡宫中的是非流言。可不是想得美? 石家两位姑娘一同嫁入皇室的事情早就被人津津乐道,即便有皇上金口给这件事盖章定论,说是‘天作之合’,在很多人眼里,这件事仍存在猫腻。 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聪明人。 皇上虽答应皇贵妃不张扬此事,却也不会让人把污水泼在石姝瑶身上。若有人把舆论引导向石姝瑶,他必定会说出真相。 不是他多喜欢石姝瑶,只因她是太子福晋。 石姝瑶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此事只能石婉淑一人承担。再则,这本就是她的错。 今晚是赐婚后,她们第一次出席宴会,注定会成为众人焦点。 若石婉淑跟她们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谣言不攻自破。 石姝瑶是诚安格格亲孙女,人心都是偏的,她总不可能为了个前头留下的,伤害亲儿子的骨血。 诚安格格什么人,石婉淑这点小伎俩她一早便看透了。自然不可能让她上马车。 此事于石姝瑶来说不过是个小插曲,反正她也没吃亏,上了马车便抛之脑后。石婉淑则不同。 站在马车下,她仿佛感受到四面八方都是嘲讽的目光,让她羞愤欲死。 多少年了,多少年她未曾有这种窘迫的时候。 上辈子亦是如此,哪怕她贵为太子妃,她这位玛姆仍旧不是很喜欢她,于她不过是面子情,内心冷漠的很。在玛姆心里最重要的只有五叔一家,石家荣耀与否似乎都与她无关。 看着紧闭的车门,石婉淑眼神晦暗不明。 她心说:玛姆这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偏心,我为何要算计七堂妹。而今你又如此对我,本来我还有些许愧疚,现在不过是让我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只不知,到那时,你看到七堂妹的处境会如何,会不会放下身段前来求我? 想象着高傲的玛姆为了七堂妹跪地祈求,石婉淑嘴角微扬,有一丝快意。 第16章 这该死的造化啊。 马车一路急行驶向皇宫,到了宫门口,便不再适合坐马车,一行人下了马车,男的跟着石华善去往乾清宫觐见皇帝,女眷则跟着诚安格格去后宫请安。 今上先后亡故了两任皇后,而今的后宫没有新后,份位最高者便是皇贵妃佟佳氏,也就是石婉淑未来的婆婆。 其次,是贵妃钮祜禄氏。 似这等大型宴会、请安场合,京中贵妇、宗亲福晋都要先去承乾宫给皇贵妃请安,然后由皇贵妃带着后妃与她们一同前往慈宁宫。 石家来的不算早,她们到的时候承乾宫已经有不少贵妇在。看到石家众人进来,她们纷纷站起来以示尊重,有几个夫家官职低的还给石姝瑶行了礼。 石姝瑶身后紧跟着的便是石婉淑,看着众人对石姝瑶巴结讨好,她内心又开始不平衡起来。 原本,这般殊荣都应该是她的。 毕竟做了几十年太子妃,尽管她内心嫉妒,面上仍滴水不漏。 转瞬,石婉淑勾起嘴角。 正好今日京中贵妇都到了,就让大家伙瞧瞧石家姑娘的规矩,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旁的,她或许比之不上,规矩上有信心的很。 不说得皇上亲自教导十几年,便说那几十年宫中生活…… 她堂妹才十三,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规矩怕也及不上她。 石婉淑想要看石姝瑶出丑,却不知下了马车,石姝瑶就把女皇陛下送的技能‘风华绝代’给翻了出来。 这技能可不单单指容貌出众,它最大的作用在于气度。 石姝瑶学习规矩不过一月有余,单从此处确实比不过石婉淑。现在有技能的加持…… 石婉淑装作不经意抬头想要看石姝瑶的窘迫,却愣在当场。 怎、怎么会呢? 眼前这位气度非凡让人移不开眼的姑娘真的是她那个单纯腼腆的堂妹? 石婉淑震惊到怀疑人生。 赫舍里家满意的笑了。 今日前来同样有赫舍里家的贵夫人,打头的便是一等公索额图的夫人。 同住京城,又都是袭爵之家,索额图夫人对石家不算陌生。石家几个姑娘她多少有些了解,石五姑娘端庄贤淑有大妇风范,石七姑娘天真娇蛮心性单纯。 来之前,索额图曾交代,圣旨已下,日后石七姑娘便是太子福晋,让她多照看点,免得被人欺负去,辱了太子名声。 赫舍里家怎么说也是太子外家,这婚事旁人不知如何,他家一清二楚。 她原还担心有心人会拿七姑娘跟五姑娘作比较,好落太子颜面。而今看到石七姑娘这般气度,一颗心算是落回肚子里。 她对着诚安格格笑着恭维:“不过些许时日不见,七格格又漂亮了,瞧瞧这通身的气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女儿下凡呢。” 索额图夫人是地道的满族人,满族称呼姑娘家不是小姐也非姑娘,而是‘格格’。 这格格与诚安格格的格格同字不同意,它就是汉话里小姐的意思。 石姝瑶适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红脸蛋。 诚安格格笑笑,“我这孙女最是真挚,你可别夸她,小心她当了真。” “若说天仙,我家这几个可比不上国公夫人家的几位,那才是个顶个的德才兼备。” 诚安格格也没想到她孙女今儿给她长了这么大的脸,之前在马车上她还担心呢,就怕有人拿她宝贝疙瘩跟石婉淑比较。 马车上还不觉得,谁知刚下了轿子,孙女整个人气质就变了。 她敢保证,客厅里这么多夫人、小姐,没谁能越过她孙女去。任谁进来,第一眼瞧见的也得是她家瑶瑶。 至于石婉淑?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内心十分不屑。 若说之前她信誓旦旦,如今客厅里众位夫人的打量让她十分不适。若非前世今生规矩已深深刻在骨子里,此刻她早就失态了。 饶是如此,她内心也十分不自在。 【九尾狐妖苏妲己:哈哈,你们瞧她那表情,我猜她现在定然十分后悔。】 【祸国妖妃褒姒:是极是极,还想给我们群主下马威,而今难看的也不知是谁。】 红包群都是一群万年老妖精,石婉淑那点心思变化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她们。对这个屡次跟群主做对的人,若非群主表示要留着慢慢玩,她们早就教她做人了。 现在,群主还没怎么着呢,她自己就气成这样,实在令人……开心。 也不知这红包群出自何处,除了石姝瑶旁人都看不见,不然她们也不敢如此大胆对石婉淑品头论足。 诚安格格正与众人说这话,又有嬷嬷从内殿径直走来,她来到石婉淑跟前行礼,“石格格,皇贵妃娘娘有请。” 诚安格格与索额图夫人的笑容淡了下来,这是来给石婉淑撑腰来了?可惜她赫舍里家在后宫的份位不高,不然…… 石婉淑内心松了口气,不过她并未立刻跟着嬷嬷走,而是把目光转向诚安格格。 诚安格格淡淡道:“既是皇贵妃娘娘传召,你便去吧,记住好好伺候娘娘,不要辱了石家的名声。” 世家大族当家主母没一个傻的,当着众人的面诚安格格可不会给石婉淑没脸,那样丢的可是石家的人。 石婉淑对着诚安格格盈盈一拜,“孙女记住了,孙女先行告退。” 石婉淑跟着嬷嬷走了,客厅寂静一瞬,转头又热闹起来。诚安格格与索额图夫人说着话,石姝瑶亦被索额图的女儿拉着小声交谈。 “石七格格咱们又见面了,最近不见你出门,都在忙什么?” 石姝瑶苦着张脸,“能忙什么,姐姐是知道的,我规矩不太好,最近都在跟嬷嬷们学习规矩。” 说话之人是索额图长女乌云珠,乌云珠比石姝瑶年长三岁,亦是这届秀女。不过与石姝瑶不同,她在殿选之日落了选,据说如今正在相看人家。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赫舍里家已经有两位族人入宫为妃,其一还是她的亲堂姐,她自然不可能再入宫。 原本,石姝瑶亦是如此。奈何中间出了差错。 石姝瑶从不避讳自己的缺陷,她也从不认为选秀都过了,还学规矩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乌云珠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选秀的时候她就对这位娇憨的小妹妹很有好感,原还想着大选后给家里提一句,说与她二哥。 哪知造化弄人。 第17章 佟佳氏的野望 不过,太子是先后的儿子,先后又是她的堂姐,石七格格是太子的未婚妻,日后不就是她的…… 想到这里,乌云珠嘿嘿一笑,好不得意。 众人皆知索额图老谋深算,却不想他教养出来的女儿性情十分率真、单纯。 石姝瑶选秀之时才熟悉,而今也不过第二次见面,交谈间仿佛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这一幕若是被石婉淑撞见,怕是又要酸了。 她顶着太子内定未婚妻的名头十四载,与赫舍里家亦算得上常来常往,却从未见乌云珠对她如此亲近。 此时,石婉淑跟着嬷嬷去往皇贵妃寝宫,皇贵妃佟佳氏正在对镜梳妆,见到她亲切地招手。“婉淑来了,快过来让我瞧瞧。你说说你,往常你入宫还会来我这承乾宫坐一坐,怎的如今赐了婚,反而生疏了。” 提起婚事,石婉淑不好意思红了脸,她羞答答喊了声:“皇贵妃娘娘。” “劳烦娘娘惦记了,非是臣女忘了娘娘,您是知道的,我、我如今……”她咬着唇故意不往下说,任由皇贵妃自个儿去想象。 佟佳氏的目光淡了下去,她挥挥手让伺候的奴才退下,道:“怎的?石家有人给你脸色了?” 外人只道佟皇贵妃淡雅如菊、与世无争,没人清楚,她非是不争,而是从未争赢过。 她年岁与先后赫舍里氏相当,又是孝康章皇后的亲侄女,从小与皇上一起长大。打懂事起她就明白,自己对这位表哥动了情。 姑姑还在世的时候也曾说过把她许给表哥做妻的话,佟佳氏一直盼着,盼着两人长大。 哪知,造化这个不如人意的狗东西。 她与表哥长大了不假,表哥却娶了别人。 那时候佟佳氏尽管心中不甘却告诫自己:表哥是爱她的,娶赫舍里氏不过是不得已为之,他需要赫舍里家的势力对付鳌拜。 再后来,鳌拜死了,赫舍里氏挂了,她心想,这回总该轮到自己了吧? 她等啊盼,等来了钮祜禄氏为继后的圣旨。 她,再、一、次、被、抛、弃、了。 从那时起她心里就烧着一把火,一把不甘之火。 佟佳氏告诉自己,比做皇后有什么意思,要比就比太后。她势要把赫舍里氏的儿子从太子的宝座上拉下来。 她虽不知石家这位脑袋缺根筋的五姑娘为何放着堂堂太子不要,卯足了劲儿的往老四跟前凑,但这并不妨碍她高兴啊。 只要一想到皇帝表哥为太子千辛万苦培养的太子妃看不上他,她看上了自己的养子,佟佳氏就高兴。 皇帝表哥多疼爱太子啊,他的福晋那是经过千挑万选,顶顶好的姑娘。石家亦不是泛泛之辈,真论起来,比她佟家都要高贵。 石家打前朝起就是勋贵之家。她家在降清的汉将之中亦当得起首位,许多汉臣具以石家为守则。 若非如此,皇上也不会给太子选石氏作为嫡福晋。 比起乌拉那拉氏,石氏简直好太多了。 除了皇上与四阿哥,没人知道乌拉那拉氏是她曾经看中的四福晋人选。 那时候她担心自己熬不过去,四阿哥被太子针对,为了保全四阿哥,她不得不给他选了个看似光鲜的空壳子福晋。 费扬古早亡,乌拉那拉家没有能支撑起来的人,四阿哥没有岳家支持,眼高于顶的太子自然不屑于对付‘弱势’没有威胁的他。 后来得了石婉淑的良药,她活了下来,佟佳氏心中的不甘又浮了上来。 原本她是打算想法子把乌拉那拉氏弄到毓庆宫的。 费扬古即便死了,他的功劳还在,乌拉那拉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她家往上数亦是国主之后。若她与太子有了什么,可不是一个侧福晋就能打发的。 如果,太子娶了乌拉那拉氏做嫡妻,则将失去一大助力,对她的谋划有大好处。 可惜啊,她再次感叹下赫舍里氏的好运气。 可惜老天再一次站在她这边,石婉淑这个蠢货居然会想出李代桃僵的计策来。你说你算计便算计吧,还让皇上抓住了尾巴,让她不得不去求情。 佟佳氏在皇上心里一直是温婉、和善的典范,哪怕她心里恼了石婉淑,面上丁点不漏。 被佟佳氏柔和的目光盯着,石婉淑险些落下泪来。遥想当年她在宫中的艰难岁月,也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人这般问上她一句。 可惜,她额娘只看到她带来的荣光,从未真正关怀过一句她的心酸。太子生母又早逝,没人给她撑腰。 佟佳氏太会做面子功夫,她这句话差点把石婉淑两辈子不曾对人言的心酸给带了出来。 “怎的?还真让本宫猜中了,她们为难于你?哼,你莫要怕,一会儿本宫为你做主。” 石婉淑赶紧摇头,“没,石家人都对我挺好的,没人为难我。是我,娘娘对我太好了,我一时有些过于激动。还望娘娘恕罪。” 佟佳氏这才笑道:“没有便好,你且记着,你如今是我未过门的儿媳,若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报我的名儿。” 佟佳氏所说不过场面话,她与石婉淑心里都清楚,就算石婉淑真的被欺负了,也不会堂而皇之报她的名儿。 那样,不仅石婉淑,连带着她都会跟着丢人。 石婉淑羞涩地笑着,“多谢娘娘。” 佟佳氏满意的点头,她拍拍石婉淑的手,“这就对了,我瞧着你头上有些单薄,正巧我这还有一只六尾凤钗。” 她拉开梳妆台的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盒子来,佟佳氏有些感慨:“这还是我初登贵妃之位那日,皇上赏赐给我的。今日我赠与你,你可别嫌弃。” 凤钗不是谁都有资格戴的,它的尾数更是讲究。比如九尾只有皇后能戴,佟佳氏贵为皇贵妃协理六宫原也有资格,只因太子不悦,如今她最高也只能戴八尾。 六尾凤钗是贵妃专属,宫里如今只有钮祜禄贵妃处有。其他哪怕最受宠的德妃、宜妃之流也只能戴四尾。 当然,上位者赏赐不在此列。 就像现在,佟佳氏把她曾经的六尾凤钗送给石婉淑,她就能戴的。 第18章 德妃,会说你就多说点 对于凤钗,石婉淑并不陌生,上辈子别说六尾,九尾她都戴过。佟佳氏所赠的六尾凤钗意义不同,这代表着佟佳氏对她的认可,石婉淑还是颇为激动的。 把凤钗亲手戴在石婉淑的头上,佟佳氏满意的点头。 “今儿个中秋,宴会上会有诸多表演,一会儿可要好好欣赏。” “毕竟是一年一回的宴会,浪费这次机会就要等年底除夕宴了。你说是吗?” 佟佳氏意味深长的看向石婉淑,石婉淑微怔,随后目光坚定道:“娘娘说的极是,臣女必定会好好欣赏。” 她特意咬重‘好好欣赏’四个字算是回应佟佳氏的话语。 两人都在宫中生活多年,很多话不用明说,稍微提点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满洲旗人与汉人不同,对女性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似中秋这等大型宴会,讲究的是个乐字。 除去宫中安排的表演外,参与宴会的公子、贵女若是有心也可自行表演来展现自己的才华本事。 佟佳氏之意无非就是想让石婉淑在等会儿的宴会上表现一番。 两人都清楚,因着之前的事情,皇上对她印象不好。若能在此时表演个出彩的节目,想必能赢回不少好印象。 石婉淑本也有此心思,而今佟佳氏开口,只能说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时间差不多,佟佳氏带着石婉淑出现在偏殿会客厅,看到二人联袂而来,不少人眸光微闪。 坐在妃位首座的钮祜禄氏嘴角勾起,眼眸深处带着淡淡的嘲讽。 石婉淑骗石姝瑶用的是永寿宫的奴才,为此皇上还把贵妃训斥一顿,虽事后证明她的清白,皇上也送了不少赏赐算作补偿。 仇已经结下,贵妃不会这般轻易算了。 石婉淑所做触之她的逆鳞,如此品行之人偏皇贵妃还当成个宝,今日这般情景居然给石婉淑造势。 当真是愚蠢至极。 钮祜禄氏抬头看向斜对面,“本宫还未恭喜德妃,喜得佳媳。” 钮祜禄氏为贵妃,皇贵妃座下第一人,她对面是妃位之首的惠妃,妃位之上最有名的四妃‘惠宜德荣’,按照座次排位,德妃刚好坐在惠妃之下,钮祜禄氏的斜对面。 宜妃差点笑出声来,幸好她拿帕子及时捂住了嘴巴。 后宫高位妃嫔谁没有点人脉手段,皇上所谓的‘隐瞒真相’不过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石婉淑干的那点子破事儿,该知道的,她们都清楚。 收买贵妃的奴才、陷害堂妹,哪一样都算不得‘佳’字。 德妃面色有一瞬间的难堪,她强笑道:“贵妃娘娘怕是弄错了,十四阿哥还小,他连个房里人都没有,臣妾又何来佳媳一说。” 若说早前她不认四阿哥除了怨恨,也有为四阿哥着想的念头。而今她是半点不想跟对方扯上关系。 选秀之时,四阿哥与石婉淑撞在一起,她魂儿差点吓没。之后召见四阿哥本想动之以情让他去跟皇上请罪,免得被皇上记恨上,哪知四阿哥并不领情。 事后她才得知,皇贵妃跟皇上求了石婉淑,而四阿哥本人似乎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儿子不听自己的,完全不把她当亲娘看,她还能说什么。只能是选择彻底放手。 她又道:“若说恭喜,臣妾以为,我等当恭喜皇贵妃娘娘才是。这石家五格格可是打小由宫里的嬷嬷教养长大,瞧瞧这规矩、仪态,当真是女子典范。” 德妃这话并未背着人,说的十分坦然,若非大家都知道石婉淑背后干的事儿,还真以为她是打心底里赞许呢。 一个连亲堂妹都陷害的恶劣之人,德妃口称女子典范,嘲讽之意拉的不要太满。 皇贵妃还好,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绷住了,仍旧笑的端庄温和。她旁边的石婉淑脸色有些不自然。 德妃这番话很明显意有所指啊。 到底是曾经做过太子妃的人,石婉淑很快调整好自己,她对着德妃行礼,“多谢娘娘谬赞,什么女子典范,臣女愧不敢当。” 德妃漫不经心的笑道:“石五格格毋须妄自菲薄,宫中谁不知皇贵妃娘娘眼光极高,你能入了皇贵妃娘娘的眼,可见必有过人之处。旁的不说,这规矩、品行,必定与娘娘如出一辙。” 石姝瑶与乌云珠躲在贵妇们身后,悄悄探头看向前面宫妃们明争暗斗。她心里直呼好家伙。 德妃当真是胆子大,连皇贵妃都敢暗讽。 此时她红包群成员亦是炸开了锅。 【祸国妖姬褒姒:这位后妃真真是会说话,】 【石姝瑶:那是德妃,四阿哥生身母亲,曾是皇贵妃身边的奉茶宫女,后来爬了龙床生了四阿哥,被封嫔位。】 群成员所处时代与大清相差甚远,她们并不认识德妃。正巧这会儿没她的事儿,她便开始给诸位姐姐科普诸位后妃的情况。 简单介绍完德妃,她又道:德妃与皇贵妃不和,宫中人尽皆知,就连皇帝都略有耳闻。 【一代女皇武媚娘:这什么大清朝当真有趣,亲娘竟然不能养儿子。你们瞧瞧这后宫受宠的妃嫔,居然都是什么包衣奴才。反倒是那些真正的名门贵女坐了冷板凳。】 女皇嘴里说着有趣,大家都看得出来她这是嘲讽。从古至今,嫌弃亲娘出身低,不让养儿子的,大清是独一份。 一边嫌弃生母出身低,一边宠爱出身低的奴才秧子,这大清的皇帝还真是奇葩。 【祸国妖姬褒姒:幸得群主乃正妻,不然给别人生儿子可还行?】 【石姝瑶:我猜,皇上可能是觉得奴才生的儿子出身低,不能与太子竞争。世家大族盘根错节,若让她们生了皇阿哥,恐危及太子地位吧。】 这并非她无端猜测,想想继后钮祜禄氏。 孝昭皇后出身果毅公府,论身份比先后还高,当年她亦是同先后一同入宫。可她入宫十几年,荣宠不少,却从未开怀过。 钮祜禄家可不是小门小户,闺女能不能生,他们会不知道? 再说如今的皇贵妃佟佳氏,佟佳氏同样十多年不孕,后来好不容易怀了,生下来是个公主不说,没几年这位公主也去了。 自那时,佟佳氏身体便开始不好。 一件事能说巧合,两件、三件呢。 可惜,康熙他算错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他儿子都太过优秀,他自以为忠心的奴才有了野心。 皇权它太诱人。 第19章 我就吃个瓜,关我什么事儿 德妃明褒暗贬,气的佟佳氏直哆嗦,若可以她恨不得当场撕烂德妃的嘴。 多年的涵养生生止住了她的冲动。佟佳氏眸光一闪看到坐在众人中央的石姝瑶。 只见她笑盈盈道:“德妃这话我可不敢当,若说规矩,据我所知,在场有一人规矩那才真真是好,就连皇上、太后都赞许有佳。” 钮祜禄氏等人眼观鼻、鼻观心,都闭口不言。 皇贵妃跟德妃没一个好相与的,她们可不想掺和其中。 佟佳氏是她未来的婆婆,石婉淑可不会看着她下不来台,她笑道:“不知娘娘说的是何许人。能得娘娘这般赞赏,定是极好。若有机会,臣女想要与之学习学习。” 皇贵妃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人你也认识,便是你府上的石七格格。”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石姝瑶。 石姝瑶有些懵,该怎么说,吃瓜有风险? 这种场合,像她们这种所谓的贵女说白了就是个背景板。上头人说话,她们只有听着的份可不能随意插嘴。 德妃跟皇贵妃打嘴仗不少见,像这般德妃屡屡占上风却不常有。她吃瓜正吃的津津有味,哪知一转头吃到自己身上。 石姝瑶很想说,德妃讽你规矩人品不好,你怼德妃啊,关她什么事儿。她规矩,她规矩很差的。 石姝瑶一脸懵,诚安格格与钮祜禄氏、贵妃三人脸色很不好看。 石姝瑶规矩如何,她们最清楚不过,世家贵女少有不懂规矩之人,但也要看跟谁比。 石婉淑的仪态即便是她们也不得不赞一句。跟她比仪态?十个石姝瑶怕是都不够看。不然,皇上也不会把冯嬷嬷送过去。 石婉淑也没想到皇贵妃会把话题转移到石姝瑶身上。她心中苦笑,皇贵妃还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若她说的是旁人,自己定然会毫不犹豫踩一脚。七妹妹与她都是石家的姑娘,若她踩了七妹妹,想也知道回头会如何。 玛姆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不过…… 石婉淑深呼吸,笑道:“娘娘所言甚是,七妹妹的规矩确实极好。” 不过,此事涉及自己,与自身的荣誉相比,别说堂妹,即便是亲妹子,她也会踩下去。 两人都这般说,又被众人看着,石姝瑶不得不站起来。她羞涩地低下头,“娘娘谬赞,臣女以为德妃娘娘说的极是,众人皆知娘娘与五姐姐仪态万千,臣女万万是比不上的。” 她抬起头看着石婉淑,“姐姐也莫要说跟我学习的话。玛姆常说我蠢笨的很,不及姐姐万分之一,若不然也不会……” “若说学习,合该我跟姐姐学才是。” 也不会什么她没说出口,但,在座都是人精子,自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诚安格格开口:“你啊,知道自己的短处便好。人不怕有所短,最怕不知其有所短而到处招摇。瞧瞧你五姐姐。” “我这些孙女当中,若论规矩姿态,婉淑当得第一。姝瑶她,差得远呢。” 钮祜禄贵妃也道:“姝瑶这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确实如诚安格格所言,娇憨的很。石五格格就不同了。你们瞧瞧,皇贵妃的仪态大家都是清楚,咱们哪个跟皇贵妃娘娘站在一起不黯然失色,也就石家这位五格格,与皇贵妃各有千秋。” 贵妃跟皇贵妃算是老对手了,她深知皇贵妃表里不一、最是骄傲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在皇贵妃心里,这世上没有女人能比得上她,都得被她衬托的毫无光彩才行。 贵妃拿石婉淑跟她比,让皇贵妃格外不高兴。 皇贵妃皮笑肉不笑,“贵妃倒是了解本宫。” 钮祜禄贵妃不卑不亢:“不敢,” 皇贵妃冷哼一声,不再说什么,她站起来,“时辰不早,诸位随本宫去慈宁宫吧。” 一时的口舌之快算什么,她如今是皇贵妃,手掌凤印,贵妃跟德妃还不是要看她脸色过活? 皇贵妃一声令下,众人随着她往外走。诚安格格特意落后几步,她伸手拍拍石姝瑶的手,小声道:“别怕,有玛姆在,没人能踩着你往上爬。” 这是她的乖孙女,即便是皇贵妃也不行。 石姝瑶同样小声说道:“玛姆放心,我可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谁若是敢踩我,我啊呜咬她一口。”说着她还露出自己一口雪白的牙齿来。 不就是阴阳怪气么,她可以的。 见她没有受其影响,诚安格格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她看向走在皇贵妃轿子旁边的石婉淑,目光阴沉。算计瑶瑶的仇她还没报呢,如今还想踩着瑶瑶上位,当真是找死啊。 正想着,便见有一嬷嬷走了过来。嬷嬷对着石姝瑶行礼,“七格格,奴婢是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承乾宫到坤宁宫路途遥远,娘娘特意命奴婢邀格格同坐。” 石姝瑶抬头刚好看见贵妃冲着她招招手。 诚安格格推了她一把,“既然是贵妃娘娘邀请快去吧。” 好在贵妃的肩辇足够宽敞,两个人也坐的。 德妃微微一笑,“这宫里的奴才真是该打,怎么不给七格格准备轿子。以七格格如今的身份,莫不是还配不上一顶轿撵?” 石姝瑶可是太子福晋,太子是未来储君,他的福晋那便是未来一国之母。即便如今只是个‘未婚妻’,也不能当成普通贵女对待。 佟佳氏自诩做事周到,居然不给她准备轿子,不知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 佟佳氏真是病糊涂了,此时为难石家七格格,她就不怕传到皇上与太子耳朵里?真以为背靠佟家,皇上就不敢把她如何? 德妃心里清楚,别看皇上于国事精明厉害,后宫有些小心思他是看不出来的。就好比现在,若皇上看到此景,怕是只会觉得贵妃对后辈慈爱,而不会想到皇贵妃身上。 她偏要说出来,把目光引向皇贵妃。 德妃如此做不仅仅是为了落皇贵妃面子,更多的还是为权利。 宫权。 孝昭皇后过世,宫权就落在佟佳氏手里,十几年如一日,后宫一直被佟佳氏把持。 只二十八年皇贵妃病的快不行,皇上才命惠宜德荣四妃协同贵妃管了一年宫务。 若从未得到过,德妃还不会这般不甘。就因为她管过宫务,才会眼馋。 第20章 无形中的对比才更伤人 皇贵妃若怠慢的是旁人,以皇上对皇贵妃的偏爱或许会不了了之,若是太子的未婚妻…… 皇贵妃在如何,终究比不过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况且,太子极其自负霸道看重脸面,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被怠慢,想必也会很不高兴吧。 若非场合不对,德妃恨不得掐腰狂笑。 石家这位七格格当真是她的福星,才被赐婚就让她抓住皇贵妃这么大的把柄。 坐上贵妃肩辇的石姝瑶打了个哆嗦,怎么回事?她今天穿的不薄啊,天才刚黑,怎的就冷了? 贵妃轻声道:“不习惯?” 她知道这丫头面皮有多薄,多喜欢躲懒,如今被推在人前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必定十分不惯。 她叹息一声,“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很多事我们明明都计划好的,却总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意外。” “丫头你要记住,很多事我们身不由己,不能反抗就必须得学会顺从。” 石姝瑶眸光微闪,这不就是现代流行的那句:既然不能反抗,那就躺平好好享受吗。 她懂。 石姝瑶乖巧的冲着贵妃道:“谢贵妃娘娘指点,姝瑶都明白的。” “娘娘,听我额娘说娘娘身体有些欠佳,我给娘娘求了个平安符,交给永寿宫的牛嬷嬷了。在佛前诵了七七四十九日经呢,娘娘不妨戴在身上试试。” “我很诚心的,娘娘您戴几日指定管用。” 她明白钮祜禄贵妃为何感慨,她额娘曾说过,钮祜禄贵妃原是不用入宫的,恰逢宫里继后病重,皇上便把她留在宫里。 对外说照顾重病的姐姐,实际上她是接替姐姐入宫维系皇家与钮祜禄氏一族关系的人选。 没人问过贵妃愿不愿意,这是她身为世家贵女的宿命。 贵妃比继后幸运,皇帝好歹给了她生子的机会。 贵妃前后生下一儿一女,儿子是当今第十八子,行十,因还未封爵,大家都称呼他十阿哥。 十阿哥生于康熙二十二年,而今不过九岁虚龄,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 女儿是皇十一女,一岁殇了,未序齿。 女儿早亡,最伤心的莫过于生母,自那日起,贵妃的身体便不太好,每年都会病上个四五回。 石姝瑶来自后世,同样知晓贵妃的命运,她……也是个命短的。 她口中的平安符是红包群产物,符咒师奚瑛送给她的。奚瑛不愧是连红包群都称赞的符咒师,她送的平安符长期佩戴真的能保平安。 跟璇珠的丹药一样,这种符在奚瑛眼里不值一提,如同打包批发,她送了石姝瑶许多。 石姝瑶自己,她父母和祖母如今身上都配有她送的平安符。除此,她还拿出几个带到宫中,准备送给太后、皇上、太子、贵妃与十阿哥。 当然,贵妃的与他们都不一样。其他人是真平安符,贵妃那个是驱病符。 贵妃身体有疾,送驱病符比平安符效果要好很多。 符咒之道当真神奇,这驱病符的效果竟然比回春丹还要好上一些。且它是符咒,佩戴才会有效果,完全不担心会被人识破。 就算有人把贵妃的好转联想到符咒之上也不怕。 石姝瑶早就命人在院子里造了个小佛堂,她每日也会去佛堂诵经祈福,若真如此,完全可以推给佛祖。 毕竟,都说心诚则灵嘛。你求的符没效果,那说明你心不诚啊。 为了表示自己的真的有用心,石姝瑶还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贵妃。 贵妃只觉得好笑,她连连点头,“好好好,回头我就让牛嬷嬷找出来戴上。” 好笑的同时她又觉得暖心。 不管东西是否有用,至少对方是用了心的。 到了贵妃这种高度,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送她名贵字画古董、反而不如这样亲手做的东西能让她高兴。 她教育石姝瑶道:“不过,这平安符你供奉了几道?太子跟皇上、太后那边可有?”她徐徐教导,“太子是你未婚夫婿,他后院的李佳侧福晋十分得宠,还有那位他他拉氏。” “她是侧福晋,肯定先你入门。你年幼,皇上又格外看中太子,他的大婚必定要好好操办。这对你来说,是好事亦是坏事。” “要我说,你最好在入门前先给太子留下个好印象,比如,时常送个小礼物什么的。等将来大婚,才好慢慢拴住太子的心。” “还有皇上与太后,你要觉得太后不管事儿就忽略她。能从先皇与太皇太后母子之争的夹缝中生存下来,还熬死孝康章皇后坐上太后宝座之人,能没点手段。” “你讨了她欢心,但凡她手指缝漏一点就够你用的。对了,听说太后也送了你两个嬷嬷,你一定要虚心学习,莫要怠慢。” 贵妃是真的喜欢石姝瑶,把她当自家后辈看待的。一路上谆谆教导比之她亲娘都不差。 石姝瑶感动非常,她轻轻拉扯贵妃的衣袖撒娇。 “娘娘放心,我都有准备的,一个不少。”说着她还冲着贵妃调皮的眨眨眼。 贵妃噗嗤笑出来,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你呀。” 两人相处的如同亲母女般亲密,说笑声不断,这可苦了走在两人前头的石婉淑。 皇贵妃的肩辇就在贵妃前头,石婉淑作为她未来的儿媳走在她旁边。两方之间相隔不过几个抬轿子的奴才。 可就是这几个奴才把两边划分了个彻底。 前头皇贵妃肩辇坐的舒坦、威风八面,她旁边石婉淑踩着花盆底亦步亦趋的跟着。 她看似云淡风轻,鼻头的汗珠成功出卖了她。 石姝瑶深有体会,踩着那么高的花盆底还要走的好看潇洒,真不是寻常人能干得出来。 若走在后面,还能想法子偷一点懒,走在皇贵妃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看,你偷个懒慢一步试试? 贵妃只是堂姨,都知道心疼石姝瑶,让她上来同坐。皇贵妃嘴上说着如何疼爱这个未来儿媳,却任由她跟在肩辇旁边走着…… 同样是肩撵,份位不同,肩撵也是不同的。与贵妃的相比,皇贵妃的显然更加宽阔华丽,即便再坐上去一个人也不会拥挤。 如此,谁真心谁假意,高下立判。 第21章 不甘,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往慈宁宫,然,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面见太后。 后妃中嫔位以下的后妃、四品之下的贵妇,只在门口磕个头,便被嬷嬷客客气气送往宴会所在太和殿。 即便如此,留下的人仍旧不少。这些人多半也是背景板,只有极少数才有资格陪太后凑趣说话。 这里面不包括和硕格格府,诚安格格生母出自蒙古科尔沁,与太后乃是族亲,石家每次入宫都能得太后几句问话。 特别是今日,太后比以往都要热情,刚一进门便开了口:“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小姝瑶呢,快过来让我好生瞧瞧。” 石姝瑶赶紧上前行礼,“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每次入宫请安,石姝瑶都在心中庆幸,幸亏石家隶属汉军旗,她可以自称臣女。让她跟满军旗的贵女们以‘奴才’为荣,她真办不到。 太后对着她招招手,让她坐过来,“瘦啦,学规矩是不是很辛苦?” 太后如此亲昵的态度,让众人心中一紧。她们都清楚太后的性子,太后以皇上为尊,太后的态度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态度。 想当初,所有人都说石家五姑娘是皇上内定的太子妃人选,每次入宫请安,太后对石五姑娘虽也很和善,却从未这般亲近过。 看来皇家对这位石七姑娘很满意,她们万不可得罪。 几句话的功夫,所有夫人心中转了弯儿,那几个宗室福晋、老福晋开始变着法的夸赞石姝瑶,把石姝瑶夸得小脸通红。 石姝瑶清楚,大家如此客气,无非是看中她的身份。若非她已经被赐婚太子,谁理会她是谁。 在场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她们夸赞的也并非石姝瑶,而是‘太子未婚妻’。 只有一人不懂。 不,应该说拒绝去懂。 那便是石婉淑。 看到以往只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毫无存在感的七妹妹,成为众人焦点,她心中煎熬可想而知。 这般众星拱月、被人追捧的明明应该是自己才对。 明明是她把人推到如今的地步,看着对方这般耀眼,她心中充满了不甘。 嫉妒的目光都快凝为实质射过来,石姝瑶不可能感受不到。 她面上仍旧做小女儿害羞姿态,心中直摇头。 她这位堂姐啊,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妃。还是说重生把脑子给丢掉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这般表情,真当大家的眼睛是摆设。 没见皇贵妃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么? 吐槽归吐槽,石姝瑶可不会好心提醒她。 太后毕竟年纪大了,不喜嘈杂,大家坐在一块约莫说了两刻钟的闲话,她就有些乏了。众人很识趣的告退,只留了妃位以上后妃和几位老福晋在慈宁宫。 石姝瑶偷偷呼出一口气,钮祜禄氏见着好笑的点点她的小鼻子。石姝瑶冲着她俏皮的吐吐舌头。 众星拱月是殊荣不假,可也最是累人。女儿哪里受过这些,钮祜禄氏难免心疼。 刚踏出慈宁宫大门,就有奴才凑了上来。 “奴才安长平(曲东才)见过石七格格,格格金安。”打头的两个奴才一甩袖子半跪下来,自称安长平的奴才继续说道,“格格,太子殿下命奴才等给您送了顶轿子。殿下说了,您日后入宫可乘坐他的轿子行走。” 顺着安长平的手看过去,宫门不远处确实停着一顶华丽的玄色软轿。轿门的帘子上绣着金龙,一看便知是皇室所有。 太子特意让人送轿子给她,八成是知道今日在承乾宫发生的事情,来给她撑腰的。 太子如此用心,甭管是已婚还是未婚的贵女,全都羡慕、嫉妒的看着她。 石婉淑手指甲掐入肉里,身体上的剧痛才能提醒她不至于失态惊叫出声。 怎么可能呢,那个傲慢、以自我为主的胤礽什么时候学会了替别人着想? “后悔了?”觉罗氏站在石婉淑身旁,趁着大家的目光都被石姝瑶吸引小声说道。 “路是你自己选的,如今后悔无用。莫忘了,你自己说的,一时的领先不算什么,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你须得清楚,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注定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事情败露后,石婉淑就把自己这般做的缘由说给觉罗氏听。觉罗氏从一开始的不赞同到最后的理解,表示会尽全力支持女儿。 那时的女儿语气笃定、意气风发,让她看到了希望。 而今,不过些许小事,女儿接连失态,觉罗氏嘴上不说,心里很是失望。 心态如此不稳重,将来怎么能成大事? 石婉淑慢慢松开袖子里的双手,她反复呼吸,没一会儿就压下内心所有思绪,变得得体起来。 “额娘教训的是,女儿失态了。” 是啊,太子如今对她好又如何,等她生不出儿子,照样厌恶于她。 生儿子…… 对啊,她差点忘了这茬。 石婉淑眸光闪烁,似乎在算计什么。 【祸国妖姬褒姒:群主,你家那位堂姐面色不对,我猜她八成想要算计与你,你要当心了。】 她们只存在于红包群中,群主在的场合可以帮忙监视,其他地方就鞭长莫及了。 她那堂姐若要算计人,必定不会当着群主的面,她们就是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星际符咒师奚瑛:无妨,看我的。】 【叮咚,星际符咒师奚瑛发来指定红包——反弹符。】 【星际符咒师奚瑛:这是我无聊时候画的小玩意儿,群主你把这符贴在自己身上,不管是谁想要算计你,必将被自己所害。】 符咒基本都是用在别人身上,奚瑛另辟蹊径研究出不少给自己用的。比如之前的平安符、如今的反弹符。 贴上反弹符,不管什么算计、陷害全部反弹回去,让算计者落入自己的算计中。石姝瑶忽然想到有名的那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个符咒好啊,日后谁若是想算计她,统统反弹,让她们自食恶果。 反弹符同样是一次性消耗道具,奚瑛格外大方,一次送了她一百张。 第22章 寒暄,石姝瑶的小团体 太后和太子接连给她撑腰,没人敢不识趣的找石姝瑶麻烦,但,宴会的应酬必须得有。 石家刚到太和殿前,不少贵妇带着家人前来打招呼。石姝瑶站在诚安格格身边,脸上挂着微笑,安静的做个吉祥物,只话题扯到她身上偶尔回应几句。 正说着,一等公彭春的夫人带着女儿走了过来。彭春夫人同样出自宗室,她是觉罗氏(石文炳夫人)的亲姑姑,与石家关系亲近。 以往她每次过来都是拉着石婉淑说话,今日却是冲着石姝瑶来的。 她女儿董鄂氏同样被赐婚皇家,是未来的三阿哥福晋。 众所周知,三阿哥与太子关系最好,作为他们二人的福晋,很有提前交好的必要。 紧跟着两人过来的是已故步兵统领、内大臣费扬古的夫人觉罗氏,觉罗氏虽同样是宗女,不过她出身不高,只占着个名头好听,并未具体的册封。 费扬古过世后,他家人低调很多,即便是像这种宴会也很少找人攀谈。 今日主动过来倒是头一遭。 哦,她的女儿乌拉那拉氏,就是早些年被皇贵妃看中想指婚给四阿哥,结果却被石婉淑横插一杠子,最终指婚给五阿哥的那位可怜姑娘。 与董鄂家的目的一样,她也是冲着石姝瑶来的。 除了这两位,还有一人犹豫片刻也带着个姑娘走了过来。那姑娘身着粉色旗装,被不少贵女围在中间说话。 石姝瑶嘴角挂着微笑,又是一位熟人啊。 他塔拉氏,五品员外郎张宝之女,兵部侍郎布雅努孙女,亦是康熙给太子定的侧福晋人选。同时,她也是早前康熙看好的五福晋人选。 之所以最后给了太子,说来说去还是石婉淑的锅。 本来么,他塔拉氏的阿玛只是个员外郎,以她的出身顶天当个皇子侧福晋,嫡福晋是不够格的。 偏,当今念旧,她祖父布雅努深的皇上信任,又为了彰显自己是个念旧情的,破格提拔,想把她指婚给五阿哥以示恩宠。 玛法官职高又如何,这改变不了她只是个员外郎之女的事实。五阿哥的生母宜妃当然不愿意儿子娶这样的福晋,奈何皇子娶妻是大事,即便她是皇子生母也改变不了什么。 本来,母子俩都准备认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儿媳。 这档口,石婉淑跟四阿哥撞上了。 宜妃差点仰天大笑,她觉得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 以石婉淑的身份,她跟四阿哥有了这出,必定会入四阿哥后院的。乌拉那拉氏的身份又不能为妾。 为了儿子,宜妃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让皇上松口,把乌拉那拉氏指婚给了胤祺。如此,先前看好的他塔拉氏怎么办? 康熙转头想起受了委屈的太子,便把这位扔到毓庆宫做了侧福晋。 五福晋顶天也就是个亲王福晋,太子侧福晋就不同了,等太子登基,最低也能捞个妃坐坐。如此,也算是对他塔拉家的补偿。 石姝瑶是太子福晋,作为太子侧福晋,将来他塔拉氏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于情于理,他塔拉家都应该过来拜见。 石姝瑶倒也没为难对方,受了她一礼便拉着他塔拉氏说起话来,那亲切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手帕交呢。 宴会上人多,前来石家攀谈的也不少,三家并未过多停留。 “哟,咱们石七格格来啦,哼,这么久才来,我还以为你有了新人忘了我们这些旧人呢。” 说话的是钮祜禄家的格格,石姝瑶舅舅家的女儿,她的表姐钮祜禄嘉禾。 石姝瑶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什么新人旧人的,姐姐就会取笑我。明知我最不擅长这个,不说去给我解围,还在这说风凉话。” 她们俩年岁相当,打小的情分,即便如今她被指婚太子,也没因身份而生疏。俩人关系极好,说话自然随性。 嘉禾被怼了个正着,她刚想开口反驳,旁边的兰蕙开口:“你觉得那个他塔拉氏如何?能降得住吗?毓庆宫还有个受宠的李侧福晋,若不然,就抬一压一,让她俩斗去。” 兰蕙出自显亲王府,是显亲王嫡女,按照辈分亦是石姝瑶的表姐,也是她们这个小团体年龄最大的人。因而,她也最稳重,看的也最多。 世家大族往来可不是随便跟谁都能好,他塔拉家一过来,她就想了很多。 石姝瑶仔细想了想,正色道:“嗯,目前来看是个老实的,不过也不能排除在做样子。具体如何还须日后慢慢观察。” 皇宫后院谁会张狂,又不是嫌命长。 兰蕙松了口气,“你自己明白就好。”她就怕这小表妹性子单纯被哄骗了去。 “姐妹们放心,我又不傻,她跟咱们可不一样。” 两世为人,她见多了两面三刀、表面笑呵呵背后捅刀子的人,别说与他塔拉氏刚见面本就不熟。就说亲戚家的姊妹,也是场面话居多,真正能让她交心的没几个。 嘉禾冲着她挤眉弄眼,“来,跟姐姐说说,太子殿下的轿子坐着如何?舒服吗?” 石姝瑶被闹了个大红脸,她左右看看,最后伸出右手在嘉禾胳肢窝挠了一下,“好啊,连你也取笑我。” 一直被人打趣,就算她本来没有羞意,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她们虽然打闹,毕竟在宫廷也不敢太过分,动静很小。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她们聊得很开心,并不知她们具体说了什么。 “你们说皇贵妃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的。太子这么打她的脸,她心里指定不舒服。” 都说皇贵妃做事周到,明知道她家表妹是太子未婚妻,居然不派顶轿子,难怪每次提起皇贵妃,贵妃娘娘总是嗤笑。 亏她还自诩出身高贵,这般做派,实在小家子气的很。 嘉禾龇牙咧嘴,“管她是故意还是忘了,打她脸的是太子,有本事让她去找太子啊。她敢吗?” 话音刚落,就听有太监唱道:“太子殿下到。” 第23章 没有女人能抗拒冰肌玉骨的魅力 石姝瑶抬头,只见一抹杏黄从远而近,一步步走来。她跟随众人跪下。 此次宴会就在太和殿殿前东西两侧。东侧为诸位阿哥、宗亲王公大臣,西侧则是公主、后妃等女眷的场所。 中间以鲜花隔开,往对面看去,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石姝瑶不爱凑热闹,与她交好的几个姑娘都是这般性子。听闻太子到来,不少人探头往隔壁瞧,希望能得见太子容颜。 石姝瑶跟几个小姐妹选了个远离宴会的石凳坐下闲聊。 周围只有相熟的姐妹,嘉禾舒了口气,她歪着脑袋,“奇怪,今儿太子怎的独自前来,还这般早。” 似这等宫廷宴会,身份越贵重来的越晚,皇阿哥们有时会早到一会儿,与相熟的人闲聊,太子作为储君向来是跟皇上一起压轴出场。 似这等比皇阿哥出场还早,当真是头一回。 她放下撑着头的手臂,眼睛咕噜噜在石姝瑶身上打转。石姝瑶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不得已伸手推她,“看我做什么。” 怪渗人的。 嘉禾抿唇挪愉,“我在想,太子此番前来是不是为了咱们的姝瑶格格啊。” “咱们姝瑶长得这般好,让人欢喜,入了太子的心很正常吧。妹妹跟太子又是在这般情况下被赐婚,总有些人心思脏,传些有的没的。” “说不准太子殿下正是听了流言前来给妹妹撑腰呢。” 她拉长声音,“毕竟,轿子都送了,也不差这一回。哦~” 像她们这样的家庭还好些,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京城并不是所有人都这般。特别是那些提前巴结了石家大房的小官之家。 到手的鸭子飞了,难免不服气。 石婉淑就是个面甜心黑的,她必定不会跟人说实话,在她有意的引导下,京中关于姝瑶妹妹的传言可不少。 想到这,兰蕙也道:“那些人不过是仗着个‘法不责众’,自以为占了真理,实则被人当了棋子而不自知。” “也是这事儿没传到上头来,不信你再看。” 千万别试探皇家的底线,皇上都说此事是意外,还敢胡乱编排未来太子福晋的闲话,在皇家的底线上来回横跳。真等皇上抽出手来,她们就该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了。 雅蓉轻哼,“不过一群跳梁小丑。” 雅蓉同样出身显亲王府,她是显懿亲王富绶五子之女,当今显亲王嫡亲的侄女。 “雅蓉姐姐说的极是,不过是一群连嫉妒都不敢拿到明面上的小人罢了,姐姐们何必生气呢。这事儿本就不是我的错,若真传的人尽皆知,你们说太子他能忍?” 她现在可是太子福晋,事实如何太子一清二楚,以太子的性子只有旁人给他背锅的,你见他几时给别人背过锅? 传太子福晋的闲话,那就是打太子的脸。以太子的脾气,他管你背后站着的是谁,哪怕是皇贵妃也承受不住他的怒火。 石姝瑶很清楚,她受到的委屈越多,太子只会越生气,气那背后作妖之人。等太子爆发…… 嘉禾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好你个姝瑶,真没看出来,竟是个腹黑的。白担心你了。” “咦?你这脸擦的什么膏,怎的这般润滑。”嘉禾忍不住又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兰蕙仔细端详,“我也觉得姝瑶妹妹最近面色甚好,”她抬头看了眼附近挂着的灯笼,又看看其他人,“你们仔细瞧瞧,姝瑶妹妹的面色是不是像在玉一样。” 此时兰蕙只想起一句话,‘她脸上似有光泽,让人移不开眼。’ 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亦或者是旁边灯笼的原因,仔细端详与旁人对比,才发现并非如此。 石姝瑶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她得意的笑道:“嘿嘿,最近在家闲来无事翻看了不少古籍,无意间发现个美容秘方。” 嘉禾伸手就去挠她,“好啊,亏我们把你当做姐妹,有了好东西居然不想着我们。姐姐们还等什么,挠她。” 石姝瑶赶紧求饶,“姐姐恼,别恼。非是我不想着姐姐,毕竟是古方,总要做些实验,确认无误后才能拿出来,我这也是为了姐姐们着想。” 嘉禾这才放过她,“哼,算你说得有理,那可实验完了。” 石姝瑶点头,“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方子都是因人而异的,若姐姐们用后效果不佳,可不能怪我。” 冰肌玉骨丹的效果极佳,石姝瑶清楚自身的变化有多大,也知道这东西对女人的吸引力有多高。 好在,她之前就跟璇珠讨论过此事,为此,璇珠根据这个世界的药草,研制出一个简化版‘冰肌玉骨膏’来。 冰肌玉骨膏的效果肯定不如玉骨丹,不过比大家如今用的粉脂好太多。 如今大家用的胭脂水粉大都添加了铅在里面,这东西用的时间长了会导致人体中毒。石姝瑶正是知道这一点,十三年来除非必要,她从不擦胭脂水粉。 嘉禾年纪不大性子最急切,“你说的这些我们能不知道。你只管准备好便是。”说到这里她轻哼一声,“亏我什么都想着你,冰肌玉骨膏这种好东西居然藏着掖着,非得等我们问了才说。不行,我得多拿两瓶。” 前天,姝瑶才跟着姑姑回伯府,两人在一块玩了大半天,她愣是一个字都没提。真是气人。 石姝瑶知道她的性子,赶紧投降,“非是我不告诉你,这玩意儿比较难熬制。都是自家姐妹,我总要弄够了才好开口,不然你说不给谁?” 一句话堵住了嘉禾的嘴巴。 即便大家都是十几岁少女,可谁能抵挡得住美丽的诱惑,不想变得更好看?别人有自己没有,换做是谁心里也会不舒坦。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七妹妹,太子殿下来了,玛姆让你过去请个安,就当是感谢殿下送你轿子。” 石静雅带着宫女款款而来,她说出的话让石姝瑶心里发苦。 去男客那边给太子请安吗?玛姆你确定不是在为难我胖虎? 第24章 四阿哥过来了 石姝瑶可怜兮兮,“六姐姐,我可以不去吗?那边可是男人的地盘。” 旗人于男女之事上规矩不如汉人严格,未婚男女时常走动并不会有人说什么。她玛姆的话若放在寻常时刻倒也无妨。 今日…… 可以想象,等她过去,那群人必定会将目光放在她身上隐晦打量。 她又不是猴儿,可不想被人观看、评头论足。 石静雅叹息,“我知七妹妹不喜热闹,方才我瞧见他塔拉家的格格过去了。” 日后都是太子的女人,她妹妹若不去,岂不是落了下乘?她也瞧见了,那他塔拉氏同样是个美人,比起妹妹略显小孩子气,他塔拉氏大方明艳,是男人喜欢的模样。 而且,他塔拉氏是侧福晋,入宫肯定比妹妹早。 长得好看,还早入门,岂不是很容易就笼络太子的心?对七妹妹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利。 她猜玛姆必是也想到这个,才会让她来喊七妹妹的。 石姝瑶深呼吸,她扭头对兰蕙等人道:“姐姐们,那我就先过去了。” 猴儿就猴儿吧,玛姆也是为了她着想,她总不能辜负玛姆的好意。 “咦,你们看四阿哥居然过来了。”石姝瑶刚往前迈了一步,嘉禾的声音便响起。 今年的意外真是一出接着一出,压轴的太子提前过来不说,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也紧跟着前来。 皇阿哥们来也是在男子那边寒暄,于她们女眷无关,可这会儿四阿哥居然越过花丛来到这边,着实惊讶了不少人。 兰蕙扯了扯她,“快别说了,你看她们都去给四阿哥请安,咱们也过去吧。” 四阿哥可是皇阿哥,身份高贵不是她们能比的。没遇上也就算了,明明在场却不去请安,传出去该说她们不敬皇室了。 几人对视一眼,耸耸肩,然后由兰蕙打头,向着四阿哥的方向走去。 四阿哥是来给佟夫人问安的。 佟国维夫人,皇贵妃的亲生母亲,他名义上的外祖母。 皇阿哥的外祖母,实际上只有皇后的娘家才算,比如赫舍里家、继后娘家钮祜禄家也算一个,佟佳氏只是皇贵妃,按理说佟家还勾不上外祖母的称呼。 谁让她是皇帝的外家呢。 皇上重视佟家,私底下常以舅舅称呼佟国维,对四阿哥称呼佟家外家,并不曾责怪过。 当然,也只有四阿哥如此,其他皇阿哥断不会称呼佟家为外家的。 达哈苏小声抱怨:“四阿哥对佟家还真是尊敬,也难怪德妃娘娘不喜他。” 达哈苏,同样出身钮祜禄,她是额亦都八子图尔格的后人,是图尔格与和硕公主穆库什二子科普浑的女儿。 而穆库什又是遏必隆的生母。 达哈苏跟家里其他姐妹不一样,因着她长相酷似死去的姑姑,甚得穆库什的欢心,她住果毅公府的时间比自家都长,与果毅公府众人的关系也最好。 巧的是遏必隆幼子阿灵阿的夫人正是德妃的亲妹妹,姐妹俩关系还不错。 阿灵阿夫人偶尔也会带着她去永和宫坐坐,从而听了不少关于四阿哥的事儿。 四阿哥是德妃生的,他从不与乌雅家诸人来往,跟果毅公府的关系也很冷淡,偏偏对佟家如此亲近。 旁边的齐布琛扯了扯她的衣袖,责怪道:“混说什么,你不要命了。” 皇阿哥之事哪是她们能编排的?再说,宫里人都有八百个心眼,谁知那些话是不是德妃故意让她听去的,为的就是拉她钮祜禄氏一族下水。 众所周知,贵妃虽身居高位,从不掺和宫里的事儿,讲究的是一个明哲保身。 钮祜禄家跟乌雅家是姻亲不假,跟佟家就不是了? 乌雅家跟佟家比,终究太弱了,德妃想拉贵妃娘娘入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达哈苏吓的面色发白,她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几人走的并不快,四阿哥身边围着不少人,她们也没往前凑,只在后头跟着行了礼,就打算回去。 想法挺好,事实却不如人意。 “咦,六妹妹、七妹妹你们也过来了。”人群之中石婉淑露出个得体的微笑,她笑眯眯的跟石姝瑶打着招呼。 此时她站在四阿哥身侧落后半步,一个冷峻一个温柔,乍一看当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石姝瑶同样笑眯眯的点头,“听闻四阿哥前来,我们过来给四阿哥请个安。五姐姐倒是来得早。” 石姝瑶笑的意味不明,她这位姐姐对四阿哥还真是巴结,人刚过来就迎了上去。若她身后有条尾巴像极了哈巴狗。 说句难听的,四阿哥虽是皇天贵胄,石家亦不算差,如此奉承讨好,犯得着么? 四阿哥看了过来,他对着石姝瑶拱了下手,道了句:“石七格格。” 顶着太子未婚妻的名头就是不一样,即便是皇阿哥也得和和气气。 石姝瑶可不想看石婉淑的脸色,她福身道:“四阿哥,您跟五姐姐先聊着,太子殿下他们过来了,臣女等过去请个安。” 她可不是说谎,太子是真的来了。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还跟着三阿哥与他塔拉氏。 四阿哥微怔,随后道:“一起吧。” 最近太子看他不顺眼,他若不过去,说不准太子又要找他麻烦。 想到这里,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石婉淑一眼,见对方姿态端庄、优雅,十分得体,暗自点头。 太子孤高骄贵,他在四阿哥面前站定,微抬着下巴,傲然道:“此处乃女眷所在,四弟过来多有不妥吧?” “四弟,不是孤说你,好男儿应该以建功立业为主,整天沉溺儿女私情像什么样子。你喜欢石氏,汗阿玛已经指给你,她早晚是你的人,何须在意这一时片刻的时光。” 石姝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太子这话可真够损的。选秀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多少人看着他们笑话呢。太子三言两语把焦点引到四阿哥身上。 一句话把四阿哥塑造成了‘好色之徒’,把自己说的很是无私,也间接把这次选秀的屎盆子扣在四阿哥头上。 大方成全可比被抢了未婚妻、两男争一女好听的多。 第25章 借题发挥的太子 四阿哥面色更冷,他解释道:“太子殿下误会了,臣弟只是代替额娘过来给佟夫人请个安。” 他不说这话还好,说起这个太子更生气。 太子冷哼一声,“四弟,莫要忘了,你是皇家阿哥,佟家不过一奴才,你当主子的给奴才请安,也不嫌掉价。” 索额图对他好吧?索额图从小教导他,他私底下偶尔也会称呼对方‘叔外祖’,可你看他什么时候巴巴地跑去给索额图请安? 不说索额图,即便是他外祖活着的时候,他都很少会去请安。大部分时候都是赫舍里家的人看到他过来请安。 这就是规矩。 外祖又如何,对皇家而言仍旧是‘奴才’。 当着众人的面被说‘奴才’,佟夫人脸色很不好看。可她又不敢反驳,让她怎么说?说自家不是奴才? 整个大清都是皇家的奴才,她若敢说不是,明儿一早弹劾佟家的折子就会堆满玉案。 三阿哥摇晃着脑袋道:“四弟,你这规矩都是跟谁学的,须知尊卑有别,嫡庶有序。我们虽是皇子,若说这外家也只有承恩公府和果毅公府当得。其他……” 三阿哥直摇头。 承恩公府自不必说,那是元后的娘家。元后是他们所有皇阿哥正儿八经的嫡母。 果毅公府是继后的娘家,诸如阿灵阿等人也可被他们称呼一声舅舅。佟家? 哪怕执掌着凤印,皇贵妃仍旧只是皇贵妃。刚才他就想说了,四弟居然称呼隆科多舅舅,这于理不合。 宫里人都说四阿哥最重规矩,说起礼仪二字没人比三阿哥更懂。 三阿哥好读书,是个把礼义廉耻刻进骨子里的人,最见不得别人不守规矩。同时他也是坚定地太子党,以太子马首是瞻。 “等等,你这头上的凤钗怎么回事儿?你不过一伯府格格,居然敢头戴凤钗,好大的胆子。” 石婉淑就站在四阿哥身旁,太子稍一错眼就看到她。本来太子不想理会她的,可她头上的凤钗太耀眼,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凤钗是皇室独有的东西,别说六尾,就算是一尾也不是你个伯府格格能戴的。 中秋宴这种场合敢头戴凤钗,当真是不知死活。 太子一番训斥,本以为石婉淑就跪下磕头认错,哪知她不卑不亢。 “太子殿下容秉,此凤钗乃是皇贵妃娘娘所赠。” 她挑了下眉,仿佛再说:听清楚了吧,这是皇贵妃送的,可不是她不懂规矩。 皇贵妃是后妃,她送的东西即便是这种场合,也能戴的。 太子冷哼一声,随后看向石姝瑶,“你来说,她说的可是真的。” 石姝瑶内心叹息,她倒是想看石婉淑在太子手里吃瘪,却不是以这种方式。 她点头,“太子殿下,五姐姐所言不差,那凤钗却是皇贵妃娘娘赏赐。” 太子脱口而出,“你怎么没有?莫非孤的未婚妻还比不上四弟的?” 石姝瑶满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又不是皇贵妃的儿媳妇,人家当然不会给她。 不是很明显么? 太子也反应过来他话不妥,不过他扔黑着脸道:“皇贵妃真是好规矩,知道送四弟的未婚妻凤钗给四弟长脸,却不知给孤的未婚妻准备轿子。孤看佟夫人老当益壮,日后入宫也不必坐轿子了。” 佟夫人身形摇晃,须知道皇宫何其大,她们每次入宫都是坐马车到宫门口,然后坐上皇贵妃准备的轿子去往承乾宫、慈宁宫请安。 从宫门到承乾宫需两三刻钟,再从承乾宫到慈宁宫差不多也是这般时辰。这一来一回一个多时辰。 佟国维夫人不年轻,让她穿着花盆底走一个多时辰的路,简直要了她老命。 “怎么?你不愿意?还是你觉得有皇贵妃给你撑腰,孤的话都不好使了。” 太子冷笑,佟家又如何,他今日就是要让佟家知道,即便是皇贵妃,也终究不如他。皇贵妃胆大包天敢抢皇阿玛给他选的太子福晋,真当他没脾气啊。 他会用行动告诉她,他想捏死佟家比捏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太子与皇阿哥们俱在,此处便是焦点。太子说话又没刻意压低音量,听见的人可不在少数。 众人心中讶然,太子这话可真是一点面子也没给佟家留啊。此事若传到皇上耳朵里也不知皇上作何感想。 太子与佟家都是皇上的心尖尖,他们俩争执,没人敢不识趣的凑上来。 石姝瑶往后缩了缩身子,把自己藏在兰蕙身后。兰蕙低头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小表妹,你怕被殃及,难道她就不怕? 对上佟家,即便是显亲王府也没底啊。 心里这般想,她倒也没动,任由石姝瑶躲在后面。 太子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眉心突突直跳,身为太子福晋,怎能如此怂? 他怒喝道:“石姝瑶,你现在可是孤的未婚妻,给孤挺起胸膛。” “记住了,日后谁若是敢给你没脸,给孤狠狠的打回去。若是让孤知道,你丢了孤的人,看孤怎么收拾你。” 他这话是说给石姝瑶听的,亦是说给在场众人听的。 石姝瑶这小丫头一看就软绵绵不经事儿,是被人欺负的主。以前如何他不管,现在既然是他的未婚妻,他自然要把人护在羽翼之下。 对太子直呼她名讳,众人并不在意,不说她已经是太子未婚妻。她是诚安格格的孙女,从这儿论,与太子亦是亲戚。 太子能知道她的名字很正常。 嘉禾小心的撞了撞她的胳膊,用气音说道:“没看出来,太子殿下对你还挺好。小表妹继续保持,争取把太子的心拿下。” 石姝瑶内心呵呵。她跟太子又不熟,长这么大说过的话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她还没自恋到太子这般是为了她。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太子如此落四阿哥与佟家的面子,多半还是因着四阿哥与皇贵妃。 别说太子,任谁被惦记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不会善罢甘休。 换做是她,有人胆敢惦记她的东西,她也一样会打死对方。 太子? 不过是借着由头敲打四阿哥跟皇贵妃罢了。 第26章 皇贵妃的路又被太子堵死了 戌时整,皇上与太后联袂而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皇贵妃佟佳氏。贵妃与四妃先她们一步已经到场。 石姝瑶随着众人再次跪下口称万岁。 康熙站在高台之上,意气风发,“众卿平身。” “今日中秋,乃团圆之日,朕与诸位同乐。今日,不分君臣,只为庆贺团圆。” 中秋是团圆亦是丰收的季节,今年大清五谷丰登,康熙心情好,难免多说了几句。 抒发完心情,他坐在龙椅上转头吩咐:“梁九功,开始吧。” 梁九功往前走两步,一甩浮尘,尖着嗓子道:“奏乐,歌舞。”、 众人再次口称万岁,之后才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这位置它也有讲究,不是随便乱坐的。 歌舞表演在太和殿台阶前的平台上,平台宽广很适合做表演的舞台。往上数仍有一二十的台阶,台阶之上平台摆放着几张桌子。 最中央的红木桌坐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三个人————正对着大家伙儿的当今皇帝康熙,康熙帝的左手边坐着太子胤礽,右边坐着当今太后。 再往左一桌是皇阿哥们,从已婚的大阿哥到才五岁的十四阿哥一字排开。皇阿哥们左边是皇室还未出阁的公主和福晋们。 带们似乎并不是很准确,因为皇阿哥中只有大阿哥已婚,也就是说皇子福晋里头只有个大福晋。 不过,太子娶了侧福晋。满洲贵族后宅跟汉人不一样,它是真三妻四妾,也就是今上登基侧福晋地位有所弱化,再往前推,侧福晋与嫡福晋没啥差别,同样可以掌家。她们生的儿子一样是嫡子。 太子侧福晋是上了玉碟的,嫡福晋没进门之前,她代表的是毓庆宫。又因着她只是侧福晋,因而跟大福晋一桌,坐在大福晋下首位置。 正中间往右是后妃的席位,皇贵妃、贵妃独一桌,妃位、未封妃享受妃位待遇的庶妃一桌,嫔位主子一桌。嫔位主子后面还摆放着几桌,坐的是那些贵人、庶妃、常在。 底下大臣以尊卑排位,宗亲们一排,王公大臣一排。诸如石家这等与皇家有联姻的另算,他们的座次一般安排在一品大员之后,二品与三品大员之间。 比如石华善,他是和硕额驸,身居要职时只在赫舍里、钮祜禄、佟家等几人之下,数位一品大员之前。 而今被革职,只有和硕额驸衔,他只能坐在身居要职的二品大员之间。 再比如石文焯,他是三品,只能跟三品官坐在一处,又因他出身伯府,生母为和硕格格,从三品官员乃是他打头。 女眷这边基本跟男宾差不多,只像诚安格格这等有封号的和硕格格并非按照夫家的排序,而是坐在宗室格格一排。 石姝瑶、石婉淑等已经指了婚的也跟往常不同,都被安排在前面。 她们坐在了裕亲王福晋、恭亲王福晋以及几位老福晋之后,比较靠前的位置。 除了石姝瑶是单人单桌,其他都是两人一桌。她下手坐着的是未来三福晋董鄂氏、未来四福晋石婉淑。隔着两人坐着便是未来五福晋乌拉那拉氏以及未来太子侧福晋他塔拉氏。 别看是同一个宴会,座次、身份不同,吃的也不一样。 大清皇室爱听戏曲,宫里不少宫殿搭有戏台,太和殿门前自是没有的。以往似这等宴会,都是临时搭的戏台子,今日格外不同,出场的并不是昆曲和京剧。 许是看出皇上的疑惑,皇贵妃笑着道:“皇上,每年都是这几样,臣妾担心他们看腻了,因而自作主张选了这歌舞。此曲名为《霓裳羽衣曲》,听教坊司的嬷嬷们说,此舞在大唐时期甚是流行。乃唐宗最爱。” 皇贵妃心里清楚,皇上野心极大,自诩堪比唐宗宋祖,唐皇最喜爱的歌舞,想必他也会喜欢的吧? 清宫皇族爱听曲儿,能找出这么首《霓裳羽衣曲》,还把她训练的有模有样,皇贵妃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她也是没有办法,皇贵妃明显感觉到了,因着太子的婚事,皇上对她跟从前不同,说话不如之前亲密,隐隐带上了排斥和防备。 这不是她想要的,为了挽回皇上的心,她这才另辟蹊径。 一听是唐皇所钟爱,康熙来了兴致。 他点头道:“爱妃辛苦。爱妃一个人坐那儿难免孤寂,不如过来与朕同席,也好与朕说说话。” 皇贵妃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 自打太皇太后过世,她做了这皇贵妃,每年中秋、除夕,皇上都会邀请她同坐。今天喜宴都要开始了,皇上也没开口,她还以为落空了。 幸好,幸好她赌对了。 太子眼中划过一丝冷芒,索额图说的不错,佟佳氏果真心大了,老四还没大婚呢,就开始露出锋芒,真当他是泥捏的。 太子往后妃那儿瞄了一眼,凑到康熙耳边说道:“皇阿玛,皇贵妃有功,您赏了她。儿臣记得十弟的额娘前些时日还受了委屈,她也是单人单桌,不如您也赏她同席。” “反正咱们这桌地方大,多一个人也不打紧。” “不只是贵妃,儿臣小时候还得了荣妃娘娘不少照顾。说出来不怕皇阿玛笑话,那时候儿臣还幻想她是儿臣的额娘呢。” “嗯,还有德妃娘娘。怎么说也是四弟的生母,儿臣听说四弟甚少去永和宫。趁着今日月圆,皇阿玛不如也给个恩典。” 皇上是天子,能与他同坐的后妃只有皇后,后妃之中谁若是能跟皇帝同坐,那是莫大的荣耀。 有此殊荣者,谁不小心讨好巴结着。 皇贵妃想以此彰显自己的地位,也要看他愿不愿意。 后宫之中能与皇贵妃抗衡的只有贵妃,原本他只提贵妃一人便足够了。贵妃是石姝瑶的小姨呢,若只提她,难免皇阿玛多想。 因而,他又提了荣妃跟德妃。荣妃那,他确实想要给老三争取点好处。德妃,那就纯粹是想要给老四添堵了。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捧起来德妃,让她跟皇贵妃争斗,让老四夹在生母跟养母之间,左右为难,一定很有趣。 第27章 凤凰展翅与秀色可餐 康熙低头沉思,他不语的时间越长,皇贵妃内心越忐忑,她面上的笑都快要撑不住了。 贵妃倒是与之前无异,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好似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荣妃与德妃面色激动,特别是德妃,目光灼灼充满期待。 与皇上同桌而食啊,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今天这事儿若是成了,于她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内务府那帮踩地捧高的奴才都得供着她。 思虑良久,康熙最终还是没这般打皇贵妃的脸。他道:“那就让贵妃也坐过来吧。” 贵妃出身钮祜禄大族,身份高贵,让她坐过来一同用膳也不是不行。再则,后宫讲究平衡之道。他最近忽然察觉皇贵妃并非表现的那般与世无争,她啊,心大了。 皇贵妃出身不俗,份位又高,后宫之中也就贵妃能与之抗衡。给贵妃多些恩宠,也算是给皇贵妃的警告。 希望她能明白。他给的她们才能拿,他不给,谁都不许动,特别是关于太子的。 皇贵妃终究是佟家人,康熙是念旧情的,即便敲打也不会把她的脸摁在地上摩擦。贵妃坐过来便坐了,德妃、荣妃二人终究有些不够格。 不过,太子说的也在理,荣妃把老三教养的很好,老四他……也确实跟德妃不够亲近。 想罢,康熙指着眼前的御膳开口:“梁九功,你把这道鸳鸯卷给宜妃、德妃送过去。朕记得荣妃爱吃鱼,这道五香鳜鱼不错,给荣妃。还有这道芙蓉香蕉卷给惠妃……” 宜妃出身满洲大族郭络罗氏,是康熙比较喜欢的妃子,康熙有什么赏赐都不会忘了她,这次也不例外。惠妃是大阿哥的生母,又是四妃之首,康熙同样不会忘了她。 还有代表蒙古入宫的宣妃、代表赫舍里氏一族的平妃,这几位都得了皇帝赏赐的一道菜。 荣妃与德妃这两位被太子点名的后妃则是两道。 后宫的事儿瞒不过康熙,只要他想,随时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清楚,太子今日如此反常,不给皇贵妃留丁点脸面,盖因皇贵妃之前所为惹恼了他。 今日,皇贵妃还怠慢了石姝瑶。石姝瑶已经是太子未婚妻,以太子的性子,他会善罢甘休? 康熙又道:“把这道凤凰展翅给太子福晋送去。” 下边的人听不清上头说什么,刚挨着太后落座的皇贵妃听得真真的。那道菜就在她眼巴前,看着梁九功毫不犹豫的端走,她差点保持不住得体的微笑。 凤凰展翅这道菜不说味道如何,只看名字便知。它不是谁都配吃的。 凤凰,当今天下也就只有太后与皇后当的。 皇贵妃终究还差了一截。 自她做了皇贵妃,国宴之上出现这道菜,皇上都会让人送到她面前。这是对她的肯定,是对她地位的认可。 哪怕皇贵妃并不怎么喜欢吃虾,仍旧自得。 可今天,皇上把这道菜给了别人,甚至从今往后这道菜都是那人的专属,这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太子是储君,若说哪个女子能当一句‘凤凰’,也只有他的妻子————太子妃。 恰好,石姝瑶是皇帝亲自下旨赐婚给太子的嫡福晋,她虽还未被册封太子妃,那也是早晚的事儿。 皇上赐石姝瑶‘凤凰展翅’那就是对她身份的肯定。 当梁九功把菜送到她桌前,不说旁人,石姝瑶自己都是懵的。好在她还知道得了赏赐要谢恩。 石姝瑶赶紧跪下磕头:“臣女多谢皇上赏赐,谢太子殿下。” 紧接着她拿筷子夹了个‘虾球’送入嘴里。 所谓凤凰展翅,实际上就是用面粉裹了鲜虾炸成的团子。鲜虾的尾巴留在团子外面,乍一看像是凤尾。 当然,当做团子的面粉也不是纯粹的面粉。它里头应该加了瘦猪肉打成的粉末。 得了董小宛技能的石姝瑶如今堪称‘厨艺大师’,她很轻易分辨出其中的成分。 毕竟是皇上赏赐的东西,旁的她可以不吃,这道菜不行。好在她本人对美食不挑,御厨做的味道也甚好,她吃的津津有味。 虾球并不大,一整个塞进嘴里,撑得嘴巴圆鼓鼓,加上她本就年幼,此番做派显得特别可爱。着实吸引了不少人。 皇贵妃顺着太子的目光看下去,发现他在看石姝瑶,笑道:“皇上您瞧,太子殿下对咱们这位太子福晋多满意,这眼睛啊一直盯着瞧呢。” 她笑的和善,好似长辈对晚辈的调侃,一点其他含义都没有。 太子回神,他轻飘飘看了皇贵妃一眼,并未与她针锋相对。他对着康熙道:“皇阿玛,你瞧瞧她像不像个小仓鼠。儿臣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国宴上吃的这般香甜,看她用膳,儿臣觉得肚子都饿了。” “儿臣在想,这凤凰展翅莫非真的这般好吃?” “皇贵妃娘娘,孤记得你吃过这道菜,不如你给孤说说?” 他可不信皇贵妃真那么好心,她话里指定藏着什么软针呢。太子也懒得去猜测,他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坦然的说出来。 他就是看了,怎么滴吧? 康熙抬头往下看去,乐了,“太子说的没错,皇额娘您瞧,那丫头还真像个贪吃的小仓鼠。” 仔细想想石文焯的女儿虚岁才刚过十三,年岁小贪吃点也正常。 而且,也确实像太子说的那样,见她吃的香甜,他也控制不住口舌生津。 康熙给了梁九功一个眼神,梁九功开始给他布菜,他吃了第一口,太后、太子等人这才动筷。 太子吃几口就会抬头看一下石姝瑶的位置,他发现不论是吃东西还是看表演,石姝瑶眼里都带着认真。甚至在观看表演的时候,她还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她用膳,太子不知不觉吃的就有点多。不只是他,康熙与太后都用了不少。 太子自我调侃,“皇阿玛,儿臣今日算是明白什么叫‘秀色可餐’了。” 太子自小吃用都是最好的,被大家捧着长大,久而久之养成了挑食的毛病。为这事儿康熙不知耗费了多少心神,像今天这般夹什么吃什么,还吃了这么多,还是第一次。 贵妃差点笑出声来,她头一回听说‘秀色可餐’还能这般解释。瞥一眼皇贵妃,她心中摇头,这位今晚上怕是睡不好觉喽。 第28章 董鄂氏的示好 皇贵妃隔得远即便心里不舒服也不好找石姝瑶的麻烦,与石姝瑶仅有一人之隔的石婉淑却不然。 倒不是说嫉妒,这道菜她上辈子不知吃了多少回,说句腻了都不为过。她不舒坦的是,石姝瑶刚被赐婚就得了赏赐。 都是太子福晋,凭什么? 石婉淑目光闪烁,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石姝瑶,她小声道:“七妹妹,这是国宴,你好歹也是伯府出身,注意形象。”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心有善念的人看到石姝瑶吃东西只觉得可爱,想到的是‘秀色可餐’。石婉淑对她抱有很大恶心,自不会觉得她可爱,在石婉淑眼里,国宴哪有这样吃东西的。大家都是意思意思沾沾嘴,谁真吃饱啊。 盘子都快吃光了,不是饿死鬼投胎是什么? 若非她还要维持形象,早把这几个字说出来。即便没说,她眼神里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 石姝瑶不以为意,她拿帕子擦擦嘴,又喝了口茶漱口,才回答:“五姐姐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听不明白?” 说她没形象,她虽然在吃东西,一举一动可都符合大家标准的。再说若她真的没了规矩,何须石婉淑多嘴,她身后的冯嬷嬷早就过来提点了。 贵女们入宫都是带有奴才的,冯嬷嬷更是在宫中待了十数年,对宫里的规矩了如指掌。 石婉淑想用规矩压她,未免太想当然。 石姝瑶心中嗤笑,决定不再理会她。嗯,这个珍珠鱼丸也不错,好吃。 这般想着,她伸出蠢蠢欲动的手,准备夹一个来吃。 石婉淑紧皱眉头,她旁边的董鄂氏有些错愕。想着家里说的,让她与之交好,董鄂氏身体倾斜,凑过去小声说道: “石七格格,你肚子很饿吗?” 石姝瑶不明所以,她摇头,“那倒没有。” 她来的时候在家吃了两块饽饽,又吃了皇上赏赐的菜,差不多有五分饱。 五分饱,当然不能算饿了。 “那你怎么还吃啊,似咱们这等人家,国宴都是做样子的,没谁敢真的吃饱。你没发现她们都在看你吗?” 婉淑刚才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她说话有些不中听,像是在教训人一样。 董鄂氏内心叹息,额娘说的果真没错,把太子拱手‘让’给石姝瑶,她果真是后悔了。她自己大概没发现,如今的她在面对石姝瑶的时候,已经很难保持平静。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石文炳的福晋是贝勒常阿岱之女,而董鄂氏的额娘是常阿岱的亲妹妹,两家关系亲近。她与石婉淑年岁相当,自幼比较熟悉,当得起一句闺中密友。 原本,若石婉淑指婚太子,她们之间的关系只会更亲近。而今, 她十分为难。 董鄂家是皇上选定的太子追随者,她家早就被绑在太子的战船。这档口,婉淑却指婚四阿哥。 四阿哥…… 她阿玛说,四阿哥八成有了旁的心思,日后说不得会跟太子争一争。 真到了那个地步,她跟婉淑之间的情意势必会受到影响。 看今日就知道,婉淑对太子福晋抱有很大的敌意,就算没有储位之争,两人之间只怕也不能善了。 而石姝瑶…… 董鄂氏摇头,她对这位石家七格格并不是很了解。仅有的印象大概是这位很腼腆,如今多了个爱吃? 石姝瑶不知她心中的想法,“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们这样,肚子不饿吗?” 她是真的好奇。 似这等国宴,她们都是提前到场,算是路上耽搁的时间差不多申时中(四点)就得出发。然后在去各宫请安,来到宴会之所。 中秋之时太阳落山还没那么早,因而会在戌时开始,亥时末结束。 前后算算差不多三个时辰的时间。 宫中不比自家府里,须得时时保持警惕、仪态涵养,这本就极容易消耗体力精神,若肚子还得不到补充,岂不更受罪? 石姝瑶也曾试过像她们这般,然,她半途就放弃了。 无他,五脏庙不答应。 看着她真诚的大眼睛,董鄂氏愣了片刻,随后她小声道:“刚开始是有些饿,不过现在都习惯了。” 她也想跟石姝瑶这般随行,只她额娘对她管教颇为严格,若是知道她在宴会上大吃大喝,回头必定会说教一番。 董鄂氏可不想领略她额娘的嘴上功夫。 她也不是敷衍石姝瑶,这些年下来确实已经习惯。而且她们也不是一点不动,偶尔也会动几筷子意思意思的。 石姝瑶点头。每个人对待事情的态度不一样,董鄂氏选择保持贵女姿态而饿肚子,那是她们的选择,她能理解。 她的选择恰恰与之相反。 上位者聪明着呢,能不知道她们这些小把戏,石姝瑶认为比起所谓的姿态,真挚的感情流露更能获得上位者的关注。 若是以往她肯定不在乎的。现在她马上就要成为太子福晋,皇上、太子的态度尤为重要。 一个真挚、单纯规矩达标的太子福晋,可比一位只知道拿架子的太子妃更容易让人让人心生好感。 这是她给自己制定的人设,这个人设得了冯嬷嬷等人的一致赞同。 当然,她敢这么吃,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吃的菜确实没问题。比如那道冬笋汤,她就一口都没动。 倒不是那道汤有毒,只是其中一味佐料放错了,若女子误食很容易导致身体寒症入体。 寒症入体不是闹着玩的,女子得了寒症不容易有孕。 有意思的是,这道菜不止她桌上有,隔壁董鄂氏桌上、乌拉那拉氏桌上都有。乌拉那拉氏桌上先不提,隔着一张桌子她看不真切,隔壁桌子上那道菜偏偏就摆放在董鄂氏面前。 若董鄂氏是个贪吃的,只一勺…… 这些贵女不吃宫里的饭菜,应当不只是为了保持仪态,还有的便是防止被人下毒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有外挂,若非有红包群姐姐们帮忙,即便是她八成也得吃个暗亏。 第29章 坐等堂姐挖坑 酒过三巡,歌舞也看的差不多,接下来便是诸位皇阿哥们献礼。 往年每次献礼都是太子拔得头筹,其次是大阿哥胤褆、四阿哥胤禛等。今年仍旧如此,太子的贺礼皇上最为满意,给他的赏赐最多,大阿哥与四阿哥扯平得了个第二。 石婉淑轻声说道:“皇上对太子殿下还真是厚爱,瞧瞧这赏赐,其他皇阿哥加起来怕是也比不上。不过,若说这贺礼,我觉得四阿哥最为用心。” 太子送的贺礼不过是寻来的古玩字画,哪像四阿哥送了一捧大麦。那麦粒颗颗饱满,象征着百姓富足的生活。 与只知道享乐比起来,自然是关心民间疾苦的四阿哥更深一筹了。可恨皇上看不见四阿哥的好,昧着良心把这个第一给了太子。 她这话看似压低了声音,却一字不落入了周围几人的耳朵。石婉淑话语里的酸意都快冲破天际了。 她又不自觉,说完还看向石姝瑶,等待着石姝瑶开口。 石姝瑶淡淡一笑,“姐姐所言甚是,太子毕竟是太子,自然得皇上看重。姐姐才高八斗应当明白有个词叫‘爱屋及乌’,就好比姐姐,无论姐姐做什么,在玛法眼里都是对的,姐姐不高兴永远是旁人欺负了姐姐一样。” “皇上独爱太子,自然太子送什么都能送到皇上心坎儿里。再说了,姐姐莫不是看漏了,太子殿下还送了副亲手写的字。” 言外之意,太子也不是只靠买买买,人家也有用心准备。 石婉淑扯着手里的帕子,面上带着矜持的微笑,“说来好笑,与妹妹认识十三载,我竟不知妹妹长了张利嘴。” 这话说的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她当然知道人心是偏的,被偏爱的那个无论怎么做都是对,她只是心疼四阿哥罢了。 明明,按照正常来说,四阿哥的贺礼最珍贵才对。 石姝瑶也不生气,她神色平淡,“姐姐谬赞了,其实不止姐姐你不了解,我又何尝真的了解五姐姐。” 石姝瑶意有所指。毕竟都姓石,当着众人的面揭石婉淑的短对她没什么好处。有些话点到为止,她相信石婉淑能听明白。 石婉淑面色变得难看,她当然听明白了石姝瑶话里的意思。真是可恶,早知石姝瑶这般难缠,她当日就不会算计她嫁给太子,她应该直接弄死石姝瑶才对。 瞧这牙尖嘴利的模样,不愧是五婶嫡亲的闺女。 石姝瑶不用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并不在意,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董鄂氏夹在两人中间,看着两人交锋浑身不自在,眼看着越闹越僵,她不得不开口:“你们说的我都懂,这就叫做各花入各眼。石七格格觉得太子殿下的贺礼好,婉淑你更看好四阿哥,至于我,我反而喜欢三阿哥的贺礼。” 不愧是董鄂氏一族的姑娘,三言两语就把两个派系的争斗化解为姐妹之间的争执。太子与四阿哥不但是皇阿哥,还是两人的未婚夫,支持自己的未婚夫,很正常不是么? 石婉淑还想说什么,董鄂氏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狠狠的拉扯她一下。董鄂氏对着她摇头,趁着石姝瑶把目光对准台上,她附耳过去小声说道:“你今日怎么了?惹她做什么?” “她现在身份毕竟不同,真惹毛了她,对你、对皇贵妃、对四阿哥又有什么好处?” 石婉淑内心不悦,她刚想训斥董鄂氏‘你凭什么教训我’,而后想起,她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今的她别说跟石姝瑶比,就是董鄂氏也比之不过。 静下心来仔细想,董鄂氏这番话也是为了她好。 如今太子正当宠,可不是后世那会儿人人憎恶,现在的她有恃无恐。 石婉淑反复呼吸,努力压下心底的躁动,她道:“你说得对,是我莽撞了。我只是看不惯她小人得志的样子。” 见董鄂氏还想说什么,她道:“你放心今后我不会了。”至少在太子被皇上厌恶前,她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针对石姝瑶跟太子。 董鄂氏拍拍她的手,“你能想明白就好。太子是皇上的心头好,他又极其要面子,你让她下不来台,太子知道能善罢甘休。” “到时候他必定会针对四阿哥,四阿哥倒了霉,皇贵妃能高兴?她不高兴,倒霉的还不是你。” 皇贵妃不仅是后宫管理者,还是婉淑的婆婆,当婆婆的想要磋磨儿媳,多的是法子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到底一起玩了十几年,董鄂氏也不想婉淑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热里。 石婉淑沉默,良久,她才道:“你说得对。” 想要教训对方有的是法子,她之前太过急躁了。 想明白的石婉淑又恢复之前端庄大家闺秀模样。 石姝瑶嘴角轻轻勾起,表面上她一直专注上头的表演,实际上她眼睛余光一直有注意董鄂氏跟石婉淑的动静。 她耳朵灵敏,两人看似轻声的交谈全都一字不落的入了她耳朵里。 【祸国妖姬褒姒:还以为这什么董鄂氏是个好的,原也是两面三刀。】 【石姝瑶:正常,论起来她们才是一家子亲戚,与我不过是个外人。十几年的情分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依我看你那位堂姐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她很可能憋着什么坏,你自己要当心。】 【祸国妖姬褒姒:憋坏?她还能做什么?】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群主这边,她纵然有心又能干什么?不过是无能狂吠罢了。 【一代女皇武媚娘:皇家后妃之争并非背地里下黑手杀个你死我活,软刀子同样可以杀人。依我看,她八成会在接下来的表演中给群主挖坑。】 大清她不了解,在大唐,似这等国宴,后妃、贵女也是可以登台表演展示自己的。都是自家姐妹,她应该清楚群主的弱点。 针对弱点,对症下药,虽不能立即杀了群主,丢人是肯定的。 以那位太子的脾气,若群主丢了人,能落着好?即便是皇上,心中怕也不高兴。 分析到这里,她又幸灾乐祸道: 【可惜她不知群主有我们相助,若真给群主挖坑,反倒是成全了群主。】 石姝瑶轻笑:【到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 第30章 石婉淑的表演 献礼之后,便是才艺展示。 康熙后妃人不算少,皇帝却只有一个,得宠的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入宫便被抛之脑后,在后宫自生自灭的宫妃。 像这样低份位的妃嫔一年到头见不着皇上几次面,更别提让皇上想起她们。 也唯有这种宫宴,是她们的机会。 后妃使尽浑身解数,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只为换皇帝一个眼神。当然,真正能以此让皇上记住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做无用功。 皇上宠爱谁,大部分与自己的爱好无关,更多的还是朝堂因素颇多。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只不过万一呢? 多一次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就有可能让皇上记住。哪怕机会渺茫,大家也都乐此不疲。 当然,真正上台献艺的只有那些贵人、常在、庶妃之流,诸如一宫主位的嫔妃娘娘们全都端坐着不动。 到了她们这个份位,看的已经不是宠爱了。即便如安嫔、端嫔这样的隐形人也没谁真敢小瞧了去。 争不争宠,对她们来说并无异义。 再则,能做到一宫主位的,大都自恃身份。她们也不屑于跟小常在们耍一样的手段。 而表演无外乎那么几种:琴书画舞。 在场懂行的人甚多,表演的好无可厚非,若出了差错…… 即便皇上说了可随意展示,真正站出来表演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这些人无一不是对自己有着很大的信心。 最后一位后妃表演完,康熙照例夸奖了几句,赏赐了些东西。 皇贵妃笑眯眯说道:“皇上出手果真不同凡响,你们都瞧见了。谁还有才艺想要表演的,都展出出来吧?” 说着她还不着痕迹的看了石婉淑一眼。 今儿个这一出说白了都是为了给石婉淑造势而为。 皇贵妃知道,因着选秀的事儿,皇上对石婉淑印象十分不好,觉得她心思恶毒。她让石婉淑当众展示才艺,为的就是挽回其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只要石婉淑在才艺比赛上拔得头筹力压群芳,必定会在皇上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种印象或许初时不怎么明显,更甚至仍旧改变不了皇上认为她恶毒的想法。 假以时日,潜移默化之间,总能让皇上改观。 当然,她这般做也不仅仅是为了皇上,更多的还是为底下这群王公大臣。 皇阿哥角逐不仅仅要看他们自身,福晋的本事同样重要。只要石婉淑征服这些夫人、小姐,有她们耳边风一吹,还怕拉拢不到人? 之前在承乾宫两人就此事商量过,皇贵妃也考教了石婉淑,对她有着无比强大的信心。 石姝瑶正抬头细细品味着之前的舞蹈,皇贵妃与石婉淑之间眉来眼去被她瞧了个正着。她端起茶杯放在嘴角,遮挡住轻轻勾起的嘴角。 她这位堂姐好胜心一向很强,她真的很好奇,等会儿堂姐打算表演什么? 舞蹈肯定是要排除的,不提堂姐会不会,刚才那位庶妃跳舞的时候,她在堂姐眼中瞧见轻慢。 很显然,她看不上别人当众舞蹈,认为有辱她世家贵女的风采。 其他琴棋书画…… 石姝瑶承认自己之前对堂姐不够关注,她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堂姐擅长什么。 随后想想她也就释然了。 堂姐一直是玛法专门请人单独教导,不像她们,都是年龄相近的姐妹在一处学习。再则,她跟堂姐交往的圈子也不同,不清楚堂姐的底细也正常。 两人虽暗中商定好要上台表演,石婉淑并未立刻前往。 世家贵女都是矜持的,总觉得第一个上台太过急不可耐,未免显得掉价。 像她们这种,刚开始上台的基本都是小官之女,且大部分是汉军。 因为只有汉女才会被要求学习琴棋书画。满军旗大都自傲,他们不屑于汉人的东西,自然不会让自家女儿学习汉话。越是出身贵重,越是如此。 当然,满族格格也有自己的爱好,比如投壶、射箭,这些也是可以当众表演的。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石婉淑觉得差不多该到了她上台的时候,她施施然站起来。 “皇上,太后娘娘,皇贵妃娘娘,诸位格格们才艺非凡、本领高超,臣女看的一时手痒,也想上台与诸位交流一二。” 她不卑不亢,说的话很有水准。大多数人上台为的是皇帝所谓的奖赏,功利心未免太重。到了她这儿,只说被勾起馋虫,想要切磋交流,倒显得她无私起来。 康熙虽对她印象不好,却没有当众拂了她的面子。他神情平淡,“哦,你有什么才艺想要展示?” 石婉淑道:“臣女不才,琴棋书画虽都有涉猎,大都学艺不精,唯有书之一道勉强拿得出手。臣女想要写一幅字。” 她嘴里说着‘学艺不精’只书拿得出手,实际上她对自己的才情相当自傲。她已经发现在场这些人琴棋书画无论哪一种都比不过她。 此时,愿意上场的差不多都表演过了, 也就是说,无论她拿出哪一种都有信心夺得第一。 康熙点头。 台阶上正好有还未撤下去的桌椅笔墨,石婉淑铺开一张宣纸,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左右,她放下手中的笔,立刻有宫人上前拿起她所做。 石婉淑嘴上说着写一幅字,实际上提的是一首诗。 她在纸上画了一株红梅,在梅花树干的右侧用梅花小楷写了一首诗。 梅花小楷配上红梅树,如同从树上落下的花瓣点缀而成。 康熙如何先不论,四阿哥看到这幅诗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皇贵妃是才女,从小受到她的影响,四阿哥同样喜欢有才情的姑娘。石婉淑这番表现如她所想,成功入了四阿哥的眼。 还有德妃,即便她不通文墨也看得出来石婉淑书画的造诣很高。原本她应该高兴的,事实上她高兴不起来。 石婉淑表现的越好,只能说明皇贵妃的眼光好,而非是她德妃。 特别是当宜妃在她耳边说起,‘这石家格格比之德妃妹妹选的李氏如何?’时,她脸色难看到极点。 s 第31章 自信满满的石婉淑 李氏,知府李文烨之女。德妃在康熙的默许下给四阿哥挑的侧福晋人选。 李氏同样出身汉军旗,与石婉淑祖上是满人不同,李氏家是地道的汉人。且她来自才子辈出的江南,端的是温柔如水。 侧福晋不是嫡妻,挑个模样娇俏的没人会说什么。 当然,德妃也不是随便挑的,她是在康熙给的名单里挑的,也算是得了康熙的认可。 李氏是典型的江南美人,才情自不必说。早前众妃嫔坐在一起说话,她还夸赞过李氏字写得好,是个才女。 如今看了石婉淑的字,她不得不承认李氏稍有不足。 跟石婉淑比起来,李氏的字难免稚嫩了些,不如石婉淑锋芒毕露。 就连康熙,也称赞她书画一绝。 石婉淑落落大方,“臣女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当不得皇上如此夸赞。” 被皇上评价‘一绝’,换做没重生的自己肯定激动的不能自已。上辈子她最自得便是皇上的赞许。 后来,她才明白,比起夫君的疼爱,手里的权势,皇上的称赞又算得了什么。 而今日,她已经心如止水,不会再因皇上夸奖而掀起波澜。 皇贵妃笑的温和,石婉淑是四阿哥未婚妻,如今得皇上赞许,亦是给她长脸。 “你这丫头就是太谦虚,我认识皇上三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皇上如此赞赏别人。你的画我也看了,确实真真是好。” 石婉淑摇头,“非是臣女谦虚,而是臣女知道自己的斤两。远的不说,一等公彭春大人家的董鄂格格,她的书法造诣就比臣女高。还有我石家其他妹妹们,也是自幼学习练字。” 自己的书法真的不如人吗? 以往的石婉淑当然比不上董鄂氏,但重生而来的她,有着上辈子记忆,书法一块也跟着水涨船高,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让她跟董鄂氏比,她有信心以碾压式的姿态赢对方。 上辈子,三阿哥后宅虽同样女人无数,他对董鄂氏却不错。董鄂氏先后给三阿哥生下四个儿女不说,府中事情全权交给董鄂氏做主。 哪怕是他最宠爱的侧福晋也不敢在董鄂氏跟前放肆。 这一切,除了董鄂氏出身高贵、三阿哥重规矩外,便是因着董鄂氏的文采。她能跟三阿哥说到一块去。 那时,董鄂氏也曾劝过她,让她放低姿态。董鄂氏的态度深深刺痛了她,那骨子里的高高在上,映入眼帘是她的狼狈。 哪怕是重生,她亦忘不了。 而今,她把董鄂氏抬得高高的,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日后待三阿哥看到董鄂氏的字,必定大失所望。 失去三阿哥的维护,她倒要看看董鄂氏今生还能不能高傲的起来。 至于提石家其他人,自然是要给石姝瑶挖坑了。 石姝瑶的懒惰在石府是出了名的,特别关于书画,她没少听见石姝瑶抱怨。想必她的字画一定不好。 等会儿想法子让石姝瑶上台表演,待大家发现她的字不尽人意,不知以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会作何感想? 索额图那个老家伙,仗着太子信任,从未把她放在眼里。明明她是太子妃,索额图居然胆大包天训斥于她。 太子是那种听人劝告的? 做错事的是太子,索额图这个狗东西却怪罪在她头上。 石姝瑶一看就是娇生惯养,规矩比她差远了,她不信索额图会满意。 如今太子帮衬她又如何,待索额图这个搅屎棍出手,有她受苦的份。 石婉淑的计策很成功,都不用她开口,底下很多人都把目光转向石姝瑶。这些人大部分还都是太子一党。 她们并不了解石姝瑶,只是身为太子的党羽,不愿看着未来的四福晋出风头而已。她们想看的是太子福晋碾压四福晋。 康熙也把目光转向石姝瑶:“石家七丫头,你以为如何?” 对石婉淑,毕竟是他之前看好的太子妃人选,康熙自然了解。而石姝瑶,他有限的认知里,只知这是个得宠的丫头,其他一概不知。 此时,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他也想看看石姝瑶的本事。 倒也不用非得超过石婉淑,只要不是太差就好。 石婉淑毕竟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为了能配上太子,当然是全方面的优秀。别说石姝瑶,就是被石婉淑称赞的董鄂氏,他都觉得比不过。 诚安格格等人的脸色变了。 皇上不清楚她家丫头什么样,自家人能不清楚。姝瑶丫头的字顶多称得上一句能看,距离好看都差得远,怎么可能比得过石婉淑? 何况石婉淑写的还是簪花小楷,那就更没有可比性了。 众人不免有些着急,但皇上开口,她们就是想拒绝都没有立场。除了着急,她们也只能在心里咒骂石婉淑没事儿找事儿了。 旁人或许不清楚石婉淑的目的,诚安格格跟钮祜禄氏能不知?这丫头就是想要踩着她家姝瑶上位。 当真是心思恶毒啊。 石姝瑶深呼吸,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站了起来,落落大方道:“那臣女就献丑了,不过,臣女字很一般,皇上您可不能嘲笑臣女。” 康熙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好,朕答应你。”他转头对着太后说道,“皇额娘,你瞧这丫头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跟朕讨价还价。” 他是皇帝,别人见了他无不战战兢兢,唯恐惹了他不高兴。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亦有时惶恐,像石姝瑶这样能在他的注视下,还敢提要求的,当真少见。 就冲着她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康熙就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 得了康熙的保证,石姝瑶这才从座位上起来。 她随手挑了支笔,左手扯着右手袖口,在宣纸上书写起来。 也就十息,她把笔放下,吐出一口浊气,“好了。” 众人都愣住了,心说这也太快。康熙给梁九功使了个眼色,梁九功上前,低头,他倒吸一口冷气,“这,这” 他下意识去看石姝瑶,石姝瑶微微一笑。 来不及细想,梁九功把宣纸展示出来。 康熙瞬间站了起来,“这,这是……飞白书?”他不可思议的看向石姝瑶。 飞白书,三国有名文人蔡邕自创的字体,字体笔画中有的似鸟头燕尾,又似鸟头凤尾, 飞笔断白,燥润相宜,似枯笔做成,故而被称之为‘飞白书’。 这种字体不但好看,还很难练,据说已经失传。 没想到,没想到石家的丫头居然会,还写的这般大气磅礴,似要飞走一般。 第32章 堂姐,听我说谢谢你 康熙酷爱汉文化,他熟读史书写的一手好字,从古至今有名的字体他都有所涉猎,特别是像飞白书这种有着极大‘渊源’的字体,一直是他所钟爱。 他对着梁九功招手,“梁九功,快拿过来让朕看看。” 待梁九功走近,他抢过宣纸,仔细打量。 太子亦站起来同康熙一起欣赏,“国泰民安。好一个国泰民安。” “皇阿玛,抛开字体不谈,儿臣以为石家七格格这几个字可比五格格的梅花图强多了。不,应该说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梅花图漂亮归漂亮,终究是闺阁女子的作风,石姝瑶四个大字写的是对大清的期望,是他们一直为之努力的方向。 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皇帝、太子,最希望的便是他在位期间,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余光看见石婉淑不可置信的脸色,太子满眼嘲讽。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便是她吧。 想看七丫头出丑,却没想到七丫头大放异彩,把她的光芒都给遮盖住了。 太子又忍不住去看石姝瑶,小丫头仍旧俏生生站在那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小小年纪倒是经得住事儿。 他越看对石姝瑶越是满意。 除了年岁小点,石姝瑶比石婉淑真是哪儿哪儿都强啊。 他由衷的感谢佟佳氏跟四弟,若非他们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自己怕是要错过这块宝了。 看石婉淑的表情就知道,她绝对不知石姝瑶会飞白书,还写的这般好,不然,她是不会说那种话的。 石家七丫头看着娇憨娇憨没心眼子,没想到内里却是个能藏得住事儿的。 胤礽的目光带着探究,他很想知道,除了飞白书,七丫头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是旁人不知道的。 这种一点一点挖掘宝藏,随时充满惊喜的生活,还真是期待。 康熙大喝一声:“梁九功,让人把这幅字裱起来,挂在乾清宫。” 他低头去看石姝瑶,满意的神色抑制不住,“石家丫头,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 他说话算数,石姝瑶给了他这么大的礼,他自当好好奖赏。 石姝瑶有些懵,她呆呆的道:“啊?我,皇上,臣女不要赏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臣女就是写了几个字,若要皇上的赏赐,回头阿玛该生气了。” 石姝瑶的样子有些呆,说的话也显得傻里傻气,康熙却很是高兴。 他大笑道:“朕说的,金口玉言,你尽管开口,朕保证你阿玛不会生气。” 石姝瑶认真想了想,“那,皇上您现在高兴吗?” 康熙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石姝瑶笑道:“臣女想要的就是皇上能够高兴,大清能够千秋万代。现在皇上高兴啦,臣女的赏赐也已经收到。” 说完她还像模像样的给康熙行了一礼,“臣女谢皇上赏。” 康熙愣住了,不止康熙,所有人都怔愣当场。 太子眼眸不断闪烁,他努力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皇阿玛,儿臣看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想要什么,不如儿臣帮她跟皇阿玛索要一样东西可否?” 康熙来了兴致,“哦,太子想要什么?” 难得太子开口,康熙高兴,也愿意陪着他玩玩。 太子嘴角勾起弧度,不知为什么,看到太子的笑容,皇贵妃心突突直跳。 然后,她听到太子道:“儿臣听闻皇贵妃娘娘很满意石五格格,今日入宫更是送了石五格格凤钗以示奖励。儿臣亲娘虽早逝,但儿臣有皇阿玛。既然皇阿玛对石家七格格满意,不如也送她支凤钗。” 康熙抬头,他这才注意到石婉淑头上金光闪闪的六尾凤钗。 在看石姝瑶,康熙忍不住蹙眉。比起石家五格格,她显得太过素净了些。 想着自己让人打听来的消息,石七格格在石家远不如石五格格受宠,他不免皱眉。 “七丫头,你可有想好要什么?” 石姝瑶轻咬着下唇,一副苦大仇深、苦思冥想的模样。 康熙见状也不难为她,便道:“既然你没想好,刚才太子替你要了个赏赐,那朕就赐你九尾凤钗,你看如何?” 石姝瑶还未如何,石婉淑嫉妒的呼吸都加重了。 九尾凤钗,犹记得她嫁给太子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帮着太子管理毓庆宫,管着皇宫大小事务,管了将近十年才得了皇上赏赐的一支九尾凤钗。 石姝瑶凭什么? 她还没嫁给太子,也没被册封太子妃,更没有帮皇上管理后宫事务,她凭什么就能得皇上赏赐的九尾凤钗? 不止石婉淑,皇贵妃内心也不平静。 那可是九尾凤钗。 她宫里倒是也有,但那是孝昭过世后,她以贵妃之尊管理后宫,皇上破格赏赐给她的。 别人不清楚,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了这支凤钗,她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心血。 而今,旁人不过随便写几个字,便得了凤钗。她怎么可能平静。 皇上赏赐的凤钗,它不仅仅是件首饰,更多的是代表皇帝对赏赐之人的认可、赞许。 石姝瑶可不管两人如何不平,她怔愣之后,欣喜地给皇上磕了个头,“臣女谢皇上赏赐,谢太子殿下。” 若非太子开口,皇上定然不会想着赏赐她凤钗的,太子当得她一个谢。 才艺表演了,赏赐也给了,石家姐妹一同退了下去。 台阶上,石婉淑凑近石姝瑶,面上含笑的说着咬牙切齿的话,“七妹妹好手段,我真是小瞧了七妹妹。” 石姝瑶面上的笑容不变,她同样小声道:“不敢,其实我应该谢谢五姐姐才是,若非五姐姐推荐,妹妹我竟然不知自己的字能入皇上的眼。” 与石婉淑的假笑不同,石姝瑶眉眼弯弯,是真的高兴。 亏得蔡文姬蔡姐姐,若不然她这位好姐姐的计策就要得逞了。 现在,原本应该风头无两的堂姐,被她衬托的黯然失色,偏这结果还是堂姐一手促成,想想她就高兴。 第33章 这石七格格有些滑不留手啊 “牙尖嘴利,”石婉淑不屑笑道,“希望七妹妹一直能如此吧。” 毕竟,太子早晚是要被废的,到那时也不知七妹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想到此处,石婉淑心中的怒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得意。 石姝瑶不着痕迹的给了她 一个大白眼。 重生有风险,瞧瞧她堂姐,脑子都给整没了。她自己都能重生改变命运,凭什么笃定太子仍旧被废,四阿哥上位呢? 上辈子四阿哥上位怕是不容易,今生因为她更是早早的暴露在太子、皇上面前,让太子有了防备。上位之路更是难上加难。 更别说,拜她所赐,太子这边还多了自己这个大变数。 回到座位上,董鄂氏凑了过来,她惊讶道:“七格格当真厉害,居然会失传的飞白书,不知我能不能给七格格下帖子,跟七格格交流下书法?” 佟皇贵妃有句话说的没错,董鄂家的姑娘确实个个饱读诗书、文采不凡,彭春的女儿董鄂氏更是称得上一句‘书痴’,她痴迷于书法。 遇上传说中的字体,当即见猎心喜,发出邀请。 石姝瑶对她的观感尚可,更别说她还是未来的三福晋。稍微犹豫了下,她还是答应了。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要跟着嬷嬷们学习规矩,怕是不能长出来玩耍。” 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形象完美,他对太子福晋的要求很高,不然也不会把冯嬷嬷派来。如今冯嬷嬷已经是她的人,除了不会把她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知康熙,其他方面仍旧是严格的。 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去吃饭休息,她只训练就要耗费近九个时辰。 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多亏了璇珠背后帮忙,不然她早就吃不消了。 平日里学规矩都忙不过,哪有时间出门玩耍。 董鄂氏理解的点头,“那三日后如何?我直接去和硕格格府找你?” 她是见过石婉淑学习规矩的,石婉淑从小学习才有如今的成就。石姝瑶赶鸭子上架,想要赶上石婉淑,确实得花费很大的力气。 想到这里,她不免对石姝瑶生出一丝同情。 嫁给太子看似风光无限,这背后的付出…… 只是寻常的女子之间交际,董鄂氏并未压低声音,与她同桌的石婉淑听得十分不适。 董鄂氏邀请石姝瑶,在她看来无异于是对她们感情的背叛。 事实上,董鄂氏真的只是见猎心喜,想要一睹飞白书的风采,再无其他。若说感情,她肯定跟石婉淑感情更深。 假如石婉淑跟石姝瑶有了矛盾,她绝对会站在石婉淑这边。 可惜,石婉淑不这么想。 因着这事儿,后头董鄂氏在想跟她说话,她都是爱搭不理。 半途,康熙与太后先行离去。 与君同乐说的好听,实际上皇帝在场,还真没几个人能放得开。康熙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每次国宴都会在半途离开。 皇上走后不久,皇贵妃、贵妃等后妃也相继离去。国宴上群臣、贵妇之间交谈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石姝瑶作为未来太子福晋,今日表现又如此耀眼,前来攀谈的贵妇、贵女不少。幸而有诚安格格帮忙抵挡一二,她倒也还能应付的过来。只是脸不免笑的有些僵硬。 当然,有的人诚安格格可以帮忙应付,有的则需要她自己来。比如: “妾侧福晋李佳氏,见过石七格格。” 原本李佳氏没打算过来的,石姝瑶虽是皇上亲赐的太子福晋,毕竟两人还未成婚,而李佳氏如今可是太子的宠妾。 整个毓庆宫有名分的侍妾格格多达五六人,李佳氏独得太子宠爱,把所有人压的如同隐形人般。 这边是她的底气。 她以为即便是嫡福晋入门,凭借着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也能较量一二。 就在刚才,她发现自己错了。 李佳氏的席位同样在高台之上,距离太子不算太远。整个宴会,她吃的东西很少,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太子与石姝瑶身上。 就因为如此,她才发现,石姝瑶不一般。 确切地说,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有些不同。太子他,似乎有些太过关注对方了。 石姝瑶获得夸赞时,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三番四次开口给石姝瑶撑腰。还有谭嬷嬷。 谭嬷嬷虽然伺候过元后,在毓庆宫并不受重用。早前她也曾在太子耳边吹枕头风,想要把谭嬷嬷要到跟前伺候。 毕竟是元后曾经的奴才,即便不受宠,有她在,不管日后谁做了太子妃对上她都得掂量掂量。 原以为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哪知太子竟然拒绝了。 然后,他转头把人送到石姝瑶身边。 那时,李佳氏就知新来的嫡福晋是她此生的大敌。 今日一见,更是加重了她心中的猜测。于是,她特意过来拜见。 顺便,试探一下这位未来福晋的斤两。 李佳氏长相娇媚,举手投足带着丝丝风情,身材包裹在旗装之下看不真切,能让太子殿下如此厚爱想必不会太差。 石姝瑶并未表现的很急切或者放低姿态。她只微微颔首,矜持道:“李侧福晋客气。” 看似并未把目光放在李佳氏身上,实则余光一直在打量对方。 一个太子嫡福晋,一个太子最宠爱的侍妾,两人之间注定不能平静。只有知己知彼,她才能制定好的策论,将来是敌是合。 敌不动我不动,石姝瑶说完这话就端着架子站在旁边不语,李佳侧福晋有瞬间的错愕,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如此。 她深呼吸道:“还未恭喜七格格才艺拔得头筹,得了皇上赏赐。” 石姝瑶再次矜持的点头,吐出两个字:“多谢。” 然后,再次不语。 李佳侧福晋:…… 李佳侧福晋被整不会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可是太子的宠妾,她不信石家人不知道。想当初石家五格格碰到自己,眼睛里或多或少都带着敌意。怎得到了石七格格这里,如此平静? 难道她不在乎?还是说她对自己格外自信? 李佳氏有些拿不准石姝瑶的态度。 她忽然觉得比起石家的五格格,这位七格格有些滑不留手。 不太好下手啊。 第34章 太子殿下有请 幸亏石姝瑶不知道李佳氏心中的想法,不然她一定会大喊冤枉。 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跟李佳氏不熟。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又是这般尴尬的身份,她除了端着架子回应几句,还能聊什么? 至于说尴尬? 石姝瑶并不觉得。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祸国妖姬褒姒:哎呦,可笑死我了,你们看这个什么李佳氏,她的脸色好精彩。我敢打赌,她心里一定在脑补些有的没的。】 【九尾妖狐苏妲己:这就是太子目前的宠妾?长得也就一般。群主,可要我们帮你想法子除掉她?】 苏妲己不是什么好人,瞧瞧她之前的手段便知晓。而今她自觉自己跟石姝瑶为一体,荣辱与共,很积极的想要帮石姝瑶出谋划策。 红包群里都是群什么人,李佳氏的长相在大清或许能算得上漂亮,与红包群的诸位相比较就有些不够快,更别说还是以狐媚出名的狐狸精苏妲己。 【石姝瑶:暂时不需要,留着她还有用处。】 爱新觉罗家出情种,从努尔哈赤、皇太极再到先皇,每一任皇帝都有其心爱的女人。为了这个女人,他们可以做出很多有违祖制的事情来。 当今是太皇太后一手养大,而太皇太后便是这‘痴情’背后的苦主。她从小教育皇上要‘雨露均沾’,把皇帝教养成一个多情种。 康熙深受其恩,太皇太后怎么教育她,他便如何要求太子。 石姝瑶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若太子真敢为了她‘废除’后宫,她也就离死不远了。 李佳氏这个宠妾便是很好的挡箭牌。 【九尾妖狐苏妲己:群主心中有数便好,只还需多加小心,免得阴沟翻船。须知,权势诱人。】 【一代女皇武媚娘:你这狐狸精倒是说了句人话。不过群主也无需太过担心,只等太子登基……】 先把太子攥在手里,太子登基后还不是她说了算? 这方面武媚娘有经验的很。 石姝瑶一边看着群里姐姐们闲聊,一边随口应付李佳氏。正说着,却见一小太监走了过来。 小太监略有些眼熟,仔细看,原来是今日在承乾宫送她软轿的太监。 安长平也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李侧福晋,他谄媚的对着二人行礼,“奴才小安子见过石七格格,见过侧福晋。” 石姝瑶虽还未嫁入毓庆宫,安长平还是把她放在前面。他是太子身边得力太监,当奴才的最喜欢便是揣摩主子的意思。 安长平发现,最近太子殿下对石家七格格、毓庆宫未来的女主人格外上心。作为毓庆宫的奴才,他当然要跟着太子的步伐走。 提前讨好了石七格格,将来在毓庆宫行事也方便。 对待他,石姝瑶要客气些,她伸手虚扶,“安公公免礼,不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安长平:“禀格格,太子殿下有请。” 石姝瑶与李侧福晋齐怔,她们着实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太子传召…… 莫非这就是嫡福晋的不同之处?李佳氏酸了,她当初被赐婚也没见太子单独宣召。 石姝瑶冲着李佳氏露出个歉意的微笑,“侧福晋,失陪了。” 李佳氏扯出个虚假的嘴角,不自在的笑道:“七格格客气,正好我也该回毓庆宫了。”说着,她率先转头往回走。 “劳烦安公公带路了,”石姝瑶跟诚安格格说了声,便跟在安长平身后往外走。 其他人注视着她的背影,无人敢多说什么。只不少人看向还在场的他塔拉氏目光闪烁。 前有受宠的侧福晋李佳氏,今有得太子看重的嫡福晋石氏,作为太子另一侧福晋,他塔拉氏还未过门怕是要输了啊。 石姝瑶带着冯嬷嬷、赵嬷嬷紧跟在安长平身后。她谨记诚安格格的交代,即便是太子相邀,也不让自己独自置身后宫。 无论何时何地,她身边至少都会跟着两个伺候的奴才。 冯嬷嬷跟赵嬷嬷一个来自乾清宫一个来自慈宁宫,就算有人想陷害她,也得掂量掂量。 好在安长平并无二心,他把石姝瑶带到一处池塘边,指着远处的凉亭道:“格格,到了,您自去,奴才就不过去了。” 凉亭里,身着杏黄色蟒袍的太子正负手而立。 石姝瑶点头,她吩咐道:“劳烦两位嬷嬷在此等候。” 她们选的地方距离凉亭不远不近,这个位置肯定听不见谈话声,动作却能看得清楚。如果真的有事儿,也不至于救援不及。 深呼吸平复好心情,石姝瑶独自来到凉亭,在距离太子三步的位置站住,“臣女石氏见过太子殿下。” 胤礽点头,他抬手把石姝瑶拉了起来,“你这丫头,怎得跟孤还生疏起来。孤记得你胆子很大啊。” 诚安格格疼爱石姝瑶,经常带着她入宫请安。入宫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碰上太子等人。胤礽可是记得,小时候这丫头奶凶奶凶的,对着他都敢亮爪子。 石姝瑶似乎也想起以前的事情来,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臣女年幼无知,还请太子殿下原谅则个。” 太子摇头,轻笑道:“你我之间无需这般生疏客气,与你现在比起来,孤还是更喜欢小时候的你。” 高处不胜寒,身为太子,所有人见到他都是一副敬畏、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样子。刚开始他还会自得、自傲,时间一长便觉得索然无味。 对这种疏远越发厌恶起来。 石姝瑶悄悄打量他,犹豫着自己该应什么态度。 随后她一咬牙,做出个决定。 石姝瑶轻吐口气,伸出小胖手拍拍胸脯,“殿下您早说啊,害我端了这么久的架子。您不知道,这样很累人哎。” 她小小的抱怨着。 太子颔首,嘴角带着愉悦,“这才对嘛。”似乎是觉得自己透过表象看穿了她的本质,太子很是高兴。 他用眼神在石凳上示意,“坐。在孤面前你无需如此,怎么舒服怎么来便可。” 石姝瑶坐在凳子上,她这才注意到石桌上摆放着好几盘菜色,其中一道刚好是她吃过的‘凤凰展翅’。 胤礽坐在她身边,随意道:“我见你似乎格外喜欢这道菜,正好御膳房还有不少活虾,便让人做了来。” 石姝瑶做惊喜状,“谢太子殿下。”她眼珠子一转,“殿下要吃点吗?我见殿下今晚上用的不多。” 胤礽似乎很高兴,“哦?你还有关注我?我还以为你只注意吃了呢。”他调侃道。 第35章 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 石姝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羞涩的扯着嘴角。刚扯起嘴角,她忽然想到什么。 此地四处无人只有她与太子,端的是个绝佳的机会。 石姝瑶心念一动,把早前褒姒送的技能‘一笑倾城’给用上。 这个技能她得到许久,一直没找到机会使用。 用上技能,石姝瑶恰到好处的抬起半张脸,虚虚扬起嘴角,露出个清淡的笑来。 胤礽比石姝瑶高大半个头,他垂眸看向石姝瑶,两人的目光触碰到一处,紧接着像是有什么闯入他的心扉。 就好比一株牡丹在寒冬腊月盛开,那画面冲击感极强,鼻息之间甚是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又像是山间泉水叮咚,滴滴落入心扉让人难忘。 一眼万年,此刻胤礽眼底只余下那抹笑容。他心底忽然涌起一句诗来: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所谓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哪怕石姝瑶的脸型圆润稚嫩并不符合他此前对美人的定义,因着这一笑,他也自动忽略了。 甚至他心中还涌起一个想法,美人就应该是石姝瑶这样的。 那一笑简直太过惊艳,胤礽不由自主上前伸手要去摸她的脸。 石姝瑶面色微变。 头一回使用红包群姐姐们送的技能,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眼睁睁看着太子带着痴迷的目光过来,她不得不偏了下头。 略带着不安的喊了声:“太子殿下。”同时她迅速收回技能。 太子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马上要触碰到石姝瑶的双颊,手指尖隐隐有着细腻之感。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转了动作。 “孤见你头发上带了落叶,只是想要帮你摘下来而已。” 当着人的面说谎,太子莫名有些心虚。比起这个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方才失态的行为。 太子比石姝瑶大了五岁,在他心里石姝瑶就是个小孩子,即便两人订婚,他也从未把石姝瑶当成女人看待。 他对石姝瑶的好,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另一方面,纯粹就是照顾小孩子了。 就在刚才,他清晰的感知到内心的想法。他这才惊觉,石姝瑶早已不是他想象中的小丫头,她已经长成可以勾人心魄的美人。 这个美人在还未曾引人注意的时候,便注定是他的。想到此处,他内心便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 太子的话一看便知是托词,石姝瑶并未拆穿,反而还认真的道了谢。 胤礽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无妨,以我们的关系,何须一个谢字。” 石姝瑶狡黠一笑,“今日太子帮我良多,确实不是一个谢字能表达的。”她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天青色荷包递了过去。 “我亲手做了个荷包送与殿下,殿下不要嫌弃才好。” 荷包的样式很普遍,上面绣着绿色的竹子。 胤礽低头一看,不可思议道:“这是你亲手做的?好精湛的绣工。” 男子的荷包大多绣的都是四君子,其中以竹居多,单论这一点,石姝瑶的荷包不算出色。只,别人的竹子那就是个绣上去的物件。石姝瑶绣的竹子,他竟让他觉得在动,隐隐间还有竹子的清香萦绕鼻尖。 它,似活物。 石姝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的嗯了句。 手捏着荷包,太子还察觉里头有东西,他并未自己打开细看,而是问起石姝瑶。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一笑倾城’的影响还在,此时石姝瑶便是他心爱的姑娘,他巴不得能多跟对方说几句话。 “是平安符,我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希望能保佑殿下平安。”说到这,她再次抬头笑起来。 石姝瑶脸带着婴儿肥,她甚是开心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这回,她并未动用技能。 好东西用一次就够了,越是稀有难得,才会让人珍惜。太过频繁的使用反而会显得稀松平常。 太子眼前一亮,他想也不想挂在腰封上,把自己常用的玉坠替换下来。 “今日出来的匆忙没给你带礼物,这个玉坠送你。”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中间那条龙也不是后天雕刻而是天然形成。这块玉佩是几年前下头进贡上来的,只此一块,皇阿玛赏给了他。 之后他便一直戴在身上。宫里很多人都认识此物,知道是他的。 石姝瑶双手接过,福身道:“谢殿下。” 拿玉佩的时候两人手指不可避免的触碰,虽一闪而逝,胤礽仍旧感受到那种细腻的触感。 果真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的皮肤比之玉坠还要细腻,让人触之不忘。 不自在轻咳一声,胤礽道:“时候不早,孤送你出宫吧。” 太子双眸之中带着一丝狼狈。他一直自信的自制力在石姝瑶身上屡屡破功,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来。 若是旁人做也就做了,石姝瑶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应该予以尊重。 毕竟是太子,他并未直接把人送出宫门口,只出了一定范围便驻足。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人侧目。 这可是太子殿下,期间不少贵女前来打招呼,太子一个眼神都没给,端的是个冷淡高贵。此时不但亲自送人,临走前还让人拿了披风亲手系在石姝瑶身上,高贵的天神降落凡间,让人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尽管嫉妒,谁也不敢没眼色的凑过来。 石姝瑶不知道,过了今晚,她成了无数闺中女儿羡慕嫉妒的对象,无数人以太子为目标,希望自己也能找个如此贴心的未婚夫。 她们斗志高昂。 不过,也有两人例外。 石婉淑跟他塔拉氏一家。 上辈子跟太子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但凡太子对她能有今日的体贴,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她更不会在重生之后步步算计,活成自己厌恶的样子。 石婉淑感慨之余更多的是嫉妒,嫉妒石姝瑶的好运气,能得太子如此对待。这份殊荣,不只是她,就连李佳氏都不曾有。 他塔拉家则不一样,同一辆马车之中,他塔拉老夫人对着静坐在车厢内的少女道:“毓儿,你记住,日后入了毓庆宫,一定要以太子妃马首是瞻,万不可与之争宠,更不可与之为敌。” 太子妃本就是太子嫡妻,地位远高于后院其他女人。若她不受宠,未尝不可与之争夺一番。可今日太子的作为,很明显是在告诉众人,他对这位未来福晋很满意。 既如此,她们若是在与太子妃较劲,吃亏的只有自己。 第36章 毓庆宫凌嬷嬷 送走石姝瑶,温和有礼的胤礽如同川剧变脸,又成了那个大家熟知的高傲太子殿下。他双手背负身后,面色平静的往前走着,哪怕此时嘴角仍旧挂着笑容,给人的感觉仍是疏离。 这样的太子,简直像是两个极端,让人无法与之前画上等号。 刚走到毓庆宫门口,就见两拨人恭敬地等在那里。 左边打头的是李佳侧福晋,她身后跟着太子的几个侍妾与伺候的奴才。 李佳氏右侧落后半步是个四十来岁嬷嬷打扮的人。 别看她只是个吓人,高仰着头比李佳氏都傲慢。她耷拉着嘴角,时不时瞥下李佳氏,面露不屑。 一个奴才敢当众嘲讽太子侧福晋,如此不合规矩的事情,毓庆宫的人却习以为常。就连李佳氏,即便心中不忿也不敢表露出来。 对着嬷嬷,她甚至还讨好的笑笑。 太子回宫,凌嬷嬷快李佳氏一步走过去。 她弓着腰谄媚的笑道:“殿下回来了,奴婢这就让人伺候您洗漱。” 胤礽摆了下手,“先不忙,嬷嬷,今儿个的贺礼在哪儿,把单子拿来我看看?顺便再把石家送的贺礼搬到孤的寝宫。” 凌嬷嬷愣住,太子殿下不是一向不在乎这些的么,今儿怎么问起贺礼来?莫非有人在殿下跟前说了什么? 凌嬷嬷是太子的奶嬷嬷,她与谭嬷嬷一样都是先皇后跟前伺候的人,因着这份情意,太子对她很是看重。要不然,李佳氏也不会讨好于她。 毓庆宫的事儿,明面上是李佳氏在打理,实际上大权都握在凌嬷嬷手里。包括下头送来的贺礼,都得过凌嬷嬷的手。 太子眼光高,下头送来的东西大都看不上。凌嬷嬷嘴上说都给收进了库房,实际上很多都进了她的口袋。 这件事毓庆宫很多奴才都清楚,却碍于凌嬷嬷的威严不敢开口。 凌嬷嬷也因此胆子越来越大。 比如今日下头送上来的贺礼,凌嬷嬷趁着太子赴宴早就清点一遍,除了赫舍里家原封不动之外,其他人送的,但凡她看上都做了记号,只等着寻到相仿的给换了。 石家送的贺礼凌嬷嬷有印象,因为里头有她看中的一座屏风。那屏风一看就是苏绣大家之作,还是最有名的双面绣。 市面上,双面绣价值不菲,这一座若是拿出去最低都能卖到五万两银子,若碰上苏绣爱好者,往上涨个两三万都有可能。 这么好的东西,即便是毓庆宫也没几样。若是让太子瞧见,怕是没她什么事儿了。 凌嬷嬷笑道:“殿下放心,礼单奴婢都整理好,东西也全部放入毓庆宫库房,保证错不了。您今儿晚上辛苦,不如早点休息,等明日在看也不迟。” 太子日理万机,明天自然有明天的事情做,等他闲下来差不多要到晚上。一天的时间足够她把屏风换下来了。 凌嬷嬷说着就让奴才去给太子准备热水,她根本没想过太子会不听她的。 太子有些不高兴,他道:“无妨,你尽管让人找出来便是。”见凌嬷嬷不动,似有话要说,太子蹙眉,“怎么?石家送来的贺礼有问题?” 之前在凉亭,他收下石姝瑶送的荷包,当时打趣了对方一句,说她只送了个荷包小家子。石姝瑶告诉他,她也有准备别的贺礼,早就与石家的一起送到毓庆宫。 胤礽一直惦记着这事,他心里猫抓似的,很是好奇石姝瑶到底送了他什么。 原本不过一件小事,哪知凌嬷嬷推三阻四。 好心情都要被败坏了。 察觉太子不悦,凌嬷嬷当即道:“那倒没有,奴婢只是觉得天色已晚,殿下明日还要早起,不急在这一时。既然殿下要看,奴婢这就让人给您送来。” 凌嬷嬷很聪明,她从不会直接忤逆太子,她喜欢从太子的角度去想问题,一切都是在‘为太子着想’。 太子执意要看,她劝了两次,无果后,当即吩咐奴才去把东西拿来。 只她心里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怎的对石家的东西这般上心?莫非石家的东西里头另有玄机,还是说有人坐不住了,想要拿石家来对付她? 凌嬷嬷百思不得其解,她清楚当务之急必须把这件事给圆过去。 幸好,幸好今日送的贺礼她都还没转移,即便太子突袭检查,她也还能应付。 恭敬地把礼单递到太子手里,凌嬷嬷指挥奴才小心的把贺礼拿进来。胤礽一眼就看到那座屏风。 凌嬷嬷小声道:“殿下,这是有名的苏绣,还是苏绣中最难得的双面绣。从绣技上来看应是出自大家之手,十分难得。” 胤礽眼前一亮,他低头看了眼腰上的荷包。 眼前这座屏风与荷包上一样绣的都是四君子中的竹。面对着胤礽的一面是青葱翠竹,反面则是一首关于竹的诗句。 诗句用的字体并非她今日所写飞白书,而是草书。四行草书错落有致,似有一股豪放之感迎面扑来。 若非提前知晓,胤礽很难把如此豪迈的情感跟那个包子脸丫头联想到一起。 胤礽书法造诣同样不低,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草书并不比宴会上所写飞白书差。也就是说,小丫头至少练就两种字体,且成就不俗。 她才多大? 剩下的东西,胤礽只是扫了一眼,确认没有遗漏,便道:“裴安年,把这座屏风送到孤的寝宫去,小心着点,磕着碰着小心你的狗头。” 凌嬷嬷面带微笑,心在滴血,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太子见了一定会喜欢。对方是太子,这本就是他的东西,即便心痛,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恭维着:“石家今年还算有心,寻了这么个好物件送与殿下。” 胤礽笑笑,“嬷嬷以为这是石家寻来的?” “难道不是?” 太子摇头,“实话说与你知道,这屏风可不是石家寻来的,而是石家七格格亲手所绣。” “对了,你明日带人把额娘生前留下的头面、好的料子都给找出来。孤挑些送到石家去。” 那些东西他又用不上,放在毓庆宫也是积灰,还不如送给石姝瑶,让她多做几身衣裳穿。 凌嬷嬷身体一僵,她违心道:“竟然是石七格格亲手所做,如此,是应该给些赏赐。这件事交给奴婢您就放心吧。” 先皇后留下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凌嬷嬷早就眼馋不已。这些年她不断试探太子的底线,偷拿宫里的东西变卖。 这些早就被她视为囊中物。如今太子一句话就要给别人,她怎么可能痛快。 只在不痛快又如何。归根结底,东西是人家的,胤礽是主子,她只是个奴才。 第37章 太子他酸了 “听说你昨日找了石家七丫头谈话,感觉如何?” 乾清宫,康熙看着站在底下的胤礽,如是说道。 皇上知道他昨晚上的行踪,太子并不惊讶。皇宫里的事儿,就没有能瞒得住皇阿玛的,对皇上的问话他也早有准备。 胤礽无所谓道:“还行吧。年岁上是小了点,看着也是个没心机的,不过该表现的时候知道表现。最起码不是草包,以她的家世倒也配得上太子妃之位。” 康熙眉心一挑,他注意到胤礽说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福晋。 太子妃与太子福晋看似只是称呼不同,实际上差别还是很大的。太子妃一定是太子福晋,而太子福晋不一定能成为太子妃。 在康熙心中石姝瑶家室足够,若说做太子妃他仍旧不太满意。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先册封太子福晋观察观察,若合格,就册封太子妃,不合格,便从之后的大选里挑个更出众的。 太子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太子妃又是下一任国母,怎么挑拣都不为过。 这件事太子也是知情的,两人私底下接触,方便太子考察,康熙乐见其成。 只,他没想到太子对石姝瑶评价这么高。 哪怕太子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能让他说出‘太子妃’三个字,足见石姝瑶在他心里并非一无是处。 “你想好了?”康熙再次询问。 胤礽稍微迟疑了下,点头。 “儿臣想好了。皇阿玛您也看到了,她字写的不错,可见胸中自有丘壑,不是满脑袋草包。昨个儿见面他还送了儿臣一个荷包与平安符。” “荷包是她亲手绣的,您瞧瞧这绣技,宫中绣娘怕是都比之不过。” 胤礽说着就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来递到康熙眼前。 “平安符她也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儿臣让人问过谭嬷嬷,有谭嬷嬷为证,她没说谎。” “咱们皇家虽然不缺绣娘,她这份心意实属难得。哦,除了荷包,她还绣了座屏风,是苏绣中的双面绣。” “石家又是世代勋贵,家教肯定没问题。教养、女工都出色,因而儿臣觉得她能胜任太子妃的职责。” 胤礽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康熙总觉得不太对劲儿,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低头看了眼荷包,他又还给太子。“听你这么一说,朕忽然想起来了,石家送给朕的贺礼中好像也有座屏风。” 他转头去看梁九功。梁九功是乾清宫大总管,这些事情他最清楚。 梁九功道:“回皇上,回太子殿下,石家确实送有一座屏风。嗯,好像是四君子中的‘兰’。” 康熙来了兴致,他当即让梁九功带人去把屏风找出来。 跟太子一样,下头送的东西,他同样很少过问。他是皇帝,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如今亦很少能有让他动容的东西。 梁九功找屏风的功夫,其他皇阿哥也都前来请安,见太子也在,他们习以为常的见了礼。 梁九功抬着屏风进来,十阿哥胤俄诧异道:“皇阿玛,您怎么把我额娘的屏风要来了?咦?不对,我额娘那个好像是梅花,您这个是兰。” 不怪十阿哥会认错,从他站的位置去看,刚好看见背面题的诗词,并未看见另一面的绣的花儿。 石姝瑶做的屏风都是狂草,不细看还真容易弄混。 太子心中不舒服了,“怎么?贵妃娘娘也有?” 还以为是他独一份呢,皇阿玛这边有也就算了,怎么贵妃也有? 十阿哥不疑有他,点头道:“是啊,听我额娘说是表姐昨个儿送的,双面绣。我额娘爱的不行,当即就让人摆在寝宫了。” 这声表姐十阿哥喊的太自然,胤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瞧十阿哥与有荣焉的样子,他酸道:“你们关系倒是好。” 十阿哥刚想点头,他旁边的九阿哥扯了扯他的衣袖,冲着他摇摇头。尽管他不明所以,还是顺势道:“哈哈,还行吧。其实我们很少见面,主要是我额娘比较喜欢。” 当然,我也喜欢。 他在心里补充道。 十阿哥是皇天贵胄,周围的人对他不是巴结就是敬畏,他们巴结敬畏的是他的身份。只有表姐,把他当做平常人对待。 嗯,他胤俄在表姐眼里真就只是个表弟。惹了她生气,还会给你甩脸子。 当然,有了好事儿,她也不会忘了你就是。 胤俄低头看了下腰间,那里有表姐亲自给他求的平安符。刚一得到,胤俄就寻了个荷包装起来,挂上了。 胤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天青色的荷包,上面的绣花也是苏绣,不过没他的好看。 他心里仍旧有些酸,“你这荷包该不会也是你表姐送的吧?” 他心说,若胤俄敢说是,他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对方不可。七丫头每天学习规矩已经很忙了,怎么还能麻烦别人给他做荷包。 宫里绣娘多的是,满足不了他? 胤俄摇头,“那倒不是。太子,我跟表姐虽交好,也知道分寸。我额娘常教育我,女儿家的名节、皇室的名声无比重要,让我一定要遵守。” 听到这话,胤礽心里总算舒服了。 康熙满意的点头,“贵妃不错,胤俄你也很好。胤礽,这屏风既然你喜欢,我让梁九功给你送毓庆宫去。” 双面绣虽然难得,康熙也不是没见过,石姝瑶的屏风让他惊艳,可谁让太子也喜欢呢。 对这个儿子,他是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他的。 哪知胤礽摇头,“皇阿玛,儿臣不是说了,这个是石家七格格亲自绣的。儿臣若是想要直接去找她便是,怎能要您的。” 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很好,又多了个名正言顺去找石姝瑶的理由。 “什么,这是表姐亲自绣的,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十阿哥上前仔细看去,他啧啧出声,“这是狂草啊,真没看出来,表姐还能写出这般豪放的字体来。” 就他表姐那小身板,他还以为只能写些,诸如簪花小楷类的东西呢。 第38章 石婉淑的蝴蝶翅膀 十阿哥狂夸表姐,太子十分受用。他微微眯着眼,心说,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十这般能说呢。 嗯,会说你就多说点。 四阿哥忽然开口:“十弟,你说的表姐是哪位?我怎么不记得果毅公府有人比你年长?一等公府更没有吧。” 十阿哥跟太子两个,一个夸得来劲,一个听得舒坦,正享受呢,四阿哥来了这么一句,两人的目光都冷淡下来。 十阿哥瓮声瓮气,“一等公府跟果毅公府是没有,我说的是石家的七格格。她额娘跟我额娘是堂姐妹,论辈分我不得喊她一声表姐。” 四阿哥摇头,他道:“十弟,你莫忘了,咱们是皇阿哥,是君,石家在如何也只是个奴才。你称呼他家的格格表姐,岂不掉价?” 胤禛没忘,昨日他给佟夫人问安,太子跟老三是如何说的。说实话,那滋味并不好受,他到现在都觉得羞耻。 原,他也没打算跟老十交恶。 谁让老十跟太子越说越近乎呢。还有昨晚,昨晚钮祜禄贵妃落了额娘面子,导致额娘旧疾复发,一整晚都没休息好。 胤禛看着都心疼。 可他只是晚辈,奈何不了贵妃,还不能在十弟身上出出气? 四阿哥说的太过理所当然,所有皇阿哥都愣住了。十阿哥愣神之后道:“掉价?我不觉得啊。四哥你这般是因为昨晚太子说的话吧,可我跟你又不一样。” “石家七格格她是皇阿玛亲封的太子福晋啊。按理我们应该称呼她二嫂的。这不,她跟二哥还未成婚,称呼二嫂似有不妥。可她身份毕竟摆在那儿,你总不能让我跟二哥一样称呼她名字吧?” “称呼石七格格又显得太过生疏,咱们日后毕竟是一家人。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称呼她表姐。既显得亲近,又不会让人觉得怪异不舒服。” “当然,这称呼只是我个人的事儿,四哥你想如何称呼都行,我又不强求。” 他跟这位四哥平日里不远不近、互不干扰,四哥吃饱撑的管到他头上来了。皇阿玛还在呢,皇阿玛都没说什么,他出个什么头? 哼,真是有什么额娘就有什么儿子。皇贵妃闲着没事就经常找额娘麻烦,四哥莫不是想有样学样。 若是如此,那他可就错了。 他老十虽然只是个贵妃的儿子,却也不是怕事儿的。九哥都敢剪他的狗毛,四哥若敢找他的茬,他就敢套麻袋揍一顿。 胤礽看着四阿哥似笑非笑,“我倒是为什么呢,原来四弟是怪我昨晚上不让你称呼隆科多为舅舅的事儿。四弟,你有什么不满昨个儿怎的不说?今日拿个女眷说事儿,不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么?” 太子傲气道:“那隆科多是个什么东西,凭他也配跟孤的未婚妻相提并论?” 十四阿哥也跟着开口:“就是啊,四哥,十哥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石家的格格,你之前可曾听他称呼过对方表姐?说白了,十哥称呼对方表姐,看的还不是太子的面子。人家是从太子这儿论的,又不是贵妃。” 康熙儿子十几个,对四阿哥意见最大的不是太子与大阿哥,而是与四阿哥一母所出的十四阿哥。 两人不合,还是因为德妃与皇贵妃之间的矛盾所致。德妃在十四阿哥跟前说了太多四阿哥的不是,导致十四阿哥对他敌意很大。 以往都是四阿哥仗着哥哥的身份教训十四阿哥,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十四阿哥怎么可能放弃。 太子跟三阿哥一伙,十阿哥跟九阿哥关系最铁,九阿哥又跟八阿哥不分家,八阿哥养母惠妃,大阿哥跟他不错…… 眨眼间,皇阿哥们分成三伙,除了从不掺和其中的五阿哥、七阿哥与十二阿哥,剩下的都站在四阿哥的对立面。包括历史上四阿哥的铁杆支持者十三阿哥。 四阿哥跟十三阿哥这对铁杆兄弟如此,全都是石婉淑造成的。 若她不插手皇贵妃的病情,按照正常走向,皇贵妃三年前就过世了。皇贵妃过世,四阿哥必定要回到生母德妃身边。 十三阿哥生母章佳氏,她就住在永和宫。按照规定十三阿哥是德妃的养子。两人都在德妃名下,一来二去慢慢熟悉。 十三阿哥仗义,看到四阿哥被德妃刁难必定心中不舒坦,从而跟四阿哥越走越近。 现在,因为她,皇贵妃还活着,四阿哥自然要养在承乾宫皇贵妃膝下,皇贵妃不喜德妃,四阿哥注定跟永和宫这边不可能和睦。 他又有皇贵妃撑腰,宫里没人敢难为他,也不会变成小可怜。 十三阿哥生母份位低,他在德妃手底下讨生活,自然要看德妃的脸色行事。就算他心里对四阿哥充满仰慕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 更别说,如今四阿哥的‘野心’众人皆知。十三阿哥又不傻,怎么敢四阿哥走近去触太子的霉头。 他又不是大阿哥,背后有权倾朝野的明珠撑腰。 即便是大哥,对上太子还屡屡失败呢。 气氛凝固,看着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四阿哥,康熙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除太子外,他亲自教导的孩子,他还是在乎的。 康熙想开口帮四阿哥说几句,想到太子说的话,嘴都张开了,最终又闭上。 老四是在说老十吗?他看似在说老十,实际上针对的还是太子。 七丫头是太子未婚妻,老四能不知道?就像太子说的,如今石家七丫头的身份已经不同了,即便是皇阿哥也得客客气气的。 不只是石家七丫头,像董鄂家的、乌拉那拉家的,都是如此。 至于隆科多? 康熙以前也确有耳闻,不过那时候皇贵妃身体不好,老四的‘野心’还没暴露出来。佟家是他的外家,他愿意给些体面,因而才会装作不知。 现在…… 佟家也应该敲打敲打了。 他可提拔佟家,前提是佟家不能与太子为敌,掺和到夺位之争。任何敢对太子之位伸爪子,他都会给砍下来。 哪怕是佟家。 这是天子的威严,是他作为皇帝该有的霸道。 第39章 十四弟,你好不要脸 出了乾清宫,十阿哥拉着九阿哥得意的展示,“九哥,给你看样东西。瞧见没,我表姐在佛前给我求的平安符。听我额娘说,这符,表姐在佛前跪拜七七四十九日,每日虔诚祈祷,端的是灵验。” 说话的时候,他故意咬重‘表姐’、“给我”、‘虔诚祈祷’几个字,末了还斜了四阿哥一眼。 老四非嫡非长的,在他跟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呢,居然敢当着皇阿玛的面说教他。 大阿哥看不下去,轻笑道:“老十,不过一道平安符,你还当宝贝了?我跟你说,这都是后宅女子惯用的伎俩,哥哥我见得多了。” 说什么亲自求的,还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谁知道真假?不过是糊弄他们的把戏罢了。 十阿哥不服气道:“那是大哥你,我这符不一样。我表姐每天一个时辰诵经,雷打不动,都是有奴才可以作证的。” “再说了,我表姐日后什么身份,用得着糊弄我?” 他表姐日后可是太子福晋,身份地位比他高。糊弄他有什么好处? 大阿哥没说话,只抬头看向太子。那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不屑道:“大哥,你以为孤是你么。别说你拉拢了八弟、九弟几个,即便你把所有弟弟都拉拢到一起,孤也是不惧的。” 胤礽满脸傲然,身为最受宠的嫡子,当今太子,他就是这般有底气。 十阿哥把平安符塞进荷包,他给了大阿哥一个白眼,“我也不信大哥的话,表姐不是那样的人。” 他听额娘说过,自打额娘身体不好,表姐每年陪家人去寺庙都会给额娘祈福。那时候表姐可不是太子福晋。 再说了,他老十是随便能拉拢的?即便是表姐,也不行。 胤礽走过去一把抢过十阿哥的荷包,道:“听见没有,老十都比你看的明白。” “十弟啊,你在这宫中无病无灾,这平安符给你也没甚用处,孤就先替你收着了。”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还以为平安符是他独有呢,没想到十弟跟贵妃手里也有。 十阿哥不服气道:“凭什么啊,那是我的东西。” 奈何,他与太子差着岁数,想从太子手里抢回东西根本不可能。 眼见着太子把他的荷包挂在腰间,十阿哥气的眼睛都红了。 八阿哥安慰他道:“十弟,算了。这事儿即便闹到皇阿玛那里,让皇阿玛知道,皇阿玛也会让你把平安符给他的。” 九阿哥也开口,“要我说你也是该,他什么德行你不清楚,你当着他的面炫耀什么?” 十阿哥撇着嘴道:“我就是想气一下四哥,谁知道太子这般没品居然抢我东西。” 九阿哥伸手敲了下他的脑袋没好气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记住便是。不过,话说回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跟石家那位格格关系这般好啊?” 他跟十阿哥同岁,他额娘宜妃所住的翊坤宫就在贵妃的永寿宫旁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石家那位七格格,九阿哥也是见过的。 老十跟她关系确实不错,但像今日这般把她送的平安符贴身携带、为了她跟大哥、老四起争执倒是第一次。 十阿哥耸肩,“我就是看不惯四哥那样。他当我们不知道呢,昨个儿晚上太子就是这么训他的。” “哼,他想跟太子争,自去争他的,凭什么拿我当探路的石子。” 十阿哥看似一副憨傻模样,心里门清。 原本太子与大阿哥不对付,隐隐有争斗的意思。自这次选秀,又炸出个老四来,宫里的水越来越浑。 他不管老四为什么要去争,反正他是没有这心思的。这一切本也与他无关。 但若真有人找他的麻烦,他也不惧。钮祜禄家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是太子,逼急了他也敢咬一口,更别说四阿哥、大阿哥之流。 至于九哥的问题,这是他额娘的意思。 皇阿玛明显看中太子,其他人即便争也是争不过的。原本他没机会,如今有表姐做纽带,能跟未来储君交好,何乐而不为? 另外,他也是真的挺喜欢那位表姐的。表姐跟其他人不一样。 如今,表姐送自己的平安符被太子抢走了,十阿哥沮丧的低下头。 十四阿哥见不得十阿哥这般,他满不在乎道:“十哥,不是我说你,不就一个平安符,你若真喜欢,大可以去找表姐要啊。堂堂皇阿哥,做出这番姿态给谁看?” 十阿哥瞪他,“小十四你浑说什么呢?不对,谁是你表姐,你把话说清楚。” 乌雅家跟石家可没有亲戚关系,小十四喊表姐喊的倒是顺口啊,张嘴就来也不害臊。这可不像他。 十四阿哥有一瞬间的心虚,随后他挺直腰板,“当然是石家七格格了。十哥你看哈,石家七格格的额娘出身钮祜禄家对吧,她额娘跟阿灵阿是亲堂姐弟关系。钮祜禄家又是继后娘家,按照辈分算咱们得喊阿灵阿一声舅舅,喊她额娘一声堂姨。” “这样算,她不是我表姐是什么?” 十阿哥被绕的有些晕,等他想明白,瞪大了眼珠子,“十四弟,我今日才发现你好生不要脸。” 说句不好听的,钮祜禄家是他外家跟十四弟有什么关系,这都能扯到自己身上。再说了,即便石七格格的额娘按照辈分算真的是他堂姨,身为皇阿哥,高傲如他们,也不会真的就把对方当做长辈对待。 十四弟为了能跟太子扯上关系,居然能想出这个理由,当真是强大。 十四阿哥不自在的别过脸,道:“十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的。咱俩谁跟谁,你的不就是我的。” 他额娘的亲妹子可是嫁了十哥舅舅为妻,乌雅家跟钮祜禄家是姻亲,他跟十哥那是比九哥还要亲近的一家人。 十阿哥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我的就是你的?十四弟你想的倒是挺美。十四弟我跟你说,你的可以是我的,但我的必须是我的。还有啊,那是我表姐,你别套近乎。” 有一个太子跟他抢表姐已经够了,再来一个十四弟…… 第40章 秋后算账 八月十五自宫里溜了一圈,遭遇各种明刀暗箭,端的是惊心动魄。 翌日,石姝瑶照常起床去给诚安格格请安。 诚安格格把她叫到跟前坐下,斜了眼坐在她下首的觉罗氏并石婉淑一眼,板着脸道:“我原说过,你们在家怎么不和,怎么闹那都是自家事儿。到了外头必须时刻注意石家的形象,万不可闹出事来让人看了笑话。” “你们呢?嘴上说着好好好,转头就给本格格丢在爪哇国。怎么?打量着我老了,治不了你们。还是你们觉得有石华善那个老东西撑腰,有恃无恐?” 诚安格格一拍桌子,屋里的大小主子跪了一地,“额娘(玛姆)息怒。” 诚安格格很少生气,她虽看不上几个庶出跟大房,大部分时候都是和善的,至少她从未找各种理由为难她们。 今日,连石华善都喊出来,可见气得不轻。 众人心中清楚她说的是谁,只作为小辈,长辈生气,第一时间不是争辩而是认错。 石姝瑶也想跟随众人跪下,她刚起身就被诚安格格拉住了。她本又坐在诚安格格旁边,周围的人呼啦啦跪下,仿佛在给她下跪一样。 就,有些尴尬。 诚安格格才不管这些,她继续冷笑道:“五丫头你说,你到底想要如何?” “选秀的时候算计七丫头落水,怎么,这是觉得人没死,你不高兴。中秋国宴当着满朝文武、后宫娘娘跟贵妇的面,联合皇贵妃给七丫头下套。” “也幸亏七丫头平日勤奋,学了这飞白书,不然岂不是要被你们害死。” “哼,皇贵妃那儿我是管不了,你我还治不了?” 原本看在石华善和皇家的面上,诚安格格给石婉淑留了脸面,从未说起过石姝瑶落水的事儿。今儿她是气得很了,当即不管不顾、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选秀真相吐露出来。 得知真相,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看向石婉淑,那眼神分明在说:五丫头脑子让门夹了,放着太子妃不做,去做四福晋。 只除了石静雅母女俩,两母女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五姑娘还是太嫩了,真以为被赐婚就万事大吉?这后宅的水深着呢,诚安格格是长辈又是宗女,想要整治她,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 再说,她惹谁不好,偏去招惹太子福晋。给太子福晋挖坑,即便皇上知道诚安格格收拾她,只怕也不会吭声。 昨晚上,王氏虽然没去,石静雅却是在的,她回来原原本本把事情交与她娘知道。那时王氏就知今早请安注定会不太平。 现在,果真如此。 诚安格格毫不留情,石婉淑不服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玛姆觉得我是在害七妹妹,那便是吧。反正您从小就不喜欢我,每回七妹妹受了委屈,您总先入为主觉得是我之过错。” 她说完还凄苦一笑,好似自己多委屈似的。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在座的除了王氏,昨晚上可都去了宫里,她们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石婉淑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人人心里有一杆秤。 诚安格格怒极反笑,“这么说我还冤枉你了?你问问你几个姐妹,石家谁不知七丫头是个懒惰的,最不喜上课习字。府上夫子讲课,十节课她能逃八次。” “你倒好,当着皇上的面说她文采好,你还说不是故意?” 到了这个时候,石婉淑还不承认错误,诚安格格被气的胸膛起伏。石姝瑶见状赶紧站起来给她顺气。 她玛姆年岁不小了,这些年养尊处优,她真怕被气出个好歹来。 “玛姆,既然堂姐这么说,这事儿就算了,横竖我也没吃亏。反倒是某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您消消气,为了这种人气坏身体不值得。” 倒不是石姝瑶好性儿,石婉淑敢这么算计她,她又不是泥捏的怎么可能不生气。她只是不想玛姆动怒,气坏了自己。 至于报仇,她完全可以自己来。 石婉淑瞪大眼睛,“七妹妹你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是哪种人?” 石姝瑶不客气道:“五姐姐,今个儿屋里都是自己人,你再装下去有意思么?你是哪种人,你自己不清楚,缘何来问我。” “实话与你说吧,自打你让人推我掉水里,咱俩的姐妹情分就尽了。之所以,我还喊你一声五姐姐,不过是为了府上的名声。我不想因着你我连累底下的姐妹。” 石婉淑没想到小猫似的堂妹忽然朝她亮起爪子。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石姝瑶身边的冯嬷嬷一眼。 对这位老嬷嬷,石婉淑是熟悉的。乾清宫皇上身边的得力嬷嬷,最终规矩不过。 皇上给她安排的几个嬷嬷够厉害吧,十几年就让她失去自我变成个合格的太子妃。冯嬷嬷的本事比之那几个嬷嬷有过之无不及。 石姝瑶刚才那几句话,那姿态绝对是不合格的。冯嬷嬷居然由着她,而不是加以训斥。 须知道,冯嬷嬷跟其他深宫老嬷不一样,她背后靠的是皇上。她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忌惮诚安格格而看着未来太子福晋做出不合格举动的。 然,不论她怎么看,怎么等,冯嬷嬷仍旧站在后面低垂着头,如同背景板。 石婉淑咬牙,原还想着等冯嬷嬷入宫跟皇上打小报告,如今看来,冯嬷嬷也被收买了。 诚安格格也道:“你是未来的皇子福晋,有保命符,你有恃无恐。不过,我也告诉你,我治不了你,不代表拿你们这一房没辙。” “觉罗氏,你给我跪到外头去,没我的吩咐不许起来。另外,太子福晋昨晚受到惊吓,一会儿你去佛堂捡一个时辰佛豆。记得要信诚。” “这样,你跪着捡,我会让嬷嬷在旁边看着你,捡不完不许起来。” 觉罗氏面色惨白,她颤抖着唇道:“额,额娘。” 诚安格格喜好排场,她院里伺候的人很多,人来人往的她跪在那里日后还怎么见人?还有捡佛豆,捡佛豆本就是惩罚人的苦差事,还要跪着。 她这婆婆好狠的心啊。 看着她惶恐的目光,诚安格格无动于衷,她又道:“老大派来的奴才还没走吧,老五家的,你一会儿把人叫来。我把昨晚的事写一封信送去给老大。” 第41章 赏赐,眼睛又红了 石文炳重孝道,对诚安格格很是尊敬,似这等节日、老太太大寿,他都会让人送贺礼入京。 今年中秋的贺礼比往年迟了三日,前天刚到。车队一路舟车劳顿,须在京城休息三五日,再回去。 今年的情况又与往年格外不同,女儿落水真相查明后,石文焯就给长兄写了信说明情况,加急送了去。 石文炳这次派来的人除了给石姝瑶送了两大车东西作为赔礼,还打算把石婉淑母女带到身边亲自教导。 而今石文炳在福州任职,那地方荒凉的很,别说石婉淑,觉罗氏都不愿意去。早前她已经想了法子,打算以石婉淑即将出嫁为由拒绝去福州。 若是让他知道宫廷宴会上的事儿,以石文炳的性子,绑也会把她们绑到福州去。 石婉淑嫁的是皇室。大清皇家阿哥娶妻,其实根本没新娘娘家的事儿。 聘礼,有内务府给准备齐全。 嫁妆,亦有内务府给操办。 新娘子只等到日子入门便成,省时省力。 觉罗氏跪着往前挪动几步,哭道:“额娘,额娘我知道错了,是我没教好婉淑,我保证婉淑日后绝对不敢再找姝瑶的茬,也不会丢石家的脸。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别给将军写信。” 这就好比一个习惯整天大鱼大肉的人,你忽然让她顿顿清粥小菜,她哪里受得了。 觉罗氏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去福州,为了让诚安格格收回成命,她脸面都不要了。 比起觉罗氏,石婉淑仍旧一脸倔强、我没错的样子。 诚安格格还准备说什么,伺候她的大丫头走了进来。“格格,宫里来人了。” 她这才想起,昨晚上皇上说的要给姝瑶赏赐的事儿。 众人穿的衣裳还算得体,诚安格格干脆省了换衣裳的工序,直接带着人出门迎接。 刚走到正厅门口,就见石华善急匆匆跑来,诚安格格也没说什么,与他一道去迎接皇上派来的使者。 此次前来诚安格格府的不是众人熟知的梁九功梁大总管,而是乾清宫另一太监总管魏国柱,魏公公。 魏公公在乾清宫的地位仅次于梁九功,是为副总管。 一般情况,跑腿送东西的差事可轮不到他。石姝瑶身份不同,除了梁九功也就他合适。 魏国柱很会做人,不等石家人打招呼,他率先迎了过去,“奴才给石七格格请安,给诚安格格、和硕额驸请安……” 石华善如今已经卸任,他身上只有一个和硕额驸的头衔,因而魏国柱称呼他额驸而不是官职。 而把石姝瑶放在首位,亦是他对这位未来太子福晋的尊重。 “魏公公客气,不知魏公公此次前来……”石华善面带疑惑,显然他已经忘了皇上要赏赐石姝瑶的事儿。 石华善的话把魏国柱问住了,石华善昨晚又不是不在,皇上金口玉言,不过才过去一晚上,怎么就给忘了。 他也没有去深究,只道:“奴才奉皇上的命令,给石七格格送些东西。” 他说完,身后又走出来一位大太监打扮的公公,“奴才毓庆宫总管裴安年给石七格格请安。奴才奉太子殿下之命,给格格送些布匹、首饰。太子殿下说,毓庆宫多的是这些东西,让格格尽管拿去做衣裳,不够了,奴才再给您送来。” 裴安年说完往旁边让一让,好让石姝瑶看清他身后的东西。 前头六个小宫女每人捧着个首饰盒,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看不见,只看盒子华丽的程度,可以想象里头的东西价值不菲。 小宫女身后有十个小太监,其中六人每人手里抱着两匹布,每个人的布料各不相同。就石姝瑶认识的,有妆缎、织金、宫绸、云锦。 剩下四个人手里拿的是皮毛。貂皮、狐狸皮,甚至还有一张熊皮。 裴安年小声介绍:“主子,这些都是当年先后留下的上好贡品。还有这皮毛,都是太子殿下近些年亲手猎的。” 大清皇太子文武双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皇上参加狩猎。狩猎获得的皮毛,除了送给皇上之外,剩下的都保存在毓庆宫,与先后的遗物放在一起。 裴安年从小伺候太子,清楚太子的心思。 惠妃娘娘有大阿哥孝顺,每次大阿哥送些什么,惠妃能高兴好几天。殿下从小没有生母,他把东西放入毓庆宫,幻想着先后收到礼物夸赞他。 先后的东西,殿下宝贝的很,平日里除了凌嬷嬷外,谁都不准触碰。如今他开口把东西送给石家七格格,着实把毓庆宫的人惊的不轻。 仅凭这一点,太子福晋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就不低。 裴安年作为毓庆宫大太监,当然要讨好未来的当家主母。 他这行为,其实有些僭越的。皇上派来的人还在呢,哪有他先说话的份。不过魏国柱会做人,他一直笑眯眯站着,任由裴安年介绍不插话。 裴安年也不是没眼色的,他只说了这几句话,就把主场让给魏国柱。 魏国柱对着他带来的小太监招招手,他清清嗓子,“皇上有赏,”一句话,石家众人跪在地上。 “皇上赏石七格格,九尾凤钗一支、银鎏金点翠花丝镶宝石胸针一支、银鎏金点翠花丝珍珠珊瑚耳环一对、镀金嵌珍珠宝石花钿一件……” 魏国柱嘴巴不停,一口气儿念了十件首饰出来。十件首饰除了昨晚上当众表明要送的九尾凤钗,其他无一不是精品。 胸针、耳环、簪子、花钿样样齐全。 魏国柱每说一样就有对应的小太监端着托盘走上前。华丽的首饰耀花了石家女眷们的眼,饶是上辈子见惯了好东西的石婉淑心里都不舒服了。 呵,不是红宝石就是点翠,皇上对石姝瑶还真好。 如果说皇上的赏赐只是让她心里难受,太子送的,则让她呼吸急促眼圈泛红。 太子送的布料、皮毛大家都看得见,六个宫女手捧的盒子里同样装的是首饰,还是先后的珍藏。 石婉淑记得,上辈子她清点库房的时候看上一套蓝宝石头面,她虽知道那是先后的遗物,可想着自己是太子妃,先后的东西自己自然戴的,便拿了出来。 她本打算等太子回来告诉太子的,结果不等她先开口,太子就把她训斥了一顿,直言她不配。 她知道,其中应该有老虔婆凌嬷嬷从中作梗,然,太子的态度仍旧让她心里难受。 今日她看到了什么?她不配佩戴的那套首饰出现在石家。 太子把它送给了石姝瑶。 第42章 分裂,老娘不伺候了 “七丫头不错,没有给石家丢脸。”魏国柱与裴安年走后,石华善难得和颜悦色‘夸’了石姝瑶一句。 石婉淑看着难受,她扑通跪在石华善脚下,泪眼婆娑,“玛法,玛法,孙女知道错了。昨晚上孙女真的只是觉得自己书法造诣不算什么,这才说了那番话,不是有心想要算计七妹妹的。” “求求您,求求您跟玛姆好好说说,不要给我阿玛写信告我的状,我不想去福州。玛法。” 石华善愣住了,他抬头去看诚安格格。“怎么回事,什么去福州。” 此时的诚安格格面色铁青,她没想到石婉淑会来这一套。 面对石华善的质问,她道:“怎么回事儿你心里不清楚吗?我送她去老大那边让老大管教她,也是为了她好。” 石华善面色来回变换,石婉淑生怕他被说动,对着诚安格格哀求,“玛姆,玛姆我知你不喜欢我。可七妹妹也是石家人,害她在皇上面前丢脸,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玛姆,今年皇家阿哥有四位被赐婚,大家都在京城,日后难免会有往来。若我忽然离京,旁人怎么看我?” “我也是您的孙女,求玛姆您也疼疼我,为我着想一回。” 不愧是从小被当做太子妃培养的,就是会说话。石婉淑一番话下来,看似在哀求、认错,实则句句指责诚安格格偏心。 石华善脸色彻底变了,他一把拉起石婉淑,目光不善的盯着诚安格格,“起来,有玛法在这,今日谁也别想把你撵走。诚安,婉淑对你不比姝瑶差,你偏心也要有个度。”、 诚安格格被气的直哆嗦,“好,好你个石华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就不能动动你的猪脑子。你说我偏心,你扪心自问你自己何尝不是?” “我承认我是对姝瑶疼爱多一些,可你石家哪个孙子、孙女我没疼爱过?不像你,眼里只有一个石婉淑,旁的孙辈你都看不见。” 诚安格格拉着石姝瑶的手直掉眼泪,“七丫头啊,是玛姆没本事,玛姆不能给你主持公道啊。” 石姝瑶心里也不太好受,她亲自给诚安格格擦擦眼泪,说道:“玛姆别说了,您瞧,孙女也没受什么委屈,反倒是得了皇上与太子这么多的赏赐。您应该高兴才是。” 她说这些本意是为了安慰诚安格格,哪知石华善却道:“七丫头说的甚是,你说说你,还不如个丫头明事理。”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石华善,似乎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来,只觉罗氏得意非常。 石姝瑶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道:“玛法,孙女有句话一直想要问您,您这般不怕皇上与太子知道了心中恼恨吗?” “太子的脾气您应该也知道吧,若是让他知道在您心里,我这个未来太子福晋处处不如四福晋,您说他会如何?” 原本她是真的不想跟石华善计较,不过一将死之人,又是她这具身体的玛法,她觉得自己应该予以尊重。 可石华善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听偏信,今日还责备起她玛姆,石姝瑶忍不了。 说她冷心冷肺也好,养不熟也罢。她到底不算是纯粹的古代人。石华善从小就没怎么关爱过她,她跟对方没感情。 诚安格格就不一样了,那是从小照顾她长大,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整日整夜照顾她的人。 她能容许石华善偏心石婉淑,却不能容忍对方为了个石婉淑指责她的玛姆。 石华善是长辈,她不好与之争吵,那就扯大旗,用太子压他。 诚安格格拍拍她的手,她哭不是因为自己,她只是为自己的孙女觉得委屈。看到一向软绵的孙女站出来护着她,诚安格格内心别提多感动。 “玛姆的乖孙,玛姆还没老到不能动弹,用不着你护。”说着她上前几步把石姝瑶挡在身后。 诚安格格锐利的目光盯着石华善,冷笑道:“你觉得我送她去老大那儿是害她?行,即日起他们大房一脉的事情我不管了,若日后她们做出什么有损石家的事情来,你可别怪我。” “还有你们,若谁觉得我老婆子偏心眼的,日后也不必过来请安。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老婆子不伺候了。” 二房、三房、四房的夫人面色一变,她们在心里把大房特别是石婉淑骂了一通。由二房夫人打头,道:“额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姝瑶什么身份,合该全家都宠着,偏心点那不是很正常么。别说您,若不是怕五弟妹跟我闹,我都想把姝瑶抢回我们家去。” “对对对,二嫂说的极是。咱家姝瑶多好的孩子,对待弟弟妹妹们也耐心。就说我家那个皮猴儿,整天缠着我问姝瑶姐姐。要找她玩耍呢。” “还有我们家也是。五弟妹事情多,不像我们整日有空,旁的我们帮不上忙,也就能在您跟前凑个趣儿,您可不能剥夺了我们这唯一的用处。” 三房、四房不甘示弱,接连开口表明立场。 选择站在诚安格格这边,除了对方是她们的婆婆,担心日后被穿小鞋之外,也有跟石姝瑶示好的意思。 她们不是石婉淑,在她们眼里,石姝瑶是太子福晋,将来那就是一国之母,贵不可言。巴结上未来皇后对她们有益无害。 更别说这个未来国母还得皇上跟太子的看重。 处处跟石姝瑶对着干,在她们看来才是傻的。 当然,她们也能理解大房的做法,毕竟石婉淑同样嫁了皇子。按照她们男人的分析,大房八成是想要支持太子,搏一搏的。 如此,她们天生就是对立,自是不可能和睦。 选择站在石姝瑶这头,不仅仅是她们的意思,也是她们当家人的意思。 他们并不看好四阿哥。 觉罗氏面色难看,她没想到这几个妯娌全都倒向五房,没一个站在她这头。这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须知道,在以往,这些人可都是捧她的臭脚,奉承她的。 石婉淑面色也不太好,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在她眼里,这几个婶婶就是不识时务没眼光。太子看似前途无量,过上十几年在看?上了太子这条注定要沉没的大船,日后再想下来可就难了。 到那时,可别怪她不讲情面,不给她们活路。 第43章 群主好坏,我好爱 石婉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这是她重生后悟出来的道理。 一味地仁慈和善是没有用的,它只会让别人觉得你软弱可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手段就应当毒辣。 好比上辈子的四阿哥,若非四阿哥手段凶狠,如何镇得住八阿哥等人?他的江山早就让老八给霍霍干净了。 石婉淑掩藏的很好,却逃不过红包群全方位无死角的注视。 【祸国妖姬褒姒:啧啧,我敢打赌,群主这位堂姐又开始幻想啊。】 【九尾妖狐苏妲己:还用你说,我们又不是没眼睛。不过,就她,想也是白想,气运不够。】 作为曾经被女娲娘娘委以重任的狐妖,苏妲己除了狐族的功夫,还会望气之术。她望气之术很一般,只能看穿凡人的命数,在封神世界无什么用处。 此处乃是凡世,即便她如今只存在于红包群中,也能轻易看穿他人。 不可否认,石婉淑作为重生者,气运非比寻常。若她按部就班,说不定还真能混个皇后、乃至太后当当。 又或者,这世上只有她一个重生者,没有石姝瑶,更没有红包群。即便她嫁给四阿哥也能最终梦想成真。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每次见她,苏妲己都能看到有‘凤气’从她身上消散。 石婉淑最高只做到太子妃,身上的凤气能有多少? 若她不跟石姝瑶作对,每次把事情弄巧成拙,此番过个三五年或许才会逸散干净。 偏她扭曲了心性,见不得旁人比她好,处处给石姝瑶使绊子,从而加剧了她身上凤气的消散。 这下别说三五年,能支撑个三五月就不错了。 反观石姝瑶。 刚开始,苏妲己只在她身上看到富贵命格,这才多久隐隐有了凤凰雏形。待到她身上凤影凝为实质,便是她荣登后位之时。 【沉鱼落雁施夷光:自古权势之争最是惨烈,多少人为此兄弟、骨肉相残。群主你以身在局中,除非拼出个你死我活,不然,以你这位堂姐的性子是不会罢休的。】 施夷光甚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今日难得她开口,说出的话直指要害。 【一代女皇武媚娘:不错,皇室最忌讳的便是妇人之仁。】 想当初,但凡王皇后狠毒一丁点,后面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石姝瑶:姐姐们放心,我晓得的。】 石姝瑶暂时不与石婉淑计较,并非奈何不了她,她只是觉得时机未到而已。 此时把人打趴下有什么意思,她就喜欢看对方自以为能干掉她,结果屡屡失败,被她死死压制的样子。 好比昨晚,石婉淑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结果还不是让她后来居上,赢得好名声? 【祸国妖姬褒姒:群主好坏,我好爱。】 【九尾妖狐苏妲己:马屁精】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复议】 【沉鱼落雁施夷光:复议】 …… 石姝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群里的姐姐们还真可爱。 石婉淑误以为石姝瑶在笑她,当即道:“你笑什么?看到我们一房被孤立,很好笑?” 石姝瑶满脸无辜,“咦?你们一房被孤立了吗?”她耸肩,“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们被孤立难道不是因为你做错事吗。再说,就算你们被孤立,还不允许旁人笑了。” “你好霸道哦。皇上与太子送了这么多好东西,我高兴,不行吗?” 用最单纯无辜的面容说着最让人吐血的话,石姝瑶的反击让众人侧目。 想想又觉得不奇怪,石婉淑接连挑衅换做她们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石婉淑气的跳脚,她还想说什么,石华善开了口:“够了,吵吵闹闹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都给我回家去。” 石姝瑶的话终究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直到今日他才醒悟,七丫头与以往是真的不同了。太子福晋,地位超然,再争执下去,婉淑只有吃亏的份。 他自以为自己都是为了石婉淑着想,听在石婉淑耳朵里却又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石婉淑勾起嘴角嘲讽一笑,她就知道,面对权势没人能够免俗。瞧瞧玛法不也站在那边了么? 她心中的想法,红包群诸人并不清楚,若不然非得大笑三声喊一句‘报应’。 石华善并不喜欢诚安格格,他总觉得对方太过霸道。若非今日魏国柱前来送赏赐,他根本不会来诚安格格府。 来了,又带着一肚子气走了。 石华善走后,石婉淑看了石姝瑶一眼,也拉着她额娘转身离去。在她看来两边已经撕破脸,她们也没必要留下。 留下做什么?除了受气还是受气。 大房的当家主母都走了,王氏也不好留下。与觉罗氏不同,她走之前至少还跟诚安格格行了礼。 看着惶恐不安的石静雅,诚安格格挥挥手,“我知你担心什么,放心,你的嫁妆我会帮你盯着的。该你的,断不会少,至于其他,你也别指望我替你操心。” 觉罗氏不是好性的,今日在她这吃了大亏,回头必定会发泄在后宅的妾室和庶女身上。诚安格格看似蛮横霸道,其实心肠很软。 王氏感激的给她磕了个头,“多谢格格,六姑娘不贪心的,能拿到该她的东西已经知足。” 她说的是实话,高门大户,有多少庶女出嫁看似带了丰厚的嫁妆,其实都是华而不实、虚有其表? 石静雅也跟着道谢,表达自己的想法。末了,她又对着石姝瑶道:“七妹妹,若我得空,可否寻你说话?我不会打扰你学规矩的。” 石姝瑶点头,她拉着石静雅的手,“六姐姐说的什么话,姐姐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扰。只要姐姐得空,随时欢迎你来。” 石静雅跟她还不一样,她嫁的是宗室将军。内务府虽会给出一部分聘礼,嫁妆却需要自己准备。 且,他们走礼也没有皇上那般繁琐。 她们同一天选秀,同一天被赐婚,如今石姝瑶三书六礼一样没动呢,石静雅婚期却已经定下来了。就定在明年五月。 如今已经八月半,距离明年五月已没多少时日,石静雅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她同样很忙。 石姝瑶虽不喜石婉淑跟觉罗氏,对大房其他人还是不错的,她从来不会把对石婉淑的不满强加在别人身上。 再则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以真诚以待,旁人必定会以真诚待她,到那时,石婉淑那头…… 第44章 石姝瑶的赏花宴请帖 石家如何风起云涌,看似因石姝瑶而起,实际上跟她关系并不大。她才十三,是个小辈,即便真有什么,上头也有人帮她顶着。 石姝瑶又进入白日跟嬷嬷们学学规矩,休息时跟红包群姐姐们聊天打屁的时光。 一晃十几天过去,明日就是月末休息日,她有一天休息时间。趁着午休时刻,石姝瑶准备给几个交好的姐妹下帖子,请她们过府玩耍,也顺便回应一下之前收到的拜帖。 自她被赐婚太子,府上每日都能收到京中大小官员夫人、小姐家的拜帖。除了几家老福晋、石家的宗亲,其他不论官职大小,石姝瑶都以学习规矩为由拒绝了。 即便如此,每日的拜帖仍旧不断。 以往没有往来、四品官职以下贵女、夫人下的帖子她都让冯嬷嬷给推了。不好推却的,她也让人打了招呼,言明有时间会亲自下帖子请她们过府玩耍。 今日她便是给那些不好随意打发的贵女们下帖子,以赏花为由,请她们过府。 冯嬷嬷等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处理事情很有一套。知道石姝瑶不耐烦这些,她们早早把拜帖区分好。 石姝瑶身份毕竟特殊,虽邀请的人不少,真正需要她动手写请帖的只有寥寥几人。 比如与她身份相同,即将嫁入皇室为福晋的董鄂氏、乌拉那拉氏,比如权倾朝野索额图的女儿乌云珠、纳兰明珠之女,再比如皇贵妃佟佳氏的妹妹。 毕竟是皇帝外家,佟家的面子得给,人家给她下了帖子,她若不给回帖,传出去别人只会以为她不懂事儿。 再有就是她的几个表姐妹了,钮祜禄家跟显亲王府以及……安亲王府。 安亲王府最年幼的两位格格是十九格格与二十三格格,两人一个生于康熙九年,一个生于康熙二十三年。而石姝瑶生于康熙十八年,与两位格格年岁相差巨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玩到一处去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此之前她们从未给彼此下过帖子,一处玩过。 可这回,安亲王府的十三格格却给石姝瑶递了拜帖。 安亲王虽不是铁帽子亲王,却也大权在握,即便当今皇帝都要给些脸面,更别说他如今的福晋乃是索尼之女。先皇后的亲姑姑。 就冲着这个,石姝瑶就不能把她落下。 深吸口气,石姝瑶提笔缓缓写下二十三格格的名讳。 这回的请帖她并未使用飞白书,而是用的贵女之间常用的簪花小楷。 中秋夜石婉淑以梅花小楷露了一手,簪花小楷与梅花小楷一样都隶属楷书。梅花小楷来自管夫人,而簪花小楷往上追溯自卫夫人。 比起管夫人的梅花小楷,卫夫人的簪花小楷更受闺阁女子欢迎。这不是说管夫人不如卫夫人,而是梅花小楷比之簪花小楷更难练,字帖也更难寻。 形似常有,却难以描摹其中的韵味。 如此还不如专心学习簪花小楷,把它练到极致。 石姝瑶的簪花小楷传自董小宛。 董小宛作为秦淮名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擅刺绣者必擅画、擅字,董小宛会的字体很多,包括梅花小楷。 她的书法造诣,即便是在强者如云的红包群亦能名列前茅,被世人称赞。 梅花小楷,石姝瑶也会,只她不喜卖弄,也觉得没必要。 冯嬷嬷看着她手里的帖子提醒道:“格格,皇上并不喜安亲王府一家,您最好离他们家远着些,免得让皇上知道了生气。” 她如今已经是石姝瑶的人,自然不会打小报告,却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 当今雄才大略、掌控欲极强,据她所知,为了掌握京中大臣、宗室的动向,他在京中安插了不少探子。 像安亲王这种让他觉得不安分之人,府中肯定不少。 贴了傀儡符,她自此就是石姝瑶的人,当然不想看石姝瑶走错路。 石姝瑶点头,“嬷嬷说的我都知道,可安亲王府给我下了帖子,若我谁都不回,他家自是说不出什么。可若我单独撇下她家……” “嬷嬷也说,安亲王府是个霸道的,我落了他家面子,你说他家会如何?” 冯嬷嬷沉默,石姝瑶又道:“嬷嬷放心吧,我知晓分寸,不会跟他家过多来往的。” 她住在诚安格格府,安亲王府下帖子那天,她玛姆就给她讲了安亲王岳乐跟皇上之间的恩怨情仇。 跟她上辈子看过的传言不太一样,安亲王确实与先帝感情深厚,不过却与孝献皇后董鄂氏不熟。他们三人之间也没什么感情纠葛。 先皇病重之时的确说过想把皇位传给安亲王的话,那是因为安亲王跟他的理念相合,他希望安亲王继位后能把这一理念继续下去。 虽跟孝献皇后无关,皇上不喜岳乐、甚至是忌惮岳乐一脉乃是事实。安亲王府的嚣张同样是事实。 比如,安亲王府的七格格。七格格是安亲王宠妾所生,十分得安亲王宠爱。她的额驸郭络罗明尚明知皇上禁止赌博,仍旧聚众赌博还差点闹出人命。 被皇上抓捕之后仍不知悔改,直言自己是安亲王府的人,连宗人府的宗令说训斥就训斥。 还有这位七格格。明尚被捕之后寻死觅活,结果一个不小心闹过火命没了。 俩人唯一的女儿郭络罗氏如今就住在安亲王府,小小年纪已经习得安亲王府真传,霸道无比。 别说皇上厌恶安亲王府,即便没有这一茬,就冲着他家的家教,石姝瑶也不会跟他家来往过密。 不喜归不喜,该有的程序她得走。大不了日后少接触便是。 谭嬷嬷道:“格格也无需太过拘谨,您什么身份,她们什么身份,真惹到您头上,您尽管收拾她们便是。横竖还有太子殿下在呢。” “安亲王府再嚣张,能嚣张的过太子?” 石姝瑶摸着下巴笑了,这倒也是。 安亲王府不讲道理,那位太子殿下同样不是好惹的。真惹到她身上,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 除了这些贵女,石姝瑶也让人去隔壁石家,通知了石家的各位姐妹,包括石婉淑。 石婉淑来不来是她的事情,若她没让人去通知,岂不是平白把把柄送到石婉淑手里。以她的心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45章 接待,今日的石婉淑有些难对付啊 诚安格格喜好奢华,和硕格格府邸面积不小,宅院却不是很多,前院有附庸风雅的竹林、练武场,后院有个很大的后花园。 后花园里名贵的花草不在少数,倒是方便了石姝瑶邀人赏花。 荣寿堂门口,石姝瑶与带着侍女款款而来的石婉淑碰了个正着。 都是聪明人,石婉淑会来,她一点都不意外。仿佛没人事儿似的,大大方方给石婉淑见礼。 今日的石婉淑穿了套橘粉色衣裳,上身舒袖小袄,下身着马面裙。她头上带了支粉色碧玺海棠花簪,碧色的珠子从头上垂下,任由她如何走动晃都不曾晃动一下。 除了这支花簪,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插了支点翠镶珍珠宝石的蝴蝶发钗。 手腕上戴着碧绿的翡翠手镯,脚上是粉色绣花鞋,鞋尖处绣了一圈珍珠,随着她走动若隐若现。 看到她的装扮,石姝瑶挑眉,嘴角似笑非笑。 说来挺巧,石姝瑶今日同样是上身小袄配马面裙。石婉淑穿的袄子是粉色,石姝瑶则是浅绿色。石婉淑马面裙上如意纹路配硕果累累的葡萄。 石姝瑶马面裙同样是如意纹路,不过她上面绣的是石榴。石榴与葡萄一样都象征着多子多福。 见石婉淑目光落在她马面裙上,石姝瑶不自在的扯了下衣角,最后便端正脸色目不斜视。 发髻上,她戴的首饰不多,只有一对银镀金点翠嵌珠石凤饰,中间是一朵牡丹绢花。不论凤饰还是绢花,都是中秋时节皇上、太子命人赏赐的贡品,也都是石婉淑不配佩戴的饰品。 耳朵上戴的同样是当日皇上赏赐的鎏金点翠花丝珍珠珊瑚耳环。 原本娇小单纯的她硬是被堆出了惊艳感。 两人面对面站着,石姝瑶神色如常,石婉淑眼中的嫉妒一闪而逝,随后温和的笑了。她率先开口:“到底是长大了,七妹妹打扮起来真漂亮。” 一开口就把自己放在高位,颇有些‘长辈’的架势。 石姝瑶佯装没发现,她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笑笑,“五姐姐莫要笑我,与姐姐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石婉淑宠溺一笑,“你呀。” 若不知情的人看到两人交谈还以为关系多好呢,谁能想到几日前双方已经撕破脸。 石婉淑毕竟当过一辈子太子妃,智商回来还是很能端得住,让人没想到的是石姝瑶。小小年纪的她面对石婉淑也不遑多让。 两人‘谈笑风生’,身边的奴才只觉得尴尬。 好在这诡异的气氛并未维持多久,没一会儿石静雅以及石家其他几房的姑娘们到了。 几人相互见礼,一同去给诚安格格请安。 看到石婉淑,诚安格格目光闪了闪,她到底没多说什么,简单嘱咐几句,就让众人下去了。 约莫时辰差不多,石姝瑶率先站起来,“姐妹们,她们差不多也快到了,不如咱们去门口迎一迎?” 石婉淑并未起身,她淡淡道:“我带着妹妹去便是,七妹妹你什么身份,哪里就需要你亲自迎接。” 冯嬷嬷抬头看了石婉淑一眼,还以为这位五格格转了性儿,知了错,却原来仍旧死性不改。 劝说她主子留下自己带着人去迎接京中贵女,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她主子自视甚高、傲慢无礼,反倒是五格格必定会被众人称赞。 她想开口提醒自家主子莫要上当,只听石姝瑶道:“五姐姐此言差矣,我能有什么身份。今日这场宴会妹妹为东道主,哪有客人上门自己闭门不出的道理。传出去,别人该指责咱们石家的礼数了。” 石姝瑶倒是没想到石婉淑话里的陷阱,不过她有红包群啊。群里的姐姐们都是什么人,论说话的艺术谁能比过她们? 石婉淑这点伎俩别说在武媚娘、苏妲己这种大佬身上,即便是蔡文姬、奚瑛跟前都不够看。 想陷她于不义,不可能的。 见石姝瑶没上当,石婉淑并未继续揪着不放,她很自然的后退一步,歉意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到。姐姐只想着妹妹身份特殊,反而忽略了石家,当真是不该。” “姐姐这话说的,都是自家姐妹,即便姐姐一时想错,我也不会怪罪的。姐姐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哟。” 表面上石姝瑶娇憨俏皮,实际上她内心那根线早就绷紧。 今日的石婉淑有些难对付啊。 打了会儿嘴仗,姐妹们同时起身往外走,由石姝瑶跟石婉淑打头,其他姐妹跟在身后。 说迎接,其实也就是在后院垂花门口处等着。毕竟是世家贵女,没有去大门口的道理。不过,石姝瑶还是让闻嬷嬷跟谭嬷嬷走了一遭,于门口处等待。 她们也没等多久,约莫五六分钟,便见谭嬷嬷领着几个少女走了进来。 看到石姝瑶,嘉禾小跑两步走至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这才几日没见,我怎么觉得你又变漂亮了?” 中秋那日,她们都知道石姝瑶得了个美容方子,皮肤变得白皙。事后,石姝瑶也让人把方子送给了钮祜禄家以及显亲王府的几个表姐。 她们用了十几日,效果出奇的好,嘉禾原还想着今日见了石姝瑶好好显摆,却发现对方比上回见又好看了。这让她有些泄气。 石姝瑶笑道:“哪有,你不也变白皙了许多。” 嘉禾自得的摸摸脸,“这倒是。”说了几句话,她像是才看到石婉淑般,与对方见礼,“石五格格安,六格格安。” 嘉禾同样出自伯府,她家还是二等伯,比石文炳高了一个档次,身份是她比石家几位尊贵些。寻常相见都是石家诸位先给她见礼,石婉淑跟石静雅已经指婚另当别论。 “钮祜禄格格,”石婉淑笑着点头,她给对方行了个平级礼。绝口不提刚才嘉禾的行为多有不适。 “后花园已经布置妥当,你们头一个来,我让八妹妹先带你们过去吧。” 她还要在这接待其他人一时走不开,把人晾在这也不妥当。她口中的八妹妹是她庶妹,钮祜禄家是她外家,先让庶妹帮忙招待着也不算失了礼数。 嘉禾摆手,“下车的时候我隐约瞧见显亲王府的马车,想必是兰蕙姐姐她们到了。我等她一起吧。” “听送帖子的奴才说你请了不少人,可需要我帮忙招待?” 第46章 郭络罗氏;今儿总算见识到什么叫飞扬跋扈 说着她还暗示性的看了旁边的石婉淑一眼。 她这些时日虽没跟石姝瑶联系,不知石家情况,就凭借中秋夜石婉淑的作为猜也能猜得出表妹在石家过的什么日子。 京城谁人不知石家的老太爷和硕额驸石华善,最是看中石婉淑,动不动就‘我家婉淑如何如何’。在石家似乎只有石婉淑是他亲生的,其他都是捡来的孩子。 即便石姝瑶背后有诚安格格撑腰,在嘉禾心里也是受尽委屈的。 瞧瞧,明明是她表妹置办的赏花宴,石婉淑站在这里跟个女主人似的。 都是大家族出身,难不成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谁主持的赏花宴谁做主,其他人都会下意识的避其锋芒。哪像石婉淑锋芒毕露,这种时候还要跟她小表妹一争高下。 石姝瑶歪头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不用了,过门是客,表姐们只管吃好喝好便是,其他的有诸位姐妹帮忙呢。” 石静雅往前凑了一步,道:‘七妹妹说的极是,这里有我们帮忙招待,钮祜禄格格尽管放心。’ 嘉禾是认识石静雅的,也知她虽然是大房的人,但跟石婉淑不一样。别看她一直再跟石姝瑶闲聊,眼睛余光一直有观察石家这几位姑娘。 除了石婉淑,其他几个确实都很老实的跟在小表妹身后,把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了小表妹。 “好吧,那我在这等一会儿,等兰蕙过来我们一起进去。后花园是吧,我熟得很,你随便找个小丫头跟着就成。” 石家今儿过来的也不过四五人,等会儿肯定还有很多贵女到场,那才是需要她们的时候。这会儿她带走一个,等下就会少一个,万一谁觉得被怠慢了找她小表妹的茬怎么办? “也好,赵嬷嬷跟康嬷嬷就在后花园,表姐一会儿想要什么只管去寻她们。” 六个嬷嬷,两个派去大门口,两个留在自己身边随时伺候着,剩下两个则被她安排在后花园。 赵嬷嬷表姐可能不熟,康嬷嬷却是认识的,有事儿找她们准没错。 嘉禾点点她的额头,“我是你表姐,我照顾你还差不多,哪儿用得着你照顾。再说,咱俩什么关系,我会跟你客气?”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道:“你是不会跟她客气,你什么时候跟她客气过?” 一转头却见兰蕙几人到了。 “给和硕格格请安……给二十三格格请安、郭络罗格格安。”兰蕙是显亲王嫡女,两年前就被册封和硕格格。除了她跟几个显亲王府的格格,一同而来的还有安亲王府的二十三格格以及郭络罗氏。 这郭络罗氏便是安亲王第七女和硕格格与郭络罗明尚的遗孤。七格格与明尚相继过世后,岳乐以她无人照看为由,把人从郭络罗家要回安亲王府抚养,一直养到现在。 郭络罗氏生于康熙二十二年,小石姝瑶三岁。与石姝瑶身穿的汉人服饰不同,她一袭大红色旗装,下巴高高扬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即便对着石姝瑶等未来皇子福晋,她也未曾放低姿态,只对着石姝瑶胡乱行了个礼,其他人她看都没看。 石姝瑶面带微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是给安亲王府下了帖子,但给的是二十三格格,郭络罗氏自己跟来,又这般态度,几个意思? 石婉淑脸上端庄的笑差点维持不住,她又想起上辈子。 上辈子她是太子妃,这位不过是个阿哥福晋,两人地位悬殊,即便如此,郭络罗氏对她仍旧一点敬意都没有,说话没分没寸,高高在上。 明明自己是只不下蛋的鸡,却还嘲讽她没给太子生儿子。 若说她第一恨的是李佳氏那个贱人,第二个绝对是八福晋郭络罗氏。 她还没去找郭络罗氏的晦气,郭络罗氏却跑到她跟前,还是以这副姿态。 哼, 二十三格格也有些尴尬,她冲着石姝瑶道:“七格格,雪绒年纪小,还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板着脸又对郭络罗氏道,“雪绒还不赶紧给七格格道歉。额娘说过你多少次,让你好好学规矩,你就是不听。七格格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换做旁人你试试?” 郭络罗氏不以为然,“我又不是没给她行礼,二十三姨你至于么?你再训我,信不信我回头告诉郭罗玛法。” 郭络罗氏无法无天,她最大的依仗便是岳乐,其次是安亲王府的男人们。 岳乐这一支也是宗室里的奇葩,从阿巴泰开始就是个宠女儿的。他们宠女儿跟旁人不同,不管是谁惹了他家女儿不高兴,他们不问是非,一定是旁人的错。 从阿巴泰先后两次为了女儿抗旨拒婚到岳乐为了女儿、女婿以势压康熙,安亲王府干的事情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郭络罗氏虽然只是个外孙女,在安亲王府的地位比二十三格格这位嫡亲的王府格格还要得宠。就好比这会儿,二十三格格不过说她一句,这也是怕她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人 她就不乐意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郭络罗氏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二十三格格气的眼睛都红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与郭络罗氏同岁的小姑娘。小孩子面皮都薄,都是金娇玉贵养大的王府格格,郭络罗氏那般说她,她怎么受得了。 石姝瑶目瞪口呆,早就知道郭络罗氏飞扬跋扈,她今儿算是见识到了。不管怎么说二十三格格都是王府格格,还是她的长辈,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不给长辈面子,她回头不怕安亲王福晋给她穿小鞋么? 须知道,二十三格格可是如今这位安亲王福晋所出,还是老来女。她在安亲王福晋心里的地位比被当做世子培养的玛尔浑只高不低。 安亲王再宠郭络罗氏,她也是长于后宅,在安亲王福晋手底下讨生活。 第47章 七妹妹你可是未来太子妃啊 石婉淑笑意盈盈的站在石姝瑶身后看笑话,郭络罗氏这般无理不仅仅是落了二十三格格面子,还有石姝瑶的。 她想看石姝瑶如何做。 石姝瑶如何做? 石姝瑶什么都没做,她身后的冯嬷嬷站了出来。冯嬷嬷厉喝一声:“放肆。” 郭络罗氏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发现是个老嬷嬷,她怒了,“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吓唬本格格,本格格抽死你。” 说着扬起手里的鞭子就甩出去。 二十三格格脸都绿了,不等石姝瑶出手,她一把拽住郭络罗氏的鞭子,“郭络罗雪绒,你闹够了没有。” 额娘的手段真是诰命,如此捧杀之下,雪绒真是一点脑子都不带长的。她感慨的同时带着一丝恼怒。 来之前她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在石家注意着点,石家除了石七格格之外,还有些人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其中就包括石七格格身边的几个嬷嬷。 这几个嬷嬷是奴才却又不是一般的奴才,此处的不一般不是指她们曾经伺候过宫里的主子,而是说她们本身。 比如,都知道梁九功是个大太监,但你敢把他当成普通的太监对待?哪怕是宗室面对梁九功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不仅仅因为梁九功是伺候皇上的太监,还因为他身上有品级。 太监的品级并不高,也不是谁都能获得品级,诸如梁九功也才不过五品。 太监如是,宫里的嬷嬷们也如是。 石七格格身边的几个嬷嬷当然比不上梁九功,但她们也是有品级的嬷嬷。据她所知,乾清宫与慈宁宫出来的两位都是正六品,毓庆宫跟永寿宫出来的被封为七品。 芝麻官儿它也是个官,这个官背后还有个强大的主人撑腰。 二十三格格可以肯定,今日若是让郭络罗氏这一鞭子甩下去即便是她阿玛也救不了她。不,或许阿玛能,但那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即便阿玛舍得,哥哥们也未必愿意。 再说了,她今日来可不单单为了自己,她是带着使命的。 石七格格是未来太子福晋,还是个让太子满意的福晋,额娘出身赫舍里氏,她们安亲王府比其他人有着先天优势。 与太子福晋交好,对安亲王府有着莫大的好处。 若是交恶…… 郭络罗氏那一下力气可不小,二十三格格忍着剧痛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鞭子。她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歉意道:“七格格今日实在抱歉,改日我一定带郭络罗氏前来赔罪。” 说完,她强拉扯着郭络罗氏往外走。 路过的贵女下意识让开路,大气都不敢喘。 石姝瑶招过另一位申嬷嬷,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申嬷嬷领命而去,她这才转头去看冯嬷嬷。 “嬷嬷没事儿吧?可需要回去歇着?” 她着实没想到郭络罗氏说动手就动手,让她疑惑的还有,郭络罗氏哪来的鞭子。总不能她一直藏在衣裳里吧? 冯嬷嬷摇头,“多谢主子关心,奴婢没事儿。主子放心,今日之事,奴婢一定禀告皇上,皇上会给主子一个公道的。” 冯嬷嬷心里清楚,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等事,瞒肯定是瞒不住的。皇上那边肯定会知道。 石姝瑶犹豫道:“嬷嬷,既然咱们都没事儿,要不就算了吧。那毕竟是安亲王府,我们” 剩下的话她没说,只跟冯嬷嬷交换了个只有她们俩才懂的眼神。 石婉淑眼珠乱转,随后带着关切的眼神走上前,“七妹妹,你没事儿吧?真没想到那郭络罗氏如此大胆,光天化日就敢行凶。” “我觉得冯嬷嬷说的不错,这事儿必须得告诉皇上。你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动手就动手,可见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妹妹必须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将来如何服众?” “身为太子妃却压制不住底下的一群奴才,不说太子,只怕皇上都会对你失望。” 石婉淑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为了能让石姝瑶跟郭络罗氏斗起来,把对方贬低成奴才,也是够了。 你若说她错吧,对皇家来说即便是一品大员、公侯之家,见了皇室子弟那也得以奴才自称。你若说她对,郭络罗氏毕竟是安亲王府的人,从郭络罗氏出生到现在,石婉淑是第一个敢说她是奴才的人。 石姝瑶满脸挣扎,犹豫良久,她瑟缩道:“五姐姐,要、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二十三格格不是说了么,她还小呢,咱们要予以宽容。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只要咱们予以大爱,去包容她、感化她,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改过自新的。” 石婉淑差点没吐出来。 真没想到石姝瑶能说出这番话来,她仿佛在石姝瑶背后看到闪耀的圣母光环。 石婉淑的动作表情全部被石姝瑶收入眼底。虽然她也觉得恶心,内心却有些得意。 让你算计我,恶心不死你。 郭络罗氏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你不找她,她还找你麻烦呢。若是你不依不饶,她更不可能放过你。 虽然她不怕郭络罗氏,也准备给对方一个教训。 但,这并不是石婉淑算计她的理由。 郭络罗氏的事情只能算个插曲,都是世家贵族特意培养出来的姑娘,除了她没人这么不识趣,在旁人家做客还闹腾。 石姝瑶很顺利的把贵女们迎入后花园。 兰蕙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你那五姐姐虽然不安好心,不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安亲王府那位,还是应该让皇上知道。” “你鲜少跟宗亲打交道可能不知,他家向来霸道,特别是女眷,受不得一丁点委屈。谁若是让他家女儿受了委屈,管他什么男女之别,从来都是齐上阵的。” 在帮助女儿家出气这方面,安亲王府心齐得很。 这也是为什么郭络罗氏敢如此蛮横的原因之一。 以她对郭络罗氏的了解,今日必定会记恨上姝瑶,横竖梁子已经结下,还不如一次给对方个狠的。只有把她打疼了,才知道什么是惧怕。 两人都主张石姝瑶把事情告知康熙,不过一个是为了看戏,另一个才是真正的关心。 第48章 赏花宴(一) 石姝瑶心中温暖,她呲牙道:“兰姐姐你看我像是被人欺负还闷不吭声的?刚才之所以那般说,不过是恶心我五姐姐罢了。” “姐姐不是外人,这事儿说与你知道也无妨。我跟五姐姐、”她顿住,有些惆怅道,“我跟五姐姐日后十有八九会反目,太子跟其他人不一样,别人输了服个软至少也有退路,他?” “我不得不防啊。” 太子是嫡子,大清向来重视的也是嫡子继承制。还有汉人,亦是拥护嫡出。若太子活着,将来不论谁上位只怕都睡不安稳。 别人争是为了一己私欲、权势地位,到了太子这里他不争也得争,是身不由己。 兰蕙沉默,紧接着她叹道:“原我还担心你这性子入了皇家会吃亏,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也是,我阿玛常说表叔心思通透、是整个石家最明白之人,你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蠢笨。” 她心里想到一个词‘扮猪吃虎’。 这样也好,至少将来小表妹入了宫,不至于吃太多亏。 毕竟是石姝瑶举办的赏花宴,兰蕙也没一直拉着她说悄悄话。明白石姝瑶的打算,两人手拉着手回到贵女中间。 嘉禾道:“好啊,我说小表妹怎么不见了,感情被你藏起来说悄悄话去了。快说,你们俩背着我们说什么,若不从实招来,瞧我们饶不饶你。” 说着她还伸出双手做了个挠痒痒的动作。 石姝瑶轻轻推了兰蕙一把,“别问我,是兰姐姐拉的我。” 兰蕙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出卖我倒是出卖的快。” 石姝瑶俏皮的吐吐舌头,“哎呀,兰姐姐知道的嘛,人家最怕痒了。” 从小到大她最怕别人咯着她。 几个人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熟悉的很,再一次经常这般无所顾忌的打闹。 这本也没什么,石姝瑶虽跟嘉禾打闹亲近,也没刻意忽略其他人,笑闹之余也会跟其他请来的贵女们说话。 石婉淑歉意的笑道:“诸位别介意,我这七妹妹自幼被宠坏了,从小就没个正行。”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董鄂氏就坐在石婉淑身边,她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下屁股,强笑道:“瞧你这话说的,石七格格性情浪漫我们羡慕还来不及,说什么介意。” “谁说不是,咱们这群人虽都认识,好些却是头一回坐在一起,难免拘谨,有几位格格活跃气氛,我觉得挺好。” 索额图家的乌云珠第二个开口给石姝瑶解围。 她开口不仅仅因为双方阵营相同,更主要的还是乌云珠被石姝瑶的书法折服。她还想着从石姝瑶这借了飞白书的字帖回去临摹呢,当然要开口交好。 达哈苏似笑非笑,“要我说五格格就是想太多,在外头咱们为了不给家里丢脸,整日端着架子已经够累。今日姐妹相聚,若还拿捏半个,岂不无趣?” 一句‘姐妹’把所有人都笼在一起,让人心中熨贴。即便那些没开口的,也都和颜悦色。 想想也是,都是世家贵女,娇养着长大,比起被人处处拿捏看低,当然是平等交往更让人舒心。 石婉淑也不生气,她略带歉意道:“诸位说的是,原是我太过小心了。我以茶代酒给诸位赔个不是,特别是七妹妹,你别往心里去。” 石姝瑶抬起迷糊的双眼,“啊?五姐姐再说什么,什么往心里去。哦,我知道了,你是指郭络罗格格的事儿吗?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石婉淑咬紧后槽牙,她竟不知七妹妹装傻充愣的本事如此之高。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倒叫人着恼。 佟佳氏噗嗤笑出声,“七格格真是可爱,也是我鲜少出门,竟不知京里还有这等妙人。”都是大家族出身,她才不信真有人憨傻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对方分明是故意的。 佟佳氏乃当朝皇贵妃的庶妹,年纪与兰蕙一般都是十九,是这群人里头年岁最长。只她命运似乎不太好,婚期都定下来,未婚夫却病重过世。 虽是庶女,佟家乃国公之家,当然不会让女儿过门守寡。两人的婚事就这般不了了之。 这两年佟佳氏几乎不出门子,据说一直在佟家给未婚夫祈福,算是全了两人的情分。 佟佳氏虽然在笑,笑意并未达眼底,她眼中似乎有浓郁到极致化不开的哀愁。 石婉淑是皇贵妃未来的儿媳妇,作为皇贵妃的亲妹妹,她说归说,却不像是想要给石婉淑解围的意思。 石姝瑶探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眼神。 她心说,这位佟佳格格也怪有意思的。难道传言是真的? 传言佟佳格格跟她未婚夫感情甚笃,两人似乎是一见钟情。她正满心欢喜等着嫁人呢,新郎官却突发恶疾过世。 据传言,这位新郎官身体好得很,家族也并无遗传毛病。他的死另有蹊跷。 说法最多的便是,佟家,有人说是佟家故意害死了他。 当时宫里的皇贵妃病重眼看着不好了,皇贵妃如若过世,宫中再无佟家人,佟家的地位怕是摇摇欲坠。 可佟家除了这位马上要成婚的格格,再无适龄女儿。 为了保住佟家在宫里的优势,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至于,佟佳格格会不会因此背负上不好的名声。 与佟家的利益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石婉淑横插一脚,救活了皇贵妃。 宫中除了郭络罗氏这对姐妹花,哪还有姐妹共同入宫侍奉君王的?即便皇上最终同意纳了佟佳格格,有皇贵妃在,她也不会有高位。 如此,这步棋对佟家来说算是废了。 佟佳格格也不知是亡了未婚夫伤心过度,还是其他原因,这几年确实很少出来走动。一般去佟家做客都很少看到她的身影,更别说亲自下帖子去拜访别人。 说实话,刚收到佟家的帖子,石姝瑶着实吓了一跳。毕竟她日后是太子的人,四阿哥野心又暴露开来,两边实属对立。 佟家忽然给她递拜帖,她只想到一个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因而,别看她跟别人嬉皮笑脸,实际上一直有注意佟家这位姑娘。 现在看来,似乎是她多心了? 第49章 妹妹更应该与她联合才是 石婉淑笑着附和,“佟佳格格这话说的很是,我玛姆常说七妹妹就是个开心果,看到她能多吃两碗饭。不像我们嘴笨拙舌。” 石姝瑶:“姐姐嘴才不笨呢,京城谁不知道姐姐做事情周全,最得京中贵妇们夸赞。就连玛姆都说让我多跟五姐姐学习。” 她摊手,“可惜我是个蠢笨的,东施效颦,怎么学都学不到姐姐三分。” 众人心知两人这番言语必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她们装作不知,只当二人在玩笑。 石婉淑一副被打败的样子,“你呀。” 紧接着她画风一转,“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参加七妹妹举办的赏花宴。想当初我第一次举办赏花宴端的是六神无主,唯恐出了错处让人挑理。七妹妹可比我强多了。” “不过,” “七妹妹,你怎么没给兵部侍郎家的格格下帖子?” “虽说她阿玛官职不高,她好歹也是皇上指的太子侧福晋,日后你们就是姐妹,皇上跟太子的面子总要给的。你可不能因为她阿玛是个五品官就看不起她。” 石婉淑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对石姝瑶说教。 石姝瑶心里发笑,她就知道堂姐开口必定没安好心,感情在这等着她呢。 什么意思?想让她主动跟他塔拉氏示好? 先不提她日后是嫡福晋,他塔拉氏只是个侧福晋,世上哪有嫡福晋跟侧福晋低头示好的。就说今日再坐都是什么身份,太子侧福晋她也是个妾,让她跟这群贵女平等而坐,到底是太瞧得起她还是瞧不起这群贵女。 她敢打赌,若是她请了,才是对这群人的羞辱。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才不信堂姐不懂。 张口给她扣一个看不起人的帽子,这很堂姐。 石姝瑶歪歪头困惑道:“姐姐觉得我应该请他塔拉格格吗?可是,可是姐姐前几日也没请李姑娘啊。姐姐也知我是第一次置办宴会,没经验,这不都是照搬姐姐的做派么。” 她嘴里的李姑娘说的是知府李文烨的女儿李氏,四阿哥未过门的侧福晋。 这位李姑娘是江南人士,她有个族伯在京城为官。选秀后李氏并未跟着大家伙儿一同回江南,而是留在京城。 中秋之前,石婉淑同样以赏花的名义邀请了不少贵重好友过府做客,只这其中并没有李氏。 石婉淑没想到石姝瑶会拿李氏说事儿,她张口辩驳,“李氏怎么能跟他塔拉氏比?”她也配。 石姝瑶更加不明白了,“为什么不一样,她们俩不都是侧福晋。” 石婉淑解释:“你看中秋宫宴,太子的李侧福晋不就跟大福晋坐在一桌,除了她,谁家侧福晋有这般殊荣。” 兰蕙不咸不淡的开口:“这事儿我知道,李佳氏的阿玛轻车都尉舒尔德库前段时间立了大功,不仅如此,李佳一族为此牺牲了好几个年轻后辈。皇上念在李佳氏一族的功劳上给的恩典。” 兰蕙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都是听她阿玛说的,她阿玛之所以告诉她这些就是希望通过她的口告诉小表妹。 她们家担心小表妹不清楚李佳氏的底细,莫名与之对上。她们虽然不怕轻车都尉府,却担心皇上不喜。 佟佳氏紧跟着开口:“这个我也知道点消息,前段时间她不是不小心流了个孩子么,太子怜惜,特意跟皇上求的恩典。” 说到这她不动声色去看石姝瑶。 石姝瑶如今已经是太子福晋,得知太子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去求皇上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石姝瑶面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即便知道这内幕,她仍无动于衷。 石婉淑想去拉石姝瑶的手,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石婉淑也不在意。她道:“那妹妹更应该与他塔拉氏亲近才是。那位侧福晋长相艳丽,又得太子欢心,恐是妹妹一大劲敌。” 石姝瑶装作好奇道:“五姐姐似乎对他塔拉氏评价很高,莫非你认为她能比得过李佳氏侧福晋?” 不然做什么一直拿他塔拉氏说事儿,听她的语气好像有了他塔拉氏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似的。 石婉淑摇头,“正是因为她背后没有根基,只能依附于你,你们才应该联合啊。” 石姝瑶低头沉思,就在石婉淑以为她被说通的时候,石姝瑶猛然抬头,“照姐姐的意思,姐姐更应该跟那位李侧福晋联合啊。我可是听说了四阿哥后院有个宋格格很得四阿哥欢心的。” 兰蕙等跟石姝瑶熟悉的贵女们不厚道的笑了。 石婉淑还想算计她小表妹,被小表妹绕晕了吧?真以为小表妹长得像包子,就是个任人揉捏的包子啊。 小表妹只是不喜欢动脑子,一旦等她认真你就知道了。 眼看着石婉淑在石姝瑶身上讨不到什么便宜,佟佳氏不得不开口打圆场,“好了,说这些扫兴的话做什么。今日我们来除了赏花,最主要的还是想见识下七格格的飞白书。” “说真的,当时见到七格格的字体,我都惊呆了。” 提起飞白书,乌云珠也跟着感慨,“谁说不是呢,我也从未想过有人能练得飞白书,还写的那般好。” 宴会上乌云珠是跟着她额娘坐在一起的,位置还算靠前。或许是为了显摆,太子特意命人站在台前给大家展示过,她因为位置的关系有幸看到了那幅字。 明珠之女紧跟其后,“谁说不是呢,这不,今儿我厚着脸皮来找七格格了,希望七格格能把字帖借我一观。” 借字帖? 她的字都是蔡文姬姐姐发的红包技能,哪来的字帖。 不过石姝瑶也不慌,她歉意道:“那还真是对不住,字体已经被太子的人要走了。不过若姐妹们想看,我可以现场给诸位写几个字。又或者,我把之前练习的字拿出来给姐妹们瞧瞧?” 字帖是没有,但她有红包群的姐姐们啊。姐姐们个顶个的人才,不仅能发各种红包技能,甚至还懂字画做旧工艺。 在蔡文姬的指导下她早就做好了‘蔡邕真迹’。 她也确实没说谎,那本书早在裴安年替太子送东西的时候拿走了,石家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第50章 姐姐,你可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石小七 明珠之女满脸遗憾,乌云珠却道:“那就麻烦七格格给写几个字吧。你怕是不知,我阿妈这几日在家没少夸格格。他啊,对这飞白书也很感兴趣。只可惜,蔡邕真迹太子殿下宝贝得很,阿玛想看一眼都难。” 说到这里,她不厚道的笑了。 这回石姝瑶没推辞,她让人拿来笔墨纸砚,随手写了几个字。 贵女们轮番鉴赏,每个人都赞不绝口。这里头谁真心谁假意不得而知。 石婉淑不想堂妹众星拱月,她笑道:“今日既然是赏花宴,只七妹妹一个人写字多无趣,不如大家对着这满院子的鲜花,或赋诗一首、或作一幅画,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沉思片刻,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们纷纷跟奴才要来纸笔、花架,都是傲气的贵女,石姝瑶展现了飞白书,她们也不想被比下去太多,总要展示些什么才是。 待问到乌拉那拉氏的时候,她颇有些为难,小声道:“我、我不太擅长这个。”说完脸颊爆红。 乌拉那拉氏说得好听是步兵统领之女,实际上她阿玛早就过世,乌拉那拉家这一代年纪都不大,并没有能撑起门楣之人。 加之乌拉那拉氏年纪尚小,她今年虚十三,实际上只有十一岁。比石姝瑶还年轻。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学。 楞过之后,嘉禾走过去挽住她的手,“可算找着个不擅长这些文绉绉东西的人了,我记得妹妹似乎叫晨曦,走走走,咱俩去那边玩耍,别理她们。” 说着就把乌拉那拉氏拽起来,准备走人。 嘉禾此举直接缓解了乌拉那拉氏的尴尬,让她心里熨帖感动。 齐布琛笑道:“乌拉那拉格格怕是不知,我六哥永寿娶了宜妃娘娘娘家侄女为妻,说来咱们也算是一家子。你尽管跟着嘉禾,她若是敢欺负子,你只来找我,我给你出气。” 乌拉那拉氏抿唇小声解释,“嘉禾格格很好的。” 以前她是不知道这些,自从被指婚五阿哥,她额娘忙上忙下帮她打听了不少事儿,自然也包括郭络罗家。 宫里面,宜妃娘娘本就跟贵妃娘娘关系好,宜妃娘家侄女嫁去贵妃家的事儿她也知道。还有德妃,德妃娘娘虽跟宜妃不太对付,她娘家妹子同样嫁去钮祜禄家,嫁的还是当代国公爷阿灵阿。 贵妃娘娘跟太子福晋的额娘又是堂姐妹。 正是因此,她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日后跟紧太子福晋的步伐。这也是为何她会给石姝瑶递拜帖的原因。 石姝瑶夸张地捂着胸口,做伤心状,“嘉禾姐姐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你现在有了可爱的晨曦妹妹,难道忘了诚安格格府的石小七了么?” 嘉禾拂手一脸嫌弃,“对,姐姐我就是花心,现在我不喜欢你,改喜欢晨曦妹妹了。” 她这搞怪的样子惹得众人大笑,乌拉那拉氏也跟着笑开怀,总算缓解了尴尬。 石姝瑶背对着众人给嘉禾竖起大拇指,乌拉那拉氏一看就是小心思的多的,刚才若没有嘉禾解围回头她怕是会多想,觉得自己不如人。 现在好了,有嘉禾在她旁边拉着她说话,她哪还有时间想七想八? 嘉禾冲着石姝瑶眨眨眼,那意思分明在说:怎么样,还得靠她这个表姐吧? 第51章 这幅画,不知与乌云珠画作比如何 “赫舍里格格不愧出身名门,您这幅荷花图乍一看还以为是从池塘刚摘下的荷花。你们瞧连荷叶上的露珠都栩栩如生。” “还有这首诗,若我没猜错这应该是赫舍里格格刚想出来的吧?” “不到两炷香画了幅足以以假乱真的荷花图不说,还能即兴配诗一首。我认为赫舍里格格的文采当属第一。” 说话之人石姝瑶认识,三品大员的女儿索绰罗氏。 京中大小官员都有其派系,这位索绰罗的阿玛便是索额图一党,亦可称之为‘太子党’。太子党,领头的是索额图,她巴结、讨好乌云珠并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赫舍里格格确实文采非凡,不过我觉得石七格格也不差。石七格格的字咱们都瞧见了,能写出飞白书,可见石七格格文学造诣同样非常之高。” “不错,我也觉得石七格格文学造诣极高。你们可还记得,石七格格给咱们下的帖子用的并非飞白书,而是簪花小楷。” “诸位都是从小习字,应当知晓,练就一副好字体并非容易得事情。石七格格不论飞白书还是簪花小楷都是极好,于文采上我觉得石七格格当属‘第一才女’。” “当然,赫舍里格格的画作亦属珍品,至少在场无人能出其右。” …… 索绰罗氏开了口,众人打开话匣子,七嘴八舌评论起来。 说话之人大都是夸赞乌云珠的,有的则把话题扯到石姝瑶身上,对着她一顿猛夸。言语间把她夸成世间少有,比肩‘卓文君’、‘蔡文姬’。 石姝瑶脸红不已,不是羞的,是臊得慌。 今日过府贵女大都是太子一党,她是未来太子福晋,众人对她的吹捧从进门便开始。石姝瑶第一次经历这些,哪怕定力足够强,仍觉得尴尬。 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论长相,董鄂家、钮祜禄家皆出过不少美人,她年纪轻自认比不过董鄂氏与她几个表姐。 论出身,同样如此,在场比她出身高的亦不在少数。 最后再说文采,她得了蔡文姬等人的红包才有如今的成就。其他贵女可没有金手指,她们的文学造诣都是自己一点一滴学来的。 比起她投机取巧,石姝瑶觉得还是这群贵女了不起。 即便如此,她也不觉得自己就独占鳌头。 像赫舍里家的乌云珠,明珠家的傲雪,她们都是文学造诣极高之人。除了这两位,佟家的格格文学功底也不差,还有石婉淑。 毕竟被皇上精心培养十多年,所有贵女中,只论文学素养,她能排前三。 当然,这个前三里头不包括石姝瑶。 石姝瑶有红包群,拿她跟旁人比,实属有些欺负人了。 被众人追捧,乌云珠并未露出得意的神情,她缓缓摇头,“有纳兰格格在,我可不敢称什么‘第一才女’,你们莫不是忘了纳兰家大公子的本事。” “纳兰格格的启蒙老师便是其兄长。你们在看纳兰格格写的诗。” “你们总说我的诗好,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起纳兰格格,我还差得远。” 两人年岁差不多,因着父辈常常被人拿出来比较,每次比较皆有输赢,但这次,乌云珠自认为自己比不过纳兰傲雪。 她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比不过就是比不过,靠吹捧得来的第一她可看不上。 纳兰傲雪走了过来,她仔细品味乌云珠的画作,叹息道:“你这般说不是打我的脸么。咱俩用时相差无几,你不但作了诗,还作了画。而我只有诗。这一回自然是你赢。” 纳兰傲雪人如其名,是个傲气的,她与乌云珠一样,赢就是赢,输便是输,从不弄虚作假。 在她看来,相同的时间乌云珠所作比她多,且诗的意境并不比她差多少。这般对比,自然是乌云珠胜出。 别看两人分属不同阵营,此时相处却十分融洽,自贬之后,两人就站在那边讨论起来,俨然一副‘好姐妹’模样。 至于其他人? 纳兰傲雪的身份摆在那儿,只要脑子没进水,谁也不会冲上去找她麻烦。 一时间,大家有说有笑,相互探讨,竟然十分和谐。 如此局面可不是石婉淑愿意看到的,她趁人不注意给石家另一位庶女石欣雅使了个眼色。 石欣雅会意,她转头拿起石婉淑的作品钻了进来,“你们来看看这幅,我觉得这幅很不错哎。” 她年纪尚小,只有十岁,是在场最年幼的姑娘,又因着她是石家人,即便有些出格的行为,大家也不会太计较。 见她拿了画作而来,众人十分给面子的端详。 然,她们也只是端详,并未开口品头论足。 要她们怎么说? 众人心里清楚,石欣雅手中拿的画作必定出自石家人之手。刚才她们主要注意力虽然集中在乌云珠与纳兰傲雪身上,其他人的作品也有扫过,许多人都猜出这幅画的主人是谁。 就是因此才不好开口。 围在这的都是懂诗画之人,经过刚才的讨论,不说作画水平,至少鉴赏水平又高了一个度。 眼前这幅虽然也很好,比起乌云珠跟纳兰傲雪还是差了点意思。 偏偏她又是石婉淑的作品,石婉淑是未来四福晋,皇贵妃的儿媳妇。如果她们选择实话实说岂不是得罪了四福晋跟皇贵妃?若让她们昧着良心夸赞…… 换成太子福晋、索相之女,捧也就捧了。四福晋,还不至于如此。 佟佳氏开口:“若我没记错的话,园中花草甚多却并没有牡丹。能把牡丹画的这般贵气逼人,确实厉害。”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画竟然让我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石欣雅面色一喜,追问道:“姐姐的意思,这幅画亦是珍品喽。不知跟赫舍里格格的画作比如何?” 佟佳氏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也就是石欣雅,换做第二个人问这个问题绝对会被人怼的说不出话来。 石欣雅年岁小,刚开始接触这些,鉴赏水平有限。差距很大的画作,她能一眼看出好歹,似这等差距甚微,可为难她了。 她给石婉淑出头,除了石婉淑的意思外,也是因为她觉得石婉淑画的好。若两人相差巨大,就算石婉淑威胁,她也不会开这个口的。 第52章 奈何小表妹心有她人 董鄂氏僵笑着开口:“欣雅,你刚接触‘女四艺’很多事情不懂。婉淑这幅画跟赫舍里格格画的景色不同,方式不同,只能说各有所长,是很难分出个高下的。” “字体、画作跟棋艺不一样,下棋,输了就是输了,无可指摘。作画、写诗看的是意境和个人喜好。你比如刚才索绰罗格格觉得赫舍里格格更胜一筹,因为在她看来赫舍里格格既做了诗还有画。” “赫舍里格格确认为纳兰格格的诗文最优。” “各花入各眼,你就不要为难佟佳格格了。” 石婉淑紧跟着说道:“欣雅,听见没有,我都说了今日前来都是个中翘楚,我的画技算不得什么,你偏不信。这回知道了吧?你须仔细跟大家伙好好学习,今日还则罢了,日后在外头要多听多看少说话,免得闹了笑话。” 她复又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欣雅还小,很多事情不懂,希望大家别见怪。她啊,从小就是我给启蒙,书画也是临摹于我,便认为我的书画天下无双。” 一番话算是替石欣雅做了解释。 就如董鄂氏所说,‘个人爱好’,石欣雅启蒙于石婉淑自然会觉得石婉淑画作无人能比。 乌云珠和善道:“石五格格客气了,九格格所言倒也不差,凭空想象便能画出牡丹的霸气、国色天香,五格格画技斐然。” 石欣雅有些得意的看了董鄂氏一眼,她挑衅道:“董鄂格格,听说董鄂家的格格个个文采出众,擅长绘画,不如您露一手?” 若是以往她定然不敢这般与董鄂氏说话。董鄂氏与觉罗氏什么关系,她敢给董鄂氏没脸,觉罗氏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今时不同往日,在石欣雅看来董鄂氏跟她们才是一伙的,刚才她居然不帮石婉淑说话。 真以为她小听不懂呢,董鄂氏那意思不就是想说她五姐比不过索额图的女儿么?亏得她们还把她当做自己人,关键时刻居然不帮她。 此外,董鄂氏即将嫁的三阿哥是太子的跟屁虫,且多次落四阿哥面子。落四阿哥的面子不就是落她五姐的。 这在石欣雅眼里无异于背叛。对待叛徒,她当然没好脸色了。 石姝瑶脸黑了,她呵斥道:“欣雅,五姐刚说的让你多看多听少说话,这才多久你便忘记了。董鄂格格可是你的长辈,咱们石家是规矩人家,哪有跟长辈这般说话的。” 说董鄂氏擅长作画还让人家现场作画,这确定不是羞辱? 京中谁人不知,因着孝献皇后,姓董鄂的都跟着倒了霉。像彭春家还好些,两人不是同族,他自己又是帝王心腹,他这一支的女儿还能学点汉家女孩的东西。 董鄂费扬古,孝献皇后那一支的女娃现在是一丁点汉文化都不敢触碰。她们生怕触动了当今天子那根敏感的神经。 即便如此,但凡姓董鄂的都有意避开绘画一道。 也就是说,董鄂氏根本不会作画。 嗯,或许她会,但她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作过画。问就是不通。 石欣雅张口就让人家作画,她想干什么? 这里是诚安格格府,是她的地盘,岂能容她胡作非为。 人家的阿玛可是一等公,董鄂氏的族长,真把人得罪了,就算是她大伯出面怕也不好收场。再则,以她大伯的性子也未必会给她出头。 达哈苏跳出来怼道:“就是啊,你以为你是谁,韵宁姐姐(董鄂氏)可是一等公之女,你说作画就作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她拉着董鄂氏道:“姐姐,咱别理她。你这首诗写的真好,跟我说说呗,你怎么想的。不怕你笑话,看到莲花,我只想到莲子羹,脑子里都是怎么采摘怎么吃,哪还注意到它的仪态。” 董鄂氏没忍住笑出声,“我竟不知达哈苏妹妹是个妙人。哎,也是姐姐之前眼拙,若是早知妹妹如此有趣,定当早些结识一二。” “不瞒妹妹,其实我也是个贪嘴的,刚刚我还在想这一池莲花开得好,想必莲子的味道亦是极佳。” 董鄂氏不是不识好歹的,达哈苏这话很明显是在帮她解围,她当然要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石姝瑶拍手,“这好办,左右时间还早,我记得我玛姆有几条小船,不如一会儿咱们划船去池中央,那里应该有成熟的莲子。” “你们尽管去摘,摘来我亲手给你们做莲子羹喝。” 嘉禾走过来勾住他的肩膀,“好你个小表妹,跟我们还藏着一手。说,今儿要不是董鄂格格开口,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们你还会下厨啊?” 她故作西子捧心状,“刚才某人还说我有了新人忘旧人,我看某人才真是喜新厌旧的典范。可怜我一颗真心向明月,奈何小表妹心有她人啊。” 齐布琛毫不留情的嘲笑,“嘉禾你是故意的吗?故意想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那一匣子珍珠。哼,我就知道你惦记我那珍珠惦记了许久。想要用这种方式获得我的宝贝,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我那珍珠可是要留给小表妹的。” 嘉禾目瞪口呆,良久才道:“这都被你识破了。” 贵女们纷纷笑作一团,石欣雅刚才带来的尴尬被一扫而空,大家纷纷跟着说笑,没谁不识趣的再去提让董鄂氏作画的事儿。 这里面,唯独石婉淑与石欣雅二人笑不出口,两人就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一样,与之格格不入。 造成这种局面,怪不得她人,若非石婉淑心高气傲不服输让石欣雅出头,也不会落得如此结果。 又或者,石婉淑别那般高高在上,用心跟这群贵女交往,亦不会如此。 偏她自恃自己重活一世,自觉自己知晓未来,便高人一等,看不起旁人。于她来说,今日前来的贵女没一个有好下场。 再则,她们大部分都是太子的死忠,不可能被拉拢。 既如此,她也就犯不着去废那个功夫。 或许石婉淑自己都没发现,重生后的她比上辈子耿家高傲不可一世。 上辈子,她的傲气是硬生生逼出来的,她什么都没有,只能用高傲掩饰内心的脆弱、不堪一击。 今生,她知晓未来走向,知晓诸人命运,如同俯视人间的神明,不可一世。 第53章 这莫名的修罗场 “太子殿下到,三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到。” 石姝瑶等人闹得正兴起,忽听有人高声通传。众人相互对视,心中惊疑不定。 太子殿下和诸位皇阿哥来了石府,假的吧? 心中如是想,眼睛不可避免看向通往后花园的垂花门。 一息过后,一抹杏黄出现在垂花门,众人赶紧起身,由石姝瑶、石婉淑打头快步向外走去。 “臣女(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阿哥……十四阿哥。” 石姝瑶屈膝,她刚蹲下就见那抹杏黄来到自己面前,一双修长的手指伸出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 待石姝瑶站定,太子这才道:“都起来吧。” 十阿哥凑到石姝瑶面前,咧嘴笑道:“小表姐,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石姝瑶嘴角微微抽搐,她颔首:“十阿哥安。” 小表姐也就算了,甚是想念是什么鬼? 石姝瑶头皮发麻,她不用回头都能知道此时太子的眼神很不对劲儿。那灼热的目光能把她头皮烫穿。 这还不算,十阿哥打完招呼,十四阿哥屁颠屁颠凑了上来,他也跟着来了句:“小表姐,我是胤祯,行十四,你跟十哥他们一样喊我十四就好。我早就想来拜访小表姐,只苦于没有时间,今日忽然造访,还望小表姐不要见怪。” 石姝瑶继续抽搐着嘴角,僵硬的笑道:“十四阿哥客气,十四阿哥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见怪。” 完球,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总感觉太子的目光能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石姝瑶相信这不是她的错觉,没见红包群姐姐们都噤若寒蝉不出声了。 刚才,姐姐们还讨论的欢畅,对着诸位贵女的作品品头论足呢。 太子脸上笑呵呵,“小表姐,甚是想念?孤怎么不知石七格格竟有这般本事,让孤的弟弟们都喜爱非常啊。” 石姝瑶僵着嘴角转身,她硬着头皮道:“殿下,若是我也说自己没想到,您相信吗?” 太子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着有种丈夫捉那啥的既视感? 石姝瑶脑海里瞬间浮现三个字————修罗场。 可天地良心,她也就在十阿哥小的时候,入宫请安会碰上对方,与对方玩耍片刻。但那时候永寿宫不止她一个,嘉禾等人都在。 后来,十阿哥去上书房读书,两人见面次数更少,也就大型国宴碰见点个头打声招呼,再无其他。 至于十四阿哥,那就更不可能了。 永寿宫跟永和宫分属东西两宫,本就不在一处,跟乌雅家有亲戚关系的又不是她家。说句不好听的,今日她还是头一次跟十四阿哥如此正式的见面。 面都是头一回见,不要说感情了。 太子殿下冷笑一声,当即转身去了凉亭,于石凳上坐下,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说说吧,你们都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回殿下,我们……”石欣雅抢着开口。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孤问你了?” 嘉禾眼底闪过一抹讥笑,石欣雅也不看看自己才几岁,这般急不可耐,把太子殿下当做什么了。 在场哪位出身不比她高贵,别人为何不开口?偏她自以为捡了个便宜。 胤礽一声厉喝,其他人恨不得把头缩在地底下埋起来。石姝瑶知道太子这话是跟自己说的,尽管她觉得太子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答道:“回太子殿下,我们刚才即兴写了书画,这会儿正打算去莲花池中采些莲子,做莲子羹。” 石姝瑶把大家写的诗画递过去让太子过目。 太子低头看了眼,并没有接,他只道:“这里面那个是你所作?” 其他人与他无关,他也不感兴趣,胤礽只想看石姝瑶写了什么。 翻出自己写的飞白书递过去,石姝瑶解释,“几位姐姐想看飞白书的原稿,那本诗集不是送与殿下了么。我就随手写了几个字给她们瞧瞧。” “没其他的,画儿呢?”既然是诗画,有字怎么能没有画。 石姝瑶不动声色的耸耸肩,这个还真没有。 “殿下,您瞧瞧,诸位姐姐都是画中翘楚,臣女只顾着欣赏了,故而……故而未曾动笔。” 胤礽轻哼一声表示不满。他抬头看了下天色,“如今时日尚早,孤让人去摘莲子,你给孤画一幅画。” “嗯,孤也不为难你,就给孤画个肖像吧。” 石姝瑶豁然抬起头,若可以她真想呸太子一脸。这还叫不为难? 在石姝瑶心里最难作的画便是人物肖像。山水就在那儿,它是死的,你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自由发挥。 人,他是活生生的,你怎么发挥? 更何况这是太子的肖像。 就太子这难伺候劲儿,好坏还不是他一句话。 石姝瑶略带谄媚,“殿下,我不擅长这个,您看要不咱换点别的?” 也就石姝瑶仗着曾经对太子用过‘一笑倾城’的技能,她知晓太子心里有她,才敢这般放肆。换做旁人敢这般跟太子讨价还价,怕是坟头草都长高了。 即便如此,其他人也吓得不轻。她们生怕太子一个不满逮着石姝瑶揍一顿。 普天之下敢跟太子讲条件的人还没出生呢。 唯有石婉淑眼眸中带着幸灾乐祸。 在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太子的脾气。石姝瑶之前已经惹了太子不满,如今还敢跟桃子讲条件,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或许,此时太子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太子还需要石家。 等成婚后在看? 哼,到那时候,还不是太子一句话的事儿。 即便太子看在石家的份上不会要她的命,凭她这般莽撞,失宠也是必然。 胤礽随手挑起她的下巴,使之被迫与其对视。“你跟孤讲条件?”就在众人以为太子生气的时候,他又坐下,语气平淡,“行吧,那你说说你想画什么?” 石姝瑶满脸黑线,被调戏了吧,刚才她一定是被调戏了。她敢打赌,她从太子眼中看到一抹戏谑。 这丫,绝对是故意的,一定是。 第54章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这是祝殿下万寿无疆 石姝瑶眼睛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信步来到一花架前,石姝瑶端详着旁边的颜料,然后提笔。 很快,一只乌龟跃然纸上。 看到石姝瑶画的什么,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包括几位皇阿哥在内所有人都用惊讶(惊惧)的眼神看向她。 九阿哥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他嘴角缓缓勾起,心说:石家这位七格格当真有趣,太子让她画肖像,她说不会,转而画起了乌龟。 虽然这只乌龟不是绿色,但他敢用脑袋担保,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九阿哥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敢这般损太子。 勇气可嘉,胆大妄为。 她就不害怕? 太子是谁?那是皇阿玛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不高兴了皇阿玛面子都敢不给的人。私底下骂骂他也就算了,没人听得见。 当众画了这么幅画,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 莫非她不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很多时候皇帝并不是那么讲道理的。 惹怒皇阿玛,整个石家都得跟着给她陪葬。 石婉淑内心同样震惊,震惊之后便是狂喜。 这个蠢货,都不用自己动手,自己便把自己给作死了。 犹豫之后,她咬咬牙决定加一把火。 石婉淑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她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恕罪,七妹妹她不是故意的,请太子殿下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则个。” 虽说她这般做可能带累的整个石家跟着倒霉,机会难得,此时她却顾不了这么多了。 石婉淑低垂着头,没看到胤礽满脸嘲弄。他漫不经心道:“恕罪?你倒是说说你这七妹妹所犯何罪啊?” 众人都以为太子看到这幅《锦龟图》会生气愤怒,只有胤礽自己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别说石姝瑶画的并不是备受争议的绿头龟,即便是,他也不会生气。 生平第一次他想要畅快大笑。 就因为他是太子,所有人对他巴结、奉承讨好,明明心中并不喜欢他,却还要表现出一副‘爱之深切’来。 这般虚假的情怀胤礽嘴上不说,内心厌恶不已。 他清楚,别人畏惧、讨好的是他太子的身份,而不是他这个人。除了皇阿玛、索额图,其他所有人都敬畏他是太子,他们都没有真心。 男人如此,女人如是。 他们都想通过讨好他得到非凡的好处。 胤礽也是人,他也希望能遇见一个只把他当做平凡男人看待的人。 平凡未婚男女之间应该怎么相处? 他无从得知,但肯定不会是动不动就下跪、一个不如意就要人脑袋,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有自我。 打从看到石姝瑶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丫头跟旁人不一样。她是灵动的,并非刻板死死守着规矩。 他让石姝瑶画肖像,换做旁人即便内心抗拒,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跟他讨价还价。偏偏石姝瑶不但做了,还大胆的画了什么《锦龟图》。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那个人,那个敢于反抗‘太子’的人。 太子从小生活在深宫,什么样的尔虞我诈没见过。石婉淑想要表达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明面上看似在为石姝瑶解围,实际上不过是利用言语刺激他,好让他降罪。 别说他本没有生气,即便有,在看到石婉淑那一刻也没了。 他堂堂皇太子岂能让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还是个他厌恶的女人。石婉淑想让他治罪,他就偏不。他不但不会治石姝瑶的罪,还要重赏。 石姝瑶所犯何罪? 石婉淑被问的哑口无言,她总不能明目张胆说石姝瑶是故意的,她在讽刺太子是乌龟。可太子的话她又不能不回答,一时间她陷入两难。 见她久久不语,太子继续道:“说啊,你怎的不开口?莫不是你在戏耍于孤?还是说,你后悔了,故意想以此引起孤的注意?” “哼,孤告诉你,孤可不是四弟,孤如今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你莫要在想着勾引于孤。再说,就你这寡淡的长相,连石姝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孤在饥不择食,也下不去口啊。” 石姝瑶差点笑喷。损,真是太损了。 论嘴毒,还得是太子殿下啊。这番话可是把石婉淑跟四阿哥夫妻俩全部骂进去了,特别是石婉淑。 换做她是石婉淑,她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丢人,太丢人了。 至于太子说的什么‘有未婚妻’,比不上她一根头发丝,石姝瑶选择性的忽略了。 胤礽似笑非笑的看向她,石姝瑶赶紧收敛嘴角的笑意,她抬头挺胸要多端庄就有多端庄,仿佛刚才幸灾乐祸的那个人不是她。 太子轻嗤,这丫头脸变的倒是挺快。哼,想笑就笑呗,有他在,谁敢多说一句? 贵女们全部低着头,没人看见太子与石姝瑶之间的眉眼官司,倒是几个皇阿哥瞧了个正着,心中顿觉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这是?没生气? 他们看看太子又看看石姝瑶,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他们想多了。石姝瑶不是那个意思。还是说太子被美色所迷? 仔细瞧瞧石姝瑶的容貌,确实是个美人。只这个美人她美则美矣,太年幼,那圆嘟嘟的小脸怎么看都像个孩子。 这般模样,实在难以让他们跟勾人魂魄的绝色妖姬画上等号。 不过,这一切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跟着太子、十弟来看热闹。即便是十四阿哥这位四阿哥的亲弟弟也没有开口帮着石婉淑。 石婉淑被臊的不行,她气的想要吐血,心中把太子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就他这种人活该被拉下马。 石婉淑深呼吸,她本来不想说的,既然太子自己找不痛快,那就怪不得她了。 “殿下让七妹妹画肖像图,七妹妹不该讨价还价。” 她说出来了,虽没说全,好歹开了口。 胤礽轻笑道:“就这?无妨,本就是孤允许她如此的。” 还以为这女人多大胆子呢,就这?胤礽不免有些失望。 太子恶劣的态度让石婉淑想要骂娘,她真想不顾一切说出那句话,但她又不敢。 最终她含糊道:“七妹妹不是有意羞辱殿下的。” 石姝瑶狠狠翻了个大白眼,不悦道:“五姐姐再说什么,我几时羞辱太子殿下了?” “若你指的是这幅《锦龟图》,那只能说明你见识浅薄。众所周知,龟乃长寿的象征,锦龟好比鱼中锦鲤,能带来好运,我这分明是在祝殿下好运常伴、万寿无疆啊。” 第55章 磨刀霍霍向太子 石姝瑶说的一本正经,若不是胤礽早就在作画之前看到她眼底闪过的狡黠,险些就信了她的话。 嘉禾眼前一亮,附和道:“对啊,石五格格,众人皆知龟乃长寿象征,我记得早前有位老王爷过寿,还有人送了龟呢。人家老王爷欢喜的很。” “京中盛传你文采出众,怎的连这个都不懂?” 十四阿哥小声嘀咕,“我看她不是不懂,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曲解小表姐的意思,让太子厌恶小表姐,从而导致太子夫妻失和。 “一旦太子与太子福晋不合,那……哼”” 石姝瑶诧异的看过去,十四阿哥今儿吃错药了,怎么忽然帮着她说起话来?且话里话外都在给石婉淑挖坑。 所谓小声你得看什么时候。这会儿没人敢开口,掉根针都能听见声响。十四阿哥的小声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恶意,石姝瑶从这话中听出来满满的恶意。不是针对她的,而是对石婉淑。 石姝瑶有些疑惑。她这堂姐什么时候得罪十四阿哥了。 不止石姝瑶疑惑,石婉淑同样如此。 她刚才的话是把石姝瑶往火坑里推,十四阿哥的话异曲同工,且比起她,十四阿哥说的更加直接。 一旦太子相信了,结局可想而知。 尽管石婉淑看不上太子殿下,她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并没有能跟太子抗衡的资本。不仅她没有,四阿哥同样没有。 砰砰给太子磕了几个头,石婉淑道:“太子殿下明察,臣女并非十四阿哥说的那个意思。臣女是,是一时想错了,误会了七妹妹。” 紧接着她转头去看石姝瑶,“七妹妹,都是姐姐的错,还请七妹妹跟殿下解释一番,姐姐真不是那个意思。” 石姝瑶很想问,那你几个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问出口。 她已经看见了,冯嬷嬷站在凉亭入口,不停地冲着她摇头。她明白冯嬷嬷的意思,此时确实不是追究石婉淑的好时机。 可让她开口求情,石姝瑶也并不想这么简单放过对方。 她承认,她刚才确实有捉弄太子的意思,但她心里也早就想好了对策。按照她的计划,即便太子知道她的意图也不会生气的。 同为石家人,她不相信石婉淑不知道挑明这件事的后果。她明明知道,却还是这样做了。 她没有当面教训石婉淑已经是仁慈,让她以德报怨? 对不起,她做不到。 胤礽看出她的为难,嘲弄道:“怎么?骂孤是乌龟,你觉得你堂妹能救得了你?” “行了,看在诚安格格的面上,今日孤就不做惩罚,你且去旁边跪着吧。” 他心里清楚,这件事若是闹大,对石姝瑶亦没有什么好处,为了石姝瑶他只能简单的做出惩处,让石婉淑受点小教训。 石婉淑面色惨白,心高气傲如她,怎能容忍自己把如此狼狈的时刻展示在众人面前。凉亭里的贵女都是太子一党,想也知道今日之后,京城会流露出怎样的传言。 可,此时让她反驳太子的决定,她亦不敢。 前世太子的残暴早已深深刻进她骨子里,面对太子她总有股子畏惧。 “都杵在这做什么,不是要摘莲子?” 好好地气愤让个不知所谓的给搅和了,胤礽非常不高兴。 “对对对,咱们赶紧走吧,听我姑姑说小表妹最近在练习厨艺,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嘉禾最先站起来,她拉着钮祜禄家的几个人就往外走。 兰蕙等人紧随其后。一会儿的功夫,凉亭里只剩下太子、皇阿哥们以及石姝瑶。哦,还有跪在凉亭外面的石婉淑。 太子殿下嫌弃她在凉亭里边碍手碍脚,把人赶到外头跪着去了。 坚硬的大理石铺地,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石姝瑶都替她腿疼。 说来也是她自作自受,石姝瑶可没有帮她求情的意思。 胤礽把她们都赶走,本来是想跟石姝瑶单独说说话的,见几个兄弟无动于衷,蹙眉道:“老三你们也去,我看董鄂格格好像不太会划船,怎么说也是你未婚妻,你不去照顾着点?” 三阿哥领命去了董鄂氏那头。其他几位皇阿哥还想说什么,十阿哥忽然开了窍拉着九阿哥跟十四阿哥往外走。 “九哥,十四弟,咱们比比,看谁摘得莲子又多又好。” 诚安格格家的莲花池不算小,能容得下四五条小船并列其中,池中莲花也不在少数,足够他们霍霍了。 等人都走光,胤礽站在石姝瑶旁边,“孤刚才帮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石姝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殿下,你在说什么?”什么帮了她,她怎么不知道。 跟他装傻,太子气笑了,“装,你再接着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画那幅乌龟图是什么意思。” 石姝瑶死不承认,“殿下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就是希望殿下能跟长寿龟一样长寿。” 她故作叹息,“毕竟,我日后就是你的福晋,你好我才能好啊。” 胤礽哈哈大笑起来,他十分开心,胸膛都跟着震荡。 伸手在石姝瑶头上轻轻敲打了一下,石姝瑶双手捂头,不满的等着他。胤礽更高兴了,“行吧,孤就当你是在祝福孤。” 他看向热闹的池面,豪情万丈,“你放心,孤必定会如你所愿,长命百岁,也会让你过上令世人敬仰、羡慕的好日子。” 这是他爱新觉罗胤礽给石姝瑶的承诺,除非身死,否则不变。 太子说的认真,石姝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见胤礽打算收起那幅乌龟图,她快步上前抢过来,道:“那个,这幅画画的有些仓促,不如回头我再给殿下画一幅。” 她就是开个玩笑,本来打算一会儿销毁的,哪能真让太子带回宫里。 被太子盯着,石姝瑶越来越心虚。 就在她快要顶不住的时候,胤礽挪开视线,无所谓道:“随你。” 石姝瑶松了口气,她往前凑了一步,“太子殿下喜欢吃什么,一会儿我亲自下厨给殿下做来。” 刚才的事情毕竟是她理亏在先,太子跟她计较也就算了,偏偏对方没有。石姝瑶觉得若是自己不做点什么,说不过去。 正好,她也想试试董小宛传授的厨艺,看看能不能抓住太子的胃。 第56章 石姝瑶,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胤礽并不知石姝瑶的手艺如何,不过他知道,其他贵女说的亲手做,其实就是动动嘴皮子,真正动手的还是奴才。 说到做饭的厨子,谁家能比得上皇宫? 因没有期待,他开口随意很多。 恰好花园里有芙蓉开的正好,太子说道:“那就做个芙蓉糕吧,多做点,一会儿回宫我给皇阿玛带一些。” 这可是他未来儿媳妇‘亲手’做的,皇阿玛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胤礽心中对石姝瑶十分满意欢喜,他想把这种欢喜告诉别人,他想要炫耀:看,这是孤的未婚妻。 而皇帝则是他最好的炫耀对象。 石姝瑶惊讶道:“就这个?” 不是说太子性喜奢侈,一顿饭要点一百多道菜吗?那么多菜就没有自己喜欢的? 胤礽伸手扯了扯衣袖口,“不是说还要煮莲子羹,你再让厨房随便做几个菜就够了。” “是不是很惊讶?”太子笑道,“我知道外头都在传言我们喜好奢侈,一餐能有百十道菜。事实上,那也只是特定的场所,很多菜它就是个摆设,是祭祀先祖的。” “此外,皇阿玛生性节俭,大清百姓日子清苦,有很多人饭都吃不饱。我们虽生在皇族,也不应该铺张浪费。” 太子这话并非夸张,皇家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根本没有外面想象的那般奢华夸张。比如他,在宫里他的生活已经算是奢侈,一餐也不过二三十道菜。 如今天下看似歌舞升平,实际上乱臣亡大清之心不死,特别是皇室成员,一直都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胤礽身为太子,首当其冲。 皇子身边都有奴才保护,想要谋害他们不容易,最容易下手的地方便是饭菜。 皇族子弟用餐,讲究事不过三。就是每样菜不能超过三筷子,让人拿捏不了你的喜好。 若不是这个规矩,他的膳食还能再次缩减。 太子娓娓道来,石姝瑶不免有些同情。也真是难为这孩子,从小到大没有自我,都是照着别人画好的样子活。 石姝瑶承认自己内心的圣母情怀有一丢丢触动,她决定一会儿给太子做几道家常菜尝尝。 既然要亲自动手,她就不好继续陪太子,石姝瑶告罪一声,带着人去了厨房。 路过石婉淑的时候,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石欣雅悄悄凑过去,“五姐,你没事吧,我已经让人去找玛法和额娘了,等玛法来了,自会替我们做主。” 石欣雅是庶女,觉罗氏又是个面甜心苦的,她从不带府上的庶女去参加京城贵妇们举办的宴会。整日困在和硕额驸府这一亩三分地,眼见着觉罗氏自傲的神情,导致石欣雅目光十分短浅且自大。 在她心里,石华善无所不能,觉罗氏手眼通天,等他们来了,即便是太子也不敢太过造次。 至于石姝瑶…… 哼,惹了玛法最疼爱的孙女,她能讨得了好去? 石婉淑面色微变,她喘息着说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那可是太子,除了皇上,即便是皇贵妃亲至,怕也很难改变结局。玛法跟额娘来有什么用,看她笑话? 石欣雅一脸委屈,她想说自己都是为了姐姐你,在石婉淑狠厉的目光下又说不出口。 旁人都说石家的五格格端庄贤淑有皇后风范,只有石欣雅这些大房的庶女知道,事情根本不是传言那样。 三年前的五姐姐倒也能称得上一句和善,她从未与她们这群庶出红过脸,每次见面说话都是温和的。即便在嫡母惩处她们的时候,五姐姐从未开口求过情,她们心中也不曾恨过。 自打太皇太后丧礼上回来,姐姐大病一场,整个人就变了。 变得阴晴不定,对着她们也不如以前和善。即便如此,石欣雅也没想过弃他而去。 无他,石欣雅的额娘是觉罗氏的陪嫁丫头,卖身契都在觉罗氏手里。石欣雅又从小得觉罗氏教养,早就被洗脑。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卑贱的,五姐姐是嫡出,天生就该高人一等。 别说只是被石婉淑训斥两句,就算被害死,她大概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石婉淑深呼吸,她也知道九妹是什么情况,九妹会做出这种事情不奇怪。她小心的挪动腿脚,忍着痛道:“算了,你现在赶紧过去,你让额娘跟玛法先别过来,让他们去找石姝瑶。” 刚才她就一直在观察,她发现跟石姝瑶在一起的太子心情极好。太子暴躁易怒,在明知石姝瑶捉弄他的前提下还能与之和平相处那么久,最后笑得开怀,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别说她,上辈子最得宠的李佳氏,都不能让太子如此。 虽然心里仍旧不舒服,石婉淑也明白,如今想要让太子放过自己,她唯一能求得也只有石姝瑶。 怕石欣雅再次把事情搞砸,石婉淑还给她出谋划策,到时候石欣雅只需要照着她说的去做就成了。 目送石欣雅远去,石婉淑再次抬头看向凉亭里那道背影。明明是同一个人,落在她眼中竟然那么陌生。 自信、从容、意气风发,这一切好像都是堂妹带来的,与她无关。 只要一想到这些,石婉淑没法说服自己不去嫉妒。这也是为何她刚刚明明有机会,却不去开口的原因。 哪怕最后因为石姝瑶,太子放了她,她亦不会去感激。 石姝瑶并不知道石婉淑又准备算计她,她带着嬷嬷丫头一路来到厨房,刚走进去挑选好食材,就见一个小丫头对着赵嬷嬷耳语几句。 赵嬷嬷打发走小丫头,走到石姝瑶面前,“主子,刚才奴婢发现九格格忽然离开后花园,便让小丫头跟了过去。据小丫头来报,九格格去了隔壁额驸府,奴婢猜测她应该是去找和硕额驸跟伯夫人,打算救五格格。” 救堂姐?石姝瑶嗤笑,“她也真敢想,堂姐受罚是太子亲自发话,先不提玛法会不会为了堂姐得罪太子,即便会,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太子愿意听呢?” 赵嬷嬷赞同的点头,她又说道:“奴婢也是这般想,不过有丫头看到咱们出来后九格格跟五格格再说悄悄话。奴婢担心五格格会让额驸来找格格。” 石华善毕竟是长辈,长辈开口,主子怕是不好拒绝。 第57章 不是怂,我这是为了婉淑着想 石姝瑶轻笑一声,道:“白桃,我记得玛姆库房有根上好的五百年党参,正好厨房今个儿杀了只鸭子,你去寻玛姆要来,咱们做一道党参老鸭汤。” 党参跟人参功效类似,人参适合大病初愈之人,寻常时刻服用党参的效果要好一些。 似石家这等人家,自是不缺滋补药材的,石姝瑶自己私库里别说五百年,上千年的人参都有。 偏她让白桃去找诚安格格要药材。 白桃什么都没问,福身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赵嬷嬷也道:“那奴婢去前头门口守着,若额驸过来,奴婢也能帮忙拖延一二。” 毕竟是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石姝瑶话出口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确实,如今石家若说谁能阻挡得了额驸,除了皇家阿哥们也只有诚安格格了。 “嬷嬷辛苦,一会儿我多做些芙蓉卷,给嬷嬷们尝尝。”说着她伸开双手让人套上围裙,之后挽了挽袖子,动起手来。 芙蓉糕、芙蓉卷、老鸭汤、酸菜鱼、再来一个水煮肉片、锅包肉、小鸡炖蘑菇以及炒时蔬。 石姝瑶手指纤细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辈,没人相信她会厨房的手艺。甚至石家的几个厨娘都准备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忙。 待到石姝瑶拿起锅铲,整个人的气质发生变化。此刻她仿佛厨神附体,整个人变得锐利,再找不到一丝纤弱。颠、炒、摇,每一步恰到好处,火候掌握之精准,动作之流畅。 该炒的炒,该炖的炖,所有肉菜入锅,石姝瑶又开始处理鱼肉。 伸手在鱼肚上轻轻一摸,右手镊子快速闪动,每一下都会带起一根鱼刺。 吃鱼最讨厌什么?自然是鱼刺。石姝瑶事前把鱼刺挑了出来,直接省了这道工序。 看着她一根根挑刺,震惊的厨娘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生肉挑刺的方法不是没人想到过,只是它太难,太考验一个人的技术。 大刺还好说,很少有人能把鱼肉中的小刺挑干净。 对她们来说,挑不干净还不如不挑,那是在浪费时间。 她们在厨房工作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有人能提前把鱼刺处理好。这个人还是个年幼千金小姐。 此刻,她们有些怀疑人生,苦练二三十年,到头来居然比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大小姐,自己这些年真的是白活了。 内心羞愧,眼睛却瞪圆了,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厨神,这就是厨神啊。能有幸观看厨神做菜,对她们来说是天大的机遇,谁也不想错过。 她们想的很好,有了今日这番观摩,回头自己再多琢磨琢磨,说不定厨艺能更上一层楼。 她们想的挺好,有人却不想她们如意。 “诚安,你好歹毒的心思,姝瑶是你的孙女,婉淑就不是?姝瑶都被你惯坏了,婉淑还在受苦,她居然有心情做什么菜。哼,当真是不知所谓。” 石华善大声斥责的声音在后厨门口响起。 石姝瑶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紧蹙,随后她又舒展开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本就是外人不是么,石华善能说出这番话早在她意料之中。 石姝瑶不在意,其他人却为她叫屈,特别是诚安格格。 比嗓门大,诚安格格怕过谁。 “石华善你个老糊涂,姝瑶被我惯坏了?你怎么不说石婉淑被你宠的越发不知天高地厚。太子殿下当前,她居然胆敢无状出言讽刺太子,若非我们家瑶瑶,你以为太子能这么简单放过她?” “哼,只罚她跪下已经是殿下开恩,你还想怎样?” “我们瑶瑶做菜怎么啦,那是太子殿下吩咐的,有本事你去找太子理论啊?只逮着我们瑶瑶欺负,石华善你还真是能耐啊。” “为了个石婉淑,你一而再的委屈瑶瑶,你就不怕寒了老五一房的心?别忘了他也是你亲生儿子。” 石华善怕是都没发现,最近老五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冷淡,就连平日说话面上的笑容都是假的。 就为了那么个不是所谓的东西,让石家所有人心寒。要她说,石华善才是那个想要让石家分崩离析的人。 哪怕被诚安格格怒怼,石华善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强词夺理,“若不是七丫头画什么乌龟,婉淑能这样?” 诚安格格被气笑了,到现在石华善还把罪名扣在姝瑶身上。 “本就是太子跟姝瑶两个人的事儿,凉亭那么多人,旁人为何不插嘴,只她石婉淑明白,别人都是蠢货不成?” 见石华善仍旧不服气,诚安格格有些心灰意冷,她 平静道:“你怕不是忘了,早些年太皇太后大寿,有人就献上了一幅《龟寿图》,还得了太皇太后的夸奖。” 很多人都觉得乌龟是骂人的话,却忘了它同样是长寿的代表,是贺寿佳品。 石华善面色微变,就在诚安格格以为他知错的时候,他又道:“那又如何,你敢说七丫头今日这幅画没有其他意思?你说我偏心,你又何尝不是?” 他承认自己偏心婉淑,但诚安又何尝不是偏心老五一家。 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而。 诚安格格不想再跟石华善争论。两人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了,又不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有什么好争论的。 “你就当我偏心好了。石华善,我最后再说一次,你若不想石婉淑继续丢脸惹的皇上更加厌恶,你就去吧。” 她打定主意,只要石华善敢去找瑶瑶丫头,她马上去太子跟前告状。到时候让皇上做主,把她跟老五一房分出来另过。 至于说丢脸? 石华善都不怕,她怕什么。 石华善脸色来回变换,似有退缩之意。石欣雅在旁边看的着急,却又不敢开口。 最终,石华善还是没有去找石姝瑶,他告诉自己不是他怕了诚安,他这样都是为了婉淑。 诚安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做事情不顾后果,如果他真的去斥责七丫头,诚安绝对会在婉淑身上十倍、百倍的找回来。 冷哼一声,石华善扭头离去,背影颇有些狼狈。 石华善都走了,石欣雅当然不可能继续留下。她刚抬起脚,诚安格格的声音响起,“九丫头是吧,回头我会让人把侧门封死,日后我这和硕格格府不欢迎你们大房任何人,特别是你。” 石婉淑好歹也是伯府嫡出,未来的四福晋;石欣雅算什么东西,也敢给她的心肝下绊子。 第58章 有本事也去找个未婚妻给你做菜啊 真以为觉罗氏是菩萨心肠?呵, 这丫头已经十岁了吧,下个大选也到了年纪,到时候她就会知道觉罗氏的手段。 石欣雅被诚安格格冷冽的眼神看的直发颤,然,她却不敢多说什么,只低着头狼狈逃窜。 碍眼的人都走了,诚安格格收拾好心情来到后厨,看到孙女带着围裙忙乎,她睁大眼睛。 “乖孙哎,你还真亲自动手啊。”她还以为孙女只是动动嘴呢,世家大族哪有亲自上手的。诚安格格有些泛酸,“太子他倒是好运道。” 这么多年,她都没尝过孙女的手艺,第一次却给了太子。 石姝瑶转头给诚安格格行了一礼,到一半就被诚安格格拦下。她抿唇不好意思道:“这不是今日太子帮孙女解围么,毕竟是储君,咱家得招待好了。” “再说,”石姝瑶凑到诚安格格耳边轻声说道,“再说,孙女也得好好表现表现,让他知道孙女的好啊。” 诚安格格点点她的额头,教导:“你呀,不过你也别惯着他,这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知道珍惜。像厨艺、绣花、做衣裳,偶尔做做是情趣,时常为之,反而不美。” 石姝瑶受教似的点头,“孙女知道。”她拉着诚安格格的手往前走,“玛姆来的刚好,我这个芙蓉糕马上熟了,您来尝第一口。” 诚安格格笑了,“还是我的乖孙孝顺。哼,你玛法那个老糊涂,就让他守着他的宝贝疙瘩吃灰去吧。” 刚才的吵闹就在门口,那么大的声音,她不信石姝瑶听不见。听见了就是听见了,她不喜自欺欺人。 石姝瑶噗嗤笑出声,她冲着诚安格格眨眨眼,俏皮道:“对,就让他吃灰去。他不疼我,我做的糕点也不给他吃。” 今日的饭菜,石姝瑶做了双份,其中一份自然是给太子预备的,剩下一份则是给她玛姆跟额娘。 额娘与玛姆疼她,有了好东西,石姝瑶当然不会忘了她们。 芙蓉糕刚出锅,石姝瑶就夹起一块送到诚安格格嘴边。 诚安格格低头看了一眼,“我家乖孙真是个天才,第一次下厨就做的这般好。” 从卖相上看,孙女做的芙蓉糕十分精致,诚安格格打定主意,不管味道如何,她乖孙做的就必须夸奖。哪怕难吃,今儿她也会无比开心的吃下去。 做完一番心理建设,诚安格格张开嘴巴,小咬一口,她愣住了。“这,这”这也太好吃了吧。比她吃过御膳房做的还要好。 石姝瑶得意的笑道:“好吃吧?” 说着她亲自动手装盘递给诚安格格身后的奴才。“玛姆,您在等一会儿,我这菜也马上就好。今儿中午就让您尝尝孙女的手艺。” 诚安格格也不嫌弃厨房味道重,她笑道:“成,玛姆跟你一道等着。” 石姝瑶一共做了六道菜,每道菜分量很足,诚安格格也没让厨房另做,只拿了石姝瑶做的六道菜、两道点心,还有熬好的莲子羹。 让奴才去喊了钮祜禄氏,临走前她道:“赶紧回屋洗个澡,上个妆,省的太子嫌弃。” 男人都喜欢干净漂亮的女孩,孙女在厨房待了这么久身上或多或少沾了些味道,不洗洗怎么行。 石姝瑶点头,“玛姆,我知道的。” 这种事不用她玛姆交代,她也会去做。 石姝瑶不但回屋洗了澡换了身衣裳,还往身上撒了些香水,是淡淡的荷花香味儿。 等她回到凉亭,便发现石婉淑并不在,一同不在的还有石婉淑的小跟班石欣雅。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太子淡然道:“刚才你祖父石华善来过,把人带走了。” 太子声音十分平静,难以让人琢磨出他有没有生气。 石姝瑶娇声说了句,“玛法很喜欢姐姐,每日都要让姐姐陪同一起用膳的。”算是给他的行为弥补。 胤礽只看了她一眼,并未拆她的台。石家如何,石华善如何,他心中是清楚的。石华善看不上他未婚妻一心拿那女人当宝,他会让石华善知道到底谁才是应该被宠爱的那个。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太子指了下自己旁边的座位,“过来,坐下用膳吧。” 太子这一桌除了左手边空着个位子,其他地方坐的都是皇阿哥,女眷里,石姝瑶算是头一个。她略微犹豫下,走了过去。 她做的六道菜全都在这一桌,石姝瑶拿起公筷给太子加了一道菜,“殿下,这个是我亲手做的,您尝尝。” 胤礽摆摆手,“你坐下吃,孤这边有奴才呢,不用你伺候。”他说完看了裴安年一眼,裴安年麻利的走过来,站到太子身后。 石姝瑶并未争辩,直接在太子左手边坐下。 太子动筷后,其他皇阿哥们也准备用膳。十阿哥指挥着身后的奴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闻到香味了,以我多年的经验,这几道菜绝对好吃。” 他说完还抬头看了太子一眼。 刚才嬷嬷已经介绍过了,十阿哥指的这几道菜都是石姝瑶亲手所做,既然是石姝瑶做的,太子肯定会给面子吃几口。其他兄弟想必也是如此。 十阿哥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是冲着石姝瑶来的,他单纯是为了菜。若自己不早点下手,等会吃不着岂不后悔。 太子蹙眉,“老十,宫里缺了你吃的不成,别那么没出息。” 一盘子菜能有多少,老十张口就让奴才夹了一半。这是他未婚妻给他做的。想吃?有本事也找个未婚妻给自己做啊。 胤礽毕竟是太子,用膳相当优雅,他做不来像十阿哥那样。 十阿哥没理会他,他心说:有好吃的不抢才是傻蛋,他老十看起来有这么傻? 十阿哥不理会他,太子也没辙,他还不至于为了口吃的跟小好几岁的亲弟弟计较。他当即拿起筷子品尝起来。 刚入口,胤礽眼睛亮了,他也终于明白老十为何如此。 “裴安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孤布菜。”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所有皇阿哥都品尝了石姝瑶做的饭菜。 除了老三跟老八没好意思,其他几个都加入抢菜的队伍。裴安年这个没眼色的居然还干看着。 哼,等下次出宫他非得换个机灵的不可。 第59章 这群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啊 石姝瑶不紧不慢的吃着菜,似乎没发现桌子上无声的战斗。她这不争不抢的性子让胤礽着急不已。 拿起公筷往她面前的盘子里扒拉了好几筷子菜,胤礽没好气道:“笨死了,就你这样还不得饿死?还有你们,怎么照顾主子的,真是废物。” 数落完石姝瑶跟伺候她的奴才,胤礽又对着抢菜的几位皇阿哥道:“老九、老十、小十四,你们仨给孤适可而止。瞧瞧你们的德行,饿死鬼托生的?孤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这群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以前抢夺皇阿玛的注意力,现在又来抢他未婚妻。 哼。 若换做旁人,太子发话可能会有所收敛。他们仨是谁?宫里有名的混世魔王,不说九阿哥跟十阿哥,就连十四都当做没听见,自顾吃自己的。 胤礽气笑了,他直接开始点名,“爱新觉罗胤俄。”三人中就胤俄吃的最欢畅,一大盘子菜有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十阿哥这才不情愿住了手,他咽下嘴里的菜瓮声瓮气,“太子,皇阿玛说了,食不言寝不语,您不是一样最注重规矩的么,今儿怎的话那么多?” 石姝瑶差点笑喷,十阿哥怼太子就怼吧,偏他还一脸无辜。 在看太子,呼哧呼哧直喘气,她真怕太子被气出个好歹来。 老十不给面子成功把胤礽气笑了,转而又看到石姝瑶嘴角还未收起的笑意,他彻底绷不住,“很好笑?” 石姝瑶赶紧收敛神色疯狂摇头。“没有,殿下,十阿哥真是太过分了。” 她用言语表明自己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胤礽这才轻哼一声,“知道就好。你以为谁都跟孤一样?” 他至少还想着她,瞧瞧老十只顾着自己。所以,日后对他上心一些,像老十他们,就没必要理会了。 太子在信中说道。 终于吃完盘子里的菜,十阿哥开口:“小表姐,这些真的是你做的?” 石姝瑶点头,他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跟你这菜比起来,我忽然觉得自己头十年吃的都是猪食。” “小表姐,你看马上就要到重阳,那日不如你早点进宫……” 十阿哥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他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悦,“她是孤的未婚妻,不是你家厨娘。” 所以给他适可而止一点。 他承认石姝瑶做的饭菜确实很可口,但也没老十说的那般夸张。御厨都是精挑细选的,他们做的哪怕不如石姝瑶,也没到猪食的地步。 十阿哥神色讪讪,他辩驳道:“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表姐做的饭菜味道独特,让他想起自己的额娘。 他额娘跟别人不一样,虽是贵妃,对他极好,以前经常下厨给他做饭吃。今日吃着小表姐做的饭菜,他忽然想到额娘。 小表姐做的饭跟额娘一样,让他有种家的味道。 这几年额娘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就会生病胃口不好。他就想着能不能请小表姐给额娘做一顿饭菜,让额娘也能吃的舒心些。 把小表姐当做厨娘? 别说小表姐已经是太子福晋,即便不是,他也没这个意思。 这是他表姐,真这么做,他老十成什么人了? 十阿哥开口之时,十四阿哥眼前一亮,他想起自己的额娘。 他额娘也总说没胃口。倘若石姝瑶能给贵妃做菜,那是不是也能给他额娘? 希望之火还没绽放就被太子无情镇压下去。 太子连十阿哥的面子都不给,何况他? 假如他不管不顾的开口请求,太子绝对饶不了他。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毕竟是自己的表弟,石姝瑶不忍他可怜巴巴。于是道:“我厨房里还有些芙蓉卷、芙蓉糕,你若是不介意,一会儿走的时候给贵妃带些尝尝?” 她说的有些犹豫。 宫里忌讳比较多,像吃食这种特别容易做手脚的东西一般是不会带的,可谁让十阿哥此时看起来太过可怜呢。 再说这里是诚安格格府,府上所有奴才卖身契都在她玛姆手里攥着。厨房还有白桃几个丫头看守,出不了差错。 十阿哥破涕为笑,他站起来对石姝瑶施了一礼,“弟弟我多谢小表姐。” “小表姐,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谢你的。你不知道,自从额娘戴了你送的平安符,最近身体轻快不少,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 在十阿哥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他额娘,以前额娘身体不好,他很小心翼翼,生怕惹了额娘生气。他也不是没给额娘找过大夫,可连宫里的御医都看不好,何况其他人。 石姝瑶送的平安符贵妃很喜欢,她按照石姝瑶说的一直戴在身上。原不过是不忍心拂了孩子一片孝心,哪知才佩戴十几日竟然觉得身体舒畅。 贵妃是个知恩的,她觉得自己好转是因为石姝瑶,自然会跟儿子说石姝瑶的好。 也许贵妃并未曾想要求十阿哥做什么,十阿哥却记在心上。 这不,上书房沐休,他跟皇上求了恩典出宫。只不过,路上遇到点小意外,碰上十四阿哥这个粘人精以及太子他们。 石姝瑶当然不会承认此事,不然日后岂不是要被人惦记上。她道:“十阿哥言重了,贵妃娘娘应该是最近遇到喜事,所以才会精神头十足。” “不是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么。我觉得,求平安符就是为了求一个心安,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娘娘自己和宫里的太医。” “若平安符真这么管用,还要太医做什么,日后大家生病都去求佛祖好了。” 胤礽紧跟着开口:“她说的没错,老十啊,你就是病急乱投医。你看我也戴了平安符,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若真担心贵妃娘娘,回头孤跟皇阿玛说一声,让他派个御医给贵妃瞧瞧。”御医,专门给皇上、太后、以及皇后、太子看病的太医,除了这三位,即便是皇贵妃也没有资格随意指派。 说完他还不着痕迹的看了十四一眼。 十四今儿是怎么回事?刚才老十提做菜的时候,十四就很不对劲儿,一副也想让石姝瑶动手做菜的意思。现在老十提起平安符,他又是这副德行。 怎么的? 他堂堂太子的未婚妻,是你家的奴才,非得给你家做点什么才行? 哼,贵妃也就罢了,她出身钮祜禄又是石姝瑶的亲姨,德妃算什么东西。 一个包衣奴才,好大的脸。 第60章 孤的福晋,不是阿猫阿狗能欺负的 太子提起平安符,十阿哥脸黑了,他当即朝着石姝瑶抱怨:“太子,你好意思么?小表姐我跟你说,太子他真不要脸啊。你送我的平安符,我刚戴在身上就被他抢了去。我都还没焐热呢。” 顺着十阿哥的目光,她看向太子腰间。 实际上她早就发现太子腰间并排挂着两个香囊,其中一个出自她手,另外一个做工同样精致,应该是宫里绣娘所绣。 原本她也没多想,只当太子觉得这般比较好看。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太子抢了十阿哥的平安符。 被十阿哥当众拆穿,太子一点也不觉得羞愧,他振振有词道:“老十,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再过几年你也到了选嫡福晋的时候,若是让你福晋看见你身上带着别的女人送的东西,她怎么想?” 他冲着十阿哥挑挑眉,仿佛在说:哥哥我这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 十阿哥满脸不可思议,无耻啊无耻,他从未见过能把强取豪夺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之徒。 九阿哥等也满心不可思议,三阿哥更是震惊的筷子上的菜都掉在盘子里而不自知。 所有皇阿哥里面,他跟太子关系最好。太子给他的印象从来都是高傲不可一世、尊贵无比的,这样的太子让他敬畏,同时也心生向往。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跟太子一样耀眼、光彩夺目。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这泼皮无赖的说话法真的是太子? 三阿哥偷偷瞧了石姝瑶一眼。他忽然想起之前额娘说的话。 额娘曾对他说,让他日后见着石家七格格也就是太子未婚妻要保持足够的尊重,最好是像对待太子一般。 因为太子对这位未婚妻的态度不一般,即便日后不会成为真爱,就凭借着这份尊重,谁都越不过她去。 那时他还觉得额娘夸大其词。太子那样自我自傲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人着想?额娘一定是看错了。 现在他必须得承认,额娘是对的。他就坐在太子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美食当前,太子能抵挡得住诱惑,注意力全程都在石家七格格身上。 他怼老十,也是因为老十跟石七格格的关系最亲近,说话最随意。 还有十四,他不知道别人发现没有,太子看十四的目光带着冷意。 这十四还没说话呢,太子就不愿意了。他敢打赌,若十四敢开口,太子说不定就敢当众揍他一顿。 当然,十四被揍在他看来也是活该。一张桌子前坐了七个人,大概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实际上大家都看见他的欲言又止。 没见老十虽然不高兴,也没紧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他转头说起了别的? 太子等人并未在诚安格格府多待,用过膳食后,他们就离去。 临行前,石姝瑶让人把准备好的点心拿了来。 装了整整两个食盒,其中一个给了太子,另一个给的是十阿哥。除了食盒,她还让白桃偷偷塞给十阿哥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平安符。 至于太子,用膳的时候他就拽下石姝瑶腰间的荷包,把当初从十阿哥那抢来的荷包换了下来。 食盒没有自己的份,十四阿哥有些不高兴,仗着自己年岁小,他嘟囔道:“小表姐是不喜欢十四吗?为何食盒没有十四的。” 十阿哥抢先开口:“十四,你今天吃了这么多还没吃够?小心积了食肚子不舒服。” 十四阿哥不服气道:“十哥你吃的不比我还多。” 十阿哥一脸得意,“我自小吃的就多啊。再说我这也不是给自己要的。” 小表姐刚才就说了,让他带回去给他额娘尝尝,这是给石家给他额娘的东西,他只是顺带。 十四阿哥还想说什么,太子道:“十四,就你话多。怎么的?宫里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喝,你来做客,连吃带拿,传出去,旁人还以为皇家阿哥都是没出息的饭桶呢。” 太子毫不留情的训斥让十四阿哥涨红了脸。他满心恼怒,不仅有对太子的,还有对石姝瑶。 亏得他赔笑喊了这么多声‘小表姐’,居然还看不起她。 十四阿哥也不想想,这个称呼并不是石姝瑶让他喊的,也不是石姝瑶请的他过府,都是他自己强硬加进来的。 她给太子东西是太子要求、太子是她未婚夫,给十阿哥那是因为两家是亲戚关系。她跟十四阿哥有什么? 两人不过第一次见,并不熟悉。带吃食入宫是要接受检查的,万一被人做了手脚呢?亦或者,万一德妃对芙蓉过敏吃出好歹来。到时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十四只看到石姝瑶忽略了他,他就没看看旁边,与他同来的三阿哥等人一样没有。人家怎么没开口抱怨? 他被太子训斥亦是活该。 训过十四阿哥,太子转头看向石姝瑶,“孤回宫了,你也回府吧。记住你是孤的福晋,拿出你太子妃的架势来,作为孤的福晋,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谭嬷嬷,”胤礽高喊一声。 谭嬷嬷大声应‘奴婢在’。 “孤让你来是让你保护未来太子妃的,若有人敢欺压太子妃,无论他什么职位,孤准许你先斩后奏。出了事儿,孤给你兜着。你可听清楚了。” 他说着还往西瞥了一眼。诚安格格府西边便是石华善以及其他儿孙居住的地方,此时石华善正带着在家的孙辈站在门口。 太子那些话很显然就是说给他听的。 当着众孙辈的面被太子毫不留情指桑骂槐,石华善面色羞愤,他却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听着。 谭嬷嬷心中欢喜,她高声回复:“奴婢谨遵太子殿下旨意,奴婢将誓死保护太子妃。” 太子妃三个字被她念的极重。 大清满族讲究三妻四妾,太子福晋不一定是太子妃,但太子妃一定是太子福晋。真要比较自然是太子妃的地位更高一些。 皇上只册封石姝瑶为太子福晋,能不能成为太子妃还需上头决定。如今太子众目睽睽屡屡提及太子妃三个字,石姝瑶太子妃的地位不说板上钉钉也八九不离十。 不说谭嬷嬷等奴才,诚安格格亦是高兴不已。 第61章 太子给石华善上眼药 太子等人回到皇宫的时候,康熙正忙着并未见他们,他们只在乾清宫门口请了个安就去了后宫。 毓庆宫在乾清宫东面,永寿宫与翊坤宫在西面,九、十两位阿哥在月华门与众人分别。 终于看不见太子,十阿哥美滋滋的把藏了一路的平安符拿出来。 九阿哥轻笑:“石家七格格送你的?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个了?” 后宫嫔妃有个什么事儿就喜欢求佛,连她额娘都不例外。倒不是她们相信佛祖保佑,大多数人是求个心安,亦或者随大流。 越是年长似乎越喜欢烧香礼佛。 皇阿哥们例外,皇阿哥中很少有信佛之人,据他所知,兄弟中也就老四爱这口。 这还是当年皇贵妃病重他日日祈祷留下的习惯。 他记得老十当时对此嗤之以鼻的,这才多久,老十莫非是要步入老四的后尘? 平安符是装在荷包里面的,太子在的时候他怕又被抢一直忍着,如今太子回宫,十阿哥当即挂在玉佩旁边。挂好之后他才开口:“不是我信这个,主要是我额娘。” 他额娘坚信自己好转是小表姐的功劳,得知他平安符被太子抢去,急得不行,非让他再去求表姐要一个来。 十阿哥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惹额娘担心,他当然是听额娘的话。 再则, “九哥,你没看今日太子那样,得意的跟什么似的。你说若是他知道小表姐偷偷给了我一个,会不会气的吃不下饭?” 想到太子气成河豚的样子,十阿哥就想笑。 太子以为他在表姐心里独一无二,殊不知,表姐还是在乎他的。 平安符如此,今日的食盒亦是如此。 原来是再跟太子较劲,九阿哥瞬间明了,不过他还是提醒道:“今儿十四弟的表情你发现没有?嗤,之前我还奇怪呢,十四弟做什么非要跟咱们一起出宫,还凑上去喊人家表姐,感情他是惦记上人家的平安符了。” 乌雅家跟他家一样,他们虽然和钮祜禄氏是姻亲,跟石家并无关系。见面打个招呼也就罢了,即便是普通人家也不会如十四弟这般亲热。 “十四那家伙心眼多着呢,他若是跟你说什么,你可千万别应承。” 九阿哥跟十阿哥关系好,他们只是兄弟之情,从未图过对方什么。十四不然,他就怕十四给老十挖坑,让老十去跟石家格格要什么平安符。 若老十真的这般做了,消磨的可是他跟石家格格之间的感情。他不希望将来老十后悔。 十阿哥思忖片刻道:“我明白九哥的意思,放心吧,我又不傻。” 郭络罗家与乌雅家都跟他家是姻亲,为何额娘跟宜妃娘娘关系好,反而跟德妃一般。 不只是两人宫殿紧挨着,还因为德妃心眼子太多不如宜妃爽朗大气。宜妃有什么算计大都在表面,不像德妃喜欢背后阴人。 德妃还是个小心眼的,若他真帮了忙。假如对德妃没用,她心里能舒服,万一她觉得小表姐故意的呢? 若有用,对表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日后岂不是谁有个什么都要去求表姐,那表姐是帮还是不帮? 帮,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帮,别人背地里必定会说小表姐闲话。 他深吸口气,苦恼道:“九哥,说真的,即便是我额娘怕是也没想到德妃会当真吧?” 这不就是很明显的长辈帮小辈长脸么?就像他表姐说的,真管用,还要太医做什么? 九阿哥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到了永寿宫门口,两人分别,九阿哥去翊坤宫给宜妃请安,十阿哥提着食盒去找他额娘,顺便跟他额娘讲了讲今天发生的事儿。 钮祜禄贵妃紧蹙眉头,“这石家五格格想要做什么?莫不是她以为扳倒了姝瑶,她能逃过一劫?” 须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一旦做实石姝瑶羞辱太子,整个石家怕是无一幸免,哪怕她已经被指婚仍旧会跟着遭遇。 即便是皇贵妃,也不敢开口保她。 十阿哥冷哼,“她嫉妒呗。额娘您是没见今儿个太子对小表姐多上心。” 贵妃跟着冷笑,“还不是她一手促成,有什么好嫉妒的?” 想到自己居然被个秀女陷害,好脾气如贵妃都恨不得打死对方一了百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瑶瑶能得太子看中是她没想到。如此倒也不是太糟。 十阿哥把食盒放在贵妃面前,“额娘,这个是小表姐特意下厨给您做的芙蓉糕。我尝过了,味道特别好,比御厨做的都好吃。” 十阿哥爱吃,嘴巴也叼,桌子上的菜他都尝过一遍,很确定不是出自同一个厨师之手。他小表姐没撒谎,她跟别的贵女不一样,她是真的会做菜。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吃。 贵妃掀开食盒看了一眼,里面有两盘一模一样的芙蓉糕。她当即道:“走,咱们去慈宁宫。” 瑶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么好的孩子,当然得让其他人知道。 别看太后不管事儿,有时候她一句夸赞比别人说十句八句都管用。 食盒能被送到永寿宫,里面的东西肯定经过层层检查确定是没问题的。她也不怕什么。 十阿哥没贵妃想得多,不过东西是送给额娘的,自然额娘怎么说他怎么做。 两人拎着食盒就这样去了慈宁宫。 与此同时,康熙处理完政务,得知太子来过,当即让人把太子喊来,仔细询问了太子今日出宫之事。 太子也没有隐瞒,“儿臣今日跟几个弟弟去了诚安格格府,恰逢石家七格格邀请了不少贵女后院赏花,儿臣带着弟弟就过去瞧了瞧。” “皇阿玛,儿臣发现石家似乎分裂成两个派系。其中石华善跟石家大房似乎打算支持四弟,今日石家那位五格格当着贵女的面明目张胆陷害堂妹。” “儿臣一气之下罚跪于她。” “石华善倒好,也不问缘由,先去厨房找了七格格,指责她不顾手足。而后又去找儿臣,话里话外错不在五格格,是七格格画的画有歧义。” “儿臣特意问了谭嬷嬷,据她所说,石华善向来如此。为了这位五格格,他没少训斥七格格。整个石府跟诚安格格府都知道他偏心偏的没边。” 小心眼是皇室成员专属,不仅四阿哥是个小心眼的,太子同样如此。别看他当时没处置石华善,很痛快的让他把人带走了。这不代表他不生气。 这不,他告状来了。 第62章 太子的以退为进 康熙哈哈笑了两声,“看来保成对石家七格格很满意嘛,瞧瞧都替她鸣不平来了。” 胤礽愣了片刻,满不在乎道:“还行吧,毕竟是皇阿玛赐的嫡福晋,总要给些关照。再说,石华善明知道她已经是儿臣的嫡福晋,还如此这般,分明是不把儿臣放在眼里。” “哼,儿臣记得,之前也不知谁说的,他宠爱那五格格是因着皇阿玛、因着儿臣,如今圣旨已下,事情分明,他若真看中儿臣,合该偏宠七格格才对。” “分明是在他石华善眼里,儿臣不如四弟。”他自嘲一笑,“也是,纵观历朝历代嫡子、太子能顺利继位的有几人,他看不上儿臣也正常。” 太子满脸酸涩,康熙顿时心疼不已。他怒道:“放肆,你是朕亲自教导的太子,是最合格的皇位继承者,任何人都越不过你去。他石华善怎么敢?” “老四,老四他……”他想说老四也是他一手教养长大,他了解对方,老四应该没这心思。 话到嘴边他忽然说不出口。 他真的了解老四吗?或者说他真的了解皇贵妃? 毕竟是皇位,老四真的就一点都不动心?还有表妹,他知道表妹对他一往情深,但选赫舍里氏做皇后是祖母的意思,他是大清的皇帝,不能只顾儿女私情。 表妹心有不甘,这他一直都知道。 若说她挑唆老四跟太子争,尽管他嘴上说着不可能,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件事十有八九。 太子忽然开口:“皇阿玛,儿臣是相信四弟的。四弟对儿臣极为尊敬,可难保其他人不会有想法。” “儿臣还记得小时候跟大哥关系十分要好,大哥曾放言将来替儿臣打天下、守天下,做个镇国的大将军。不还是有明珠这样的人故意接近挑拨。” 胤礽太清楚他皇阿玛心里想的是什么,因此,尽管他心里恨不得弄死老四这个敢跟他争抢的,嘴里还是得说着相信的话。 不可否认皇阿玛是睿智的,朝堂之上的事儿只要他想知道便无人可以欺瞒于他。可他同时又是糊涂的,明知道皇家兄弟之情淡薄,争斗难免,却还寄希望于他们兄弟相亲相爱、兄友弟恭。 因此,太子从不在皇上面前说兄弟的坏话,仿佛他真的无条件相信自家兄弟一样。 康熙神色果然缓和,“保成,你能这样想很好。朕也相信你四弟不是那样的人。至于石家,你就不用操心了。” “石华善只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和硕额驸,他手里没什么权利,翻不起大浪。至于石文炳……” “八月十五石文炳让人送来一本折子,他对他女儿做的事情十分羞愧,他原本打算引咎辞职,朕给推了。” “朕看得出来,石文炳跟他女儿不一样。这是个可造、可信之才。你也切勿因他女儿迁怒他身上。” “他那女儿也简单,朕明日派个嬷嬷去教导她规矩。” 以前赐教养嬷嬷是因为看重,而今不同,那就是对她规矩的否定。但凡被皇上以规矩欠妥特意送了教养嬷嬷的,都是品行欠缺之人。 这种人是会被众多贵女嘲讽的。 胤礽心里高兴,面上他仍旧迟疑道:“皇阿玛,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她是四弟的未婚妻,传出去,四弟那头怕是不好看。” “石姝瑶受点委屈没什么,再说儿臣也给她出了气,四弟可是皇阿哥,还是他的面子重要。” 梁九功诧异的抬头看了太子一眼。 自打石家五格格跟四阿哥抱在一起,他见到的都是太子对四阿哥横眉怒指,太子什么时候帮四阿哥说过话?还是说两人早已和好,只是自己不知道? 他在心里摇头,不,不对。 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绝对不是个吃了亏还笑呵呵毫不在意的人。 仔细思索,转瞬间他就明白了。太子分明是以退为进。 四阿哥的面子重要,太子的面子就不重要了?一个未来四福晋,一个太子福晋,想也知道皇上会偏心谁。 他这是让皇上心甘情愿惩罚石家那位五格格,还要落个友爱兄弟、甘心受委屈的好哥哥形象啊。 不愧是太子殿下,心机真的深沉。 梁九功虽然猜出太子的意图,但他并未开口提醒皇上。先不说皇上会不会相信。他跟四阿哥又不熟,帮助对方对他有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因此得罪太子。 康熙毫不在意道:“无妨,只不过是赐婚而已。老四若不高兴,换了这嫡福晋人选又如何?” “若不是皇贵妃哀求,你以为朕会给她赐婚?” 太子上前两步,“皇阿玛您别生气,惹您心情欠佳岂不是儿臣的罪过。皇贵妃娘娘如此,也是因着她救了娘娘,娘娘若无动于衷,传出去别人怕要说咱皇家凉薄了。” 退婚?那怎么行。老四那个阴险与石家恶毒的丫头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他只是想要给石婉淑一个教训,可没想过剥夺她四福晋的身份。 就让她当一辈子的四福晋,一辈子跪在自己跟石姝瑶脚底下,仰望着他们那才是最好的报复。 至于说自己会不会被四弟拉下来?胤礽有这个自信,他坚信四弟是斗不过他的。 在这一刻,胤礽跟石姝瑶,两个人未经商量,想法却出奇的一致。 再没有什么比让看不惯他们的人,匍匐脚底抬不起头更让人难受的。 “皇阿玛,咱们不说这扫兴之人,还是说说您选的那位太子福晋吧。您一定猜不到,那丫头不但习得一手好字、精通刺绣手艺,这画画、厨艺上亦是不俗。” “今日儿臣带着弟弟们过府,石家七格格亲自下厨做了六菜一汤,那味道、简直绝了。” “您是没见,十弟就跟几日没用膳似的,六道菜一半进了他的肚子。小十四跟没出息,若不是儿臣拦着,盘子都能给他舔干净。” 康熙摇头失笑,他虚点着胤礽,“你呀,你十四弟得罪你了?” 听听他说的这话,十四年岁再小,那也是皇阿哥,岂能做出舔盘子这般不雅的事情来。 太子耸肩,“儿臣说的是夸张了些,不过十四弟爱吃是真的。他别的菜一口不动,非要让那丫头再去厨房给他做。” “石家丫头有良心,还给皇阿玛跟贵妃娘娘准备了两盘点心。十四他啊,可是磨了老十一路呢。” 第63章 芙蓉糕带来的好感 太子迟疑着说道:“说是德妃最近胃口不好,想要去给德妃解解馋。”他一脸无奈的轻笑道,“皇阿玛,您别看十四弟年纪小,还真是有孝心。” 明明是夸赞的话从太子嘴里说出来,康熙总觉得不对味。 他眉头深蹙,疑惑道:“德妃最近胃口不好?”他怎么不知道? 德妃自十七年做了后妃到现在已经十五个年头,十五年里她接连为皇室生了六个孩子,其生育之能与荣妃比肩,算得上宫里生孩子最多的后妃之一。 从生育上也能看出她在后宫十分得宠。 康熙知道,自打生了十四,德妃就落下头疾的毛病,时常发作,暴躁易怒,可要说她胃口不好。 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再则,石姝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还是伯府的贵女,她厨艺再如何了得,康熙也不信能比得上沉吟此道十几年、数十年以上的御厨。 胤礽颔首,“十四弟是这么说的,最近天凉,说是德妃又病了,吃不下饭。哦,差点忘了,皇阿玛,石家七格格送您的平安符您可别摘下来。” “十弟说她送的平安符很是灵验,贵妃娘娘佩戴后身体都好转了。十四弟这回去石家也是希望那丫头能帮德妃再求一张平安符保平安的。” 康熙脸黑了,“胡闹,简直是胡闹。德妃身体不好,不会去请太医。十四小不懂事,她也不懂?” 贵妃身体好转的事儿他也知道,他还知道贵妃跟人夸赞石姝瑶,言说是她请的平安符起了作用。 但康熙更知道,这是大家惯用的手段,是给孩子脸上贴金用的,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个孝顺的孩子。 求个平安符真有这么大的作用,要太医院何用? 平安符的事儿,他问过冯嬷嬷。据冯嬷嬷所言,石家七丫头那段时间每日都要在佛堂跪拜一个时辰,一个多月膝盖磨的又红又肿一声不吭。由此可见其心诚。 石家丫头毕竟是太子福晋,地位尊崇,他作为皇帝享受对方如此对待理所应当。德妃不过是个后妃,凭她也配? 别说德妃,就算是皇贵妃提此事,他也会不高兴。 让太子福晋跪着给她祈福,多大的脸?皇贵妃在高贵,那也不是嫡妻皇后,也没资格让原配的儿媳妇如此。 更何况是个区区德妃。 真敢如此,那就是在打元后的脸面。传出去,就连他这个皇帝都会被人耻笑。 康熙是个极其注重脸面的人,他能不生气? 太子勾起一个轻微到不可察觉的微笑。 皇阿玛越生气,他就越高兴,如此才能给十四与德妃一个深刻的教训。当然,利用了皇阿玛,他心里还是有些许愧疚的。 “皇阿玛您别生气,十四弟也是着急,病急乱投医罢了。或许德妃娘娘真的身体不好,又不想给您添麻烦呢。” “儿臣此次从诚安格格府回来,还带了芙蓉糕,石家七格格特意给您做的。您可要尝尝?” “不是儿臣自夸,您尝了她做的芙蓉糕,大概就知道十四弟为何如此了?” 康熙深呼吸,他压下心底的不悦,挤出笑脸,“能让保成如此夸赞,那朕就尝尝?” 他心里并不以为意,但儿子的面子是要给的。他已经打定主意,哪怕味道一般他也要好好夸奖。 康熙一个眼神,梁九功亲自去外头,从裴安年的手里接过食盒。 皇帝入口的东西交给别人太子可不放心,这一路都是裴安年亲自看管。 与送给贵妃的不太一样,康熙的食盒里同样有两盘点心,一盘芙蓉糕另一盘则是芙蓉卷。 打开食盒,康熙看了一眼,点头道:‘做工倒也精致。’他捏起一块芙蓉糕尝了口,眼睛亮了。 康熙赞许道:“不错,难得的美味。” 芙蓉糕的味道很好吃,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景仁宫,他额娘还在世的时候。那时候额娘偶尔也会下厨给他做些点心吃,他总是吃的特别幸福。 额娘过世后他也曾尝试过,甚至他表妹也给他做过糕点,但毫无意外,他再也没吃到过那种味道。 小时候母亲的味道。 母亲早逝,一直是康熙心中的遗憾。 今日他竟然从这块小小的芙蓉糕上,再次品尝出母亲的味道,康熙的眼眶湿润了。 细细品尝,舍不得把嘴里的美味咽下去。良久,他长出一口气。康熙大手一挥,“梁九功,收拾好食盒,咱们去慈宁宫。” “这么好吃的芙蓉糕,应该让皇额娘也跟着尝尝。” 皇太后虽不是皇帝的生母,康熙亦是十分尊敬于她。小时候若非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护着,也不会有他的今天。 现在,他亲额娘没了,太皇太后也走了,他的身边只剩下这个嫡母。 康熙想起自己的亲额娘,想起以前如履薄冰的日子,自然不可避免想起这位同样苦了一辈子的嫡母。 太后看到皇上很高兴,“皇上你来了,哀家正说要让人去喊你呢。” 钮祜禄贵妃带着十阿哥给康熙请安。 康熙大步流星往前走,坐在皇太后右边空出来的座位上,“贵妃今日倒是巧。” 贵妃道:“回皇上,十阿哥从石家带来了两盘点心,臣妾特意给太后娘娘送了来。” 看到那两盘一样的点心,贵妃就明白,其中有一盘是石姝瑶想要借她的手送给太后的。 太后笑道:“石家丫头的刺绣已经让人感叹,哀家没想到她的厨艺也这般出色,太子日后有福喽。” 小丫头想着自己,太后心里高兴。 太皇太后过世,蒙古跟大清之间的关系只能依靠自己来维护。石姝瑶身上同样有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血脉,跟她打好关系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蒙古都是有好处的。 康熙笑道:“看来朕跟贵妃想到一处去了。保成今日也从石家拿来两盘点心,朕也是打算与皇额娘一同食用。原来那丫头早就想到了。” “嗯,不错,是个有良心的。” “该赏。” 贵妃内心一喜,她屈膝道:“臣妾先代她谢过皇上了。” 皇上的赏赐当然是越多越好,越多则证明皇上对她的看重,日后入了毓庆宫也没人敢欺负她。 贵妃心里当然高兴。 第64章 两份赏赐 梨棠院,石姝瑶双手撑着下巴正在听申嬷嬷讲述宫中见闻以及后妃手段。 申嬷嬷和赵嬷嬷都是太后赐给她的嬷嬷,二人之间唯一的不同便是,申嬷嬷曾经跟过太皇太后,是伺候过太皇太后的二等嬷嬷。 虽比不上一等,却也是得太皇太后重用的。 太皇太后在病逝前夕把人给了太后,而后太后转送给她。 若说宫斗鼻祖整个大清还得看太皇太后,这位可是斗倒了宸妃海兰珠成功推儿子上位的牛人。 但凡跟这位沾边的,哪怕只是个粗使宫女,出宫后也会遭到疯抢。更别说申嬷嬷这样的心腹。 石姝瑶心中清楚,若非她有傀儡符,把申嬷嬷变成自己人,申嬷嬷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知无不言。 她的见识尤为重要。 石姝瑶不仅自己听,还把身边伺候的几个大丫头喊过来一同学习。 这几个丫头都是打定主意要跟她入宫的,她们与石姝瑶一样,每天都要跟着嬷嬷们学习规矩、学习后宫生存之道。 只不过,她们的规矩是宫女的规矩;石姝瑶学的是主子们必须学的规矩,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六位嬷嬷,其中四位来自后宫,她们在教导石姝瑶规矩的同时,也会给她讲后宫生存之道。后宫的阴谋算计,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 石姝瑶听得入神,荣寿堂她祖母身边得力的大丫头樱桃求见。 “格格,宫里来人了,和硕格格让您赶紧过去。” 石姝瑶不敢怠慢当即让人给她收拾行装,她问道:“来的是何人,你可知所为何事?” 樱桃回答:“回主子,乾清宫的魏总管,慈宁宫的郝嬷嬷以及永寿宫的杜嬷嬷都来了。她们带了不少人,手里捧着许多东西,说是主子们赏赐给您的。” 皇家赏赐都是大张旗鼓的,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得见。况且这是好事儿,樱桃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说真的她都有点羡慕在七格格跟前当差的白桃了,跟着这样前途似锦的主子,做奴才也光荣。 若非她年长几岁,和硕格格对她也不错,她都想使了法子来梨棠院当差。 赏赐?莫非是因着昨日的芙蓉糕? 心下猜测,石姝瑶动作不慢,收拾妥当就带着嬷嬷、丫头去往正院。 她到的时候不仅她玛姆、额娘,整个石府所有主子都在,包括隔壁额驸府的大房一家子。石姝瑶挑眉,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她心知当下不是跟隔壁闹的时候,走至她玛姆身边行了个礼,然后站定。 打头的仍然是魏国柱,看到石姝瑶他笑道:“奴才给太子福晋请安了,皇上有赏,太子福晋石氏贤良淑德、孝顺……” 魏国柱先是把石姝瑶好一顿夸,词汇很多,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她很孝顺。 然后就是一长串的赏赐,其中包括首饰、头面、衣裳料子、古玩摆件等等。 读完圣旨,魏国柱退下,紧接着便是慈宁宫太后给的赏赐。太后给的不如皇上多,同样十分丰厚、全面。最后才是永寿宫贵妃,贵妃的比之太后略次一些。 至于太子,这次也让裴安年走了一趟,给的东西看似中规中矩,在众人之中并不显眼。但只有石婉淑知道,这里头大部分都是先后的遗物,是太子的宝贝心爱之物。 而今太子毫不犹豫给了石姝瑶。 为什么,凭什么? 接过赏赐,谢恩之后,就在石家人以为事情结束,魏国柱再次开口:“和硕额驸、石家五格格,既然你们都来了,咱家索性把皇上给五格格的赏赐也一并给了吧,也省的咱家再跑一趟。” 石华善面带喜色,刚才听到七丫头得了那么多东西,他还难过五丫头没有,却原来不是没有,是在后头呢。 石姝瑶得了皇室诸人的看中,石华善心中满意,但他高兴的同时也有遗憾。遗憾他最看重的孙女没有。 现在,他最看重的孙女也有了赏赐,他再无遗憾,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多了不少。 他不知道,魏国柱一直在观察他,把他这一系列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魏国柱心中摇头,额驸当真是糊涂啊,也难怪皇上对他不满了。人心都是偏的不假,但你再怎么喜欢其他孙女,太子的面子得给吧,私底下且不论,明面上怎么也得把七格格捧起来。 七格格得了赏赐你只是满意,现在一听说五格格有赏,高兴的找不着北。真不知等会若他得知皇上赏赐内容,会如何。 不过这跟魏国柱没关系,魏国柱也懒得去纠正他,只板着脸道:“皇上有旨,石文炳之女石氏品行欠佳,且屡次犯错,非皇阿哥良配,今赐教养嬷嬷二人,妄石氏好生与之学习,争取早日改过。钦此。” 魏国柱指着身后那两位膀大腰圆看着就不像是善茬的嬷嬷道:“五格格接旨吧。皇上说了,您已经赐婚,距离大婚亦不远矣,希望您能在大婚之前好好思过。” 他眯着眼,一脸高深莫测,“皇家福晋不是那么好做的,皇上让奴才转告您,皇家虽不流行休妻,但病逝还是可以的。” 石婉淑不可置信的抬头,待看清魏国柱不像是玩笑话后,她不由自主后退好几步,险些栽倒在石欣雅身上。 病逝。 好狠毒的话啊。 皇上这是想要她的命吗? 不只是她,石华善面色同样苍白,他张开嘴,“这,这,魏公公,这是不是……搞错了?” 他孙女一向孝顺、性情温婉,皇上赐下教养嬷嬷已是惊讶,怎么还会留下这样的话呢。 魏国柱冷笑:“搞错了?额驸大人,既然您开口,咱家就多说一句。”他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拱手,“皇上明察秋毫,很多事情你以为自己掩盖的很好,其实他老人家都清楚。” “皇上还让奴才给您带句话,也是您现在身上没了官身,不然,今日就不仅仅是赐下教养嬷嬷这么简单。”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承认自己做错,居然大言不惭认为是皇上搞错了。哼,当真是不知所谓。 魏国柱眼睛余光看向石姝瑶,可怜太子福晋啊,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玛法,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65章 孤家寡人石华善 魏国柱等人走后,石婉淑就晕了过去。皇上赐的教养嬷嬷还在其次,关键是说的那番话。那番话无疑是对她的否认。 就好比四阿哥,皇上一句‘性情不定’硬生生从一个话痨变成如今冷冰冰的模样。皇上亲口说她品行不好,她一辈子就得背上‘没品’的名声。 将来,假如四阿哥成事儿,完全可以凭借这个不立她为皇后。不,别说未来,即便是不久以后她嫁给四阿哥。 一个品行有问题的人,哪怕是嫡福晋也不会得到四阿哥的看重。 她,完了。 “我的儿啊。”觉罗氏抱着石婉淑痛哭出声。 诚安格格厌恶道:“嚎什么嚎,本格格还没死呢,要嚎丧滚回你们府上。” 石婉淑落得这个下场,诚安格格只觉得活该、心里畅快,一点也不难过。她吩咐道:“管家,赶紧的多找些人,今日就把西边的小门给我封死了。以后西府的人拒绝来本格格的府邸,记住了,是任何人。” 这话是她看着石华善说的,显然,这个任何人里头也包括了石华善。 石华善沉着脸,“诚安,你真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再怎么说他们也还是夫妻,哪怕两人之间没有感情,这个结果也存在。 诚安冷笑:“我做的绝?咱俩到底是谁一而再的践踏我的底线?”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疼石婉淑可以理解,别忘了你是石家的当家人,石家一大家子荣辱都在你身上。七丫头如今身份不同,就算是做给上面看,你也应该表现出对她的疼爱来。” “结果呢?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的?” 一再的让石婉淑踩在她孙女的头上,如今遭了报应还指望她大度? 大度?再大度下去,她的后代都要被霍霍没了。 诚安格格拉着石姝瑶的手,和颜悦色,“丫头啊,皇上这回赏赐你的料子不错,眼见着天要冷了,正好裁了做衣裳。回头再让你额娘去琳琅阁,选些配套的首饰。你不小了,也该打扮起来。” 冬日里节日特别多,这中秋刚过去,马上又到了重阳。重阳节,她们一家子同样需要入宫赴宴。孙女的新衣裳也应该准备起来了。 石姝瑶搀扶着老太太往里走,期间也没去看石华善。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玛姆,孙儿什么都不缺,衣裳、首饰还有好些新的没有穿戴,您就别操心了。倒是您,我瞧着今日太后赏赐的一块料子不错,颜色也正合适。改明儿,让人裁了,我亲自给您做衣裳。” “好孩子,玛姆这不用你操心,那么多奴才伺候呢……”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 石华善站在原地,诚安格格府的奴才看都没看他,径直去做自己的事情。二房、三房、四房这三房庶出的犹豫片刻,也在各自亲额娘的带领下回了自家。 只余下觉罗氏抱着石婉淑不知措施的看向石华善。 一瞬间,石华善仿佛苍老了很多,他叹息一声:“抱上五丫头,回吧。” 回到和硕额驸府,他又道:“等五丫头醒来,让她好好跟嬷嬷们学习规矩,切莫在任性了。” 觉罗氏脸色巨变,她惶恐的喊了句:“阿玛。” 石华善顿住,不过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冲着觉罗氏摆摆手。 —————— “主子,听说隔壁那位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马上就到重阳,您说她会不会不入宫?” 大丫头春英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 春英的爹娘都是石家家生子,她爹就在诚安格格府厨房当差,负责府上的采买。她爹能说会道、心思活泛,自打两府中间的小门堵上,这几日跑隔壁跑的勤快,没少跟隔壁出门的奴才打听情况。 她爹说,隔壁的五格格自那日晕倒后就没下过床,老太爷不管事,大夫人整日忙着女儿,如今七八日过去了,那边还乱糟糟的。人心浮动的很。 甚至许多人都想找门路,过来这边当差。 她爹作为和硕格格府采买,亦有不少人想走他的门路。不过他爹话多贵多,知道轻重,该打听的消息没少打听,应承的话从来不说。 即便如此,也让他打听到不少内幕。就比如隔壁那位被皇上斥责人品不好的五格格。 自从大选结束,五格格做的事情传回府上,整个梨棠院上到春英这种大丫头,下到负责打扫的粗使丫头,没有一个不生气的。 五格格不知悔改一而再陷害她家主子,现在看到对方倒霉,春英恨不得买两挂炮仗放一放。 石姝瑶转头看她,“你可小心些,仔细冯嬷嬷瞧见捶你。” 春英是她身边年纪最小的丫头,只有十一岁。三年前来的梨棠院,石姝瑶见她性子活泼提了二等,负责帮她打探府里的事情,顺便跑跑腿。 她被选为太子福晋后,春英表了忠心,愿意跟着她入宫,石姝瑶又把人提为一等,仍旧负责传个话跑个腿。 因着她年纪小,定性不够,跳脱,没少被六个嬷嬷数落。 春英下意识的抬头往四面瞅,没发现冯嬷嬷这才长出一口气。她吐吐舌头,“主子,奴婢知道错了,您可千万别告诉冯嬷嬷。” 春英跳脱归跳脱,人不傻,在外头也能端得住。她只有在石姝瑶等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暴露本性。 这也是石姝瑶为何知道她如此,仍旧愿意把她当陪嫁丫头调教的原因。 宫里不比外面,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若春英是个不管不顾的,即便再忠心,石姝瑶也不会让她入宫。 那样无疑会害了她。 春英忽闪着大眼睛,“主子,您说她会去吗?” 石姝瑶想了想道:“谁知道呢?换做是我,大概不会吧。” 那日的事情玛姆根本没有下封口令,经过这几日发酵早就传的人尽皆知。如今宫中怕是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话。石婉淑心高气傲,那目光她能受得了? 即便她受得了,还有皇贵妃呢。 那位可是追求完美一心与元后比较的,石婉淑这事儿做的她脸上也无光。她不去,碍于皇贵妃的威严,或许没人敢说什么。 她去了,那就不好说了。 就算所有人碍于皇贵妃的面子不提这茬,皇贵妃自己怕是也不舒服。 石婉淑一再作死,先后在皇上、太后等人心中失了分寸,如今她也只剩下皇贵妃一人可以给她撑腰了。 四阿哥最尊敬的就是皇上跟皇贵妃,假如连皇贵妃也放弃她,那她就彻底完了。 第66章 康嬷嬷教夫妻相处之道 重阳宫宴,石婉淑到底没去成,不是她不想,而是承乾宫皇贵妃佟佳氏派了嬷嬷过来。皇贵妃不希望她入宫,丢自己的脸。 对此,石姝瑶没什么好说的。 最近她接二连三收到宫里的赏赐,都知道她圣宠在握,没了石婉淑冒头,其他人即便心中酸涩,也不敢跑出来找茬。 更多的还是围在她身边恭维示好,以期能混个脸熟。 有六位嬷嬷教导,石姝瑶应付此事从刚开始的生涩到最后游刃有余,即便不使用技能,身上也渐渐有了上位者的端庄威严。 她并不喜欢热闹,除去跟着入宫请安,参加宫宴,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府里学习各种技能。文学方面有蔡文姬与董小宛,武艺同样没落下。 奚瑛与璇珠把各自世界的基础炼体功法都发给了她。 习武是石姝瑶自己要求的,除了能让自己更加趋于完美之外,还因她总有种紧迫感。即便有红包群诸位姐姐相助,她仍觉得不够。 红包群的很多东西不能明目张胆使用,身上有功夫傍身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日子总是出奇的快,一转眼到了康熙三十二年二月。 今日是四阿哥胤禛娶侧福晋的日子。 侧福晋地位特殊,她虽比不上嫡福晋尊贵,也是上了皇家玉碟、有婚礼的。 侧福晋的婚礼不如嫡福晋盛大,一般来讲只是邀请宗亲、皇室阿哥公主们、以及赫舍里、钮祜禄这种与皇家有联姻的大家族长辈参加。 这回也不知谁的主意,石家除了石华善、诚安格格、大房和五房之外,石姝瑶跟石婉淑也在邀请之列。 发现自己也被邀请参加婚宴,石姝瑶惊讶过后眸光闪动,紧接着用力抿下唇,露出个玩味儿的微笑来。 二月四阿哥娶侧福晋,五月便轮到太子。这回她们都收到邀请,想必五月太子娶侧福晋的时候也不例外。 伸手捏捏耳垂,石姝瑶笑的意味不明:提这个意见的人究竟是故意针对她,还是针对石婉淑,亦或者两边都有? 她最近可是相当低调的,别说跟其他人,就是跟石婉淑也没有再起争执。都这样了,若还有人针对她,那就太有意思了。 “冯嬷嬷、康嬷嬷,你们可有门路,去打听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她多想还则罢了,若是真有人故意想要借此给她难堪,即便她报复不了对方,也要知道是谁。 冯嬷嬷与康嬷嬷对视一眼,点头称是。 石姝瑶又道:“两位嬷嬷一定要注意安全,别暴露了,若是不可为便算了。等那日入宫,我再去跟贵妃娘娘打听也不迟。” 贵妃娘娘不欠她的,一而再的麻烦别人也不好,若可以,石姝瑶希望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件事。 前提是这样不会暴露自己。 石姝瑶一直很注意自己在外的形象,如今京城谁人不知石家七格格是个心思单纯、手腕不高的。 众人都以为她能有今日全靠六位嬷嬷保驾护航,没人知道,其实她才是那个居中的指挥者。嬷嬷们大都是听命行事。 两位嬷嬷办事效率很高,几番打听终于在四阿哥娶侧福晋前把事情打听出来。 “格格,此事是宫里德妃娘娘开的口,她应不是有意针对格格,依奴婢看,主要还是隔壁那位。德妃很聪明,除了您二位之外,未来的三福晋董鄂氏、五福晋乌拉那拉氏都收到了消息,她们也会前往。” 春英又道:“主子,咱们在隔壁的钉子传来消息,那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把一屋子摆件都给砸了。” 春英满脸幸灾乐祸,随着时间的推移嬷嬷们对她管教越发严格,她每天事情多的忙都忙不过来,早就没了出去八卦的机会。 忙碌的日子里,唯一让她觉得松快的,也就是听听隔壁的‘趣事儿’。看着那位不痛快,再多的苦她也不觉得累了。 康嬷嬷瞥了她一眼,无情道:“你别高兴的太早,别忘了再过不久太子就要娶侧福晋。今日你看她笑话,他日就轮到她看我们了。” 她深吸口气,道:“格格,不是奴婢危言耸听,即便隔壁那位学乖了不会给咱们使绊子,宫里还有位皇贵妃娘娘。” 都是宫里的老人,旁观的清楚,皇贵妃可没有皇上想的那般美好。若说她生平最恨谁,除了孝昭皇后她原来的主子外,便是元后赫舍里氏了。 想当年,皇贵妃初入宫廷便一直在暗中跟元后较劲,给元后使了不少绊子。早期元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其中就有皇贵妃的功劳。 当然,元后也不是吃素的,皇贵妃早期的不孕,就是结果。 同行是冤家,后妃之间同样如此,且她们的矛盾更加不可调和。毕竟其中还牵扯上那万人之上的皇位。 一国之君,谁不眼热?身在其中又有几人能看得清楚,置身事外? 就比如现在,元后过世,皇贵妃选择支持四阿哥与太子争夺一样。 皇贵妃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太子夫妻和睦,有条件她会想方设法给太子添堵,没有她制造条件也会给太子添堵。 康嬷嬷以为,皇贵妃肯定会在那日有所动作。陷害她主子不太可能,皇贵妃也是要脸的,加之还有她们坐镇。最有可能的便是言语间挑拨主子跟太子之间的关系。 不要小看言语挑拨,似这等悄无声息的算计才最致命。 怕石姝瑶不懂其中厉害,康嬷嬷说的很直白简单。 石姝瑶附和点头,等康嬷嬷说完后,她轻笑道:“嬷嬷放心,我懂你们的意思。” 如果只是这样,她还真不怕。 不就是做个合格的正妻。她虽没经历过,也见过不少。远的不说,只说她阿玛、额娘就是个很好的典范。 康嬷嬷摇头,“不够,主子,只是端庄、大气还是不够的。端庄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您与太子私底下还是得撒撒娇、吃吃醋。” “你瞧瞧这满京城的世家,有几个是真的夫妻和睦,他们大都偏爱妾室。” “为什么,” “就是因为嫡妻被教导的太过端庄。” 男人大都如此,既希望女人在外端庄贤淑给自己赢得面子,又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太过端着,那会让他们觉得无趣。 第67章 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石姝瑶惊讶于康嬷嬷看的透彻。 这些道理她懂,但她懂是因为后世信息发达,有许多喜欢研究古代生活的人,他们把这些发现给一一点出来。 康嬷嬷作为实打实的古代人,能看清楚这些,当真了不起。 她心想,果然啊,果然不能小觑古代人的智慧。 石姝瑶内心的弦又紧了紧。 满族大婚跟汉人不同,婚礼定在晚上。作为仅仅是参加喜宴的客人,石家人都是傍晚时分入宫。 送上贺礼,等着参加席宴便是。 今日宴会来的大都是官家夫人,小姐们很少。石姝瑶等人的身份又比较特殊,负责帮忙的大福晋特意把她们几个未来的皇家嫡福晋安排在同一张桌子上。 作为太子未来福晋,石姝瑶当然是首位,她左手边坐的便是董鄂氏,董鄂氏旁边是石婉淑、乌拉那拉氏。 几个人倒也算熟悉,坐在一起小声的聊着天。今日是四阿哥大喜的日子,她们说着说着难免把话题扯到四阿哥身上。 “瞧见没,那位就是四阿哥后院的宋格格。”一等公彭春之女董鄂氏说道。 皇家几位成年的皇阿哥,四阿哥后院人算是最少的,只有个宋格格。她是早年皇贵妃所赐负责教导人事儿的宫女,跟了四阿哥后被提为格格。 这里的格格是妾室的一种称呼,满族独有的称呼。它比不上侧福晋,不能上皇家玉碟,却又比侍妾的待遇高一些。 宋格格瓜子脸长得很漂亮,她身材很好,胸前鼓鼓囊囊,屁股大,用长辈的话来说便是看着好生养。 原本作为低份位的侍妾是没有资格出来招待客人的,只四阿哥如今没有嫡福晋,虽请了大福晋帮忙,自己也得有所表示。 因而,宋格格被允许出来帮忙。 或许四阿哥后院只她一个的原因,又或者比较得宠,尽管她出身低,宋格格与人说话时眉宇之间难免带着傲气。 招待完一波客人,宋格格转头看到她们,移步走来。 她客客气气的跟众人行礼,随后郑重的拜见石婉淑。“奴婢见过石五格格。” 对着她们宋格格不敢大意,眉宇间的傲气收敛,很是恭敬。 石姝瑶暗自点头,是个有脑子的。 宋格格单独给石婉淑见礼可以理解,毕竟是未来当家主母,总要特殊些。她态度恭敬,石婉淑却不冷不热,“免礼。” 宋格格笑容有些僵硬,她道:“奴婢就在不远处,格格们若有需要可差人告知奴婢。” 她很识趣,察觉石婉淑并不喜欢她,行了礼就走,没有过多打扰。 董鄂氏看着她的背影叹息,四阿哥后院虽然女人少,瞧着都不像是简单的。婉淑日后要如何?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姻亲,董鄂氏对石婉淑还是关心的。 她小声道:“今日多少人盯着你、等着看你笑话呢,你可得打起精神来,莫让人小瞧了去。” 董鄂氏也知今日最为难得便是石婉淑,作为未来四阿哥嫡福晋,参加四阿哥娶侧福晋的喜宴,她似乎怎么表现都会被人说道。 太过高兴了不好,板着脸也不好。这个度很不好拿捏。 石婉淑微笑,她微不可察的点头,“我心里有数的,你瞧我刚才的表现如何?” 这种事对别人来说很难,对她来说简直太容易。上辈子她不知帮太子操办了多少像这样的喜宴,表面功夫她能很轻松驾驭。 她又探头看向石姝瑶,“七妹妹,今日四阿哥娶侧福晋,过些时日便轮到太子殿下,你若不懂,就仔细看我怎么做。到时候你直接照着做便是。” 她叹息一声,继续道:“咱们日后都是要做皇家嫡福晋的人,这种事想来不会少,总要学着习惯。” 石婉淑一改往日做派,态度亲昵语气和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真是好姐妹呢。 但只有石姝瑶清楚,并非如此。 【九尾妖狐苏妲己:群主,你要小心了。】 【祸国妖姬褒姒:啧啧啧,不愧是大家族的贵女,皇帝专门培育了十几年的人儿,心态转变就是快啊。】 【针神曲圣董小宛:两位姐姐别只顾着说风凉话。依我之见她与群主的矛盾不可调和,如今人变聪明了,岂不更难对付?】 董小宛这一辈子虽然也经历了苦难,却并没有历练的有心机。让她弹个曲儿做个菜,她在行,论后宅手段,她是一窍不通。 在她看来有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敌人她会装。 【九尾妖狐苏妲己:慌什么,你且先看着。她这手段也就对付对付一般人,咱群主不会上当的。】 若是其他年幼无知的贵女或许真被她迷惑,相信她改过。群主两世为人,那就是个黑芝麻包,石婉淑就此偃旗息鼓也就罢了,若她死不悔改,不说她们,群主也不会原谅。 演戏嘛,她熟悉的很,石姝瑶虽不是科班出身,当年为了赚钱也是去剧组混过的。 她立刻感激道:“多谢五姐姐。姐姐别难过,我相信四阿哥心里是有姐姐的。我也相信太子殿下,他、他” 说到这里,她故意低下头只让人看到她绯红的侧脸与耳朵。 石婉淑呼吸一滞,险些没绷住。炫耀,赤果果的炫耀。 因为石姝瑶这句话,她顿时没了说话的欲望。 董鄂氏摇头,她心说这位石家七格格看来是被太子迷惑,彻底喜欢上太子了。这种事情你指望男人? 男人只会三妻四妾的给你往家抬,能尊重嫡妻不让妾室舞到跟前的就算是好的。 而且,若她没记错,毓庆宫那位李侧福晋是个得宠的。那位跟宋格格可不一样,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太子身上,真希望她日后不要后悔才好。 董鄂氏有心提点几句,又觉得她们关系还没好到这份上。看石姝瑶的样子似乎对太子情根深种,她这会儿若说太子不好,万一被误会就麻烦了。 【祸国妖姬褒姒:哈哈哈,奥斯卡欠群主一座小金人。群主你这表演,她们居然当真了。】 不止董鄂氏,此时在乌拉那拉氏眼里,石姝瑶也是极爱太子的。只有石姝瑶跟红包群的诸位知道,她们这位群主一点都没动心。 一切都是演的,演的啊。 至于为什么,褒姒心里再清楚不过。 在那宴席后面不远处,站着位身着杏黄色蟒袍的少年。以少年的角度不但能听见她们的谈话,还恰到好处看见石姝瑶绯红的侧脸。 第68章 太子找来了 胤礽是来一解相思之苦的。 作为太子,上头有皇阿玛随时观察着,底下还有兄弟时刻准备着扯他的后腿,胤礽的生活可以说是水深火热。 都说爱新觉罗家每代都会有个痴情种,且因着前头几代都出自帝王身上,他皇阿玛对这件事格外重视。 皇阿玛不但把自己营造成多情的样子,同时也希望他们兄弟如此,特别是对他最为严格。在皇阿玛心中他可以有宠妻、宠妾,唯独不能有爱,更不可专宠。 作为皇帝,专宠一人乃是大忌。 若是以前,他或许就顺从了。他可是皇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人,为了她甘愿放弃天下美人呢? 直到他遇见石姝瑶。 明明不是什么明艳大美人,长相也不符合自己的审美要求,可不知为什么,每当他闲下来脑海里全部是她的影子。 她那一抹让人心颤的微笑,她灵动的双眼,眼底倒映全部都是他的身影。 每每想起,他都像是吃了蜜一样,甜的不可思议。 更甚至,在那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周幽王那个昏君。 为博美人一笑为何甘心烽火台戏诸侯,亡了国也在所不惜。 当然,他不是周幽王,他的未婚妻也不会成为褒姒。 他有理智。所以,这段时间他刻意装作不在意,沐休日也不出宫,更不会去石府。他以为这样就能保持冷静。 然后,他发现自己又错了。 这样不但不能让他冷静,反而会疯狂思念。他每时每刻都想要见到石姝瑶。 偏偏在皇上面前他又不敢表现。 这种压抑,折磨的他快要疯狂。 胤礽能怎么办?他只能趁着石姝瑶每次入宫,算计着时间装作偶遇,说上几句话。 就像现在,他特意避开热闹的兄弟,带着人来后院。哪怕能远远的看上他一眼,都觉得幸福。 不过,今日幸福来的太快。他没想到自己能听到石姝瑶类似表白的话。 他喜欢石姝瑶,他也有自信石姝瑶应该是喜欢他的。可这种自信跟亲耳听到她说又不一样。 那种涌上心头的喜悦,仿佛要将他淹没。 胤礽轻舔了下唇,对跟在身后的裴安年道:“你去跟瑶瑶说,孤要见她。” 没听到石姝瑶的话,胤礽觉得他还能等,此时看到她提起自己娇羞的模样,他才发现自己的自制力如此薄弱。 他,等不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在继续等下去。 他想石姝瑶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他想听她说话。只要是她说的,随便什么都好。 瑶瑶? 裴安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顺着太子的目光看过去,他才恍然。 太子殿下说的是未来太子妃啊。 随即他心中一凛,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殿下直呼女眷的名字,还喊的这般婉转。莫非殿下对福晋…… 感觉自己发现了个大秘密,裴安年的脸有些发白。 胤礽居高临下看着他,“嗯?裴安年你在想什么?” 裴安年吓的直哆嗦,“没,殿下息怒,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他急匆匆的往前走,因为内心震撼左脚绊到右脚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胤礽幽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裴安年,记住你的身份。你入宫有年头了吧,须明白什么是你该知道的,什么是不该。你是孤的奴才,孤好了,你才能好。若孤有个什么,你觉得这大清又有谁敢要你?” 半是认真半是威胁的话成功让裴安年驻足。 他转过头躬身道:“殿下放心,您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对主子忠心耿耿。您想让奴才知道的,奴才知道;不想,奴才一概不知。” 太子这才满意的颔首,“去吧,垂花门外等你。” 他虽是太子,长时间在别人的后院逗留传出去也不好听。这一点胤礽还是很注意的。 裴安年反复呼吸,等自己脸色变正常这才往石姝瑶的方向走去。 “奴才见过主子,主子,殿下有事儿跟主子交代,还请您移步。” 石婉淑挑眉,主子?她可是记得,上辈子直到死裴安年都没称呼过自己一声主子。裴安年是太子心腹,记忆里他只这般称呼过太子。对于太子的妻妾从来都是称呼‘福晋’、‘侧福晋’的。 明面上看这些都是他的主子,石婉淑却知道不一样。 今日她居然从裴安年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他称呼的不是太子,而是石姝瑶 呵,她这位堂妹啊,当真了不起。 心里想了很多,石婉淑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她面上平静的看着石姝瑶跟着裴安年远去。透过垂花门,她恍惚间看到一抹杏黄矗立在门口。 顶着众人善意的微笑,石姝瑶微红着脸跟裴安年离去。在后院门口成功看到等在那里的人影。 人影什么都没说,只对着她招招手,带着他往前走。 石姝瑶一直低着头,连对方什么时候停下的都不知道。 “哎呦。”一个没主意脸撞在太子的后背上,石姝瑶抬头眼角含泪的看向太子。 她捂着鼻子,似娇嗔似抱怨:“殿下,你做什么忽然停下来。” 四下无人,胤礽也不装了,伸手拉下她捂着鼻子的手,柔声道:“是我的过错,撞那里了,让我瞧瞧。” 这么痛快的认错,反倒让石姝瑶不好意思起来。她吸吸鼻子,带着鼻音道:“没事儿,其、其实也不怪殿下,是我没看路。” 话虽然这么说,胤礽还是仔细打量,确认她是真的没事儿,才罢手。“刚才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他走路并不快且一直有留意身后,胤礽很明显感觉到背后之人有心事走路心不在焉。不然,他也不会忽然停下来。 石姝瑶忽然心虚的低下头,她双手食指搅在一起,眼神左右飘忽,“没,没想什么啊。” 胤礽低低的笑了,他想,瑶瑶一定不知道自己很不擅长说谎。就她现在的样子,说没事儿谁信? 他忽然来了兴致,想要逗弄于她。 “真没有?我看着不像啊。” 太子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石姝瑶呼吸一滞,紧接着脸色爆红。她支支吾吾,“做,做什么忽然靠、靠那么近?” 吓她一跳。 第69章 在我心里没人能越过你 “没什么。”他直起身负手而立。 半天等不到他动静,石姝瑶狐疑的抬头。她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去,今日天气不错,月亮高悬,照射在院子的树上,留下斑驳倒影。 胤礽不说话,石姝瑶也没有开口,只在他身边静静地站着。 【祸国妖姬褒姒:群主,群主,勾引他,拿下他,让他对你唯命是从。】 【九尾妖狐苏妲己:这太子有些东西啊,群主这个大美人在他身边,他居然抬头看月亮。】 【祸国妖姬褒姒:什么有些东西,我看分明不是东西。换做姬宫湦(sheng 周幽王名讳)早扑上来了。】 【一代女皇武则天:所以你周朝灭了。】 【祸国妖姬褒姒:……】 自闭了,毁灭吧。 石姝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然后又迅速的收敛微笑,端正态度面朝前方。 胤礽低头狐疑的看向她,“你在笑什么?” “没有啊。” “你有,我看见了。” “没有,殿下看错了。”石姝瑶死不承认。 胤礽想了想肯定道:“你在笑孤?”这里就他们俩,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其他。 石姝瑶不想继续这如同小学鸡般幼稚的对话,她点头,“好吧,我是笑了。但不是笑殿下,只是想到了很开心的事情。” 说到这,她嘴角上翘眉眼飞扬。 胤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头挽了挽马蹄袖,“什么高兴的事儿,说来让孤也高兴高兴。” 此时的他又恢复往日高冷矜贵的形象。 石姝瑶没答,她反问道:“太子让人唤我又是所为何事?” 本就是随口找的理由,让她怎么说?总不能说有群姐姐在讨论他吧? 她还没那么傻。 胤礽转过头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色,来之前他早就想好了说辞。“今儿个礼部给皇阿玛上了折子,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明年五月。” 他说的自然是他跟石姝瑶大婚的婚期。 作为大清史无前例的皇太子,康熙对他的婚事很是看重,内务府、礼部前后上了好几道折子都被他否决。皇上嫌弃礼部给出的规格不够隆重,配不上他的宝贝儿子,大清的太子。 他们也是没法子,胤礽是大清第一位皇太子,前头没有可参考的例子。置办太子的婚礼礼单,于内务府、礼部来说完全是抓瞎。 因着意见不同,明明圣旨下了大半年,二人的婚期却迟迟未定。每日面对皇帝的咆哮,内务府着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 若说最着急的当然是胤礽,毕竟是他喜爱的姑娘,当然想要早早娶回家。而今两人只是未婚夫妻,见个面都需要诸多忍耐,等成了婚,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再则,他今年已经十九,后院一个子嗣还没有,为这事儿索额图以及那些支持他的朝臣没少催促。 他们一致认为太子福晋年幼还未大婚,嫡子没指望哪怕先弄个庶出的稳固军心也好。 然,对此事,太子有自己的看法。 他与大哥一个嫡出一个庶长,争斗日益剧烈,朝堂上也因为他俩分属两派。别人怎么想,他管不住,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重复走自己的老路。 因而,别看他很宠李佳氏,在这之前却从未想过让她先生下皇嗣的念头。 反正大哥也还没有儿子,大嫂因着生四格格身体受损严重怕是要休养好几年。他完全等得起。 生儿子胤礽不着急,但他还是想尽快把石姝瑶拐回毓庆宫。 婚期的事是今个儿下午刚刚商定出来的,还未宣布,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石姝瑶,他想跟她分享这个喜讯。 石姝瑶没说话,她很给面子的低下头留给胤礽一个绯红的脖颈和耳朵。 她心中腹诽,一年后吗?比历史上似乎早了一年啊。 又或者历史上太子的婚期本就是定的三十三年,结果石家接连出事儿,改了成婚的日子呢? 太子又道:“到明年五月还有一年多时间,走礼时间是紧迫了点。你有什么喜欢的,列个单子出来,我让内务府给你置办。” 到底是大清的皇太子,胤礽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等明天这一讯息昭告天下他就让索额图给他紧盯着,不仅是索额图,他也会不定时的过问情况。有他们时不时检查,谅内务府那帮人也不敢随便糊弄。 石姝瑶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听说似这等大婚聘礼、嫁妆都是有定制的,她对此并不清楚,还是不胡乱开口的好。 再则,最近家里也给她置办了不少东西,加上皇上、太子的赏赐,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缺什么。 胤礽点头,“那行吧,你回头好好想想,若有想要的,告诉谭嬷嬷就行。”说完这话,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胤礽抬头看天上的月亮,石姝瑶落后他半步,同样仰着头。 约莫一刻钟,石姝瑶开口:“殿下,我出来时间不短了,若没其他事,就先回去了。” 终归还没成婚,两人长久待在一起,还是在别人的宅院,不太好。 胤礽轻嗯了一声,石姝瑶福身转身往回走。 刚走出两步,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他塔拉氏不过是皇阿玛拉拢旧臣的手段,并非我所愿。你是我的福晋,在我心里没人能越过你去,你可明白?” 最终胤礽还是没忍住跟石姝瑶解释了一句。 谭嬷嬷跟他说,自打他跟他塔拉氏的婚期定下来,石姝瑶动不动就一个人发呆,背影落寞。她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石姝瑶能在乎,胤礽当然高兴。他今天来最主要的也是想解释一句。 至于后面那一句,胤礽心想石姝瑶应该能听明白吧? 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让他说爱,他一时间说不出口。他又怕自己不表示石姝瑶根本不明白他的心意,整日胡思乱想。 那一句,已经是他贵为皇太子能说出最真挚的‘告白’了。 石姝瑶只是步子停顿一下,并未回答。随后她继续往前走,只不过比起之前,脚步之间轻快不少,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胤礽失笑着摇头,真是个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没发现,背对着他的石姝瑶勾起嘴角,笑得像是个偷腥的狐狸。 谭嬷嬷干得不错,回头她就让人给谭嬷嬷加鸡腿。 第70章 豪情与送礼 【祸国妖姬褒姒:哟,没看出来,这位太子殿下还是个傲娇?】 红包群很人性化,群成员除了聊天还有很多娱乐活动,比如看书、看电影来打发时间。傲娇这个词就是褒姒从某本书中学来的。 【九尾狐妖苏妲己:还很喜欢脑补、自恋。】 石姝瑶赞同的点头,何止胤礽,上位者似乎都很喜欢脑补。在他们看来,自己脑补出来的才是真相,比旁人说的还有信服度。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真的不考虑取而代之?听我的,这个太子只知道谈恋爱,日后必定会发展成周幽王那样的昏君。你取代他把大清发展成为第二个大周。待到万朝来贺,你再看?】 【祸国妖姬褒姒:好家伙,忽然感觉我们格局小了。】 这是什么?这是典型的我们在想方设法谈恋爱,拿下男人的心。你却一直在筹谋如何拿下男人的江山。 真不愧是一代女皇,无时无刻不忘挑唆群主造反啊。 【祸国妖姬褒姒:武皇你莫不是忘了自己一路的艰辛?要我说,与其劳累一辈子还要背负骂名,不如直接躺平。把男人抓在手心,让他劳碌去,自己在背后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褒姒无法理解武媚娘,就如同武媚娘理解不了褒姒一样。比起掌控男人,她更喜欢大权在握、独掌天下。 【一代女皇武媚娘:今时不同往日,你们莫不是忘了,远在大洋彼岸有个英吉利。他们的国主便是女皇。】 她那时候是举世皆敌,如今则不然。武媚娘认为,世界上既然能出现一个女皇当权的国度,为什么不能有第二个? 群主若当女皇虽然可能也会很辛苦,但绝对不会如自己当年那般四面楚歌。她当年都能挺过来,群主必然也可以。 【祸国妖姬褒姒:不能这样比。英吉利才发展几年,炎黄子孙又传了多少代?特别是大清,男权主义发展到极致了,跟你那时候能比?】 纵观历史,大唐算是少有女性地位很高的朝代。即便如此,武皇登基都困难重重,哪怕做出很大功绩,直到死也一直被唾骂。 大清呢?女性地位何其低下。褒姒敢打赌,只要群主稍微露出那么点念头,不用旁人,宗人府就饶不了她。 褒姒觉得武皇有些异想天开,英吉利是英吉利,大清是大清,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这话不是她看不上英吉利,她主要想表达这件事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武媚娘安静下来,其实她心里何尝不知道褒姒那妖妃说的是真的,只是她心有不甘而已。 这段时间武媚娘没闲着,正史、野史她全翻了个遍,特别是大清朝。 看完大清的发展史,她气的七窍生烟。 前头几个皇帝还则罢了,虽有过错,功绩亦在当下。自乾小隆之后,你瞧瞧都干了什么事儿。特别是乾小隆,他老爹辛苦打下来的江山、肃清了朝政,给他留了那么多银子,都被他给霍霍了。 他之后更是一代不如一代,后期居然被他们看不起的‘蛮夷’一哄而上,烧杀抢掠。 哪怕她没经历这些,只看着字体描述,就觉得遍体生寒、满腔愤怒。作为曾经的女皇,史官那一套她很清楚。他们笔墨记载下都这般残酷,真正的历史又该如何? 因为愤怒,她对这大清皇室每个人都有了偏见。 她,不信任他们。 她,想要群主逆了他们。然后由她背后出谋划策,重新建立起一个盛世。 【石姝瑶:武姐姐的心情或许我能了解一二。作为一个后世人,但凡她有一丁点的血性,看到那段屈辱的历史,都会愤怒。旁的我也不敢给姐姐们多做保证。只一样,】 【石姝瑶:他日待我嫁入皇室,必定尽我所能,哪怕是死,也绝不让大清落入那个局面。】 她不知自己如今经历的到底是什么?是历史亦或者只是个平行位面。但,既然来了,总要做点什么。 【祸国妖妃褒姒:我相信群主,有我们在呢,必定不会让大清落入那种境地。】 【一代女皇武媚娘:马屁精。】 【沉鱼落雁施夷光:其实,其实我觉得你们完全没必要争论这些。你们莫不是忘了,从群主被赐婚太子,历史的走向已经变了啊。】 众人这才恍然,是啊,四阿哥已经提前暴露,太子这边有群主,有她们。她们都知晓未来,若还让太子被废,这般无能还谈什么改变。 既然太子注定登基,待群主的儿子出生,她们完全可以从小开始培养。 她们就不信了,凭借她们还教导不了一个小屁孩。 群内又恢复往日的欢乐。石姝瑶也不免跟着舒了口气。 ** “你怎么来了?”石姝瑶惊讶的看着面前之人。 不是她定力太差。后日便是太子娶侧福晋的日子,她着实没想到今日太子会忽然出现在她家。 胤礽眉毛上挑,漫不经心道:“怎么,孤不能来?”不等石姝瑶答话,胤礽仿佛逛自家后花园似的,抬脚往诚安格格府内走去。 他身后照旧跟着毓庆宫大总管裴安年。裴安年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那东西用黑布遮掩,她看不见。 察觉到石姝瑶的视线,裴安年弯弯腰,“奴才给您请安了。” 石姝瑶微微点头,她略带好奇的问道:“殿下,裴总管,你们这是?” 胤礽眼神飘忽,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什么,路过这里,顺便进来坐坐。” 石姝瑶抿唇轻笑,她低着头以免被太子发现。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太子殿下真如褒姒姐姐所说,傲娇的很。 太子常年住在皇宫,鲜少有出宫的时候,即便出来,也是去索额图家,不会有第二个去处。 她家跟索额图家,一个在皇城西北,正黄旗旗人居住的区域;一个在皇城东北,正白旗旗人居住区。 怎么算也不可能会顺路。 胤礽轻哼两声,“想笑就笑吧,也就我惯着你。” 他心中舒了口气,还能笑得出来,看来心情不错,他白操心了。 胤礽今日前来,盖因明日便是侧福晋他塔拉氏入门的日子。石姝瑶那般喜欢他,他担心石姝瑶钻了牛角尖,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只要想到此处,他便坐不住,拿了自己刚寻到的礼物过府。 第71章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不是? 知道他小心眼发作,石姝瑶在他旁边坐下,轻声哄道:“没,就是没想到殿下今日会过来。”她顿了一下,又道:“我心里高兴。” 说着她勾起嘴角让胤礽她看她有多开心。 太子嘴上说着不信,嘴角同样跟着扬起,显然他心情很好。 “把孤带的礼物拿出来吧。” 裴安年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小心问道:“殿下,真的要送啊?” “哼,裴安年你什么意思?”胤礽不高兴了,这礼物可是他寻了许久。 裴安年心说,我这也是为了殿下您好,我怕您东西拿出来,福晋更不高兴。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石姝瑶指着裴安年怀里的物件,“这是送我的?” 太子矜持的点点头,“裴安年,还不赶紧的。” 裴安年无奈,只能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看到他的表情,石姝瑶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份礼物怕是不会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 她干笑两声,“殿下,我可以拒绝吗?” “你说呢?” 没办法,石姝瑶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手指捏着黑布的衣角,深呼吸闭上眼睛一用力。 黑布应声而落。 石姝瑶悄悄地睁开一条缝,然后看到…… 桌上摆放着一个长方形小型鱼缸。鱼缸里游来游去的是两只…… 乌龟。 没错,就是乌龟。 不同于她上次给太子画的红纹锦鲤,很多人都不认识。今日太子送的龟乃是大名鼎鼎的金钱龟。 石姝瑶的眼睛睁开,圆溜溜、气鼓鼓的瞪着太子。 胤礽面带得意,“怎么样?这两只龟不错吧。虽不是你上次画的红纹锦鲤,亦是难得名贵品种,孤可是让人寻了大半年才得来。” “至于你说的红纹锦鲤,你也别着急,孤已经让人去寻了,总有一日会寻到合适的。” 石姝瑶咬牙切齿,“呵呵,那我真是谢谢殿下如此费心。” 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乌龟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她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胤礽指着鱼缸里的乌龟道:“瞧瞧它们两只大眼睛,跟你此刻多相似。这是孤精心为你挑选,你可要好好养着。” “不是说祝孤长命千岁,孤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千万别养死了。” 石姝瑶嘴角抽搐,“哪有您这样的。”还身家性命,真把自己当乌龟了? 她上前抱起鱼缸,心中无奈道:算了,乌龟就乌龟,谁让是自己先起的头呢。 想想别的男女朋友之间,送个鲜花、名牌包包、手表,再不济送些金贵首饰。到了她这,第一次如此郑重送礼,居然是金钱龟。 裴安年插嘴道:“主子,这金钱龟您别看它只是个乌龟,太子殿下为了它没少费心思。底下送来好数十只龟,各色品种都有,殿下选了许久才挑了这么一对儿。” 石姝瑶诧异的抬头,胤礽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石姝瑶,“那什么,你别听裴安年胡说八道。这就是下头送来的小玩意儿,孤故意拿来逗你玩。回头你随便寻个犄角旮旯一扔就完。” 石姝瑶抱紧手里的鱼缸,她用力抿了下唇,“殿下您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您的心意,这金钱龟我会好好养的。” 胤礽耳朵爆红,他不好冲着石姝瑶发火,只怒瞪裴安年。 莫名承受太子的怒火,裴安年有些冤。 石姝瑶目光狡黠似是看穿他的色厉内荏,胤礽气的踢了裴安年一脚,“狗东西还不给我滚回毓庆宫。” “哎,殿下,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别看胤礽在府内骂裴安年骂的凶,走出府门,他满意的颔首,夸了句:“做的不错。” 有些话他不好在瑶瑶面前说,说得多了显得自己这个太子很廉价,但他做的事情又不能不让她知道。裴安年的存在就很有必要。 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做的一切,想必瑶瑶一定会很感动吧?她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傍晚,嘉禾来到诚安格格府,太子马上要娶新的侧福晋,她怕石姝瑶心里难受,特意过来陪石姝瑶的。 两人自幼关系十分要好,对彼此的闺房很是熟悉。然,今日进入石姝瑶的闺房,她忽然发现变了样。 “哪儿来的一对儿龟啊?这是金钱龟吧。瑶瑶你什么时候也学人家养龟了?” 八旗子弟养什么的都有,养龟不稀奇,不过一般是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养龟,像她们这样的贵女顶多养些花花草草。 春英恰好在屋里头伺候,她想也不想道:“回嘉禾格格,这个是今儿太子殿下特意送来的。毓庆宫的裴总管说是太子殿下特意寻来的一对儿。” 石姝瑶啐了她一口,没好气道:“春英,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嘉禾上前,暧昧道:“哦,我说呢,原来是咱们尊贵的太子殿下纡尊降贵特意给某人寻来的。” 她故意在某人二字上加重音调,调侃意味十足。 “亏得我还担心某人夜里睡不着,如今看来倒是我多心了。某人今晚怕不是得做个香甜的好梦。” 嘉禾意有所指道。 石姝瑶微红着脸,佯怒道:“你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我、我挠你痒。”说着她就张牙舞爪的凑了上去。 两个人笑闹一阵,最后双双躺在床上。 嘉禾道:“太子对你倒是上心,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至少你将来嫁过去不用担心独守空闺,失了宠。不过,” 她难免郑重起来,“不过,你也不能大意。那毕竟是太子,你万不可失了心。想想我来那两位姑姑,再想想那位皇贵妃” 她大姑姑孝昭皇后当初便是如此。大姑姑守住了自己的心,虽最后芳龄早逝却被皇上牢牢记在心里,每年都被皇上惦记着,与仁孝皇后一样,成为皇上心中永不磨灭的光。 不,或许她在皇上心里比仁孝皇后更重要。 皇贵妃呢? 谁都看得出来皇贵妃对皇上情根深种。以前皇上对她还是不错的,除了皇后之位,要什么给什么。 自打四阿哥指婚后,看似跟往常无异,实际上宠爱一日不如一日,就连四阿哥跟佟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压。 最近她听说佟家打算把那位守望门寡的二格格送进宫给她固宠。 瑶瑶是她亲爱的小表妹,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她不希望瑶瑶将来落到皇贵妃这般地步。 第7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都是娶侧福晋,太子娶侧福晋规模比四阿哥大了不少,不只是石姝瑶这群准皇子福晋,京中不少贵女、宗室女都来了 。 一路上,嘉禾都寸步不离跟在石姝瑶旁边,那紧张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石姝瑶怎么了呢。 嘉禾:“一会儿你就坐在我们旁边,我们保护你。” 四阿哥娶侧福晋那回她没来,却听她额娘说了喜宴上的情况。她竟不知京中贵妇的嘴脸亦是这般让人厌恶,那日她们着实说了石婉淑不少风凉话。 她们都想看石婉淑的笑话。 石婉淑如何,嘉禾并不在意。小表妹不行。 今日谁敢背地里笑小表妹一句,她就敢跟谁拼命。 石姝瑶有些感动亦有些无奈,“表姐,我真没事儿,今儿个我就当自己是只猴儿,随她们看去。” 嘉禾给了小表妹一个大白眼,“浑说什么呢?”哪有说自己是只猴儿的。 石姝瑶心说,今日她注定要在众人的目光下,可不就像动物园里等着被观赏的猴儿么? 到了毓庆宫,兰蕙直接对着她们招手,把她们拉到自己那边坐下。 她这一桌都是熟人,显亲王府的。左右两边坐的也都是王府格格们,她们前方那桌只坐了大福晋一人。斜上角紧挨着大福晋那桌同样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石姝瑶亦认识,她便是四阿哥新娶进来的侧福晋李氏。 太子本来已经有一位侧福晋,今日的宴席便不需要大福晋帮衬,全程都是李佳侧福晋带着凌嬷嬷在操办。 石姝瑶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抽空前来请了安。想象中的盛气凌人并不存在,不管是凌嬷嬷还是李侧福晋都表现出了该有的恭敬。 石姝瑶也没有为难她们,说话很是和气,表现出了该有的贵女教养。 看到石姝瑶与兰蕙等人坐在一起,凌嬷嬷只问了句:“七格格您不去大福晋那桌吗?”她解释,“今日除了大福晋,所有未来皇家福晋都被安排在那一桌。” 都是皇室福晋,日后出席各种宴会也是坐在一起的时候居多,凌嬷嬷以为石姝瑶会过去与她们坐在一起。 石姝瑶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不了,我跟兰蕙姐姐比较熟悉,就坐这边吧。” 今日的宴会座次并无特别的安排,大家都是跟相熟的伙伴坐同一桌。刚才,石姝瑶也过去跟大福晋打了招呼,她自认没有失礼的地方。 再说,两桌距离并不远,若想要交谈亦是可以。 石姝瑶做了决定,凌嬷嬷并未多说。她只道:“今晚上奴婢会一直在,您若有需要可差遣宫女寻奴婢。” 今晚上事情很多,凌嬷嬷可不放心全部交给李佳氏管理。她请过安,把态度摆放到位继续忙碌起来。 见她盯着凌嬷嬷的背影瞧,兰蕙小声说道:“那是太子的奶嬷嬷,跟你身边的谭嬷嬷一样都是先皇后的宫女,不过凌嬷嬷是大宫女,据说十分得先皇后看中。” 凌嬷嬷本不姓凌,她的丈夫乃是凌普,因而大家都称呼她为凌嬷嬷。至于她本来姓什么,已经很少有人记得。石姝瑶听谭嬷嬷提过,似乎是姓,范? 毓庆宫有个侍妾范氏,据谭嬷嬷说便是她的远房侄女。宫里知道这件事的很少,谭嬷嬷也是偶然撞见两人碰头,多番留意之下才发现这个秘密。 跟四阿哥后院的宋氏可不一样,范氏在毓庆宫就是个隐形人,一点宠爱都没有。她被李佳侧福晋压制的死死的。 石姝瑶歪着头想了想,也许正是因此,凌嬷嬷才会那般敌视李佳氏吧。 从凌嬷嬷身上收回视线便见石婉淑站在她旁边,石婉淑面带关切,欲言又止。 石姝瑶轻轻蹙眉,“五姐姐有事儿?” 石婉淑轻轻摇头,她柔声道:“没,我就是关心下七妹妹。” 她看似和善的模样并未得到大家的认同,嘉禾故意扬声说道:“昨个儿我去小表妹家住了一宿,你们猜我在小表妹闺房看到了什么?” 兰蕙很给面子,“看到了什么?能让你这般动容,小表妹得了好物件。” 嘉禾夸张道:“可不是好物件么。昨个儿啊,我们的太子殿下去了诚安格格府,给小表妹送礼去了。听春英说,那礼物是太子殿下寻了许久千挑万挑,特意送去的。” 说着她还睨了石婉淑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石婉淑啥意思,想看她家小表妹笑话?想得美。 果真,听到这话的石婉淑面色有一闪而逝的嫉妒,好在被她快速压了下去。 石姝瑶很配合的红了脸颊,“嘉禾表姐,你、你别乱说,没。没有的事儿。”那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她说的那般。 嘉禾继续道:“怎么没有,我都看到了。哎,你们说我也是有未婚夫的人,怎么我的未婚夫不能跟太子好好学学呢。” 她掰着手指头,“你们看,太子出身高贵,风光霁月,那一身气度更是没的说,关键是他对我们小表妹还这么上心。亲自挑选礼物哎,” 嘉禾往前凑了凑脑袋,压低声音,“你们说,太子选择昨天去见小表妹,他是不是故意的。他这是怕小表妹不开心吧?” 说压低声音,实际上那音量附近的人都能听得见,包括站在石姝瑶旁边的石婉淑。 石婉淑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做出失礼的事情。她如释重负般对石姝瑶道:“嘉禾格格说的可是真的?若真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她怎么可能放心呢?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太子会为了她亲自过府? 石婉淑第一个不相信,可看嘉禾的神色也不像是在说谎。在毓庆宫说太子的谎话,岂不分分钟被拆穿。 所以,其实是真的? 石婉淑表面笑嘻嘻一脸欣慰,内心深处嫉妒的发狂。她心说,看来那件事不能再等了。 她在心里默念,石姝瑶,这是你逼我的。 机会很好找,五月二十六便是石姝瑶的生辰,石婉淑决定在那一日动手。 石姝瑶得宠,她的生辰每年都会大办,今年也不例外。且如今她已经被指婚太子,生日宴会只会比以往更加盛大。 这一日,石婉淑也跟着众人从诚安格格府的大门进来。虽诚安格格说了不许隔壁大房的人来府上,她与众多人一起,即便被发现,为了石姝瑶,诚安格格也不会当众赶她出去。 但,为了防备石婉淑出幺蛾子,诚安格格还是让人寸步不离的监视她。 石婉淑并不在意,宴会上她一直都很老实,仿佛自己真的只是来祝寿一样。 直到, 石婉淑端起桌上的果酒来到石姝瑶身边,她面带愧疚,“七妹妹,之前姐姐做了些错事,其实并不是故意想要针对妹妹的。我只是,我只是嫉妒妹妹,嫉妒妹妹有那么多人疼爱。不像我……” 她自嘲一笑,“现在我知道错了,也诚心改过。今日我以果酒敬妹妹,希望妹妹能原谅姐姐。” 说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石姝瑶眸光微闪,石婉淑改过想要跟她示好,信吗? 她当然是不信的,不过她身上带有诸多保障,特别是奚瑛送的反弹符一直有佩戴在身上,不管石婉淑想要做什么,她都不怕。 石婉淑想要演是吧,好啊,她就陪着对方演这一段。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姐姐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纵然之前姐姐有错,妹妹也该原谅不是?”说着,她抬起手臂打算饮尽杯中酒。 石婉淑拦住她,“等等,妹妹大度,这样,姐姐给妹妹斟酒三杯以示诚意。” 说着她让人又去拿了个酒杯。桌子上本就有酒瓶,石婉淑拿起来倒在空余的酒杯里,然后看向石姝瑶。 【九尾妖狐苏妲己:群主,那酒有问题,别喝。】 石婉淑动作很隐蔽,一桌人没一个发现她的小动作,但不代表她能瞒得过红包群诸位,只不过苏妲己手快,率先打了出来。 【石姝瑶:早猜到了。】 她跟石婉淑的矛盾根本不可能调和,石婉淑想要害她不是一天两天,石姝瑶早就防备着她呢。 在石婉淑期盼的眼神中,石姝瑶再度端起酒杯,“既是姐姐要求,妹妹岂敢不从?”说着她仰头饮尽杯中酒,随后把酒杯翻过来让众人观看。 石婉淑忍着激动再度倒了一杯酒,她故技重施。道:“妹妹大气。” 喝完三杯酒,石姝瑶拿过酒瓶同样给石婉淑斟满酒。她也开了口:“姐姐,之前的事儿咱们休要再提。今日我也敬姐姐三杯,喝完这三杯酒,咱们仍旧是好姐妹。” 石婉淑有些踌躇,石姝瑶见状道:“怎么?姐姐不相信我,怕我在酒水里面下毒?” 石婉淑心脏突突直跳,她被石姝瑶的话吓得不轻。低头看向酒杯,酒杯是她刚才用过的,用之前她还特意跟嘉禾换过。酒瓶里面的酒是桌子上大家都喝的,没有什么隐藏机关。 想到此处,她笑道:“妹妹真爱说笑,咱们是姐妹又不是仇人,何来的下毒一说。” 说完,她也饮尽杯中酒,然后学着石姝瑶的样子把酒杯翻转过来。 三杯酒过,石姝瑶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石婉淑却有些心不在焉,频频露出阴谋得逞、畅快的笑意来。这让她越发好奇,石婉淑刚才给她下的是什么? 第73章 寒症,聘礼、嫁妆 【石姝瑶:怎么样,璇珠姐姐可有看出是什么来?】 从一开始她们便知道石婉淑心怀叵测,在利用‘反弹符’反弹伤害之前,璇珠让她截留了些酒水,然后以红包的方式发过去。 璇珠乃药王谷亲传,医术比之大清高明不知多少,她想要探查石婉淑下的什么毒,再简单不过。 刚才人多,石姝瑶无暇他顾一直没问,这会儿人都走光了,只有自己,她有些迫不及待。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你这堂姐当真有些本事,竟然弄来如此有趣之物。】 璇珠的见识可想而知,能被她称一句有趣,可见石婉淑下的功夫不小。 【祸国妖姬褒姒:快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她打算对群主做什么?】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做什么?她想让群主绝育。】 简单点说这就是个绝育药,但它又跟其他绝育药不同,它应当属于秘药一类,以石姝瑶所在世界的医术来讲很难查出来。 这东西吃进身体里寻常大夫根本察觉不出来。 宫寒,哪怕是太医院院正来了,也只会得出这么一个结果。除非之前接触过这种药剂,不然根本没人会联想到是被人下了药。 跟其他人不一样,璇珠只对医术感兴趣,早前她就让石姝瑶帮她找了不少医书出来。以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似这等秘药即便在皇室亦是绝密之事。 那么问题来了,皇家都未必清楚的事情,石婉淑哪来的? 【九尾妖狐苏妲己:嘶,这女人当真阴毒。】 【祸国妖姬褒姒:你们说若是她知晓群主根本没事儿,反而是她自己中了毒会如何?】 褒姒这话端的是幸灾乐祸。 【沉鱼落雁施夷光:她既然能拿出此物,手头会不会还有解药?】 说起寒症,没人比施夷光更清楚。她当年跟着夫差近乎专宠却没有留下一子半女,便是因为寒症。 施夷光很清楚一个没有子嗣却得宠的女人在后宫会是什么处境。 她善良并不愚蠢,石婉淑所做是自食恶果,她不会去说求情的话。假如群主没有她们相助,说不得早就中招,下场凄惨的是群主。 如今,她唯一担心的便是石婉淑手头有解药。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秘药之所以能被称之为秘药,原因就在于它药性独特,基本无药可解。】 能得如此秘药已经是幸运,璇珠不认为石婉淑还能同时拥有解药。 【星际符咒师奚瑛:即便拥有解药又如何?她乃是被我反弹符所伤,药性看似没变,实际上却带有了符咒效果,寻常的解药已经没用了。】 两位的话意思很明显:没用,石婉淑注定要吞下这个恶果。 【石姝瑶:施姐姐无须担心,过几日就到了她生辰,届时我会过府。有没有中招,一看便知。即便她解了药性也不怕,璇珠姐姐跟奚瑛姐姐好东西那么多,在送她些便是了。】 真当她是属猫的,几次三番欺上头来。 石婉淑的生辰与石姝瑶仅相隔几日,她是六月初一生辰。 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早些年觉罗氏没少拿生辰炫耀,说她女儿注定尊贵。 六月初一,似要跟石姝瑶较劲般,石婉淑的生辰宴办的同样隆重。京中三品以上的贵女都收到了她的请帖。 不过,有些人很给面子的来了,有些人并没有。比如嘉禾等钮祜禄家的格格们,兰蕙等显亲王一脉的宗女,明珠、索额图的女儿,她们就没来。 这些人,前几日可是去了石姝瑶生辰宴的。 若非要去确定石婉淑有没有事儿,说真的,石姝瑶也不想参加她的生辰宴。 到了额驸府,石姝瑶直奔石婉淑而去,在对方一米处站定,“恭贺姐姐,今日过后姐姐又涨一岁。” 石婉淑嘴角抽搐,又涨一岁,随后状似无奈的笑道:“你呀。” 石姝瑶俏皮一笑,“五姐姐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一路笑着来到人少之处,周围有鲜花遮挡,石姝瑶这才放下上翘的嘴角。她目光平静的看着游走在贵女之中的石婉淑。 【石姝瑶:奚瑛姐姐,能感觉得出来吗?】 反弹符是奚瑛的杰作,哪怕如今没有了实体,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奚瑛也自信感觉的到。 【星际符咒师奚瑛:嗯,她身上确实有反弹符的痕迹。】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根据我的观察,她也不像是服用过解药之人。她体内已经出现寒气了。】 再怎么说也是修仙界专门研究丹药、毒药的人,与奚瑛一样,璇珠一眼看穿石婉淑的情况。 【祸国妖姬褒姒:该,谁让她算计群主的。】 群主又没招惹她,好好地大腿不抱,反而一再的去算计群主,落得如今地步也是活该。 【祸国妖姬褒姒:群主,要不要再给她加点料。】 石姝瑶眸光微闪,随后归于平静。 【石姝瑶:现在还不是时候。】 【祸国妖姬褒姒:这么说群主有想法了,说说呗。】 石姝瑶淡然一笑,【石姝瑶:天机不可泄露。】 她今日过来为的就是确定石婉淑的情况,得知对方还没察觉自身的变化,她也就放心了。随后她找个理由直接离开额驸府。 或许是觉得石姝瑶已经被自己毁了,没了威胁,接下来的日子石婉淑并未去找她的茬。两人若不小心碰见,她也是知心姐姐的好形象。如此,倒是给她自己挽回不少形象。 石姝瑶也不在意,每次看到石婉淑如此,她就觉得很好笑。 这种自以为算计到别人,实际上却反被算计而不自知的志得意满,端的是引人发笑。 腊月,皇太子的聘礼终于由内务府送至诚安格格居住的府邸。 一个个红木大箱子装的满满当当。内务府准备的聘礼很是豪华,足足有两副嫁妆一百二十八抬。 抬嫁妆的小太监哥哥身穿红衣,每个红木箱子上都系着大红花,头一抬嫁妆已经入了诚安格格府的大门,最后一抬还未出内务府。 只聘礼就称得上是十里红妆。 “天啊,太子对七姐姐也太好了吧,给了这么多金银。”石欣雅站在石婉淑身后踮起脚往前看,待看到那一箱箱真金白银,流出羡慕的口水。 礼部尚书当众宣读了聘礼单子,她听得真切。这里头只黄金就整整装了十箱一万两,白银二十箱是两万两。 石家家大业大,身上还有爵位,她大哥富达礼大婚之时前后也不过花费万两银子。她大哥可是嫡长子,未来的伯府继承人,其他人成婚只会更少。 不仅仅是儿子成婚,石家女儿出嫁花费多少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继承爵位的嫡长银钱一万两,其他嫡出子八千,庶出子六千,像她这样的庶女若出嫁则会给五千两银子的嫁妆。她那位被赐婚宗室的六姐就是这个价格。 嫡出女的嫁妆银子则是七千两。 石姝瑶跟石婉淑的聘礼、嫁妆都由内务府包办,石家也不会昧下这笔银子。更甚至因着她们嫁入皇室,很可能会更多。 那些太远,暂时还看不见,眼前的黄金白银却是实打实。 想想自己五千两的嫁妆,再看看眼前堆积如山的聘礼,她生不出嫉妒只有满心的羡慕。 这些都是内务府准备的,待礼部宣读完聘礼单子,裴安年捧着个盒子走了过来。 他直接来到石姝瑶面前,“主子,这是太子殿下给您的。里头是这些年殿下得到的赏银,殿下让人给您兑换成了银票,总计三万两银票。” “殿下说,内务府准备的是内务府,您是殿下未过门的妻子,殿下理应亲手给您准备聘礼。银子不多,您别嫌弃。” 石姝瑶嘴角抽搐,三万两银子还叫不多,太子殿下真是凡而不自知。他这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 太子和皇家对石姝瑶越好,石婉淑内心越嫉妒成狂。犹记得上辈子她嫁给太子,内务府也不过是给了两万两白银,还有其他布匹、首饰也远远不如今日所见。更别说太子亲自准备了。 她们大婚前一日,太子还在李佳氏屋里头呢。 由不得石婉淑不去嫉妒。在皇家聘礼跟嫁妆等同,今日内务府送了多少聘礼,来日就会送多少嫁妆。 也就是说,这辈子石姝瑶大婚与她上辈子相比,同样是嫁给太子,两人银钱上就差两万两黄金。 两万两黄金兑换成白银就是二十万两。 呵,皇家是有多不瞧不起她。 聘礼腊月进了石家,嫁妆要晚一些,直到两人大婚前三天才再次由内务府给送来。如石婉淑所猜测那般,此次内务府送来的嫁妆价值比聘礼还要高。 因为,其中有石姝瑶大婚当日所需要穿的吉服。 石姝瑶的吉服早就超过了一般皇阿哥福晋,是按照皇太子妃的规格做出来的,不说用料手工多考究,单单那一串朝珠就价值不菲。 这还不是最昂贵的。 除去大婚当日的吉服,还有一件朝服,朝冠上的东珠才让人侧目。 似这等朝服,内务府直接送来两件。一件春季朝服,一件夏季。 第74章 石华善转变 五月初八,吉,宜嫁娶。 大清早天还没亮,石姝瑶就被她额娘从床上扒拉起来。 她睡眼朦胧,嘴里含糊道:“额娘,早。” 看着女儿圆润的小脸,无辜的眼神,钮祜禄氏内心一酸。她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多年的闺女日后就是别家的人了。 忍着瑟意,她沙哑着声音道:“瑶瑶,时辰不早了,快起来。” 石姝瑶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她用手搓搓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额娘,几时了?外头怎么还是黑的。” 满族大婚跟汉人不一样,多在于晚上,迎亲队伍也是中午才出发。她只要在迎亲队伍到来前收拾好自己就行。不用特意早起。 钮祜禄氏似是看出她的想法,道:“刚到卯时。虽说距离迎亲队伍到来还早,谁家新嫁娘也没有睡懒觉的。赶紧起来收拾吧,一会儿该来人了。旁的先不论,你总不能让隔壁大房的看了笑话。” 大房的石婉淑这一年多表现十分出色,在贵女圈得了不少赞美,不少人隐隐把她跟石姝瑶相提并论,称她们为‘石家双姝’。 钮祜禄氏心高气傲,如何愿意看着隔壁踩着她女儿上位。她势要女儿争这口气不可。 平日有她额娘的话在,隔壁基本不来这边,今日不同。若让她大嫂看到女儿还在睡,又该阴阳怪气了。 看着女儿睡的频频点头,钮祜禄氏有些于心不忍,“新嫁娘都是这般过来的,你且先忍两日,等过了明日便好了。” 元后早逝,宫里其他后妃包括皇贵妃在内都没资格让女儿晨昏定省。待明日叩见皇上、太后之后,女儿只需管着毓庆宫一亩三分地便成。 石姝瑶用手轻轻拍打脸颊,她笑道:“额娘,我醒了。” 因着大婚需要准备的事情颇多,四月中旬她就停了跟嬷嬷学习规矩的事儿。这半个多月一直在调整作息养精蓄锐。 昨晚上她戌时就躺在床上,与红包群的诸位姐姐聊了会儿天,便睡了。这会儿不过是刚醒还没反应过来,实际上她睡眠很充足。 今日难得石文焯也在府上,石姝瑶洗漱过后来到荣寿堂,打算与祖母、爹娘一同用膳。不出意外,这是她最后一次在家用膳了,席间大家都显得有些沉默。 钮祜禄氏率先打破沉默,“瑶瑶,这汤汤水水的 你少用些,今儿个只吃点饽饽,免得入了宫闹出笑话。” 大婚期间讲究多,宾客走之前新娘子不可以如厕,因而这一日新嫁娘基本上不怎么吃东西,就怕闭不住犯了忌讳。 为了这一日,大家很早之前就开始有意识的减少食量,石姝瑶也不例外。 她本来圆润的小脸都看到下巴尖儿了。 诚安格格也道:“你额娘说的在理,咱们练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罪,为的就是这一日,临到头,可不能功亏一篑。” 石姝瑶点头,“玛姆、额娘,我知道的,我没想吃,我就是想帮玛姆跟阿玛、额娘盛碗汤。感谢玛姆、阿玛额娘这些年对姝瑶的厚爱,日后、”她鼻头微酸忽然说不出话来。 用力吸吸鼻子,石姝瑶扯出个笑意来,“日后,姝瑶怕是不能在你们跟前尽孝了。” 一入皇家深似海,自此她就是皇家的人。皇家规矩多,她又是太子福晋,入了那紫禁城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 忍了一早上的眼泪终于掉下来,钮祜禄氏嗔怪道:“你这孩子,是不想让额娘好好吃饭了。” 女儿说的话他们何尝不明白,坚强如石文焯也跟着红了眼眶。 “格格,额驸过来了。” 诚安格格擦擦眼睛,面上露出稍许厌恶来,她没好气道:“他不好好养着,过来做什么?莫不是又看上了我们瑶瑶的嫁妆?” 石华善早年上战场受过伤,年轻的时候没什么,近些年身体越发不好。今年四月偶感风寒,引发体内伤势,虽有太医努力救治,仍回天乏术。 一个月了,他病歪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就这他还不消停,竟异想天开想把之前皇上送来的聘礼留一部分,等石婉淑出嫁的时候给她撑门面。 之前礼部前来送聘礼说的很清楚。皇阿哥将来都是要出宫建府的,届时内务府会拿出二十五万两银子给皇阿哥们开工建府用。胤礽作为皇太子不用另外建造府邸,这二十五万两银子便充作聘礼和嫁妆一同转给石姝瑶,以表示公平。 也就是说之后几位皇子福晋的聘礼里头是没有黄金白银这一项的。 旁人怎么想石家不清楚,石华善觉得自家孙女(石婉淑)被亏待了。 都是石家的女儿,妹妹出嫁十里红妆,轮到她只有寥寥嫁妆,传出去让她脸面往哪里搁?石华善想要给孙女充门面,可石家那点子东西如何能比得过皇家,脑子糊涂的他便打起了石姝瑶聘礼的主意。 聘礼这东西是皇家给石家的,他留一点不过分吧? 因为这个,诚安格格差点把隔壁额驸府的房子给掀了。石华善躺在床上她不好如何,觉罗氏跟石婉淑倒了霉,被诚安格格骂了狗血淋头。 俩人更是被太后喊入宫里狠狠的训斥一顿。石婉淑难得经营起来的好名声,因为这事儿毁于一旦。 不只是她,就连皇贵妃佟佳氏也被皇上落了脸面,半个多月,皇上愣是一次承乾宫也没去。 想到这事儿诚安格格怒气就蹭蹭往上涨,若非孙女马上要大婚了,死人不吉利,她非弄死石华善那个老东西不可。 石华善刚迈进来就听见诚安格格不满的数落他,他脸色当即就耷拉下来。“你还有完没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你自己干的蠢事儿还不能说了。说吧,你今儿过来又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今儿是瑶瑶的好日子,若是你敢惹事,我就去隔壁弄死大房一家子。” “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说得出做得到。”诚安格格警告道。 嫁了这么个老糊涂她也很无奈。明明石华善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虽然也比较看重老大一家子,对其他儿子也还算公平。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石华善脸漆黑如锅底,他道:“你也知道今日是瑶瑶大喜的日子,动不动就死啊杀的也不怕犯了忌讳。” 他抬头看向石姝瑶,“瑶瑶啊,别听你玛姆的。玛法今个就是过来看看你。一转眼你也长这么大,要嫁人了,玛法有些舍不得。” 石姝瑶站起来,乖顺道:“玛法,日后我也会常回来看您的。” 石华善摆摆手道:“嫁了皇家,日后就身不由己喽。之前,之前玛法脑子糊涂,你啊别跟玛法一般见识。玛法老了,没多少日子可活喽。” “玛法您一点也不老,定会长命百岁的。”石姝瑶说的言不由衷。 整个石家大概也只有她清楚,石华善是真的没多少活头了。 半年,他顶多在活半年。 这还是石姝瑶借着侍疾的名头偷偷给他治疗的结果。若没有石姝瑶,他顶多也就是一个月的活头。 给他治疗不是石姝瑶以德报怨、对过去的事情不计较,她只是不想影响到自己的婚礼。刚嫁人祖父就过世,难免不吉利。 要不然她就不会只是帮忙延长几个月的寿命,而是彻底治好他了。 对旁人来说石华善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对背靠修仙界有名炼丹师的石姝瑶来见,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石华善自嘲一笑,自己的身体如何他最清楚。百岁?能活过今年就不错了。 想罢,他抬起手,“今日你出嫁,玛法没什么好给你的,这里头是玛法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宫里不比自家,凡事多长个心眼。玛法不指望你给石家光宗耀祖,保护好自己。” 说到这,他满脸伤感。 “行了,玛法先回去了,一会儿再来给你送嫁。”石华善一步步往外挪动,背影萧瑟。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真等到老的不能动弹,他才方知谁真心谁假意。 他最疼爱的孙女对他避之不及,宁肯去救毫无关系的皇贵妃,对亲玛法却视而不见。反倒是他并不怎么喜欢,甚至苛待的孙女,日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他。 不居功也不嫌弃他是个糟老头子。 没有人想死,石华善也不例外。没人懂当他豁出脸皮跟孙女求药,却被无情拒绝时的绝望和心寒。 他给石姝瑶的盒子里有三万两银票、三间铺子以及石家这些年在宫里的一些人脉。他担心石婉淑在宫里的安全,这些本是给她准备的,而今全给了石姝瑶。 可石华善不后悔。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到底谁值得他付出。如此识人不明、分辨不出真假,也难怪诚安骂他老糊涂。 石姝瑶怔怔的看着门口,看着石华善远去。诚安格格轻哼道:“算这个老东西识相,瑶瑶你过来坐下。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亏欠了谁,这本就是你应得的。” 石姝瑶点点头。她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心里并不觉得对石华善有所亏欠。 这么多年的忽视和偏爱,不是一个盒子就能消磨的。 第75章 分析,送嫁 回到房间,石姝瑶直接把盒子扔给冯嬷嬷。六个教养嬷嬷,石姝瑶准备带四个入宫,留下年纪最大的申嬷嬷和闻嬷嬷帮助她管理嫁妆。 四人中又以冯嬷嬷为首,日后便是她小院的掌事嬷嬷。 冯嬷嬷下意识打开盒子,查看里头的东西。“主子,里面有三万两银票、三间铺子以及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奴婢猜测应该是石家这些年往宫里安插的人手。” 三万两银票,其中两万两的面额都是一千,剩下一万两面额五百到五十不等。三间铺子正白旗属地、镶黄旗、正黄旗各有一间且都是繁华地段。 至于剩下的那张人名单子也不简单,毓庆宫、东西六宫、乾清宫甚至慈宁宫都有人手。大部分人位置都不是很高,最高的是个二等宫女。 甚至,她还在其中看到一个被划去的名字————永寿宫贵妃名下,当初陷害石姝瑶的那位。 “银子嬷嬷收着,跟我玛姆、额娘她们给的放在一起。铺子给申嬷嬷。申嬷嬷,等过两日你带着人去看看,重要位置全部换上咱们的人。” “至于那张名单,冯嬷嬷,你记下来后烧掉吧。”石姝瑶如是安排。 冯嬷嬷惊呼道:“主子可是打算启用这个名单?奴婢建议主子最好不要。”她想得很多。这段时间在石家,她亲眼所见石华善是如何疼爱那位五格格的,这名单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给那位留的。 如今石华善给了她家主子,不过是因着对那位失望。但话又说回来,谁知道那位是不是早就清楚了呢? 这不是没可能的。恰恰相反,冯嬷嬷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原因就是那个被划掉的名字。 石姝瑶轻笑道:“我明白嬷嬷的意思,不过,你忘了我的手段?她不知道还罢了,若是知道你不觉得很有趣?” 当石婉淑以为她已经抓住自己的命脉,却不知一切不过是自己想让她看到的。螳螂和蝉的角色翻转。 冯嬷嬷内心一颤,她差点忘了。有那种手段在,又何惧别人的钉子? “不过,”石姝瑶话锋一转,继续道:“毓庆宫就算了,其他宫里的钉子咱们还是需要想法子剪除的。” 毓庆宫的钉子可以留着对付石婉淑,其他地方若留着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特别是永寿宫。 她也没想到永寿宫除了死的那个居然还有石家安插的人手,贵妃对她不错,这人是绝对不能留的。 好在石家把主要力量都放在毓庆宫,其他地方的钉子并不算多,即便最后没能剪除,对她的影响亦不大。 【沉鱼落雁施夷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祖父鬼门关走一遭能悔悟,也不枉费群主给他续命俩月。】 【九尾妖狐苏妲己:哼,这算什么悔悟,若非群主计谋得当,他能这样?三万两银子,怕是都要给那白眼狼了。】 石华善虽闲职多年,脑子也不好使,但对石家来讲仍旧如定海神针一般。他刚病倒的时候石家很是混乱了一阵。就连诚安格格都进宫求了太后,请求太后给他派遣一位御医。 御医也确实厉害,成功把人救醒,却也明确告诉石家众人,他时日无多,让石家人准备后事。 石姝瑶就是在这个时候提起了宫里的皇贵妃。众所周知,当初皇贵妃也是被太医院下了最后通牒,转眼却被石婉淑给救活了。 哪怕她现在身体仍旧虚弱,至少她人活着。 石婉淑能把皇贵妃从鬼门关拉回来,为什么不能再次创造奇迹?她指出,皇贵妃对当时的石家人来说只是陌生人,石华善可是最疼爱石婉淑的亲祖父,石婉淑肯定不会拒绝救人的。 诚安格格深以为然,于是,她亲自去求石婉淑。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儿,谁都没想到石婉淑居然拒绝了。 她表示自己确实无意间得到过两颗救命神丹,其中一颗早些年给了皇贵妃。剩下那一颗,她阿玛过年回京述职的时候给了她阿玛。 真给假给众人无从得知,反正从那一刻起石家所有人都对她失望了。毕竟在众人看来石文炳正值壮年,身体硬朗,相反,石华善日益衰老,自然是石华善更需要神丹。 石婉淑明明手里头握有神丹,却不给石华善用,而是给了自己的阿玛。她的选择看似很合理,却也让人心寒。 加上石华善生病,众人去侍疾,石姝瑶凡事亲力亲为,石婉淑只动动嘴皮子,所有事儿都让奴才代劳。 两人在石华善心中的天平可不就倾斜了。 【一代女皇武媚娘:你这性子倒也不错,很适合在宫中生存。】 石姝瑶同样有能力救石华善,但她选择了旁观,这在旁人看来可能显得冷血,觉得她与石婉淑无异。 红包群的诸人却对她的行事很欣赏。 石华善怎么对她的,所有人都清楚。救了石华善成全孝名却也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先不提要怎么圆谎,就说石华善活着他的心必定还是会偏向石婉淑的,万一到时候要求群主照顾石婉淑,群主要如何? 这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在石华善眼里,石婉淑这位从小被当做太子妃培养的姑娘最后太子妃没做成,反而成了四福晋。她吃了亏,是弱者。 在不知真相的时候,人往往会同情弱者。 特别是在宫里,无为的善良最要不得。宫里最看重的是利益,是好处。 虽然很残酷冷血,却是事实。 这些事能明白的人不少,真正做到却不容易。群主能做到,大家只觉得欣慰,证明自己没跟错人。 若碰上个圣母,那才叫人头疼。 【石姝瑶:姐姐们放心,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真心对我的,我亦真心对之,其他的与我何干?】 【祸国妖姬褒姒:说真的,我刚才还以为群主会不收这个盒子呢?】 【石姝瑶:为何不收?我跟钱又没仇。】 皇宫才是最费银子的地方,宫人踩地捧高是常态。即便她身居高位,若没有银钱打赏,只怕那群奴才也不会真心侍奉她。 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巳时,白桃并几个丫头抱着吉服进屋。有嬷嬷进来开始给石姝瑶梳妆。 嬷嬷拿帕子沾了热水给石姝瑶净面,选用热水,是为了接下来的绞脸。人脸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绒毛,绞脸便是把这些绒毛用丝线拔干净,这是新嫁娘必走的一道程序。 她仔细端详着石姝瑶的小脸,道:“福晋的肌肤真真是好,一点绒毛都没有。” 这话并不是恭维,石姝瑶脸上却是十分干净,看不到一丝绒毛。 嬷嬷双手拿着丝线在石姝瑶脸上比价几下算是完成这道工序。紧接着就开始上妆。 “福晋,奴婢给不少即将出阁的贵女上过妆包括当年的大福晋,您的皮肤是奴婢见过最好的。” 只是用热毛巾净面还没扑粉就白里透红比别人上了妆都要出众。 上妆的嬷嬷很有分寸,她并未在石姝瑶的脸上乱捣鼓,只是轻轻扑了一层水粉,上了些胭脂与腮红,让脸颊看起来更加红润。 口脂选了正红色,擦在石姝瑶嘴唇上如同上等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上完妆,石姝瑶站起来伸出手指,白桃等人给她穿衣。 正红色绣着金龙的吉服穿在身上一股霸气迎面扑来。 一切收拾妥当,接下来便是等待了,等待胤礽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亲。 同样是不能节省的一道程序,即便是当朝太子也需亲自前来迎亲。 午时刚到,诚安格格府门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石姝瑶知道那是胤礽来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前后生活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成婚嫁人。 戴上吉冠,盖上红盖头,石姝瑶双手放于身前,静静地等待着。 石家兄弟来到房门前,看着眼见紧闭的房门他们神色复杂,兄弟俩对视一眼,深呼吸推开房门。 石礼哈道:“长姐,我们来背您出嫁。” 石礼哈与弟弟石礼骞是石文焯的双生嫡子,也是石姝瑶的亲弟弟。两人与石姝瑶仅相差两岁,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是要好。 姐姐出嫁,两兄弟最是舍不得。 若可以,他们是希望能养姐姐一辈子的,但皇命难违。他们唯一能为姐姐做的大概就是背姐姐出嫁。 双手攀附在石礼哈的肩膀,一步一步由弟弟背出房门。 房门外是石家其他兄弟、堂兄弟,富达礼看着他担忧道:“堂弟,你还年幼,实在不行,还是我来吧。” 富达礼是石华善最年长的孙子,石婉淑的亲哥哥。石婉淑跟石姝瑶不合石家众人皆知,但这并不影响他前来送嫁。 石礼哈抬头看了他一眼,拒绝道:“多谢大堂哥,我可以的。” 他跟富达礼不一样,富达礼可以不在乎,他却不行。他始终记得大房伯母跟堂姐对他姐姐做的一切。 只要想到那些,他就无法释怀,更不敢把姐姐交给堂哥。 而且他跟双生弟弟商量好了,两人一人一段路,为了今天,两人可是练习了许久。 “行吧,若是走不动,你尽管开口。”堂弟的坚持他能明白,富达礼也没在劝说,只跟其他一起护卫在左右。 今日石家整个家族的男丁全部出动,不为别的,就为了向未来姑爷展示石家的力量,无声的告诉他们,自家姑娘不是好欺负的。 虽然这招对皇家没用,他们还是做了。 第76章 拜堂 一行人来到正厅,便见胸带大红花的胤礽负手而立站在那里。在他旁边站着石华善等石家人。 今日的胤礽一改往昔着一身红色蟒袍,他静静地站着,待看到石礼哈背着石姝瑶出来,整个人的眼睛亮了。 “岳父岳母,时辰已不早,我们就此拜别吧。”胤礽很给面子的改了称呼,就像寻常女婿那样称呼石文焯与钮祜禄氏。 石文焯点头,他撩开衣袍想要跪下却被胤礽拦住。 “岳父无需如此,该是胤礽拜别才对。” 示意众人去座位上坐好,胤礽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以示尊重。 换做往常人家嫁女,应该是女儿女婿与岳家拜别,胤礽乃是皇太子,哪怕他日后成了石文焯的女婿,也只有石文焯给他下跪的份。 胤礽能给石文焯鞠躬,在旁人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石姝瑶与他不同,她让弟弟把自己放下,坚持跪在地上给爹娘磕了个头。 钮祜禄氏哽咽道:“好,好孩子,日后与殿下可要好生相处,莫要任性。” 说着说着她眼泪掉下来,钮祜禄氏赶紧拿帕子擦拭。 石姝瑶同样不好受,盖头下她眼眶湿润,忍着泪道:“玛法、玛姆、阿玛、额娘,姝瑶不孝不能再侍奉左右,万望保重身体。有时间,姝瑶会回来看你们的。” 石文焯对着站在一旁的胤礽道:“殿下,日后小女就交给殿下了。” 胤礽:“岳父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说完他转身离去。 石姝瑶同样由亲弟弟背着往外走,只不过这回背她的人换成了二弟石礼骞。 小心的把人放入花轿,兄弟俩无声的站在胤礽旁边。其实他们想说什么的,面对太子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害怕自己说得多了,惹的太子厌烦,在对他姐姐不好。 两兄弟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认真。 姐姐成了太子妃,从今往后他们要更加努力才是,也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有用,才能给姐姐撑腰。 太子想要欺负他姐姐,也得掂量掂量。 石姝瑶不知两个弟弟所想,她端坐在花轿,手里被嬷嬷塞了个红苹果与玉如意。左右手一边一个,象征着平安与如意。 “起轿。” 身穿黄色马褂的禁军在前面开路,胤礽翻身上马,唢呐声响,花轿起步。 花轿并未直接从正白旗入皇城,而是一路绕行,经镶黄旗、正黄旗领地然后入城。 紧接着又在皇城绕了一圈,这才进入皇宫直至毓庆宫。 此时毓庆宫来了不少人,十分热闹。 按照习俗,胤礽往轿门口射了三箭,领着石姝瑶跨越火盆,把人送入毓庆宫后院正殿新房。 “福晋,你先好生休息,孤去前面招待客人了。”他又对屋里的奴才道,“你们都好生伺候福晋,万不可怠慢。” “奴婢们遵旨。” 胤礽走后,石姝瑶才抬头打量新房。如今才康熙三十三年,不出意外她还要在这里住上将近三十年。 新房的摆设十分豪华喜庆,规格也就比皇后次一些,与皇贵妃等同。不过,她到底不是皇贵妃而是太子正妻,一些碗碟摆件的规格比皇贵妃还要略高一些。 石姝瑶对着冯嬷嬷点头,冯嬷嬷站出来道:“福晋要休息,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在一位身穿桃红色旗装的大宫女带领下离开。 屋里只剩下自己人,石姝瑶深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些。 不用她开口,冯嬷嬷就动手安排。谭嬷嬷出自毓庆宫,她被安排的事情最多。谭嬷嬷不仅要负责打听毓庆宫的情况,特别是太子后院的情况,还要带着四个大丫头熟悉毓庆宫的环境。 非常忙碌。 谭嬷嬷出去约莫一刻,又有人进来。来人石姝瑶认识,乃是大阿哥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以及几位亲王福晋。 大福晋看着石姝瑶有些无措,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太子是储君,地位非凡,按理,他的福晋地位应该比大福晋高。可石姝瑶还未曾册封太子妃,都是皇家福晋,又应该以长嫂为大。 大福晋犹豫间,石姝瑶先站起来福身问安,“大嫂,” 伊尔根觉罗氏有些尴尬的笑笑,她快走几步拉住石姝瑶的手,“二弟妹无需客气。” 拉住对方的手,伊尔根觉罗氏满脸诧异,她心道好滑好细腻。反观自己,明明才二十出头已经人老珠黄,胭脂都遮盖不了满身的疲惫。 努力扬起笑脸,她道:“我来介绍,这位是裕亲王福晋。” 裕亲王福晋西鲁特氏二等侍卫明安图之女。西鲁特氏年约四十岁上下,她脸上带着笑,看着十分和气。 石姝瑶对着裕亲王福晋行礼,裕亲王福晋赶紧躲开,“太子福晋客气。” 裕亲王福全是康熙的二哥,两人关系很好,皇阿哥们都得称呼一声二伯。然,西鲁特氏却不敢受石姝瑶的礼。 主要是她嫁给裕亲王多年,生的两女一子接连早夭,膝下空虚。裕亲王府上妻妾众多,她也不受宠,而今受宠的是侧福晋瓜尔佳氏。 宠爱,子女两头都不占,哪怕裕亲王在外很给她脸面,她也不敢接受太子福晋的礼。 “这位是恭亲王福晋。” 恭亲王福晋马氏,马义仓之女,她是恭亲王的继福晋。马氏在恭亲王府的处境比西鲁特氏还要尴尬。 恭亲王跟裕亲王不一样,恭亲王跟皇上的关系很一般,不知为什么,康熙很不喜欢这个弟弟。 上行下效,皇阿哥们遇着恭亲王也是直呼他的爵位,而非‘五叔’。 加之马氏汉人的身份,常宁十分瞧不上,给不了她嫡福晋应有的尊重。 西鲁特氏还能淡然的跟石姝瑶寒暄,她面对太子福晋只能诚惶诚恐。 “剩下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显亲王福晋,二弟妹应当最熟悉。” 石姝瑶点头,如今的显亲王是她祖母的亲侄子,她对显亲王福晋当然熟悉。 大福晋打趣道:“太子担心你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特意找来显亲王福晋陪你。” 大福晋没说谎,显亲王福晋真的是太子让人寻来的。 太子担心石姝瑶刚来毓庆宫不习惯,特意找人过来与她说话。 本来这事儿应该是大福晋的活,只大福晋跟石姝瑶并不是很熟,因而他又让人找了显亲王福晋。 石家跟显亲王府关系亲密,有显亲王福晋陪着,她应该没那么忐忑。 石姝瑶恰到好处的露出羞涩来,她娇嗔一句:“大嫂。” 大福晋拿帕子捂着嘴笑,“我算是知道为何太子如此紧张了,你们瞧咱们这位太子福晋长的是真真好看,换做是我,我也舍不得让她受丁点委屈。” 大福晋自认也见过不少美人,要说石姝瑶多让人惊艳那倒不至于,主要是她脸型显得娇小,不似那等能勾人夺魄的妖艳美人。 但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越看越觉得这位弟妹长得好,和她的心意。 在她心中,这样的美人就应该受到特殊对待,太子怎么爱护都不为过。 石姝瑶忍着羞涩抬头,她声若蚊蝇,“大嫂还说我,我可是知道大哥亦是很疼爱大嫂的。” 大福晋的脸蹭的一下子红了。 石姝瑶的话倒也不算错,大阿哥对大福晋确实不错,看她怀孕的频率就知道。两人成婚多年,府上只有大福晋开怀过,其他妾室那就是摆设。 屋内其他人都发出善意的微笑来。 大阿哥府上妾室也不少,谁都知道大阿哥不为所动,只专心跟嫡福晋造嫡子。有人说大阿哥如此只是为了能率先生出嫡子,这话其实不完全准备。 若真不喜欢,哪会几年如一日几乎专宠? 嫡子在重要,皇家阿哥也没有谁会为此委屈自己数年。 只能说,大阿哥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嫡福晋。 想想也是,大福晋虽不算顶顶漂亮,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在她身边似乎在暴躁的心情都能平复。 有人陪着说话,时间过的快了不少。似是一眨眼天就黑了,到了她跟太子拜堂的时间。 也是这时候石姝瑶才知道,他们俩的大婚典礼并不在毓庆宫举行,而是在交泰殿。正式的喜宴也是在交泰殿举办。 拜堂,她需要从毓庆宫去往交泰殿。 吉服本就厚重,穿了一整天饶是石姝瑶有诸多作弊器仍累得不轻。从交泰殿回来,她迫不及待的让人打水洗漱,到了这会儿她也终于能放开了好好吃一顿。 洗去一身尘埃,又喝了碗粥,石姝瑶换了身衣裳再次坐在喜床上,等待太子的到来。 就这样坐了大半个时辰,太子才在众人的搀扶下回到毓庆宫。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九阿哥跟十阿哥。 大婚之日不分尊卑,只图喜庆,也就今日他们敢开太子的玩笑,拿太子起哄。 太子今日高兴,也就由着弟弟们胡闹,并未加以呵斥。在他心里闹的越欢畅,说明越喜庆。 当然,过火了就另当别论。 两位皇阿哥跟着太子挤进来,看到端坐在床上的石姝瑶微微愣神。 此时的石姝瑶刚清洗完不久,脸上的妆容已经退去,只余下肌肤本来的色泽。见到这样的石姝瑶,众人心中浮现四个字:出水芙蓉。 第77章 大婚夜 惊艳过后胤礽回神,待看到两位弟弟的模样黑了脸。他一手拉扯着一个,把人丢出房门外,当着众人的面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这是他的福晋,美貌也应他一人独享。 屋内并不止胤礽一个,还有喜婆和嬷嬷们在。 在交泰殿只是拜堂,还有些程序需在新房内举行,比如喝合欢酒,吃子孙饽饽。 胤礽与石姝瑶一同坐在床上,两人的衣角被系在一起,自此夫妻同心、同生同死。 嬷嬷给二人倒了酒,胤礽与石姝瑶双手交叉一饮而尽。 凭良心说胤礽长相俊美、气质端方,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如今不过才刚过二十岁,正值少年,但一身气度不是旁人能比。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胤礽如何石姝瑶不清楚,她是有些不自在的。 石姝瑶脸上有些发热,心跳也加速起来。 这回不是演戏,是她最真实的感受。 酒是醇香的果子酒,度数不高,女子喝了也不会上头。一口下去没有想象中的辛辣,只觉得清香。 然后,有嬷嬷端着一碗饺子上前,那嬷嬷极力忍耐还是眼角还是带上浓浓的笑意。这笑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微笑。 石姝瑶当然知道对方为何会笑,顶着这笑容,她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 半生不熟的饺子很难吃,面都是夹生的,里头可想而知。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石姝瑶硬着头皮吃下去。甚至她还有心情想,幸好是素馅的。 石姝瑶吃的面不改色,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浓,她道:“福晋,生吗?” 旁边胤礽灼热的目光看过来,石姝瑶脸色爆红,声若蚊蝇:“生。” 嬷嬷并未就此放过她,又道:“福晋,生吗?若您没尝出来,可以多吃几个。”她声音带着期盼。 这位嬷嬷来自乾清宫,此次过来是带着任务的。夹生的饺子虽然不好吃,她还是希望石姝瑶吃的越多越好。 吃的越多将来生的也就越多。 虽然,生育跟这个没关系,但它代表了一种美好的祝愿。 冯嬷嬷就站在这位嬷嬷身后,石姝瑶抬头就看到她给自己使眼色。石姝瑶深呼吸,道了声:“正巧我还饿着。” 说着就夹起饺子往嘴里塞,饺子半生不熟,石姝瑶也不细嚼,她囫囵吞枣一口气塞了五六个,速度快的胤礽都来不及阻止。 胤礽虽说是头一次大婚,之前娶侧福晋也经历过这个流程,不管是李佳氏还是他塔拉氏她们吃饺子都像是上战场,哪像石姝瑶这般干脆。 他忽然有些心疼,“嬷嬷,够了吧?” 嬷嬷笑道:“够了,够了,天色已晚,福晋莫要多吃,小心积食。” 石姝瑶这才松了口气,她感激的对着胤礽笑笑。 嬷嬷虽然不再让她吃饺子,还是问了句:“福晋,生吗?” 石姝瑶闭上眼睛,咬牙道:“生。”这一回她声音大了很多,确保屋内众人都能听见。 其实石姝瑶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刚才回答声音够大,嬷嬷也会用其他法子让她再吃几个子孙饽饽的。 太子今年二十有一,十五岁便有了侧福晋,可到现在他膝下空虚,别说阿哥,女儿都没一个。 朝中大臣着急,康熙同样着急。今儿个显亲王福晋还跟她说,他塔拉氏入门的时候被逼着吃了五六个子孙饽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他塔拉氏不过是个侧福晋,都如此。何况嫡福晋。 满族重视嫡出,比起庶子,皇上当然希望太子早日诞下嫡子。 嬷嬷们满意了,她对着胤礽与石姝瑶行礼,“恭祝太子殿下与福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礼毕,她跟胤礽的大婚算是结束,接下来便是洞房。 所有人离开,胤礽撑着脑袋看她,“福晋肚子可还饿着?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 胤礽并不知道石姝瑶刚才那般拼命是为了尽快打发嬷嬷,他误以为石姝瑶是真的饿了,连夹生的饽饽都吃的狼吞虎咽。 石姝瑶摇头,“多谢殿下,我、妾身不饿。” 胤礽噗嗤笑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无需这般守礼,你可直接称呼‘我’便是。另外,我们已经是夫妻,私底下也无需称呼我殿下亦或者太子。” 他想了想道:“我小名保成,岁数比你大,不如你喊我保成哥哥。你可有小名?” 保成哥哥? 好肉麻啊。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没有小名,我额娘、玛姆都喜欢叫我瑶瑶,殿、二哥可以唤我瑶瑶。” 毕竟不是真的十几岁少女,保成哥哥这种称呼她着实喊不出口,她本想继续喊殿下,触碰到胤礽的目光当即改口。 她选择了个折中的叫法,喊太子二哥。她在心里不断默念,二哥也是哥,都是一样的。 胤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知道她八成不会再改,便道:“随你吧。”二哥就二哥,今日能哄的她喊二哥,来日便能哄的她喊保成哥哥。 想到这四个字从她口中婉转喊出,胤礽就激动的胸口发烫。 “日后四下无人你喊我二哥,我称呼你姝姝吧。”作为她的夫怎能跟别人一样,他是最特殊的。 石姝瑶点点头。 看着她红润的小脸,胤礽不想再等,“姝姝,夜深了,我们安置吧。”说完上前搂住她,红唇印在她的朱唇之上。 好软,稍微触碰胤礽就不能自拔。 石姝瑶不是他第一个女人,在此之前他偶尔也会跟别的女人接吻,然而没有哪个女人能如石姝瑶般给他如此强烈的感觉。 若是现代人怕是要把这红唇形容成q弹的果冻,胤礽脑子里只想到自己小时候吃的鸡蛋羹,都是一样的q弹。 双手饶至背后触及石姝瑶的秀发,又如摸到上好的锦缎,也是那般顺滑。 胤礽技巧娴熟,石姝瑶很快动情,随着她情动,体质‘国色天香’慢慢奏效。胤礽忽然闻到一股淡雅的花香,似梅似菊。 他凑到石姝瑶脖颈间嗅了一口,道:“姝姝,你今儿用的什么体脂膏,好香。” 说话呼出的热气喷在石姝瑶脖间,痒的她缩缩脖子。她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推他,断断续续道:“没,没啊,我、我天生如此。” 胤礽愣住,随后笑道:“我何其有幸娶到你。”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石婉淑,若非她,自己怎么能得这么个大宝贝。 长夜漫漫,春宵苦短。 屋内情意正浓,屋外头裴安年与冯嬷嬷一起带着奴才守着。 “裴,裴总管,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提醒殿下?” 裴安年正双手环胸倚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提醒殿下?” 那灰衣小太监仍不知自己犯了错,自顾自的点头,“这都叫了三次水了。”那位最受宠的李佳侧福晋侍寝的时候最多也就三次,他原以为里头这位三次已经是极限,哪知没一会儿又有了动静。 裴安年双目紧盯着他,冷笑道:“既然你觉得不妥当,那你去啊?”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太子身边有这样的蠢货。 主子们的事儿是他们做奴才的能管的?之前李佳侧福晋的时候也没见这狗奴才开口啊。 嗯?李佳侧福晋? 裴安年眯缝着眼睛,心想莫非这狗奴才投靠了侧福晋? 是了,一定是这样。毓庆宫就属李佳侧福晋得宠,新来的他塔拉侧福晋都要避其锋芒,那位脾气大得很,肯定不愿意看嫡福晋受宠。 毕竟,嫡福晋份位比她高,若在是个得宠的,还有她什么事儿。 若是以往,这种后院争斗跟他裴大总管没关系。他是太子的大总管,即便犯了错,后院的主子也没有处置他的权利,他只需要巴结住太子便好。 现在不一样,他是知道太子对福晋多上心的。 或许他可以拿这奴才当做投名状? 小太监当然不敢去打扰主子的兴致。毓庆宫奴才都清楚,太子看似脾气好,实际上并不然。谁若是扰了他的兴致,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然他也不会去找裴安年。 裴安年摆明了装聋作哑,另一个有这个权力的嬷嬷是福晋的人,她巴不得福晋得宠。纵然小太监心有不甘也只能憋着。 好在胤礽还知道分寸,再次叫了水后,屋里便没了动静。 恍恍惚惚间石姝瑶被人喊醒,睁开眼便看到冯嬷嬷,她抬起酸涩的手臂,沙哑着嗓子道:“嬷嬷,几时了?” 冯嬷嬷眼尖,看到她手臂上的痕迹,从痕迹上看就知道昨晚闹得不轻。尽管心疼主子,她还是道:“主子,刚到卯时,今儿个要去给皇上谢恩,您该起床了。” “卯时啊,我知道了,你让人备水吧。” 石姝瑶满心疲惫,说真的,她从不知道一个人这么能折腾,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到现在她仍觉得散架般、身体不是自己的。 忍着疼痛,石姝瑶在冯嬷嬷的搀扶下坐进水里。趁人不注意她偷偷往嘴里塞了个药丸。 石姝瑶心想,幸亏她有璇珠姐姐,若非璇珠姐姐跟奚瑛姐姐,她这两日要遭老罪了。 璇珠给的各色药丸、药粉,奚瑛给的符咒给她减轻了许多负担。就好比她刚才吃的药丸,只需片刻就能让身上的痕迹和疲惫消失。 第78章 大婚第二日 刚洗漱完出来,便见昨日那位嬷嬷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给太子与石姝瑶请了安,她径直来到床前,掀起床上的被子。 待看到上面的东西,她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石姝瑶一眼,随后收起来。 石姝瑶面色爆红,她当然知道嬷嬷拿走的是什么。 元帕,所有女子新婚夜都要放置的东西,用以检测女子的纯洁。 眼睛余光瞧见胤礽坐在椅子上偷笑,她悄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们,便狠狠的剜了对方一眼。 胤礽当即收敛脸上的笑容,正襟危坐,只是勾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石姝瑶有些泄气,若是换做旁人她早就上手,在对方腰间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胤礽…… 说真的,她不敢。 鼓着腮帮子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白桃等人给她梳妆。 满洲贵女们大多用铜镜梳妆,石姝瑶梳妆台上的镜子与她们不同,她所用乃是琉璃镜。是外国使臣前来大清进贡之物。 琉璃珍贵,像这样的琉璃镜,整个皇宫不足一只手之数,其全在后宫几位巨头手里。 京中无一不以拥有一件琉璃制品为傲。 石姝瑶不但梳妆台上有一面琉璃镜可梳妆,靠墙角还有个一人高的琉璃全身镜可正衣冠。 这两样,以石家的地位都买不起,全部是胤礽送与她的聘礼。不是内务府给的,是胤礽的私有物。 白桃小声道:“主子,这琉璃镜就是不一样,照的真清楚啊。” 大清的工艺并不足以让人制造出琉璃,如此,每一件琉璃制品都显得弥足珍贵。白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新奇。 石姝瑶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不置可否。 玻璃这东西,她上辈子见多了,烂大街的玩意儿并不觉得稀奇。也就大清这等工艺落后,才会显得珍贵。 可惜啊,可惜她并不知道自己会穿越古代,她是文科生,也没有那些穿越女厉害,会制造工艺。说句不客气的,若非红包群里姐姐们相助,早在选秀之际,她就被石婉淑害死了。 今日要去乾清宫磕头,石姝瑶需穿朝服。黑金色朝服穿在她身上,‘母仪天下’与‘风华绝代’两个技能全开,衬的她庄重威严。 屋内宫女无一人敢与之对视,刚触碰上她的目光便会不由自主的进行躲避。好似自己的一切在那目光中无所遁形,赤裸裸。 就连凌嬷嬷也是如此。看着这样的石姝瑶,她仿佛回到当初元后还在的日子。 不,眼前这位太子福晋的气场可比元后强多了。 石姝瑶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 今日对她来说同样重要,马虎不得,她必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缓缓伸出手搭在冯嬷嬷的手臂上,石姝瑶跟随胤礽的脚步,一前一后走出毓庆宫。 此时的胤礽也没有了在寝宫的随意亲和,他同样端正姿态,架势十足,把皇太子的派头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好歹他还记得石姝瑶是新嫁娘,又被他折腾半宿,他稳健的步伐特意放慢许多。往日里一步需要的距离,刻意走了两步,只在石姝瑶前头寸许。 打远处看,两人似乎并驾齐驱。 石姝瑶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随着她走出毓庆宫路上遇到不少隐晦的打量目光。她心里清楚这些人或许是好奇,更多的还是来探她的虚实。 但凡她表现出一丁点的忐忑,撑不起这气场,日后在这后宫将会艰难度日。 毕竟,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宫里的争斗从来都不是明面上那点,暗处的阴谋、软刀子最是杀人无形。 一路行至乾清宫门前,两人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则入内觐见康熙。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两人齐声开口。 康熙并未叫他们起来,而是就这般跪着,聆听他的教诲。 康熙的教诲很多,总结起来便是:夫妻俩要齐心同德,夫妻和睦,并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大婚后太子便是大人了,要承担起为人夫的责任,不可再如往日般任性。要好好处理朝政等等。 石姝瑶从不知康熙话那么多,足足两刻钟,她跪在冰冷的大理石板上足足两刻钟,才被他叫起。 这还不算,两人站着还听了他小半个时辰的唠叨。 康熙说胤礽的时候很少,大部分都是在回忆。他主要是告诫石姝瑶,让她做好太子福晋的本分,照顾好太子,帮助太子管理好后院。 在之后便是例行赏赐。 或许是今日的石姝瑶让他比较满意,康熙给的赏赐格外丰厚,只黄金白银各一百锭总价值上万两。 “福晋身体可还能撑得住,不如孤帮你喊辆轿子。” 平日里如何都无所谓,今日为了表示尊重,哪怕是皇太子都需步行。 他昨夜到底如何过分自己心中最清楚。今日又在乾清宫跪了那么长时间,不提石姝瑶,他自己都觉得腿疼。 胤礽身为男人,又有武艺傍身,还能承受的住。石姝瑶可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真怕对方明明难以招架却硬挺着不说。 石姝瑶摇头,“多谢殿下关心,我无碍的,咱们还是快走吧,免得皇祖母等急了。” 她十分庆幸自己今天早上的决定,若非璇珠姐姐特意送给她的药丸子,她肯定撑不了许久。如今她也只是觉得身上稍显沉重,有着奚瑛送的清凉符,十几斤的吉服穿在身上她都不觉得闷热。 石姝瑶谢绝了太子的提议,不说去抬轿子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多少,只说如此做会显得她很不真诚,怕是会给太后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番做派并不是针对她,而是所有人都如此。别人没有外挂都能坚持,她有红包群做后盾为何不能? 不过是多走些路,又不是日日如此,石姝瑶不愿自己因为这个陷入负面舆论之中。 仔细端详,发现她不是强撑,胤礽也没再多说。他也没有刻意加快步伐,仍旧按照之前的路数慢慢往慈宁宫走。 这不是他不尊重太后,他只是觉得走慢点,石姝瑶能更舒服些。 于太后,两人仍旧是三跪九叩的大礼。太后并未让二人一直跪着聆听她的教诲,两人入宫后只当面磕了个头就被太后身边的嬷嬷搀扶起来。 太后示意二人坐下,这才开口。 太后跟太子并不熟,加之他身份特殊,因而并未如皇上那般教诲诸多。她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希望小夫妻和睦,早日添个好消息的话,就让人上了些点心。 皇帝教诲了两个人约莫一个时辰,大半个时辰后,太后给了赏赐示意两人可以离开。 见过了皇帝、太后并不算完,胤礽又带着她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与乾清宫相互对应,原本是皇后的居住之所,自孝昭皇后过世,这里便被改为祭祀之地,无人居住。 当然,这也跟宫中无有皇后有关系。 太子带着她来此,是因为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的牌位都在坤宁宫供奉着。石姝瑶作为新儿媳,理应过来磕头。 两人对着仁孝皇后的牌位行了三跪九叩大礼,等到孝昭皇后之时,胤礽便立在原地,只石姝瑶行了大礼。 继后在元后面前是要行妾礼的,胤礽是元后嫡子地位尊贵,不给继后行礼即便是康熙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看着继后的牌位,胤礽忽然道:“你知道的,我自幼没了生母。继额娘为人温和,对我们都很好,我那时候偶尔也会幻想若她是我额娘该有多好。又或者,我额娘若活着,也必定是个像她一样的女子。” “她会很疼爱我。”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在额娘自己和他之间,额娘选择了让他活着。 胤礽冷笑:“佟佳氏一心想要做继后,她也不看看,自己哪点比得上我额娘跟继额娘。别说皇后,若非她出生在佟家,即便是皇贵妃她都不配。” 想想先皇时代,皇阿玛都出生了,皇玛姆也不是个庶妃小福晋,连相当于妃位的大福晋都不够格。 佟佳氏又有何德何能跟他额娘相提并论? 钮祜禄氏做皇后,胤礽心中没多大抵触心情。一来那时候他年幼,很多事情懵懵懂懂,钮祜禄氏出身大族,有能力;二来,钮祜禄氏没孩子,不仅仅是亲生的,连养子都没有,威胁不到他。 佟佳氏呢? 还是那句话,若非皇玛姆早逝,皇阿玛有心提拔,佟家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呢。同样是汉军旗,佟家跟石家是不一样的。 石家在前朝就身居要职,算是簪缨世家。 再则,佟佳氏有野心,还有个同样有野心的养子。这就踩在了太子底线,严重犯了他的忌讳。 “殿下,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您这般皇额娘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心的。” 石家不过经营十几年就能在皇宫安插不少人,佟家可是从上一代就有人入宫为妃,安插的人手又有多少? 有些话私底下说说就行了,在这里……隔墙有耳。 胤礽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他呼出一口浊气,“我只是有感而发。其实如此也好。我生而为太子,我知道很多兄弟都不服气,认为我是占了嫡子的便宜,其实能力并不出众。” “如今老四跳出来,正好也让其他人看看孤的本事。看看孤是不是真如他们所想的草包一个。” 第79章 见皇阿哥 石姝瑶给太子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殿下霸气。”她眼睛骨碌碌转动,双脚往胤礽的方向移动两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不愧是我的男人。” 说完就快速跑开。 胤礽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这一笑他豪情万丈,心中的郁结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满心的豪迈。 他心说,石姝瑶,孤会证明给你看的。你没有选错人,错的是你那个堂姐。 想罢,他大步流星往前走追上已走出数米远的石姝瑶。 两个人肩并肩回到毓庆宫。 承乾宫,皇贵妃佟佳氏斜靠在贵妃椅上,聆听着手下人的禀报,当得知太子与石姝瑶回去额时候,她硬生生掰断了手上华美的指甲套。 周嬷嬷看着她这般有些心疼,她挥挥手挥退屋内的宫女,待到只剩下她们二人,才小声道:“主子,容奴婢说句您不爱听的。您只是皇贵妃代理皇后义务,并非皇后,太子他是正统嫡子,是不可能前来给您跪安的。” 有一句话她没说,太子何其高傲,别说皇贵妃,即便她家主子做了皇后,以太子的傲气怕是也不会来。 主子莫不是忘了,刚才小太监可是说,他连孝昭皇后都没跪,只上了柱香。 佟佳氏反复呼吸,良久才把心中的愤怒压下去,她低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自己静静。” 周嬷嬷不说,佟佳氏自己都要忘记了,她只是皇贵妃还不是皇后。若她是皇后即便是继后也有资格让太子跪在脚下。 皇贵妃? 于皇后而言,皇贵妃仍旧是个妾。 她就好比皇阿哥们后院的侧福晋。 佟佳氏手指握成拳,怒道:“赫舍里氏,太子,总有一日我会把你们全部踩在脚下。”说完她以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无人知晓,皇贵妃有心疾。这病并非生来就有,而是她五年前从鬼门关回来之后发现的。 平日里还好看不出来,每次她生气、愤怒就会疼痛难忍,恨不得在地上滚上那么几圈。 她怀疑这是服用石婉淑药物带来的后遗症,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石婉淑在害她。毕竟那时候石婉淑是太子内定的嫡福晋,害她也是有理由的。 经过这几年的旁敲侧击她发现自己想多了,石婉淑似乎并不知晓那药物有后遗症,而她只要保持平稳的心态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佟佳氏疑心很重,她也不相信石婉淑说的只有一颗神药,这也是为什么,待她发现石婉淑并非表现的那般仁慈、对方算计了嫡亲的堂妹时,她仍然选择让四阿哥娶她的原因。 只有把石婉淑抓在手里,她才能安心。 至于说四福晋品行不好?她并不担心。 大不了到时候多赐几个出身好的侧福晋便是。 太子大婚,关注着他们的并非佟佳氏一人,其他人都是想通过此事观察太子福晋,试图去了解太子福晋的脾性,看看她是否真的能胜任这个职责。 只有皇贵妃,只有她抱有其他目的,还因为这个把自己气的旧病复发。 石姝瑶不知石婉淑拿出的神丹缺陷如此之大,若知道只怕她会笑醒。 有佟佳氏在,即便她不去对付石婉淑,石婉淑也讨不了好处。 这算不算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石姝瑶不知道,她还在跟随太子回毓庆宫。 拜见完后宫两大巨头还不算,接下来她还需要认识太子的兄弟们。 如今这一辈皇阿哥只有太子跟大阿哥成了婚,皇子福晋也只有大福晋一个,大福晋她昨日已经认识了,今日只需要认识皇阿哥们便好。 侧福晋…… 她们是没有资格参与这项活动的。 回到毓庆宫,石姝瑶便开始卸妆,主要是换下朝服、朝冠。今日毕竟刚大婚,她选了件大红色绣牡丹花的宫装穿在身上。 头发拆开梳成两把头,正中央选了朵粉红色牡丹绢花,左边插着凤钗,右边是个镂空雕花流苏坠子。 手腕上戴着翠绿的翡翠手镯,长长的指甲套。 这般富贵的打扮若非她一直开着技能,还真未必能撑得起来。 胤礽进来就看到她板着脸端坐在椅子上,他摆摆手让宫人下去,调侃道:“哟,哪儿来的一朵人间富贵花啊。” 石姝瑶吐出一口浊气,关了武媚娘给的两个技能,替换上苏妲己送的‘媚眼如丝’。她耷拉下肩膀,娇嗔道:“二哥,我都紧张死了,你还故意调侃我。” 她眼波流转、流露出女子的丝丝魅态,勾的胤礽看直了眼。 昨晚上,她就用过这个技能,只是天色昏暗看不真切。今日再用,看到胤礽的表情,她很满意。 石姝瑶一笑,技能一笑倾城发动。 胤礽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云端,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仙女。这一刻,石姝瑶就是他心中的女神,是他一直所钟爱的女子,为了她,哪怕豁出命去也值得。 太子被刺激的晕晕乎乎,石姝瑶圆满了。趁着还有些时间,她收起技能斜躺在软榻上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太子刚从晕乎状态回来,准备凑到石姝瑶跟前腻歪几句,裴安年就来了。 他在门口喊道:“殿下,主子,大阿哥他们来了。” 被打断好事儿,胤礽脸色当即就黑下来,石姝瑶拿着帕子捂着嘴偷笑。 胤礽在她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恶狠狠道:“晚上,我在收拾你。” 其实他刚才也没准备怎样,胤礽心中比谁都清楚,毓庆宫有皇上的人,但凡他做出一点出格的事儿,皇阿玛那边转头就能知道。 他自己无所谓,总要替石姝瑶着想。他可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冠以祸国妖妃的称号。 没错,一会儿的功夫,石姝瑶在他心中已经从喜欢的女人,变成最爱了。 两人联袂来到外院,诸位皇阿哥纷纷给他们行礼,胤礽坦然受之。石姝瑶本来想躲开大阿哥见礼的,被他紧紧拉住。 大阿哥胤褆很清楚太子的德行,对此并不在意。 皇阿哥们见礼之后,石姝瑶对着大阿哥、大福晋福身,称呼道:“大哥,大嫂。” 胤礽有些不高兴,不过嘴上也没说什么。他心里琢磨着得赶紧寻个机会让皇阿玛册封石姝瑶为太子妃。 他的女人合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哪能给别人行礼?即便是亲哥哥也不行。 相互认识之后,石姝瑶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皇阿哥们都是统一的文房四宝,只三阿哥多了本古籍,十阿哥多了双她亲手做的鞋袜。 五阿哥等人心中倒也平静,谁让老三跟太子关系最好呢,老十又是人家的亲表弟,东西跟他们不一样也在预料之中。 就好比,将来五阿哥大婚,他同母弟弟九阿哥的礼物肯定比别人厚重一样。 唯独十四阿哥仗着年纪小,嚷嚷道:“二嫂偏心,二嫂你是不是不喜欢十四?”说着还眨巴着大眼睛卖萌。 胤礽走过去一巴掌盖在他脸上,往后面一推没好气道:“这是孤的福晋,为何要喜欢你?”端的是霸道无比。 十四张张嘴,他想说自己说的喜欢跟太子不一样,看着太子面无表情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总觉得若自己继续找茬,太子会不管不顾闹起来。 这位可是个肆无忌惮的主,即便是大权在握的皇贵妃也得避让三分。 九阿哥一只手臂搭在十四身上,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十四,来跟九哥说说,你是看上三哥的古籍,还是十弟的鞋袜?” 一直不在状态的三阿哥忽然抬头瞪着九阿哥,那目光中带着警惕。 十阿哥更直接,他把鞋袜揣在怀里,一副无赖的样子。“九哥,你可真是我亲九哥。” 说好一辈子好兄弟,九哥你这般坑弟弟真的合适? 九阿哥没理他,只看着十四。 十四不答,他又道:“你看,答不上来吧。可见你自己内心也未必是真的喜欢,你啊,是享受这份‘与众不同’。要想与别人不一样,简单啊。等四哥大婚,你去跟你四嫂要,我保证那一天你是独一份。” 说完九阿哥便放开十四阿哥。 九阿哥跟十四阿哥看似关系不错,实际上他并不是很喜欢十四,他总觉得十四心眼太多,不如他八哥、十弟真诚。 加之,德妃跟他额娘不合。 若非十四硬挤进他们的小团体,九阿哥都不带搭理他的。 因此,他虽然给十四解了围,说出的话也不算多好听。他把十四阿哥真实的意图暴露了出来。 心高气傲,想要争锋。同时又有些没脑子,认不清楚形势。 旁人也就算了,太子福晋也是他能说的? 真以为德妃受宠,皇阿玛惯着他就是最受宠的皇子了? 九阿哥也受宠,在宫里跟十阿哥算得上‘无恶不作’,连四阿哥都不放在眼里,当着他的面就敢剪狗毛。你看他们敢得罪太子吗? 胤禟给十四阿哥‘讲道理’的同时,默默给四阿哥挖了个坑。 老四这个人最要面子,今天他开了口,待老四大婚,老四福晋必定要给十四一份厚礼。 只是不知道这份厚礼,十四会不会喜欢? 九阿哥眯着眼睛笑,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第80章 太子后院的女人们 实际上石姝瑶并没打算如此区别对待的。这一切还是因为太子。 刚才在后院俩聊天,说到给皇阿哥们准备的礼物。太子有些不太满意,他又让裴安年在给三阿哥的贺礼中加了样古籍。 太子告知她,三阿哥跟其他皇阿哥不一样,是自己人,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对待自己人当然要予以丰厚的奖励。 他多加一本古籍,就是明白的告诉所有兄弟,他太子嘴上没说,心里都记着呢。他知道谁对自己真心,谁假意,谁又只是面子情。 三阿哥的贺礼多了这一样不打紧,十阿哥那头就显得礼轻。毕竟十阿哥跟她可是有亲戚关系的,按照太子的逻辑,也与其他人不同。 本来按照石姝瑶的准备,明面上大家的贺礼都一样,过后她会再让人往永寿宫送一份贺礼。 是给十阿哥的。 太子忽然来这么一出,她只能把准备私底下给十阿哥的东西提到明面上来。 至于说会不会得罪其他皇阿哥,石姝瑶并不担心。 有太子在前头给她背锅呢。皇阿哥若是不满意去埋怨太子啊。 十四阿哥的叫嚷被九阿哥成功打断,石姝瑶也懒得去跟他解释什么。她对十四阿哥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总觉得对方太爱表现自己,急功近利了些。 还有前两年他跟十阿哥去诚安格格府的事儿,石姝瑶过后也明白了他的意图,这让她心里更加无语。 给贵妃那是因为两家有亲,对方是她小姨。德妃是什么,跟她家什么关系?十四阿哥不管不顾的上门,太突兀,也太让人无语。 十四阿哥被九阿哥挤兑的下不来台,其他皇阿哥静静地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五阿哥眼眸中闪过不赞同,八阿哥状似无奈的摇摇头。 “九哥,弟弟我有得罪你吗?” 九阿哥似莫名其妙,他想了想摇头,“没有啊,十四弟为何这般说?” “那你,”那你干嘛打我的脸? 话刚起个头又被十四咽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太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太子那眼神与其说是在笑,实则笑意并不达眼底,他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隐藏着锐利的光芒。 似蛰伏、蓄势而发的猎鹰,只等着他有动静,便伺机而动,给他致命一击。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十四瞬间冷静下来。 刚才是他得意忘形了,他险些忘了这位才是皇阿玛真正的宠儿,跟太子比起来,他就是个屁。如果他真的得罪太子,惹了太子不高兴,谁也救不了他。 十四阿哥讪讪,“没什么,”他赶紧转移话题,“就是,前几天皇阿玛检查我功课,说我不如九哥良多。今日见到九哥,忽然想起此事。” 虽然是在转移话题,他借口也不是空穴来风。前几日皇上确实说过让他多跟九阿哥学习的话。 十四自认自己学问并不差,自去了上书房,经常得到授业夫子以及皇上的夸奖。这让他很自得。 十四阿哥一直认为,也就是自己读书时间短,不然上书房头名绝对是他的。对其他人他难免有些瞧不上,特别是‘混日子’的九阿哥跟十阿哥。 两人对学问并不感兴趣,九阿哥喜欢捣鼓些小玩意儿、喜俗气的黄白之物。十阿哥则是贪吃。 被皇上点名让跟自己瞧不上的人学习,十四阿哥内心多不服气可想而知。 胤礽笑道:“原来十四弟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十四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孤听皇阿玛说过,老九其实很聪慧,只是他的聪慧没用在正道儿上。皇阿玛说你不如老九,未必是错的。” 太子并不与皇阿哥们在一处学习,他有单独的授业师傅。虽如此,皇阿哥们的进程他都一清二楚。谁擅长什么,在哪方面有缺陷,他都知道。 用索额图的话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索额图对所有皇阿哥都带着敌意,他希望太子也是如此,当然要太子提前了解‘敌人’。 一群皇阿哥说着说着从学业转到国事上,石姝瑶走到大福晋身边轻声说道:“大嫂,看他们这般尽兴,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大福晋点头称是。 国家大事不是她们女人能听的,还是躲开为好。 石姝瑶与太子打了声招呼,带着大福晋往后院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大嫂,今日怎么没把小侄女们带来?” 大阿哥成婚较早,如今与大福晋生有四个女儿,最大的女儿生于康熙二十七年十月,今年虚七岁。最小的四格格也三岁了。 她以为大福晋会带着她们一同前来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哪知居然没见到人。 提起女儿,大福晋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光泽,她情不自禁带上微笑解释:“非是我不带她们。四格格前几日过了暑气,兴致不高,一直在府上休养。大格格担心妹妹,便留下来照顾她。” “今儿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说呢,让我一定跟她二婶儿道个歉。” 石姝瑶摆手,“都是一家人,这般说严重了不是。咱们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当然还是身体重要。” 她在家的时候就听额娘提过,大阿哥府上不仅几位小格格身体羸弱,就连大福晋身体也因为接连生产落下病根,时不时的就要病上一场。 她额娘还拿大福晋当做例子,告诫她千万不要频繁怀孕生产。若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即便生下嫡子又有什么意义? 在皇家,没有额娘护着的嫡子生活何其艰难。太子当初若不是太皇太后跟皇上,怕是也难以活到成年。 大福晋不顾身体一心追生儿子的心情她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认同。石姝瑶觉得相比之下,还是她额娘说的更有道理。 想想历史上大哥四个嫡女跟嫡长子的下场,焉知不是因为生母早逝? 石姝瑶也没有说什么劝解的话。她深知两人立场不同。 大阿哥什么都想要跟太子争,太子未曾大婚之前就拼命造人,现在太子大婚,他只会更加紧迫。若她劝告大福晋不要忙于生子,要先调理身体,等自己明年有孕,大阿哥夫妻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觉得她好心,只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因而她什么都没提,只说自己让人给四个侄女准备了礼物。 皇阿哥们并未在毓庆宫待很久,用过午膳便各自离开,石姝瑶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 这一日晚上太子仍旧在正院休息,两人之间又是一番折腾。 第三日,石姝瑶辰时起床,比昨日多睡了一个时辰。 康熙后宫无后,她无需前去请安,因而睡的心安理得。待到她用完早膳,冯嬷嬷道:“主子,李佳侧福晋她们等了小半个时辰,您可要见见?” 原本,昨日就应该见太子后院的女人们,只胤礽觉得她太辛苦,这才把时间推到今天。 石姝瑶看了太子一眼,发现对方已经吃饱,这才道:“那就见吧。” 并非她故意晾着她们,是太子说先吃饭。 毓庆宫太子最大,自然是太子怎么说她怎么做。 两人一左一右端坐在正厅太师椅上,冯嬷嬷引着李佳氏等人进来。 由李佳氏打头,众人跪下行礼,“妾,给太子殿下请安,给福晋请安。” 太子头都没抬,无所谓的开口:“既然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石姝瑶示意嬷嬷们端上茶水,在她面前的地上铺了个垫子。 嫡福晋入门,后院的妾室需要给嫡福晋磕头敬茶,以示尊敬。只有嫡福晋喝了她们的茶才算是承认了她们的身份。 若嫡福晋不喝这杯茶,即便她们跟太子有夫妻之实,也什么都不是。 她们不被承认。 石姝瑶也无意为难她们。虽不喜欢,却也能明白大家都身不由己。当然她也不是多大度的,只要这群人安分,她自是能保她们一生吃喝无忧、富贵荣华。若她们偏要与她争,她也不会客气。 第一个上前的是李佳氏,她是皇上指给太子的第一侧福晋,是除了石姝瑶外身份最高的人。 李佳氏身为侧福晋不能着正红,今日她穿着一身接近正红的银红色宫装。表面上看她态度恭敬,实际并非如此。 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今日着银红。 倒不是说她不能穿银红,侧福晋的朝服便是银红色。只今日石姝瑶刚入门,懂事儿点的都知道要避其锋芒,给嫡福晋面子,她们是不会选在这时节穿银红的。 李佳氏如此,倒不如说她是在暗中跟石姝瑶较劲儿。 她缓缓走向前,端起茶杯之际还故意看向太子,那双眸似有话要说。 可惜眉眼抛给瞎子看,胤礽根本就没看她。李佳氏暗自咬牙,最后不得不低头跪在地上,她手中的茶高高举起,嗓音矫揉造作,“妾侧福晋李佳氏,福晋请喝茶。” 石姝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不着痕迹的摸摸胳膊,抬起眼皮偷看胤礽。 心说,原来太子喜欢这种调调。 李佳氏的嗓音类似于后世夹子音,那声音并不纯粹,一听方知是故意捏着嗓子喊叫。 她不知道男人听了这般声音会如何,石姝瑶只觉得恶寒,有点想吐。 虽不喜,当着太子的面,石姝瑶也并未为难她,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便放在桌子上。 第81章 太子后院的女人们(二) 她端庄姿态,拿出嫡福晋的架势,开口说道:“侧福晋李佳氏,你入毓庆宫时日最早,替本福晋照顾太子,劳苦功高,本福晋甚是欣慰。有功自当赏,这是赏赐给你的。” 说着她给了冯嬷嬷一个眼色,冯嬷嬷手捧托盘来到李佳氏面前。托盘里放着一个红封,一对儿玉镯,这是石姝瑶给太子后院女人准备的礼物。 红封里是什么旁人看不出来,镯子的成色极好,是石姝瑶从陪嫁的首饰里挑出来的。这样的成色别说侧福晋,便是嫡福晋配戴也不会辱没了身份。 可惜,李佳氏看不上。倒也不是说看不上,她只是觉得嫡福晋有些看不起她,给她的东西太少了。 好歹她也是太子最宠爱的侧福晋,毓庆宫无人出其右,怎么着也不该是这点东西就打发。 李佳氏有些委屈,她并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看向太子。 真巧石姝瑶亦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那眼神莫名让人心虚。 胤礽有些狼狈的躲开石姝瑶的视线,他恼羞成怒的看向李佳氏,斥责道:‘你看孤做什么,福晋赏赐是给你脸,你不想要就给孤滚。’ 诚然,他喜欢看石姝瑶为了别的女人吃醋,却并不想因为别的女人来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偶尔吃吃小醋可以增进感情,若是打翻醋坛子,吃亏的还是他。 李佳氏难以置信这是太子说出的话,对象还是她,一时间有些呆愣当场。 太子不是最喜欢她的吗?为什么不站在她这一边?她阿玛虽然只是个轻车都尉,李佳氏一族也不弱的,太子完全没必要为了嫡福晋背后的势力如此啊。 到了这个时候李佳氏仍然自欺欺人。 若说三年前,她在胤礽心中可能有那么一丝丝的不一样,但也仅仅是一点。自从遇见石姝瑶,这一点不同早就荡然无存了。 最受宠只是李佳氏自以为,只是跟毓庆宫其他女人相比,只是太子需要立一个靶子。实际上,若是她够细心就会发现,最近几年太子进后院的时间在逐渐减少。 特别是最近半年,太子几乎都是睡在书房,每月去后院也就那么两三次。 与旁人的常年见不着太子相比,两三次里头大部分时间都宣李佳氏侍寝,可不就让人产生错觉么。 太子呵斥完李佳氏见她无动于衷颇有些不耐烦,他道:“他塔拉氏到你了,赶紧的,孤赶时间。” 身为大清太子平日里他忙的脚不沾地,此次大婚皇阿玛也只给了他三天假期。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福晋,还没跟福晋热乎够,可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太子都这般说了,李佳氏不敢在耽搁下去,她双手接过托盘谢恩,“妾谢福晋赏赐。” 石姝瑶轻轻颔首,就像是没看见之前的事情一样,她继续道:“嗯,本福晋一向功过分明,望你日后仍谨言慎行、好生伺候太子,争取早日为太子开枝散叶。” 说完这话,她示意李佳氏可以起来了,然后看向站在后面的他塔拉氏。 与之相比,他塔拉氏打扮的要素雅很多,一身淡粉色旗装,图案是常见的荷塘月色,只滚边比较复杂,团簇的莲花,昭显着她身份不一般。 “妾侧福晋他塔拉氏,叩见福晋。” 或许是不受宠,他塔拉氏眉目平淡,有的只有对嫡妻的恭敬。她眉眼低垂,茶杯被她举过头顶一尺的距离。 石姝瑶同样接过来抿了一口,照旧说了些场面话,给了赏赐,就让她起来。 都是侧福晋,石姝瑶给两人的赏赐是一样的,都是天青色镯子外加二百两银子的红封。 不要觉得二百两银子很少,宫中皇贵妃月俸才六十多不到七十两银子,太后每年也只有一千五百两银子。 当然,她们位高权重,也不靠这点银子生活,每年的赏赐才是大头。 就拿李佳氏来说,李佳氏早前受宠,她手里的好东西就比他塔拉氏多,因而穿着也比他塔拉氏豪华。 但,再豪华,也改变不了她们俸禄低的事实。 李佳氏身为太子侧福晋,每年也只有一百六十两的俸禄可拿。其他侍妾只会更低。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想努力往上爬的原因。 有钱有权谁不想要? 二百两银子,比她们一年的俸禄还要多,如此看也不低了。 除了这两位侧福晋,太子还有两位侍妾格格,分别是范氏、刘氏。 两人都是包衣宫女上位,因而份位都是最低等的侍妾,连格格都算不上。不过刘氏乃是康熙给胤礽挑选的教导房事宫女,地位上比范氏高一些,她虽然没有被正式提拔为格格,因着这层关系,毓庆宫的奴才都是称呼她刘格格。 两人的赏赐都是一对儿赤金八宝镯,只给刘氏的红封里面多包了二十两的银票,给了她八十两。 这就是太子胤礽明面上的女人们。 至于还有没有曾伺候过他但是未被收入后院的,石姝瑶不得而知。胤礽没提,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敬完茶,胤礽把他塔拉氏她们三个打发走,独留下李佳氏。而后他看向李佳氏与凌嬷嬷。 李佳氏刚才被太子训斥,这会儿也不敢有旁的小心思,只对着身边的大宫女点头。然后心痛的看着大宫女把几本账册交给冯嬷嬷。 凌嬷嬷内心同样极度不情愿,却还是笑着上前,“殿下,福晋,这是毓庆宫的一部分账册,请您过目。奴婢当真是老啦,有负殿下的嘱托,未能及时把毓庆宫所有事情整理出来交于福晋。还请殿下降罪。” 石姝瑶低头看了眼账册,又去看胤礽,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胤礽道:“以前孤未曾娶妻,毓庆宫的事情都是由凌嬷嬷跟李佳氏一起打理。”他解释,“凌嬷嬷是孤的奶嬷嬷,是自己人值得信任。” 至于交给李佳氏,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 胤礽不可能自己管理毓庆宫后院,只能把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女人管着。在石姝瑶未进门前,最有资格管理此事的当然就是李佳氏了。 石姝瑶没接账本,反而道:“既然殿下说凌嬷嬷是自己人,这些年毓庆宫由凌嬷嬷管着也未曾出差距。我看不如在让凌嬷嬷辛苦辛苦,继续管着。” 谭嬷嬷曾告诉过她,凌嬷嬷仗着太子信任没少中饱私囊,而且谭嬷嬷还怀疑凌嬷嬷动了先后的嫁妆。 有傀儡符在,谭嬷嬷不可能说谎。凌嬷嬷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如今她也不知先后的嫁妆被动到什么程度,自己刚来,还是小心为妙。 与其现在接手让凌嬷嬷有了警惕,还不如后退一步示敌以弱,等到时机成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石姝瑶是这样想的,太子却道:“哈哈,你倒是会偷懒。凌嬷嬷年纪大了,以前是没法子,如今孤怎么舍得在继续让她操劳。再说,你是孤的嫡福晋,明媒正娶,这毓庆宫交给你名正言顺。” 有些话太子不好当面给她说清楚,宫里的奴才都是踩地捧高的势利眼,只有把毓庆宫的事务全权交给她打理,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们才不敢怠慢。 若毓庆宫的权利继续留在凌嬷嬷手中,即便自己宠爱石姝瑶,旁人也会看低她三分。 石姝瑶略作犹豫,最终无奈道:“那好吧,只我刚来,还有诸多不懂之处,凌嬷嬷可不能真的撒手什么都不管哦。” 说着她给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上前给了凌嬷嬷一个荷包。荷包是石姝瑶准备用来打赏毓庆宫奴才的,里面装着银票。 不止凌嬷嬷,毓庆宫所有奴才她都有准备,只里头的银子各不相同。 凌嬷嬷装作无奈,“罢了,既然是太子与福晋要求,奴婢便在辛苦一段时日。殿下,等福晋上手之后,您可得准了老奴休息。” “嬷嬷说的哪里话,孤虽然舍不得嬷嬷,也不能自私的一直让嬷嬷操劳。如今孤娶了福晋,回头让福晋给您挑两个知情知趣的小宫女伺候着,您啊,就安心在毓庆宫养着。” 石姝瑶有些怜悯的看向太子。听得出来他对凌嬷嬷感情深厚,很是信任,若让他知道凌嬷嬷偷拿了他亲娘的东西变卖,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怕不是得气疯吧? 石姝瑶没立刻拆穿,只附和道:“这还不简单,嬷嬷看上谁只管说一声便是,哪怕是后院的范氏跟刘氏,也不是不可以。” 别看刘氏跟范氏是太子的侍妾,两人在太子心里的地位绝对没有凌嬷嬷高,如果凌嬷嬷真的开口,说不定太子会点头。 凌嬷嬷内心突突直跳,太子福晋什么意思?莫非是知道了什么? 她抬头想要仔细瞧,又想到对方不是李佳氏之流,那是她真正的主子。直视主子可是犯了大忌的。 她讪笑着道:“福晋可折煞老奴了,刘格格跟范格格再怎么说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是主子。合该是老奴伺候主子们,哪有让主子伺候奴才的。” 石姝瑶笑的一脸无辜,“嬷嬷多心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凌嬷嬷不予评价,真多心还是假多心怕是只有太子福晋自己最清楚。当着太子的面,她不会反驳,自然是石姝瑶说什么便是什么。 明面上两人谈笑风生,话语里的机锋、刀剑只有她们二人最清楚。 第82章 管家权,神助攻太子 胤礽却道:“孤看福晋想的十分周到,范氏与刘氏二人在毓庆宫无所事事却拿着孤的银钱月俸,让她们伺候嬷嬷怎么了。废物利用而已。” 石姝瑶翻动账本的手一顿,她再次见识到太子殿下究竟有多毒舌。 好歹也是曾经伺候过自己的女人,让人家去伺候老嬷嬷居然是废物利用。他究竟是多不待见范氏与刘氏。 胤礽如此很大程度上是想撇清自己跟范氏、刘氏的关系,他说这话就是想证明那二人在自己心里毫无地位,他的心里只有刚娶回家的福晋。 哪知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福晋开口,一转头发现对方在翻看账本。 胤礽有些不高兴,“账本有什么好看的?”有孤好看? 孤如此一个美男子坐在旁边,你居然视而不见。 合上账本,石姝瑶点头,“是挺枯燥的。不是殿下让我日后管着毓庆宫,我总要先熟悉熟悉。” 赐婚圣旨下来后,她玛姆也让她管过诚安格格府,作为和硕格格的府邸,诚安格格府的事情不少。在她额娘、玛姆的帮助下,她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理顺其中的关系。 毓庆宫的复杂程度只会比诚安格格府更甚,这里的奴才盘根错节更不好管理。若可以,石姝瑶真想当甩手掌柜,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她谄媚道:“我记得殿下说今日休息的,若殿下无事,不如教我怎么打理毓庆宫?”她蹙着眉头,状似在抱怨,“这些东西真的好多啊,我自己怕是十天半月都弄不完。” 胤礽本想说弄不完就留着慢慢弄,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之前谭嬷嬷说过的话。 谭嬷嬷曾说石姝瑶是个极为认真之人,该她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明白才行。她在诚安格格府的时候每次过年过节、迎来送往都是忙到半夜,然后第二天天不亮起来继续忙乎。 她每日最多睡两个时辰,直到所有事情处理完为止。 两人刚刚大婚,胤礽对她正是热乎的时候,怎么愿意看她忙的每天只有两个时辰休息时间。 连休息时间都不够,又怎么跟他一起培养感情。 这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 太子拿起桌上的账本,自信道:“不就是毓庆宫的一些陈年旧账么,孤教你。” 皇阿玛曾说过他术数是诸多兄弟中学的最好的。虽然他之前没管理过毓庆宫,但偌大的朝堂奏折他都可以处理,何况区区毓庆宫。 石姝瑶双手合十,目露崇拜,“殿下您真厉害,有殿下帮忙,不出三日我就能把毓庆宫的事情理清楚。到时候我亲自下厨,给殿下做一桌菜,感谢殿下。” 人都喜欢被旁人夸赞,特别这个旁人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此时胤礽热情高涨,誓要在短时间内把这些琐事理顺。 石姝瑶笑的眉眼弯弯,好不得意,旁边站着的凌嬷嬷心突突跳的厉害,都快要跳到嗓子眼。 手握毓庆宫权柄二十年,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贪墨了多少东西。若是福晋翻阅,哪怕是检查出什么,她自信也能糊弄过去。 太子殿下…… 凌嬷嬷是过来人,她早就发现太子对福晋的不同,太清楚一个男人想要吸引女人的注意,会如何表现。 她,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心里这般想,面上也露出挣扎,不过她仍旧选择默不作声。 到了这个时候,凌嬷嬷内心还存在着奢望,奢望太子殿下对她手下留情,即便真的发现不妥也不会当众处置她。又或者,太子并未察觉账册中的猫腻。 男人嘛,有几个是长于内宅的,那都是干大事的人。 内宅这些手段他能清楚? 凌嬷嬷到底还是太过自信,她也太小瞧大清的皇太子。 胤礽对内宅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都清楚,何况是账册。术数之道可是皇家阿哥们必备的技能,算账他比凌嬷嬷都专业。 再说内宅之事,他只是懒得过问,真想知道就没什么事儿能瞒得住他。 他只是随手翻了翻账册便皱起眉头,“凌嬷嬷,毓庆宫私库的账册呢,怎么没有?还有钥匙都拿出来吧。” 毓庆宫有两个私库,其中一个在外院,是胤礽自己的。里头放的是他从小到大所有赏赐。这个私库因在外院一直由他跟裴安年保管。 另一个就是内院私库。里头放着的是先皇后遗物,包括先皇后的嫁妆、早些年的赏赐等等。 这个私库其实应该是归太子福晋所有,不过是他先前尚未娶妻,才会放置额娘的东西。 如今石姝瑶入住东宫,胤礽觉得应该把这个私库拿出来交给她,包括额娘的遗物也应该都给对方。 除了这两个私人的库房,毓庆宫还有一座小型库房,里头东西不多,是毓庆宫一应开支的地方。 其中,凌嬷嬷管着的便是内院私库,以及各个库房的钥匙都归她把持。 李佳氏赶紧站出来,道:“殿下,库房钥匙一直在凌嬷嬷手中,妾手里只有账册,已经交给福晋了。” 权势谁不爱,李佳氏交账本交的痛快,最根本的原因就在这。她只有管家的权利,想要什么还需跟凌嬷嬷请示,拿到她手里的钥匙。每次她想拿个什么,凌嬷嬷就跟监视犯人似的,盯着她,弄的她心中火气。 就像她根本不是太子的侧福晋,高高在上的主子,而是对方的管家婆一样。 李佳氏这样痛快实际上也没安好心,她就是想要看戏,她想看看嫡福晋对上凌嬷嬷这个老刁奴会怎样吃瘪。 却不想自己失算的这么快,嫡福晋当真有福气,不仅出身好、做了太子嫡福晋还有太子给她撑腰。 就这一会儿,李佳氏就看明白了,自己对上嫡福晋怕是没得胜算,不仅是她,凌嬷嬷这个老刁奴在嫡福晋身上怕是都讨不了好。 到底伺候了太子多年,李佳氏了解太子的脾气。唯恐凌嬷嬷把脏水泼在自己身上,她率先站出来说明事情摘除自己。 凌嬷嬷解释道:“殿下,钥匙奴婢放在住处了。您怕是忘了,那个私库一直存放着先皇后的东西,您之前还说过,日后娶了嫡福晋,东西另外归置,不动那间私库。所以,奴婢就没把钥匙带来。” “而且,而且那个私库大归大,先皇后的遗物占据了一大半地方。嫡福晋的嫁妆也不少,都挤在一处怕是放不下。” “孤有说过这话?”胤礽不自觉地眯起眼睛,良久他总算在记忆里寻找到相应的回忆。 他确实说过,不过那是在选秀之前,他还没认识石姝瑶的时候。那时候嫡福晋在他心里只是个符号,只是他妻子这个角色。在他心里当然就没有亲额娘来得重要。 凌嬷嬷点头,“殿下事务繁忙,这种小事不记得也正常。要奴婢说,福晋的嫁妆完全可以放置在梨棠院。梨棠院如今只有一个主子,地方宽敞,把嫁妆放在梨棠院,福晋也能放心。” 梨棠院便是石姝瑶居住的毓庆宫后宅正院了。她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只是笼统的称呼为正院,梨棠院的名字还是胤礽在见了石姝瑶的住所后照搬过来的。 其实胤礽原本是想叫成姝院或者成瑶院的,后来一想这名字太过直白,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不好,这才选了梨棠院三个字。 凌嬷嬷这般说辞并未打消胤礽的意思,他道:“无妨,你先把钥匙拿来,到时候让福晋自己选,看是把嫁妆归置在哪里。” 他转头又对着石姝瑶道:“你是孤的嫡福晋,孤额娘的东西日后便都是你的东西。布料首饰、摆件,你看上什么尽管去拿。” 石姝瑶有些迟疑,“要不,还是让凌嬷嬷管着吧。那毕竟是皇额娘的东西,我动终归不是太好。” 好一招以退为进。 凌嬷嬷希望太子能看清石姝瑶的真面目,哪知太子只是随意的摆手,“你也不是外人,若额娘泉下有知,我想必定也是高兴的。” 他额娘的东西大都是女眷所用,对胤礽而言只是个念想,无其他用处。反倒是石姝瑶,那些东西大都用得上。 胤礽其实很想要石姝瑶用这些东西的,他觉得只有这样他们才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 石姝瑶稍作犹豫,点头道:“那好吧。我身边的谭嬷嬷也是额娘跟前伺候过的,日后就让谭嬷嬷跟凌嬷嬷一起管着额娘的小库房吧。至于我自己的嫁妆,既然凌嬷嬷说那边库房搁置不下,我就暂且放在正院好了。” “凌嬷嬷说得对,正院房间多,我一个人也住不过来。” 正院房间很多吗? 其实也还好。 除去正房的五间之外还有东西两处偏房各三间。 如今看似乎极为宽敞,他们总会要孩子的,等有了孩子,这房间就不够用了。 在胤礽的心里,自己不但要跟石姝瑶生孩子,还得多生几个才行。五六个不算多,十几个也不嫌少。 石姝瑶给胤礽的感觉有些过于小心了,他额娘的那些东西,自己不给,她怕是不会去拿。 这怎么行呢。 胤礽当即拍板:“这样,今日孤无事,午后咱们一起去额娘库房瞧瞧,顺便归置归置。” 正好也让瑶瑶自己挑一挑,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第83章 初次交锋 太子话音刚落,凌嬷嬷脸都绿了,石姝瑶抿唇轻笑,“我听殿下的。” 胤礽这才高兴起来。 见完后院太子的女人们,商量好管家事宜,石姝瑶又在太子的陪同下见了毓庆宫的奴才们。 毓庆宫总管太监裴安年她是见过的,除去裴安年还有两位副总管太监小安子安长平、小曲子曲东才。剩下的太监里头,太子用的最多还有两人,一个姓曹、一个姓路,人称小曹子跟小路子。 胤礽指着安长平与曲东才道:“裴安年跟着我的时候居多,日后你有什么事儿就找他们俩,毓庆宫的事情,他们俩也比较熟。” “小安子,小曲子,过来见过你们主子。日后你们俩要像伺候孤一样用心给主子办事儿,知道吗?若谁敢阳奉阴违,被孤知道了,孤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安长平跟曲东才当即跪下给石姝瑶请安,“奴才小安子(小曲子)见过福晋,奴才必定用心伺候福晋,万死不辞。” 两人也是见过石姝瑶的,都明白她在太子殿下心中的位置。别说今儿个太子当面点名,即便没有,他们也不敢有所怠慢。 石姝瑶轻轻颔首,“两位副总管客气了,万死不至于,只需你们日后好生协助本宫管理好毓庆宫便是。本宫这儿的规矩很简单,有功自然会赏赐,若有过,不管他背靠谁,一定会严惩。” 说完她就示意白桃上前,同样给了二人一人一个荷包。 二人接过荷包,道:“奴才谨遵福晋教诲。” 除了毓庆宫正副总管是单独拜见,其他奴才都是一起的。他们各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石姝瑶命人给了赏钱,同时也简单的说了几句场面话。 如此,小太监们算是都认识了。 除了小太监,胤礽身边还有六个伺候洗漱的大宫女:锡兰、芸香、素衣、灼华、若云和明月。 六个人怀肥燕瘦,各有姿色,具都是美人。其中灼华与明月是在书房伺候,剩余四人则是照顾太子衣食起居。 面对石姝瑶打量的目光,胤礽不知为何再次心虚起来,他不自在的避开石姝瑶的目光道:“就真的只是宫女,孤什么都没做。” 主子身边的大宫女一般都是默认收房不假,谁让胤礽遇上了石姝瑶呢。有了石姝瑶,别的女人他就看不上,也只当宫女使唤着。 石姝瑶满脸无辜,“殿下,我什么也没说啊。”她只是诧异太子身边连伺候的人都长相不错而已。 再者,那可是皇太子。她很早之前就清楚,这个世界的男人跟她曾经的时代不一样,那个时代的男人还会偷腥呢,何况现在? 指望男人为你守身如玉怕是比登天还难。 远的不说,只说纳兰家那位,那位提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大才子,还有好几个红粉知己呢。 何况一国储君。 来之前,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她没想到太子会跟她解释。 太子被噎住,石姝瑶噗嗤笑出声。此时的她再次装备上技能‘一笑倾城’,胤礽只觉得忽然间仿佛冬日花开,满心都是喜悦,满眼都是她。 这是石姝瑶第一次当众装备这种技能,不仅仅是胤礽,诸如裴安年等奴才也都满心惊艳。 他们心中浮现两个字:妖精 似这等勾人心魄的妖精,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啊,也难怪太子殿下宝贝着。 太子目光灼灼,石姝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轻咳两声正襟危坐,又恢复成那个端庄贤淑的嫡福晋。仿佛刚才的娇媚勾魂只是众人的错觉。 胤礽也很快恢复正常,他冲着石姝瑶挑眉,仿佛再说:晚上再收拾你。 前院的奴才都介绍完了,接下来便是后院。 后院的奴才比前院还要多,主要是后院女人多。除了正院石姝瑶身边伺候的,两位侧福晋身边还有四个大宫女、六个二等以及八个三等。刘氏与范氏身边伺候的奴才要少一些,也有一个大宫女、两个二等并三等宫女。 “正院空缺的人手内务府明日会着人送来,你捡着顺眼的留下。” 康熙是个节俭的皇帝,胤礽也不愿意浪费银子养闲人,之前正院没有主子,奴才也就一直空缺着。现在石姝瑶住了进来,她带的丫头不够数,剩下的便需要从内务府给出的奴才里头挑。 这些奴才原本应该在大婚前补齐的,凌嬷嬷也有跟他提过这件事,只是胤礽担心石姝瑶有别的打算,便给拒绝了。 如今的正院除了粗使丫头,其他一等、二等、三等都有不少空位。 石姝瑶道:“我打算让冯嬷嬷担任梨棠院掌事嬷嬷,您看如何?” 冯嬷嬷是从乾清宫出来的,不管是规矩还是其他都没的说。再者她这个身份也很能震慑住一些人。 胤礽不在意道:“说了毓庆宫你来管,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就行。” 除了正院的宫女挨个介绍了自己,剩下侧福晋身边伺候的宫女只有大宫女站出来混了个脸熟,其他宫女没这个资格。 虽如此,等石姝瑶把毓庆宫人手过了个遍,时间也来到正午。 两人简单的用过膳,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又开始下午的工作————检查先皇后的遗物。 胤礽亲自带着她来到私库前,看着紧闭的房门神色复杂。趁着他怀念,石姝瑶对着裴安年使了个眼色。 裴安年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他带着磨磨蹭蹭的凌嬷嬷走了来。 看到太子跟石姝瑶站在门口,凌嬷嬷心知自己怕是躲不过这一关。是她小瞧了这位嫡福晋,没料到她在太子心中地位如此重要,让太子推翻之前的打算,把先皇后的遗物都给了她。 在凌嬷嬷的预算里,即便嫡福晋过门,抢到了管家权,先皇后的东西仍旧得是她自己保管。更甚至,嫡福晋只有管家的权利,库房钥匙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 这样,自己在毓庆宫还是高高在上,甚至嫡福晋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谁让她代表先皇后跟太子呢。 凌嬷嬷也想过其他坏的结果,在她心中最坏也是把所有东西都交出去。但她从未想过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才第三天,太子就迫不及待让她转交了。时间紧的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凌嬷嬷脸色变换,石姝瑶关切问道:“嬷嬷脸色怎么那么差,可是中午没休息好?” 胤礽转头,他也跟着打量凌嬷嬷,“既然嬷嬷身体不舒服,直接差个小宫女把钥匙送来便是,何须亲自跑这一趟。” 凌嬷嬷毕竟从小照顾他长大,又跟着他一起回忆先皇后,他对凌嬷嬷还是很在乎的。得知她身体不好难免会跟着着急。 凌嬷嬷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感慨道:“殿下果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人了。殿下,老奴不碍的。” “一转眼,殿下都娶妻了,想着日后殿下有了自己的家人,老奴这心里高兴啊。”凌嬷嬷说着还擦了擦眼睛,好似自己真的很开心,很欣慰。 石姝瑶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心说这老太太还真有两把刷子,怪不得能拿捏住皇太子呢,就冲她这演技,先皇后的东西被偷光都不冤。 太子最缺什么,最渴望的是什么? 是亲情,是母爱。 凌嬷嬷是他的奶嬷嬷,她在太子心里的地位本就不一般。如今她在拿出这般如同母亲般的目光来,太子能招架得住才怪。 果真,只听胤礽道:“嬷嬷你别这么说,你知道的,其实你在我心里……” “殿下,”石姝瑶打断他未说完的话,道,“凌嬷嬷为殿下做了这么多,妾甚是感动。以前殿下年幼,诸多事情需要凌嬷嬷操心,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啦,您瞧,您都大婚了,是成年人。您在看凌嬷嬷,双鬓开始泛白。妾以为,嬷嬷为了殿下操劳半生,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 “殿下之前不是还说凌嬷嬷为您做了不少事儿,您心中感激么。您忍心让凌嬷嬷继续操劳?” 她有猜到胤礽想说什么,但那样的话是绝对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单单是因着先皇后,若是让胤礽把话说完,她怕日后凌嬷嬷干的事情曝光,结果他们都无法承受。 说句不好听的,凌嬷嬷是奴才,她拿着皇室的俸禄,照顾主子天经地义。做得好是她分内的事情。 胤礽当然可以感激凌嬷嬷所作所为,但…… 把凌嬷嬷当成母亲般对待,有些过了。 她忽然想到上辈子偶然看过的一些说辞。上面说胤礽对待凌嬷嬷的儿子比对自己亲兄弟都要亲近。他把凌嬷嬷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兄弟,以奶兄相称,反倒是对皇阿哥们摆足了太子的款。 她不知这是真是假,对她来说也不太重要。 反正这辈子有她在,胤礽别想跟凌家人称兄道弟。要想论兄弟,皇家多的是。 还有凌嬷嬷,也别想在她面前摆谱。若凌嬷嬷没有动先皇后的嫁妆、毓庆宫私库里的东西,冲着她奶了太子一场,她愿意给些体面。 如果凌嬷嬷犯了忌讳,那就别怪她了。 在她嫁入毓庆宫那一刻开始,这里就是她的地盘。自己的地盘上不需要有另一个声音,她必须把整个毓庆宫抓在手中。 凌嬷嬷这样的毒瘤,也必须剔除。 第84章 假青花,太子震怒 “谭嬷嬷,给凌嬷嬷找个凳子坐下歇着。你也是坤宁宫出来的老人了,正好留下陪凌嬷嬷话话家常。钥匙交给冯嬷嬷就成。” 石姝瑶快速安排下去,根本不给凌嬷嬷反驳的机会。 凌嬷嬷气的要死,她心中怒骂,这小蹄子当真大胆,才嫁进来就敢如此,当真是放肆。还有太子,亏得她尽心尽力照顾太子二十多年,结果倒好。 成了婚,她反倒成了外人,联合妻子一块来欺负她。 此时的凌嬷嬷已经被石姝瑶逼进胡同里,胤礽的不做声,被她认为是默许。 冯嬷嬷走过去伸出手,似笑非笑。 凌嬷嬷虽然是太子的奶嬷嬷,冯嬷嬷却并不惧怕她。相反,凌嬷嬷忌惮她要多一些,只因所有人都知道她背后站着的是皇帝。 以皇上对太子的重视程度,不出意外明日必定会召见冯嬷嬷了解情况。康熙可不是太子,若冯嬷嬷说些什么…… 看着冯嬷嬷的背影,凌嬷嬷低头冷笑。 查吧,查吧,看你们能查出什么来。 到那时她在摆出委屈、大度的表情来,太子会怎么想? 嫡福晋才进门应该会失宠 吧? 这也不怪她啊,怪就怪嫡福晋太过急功近利,非要从她手上抢东西。 凌嬷嬷很聪明,她确实偷拿了先皇后的东西,但却不是直接拿走,而是选择以次充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哪天东窗事发。 谭嬷嬷果真拿了个凳子放在凌嬷嬷身边。太子不在,凌嬷嬷也懒得继续装下去,她冷笑道:“姓谭的,我倒是小瞧了你,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拉下马?可惜啊。” 谭嬷嬷微微一笑,“老姐姐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她想了想道,“莫非你说的是福晋让冯嬷嬷做掌事嬷嬷的事儿?” “这你放心,冯嬷嬷只是我们梨棠院的掌事嬷嬷,又不是整个后院的。福晋说了,凌嬷嬷是太子最信任之人,又管着毓庆宫后院这么多年,日后这后院的一应事务还得由嬷嬷帮忙。” 谭嬷嬷说的真诚,凌嬷嬷却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你家主子是几辈子没见过好东西,吃相这般难看。才入宫就如此作为,她就不怕犯了太子的忌讳,惹怒太子?” 谭嬷嬷不笑了,她板着脸直视凌嬷嬷,“凌普家的,说吃相难看,整个毓庆宫谁比得上你?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先皇后的东西究竟少没少,这些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 “你说我们主子惹怒太子,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太子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你以为若他知道你做的事情,还会如之前一样轻拿轻放,装作无事发生?” 凌嬷嬷这些年也犯过错,每次太子都是念在她奶了自己一场的份上轻拿轻放。但那些事情不能跟现在比。 两人都清楚,先皇后的事儿在太子心里是个禁忌,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本就是相看两相厌,说完这些谭嬷嬷也不再言语,只板正的坐在那里盯着凌嬷嬷,防止凌嬷嬷事败逃跑,亦或者是给凌家通风报信。 外头的机锋里面几位并不知道。 冯嬷嬷打开库房的大门,石姝瑶就跟在胤礽身后走了进去。她从胤礽身后探头往外望去,只见屋里大大小小全都是红木箱子。 石姝瑶赞道:“殿下,凌嬷嬷当真是用心,瞧瞧这些箱子干净的,一尘不染。里头的东西想必嬷嬷也经常拿出来晾晒吧?” “赫舍里家是书香世家,索额图大人家的乌云珠格格就是出了名的才女。我听她说,皇额娘的才华比她厉害多了。当年皇额娘出嫁,赫舍里家还陪嫁了好几箱子书呢。” 石姝瑶嘿嘿笑了两声,“殿下,我也不求别的,就是那些书能不能让我瞧瞧,饱饱眼福?” 她做出一副渴望的表情来。 石姝瑶表情自然,任谁也看不出她是装的。她字写得好,给人的第一印象也是有才华之人,有才之人大都喜爱书籍,她这般说辞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谭嬷嬷曾告诉她,凌嬷嬷不识货,像摆件、瓷器、首饰这些全部放在外面方便她偷拿的地方。书籍却压在最里面。 想要拿到书籍,就必须把外面的箱子搬开。 提起自己的额娘,胤礽骄傲的挺直胸膛,“你说的不错,皇阿玛也曾说过额娘才华出众,是有名的‘四全姑娘’,若不然当年太皇太后也不会看上皇额娘。” 他皇阿玛、皇额娘的婚姻纵然有政治因素在,那也是因着额娘足够优秀,不然太皇太后也不会选择额娘来做这个皇后。 石姝瑶跃跃欲试,“那我更要瞧瞧额娘曾经读过的书了。” “这有什么,裴安年你去找几个小太监把箱子搬开。嗯,让我想想,额娘装书籍的箱子好像在这个位置。” “就先从这个位置开始吧。” 裴安年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带着几个手脚利索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手脚都给咱家麻利点,若磕着碰着什么,小心你们的狗头。” 裴安年带着小太监寻找书籍,胤礽随手打开外面的几个箱子,在看到其中一个箱子的时候,他深深蹙眉。 石姝瑶探头问道:“殿下,怎么了?可是这东西有不妥之处?” 胤礽随手拿起一个瓷瓶递给石姝瑶,石姝瑶疑惑的接过来。她仔细观察后,迟疑道:“殿下,这瓶子、这瓶子?” 身为世家贵女,也是有上过鉴赏课的。石姝瑶鉴赏能力很一般,书画方面有红包群这个作弊器她能轻易看出真假来,瓷器就不行了。 瓷器,她只能看出流露表面的一些东西,再深奥便开始抓瞎。 当然,眼前的瓶子并不在深奥的行列。 胤礽拿起的瓶子,乍一看是宋青花瓷瓶,仔细端详便会发现无论是胎质还是釉面都跟真正的宋青花相差甚远。 这很明显是个仿品,还是仿的很粗糙那种。 先皇后什么人,她的嫁妆里是断不会出现仿品的,还是如此拙劣让人一眼就看穿的仿制品。 胤礽面上阴沉,“你也看出来了?” “我于瓷器鉴赏方面不太在行,只隐约觉得它釉面、纹路不太正宗。”石姝瑶没敢直接说假,想了许久她才吐出正宗二字。 胤礽点头。皇阿哥们所学甚多,其中也包括各种鉴赏课。胤礽不但文武出类拔萃,其他方面也都是个中翘楚。 他解释,“你说的没错,这玩意儿,它就是个假货。” 石姝瑶小手捂着嘴巴,故作惊呼,“怎么会呢?赫舍里家应该没那么大胆才对。给皇额娘的嫁妆里头弄件假货,万一皇额娘不值钱摆放出来,岂不丢人?” 胤礽冷笑,“赫舍里家当然不会这么做,旁人可就难说了。”他转头对着裴安年道,“你去把当年整理出来额娘的遗物单子拿来,还有账本,我倒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件青花瓷不足以让胤礽动怒,先皇后的东西就另当别论。 涉及到先皇后,别说一件价值不菲的青花瓷,即便是一棵杂草,对胤礽来说都是大事。 这里是毓庆宫,他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人换了额娘的遗物,传出去他不用做人了。 胤礽本就聪慧,以前是他从未往这方面去想,事实摆在眼前,他很快就想通其中关节。 只他心中仍存在侥幸,“凌嬷嬷呢,问问她,这私库除了她,平日都有谁进出。把所有进出过私库的奴才全部召集出来。” 石姝瑶小声道:“殿下是怀疑……这,她们没这么大胆吧?” 她本想说有凌嬷嬷看着,即便有人有贼心也成不了事儿。随后一想,这样有间接给凌嬷嬷上眼药的嫌疑。 如今胤礽正在气头上,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怀疑她? 如果凌嬷嬷真的做了,她绝对跑不了。如此她也就闭上了嘴巴。 胤礽满面寒霜,当着自家福晋的面,他也不嫌丢人。道:“财帛动人心,这一件青花瓷价值便有数万两银子。偷一件,顶得上他们一辈子的工钱,你说他们会不会动心。” “也是我大意,总觉得额娘留下来的人便是好的,平常对此事疏于管束,这才给了她们可乘之机。” 若非自己太过信任凌嬷嬷,觉得遗物有凌嬷嬷保管十分放心,平日里缺乏检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知错就认,胤礽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 石姝瑶安慰道:“也不能怪殿下,您平日里功课繁忙,有些事情照顾不到也正常。只是,只是不知道除了这个青花瓷,是否还有别的东西被置换。我们要不要把箱子都打开检查一番?” “毕竟置换这些东西需要时间,说不定,说不定还能追回一些、来个人赃并获呢。再者留着这赝品跟皇额娘的遗物在一起,对皇额娘来说岂不是羞辱?” 她终于缓缓说出自己的目的。 没错,一件青花瓷虽然让胤礽愤怒,但是怎么够呢。以凌嬷嬷的奸诈程度怕是早就想好了托词。 想要治凌嬷嬷的罪,最好的法子便是人赃并获,抓她个现行。 胤礽颔首,“你说得对,这些东西怎么配留在此处。等裴安年把东西拿来,咱们对照着单子一件件检查。孤也想看看,这毓庆宫到底藏了多少胆大妄为之人。” 他让裴安年去拿单子、账册,也是这个意思。 第85章 凌嬷嬷最后的挣扎 不查不知道,一查血压升高。 从未时中(3点)一直查到戌时末(21点),整整三个半时辰,查出来假瓷器摆件二十七件。从嫁妆单子上看,最便宜的一件瓷器价值都上万两,最贵的一件乃是宋代汝窑所出天青釉水仙盘。 汝窑,青瓷之首。所谓‘雨过天青色’不外如是。 这件天青釉水仙盘是当年太皇太后赏赐给先皇后的。估价最低十几万两。 之所以只有个估价,因为汝窑存世不多,且大都是珍品在京中达官贵人家。外头若遇见一件汝窑瓷器,往往是一顿哄抢。若宣传得当,十几万两的底价都有可能。 若是旁的,胤礽或许会怀疑自己记错,这件绝无可能。 他小时候不懂事儿经常拿它盛果子吃,为此还被皇阿玛骂过,说他暴殄天物。 “混账,”胤礽愤怒的摔掉手中赝品。因为愤怒,他双目赤红,手上青筋直冒。 “裴安年,把凌范氏给孤押进来,还有那些出入过私库的奴才全部给孤捆了送入慎刑司。让他们先在慎刑司住着,等下月孤要亲自审问。” 胤礽咬牙道:“他们应该庆幸孤刚大婚,不然仅凭他们犯下的事情,孤今儿个就能要了他们的脑袋。” 哪怕愤怒到极致,他仍记得自己刚大婚的事实。喜庆的日子不能见血,他只能是先把人关押起来,过上些时日在进行处置。 裴安年领命出去,石姝瑶让冯嬷嬷等人也都退下。 如今,胤礽摆明了在气头上,人生气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留冯嬷嬷等人在此没有好处。 若非她是太子福晋不好走开,石姝瑶也不想留下看太子发火。 等所有人离去,屋内只有他们二人,石姝瑶满脸歉意的上前,“殿下,我、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胤礽转身对上的便是石姝瑶泫然欲滴愧疚的小脸。他深吸气,压下愤怒,道:“对不起什么?跟你有甚关系。说来也是可笑,枉费孤自诩聪明,到头来却差点被人掏了家而不自知。” “真要说,孤还得感激你,若非你孤竟然不知道,孤的毓庆宫有这么多手长之人。” 换个人可能会迁怒石姝瑶,胤礽并没有。 一来,把私库给石姝瑶是他早就决定的事情,并非石姝瑶跟他讨要。 二来,既然是他临时决定,石姝瑶一个刚嫁进来的新妇怎么可能事先算计好一切? 对胤礽来说,这一切都是偶然,跟石姝瑶没关系。 恰恰相反,今日若非石姝瑶,他仍旧被那群刁奴蒙在鼓里。 胤礽甚至在想,假如今日他没有陪着石姝瑶进来,等过段时日,石姝瑶核对账目发现不对,是不是会百口莫辩? 他也看出来了,石姝瑶在瓷器鉴赏上的造诣确实很一般,又或许她根本看不出来这些是假货。 如此,即便石姝瑶接管了私库,那群人仍旧会继续偷窃。 因为之前石姝瑶跟他提过,不准备动看管私库的奴才。 石姝瑶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她又道:“殿下也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身体。以前是咱们不知情,如今知道了,细究之下说不定还能把东西找回来呢。” 她分析道:“您想啊,这些都是精品,他们偷出宫去也是卖给某些富商亦或者达官贵人。今日咱们出其不意把人都扣下,只需慢慢审问,说不得能顺藤摸瓜,把所有坏蛋都揪出来呢。” “那个,还有就是凌嬷嬷。不是说她最在意殿下么,我想这件事应该跟她没关系。怎么说她也奶了您一场,皇额娘遗物被换,她知道了心中肯定也会难过。若是您在把情绪发泄在她身上,岂不伤了她的心?” “一会儿凌嬷嬷进来您可不许发火。凌嬷嬷岁数不小了,本就自责,若是您在这般,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我看不如先好生安慰嬷嬷一番,待到明日咱们私底下慢慢的调查清楚也不迟。” 门口的裴安年下意识抬头看了石姝瑶一眼,福晋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裴安年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都觉得福晋不简单,今日方知自己还是小看了福晋。 凌嬷嬷什么样裴安年再清楚不过,青花瓷出来的时候,他心中就猜测这件事必定跟凌嬷嬷有关,甚至这本就是她干的。 后面出来一连串假货,裴安年更加笃定这一猜测。 但他没想到福晋也会把目标锁定凌嬷嬷,为了除掉凌嬷嬷甚至不惜给太子挖坑。 福晋那些话看似在替凌嬷嬷开脱,实则步步陷阱。 裴安年自幼服侍太子,他了解太子。若心中有气,当场发泄出来还则罢了;若隐而不发,憋的时间越长,这股气越粗壮。等有朝一日实在憋不住,对毓庆宫来说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为什么他说福晋在给凌嬷嬷挖坑? 都是从小伺候、照顾太子的,裴安年了解太子,同样也了解凌嬷嬷。 以凌嬷嬷的性子,不管事情跟自己有无关系,进门口她必定会跟太子哭诉。哭诉自己的‘识人不明’,顺便把事情不着痕迹的推到其他人身上,并且她还会不着痕迹的给太子透露‘证据’。 等太子按照她提供的‘证据’追查下去,最后只会发现她的无辜。 识人不明而已,她可是太子的奶嬷嬷。太子要名声,在没有抓住她把柄的时候,是不会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现在不一样,有了福晋这番话做铺垫,凌嬷嬷所铺垫的怕是要作无用功。 裴安年有一种预感,福晋今日所为肯定不仅仅是把私库的事情暴露日光下,她很可能就是冲着凌嬷嬷来的。 凌嬷嬷的下场怕是早就注定了。 裴安年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凌嬷嬷吗? 并不然。 实际上,裴安年对凌嬷嬷很是看不上。凌嬷嬷不过是个太子奶嬷嬷,说到底那就是个奴才,但她自视太高,在毓庆宫高高在上,仿佛自己是主子般的行径,让同样身为奴才的裴安年厌恶不已。 裴安年不是没试过提醒太子,只那时候的太子心中很在意凌嬷嬷,他把凌嬷嬷当做亲人,而不是奴才,对她诸多无理的举动并不以为意。 提醒的次数多了,太子甚至还很不高兴,觉得他在针对凌嬷嬷。 时间一长,裴安年就不再提此事,只暗中悄悄注意凌嬷嬷的举动。 跟凌嬷嬷不一样,裴安年是皇上特意为太子挑选的大总管,对太子忠心耿耿。哪怕太子年幼之时,他也一心侍奉太子,从无私心。 对凌嬷嬷这样的人,他深恶痛绝。 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出现个人把凌嬷嬷的皮扒下来,让她的真面目彻底暴露在太子眼前。 也该凌嬷嬷倒霉,她刚才一直在想对策,走的很慢,屋内的动静,裴安年听得真切,她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如同裴安年想的那般,凌嬷嬷进屋便认错,她认的不是偷东西的错,而是言自己识人不明,引了歹人进来。 凌嬷嬷说的真切,声泪俱下,胤礽虚抬抬手,“嬷嬷无需如此,发生这种事,也不是嬷嬷愿意的。” 凌嬷嬷捶胸顿足,“殿下,老奴心中有愧啊。” 胤礽叹息着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嬷嬷,孤刚才说了,这件事跟嬷嬷无关,嬷嬷若真觉得愧疚,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福晋刚来,很多事情不清楚,还需要嬷嬷搭把手。嬷嬷真想将功补过就回去养好精气神,日后也好用心辅佐福晋。” 凌嬷嬷抬头看了石姝瑶一眼,石姝瑶嘴角挂着善解人意的微笑:“是啊,嬷嬷是毓庆宫的老人了,宫里的事务比本宫熟。本宫跟殿下可离不开嬷嬷。” 凌嬷嬷擦擦眼泪,这才站了起来。 她面上仍是悲愤的表情,内心无不得意。 太子又如何,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至于太子福晋…… 呵,连太子都信任她,一个新嫁娘又算得了什么? 石姝瑶看着凌嬷嬷的背影目光闪烁,这老刁奴怕是以为自己的嫌疑已经洗清,正暗自得意呢吧。 呵,且先让她得意着,过段时日有她哭的时候。 毓庆宫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康熙耳朵里。待胤礽前去请安,康熙问道:“听说你宫里出了事儿?保成啊,你这刚大婚,还是要忌讳些的,有什么事儿一个月之后再说也不迟。” 对于皇阿玛得知毓庆宫的事儿,胤礽并不意外。他的皇阿玛总是这般,美其名曰为了他好,保护他,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掌控欲罢了。 毓庆宫那些人到底忠心于谁,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太子并未把这些表现在脸上,他面带不忿与愧疚:“儿臣不孝,让皇阿玛操心了。皇阿玛,您是不知道那群奴才多可恨……” 接着他就把昨日的事情一字不落说了出来,“除去那二十七件被置换的赝品,以次充好的首饰也高达二三十件,其中还有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石缠丝牡丹头面。” “这套头面整整一十二件,据说是皇额娘在世时最喜欢的头面之一。” 瓷器做旧需要花费很多心思,首饰无需如此,只需弄些相似的行李代桃僵之事便可。就说这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它最值钱的地方不是缠丝牡丹,而是里面的红宝石。 红宝石有上等和次品之说。 他额娘的这套头面用料全部都是上上等,而今这套红宝石是最次等不说,缠丝牡丹用的也不是金线。 第86章 所谓天家父子 “竟有这事儿?”康熙装作不知,惊讶道。 胤礽点头,心有戚戚,“是啊,若非此事乃儿臣亲眼所见,儿臣也不敢相信。” “除了这些,那账册上还记载每年奴才失手打碎瓷器、摆件数件。儿臣六岁,皇阿玛就把额娘的东西给了儿臣亲自保管,到现在十五年,您猜那群狗奴才打碎了多少摆件?” 提起这事儿,太子就咬牙切齿,不等康熙给出答案,他自己便道:“那群奴才打碎的瓷器大大小小加起来三十有六。” “三十六件,算下来每年折合两件。” 两件瓷器看似并不多,在宫廷器具损耗的范围之内。 但别忘了,那是先皇后的遗物,是没有人使用的。 在没人使用的情况下还能有损耗,这正常吗? 别说胤礽,康熙都觉得不正常。 胤礽生而丧母,他是先皇后用命换来的孩子,康熙一直觉得愧对皇后和这个儿子,因此,他自幼对胤礽百般宠爱。 不但周岁便立为太子,早前吴三桂等藩王造反,朝中艰难,康熙带头缩减用度。整个后宫包括太皇太后在内都是如此,只有胤礽,只有这位小太子吃穿用度极尽奢侈。 太子吃用都是康熙亲自挑选,有时比自己的都要珍贵。奴才也是康熙挨个查了又查。 毓庆宫的奴才手脚不麻利?闹呢。 康熙确实在毓庆宫安插探子,但他只知道昨日胤礽去了先皇后私库,然后发了火。他并不知晓先皇后的遗物丢失这般严重。 随着胤礽的诉说,他面色越来越黑,颇有暴风雨将至的感觉。 “可有查清楚是哪个狗奴才干的?似这等奴才须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胤礽摇头,“那群奴才嘴巴严实的很,儿臣又刚大婚怕见了血,就让裴安年送慎刑司去了。儿臣打算过段时间亲自审问。” 慎刑司是专门处理这类案件的地方,宫中谁人不知,但凡进了慎刑司别想出来。就算侥幸能出来,也得脱一层皮。 在宫里当差,宫人最怕的便是慎刑司三个字。 康熙点头,“朕还想问你,你刚大婚跑到你额娘的私库做什么?可是那石氏说了什么?” 不怪康熙怀疑石姝瑶,先皇后的遗物价值不菲,只当初的嫁妆折合银钱便有数十万两银子。 赫舍里氏又做了几年皇后,其物品只会更多,绝对不会少。 数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有人眼红想要据为己有在正常不过。 胤礽愣了下,紧接着摇头,“石氏?那倒没有。她这两日倒是乖觉,事事以儿臣为尊,从不反驳儿臣说的话。又有冯嬷嬷等人在,一应做派很符合大家族贵女的形象。” “儿臣之所以去私库,这不是想着已经大婚了么。石氏作为儿臣的嫡福晋,理应掌管毓庆宫的事务。皇额娘的遗物乃重中之重,儿臣可不放心她,自然要亲自带她过一遍。” 别管太子内心对石姝瑶有多喜爱,在皇上面前,他一直表现的可有无可。他每个决定,每次特殊的偏爱都能被自己找理由圆回来,不会让皇上猜忌她。 康熙颔首,不是石氏吹的枕边风便好,他最担心的还是儿子对石氏产生感情。 爱新觉罗家出情种,特别是帝王。他能克制住自己,胤礽还年幼。痴情皇帝都没有好下场,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其中之一。 现在看来,他的教育无疑是成功的。胤礽对石氏并无特殊感情。 想想也是,那石氏五官精致归精致,未免显得太过娇小。胤礽喜欢的是丰满有韵味的女人,诸如毓庆宫那位李氏。 他没可能喜欢石氏的。 悬着的心放下大半,康熙道:“毓庆宫的事情你需要留意,国事也得上心。如今你已经大婚,是成年人了,须得比之前更加努力才行。” “你早日学成才,也好帮朕分忧。朕老了,大清日后还得靠你。” 胤礽诚惶诚恐,“皇阿玛,您为何这般说,可是身体有不适之处?”他适时表现出紧张来,“皇阿玛,儿臣还小,诸多事情不甚明了,还需您多加指导。您可不能撒手不管。” 他不知皇阿玛说这话是试探还是如何,胤礽只当做是他在试探。 康熙摆摆手,“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无事,朕还等着抱孙子呢,怎么会有事儿?朕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胤礽这才放心,他认真道:“皇阿玛,您放心,儿臣会跟石氏多加努力,争取早日让您抱上孙子的。” 这下好了,他终于有理由腻着石姝瑶,到时候若皇阿玛问起来,就说是为了生小皇孙。 看着胤礽格外认真的脸,仿佛是对待什么大事情一样,康熙有些哭笑不得。“保成啊,这夫妻相处不是你处理政务,你不能把你福晋当做事情对待。” 紧接着他又给胤礽讲了些夫妻相处之道。胤礽一脸受教的样子。 许久,康熙说累了,胤礽有眼色的选择告退。 直到宫殿的大门在他面前关闭,他提着的那颗心才彻底放下。胤礽长出一口浊气,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裳早已经湿透。 皇阿玛疼爱他不假,却也防备、猜疑的厉害。他每次面对皇阿玛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则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 以前也就算了,他自认自己没有弱点,不怕被发现。现在不行,他有了喜欢的人。 这是绝对不能让皇阿玛知道的事情。 太子去了南书房学习、办差,毓庆宫石姝瑶彻底清闲下来。 早上起床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陪着太后说会儿话,之后就回到毓庆宫。 昨日,毓庆宫大小账册、钥匙胤礽全部给了她,她成了毓庆宫名副其实的掌权人。作为掌权人,她必须快速熟悉毓庆宫事务,争取在下个月发放俸禄前把所有事情搞清楚明白。 刚坐下打开账本,冯嬷嬷来报:“主子,两位侧福晋和太子的两位侍妾前来请安了。” 石姝瑶蹙眉,“不是说不用她们过来了,现在太子又不在,她们来做什么?” 尽管她现在对太子没感情,却也不喜欢太子的其他女人在她面前蹦跶。 冯嬷嬷道:“是李佳侧福晋带的头,她说给主母请安是规矩,您可以免了她们请安,但她们不能坏了规矩。” 【祸国妖姬褒姒:是挑衅吧,是吧,是吧。群主上,灭了她丫的。不过是个妾,瞧把她能耐的。】 【药王谷毒女璇珠:群主跟你说件事儿,这位李佳侧福晋也被人下了绝育药,若我没看错,应当也是你那位堂姐做的。】 群主刚刚大婚,这几日她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打扰群主,让她能专心跟太子培养感情。同时也是给群主时间去适应宫廷生活,避免群主过分依赖她们。 今日太子不在,憋了三日的红包群姐妹瞬间活跃起来。最先忍不住的便是话痨褒姒。 褒姒也不愧是凭借一己之力垫付周朝的‘妖女’,上来就让石姝瑶大开杀戒,干掉李佳氏。 【一代女皇武媚娘:若这李佳氏真如璇珠姑娘所说,我建议群主留着她。】 【一代女皇武媚娘:一个看似受宠却不能生育的高位妃嫔,留着她,群主能省不少事儿。最简单的,太子后院能少一个高位后妃。而群主将来的儿子也能少个有力竞争者。】 大唐跟大清称呼不同,武媚娘不习惯称呼什么侧福晋,她一直都是以后妃称之。 【石姝瑶:女皇陛下说的很是,我原也打算留着她的。璇珠姐姐的话倒是给了提了醒,之前我还奇怪为何李佳氏进门那么久没开怀呢。】 勋贵之家主母没进门前有了庶出可能会被人议论、嘲讽,皇室宗亲可不在此列。皇家的阿哥都是侧福晋先于嫡福晋入门。 等到嫡福晋过府,府上有了庶子的不在少数。 皇阿哥们都不是很在意,何况太子? 皇子只有喜欢多子多福的,谁会为了嫡子不让庶子出生? 李佳氏比太子还要大两岁,她在康熙二十六年就入了宫,她入宫没多久,太皇太后过世,石婉淑重生。 两人上辈子同属太子的女人,同在毓庆宫住着,不可能一点矛盾都没有。想必就是那时候她给李佳氏下的药吧? 石姝瑶无意去管李佳氏跟石婉淑之间的纠葛,她对着冯嬷嬷道:“你去告诉她们,我正忙着,让她们回去吧。” 毓庆宫除了太子她最大,她不想见便可以不见。 “等等,告诉她们,今后也无需日日请安,只每月初一、十五过来点个卯就行。” 她今日去慈宁宫,太后也说了同样的话,她都无需日日请安,这些人也别每日前来烦她。 【星际符咒师奚瑛:群主,我这边有真言符,你可需要?】 她们这几日没说话,石姝瑶身边发生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对待凌嬷嬷这样的恶瘤,她们的看法出奇一致,都希望越早铲除越好。 想要人心服口服,就得拿出有利的证据来。凌嬷嬷那人一看就不是会老实交代的,奚瑛便琢磨了几张真言符出来。 这个符咒同样是一次性的,它作用也只有一个,那便是让人说实话。 上次的傀儡符用起来比较麻烦,存在一定的弊端。真言符不同,它不需要滴血,只需甩在人身上便能生效。 最主要的,这真言符除了她们跟群主,其他人都看不见。提升了隐蔽性。 第87章 挑人,凌嬷嬷求见 只需轻轻一贴,你问什么他都会据实相告,哪怕某些他隐藏在记忆深处自己都要忘记的事情。 论审讯犯人,真言符可比慎刑司管用的多,且还不用动用刑具,担心沾染血腥。 褒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怂恿道:【群主,你随便给太子抛个媚眼,让太子把人提溜出来,交给你审讯。】 【九尾狐妖苏妲己:褒姒,你少给群主出坏主意,你难道没发现,这位皇太子他跟别人不一样?】 苏妲己早就发现了,这位皇太子虽然也曾沉溺于群主技能之中,爱上群主。但他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的爱仍旧保存着理智。 让群主去跟太子要人,还轻易把太子都觉得棘手的事情审讯出来,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有秘密? 又不是纣王,明知她是来祸害他江山的狐狸精,还佯装不知陪她胡闹。 【一代女皇武媚娘:我同意狐狸精的看法,奴才可以慢慢审讯,人设不能崩塌。再说了,那凌嬷嬷不是还在,找个机会近身把东西贴在她身上也不迟。】 石姝瑶右手摸着下巴,一脸深思。 【石姝瑶:姐姐们说的都好有道理,未免夜长梦多,我决定等会儿就去会一会这个凌嬷嬷。】 她想清楚了,等到用膳时间她就去‘看’凌嬷嬷,到时候真言符、傀儡符齐上阵,保证凌嬷嬷会乖乖说实话。 奚瑛给的傀儡符实际上有两种用法,一种便是冯嬷嬷她们那样滴血使用。这种使用方法时效性最长,一张可用一辈子。 另一种则是跳过滴血阶段,直接贴在人身上。两种用法效果是一样的,不过后一种具有时效性,只能保持一天时间。 一天之后傀儡符化为灰烬,失去作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毓庆宫是她今后生活的地方,她不允许有这样的小人存在。 之所以选择午时,而不是现在就去,当然还是为了维系人设,刷太子好感度。 在心中与红包群的姐姐们商定好事情,石姝瑶再次低头看起账册。红包群姐姐们眼光独到,还有曾经做过女帝的武则天在,有她们指导,石姝瑶看的很准很快。 那些足以以假乱真的账目,在她们眼中无所遁形。 刚抬起笔,冯嬷嬷去而复返,不等石姝瑶发问,她道:“主子,内务府的人来了。” 内务府?石姝瑶一拍额头,“瞧我这脑子,都给忙糊涂了。”昨日太子说过的,让她再从内务府挑一批奴才出来充实毓庆宫,她差点给忘了。 “嬷嬷,你可有细算,咱们这回得进多少人?” 这一点冯嬷嬷早就理清楚了,她张口就来,“主子,奴婢正要跟您说呢,您是太子福晋,不日还会被册封为太子妃。按照规定,您可拥有嬷嬷四人、大宫女八人、二等宫女十人、以及三等的十个小宫女并粗使不计数。” “咱们此次入宫带了六位大丫头充作大宫女,二等的带了八人。奴才以为,您可以在挑选两位大宫女。二等的奴才中空出两个位子来,剩下的三等再挑八个。” 康嬷嬷紧跟着开口,她提醒道:“主子,初入宫,每个等级留下一两个名额用宫女填充是不成文规定。奴才建议您,大宫女、二等宫女都从毓庆宫原有的宫女里头挑几个,剩下的再从内务府挑。” 冯嬷嬷虽是乾清宫出身,规矩是六人中最好的,但说起这后宫潜规则、生存之道她与闻嬷嬷加起来未必比得上康嬷嬷她们中的一个。 康嬷嬷的意思,石姝瑶听懂了,就是不能全用自己人呗,最好是能留下一两个身居高位的‘钉子’。让那些人误以为自己掌控了大局。 她明白康嬷嬷的意思,虽然自己身边有她们在,但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她们的底细,她们在原来的主子那儿就变得不那么被信任。 如此就需要几个暗桩,不仅仅是为了给后宫‘各主子’们传递消息,也为了证明康嬷嬷等人没有背叛。 石姝瑶把自己的分析讲了出来,康嬷嬷欣慰道:“主子说的没错,奴婢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您是太子福晋,未来的国母,毓庆宫虽然需要钉子,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成为棋子的。” 石姝瑶点头,“行,那就按照两位嬷嬷说的做,两个大宫女名额先留着,回头等太子回来,我问问太子的意思,看谁合适。剩下的倒是可以直接从内务府补充。” “另外,昨日送去慎刑司那几个,我看八成也回不来了,既然要跳,咱们索性多挑一些,把毓庆宫空缺的都补上。” “谭嬷嬷辛苦你带着春英再跑一趟,问问李佳氏她们可需要补充奴才。” 不想见她们归不想见,该给她们的,她一个也不会少。 在冯嬷嬷等人的帮助下,石姝瑶很快就挑好了人。她先把人统一安置在后罩房奴才的住所,只等着让胤礽看过后上岗。 这一等便到了戌时,石姝瑶都准备让人关门休息,胤礽才带着裴安年回来。 石姝瑶上前行礼,胤礽拉住她的双手,诧异道:“福晋这是准备休息了?” 胤礽有一点点委屈,他明明有让裴安年过来告知,自己晚上会回来休息,瑶瑶怎么不等他就要先睡了? “嗯,都这么晚了,殿下一直没来,我以为您不回来了。今天看了一天账本,有些累了,就准备先休息。” 石姝瑶没打算瞒着他,这种事儿也没必要瞒着。 裴安年是有过来告诉她太子晚上会过来,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按照规矩他不该来。太子迟迟没回来,她便以为对方是改了主意,没有选择继续等下去。 太子伸手让石姝瑶给他宽衣,嘴上答道:“我知你担心什么,今日我已经在皇阿玛跟前报备过了。即便我日后一直住在正院,皇阿玛知道了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石姝瑶手上的动作顿住,报备过了?这玩意儿还能提前报备? 她张张嘴想问胤礽是怎么报备的,话到嘴边又咽下。 算了,她敢打赌,胤礽嘴里的话一定不是她想听的。她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吧。 趁着给他收拾的空档,石姝瑶闲聊似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遍。 “内务府来人了,送来的宫女太监看着都还不错,我让冯嬷嬷她们看着挑了一批,您看该如何安置?” “我这头倒是还缺两个大宫女,只是她们毕竟初来,没什么建树,直接升为一等怕是难以服众。我的意思是先从毓庆宫挑几个好的补全大宫女跟二等,剩下的三等留给她们。” “待到这一批大宫女到了年纪放出去,她们也起来了。” 说着,她让人拿了个单子给胤礽看,里头都是她跟冯嬷嬷几人商定的人选。 胤礽低头瞄了一眼,发现里头居然有在他跟前伺候的素衣。脑海里闪过素衣的资料,胤礽点头,“你倒是有眼光。” 这个素衣他有印象,是他身边少有没歪心思的。 胤礽身边的大宫女什么概念大家都清楚,能在他身边伺候的大都是想要爬床给他做侍妾,从此一步登天。 胤礽之所以把她们留下,除了她们会照顾人,还因为宫里的宫女都一样,换掉她们再提拔别人也避免不了她们想要上进的心思。 胤礽身边大宫女来来回回换了不少次,这个素衣一待就是五年,难得的是还能守住自己的心,不免让人高看一眼。 石姝瑶得意道:“那是当然,谭嬷嬷都找裴总管打听过了,裴总管给推荐了两个,我选了她。” 得知她要选大宫女,裴安年给了两个人选。一个锡兰擅长打听消息,喜欢听八卦,对宫里大小道消息都清楚,似乎有着自己的消息来源。 有一样,她就是太子嘴里‘太过上进’的典范,逮住机会就想往太子身边凑。 在一个就是素衣,素衣话不多,做事情认真。缺点是消息没有锡兰灵通,但该知道的事情她也都知道。 裴安年还告诉她,这个素衣在宫外有个青梅竹马,两人说好了等她满二十五出宫便成婚。 裴安年已经彻底把石姝瑶当成自己的主子看待,他认为,比起锡兰,主子应该更喜欢这种安分之人。 “我说了毓庆宫的事情你看着办,这种小事不用特意说与我知道。” 什么叫小事?对胤礽来说,他不在意的通通都是小事。 石姝瑶没在这上头继续纠结,她转头说起另外的事情。 “今儿个午时,有小宫女来报,说凌嬷嬷从昨个儿到现在一直都没进食。没能看管好皇额娘的遗物,她内心十分自责。” “我也劝了,只凌嬷嬷钻了牛角尖,怎么说都不听。” “殿下您回来了,要不要去看看?” 胤礽犹豫了一下,刚想说不去,就听见有人禀报凌嬷嬷要见他。 他收敛神色变得面无表情,“让她进来吧。” 凌嬷嬷想要做什么,他心中有些猜测,若真是如此,他想说不可能。 胤礽以为,凌嬷嬷是来求情或者打感情牌的,却不想他错了。 凌嬷嬷进来二话不说扑通跪在胤礽面前,她泪流满面,“殿下,奴婢有罪啊。奴婢愧对您和先皇后的看重,是奴婢,是奴婢监守自盗。” “先皇后丢失的贵重物品大都是奴婢拿的啊。” 凌嬷嬷哭的好不凄惨,胤礽噌的站了起来,他咬牙道:“你说什么,有胆你再说一遍?” 第88章 震撼的太子,脆弱的太子 尽管他之前心中早就有了此番猜测,听到凌嬷嬷亲口承认还是难以忍受。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凌嬷嬷擦擦眼泪道:“奴婢说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奴婢拿的。” 此时的她内心惶恐,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要过来找太子,还跟他说这些话。 就好像是有谁在控制她的嘴巴,让她说这些一样。 抬头对上太子身旁的石姝瑶,石姝瑶给了她一个微笑。 凌嬷嬷浑身颤抖,她指着石姝瑶道:“妖、妖女,是” 她忽然想到今儿个中午福晋去看望她的事儿,福晋还伸手搀扶她。当时她觉得福晋是服软,年纪小终究还要被自己拿捏,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 “混账,”胤礽飞起一脚踹向凌嬷嬷,“你偷窃先皇后遗物在前,而今还辱骂孤的福晋,真当孤没脾气的吗?” 石姝瑶上前给胤礽顺气,“殿下别生气,当务之急还是问清楚她把东西弄到哪里,能否追回来吧。她只是个嬷嬷,平日里又不能出宫,这件事仅凭她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我猜她肯定还有同党。” 胤礽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厌恶的看向凌嬷嬷,“说,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石姝瑶厉喝:“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太子吩咐。太子对你这般好,拿你当亲人看待,你就是这么回报太子的。” 凌嬷嬷闭口,她不想说,她心中再清楚不过,说出来不仅仅是自己,整个凌家都要完了。 事实却由不得她不开口。 竹筒倒豆子般,凌嬷嬷把自己这些年干的事情全部吐露出来。以假换真的瓷器、以次充好的首饰,甚至打碎的三十多件摆件中一大半都是她的手笔。 胤礽踉跄后退两步,颤抖着手问道:“为什么?孤自认没有亏待过你,皇阿玛也没亏待过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凌嬷嬷是他的奶嬷嬷,康熙把太子看的很重要,他的吃食、他奶嬷嬷的食谱都是宫中最好的。甚至凌嬷嬷拿的月俸都比其他皇阿哥奶嬷嬷高。 别的皇阿哥奶嬷嬷只是个奴才,是伺候人的。到凌嬷嬷这里,她只需哄太子开心便好,平日里还有小宫女伺候着。 她在毓庆宫的待遇就好比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胤礽是真不明白,她为何还要如此。 凌嬷嬷冷笑道:“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银子。殿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世道谁会嫌银子烫手、嫌银子多?” “您也别觉得是奴婢背叛了您,偷拿先皇后东西的不止我一个。打着您的旗号满足自己私欲的也不仅仅是凌家。” “索额图每年给您那么多银子,您就没想过他哪儿来的?还有那些依附于您的大臣,他们每年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哈哈哈,这些您都不知道。您看似高高在上,也不过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虫而已。” 石姝瑶变了脸色,她怒道:“住口,裴总管,赶紧堵上她的嘴。” 她才发现真言符配上傀儡符简直是审讯的最佳利器。 中午的时候,她不过顺嘴提了句索额图、或许有人仗着太子的名声在外头作恶,晚上凌嬷嬷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虽然,这个惊喜对太子来说刺激有点大,不过也总比日后太子被下头的人连累要好。 石姝瑶觉得,太子之所以最终落得那个下场,除了康熙老爷子活的年纪有点大,开始对儿子防备之外。跟底下的奴才也脱不了关系。 依附于太子的那帮子人,包括索额图在内,他们拿着太子做挡箭牌做了多少恶事。 卖官鬻爵、几次三番挑拨太子谋逆,说起索额图的功绩她可能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若说她做的恶事,石姝瑶脑海里自动就浮现这个。 前几年明珠已经被弹劾,说他结党营私。 索额图与明珠一丘之貉,明珠干的事儿,他能没干? 太子对索额图的感情有目共睹,石姝瑶真怕太子吊在这艘船上不下来。 而今借由凌嬷嬷之口,先在太子心里埋下颗种子,待日后也好谋划。 石姝瑶早就想好了,既然成了太子福晋,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必须保住太子,保住他的地位。 没了索额图、赫舍里氏一族的支持,太子或许会艰难,但绝对不会被康熙所忌讳。 只要康熙的疼爱依旧,太子就不会倒台。 其他人想要拉下太子上位?到那时候谁蹦跶的最狠,不用太子出手,皇上第一个都不饶他。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当下还是要照顾好太子的情绪。 石姝瑶柔声道:“殿下莫要生气,她一个深宫老嬷怎么会知道朝堂上的事儿,我看她必定是故意的,故意这般说法,好扰乱您的心智,让您难过。” “我虽不认识索大人,也听过他不少事迹,索大人那是朝之栋梁。还有乌云珠,这两年我跟乌云珠格格也有些交集,她是极好的人。我想,能养出这样的姑娘,索额图应当不是恶人。” 凌嬷嬷冷笑道:“不是恶人,福晋这话说的有意思。他索额图不是恶人,我范氏脸上就写着恶毒二字?” “凌普就跟着索额图做事,殿下觉得我说谎,大可以去审问他。你就只问他,赫舍里家每年收成多少银钱?朝中这些官吏有多少是凭借真凭实学,有多少是塞了银子的?” 胤礽赤红着眼睛,咬着牙瞪她,“索额图的问题,孤自会去问他,但你以为凭借这个就想让孤原谅,那也绝无可能。” “裴安年,将这个老刁妇压下去好生看管,注意着点别让她死了。” 凌嬷嬷走后,胤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石姝瑶亲自给他0泡了杯茶。 “殿下,还在想凌嬷嬷的事情?” 胤礽下意识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才发现不是他常喝的茶叶,而是一朵朵菊花。 石姝瑶解释,“这是我亲自晾晒的金丝皇菊,菊花茶去火气的。” 胤礽有些愧疚的握着她的手,小心道:“刚才吓到你了吧?”他自嘲一笑,“你说我这个太子是不是做的很失败。” 明明应该是高高在上,手握众人生杀予夺,却一再的被人糊弄。特别是还当着心爱女人的面。 胤礽忽然有些忐忑。 她,姝姝会不会不喜欢、看不上这般无能的他? 想到这里,胤礽开始紧张。他发现自己从未如此患得患失过。 石姝瑶把剩下那只手放在他大掌之上,笑着摇头:“没有。我就是担心殿下会不开心。” “其实,殿下无需将凌嬷嬷的事放在心上。像这种吃里扒外的刁奴也不是毓庆宫独有的。前两年永寿宫的事儿您忘了?听说皇阿玛还骂了贵妃娘娘呢,您看现在贵妃娘娘不也什么事儿都没有,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说的是当初石婉淑算计她那件事。 她的安慰让胤礽好受一些,胤礽微微用力把人拽到怀里,双手用力的搂着她的腰肢,把下巴置放在她脖颈间。 用力吸了口气,他叹道:“我也不单单是为了凌嬷嬷,她做的事情固然让我生气,下场却早已经注定。我在想索额图的事儿。我在想凌嬷嬷说的都是真的吗?” 底下人仗着他的势为自己谋福利,胤礽心里其实是有所猜测的。 你想让别人跟你,没有好处的事儿谁干?这就是他所能给予的好处。 而且,皇上也曾说过,‘水至清则无鱼’,底下人可以贪、可以对他撒谎,但这都是有底线的。 很显然凌嬷嬷所言卖官鬻爵就超出了这个底线,超越了胤礽所能给予好处的范围。 凌嬷嬷只是为了报复他说谎也就算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他不能不重视。 朝堂上都是这等草包,即便他得了天下又如何? 石姝瑶仔细斟酌着开口:“朝堂的事儿我也不懂,不过我觉得殿下若是想要知道真假,不如自己亲自去观察。” “旁人可能会说谎骗你,眼睛不会。如果连你自己的眼睛都骗了你。那我劝殿下也别浪费时间了。不如咱们找个深山老林度过这一辈子。” 她转过头,目光认真的看着胤礽,一字一句道:“只,你跟我两个人。” 胤礽睁大眼睛,石姝瑶的话让他震撼,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他比谁都清楚,女人讨好他,大部分为的都是他太子的身份,是想要好的未来。 石姝瑶是个例外,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石姝瑶愿意嫁给他,不是什么狗屁身份,也不是因为圣旨,而单单就是为了他这个人。 他,爱新觉罗胤礽。 再次把脸埋在石姝瑶身上,不让对方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胤礽道:“姝姝,我胤礽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负你。” 身为太子,大清的储君,他注定无法只拥有姝姝一个女人,但他可以保证,他的心里只有姝姝一个。 直到他死,永不改变。 石姝瑶眉心一颤,她承认自己有一瞬间被感动了,但想到对方的身份,想到这个世界,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第89章 太子要查索额图? “胤礽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与众兄弟一同请过安,胤礽刚准备去南书房学习,就被康熙留了下来。 其他人见怪不怪,只有大阿哥胤褆眼中流露出不甘来。不过最终他也什么都没说,只咬着牙离开。 兄弟们的神色胤礽全都看在眼里,他想说的,真没必要这样,他们羡慕他得皇阿玛厚爱,又何尝知道他心中的胆战心惊? 随后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若他真开了口,这群兄弟怕是又要说他矫情了。 胤礽恭敬地站在大殿中央,他微微弓着身,等待上头皇帝发话。 与对待其他儿子不同,康熙对胤礽严厉中带着和蔼,他除了教导太子政务还会关心他的生活,跟他聊家常。 当然,若胤礽犯错,私底下他也会狠狠批评。 比其他儿子都要严厉的训斥他。 胤礽正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可有做的不妥之处,上头康熙开了口:“保成啊,你大婚也有些时日了,你毓庆宫的事儿可都查清楚了?” 大婚一个月内都属于新婚不宜见血,康熙便没有追问凌嬷嬷的事情。如今一个月之期刚到,他迫不及待询问起胤礽来。 “回皇阿玛,都已经查清楚了,凌嬷嬷亲口交代,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出自她手,剩下的也都找出元凶。儿臣亲自核对的,一件不缺,全部对上了号。” 说到这里,胤礽有些眼神有些复杂。能被他指派看管他皇额娘私库的,都是他信任的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些人监守自盗。 都是内务府精心培养,手脚怎么可能不麻利,所谓的‘失手’不过是见利忘义罢了。 “既然已经查清楚,你脸色怎么还那么差?是不是觉得不好处理?”康熙冷哼一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凌嬷嬷虽奶了你一场,偷盗先皇后遗物乃是大罪,凭她的功劳还不足以弥补这过失。” 康熙前后立了两任皇后,两人在他心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是先皇后。 两人相识于微末,早期他年幼,重臣欺他,那段时间是赫舍里氏一直陪在他身边,跟他度过难关。而后吴三桂等人造反,他迫切的需要个继承人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赫舍里氏不顾身体,为了他强行怀孕产下胤礽。 而她,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毓庆宫的奴才敢动先皇后的遗物,同样触碰到康熙的逆鳞,他的愤怒不比胤礽少。 似凌嬷嬷等人,证据确凿,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不过一老嬷嬷,胤礽为了这事儿伤感,在他看来有些妇人之仁。 胤礽深呼吸,道:“儿臣不是为了凌嬷嬷的事儿,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儿臣是在想其他事情。” 康熙来了兴趣,“哦?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犹豫不决。” 他早就发现胤礽这段时间神色有些不对,他也一直在等着胤礽告诉他。可惜一个月过去了,胤礽仍旧没有开口,这让康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实际上,他大致猜到胤礽在犹豫什么。 凌嬷嬷自首的事情他早就从冯嬷嬷口中得知,也知道凌嬷嬷当日都说了什么。 索额图 也只有牵扯上索额图,胤礽才会变得优柔寡断。 他道:“胤礽你要明白,你是大清的皇太子,这天下是爱新觉罗的,将来是你的,它只能姓爱新觉罗。而不是,而不是姓赫舍里亦或者其他。” “天家看似高高在上、大权在握什么都不缺,实际上我们舍弃的也有很多。比如,亲情、天伦之乐。” “阿玛知道你是个重情之人,重情不是坏事,但太过重情有时候又未必是好事。”康熙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他在毓庆宫安插不少探子,太子对索额图什么样,他心里一清二楚。 胤礽脱口而出,“像皇阿玛对佟家那样吗?”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胤礽单膝跪地,“儿臣无状,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并没有立刻让他起来,反问道:“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朕,怨朕当初没有处置石家那丫头,而是顺了皇贵妃的意思,仍把人指婚给你四弟?” 他说的还是当年石婉淑陷害石姝瑶之事。 胤礽摇头,“没有,其实儿臣是感谢她的。” 他说的是实话,若非当年石婉淑看不上他,宁愿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也要嫁给四弟,算计于他,他又怎么会阴差阳错娶了姝姝这般好的姑娘。 想到他的福晋,胤礽不着痕迹的低头看向腰间。 在腰侧悬挂着一个鸳鸯戏水的荷包,那是他央求石姝瑶重新给他绣的。 鸳鸯戏水,比翼双飞,代表他们两个不离不弃、永远相随的爱情。 康熙点点头,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石婉淑那丫头,石姝瑶似乎更适合太子福晋的角色。 入宫不过一个月,毓庆宫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明明宫殿还是那座宫殿,却莫名觉得多了份生机,让人心情愉悦。 “既不是,那你对佟家……”为何言语之间如此之多的厌恶。 佟家毕竟是他的外家,康熙自然是希望佟家能跟未来储君打好关系,越发辉煌。而不是他走后迅速凋零。 胤礽用力抿了下唇,问道:“皇阿玛您当真不知?最近皇贵妃那位亲弟弟隆科多可是闹出不少动静来。”提到隆科多,胤礽嘲讽都快要溢满整个乾清宫了。 “隆科多?他都干了什么?”能让胤礽如此,想必事情不小。 想到这,康熙深深蹙眉,若真发生了大事,他怎么不知道。 “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儿臣就是听说他前不久抢了老丈人的小妾纳为侧室。去年您不是赐给他个红带子之女做妾么,听闻隆科多抢来的这个小妾善妒且手段毒辣,前个把人逼得自缢了。” 红带子也是姓爱新觉罗,只不过不是他们皇家这一支。大清的红带子,祖上都是努尔哈赤的亲弟弟。 大清才传承几代,真论起来与他们关系也不算远。 皇室成员众多,胤礽跟他们可能没什么感情,但也不允许别人这般践踏皇家尊严。 堂堂红带子之女,大清的格格,被个清楼出身的贱籍女子逼得自尽,传出去大清的脸面往哪里搁? 胤礽厌恶那女子的软弱,更厌恶隆科多如此肆无忌惮。 他说‘不是什么大事儿’,何尝不是对佟家无法无天的嘲讽。 康熙眸色变了,他道:“竟有此事?” 他忽然想起汉人早前对他们的称呼,汉人称呼他们满人‘鞑子’、‘蛮夷’。就因为满族早前的继承制度,身为人子不但能继承父亲的财产,还有姬妾。 汉人觉得这有伤风化、伤风败俗,所以看不上他们。 大清入关之后,特别是他皇阿玛一直致力于满汉和谐,似这等‘继承制度’早就被禁止。更别说强抢岳父的小妾。 尤其这抢人的还是他寄予厚望、从小看着长大的隆科多。 这,这简直、简直快要震碎了康熙的天灵盖。 “皇阿玛若不相信,大可派人暗中调查,看看儿臣所言真假。” 康熙坐回龙椅,沉默不说话。 良久,他转移话题,“隆科多的事情暂且放置一旁,索额图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之前还措辞小心的暗示,如今直接点明。 胤礽早就习以为常,他这位皇阿玛嘴上不说,实际上对佟家的宽容早就超过对诸位皇阿哥。 深呼吸,强迫自己抛去隆科多之事,他同意转移到索额图身上来。 沉默良久,就在康熙隐隐有不耐烦之时,他道:“儿臣想要亲自去调查此事,若索额图当真倒行逆施,儿臣、儿臣想要亲自解决他。” 康熙点头,心说,还不算无药可救。虽然犹豫了,但他终究还是做出了身为太子最正确的决定。 康熙摆摆手,“你是太子,什么事儿都要你亲力亲为,要那些朝臣做什么?你只需总揽全局,剩下的让别人去做便是。” 胤礽抬头,眼眸深处有一瞬间的彷徨无助,“皇阿玛,儿臣,儿臣已经不知道该信任谁了。” 这话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装的。毕竟索额图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下属朝臣那么简单,那还是他当做亲人的存在。 康熙也跟着沉默了。 许久,他出声道:“这事儿就交给明珠吧。” 明珠跟索额图斗了许久,想必最清楚索额图的为人,让明珠去,如果索额图真的做了什么,必定无所遁形。 胤礽却道:“皇阿玛,您是知道的明珠跟索额图不对付,让他调查,谁知道他会不会夹带私货,说实话,儿臣不放心。”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让明珠去调查索额图,明珠一定会想尽办法把索额图一党连根拔起。索额图的党羽亦是他的支持者,若被明珠拔除,他的势力绝对名存实亡。 这个结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显然,康熙也想到这一点,他道:“那你可有好的建议?” 胤礽像是在自语,“索额图官居高位,想要调查他,寻常官员怕是不行。这个人不仅要能压得住索额图,为人还得正直。儿臣,儿臣建议让彭春去查。”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此时的心情,既希望能查出什么,肃清他手底下的队伍,又不希望从索额图身上查出什么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 提名彭春,是因为彭春是自己人。改明儿他私底下交代彭春几句,相信彭春会知道怎么做的。 第90章 太子是个顺毛驴 “彭春啊?”康熙口中喃喃。 彭春倒是个实在人,不过,康熙看了胤礽一眼,心中喟叹。 胤礽的想法他大抵清楚,刚说了不能有妇人之仁,转眼他就忘记了。 “保成,你确定让彭春去?想想凌嬷嬷,想想凌家,凌家狗仗人势,百姓虽然会辱骂凌家人,更多的还是骂你这个狗主人。索额图与凌家比如何?朕以为你心中清楚的。” 事实上,哪怕索额图真的差说什么,康熙也不会大张旗鼓处置他。想想明珠,明珠干的坏事还少,康熙不也轻轻落下? 胤礽沉默,许久,他才道:“皇阿玛说让谁去,儿臣听皇阿玛的。” 皇上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胤礽选择了妥协。 索额图这么多年对他不错,一心为了他谋划,如果、如果索额图真的做了大逆不道、无法原谅的事情,他会求皇阿玛让他安享晚年的。 这个问题把康熙难住了,派谁?他一时间还真拿不出主意。 “你先去忙吧,这件事容朕好好想想。” 胤礽以为皇上要想许久,哪知晚间他去请安,便被告知已经确定了人选。 “老四为人严谨,身份上也足够,朕决定让他去查。你不是整天抱怨着事情太多,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好老四也不小了,就当是给他个历练的机会。” “若他能把此事办的漂亮,回头就安排他入朝帮忙吧。” 康熙一锤定音,胤礽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反驳。 走出乾清宫,他对着裴安年道:“你让人打听下,今儿个都发生了什么,皇阿玛可私底下可有传召四弟?” 好端端的忽然把事情派给老四,要说里头没事儿,胤礽是不相信的。 果然,没一会儿裴安年便回来了。 “太子殿下,奴才都打听清楚了,今个儿皇上并未单独召见哪位皇阿哥,不过,午时皇贵妃娘娘来过,且和皇上一同用的膳。” 胤礽点头,这样说他就明白了。一定是皇贵妃跟他皇阿玛说了什么,皇阿玛才会把调查索额图的事儿派给老四。 他心中冷笑:皇贵妃还真是处心积虑,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皇阿玛说他妇人之仁对索额图太过仁慈,他自己何尝不是?刚说了隆科多的事儿,转头就忘,还予以佟家这般重任。 胤礽心中不愉,但他并未把这种情绪带入毓庆宫。他在毓庆宫门口反复呼吸,等心情彻底平静下来才踏步往里走。 “今日发生的事儿不许告知福晋,听见没有。” 倒不是他觉得朝政之事女人不能插手,而是他不想让石姝瑶为了琐事烦心。毓庆宫也有一大摊子事儿呢,够她操心的,何必再给她增添烦恼。 裴安年点头称是。 石姝瑶已经习惯胤礽从乾清宫回来就往正院跑,她早早地摆好了点心茶水。 胤礽接过茶水灌了一口,赞道:“还是姝姝最懂我心,这茶温度刚刚好。” 石姝瑶抿着唇笑。 太子这人似乎很有时间观念,每次都是掐着点的回来。刚开始她或许把握不准,时间长了也就摸索出规律。 喝完茶,胤礽又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嫁进来都有月余,可是对我来说,咱们大婚仿佛还在昨天。” 今日若不是皇阿玛忽然提起,他都要忘记了。 “凌嬷嬷的事儿皇阿玛已经知道了,皇阿玛的意思,念在她奶了我一场的份上给个全尸。其他奴才也都一样。” “明日我没事儿,打算亲自走一趟凌家,额娘的东西也应该要回来了。” 这一个月胤礽一直有让人私下追查先皇后的遗物,大部分遗物都已经追回,只有少部分至今仍下落不明。 凌嬷嬷作为罪魁祸首,她的夫家就藏有赃物。 之前是不想打草惊蛇,胤礽一直没动他。现在机会成熟,胤礽自然不会放过这条咬人的狗。 他灵机一动,“姝姝自打入宫还未曾出去过,不如明日与我一起?” 石姝瑶有些心动,权衡之后又摇了摇头,“算了,被那些御史大臣知道又该弹劾您了。” 胤礽大婚这一个月,除了睡书房的日子,都是住在正院,因为这事儿某些脑袋不清醒的御史就上折子弹劾太子。 说他不该只留宿正院,还说她不贤惠。御史说的当然不会这般直白,却比直白更难听。那群人啊,就差给她冠上‘妖精’的名头,说她勾引太子了。 她本就处在风口浪尖,若在跟着太子出宫,弹劾他们的折子怕是能堆满乾清宫龙案。 住了一个月,石姝瑶确实有些闷,却也不得不为了现实考虑。 提起御史,胤礽的脸也跟着黑了,他咬牙切齿,“那群迂腐的老头,自己好色不说自己好色,反倒责怪旁人尊重嫡妻来。哼,我看他们就是闲的,一天天就知道盯着孤的后院。” 提起这个胤礽就来气,一个月三十天,他就只在正院睡了二十天而已,不还有十天在休息,怎么到了那群人嘴里,就成了不保重身体。 他才二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时候,难道让他跟那群老头子一样清心寡欲?如此,他儿子从哪里来? “殿下,我倒有个法子可以整治下他们。你刚才不是说他们闲的吗,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儿做。拿着朝廷的俸禄,不知道给朝堂分忧怎么行。您多给他们找点事儿,不论大事儿小事儿,让他们忙去。” “等他们忙的像个陀螺,哪还有心思管这个管那个。” 石姝瑶眼中露出个狡黠的微笑来,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般算计朝臣有什么不妥当。 胤礽抬手摸摸下巴,还真就开始思考这件事儿的可行性。 “你这法子倒是能出一口恶气,不过那群御史除了弹劾这个,弹劾那个,别的本事没有。让他们办事,我怕越弄越糟。” 石姝瑶不以为意,“谁生下来就会办差,不都是一点一点慢慢学的。说起弹劾,我忽然想起来,隆科多那事儿有没有人上折子?别不是只盯着咱毓庆宫,旁的人即便捅出个窟窿也装看不见吧。” 隆科多的事儿是石姝瑶从嘉禾嘴里得知,然后告知太子的。 佟家跟钮祜禄氏一样隶属镶黄旗,两座府邸的距离不远,他家奴才又不是个嘴严的,但凡有个动静,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嘉禾担心石姝瑶一个人在毓庆宫闷得慌,每次有了什么八卦都会递牌子入宫;又或者每次入宫请安的时候,与石姝瑶说说闲话。 知道石姝瑶跟皇贵妃关系不好,她着重说的便是佟家事儿。 妾室跟妾室也是有区别的,像隆科多之前被赐婚的那位红带子之女就属于贵妾,地位仅在嫡妻之下,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隆科多抢的李四儿是青楼出身,贱籍,即便做了妾也只能是贱妾,属于地位最低的一种。 不提先来者为长,只看出身,别说逼迫的人自杀,稍微有点不恭敬那都是犯忌讳的事情。 御史们不是爱管闲事吗?红带子好歹也姓爱新觉罗,他们的先祖也曾为大清江山立下过功劳,这般欺辱人家一个姑娘,怎么能不打抱不平呢? 胤礽嗤笑,“你真当那群人傻,他们也知道皇阿玛宠着佟家,这件事即便上了折子,顶多就是训斥隆科多一顿,雷声大雨点小。反倒是他们,还有可能得到佟家的报复。” “那他们就不担心殿下报复?” 胤礽撇嘴,“报复,你信不信,但凡孤说一句重话,那群人就得嚷嚷着撞柱子,要死要活。而孤说不得要落个顽固不化、残害忠良的名头。” 对那群御史,胤礽太清楚了,他们最会的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瞪大眼睛等着抓皇家的错处。 偏皇家还不能怎么着他们,不然柱子一撞,名留青史。 太子嘲讽,“人家啊,说不定正在这等着孤呢。” 这下石姝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胤礽自己道:“算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事儿。横竖天塌下来有孤帮你顶着呢。” 他嘴上说的强势,实际上面对御史,即便身为皇太子有时候也不得不选择忍让。 不过,这话没必要告诉石姝瑶。 男人,总喜欢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表现的很厉害、强势。若是让石姝瑶知道他害怕御史,岂不有损他的形象? 他的姝姝会怎么看他? 石姝瑶也装作不懂里面的门道,她顺势夸赞了太子一通。 太子心中得意,他感慨:“还是姝姝懂我。” 他心想真不能怪他喜欢姝姝,你瞧瞧姝姝多会说话、办事儿。御史弹劾他,就嚷嚷着‘报复’,还跟他出主意。 换个人,她敢? 只怕她们最先开口的便是规矩,让他不要忤逆御史了。 那种人他遇见的多了,一个字,烦。 胤礽贵为皇太子不假,却也是个被宠爱的大孩子,他自小生活便是顺风顺水,哪里容忍的了旁人跟他说一个不字。 石姝瑶这般与他同仇敌忾,才是他最需要的。只有这样,他才会把石姝瑶当做自己人。 这是石姝瑶与红包群的姐妹分析出来的结果,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第92章 论李四儿 (上章末尾做了下修改,觉得衔接不上的宝,可以翻过去重新看一下哈) 胤礽终究还是没有带着石姝瑶出宫,他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怕他们。我是琢磨着今儿凌家那头得乱,你多金贵啊,万一再给磕着碰着了。” 他凑到石姝瑶耳边小声说道:“我还不得心疼死。” 石姝瑶适时红了脸颊,她轻轻跺着脚,娇嗔道:“殿下。” 胤礽哈哈大笑两声,他就喜欢看姝姝娇嗔的模样。小脸红彤彤的太诱人,让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不过,没能带着她一起,胤礽终究有点愧疚的。他又言:“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回头孤给你带来。” 石姝瑶本想说不用,又怕他不高兴,随口道:“那就麻烦殿下从西街带点蜜饯过来吧,他家的蜜饯味道不错。” 李佳氏不甘示弱,她轻咬着红唇往前走了两步,眸光期期艾艾,声音婉转的喊了声:“殿下。” 石姝瑶激的一哆嗦,下意识摸了摸胳膊。 哎呀妈呀,这声音可真要人命。不管听多少次她还是受不了。 她拿眼角去瞅太子,发现这位殿下居然面不改色,再次在心中感慨太子的审美。 石姝瑶不知,太子哪里是面不改色,他分明有皱眉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李佳氏如此没有眼色,没见他跟太子妃说话,你一个侧福晋,孤又没问你,凑上来做什么? 李佳氏开口,胤礽也不好当做没看见,只拉着脸道:“李佳氏,你怎么还在?” 李佳氏被堵的身形摇摇欲坠满脸不敢相信的看向太子,石姝瑶低着头闷笑,她也没笑出声,只肩膀抖动的厉害,让人一看就知道在做什么。 胤礽无奈的摇摇头,他招呼着裴安年,“孤走了,晚上不知何时能回来,若是晚了就直接睡书房,福晋你莫要再等。” 石姝瑶柔声道:“那殿下路上小心。殿下,不管那凌家犯了多大的错,还请殿下以身体为重,莫要气坏了。” 凌嬷嬷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凌家的事儿她能知道多少。就凌嬷嬷暴露出来的那些,石姝瑶都觉得生气,何况太子。 她真怕太子这一去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胤礽朝着背后挥挥手,大步而去。裴安年对着石姝瑶等主子行了个礼,他说道:“主子您放心,奴才会照顾好殿下的。” 太子的身影消失不见,范氏迫不及待的开口,她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啊,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重,总是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儿,主子跟前哪有她插话的份儿。” 话说出口,范氏只觉得心中畅快。 这些话耳熟吗?想当初李佳氏就是这般奚落她的。如今福晋入门,独得太子偏爱,李佳氏肉眼可见的失宠,就如同当初的自己。 范氏便把当年的话一字不落的还给李佳氏。 太子都没影了,李佳氏也懒得装,她怒瞪着范氏:“你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来奚落本侧福晋?” 她心说福晋嘲讽她,她不敢吱声,还不敢教训你个小小的侍妾? “福晋,妾觉得您应该好好查查这个范氏,您来得晚不知道,这范氏跟凌嬷嬷关系好着呢。凌嬷嬷在前头吃肉,妾可不信她范氏没喝一口汤。” 打蛇打七寸,李佳氏够狠。她这话一旦传出去,范氏焉有命在? 范氏当即惨白了脸,她扑通跪在地上,砰砰砰给石姝瑶磕了几个头,“福晋明鉴,奴婢承认之前跟凌嬷嬷交好,奴婢发誓绝对没有动过毓庆宫丁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未曾从凌嬷嬷手里拿过好处。” “恰恰相反,为了交好凌嬷嬷,奴婢每年还要孝敬她不少银钱。” 范氏说的是实话。福晋没来之前,毓庆宫李佳氏独得太子宠爱。李佳氏可不是福晋,福晋从来不管太子去往何处,即便太子去了她们谁屋里头,福晋也不会刻意刁难。 李佳氏不同,那位恨不得把太子拴在她裤腰带上,只要太子来后院,就会早早地去截胡,势必把太子留在她屋里头不可。 范氏能怎么办? 她自己一个人争不过李佳氏,只能另辟蹊径选择同样看李佳氏不顺眼的凌嬷嬷合作。 远房侄女?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没了利益别说远房侄女,亲侄女都不管用。 范氏哭的凄惨,又是诅咒发誓。石姝瑶不耐烦道:“行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若真有犯错,你以为本福晋跟太子会留你到现在?” 她又去看李佳氏,“还有你李佳氏,你很闲?有这挑拨离间的时间不如多读几本书修身养性。殿下为了朝堂上的事儿已经够烦心,他来后院是放松的,不是听你们勾心斗角。” 范氏擦擦眼泪,赶紧起来,她低垂着头一句话不说,内心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狠狠咬牙。 好几个李佳氏,今后我跟你势不两立。 看到李佳氏与范氏的争斗,武媚娘忽然想起自己早些年做后妃的时候。她感慨: 【一代女皇武媚娘:后宫总是这般,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天天不得消停。不是今儿你争,就是明儿我斗的。】 【沉鱼落雁施夷光:也不能消停,但凡你犹豫半步,等待你的将是万劫不复。】 【祸国妖姬褒姒:听你这话似有故事,不如说来听听。我就跟你们不同,我入宫便独得皇上宠爱,即便是后位也双手奉上。】 【祸国妖姬褒姒:皇后啊,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意思。】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你这话倒也有趣,就不怕上头两位联合起来捶你?】 红包群九个人,其中入宫做了皇后(王后)的有四,除去褒姒跟苏妲己入宫便得了宠,活的肆意自在,其他两位哪个不是摸爬滚打受尽磨难。 虽说往日种种已死,褒姒这话还是让人手痒痒。 凡,太凡了。 【祸国妖姬褒姒:我只是实话实说,什么时候群里还不让说实话了。】 话虽如此,石姝瑶还是从中感受到褒姒有一丝丝心虚。 【一代女皇武媚娘:所以,我能代天而行做女皇,而你只配得到后世的谩骂。】 褒姒有些气急败坏, 【祸国妖姬褒姒:呸,那都是后世强加在我身上的,是史官故意扭曲事实。那周幽王不思进取只知享乐,他的国灭了,与我褒姒何干?】 【祸国妖姬褒姒:别忘了,我也是他抢来的。纵然没有我褒姒,说不得还会有个王姒、李姒。】 说周朝灭亡是因为自己,褒姒觉得很冤。她又不是苏妲己带着任务而来,非得覆灭了纣王朝不可。 她可是西周王后,儿子是太子。周朝灭了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有人都把西周灭亡安在她身上,褒姒觉得自己比六月飞雪的窦娥都要冤。 【针神曲圣董小宛:提到李姓,我忽然想起那个李四儿。嗯,就是皇贵妃那个弟弟抢来的小妾,是叫这个名吧?若说祸害,我觉得褒姐姐跟这位一比,差远了。】 【针神曲圣董小宛:可惜她出身贱籍,不然我还真想见一见,瞧瞧是怎样的绝色。】 红包群成员个个都是美人,包括同时侍奉过父子俩的武媚娘在内,她们迷惑的也仅仅是一代帝王。不像李四儿,老丈人跟女婿为了她直接撕破脸。 且这位也是清楼出身,董小宛不免想起当初与自己齐名的其他秦淮名妓们。 也不知这位的才学、颜色是否也与她们相当。 随后她自己又否决了这一想法。 李四儿怎么能与她们八人相提并论呢。 她们八人虽然也是名妓,却从未出手害过人。这个李四儿去了佟家多久,佟家一位侧室就毁于她手。 心性这般狠辣,她拿这人跟她们八个相提并论,真是昏了头。 【石姝瑶:或许,有朝一日,董姐姐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也不一定。】 石姝瑶想起上辈子看过的小说,但凡清穿康熙王朝的就没有能越过这位。 比起逼死侧室这种猜测居多的事儿,李四儿最出名的还是把嫡福晋赫舍里氏弄成人彘、插手隆科多朝政的事儿。 她想要插手朝政总要绞尽脑汁、拐弯抹角的提醒太子,李四儿可不,人家是正大光明的插手。 据传言,隆科多的印信都是她来保管,给哪位官员升职、降职都是她说了算。皇宫内院,皇子侧福晋无招不能出入,李四儿就能。 虽然这辈子有她插手,隆科多的事儿被广而告之,提前暴露。但,日后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保不齐皇上跟隆科多脑抽,又当做无事发生呢。 所以,她才说日后说不定能见到这位。 略微提了提李四儿的‘丰功伟绩’,群里炸开了锅。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这般说,朕也对这位李四儿姑娘好奇起来。】 除了政治见识目光短浅只知道搂银子之外,李四儿很多地方跟自己很像。比如,狠。 武媚娘看的清楚,她与赫舍里氏的矛盾不可调和,就像自己当初跟王皇后一样,两个人除了你死便是我活。 李四儿的选择她不意外。只不过这人比她还狠。至少她给了王皇后一个痛快。 人彘? 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日日煎熬。 第93章 凌家门口遇四阿哥 胤礽与三阿哥端坐轿内,两人相顾无言,胤礽心里想着事情干脆闭上双眼。三阿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耸了下肩,拿出本书来细细翻看。 马车从皇宫来到外城凌家人居住的地方。 裴安年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待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了一下,随后走到太子的马车前,轻声说道:“殿下,三阿哥,凌府到了。殿下四阿哥也来了。” 车内,胤礽睁开眼,他一把掀开车帘,抬头便看到凌家门口停着的马车。 他深深皱眉,面带不悦。 紧随其后的三阿哥疑惑道:“二哥,你还喊了四弟?” 他自己便是在去乾清宫请安的时候被太子喊了来。胤祉想着左右自己没什么事儿,便同太子出了宫。 他万万没想到太子还喊了老四。 胤祉倒不是对四阿哥有意见,他只是觉得疑惑。 这两年太子跟老四的关系可算不上好,这种事儿喊上老四,能不叫他惊奇。 太子嘴角上挑,哼哼两声,“我只喊了你,谁知他怎么来了。” 凌嬷嬷毕竟是他的奶嬷嬷,凌家也算是他的人。被个家奴偷了东西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情,他得多蠢才会四处宣扬。 告知老三,是因为两人感情好,他知道老三不是多话的人。老四? 只凭他背后的皇贵妃,还是算了吧。 “那他来是……”三阿哥更不解了。 胤礽摆手,“想这么多做什么,问问不就知道了。” 胤禛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上太子。 昨日皇阿玛交给他一差事,额娘说这是他的机会,让他一定要用心办差,做出个样来。 索额图是太子一党的关键人物,索额图倒了太子就是那被拔了牙的纸老虎,他才有机会上位。 最关键的是,额娘还告诉他,根据她安插在毓庆宫的探子传来的消息。这件事的起因居然是太子的奶嬷嬷凌嬷嬷。 那凌嬷嬷偷拿了先皇后的嫁妆变卖。 凌家跟索额图关系匪浅,可以说是狼狈为奸。额娘告知他,若实在不知从何处下手,可以试着去凌家寻找突破口。 他们这些人来往总会留个书信、把柄什么的。 胤禛同样没想到,他会在凌家门前遇上太子。看太子的架势来者不善。 太子前来凌家是经过皇上同意的,他身为储君出行不简单,身边的御林军多达千人。这些人除了保护他的安全,还是搜查凌家的得力助手。 胤禛呢?除了常年陪伴在身边的苏培盛,就带了十几个护卫。这些护卫还是他额娘帮忙找的。 苏培盛小声道:“阿哥,咱们怎么办?” 太子殿下可不是讲道理的,何况他家阿哥还跟太子生了龌龊。 胤禛用力抿着唇,看到太子下马车,他面无表情道:“走,去给太子殿下请安。” 他心里清楚即便自己跟太子说自己没那个心思,太子也不会相信,他跟太子之间也回不到最初。 有些话额娘说的很对,既然他已经被迫走到前面来,有些事便不是自己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与其一步步退让被打压,还不如咬牙一争到底。 他自认不比太子差,太子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优势,有皇阿玛从小教导。 只要皇阿玛一视同仁,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他有信心超越太子。 当然,那是以后。 现在太子地位比他高,他见了对方就得行礼问安。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他又对着三阿哥拱拱手,喊了声‘三哥’。 胤礽一个正眼都没给他,姿态要多高高在上就有多高高在上。他挥手让禁军包围凌家,这才用傲慢的语气道:“老四,皇阿玛不是让你去查索额图,你跑凌家来做什么?” 四阿哥低头扯了个谎,“皇阿玛担心臣弟无从下手,给了臣弟一个名单,上头就有凌普的名字。他职位不高,臣弟便想着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 往毓庆宫安插有探子的事儿当然不能说,若太子知道了,别说他,他额娘都得跟着吃挂落。 幸好,昨日皇阿玛给了他名单,让他有了借口。 “那还真是巧啊。”语气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胤礽可不知道他毓庆宫都成了筛子,除了皇上跟索额图,其他后妃特别是皇贵妃也都安插了人手。他只以为是皇上对四阿哥进行了特殊招呼。 凌嬷嬷的事儿其他可能不知道,皇阿玛是清楚的。所谓的官职低不过是借口罢了。 想到这里,胤礽心情十分不好,他道:“凌家的事儿就不劳烦四弟了,孤自己会处理。四弟还是去往别处吧。” 太子终究还是要脸的,先皇后嫁妆的事儿被变卖的事儿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苏培盛有些不忿,太子殿下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是他们先来,殿下一句话就想让他们回去。凭什么? 他心中甚至恶意猜测,殿下这样是不是心中有鬼。这凌普手里说不定有什么能威胁到索额图的把柄呢。 越想,他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可惜他只是个小太监,即便心中愤怒,当着太子的面也不敢说出来。 苏培盛只寄希望于四阿哥,希望四阿哥不要被太子吓住才好。 四阿哥确实也没被唬住,他躬身道:“臣弟斗胆,敢问太子殿下所来又是为何?若皇阿玛把调查索额图一党之事交给太子处理,臣弟这就回宫。” 他意思很明显,如果太子也是冲着索额图来的,他留下也没用,还不如回去。如果不是,太子又凭什么拦着他? 胤礽就这样看着他久久不说话。 也不知过去多久,就到苏培盛战战兢兢额头冒汗,太子这才大笑道:“这订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四弟胆色可比以前强多了。” 他心中冷哼,果真是有了异心吧,这才多久就敢公然跟他叫板。 太子收敛笑容,他眯着眼睛危险的看向胤礽,口中道:“如果孤要是说不呢?” 不等四阿哥回答,他喝道:“来人,给孤看住了他,若他敢靠近凌府半步,给孤扔出去。”说完大步向着凌府大门而去。 三阿哥紧跟其后,他追上太子,小声道:“二哥这又是何必,他想跟就让他跟呗,你这样,四弟必定会误会您是想要保索额图,若是他回头去皇阿玛那里告你一状……” 太子应当是知道的,皇阿玛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跟索额图太过亲近。 胤礽手挽着马蹄袖,漫不经心道:“他想说就让他说去,孤怕什么。孤来凌府做什么,皇阿玛是知道的。” “哼,你瞧瞧他刚才的态度,孤看着就来气。” 若四阿哥好好跟他说,太子未必不会让他进来,偏偏四阿哥选了强硬的说辞。 太子这个人啊,那是吃软不吃硬,你越强势他反弹的越厉害。 胤祉也知道太子最是傲气,说了这几句见太子无动于衷,他也就不再开口。 两人刚走进大门,凌普就带着凌家人出来应急。“奴才凌普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三阿哥。太子殿下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胤礽不得不赞叹一句,石姝瑶不愧是大家族的闺女,尽管看着脸嫩,手腕还是有的。凌家到现在还不清楚宫里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胤礽是前来做客。 胤礽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他带着三阿哥跟在凌普身后来到凌家客厅。 打量着凌家的宅院与客厅的布置,胤礽似笑非笑,“凌大人这宅子不错啊,花了不少银子吧。” 凌家是镶黄旗包衣,居住在外城镶黄旗聚集地,这地方虽不如内城寸土寸金,一座三进的大宅院也需要数万两银子。 凌普这处家产布置的不错,然,胤礽却知道,凌家像这样的房产并非只有一处。像这样的房产凌家至少还有三处之多。 其中一处自然是给了凌嬷嬷的亲生儿子,他的奶兄弟。另外两处其一在凌普庶长子名下,另外一处则是他自己的。 凌家在任最高的是凌普,他现在也不过是个詹事府少詹事,隶属正四品衔。 四品文职年俸禄不过一百零五两银子,算是其他杂七杂八的孝敬银子,一年到头还不足四千两。 凌嬷嬷更不用说,她的俸禄比之凌普还不如。凌嬷嬷不是官身,可没有冰炭孝敬一说。她有的只是月俸,以及生辰时胤礽送的贺礼。 一处宅院三四万两银子,两人不吃不喝也得攒上八九年。 凌普早前只是个普通的包衣旗人,他做官还是因为太子。 皇上心疼太子,特意给太子设立了詹事府,里头的人皆是太子亲近之人。凌普就是这么进去的,二十年下来慢慢升到詹事府少詹事。 凌普不知道怎么接太子的话,太子看似随意的一问,他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具体怪异在哪里,他又说不清楚。 凌普的儿子凌云却道:“也就一般吧,凑合着住。” 凌云是凌嬷嬷的亲儿子,他年纪跟太子相仿,早前还做过太子的哈哈珠子,与太子极为熟悉。太子曾说过把他当做亲兄弟的话,因而他跟太子说话比较随意。 胤祉开口道:“凌云你可是太子的奶兄,身份不一般,你的住所怎么能凑合呢?” 他是少数知道太子来做什么的,凌云这人一看就是满脑袋草,最好忽悠。 第94章 侥幸破灭 胤礽紧接着道:“老三说的没错,这么着吧,我看这地方住你们这些人着实挤了些,回头我让索额图送你座宅子。” 太子要送他一座宅子,凌云激动地浑身颤抖。 “这,这,多谢太子殿下。” 凌云的大哥凌志内心十分不满弟弟在太子面前出了风头,他道:“殿下无需担心奴才等,这座府邸其实只是奴才爹娘的住所,奴才跟二弟另有他处。二弟那处房产可比这里豪华多了。” “当然,奴才的府邸也不差,殿下若有时间不妨去奴才家中坐坐。” 胤礽转动手上的玉扳指,他笑道:“是吗?”紧接着笑转为怒意,他高声厉喝,“凌普,你好大的胆子。” “你不过詹事府一四品少詹事,年俸不过百两,孤问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么多气派的宅子?” “孤曾听闻詹事府以孤的名义没少从内务府要好处,要银子,之前还以为是有人眼红孤,故意放出谣言诋毁于孤,今日看来是孤错了。” 他伸手指着凌普,“定是尔等混账东西借由孤的名头从中捞取好处。” “来人,给我查抄凌府,孤倒要看看凌家有多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凌家人没想到太子说翻脸就翻脸,一时间全部愣在当场。 最搞不清楚状况的是凌云,他竟然还有心情笑。“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胤礽面无表情的看他,“你觉得孤在跟你开玩笑?” 见他点头,胤礽嗤笑一声,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孤跟你闹着玩?” “真以为孤称呼你一句‘奶兄’就能跟孤相提并论?”胤礽上下打量他,口出恶言,“凭你也配?” 太子这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以前他觉得凌嬷嬷照顾他不容易,额娘身死,他把对额娘的感情全部加注在凌嬷嬷身上。凌嬷嬷相当于他的额娘,凌嬷嬷的儿子当然就是他兄弟。 现在凌嬷嬷所做大白于天下,得了胤礽的厌恶,恨屋及乌,她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胤礽自然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身份。 凌普面色难看,他不是自己的儿子,此时已经想通。太子这次来凌家不是来叙旧的,他蓄谋已久。 凌普道:“殿下,我凌家犯了什么错,您要如此?” 此时他内心还抱有一丝幻想,毕竟他妻子的身份不一般,若只是些许小事,太子如此兴师动众,明儿御史就该弹劾他刻薄寡恩了。 “犯了什么错?凌普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这给孤装糊涂呢?” 这一个月他虽然没动凌嬷嬷,却也没闲着。凌嬷嬷干的事儿早就被他查的一清二楚。 他深知那些赃物的处置,其中就有凌普的手笔。 凌普还准备说什么,裴安年抱着个盆景走了出来。那是株半人高的血珊瑚树,通身血红散发着光泽。 裴安年抱着它,上半身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小心的把东西放在地上,顾不得擦拭因紧张溢出的汗水,他躬身道:“殿下,奴才找到了。” 血珊瑚出来的时候凌普的面色就变了,他儿子凌云由不自知,怒道:“狗奴才你做什么,谁让你动我凌家的东西。” 凌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却也是个有见识的纨绔,这株血珊瑚乃是世间少有的极品,他早就把它当做自己的囊中物。 寻常血珊瑚一直放在凌家后院,凌嬷嬷的屋里头。凌嬷嬷不在,府上其他人也不敢擅自进入,是以,很少有人知道凌家还有这样的宝贝。 不然,以凌家的家世,似这等宝贝他们保不住。 凌云生气,就是误以为太子看上了他家的宝贝。他不敢对太子发火,却不怕裴安年。 “凌家的东西?”太子成功给气笑了,他看向凌普,“凌普不如你来告诉他,这东西哪儿来的,它的主人是谁?” 似血珊瑚、富贵竹这些物品,一向是富贵人家喜欢的摆件。特别是血珊瑚,但凡谁家能有一株能吹嘘很久。 当然,血珊瑚也有高低之分。似胤礽面前这个如血般红润,似太阳般耀眼,属于极品中的极品。 而毓庆宫私库那一尊血珊瑚,比起这株,整体黯淡无光,就是最次等的存在。 凌普想要狡辩,裴安年道:“凌普,咱家劝你想好了在说话,太子殿下来此可不是陪你玩的。” 太子日理万机事情多得很。 裴安年话里有话,他这番话说的含糊却打醒了凌普,让对方不再心存侥幸。 凌普扑通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奴才,奴才有罪。” “你有罪?说说吧,你都有什么罪?”胤礽又坐了回去,他示意裴安年把东西搬出去收好,回头也好带回宫里。 “这,”凌普不是话了,他心中犹豫,不知太子掌握多少情况,万一太子是诈他的呢?又或者太子只知道很少的部分。 他可不想自投罗网。 胤礽老神在在的坐着,胤祉忍不住了。“我说凌普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打算藏着掖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不定太子殿下还能赏你一个全尸,不然你凌家上下……” “偷盗先皇后遗物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什么,偷盗先皇后遗物?”凌云不敢相信的大喊,他转头去看凌普,想要问问是不是真的,就见凌普面色煞白。他那位整日跟他针锋相对的好兄长更惨,人直接软倒在地上。 凌云还有什么不明白,当下他也跟着跪在地上。凌云跪着前行想要去抓太子殿下的腿,却被裴安年向前一步挡住去路。 “你想做什么?”裴安年睥睨着道。 凌云赶紧停下,他砰砰磕头,哭喊道:“殿下,奴才冤枉,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清律法凌云还是知道的,像三阿哥说的那般,偷盗先皇后的遗物属于重罪,是要杀头的。他现在就希望太子能看在他娘奶了一场的份上,看在他没参与的份上,留他一条狗命。 胤礽没理他,只看向凌普,“凌嬷嬷什么都招了,你怎么说?” “什,什么意思。”凌云喃喃自语。这事儿怎么又扯上他娘了? 胤祉给了他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蠢,你以为若没有凌嬷嬷这老刁奴做内应,你爹能捞得着这好东西?” 毓庆宫是什么地方? 那地方丢东西只可能是内贼,外人是进不去的。 胤礽也懒得继续跟他废话,他扭头对三阿哥道:“你在这看着他们,我去书房看看。” 一句话,凌普直接瘫倒在地上。 整个凌家,除了凌嬷嬷只有他清楚书房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若说他刚才对太子的话还有所怀疑,如今是一点念想都不敢有。 凌家啊,完了。 胤礽这一忙直到天黑透才带着裴安年回到毓庆宫。 石姝瑶带着李佳氏等后院的女人站在门口迎接。 太子看到她们只疲惫的挥挥手,“福晋留下,其他人都回吧。” 石姝瑶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殿下忙了一天累了吧,可要先去洗漱放松放松?我给您在水里加点药材泡一泡去去乏。” 石姝瑶对太子不单单是嘴上说,也会身体力行的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这个去乏的方子。 方子是璇珠给她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熬煮之后倒进浴桶,能使人浑身舒畅。 这种舒畅不会有一点副作用,长时间浸泡还会对人体有滋补的好处。 胤礽点点头,“还是福晋想得周到。裴安年,把东西抬到福晋院子里。” 他解释,“这回去凌家,孤可真是开了眼界,你一定想象不到孤从凌家搜查出多少肮脏来。还有皇额娘的遗物,也悉数找到,我让裴安年给你送过去。” “都是好东西,喜欢就用。你不用,留着平白便宜贼人。” 这是他的福晋,他额娘嫡亲的儿媳妇,用皇额娘的东西不比凌家这个狗奴才应当? 石姝瑶装作好奇问道:“听殿下的意思莫不是这凌家除了皇额娘的还抢了别人东西?” 抢了别人的东西?胤礽冷笑:“可不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么?” 他从凌家书房的暗格里翻出来不少账本,其中有些是想通过凌家跟他搭上关系的,有些是凌家看上别人的东西,狗仗人势抢来的。 一笔笔写的清清楚楚。 前者他留着是为了更好地索要好处,每年只有给与好处多的人,才有资格让凌普在他跟前说好话,提名。 后者,纯粹是为了满足膨胀的内心。 早前凌普也只是个普通到能任人欺负的包衣奴才,从一个被欺负者一跃冲天变成施暴者,凌普内心得到很大的满足。 他把这一笔笔记录下来,时常翻看来满足自己的虚荣。 胤礽能知道这些,都是凌嬷嬷亲口交代的。而凌嬷嬷把所有秘密宣之于口,得益于石姝瑶给她下的傀儡符和真言符。 石姝瑶静静听着胤礽说着凌家的事情,她不时附和两句。 “照殿下这么说,凌家人确实死不足惜。其实这样也好,殿下早日看清他的真面目,肃清凌家这颗毒瘤,也避免了很多人继续遭罪。” 京城的房价有多高石姝瑶深有体会,多少一二品大员买不起个房子,只能选择租住。凌家不过是个四品官,手握好几套房,哪怕是在外城,价值也不少。 第95章 太子要谋反?? 胤礽深以为然,他又道:“你猜我今日在凌府门外遇上谁了?” “谁啊?” “老四。哼、皇阿玛对他倒是疼爱,怕他头一次办差毫无头绪,让他从凌家寻找突破口。” 凌家这事毕竟涉及他额娘,不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今日若是晚去一步,让老四抢了先,遗物的事儿肯定瞒不住。 他不信皇阿玛不清楚皇贵妃的为人,老四知道了,她能不知道?她若知道绝对会嚷嚷的全世界都清楚。 到那时候他的脸往哪里搁? 胤礽只顾着生气,没发现背后石姝瑶心虚的低下头。 太子以为是皇上告诉四阿哥的,石姝瑶心里清楚,这件事是她自己算计的。 朝堂讲究的不是谁拥有势力最多,而是平衡,皇上想要的那种平衡。 你比如,早前太子一方有索额图支持,大阿哥那边有明珠,两边都野心勃勃,却也相互牵制达到一种平衡。 所以,哪怕有人弹劾某一人,皇上也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会动真格,让谁伤筋动骨。 可自打康熙二十七年明珠以‘结党营私’罪名罢黜之后,索额图不但没有反思龟缩起来,反而越发张狂的拉拢朝臣。 朝堂之上隐隐有他一家独大的趋势。 朝堂最忌讳的莫过于此,索额图毫不收敛,无异于已经触碰了康熙的逆鳞。 他能忍? 旁观者清,石姝瑶心里明白,再这样下去索额图绝对会步入明珠的后尘,且很有可能连累太子。 查出毓庆宫有承乾宫安插的钉子,石姝瑶就一直在想,要怎么打散太子良莠不齐的势力。把那些贪官污吏、没有真才实学只能拖后腿的人给清除掉。 凌嬷嬷这事儿刚好给了她一个突破口。 一方面她故意引导太子,暗示他索额图及其党羽打着他的名义做了不少坏事,败坏了他的名声。 当太子怒发冲冠扬言要调查索额图的时候,又故意透露给钉子知道。 皇贵妃那么恨先后,若她是皇贵妃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趁机搞掉太子。 此时的太子圣宠在握,皇上当然不会处置他,但又不能不给众人交代。太子的党羽就是这个背锅侠。 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更甚至他会恨这些人败坏了太子的名声,从重处理。 如此,太子的队伍看似被削弱,实际上却肃清了毒瘤,变得干净起来。也就不用担心有朝一日,太子被连累的失了民心。 在一个,康熙正当壮年最是看重权利的时候,太子少了支持者,在他眼里就少了威胁。相反皇贵妃与四阿哥却成功走入他的视线,代替太子成了被他重点防备的对象。 一旦上了康熙的黑名单,四阿哥还想上位…… 哪怕最后太子仍旧失败,康熙也不会考虑他的。 还有一点,皇阿哥们眼看着都长大了,太子强势的时候他们或许不敢做什么,只偷偷在背地里发展。 一旦察觉太子只是个纸老虎,她不信那些人还能坐得住。 只怕到时候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到那时太子已从需要防备的人转变成需要他保护,都不需自己做什么,康熙就会帮他把路铺好。 这些都是石姝瑶的算计,她算计了所有人,包括太子。 毕竟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一盘棋,而今被太子当众说出,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瞒着太子,她心里有一丢丢的愧疚,却不准备说出来。 皇上让四阿哥调查索额图的事儿不知怎的传到石婉淑耳朵里,石婉淑惊的坐不住,她用力抓住来人的手道:“你确定?” “主子,奴婢确定。这个是咱们在阿哥所的钉子传来的消息,做不了假。昨日太子带着人围了凌家的宅子,抬出来好多东西,据说当时四阿哥也在。” ““奴婢听说四阿哥也是要查凌普的,结果被她太子抢了先。”” 凌家的东西被抬出来那么大的事儿想瞒也瞒不住,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石婉淑用力扯着手上的帕子,冷笑道:“哼,太子这是怕了,四阿哥是有真本事的人,且不畏强权,他定是怕被她四阿哥查出什么来。” 好歹做了一辈子太子妃,她虽然没插手过太子的政务,许多事情都知道。 比如凌普仗着胤礽撑腰贪污万贯家产,比如索额图。 连挑唆太子谋反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索额图不敢做的。他身上把柄那么多,只要四阿哥坚持查下去,绝对能抓得住。 太子跟大阿哥不同,大阿哥并非所有都依靠明珠,他现在所得到一切都是自己在战场上打下来的。 太子呢? 没了索额图,他就是没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想到索额图她坐不住了。 “不行,皇上如今对太子还是很器重的,就算真查出索额图有什么,怕是也不会重罚。我得想个法子帮四阿哥一把。” 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助四阿哥呢? 石婉淑在房间里来回转圈,自言自语。 此时她有些恨上辈子的自己,上辈子她紧守着规矩不关心朝政,都是等事情彻底爆发出来才知晓。结果现在步步受限。 康熙三十三年,三十三年之前索额图干过哪些大事儿来着? 想着想着她停了下来,石婉淑对着自己的脑袋轻轻来了一下,“我真是猪,我为什么要执着于去寻找呢?我可以给他造一个啊。” 人言可畏,哪怕事情是她捏造的,只要传的多了,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 而什么事情最能让皇上难以接受呢? 石婉淑嘴角露出个残忍的微笑…… 大朝会, 康熙给了梁九功一个眼色,梁九功往前走了两步,尖着嗓子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有御史站了出来,“臣有本奏。” “皇上,臣前些时日归家遇到有人被追杀,此人告诉了臣一个大秘密。” 康熙来了兴致,“哦,什么秘密啊,说来听听。” 御史深呼吸,他抬头悄悄看了康熙一眼,咬牙道:“那人说,说索额图索大人与太子殿下意图谋反。” 康熙上一秒还笑容满面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太子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下意识去看大阿哥。 若他没记错,这位御史是明珠的人吧。 造反,亏得大哥跟明珠能想得出来。 “钱大人,你说孤谋逆,可有证据?孤是皇上钦定的太子人选,皇位的继承人,这大清迟早是孤的,你来告诉孤,孤有何理由谋反?” 他把头转向大阿哥,嘲讽道:“大哥,你这是打仗把脑子给打坏了吧,想要把孤起码选个值得推敲的理由。” “谋逆?呵呵” 太子表面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实际上恨不得把大阿哥给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愤。 造反,若让人把这罪名扣在他头上,即便他是太子也得命丧黄泉。 他大哥,当真好狠的心啊。 胤褆的面上同样不好,他双眼瞪的像铜铃,“太子你别胡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 大阿哥觉得自己很冤,他心里暗自埋怨明珠,你说你要对付太子,你提前跟他通通气儿啊。现在是要闹哪样? 他承认他是想要太子之位,但他没想要老二的命啊。 这毕竟是他亲兄弟,大阿哥还做不到这般心狠。 陷害,这绝对是陷害,大阿哥怒瞪御史:“说,谁让你陷害老子的。” 他撩开衣袍跪下,“请皇阿玛明察,这件事儿跟儿臣没关系,请皇阿玛还儿臣一个公道。” 大阿哥心中怒骂不已,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想要把太子拉下来。你说你就不能想个好点的理由。造反? 亏他想得出来。 就像太子说的,他本身就是储君,皇阿玛没了,他登基名正言顺,他造的哪门子反?自己反自己吗? 康熙把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御史,声音听不出喜怒,“爱卿说太子跟索额图要造反,你可有证据啊?” 御史道:“皇上,臣到处听闻此事也是不相信的,就如同太子殿下所说,这完全不可能啊。这几日臣一直在调查此事,发现京中确实隐有传言。” 胤礽成功给气笑了,“京中隐隐有传言?你家造反之前莫不是还要通知对方不成?果真是一群酒囊饭袋,正经事儿不做,就知道在这里胡言乱语。” 康熙微眯起眼睛,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胤礽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当然不相信胤礽会造反。那么究竟是谁呢?谁想要拉太子下马? 朝堂之上除了太子,只有大阿哥、三阿哥与四阿哥四位皇阿哥。大阿哥早些年便开始办差,老三跟老四只是过来跟着旁听,提前熟悉下环境,还未曾领取差事。 目光来回在几个儿子脸上巡视,康熙试图找出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可惜他失败了。几个儿子脸上的吃惊做不了假,从他们脸上他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康熙久久不说话,御史有些着急,“皇上,臣有证据,只要皇上下令让奴才查抄索额图家,臣就能把证据找出来。” 那人可是说了,证据就在索额图书房里,索额图后院有个小书房,那书房明面上是给府上格格们看书的地方。 实际上,书房里有暗格,索额图的所有罪证,不法收益全部搜藏于暗格之中。 第96章 稽查,太子打人 索额图站了出来,“皇上,奴才冤枉,钱御史所言纯属无稽之谈,奴才与太子清清白白。反倒是钱御史,你污蔑老臣与太子,到底是是何居心?” “奴才斗胆恳请皇上调查钱御史。” 索额图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了。他纵横官场二十多年,从来只有他诬陷别人的份,被人诬陷还是头一回。 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 明珠?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但明珠没有这么蠢。 他们都清楚钱御史是明珠的人,即便明珠要害他,也没有蠢到用自己人的地步。还是以这种理由。 谋反可不是小事情,一个搞不好很有可能惹火上身。 他有没有谋反的心思,自己清楚,明珠也应该清楚。 皇上什么脾气?你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事,真不怕皇上严查? 康熙看向眯着眼睛假寐的明珠,道:“明珠,说说你的看法。” 康熙二十七年,明珠以结党营私被罢黜官职,之后虽官复原职,却再也没有被重用。而今他虽然跟着上朝,不过凑个人数,朝中大事儿康熙从不问他。 五六年了,这还是康熙头一回问明珠的意见。 明珠终于睁开眼,他平静道:“回皇上,奴才也觉得应该查一查钱御史。” 钱御史此举到底是想要拉索额图下台,还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双簧,为了把自己一党钉死,又或者是有谁坐不住想要掺一脚,只有调查之后才清楚。 不过,不管这个人是谁,明珠都觉得他蠢。 拉下索额图有很多方法,偏偏他选择了最蠢的一个。 当然,若对方有别的目的就当他没说。 不过,不管对方是想要做什么,却不该让他的人打头阵。 钱御史所为不管是被人利用又还是他本人已经叛变,下场都是注定的。 钱御史不敢相信明珠会说出这种话,他下意识去看明珠。这个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康熙跟太子同时眯起眼睛。 大阿哥心里想要骂娘,还真是明珠干的?明珠这是闲赋在家把脑子给闲没了吧。 明珠心中也想要爆粗口,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姓钱的这般蠢呢? 无奈他只能出列,“皇上,奴才请旨彻查此事。” 他只是不受重用,不是死了,敢如此害他,他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之人找出来。 太子思忖,看明珠的样子,莫非此事真的不是他干的? 康熙沉默许久,然后道:“准了,明珠,现朕命你与石文焯协助四阿哥调查钱御史所说索额图谋反之事。三天,朕只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们能查明真相不要让朕失望。” “事情一经查实,不管是谁,朕绝对严惩不贷。” 石文焯没想到还会有自己的事儿,他倒也沉得住气,面对打量的目光丝毫不为之触动。石文焯出列,躬身道:“臣遵旨。” 佟国维站了出来,道:“皇上,此事牵扯到太子,让石大人去查怕是不合适吧?再则石大人的职责也不是这个。” 石文焯可是太子的老丈人,跟太子同一阵线,让他去查索额图,那不是明摆着给他销毁太子犯罪的证据? 石文焯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向佟国维,他不紧不慢道:“卑职觉得佟大人说的很是,为了避嫌,臣建议皇上让佟大人与明大人一同调查此事。” 太子气笑了,“佟国维,你说石大人不合适,那你呢?老四那点心思你真以为孤不清楚,你身为他的外祖父,跟他不是一伙的?说不得这件事就是你们联手算计的呢。” 太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利用明珠的人来攀咬索额图,事后两边都难以脱身。简直是一石二鸟。 佟国维还想说什么,康熙道:“好啦,此事朕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说。” 这一刻他心里也对佟国维产生了浓浓的不满和怨念。 先不提石文焯的为人,他让石文焯前去确实存了私心。 他心中清楚索额图不干净,谁知道他府上有没有什么不利于太子的东西存在。万一有,有石文焯在也能提前销毁。若没有,他安排石文焯也能防备老四和明珠栽赃。 此时的康熙对太子十分满意,只要太子不是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稍微有些小的瑕疵,他还是能容忍的。 这是属于他的小心思,哪怕所有人心知肚明只要没人说出来他就可以当做不知道。偏偏佟国维故意戳破,让康熙有些下不来台。 佟国维想要做什么?莫非真的如太子所说想要给老四铺路? 他又想起几年前皇贵妃病重之际想要给老四改玉碟的事情。莫非都是他们提前算计好的。 这一刻,康熙看向佟国维的目光都变了,变得防备起来。 他愿意提拔佟家也是有前提的,若佟家真的参与皇位之争,他也不会姑息。 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梁九功退朝二字都到嘴边了,钱御史又开了口:“皇上,皇上清者自清,臣愿意接受调查,但是臣请求皇上先把索额图看管起来,臣怕他回家提前销毁证据。” “不,臣建议皇上暂时把所有人都留在宫里,直到明珠大人带着人围了索额图府上为止。不然,臣担心有人去通风报信。” 钱御史话落,又有几个御史站出来,他们道:“臣附议。” 这几个就是石姝瑶口中无所事事整天盯着太子寻找错处,想出名想疯了的人。如此机会他们当然不想放过。有偏执的甚至想着,若皇上不同意,他等会就撞龙柱。 更有甚至到了这时候还挑衅太子,“清者自清,臣以为如此方能洗清索大人的清白。殿下您说呢?” 太子什么都没说,只暗暗记下这些人的名字。他心想,孤不发威真当孤是纸老虎呢,等这件事过后,孤会让你们知道得罪孤的下场。 御史就了不起?他会让这些人知道,他想要捏死对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康熙半个屁股都抬起来了,又坐了回去,他挥挥手,“那就委屈诸位爱卿了。梁九功啊,这一大清早的,爱卿们怕是还没有用膳,你着人去御膳房,让他们给诸位爱卿弄点膳食。” 太子开口,“梁总管,麻烦你派个小太监去毓庆宫走一趟,让福晋给孤做点吃的来。大早上的不宜吃太油腻,就做个水晶虾饺、让她看着来两盘点心。嗯,昨晚上喝的那个虫草花鸡脚瘦肉汤不错,让福晋再给做一盆。” 梁九功刚想应是,钱御史却道:“太子殿下,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兴致点菜?还是说,您是在以这种方式向太子福晋传递什么消息?” 钱御史一脸‘我抓住你把柄’得意洋洋的样子。 胤礽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他直接上前给了钱御史一个窝心脚。“狗东西,真当孤怕你不成。信不信孤直接要了你的脑袋。” 一而再的污蔑他,什么玩意儿? 太子从小习武,他愤怒的一脚可不是钱御史这种只知道胡吃海喝的文弱之人能承受的。 钱御史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太子敢行凶。他赶忙爬起来,痛哭道:“皇上,皇上您看到了吗?当着您的面,太子就敢殴打朝臣。” 康熙怒道:“够了。梁九功你也回来,从此刻起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大殿,免得又有人觉得谁去通风报信。” “刑部侍郎何在?” 刑部侍郎站出来,“臣在。” “朕命你立刻去钱御史家,你去给朕查,查查钱御史背后到底是谁?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处心积虑想要谋害朕的太子。” 是的,康熙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胤礽,说胤礽让梁九功给石氏传递暗语更是无稽之谈。 今儿个早上胤礽来请安还说了呢,说石氏手艺好,昨晚做的汤好喝,让她今日多做点,也让他尝尝。 胤礽提这个,肯定是因为他啊。 知道他心里有火,想让他灭灭火气。 他就不明白了,太子如此有孝心的事儿,怎么到了这群人嘴里全成了阴谋诡计。 皇帝发火,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太子当众殴打朝臣?有吗,他们什么都没看见啊。 哪怕是那几个站出来的御史,也是如此。 这一等便是两三个时辰,直到有太监来禀报,明珠等人已经按照钱御史所说找到了那个小书房,也从中拿到了‘罪证’。 刑部也从钱御史家找到那个‘证人’,并且在回宫的路上。康熙才允许梁九功去御膳房传膳。 很快,人证、物证就被带到康熙面前。先是索额图府上搜罗出来的,三个人隶属三个不同的势力,他们相互监督,没人能从中作梗。 明珠等人呈上来的东西确保都是‘原版’,中间没有任何添工加料。 康熙随手翻看了一下,里头记录了不少事情,连索额图卖官粥爵都有,唯独没有他造反的罪证。 他把东西扔到钱御史面前,“看看吧,从索额图家搜来的东西都在这。” 说完他又看向刑部侍郎旁边跪着的一个人,“索额图,刑部侍郎旁边那人你可认识啊?钱御史,刑部侍郎带来可是此人啊?” 索额图上前观察,皱眉思索,随后他摇摇头,“皇上,奴才不认识。” 钱御史急道:“索大人你怎么会不认识呢,他是你府上的奴才啊。” 第97章 索额图被收押 索额图面不改色,“钱御史这话说的,你府上也有奴才伺候吧,你能保证认识每一个人?再者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这是不是你陷害本官的手段呢?” 四阿哥紧皱眉头,面容越来越冷。 索额图这番话在他看来无非就是狡辩。这人一看就入府多年,又不是刚入府的新奴才,索额图作为家主会不认识? 他想要拆穿索额图,又担心引来太子的记恨,因而把目光转向明珠。 明珠跟索额图不对付,此时无疑是个很好的机会,明珠应该不会放弃吧? 他等了一会儿,明珠仍旧是早上那副样子,似乎真的是打算不管不问。 四阿哥气结,转头再去看石文焯,这位跟明珠如出一辙,低垂着头当做无事发生。 也对,他女儿可是太子福晋,两人蛇鼠一窝,石文焯怎么可能去扯索额图的后腿。 两人都不开口,四阿哥犹豫许久,他最终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机会,站了出来。 “想要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索府的奴才其实很简单。索大人府上应该有奴才的名单吧,找出来不就一目了然。” 钱御史喜道:“四阿哥这话说的很是。除了名单,还有卖身契能证明他的话。哦,说不定户部也有记载。” 只要是入府为奴不管是一年还是终身,都会签订卖身契,有的甚至还会去户部备案,这些都是有力的证据。 “那你们可有带来索府奴才名单?” 明珠与石文焯并未吱声,也不知是没想到这茬还是故意。四阿哥上前一步,“来之前儿臣跟索夫人讨要了名单。”说着他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来。 胤礽似笑非笑,“四弟倒是考虑的周全。” 四阿哥面色不变,“臣弟第一次办差,唯恐有所疏漏,难免想的多一些,并不是有意针对殿下。” “针对孤?”胤礽摇头,他傲然道,“孤又未曾做下叛逆之事,又有何惧之。” 他这几年除了处理朝政、跟着师傅们学习,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讨他福晋欢心,连见索额图的时间都减少了,更何况其他。 还是那句话,没做过的事情,他不怕。 “反倒是四弟,你与钱大人一唱一和像是商量好的。” 明珠忽然抬起头看了四阿哥一眼。 四阿哥吗?其实也不无可能。 这一路他都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显已经遭皇上厌弃,索额图不可能为了陷害他搞这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情来, 不是索额图也不是他,那就是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 成年的皇阿哥就那么几个,谁有野心,太子被拉下马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答案呼之欲出。 这也是为什么,他回来后一言不发的原因。 他明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做了那多年的执政大臣,岂能一再的被人利用。 明珠想要拉下太子,是为了给大阿哥腾地方的,除了大阿哥其他人他看不上。包括出身最好的四阿哥以及十阿哥。 四阿哥想跟太子争他不管,想让他帮四阿哥,绝无可能。 这时候刑部侍郎站了出来,“皇上,奴才审问了钱御史家的奴才,根据钱家管家的口供。大约半个月前曾有人给钱御史送了封信,随后钱御史便独自出门,回来后他吩咐管家开始有意无意的打听凌普的事情。” “钱家的管家还说,钱大人无意间嘀咕,说凌普有问题,索大人也跑不了。就在昨晚,钱大人跟自己的宠妾炫耀,说自己名留青史的机会来了。” “名留青史的机会?钱大人,说说吧什么机会?”康熙问道。 钱御史面色有些苍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下意识又想转头去看明珠,只之前刚犯了一次错误,这回不敢再犯。 而且,而且从明珠的态度上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给利用了。明珠根本没有让他攀咬索额图跟太子。 他被算计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等着钱御史的回答,他被送到火架上烘烤,想退已经来不及。 伸手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钱御史进退两难,他索性闭上眼一条路走到黑。 “回皇上,臣、臣以为这奴才所言属真,臣为大清揪出了毒瘤,为皇上分忧解难。所以,所以”所以才说能名留青史。 康熙点头,他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瞧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 “刑部侍郎说的信又是怎么回事啊?” “信?信是臣一同乡寄来的,那同乡遇到难处特意寻求臣的帮助。”钱御史不敢说信是明珠让人送的,反正他看过之后已经烧掉了,内容还不是自己随口胡诌。 “信呢?” 到底是一国之君,哪怕他神色、语气平淡,带来的压力仍旧让心虚的钱御史喘不上气来。 钱御史面色苍白险些站立不住,脸上更是不停地冒冷汗。 “钱御史,钱大人,你很热?”太子看着他说道。 康熙一拍桌子,终于发了火,“钱多余,事到如今你还想欺瞒于朕。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大理寺左右都御史、刑部尚书何在?” 大理寺左右都御史、满汉刑部尚书齐齐出列,“奴才(臣)在。” “立刻把钱多余家人收押审讯,这件事,交给你们共同办理,务必要在短时间内给朕一个答复。” 让大理寺跟刑部共同审案,可见康熙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这样容不得他不重视。 别的罪名都好说,一旦太子被安上谋逆的罪名,下场只有一个。 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太子,一国储君,他怎能容忍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陷害太子? 康熙发话立刻有侍卫进来把钱御史架走,钱多余大喊:“皇上,臣冤枉啊。” 面对他的呼喊无人理会。 钱多余走后,其他人仍旧闭口不言,佟国维走上前捡起地上的东西。他翻看几页后道:“皇上,虽然钱御史所言实属诬告,但索大人似乎也有问题啊。” “您看这张,这是他跟吏部官员勾结对升迁官员索取的贿赂。还有这张,这是索额图排除异己的。” 佟国维每说一句,康熙的脸就黑一分。 最终他只能忍着气道:“把索额图也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似钱多余这种御史,处置起来比较简单。索额图不同,他毕竟是朝之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如同当年处置明珠,他需要好好想个章程。 佟国维笑道:“皇上圣明。” 有人见皇上真的把索额图抓了,大着胆子道:“皇上,这上面还有份名单,”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赏了个镇纸,“朕把他们都抓起来,他们的职务不如交给爱卿去做,你看如何?” 他能不知道索额图党羽众多,索额图都有问题,其他人额问题更大?那么多人呢,他若是一下子都给处置,朝堂上的事儿谁来管? 指望这群就会动嘴皮子的御史? 康熙不是不想处置,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处置谁,怎么定罪,都得仔细斟酌。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国本。 康熙没忘,如今的大清并不安稳,南边还有许多‘逆贼’。大清经不起大动荡。 担心这群顽固不化的御史再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来,康熙直接宣布退朝。 胤礽冷笑一声,转头对着石文焯道:“石大人忙活了这么久想必腹中饥饿,不如随我去毓庆宫一同用膳。” 石文焯有些犹豫,自打女儿入宫,他就三朝回门那日匆匆见了一面,自此再也未曾见过。说不想念那是假的,可现在太子明显处在风口浪尖,他过去会不会不妥? 像是看出石文焯的顾忌,胤礽笑道:“大人无需如此,孤行得正坐得端,不过是一起用个膳,有什么可担忧的。” 他咬咬牙,终究对女儿的惦记占了上风。道:“如此,臣便叨扰了。” 胤礽又招呼上三阿哥,三人一同往毓庆宫的方向走去。 得知太子回宫,石姝瑶微怔,等到她见到石文焯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阿、阿玛。” “孤一会儿要留石大人用膳,福晋让小厨房准备一下。”生了一上午的闷气,见到石姝瑶的那刻忽然全无,只剩下欢喜,胤礽说话都轻快不少。 石姝瑶心中亦是欢喜,她眼睛亮晶晶像是闪烁着光芒,目光灼灼,“殿下想吃什么?” 看在他把她阿玛带来的份上,她决定一会儿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 石文焯思念女儿,石姝瑶何尝不想念诚安格格府的一切,想念她阿玛。 额娘、玛姆每个月还能见上两次面,阿玛是真的许久没见了。 胤礽随口报了几个菜名,汤品他特意点了今日在殿上提的虫草花鸡脚瘦肉汤。 “虫草花鸡脚瘦肉汤多做一些,皇阿玛今日被气得不轻,一会儿我让裴安年送些过去,降降火气。” 气大伤身,他福晋做的菜品总有一股魔力,可以祛除心中的怒气。 当着三阿哥跟她阿玛的面,石姝瑶也没问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只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带着人去了小厨房。 胤礽带着三阿哥与石文焯来到外书房,他让人上了茶,“岳父大人尝尝,这是福晋亲自晾晒的花茶,去火的。” 屋内没了外人,他不仅说话随意,连称呼都变了。 第98章 要去求情吗? 两人虽是翁婿,说实在的,石文焯私底下很少与太子相处,这毓庆宫也很少来。算上这次,总共也不过三四回。 他都说书房的摆设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品质,石文焯从进来就开始悄悄打量。 毓庆宫书房藏书不少,一排排的书架,自带一股墨香。 干净、整洁,这是石文焯的第一印象。 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便是在书房伺候的两个宫女。那两个宫女长得过于漂亮。 男人,特别是文人都喜欢红袖添香,石文焯书房也有伺候的丫头,他很明白太子书房这两人存在的意义。 有些事儿搁在自己身上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换做女婿,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 石文焯低头呷了一口茶,掩住内心的思绪。他道:“殿下,臣斗胆,敢问殿下对于索大人之事如何看待?” 他这次来主要原因还是有关索额图的。 世人皆知索额图是太子的人,索额图所做之事难免会牵扯到太子,他想知道太子的打算。是一律制裁索额图,还是全力保下他,亦或者还有第三个选择。 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关系着他日后对待太子的态度。 胤礽没回答,反问道:“依岳父大人的意思,孤该如何?岳父跟着去搜了索家,那些‘证据’可都看过了?” 刚才朝堂乱哄哄,把皇上气的匆匆宣布退朝,胤礽还没来得及看那些证据。他虽然跟索额图亲近,大多是索额图指点他朝政,对索额图所做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 “这么说殿下并不清楚索大人的事?” 胤礽迟疑片刻,叹息道:“若说一点也不清楚,那是骗人的。孤有猜测过索额图手上未必干净,只是不知具体到了什么程度。” 石文焯放下手里的茶杯,答非所问,“殿下可还记得六年前明珠,明大人的事儿?” 胤礽蹭的站起来,“岳父的意思,索额图所犯过错与明珠无异?” 明珠干的事儿他当然知道,明珠的事儿皇阿玛气的可不轻,当时乾清宫每日都有人受罚,摔掉的茶杯、掀翻的桌子不知道有多少。 明珠之事他是全程参与的,明珠犯下的过错按照大清律足以诛五族,他曾进言直接处死明珠。最终因为明珠党羽众多,皇阿玛怕引起朝堂震动,只得以他之前功劳相抵,给免了职。 别人都说他处死明珠存在私心,只有他自己清楚,并没有。 那时他还跟索额图抱怨来着,说明珠如此对不起皇家的信任,告诫索额图不要跟明珠学。 但他万万没想到六年之后,同样的错误会发生在索额图身上。 胤礽跌坐回椅子上,面色苍白。 他想到索额图会贪污,甚至贪污的金额不小;他也想过索额图任人唯亲,好的官职优先提供给亲信。但他万万没想到索额图与明珠有的一拼。 太子的样子让人于心不忍,石文焯却还是狠心说道:“殿下,这还只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没有证据的呢?其中的肮脏事儿又有多少?” “还有那个名单,其中牵扯出来多少人,他们家中是否也有相关的证据?他们又做了多少错事,其中可有借用你太子的名义?” “臣以为,这些都是当下应该考虑的事情。” 索额图死不死关他石文焯什么事儿,他担心的是太子会因此出事儿。 若太子只是个寻常皇阿哥,大不了不做这个太子,闲散一生。偏偏他是嫡出,绕不过的。 石姝瑶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太子失魂落魄的坐在那儿,她阿玛与三阿哥面色沉重。 她扯着嘴角,“殿下,阿玛,等久了吧,先用膳吧,有什么事儿等用过膳后再说。” 石姝瑶指挥着奴才把饭菜摆放好,指着其中几道菜说:“这几样都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尝尝。还有那个虫草花鸡脚瘦肉汤,我已经让裴安年送去乾清宫了。” 胤礽尽量扯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兴,却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福晋可用过?不如坐下一起。” 在他心里,石姝瑶性子软绵,若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儿,肯定会跟着担惊受怕,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外面风雨又如何,他只希望石姝瑶能快快乐乐,每天无忧无虑的生活。 石姝瑶摇头,“我用过了,殿下赶紧用吧。听裴安年说,您到现在一口没吃,怕是饿坏了。” 她早就发现太子面色不对,趁着做饭的功夫询问了裴安年。 或许是人多眼杂,裴安年没敢说的太细,只含糊说朝中出了事儿,皇上和太子心情都不好。 她猜太子喊了三阿哥跟她阿玛,应该是有事情商量。她在这怕是多有不便。 石姝瑶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私底下她可以跟太子询问朝堂之事,甚至可以隐晦的发表自己的看法。明面上,她跟大清其他后宅贵妇没两样,都是只守着后院这一亩三分地。 胤礽点点头,也没有继续留她,他现在心乱的很,确实不适合跟石姝瑶闲聊。 石文炳在毓庆宫一呆就是许久,直到宫门落锁才离开,而后胤礽来到梨棠院。 石姝瑶什么都没问,上前给他揉捏肩膀。这套按摩之术是她平日没事儿跟璇珠请教来的,因着她修习了璇珠祖传的药王谷心法,配合着心法,按摩起来颇有成效。 胤礽紧绷了一天的身体慢慢放松,郁结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两刻钟后,石姝瑶松手,胤礽拉着她坐下。 “姝姝可知道今日朝中发生了些事情?” 石姝瑶点头,随后又摇头,她道:“我见殿下回来的时候面色不太好,有问过裴总管,他也没细说,只说是朝堂上的事儿。具体什么事儿,我就不清楚了。” 胤礽喟叹:“是索额图。姝姝应该知道的吧,皇阿玛让四弟去查索额图。就在今日居然有御史上奏说孤要谋反。” “你说好笑不好笑,孤堂堂皇太子未来的皇帝,会谋反?”说着他竟然真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充满了嘲讽。 石姝瑶板正他的脸,双目对视,她伸手捂住胤礽的嘴巴,“别笑,难看。” 在她的认知里太子应该是意气风发、张扬的,而不是现在这般充满萧瑟和酸涩。 胤礽拉下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我没想笑。我只是觉得讽刺,堂堂大清御史,居然是个没脑子的。像这样没脑子的蠢货还不止一个。” 先不提他太子的身份,他皇阿玛虽然年过四十,身体硬朗的很,再做十年皇帝亦有何不可。他也才刚刚大婚,连个儿子都没有,为什么那些人会觉得他谋反呢? 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嫌弃好日子过太多。 就这种一看就经不起推敲的事儿,居然还有人附和。 “殿下,说句僭越的话,您别生气。我觉得吧御史也不是多重要的官儿,天下读书人那么多,总不能所有人都没脑子,这个不行大不了再换一个。” “总有脑袋正常之人。” 说太子谋反,真的挺有意思。 若这事儿发生在十年后,没准就有人信了。此时?石姝瑶都觉得荒谬。 胤礽又道:“我也不全是因着这个,钱多余那狗东西当众参孤跟索额图谋反,一直嚷嚷要查索额图,还有佟国维在旁边添柴加火。最后皇阿玛没办法让人去了索家。” 他没瞒着石姝瑶,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姝姝你说孤该怎么做?” 于公索额图犯的错跟当年的明珠一样,不可饶恕,应当重罚。于私,索额图毕竟曾经教导过他,是他除了皇上之外最亲近的人,他并不想对方出事。 石姝瑶瞪大了眼睛,“竟然会有这种事?索大人胆子也太大了,殿下您可是太子,他这样做就不怕您到时候登基底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无人可用?” “索大人我也是见过两面的,说实话,我看着他不像是那种瞻前不顾后的人。” 她面上装作吃惊,心中却出奇的平静。 把索额图的老底掀出来本就是她计划的,哪怕时间超出她的预期,石姝瑶也并没有觉得太意外。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给索额图安一个谋逆的罪名。 谋逆不是小事儿,皇上绝对不会姑息,用这个名义去搜查索额图绝对是省时省力的法子。 但,四阿哥有那么蠢吗? 若索额图真的谋逆还好说,如果被皇上查出来是假的…… 诬告太子的罪名可不轻。即便是皇阿哥怕也吃不消。 胤礽叹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 胤礽是有抱负的,他把皇上当做自己的榜样,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像皇上那样的明君,甚至是超越他皇阿玛。 这不仅仅考验他的才能跟手腕,跟朝堂众臣的本事也分不开。 一群酒囊饭袋,买来的官儿,能有什么大用? 他们只会破坏朝纲。 这点道理胤礽还是懂的。 正因为懂,他才难以接受索额图的做法。可偏偏,索额图的出发点是为了他。 石姝瑶歪着头,“那殿下打算怎么办?要去给索大人求情吗?” 这个问题把胤礽给问住了。要去求情吗?他也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 第99章 笑的太早 随着时间的流逝,索额图之事越传越广,百姓议论纷纷。乾清宫龙案上每天都能收到关于此事的折子,奏折堆积如山高,看得人心烦。 六年时间说短不短,六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此时整个皇宫噤若寒蝉,唯恐一个不注意惹怒了在爆发边缘的康熙。 诚安格格看着坐在最前面的石姝瑶欲言又止、如坐针毡,早没了与人谈天说地的心情。 好不容易挨到太后发话散场,她拼命的给石姝瑶使眼色。 石姝瑶又与大福晋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来到诚安格格身边。“玛姆,额娘,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去毓庆宫坐坐?” 诚安格格求之不得,她如今有一肚子疑问,只慈宁宫不方便,毓庆宫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石婉淑凑了上来,她目光中带着担忧,小心道:“七妹妹,太子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你,你不要担心。皇上那么疼爱太子,他会没事儿的。” 石姝瑶面带疑惑,“太子的事儿?太子有什么事儿?”她板着脸斥责,“石五格格,不是本宫挑刺,太子所做都是国家大事,乃是朝政。咱们身为女子,怎可妄议朝政?” “而且,你这话本宫听着味道也不对啊,什么叫‘皇上那么疼爱太子,他会没事儿’。按照你的逻辑,太子无事那都是因着皇上的疼爱?反过来若别的皇阿哥出事,是因为皇上不够疼爱他们?” “呵,皇阿玛乃当世明君,最是重视规矩讲究证据。他老人家常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都如此,你凭什么认为太子就例外?” 怼过石婉淑她仍不罢休,转头对着快要走出慈宁宫偏殿的皇贵妃道:“皇贵妃娘娘请留步。皇阿玛常说娘娘规矩极好,石家五格格乃娘娘未过门儿媳,希望娘娘能多多教导。” “有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毕竟是一家人,我不会怎样。若是她出去还这般口无遮拦,最终连累的还是四阿哥。” 她一拍脑子,“瞧我,皇贵妃娘娘要管着后宫诸多事宜,宫务繁忙,怕是没时间教导未来儿媳妇。” 她转头看向德妃,笑的意味深长,“德妃娘娘,四阿哥也是您的儿子,您手上没有宫务,想必有时间吧。不如,教导未来四福晋的事儿就由您操办?” 她嘴上说着女眷不可干涉朝政,实际上她知道的不比石婉淑少。 因着索额图的事儿,朝堂上确实有人在带节奏想要以此拉太子下马。带节奏的人是谁她心里也清楚。 除了以明珠为首的,明珠残党之外,闹得最凶的便是佟国维。 佟国维口口声声为了皇上为了朝堂,实际上他背后有皇贵妃的影子。 皇贵妃没亲儿子,架不住四阿哥跟她亲,听她的话啊。对四阿哥来说,她的话可比德妃好使多了。 而今皇贵妃还活着,有她帮着从中斡旋,佟家嘴上不说,实际上却站在了四阿哥这一边。 石姝瑶还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三年前,皇贵妃让佟国维夫人从佟家旁支挑选了几个姑娘养在国公府。明年恰好又是大选之年,而这几个姑娘都在大选的名单之中。 皇贵妃摆明了要从中挑选一位塞入四阿哥后院,以绑牢佟家跟四阿哥之间的关系。 她也不担心皇贵妃会给她使绊子。毓庆宫的一切直接走的内务府,并不归后宫管辖。皇贵妃纵然掌管凤印,却管不到她头上。 而且,她是太子福晋,身份地位超然,单看品级足以与皇贵妃比肩。等过上两个月她册封太子妃,即便是皇贵妃品级上也比不过她。 德妃摊手,面带难色,“按理说,太子福晋的吩咐,本宫不应反驳。只太子福晋怕是不知,本宫身份地位,人家看不上。这件事,本宫怕是无能为力了。” “不过,”她画风一转又道,“不过,太子福晋也不必担忧,皇贵妃娘娘出身名门,您也说她规矩极好,想必皇贵妃娘娘能教导好四福晋的。” 储秀宫妃赫舍里氏忽然道:“其实,教不好也无所谓,又没大婚,明年就是大选之年了,四阿哥年纪也不算大,再选一个便是了。” 赫舍里氏乃先后胞妹,太子的姨母。先后过世,赫舍里家把年幼的她送入宫,一来是为加紧赫舍里氏与皇家的关系,二来也是想让她照顾太子。 别看两人差着辈分,实际上年岁相差并不是很大。赫舍里氏生于康熙九年,也就比太子大了五岁。 平日里不见两人多走动,实际上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且赫舍里氏没了亲生儿子,她又不怎么得宠,她在后宫过的这般逍遥,无人敢欺负。除了背靠赫舍里这棵大树之外,还有太子。 而今索额图眼看着是保不住,若太子再出事,她的处境可想而知。 赫舍里氏跟太子的利益一致,她当然不会容忍旁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找石姝瑶的茬。哪怕这种事石姝瑶自己能应对,她也得站出来表明态度。 赫舍里氏在后宫并不出挑,寻常话也很少,而今她忽然帮着石姝瑶着实惊呆了不少人。 再一想她说的话,众位后妃暗自点头。 石婉淑是被皇上开了金口指责规矩不行的,皇家阿哥何其高贵,他的嫡福晋品行能有瑕疵? 错在石婉淑,即便皇上真的给四阿哥换了嫡福晋,相信众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石婉淑面色惨白,特别是看到皇贵妃若有所思后。她心里恨毒了石姝瑶,一时半刻却又不敢再开口。 谁知道,她再开口,石姝瑶会说出什么让人心惊肉跳的话来。 皇贵妃轻笑出声,“太子福晋,石家五格格不过是出于自家姐妹的关心,你这般上纲上线,不觉得有些太过了么?” “若日后,太子福晋都这般想,那谁还敢关心于你?再则,石五格格与太子福晋同出一府,规矩自然都是一样的。本宫相信石家的教养。” 皇贵妃这是话里有话啊,她分明在说,若石婉淑规矩不对插手朝政,你石姝瑶又能好到哪里去。 一个府上出来的,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 石姝瑶道:“皇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我虽与婉淑姐姐为堂姐妹,有些事儿也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就比如您跟佟庶妃娘娘,您二人还是亲姐妹呢,差距不也很大?” 她说着还不着痕迹的看了佟庶妃一眼。 对这位佟家二格格,她打心底里是同情的。她跟佟家其他人不一样,且一生都在被安排,没有一丁点的自我。 佟家不需要她的时候,就把她婚配;一旦需要她,她就得入宫。入了宫,亲姐姐明知她的作用,她只是亲姐姐工具,帮姐姐生孩子的,却还处处防备着她。 说来可笑,佟家啊,一方面想要有个佟氏血脉的皇阿哥。一方面又怕佟庶妃真得了宠损害皇贵妃的利益,而处处打压。 真是又当又立。 只苦了夹在中间,左右不是的佟庶妃。 皇贵妃怒极反笑,多少年了,自打她身居高位,多少年没人敢这般落她的脸面。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太子福晋,大家伙还真是小瞧了你。” 石姝瑶不咸不淡,“不敢,我年纪小,牙口自然是好。皇贵妃娘娘若是牙口不好,我真心建议您吃点软烂的食物。婉淑姐姐很擅长这个,真的。” 她目光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若没有前面的事儿,只看这个,还以为两人关系多好呢。 皇贵妃冷冷的盯着她,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发火的时候,她拂袖而去。 见没热闹可看,其他人也跟着离开。储秀宫妃赫舍里氏走到她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轻声道:“皇贵妃这人睚眦必报,不是好像与的,你、你好自为之。” 能提醒这一句已经是看在赫舍里氏的面子上了,再多的她做不了。即便能做,她也不会为了太子福晋而去彻底得罪皇贵妃。 毕竟,她是后妃,需要在皇贵妃手底下讨生活。 诚安格格一脸担忧的跟石姝瑶来到毓庆宫,奴才们刚被打发走,她便着急道:“你这孩子,你与她顶什么嘴。她在后宫那么多年,想拿捏你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石姝瑶拉着诚安格格的手撒娇,“玛姆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如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们步步紧逼,太子都被他们逼到什么份上了,我若是退让,您觉得她们就会放过我?” 皇贵妃想要拉太子下台不是一天两天,她心中清楚,两人斗上是早晚的事儿。像今天这样,不过是寻常小打小闹,在正常不过。 钮祜禄氏叹息,“那你也不能这般,她毕竟是长辈,皇上重视孝道……” 诚安格格打断她的话,“哼,她算哪辈子的长辈。” 皇贵妃身份高贵不假,跟元后嫡妻的儿媳论长辈,也论不着。 钮祜禄氏想想也是,便不再开口。 石姝瑶道:“今日难得玛姆跟额娘过来,午后用过膳再回去吧,正好我还有点事儿想让玛姆跟额娘帮忙。” 自己的孙女,自己清楚。能让她开口的必定不是小事,诚安格格当即问道:“先不忙用膳,你的事情要紧。” “其实玛姆过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情况,”她左右看看,探过身子压低声音道,“玛姆想问问你,索额图的事儿到底会不会牵连太子?” 第100章 谋算 这些天朝堂风起云涌,哪怕她置身后宅仍听到不少风声。甚至有传言,皇上会废掉太子。 诚安格格不关心太子如何,她担心的是自己的孙女。 孙女刚刚嫁给太子,还处于新婚,如果太子有什么,她怕是要跟着受苦。她的孙女啊,才十五岁,大把的青春,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哪怕是一丁点,诚安格格的心就狠狠揪起来,痛的要命。 不只是诚安格格,钮祜禄氏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每天石文焯一回到家,她就会跟对方打听太子的情况,尽管石文焯每次都告诉她没事,放宽心。 她仍旧不能放下心来。 这些时日她每日吃斋念佛就是希望佛祖能保佑太子平安度过此劫。 同时,她心里也憎恨那个搞事情的人。 钮祜禄氏也是大族出身,如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其程度早就超过了事件本身。若说没人从中捣鬼,她才不信。 石姝瑶用力抱了诚安格格几下,随后又搂着她额娘撒娇。她同样压低声音道:“玛姆,额娘你们就放心吧,这事儿跟太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你们保证,不管背后搞鬼的是谁,这会儿他们闹得有多凶,将来只会多倒霉。” 毓庆宫有皇上的人,还有不少,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不能跟玛姆、额娘明说,只能这般劝慰。 她这番说辞也不是给太子开脱,故意美化太子。她说的都是实话。 此时的太子才刚满二十,正是意气风发、眼里不容沙子之时,他怎会允许朝堂污浊。 六年前,明珠之事曝光,太子就曾问过索额图,索额图信誓旦旦自己从未做过对不起朝堂之事。 胤礽信了,他哪里会知道索额图骗了他,又或者索额图觉得自己所为不是背叛。 正因为自身够硬,太子跟石姝瑶才会如此老神在在。 石姝瑶的解释让诚安格格跟钮祜禄氏放下半颗心,诚安格格道:“虽如此,你们也不能大意,须知还有句话叫做‘欲加之罪。”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有人铁了心的要陷害太子,总会让他们找到机会的。 石姝瑶点头,“所以,我才说有事儿想让玛姆帮忙啊。” 诚安格格这才放心,“什么事儿你先说,只要不涉及朝政,玛姆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早些年她也是管着额驸府的,尽管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初安插的钉子也可能被拔的差不多,但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石姝瑶抿唇,她严肃道:“不知玛姆跟额娘可曾听说,索额图被栽赃造反的事情。我怀疑这件事很可能是石婉淑做的。” 索额图究竟有没有打算造反,若说这世上除了他自己,还有谁知道,非重生的石婉淑莫属。 她笃定此事跟石婉淑有关,也不仅仅因为这个。她也曾旁敲侧击问过乌云珠,小书房的事儿连索额图这个女儿都不清楚,钱御史居然一口道出,若说没人指点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清楚索额图的事儿,除了他的心腹,也只有知晓‘过去’的石婉淑了。 看得出来,石婉淑心中是恨太子的,而今她又成了四福晋,站在太子的对立面,她当然巴不得太子早点死。 有什么比谋逆更能让人身败名裂? 诚安格格不敢相信道:“什么,你说她,这,这怎么可能。瑶瑶,不是玛姆不相信你,只是这太难以置信了。” 钮祜禄氏也跟着附和,“是啊,虽然额娘也不喜欢她,你说她算计你,我相信,但要说她胆大包天算计太子,额娘也不敢苟同。” “而且,外头不都在传,这件事是明中堂干的。” 明中堂就是明珠,虽然他如今不被重用,多年积威仍在,很多人还是习惯称呼他明中堂。 石姝瑶微笑,玛姆跟额娘的不相信她,石姝瑶并不意外。她道:“玛姆,额娘,你们觉得明珠有那么傻吗?” 谋逆多严重的事情明珠能不知道,他既然知道还敢诬陷索额图,甚至把太子拉下水? “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毓庆宫有承乾宫安插的钉子。就在不久前,太子处罚了凌家,我的人亲眼见她出了毓庆宫跟别人接头。” “入宫前,麻烦曾给过我一个名单,说是咱们家这些年在宫中的人脉。也是那时候,其中一人往宫外递过消息。” 她直视诚安格格跟钮祜禄氏,“玛姆,额娘,你们说,咱家的人脉,除了玛法和我还会有谁知道?” “我跟太子一损俱损,不可能害太子。玛法如今躺在床上,生活都需要人照顾,心有余力不足。” 石姝瑶没往下说,诚安格格跟钮祜禄氏已经知道答案。 石婉淑。 石家的人脉本就是给她培养的,依照石华善对她的宠爱,把人脉提前交给她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丫头有些手腕,能哄的毓庆宫人放弃石姝瑶这个正经的女主人,转而给她办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诚安格格沉下脸,咬牙道:“看来是我小瞧了她。行,这事儿玛姆记下了,回头就让人给你打听。我倒要看看她这回怎么跑。” 很显然,诚安格格不打算放过对方了。 石姝瑶却摇头,“玛姆,您只要确认她有参与就行,其他不用管。” 钮祜禄氏不解,她急道:“丫头你可没要糊涂,她都这般害你了,你还顾念什么姐妹之情,什么家族。” 诚安格格没说话,但她脸上是同一个意思。 她是宗女,出身和硕亲王府,即便石家谋反,只要她没参与,皇上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石姝瑶失笑,“额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说不找她算账啊,我只是觉得她既然敢做,肯定有所准备。事情过去这么久,咱们想要抓住她的尾巴有难度。” “而且我这边的证据还是太少,那宫女的事儿也不适合让皇上知道。” 胆敢往宫里安插人手,别说是石家,就算是佟家,一旦被皇上知晓,也不会饶了他们。 所以,这条线索等同于废了,既然被废,她让人去查石婉淑就说不过去。 钮祜禄氏心有不甘,“难道就这样算了?” “怎么可能。” “我是这么想的,若真是她坐下的,咱们知道了,她就从暗处转到明处,之后若没有动作还则罢了,若再想算计我,咱们有了防备,说不得能抓个现行。” 都人赃并获了,还要什么理由。就算皇上不想处置她,石姝瑶也会怂恿太子废了她。 诚安格格若有所思,她又道:“你刚才说毓庆宫还有承乾宫的钉子,可属实?” 石姝瑶点头,“嗯,自从发现这件事后我已经在派人盯着了,不过她最近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蛰伏起来。” “佟国维如今不是蹦跶的厉害么?我打算等他自以为自己胜利了,便把这宫女抛出去。” 她笑的自信,“皇贵妃再得宠,佟家再如何被皇上看重,也是比不过太子的。” 钮祜禄氏道:“你想凭借这件事把皇贵妃拉下来?”她仔细想了想道,“以皇上对佟家的重视,我看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嗯,到时候额娘回娘家一趟,上回永寿宫的事儿,皇上的处置可是让人很不满呢。” 佟家虽然厉害,也比不上钮祜禄氏,到时候有钮祜禄氏跟太子一党的人联合施压,想必皇上会从重处理。 钮祜禄氏误以为她女儿是想要把皇贵妃彻底拉下来,已经开始谋算回家怎么说了。 石姝瑶却道:“额娘,这是我跟皇贵妃的事儿,还是不要牵扯到钮祜禄氏一族了。” 她坦言,“最近皇上处置了不少人,都是索额图的同党。除了这些人确实做的过分,其实未尝也没有削弱太子势力的意思。” 索额图的势力究竟有多大,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朝中文臣基本上都跟赫舍里家有牵扯,即便是武将,也有不少索家门徒。 如此庞大的势力,绝对不是一个正值壮年有抱负的皇帝愿意看到的。 而且, “而且我觉得让太子受点挫折也好。” 胤礽自幼被册封为太子,所有人都宠着他、护着他,他从未吃过苦头。在这般宠爱之下,其实是很容易迷失心智的。 随着她渐渐掌控毓庆宫,石姝瑶便发现毓庆宫外院的奴才阿谀奉承着居多,真本事没多少。这些人除了会仗势欺人,旁的什么也不会。 若非胤礽身边还有裴安年这样的人压制着,太子怕是早就被他们带歪了。 什么上辈子、历史上,石姝瑶管不着,她只认这辈子。 这辈子胤礽是她的人,她就有义务把这些蛀虫全部清扫出去。 诚安格格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心疼道:“我的瑶瑶长大了,也受苦了。” 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孙女从不谙世事到现在足智多谋,期间到底吃了多少苦头,只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石姝瑶趴在她怀里,“玛姆别担心,我不苦的。其实太子对我挺好,毓庆宫我说了算。我地位也高,您也看见了,即便是皇贵妃,我也敢出言怼她。” “高高在上,还有人伺候着,哪有什么苦。”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苦。宫中虽然步步为营,好歹她还有红包群的姐姐们支招。哪像她上辈子,什么都需要靠自己努力。 有时候你努力了,还不一定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别人一个空降就能轻易夺走你的劳动成果。 她是真的对现在的生活满足。 第101章 暗波涌动 数日后,康熙终于对索额图事件做出判决。 与明珠当年一样,康熙直接罢免索额图身上全部官职,把他撸成白身。其承袭的一等公爵也连降六级为一等伯。 此外,索额图府上不明财产全部充公。这里的不明,指的是除去索家主母嫁妆、索家祖上留下来财产之外所有。 折合白银五十万两。 其党羽大都是降职、罚抄某些产业,只特别严重之人被砍了脑袋。砍头的官员官职或是不高,又或者不太重要。 这不过是皇家惯用的手段,石姝瑶倒也能理解。 至于太子,当然是一点事儿都没有,仍旧被康熙看重。 结果下来,胤礽长出一口气,他与石姝瑶道:“如此也好,就当是给索额图一个教训。” 他这段时间心里着实不好受,胤礽不担心别的,就怕皇阿玛因着朝臣施压把索额图咔嚓了。 他承认,索额图干的事儿确实该死,但人心都是偏的,索额图自幼对他照顾有加,让他眼睁睁看着索额图没命,他做不到。 这样结果无疑是最好的,哪怕跟明珠一样不再被重用,至少命保住了。 有命什么都能在谋算,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至于说索额图一党其他人会不会被排挤,之后会不会一个个被清算,胤礽并不是很在意。 而今,他还未登基,这群人就仗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若自己在他们的支持下登上皇位,他们不得更加无法无天。 石姝瑶故意道:“此事对殿下可有较大的影响?我观近些时日皇贵妃颇为嚣张,瞧她行事还以为皇上要改立四阿哥了呢。” 胤礽嗤笑:“她?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你无需理会。当然,若她敢舞到你面前,也无需给她面子。” “至于老四……”他摇头,脸上的嘲弄越发明显,“没有的事儿。” “老四说的好听是皇贵妃的儿子,他玉碟在那儿,奴才秧子生的,也就佟家颇为积极,你看其他大族,谁理会他。” 四阿哥跟大阿哥还不太一样,惠妃虽然也是包衣宫女出身,纳喇氏本就是满洲大姓世家,不是乌雅家能比的。 不提四姓纳喇向来同气连枝,只说明珠。 明珠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单单是祖上荫封,他跟索额图一样,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自己实打实拼搏出来的。因而朝中大臣们也信服他们。 佟家呢? 佟家能有今日并非全靠自己,他们的地位很大一部分是皇上特意提拔而来,是因为皇上对外家的偏爱。 佟家一门双国公,两兄弟,佟国纲与佟国维。 佟国纲此人倒也还办了不少正事儿,为人颇有些刚直不阿,他的后人就不行了。嫡长子鄂伦岱刚愎自用,经常仗着‘天子外家’的名头横行无忌。 佟国维更不必说,早些年还有点血性,上过战场,立下过战功。最近这十多年只知享受,玩弄权术。 你若有本事也算,偏他玩还玩不过人家,经常弄些让人贻笑大方的事情来。 若支持四阿哥的是佟国纲,胤礽或许还忌惮两分,佟国维…… 再则,四阿哥毕竟不是佟家的亲外孙,佟国维也未必是真心。 石姝瑶蹙眉道:“其实我跟殿下的想法恰恰相反,你想啊,”她凑到胤礽耳边,温热的气息传来,胤礽内心一荡。 只听石姝瑶道:“皇阿玛毕竟出自佟家,若下一任天子还是佟家人,您觉得宗室能愿意?” 太后为何没有子嗣,除了不得宠爱之外,怕也有宗室的原因在吧。 毕竟先皇身上就流淌着蒙古科尔沁的血液,爱新觉罗家的人肯定不愿意看到下一任皇帝还出自他们家。 若皇后都出自同一家族,这天下到底还姓不姓爱新觉罗? “四阿哥就不一样,他只是养子,身上没有佟氏血脉,如果是他,我想即便是宗室也不会太反感。而且,咱们都知道四阿哥跟皇贵妃最亲近,反倒生母德妃弄的跟仇人似的。” 石姝瑶坐直身体,目光清明,“心一直都在,您说是不是亲生的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玉碟是可以修改的。 如果四阿哥真的在意,等他登基之后完全可以修改玉碟,把自己改在佟佳氏名下。 大清就是这般,他不会看你从谁肚子里爬出来,你在谁名下就是谁的儿子。 胤礽若有所思,他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随即他轻笑,“我怎么发现你对这事儿比我这个正主还上心?怎的,老四得罪你了?” 他福晋这番话分明是想让他提防、对付老四的意思。以她福晋对什么事儿都可有可无的态度,不应该啊。 还是说他福晋是为了他? 想到这个可能,胤礽不自觉笑的像个傻瓜,哪里还看出半点太子的高贵、睿智。 石姝瑶缓缓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他未来福晋。我这人心眼小,石婉淑当初明知我不善凫水还故意害我,我侥幸被太子救下,得了好姻缘,但这并不代表当初的仇能就此作罢。” “况且,她事后三番四次找我的茬。不是我长他人志气,以她的性性,将来四阿哥得势必定会想法子报复与我。” 她主动拉住胤礽的手,目光灼灼,“所以殿下,为了您的福晋将来不被欺负,您可不能轻易认输。至少不能让四阿哥得了好处。” 胤礽哈哈大笑,他眸光中颇为自信,“孤是谁,大哥在孤手上都讨不了好处,何况老四?哼,老四够阴损的,他能做初一,孤就能做十五。” “对付他哪里用得着孤亲自出手,先让大哥跟他玩玩。” 接连月余时间足够查清楚很多事情,比如索额图众多党羽,比如钱多余背后之人。 明面上,钱多余是明珠的人,但大理寺跟刑部查来查去却查到一等公彭春头上。 彭春虽然是太子太师,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三阿哥的岳丈。想到这一茬,很多人下意识便会认为事情是三阿哥让人做的。 太子知道三阿哥,那就是个书呆子,三阿哥对皇位根本不感兴趣。他最大的愿望是能着书立说,以文学名留千古。 说三阿哥有心谋算太子,还不如说五阿哥、七阿哥让人信服呢。 彭春一看就是被人给算计了。 把所有成年、快要成年的皇阿哥们扒拉一个遍,谁的嫌疑最大? 答案呼之欲出。 因而,不管是太子还是大阿哥,尽管他们手里头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还是认定了四阿哥,觉得这件事是他跟佟家在背后搞鬼。 想起此事,胤礽恨的牙痒痒,“佟国维这老匹夫倒是会算计,但凡孤心中有一丁点怀疑三弟,就上了他的当。” 彭春代表的是董鄂氏一族的势力,董鄂氏一族骁勇善战,在军中有很大的话语权。怀疑了彭春,董鄂家还能一心辅佐他?那他军中的势力必定大打折扣。 佟国维这一招不但离间了他跟老三,还有董鄂氏一族,当真是一石数鸟。 胤礽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哪怕没有证据,只要他认定了是佟国维跟四阿哥,那便是他们。 他们就等着他的报复。 不是只有佟国维会利用旁人,权谋之道皇家人才是翘楚。 胤礽早就想好了,索额图事件还未平淡下来,他先装作备受打击蛰伏一段时间。老大脑子不好使,肯定会以为他要完蛋,到时候,老大必定会转过矛头对付老四。 他呢,正好坐收渔翁之利,顺便在观察观察,看还有哪个弟弟不老实,在惦记他屁股底下的椅子。 石姝瑶眼眸一亮,胤礽这番想法刚好跟她不谋而合。 “二哥足智多谋,姝瑶佩服。”她目露狡黠,“不过,二哥敢不敢玩一把大的?”紧接着她凑到胤礽耳边,以手掌遮掩说起悄悄话。 胤礽频频点头,最后笑道:“这有何不敢?正好,这么多年我不是在学习便是处理朝政,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趁此我也休息几日。顺便,” 他把石姝瑶搂在怀里,不怀好意道:“顺便造几个小阿哥出来玩玩。” 石姝瑶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她轻轻捶打胤礽的肩膀,娇嗔道:“殿下,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您、您这说的都是什么。” 胤礽一本正经,“我说的也是正事啊。” 很快两人便倒在床上,没多久屋内发出暧昧的声响。 裴安年倚在门边上打着盹,随后他打了个哆嗦,睁开眼睛。他对着旁边同样守夜的白桃道:“白桃姑娘,咱家去趟净房,这边劳烦你先看着点。” 白桃回复:“裴总管尽管去吧,规矩我都知道的。” 胤礽很少用小太监,他身边基本是三个总管轮流伺候,守夜亦是如此。石姝瑶与之相反,她体谅嬷嬷们年纪大了,白天还有事情忙,守夜的事儿从不让她们沾手,都是白桃几个她带来的大丫头轮值。 今日恰好轮到白桃跟裴安年。 一段时间下来他们彼此也都熟悉,有个什么事儿只需知会一声。 告知白桃,裴安年就一路小跑去往茅厕。 梨棠院茅厕额位置比较偏僻,裴安年刚走出来就见有人鬼鬼祟祟往外走,他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还在外头走动,而且宫中有规定,奴才在外行走,不论做什么,至少要两人以上。 大半夜的,孤身一人,还偷偷摸摸,裴安年直觉里头有事儿。 第102章 毓庆宫出了叛徒?? 来不及回去打招呼,裴安年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越走他越是心惊,只见那人轻车熟路来到梨棠院最西边一处无人居住的小院落。 她回头看了几眼,蹲下扒拉出个仅供一人出入的洞来。 裴安年:…… 呵,做了十多年毓庆宫总管,他竟然不知毓庆宫还有这么个地方。 这要是有歹人从中而入,太子的安危? 想到这里,裴安年打了个冷颤。 裴安年不再犹豫,快速找到在此巡逻的侍卫简单交代几句,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裴安年钻了出来。 侍卫:…… 一人小心翼翼道:“头,咱们怎么办?” 每一队侍卫巡逻的路线都是固定的,这片区域刚好轮到他们。院墙出现这么大个洞,他们竟然丝毫不知,若被太子知道怕是要降罪的。 谁也不知道这洞到底是什么时候挖的,可谁让他们倒霉偏偏轮上他们当值呢? 侍卫队长咬牙道:“能怎么办,赶紧先把裴总管交代的事情给办了,不然咱们都得完蛋。” 他心中叹息,只希望太子能讲点道理,对他们从轻发落吧。 不过,侍卫队长也知道这件事有点难。 无他,索额图刚被处置了,太子的心情怕是不好。此时毓庆宫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太子还不得把怒气撒在他们身上? 尽管如此,他们也没人敢怠慢,留下几个人继续巡逻,侍卫队长带着俩人直奔梨棠院而去。 折腾半晌,胤礽刚搂着石姝瑶睡下,就听见外头有人喊:“太子殿下,奴才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石姝瑶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天亮了吗?” 感觉自己刚刚睡下啊。 胤礽拍拍她的肩膀,“没有,我出去看一下,你继续睡。” 外头的声音有些陌生,并不是毓庆宫几位总管,能让他直接找到内宅,必定是大事。尽管胤礽困乏,仍打起精神准备起来处理。 石姝瑶也跟着坐起来,胤礽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道:“你睡吧,我这有奴才呢,记得给我留个门就行。” 等他处理完事情万一天还没亮,刚好还能回来睡个回笼觉。 石姝瑶摇头,她用手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算了,醒都醒了,我还是跟着一起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石姝瑶执意起床,胤礽也就随她,反正宫里的后妃也不够资格让她去请安,大不了白天在屋里补觉。 至于说,事情能不能让内宅妇人知道,胤礽也不担心。他深知,石姝瑶有分寸,若事情不是她能知道的,她断不会过问。 两人穿戴整齐便让外头的人进来,侍卫队长给胤礽与石姝瑶请了安,便道:“回殿下,福晋,有人从毓庆宫钻了出去,裴总管已经跟上,他让奴才来跟殿下通报。” 胤礽疑惑的皱眉,什么玩意儿,钻了出去?从哪里钻? 这么想着,他便开口问了出来,“你说的什么,孤怎么听不懂。这个时辰各个宫门都已经落钥,怎还会有人出去?” 宫中的规矩,夜间各个宫门都必须锁上,且宫门口还有奴才把守,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外出。 不,别说外出,即便是在宫内,也不是能随意走动的。 毓庆宫呈长方形,内外好几个大门,怎么可能有人出得去? 胤礽下意识以为这人是从正门出去的。 侍卫队长道:“回殿下,是有人在墙角挖了个洞,那人、那人从洞里,爬、爬出去的。”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干脆低下了头。 胤礽声音陡然高了起来,“你说什么?” 石姝瑶的面色也跟着不好起来,“你的意思那人是从梨棠院挖的洞里钻出去的?” 大清以西为尊,梨棠院就在整个毓庆宫后院的最西面,是毓庆宫除太子外院住所最大的院子。 梨棠院除了石姝瑶的居所,左右还有两个小院子,那是太子给未来孩子定下的居所,此时这两个小院子都没人住。 西边小院的一面院墙是整个毓庆宫的院墙,翻过去就是宫道,宫道以西是斋宫和诚肃殿,西北方向便是后宫的景仁宫以及延禧宫。 也正是因为毓庆宫特殊的位置,这条宫道上巡逻的侍卫比其他地方都要密集。 那么多人不间断地巡逻,结果连毓庆宫被挖了个洞都没发现,还真够讽刺的。 石姝瑶寒着脸,高喊:“白桃,把梨棠院所有奴才全部喊起来,本宫倒要看看少了谁。” 此刻的她一脸寒霜,身上气势节节攀高,压的众侍卫喘不过气来。 胤礽也道:“裴安年既然让你来报信,路上定会留下痕迹,你去寻一批侍卫来,给孤去追。孤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她半夜三更出没又想要做什么。” 太子满脸杀气腾腾,哪怕侍卫队长知道这杀气不是针对他们,也吓的湿了衣衫。 胤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侍卫队长,“至于你们犯下的错误,孤先记着,日后在做处置。” 只要一想到他毓庆宫不但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安插了钉子,还挖了个洞,胤礽气的就想要杀人。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此事关系自身安危,他绝不姑息。 胤礽转头看向石姝瑶,“福晋,一会儿你带着冯嬷嬷跟着侍卫去抓人,我去找皇阿玛。” 这件事他必须要让皇阿玛知道,不管那奴才背后之人是谁,他决不轻饶。 石姝瑶也知道事情轻重,她道:“这会儿梨棠院的奴才应该都集齐了,我先去看看少了谁。” 石姝瑶出来就看向谭嬷嬷,毓庆宫的奴才,她比冯嬷嬷等人熟悉。 谭嬷嬷满脸凝重的走了过来,“回太子殿下、福晋,梨棠院的奴才都在这了,唯有二等宫女春露不在。” “春露?”石姝瑶仔细想了想道,“可是之前就在梨棠院伺候的宫女?” 石姝瑶入宫前梨棠院没有大宫女,只有一些粗使小宫女。她出嫁带的丫头本不够数,后来便从毓庆宫挑了些手脚麻利的给补齐了。 若她没记错,这个春露入宫有五六年,一直老实本分。没想到她居然是别人安插的钉子。 谭嬷嬷愧疚道:“正是。福晋,都怪奴婢无能居然没有查出此人狼子野心,险些酿成大祸。” 石姝瑶摆摆手,“这只能说明她心机深沉,背后之人不是庸俗之辈,怪不到嬷嬷。” “当务之急,嬷嬷你留下镇守梨棠院,顺便再把梨棠院的奴才过一遍。冯嬷嬷跟我走,咱们去看看这春露大半夜不睡觉,偷摸出去干什么。” 侍卫队长亲自带头,石姝瑶与冯嬷嬷走在众人中间,一群人跟随着裴安年留下的痕迹浩浩荡荡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面色皆凝重,浑身戒备,没人发现人群中石姝瑶与冯嬷嬷交换个眼色。冯嬷嬷对着她点头,暗示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石姝瑶可是手握红包群的,群里姐妹个个有大杀器,怎么可能让人钻了空子。 无人知晓,今日一切不过是她的谋算。 那春露确实是别人安插在毓庆宫的探子,不过她现在是石姝瑶的人。早在把她提拔成二等宫女那日,石姝瑶就给她种上了傀儡符。她的行为实际上都是石姝瑶的指使。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偷溜让裴安年撞见。 旁人不知道春露背后的主子是谁,石姝瑶心中是清楚的,只她佯装不知,一路面色紧绷的跟着众人。 越过景仁宫,众人来到承乾宫门外,还不等靠近,便听到前头传来喧哗之声,那声音中隐隐有裴安年在说着什么。 石姝瑶面色微变,急声道:“裴总管就在前面,给本宫加快速度,别让那贼人跑了。” 侍卫队长再次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不过是轮个职,居然碰上这档子事儿。 前头是什么地界儿他再熟悉不过,裴总管的声音他也听到了。说好的暗地里跟踪,此时却冒出来,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目的地到了。 皇贵妃啊,唉两边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同行的侍卫悄悄看向他,等待着他的指使。侍卫队长咬牙,“来人,跟本队长冲。” 他是皇上安排给太子的护卫,是太子的人,来此也是太子吩咐。虽然此行会得罪皇贵妃可能会被穿小鞋,但他更清楚不听太子福晋的话是什么下场。 得罪皇贵妃,太子可能会看在他尽忠的份上保他,若不听太子福晋的,别说太子,皇上都不可能饶的了他。 不是说太子福晋在皇上心中多重要,只因今天的事情牵扯到了太子,太子的安危受到了威胁。 石姝瑶赶到的时候就见裴安年颇为狼狈的站在侍卫队长身后,而他对面站着承乾宫大总管等人。 看到石姝瑶,裴安年底气更足,他走过来请安,“奴才见过福晋,福晋,奴才刚才去净房偶然发现毓庆宫有个宫女鬼祟出宫,奴才一路跟随,发现她跟承乾宫的人有接触。” “奴才本想把人抓起来交给福晋审问,一时疏忽让她们喊来了承乾宫大总管。” 都是大总管,裴安年并不惧怕承乾宫这位,不过这里是承乾宫的地盘,他形单影只不是对手,这才落了下风。 而今石姝瑶带着人来了,事情反转,他们占了上风,裴安年还有何惧之? 第103章 先夺了她后宫管理权 面对裴安年,承乾宫大总管气势十足,见到石姝瑶,他瞬间矮了大半截。 他道:“奴才见过太子福晋,福晋容秉,非奴才故意阻挠裴大总管,只他上来便说承乾宫与那刁难勾结。” 他舔着脸笑,笑容里带着自信,“这您也是知道,承乾宫乃皇贵妃娘娘的住所。裴大总管张口就要连着承乾宫的奴才一块带走,若真让他把人带走了,承乾宫的面子往哪里搁?皇贵妃娘娘的颜面……” 石姝瑶似笑非笑,“按照你的意思,皇贵妃的颜面重要,太子和本宫的安危便不重要了?”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石姝瑶指挥着侍卫继续说,“承乾宫大总管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把春露带上,咱们去找皇阿玛,至于你承乾宫……” 石姝瑶居高临下的看向他,勾着嘴角,“你自己个儿去跟皇上说吧。” 承乾宫大总管吓的脸色发白,他诚惶诚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高高在上,“福晋,福晋,” 啪啪往自己脸上甩了两巴掌,“奴才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奴才一般见识。这人,不用您动手,奴才亲自给您送毓庆宫去。” 承乾宫大总管说起来地位尊崇,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奴才。他耀武扬威仗的是皇贵妃的势,敢阻了石姝瑶亦是如此。 皇贵妃在尊贵能尊贵的过皇上?石姝瑶抬起皇上,他当即就软了态度。 可惜, 晚了。 石姝瑶并未给他这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 毓庆宫与承乾宫之间只能存在一个,今日局面也是她一手算计来的。承乾宫大总管那可是皇贵妃的人,她又怎么可能对方一服软就原谅? 石姝瑶带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承乾宫大总管才明白坏了菜,他连跑带颠的去往内殿,去找皇贵妃。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怕是害了皇贵妃。 走至半路,碰上梁九功,梁九功躬身行礼,“奴才给太子福晋请安,福晋,皇上命奴才前来协助您,不知那偷跑的宫女可抓住了?” 裴安年毕竟只是毓庆宫的大总管,在后宫行走恐有不便。皇上让他来,就是担心遇到阻碍。 石姝瑶往身后一指,春露被五花大绑,由两个侍卫押着走了过来。 梁九功看了她一眼,道:“既如此,福晋跟奴才来吧。” 他心中叹息,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好不容易索大人的事儿消停了,没过半日太子又出事儿。 挖毓庆宫的院墙,这可不是小事儿。宫中啊,怕是又要震怒喽。 进了乾清宫,石姝瑶给康熙请安,便站在一边。裴安年是这件事的最初见证者,她把时间留给裴安年。 裴安年言简意赅把自己的见闻讲了出来,他道:“奴才亲眼瞧见她跟承乾宫的奴才接头,本想把人一起拿下交于太子处置,不曾想承乾宫大总管忽然出现,” 他低下头,“奴才只带回了春露。” 胤礽上前给了他一脚,“狗奴才,你好歹是孤的大总管,怎的还怕他一个承乾宫的?” 他这一脚并不重,只做做样子,裴安年也不生气。当着皇上的面他也不敢拍屁股,只委屈道:“殿下,不是奴才怕他,那狗奴才仗着皇贵妃娘娘撑腰,别说奴才了,即便是太子福晋的面子他都不给。” “奴才,奴才也没法子啊。” 康熙与太子的目光落在石姝瑶脸上,石姝瑶道:“承乾宫大总管说人让儿臣带来,有损皇贵妃颜面。毕竟是皇阿玛亲封的皇贵妃,地位非同一般,这点面子儿臣还是要给的。” “皇阿玛,儿臣是相信皇贵妃的,这件事儿应该有什么误会。儿臣想,皇贵妃娘娘肯定跟儿臣一样也想知道真相,那嬷嬷在皇贵妃娘娘宫里必定是安全的。” 胤礽以手抵唇掩盖住笑意。他福晋说话真有意思,什么叫‘必定是安全的’,言外之意,佟佳氏那女人会丢车保帅杀人灭口呗。 老嬷嬷不出事儿还好,若是真有个什么,皇阿玛肯定第一个怀疑皇贵妃。 福晋脑袋瓜子转悠的快,他必须支持啊。 胤礽也紧跟着开口,“皇阿玛,儿臣也觉得福晋说的在理。两年前贵妃娘娘的事儿您忘了。当年您冤枉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多伤心啊,而今您可不能冤枉了皇贵妃娘娘。” “毕竟才女多思,皇贵妃娘娘身体本就不好,若是想太多病倒就麻烦了。” 康熙轻哼,“行了,怎么处置,朕心里有数。”你少阴阳怪气。 太子福晋目光真诚说的可能是真心话,胤礽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不想跟太子争辩,他看着春露道:“你叫春露,毓庆宫墙角的洞是你挖的?说说吧,三更半夜偷溜出去所为何事啊?” 梁九功上前就要摘下春露嘴里的抹布,石姝瑶道:“这宫女刚才就想要自缢,公公小心些。” 康熙不在意道:“无妨。” 梁九功这才上前拿出她嘴里的抹布,“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乾清宫。皇上面前,咱家劝你收了不该有的心思,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不要命了,想想你的父母族亲,他们也不想活吗?” 春露吓的直哆嗦。良久她才沙哑着嗓子道:“皇上,奴婢说了,您能保奴婢的家人无恙吗?” 她惨笑着看向胤礽,“太子殿下,奴婢不是有意要背叛您的,她抓了奴婢的家人,奴婢若是不照着做,他们都会死。” “奴婢自己烂命一条早就该死了,可他们是无辜的。” 春露对着康熙磕头,“皇上,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与奴婢的家人无关。” 康熙有些不耐烦,他仍按耐住性子问:“你说的她是谁?” 春露刚想回答,有小太监进来,小太监不敢抬头去看皇上,只弯着腰说:“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康熙眉头深皱,眼泪的不耐烦压都压不住,他没好气道:“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佟佳氏进门就跪了下来,“皇上,臣妾有罪。” 康熙一反常态没有让她起来,反问道:“你何罪之有啊?” 皇贵妃哑言,她不知道春露说了多少,皇上又信了多少。万一她什么都没来及的说呢,自己说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若她什么都说了…… 深呼吸,压下心底的思绪,皇贵妃道:“臣妾失职没能管好奴才,” 她说的很慢,随时等着被皇上打断,然,让她失望的是,皇上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皇贵妃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来之前臣妾问过了,臣妾宫里的嬷嬷跟这宫女是一个地方来的,大家同时在宫里伺候着主子,也是缘分。她以为这宫女是遇到难处,才会半夜找她。” “嬷嬷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哪知两人刚接上头,话还没说两句,裴总管就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照皇贵妃娘娘的意思,孤刻薄寡恩喽。孤毓庆宫的奴才,大半夜宁愿钻狗洞去承乾宫找援助,也不愿跟自己的主子开口。” “皇贵妃娘娘的奴才还真是观世音降世啊。” 胤礽目光像是淬了毒,就那么盯着皇贵妃看。 心中本就对佟家跟四阿哥有看法,此时,他才不管有没有证据,春露既然是在承乾宫被抓的,那就是你承乾宫往毓庆宫安插的钉子。 敢往他的住处安插奸细,他没活剐了她都是仁慈。 康熙也觉得皇贵妃这话站不住脚。宫里的奴才但凡有个事儿发生谁不是先找自己的主子,主子靠不住才会去找什么同乡、同期的。 说她找嬷嬷是私事,本就牵强,更别说她还是爬狗洞出去的。 若不是裴安年恰好撞见,谁又能知道她去干了什么? 事关太子,康熙没给她开头,只问:“你宫里的嬷嬷呢,既然抓的是两个人,总要让她们进行对质。” 说到这里皇贵妃更加愧疚,“都是臣妾的错,当时知道这事儿臣妾心里很是震惊,结果一个没主意让她钻了空子跑出去撞柱子了。” 佟佳氏也知道这样做很让人怀疑,但那又怎样呢。比起嬷嬷见了皇上有可能的胡说八道,还是这样死了干净。 怀疑?她可是皇贵妃,地位尊贵,即便是太子也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 想到这里,她瞬间又变的有底气起来。 胤礽笑了,他目光冰冷,“皇阿玛,一个嬷嬷都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钻了空子,儿臣很怀疑皇贵妃管理后宫的能力啊。依儿臣看,这后宫的权利还是交给旁人来管的好。免得今儿这个钻了空子,明儿那个钻了空子。” “长此以往,大清后宫还不被人钻成筛子?” “后宫不仅住着后妃,还有太后娘娘和阿哥、公主们。即便是皇阿玛,一年到头去往后宫的日子也不少,万一” 剩下的话他没说,全留给皇上自己想象。 涉及到别人的安危皇上或许会没那么在乎,自己呢? 从小在后宫长大,胤礽对后妃的手段多少清楚一些,他早猜到不会这么容易弄倒皇贵妃。不过没关系,先收点利息拿了她的后宫管理权。 一个没收后宫权利的皇贵妃跟掌管凤印的皇贵妃比起来,可差得远了。 第104章 陷入绝境的皇贵妃 他伸出手臂搂着石姝瑶的肩膀,把人带到前面,“儿臣的福晋就不错。皇阿玛您看,我们成婚才多久,先是揪出了凌嬷嬷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而今又一个春露。” “东西六宫交给她管,什么蛇虫鼠蚁,保证都给您打扫干净。” 被太子的动作带了个踉跄,刚刚站稳脚步的石姝瑶满头黑线。 太子这脑袋瓜子怎么想的,儿媳妇去管公公的后院,亏他说得出来。 偷偷扯了扯胤礽杏黄的蟒袍,她小声道:“殿下。” 胤礽看懂了她的意思,不过他满不在乎。“怕什么,你是孤的福晋、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后宫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那不可一世的表情,让人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 皇贵妃气的牙痒痒,她咬牙讽刺,“殿下,皇上还在呢,你说这话不合适吧?” 其实她想说太子在咒皇上去死,但她不敢。仅有的一点理智告诉她,太子说了可能没事儿,她说了皇上绝对饶不了她。 胤礽漫不经心的转头,“有什么不对?”随即他恍然大悟,“哦,孤差点忘了,佟国维那老东西好像给皇阿玛上折子说孤品行不端呢。” “在你们心里,孤这个太子早晚得被皇阿玛废掉,换老四上位。” “这么着吧,恰好赶上了,不如孤自己跟皇阿玛请辞,把太子之位让给四弟?” “胤礽,放肆。太子乃储君,事关大清未来,岂是你说让就能让的?”胤礽挤兑皇贵妃他不生气,即便他在偏心也不得不承认这回是皇贵妃做错了。 提到太子之位却由不得他不生气。 哪怕他听得出来太子在开玩笑,也很愤怒。 在他心中只有胤礽是大清的皇太子,未来的皇帝,其他儿子都不行,包括老四在内。 胤礽敷衍的拱拱手,“儿臣知错。” 石姝瑶担心的看着他,太子殿下还真是,刀尖上跳舞,够可以的。 太子关系着国本,不是她这个后宅妇人可以说道的。太子开口没什么,她若是开口,皇贵妃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攻击她的机会。 太子认错,康熙的心情好了不少,他语气缓和,“你无需如此自暴自弃,那嬷嬷虽然死了,这宫女不还在。” 他抬起头,喊道:“来人啊,送慎刑司,交由慎刑司司长亲自审讯。一天,一天之内,朕要挖出她身上所有事情。” 慎刑司三个字一出口,不止春露,石姝瑶跟皇贵妃齐齐打了个哆嗦。 前者虽不曾见过,却对这一部门如雷贯耳,深知其残酷。后者,作为后宫掌权者,没少送人去慎刑司,她更清楚人到了那里会如何。 在慎刑司的酷刑之下,几乎没有人能保守秘密。 石姝瑶手指微动,春露忽然疯狂起来,“皇上,皇上,奴婢招供,奴婢什么都招,求您不要送奴婢去慎刑司。” 她砰砰磕头,每一下都很用力,不一会儿乾清宫地面就留下一滩血渍。 胤礽下意识挡在石姝瑶身前,不让她去看这血腥的一面。石姝瑶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再次扯了下他的衣袖。 胤礽开口:“谁人安插你去的毓庆宫,今日你出门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只要你老实交代,孤可以保证给你个痛快,至于你的家人,若真不知情,孤也可以放过。” 太子在心中叹气,依着他以前的性子,似这等敢谋害他的人早就诛其九族了,哪像现在还好声好气的要证据。 可谁让他娶了个心地善良的福晋呢,他不想自己在福晋心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春露哆哆嗦嗦看了皇贵妃一眼,看的皇贵妃内心怦怦直跳,然后她果真说出让皇贵妃担心的话来。 “是皇贵妃娘娘。” “大概十多年前,奴婢的家乡遭了灾,不得已之下,奴婢一家子来到京城。我娘得了一场大病,是佟大人出银子给看好的。” “为了感谢佟大人,也为了能有一份差事。我们一家在佟大人的帮助下入了包衣。奴婢一家感激佟大人一心想要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入宫后,奴婢在皇贵妃娘娘的安排下进了毓庆宫。” 说到这里,皇贵妃忽然起身朝着春露冲了过去,她抬脚就想要踹对方,却被石姝瑶眼疾手快提前把人拉到一边。 皇贵妃面色煞白,带着疯狂,“皇上,皇上,臣妾冤枉,是他,是他们要陷害我。”她伸手指着胤礽和石姝瑶。 石姝瑶平静的看着她,胤礽赏了她一个白眼,“孤陷害你?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孤去陷害。你们宝贝老四觉得他有帝王之相,就真以为孤怕了他?” 他一甩袖子,怒道:“简直可笑。” 康熙板着脸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道:“够了,是非曲直,朕自有判断。梁九功,送皇贵妃回承乾宫,承乾宫所有奴才给朕看管好了,在事情没明朗之前,任何人不得外出,不得与他人接触,更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 意外两个字他是看着皇贵妃说的,且咬的极重。 皇贵妃跌坐在地上,她凄惨一笑,皇上啊,这是开始怀疑她,不相信她了。 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目光从皇上、太子、石姝瑶身上挨个看过去,她强装坚强的站起来。“皇上,表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往后退了两步,走到太子身边顿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她最终什么都没说,挺直脊背往外走。 皇贵妃走了,屋内只剩下三个主子,石姝瑶很有眼色的选择告退。 出了乾清宫,发现皇贵妃并没有走远,对方似乎在等她。 在裴安年担忧的目光中,石姝瑶向着前方走去。 皇贵妃拦住她的去路,小声道:“本宫倒是小瞧了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让皇上治本宫的罪?” 入宫将近二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就凭一个黄毛小丫头也想对付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佟佳氏是谨慎的,所有她安插在外的钉子,她都不会亲自去接触,也不会让自己身边有身份的人去接触。 比如春露,她的接头人便是承乾宫一位粗使嬷嬷。她把事情告知粗使嬷嬷,然后由粗使嬷嬷告诉她身边的三等宫女,三等宫女再告诉她。 就这样一步步往上传。 似这种粗使嬷嬷,每座宫殿都有不少,且地位很低。她们寻常连主子的面都见不着,也是最容易被人收买的。 而今,那嬷嬷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仅凭一个春露,她根本不怕。 石姝瑶端着姿态,正色道:“皇上要不要治皇贵妃娘娘的罪那是皇上的事情,与我们毓庆宫何干?我们只知道有人挖了毓庆宫的墙,背叛了毓庆宫。” 说完,她不再理会皇贵妃,扬长而去。 真以为她傻,明知道那嬷嬷是个关键证人还任其留在承乾宫?她早算到了皇贵妃会杀人灭口。 皇贵妃怕是不知道,春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人家早防备着她卸磨杀驴,偷偷搜集了证据。 石姝瑶气势全开就这样回到毓庆宫,直到进入寝宫,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才垮下肩膀。 【一代女皇武媚娘:小丫头胆识不错,】 若说之前是因为石姝瑶是群主,她不得不展现自己的价值,以完成夙愿。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是越来越欣赏石姝瑶这个人。 怎么说呢? 该心软的时候心肠很善良,该硬气的时候又有勇有谋。比如今日。 春露用的恰到好处,还有毓庆宫那个狗洞。 毓庆宫又不是冷宫,怎么可能被人挖了洞还不知道。一切不过是石姝瑶的算计罢了。 除了红包群这些人、冯嬷嬷几个,谁会知道,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为的就是把四阿哥推到台前,同时拉皇贵妃下马。 石姝瑶腼腆一笑, 【石姝瑶:其实我本没打算现在就对付皇贵妃的,谁让佟家蹦跶的太厉害了呢。】 她娘家人已经给查过了,石婉淑那边一点痕迹都没有。但她就是有种直觉,谋逆的事儿就是石婉淑弄出来的。 没有证据,石婉淑又住在额驸府,她鞭长莫及,还不许她从别处收点利息? 正好佟家蹦跶的厉害,居然还敢上折子数落太子,让皇上废掉太子。 佟国维敢,无非就是皇帝的宠爱跟皇贵妃。正好毓庆宫有皇贵妃的钉子,她干脆将计就计。 石姝瑶说的也没错,在她的计划里,皇贵妃本不应该这么早下场的。她用了石婉淑的‘神丹’本就寿命不长,死太早谁知道会不会成为皇上心中另一颗朱砂痣。 万一皇上因为皇贵妃而对四阿哥另眼相待,得不偿失。 【生不逢时蔡文姬:据说这皇贵妃是皇上亲表妹,也是他最爱的女人之一。仅凭春露单方面的证据,我担心推不倒她。】 【针神曲圣董小宛:多情之人也最是无情,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他们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皇帝都是多思的动物,皇贵妃这番举动无异于踩在他的尾巴上。他甚至会想,太子的住所都安插了人,他自己呢? 一旦确定自己的居所也有别人的探子,别说只是个表妹、后妃,即便是亲妹妹、皇后那也是照杀不误。 第105章 降为嫔,石华善病危 胤礽直到天亮才回毓庆宫,石姝瑶问他,“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他没话说,径直往屋内走去,待坐在椅子上,才道:“算是吧。” 石姝瑶疑惑,“那你怎么不高兴?” 如果皇贵妃真的受到惩罚,胤礽绝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胤礽打了个哈欠,拉着她走到床边,两人往床上一躺。他搂着她闭目养神,“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折腾了一晚上,困了,陪我睡一会儿。” 石姝瑶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抬起头,面上更加疑惑,“还睡?不去乾清宫了吗?” 现在天都亮了。以往这个时辰胤礽已经到了乾清宫说不定都开始跟着夫子学习,今日怎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莫非皇上脑子进水没处置皇贵妃? 不应该啊,昨个梁九功亲自前来去春露房间翻找过的,她亲眼看着梁九功拿了证据回去。 春露房间里都有什么,她一清二楚,有那些证据在,皇上不可能不处置皇贵妃。 胤礽抱着她翻了个身,压在她身上,闭着眼睛道:“不去。哼,这太子谁爱做做去,孤不干了。” 这是有怨气了? 石姝瑶愧疚道:“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应该把那个嬷嬷带着的。” 胤礽睁开眼,不赞同道:“跟你没关系。”他解释,“那宫女是个有脑子的,她也担心有朝一日被主子卸磨杀驴,因而一直小心的藏着证据。” “承乾宫那嬷嬷只是个粗使嬷嬷,春露手里有比那个更重要的证据。” 他拍拍石姝瑶的脸颊,“别想了,瞧你眼圈都黑了,回来没休息?” 石姝瑶点头,“殿下没回来,睡不着。我让安长平带着人又检查了一圈毓庆宫,顺便把那个洞也给堵上了。” “也是我疏忽,居然没发现这个。” “过去就算了,日后定要提高警惕。”他又打了个哈欠,含糊道,“睡吧。”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胤礽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石姝瑶轻轻的推开他,下了床。她走到外面,招手让裴安年过来。 压低声音道:“裴总管,这事儿皇上到底怎么解决的,我怎么觉得殿下不太高兴?” 不是说皇上最疼爱太子,莫非太子只是他推出来的假象、挡箭牌?不然,关乎太子性命的事儿,处置结果会让太子不高兴? 裴安年面色也不太好,他同样低声说着:“皇上以皇贵妃娘娘管理后宫疏漏为由,降为嫔位了。” 石姝瑶挑眉,“就这?” 裴安年小声抱怨,“可不是么?昨晚上的事儿很多人都看见了,皇上想隐瞒也瞒不住,索性就弄了个管理不当的罪名。” “可咱们都清楚,皇贵妃她不仅仅是管理不当。皇上这圣旨下去,您说外人怎么看?” 昨晚上的事儿皇上下了封口令,不知内情的人只会以为这件事跟皇贵妃没关系,他们会认为皇上对太子太过溺爱,为了太子,狠狠的责罚了皇贵妃。 事实呢?真正受委屈的还是太子。 明明没有受到公平的待遇,还得背锅,太子能高兴才怪? 石姝瑶呵呵,“咱们这位皇上对皇贵妃娘娘,对佟家还真是真爱啊。” 真爱到连自己亲儿子的安危都不顾了。 裴安年面色巨变,他左右看看,道:“主子,隔墙有耳,慎言。” 石姝瑶面上点头,心中不以为然。 整个毓庆宫除了裴安年这位太子的大总管,其他奴才,上至副总管安长平下到做打扫的粗使奴才,全部被她赏赐了忠心符、傀儡符。 这些人没有她的命令是不会往外乱说的,包括皇上安插在太子身边的钉子,都听她的。 “裴总管跟着太子忙活一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吧,毓庆宫的事儿先交给安总管与曲总管。” 裴安年有些迟疑,“殿下那边?” 石姝瑶摊手,“睡下了。” 他这才放心,“奴才告退。” 皇帝的动作就是迅速,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皇贵妃佟佳氏被降为嫔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佟佳氏被降为嫔位,后宫事务便不适合她处理,凤印被梁九功亲自送去永寿宫,由贵妃钮祜禄氏掌管。 康熙帝最新任命,由贵妃钮祜禄氏协惠宜德荣四妃掌后宫之事。 天上掉了个大馅饼,把五人都砸懵了,宜妃当即去了永寿宫问情况。 贵妃:“具体我也不知,不过听闻昨晚上毓庆宫出了事儿,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子福晋,相信一会儿就清楚了。” 安插钉子不是佟佳氏的特例,后宫妃嫔都有这习惯。只不过她们不如佟佳氏胆子大,她们也只敢在东西六宫不太重要的地方放上两个钉子充当耳目。 石姝瑶来得快,不过她并未把昨晚的事儿告知贵妃,石姝瑶一脸歉意,“贵妃娘娘实在对不住,皇阿玛不许我们把昨晚的事儿说出去,既然皇阿玛对外宣称皇贵妃娘娘失职,您就当做是失职吧。” 她苦笑一声,满脸落寞,’“反正我毓庆宫背锅也不是一回两回,也不多这一次。” 贵妃与宜妃对视一眼,太子福晋这是话里有话啊。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两人也并未刨根究底,这件事就岔了过去。贵妃道:“听闻毓庆宫出了叛徒,你没事儿吧?” 到底是亲戚,贵妃对她的安危还是关心的。 石姝瑶摇头,“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事儿。毓庆宫都被人安插了探子,娘娘这永寿宫最好再细查一遍。没事儿还则罢了,若真有什么……” 皇上可没说这事儿不能说出去,她没忘永寿宫里头有石家的人,正好借此机会把人拔掉,免得日后出什么乱子。 转头又看向宜妃,“宜妃娘娘若不嫌麻烦,也可以查查翊坤宫。最好查仔细些。” 宜妃若有思索,听太子福晋这话,她翊坤宫也不安全? 想想也是,整个皇宫毓庆宫是比乾清宫还安全的地方,就这地方都能被人安插钉子,更何况他处。 宜妃低下头,眼中闪过寒光。 有些话点到为止,石姝瑶见二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回了毓庆宫。 她以春露为借口,打发了几个宫女、奴才,随后又让人去石家传信,请石家的女眷入宫一趟。这些女眷不仅仅包括诚安格格与钮祜禄氏,还有石文炳的夫人觉罗氏和几个庶出夫人。 挥退左右,石姝瑶看着觉罗氏道:“都统夫人你可知罪?” 觉罗氏不明所以,石姝瑶看了冯嬷嬷一眼,冯嬷嬷把一些东西扔在觉罗氏面前。 石姝瑶漫不经心的拨弄一会儿茶盖,才开口:“在座都是一家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昨晚上毓庆宫出了叛徒,今儿我与冯嬷嬷等彻查整个毓庆宫,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入宫前,玛法给了我一张单子,说是石家在宫里的人手。原是给我做助力,帮助我站稳脚跟的,可我却发现有人提前收买了她们,欲对我不利。” 诚安格格黑着脸站起来,“是谁?”她咬着牙,嘴里问着是谁,眼睛却盯着跪在中间的觉罗氏。 石家这一代只有两个孙女入宫,其他要么早就嫁人,要么岁数不够,且都是庶出女。似这等机密要事,以她们的地位还不够资格知道。 觉罗氏口称冤枉,诚安格格没理会她,而是从地上把东西捡起来。她看过一遍后道:“太子福晋放心,我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给石华善那个老匹夫。” 石姝瑶抽抽嘴角,她玛姆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玛法留,当着大家伙的面称呼他老匹夫。 她道:“也是冯嬷嬷机灵,发现这些东西后当机立断藏了起来,不然,若被太子知道……” “别说石家,即便是我也要被迁怒的。” 这些人虽然也被她用了傀儡符,但石姝瑶并不准备一直留着。都在石婉淑那头过了明路,谁知对方手里有没有把柄,她可不想留来留去,再给自己留出麻烦来。 傀儡符虽然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用它刺激一下石华善,让石华善看清石婉淑的真面目也不算亏。 石姝瑶不知道,她这一刺激不要紧,三日后,石府传来石华善病入膏肓、马上要不行了的消息。 来传信儿的是诚安格格的心腹严嬷嬷,石姝瑶苍白着脸愧疚道:“怎么会这样,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告诉玛姆那些事情了。” 说着她眼泪流了下来。 严嬷嬷也是看着石姝瑶长大的,真心把她当做自家后辈疼爱,她道:“福晋无需自责,此事与您无关。是五格格。” 当日,诚安格格拿着东西气冲冲去找石华善,刚开始石华善还不相信,即便是内心对石婉淑失望,他仍不敢相信自己疼爱的孙女真的狠毒至此。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有人故意陷害。 为了证明自家孙女的清白,他决定带着诚安格格去找石婉淑问清楚。 也是巧了,他们去的时候,石婉淑刚把伺候的人打发走,一个人在屋里头发脾气。 皇贵妃莫名其妙被降为嫔位,她想入宫探望却被阻拦在宫门外,什么消息都探知不到,她内心莫名恐慌。 这种感觉很不好,若不尽早发泄出来,她一定会憋出毛病。 第106章 石华善亡 一边发泄,她嘴里还骂骂咧咧,很不巧,她骂的正是石姝瑶,顺便还抱怨了石华善。 而诚安格格与石华善就是在这时候推开的房门。 诚安格格还好些,她对这个孙女早就失望,最难受的是石华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背地里是这么想他的。 这段时间朝中动荡不稳,甚至牵连了太子,他本就着急上火,今日听到石婉淑的话,内心更是难受。 一时钻进死胡同走不出来,病倒了。 石华善的身体本就到了油尽灯枯,他能撑到现在全靠着数月前石姝瑶给的那几针。现在,金针的效果已经消失,身上的症状迸发,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石姝瑶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正陪着太子用膳。 见她怔愣,太子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一会儿,孤陪你去找皇阿玛,咱们一起出宫去看看他。” 他并不太清楚石家的事情,只以为石姝瑶对石华善这个祖父感情很深,一时间难以接受。 石姝瑶张张嘴,到底也没把他们之间的真实情况说出来。 两人带着奴才来到石家,石家众人除石文炳外全部聚集在石华善的房间,其中还有他兄弟、堂兄弟家的子侄。 看到太子他们当即要跪下请安,胤礽拂手道:“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额驸情况如何?今日出宫,皇阿玛还命孤带了御医。” 石文焯作了个揖,“多谢殿下关心。早前太医就曾说家父身体不太好,而今不过是、不过是到时候了。” 虽然他父亲偏心婉淑,让他女儿受了不少委屈,但对他跟大哥都是不错的。如今父亲躺在床上,眼看着要不行了,石文焯还是伤心的。 “瑶瑶啊,是不是瑶瑶回来了。”正此时,床上的石华善忽然开口。 众人赶紧给石姝瑶让开一条路,她走过去,哽咽道:“玛法,是我,我回来了。” 石华善转头,他看着石姝瑶道:“瑶瑶啊,玛法对不起你啊,是玛法错了。是玛法偏心啊。”说着说着他眼泪落了下来。 石姝瑶也跟着落泪,“玛法您混说什么呢,您对瑶瑶可好了,瑶瑶最喜欢您。您好好养病,瑶瑶还等着孝顺您呢。” 石华善流着泪道:“好,好孩子啊。好孩子。” 石姝瑶抿唇,她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诚安格格把她的手从石华善手里拉出来,“你别总拉着瑶瑶说话,你睁开眼睛瞧瞧谁来看你了。” 诚安格格拉着石姝瑶让开,露出站在后面的太子。今日出宫他并未换寻常衣裳,仍旧是一袭杏黄色蟒袍,站在人群中很好辨认。 待看清来人,石华善撑着床边想要坐起来,被太子用一只手按住。“额驸正病着,不要乱动。今日孤不是以太子的身份,而是以石家女婿的身份前来,您是长辈,无需多礼。” 太子这话给足了石姝瑶面子,屋子里的女眷莫不是用羡慕的目光看她。 看着这样温和有礼的太子,石婉淑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上辈子。 其实她跟太子也有过一段时间琴瑟和鸣。上辈子祖父过世,她还未出嫁,太子亦曾前来探望。那时,太子还曾出言安慰过她。 两人成婚那么晚,除了皇上对太子大婚的重视,实际上也与她祖父、父亲接连过世有关。祖父过世还好说,她阿玛过世,作为女儿她要守孝。 正是如此,大婚一拖再拖。 即便如此,刚大婚的时候,太子也不曾怨过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 那时,太子的表情就跟现在这样。 可惜,物是人非,她重生了,太子的温柔给了另外的女人。 石华善顺势躺下,他说话十分费力,“老臣多谢太子殿下。殿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答应。” 他看了站在太子身后的石姝瑶一眼,继续说:“我这孙女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难免有些娇憨任性,还希望殿下能看在她年幼的份上,不要过多与她计较。” “她有什么事儿做的不好,殿下您慢慢教导,她很聪明的,必定能学得会。” 几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喘息不止,每说几个字都要停下大口呼吸。 胤礽耐心的听他说完,点头,“额驸尽管放心,福晋她很好,孤很满意。皇阿玛与太后也都很满意。” 这是他的福晋,他最爱的女人,即便石华善不说,他也会护着她。 石华善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如此,如此,老臣也就放心了。” 他身体不好,说了这几句话就疲累不已,胤礽等也没有过多打扰,在石文焯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诚安格格拉着石姝瑶的手,嘴角挂着笑,“我原以为皇上能同意你出宫已是不错,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石华善死不死的,诚安格格不在意,看到太子在乎她孙女,她心里是真的高兴。 石姝瑶也露出浅浅的微笑,“也是嬷嬷去的巧,我刚跟殿下在用膳,他知道这事儿主动要求来的。” 说到这,钮祜禄氏皱眉,她小声道:“索额图那事儿不是已经有了定论,跟殿下没关系么,怎么殿下没去办差?” 以嬷嬷的脚程,她去到毓庆宫太子殿下应该不在才对,怎么会恰好赶在饭点儿? 石姝瑶:“额娘也不是外人,说给你们听倒也没什么。你们应当知道前几天皇贵妃被降份位的事儿。” 两人点头,诚安格格说:“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皇贵妃又是个什么情况。” 宫里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惊诧,奈何她们入宫都有定数,诚安格格不想给孙女惹麻烦,除了规定入宫的日子,寻常时间绝不递牌子入宫。 石姝瑶言简意赅,简单做了介绍,“我们宫里头查出来个别人的钉子,证据指向了皇贵妃。按理说太子的事儿就没有小事儿,敢往毓庆宫安插人手,罪名必不能轻。” “证据确凿之下,皇上为了给太子交代,就把她降份位了呗。” 诚安格格与钮祜禄氏面面相觑:这,这样的处罚也太轻了。 石姝瑶耸耸肩,“太子的脾气谁不知道,那就不是个吃亏的主。这事儿皇上的做法委实伤人心,前朝佟国维又借着索额图的事儿到处蹦跶,他一生气就撂挑子不干了。” 怕吓着额娘跟玛姆,她到底没说太子嚷嚷要废了自己的话。 即便如此,两人也惊的不轻。 钮祜禄氏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咱们皇上对皇贵妃是真爱啊。”换做是她,有人敢在她儿子跟前放人,早处死了。皇上倒好,只降了份位。 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石姝瑶又道:“这我也知道。” 太子久不去朝堂,康熙能不知道。他亲自来毓庆宫跟太子密谈了许久。后来,太子告诉她,皇上之所以没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佟家的名誉。 他不希望生母的娘家背负上不好的名声,哪怕这个名声是他们家自找的。 不过他也跟太子保证了,明面上只是降了份位,但皇贵妃活不久。 石姝瑶压低声音,“太子说,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 如此看,在皇贵妃与太子之间,皇上终究还是选择了太子。 钮祜禄氏不明白了,既如此,太子为何罢朝? “说来可笑,皇上让人隐瞒了当天的事情,承乾宫又被人严密防守,不只是咱家,佟家也是丁点风声都没收到。” “佟佳氏那可是佟国维的掌上明珠,她莫名被降了份位,佟国维能答应?据说他天天往宫里递牌子求见皇上。” “太子现在心里还恼着呢,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给佟国维一鞭子。” 佟国维可是皇帝的亲舅舅,不能打。既如此,他索性留在毓庆宫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也正好借此好好休息休息。 诚安格格叹道:“佟国维这是在走钢丝啊,我都能预见皇上的心情了。” 明明是为你家兜底擦屁股,你还上蹿下跳不安生,换了谁不生气。 石姝瑶抿唇微笑,“所以,玛姆跟额娘无需担心,你们也可告知阿玛,让他也别担心。太子殿下聪明着呢,他知道怎么做。我们也过的很好。” 以前她上头还有个皇贵妃时不时找茬,如今皇贵妃被降为嫔位,还勒令碧宫思过,整个后宫除了太后就属她份位最高。 该说的都说清楚,石姝瑶就跟着太子回宫了。她虽是石家女,如今身份特殊也不适合留在石家侍疾。 不过,她人虽然回去了,每日还是会派冯嬷嬷等出宫问问情况。 或许是见到了石姝瑶,了却了心中一桩心愿,两日后的清晨,他终究还是过世。 消息传到宫中,康熙也跟着落了两滴眼泪,伤感一番。随后他派遣大阿哥代表皇家前去吊唁。 至于太子,他娶了石家女,本就应该前往。 太子与大阿哥去往石家,给石华善上了两炷香。石姝瑶身份特殊,本也只需上炷香便回。但她坚持在石华善灵前磕了几个头,让石家给她准备了孝服。 她没有跟其他石家出嫁的女儿一样跪在地上哭灵,却也在灵堂守了一上午。 翌日仍是如此,太子跟着前来上香,石姝瑶在灵前守着,然后两人一同离去。 如此反复,直到石华善下葬。 第107章 这个理由够了吗? 石华善下葬之后,石家兄弟上折子丁忧,原以为康熙会挽留,哪知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众人摸不着头脑,大家开始盲目猜测,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皇上因为索额图的事儿心中有气,所以才会允了石家众人辞官。 因为在众人心里,石家是太子福晋的娘家,是太子的势力人脉。石家集体丁忧,对太子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长者过世,身为儿孙需丁忧不假,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石家但凡上折子的都给允了,在众人看来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佟大人,国公爷,借一步,借一步说话。” 索额图还在宗人府关押,明珠名存实亡,而今的朝堂隐隐以佟家独大。早朝之后,有朝臣喊住佟国维,两人走至一旁嘀嘀咕咕。 “佟大人,太子罢朝数日,石家今日又集体丁忧,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若说整个朝堂谁能猜准皇上的心思,非佟国维莫属。 提及太子,佟国维眼中闪过寒光,他似笑非笑的盯着来人,道:“皇上什么意思,岂是我等能够猜测的。” 来人讪讪,“佟大人,下官没有旁的意思,您是当今国舅,出身佟氏望族,放眼整个朝堂也是地位尊崇。下官自当以您马首是瞻,您若有什么吩咐还望不吝赐教。” 因着索额图的事儿,朝堂风起云涌,有聪明人选择了沉默明哲保身,也有人焦躁不安迫切的想要找棵大树依靠。 很显然,来人便是后者。 “四阿哥年少有为,刚入朝就办了大事,要下官说论本事不在太子之下。” 皇贵妃被降为嫔已有数日,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便是传她得罪了太子。太子秉性大家求清楚,若为真,他与佟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更有传言,皇上虽降了皇贵妃份位,但却准备重启玉碟,把四阿哥记在佟佳氏名下,充作亲子。 事情真假有不可知,但四阿哥跑乾清宫跑的勤快却是真的。 提及四阿哥,哪怕佟国维仍旧看不上,面色也好了不少。他颔首:“四阿哥是个孝顺的。“” 他已经听说,皇上下旨谁都不许去承乾宫探望他女儿,四阿哥作为他女儿的养子仍旧每日去承乾宫请安。而后他还会去乾清宫跟皇上求情。 虽不见效果,心意他领了。 四阿哥此举,至少证明他女儿没有白疼爱对方一场。即便挑剔如佟国维,心中也是赞赏的。 发现自己拍对了马屁,来人更加积极,他道:“大人,您看咱们要不要趁机把太子拉下来,送四阿哥上去?” “明珠虽以不被重用,他手底下人脉还在,若咱们联合明珠……” 当年明珠与索额图各站半个朝堂,而今索额图被打压,气势不在,如果佟家能联合明珠一党,他有七成把握能把太子拉下马。 退一步,就算不能,还有明珠给他们顶包。于他们而言百利无一害。 佟国维看了他一眼,道:“太子乃元后嫡出,中宫正统,皇上亲封的太子。今日这话念在你无知,本官不与你计较,日后若再让本官听到,别怪本官不客气。” 说完佟国维拂袖而去。 半路,鄂伦岱忍不住问道:“二叔,我看他说的很对,您为何不答应?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堂姐她已经这个岁数,想要再生有些困难,再说她如今又被皇上厌弃。” 佟佳氏康熙四年入宫,马上三十载,四十多岁的人了。即便她身体健康想要生孩子都不容易,何况她还体弱多病。 后进宫的二堂妹年龄倒是合适,只可惜她并不得皇上宠爱。而今因为大堂姐的事儿同样被困承乾宫。 大堂姐的事儿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等放出来万一二堂妹也…… 四阿哥虽然不是大堂姐肚子里爬出来的对堂姐是真的孝顺,除了身上没有佟氏血脉,无可挑剔。 至于佟氏血脉, “之前堂姐不是让从佟氏一族选了几个姑娘,等她们入了四阿哥后院生下子嗣,四阿哥有没有咱家的血脉也没那么重要了。” 佟国维没出声,显然是在思考。 他知道皇上忌讳这种事儿,他与兄长家的女儿没敢往四阿哥屋里头送,选的大都是祖父亲兄弟家的女儿,关系最近的一位是他堂兄之女。 这位堂兄早些年战死沙场,一家子过的还很不好。 良久他才道:“四阿哥的事儿日后再说,关键是想法子把你堂姐弄出来。哼,太子与太子福晋当真好胆,你姐姐怎么说也是皇贵妃,他们居然敢。” 佟国维同样不清楚事情真相,他这几日都有去乾清宫求见皇上,奈何皇上铁了心不见他。他所知道的也是宫中传闻:皇贵妃得罪了太子和太子福晋,所以被皇上降职。 佟国维儿女无数,最疼爱的便是这个长女,如今长女被人‘害’成这样,他能罢休? 鄂伦岱面上也不好看,倒不是他跟堂姐关系多好,只是堂姐出事,身为佟家人,他面上无光。出门总觉得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心说,太子在毓庆宫,他无可奈何。石家众人都回了京,他教训不了太子,还教训不了石家。 石文焯得了康熙的允许归家,期间石文炳几次欲言又止,他都装作没看见。 他已经知道了,这次的事儿跟石婉淑那丫头有些关系。他心中也知道父亲撑不了多久,可心中仍忍不住的想,若没有石婉淑,他阿玛是不是能多活些时日。 哪怕一日也是好的。 只要想到此处,又想着石婉淑对他女儿种种陷害,他就没办法以平常心去面对大哥。 即便,他知道这事儿跟大哥没关系,大哥也是无辜。 一路行至诚安格格府,石文焯当即让人关闭府门。即日起,他家要开始守孝了。 守孝的日子,子孙后代忌外出聚会等等,京中很多人家也清楚此事,但凡有点规矩的人家都不会往石家递帖子邀请他们。 鄂伦岱想要找石家的茬,一时半会儿的寻不到机会。 教训石家人出口恶气可以等,佟佳氏被困宫中不能等。 这位自出生便受尽宠爱没吃过苦的‘皇贵妃娘娘’,怎么受得住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佟国维不敢频繁试探皇上,唯恐惹怒对方,刚巧有官员前来示好,他便顺水推舟隐晦提及此事。 那人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的立场,大朝日,众目睽睽,他站了出来, “皇上,臣有本奏。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却任性妄为多日不朝,此举身为不妥。街坊传闻,皇贵妃娘娘不过稍有疏忽,殿下便不依不饶,逼迫皇上降了皇贵妃娘娘的份位。如此心胸狭隘……” 他话还没说完,上头的康熙抓起桌上的镇纸砸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太子也是你可随口污蔑?” 他环视朝臣,冷声道:“太子多日不朝?太子为何不来,你等心中就没个数?若非你们逼迫太子至此,他会不来早朝?” “索额图之事,朕已经查清楚,索额图也承认都是他一人所为,太子毫不知情。你们呢,一个个非要把罪名安在太子头上。” “怎么,在你们心里,朕若不处置太子,是不是就对不起你们?朕就是昏君。” 天子震怒,众臣赶紧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奴才)不敢。” “不敢,朕看你们敢的很。佟国维,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朕为何降职皇贵妃?” 康熙是谁,朝中事只有他不想知道就没有他不知道的。这人张张嘴,康熙便知道他幕后之人是谁。 他嘴上说太子不上朝还是因为索额图之事,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太子是在生他的气,认为他过于偏袒佟佳氏。 他也承认自己做法不妥,但他是有苦衷的。 他没有立刻处置佟佳氏纵然有她出身佟家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愧疚。 佟佳氏入宫十多年未曾有孕,原因是什么,只有他最清楚。若非是他担心太子地位不保,此时佟佳氏的孩子也应该跟老四一般年纪。 正是如此,他才一让再让,还让太子步步退让。 结果呢?他逼着太子的退让换来的竟然是他们步步紧逼。 既如此,他还顾忌什么。 康熙紧盯着佟国维,他在等佟国维一个答案。 佟国维下意识想要否决,康熙道:“你可想清楚了在回答,过了今日,若再有人提佟佳氏,别怪朕不客气了。” 一句话让佟国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佟国维咬咬牙,躬身道:“臣请皇上解惑,皇上臣此举不为皇、佟嫔娘娘,只京中流言于太子不利。臣是为了大清江山啊,皇上。” 三阿哥看过来,语出惊人,“为了大清江山?佟国公若真为了大清江山,那就不应该串说他们一直揪着太子的事儿不放,一直跟皇阿玛唱反调。” 被个黄口小儿当众奚落,佟国维心中羞愤,但他忍了下来,一副‘任你如何说,我自清白’的样子。 康熙抬抬手,压下想要与之争辩的三阿哥,道:“既如此,朕便成全你。” “朕承认,朕确实偏心了,朕就是太偏心佟氏,不然,若按照佟氏所作所为,朕能砍了她的脑袋。” “佟国维,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还有你们,一个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今日,朕就告诉你们,佟佳氏所犯何错。她佟佳氏仗着朕的信任,胆敢往毓庆宫安插人手,窥视、试图借机陷害太子。” “这个理由,够了吗?” 第108章 佟国维降级,过度 这个理由够了吗? 这个理由当然够了,不仅够,还惩罚的轻了。 此时别说刚才上折子的官员,就连佟国维都差点软了腿脚。四阿哥更是面色煞白。 太子是储君,窥视太子行踪与窥视帝踪没有差别。窥视帝踪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他额娘怎会? 四阿哥难以相信,他却又忍不住想,额娘如此,怕也是为了他。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鄂伦岱一脚迈出,“皇上,此事可有查清楚,万一是” “梁九功,去把证据拿来,给咱们的鄂大人好好瞧瞧。”事到如今,佟家人还抱着侥幸,康熙已经不准备在惯着他们了。 为了他们,儿子差点跟他离心,康熙这段时间着实不好受。 事情过去已有段时间,此时康熙掌握的证据可不仅仅是春露所提供。佟家安插在宫内的人脉,被他查出来不少。 整个皇宫,除了他的乾清宫与太后住所,已经查出来的毓庆宫,东西六宫但凡有宠妃居住都有她的人。 其中贵妃、德妃与宜妃处最多。 梁九功把证据给了佟国维,大阿哥与三阿哥围了上去看究竟,待看到钟粹宫、延禧宫都有佟家的人手,两人黑了脸。 大阿哥怒吼一声,“佟国维你当真是好胆。”他撩开衣袍跪下,“皇阿玛,儿臣请求皇阿玛还儿臣额娘公道。” 大阿哥的额娘惠妃就住在延禧宫。 别看大阿哥跟着明珠上蹿下跳与太子作对,惠妃本人极为老实本分。他额娘如今又没有了宠爱,能碍着佟佳氏什么? 三阿哥也道:“还有儿臣,也请皇阿玛心疼儿臣额娘一回。” 后宫的阴私手段他也听说过,胤祉很难不多想。他先后死了四位同胞兄长,真的都是病逝吗? 阿灵阿忽然想起两年前,永寿宫的事儿,他也跪下,“皇上,天家无小事,何况此事涉及太子。您怕是不知,近日京中确实有些传言,很多人都说皇上偏颇太子,只因太子不喜佟嫔娘娘,您便禁了佟嫔娘娘的足。” “事实既然并非如此,奴才请求皇上还太子清白。” 阿灵阿不敢提他姐姐,他直接以太子入手。话音落,不少人跪下齐呼:“请皇上还太子清白。” 这些人里头有钮祜禄氏一族的,也有索额图的余党,更有宗亲皇室。 四阿哥跪了下来,他道:“皇阿玛,儿臣求皇阿玛看在额娘多年辛苦的份上给额娘一次机会,从轻发落。”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额娘怕是性命不保,这是胤禛不愿意看到的。 康熙沉默良久,最终叹息道:“胤禛你先起来吧。诚如四阿哥所言,佟佳氏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降她份位,允她承乾宫中养老。” “养不教父之过,佟国维你身为人父,革去顶戴花翎,连降三级以儆效尤。” “佟国维,你可服气?诸位觉得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诸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称赞:“皇上圣明。” 阿灵阿也没什么话说,此举虽然没能要了佟佳氏的命,她所作所为已经昭然若揭。于承乾宫中养老,等同于打入冷宫,有这个罪名在,日后怕是难以翻身。 他姐姐的仇也算是报了。 至于说,佟国维,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仅此就够他受的,也无需钮祜禄氏报复什么。 “既无事,那便退朝吧。” 康熙心情不愉,从朝堂走出来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去处理奏折,而是带着梁九功去了毓庆宫。 他到的时候胤礽刚坐下,正准备用膳,看着满桌的美味,康熙冷哼:“你倒是自在。” 桌上的菜色并不是很多,只有二十八道,于太子而言可以称得上寒酸。每道菜分量不多,倒也精致。 早朝天不亮便开始,从来都是下朝后再去用膳。今日他本来被气得一肚子火气,吃不下饭,看到这些竟然觉得腹中饥饿起来。 胤礽也不害怕,他道:“裴安年再去给皇阿玛添一双碗筷,顺便去小厨房告诉福晋,让小厨房的人做一些肉菜来。” 他解释,“石华善没了,福晋心情不好,茶饭不思,好在她对我还算上心。人死不能复生,我也不忍看她这般,就借口想吃她亲手做的饭菜,给她找了点事儿转移心思。” 康熙点头,“朕听说,石华善在世时对你福晋可不算好。”石华善的区别对待,他也略有耳闻,石氏没有抱怨,反而在祖父过世后如此难过,可见秉性纯善。 朝堂乌烟瘴气,弄的他心情也不好。石氏的善举算是今日难得的好事情。 胤礽随意道:“是不如石文炳家的长女,不过她也说了,除去这位,其他人都没能越过她去。再则,逝者已矣,她过去种种她亦不想追究。” “还有个事儿得跟皇阿玛报备一句,她打算给石华善守孝一年。嗯,也不穿孝服,只是茹素一年,穿的素净些。” “儿臣寻思,毕竟是长辈,寻常人家孙女也是需要守孝的。她即为太子福晋,理应做出表率。儿臣也打算跟着茹素半年以全了她的心意。” 康熙惊讶的看向他,“你答应了?你今年二十又一,你要明白守孝不是只吃素这么简单的。” 守孝忌讳很多,最主要的便是不能吃荤腥、夫妻不能同房、不能参加任何喜宴。 若是旁人祖父过世当孙女的确实应该守孝。但太子不一样,他二十多了,膝下仍旧空虚,康熙认为他当务之急应该抓紧时间生子。 他是太子,即便不给石华善守孝,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胤礽点头,“儿臣已经想清楚了。左不过儿子才弱冠,还有大把的人生,还怕没有儿子?况且她年岁比儿臣小太多,还是太过年轻,晚一年刚刚好。” 晚一年石姝瑶也才十六,这个年纪生孩子正合适。 康熙蹙眉,“你的意思,这一年你也不打算要个庶出?”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胤礽毫不犹豫的点头,“儿臣知道皇阿玛想说什么,儿臣之前就说过,儿臣不愿自己的孩子走上自己跟大哥的老路。” “至于朝臣,”他大笑一声,“他们若觉得儿臣不适合当这个太子,大可以上折子换人。” “自儿子懂事以来,为了这太子的名头一直兢兢业业,唯恐做错什么让人抓住把柄。学业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处理朝政亦是如此,更甚至连自己的喜好都要遮遮掩掩唯恐被人察觉。” “儿臣很累,真的很累。”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些话他早就憋在心里,却不敢跟康熙说。是福晋点醒了他。他的福晋告诉他,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只有让皇上知道他的心情,皇上才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合适。 他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切,做的很好。 “这几日,儿臣在这毓庆宫,可以不用早起、可以不用谨言慎行担心说错话做错事被御史弹劾。儿臣很高兴。” 他看着康熙,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儿臣从未有过的舒心。” “所以,若有兄弟能胜任储君之位,儿臣愿意拱手相让。” 康熙脸黑,“你想守孝就守吧,随你高兴,朕不会逼你。废太子的事儿朕就当没听过,日后你也莫要再提。” “朕承认你的那些兄弟学问都不错,也都是可造之材,但在朕心里,只有你是完美的太子人选。只有你,你明白吗?” 他原以为是石氏说了或者做了什么,才让胤礽陪着她守孝。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太子此举应是被众臣伤透了心尤其是佟家的步步紧逼。 自己的儿子他清楚,康熙也担心把儿子逼疯了,到那时心疼的还是自己。 他又说:“佟家,今儿早上朕把佟嫔做的事情告诉了佟家。佟国维被朕连降三级,佟氏也不会再出来作恶,你、也该安心了。” 他拍拍胤礽的肩膀,“朕一年到头,全年休息不超过十日,你如今休息的够久。今天,朕在放纵你一天,明日给朕滚去乾清宫处理朝政。” 见胤礽想要开口,他瞪了过去,“别又给朕找借口,朕不接受。” 胤礽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好吧,他确实是想要找借口来着。既然被皇阿玛道破,那他也只能,“儿臣遵命。” 太子终于肯回来上朝,没人敢不开眼再去说些有的没的,即便是佟家,此时见了他亦是绕道而行。 胤礽见好就收,也懒得去找佟家的茬,一时间竟然也相安无事。 朝堂安宁,后宫佟佳氏被禁足承乾宫,钮祜禄贵妃一家独大。石姝瑶身份本就尊贵,钮祜禄贵妃又是石姝瑶小姨,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加上佟佳氏前车之鉴,后宫诸人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去找她不自在。 而没有脑子的, 在后宫没有脑子的,坟头草早已经不知多高。 清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三十四年年底。 石华善一年孝期满,四阿哥与石婉淑的婚期如约而至。 在此之前,选秀之际,皇上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给四阿哥挑了个侧福晋佟佳氏。佟国维堂兄的女儿,就是那位战死沙场的将士。 对待忠烈,康熙格外的大方,更何况这位忠烈他姓佟。 指婚前康熙给这位佟姓堂舅舅追封了个三等轻车都尉的爵,他的嗣子刚过十八,便从白身一跃而上封为正五品三等侍卫。 第109章 石婉淑大婚 纵观皇上几个成婚的儿子,除了太子有两位侧福晋,且其中一位的阿玛是轻车都尉外,其他两位除了嫡福晋都是侍妾格格。 他们的侍妾格格也不是大选得来,而是当初到了年纪,母亲给挑的教导房事的试婚格格。 三阿哥只比四阿哥大一岁,去岁大婚,大选之时便没往府里要人。大阿哥一心生嫡子,其他女人也看不上。 唯有四阿哥,皇阿哥中不长不嫡,建树也不够多,却超越兄长得了两位了不得的侧福晋。 先说李氏,李氏的阿玛只是个知府,还是外省官员,看似十分平庸。但李家在京中有个三品大员的族兄弟。 李文烨又是在江南任职。 江南,那是全国最富庶、文人辈出之地。 李文烨本人也是科举出身,如此,你能说她人脉势力单薄? 佟氏,一个姓氏足以说明一切。康熙在下旨的时候还特意批了五个字:第一侧福晋。 也就是说,四阿哥后院除了嫡福晋,她最大。不管日后四阿哥府还要进多少人,对方又有多显赫的出身,都越不过她。 假如日后四阿哥登基为帝,仅凭这五个字,一个贵妃没跑。 即便四阿哥不争,将来被封为和硕亲王,她的地位也比一般的亲王侧福晋尊贵的多。 石姝瑶小声嘀咕:“皇阿玛什么意思,这是原谅了佟家,准备又重用他们家了吗?” 才一年,皇上就忘了佟国维当日是怎么咄咄逼人的?还是说佟这个姓氏魅力竟然大到这种地步,那么大的事儿说忘就能忘。 佟侧福晋入门,佟嫔虽没被放出来,当日四阿哥却被允许进入承乾宫磕头。如果真如此,等石婉淑进门,她怕是能名正言顺走出承乾宫。 胤礽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莞尔:“想什么呢?皇阿玛乃是君王,岂会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 “这么跟你说吧,皇阿玛确实对佟家偏爱,只要他在位,是不会看着佟家没落的。但佟国维做的事情也确实伤了他的心,他既想保住佟家的地位,又生佟国维的气。怎么办?” 那就只能从别人身上找补回来。 佟家又不是只佟国维佟国纲两兄弟,佟图赖的兄弟佟丰年、佟元年都有子孙传世。 一笔写不出两个佟,只隔了一辈仍是一家子。想要佟家不衰败提拔他们也是一样的。 再者说了,不过是个追封,面子光鲜说出去好听罢了。 他轻笑,“你那个堂姐可不是好相与的,皇阿玛给老四弄了这么个高贵的侧福晋,你说她能受得了?还有那个李氏,自打进了老四的后院颇为受宠,心机手段可见一般。” “哦,对了,老四后院还有个不声不响的宋格格呢,这位可是佟嫔亲赐。” 把四阿哥后院数落一遍,胤礽颇有些幸灾乐祸。 老四后院女人看着不多,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佟氏出身显赫,背后靠着佟家,以老四对佟嫔的孺慕之情,她入府后肯定会是个宠妾。 李氏同样不可小觑,她背后代表的是江南一脉,且还有老四后院的独苗苗二格格。 宋氏包衣出身,她是佟嫔给的,等佟氏入门二人怕是会联手。别看她出身最低,她可是四阿哥第一个女人。 这人,不管男女对第一都是最容易记住的,而且宋氏还给四阿哥生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小格格。 可惜的是这个小格格没能立住,不然,无需她跟佟氏联手,四阿哥后院便会有她一席之地。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这几位在,老四后院看得见的乌烟瘴气。 连后院都管理不好,他又怎么可能安心办差。 石姝瑶若有所思,“殿下的意思,皇上是故意的。” 胤礽给了她一个神秘的微笑,“你猜?” 石姝瑶哼哼唧唧,“我不猜,又不是毓庆宫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殿下您眼馋了,也想往毓庆宫带人?” 胤礽凑到她脖颈间嗅了一把,“酸,我牙都要被酸掉了。” 三十四年是选秀之年,皇上疼爱儿子的方式便是往儿子后院塞人。他本来也是想给太子塞人的,太子以毓庆宫刚进了两位福晋(嫡福晋石姝瑶,侧福晋他塔拉氏)为由拒绝了。 康熙稍微一琢磨,石华善一年丧期满,接下来太子肯定会努力造嫡子,即便给他赐了侧福晋,也是备受冷落。如此还不如过几年直接找更年轻漂亮的,于是便放弃了。 因为这个,胤礽还去石姝瑶面前嘚瑟,让石姝瑶夸赞他。 别看太子女人不少,真正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石姝瑶一个,论恋爱经验他是零。 太子的矜持让他很少说情话,石姝瑶又是个面皮薄的,想从她口中听到喜欢、爱啊更难。也唯有让她吃吃醋,听她说些泛酸的话,太子才知道自己在石姝瑶心中是有位子的。 就好比现在。 若不然,他总会觉得慌张,好似对方根本就不在乎他。 石姝瑶推开他的脸,拿手往自己脸前头扇风。大冬天的,她莫名觉得燥热。 她低着头,“那过两日四阿哥大婚,咱们还过去吗?” 太子和老四之间与之前跟大阿哥可不一样。他跟大阿哥不管私底下怎么较劲,明面上都是兄友弟恭。老四不一样,太子跟他连装都懒得装,寻常见面便是冷嘲热讽。 像是前面佟氏入门,太子就没去。他不但自己不去,还拦着不让石姝瑶过去。石姝瑶没法子,只得以石华善丧期为借口派了冯嬷嬷过去说明情况,顺便把毓庆宫两位侧福晋派了过去。 太子侧福晋跟旁的侧福晋还不太一样,四阿哥毕竟只是娶侧福晋,不是嫡妻,指派两人也能说得过去。 石婉淑是嫡福晋,她入门若还如此敷衍,只怕朝臣都要有意见了。 胤礽看了她一眼,“去,怎么不去。我跟老九、老十说好了,到时候灌醉他,让他洞不了房。” 未大婚前,太子只跟三阿哥关系好,大婚后因着石姝瑶的关系,他主动亲近了十阿哥,平日里对十阿哥颇为照顾。又因着十阿哥跟九阿哥关系好、九阿哥跟四阿哥不睦,他跟九阿哥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的缓和。 虽远远不如他们铁三角兄弟情深,比起其他兄弟也亲近很多。 老九是个小心眼,早些年四阿哥剪他辫子的事儿到现在还记得。平常他不敢找四阿哥麻烦,大婚之日无所顾忌,何况还有太子在。 几个人一商量,便打算趁此机会小小的报复一下。 大婚图的是喜庆乐呵,即便事后被皇上知道他们的行为,也顶多骂几句。 骂几句对受宠的太子、调皮捣蛋的九阿哥十阿哥来说,不痛不痒。 胤礽教导石姝瑶,“你去了也不用忙什么,只端坐在那里摆足了架势就成。” 他的福晋地位尊贵,可不是谁都有资格指使其帮忙的,更何况老四还有两位侧福晋在,招待客人足够了。 十二月初六,石婉淑的嫁妆抬入宫,与当初石姝瑶相比,她的嫁妆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石姝瑶当年大婚,她的嫁妆比当年元后的嫁妆少了一副,与继后钮祜禄氏封后之后钮祜禄家补的嫁妆相比也不逞多让。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嫁的是太子,石家族人给的添妆多,更因为内务府准备的聘礼和嫁妆多。 那些嫁妆、聘礼都是康熙亲自过目,确认没问题才发往石家。 石婉淑嫁的只是皇阿哥,也不是长子,内务府都知道太子不喜这位皇阿哥,在他的聘礼、嫁妆上当然也就不会那么上心。 皇上虽然也同样对单子过目,却远不如太子当时上心,他只是大略的扫了一眼。 同样的,石婉淑虽然是姐姐,她嫁的是皇阿哥,远不如石姝瑶尊贵,石家族人添装也不会越过石姝瑶。更有石华善。 石华善临终前也给了添妆。他大部分私产给了石姝瑶,剩下的分给两个嫡子、嫡孙,只给石婉淑留了个箱子。 这些东西,与其他庶出的姑娘比强太多,却比不上石姝瑶一个零头。 哪哪都比不上,她的嫁妆当然就不如石姝瑶多了。 不仅仅比不上石姝瑶,就是与她上辈子相比较也远远不足。 无视众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石姝瑶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她不插话不多嘴,安静的当个摆件。 嫁妆比不上,石婉淑的吉服、朝服同样没办法跟她比。 石姝瑶当时虽然没被册封太子妃,她的朝服、吉服都是按照太子妃的标准来做的。没有先例不要紧,一切都比照元后稍微降低些便成了。 石婉淑身上穿的只是寻常皇阿哥福晋的吉服,毕竟此时四阿哥虽然入了朝跟着办差,但他仍只是个光头阿哥。 若换做旁人,肯定能理解,石婉淑她毕竟跟别人不一样。 这个被她临时推出来给石家挡灾的,日子越过越好,远远把她甩在后面,她怎么能平心静气? 若非手中的玉如意质地上乘,怕是都能被她抓烂。 也幸好她记得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不能有丝毫差错,不然非闹出笑话不可。 第110章 敬酒,众矢之的 夜色正浓,太子与九阿哥隔着人群遥遥相对,他冲着四阿哥的方向撇下嘴,后者点头。 八阿哥胤禩幽幽道:“九弟最近跟太子的关系越发亲厚。” 他眼眸深处颇有些幽怨,不知道的还以为九阿哥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九阿哥不自在的嬷嬷鼻子,“八哥这话说的,不过是与太子联合整蛊一下老四,若论亲厚,自然还是咱们三兄弟亲厚。” 他说的是他、八阿哥与十阿哥三人。他们三人年纪相仿,从小一起玩到现在,没有红过一次脸。 胤禩温和一笑,“八哥就是随口一说,九弟莫要在意。太子是兄长,咱们与之亲近是应该。” “我只是担心,你与他一同整蛊四哥,若被皇阿玛知道,他不会怎样,你跟十弟反而遭了训斥。毕竟,四哥跟以前不一样了。” 四阿哥这一年办差十分努力,经常得到皇上的赞许,朝中大臣欣赏他的人也越来越多。隐隐有与大阿哥齐头并进的势头。 这样的四哥,不是他们这群还未入朝的光杆阿哥能比的。 九阿哥当即摇头,“不会,太子那人高傲不可一世,这么没品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胤禟脱口而出的话让胤禩呼吸一滞,什么时候老九对太子这般了解了。他当然知道以太子的傲气不会做这种让兄弟背锅的事情,他只是不舒服老九跟他亲近罢了。 看到老九跟太子走近,他心中难免恐慌,总觉得老九会弃他而去。 他生母出身低微,乃辛者库贱籍。养母惠妃对他还算不错,可惠妃毕竟有亲子。宫中这些皇阿哥大都傲气,也就老九不在意他的出身,与他玩耍。 如果有朝一日老九也弃他而去,他在宫里那真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老十?胤禩看得清楚,老十跟他好,是因为老九。若没有老九,十阿哥也是看不上他的。 心中这般想,面上他并未表现出来,他道:“八哥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皇阿玛疼爱他,同样的事情,皇阿玛不见得呵斥太子,咱们” 他伸手在九阿哥与自己身上比划,露出个若有似无的苦笑来。 九阿哥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他皇阿玛的偏心也是不太愉快,好在他从未想过要跟太子去比较。这份不舒服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说:“我明白八哥的意思。放在以前我肯定不会去找四哥的茬。今天可是他大婚,即便咱们闹得过火,皇阿玛也不会如何的。” 大婚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他老九既然敢找事儿,事先早就想好了对策。 有些事点到为止便可,知九阿哥心中自有主意,胤禩也就不再多说。 太子跟九阿哥打了招呼,耽搁了一瞬,等他带着人走到四阿哥跟前的时候,就见大阿哥在敬酒。 太子举杯,“四弟,上回你娶侧福晋,孤不是有意不来。寻常时候也就罢了,石华善一年丧期马上到头,孤总得给福晋些脸面。” “今日你娶嫡妻,乃是大喜,孤自罚三杯。”说着他一连饮了三杯酒。 四阿哥当然不可能在这时候与太子闹不愉快,哪怕他明知太子上回是故意的,此时也只能‘相信’太子的话。 见太子连喝三杯酒,他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一个侧福晋而已,臣弟并未放在心上。” 说完他也连着喝了三杯酒。 胤礽竖起大拇指,“四弟大气。四弟,所谓成家立业,大婚后你便跟以前不同,算是长大成人了。替皇阿玛办好差事的同时也得兼顾好家庭。” “孤在这祝贺四弟前程似锦,家庭幸福美满、妻妾和睦,另外早日诞下小阿哥。” 说完又是三杯酒下肚。 四阿哥无奈只能陪着,太子喝三杯他也是三杯。 好在这酒度数不是很高,几杯酒他还不至于醉倒。 大阿哥一直在旁边看着并未走开,他想看看太子过来做什么,会不会又对着老四阴阳怪气。 哪知今日的太子格外和善,好似真的很高兴一般。待听到他让老四早日诞下小阿哥,大阿哥内心一紧。 无他,如今皇上一个孙子都没有,若老四率先生下小阿哥,那便是皇上的长孙了。哪怕只是个庶子长孙,也足够引人重视。 他跟福晋这些年努力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长孙的名头。 他插话道:“我倒觉得小阿哥不小阿哥的不着急,横竖四弟年纪还轻。当务之急,还是后宅安稳重要。” “我住在外头都听说了,你后院那两个侧福晋斗的可不轻,不是这个头疼就是那个脑热的。” 佟氏进门已有大半个月,按理说她还算新婚,四阿哥略宠着些也应该。但李氏不这么认为,她自觉自己比不上佟氏家底丰厚,唯一能做的便是牢牢抓住四阿哥的宠爱。 佟氏跟李氏风格差不多,走的都是温婉淑女路线,若说不同,李氏比佟氏更有江南女子的婉约。但这点对佟氏来说,无伤大雅,两人真要斗,她自信能比得过。 可架不住李氏先她生了个小格格,四阿哥可以对李氏冷漠,唯独不能对自己的孩子冷漠。 李氏手里有小格格这个大杀器,硬生生从佟氏手里把四阿哥截胡过来。 佟氏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截胡自己,当然要反击。近半个月两人交锋无数次。 四阿哥还未出宫建府,如今住在南三所。南三所建造的地方大,每一所可供四位皇阿哥居住。 四阿哥居住在头所,原本居住在此的大阿哥早几年搬走了,如今与他一同居住在此的还有三阿哥与五阿哥。 大阿哥人虽然走了,人脉还在,他与四阿哥仅隔着一个三阿哥的宅院,四阿哥院里的动静瞒不住人。 此外,三阿哥是太子一系,他本就跟四阿哥感情一般。去年索额图谋反之事,查来查去,最后查到彭春。 那件事虽没明确指出是四阿哥干的,也败光了他对四阿哥的好感。四阿哥后院的事儿,他没有推波阻拦就不错,怎么可能帮忙遮掩。 所以,这半个月四阿哥后院虽没闹的众人皆知,也差不多了。 大阿哥一副过来人似的教导,让四阿哥身上冷气嗖嗖往外冒。 三阿哥赞许点头,“大哥说的没错,四弟你那边的动静是应该小点。你是皇阿哥,是一家之主,若她们不听,往狠了处置。我就不信她们还能翻天。” “这一点你得学学你三哥我,你瞧瞧我后院那俩女人,谁敢放肆?不说她们,就说你三嫂。你三嫂出身名门,在家也是说一不二。成了婚还不是听我的。” 三阿哥是所有皇阿哥里面最重视礼法的,就算没有以前的事儿,他也看不上老四。 太子怂恿,“老四,你三哥给你支招呢,还不赶紧谢谢你三哥。” 四阿哥对着三阿哥施了一礼,“胤禛多谢三哥。” 太子又道:“哎,老四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你三哥这可是经验之谈,哪能一句谢字就完的。孤看不如这样,你连饮九杯,算作诚意。” 四阿哥犹豫一会儿,到底还是让人倒了酒连喝九杯。 胤礽拍着他的肩膀,“孤就说四弟大气。今日难得咱们兄弟都聚在一起,孤酒也敬了,就不打扰其他兄弟们敬酒。” 他说着就要退出来,他闪开两步就见三阿哥也跟了过来,“老三,你敬酒了么,你就过来。” “四弟可是咱们亲兄弟,你们平时不喝也就算了,今日不喝不行。赶紧的,罚酒,必须罚酒。” 胤祉从来不会忤逆太子的话,他又从小太监手里端来酒杯,“四弟,都是我的过错。你大婚,哥哥高兴,你福晋跟我福晋还有些渊源,咱们来对饮他九杯。” 等四阿哥喝完,胤礽又凑了上去,“老三不说孤险些忘了,若说渊源,老四福晋跟孤的福晋才最深。这个酒,孤得喝。” 太子都喝了,四阿哥能不喝? 自太子来还不到一刻钟,他前前后后不知喝了多少。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了。 五阿哥几个倒是中规中矩,他们跟四阿哥感情一般也没有仇怨。只是前头的兄弟都是三杯、九杯的喝,到了他们这自然也不能一杯完事儿。 很快轮到九阿哥,九阿哥同样连着跟四阿哥喝了九杯,之后又找借口灌了四阿哥九杯。 “四哥,以前咱俩有些不愉快,那都是弟弟我不懂事儿。今儿弟弟诚心跟你认个错,你若愿意原谅弟弟,就喝了这杯酒。” 轮到十阿哥,他放弃了酒杯,直接让人拿来大碗。“我老十跟你们不一样,我是个粗人,没你们斯文。四哥,是男人咱们就用碗喝。” “大碗吃肉大口喝酒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 十阿哥连着干了三碗酒,四阿哥看着面前的大腕隐隐有些发愁。别看老十年纪比他小,却是出了名的能吃能喝。别说三碗,再来三碗他都不见得有事儿。 四阿哥么…… 他酒量很一般。 四阿哥低着头没接,十阿哥虎着脸,“咋地,四哥这是看不起弟弟?” 十三阿哥为人仗义,见此想要出来帮四阿哥解围,却被他旁边的十四拦住。十四笑嘻嘻道:“十三哥,十哥跟十二哥的酒还没喝呢,你着啥急?咱们做弟弟的且安心等着便是。” 俩人虽然是亲兄弟,他一点帮四阿哥解围的意思都没有。他不但自己不帮忙,还拦着不让别人帮忙。 第111章 整蛊小法术见奇效 等轮到他,十四阿哥兴匆匆道:“四哥,弟弟我年幼喝不得太多,但是今天我四哥大婚,当弟弟的心里高兴。我豁出去了,我跟十哥一样,用大碗跟四哥喝。” “不过,我明儿还得去上书房读书,我喝一碗,四哥三碗如何?” 此时的四阿哥是真的有些上头了,白酒的度数再低,任谁连喝三大碗都扛不住啊。更何况还有三碗酒等着他。 苏培盛担忧不已,可他不过只是个奴才,皇阿哥们面前哪有他说话的份? 至于找其他人帮忙? 四阿哥身上没有佟家血脉,佟家对他有多少真心?再说,今日是嫡福晋过门,佟家女是侧福晋,他们巴不得四阿哥喝醉不能圆房呢。 石家毕竟还在孝期,石文炳几兄弟都没来,小一辈亲近的富达礼等倒是来了,不过打了声招呼又走了。 其他偏远旁支倒是在。他们都清楚太子殿下跟四阿哥不合。两人总得选一个站队,至于选谁,答案很明显。 因而他们也假装跟熟悉的人推杯换盏,没看见这边的情形。 结果就是,四阿哥在众位兄弟‘热情’下,成功喝醉了。 看着被搀扶进来的四阿哥,石姝瑶瞠目结舌,她下意识的与三福晋双眼对上,然后又像是约定好的看向石婉淑。 她们都看得出来,四阿哥醉不是装的,跟个醉鬼同房,想必体验好不到哪里去吧。 努力板正脸,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幸灾乐祸。 石姝瑶道:“四弟妹,既然四弟来了,我们也就回去了。” 她猜接下来应该挺有意思,但她也没有窥视旁人同房的爱好,还是回宫的好。 太子对石姝瑶是体贴的,他早上从不让石姝瑶起来伺候他洗漱。用太子的话说,什么都让福晋动手,要奴才做什么。 因而,嫁进来一年多了,石姝瑶仍没有养成‘伺候夫君’的好习惯。 她睁开眼,太子已经洗漱好,正坐在桌前拿着本书看,在等她。 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石姝瑶一边穿衣一边好奇的问他,“殿下今日怎的还没去乾清宫?” 见她醒来,胤礽放下手中的书卷,“我已经给皇阿玛请过安,等和你一起用过早膳再去办差。” 自打一年前被朝臣‘群起而攻之’,胤礽办差就没以前那么上心了。以前他跟皇上一样,一年到头休息不了十天半月,而今,他过几天就要给自己放个假,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此外,办差的时间也特别随意,动不动就迟到早退。 刚开始皇上还会说他几句,后来见他无动于衷,也懒得废那嘴皮子。横竖他还健壮干得动,儿子想躲懒便躲了。 等石姝瑶收拾好,两人坐在饭桌前,胤礽歪着头,一脸坏笑,“老四那头的最新消息,想不想知道?” “殿下,我竟不知你还有此等爱好。”打听人家的房中事儿,确定这是一朝太子能干的。 “他们的事儿宫里都传遍了,哪用得着我特意去打听。你若不信去问冯嬷嬷。” 冯嬷嬷道:“福晋,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今日宫中都在传四阿哥之事。” 昨晚上四阿哥喝的多,倒是没耽误洞房,也不知动静太大还是酒劲上来,动着动着,他吐了。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很多人都瞧见四福晋铁青的脸,以及四阿哥两位侧福晋幸灾乐祸的表情。 胤礽乐祸幸灾,“大婚之夜来了这么一出,老四福晋怕是对他都有心里阴影了。” 新婚是美好的,像他到如今都在回味当日的情景。老四日后回味什么?第一反应怕是吐了福晋一身吧。 “有这么个不愉快的精力,也不知老四接下来两天要怎么睡?” 皇家不喜独宠,可以见不得正妻被冷落。一般而言,侧福晋、福晋入门,皇阿哥都要在屋里头待满三天以示尊重。 之后是继续留宿还是去别的地方全看自己喜好。老四闹了这一出,即便他自己不在意,四福晋呢? 想起来怕是也恶心吧。 只要想到老四两口子因为这事儿闹的床笫之间不合,他就高兴。 石姝瑶静静听着,等太子说够,她才开口:“殿下这般幸灾乐祸,小心皇上知道了捶你。而且,四福晋若因此不得宠,岂不是如了佟家的意?这是殿下愿意看到的。” 佟家女只是侧福晋,他家怕是巴不得四阿哥‘宠妾灭妻’把石婉淑当成摆设呢。 反正石婉淑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不好,想想历史上的五阿哥,若四阿哥当真不喜她,皇上未必会去管。 四福晋在重要,也没亲儿子重要不是? 四阿哥为什么喝高,只要稍微一打听便能知晓。没闹出事儿还好说,闹大了动静,这群皇阿哥能跑得了? 胤礽不以为然,“怕什么,孤只是敬了几杯酒而已,喝的又不多。皇阿玛即便不高兴,也说不到孤头上。” “说起这个,老九真是个人才啊。孤没想到他居然把小十四给拉来。被亲弟弟灌酒,也不知老四心中是何滋味。” 十四阿哥到底年纪小,隐藏功夫不到家,那恨不得灌醉四阿哥的架势,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一母同胞亲兄弟相残到这份上,胤礽表示生平仅见。 “说来说去还不是佟嫔的锅,若她早些告知四阿哥身世,德妃跟他也不至于如此。” 历史上如何,石姝瑶不清楚。她传来的这个世界,一直到佟佳氏病重,四阿哥才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 佟佳氏对德妃很是仇视,作为佟佳氏的儿子,四阿哥对德妃虽不至于给德妃下绊子,态度也不算恭敬。甚至每次遇见眼中隐隐带着敌意。 被亲儿子如此对待,德妃的心情可想而知。 十四阿哥又是德妃养大的,德妃肯定没少说四阿哥的不是。两兄弟闹到现在这般,其结果是必然。 冯嬷嬷又道:“主子,还不止于此。奴婢是不知道四福晋如何想的,清晨去请安,她居然想越过德妃先去拜见佟嫔。” 后宫是有规矩的,平日里怎么都好说,似这等大事如果皇阿哥生母份位不高,便需要从高份位开始拜见。 比如,刚大婚不久得三福晋。三阿哥的生母是荣妃,她上头还有个贵妃钮祜禄氏以及同为妃位的惠宜德三妃。她大婚当日便是先去永寿宫给贵妃磕头,之后再去的钟粹宫。 惠妃等因跟荣妃份位相同,虽排名在荣妃之前,拜不拜见并无特殊要求。 四福晋不一样啊。四阿哥养母可是无封号的嫔位,他生母是掌管宫务的四妃之一,排名还在荣妃前头。 何况德妃份位比佟嫔高,不先去永和宫反而跑承乾宫,这是一个懂规矩的名门贵女应该做的? 哪怕最后她被四阿哥拉住了,话已经传出去,四福晋的名声算是毁了。 “是吗?”石姝瑶端起茶杯掩盖住上翘的嘴角。 旁人不理解石婉淑怎么回事,石姝瑶心中清楚。 之前石婉淑几次陷害她,她总要给点回礼不是? 红包群姐姐们各有各的本事,昨个儿她趁着石婉淑大婚,用魔女绾绾教的小法术给对方加了点料。 就真的只是一点。 那小法术只会让人暂时思想混乱、随心所欲而已。 她知道石婉淑不喜德妃,她不想去给德妃磕头在石姝瑶预料之中。但她没想到在小法术的加持下,石婉淑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提起魔,大部分时候给人的印象并不好,绾绾会的东西也都比较阴暗,她不像璇珠有医术可以救人。她只会害人。 因而她在红包群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比董小宛几个还要沉默。 绾绾虽然是魔族小公主,她心地善良,害人的东西她不想教。似这等小法术,威力不大,在魔族只是整蛊之用,她才会传授给石姝瑶。 石姝瑶也是第一次使用,绾绾告诉她时效性并不强,她便也这般认为。 细心算算,从昨晚上用过到现在三四个时辰了,效果仍在。 石姝瑶总算对绾绾口中的‘时效性不强’有了清晰的了解。 这种事她自然不会往外说,就让大家怀疑去吧。 控制住嘴角的笑意后,她装作好奇道:“我记得永和宫跟承乾宫距离不远吧,这事儿都传到咱们毓庆宫,德妃那头想必也知道了。她就没什么想法?” “怎么没有?四阿哥夫妻进去大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永和宫与承乾宫在一条直线上,它就在承乾宫的东面,这么近的距离,德妃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德妃可是四福晋正经的婆婆,你不惹她,她还想方设法要找你麻烦呢,何况这会儿四福晋亲自把把柄送到德妃手中。 德妃若不抓住,那也就不是德妃了。 石姝瑶掰着手指头数,“德妃后头还有荣妃、平妃、宣妃,佟嫔没有封号,嫔位的主子里安嫔是头一个,那她就排在最末。如此算来,还有安嫔、僖嫔、端嫔、敬嫔等等。” “四阿哥两口子有的跪了。” 三跪九叩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才有,贵妃跟妃位上两跪六叩即可。到了嫔位甚至一跪三叩首。即便如此,也架不住人多啊。 第112章 话家常,这是法术效果还没过? 石姝瑶猜的没错,她成婚时卯时出发,跪完一圈下来也有一个半时辰。四阿哥两口子同样卯时出发,等他们回到阿哥所巳时都过了。 中间耗时这么长除了在永和宫待了一个时辰外,在佟嫔的承乾宫待的时间也不短。 就像在跟德妃较劲一样,佟嫔也摆足了婆婆的架势,对着石婉淑训诫良多。 据宫内行走的小太监说,大冬天,四福晋从承乾宫出来双腿都是颤抖的,需宫女搀扶着才能走路。 四阿哥呢?她都这么惨了,四阿哥仍旧板着脸闷头走路,毫不理会。宫内都在传四福晋不得四阿哥欢心。 石姝瑶是想不明白她图什么?重活一遭,四阿哥的处境应该知之甚详才对,明知德妃不是好相处的,还往火坑里跳。 你跳就跳吧,她似乎还嫌弃火候不够旺盛,给添了把柴,把该死的佟佳氏给救活了。佟嫔对四阿哥好,那是因着四阿哥从小在她膝下。 石婉淑又不是四阿哥,佟嫔怎么可能对她用心。 现在好了,双重婆婆,双重‘关爱’。 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午时,胤礽准时回到毓庆宫,夫妻俩联袂去了阿哥所。 四阿哥昨日大婚已经请了吃酒,不过那是皇家准备的。今日四阿哥还得置办酒席宴请兄弟、嫂嫂们。 两夫妻佟氏到了四阿哥的住处,太子直接去了前院四阿哥的居所,石姝瑶则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后院正院。 她到的时候不早不晚,屋内除了新妇四福晋外,还有住在隔壁的三福晋。 石姝瑶未语先笑,“倒是我这个做嫂嫂的来迟了。” 三福晋知她们关系不好,见石婉淑不说话,便笑着开口:“大嫂还没来,二嫂来的刚刚好,倒是我住的近,因而来的早些。” 如今皇家的四位福晋里头石姝瑶最年幼,但架不住太子居长,即便是比她大几岁的三福晋也得恭恭敬敬喊声‘二嫂’。 这是石姝瑶还未晋封太子妃,若等她行了册封礼,三福晋怕是要称呼‘太子妃’了。 石姝瑶坐下后拉着三福晋说话,“三弟妹你瞧,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四弟妹当真是容光焕发。” 三福晋嘴角抽搐,一时间拿不准石姝瑶是真心还是故意这般说。 按理,这确实是夸赞新妇的吉祥话,意指夫妻俩感情好。可昨晚上到现在四阿哥两口子闹的那一出大家都知道。再用这话夸人总觉得是在嘲笑。 偏偏石姝瑶一脸的真诚,即便你想要昧着良心扭曲她的话都不好意思。 石姝瑶恍若未觉,“四弟妹刚来很多事怕是不习惯,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让人去毓庆宫寻我。我整日无事,是不出毓庆宫的,你去寻定能找得到。” 石婉淑忍了又忍最后发现自己实在忍不了。 石姝瑶什么意思?是在嘲讽她吗?还是说在炫耀? 太子注定要被废,她的下场早就被安排好了,即便自己跟四阿哥开始不愉快,待日后四阿哥成就大事,风光的仍旧是自己。她又有什么好炫耀的? 退一万步,即便最后成功的不是四阿哥,不还有八阿哥。能跟雍正帝斗的旗鼓相当,雍正继位后还给他招惹了不少麻烦,那位更不是省油的灯。 特别是郭络罗氏那性子,只怕石姝瑶更加凄惨。 都到了这个时候,事情走向早就跟前世不同,石婉淑仍不认为太子会有胜算。她固执的认为太子是必输的结局。 到那时即便对方仍旧被册封亲王,但亲王与亲王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怎么算太子都是被圈禁的命。 “多谢太子福晋挂念,太子福晋虽不用尽孝,毓庆宫女人也不少,我还是不给太子福晋添乱了。” 她一口一个太子福晋,像是在提醒石姝瑶。你嫁了太子又如何,到现在不也没被册封太子妃。 还是那句话,太子福晋可以有多个,太子妃只有一个。两者看似都是太子的正妻,还是有区别的。 石姝瑶只要一日不册封,随时都有翻车的可能。 石姝瑶也不恼,她道:“说起这个,我不得不佩服皇阿玛选人的眼光。毓庆宫里头李佳氏也好,范氏她们也罢,都是老实本分之人。” “又有冯嬷嬷等人帮我,我现在只需每月查看下账本,有事儿动动嘴皮子便是。其他琐碎小事根本用不着我。” “你们瞧,我现在是不是比一年前胖了不少?心宽体胖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这一年她虽然在守孝没与太子同房,太子去后院其他女人处也不多,最多的还是每日跟她在一起。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不受宠,得不到太子的心,张狂如李佳氏都安分下来。今年毓庆宫又没进新人。 她说轻松还真不是骗人。 提起这个石婉淑更是懊悔不已。她不该给李佳氏下绝育药的。若她没有给李佳氏下绝育药,按照上辈子的经历,李氏已经生有两子两女了。 庶女还好说,一旦太子有了庶子,她不信石姝瑶还能这般淡定。 石婉淑记得清楚,上辈子李氏便是仗着生育之功,不把她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后来她长子病逝,还想把事情推在她身上,让太子厌弃她。 这辈子她让李氏绝育报了上辈子的仇,却也间接的帮了石姝瑶。 大福晋走来,说了与石姝瑶一样的话,“原是我来的最迟。” 石婉淑跟大福晋没仇没怨,她站起来迎接笑着迎接,“给大嫂请安。大嫂怎的一个人过来,小侄女们呢?” 说起她这位大嫂也是可怜,为了圆大阿哥的嫡长孙梦,拼命的生孩子。结果连生了四朵金花终于得了个宝贝疙瘩,她人没几年就去了。 大阿哥对几个儿女倒是不错,奈何他自己不争气,夺嫡失败连累的女儿没都没有好下场。 若她没记错的话,大福晋明年就该生弘昱了吧?弘昱似乎是秋里的生辰。如果她抓紧时间,似乎也来得及。 假如她生了皇上的嫡长孙,即便是为了孩子,皇上跟四阿哥应该会对她另眼相待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意动,只随后想到昨晚上,石婉淑又恶心的干呕。 石婉淑这般,惊的大福晋有些不知所措。她心想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四弟妹这是什么意思? 石姝瑶跟三福晋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她们又不是石婉淑肚子里的蛔虫。 三福晋道:“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漱口水。”她担忧的看向石婉淑,“四弟妹,你这是?” 大喜的日子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也是石婉淑刚刚大婚,圆帕都交上去了,不然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了。 干呕好一阵,等心里舒服些,她才摆手道:“无事,前些时日因着大婚用的比较少,昨晚上又吃了饽饽,一时间胃口不适罢了。” 她能说什么,肯定不能说被四阿哥恶心的,只能把干呕推到肠胃上。也幸好昨晚上吃了夹生的饽饽,让她的借口显得不那么拙劣。 大福晋心有余悸,“那四弟妹肯定没少吃。” 她回想起自己大婚的时候,大福晋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嬷嬷给,她就吃,一连吃了五六个才罢休。 四弟妹都吃吐了,只可能比她还多。这也太拼。 石姝瑶摊手,“谁让这是咱满族的习俗呢。四弟妹虽遭了罪,不过结果是好的。我听说大婚日的饽饽甚是灵验,吃的越多将来生子越多。四弟妹必定会多子多福。” 哈哈哈哈 石姝瑶一句话,红包群炸开了锅,就连性子比较冷的蔡文姬都配合着发了一溜哈哈。 神特么多子多福,真当她们不知道这位四福晋中了群主的反弹符,早已经绝育了吗? 【祸国妖姬褒姒:我怀疑群主在阴阳怪气,并且我有证据。 【九尾妖狐苏妲己:我确定以及肯定群主在阴阳她,并且我也有证据。】 【针神曲圣董小宛:你们说她刚才在吐什么,该不会想到昨晚上吧?】 一般而言,她们很少在石姝瑶跟人交往的时候聊天,不是怕被人发现,而是担心聊得太火热,吸引群主的视线。 除非实在忍不住,就好比现在。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她们自然是没见的,只听到那些也够让人倒胃口。换做她是四福晋,她肯定会对同房产生阴影。 这种事女人本就难以享受到,再产生阴影,那得多难受? 石婉淑:“那就借太子福晋吉言。太子福晋,我说句僭越的话你别生气。你与太子大婚也有一年,你为祖父守孝孝心可嘉,但也不应该拘着太子一起。” “太子二十有一二了吧,年岁不小,合该添个孩子。你看大哥,至少大哥家还有四个格格呢。太子有什么?” 这话说的大福晋跟三福晋面色都不太好。 三福晋是觉得这不是她一个弟媳妇该说的话,话里还牵扯到太子。 太子的脾气谁不知道,他若是想,皇上都管不了,何况太子福晋? 三福晋听三阿哥提过,太子跟大哥一样,想要嫡子,他重视嫡出。太子福晋守孝不能同房,毓庆宫哪来的孩子? 大福晋更不用说,连生四个格格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平日里别人没点名道姓,她都觉得在影射她,更别说直接点大阿哥的名。 第113章 京中谁不知太子福晋善妒 原以为石姝瑶会生气,哪知她嘴角的浅笑就没放下来过。石姝瑶端起桌上的茶动作轻慢的打开茶叶盖子,在轻启朱唇轻轻吹上一口气。 随着气息,茶杯里的茶叶慢慢飘荡开来,茶叶的异香扑向鼻尖。 石姝瑶轻嗅一口,似满意的闭上眼睛,之后她便浅啄一口。 待放下茶杯,才说:“四弟妹,一年的修身养性看来你还是没学会怎么开口说话。既然你心知僭越,又何须开口呢。” “皇家不比其他,稍不注意不但会给丈夫甚至是娘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看一会儿见着四弟还是应该提醒一句,四弟最重规矩,太子亦常夸赞。” “皇阿玛不是给他放了三天假么,正好趁着没事多教导于你。也省的你日后与人交际说话不过脑子,惹了麻烦。” “到那时,四弟在想去给你收尾,所花费的功夫可比这要多得多。” “不过,”她话锋一转,又道,“咱们出自同府,你又为我堂姐,刚才的话我倒是可以回答你。” “咱们这位太子跟大哥一样重规矩,重嫡庶。嫡子不出,毓庆宫断然不会有庶出的。哎,谁让我年纪比太子小那么多,太子怜惜,担心我太早生产对身体不好。” “自从大婚,每月请平安脉他都要过问,这回祖父过世,太子干脆顺水推舟让我多养一年。” “现如今,你我出了大孝,此前太医也说我身体极好,距离生子想必也不远了。” 说到这她又垮下脸,“听说女人生产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我跟大嫂是比不得四弟妹有福气,不用受苦都有人喊额娘。” 她说就说,偏偏还一脸向往的看向石婉淑,气的石婉淑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大福晋亦低头忍着笑。不愧是被太子挂在嘴边的娇贵人,她这位二弟妹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谁若是敢挤兑她,她当场就能报复回去。 生产的确是很危险的事情,可身为女子,比起生产的危险,更难以接受的还是丈夫跟别人有孩子。 前头二弟妹刚说了四弟规矩好,转头又提他嫡妻未过门便有庶出,这便是规矩好? 这分明是明目张胆的讽刺。 也难怪,二弟妹有太子撑腰,太子那人向来霸道且目中无人,她确实无需忌惮会不会因此得罪四阿哥。 再者,就凭佟嫔之前所做,太子跟四阿哥彻底撕破脸亦是早晚的事儿。 石婉淑面色涨红,她噌的站起来,指着石姝瑶道:“石姝瑶你” 石姝瑶亦冷着脸站了起来,“四弟妹,本宫好歹也是太子的嫡福晋,你的二嫂,你堂而皇之称呼本宫的名讳,好大的胆子。” “哼,本宫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你们宴客根本不是真心,意在羞辱本宫,既如此,这鸿门宴本宫不参与也罢。” 石姝瑶一番抢白,率先发难不仅把怒火上涌的石婉淑给震慑住,作为旁观者的大福晋跟三福晋亦是瞠目结舌。 好端端,怎的闹到这个地方? 可若让她们说石姝瑶得理不饶人、小题大做、没事儿找事,她们也说不出口。毕竟石姝瑶从进门开始一切说辞做法都有理有据,称得上是和善。 反倒是石婉淑,无端端拿太子子嗣说事儿。今日之事即便是闹到皇上跟前,也得是她的不是。 三福晋有些头疼的看着石婉淑,之前也没发现她是这样的性子。 想着两家好歹有些亲戚关系,前几日她表姐(石文炳福晋)还亲自上门拜托她帮忙照顾一二。眼看两人闹得僵硬,石姝瑶说走就走,她不得不站起来。 “二嫂消消气,此事确实是四弟妹不对。我让她给二嫂赔个不是,咱先把这顿饭吃了,过后你想怎么教训她都成。” 本就是石婉淑说话不当惹怒了人,让她道歉认错是应该。把人哄住了,让宴会可以继续办下去。三福晋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些已经仁至义尽。 至于日后二福晋想要如何,那就跟她无关。 她自认自己做了能做到的,保全了石婉淑的颜面,已经很对得起对方。石婉淑却不这么认为。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歉?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京中谁人不知太子福晋善妒,日日把持太子” 不等她说完后面的话,三福晋的面色就变了。若说前面还能想法子找话给她圆回来,这话她着实不知该怎么帮忙。 善妒,别说在皇家,即便是寻常百姓家,那也是能休妻的。 石婉淑怎么说也是太子福晋的堂姐,她不帮太子福晋说话也就算了,怎可说出这番诛心之言。 三福晋甚至不敢往深处想。三阿哥跟太子关系好,很多事情都是跟太子学习。太子重视嫡妻,三阿哥亦是如此。 毓庆宫没有庶出,三阿哥亦是大半时间都留宿她的房间。说的直接点,三阿哥一个月二十多天去后院,在她屋里头能留到十五天以上。 只有在她不方便的时候,三阿哥才会去小妾房里,而且若是行房,他会亲自嘱咐奴才灌一碗避子汤。 太子福晋在守孝,太子去侧室房里的时间肯定比三阿哥多,按照石婉淑的逻辑,那她是不是也善妒,把持三阿哥? 石姝瑶怒极反笑,她看着三福晋说:“三弟妹,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今日我是待不下去了,告辞。” 这一回三福晋没有阻拦。 别说太子福晋了,她都想不管不顾的离开。 走出正院垂花门,石姝瑶顿住,她对着谭嬷嬷招手,“去告知太子,我回毓庆宫了。” 谭嬷嬷面上带着冷笑,“福晋放心,奴婢知道如何说。” 她是太子福晋的人,与主子一荣俱荣,即便没有被种下傀儡符利益也是一体的。石婉淑得罪她的主子就是损害她的利益。谭嬷嬷当然不介意去给太子上眼药。 她当即换上焦急的神情,脚步匆匆去往前院书房。门口遇见四阿哥的小太监呼喊她也不理会,一路‘横冲直撞’来到皇阿哥们聚集的地方。 “哎,你是哪位主子跟前伺候的,太子跟阿哥们正在说事,你不能进去。” 小太监只是在南三所伺候的,训斥不得外出,谭嬷嬷大部分时间也是在毓庆宫伺候,很少跟着出来走动,因而他并不认得谭嬷嬷。 担心她冲撞了主子,小太监一边跟在后头着急的喊,一边想要阻止。 然,谭嬷嬷是她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么? 等里头的人听到动静停下说话声就见两人推搡着走了进来。 太子皱眉,“谭嬷嬷,发生何事?” 小太监这才知道自己阻拦的是毓庆宫的嬷嬷,当即吓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好在太子的目光都集中在谭嬷嬷身上,并未理会他。让他松了口气。 谭嬷嬷先是愤怒的看了四阿哥一眼,之后扑通跪在太子面前,“殿下,求殿下给福晋主持公道。” “四阿哥大婚,福晋好心前来,四福晋她,她”谭嬷嬷咬牙,把四福晋说的话和盘托出,包括她说太子膝下空虚、说太子福晋善妒把持太子。 别的话可能有所出入,这两句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待谭嬷嬷说完,其他人不可思议的看向四阿哥,太子的脸更是冻成冰渣。 四阿哥跪下,“殿下,殿下,此事全是瓜尔佳氏(石婉淑)之错,臣弟会给殿下一个交代,请殿下息怒。” 太子未开口,谭嬷嬷道:“四福晋不仅指责太子福晋善妒,还说、还说大阿哥成婚多年只得了四个小格格,说” 说什么,她并未宣之于口,善于脑补的皇阿哥们却脑补出无数版本。但不管是哪一版,都不是好话就对了。 这下不只太子恼恨,大阿哥的面色也难看起来。 连生四个格格没有女儿,他嘴上说的轻巧心里在意的很。旁人就算说什么,也只敢在私底下议论,像四福晋这样当众说出来,还是头一个。 上过战场的人大都脾气暴躁,比不得太子斯文。大阿哥直接一盏热茶扔在四阿哥身上。“四弟你娶的好福晋。” 十四阿哥添油加醋,“我就知道这个瓜尔佳氏不是个好的。想当初她做的事情曝光,额娘就想求皇阿玛给四哥换个嫡福晋。哪怕出身低点,只要品行过关就行。” “结果呢?佟嫔娘娘非说是意外,她是吓傻了一时糊涂,还拿什么‘救命之恩’说事。你们瞧瞧她闹出来的事儿,一出接一出。” “成婚前也就罢了,这才刚过门,如此口无遮拦,她就没想过四哥?” “哼,就这,佟嫔娘娘还说兴趣相投,呵。” 十四阿哥呵的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石婉淑的品行已经算是拙劣了,佟嫔如此推崇,岂不是说她的性子亦是如此? 臭味相投。 十四也是在间接告诉四阿哥,让他看清楚到底谁是真心对他好。 额娘虽然有时话不好听,至少没害过四哥,在得知石婉淑的事儿后还想过给四哥换人,在为四哥着想。 佟嫔呢?口口声声最疼爱四哥,结果硬塞给他这么一个嫡福晋。 还有那个侧福晋佟佳氏,真当他们不清楚佟嫔、佟家的打算么? 第114章 石婉淑口无遮拦,德妃大出血 三阿哥也摇着头开口,“四弟,你别嫌三哥说话不好听,咱们满人历来便是嫡子为尊。汉人亦是讲究立嫡立长,嫡字排在前头,讲究的是尊卑有别。” “你福晋是汉军旗吧,祖上亦是在前朝做过官,也出过不少文人。汉族文人那是比咱们还讲究的人家,常有‘男子四十无所出,方可纳妾’的说法。” “当然,咱们是皇阿哥,地位尊贵,不用遵守此规矩。但这并不代表咱们能乱了礼法。”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后院的女人当真是不像话,哪有嫡福晋没进门就开怀的。后来一想,这毕竟是你的私事,你又是个有分寸的,便没有多嘴。” “现在看来……” 三阿哥当然知道四阿哥后院人员构成复杂,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可那又怎样呢?太子大婚不到三月,嫡福晋开始守孝,而今也才刚出了一年孝期。 刨除孝期不算,实际上太子与太子福晋在一起的日子还没有他多。 这都能碍了四弟妹的眼,那他呢? 四弟妹连太子福晋跟大嫂的面子都敢不给,他不认为会对他福晋宽和。他平时看着跟在太子身后不声不响没有多大存在感,不代表别人踩在他头上不吭声。 太子冷哼,“三弟与他说这么多做什么。就石氏的做派,当真是丢了石家的脸面。你们想留便留下吧,孤先行一步。” 他本就不喜老四,之前也是碍于颜面才过来。如今他福晋在老四福晋这受了委屈,他岂能留下。若留下,别人怎么看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好欺负呢。 太子等人去南三所给四阿哥道贺,半个时辰都没到就被四福晋给气走的消息不胫而走。康熙听闻禀报直接摔了一方上好的砚台。 太子的做法是得到他支持的,毓庆宫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石姝瑶入宫后的表现虽稍显稚嫩却也可圈可点,特别是在后宅上,她从未阻拦过太子。甚至还会规劝太子去往他处。 胤礽自己不去,她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人绑了去。就算是绑去了,行房呢? 尽管他也着急太子子嗣问题,康熙却很清楚这件事归根结底在太子,而不是太子福晋。 前几日他还跟太子说起这事儿,太子拍着胸脯保证明年让他抱上嫡孙,甚至还许诺三年抱俩。把康熙给乐的,做梦被一群孩子围绕着,醒了都带着笑。 他是太子的阿玛,怎么说太子都是应该,石婉淑算什么东西?太子子嗣的事儿也是她一个弟媳妇能插手的? “梁九功,你去南三所传旨,让石氏把《女则》、《女戒》、《宫规》都给朕抄一百二十遍,抄不完不许出来。” “顺便找个熟读宫规的嬷嬷,去给她讲一讲宫里的规矩。”顿了一下他又道,“让她跪着听。” 皇上的行动就是指向标,梁九功前头刚走,后头大家也都知道了。紧接着皇太后也传下懿旨训斥石婉淑。 石姝瑶身上可是留着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血脉的,她跟太后走得近,关系亲厚,太后自然偏心她。 太后不仅训斥了石婉淑,还让人大张旗鼓给石姝瑶、大福晋、三福晋送了赏赐去,美其名曰压惊。 之后是德妃,佟嫔还在禁足,教养四阿哥的事儿被康熙丢给德妃。 德妃对四阿哥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她痛恨四阿哥‘认贼作母’,对佟佳氏比对她亲近;另一方面,她四阿哥毕竟是她第一个孩子,她心里多少有些挂念在。 这就导致她对四阿哥的态度诡异非常、跟六月的天儿似的,前一刻晴空万里,紧接着便开始阴云密布。 寻常大多时候她都是放养,对四阿哥不闻不问。偶尔也会出言关心四阿哥几句,但次数不多。 若四阿哥犯点错她言语十分难听犀利,那态度不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仿佛在训斥仇人。 今天四福晋出言讽刺太子福晋的事儿传回来,德妃的脸当时就变了。她倒是没砸摆件,只扯烂了手上的帕子。 那帕子是宫绸所做,质量上乘绣工精致,却也竟不知她用力的撕扯。 一连扯了好几条帕子,她才咬牙道:“本宫就知道那石氏不是个好的。佟佳氏那女人惯会装模作样,怎么可能真心对待四阿哥。老四也是蠢,几句话就被收买。” “本宫跟他说过多少次,太子圣宠优渥,不要去得罪太子,不要去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是不听。” 德妃没有野心吗?她当然是有的。若不然,她也不会努力表现自己从而让佟国维夫人选上,给佟佳氏生孩子。 她能有今日,最主要的是一个忍字。她忍得了骨肉分离,忍得了寂寞和委屈。 太后她也想做,但她不会跟佟佳氏一样表现的这般明显,更不会去针对太子。 她身边的嬷嬷劝道:“娘娘莫要生气,四阿哥还小呢,您多教导便是了。至于四福晋,这也好办,您不是看好李侧福晋么,多抬举抬举她便是了。” “奴婢看李侧福晋是个聪明的,她应该知道怎么做。再不然,等过几年四阿哥封了爵,您再求皇上给四阿哥赐个出身大族的侧福晋也是使得的。” 德妃有些迟疑,“他如今不过光头阿哥,就有两个皇上亲赐的侧福晋,若再来一个……荣宠太盛也不好。” 嬷嬷不以为然,“娘娘,此一时彼一时。以四阿哥的身份再多一个侧福晋确实超格,但您别忘了四福晋她品行不好啊。皇家一旦下了圣旨,除非有天大的过错,不然是不会废除嫡妻的。” “您以此为借口给四阿哥找个贤内助,皇上只会夸赞您,其他人也不会多想。” “再则,”嬷嬷抿唇笑道,“佟家给四阿哥弄了个佟侧福晋,以四阿哥对佟嫔的感情,这位必定得是个宠妾,嫡福晋怕是也压制不住。咱们若不找个身身好的,怎么跟佟嫔娘娘抗衡?” 你说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背后虽然也有人,却比不得佟家这庞然大物。而且,李侧福晋是汉军旗,正经的汉人出身,她跟石家、佟家还不一样。 即便她受宠,在这满清为尊的国度,终究是矮人一截。 德妃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别人提佟嫔,嬷嬷此话出口她便一口应了下来。 “你说得对,不过这事儿还得过几年再说,当务之急还是石氏。你派人去南三所仔细打听打听,看她都说了什么。” 谭嬷嬷毕竟是太子的人,她的话德妃可不会全信。只有打听清楚石婉淑到底得罪了谁,到什么程度,接下来才好操作。 嬷嬷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主要是这事儿涉及到太子,它想瞒也瞒不住。她随便点了个在四阿哥后院伺候的宫女就都知道了。 待听到事情经过,德妃把手上的指甲套都给掰断了。 “原以为那谭嬷嬷的说法是添油加醋,今日才知是我小瞧了她。本宫就不明白,她若针对太子有意,当初为何算计老四?若没有,又何须今日的做派。” 石婉淑这番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嫉妒,嫉妒自家堂妹得太子看中,日子过得好。 嬷嬷仔细想了想道:“大概是不甘心吧。”不甘心给自己顶包的人过的比她好。 过去的事儿她不想去深究,当务之急还是现在。“娘娘您打算怎么做?” 德妃毕竟是石婉淑的婆婆,她做错了事儿,当婆婆的不能不管不问,德妃得给她擦屁股。 深呼吸,德妃道:“本宫记得私库里有件白玉观音摆件,你去找出来一会儿送给太子给毓庆宫送去。” 赔礼肯定不止送一座摆件,哪怕这座摆件价值不菲。 除了这件白玉送子观音摆件,德妃还让嬷嬷挑了两匹布,一匹玫红色缠枝牡丹纹漳绒布、一匹浅豆沙色富贵万福纹漳绒。 这两匹布还是重阳时,皇上赏赐给她的,颜色很适合小姑娘穿。她本来是打算留给自己的女儿做嫁妆,亦或者过几年裁了做衣裳,今日因为石婉淑不得不忍痛割爱。 布匹、摆件,还有一整套的头面。德妃送出的头面也很珍贵,是点翠的工艺,点翠掐丝镶明珠富贵牡丹花头面,大大小小算下来有一十九件之多。 点翠的首饰本就难得,更别说一整套。这一套还是她当年被封德妃的时候皇上赏赐的。 点翠也就算了,以牡丹花为形做出的头面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佩戴的。 牡丹国色,雍容华贵,虽没明说,大家心知这是主母的象征。一如那匹牡丹花纹的绒布也是同样的道理。 这套首饰到了她手,德妃从未佩戴过,一直好生的收在私库里。一是怕被佟佳氏针对,那时的她还远不是佟佳氏的对手;二也是因为它贵重,德妃想等自己更进一步的时候再佩戴。 现在,就因为石婉淑的愚蠢,这套首饰要拱手让人,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石婉淑得罪的还不止一个太子福晋,大福晋跟三福晋那头她也得送礼。相较于三福晋稍微表示表示不同,大福晋的礼还要略微贵重一些。 大福晋那头,她送了一件玉如意,暗示大福晋心想事成能顺心如意。布同样是两匹,只花纹颜色不同。 大福晋年长许多,她送的是枣红色万字菊纹漳绒。头面是十二件,也比送太子福晋的低一些。 第115章 德妃人还怪好嘞 吩咐出口,德妃便捂着心口斜躺在软榻上。 嬷嬷开口,“娘娘,太子妃这头是不是太过贵重了?” 头面和布料先不提,只那一座白玉观音摆件便是十件玉如意也比不上。且,那座摆件还是德妃的心爱之物,早年一直被她供奉在永和宫偏殿的佛堂里头。 德妃私底下曾跟她提过,自己能连生六个孩子还都成活,都是观世音菩萨保佑。她更知道,这摆件德妃是准备将来送给十四福晋的,让十四福晋也能沾沾福气。 如今却转头送给太子福晋…… 德妃用手指轻轻按压下眉心,无奈道:“不然呢,你让我送什么?” 太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送的差了他能愿意。想想佟嫔。皇上那么疼爱她,还不是说废便废了。 她是受宠不假,嘴上也不服气自己不如佟嫔,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确实不如对方。 佟嫔都成了那样,何况她? 也是她家底太过薄弱,乌雅家虽在内务府却使不上多少力,不然她也不至于。 她继续解释:“太子福晋虽然现在只是个福晋,皇上跟太子都满意,被册封太子妃早晚的事儿。石家虽全员丁忧,她背后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 太子福晋是石华善继妻的后代,他那位继妻的额娘可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跟太后沾着亲的。 德妃善察言观色,明面上太后不偏不倚,实际上对太子福晋相当上心和维护。 德妃有个女儿养在太后膝下,她如此也是投太后所好,让太后知道她对太子福晋的态度,太后也能惠及她女儿。 再来还有贵妃,宫权一分为五,不过是皇上担心再出个‘佟佳氏’而已。贵妃出身高贵,膝下可是有亲儿子的。皇上担心钮祜禄氏心大,才把她们四个抬出来用以压制贵妃。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说压制,实际上不过是贵妃懒得计较,不在意。宫务跟宫务也是不一样的,都是掌管宫务的后妃,贵妃肯定是占大头,把持着最主要的部分,她们也就是喝点汤。 太子福晋可是贵妃堂姐的女儿,但凡她在贵妃跟前露露口风,提一提委屈,贵妃给她出头打压自己。 也不用太狠,只需表示表示,就够她受的。 至于前些时日皇上无意中透露要给太子福晋行册封礼,想让太子福晋也管一些后宫事儿的话,不说也罢。 沉默许久,嬷嬷道:“皇上对太子殿下真是偏爱,这个福晋选的可比四福晋强太多。” 娶妻从来都不是只看个人,最看重的还是她能带来的利益好处。 拥有蒙古血脉与太后是亲戚,额娘出自钮祜禄大族、开国功臣额亦都得亲孙女,石家作为前朝勋贵还与汉臣有亲密的联系。 娶她一个,满蒙汉全部都联系起来。这是石婉淑远远带不来的巨大利益。 德妃嗤笑,“你以为呢?老四媳妇也就占着个岁数合适,但凡这位早出生两三年,你觉得皇上会从小培养谁?” 比太子小三岁,等一等也说得过去。六岁终究差的太多。 嬷嬷感慨,“也是太子命里该如此。”不然怎么把不可能变成了现实。 这回德妃没有说谎,她也是有儿子的,谁愿意看自己的儿子不如旁人? 东西是嬷嬷亲自送去毓庆宫的,冯嬷嬷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些物件价值不菲。她悄悄在石姝瑶耳边说着它们的来历。 石姝瑶轻启嘴角,心说德妃人还怪好嘞,把皇上赏赐的送子观音摆件都给她送来了。 她示意冯嬷嬷把东西收起来登记造册,看着永和宫嬷嬷开口:“德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是妯娌间斗嘴罢了,何况皇阿玛也教训过她,何须娘娘再破费呢。” 嬷嬷态度摆放的很低,“应该的,娘娘说是她没管教好四福晋。” 石姝瑶装模作样叹口气,“别说娘娘,我与四福晋也是同府所出,自幼一起长大,她原不是这样的。” 待太子从乾清宫回来,石姝瑶向他说了永和宫赔罪的事儿。“我打听过了,也不单单给了毓庆宫,大嫂跟三弟妹那头都有。” 胤礽点头,他在屋内扫视一圈,看着石姝瑶似笑非笑,“我听说德妃送了你个观音摆件,怎么没拿出来摆上?” “那摆件可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宫里都没几件,既然德妃如此有诚意,你不妨拿出来供着。” “嗯,我看这寝室就不错,我看就放在那儿吧。”他伸手指着距离雕花大床最近的地方。 毓庆宫三大总管跟他出门都是轮值的,今日刚好轮到裴安年在毓庆宫。太子前脚刚踏进来,他就跟太子报备了今日的事儿。 确实如德妃所言,胤礽见过很多好东西眼光也高,他对别的都不感兴趣,独独在意裴安年说的摆件————送子观音摆件。 倒不是说他也认为这摆件能带来自私,但架不住它寓意好啊。 当你特别想一件事的时候,谁不会要个好兆头呢? 察觉到太子眼中的戏谑,石姝瑶难得红了脸。她轻轻别过头不去看胤礽的双眼,道:“不是你说的珍贵么,放在屋里万一不小心打破了怎么办,所以我就给收起来了。” 生孩子的事儿石姝瑶也在考虑,无人之时她也跟红包群的姐姐们谈论过,但跟太子谈论此事又有所不同。她总觉得莫名羞耻。 知她脸皮薄,胤礽也没继续逗她,只道:“德妃这礼送的好,她毕竟是皇阿玛的妃子,这个面子应该给。福晋,咱们要多努力才是。” 太子说努力那就是真的努力,自这日,只要他去后院必定是宿在石姝瑶屋里头。连着两个月的专宠,其他人形如空气,他都不带看一眼。 毓庆宫在石姝瑶的把持下,消息传出都是经过她首肯,这事儿除了太子的女人和皇上,外人竟无从知晓。 倒也不是全然不知,李佳侧福晋见着她专宠心里发酸,待轻车都尉府入宫之时难免跟娘家抱怨几句。 李家一听这还了得,当即挑唆御史上折子。 身为太子,专宠可是大忌。 太子是顺毛驴,你跟他对着干能有好下场? 他让人暗中调查御史,成功抓住对方的错处,把人给一撸到底。至于背后挑事的李佳氏,也被他寻了个由头训斥一顿,给关了禁闭。 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全看太子心情。 他什么都没说,却用行动告知诸人他的态度。 当官的,特别是京官,谁能做到真正的两袖清风?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在身上。 经此一事,大家在上折子之前都会在心中掂量掂量。名留青史是好,也要看能否承受的住太子怒火,保住现有的一切。 康熙三十五年三月十八,帝万寿。 石姝瑶与太子一同参加寿宴,相互见礼之后,她与大福晋等人坐在一处话家常。 万寿是大日子,不仅是石婉淑、佟嫔与石家人都来了。一行人坐的近,石婉淑脸上厚重的粉也难以遮掩的憔悴被她轻易看穿。 看到石婉淑,她便想起魔女绾绾嘴里的小法术。 她一个刚练出一丝气,连修士都不算的凡人,使用这小法术居然有数日的效果。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摇着绾绾姐姐的肩膀,说一句:你是不是对小有什么误解? 石婉淑就坐在三福晋旁边,石姝瑶对面,她本就过多关注着石姝瑶,自然也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她想问一句‘你笑什么,是不是在嘲笑我’,又怕石姝瑶不管不顾,与之争吵起来。 这两个月如果说石姝瑶生活在蜜罐里,有太子宠着。她生活有多甜,石婉淑就有多苦。 不仅是皇上的惩罚,德妃也以立规矩为由对她诸多刁难。最让她难过的还是这个,佟嫔虽然不能出承乾宫,皇上却没禁止伺候她的嬷嬷出入,也没在禁止四阿哥等人前往。 两个人就像是较劲一样,德妃给她立规矩,佟嫔也要如此,偏偏两人还把时辰都定在清晨。她是去了这处得罪另一位,去了那头又得罪这头。 夹在两个‘额娘’中间,左右为难。 偏四阿哥也不是个暖心的,到现在他都还在为大婚的事儿生气。大婚只在她屋里待了一天让人看足了笑话不说,现在除非必要的初一十五,他从不去正院。 如果说太子明明白白告诉众人,他对嫡妻满意;四阿哥就是明晃晃说着他的不满。 这一切都是因为石姝瑶。 若此时小法术的效果还在,她肯定忍不住跳出来。现在效果已过,尽管她心里恨得要死,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石姝瑶看了她一会儿又转头去看大福晋。 前些时日大阿哥府上的人入宫报喜,说大福晋又有了。 大福晋被看的不自在,“二弟妹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那暧昧的眼神总让她不自在。 石姝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没,忽然觉得德妃娘娘人还挺好的。年前娘娘送了大嫂玉如意,大嫂这不就心想事成了?” 大福晋下意识的摸摸肚子,目光闪烁。 说实在的,连生了四个格格,她如今也忐忑的很。若德妃送的玉如意真管用,事后她也不介意去永和宫拜拜。 第116章 曝出怀孕 想到此处大福晋的眼里有了光彩,她道:“那就借二弟妹吉言。” 石姝瑶缓缓摇头,“大嫂很是不必如此。过几个月若真得了小阿哥,大嫂不必谢我,要谢也是谢德妃娘娘。” 她眨眨眼,“毕竟玉如意不是我送的。” 她俏皮的样子让大福晋只拿着帕子捂着嘴笑。 三福晋凑趣道:“二嫂也别只说大嫂,德妃娘娘不也送了二嫂观音摆件,二嫂就没拜拜?” 她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继续说:“早前我听额娘提过一嘴,德妃娘娘那观音摆件可是有来历的。宫里都传德妃娘娘能连生六个孩子,都是拜了这玉观音。” 她嘴里的额娘说的是荣妃。大家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谁有点什么事儿根本就瞒不住。 石姝瑶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荣妃娘娘也送了你一座?” 那日三福晋算是被连累的,石婉淑到底没明目张胆得罪她,德妃送她的礼最少,只有首饰跟布匹。 或许是她跟大福晋都得了寓意好的摆件,荣妃转头就让嬷嬷也给三福晋送了座送子观音摆件。 她都听说了,荣妃送的那座虽然不如她那个质地好,却也是难得的好物件。它同样是被荣妃拜过的。 康熙的这些后妃,就属德妃与荣妃生的孩子最多。德妃是三子三女最后活了五个,荣妃生了五个阿哥一个公主,最后活下来两人————三阿哥与荣宪公主。 三阿哥自不必说,荣宪公主说句皇室最受宠的公主也不为过。 她伏在三福晋耳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荣妃娘娘生了那么多小阿哥,她送的观音必定是极好,等你什么时候开怀,必定也跟大嫂一样生个小阿哥。” 饶是三福晋脸皮厚听到这话也不禁红了耳朵。 她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与石姝瑶打闹,“二嫂这张嘴真真是厉害,也不知殿下他知不知道。” 大福晋也跟着凑趣说了句,“三弟妹这话说的,太子殿下日日宿在梨棠院,会不知道?” 她没好意思说出口,大阿哥最近努力跟她造人,其中何尝没有太子的压力促使。 明明是长子却处处被太子压一头,大阿哥心里很不服气,他做梦都想要压太子一回。有皇上偏心,旁的他即便努力了也做不到。唯有生子上,他占据优势。 可惜她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了四朵金花,早前太子未娶妻,她尽管有压力,至少能喘上气儿来。 现在太子在拼命造人,压力就给到他们俩。不论是大阿哥亦或者她,都有一种窒息感。 如今她终于在太子福晋前头又揣上一个,且这次怀孕跟之前大不相同,大福晋又看到了希望。 人有了希望便不再死气沉沉,她也有心情说些玩笑话。 石姝瑶装作不依,“好啊,大嫂你也跟三弟妹学坏了。”说完她先笑起来。 说笑间,有奴才端着菜送过来。大福晋抬头瞧见是条鱼,拿帕子捂着鼻子道:“放太子福晋与三福晋那边吧,我这闻不得味儿。” 说着她还干呕了几声。 大福晋不是装的,她是真闻不得腥味。 按理说御膳房做的鱼处理的很干净,腥味也都用佐料给压下了。大福晋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好似这次有孕鼻子都变得比以前灵光,旁人闻不到的腥味,在她心里冲的很。 干呕过后,她特别不好意思,“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你们别见怪。” 石姝瑶道:“大嫂说的什么见外话,你现在可是双身子,我们自然要以你为先,优先照顾你。” 三福晋也点头附和,她好奇的问:“以前也听我额娘说过,孕妇闻不得鱼腥,不过是放盘菜,大嫂不必如此。” 石婉淑什么都没说,她在想着心事。 若她没算错,大嫂肚子里揣的应该是弘昱吧,皇上的长孙。可惜那孩子也是个短命福薄的,年纪轻轻就没了。 她又不着痕迹的去看三福晋,她记得就在同年三福晋也给三阿哥生了嫡长子。那孩子六岁上就没了。 三阿哥的嫡长子只比大阿哥的小俩月,算算日子,这会儿怕是也已经在三福晋肚子里安家。 至于两人中间的石姝瑶,则被她给忽略了。 她那秘药都下了一年多,早就破坏了她的身体,除非是大罗神仙降临,否则怎么可能会有孕。 太子专宠,三两月不见动静大臣们能忍,两三年如此,她不信大臣们还无动于衷。到那时候别说大臣,只怕太子第一个不高兴。 想到此处,她笑的越发畅快。石婉淑亲自动手给石姝瑶夹了一筷子鱼,“二嫂,之前都是我的不是,我记得你在府里的时候最爱吃鱼,今日我借花献佛伺候二嫂,希望二嫂原谅则个。” 石姝瑶低头看了眼盘子里的鱼肉,鱼肉是整个鱼身上最软的部分,她还体贴的给挑了刺。 石婉淑目光真挚,石姝瑶却知她心中另有算盘,巧的是她亦如此。 “四弟妹说的什么话,上下嘴唇还有磕碰的时候,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早忘了。”说完她夹起盘子里的鱼就准备送入嘴里。 “呕,”石姝瑶慌忙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本就是风口浪尖、备受瞩目,大家又都坐在那吃菜,她忽然站起来显得特别突兀。 康熙放下筷子,问道:“梁九功去瞧瞧怎么回事儿?” 惊动了皇上,石姝瑶特别不好意思,她红着脸道:“没什么大事,吃了块鱼肉忽然觉得恶心,惊扰皇阿玛实在是儿臣的罪过。” 恶心? 莫非?太后心中的喜色一闪而过。 宫中的饭菜自是没问题的,即便是有,宴会是贵妃亲自负责盯梢,她是太子福晋的小姨,不可能去害太子福晋。 太后正准备开口让人请太医来,石婉淑站了起来,她跪在石姝瑶旁边,面上着急,“皇阿玛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知二嫂闻不得鱼腥味。儿臣看二嫂刚才的症状跟大嫂有些相似,怕不是有了好消息。” “还请皇阿玛不要责怪二嫂,您要惩罚就惩罚儿臣吧。” 她当然不是真心要为石姝瑶解围。石姝瑶身体如何她最清楚不过,怀孕是不可能的,她故意说的似是而非就是想让皇上高兴。 这会儿皇上有多高兴,等会太医来了就会有多难堪和愤怒。到时候即便她是太子福晋也得吃挂落。 只要想着一会儿石姝瑶要倒大霉,石婉淑就兴奋地想要跳起来。 她的话音虽不高,宴会上群臣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万寿本就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若太子福晋真的有喜,那便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那些迫切希望太子有后的老臣激动地胡须颤抖,“皇上,奴才觉得四福晋言之有理,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派遣太医过来给太子福晋瞧瞧。” 康熙下意识去看太子,他发现太子也是一脸惊诧,便知这不是他们算计好的。他当即点头,“既如此,太医院院使可在,你亲自去给太子福晋瞧瞧。” 万寿是大节,众臣同乐,凡五品以上官员都有资格入宫贺寿。太医院院使刚好是五品。 他点的这位院使刚好擅长妇科,别说诊脉看有没有怀孕,怀胎三个月后他都能诊出男女性别。且十次有九次是准确的。 院使走到石姝瑶旁边施了一礼,“烦请太子福晋把手帕盖在手腕上。” 此时胤礽也来到石姝瑶身边,见院使隔着手帕诊脉,便道:“隔着手帕你可能诊的清楚?前几日太医把脉就没诊出个所以然来。” 他说的是后妃每月一次的平安脉。胤礽对石姝瑶的身体状况很上心,每次平安脉去往毓庆宫的太医都是他精挑细选。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太医就没诊出所以然来。 这才过了几日,即便真的是,他也担心看不出。 院使平静道:“殿下,这种事也说不好,跟时间有关系也跟个人的本事有关。很多时候您看着只差了几日,但胎位坐稳,他就能查得出来。”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作答而是专心给石姝瑶诊脉。 这可是太子福晋,众目睽睽容不得他出错,万一因为他的分心出了差错,那可是要脑袋的大事。 良久,他收手,“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太子福晋这是喜脉。” 笑容立刻跃上胤礽与康熙的脸,赏字还未出口便听一道尖锐的女声,“不可能。”转头看见满脸不敢相信的石婉淑,他笑容淡了。 “老四,看好你福晋。” 石婉淑瞬间回神,她跪在地上,“皇阿玛,儿臣不是有意的。儿臣是担心太子福晋的身体,诚如太子所言,前几日请平安脉还没有,如今……” “儿臣也是怕您跟太子殿下空欢喜一场。” 她这话是给自己圆了谎,院使却不高兴了。他冷着脸道:“四福晋可是在质疑奴才学艺不精?” 他对着康熙拱手,“皇上,在场还有诸位太医院的同僚,皇上若不相信大可请他们过来诊脉。太子福晋脉搏铿锵有力,哪怕不是精通妇产科的院使亦能诊断的出来。” 事关自己的专业问题,即便他只是个小小的院使也容不得旁人污蔑。 第117章 喜讯扎堆,五福晋过门 感受到众位后妃揶揄的眼神,脸皮厚如德妃也绯红一片。她开口斥责道:“老四家的,你给本宫闭嘴。太子殿下乃一国储君,他的事情自有皇上操持,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弟媳妇操心了?” “前些时候你是怎么跟本宫保证的?原以为你改过自新没想到变本加厉起来。你若真闲得慌,不如好好操持老四的后院。”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老四后院被你弄得乌烟瘴气。他每日忙着朝政已是不容易,回到阿哥所理应好好休息才对。你可倒好,整日不是跟这个斗嘴便是跟那个吵架,连累的老四也不得安生。” “本宫说过你多少次,你左耳进右耳出。本宫是教不了你,依本宫看不如你搬去承乾宫与佟嫔做个伴,让她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嫡妻。” 德妃是真的生气,她就从未见过如此没脑子的人。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皇上的万寿节。太子福晋脑子进水了,会在这一天曝出假孕? 即便太子福晋失心疯假孕,太医院的院使呢,无亲无故他拿一家人的命陪着发疯? 怀孕又不是其他,这种事作假得了一时可做不了十个月。 她真是要被石婉淑的猪脑袋给气死了。 不止德妃,石家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石家已经出了重孝,偶尔出来走动参加宴会也无妨,何况是万寿节。今日石家所有人全部到场。 作为石家老太君,诚安格格还没从太子福晋怀孕的惊喜中走出来,就被另一个孙女尖叫着打破。 若非场合不对,诚安格格都想上去呼石婉淑两巴掌,给她醒醒脑子。 若说最气愤、难堪,不是德妃也不是诚安格格,而是石婉淑的亲生爹娘。 觉罗氏是因女儿尖叫,觉得她失了大家闺秀的体统,石文炳被她气的差点吐血。 早前额娘告诉他,他女儿所作所为,他还不敢相信,他一度认为额娘在夸大其词。毕竟是皇宫里的嬷嬷教养长大,女儿即便有不妥当,也断不会像额娘说的那般。 当然,他是孝顺的,既然额娘说了,他肯定会行动。 守孝那一年,他闲着无事便接手了教育女儿的任务。 亲生女儿,石文炳自然是很用心在教,那一年石婉淑也好,其他庶女也罢,都很安分懂事。 石文炳是欣慰的,甚至在女儿坐上花轿嫁入皇宫,他心里都是既骄傲又不舍。 石家连着出了两位皇子福晋,其中一位嫁的还是太子。他以为女儿即便不会辅佐姝瑶,以她马首是瞻,两人也必定不会针锋相对。 毕竟是同府出来的堂姐妹,又不是仇人。 今日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且错得离谱。 若这还不够针锋相对,什么才是。他女儿就差把‘我要弄死你’写在脸上了。 一年前母亲说的话忽然跃入他脑海:你上次回京述职,婉淑给你吃了个药丸子,你可知那是什么? 你又可知,几年前皇贵妃病重,你家婉淑同样给了皇贵妃一颗? 上回你阿玛病重差点起不来,我曾问过她,她言之凿凿只偶然得了一颗。 我的话你可明白。 说真的,那时候他是不相信的。阿玛对婉淑的好,他都看在眼里。 他平常很忙,很少有时间教导婉淑,都是阿玛在照顾她。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比起自己,阿玛在她心里更重要才对。 女儿把‘神丹’给了他这个健康人却没给病重的阿玛,石文炳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心情。 恍恍惚惚中其他院使也给石姝瑶诊脉完毕,所有人看法一致,石姝瑶确实有孕。 至于为什么前几日没诊出来也好理解,那时怀孕日子尚浅罢了。 太子即将有后,康熙开怀大笑,“赏,所有人重赏。太子妃喜欢什么,保成你应该知道,一会儿你去朕的私库里头随便挑。” 太子妃 其他人震惊的看向康熙,他们心中揣测皇上这三个字到底是真心还是口误。 想来想去,他们最终认为应该是真心大一些。据他们所知前些时候皇上有宣钦天监的人入宫,好似在挑什么日子。 五阿哥大婚的日子早就定了,就在五月,七阿哥去岁刚刚指婚,成婚应该不会那么快。思来想去也唯有太子福晋的册封圣旨了。 太子福晋嫁给太子一年有余,本应该早早册封,偏石华善这档口人没了。太子福晋要守孝,皇上也不好对她进行册封不是。 如今人出了孝期,又有了身孕,天时地利人和占了个全,这会儿不册封什么时候册封? 胤礽心里也高兴。自己心里认定的不管用,太子妃这个职务还得是皇阿哥说出来管用。惊喜的眼神去看石姝瑶,余光扫见呆若木鸡的石婉淑。 他轻轻勾起一个恶劣的嘴角,“皇阿玛,太子妃能够有孕,儿臣认为德妃娘娘功不可没。年前德妃娘娘不是送了太子妃一件送子观音摆件么,儿臣可是听说了那摆件是德妃娘娘心爱之物,甚是灵验。”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儿臣以为要谢,还是应该多谢德妃才是。” 胤礽是真的想要感谢德妃吗?当然不是。 他就是想要恶心老四两口子而已。 你瞧瞧,你额娘的宝贝,不送给你们,送给了我们,而我们恰好又有了孩子。 即便他心里认为石姝瑶有孕都是自己的功劳,这会儿也淡化了自己,把功劳推在德妃身上。 太后笑眯眯开口:“如此,哀家觉得德妃也当赏。皇上您觉得呢。” 康熙点头,“朕记得朕私库里还有件观音摆件,那就赏给德妃。再给她挑几匹布料做衣裳。” 他倒没想那么多,这会儿康熙正高兴,太子跟太后说赏赐德妃那就赏,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家高兴就好。 康熙是真的高兴。 太子二十多了,后院女人一个开怀过的都没有。别以为他不知道,哪怕有太子福晋守孝的理由,也免不了奴才私底下嘀咕太子身体有恙。 如今好了,太子妃有了,这下看谁还敢说太子有问题。 哪怕这一胎太子妃生个小格格也无妨,只要能生,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他等得起。 这个万寿是康熙有史以来最高兴的一个万寿节,当日赏赐哗啦啦如流水般入了毓庆宫。 胤礽指着那些东西得意道:“怎么样,都是孤亲自挑选的,皇阿玛私库里顶顶好的东西。太子妃可要给孤长个脸,争取一举得男生个小阿哥出来。” 跟康熙,胤礽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皇上让他选,他就挑最有价值的那一部分。反正这些东西,他不拿也是便宜别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都扒拉到自己的口袋。 他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孩子,总得多给儿女们攒点家底。 石姝瑶嘟着嘴佯装不高兴,“小阿哥,小阿哥,殿下这话说的,莫非是个小格格便不喜欢了?” 自己肚子里揣的什么,石姝瑶比谁都清楚。 在她决定怀孕的那一刻,璇珠与奚瑛都给她发了红包。 璇珠直接给了来了个生产大礼包丹药,包括什么生子丹、多胎丸、生女丹、龙凤丹、启智丹等等,但凡她想到,生产可能用得上,都给来了一份。 奚瑛跟她差不多,不同的是,奚瑛给的是符咒。也是这时石姝瑶才知道奚瑛‘符咒大师’不是说着玩的。人家会的是真的多。 胤礽作为太子,他的长子必须要与众不同,所以石姝瑶头一次生产直接服用的龙凤丹。也就是说她肚子里揣了一男一女俩娃娃。 龙凤呈祥本就是件吉利的事情。爱新觉罗家传到现在一个生双胎的都没有,她这一胎注定要受人瞩目。 也只有如此,才无人可撼动她儿子的地位。 当然,这些胤礽是不知道的,就连今日曝出有孕的事儿石姝瑶都没告诉他。 胤礽坐在她身边搂着她,哄道:“谁说的,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这话也不算是哄,他是真的喜欢,只是比起女儿,他更希望这一胎能是个儿子。毕竟他家是有皇位要继承的。 大清可没有女儿继承皇位的先例。 何况,大清的公主生来就有自己的使命,她们注定要和亲蒙古。 爱屋及乌,别人的女儿他管不着,自己的女儿,胤礽可不想她去蒙古苦寒之地受苦。 大概好事儿都喜欢扎堆出现,太子妃有孕的喜庆还没散去,三福晋也被诊出有孕。这下可好,皇家进门的四位福晋,三个大了肚子,压力一下子给到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纵然再不喜石婉淑也硬着头皮去了正院几回。 好在这被人注视的目光并没有感受太久,五月便到了。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五阿哥胤祺与步兵统领乌拉那拉氏的大婚被提上日程。 这次大婚的规模同样不小,甚至比前年四阿哥那回还显得喜庆、热闹。 五阿哥的生母是同为四大妃之一的宜妃郭络罗氏,郭络罗家与乌雅家同属内务府包衣,她家人才济济,说句独揽大半个内务府都不夸张。 如今的宜妃又掌管着宫务。这有了实权,底下的奴才也得巴结着,自是不敢怠慢她的亲儿子。 宜妃的儿子也是从小送出去养的,跟德妃不同,他养在太后膝下。太后从不阻拦宜妃与之见面,宜妃对五阿哥只有亏欠和疼爱,可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感情。 两母子的关系也比德妃母子要好很多。 第118章 试探,名字 当然,若说遗憾也不是没有。那便是比起前头几个,乌拉那拉氏的出身有些不足。她阿玛早就过世,家里兄长年幼还不足以订立门户,不能给五阿哥以助力。 不过有一说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五阿哥毕竟是太后养大的,额娘又是郭络罗氏大族出身。若乌拉那拉氏的阿玛费扬古还在,这件婚事也轮不到老五头上。 如今,尽管乌拉那拉家没落了,底子毕竟还在,往上追溯她家亦是不凡,配五阿哥也足够。 五阿哥呢?他应该是满意的,整个大婚都带着高兴劲儿。婚后夫妻俩也算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 宜妃也不是多事的性子,乌拉那拉氏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好。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石婉淑简直是两个极端。 当然,石姝瑶也不会同情石婉淑。 过了五月,石姝瑶孕期满三个月,太医已经确定她怀的是双胎,至于男女。石姝瑶脉象一直不错,铿锵有力,暂时分辨不出。 尽管如此,也足够太子高兴的。 一个是半数的概率,两个总有一个能是男孩吧。就算都是女娃也不打紧。爱新觉罗家传承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俩女娃的。 他家也是头一份。 康熙原是打算等石姝瑶坐稳了胎便举行太子妃的册封仪式,得知她怀了双胎,仪式也只能暂时取消,改为坐完月子之后。 究其原因还是册封仪式繁琐,才三个月石姝瑶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十分不便。 虽未举行册封仪式,圣旨却早早宣读下去,太子妃的宝印宝册、吉服也都赶制了出来。 该昭告天下的已经昭告天下,说白了,她现在跟正式的太子妃也没差多少。 上辈子石姝瑶曾听过一个传闻说皇家忌讳双生子,她带着好奇去问太子。 胤礽满脸不解的看着她,“姝姝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寻常百姓还不嫌弃儿子多呢,更何况皇家。”他摇头,“没有的事儿。你若真能生俩阿哥,皇阿玛只有高兴的份。” 石姝瑶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早前不记得从哪儿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担心兄弟相争还是什么的。” 胤礽轻笑,“那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还真是目光短浅。” “怎么说?”石姝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闲着无事,胤礽索性给她解惑,“你看我跟大哥、老四,我们不是同母所生,关系如何?” 他跟大阿哥、老四这几年你来我往没少争斗,虽没打出真火来,也差不了多少。老大先不说,老四那头若有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摁死。 “皇权从来都是诱人的,一个娘生的即便有争斗,也会有所顾忌,少有往死里斗的。”反倒是异母所生的孩子,斗起来没个顾忌,往往死伤惨重。 “一个娘生的,你还能从小给他们树立榜样,好好教导,避免兄弟相残。异母所生你怎么教,谁会服气你?” 石姝瑶若有所思,“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只娶一个妻子的好。不过,要我说,大哥他们其实没必要跟你抢来抢去。” “整个世界又不是只有这一片土地,他们若真想当皇帝,去抢别人啊。远的不说,就那个总是给蒙古部落拱火的沙俄,他们的土地面积可不小。” 蒙古部落四五十,并不是所有都选择依附大清以大清为尊的。最有名的便是准噶尔部,这个部落就不服大清管教,隔三差五就要跟大清打上一场。 而准噶尔部背后便是有沙俄在支持。 除了沙俄还有隔着海洋的西方诸国。石姝瑶没法忘记她上辈子所处的哪个时空,这些国家犯下的罪恶。 虽然他们现在看着安分,只要有机会,石姝瑶还是想先下手为强,灭了他们的。 那段屈辱的历史,她不想让这个大清在经历一次。 胤礽弹了下她的鼻子嗤笑道:“沙俄地方大是大,你忘了那边地处寒冷。换做是你,你是愿意要一块富庶的领地吃喝不愁,还是去苦寒之地受罪?” 满族八旗当年为什么拼了命的攻打大明?还不是看上了这块富庶的土地。 沙俄地界儿还不如当初的满族呢,他可不认为大哥愿意放弃这里,去沙俄当个土皇帝。 “那就去大洋西边呗,不是说西方遍地是黄金?你看看那些洋人一个个拽的不行,总不能大哥这也看不上吧?” 胤礽仔细打量石姝瑶,疑惑道:“今儿你是怎么了?有洋人得罪你了?”不然怎么话里话外的都想要人家的命呢? 石姝瑶摇头,“那倒没有。就是今儿个看书的时候看到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自从她有了孕,冯嬷嬷等人自动把毓庆宫的事务全部接了过去,什么事儿都不用她操心。她整日不是在吃喝就是在吃喝玩的路上,针线什么的也不让她沾手。 她总不能一天到晚逛园子吧,总有累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坐在书房翻翻书,打发时间的。 石姝瑶这话合情合理,太子便没有在怀疑。 他满不在乎道:“那些人无需在意,我大清泱泱大国,量他们也翻不出浪花来。” 这个想法并非他独有,整个满清差不多都是如此觉得,特别是康熙,这位更不把西洋人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西洋人就是‘穷乡僻壤’,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大清寻找出路。 察觉胤礽对西洋人的轻视,石姝瑶张嘴想说什么,随后又咽回肚子里。 算了,太子的想法大概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早已根深蒂固,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通的。而今西方也确实不敢轻易来犯,她也不必着急规劝胤礽。 石姝瑶心中想着,说服不了你爹,我还治不了你。大不了等儿子出生,她多在儿子耳边念叨念叨。时间长了,她不信儿子会无动于衷。 十几年后,应该也还来得及吧? 提及这个并非她心血来潮,这段时日闲着无事她与红包群姐姐们互动频繁。今日刚好提及大唐,想想大唐盛世万邦来朝,她便觉得热血沸腾。 石姝瑶心想,难得穿越一回,若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这次奇遇。能把大清打造成为第二个大唐,应该是件值得史官铭记的事情吧。 因而才会出言试探。 胤礽不想跟石姝瑶讨论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拿出一张纸让石姝瑶看,“你瞧瞧这些名字如何,都是我这段时日想出来的。” 自打石姝瑶有孕的消息曝出来,胤礽琢磨最多的事便是孩子的姓名。 “我们这一辈是胤字辈,下一辈是弘字。你看这几个字,我觉得都不错。”他指着宸、琏、琮三个字道。 随后他又感叹:“可惜祚这个字被六弟用了,不然用在我儿子身上最合适。” 不管是国祚还是褔祚都是极好的寓意。 石姝瑶低头看向那几个字,“你莫不是忘了,太宗有个宸妃?咱儿子叫这个名真的合适?” 宸这个字本意是指屋檐,引申为皇帝的住处,象征着孩子有祥瑞之气。太子的儿子取这个名,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搭眼一看就能明白他的地位。 字是好字,只她总会联想到那位出了名的宸妃海兰珠。 胤礽不在意道:“这又如何,她都死了多少年,没道理让咱儿子避着她的。”在胤礽眼里宸妃可比不上他儿子宝贝。 初为人父,胤礽恨不得把所有宝贝都堆积在他儿子身上,名字当然是越尊贵越好。 当然,他不仅仅取了男孩的名字,还有女儿。宸这个字同样在女娃名字里头出现了,除了宸字,还有玥、安、康、宁,都很适合女孩子。 给石姝瑶看过后他又把纸张折了起来,胤礽伸手摸摸石姝瑶的肚子,小声道:“咱孩子才三个月,距离出生还早,我回头在琢磨琢磨,多挑几个寓意好的。” 到底是头一个孩子,还是期盼已久的,尽管他已经绞尽脑汁,还是觉得不够好。 这样积极地太子石姝瑶是喜欢的,此时他参与的越多,将来对孩子也会越在意。“太子选的自然是极好,咱就俩孩子,这么多字还怕挑不出来?” 胤礽不赞同她的话,“咱们这才第一胎,日后呢?这回用不完留着下回再用,也省的到时候抓瞎。” 好家伙,头一个孩子还没出生,他就在想以后了。石姝瑶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她开口:“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不指望他将来多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便好。” 这是最平凡的祝愿,却也是皇家人最难以实现的。 胤礽沉默,随后他握住石姝瑶的手,掷地有声,“放心,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大富大贵平平安安。”他会护好自己的女人跟孩子。 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他这个太子当得也太窝囊,忒废物。 把头靠在她肩膀,石姝瑶轻轻点了点。就算没有胤礽,她也会保护好自己孩子的。 石姝瑶怀的是双胎的消息传出来,宫里宫外喜气洋洋,唯有一处例外,那便是四阿哥正院石婉淑的住所。 得知这一消息,石婉淑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盏:怎么可能呢,她亲眼看着石姝瑶把那杯酒喝进去的,按理说,石姝瑶不可能怀孕啊? 瞧瞧毓庆宫另一个被她下药的,不就没动静。 她想不明白,为何事情到了石姝瑶身上,就不一样了呢? 第119章 承乾宫佟嫔开导四阿哥 【前面两章末尾做了小修改,剧情不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石婉淑忍不住轻声问自己。 若那毒药是旁人下的,她还可以说是弄错了。她自己亲自动手,她很确定没有出错。 现在不该怀孕的石姝瑶怀了双胎,明明身体健康的她反而迟迟不孕,石婉淑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 任凭石婉淑想破脑袋都不会知道,她有重生金手指,石姝瑶亦不遑多让。比起她来,石姝瑶的金手指更为粗壮。 她是下了药不假,那药却被反弹到她自己身上。 如今被毒害不能有孕的是她自己,而非石姝瑶。即便四阿哥如太子般日日宿在她屋里头,她也不可能有孕。更别说四阿哥并不喜欢她,每个月只初一、十五几个固定的日子过去。 四阿哥去后院,每月还是在佟佳氏以及李氏屋里头的日子最多。 哥哥们的嫡妻都有了身孕,胤禛不是没想过效仿,只他对石婉淑实在反感,每次去正院都草草了事,像是在应付差事一般。 为此他十分苦恼。 一日,他去承乾宫请安,佟嫔看出他有心事,“胤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德妃她欺负你了。都是额娘的错,是额娘太过急功近利连累了你。” 关了这么些时日,佟嫔从刚开始的歇斯底里到现在逐渐清醒。她反复回想、思索,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她被太子算计了。 太子或许早就发现毓庆宫春露有问题,他故意不动声色就等着春露自己露出马脚,从而来个一网打尽。 又或者,春露早就背叛了她,那一日她跟太子唱红白脸,陷害她。 对付太子,她从不后悔,她只后悔连累了胤禛。 毕竟在她膝下养了这么多年,哪怕佟嫔对四阿哥利用居多,也有着几分真情实感的,看着四阿哥这般她心里也不好受。 四阿哥对佟嫔倒是一如既往,“额娘莫要在这般说,我知额娘都是为了我。我只恨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额娘,让额娘受苦。” 佟嫔泪流满面,她捧着胤禛的脸道:“额娘不苦,为了你,额娘做什么都愿意。” 她擦擦脸拉着胤禛坐下,小声说着,“现在能跟额娘说说,你到底在烦恼什么。” 胤禛几经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大嫂、太子妃、三嫂都有孕的事儿额娘知道了吧?除了刚大婚的五弟,哥哥们的后院都是嫡妻先生,只儿臣先有的庶女。儿臣总感觉那些朝臣对儿臣的印象降低不少。” “儿臣也想要改过,可面对那石氏,儿臣、儿臣”下不去嘴。 后面几个字四阿哥没有说出口,只表情纠结的看着前方。 佟嫔伸手摸摸他的脑门,慈爱道:“这事儿也是额娘的错,那时额娘想着她毕竟是你阿玛给太子培养的,既然错了,何不将错就错。” “你皇阿玛最疼爱太子,给他找的必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额娘当年没能抢过赫舍里氏,我儿抢了她儿媳妇也是好事儿。” “再有那石氏确实救了额娘的性命。” 她叹了口气,“额娘哪里知道,早先看着还是个做事周到的‘十全姑娘’,赐了婚就性情大变,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额娘也知道后来额娘有很多次机会跟你皇阿玛说,给你换个福晋。只那时候你处在风口浪尖,本就惹了皇上猜忌。若贸然提换福晋,额娘担心你阿玛多想,与你不利。” 当然,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那便是她怕换了石婉淑传出去别人说她忘恩负义。、 石婉淑救了她的命是真,两人的婚事是她一手促成也为真,之前觉得人好拼命给儿子扒拉,如今又觉得不好想要甩开。 旁人会怎么看她? 佟嫔爱四阿哥不假,她最爱的终究是她自己。为了自己的名声,她必定是要牺牲四阿哥的。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四阿哥知道。四阿哥只要知道她是爱他,一心为了他着想便足够。 “至于你如今纠结的,额娘觉得都是小事。”她目光平静,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哪怕是嫡妻犯错,皇家也从未有休妻一说,顶多就是病养。人啊,生了病,病着病着就没了,也是人之常态。” “胤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胤禛睁大眼睛,看到佟嫔对着他点头,他目光深处露出骇然来。 毕竟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上未曾沾染过鲜血,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佟嫔并未责怪胤禛,反而道:“胤禛,你要记住你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皇阿哥,即便你不想走上那条路,你的手上也注定要沾满鲜血的。” “而一旦你决定自己要去争,就不能有让人诟病的地方。” “额娘不懂朝政却也知道朝堂变幻莫测,石家丁忧还有将近两年时间,你能保证两年后石文炳还能坐上都统之位?” 石家还有个太子妃,只要这都统不是石文炳,于四阿哥而言便没有了意义。石家其他人是不会支持他的。 既如此,四福晋这个重要的位置就应该换人坐。 “退一步,就算你觉得自己不需要石家的人脉,额娘只问你,像石婉淑这样只知道拖后腿的福晋,你真的甘心吗?” 胤禛沉默了,若石华善没死之前佟嫔问他这话,胤禛或会回答她可以改等模棱两可的话。 因为石华善是少有没改变想法一心支持石婉淑的人,加上汉军都统是石婉淑的亲阿玛。只要有石婉淑,他就等于是抓住了石家这条人脉。 偏偏石华善他死了,石家需要丁忧。 就像额娘说的,他不能保证两年后石文炳仍旧大权在握。就算能,石文炳也未必会选择支持他。 如此,石婉淑的存在除了恶心他,还有什么用? 若真到了那种地步,有了嫡子还不如没有的好。 胤禛低头,“多谢额娘解惑,儿臣明白了。” 佟嫔勾起嘴角笑道:“不,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先不管石婉淑如何,儿子你还是要生的。不用去纠结什么庶出嫡出,等将来你为王,谁还在乎你先生的是嫡子还是庶子。” “想想太子这一年的经历,没有儿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佟嫔这一年虽不得出宫,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的情景。但凡太子膝下能有个小阿哥,哪怕是庶出,去年也不会那般艰难,动不动就被人质疑。 胤禛想了想,点头称是。 佟嫔又道:“虽然佟氏是我侄女,我也希望你的长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有些话我还是得说。德妃给你选的李氏算是歪打正着,你别看李文烨官职不高,他所出的地界特殊。你宠佟佳氏可以,李氏那头也不能太过冷落。” 佟嫔这看似为他着想的话让胤禛很是感动,佟佳氏确实不错,但他还是更喜欢李氏的体贴。原以为额娘会让他先专宠佟佳氏生下长子,没曾想额娘会提李氏。 胤禛不禁想,这一点上,佟嫔就比德妃强。换做德妃,怕是巴不得他冷落佟佳氏吧。 这趟承乾宫四阿哥没白来,佟嫔仅凭几句话让他多日的纠结不再,心情舒畅起来。 有孕的三位皇子福晋闭门不出专心养胎,四阿哥也流连后院忙着造人,石婉淑眼看着两个侧室受宠,自己被冷落正忙着想法子收拾侧室,也没时间去找旁人的麻烦。 吃吃喝喝的日子总是格外的快,一晃身便到了八月。 八月中秋,石姝瑶的肚子已经很大,这也是她自打有孕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钮祜禄氏看着她的大肚子担惊受怕,“这,这怎么比我那时候还要显怀。你这孩子额娘不是告诉过你,怀了孕不能进补太过,若是不小心补过头造成胎儿过大,生产的时候有你受的。” 整个石家也就只有钮祜禄氏生过双胎,在这一点上她最有发言权。 额娘的唠叨让石姝瑶感到亲切,她并没有被责怪的不满,只好生说道:“额娘的话,我自是有好好在听。这段时间我也有在控制饮食,太子还专门从太医院寻来擅长此道的医女照顾我。” “我就是肚子看着大,实际上没碍的。” 不提太子为她做的一切事情。红包群的璇珠姐姐跟奚瑛姐姐也有帮她照顾胎儿,可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比大清任何一个都来的健康、强壮。 至于肚子大,就更不用担心。她猜测自己可能是前怀,就是看着肚子大,胎儿靠前,实际上胎儿的体重并不会很大,都在控制范围内。 诚安格格小声道:“你这也有六个多月了吧,太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生?大福晋比你先怀,据说这一胎是个阿哥,若是可以,咱们尽量赶在她前头。” 她一直有在算两人的日子,大福晋不出意外会赶在下个月尾巴。她孙女若能坐满十月肯定还要往后推。 但双生大都是提前生产的,像她小儿媳钮祜禄氏,就是七个月生了俩大孙子。孙女虽然月份比大福晋浅,若养得好,七个月就生,绝对能赶在大福晋前头。 若可以,诚安格格当然希望自己孙女能给皇家生出嫡长孙来。 那样,不论是对太子,还是对孙女都是极好。 你说早产胎儿身子骨弱不好养?皇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只要小心着些,别着了旁人的道,其他都不是事。 第120章 孕和不孕 石姝瑶有些哭笑不得,“玛姆您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不是嫡长孙他就不是我们最疼爱的孩子了?” 能不能生下嫡长孙,石姝瑶跟太子意见一致,都不是太过重视。他们所看重的是孩子健康。只要孩子强壮能立得住,即便不是嫡长孙又如何? 毕竟是太子的嫡长子,皇上不会因为这个而忽视他。 若为了争个嫡长孙用手段害的孩子身体出了问题,那才该哭呢。 诚安格格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欠妥当,脸上有些讪讪的。钮祜禄氏给她解围,“你玛姆不是这个意思。是药三分毒,何况催产这类虎狼之药,你玛姆能不懂。” “你玛姆只是关心你,关心则乱,她啊这段时日就差掰着手指头给你们算日子了。” 石姝瑶转而去拉诚安格格的手,“我知玛姆是关心,也知玛姆没有旁的心思。你们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等着做外祖母、曾外祖母。” 用力抿了下唇,她继续道:“其实,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大嫂。” 大阿哥想要生长孙的心思可比她们强多了,刚才在慈宁宫,她就发现大福晋一直偷偷看她的肚子。而且大嫂的面色也不太好,脸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思虑过重的样子。 钮祜禄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大福晋抱着肚子远远的躲着众人坐着,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 她皱眉道:“大福晋一直如此吗?这对胎儿可不好。” 石姝瑶叹息,“谁说不是呢。好像自从太医诊断出这胎是个阿哥,就一直如此在意了。” 她这位大嫂连着生了四个格格,太想要个儿子了。当儿子真的来临,大概是惊喜太突然,就变得十分警惕。好似谁会害她儿子似的。 她也曾出于好心提醒过大嫂,大嫂表面说的好好地,转头又是这副德行。惠妃也宽慰过大福晋,但都不管用。 说真的,石姝瑶现在最怕的就是跟大福晋碰上,大福晋这样弄的她都跟着紧张。 诚安格格心有余悸,“幸好啊,幸好皇上下了册封你为太子妃的圣旨。” 太子妃地位超然,似这等聚会,从来都是单人单桌。不用跟人拼桌,她当然就不用担心遇上大福晋。 须知心态是会传染的,大福晋自己紧张不要紧,弄的大家都跟着紧张,紧张着就容易出事儿。 不想额娘、玛姆跟着担心,石姝瑶开口:“玛姆,额娘,我在宫里一切都好,寻常情易我连梨棠院的门都不出的。像今日这种大型聚会,那也是一人出八脚迈,冯嬷嬷几个我团团围在中间,出不了差错。” “对了,我听太子说,皇上有意让阿玛提前结束孝期去上任。玛姆跟额娘可听到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钮祜禄氏开口:“这个你阿玛倒是没跟我提过,消息可靠吗?” 石姝瑶点头,太子说的八九不离十。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太子也不会跟她说这些。 钮祜禄氏颔首,“回头我跟你阿玛提一嘴,太子可有说皇上打算给你阿玛安排个什么差事?” 这回换石姝瑶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看太子的样子,似乎是要外任的。我今日说与额娘知道,您心里也有个底。” 若真是外人,日后她想见额娘一面就更难了。 石姝瑶猜,皇上到现在还没下旨,要么是还没考虑好具体的差事,要么便是打算等她的孩子满月之后再下旨,让她阿玛参加完满月宴再走。 不论是哪一种,她觉得都不会太远。 钮祜禄氏没说什么,诚安格格道:“这是好事儿,说明皇家对石家对你还是看重的。” 石文焯之前是从三品的京官,若是外放肯定要往上提一提的。他亲闺女又是太子妃,若要外放怎么也得是个有实权的官职。 有了权势也好给自己的女儿撑腰,让孙女的太子妃做的更稳当。与这些好处比起来,离别不算什么,给石华善这个偏心眼守孝更是不值一提。 诚安格格除了自己的亲儿子不关心其他,倒是钮祜禄氏多问了句,“太子只说了你阿玛,没提你大伯他们?” 论重要程度,光禄寺卿跟汉军都统没法比。自家男人都要提前入朝了,她担心隔壁也要回归。 她可没忘石婉淑是怎么对她女儿的,石文炳提前结束丁忧对她女儿只有坏处没好处。 若可以,她真希望石文炳能闲赋在家一辈子。 不过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石文炳不是他阿玛,也不是他福晋,他是真的有才,也明是非之人。 皇上又不是昏君,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错失石文炳这个人才。 钮祜禄氏最怕的还是石文炳权势太高,压过她家,那样石婉淑定不会给她女儿好脸。 “太子没提,可能是没有吧,也可能是太子觉得不重要。等回头我再去问问。” 太子这个人,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被他放入心里的,他不在乎的人,才不会去关注别人怎样。 听闻她要去问太子,钮祜禄氏赶紧拦住她,“额娘就嘴秃噜多问一句,太子没说就算了。你啊,别仗着有孩子就无法无天,须知后宫不得干政,官员录用是朝中大事,小心犯了忌讳。” 比起犯忌讳,她更怕女儿因此得罪太子,若让太子厌恶她,得不偿失。 “额娘放心,我知晓分寸。再者,我之前一年守孝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如今的毓庆宫除了两个侧福晋院里、侍妾格格身边伺候的,其他人全在我掌握之中。” 怕额娘不相信,她没敢说那些人全是她的,哪怕她让他们去刺杀太子都不带犹豫的。 诚安格格也很不赞同,“小心无大错。”在皇家若不小心,可走不长久。 石姝瑶也不去跟玛姆、额娘争辩,毕竟她们心是好的,是真的为了她着想。 三个人聚在一起说了会话,宴会便开始了。 胤礽作为太子,从来都是与皇上一起入座。之前石姝瑶也是跟大福晋等人坐在一起。如今她被册封太子妃,地位一下子变得尊贵起来,参加宴会也变成了单人单桌。 康熙看着宴会上三个大肚子孕妇很高兴,他指着大福晋与三福晋道:“大福晋与三福晋有喜,也给她们单独准备一桌,把那些孕妇忌讳的东西都撤下去,上点清淡有助养胎的菜色来。” 大阿哥、三阿哥喜不自禁,当即站起来,“多谢皇阿玛。” 康熙摆摆手让他们二人坐下,又对着胤禛与胤祺道:“如今你三个哥哥都有了好消息,你们俩也要抓紧时间。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无论嫡庶都好。” 对待太子,他当然希望太子能先生下来嫡长子,这样有利于皇位的传承。除了太子,其他儿子他从未当成皇位继承人看待,不管大阿哥与四阿哥蹦跶的多厉害,都不曾让他动摇。 不用继承皇位,不用担心兄弟反目,也就无论他们生嫡还是庶了。 当然,在他心里还是更为看重嫡出一些,因而对大阿哥的行为这么多年也不曾说过什么。老四那头也是一样,庶出的孙女也是孙女。 五阿哥面皮薄,当众被皇上点破这件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四阿哥则冷静得多。 得到了佟嫔的支持,他如今面对石婉淑坦然了许多,再不用勉强自己去面对她,四阿哥心情好了不少。心情好了,也就有时间去思考情事。 饱暖思淫欲,不外如是。 不管是冷静还是腼腆,两人也都站起来称是。 四阿哥刚坐下没多久,康熙还在说着什么,没让人动筷子,忽然听见下边传来干呕声。就像是传染似的,一声接着一声。 康熙看过去,发现嫡福晋那一桌少了个石婉淑,侧福晋那桌似乎也少了俩,那俩似乎都是老四后院的。 “梁九功,赶紧让太医院院正给她们瞧瞧,顺便也给老四瞧瞧。”老四后院扎堆干呕,康熙能不多想, 最好是没事,若是有事儿,他定要彻查到底。 院正最先来到四阿哥身边,想要先给他诊脉,四阿哥却说:“我并未感到不妥,还是先给福晋看吧。” 他虽然不喜石婉淑,众目之下还是会顾忌她嫡福晋的面子。 石婉淑矜持的笑笑,“多谢四阿哥,妾正好觉得胃里头难受呢。” 四福晋可不是真正的黄花大闺女,她对自己的症状有了猜测,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接说出来。现在由御医说出来更好。 把脉期间,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石姝瑶。 石姝瑶不是在万寿当日曝出来有孕么,若她也…… 不能想,石婉淑压下心底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御医诊断良久,终于开口:“回皇上和四阿哥,四福晋只是最近胃口不好,并无大碍。待奴才回头开几个方子,吃上两日便好。” 石婉淑惊诧的看向他,“你说我是肠胃不好?可我小日子已经推迟四五日了。” 若只有干呕她还不敢如此笃定,小日子没来,怎么就不是有孕。 御医斩钉截铁,“四福晋,您小日子没来大概是思虑过重,臣很确定您不是怀上了。” 不是怀上了,康熙也谈不上多失望,他挥挥手,又让院正去给佟佳氏两人把脉。 三个人呢,总不能都吃坏了肚子吧? “恭喜皇上,恭喜四阿哥,佟佳侧福晋有喜了。” 过了片刻,他又道:“恭喜皇上,恭喜四阿哥,李侧福晋亦有喜。” 第121章 要生了 太子最先反应过来,他笑道:“恭喜四弟,两位侧福晋有喜,来年便是两位小阿哥。四弟这福气,孤都要嫉妒了。” 他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即便老四明年真得了俩阿哥又如何,不过是庶出子,如何比得上他福晋生的高贵。 大阿哥冷不丁来了句:“太子怎知就一定是小阿哥,说不定是格格呢。” 他可没忘老四家的说他福晋连生四个小格格的事儿,他想要个儿子这般艰难凭什么老四想什么来什么。 惠妃脸上挂不住了,她尴尬的笑笑:“这孩子怕是喝糊涂了,德妃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依本宫看,四阿哥两位侧福晋必定是要生小阿哥的。” 德妃神情很是平淡,“惠妃姐姐多虑了,我觉得大阿哥说的也不算错,生个小格格挺好,也免得有些人心大,去肖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老四家的,你没怀上也别灰心,回头多努努力,这长子还是要从嫡福晋肚子里爬出来才好。” 康熙赞同的点头,看着低头喜不胜收的两个女人,他扭头对德妃开口:“老四后院一下子多了俩孕妇,伺候的人就少了,你看着再给老四安排两个。” 德妃笑着称是,抬头对上四阿哥那张冷脸,她忽然说道:“皇上,您也知道四阿哥不是在臣妾跟前长大的,臣妾对他的喜好怕是难以把握。佟嫔是极其了解他的,他也听佟嫔的话。给他选人的事儿,不如交给佟嫔。” 佟嫔?若是之前康熙答应也就答应了,想到佟嫔做的事情,他蹙眉道:“她愿意给就给是她的事儿,你是胤禛的生母,照顾他也是你的责任,怎可推卸。” 德妃这才不说话。 老大、太子、老三福晋眼看着快要生了,如今老四后院也接连传出好消息,康熙肉眼可见的高兴。席宴上,他难得多喝了两杯。 隔天早上四福晋去给德妃请安,走的时候脸拉的老长,在她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个身穿粉衣的陌生小宫女。 小宫女年岁不大,约莫十三四,长得很是水灵。 结合昨晚上康熙的话,小宫女的身份呼之欲出,也难怪石婉淑会不高兴。 平白多个情敌,别说石婉淑,换做谁也高兴不起来啊。 只是个宫女,四阿哥那头并没有大摆宴席,悄无声息的一点水花也没有。石姝瑶还是从五福晋那头得知,四阿哥新纳 的女人换做兰英,给了格格的份例。与前头的宋格格住一个院子。 兰格格过府还没两日,佟嫔也送了个女人进去。佟嫔送的女人姓苏,同样是内务府包衣出身,不同的是苏格格乃汉军旗包衣,兰格格是满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四阿哥后院大小主子六七个,比那戏台子还热闹。住在他隔壁的三阿哥家跟五阿哥家倒了霉,每天被迫听她们你来我往的骂战。 五福晋还好些,她刚入门面皮也薄,不好意思开口。三福晋可是孕妇,每日不堪其扰,折腾的觉都睡不安稳。 三阿哥不是没去找四阿哥提过,每次去找,撑不了两天又变回原样。三阿哥是斯文人,又不能跟女人动手,只能自己跟着着急上火。 最后还是荣妃担心影响三福晋肚子里的孩子,亲自去永和宫、承乾宫走了一趟,四阿哥后院这才算消停下来。 即便如此,三阿哥也打定主意,翻年二月就搬家。他算是看出来了,老四后院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住她们隔壁早晚遭殃。 来年二月天气暖和,他福晋也生了,搬家正合适。 孕晚期肚子一天一个样,石姝瑶怀的是双胎变化更是大。 重阳之后太医便嘱咐,她等不到整日子,随时都可能生产。 因为这话,太子高度紧张,他差事也不办了,整日蹲守在毓庆宫盯着石姝瑶的肚子。 康熙让梁九功喊了好几次,仍不见人影,气的他直接来毓庆宫抓人。 来到毓庆宫就见他正跟太医询问相关事宜,那详细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生产的是他。 康熙给气笑了,“保成,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儿,你又帮不上忙,在这添什么乱?” 胤礽不置可否,“皇阿玛,这怎么能叫添乱呢?我自己的孩子,难道我还不能问问了。” 他不知道其他人福晋怀孕是如何做的,他自己全程都参与其中。亲眼见证福晋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亲自感受肚子里的孩子隔着肚皮踢他的手。 那种感觉胤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找遍了脑袋都找不出一个词能完美的形容他的心境。 女人生孩子的凶险他知道,他额娘就是生他的时候没的。他额娘那时怀的只有他一个,他福晋肚子里可是有两个的。 胤礽怎能不紧张。 他害怕啊,午夜梦回,有好几次他都梦见自己的福晋步入额娘的后尘。 每次醒来他都是一身的汗水,衣裳浸湿。 偏偏,生孩子的是福晋,他的这种担忧还不能跟福晋说。若说了,他怕福晋也跟着担心起来,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揪着太医询问相关事宜,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嘱咐、检查了。 “宫里有冯嬷嬷她们在呢,你若在不放心,朕让苏麻过来住几日。朕当年就是她接生的,保证你福晋给你平安产子。你啊,就跟朕去乾清宫安心办差。” 康熙说到做到,当真让梁九功去慈宁宫请苏麻喇姑。 胤礽被康熙揪着回了乾清宫,奏折打开他根本看不下去。他抱着脑袋,“阿玛,儿臣跟你说实话吧。只要想到她要生产,儿臣就控制不住自己。儿臣总是会梦到她满身鲜血躺在床上的样子,就像、就像当年额娘一样。” 想起当年赫舍里氏,康熙亦是一阵沉默。 赫舍里氏生胤礽的时候,他并不在宫里。那时候他还在跟吴三桂打仗,他也是事后才知道赫舍里氏给她生了个儿子,她本人却再也没能够醒来。 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后悔吗?遗憾吗? 说不后悔遗憾那是假的。若时间能重来一次,他说什么也好赶回来。 至少,至少他也能见她最后一面,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 胤礽从小失去母亲,他把自己能给的全部都给了他,他也以为自己能弥补胤礽没有母亲的缺陷。 今日他才明白,有些事是无论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了的。 胤礽他也会怕。 生母早逝终究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 康熙叹息:“罢了,你想陪着她就去吧,朕不逼你。” 太子的子嗣他是关心的,康熙早就知道太子妃生产也就是这几日的工夫。他又不是不能动弹,不过是辛苦十天半个月而已。 胤礽擦擦眼睛,拱手,“儿臣多谢皇阿玛,儿臣不孝给皇阿玛添麻烦,让皇阿玛见笑了。” 那么大的人还哭鼻子确实不太好看,情绪发泄出来后,胤礽十分不好意思。 康熙摆手,“多大点事儿,阿玛还能笑话你不成。” 胤礽保证,“皇阿玛您放心,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儿臣定加倍替皇阿玛分忧。” 说完胤礽就退了出去。 至于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在看咯。 宫外,大阿哥府。 大阿哥同样紧盯着大福晋的肚子,他皱着眉头道:“怎么样?有感觉没有?太子妃就在这几日了,能不能生下皇阿玛的长孙就看你了。” 大福晋有些为难道:“爷,我,我” 大阿哥一脸惊喜,“怎么,你要生了?” 大福晋摇头,他紧接着失望起来,“没事儿,今儿不想生咱就明天生,不着急,不着急。” 他嘴里喊着不着急,心里比谁都要着急。他这副样子成功传染给大福晋,弄的大福晋也跟着紧张起来。 最后的日子,石姝瑶在毓庆宫该做什么做什么,大福晋如坐针毡来回往产房跑了好几次,每次都觉得像是要生,结果就是白高兴一场。 不说接生嬷嬷,太医都被这两口子弄的紧张过度。 照这么下去非出问题不可。 太医一咬牙,进宫告御状去了。 康熙当即给大阿哥找了个差事,让他出了京,同时又把大福晋的额娘安排入住大阿哥府邸,在亲额娘的安抚下,大福晋这才算缓过来。 九月二十九,午时,梁九功送来一篮子石榴,说是下头新送上来的,知道她爱吃水果,特意挑了最好的给她尝尝鲜。 刚好太子无事,便拿了一个剥给她吃。才刚吃了半个,石姝瑶便眉头紧皱一脸痛苦,她下意识往旁边的太子手臂上抓去。 太子抬眼看见她冷汗直冒,吓得把石榴丢在地上,着急问道:“怎么回事?莫非这石榴有问题不成?” 那模样好似只要石姝瑶点头他就去把人的脑袋砍下来一样,带着凶狠。 石姝瑶费力的睁开眼,艰难道:“殿下,我好像要生了。” “生了啊,什么,要生了。” 不是中毒,胤礽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待他听明白石姝瑶说的是什么话后,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要生了,他福晋要生了。 他颤抖着高声喊道:“裴安年,你个狗奴才赶紧,福晋要生了。” 不等裴安年开口,冯嬷嬷道:“殿下您先别着急,福晋,来跟着奴才深呼吸,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 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他惊慌很正常,主子能慌乱,当奴才的不能。这时候还需要冯嬷嬷来镇住场子。 第122章 都来了 裴安年也凑了上来,他大着胆子伸手去拉太子,“殿下,这儿有冯嬷嬷她们呢,再不济不还有苏麻嬷嬷,咱们就别在这添乱了。” 若是寻常时候,裴安年敢这么跟胤礽说话,胤礽绝对给他一脚。此时他满脑子都是石姝瑶痛苦的样子,颇有些六神无主,裴安年说什么他都只会下意识点头。 “对,对,找苏麻,狗奴才还不赶紧去找苏麻姑姑。还有太医,再来个人去太医院瞧瞧今儿谁当值,把太医都给孤带到毓庆宫来。” 那架势哪像个风光霁月的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进村呢。 石姝瑶忍着疼道:“二哥,二哥,” 胤礽赶紧过去半搂着她,哄着,“姝姝别怕,二哥在,二哥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石姝瑶心说,那怎么行,他在,她还怎么作弊。 前世今生石姝瑶也是头一次生孩子,一直都听人说生孩子疼,饶是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疼的要命。 现在,她只想躲起来用璇珠亦或者奚瑛姐姐送的生子秘宝。 深吸几口气,她道:“二哥,我不用你陪,我这有冯嬷嬷她们呢,没什么可担心的。反倒是你,你瞧瞧你比我还紧张呢,不如你去前院休息一会儿。” 这时候其他几个嬷嬷、白桃几个也都赶了过来,谭嬷嬷说:“殿下,太子妃说得对。您在这,太子妃还得分神担心您,怎么安心生产?” “太子妃一直很在意,太医昨个儿还说太子妃一切都好,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只管等着做阿玛就好。” 胤礽看看石姝瑶,他想说自己不去,就见石姝瑶冲着他露出个虚弱的微笑。那个笑让他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好道:“那行,我就去外头坐一会儿,有事儿你让人过来告诉我。” 胤礽心想,姝姝这会儿正痛苦难受,我先顺着她,一会儿她进了产房,我再出来。那会儿她什么都看不见,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石姝瑶见他答应,也没再说什么哄人的话。 今儿个天气好,她本来是跟太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来着,这会儿要生了,便在嬷嬷们的搀扶下回去产房。 她心说,产房里都是自己人,她想做什么不会有人质疑。生产时产房门都是紧闭,外头也看不见,即便她做些匪夷所思的事儿,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 两个人各有各的打算,就这样达成了一致。 进了产房石姝瑶先往身上贴了个‘无痛符’缓解疼痛,紧接着她躺在床上等着接生嬷嬷前来检查。 “太子妃别着急,产道刚开了三指,时间还早,您若还有力气不妨在屋里多走动走动,也好方便生产。” “另外,您有什么想吃,想喝的,也尽管提。生产是个力气活,吃饱喝足咱们才有劲儿。” 接生嬷嬷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石姝瑶还给她们贴了忠心符,保证她们不会背叛、背地里使坏。 这些嬷嬷早在一个月前就来到毓庆宫,这一个月都不曾与外界接触过,甚至她们的家人都被太子安排人控制起来。 如果石姝瑶生产的时候出事,她们的结果可想而知。 不止接生嬷嬷,给小阿哥们选的奶嬷嬷同样如此。 奶嬷嬷是选了跟石姝瑶差不多日子的内务府包衣妇人,精挑细选后,先送到石姝瑶的庄子上养着,待到石姝瑶生产,这些嬷嬷便会被送进宫里给小阿哥、小格格做奶嬷嬷。 当然,被选中做奶嬷嬷的,她们的孩子,石姝瑶也不会亏待,都会进行妥善的安置。 石姝瑶刚才就在吃东西,这会儿肚子还不饿,她把手伸出来,“嬷嬷,扶我起来,我在走走。” 白桃开口:“那奴婢带着人去厨房,奴婢给您温一锅鸡汤,您若是饿了,给您下点鸡汤面。” 即便不饿,喝口汤也是好的。 尽管知道毓庆宫都在自家主子掌握之中,白桃也丝毫不敢放松,小厨房这种重要的地方向来是要她们几个眼也不眨的盯着的。 接生嬷嬷的声音传来,“白桃姑娘,在让人烧点热水,越多越好,热水不能停,主子一会儿生产要用。” 白桃答应一声便往外走。刚掀开帘子就碰到太子,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 胤礽:“嘘”。 白桃拍拍胸脯,“殿下您在这做什么,吓奴婢一跳。” 胤礽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白桃,里头什么情况?你家主子她没事儿吧,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白桃噗嗤笑出声,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笑的是当朝太子赶紧告罪。 胤礽倒也没计较,他现在只关心屋里头的情况。好在白桃也没跟他卖关子,“殿下,接生嬷嬷已经给看过来,说还没到时间。太子妃正在屋里头走动呢,所以您听不见声音。” “奴婢现在要去小厨房帮助烧水,主子待会生产要用。殿下,奴婢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别在这杵着了,产房来来往往万一冲撞了可怎么是好。” “你这丫头忒不会说话,孤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能冲撞,又不是瞎子。” 苏麻恰好带着人过来,听到这话,她开口:“太子殿下,这位姑娘说得对,您啊在这还真不方便。您看现在有条不紊,那是还没到时候。一旦生产来来回回奔波,还真不一定能顾得上您。” “热水、血水都不是闹着玩的。” 胤礽见她说的煞有其事,当即离开房门口,寻了个窗户底下坐着。他拿眼睛去看苏麻,仿佛再说:我不在门口,我在窗户底下总不会碍事了吧? 苏麻见状,心知说不过他,便由着他去,自己带着人进了产房。 太子妃生产是大事,一会儿整个皇宫都会知道,说不得皇上还会过来,太子他啊,也待不了多久。 果真,苏麻进去一会儿,康熙就带着人来了。不仅仅是他,太后、贵妃都到了。胤礽再不好坐在窗户底下等着。 “皇玛姆、皇阿玛、贵妃娘娘你们怎么来了,她不过是个小辈,哪能劳烦你们亲自过来。” 胤礽嘴上谦虚,心中却很是受用,他的女人合该受万世瞩目,被所有人挂在心上。 康熙:“冬日的贡品今日送了来,朕正跟贵妃商量分配问题,得知太子妃要生产,朕想着毓庆宫也没个主事之人,便带着贵妃过来瞧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太子妃只是个儿媳妇,按照他原本的意思是不算来的,只他后来想到那日太子在乾清宫痛哭,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担心太子又想起先皇后,正好今日事务不忙,索性带着贵妃来看看。 路上他都跟贵妃说好了,太子没了生母,太子妃生产没个长辈坐镇,贵妃是她小姨,就是她的长辈。恰好贵妃也生产过,产房就交给贵妃帮忙。 他呢,主要负责照顾太子的情绪,免得他紧张。 康熙又对着太后道:“皇额娘年纪大了,很不必在这里守着,您若不放心留个嬷嬷照应着,回头有什么事儿,让人去慈宁宫传话。” 太后能来,康熙心里也高兴,这说明太后重视皇家子嗣。但他也不能不顾及太后的身体。 马上就是十月,紫禁城的天已经转冷,特别是这两天阴沉沉随时有飘雪的可能。老太太年纪大了,万一冻着也是麻烦。 太后摇头,“哀家身子骨还受得住,这可是皇家头一次生双胎,是天大的喜事儿,哀家想留下沾沾喜气。” 她想留下不仅是因为皇家双生头一次见,还因为石姝瑶本人。石姝瑶入宫后对太后颇多照顾,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太后。 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后不是木头人。石姝瑶想着她,她也把石姝瑶当亲孙媳妇对待。 石姝瑶生产,她当然不放心,要过来瞧瞧。 她原本想着太子上头没有亲娘,毓庆宫由她坐镇也能震慑住一些魑魅魍魉,让太子妃平安生产。不成想皇上跟贵妃来了。 “皇上放心,哀家 就在这看看,受不住就回去,不会给太子添乱的。” 康熙有些羞恼,“皇额娘,朕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笑道:“哀家当然知道皇上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跟皇上开个玩笑。” 她转头又去看太子,“太子也无需担心,太子妃是个有福气的,她定能平安给太子平安生下孩子。” “听送信儿的人说,太子妃生产之前在吃石榴?石榴好,多子多福。” 胤礽恭敬地施了一礼,“胤礽多谢皇玛姆,皇玛姆您先坐,我让人给您拿个火盆过来。” 皇宫里其他地方东西可能会缺,毓庆宫不会。冬日的炭火也早早地送了来,且分量十足。胤礽手里头有不少银子,也不怕不够用。 这几日天气不好,他晚上都会让人点上一盆,烧上一烧。不为别的,就是让屋里头别那么潮湿,让石姝瑶能睡得舒心一些。 太子妃生产,皇上、太后、贵妃都去了毓庆宫,其他后妃一琢磨也带着人往毓庆宫赶去。不过她们并没有进去,在门口禀报一声就被康熙打发了。 人多嘈杂,康熙可不放心让她们进来,她们能有这个心就行了。 第123章 龙凤呈祥,朝霞满天 消息传到宫外,诚安格格当即让人套了马车带着儿媳钮祜禄氏往宫里递牌子入宫。大福晋一个激动也隐隐有了想要发动的迹象。 从午时一直等到傍晚,太后都要熬不住了,石姝瑶还没有要生产的迹象。 刚准备回宫休息,又见裴安年颠颠的跑来。太后扭头对旁边的嬷嬷道:“这是第几趟了?” 嬷嬷抿唇笑道:“这说明太子殿下是把太子妃放在心坎里的,是好事儿。” 裴安年喘息着给太后请安,太后道:“你也是辛苦。太子毕竟头一回当阿玛,着急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回头告诉他,女人生产没那么快,生个一两天都是常态。” “屋里头一切都好,她玛姆、额娘也都来了,让太子只管放心等着做阿玛便是。” 裴安年露出个傻笑,语气颇为无奈,“回太后,皇上也是这般说,但太子殿下他、他坐不住啊。” 如今的太子殿下很好的诠释了一个词:如坐针毡。 屁股挨着凳子就开始扭动,想要站起来。从皇上过来,到现在,他茶水不停的喝,有几次刚泡上就想往嘴里送,要不是他出声提醒,嘴巴都得给烫伤。 他从太子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太子,也算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其他事儿他都能帮太子办好,只除了这一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跑两趟腿给太子传个话。 毓庆宫毕竟住着太子的女人,康熙不可能一直在毓庆宫带着,太后走后没多久,他也走了。临走之前他来到产房外,亲自过问了石姝瑶的情况。 回话的是苏麻,“皇上,太子殿下尽管放心,产道已经开了八指很快就能生产。太子妃情况良好,下午的时候还吃了一碗鸡汤面,五六只大虾。” 康熙扭头看向胤礽,“你听见了吧,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她是大清太子妃,由朕和你护着、你额娘在天之灵保佑着,定然能平安。” “太子妃还有心情吃碗面呢,你瞧瞧你。一下午功夫,降火茶没少喝,嘴角的火泡蹭蹭涨。别到时候你福晋没事儿,你反而病倒了。” 胤礽压下心底的躁动,低头道:“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你回屋好好休息,别总折腾裴安年,这边让贵妃跟苏麻继续留下帮忙。”胤礽就没发现,裴安年这奴才让他使唤的两条腿都要打颤不会走路了? 胤礽这才抬头去看裴安年,裴安年适时道:“皇上,能为太子殿下分忧是奴才分内之事,奴才不觉得是折腾。” 胤礽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皇阿玛,不是说石文焯夫人跟诚安格格都来了,苏麻姑姑跟贵妃娘娘也忙活了一下午,不如让她们都回去休息吧。” 苏麻年纪比太后还大,贵妃是皇上的妃嫔,白天无所谓,晚上还留在毓庆宫也不合适。他自己不惧,但架不住别人污浊的嘴。 康熙想了想,点头同意,“那就都回吧。朕留个小太监在这,有了消息你让他回乾清宫禀报。”说着他随手指了个小太监留下。 康熙前脚刚走,胤礽就让奴才搬了个椅子放在窗户底下,他对着里头喊:“太子妃,孤就在外头守着你,你别害怕啊。” 石姝瑶刚在走了几圈,正坐在床上休息,听到他的话下意识愣住。 害怕?她没害怕啊。 ‘止痛’符的效果很好,她用上之后什么感觉到都没有。身上不疼了,马上要生孩子的忐忑也得到了缓解,连她原本准备的‘心如止水’符都省了下来。 与之相反,她怎么觉得胤礽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才是害怕的那一个? 钮祜禄氏扯了扯女儿的衣裳,小声道:“还有力气没有,有力气你跟太子殿下说两句话,撒撒娇也行。” 若说以前她对太子这个女婿有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不满,今日太子的做法让她改观。不提下午一趟趟询问情况,就说这会儿,皇上刚走就过来守着。也不枉她女儿给屋里头受罪给他生孩子。 钮祜禄氏最厌恶的便是觉得女子生产与自己无关,不闻不问之人。 石姝瑶点头,她扬声道:“殿下,我没事儿,刚才还吃了一碗面呢,白桃做的鸡汤面可好吃了。你吃了吗,要不我让白桃给你做一碗?” 胤礽摸了下咕噜叫的肚子,口是心非道:“我吃过了,你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就行。想吃什么要什么尽管提,我让人给你准备。” 裴安年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他家殿下还真是会糊弄人,也就是福晋在屋里头隔着窗户听不见。不然,就他家殿下那打雷似的咕噜声,骗谁呢。 石姝瑶不疑有他,“接生嬷嬷说我这还需要等一会儿,殿下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礽打断,“不累,我这一下午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累。倒是太子妃着实辛苦。孤不跟你说话了,你好好休息啊。” 顿了一下,他又说:“孤就在窗户底下守着你呢,你若有事儿就大声喊,孤听得见。” 太子对她女儿(孙女)关心,钮祜禄氏与诚安格格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她们不求太子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家孩子身上,只要瑶瑶在他心里最重要,他心里有瑶瑶的位置就足够了。 现在看来,结果似乎还不错。 钮祜禄氏双手合十,心中默念,菩萨保佑,保佑她女儿平安生下小阿哥。 不是她不喜外孙女,身在皇家,只有生了小阿哥,女儿才能站稳脚跟。 午时感到疼痛进的产房,一直到子时产道全开,三十日清晨一声婴儿啼哭划破黑夜,朝霞漫天。 “生了,生了,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生了个小阿哥,小阿哥重六斤六两。” 太子终于后继有人,整个毓庆宫喜气洋洋,胤礽看着眼前猴屁股似的小娃娃也很高兴。不过他没忘记屋里头的人,太子张口问:“太子妃情况如何?”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小阿哥生出来后有些横位,嬷嬷们正在忙着推拿,估计还要些时辰才能出生。” 俩孩子最忌讳的便是双生里头的龙死凤生,如今先出生的是个小阿哥,且小阿哥身体健康壮硕,剩下那个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 安长平凑上前来,“殿下,可要奴才前去报喜?” 裴安年陪着胤礽待了一晚上,胤礽体恤让他回去休息,现在守着伺候他的是副总管太监安长平。 胤礽思忖片刻道:“再等等吧,等另一个生出来再说。” 时辰早在小阿哥出生的时候就记了下来,他也不用担心什么,等孩子都生出来再去也不迟。 卯时末梁九功带着个小太监来到毓庆宫,“梁总管,可是皇阿玛有什么吩咐?” 梁九功道:“回太子殿下,皇上并未有吩咐,是大阿哥。大阿哥府上的奴才前来报喜,大福晋于今早卯时一刻生了个小阿哥,母子平安。” 说完他低下头不敢看太子。他可是知道的,这位跟大阿哥互相别苗头,明明是太子妃先进的产房,结果大阿哥先得了嫡子,这位心里怕是不痛快。 原本这种小事儿也轮不到他来报喜,这不是太子妃还在生,皇上让他来看看情况。 预想中的黑脸并没有来,胤礽很是平静。“哦,那还真是恭喜大哥。正好,孤的大阿哥也出生了,卯时正。” “不知梁总管瞧见没有,孤的儿子出生之时朝霞满天那叫一个好看。” “孤本打算等另一个生出来再去给皇阿玛报喜,既然梁公公来了,那便烦请梁公公先告知皇阿玛。” “等另一个生下来,孤再让人去乾清宫报喜。” 梁九功惊诧,“太子妃已经生了?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他说呢,原来是早生了,难怪太子不生气。 说起那朝霞,他自己倒是没看见,不过守在外头的小太监、他干儿子瞧了个清楚,他干儿子还跟他说呢。 那朝霞真是漂亮,绝对是个好兆头。 现在想来,太子妃生了嫡长孙可不是好兆头么。 这种事儿上梁九功不觉得太子会说谎骗他,太子也没有这个必要。倒是跟在他后头的小太监,从一脸高兴变得苦涩。 他便是宫外大阿哥府邸的太监,本来入宫报喜是个好差事,前提是太子妃没有生产。如今太子妃早大福晋生下小阿哥,他还不知回去怎么跟大阿哥说。 若让大阿哥知道,又该生气了。 胤礽可不管那些,他只知道自己一个孩子已经顺利生产,另一个也在生产的过程中,不一会儿也能降生。一天之内得了俩孩子,还都是嫡出,怎么不高兴? 梁九功想了想,索性也不走了,他打发了个小太监回乾清宫报喜,自己留下等着太子妃生产。 巳时中,又是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听声音不如前头那一个洪亮,像是个女娃在哭。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嬷嬷抱着个襁褓出来,“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生了个小格格,小格格重六斤二两,龙凤呈祥母子君安。” 之前想过种种可能,待到孩子真的出生,胤礽反而不敢确定。他愣神了很久,紧接着放声大笑,“好,赏,全都重重有赏。” 龙凤双胎啊,他儿子出生时还伴有朝霞漫天的吉兆,大吉大利。 不错,相当不错。 第124章 喜极而泣的太子,选择 胤礽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打发人去乾清宫、慈宁宫报喜,他紧接着问道:“太子妃情况如何?” 儿女虽然重要,妻子更加重要,这才是要陪伴他一辈子的人,爱人。 嬷嬷抿唇笑道:“殿下放心,医女已经给太子妃诊治过了,太子妃并无大碍,只是生产太过劳累睡着了。” 胤礽点头,他大手一挥,“既然太子妃睡下,孤就不过去打扰了。一会儿收拾好,让御医进去给太子妃瞧瞧,医女终究不如御医医术高明。” 医女只是给太医打下手的,有些病症太医不方便观看,需要医女帮忙叙述。她们医术也就学个皮毛,太子妃金尊玉贵,让她们看诊,胤礽可不放心。 还是御医的医术让人信服。 儿女平安降生,妻子也无事,胤礽以为自己一颗心放下,可以睡着的。回到外院他发现自己错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胤礽想了很多,一会儿是自己福晋躺在屋子里生孩子的画面,一会儿是个陌生且熟悉的妇人躺在屋子里艰难生产。 想着想着他眼泪流了下来。 从床榻上起来,胤礽道:“派个人去后院说一声,若太子妃醒来问起,就说孤去趟坤宁宫,一会儿便回来。” 娶妻那日他又去给额娘报备,今日他儿女双全也应该给额娘说一声才是。 在坤宁宫待了半个时辰,临走前胤礽还给继后钮祜禄氏上了柱香。等他回到毓庆宫,石姝瑶也已经醒来。 睡了一觉身体舒服很多,精神也恢复不少,除了面色还有些苍白,与之前没两样。 “孩子呢?”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钮祜禄氏笑嘻嘻道:“小阿哥跟小格格都好好地呢,太医都给诊断过了,虽不足月,身子骨不错,跟足月的孩子比没什么两样。” “最轻的小格格都有六斤二两,小阿哥六斤六两重。她们俩可比你弟弟那时候沉多了。” 石姝瑶的两个亲弟弟石礼哈与石礼骞出生的时候也不足月,他们俩一个五斤八两、一个只有五斤二两。 当初小猫似的,很多人都说难以养活,如今不也慢慢养了过来。甚至比某些足月生产的孩子身子骨都硬朗。 石姝瑶当然不担心自己的两个孩子会半途夭折,璇珠给的丹药不是摆设,她孕期可没少吃。 六斤看着不是很重,浓缩的都是精华,她敢说即便出生八斤的孩子也不如他俩力气大。 更别说她手里头还有壮骨丹、启智丹等给婴儿启蒙的丹药在。 看完自己生下的两个孩子,石姝瑶才有空问起太子,“殿下呢?” 不等奴才回答,钮祜禄氏开口:“自你进了产房,太子一直在外头守着,你生了多久,他就守了几个时辰。一直到孩子平安生产他才离开。” “之前前院的太监过来禀告,说是太子去了坤宁宫。想必是去告诉先后这个好消息。” 太子自幼没了生母,对母亲必定是渴望的。有了后代第一个告知生母无可厚非。 见女儿精神不错,钮祜禄氏又跟她说了另外一件事,“你进产房没多久,大福晋也发动了。说巧不巧,大福晋也生了个小阿哥,只比你晚一刻钟。” 石姝瑶挑眉,“是挺巧的,大嫂得了个阿哥也算是心想事成,她也能松口气。” 只是这个凑巧的日子,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多想。 也幸好是她先进的产房,不然以大阿哥的心思还不得说他们是故意的。 钮祜禄氏叹息,“谁说不是呢。”幸好她女儿头一胎就是龙凤呈祥的大吉之兆,不然说不得也得像大福晋那样拼命生产。 说来大福晋比大阿哥还小两岁,如今两人站在一起说她比大阿哥年长七八岁都有人信。为了生儿子,大福晋付出太多。 女儿头胎大吉,好歹能喘口气。 她又教导:“生产是很伤身的事情,特别你生的双胎。往后日头越来越冷,额娘建议你最好坐双月子,把身体彻底养好再出来。这样过个一两年还可以再生。” 她当初就是觉得自己没问题,只坐了一个月的月子,结果身体没养好,生了俩小的再也没开怀过。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有俩嫡子够用,她生不生的都不打紧。女儿嫁的是太子,两个嫡子可不够。 要她说,女儿最好能他五六个,这样地位才能牢靠. 别以为她不知道,太子后院那几个都惦记着太子呢,特别是那个李佳侧福晋。女儿可不能给她们一丁点的机会。 “额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爱惜身体的。我又不傻。”只有她好好地活着,她的孩子才能好,不然呢? 让别的女人用着她的嫁妆,打她的娃? 石姝瑶没那么傻。 她会活得好好的,比太子都要好,她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获得他们应得的东西。 “你能看明白就好。如今你孩子也生了,我跟你玛姆也该回府了。后日我们再来看你。” 她们俩已经出来一天一夜,家里人怕是早就等急了。 随着钮祜禄氏与诚安格格回府,太子妃平安生下龙凤双胎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听闻此消息,朝中不少大臣喜极而泣,更有甚者直接让奴才买了鞭炮过来,噼里啪啦放个不停。 太子本就是正统嫡出,如今他又有了嫡子,大清后继有人。 他们看到朝廷的延续,怎会不开心?即便是那些汉臣亦是高兴的,汉家讲究规矩,太子重视嫡妻、嫡子正是汉家思想的体现。 得知消息的康熙大手一挥,又是如流水的赏赐入了毓庆宫。 “龙凤呈祥是个好兆头,梁九功,传旨,三日后太子的嫡子嫡女洗三宴在乾清宫举行。” 梁九功低眉,“皇上,大阿哥家的小阿哥亦是今日出生,洗三怎么办?” 他心里为这个小阿哥有些可惜,与太子家的嫡长子同一日出生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皇上的目光注定要放在那位身上,他难免会被忽略。就比如这洗三。 洗三是大日子,看皇上的意思,太子家的肯定要大办,如此大阿哥的家小阿哥又该如何? 康熙思忖片刻,道:“你让去老大府上问问,他家小阿哥身体如何,那日可能入宫?若能,就一起在乾清宫置办,不能便延后一日吧。” 三个孩子同一天出生他也没办法,太子家的意义不一样,肯定要先紧着他家。老大家的只能受些委屈。 他喊住想要往外走的梁九功,“你多带些贺礼过去,算是对老大一家的补偿。” 消息传到大阿哥家,他自然是憋屈的。 胤褆忍着悲愤道:“梁总管,太子家的小阿哥真的是卯时正出生?” 梁九功有些同情的看着大阿哥,他不忍心欺骗,点头说着:“大阿哥,奴才还能骗您不成,太子家小阿哥初生之时朝霞满天很多人都瞧见了,奴才就算是想要撒谎也站不住脚啊。” “皇上的意思,两位小阿哥都是皇孙,皇上一视同仁,若小阿哥身体没问题后日便在乾清宫洗三,若小阿哥身子骨……延后一日。” 皇家的阿哥哪怕刚出生也是主子,他作为奴才不好说主子不好的话,只含糊其辞。但他相信大阿哥能听得懂。 其实也不怪梁九功咒大阿哥家的小娃娃,主要是大福晋这一胎怀的不算好。大福晋本就因为接连生产伤了身体,不太适合生产。 说句不客气的,她这一胎那都是强行留下的。 母体不好,小阿哥的身体状况可想而知。 太子家的双胎都有六斤多,据说手脚有劲儿的很。大阿哥家这个刚生下来只有五斤四两,哭声跟小猫似的。 “奴才说句僭越的话,如今天冷,小阿哥多养一日没什么不好的。” 洗三的水有讲究,今儿已经是十月了,即便是用温水,对小孩子来说也受不住。一个不好感染了风寒也是个麻烦。 大阿哥犹豫不决,他张口想说后日带着儿子入宫洗三,就见他府上的总管匆匆跑来。总管在大阿哥耳边说了几句话,大阿哥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随后他深呼吸,“梁总管,麻烦你回去告诉皇阿玛,就说我们打算延后一日,先让太子家的小阿哥洗三。” 梁九功有些诧异大阿哥的转变,他是康熙身边伺候的,善于察言观色,明明大阿哥之前不是这个说法。 到底是什么让他改变了说辞? 梁九功尽管好奇,却并没有深究,他笑道:“大阿哥的意思奴才会给您带到。大福晋生育有功,这是皇上赏赐给大福晋的。” 顿了下,他又说道:“皇上一视同仁,给大福晋的不比给太子妃的少。” 这种场面话,大阿哥是不会相信的。先不说他福晋第五胎才生了小阿哥,还不是皇长孙。即便是,也比不过太子家的龙凤双胎。 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梁九功走后,大阿哥回到外书房,此时书房里正有一人在看书,大阿哥问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我推后一日?” 来人放下手里的书,不紧不慢道:“太子妃生了龙凤双胎,大吉之兆,你以为让小阿哥入宫会如何?” 不等大阿哥回答,他继续道:“他会成为太子家小阿哥的陪衬。这是你想要的?” “推后一日则不然,至少皇上会记得你的忍让,大家会记得小阿哥,而不是沦为太子家的背景板。” 此人说的有理有据,大阿哥的怒气被打消。 此人是谁? 若梁九功在,定会发现,他不是旁人,正是纳喇氏明珠,大阿哥一党的首脑。 第125章 反应, 明珠虽然被罢免官职,大阿哥对他仍旧敬重,许多事情都是他在背后策划。明珠对大阿哥也十分了解。 他正是听说太子妃生了龙凤双胎,担心大阿哥怒气上头做错事情。现在看来他来的正是时候,不然以大阿哥不服输的性子八成会让小阿哥入宫洗三。 先不提小阿哥才三天,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来回奔波。只说有太子家的在,他也注定得不到太多的关注。 去往宫里,除了受一肚子气还能如何? 倒不如大度些,得些实际的好处。 “太子如今地位正稳,我们与之较劲没什么好处,还不如退后一步,坐山观虎斗。” 皇上本就属意太子,现在太子妃又生了龙凤双胎,他的地位只会更加牢不可破。此时冲上去除了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惹得皇上烦心没有第二种结果。 暂避锋芒则不然,待到合适的时机才能一击毙命。 大阿哥有不甘心,“我只是看不惯太子那样。” 明珠微笑:“你想拉下太子,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看你能不能狠得下心。” 大阿哥狐疑:“什么法子?” “找机会弄死太子便是了。”他说的轻巧,仿佛捏死一只蚂蚁,而不是一国的储君。 胤褆想也不想的摇头,“他、他毕竟是我弟弟。” 其实两人小时候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他见不得皇阿玛一心偏着太子,便想着抢了他的东西,或者抢过他,让皇阿玛另眼相看。 他有想过跟太子争夺储君之位,但从未想过动手弄死这个兄弟。 至少现在没有。 明珠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只听他说:“那就按我说的,暂避锋芒,让别人去冲锋陷阵。” ‘四阿哥那位福晋不是跟太子妃有过节么,还有佟国维。他们肯定不会愿意看着太子做大。’ 明珠与大阿哥在大阿哥府密谋,宫内阿哥说,四阿哥正院石婉淑得知石姝瑶添了龙凤双胎,惊掉了手里的茶杯。 不一样了,彻底不一样了。 上辈子太子到死只有一个嫡出的格格,如今刚大婚两年就有了嫡子嫡女,且还是祥瑞之召、。 那他还会如上辈子那样被皇上两立两废吗? 石婉淑忽然不确定起来。她忍不住想若不能,那她这番操作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她那个堂妹,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嫁给太子只能生个女儿,被太子无视半生;她就能得龙凤双胎,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她石婉淑究竟差在哪里? 差?不,她石婉淑并不比任何人差。她会证明给别人看,她的选择没有错。 那些不该出现的,还是不要出现为好,就让一切回归正途,回到它本来的轨迹。 石婉淑低垂着头,满脸阴狠。 此时,佟佳氏与李氏联袂而来,两人在院门口相遇,互不相容,轻哼一声别过头。 佟佳氏仗着出身比她好,如今又有身孕,挤了她一下,率先走进来。她敷衍的行了个礼,“福晋,太子妃生了的事儿您可听说了?后日洗三您看咱们是个什么章程?” 她装模作样叹息,“也是妹妹我没经过事儿,给的礼厚了倒也罢,就怕太轻让人看了笑话。” “要不,您给掌掌眼?” 说来好笑,石婉淑嫁给四阿哥时间不短,却从未真正管过四阿哥后院。不是她不想,而是四阿哥不许。 早前她没过门,四阿哥后院的事儿是李氏在管着。之后佟佳氏过门,李氏与佟佳氏共同管家。 本来,她入府后应该把管家权交出来,谁让她得罪了石姝瑶,被贴了符咒,当众出了丑。气的四阿哥与德妃直接下令让她修身养性。 管家的事儿自然是不能再提。 佟佳氏与李氏也不是省油的灯,石婉淑不在,两人可以逗的你死我活,。石婉淑这个嫡福晋过门,两人默契的联手,似乎打算斗倒嫡福晋再说。 这俩人联手可比一个李佳氏厉害得多,石婉淑上辈子被个李佳氏弄得狼狈不堪,又怎么可能会是二人的对手? 从刚才的话就能看出来。明明佟佳氏才是侧福晋是偏房,她说出的话好像自己是正统嫡妻,石婉淑才是小的那一个。 你若说她有错,偏她又一副‘我不敢做主,以嫡妻为准’的模样。 李氏不甘示弱,她道:“妾派人去隔壁打听了,三福晋与五福晋那头似乎打算给双份,小阿哥、小格格各一份。” 小孩子洗三添盆给的东西不多,无外乎手镯、项圈、金银裸子宝石,手镯项圈质地端看亲疏远近。 即便是皇家也不例外。 两人也不是真的抓瞎不知如何处置,她们就是故意的,故意前来恶心石婉淑。 石婉淑跟太子妃是嫡亲的堂姐妹,堂妹如今儿女双全,做姐姐的连个蛋都没下,偏还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怎能不让人奚落。 佟佳氏摸着肚子道:“若真是如此,咱们怕也得如此准备。福晋您也别舍不得,横竖我跟李妹妹明年就能生,到时候咱们也能赚回来。再不济还有您呢。” 她微微一笑,“您跟太子妃可是同府出来的,她今年能生双胎,保不齐您明年就是三胎。这样看还是咱们赚了。” 石婉淑冷哼一声,“你们不都打算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真以为她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想看她笑话,没门。 仍旧是佟佳氏开口:“福晋这话说的,我们哪有什么打算,不过是尽量不给四爷丢人罢了。您也知道,我们只是侧福晋,跟隔壁的三福晋、五福晋说不上话,似这等大事儿还得福晋您去商量。” 石婉淑眼皮子都没抬,“这会儿想起本福晋来了,四阿哥不是让你们掌家么,你们这么有本事自己去打听啊。” “哼,他四阿哥会害怕丢人?他四阿哥若真害怕丢人就不会晾着嫡妻让侧室管家。” 说起这个,石婉淑的怨念就射了过来。 嫁给了未来的皇帝,她正准备大展拳脚让他看看自己的本事呢,结果却被告知府上的事儿不用她操心,一切有李氏跟佟佳氏忙即可。 这话有如当头棒喝,把石婉淑砸的可不轻。 宫里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每次去请安,她都觉得那些贵妇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她们在嘲讽她。 若说丢人,在那一刻早就丢了,还在乎这一星半点? 在石婉淑这碰了个不硬不软的钉子,佟佳氏与李氏怏怏离去。 倒不是二人怕了她,主要是二人此时情况不同,她们也担心真把石婉淑惹急了,石婉淑不管不顾闹起来。 她们跟石婉淑不一样,她们肚子里有了孩子,总得为了孩子着想。 不去闹石婉淑,二人自然会拿这个当做借口找四阿哥。至于她们怎么跟四阿哥说的不得而知,反正两人离去的时候都带着笑,似乎很是满意。 洗三宴就设在乾清宫,石姝瑶在坐月子是不可能到场的,为免孩子们中间出什么差错,她把冯嬷嬷等四个嬷嬷,白桃等四大宫女全部派了过去。 除了小阿哥、小格格身边原有的奶嬷嬷外,还要确保他们跟前至少有两个人在场,确保双胞胎时刻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 如此,她还不放心,偷偷在孩子们脖子里挂了个平安符。平安符是玉制的,乃是奚瑛送给双胞胎的贺礼,即便是下了水也不影响效果。 胤礽见她跟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无奈道:“你想什么呢?先不提那是乾清宫皇阿玛居住的地方,即便真有不妥当,还有孤呢。孤是他们亲阿玛,能看着他们出事儿?” 今日的胤礽一改往日杏黄蟒袍装扮,今日的他穿了件暗红色的蟒袍,上绣着五爪金龙。或许真的是有儿有女万事足,他说话眉眼都是上翘着的,让人一看就知心情极好。 都说产房是污秽之地,男子不得进入,胤礽作为皇太子却不在意这些。早在第一天晚上他就趁人不备偷偷溜了进来。 今日更是如此。他趁着抱孩子的时候进来看看石姝瑶的情况。 好在毓庆宫是他的地盘,他不发话也没谁敢胡乱往外说。因此外头也都不知太子殿下他进了产房。 才两天,俩孩子的小脸就已经长开,从刚生下来皱巴巴,变得眉眼分明。 虽是双生,俩孩子长得并不一样。小阿哥除了鼻子像石姝瑶,其他像胤礽多一些,包括小脾气。 这孩子大概是在娘胎里吃得好,生出来后有些挑食,认奶。前前后后给他换了三四个奶嬷嬷才让他满意。 而且他吃的特别多,一回一个奶嬷嬷的奶水都不够。 石姝瑶曾打趣,也幸亏他生在皇家,换个人家,似他这等的娃娃可养不起。 小格格恰恰与之相反,她长相随石姝瑶多一些,剩下的眉眼谁都不像,据说像早逝的孝康章皇后,也就是康熙的生母佟佳氏。 这可不是石姝瑶说的,而是皇上他自己这么觉得。 也因为这个,皇上对小丫头特别喜爱,每天都得从乾清宫过来瞧上一眼,不然他心里不舒服,空落落的。 小格格吃奶也跟哥哥不一样,她不挑,给什么吃什么,吃饱为止。 第126章 洗三(一) 虽如此,她吃的同样不少。 胤礽身为皇太子,小时候前前后后有六个奶嬷嬷伺候着,这俩小的也不遑多让。皇上跟太子生怕他们吃不饱似的,选了十多个奶嬷嬷。 加上伺候的大宫女、奴才,足足有二十多人近身伺候。 这些人都是石姝瑶从毓庆宫精挑细选出来的,傀儡符、忠心符轮流用了个遍,以确保她们的忠诚。 赵嬷嬷和月桃被她调往小阿哥身边伺候,小格格身边也放了康嬷嬷与春竹。至于她用的顺手的冯嬷嬷、谭嬷嬷、白桃几个仍旧留在身边伺候着。 月桃性子活泼些,她道:“主子放心,奴婢们会仔细盯好小主子们的。” 康嬷嬷也附和:“咱们两个小主子您还不清楚,那是等闲谁能亲近的?” 石姝瑶点头,康嬷嬷说的她也知道。 俩孩子可能吃的好东西太多,五感比旁人强,才出生两日就有些认人了。倒不是说他们记得谁是谁,只模糊对气味、声音有些感觉。 比如,石姝瑶跟太子抱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很安静。皇上头一次来抱他们,俩孩子哼哼唧唧,哭声震天,直到太子把人抱回来才停止哭闹。 同样的,毓庆宫石姝瑶身边的奴才抱着他们,他们不会哭闹。若不熟悉的人碰她们一下试试? 石姝瑶羞恼道:“这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便是有一刻不在身边都觉得空落落,我担心她们不是很正常?” 胤礽哄她,“我知你担心,你放心咱们掐着点过去,等洗完了就让赵嬷嬷把人送回来。” 他也知今日乾清宫人多眼杂,保不齐会有那不长眼的。自家的孩子自己疼,胤礽也舍不得让孩子们受到伤害。 太子带着人走了,毓庆宫忽然冷清下来,石姝瑶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幸好她还有红包群的姐姐们可以聊天,倒也不是太过烦闷。 【一代女皇武媚娘:不知怎的看到这小丫头,朕忽然想起太平。太平小时候也是这般粘人,可惜权势诱人……】 她嘴里的太平是后来的太平公主,那位誓要效仿她的女儿。 太平公主野心勃勃,朝中无人不知,她也不是没有能力的草包,只不知为何武皇并不支持她。 【九尾狐妖苏妲己:我倒是想给帝辛生个孩子,可惜我们人妖殊途,这也是我唯二对不起他的地方。】 苏妲己这辈子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的便是一心维护她的纣王。纣王的妻子、儿子都被她害死了,还有他的江山,可最后他都没有怪罪她。 午夜梦回,有时候她也会想干脆逆了女娲娘娘算了,什么商汤基业跟她有什么关系,何不就做个糊涂的小狐狸,与帝辛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石姝瑶:姐姐们,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们需的向前看。上辈子的事儿早就注定,说不得下辈子你们就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生几个小娃娃呢?到那时候你们可别嫌弃小娃娃烦人才好。】 【生不逢时蔡文姬:到那时,不管你们谁有了孩子,我可以给他做启蒙老师,教导他们读书写字。】 蔡文姬是有过自己的孩子的,她对孩子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多厌恶,硬要说,便是可有可无。 因此对孩子也就没有多少期待。 她最喜欢的还是读书习字,把父亲的学问发扬光大。 【祸国妖妃褒姒:哎呀,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还是说回当下吧。你们就没发现自打群主有孕,毓庆宫那几个小蹄子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那个什么李佳侧福晋。天天给太子送汤,真当大家不知道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魔族妖女绾绾:说个好玩的给你们,你们怕是不会相信,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这一年里头在后院都是盖棉被纯聊天。那什么李佳侧福晋看得见吃不着,她不着急才怪。】 这一年胤礽的作为红包群诸人都看在眼里,说真的,她们都没想到堂堂皇太子能做到这个地步。 石姝瑶有孕不能承宠,胤礽便也跟着茹素了好几个月。他虽有去李佳氏等人的房间,却连同床共枕都没有。 他,竟然让人家打地铺睡在脚踏上。 偏偏这种事儿她们还不好意思往外说。 皇太子不宠幸她们,传出去也是她们面子上无光,何况若是让太子知道,直接打入冷宫都是轻的。还不如像现在这样。 其中李佳氏是最倒霉的,也不知太子是习惯还是怎的,去她院里的时间最多。明面上她是这段时间最得宠的宠妾,受到后院女人无数的白眼。 偏,真实情况只有自己清楚。 这样的事儿换了谁都会受不了。 李佳氏便开始想方设法的勾引太子,比如送些‘加料’的汤汤水水。 当然,胤礽是皇太子,给皇太子下药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弄些滋补的汤药而已。 提起这个,石姝瑶乐不可支,她也想起来,有一回确实见太子铁青着脸从外头进来。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群主,你虽然生的是双胎,但有我给你的丹药调理身体,倒也不必非要做双月子。】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你要知道开了荤的男人是可怕的,他能坚持七八个月已经是奇迹,再久,他未必能抵挡得住诱惑。】 璇珠别的本事没有,对自身丹药的自信还是有的,凡是她出手的丹药药效必定极强。说句药到病除都不为过。 群主主要是生产亏虚,她一颗药丸子就能搞定。至于说群主怀孕时身材走形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她修行的功法就能起到很好的调理作用。 【祸国妖妃褒姒:璇珠说得对,正好这会儿没人,群主你赶紧修炼。这男人啊,不能素太久,小心他偷腥。】 红包群姐妹说话直白,饶是已经生过孩子的石姝瑶也脸红不已。她心里清楚她们都是为了她好,当即点头答应。 其实她也想早点回复身材,不只是为了笼络住太子,就单纯的为自己。 女人,谁不希望自己永远美丽,永远十八? 石姝瑶趁着毓庆宫清净无人偷偷修炼,那头胤礽已经抱着双胞胎来到乾清宫。 他们刚站住脚,梁九功便走了出来,“殿下,皇上正在屋里头等着您呢,您来了赶紧进去吧,可别把小阿哥跟小格格冻着。” 胤礽轻声哼哼略有些不爽,还真是隔辈亲,皇阿玛有了孙子连儿子都不要了。以前他来乾清宫也没见皇阿玛这般积极。 只到底是亲儿子亲闺女,胤礽也不好跟孩子吃醋,只招呼嬷嬷们抱着进去暖和。 十月的天微微有些冷,胤礽已经穿上了夹袄,从外头进来就像是从冬日到了春天,热气扑面而来,他觉得自己穿着绸缎单衣都能出汗。 康熙从龙椅上走下来,笑眯眯道:“朕的乖孙,一日没见快让朕瞧瞧。” 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特别是皇家严格遵守这一决定,康熙生了这么多儿子,包括太子在内都没有抱过,如今可算是过足了瘾。 俩孩子他也不厚此薄彼,一手拖着一个,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那模样哪里像是睿智的君王,分明是谁家富贵老翁。 大阿哥是最早入宫的,为的就是好好看看这个比自己儿子早一刻钟出生的大侄子。见皇上如此高兴,他心里有些发酸。 他心想,若换做是他儿子,不知皇阿玛会不会也如此高兴? 随即他又自嘲一笑,怕是不会。 爱屋及乌,皇阿玛最爱的是太子,当然最喜欢的也是他的儿子。自己终究是不如他的。 想到这里,他走了过去。 康熙看他过来把襁褓往前抱了抱,“保清快过来瞧瞧,看这小子跟你家的比起来如何?我听说你家的出生才五斤多,吃奶如何啊?嘿,这小家伙有劲儿着呢,吃的也多。” “你回头也多注意点,孩子娘胎里弱不打紧,咱们好好养。奶嬷嬷用着若不合适就换,皇家的阿哥,可得养的白白胖胖。” 皇上记挂着他儿子,这让大阿哥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他道:“儿臣多谢皇阿玛挂念,他一切都好,吃的喝的都足够。” 康熙点头,“那就行,毕竟是你们的嫡长子,你们夫妻俩多上点心。” 说了没两句,康熙又把注意力放在怀里的俩孩子身上。这也就是大阿哥,换做旁人的孩子,他或许连这两句都懒得过问。 十阿哥仗着年幼挤了过来,“皇阿玛,皇阿玛您一个人抱俩多辛苦,儿臣帮您分担一下呗。”说着还挽挽袖子跃跃欲试。 康熙躲过他的双手,不赞同道:“胤俄你毛手毛脚的哪会抱孩子,小心摔着了,你二哥跟你急。” 胤礽也不放心十阿哥,“你想抱大侄子还不容易,明日咱们去大哥家,兄弟们谁都不跟你抢,让你抱个够。” 十阿哥扁扁嘴,心说大哥家的怎么能跟太子家的一样,这个孩子不单是他亲侄子,还是他表姐生的,天生跟他亲近。大嫂跟钮祜禄家又没有关系。 大阿哥不赞同了,“太子你不愿意就不愿意,提我做什么?”好像他儿子就不宝贝似的。 十阿哥气的跺脚,“大哥,二哥你们、你们太过分了。”不给他抱就不给呗,瞧瞧这小气吧啦的样子。 第127章 洗三,秘方 午时过后,乾清宫宫门打开,门前的台阶上早早的供奉上碧霞元君、云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与以往不同,香炉里盛着小米,当做香灰插香用。蜡扦上插一对\\\"小双包\\\",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神像前面摆了个小案几,贡品直接放在案几上,摆在碧霞元君等神像面前。由收生姥姥上香叩首,三拜之后,康熙与太后亲自动手将盛有以艾叶等熬制成汤的铜盆、一切礼仪用品摆放在案几上。 康熙手中的铜盆并非全新,他看着手中的铜盆感慨:“这还是朕当年洗三用过的,后来承祜、胤礽洗三用的都是这个。今日,朕把它给弘曦。” 弘曦,下一代皇室从弘字辈,这个名字从皇上嘴里说出,大家都明白这是皇上给太子家小阿哥取的名字。 而把皇上曾用过的洗三盆给小阿哥用,皇上的意思不言而喻。 比起小阿哥用的‘旧盆’。小格格的洗三盆则是十成新。 铜盆放好,里面倒上温水。 这时,收生姥姥把婴儿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开了。 “哇哇”,襁褓还没脱,俩小娃娃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叫。那声音之大,只把乾清宫附近的鸟儿都给惊动了。 康熙哈哈大笑,“诸位爱卿不必惊讶,俩孩子聪慧着呢,她们这是发现抱着他们的人换了,一会儿便好。” 裕亲王附和:“皇上,这俩孩子声音可真洪亮,将来必定又是个巴图鲁。” 巴图鲁,大清对勇士的称呼。 皇家孩子夭折太多,他们都喜欢健康壮硕的娃娃。能立住、养活,不用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说谁谁家的孩子是个巴图鲁,那就是最高的赞美。 康熙跟裕亲王福全关系很好,他最喜欢的也是跟这个二哥话家常。 “哈哈,他们啊,何止声音洪亮,小腿儿有劲儿的很。你抱着他们若不注意,都能给他们窜出去。” 俩孙辈算是长在康熙心坎上,他也不舍得让他们一直哭,便道:“皇额娘,时辰不早了,咱们开始吧。” ‘洗三’仪式需要小婴儿本家的长辈添盆,太后作为天底下最尊贵额女人,自然先从她开始。 太后对这俩孩子很是喜欢,添盆自然也不会小气,除了常见的金银裸子、还添了对儿红宝石的戒指、两副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她之后便是康熙,康熙放了两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佛牌。 他们每放一样东西,收生姥姥便要在跟前跟着唱喜,直到所有人都添完,收生姥姥三下五除二把小娃娃扒了个精光开始用水清洗。 “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 十月的天本就寒凉,即便是温水洗在孩子身上也打了个激灵。本就在陌生人怀里哭着,这下倒好,如同水漫金山一发不可收拾。不论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直哭嚎的人脑门疼。 此时哭闹没人觉得小孩子脾气不好,相反,他们哭的声音越大,大家越高兴。这就是‘响盆’。 与之相反,小孩子不哭不闹才应该担心。 收生姥姥常年就是干这个的,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把俩娃娃洗好包裹起来,交给他们的奶嬷嬷。 回到熟悉的怀抱,俩人当即慢慢止住哭声。 洗完盆,俩娃娃就被抱回毓庆宫交给石姝瑶,剩下的大臣、贵妇们则留下参加宴会。 期间康熙还开口给俩孩子赐了名: 小阿哥出生在卯时日出十分,取名弘曦,晨曦的曦。 小格格出生巳时,此时天色已然大亮,太阳缓缓升起,天色明。康熙便给取了明霞二字,视为明霞格格。 明霞二字看似普通,但谁也不敢小瞧这位小格格,毕竟是皇上亲自取的名字。 试问,有哪个皇孙女能有这待遇? 大阿哥家四个格格,如今也还大格格、二格格的喊着,没有封号。 皇上自己的亲闺女也是赐婚之前才有的封号,早前也是某格格的称呼着。 明霞格格刚出生就得了赐名,可见她日后必定是个受宠的。 嫉妒吗?羡慕吗? 所有人都清楚,这不是她们嫉妒、羡慕就能羡慕来的。谁让人家太子妃肚皮儿争气呢? 席间,觉罗氏偷偷把石婉淑拉在一边,悄声问道:“你嫁给四阿哥也一年多了,怎的肚子还没动静?四阿哥对你不好吗?” 石婉淑低垂着眉,她生性高傲并不愿跟自家额娘说四阿哥的事儿。若让人知道她几近失宠,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石婉淑迟迟不语,觉罗氏着急道:“怎么?我是你亲额娘,你还想瞒着我不成?你有个什么事儿尽管说出来,额娘也好给你想办法啊。” 她抬头看了觉罗氏一眼,发现额娘脸上的着急不是作假,这才小声和盘托出。“人人都说四阿哥重规矩,却不知他竟是个宠妾灭妻的。这一年多,除了初一十五他会去女儿屋里头外,其他时候大都是在佟佳氏以及李氏房里头。” “一年前女儿不是魇着,做了错事么,他倒好,一点也不体谅女儿。事情过去一年多,后院的事儿也不交给女儿这个嫡福晋打理,而是倚重佟佳氏与李氏。” “就连,就连初一、十五,大多数也不过是纯休息。额娘,您说我上哪儿来的孩子。” 四阿哥不跟她同房,她一个人若能生出孩子才有鬼。 石婉淑是想要做皇后不假,也是她选择的四阿哥,但这不妨碍她心中对四阿哥充满怨念。 觉罗氏惊呼,“他,他怎么敢?”觉罗氏四处看看发现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小声说道,“外头都说四阿哥有心那个位子,他背后除了咱家外还有几个人支持他。他如此对你就不怕你阿玛……” 就不怕石文炳不支持他吗? 石婉淑冷笑,“阿玛?额娘莫不是忘了阿玛在丁忧,皇上重孝道阿玛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回到朝堂。石家还有个太子妃,如今太子妃生了好兆头的双胎,你说石家还有几个人会支持四阿哥。” “他怕正是看明白这一点,才敢吧。” 说句不好听的,石家如今的势力怕是连李家都不如,四阿哥看不上她不是很正常吗?除非,除非她也跟太子妃一样生俩龙凤胎。 不,别说两个,但凡她怀个儿子,四阿哥也不至于如此。 觉罗氏显然也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她试探道:“要不额娘回头找你小婶问问?” “问什么?” 觉罗氏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小婶当年便得了双胎,如今太子妃也生了俩,她若没有秘方谁信?” 觉罗氏也是出自大族,世家大族的东西她清楚的很,特别是后宅的一些手段、秘方。 原本按照她的出身,这玩意儿应该也不缺,可惜她出生的时候他们这一支已经没落,即便有那好东西也舍不得给她。 要不然她早就给自己的女儿准备上了。 石婉淑眼睛亮了起来,“额娘,您这消息可靠吗?” 她眯起眼睛忍不住回想上辈子,上辈子她堂妹只嫁了闲散宗室,堂妹嫁人后似乎也有生过双胎。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她也能得了这秘方生出俩孩子,哪怕在堂妹之后,也足够让人另眼相看的。 想到这里,石婉淑不免期待起来。 觉罗氏振振有词,“八九不离十吧,不然怎么这么巧,钮祜禄氏能生俩儿子,她闺女也能?你等着,额娘回去就找她,都是一家子骨肉,额娘亲自开口,就不信她敢不答应。” 在她看来,自家女儿都是因为没孩子才落得这般地步,钮祜禄氏若攥着秘方不给那就是见死不救,就是凉薄。 自家额娘说的信誓旦旦,石婉淑却有些不安,她道:“额娘你到时候好好跟小婶说,只要小婶肯把秘方交出来,大不了多给些好处。” 她手里还有不少好东西,为了孩子,即便都舍去又如何? 两人想的很好,甚至连怎么逼迫钮祜禄氏都算到了。但她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万一对方没有秘方呢? 万一事情就是这般凑巧,她们又该如何? 觉罗氏虽然是宗女,她还在孝期,即便真要到秘方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入宫。眼看着后院两个侧室肚子越来越大,石婉淑一刻都不想等下去。 她犹豫片刻,让人收拾了一份厚礼出来,带着奴才前来毓庆宫求见石姝瑶。 只是,她还未进毓庆宫的大门就被安长平给拦住了。安长平笑眯眯放低姿态,“四福晋,我家太子妃正在坐月子,太子殿下吩咐了谁来也不见。而且,而且奴才说句僭越的话,您是四阿哥福晋,来毓庆宫走动不太合适。” 整个毓庆宫都知道太子跟四阿哥不合,四福晋以前对他们太子妃态度也不好。四福晋前来探望,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若是把人放进去,回头太子知道了,还不得砍了他的脑袋? 即便太子不怪罪,万一四福晋起了歹意,伤了他们太子妃也不行啊。 石婉淑没想到会被一个奴才拦住去路。对安长平这个副总管,石婉淑再熟悉不过。毓庆宫三大总管哪个不是太子的狗腿子。 上辈子,这人也没少给她甩脸子。 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见面,仍是如此。 第128章 闭门羹 石婉淑真的很想给安长平一个大耳刮子。 说来也怪,重生前她脾气是极好的,上辈子李佳氏那般得宠张狂,她都能忍得下,笑着面对,帮助太子打理好后院,似乎毫不在意般。 反倒是重生后脾气见长,吃不得一点亏。但凡有人稍微不敬重,她都想动手惩戒。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对方是太子的人,她暂时还得罪不起。 石婉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安总管这话说的,本福晋虽然是四阿哥福晋,也是你们太子妃的堂姐,她如今在坐月子,娘家人无法进宫伺候,本宫作为堂姐过来看望岂不是应该?’ “你这般推三阻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收了谁的好处不想要太子妃好呢。”石婉淑意有所指。 安长平是毓庆宫副总管不假,上辈子他并不是自己这个毓庆宫女主人的人,比起听命于她,安长平更尊敬李佳氏这个侧福晋。 无他,谁让李佳氏得太子宠爱,又给太子生了儿子呢? 如今李佳氏没了儿子,也不知安长平是不是还倒向对方。不过不要紧,上位者疑心病都重,即便没有,自己随意说两句,他也讨不了好。 石婉淑是四福晋,安长平只是毓庆宫的奴才,面对她一直都是弯着腰、笑眯眯的。如今听到她这番挑拨的话,安长平直接挺起腰板,面上的笑容也收敛。 “四福晋,您这似乎话里有话啊?奴才是毓庆宫的奴才,忠于的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为的自然也是两位主子好。奴才作为毓庆宫副总管,拿的俸禄不少,还有主子们动不动给些赏赐。” “说句大不敬的话,比某些不得宠的主子们家底都要丰厚。” “奴才能得谁的好处?谁又有资格收买毓庆宫的奴才?” 石婉淑没想到安长平说翻脸就翻脸,一时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安长平可不管这些,他直接把话说开了。 “您虽然是我们太子妃的堂姐,但您跟太子妃的关系什么样,您自己心里没数吗?实话跟您说了吧,太子殿下早就吩咐了,这宫里谁都能来找我们福晋说话,唯独四福晋您不行。” “我们太子妃在坐月子,正是虚弱的时候,万一你身上带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石婉淑气的胸膛起伏,她怒喝:“放肆,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安长平不过一个小小的奴才,自己可是皇阿哥福晋,他这是以下犯上。 安长平却丝毫不惧,“奴才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狗奴才。”言外之意,石婉淑没有自知之明,众所周知她与太子妃不合,嫁入皇宫这么长时间也从不跟毓庆宫往来。今日忽然到访,若说她没旁的心思谁信? 石婉淑还想说些什么,冯嬷嬷从内院走出来,她先给石婉淑行了礼,不卑不亢道:“我们太子妃得知四福晋到来,特意让奴才出来与福晋说声。福晋能来看她,太子妃很是高兴,然此时太子妃正在坐月子,不便招待四福晋。” “太子妃说,还请四福晋先回去,待来日她出了月子,定会置办酒席一桌,向四福晋赔罪。” 毓庆宫门口可不仅仅只有安长平一个副总管在,早在石婉淑与安长平针锋相对之时,就有机灵的小太监去后院禀报。 跟四阿哥后院不一样,四阿哥后院是侧福晋掌家。毓庆宫即便石姝瑶在怀孕、坐月子,掌家权都是在她的手上。 倒不是她贪恋权势,李佳氏倒是想要摸掌家权,太子直接把人臭骂一顿。 太子发话,谁敢夺她的权利? 石姝瑶坐月子不宜操劳,毓庆宫大小事务都是冯嬷嬷与谭嬷嬷带着奴才处理,她们都是清楚石婉淑与石姝瑶之间纠葛的,都无需回禀,自己就能处理。 毕竟,冯嬷嬷跟其他奴才还不太一样,她是乾清宫出来的人。 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更何况是皇上。 似冯嬷嬷、赵嬷嬷等人,即便是钮祜禄贵妃都要给三分薄面。她自然不怕四福晋。 当然,对方毕竟是皇子福晋,冯嬷嬷说话也很客气,可以说给足了石婉淑脸面。 虽如此,她话里拒绝的意思也是相当明显,石婉淑若质疑求见,只怕落不着什么好。 反复呼吸,石婉淑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道:“如此,本福晋就先回去了。横竖都在宫里住着,见面的时间还长,本福晋改日再来看望堂妹。” 冯嬷嬷语气淡淡,“奴婢先替太子妃谢过四福晋。四福晋,有句话奴婢觉得应该提醒您一句,太子妃虽是您的堂妹不假,但更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未来国母。石夫人入宫也要称呼一句‘太子妃娘娘’的。” 她嘴里的石夫人说的是石文焯夫人,石姝瑶的亲额娘。 君为上,石姝瑶即便是她亲生女儿,如今已是皇家人,地位尊崇。在外头碰上,即使是生母也得给她请安。 这是规矩。 生母都如此,何况是堂姐。 再说之前也没见四福晋跟她们太子妃如此亲近。 四福晋一口一个堂妹喊的,未免也太过好笑。 石婉淑接连被两个奴才抢白,面色相当难看,她只能端着架子故作无所谓,只是那离去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安长平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也跑来跟我们太子妃娘娘套近乎。” 冯嬷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再怎么说她也是皇阿哥福晋,你这般小心给主子招祸。” 安长平舒了口气,“多谢嬷嬷教导,嬷嬷说的我也知道。只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您出来的晚不知道,这位居然妄图挑拨我跟太子妃的关系。” 若非太子妃给他用了符咒,知道他是自己人,不可能背叛,万一听信了她的话,疏远自己可怎么办? 安长平能不生气? 冯嬷嬷有些好笑道:“太子妃什么人,岂是她三言两语能挑拨的。” 安长平讪讪:“嬷嬷说的我也知道,我这不是太生气了么。不过,您说她这巴巴地过来到底是为什么?总觉得不是单纯看望太子妃那么简单。” 石婉淑来做什么?冯嬷嬷不清楚,不过结合四阿哥后院如今的情况,她多少也能猜出一些来。 趁石姝瑶清醒的时候,冯嬷嬷把这事儿告知于她,“奴婢觉得四福晋来不简单,这里头怕是有事儿。” 石姝瑶轻笑道:“那还用说,她跟我什么关系,我们再清楚不过,能让她舍得下脸过来,必定是有事儿的。” 石婉淑不仅有事,所图还甚大。 她猜不是为了石文炳赴任之事,便是为了孩子,跑不出第三个来。 父丧虽说要守孝三年,真正能守满三年的并不多,满族历来都是二十七个月。如今距离二十七个月已是不远,皇上迟迟没有对石家人做出安排,石婉淑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四福晋在四阿哥后院的处境石姝瑶多少也清楚,四阿哥的宠爱她够不着,眼下唯一能抓住的大概也只有石文炳这一条线。 只要她阿玛能官复原职,即便是看在他手中军权的份上,四阿哥也不敢如此。 至于另一个,说她是为了孩子,也并非她无端猜测。 自打她生了双胎,宫里开始有些传言,说她有秘方。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虽然大多数人是不会相信的,可对那些一心想要孩子的却犹如救命稻草。 她们会想,万一呢? 石婉淑嫁进来也快一年了,四阿哥后院侧室又接连有孕,她不着急才怪。 如果有人恰好在她耳边说起这事儿,以石婉淑的厚脸皮是一定会来找她的。 白桃无语道:“生孩子就跟投胎似的,谁知道投身哪家。四福晋这都能相信,奴婢也是服气。” 白桃虽然见识了石姝瑶的某些不凡之处,生孩子的事儿也不认为她能自己做主,想要什么来什么。 她更多的认为是自家主子得了上天的看中,这才能怀双胎,一举生下小阿哥与小格格。 看着愤愤不平的白桃,石姝瑶心说,白桃喂,这回你可说错了。石婉淑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你家主子还真有这个本事。 只不过凭什么呢?她的生子丹凭什么要给石婉淑这个屡次要害她的人? 明面上,石姝瑶附和着点头,“这种事情确实不是我能左右的。不过,我记得额娘说过,钮祜禄家我祖母那一辈也有人生出双胎的。真要说的话,大概是,遗传?” 她记得现代就有不少人信这个,古人更不必说,要不然也不会有人说亲专门找家里兄弟多的。图的不也是个好兆头。 冯嬷嬷也笑了,“那四福晋怕是有的寻摸了,奴婢还没听说皇家谁生过双胎。” 爱新觉罗这一支,太子妃开了先河,不然皇上也不会这般高兴。 石姝瑶也笑,“管她做什么,若日后她再来,让安长平直接打发了便是。我跟她又不是什么深的交情,哪有时间接待她。” 毓庆宫每天那么多事儿,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确实分身乏术。 从太子身上,石姝瑶明白一个道理,孩子能尽量自己带,一定要自己带,不然他只会亲近奶嬷嬷,把奶嬷嬷当成亲娘看待。 反而是真正的生身之母被忽略,母子之情淡薄。 孩子是她辛苦生下来的,石姝瑶可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第129章 太子又告状 虽如是,傍晚胤礽回宫,石姝瑶仍把这件事告诉他。 她道:“四弟妹那人你也知道,惯是小心眼不过,我这还在月子里确实没法帮她的忙,你明儿个遇着四弟跟他告罪一声。” 胤礽不悦道:“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她不请自来本就不对,不帮就不帮,有什么好告罪的。他也配?” “我这不是怕她回头乱说,那些史官不明真相,在胡乱编排你。”她叹息,“你是太子,本身在这个位置上就够引人注目。旁人犯点错无伤大雅,轮到你,一丁点的事儿都能无限放大。” “咱家又得了双胎,谁知道是不是又招人眼红?” 胤礽傲然道:“怪我喽?有本事他们也让自家福晋生俩孩子 啊。”自己没本事就会嫉妒别人,也就这点能耐了。 话是这么说,隔天早上在乾清宫请安,胤礽还是对着四阿哥拱手道:“四弟,你二嫂如今正在坐月子实在抽不开身帮你们家的忙,你回头跟你福晋解释一句,希望你们能理解。” 四阿哥还未开口,康熙疑惑的皱眉,“怎的,老四家的去找太子妃了?”他又看向老四,“老四啊,你福晋又有什么事儿?” 太子勾着嘴角道:“儿臣猜应该不是小事儿吧。昨个儿安长平本来说想要代为通传的,四弟妹都没说,只一个劲儿的要见太子妃。” “皇阿玛您也知道,她怀的是双胎本就比寻常妇人辛苦,现在孩子出生了不假,身体也亏得厉害。还有毓庆宫前前后后都需要她打理。” “就这,她没见四弟妹,还担心四弟妹误会,嘱咐儿臣今儿个见了四弟一定要好好解释解释呢。” 四阿哥抿唇不语,只眼神越来越冷。 昨个阿哥所的奴才确实有跟他报备说福晋出去过,但他以为石婉淑是去永和宫亦或者承乾宫请安,再不济是去隔壁三哥家串门子。 他属实没想到对方会绕那么大一圈子去往毓庆宫。 毓庆宫是太子的地盘,她一个做弟妹的去当真合适?别说她,即便是自己等兄弟,除非太子邀请,不然也没有谁会去毓庆宫闲逛的。 十弟跟毓庆宫关系算最亲近的,前几日还嚷嚷着要去毓庆宫看小侄子,可这都好几天过去,谁见他真的去了? 十弟这般粗狂的人都懂的道理,石婉淑会不懂? 就算毓庆宫有太子妃,人家在坐月子呢,哪有空接待你。 而且,他也想不通石婉淑能有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去毓庆宫找太子妃? 当然,太子也是够可以的,些许小事还要告到皇阿玛跟前来。 四阿哥可以肯定,太子就是故意的。 他低下头,赔罪道:“皇阿玛,太子殿下,儿臣确实不知石氏去了毓庆宫,您放心,回头儿臣一定好好教训她。” 太子摆手,“四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福晋是你的枕边人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你得宠着她,整日教训来教训去,夫妻感情能好?” “每日办完差事回家,你跟她坐下聊聊天,看看她需要什么,有什么事儿是你能帮忙解决的。” “你什么都给她办好,她还能去找别人吗?” 胤礽一番话说的众人目瞪口呆,这真的是那个不可一世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的太子?还跟福晋聊天。 只要想到太子一脸温柔的跟太子妃闲聊,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们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康熙的嘴角也直抽搐。他当然看得出来胤礽是故意的,难得儿子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他作为阿玛,偏颇一些怎么了。 何况他也不认为老四福晋能有什么事儿用得着太子妃。 老四又不是太子,没有额娘帮衬。老四福晋若真有事儿不会去找德妃?再不济,去找承乾宫找佟嫔也行。佟嫔虽然不能出来,还不能给她支个招? 放着婆婆不用,偏去找个坐月子的嫂子,说她去捣乱还差不多。 康熙决定给她找点事儿做,省的一天到晚的蹦跶。 “老四啊,你后院不是有两个侧福晋刚刚诊出有孕么,你福晋若真闲的没事儿,就让她多照顾照顾俩孕妇,让她们争取明年给你添个小阿哥。” “再不济,还有后院的事儿,也够她忙活了。真有事儿让她去找德妃,太子有句话说得对,太子妃坐月子呢,能帮上她什么忙?德妃不比太子妃有经验。” 四阿哥低头,“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劝诫她的。” 胤禛的自尊心很强,康熙虽没斥责他,他仍觉得无地自容,抬不起头来。心中对石婉淑也更加愤怒。 往常从乾清宫出来他就会去办差,今儿个直接打道回了阿哥所。 一路冷着脸直奔正院,好巧不巧看到石婉淑在跟佟氏、李氏打嘴仗。他脸色更冷,“我早该知道的,一个连亲堂妹都能算计丢水里的人,有什么女子品德可言。石氏,你当真可以,你这样的人,本阿哥真是生平仅见。” 石婉淑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她在外头在如何,对四阿哥都是温柔小意,一副‘知心姐姐’模样。四阿哥尽管对她有诸多不满,也从未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不给她面子。 更不用说他还提了当年石姝瑶落水的事儿。 须知道那件事早就被‘定型’是个意外。四阿哥如此赤裸裸拆穿,怎不叫她难堪。 她扯扯嘴角,委屈道:“爷这话什么意思,您回来就责备我,怎么不问问她们做了什么?若非她们不把我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若非你越过我让她们管家,她们怎么敢?” 看看隔壁三阿哥院和五阿哥院里,人家后院除了嫡福晋也有别的女人,但人家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格格、侍妾,是个玩意儿。哪像四阿哥府,俩侧福晋不说,连格格们都‘大有来头’。 她这个嫡福晋空有个名头能管得住谁? 佟氏赶紧站起来道:“爷,妾冤枉。是福晋觉得这个月送的东西品相不好,认为是妾做了手脚。您也不相信,妾只是个侧福晋,那大红大紫的料子是妾一个侧福晋能穿的?妾要它也没用啊。” 李氏也开口:“是啊,妾都跟福晋解释过了,内务府送来份例,我们就先送到正院给福晋挑,我们根本没做手脚,可惜福晋她不相信。” 要说这事儿,李氏跟佟氏也很冤枉。她们俩是看嫡福晋不顺眼,跟福晋争斗不休,可她们也同样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真做的太过分,别说嫡福晋不饶她们,即便是四阿哥跟德妃也不会允许。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要面子,旁人都是以嫡妻为尊,如果四阿哥弄出个宠妾灭妻来,德妃能先动手灭了她们。 特别是佟氏,她是佟家人,德妃巴不得她自己作死呢。 四阿哥没好气道:“这事儿我知道,太子妃跟大嫂接连生下小阿哥,皇阿玛挑了一批东西送去毓庆宫跟大阿哥府里。特别是毓庆宫,那是太子亲自带人挑的。别说你,这个月宫里其他娘娘那边的好东西也不如往年。” 解释归解释,为了这点东西大吵大闹还是让四阿哥很不高兴。 打发走佟氏跟李氏,他没好气道:“我问你,你不在阿哥所好好待着,跑毓庆宫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今儿太子当着皇阿玛和诸多兄弟的面问我,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石婉淑有一瞬间的心虚,紧接着她又不满起来,“什么?太子把这事儿告诉皇阿玛了,他怎么大嘴巴。” 堂堂皇太子这点事儿都告状,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太子吗?他不是最讨厌在皇上面前示弱? “你还有脸怪别人,你若真有事儿解决不了,怎么不去找额娘?随便哪个也比太子妃好。” 石婉淑在心里嘀咕,她倒是想,问题是德妃跟佟嫔她们没生龙凤胎啊。如果她们有秘方会自己不用? 但这事儿属于绝密,她肯定不能告诉四阿哥,先不说四阿哥知道后怎么想,传出去于她也是麻烦。 石婉淑沉默,四阿哥越发认定她是没事儿去找事儿。 想着刚才皇阿玛说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他又道:“一会儿我会去告知佟氏与李氏,让她们把管家权给你。你给我好好打理好后院比什么都强。” 石婉淑一阵惊喜,“爷,您说的是真的。我就知道您心里是有我的。” 她目光灼灼,反而把四阿哥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不是羞得,是狼狈。 他心里有她吗?四阿哥很清楚是一点也没有的。哪怕是宋氏都能在他心中占据丁点位置,只除了石婉淑,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女人。 这种事儿他又不能跟石婉淑直说,真说了谁知道这女人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闪躲过她的目光,四阿哥不自在道:“总之你打理好爷的后院,照顾好爷的子嗣,比什么都强。” 他不说后面那句话还好,一说后面那句,石婉淑脸再次冷了下来。 子嗣,子嗣,为什么怀孕的不是她? 她自问自己没做过任何缺德事,不过是想要个儿子,前世今生两辈子,为何如此艰难? 第130章 满月,出门 有了管家权这个甜头,又有德妃事后训斥一回,石婉淑没再敢去找石姝瑶。石姝瑶安稳的窝在毓庆宫坐月子。 月子里讲究多,什么不能洗澡、洗头,哪怕有傀儡符,冯嬷嬷等也是坚决不让她碰这些忌讳的。 直到满月那日,石姝瑶才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满月宴同样设在了乾清宫,不同的是这回连带着大阿哥家的一起举办。石姝瑶跟大福晋亦有到场。 今日石姝瑶穿了一件大红色旗装,织金妆花蟒缎的料子,上绣喜鹊登枝图案,端的是富贵喜庆。她脚上穿的花盆底,除了在脚尖处绣着红梅还镶了一圈的粉色珍珠。 手腕上带着碧绿的镯子,因着要抱孩子,她并未带指甲套,指甲剪得很是干净,衬托着圆润、粉嫩的指肚。只有左右中指戴着两个宝石戒指。 白桃双手捧心,眼睛都变成了小星星,“天啊,之前就觉得主子好看,现在这样打扮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太子殿下还不得被迷得晕头转向。” 刚出嫁的时候,石姝瑶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看着软软润润。两年下来,她脸庞仍旧有些圆润,只少了些稚嫩,多了些端庄、威严。 之前一打眼就让人觉得这还是个孩子,现在的她已经长大,多了些成熟妇人该有的韵味。 大清的旗装没有收腰设计,是个直筒,很少有人能透过衣裳看出这个人的身材,也只有胤礽和贴身伺候她的宫女知道,石姝瑶的身材有多好。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天使的脸蛋、魔鬼身材’,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翘。 石姝瑶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轻笑道:“有那么夸张?你天天看还看不够?还是说我坐月子的时候很邋遢?” 月子里她除了净面洗手外,什么花儿啊、粉的都没抹,就连头发都是简单地拢在背后没有梳发髻。 她也知道月子里容颜肯定不太美观,因而并不赞同胤礽出入产房,只是白桃这样太过夸张了。 白桃摇头,“主子什么时候都是美的,只是这样精心打扮起来更甚而已。不信您就等着,奴婢保证待会儿太子来了也移不开眼。” 说曹操,曹操到。白桃话音刚落胤礽就走了进来。 许是为了应景,今日的胤礽也没有穿那一身杏黄,而是选了跟石姝瑶同色系的蟒袍。别说两人站在一起,男的高贵俊俏,女的端庄昳丽,任谁看了也得说一句般配。 当然,石姝瑶也没错过胤礽乍见她时眼底的惊艳与火热,那目光让她羞怯的别过脸,耳朵都红透了。 胤礽腰间挂着一个天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火红的石榴。比起身上新做的衣裳,荷包略显得破旧,那是石姝瑶刚怀孕的时候绣的,他一直戴到现在。 每日摩挲,颜色不再鲜亮。 石姝瑶倒是想要给他换一个,奈何胤礽看不上绣娘的作品。石姝瑶又在坐月子不能动针线,只能将就着用。 胤礽赞道:“不愧是我的太子妃,当真是天下第一美人。配我。” 石姝瑶噗嗤笑出声,她眼波流转,“殿下,您这话是在夸我呢,还是你自己?” 夸她长得好就夸呗,偏偏还要加上一句‘配我’,这不是反向在夸赞自己? 自己夸自己长得好,她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偏胤礽还不觉得羞耻,很是自得,“你我夫妻一体,都一样。”夸你就等于夸我自己,同样的夸我也等于是在夸赞你。 石姝瑶给了他一个妩媚的大白眼,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想理会他。 胤礽转身去检查两个小娃娃的襁褓。 一个月过去俩孩子从之前的六斤多长到现在足足有十斤重,被同样大红色如意云纹的襁褓包裹着。 胤礽过去的时候俩孩子刚好醒着,看到他很是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嘴巴张开偶尔啊个一声似乎在跟他打招呼。 胤礽面上的笑容更甚,整个人更加柔和,他看了屋里的奴才一眼,大家很配合的低下头,胤礽这才伸手挨个抱了抱俩孩子。 没办法,满人的规矩。闺女可以随便抱,他想要抱自己的儿子都得偷偷摸摸。 石姝瑶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自鸣钟,“殿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发了。” 这自鸣钟是西洋进贡来的玩意儿,整个大清没几件,是个稀罕物。不过在毓庆宫并不稀奇,不说石姝瑶自己的寝宫有一座,外头胤礽的院子、书房各有一件摆设。 早前李佳氏得宠的时候,胤礽也曾送过她一件。那座自鸣钟如今还摆放在她住处,成为了她炫耀的资本。 说实在的,有自鸣钟就是方便,看个时辰清晰明了。 除了自鸣钟,还有怀表。同样稀奇的西洋玩意儿。 怀表的话毓庆宫也不算多,胤礽跟石姝瑶每人一件,只是石姝瑶不喜欢随身揣着它,寻常时候都是放在屋里梳妆盒中,只有出门的时候才会戴着看时间。 胤礽也抬头看了下时间,他把孩子还给奶嬷嬷,跨步走来,“既如此,那就走吧,别让皇阿玛等急了。” 洗三、满月都是婴儿最重要的日子,需得大办。 洗三的时候石姝瑶在坐月子不能参与,满月则不同。今日她是需要到场的,除了她,毓庆宫两位侧福晋也有资格参加。只是参加自家男人跟别人孩子的满月宴,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了。 走出寝宫大门,就见李佳氏与他塔拉氏在门口站立,他塔拉氏一如既往的低调不张扬,她穿了身湖蓝色的旗装。 李佳氏仍旧是暗红色侧福晋装束,许是输人不输阵,见到石姝瑶她即便是行礼也不曾低下头颅。 石姝瑶只当是没看见。 事实上,她对待胤礽的妾室很是宽容,只要这些人不舞到她跟前,她一般都很好说话。即便是胤礽去过夜,也不会为难她们。 像李佳氏今日这般,她全当看不见。 从毓庆宫到乾清宫路程并不远,胤礽亲手给石姝瑶系上件宽大的斗篷,随后又招来裴安年,让他喊了轿子。 他自己坐不坐轿子无所谓,福晋和孩子可不能冻着。 胤礽的体贴让李佳氏红了眼睛,她凑近他塔拉氏道:“你这人真是奇怪,都没有感情的吗?” 太子这般娇宠太子妃,她都不嫉妒、不羡慕? 他塔拉氏声音平淡,“感情自然是有的,只我比你看的通透。”他塔拉氏也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贵女,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波澜。 只是就像她说的,她比李佳氏更能认清自己的地位罢了。 早在自己还未过门的时候她就察觉出太子看太子妃眼神不对,那满心满眼容不下任何人的样子。那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地位。 或许是从未期盼、得宠过,没有落差,她才能稳得住。 羡慕?当然是有的。 可,赐婚是皇上下的,她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只希望太子妃看在她老实本分的份上,等将来弘曦阿哥大一些也能许她一个孩子。哪怕是个格格也行。 这就是他他拉氏给自己定的目标。 因而,即便看到太子跟太子妃如胶似漆,她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李佳氏撇撇嘴,“我就知道,你这人惯会装腔作势好没意思。” 嫉妒就嫉妒呗,偏偏还要做出这副出尘的样子来。 李佳氏一扭腰,越过他塔拉氏往外走。太子没给她们喊轿子,她们只能跟在太子妃后头走着,横竖距离不远一会儿的功夫就能到。 毓庆宫的轿子是很明显的,远远看到她们的轿子,还在轻声交谈的人便转过头停止说话。大福晋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她脸上哪怕擦了厚重的粉也遮掩不住满脸的疲惫,还有那臃肿的身材,无一不在向人诉说她的身份————刚生产的孕妇。 同样是坐了一个月月子,太子妃怀的还是双胎,肚子比大福晋大多了。她们也想看看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太子妃能恢复成什么样。 太子可不是大阿哥,他后院不但有两位出身不俗的侧福晋,格格、侍妾也是个个貌美。若太子妃身材走形,即便有俩双胎,怕也会失去原有的地位。 男人,不都是这样么?喜新厌旧,惯会喜欢美色。 上了岁数、年长些的还罢了,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媳妇眼中的好奇怎么遮也遮挡不住。 “落轿,”裴安年一声喊,白桃上前掀起轿帘子。 待到石姝瑶从里头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太子妃? 这分明是不知从哪个仙宫下来的仙娥,怎么可能是生了俩孩子的妇人呢? 无他,此时的石姝瑶比怀孕之前还要艳丽几分,在场无论男女都被她给惊艳住了。 众人被自己福晋的美貌所迷,胤礽满脸骄傲,待看到男人亦是如此,他脸黑了下来。重重的咳嗽一声,胤礽这才看着石姝瑶道:“太子妃,你身体还没恢复,手炉就别放下了,小心着凉。” 原来,太子嫌弃轿子冷,特意让人给她拿了个暖炉捧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看见女眷们纷纷撇嘴,太子妃都这样了还没恢复好,等恢复好那还了得。还不得跟那嫦娥似的,飞到天上去? 第131章 满月,话家常 再说,如今虽然近了十一月,今日天气甚好,无一丝风气,她们穿着夹袄站在殿外浑身暖洋洋,更别提太子妃身上还披着狐裘。 且乾清宫内殿燃烧着数个火盆,热浪扑来。 哪又真能冷着了太子妃?太子妃都做了母亲,身边有宫女嬷嬷无数,哪里需要太子叮嘱。 有人心里泛酸,小声嘀咕:“太子妃当真好命。” 她旁边的人刚想点头附和,就听见另一人不冷不热道:“若你也能进门添上龙凤双胎,别说我儿子,我都能把你当成祖宗供起来。” 年轻的妇人立刻不说话了。 其实很多人都清楚,太子妃能有今日靠的不是娘家,而是她肚皮儿争气。 诚安格格为什么对小儿媳态度和善,就是因为钮祜禄氏一口气生了俩大孙子,还个个有出息。 这个时代的女人,便是如此。能生儿子才是底气。 石姝瑶不知道她的到来引出那么多的心思,她无奈的对胤礽道:“殿下,我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再说冯嬷嬷她们有经验,会照顾好我的。” 胤礽也没多说,交代一句便带着裴安年往内殿去了。 石姝瑶对着娘家人点了下头,当下带着人去往皇子福晋处。“大嫂安,”她这头还没蹲下,就被大福晋拉住。 大福晋苍白着脸道:“这可使不得,应该是我给太子妃行礼才是。” 国为大,家次之。她虽然是长嫂,二弟妹却已经是太子妃,地位比她高。大福晋谨小慎微习惯了,怎么敢让石姝瑶行礼。 话落她当即屈膝,随后被石姝瑶拦住。石姝瑶笑道:“大嫂这般岂不是折煞我。我看不如这样,日后我不给大嫂行礼,大嫂也无需拜我。咱们点头论交?” 她跟大福晋交情尚可,没必要在大福晋跟前摆太子妃的架子。 大福晋跟着笑了,“如此,那我占太子妃便宜了。” 说完,她又盯着石姝瑶瞧,“以往我就觉得太子妃颜色好,今日一见,恍若碰上神仙妃子,倒叫我不敢相认。” 看看太子妃,再看看她自己,大福晋颇有些无地自容。 同样是月子出来,她身材臃肿,面色无光虚浮,反观太子妃竟然比怀孕之前气色还要出众。红润的面庞带着光泽,说她是神仙妃子真的不是夸张。 石姝瑶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脸颊,她羞涩道:“大嫂莫要打趣我,不过是月子里吃的好罢了。” “大嫂,我把大嫂当自己人,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希望大嫂别见过。我观大嫂气色还未恢复完整,怎的出了月子?” 她自己是因为服用了璇珠给的丹药确定身体恢复的比之前还好,这才出来走动。大福晋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在状态。 大福晋虚弱的笑笑,“我这是老毛病了,就算继续闷在屋子里也这样,还不如出来走动走动呼吸些新鲜空气。”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很清楚,因为生产身体亏空的厉害。这个不是简单地多坐几天月子就能补回来的。 大福晋从未告诉过别人,她生四格格的时候太医就曾隐晦的表示过,让她不要再生育,不然很可能会有碍寿数。 是她自己不甘心。 主要是大阿哥对她很好,她知道大阿哥太想要一个嫡子,她不舍得辜负大阿哥,让他希望落空。 哪怕这样会赌上她的寿命。 或许这种想法有些傻。大福晋亦抱有幻想,万一呢? 万一她的身体经过这几年的调养好了呢? 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多了。大福晋能明显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疲惫感,这是以前不曾有的。 石姝瑶叹息,她犹豫片刻还是道:“大嫂,我手头倒是有个调养身体的方子,若大嫂不介意可以找太医看看是否能用。” 她说的方子也是璇珠给的,是按照复原丹的丹方,用现有的药材简化而来。其药效肯定不如复元丹,调养人的身体也够了。 大福晋还未开口,三福晋急忙道:“二嫂,不知这方子可否给我一份?” 三福晋预产期就在这个月,等她生产完也是要坐月子的。 原本,以她的家世不会缺少调理的方子,只是在见了石姝瑶后,她忽然觉得额娘给的东西不香了。 若可以谁不想自己永葆青春?让自家男人移不开眼? 太子妃的颜色这般好,她早就猜测对方手里头有好方子,只是这东西向来是不传之秘,她还没有厚脸皮到去跟人讨要的地步。 现在太子妃主动提出来给,三福晋也按耐不住。 “你放心我只自用,保准不会告知第二人。”即便是她娘家、将来的女儿她都不给。 石姝瑶轻笑,“哪有那么严重,三弟妹若想要,我让人抄一份便是。不过,个人体质不同,你们在服用之前最好找相熟的太医瞧瞧,免得有副作用。” “不管有用没用,太子妃的这份情谊,我都记下了。”大福晋说道。 大福晋想的比谁都通透,太子虽然跟大阿哥关系不好,她跟太子妃并无间隙,太子妃犯不着用这个害她。 再则,她身体本就那样,不用怕是撑不了几年。万一有用呢? 能活着,谁真的就想死。 石婉淑听着三人的交谈也插嘴道:“我也要一份。” 哪知石姝瑶却摇头,“四弟妹,不是我针对你,我这方子是专门给产妇月子里调理身体用的,于你并不合适。它虽是调理的方子,可用的毕竟是药材。是药三分毒,用错了亦是麻烦。” “当然,你若真想要,待到你哪日产子,我自当让人送一份过去。都是自家姐妹,段没有厚此薄彼的。” 大福晋常年调理身体,对这事儿知道的最清楚,“太子妃说的是,药方须得对症,稍不注意那便是万劫不复。” 大福晋原本是好心,哪知石婉淑并不领情,她心说大嫂有好处拿当然向着石姝瑶说话。若给她秘方的是自己,看她偏向哪一边? 心里这般想,她并没有说出来。毕竟她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不太合适。 石婉淑假笑道:“大嫂说的我都知道,我现在又不用。” 石姝瑶似笑非笑,“四弟妹,你后院还有俩孕妇的吧,你确定这东西到了你手里,你能用得上,而不是便宜了别人?”说着她还冲石婉淑身后不远处努努嘴。 在她们这群嫡福晋不远处还站着四个人,分别是太子的两位侧福晋以及四阿哥后院的两位侧福晋。 侧福晋也是有品级上了皇家玉牒的,像这种宴会她们都有资格参加。 此时,佟氏与李氏正频频往这边看来,那目光之灼热。 石姝瑶可不信若她们知道石婉淑有了秘方会无动于衷。到那时四阿哥后院怕是又得有一阵血雨腥风。 四阿哥后院怎么斗争她不管,前提是不能与她有关。 不想再给石婉淑纠缠的机会,她歉意道:“弘曦兄妹俩认生,我得过去看看,不好意思失陪了。” 石姝瑶一走,大福晋也道:“我也过去看看小阿哥。” 太子家的长子得了康熙赐名,大阿哥便一心也想让康熙给他儿子取名字。因此小阿哥出生一个月,还未有正式的名字,只每天小阿哥、小阿哥般的叫着。 大福晋走倒也不全是推脱,这个儿子是她好不容易得来,她比石姝瑶还要宝贝,一会儿不见就担心不已。 太子妃跟大福晋接连走人,三福晋与五福晋对视一眼,两人不自在的笑笑。这时候她们也不好说离开,不然以石婉淑的小心眼又得误会、说不得还会记恨上她们。 这段时间相处,三福晋已经发现如今的四福晋早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石婉淑,对方早就变了。 她也在有意无意的开始疏远对方,只是两家关系特殊,不好做的太明显。 此时,三福晋的嬷嬷走了过来,她扶着三福晋道:“主子,您站了有一会儿,宴会还早,不如先找个凳子休息下。” 三福晋不着痕迹的看了石婉淑一眼,见她瞄自己的肚子,有些不自在。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拂了嬷嬷的意思,而是在嬷嬷的搀扶下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满月宴,小孩子才是主角,石姝瑶她们不过是个打酱油的。待到康熙与太后带着后妃前来,那才是真的热闹。 太后抱过明霞格格,笑着向一众老福晋显摆,“你们瞧瞧这孩子长得跟那观音座下的童女似的,白白胖胖,真是可爱。” 其他人凑趣,“太后所言甚是,小格格长得真真好。” 即便太后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也没有人多说什么,都是附和着太后对小格格进行夸赞。 当然这夸赞也不能说错。明霞格格长得也确实很可爱,乌溜溜的大眼睛到处乱转,好似在欣赏周围的一切,她脸庞肉嘟嘟,让人看着就想要咬上一口。 又有人道;“还是太子妃会养孩子,你们瞧弘曦阿哥也是如此壮实。” 对小孩子最好的夸赞莫过于说他长得结实,能立住。弘曦那张与明霞截然不同的脸上,此时是同一个表情。 比起这俩,同日出生的大阿哥家长子显得逊色很多。 体重不如二人不说,脸庞也显得瘦弱,眼睛呆滞不如他们俩有灵光。 第132章 论弟弟的重要性 单看两个孩子,不知内情的还以为大阿哥家的才是早产儿,太子家足月出生。 眼睛在俩大侄子身上来回转悠,十阿哥终究没忍住对大阿哥道:“大哥,你府上是揭不开锅了么,怎的把小侄子养的如此瘦弱。身为大清皇室子弟,你可不能学汉人的做派,咱们得从小往壮实上养。” 他挥舞下手臂,“像我这样的才能做大清巴图鲁。” 不是吹的,论‘壮实’,所有的皇阿哥里,十阿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就像美貌,九阿哥当属第一私底下被称为‘美人九’一样。 十阿哥话落,十四阿哥不厚道的笑了,“十哥,你也好意思说自己壮实。贵额娘没少跟我额娘说起你,说你这身材。” “十哥,不是我说你,你在如此下去当心找不着福晋。” 十阿哥二十二年出生,年十四,他身高只有一米五出头,体重却有一百三十多斤,那体型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句胖。 十四阿哥若无旁人的嘲笑让十阿哥涨红了脸。他也知道自己是胖了点,但他就是管不住嘴。再说他是十四的哥哥又是贵妃之子,十四有什么立场嘲讽他? 若说这话的是他好兄弟九阿哥,十阿哥可能一笑了之,他可不会惯着十四阿哥。 “十四你这是嫉妒,你忘了头两年你跑到我跟九哥屋里头蹭吃蹭喝了?若不是我们俩你能长这么壮实?” 宫里的膳食都有定制,什么身份每日吃什么,份例多少全都有其规定。即便是皇后想要用超过份例的东西都需要自己拿银子去购买。 十四的额娘只是包衣出身,手头银钱有限,早些年皇贵妃惯着后宫,德妃为了能过得好些没少使银子打点奴才,这就导致她手头相当拮据。 当额娘的手里没有银子,儿子当然不能随心所欲的吃喝。十四去到阿哥所读书,嘴馋了就会往他跟九哥跟前凑。 他们俩,一个出身钮祜禄,一个郭络罗都是世家大族,不管是他额娘贵妃还是宜妃手里都有不少体己钱。 他就不说了,他额娘只有他一个儿子,所有家当都是他的,当然舍得给他花银子。 宜妃虽然有两个儿子,最疼爱的却是九哥,她对九哥也是有求必应。 这么说吧,整个皇宫若说能吃喝随意的不是太子,而是他们俩。宫里有了啥稀罕物件,那必定不能少了他们的份。 而且他们不跟太子似的未免被人迫害不敢表露出喜好,他们俩喜欢什么那都是无所顾忌的。 十四阿哥比十阿哥小五岁,身高却跟十阿哥差不多,他体重不如十阿哥肥胖,是标准的健壮。或许是因为这个,他对十阿哥有些看不太上。 就像十阿哥说的,他怕是忘了自己为何能长这么好。 乌雅家跟钮祜禄家是姻亲,贵妃虽然没跟德妃抱团,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尽管永和宫跟永寿宫分属东西二宫,十四小时候没少往永寿宫跑。 说来也怪,他十次有九次是赶在宫里用膳的时候去的,且十有八九会仗着自己年纪小留在永寿宫跟贵妃一起用膳。 他是皇阿哥,又是个孩子,贵妃也不好总驱赶他。加之那时候十阿哥刚好去阿哥所,贵妃一个人寂寞,倒也总让他得逞。 再后来似乎习惯了,每次看到他,贵妃都会让人多准备些吃食。 前头说了,宫里的膳食有定数,十四去了吃的是贵妃的份例,若是不够,也是贵妃自掏腰包。 德妃付出了什么?每次见面轻飘飘告罪几声,不轻不重说十四几句而已。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四阿哥六岁去阿哥所读书。 皇阿哥六岁住阿哥所,算是大孩子了。十四阿哥不好总往永寿宫跑,便开始去找十阿哥跟九阿哥。 本来么,十阿哥心大不在乎这些,他喜欢交朋友,有人跟他一起用膳他只有高兴的份。心情舒畅了也就不在乎那一星半点。 可千不该万不该,十四得了便宜,反过头来嫌弃十阿哥的身材。 别说十阿哥,九阿哥跟太子都跟着蹙眉。 太子道:“十四弟未免操心太过,十弟的婚事自有皇阿玛跟贵妃娘娘做主,再不济还有孤跟太子妃在,哪里用得着十四弟咸吃萝卜。” “再说了,十弟怎么胖了,孤看十弟这样刚刚好。十四弟不喜欢,不代表旁人不喜欢。十弟可是贵妃之子,皇家阿哥,从来只有他挑拣旁人的,谁敢嫌弃十弟?” 他看着十阿哥又说:“十弟你放心,若真有人如此有眼无珠,不懂欣赏你的内在之美,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你瞧瞧你二嫂,孤在她眼里从来都是完美的。孤相信,将来也会有女人跟你二嫂一样,眼里心里都是你。” 前头几句话让十阿哥感动的眼泪汪汪,谁说太子孤傲,瞧瞧人家多会说话。可后面那几句让他只想翻白眼。 好家伙,太子不愧是太子,这自恋的脾气当真是厚重。 他表姐眼里心里都是太子,他这个当弟弟的怎么不知?太子怕是不知,他有的东西,自己随便找表姐撒个娇,过不几日表姐就会让人悄悄送来吧。 看着兀自得意的太子,十阿哥张张嘴又闭上。算了,就让太子一个人感动去吧,他还是不要告知太子真相的好,免得太子承受不住。 九阿哥也开口:“十四弟你若真闲不住,不如多替四哥跟德妃娘娘操心。你看,大哥、太子都有了嫡子,三哥马上也有了,五哥成婚晚,不过五哥跟五嫂夫妻感情好,嫡子是早晚的事儿,只有四哥。” “德妃娘娘可是连着生了六个孩子的,你不如回头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秘方。四哥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又不是外人,帮了他,也等于是帮了德妃娘娘。” 好家伙,胤礽都想直呼好家伙。 老九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生子秘方都出来了。 时隔多日,胤礽已经从石婉淑那边探知,她前去毓庆宫所求的就是个生子的方。这事儿胤礽是清楚的,他跟石姝瑶同吃同住,还真没见她服用过什么秘方。 他也曾好奇问过皇阿玛,得到的是皇阿玛一个脑瓜崩。原以为秘方是无稽之谈,怎的今日老九又提出来了。 莫非,这段时间德妃又干了什么得罪宜妃的事儿,惹着老九了? 德妃跟宜妃不和这件事在整个皇宫都不是秘密,老九这人看似随性,实际上很护犊子。他跟宜妃的关系非常之好,谁若是敢让宜妃不痛快,老九绝对会出手整治对方。 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偏老九行事很有分寸,即便是皇阿玛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老九当面给德妃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看来德妃最近把宜妃得罪的不轻啊。 “老九,怎么说话呢。”五阿哥被胤禟口出狂言吓得不轻,他赶紧呵斥道。 秘方之事向来都是禁忌,老九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也不怕皇阿玛知道怪罪。 “四哥,十四弟,老九喝多了,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替他跟你们赔罪。” 跟九阿哥的肆无忌惮不同,五阿哥做事情更加谨慎小心,若可以他不希望得罪任何人。 太子:“五弟这就没必要了,大家都是亲兄弟,几句玩笑话而已,谁又真的会如此小气。你看十弟,十四弟这般不给他面子,他不还笑呵呵的。孤相信四弟跟十四弟是不会介意的。” “四弟,十四弟你们说是吧。” 四阿哥\\u0026十四阿哥:…… 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我们还说什么。若计较,岂不落入你的圈套成为小气之人。 不计较,被他们这么挤兑两人心里肯定不舒服。 十四这般那是他自找的。四阿哥觉得自己很冤,毕竟他只是坐在这里吃席,什么都没说。 心里不舒坦,四阿哥难免喝的多了些,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还能保持清醒。等回到阿哥所被屋内的暖气一激,醉意上头。 此时佟氏跟李氏因着有孕早就回去休息了,石婉淑因着某个不可告人的心思打发走奴才,留下照顾四阿哥。 四阿哥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良久,就在石婉淑泄气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四阿哥忽然一个翻身把她压倒在床上。 九阿哥的话或许真的刺激到四阿哥,亦或者四阿哥也发现皇上最看重的还是嫡出,接下来的日子,他一直留宿正院哪儿也不去,努力造人。 满月当日,皇上给大阿哥家的长子赐名弘昱,又半月,三福晋产下一子,继太子。大阿哥之后成为第三个拥有嫡子的皇阿哥。 待到三阿哥家的嫡子弘晴满月,一个半月过去,石婉淑的肚子仍旧没有动静,冷静如四阿哥也难免带出一丝烦躁来。只是他向来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又经常冷着脸,竟无人看出。 石婉淑最近可谓是意气风发,手上捏着管家权,又跟四阿哥如胶似漆、恩爱非常,她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四阿哥将来注定称王,一时的憋屈算什么,还是要看将来。 想着自己将来母仪天下,在看佟氏跟李氏竟然都觉得顺眼起来。 第133章 都统、册封,宫权 三十六年的春日比往年早一些,新年刚过积雪就有了融化的迹象。刚步入二月,气温便开始回暖。 去年太子就说皇上准备让石文焯提前结束丁忧,回朝效力,直到现在才正式下旨,对他进行新的任命。 石文焯代替兄长石文炳成了汉军都统,驻守福州。至于石文炳,康熙并未对其进行任命,似乎是忘记了对方一样。 好在对方身上还有个爵位,即便如此,也没人敢看轻他。只有同为皇子福晋的石婉淑对此很是不满。 在她看来,这分明就是五叔用卑劣的手段窃取了她阿玛的职位。 一门不可能有两个都统,五叔做了这汉军都统,孝期结束,她阿玛做什么? 都统是从一品的官职,再往上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心里很清楚以她阿玛的业绩怕也难以往上升职。 毕竟,内大臣、步兵统领这些职位都有人,且还是皇上信任的。 石家是不错,可也没有到能跟这些人争抢的地步。 只,这是朝政,别说她一个皇子福晋,即便是太后都插不上嘴。除了不高兴,阴言几句,别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比起石婉淑,石文炳看得很开。甚至他心中早就隐隐有这种猜测。 石家是太子的岳家,皇上不可能真让石家所有人守孝三年的。最有可能提前结束守孝的只有身为太子妃阿玛的五弟。 弟弟的能力也不差,只是过于谨慎保守些,以皇上对太子的重视,是绝对不会看着太子势力削弱。 他只会增加太子的筹码。 因而,对弟弟取代自己成为这个汉军都统,石文炳并不觉得意外。 跟石婉淑的不忿不同,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这两年女儿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石文炳也怕若自己还是那个都统,女儿会借着自己的名义做出什么事来。 那样对石家对他女儿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现在好了,弟弟做了都统,他也可以安心留在京常看着点女儿。免得她得意忘形连累石家。 除了对石文焯的认命,年初还发生了一件事儿,那便是耽搁了一年之久的太子妃册封仪式终于要开始了 太子妃是未来国母,其仪式跟当初册封太子一样繁琐、有讲究。 康熙先是带着太子斋戒、祭拜天地、祖宗,之后才是真正的册封大典。 这日石姝瑶穿着一身杏黄朝服,朝服上绣五爪金龙,胸前、背后、肩膀皆有一团龙纹。衣领,镂金为之,上同样绣着龙纹。 胸前珊瑚朝珠一对,色泽明艳一看便知是最上等的材料。 她手上戴着时下最流行的大红指甲套,头戴朝冠。朝冠同样价值不菲,特别是上头九颗硕大的珍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光泽。 生过孩子的石姝瑶容貌褪去青涩,举手投足都带着妩媚、吸引力,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没人能招架得住。 这样的美人无疑是招男人喜欢的,只在某些老学究眼里不够端庄。 封太子妃大典是人生大事,石姝瑶自然不会容许旁人说三道四,打穿上朝服那刻起她便气场全开,把武皇当初送的两个技能‘风华绝代’、‘母仪天下’给穿戴上。 这还不够,她第一次主动询问武皇增加仪态的小窍门,想要继续给自己增加筹码。 武皇倒也不藏私,直接甩了她个名为‘煌煌天威’的技能。 这个技能是她多年女皇生涯形成的,佩戴上之后可以得到无上威严,仿佛君临天下。 若是以往,石姝瑶肯定不会用这种技能,康熙还活得好好的,她忽然来个‘王者霸气’,这不是找抽。 今日不同,看到这个技能介绍,石姝瑶毫不犹豫按在自己身上。 紧接着众人便发现,随着她一步步前行,台阶两侧的官员无论大小,竟无一敢与之对视。甚至抬头看她一眼,他们都觉得是一种冒犯。 仿佛触犯了天颜。 石姝瑶很满意自己的造成的效果,她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是凛然的霸气。这股霸气很强,胤礽这个正牌太子站在她身边都被衬托的黯然失色。 行礼,接受朝拜,之后便回了毓庆宫。 刚坐到椅子上,石姝瑶肩膀垮下来,她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样?没给殿下丢人吧?” 胤礽下意识的挺起胸膛,“怎么会?你今日表现当真是出乎意料,那些朝臣都被震慑住了,今日过后,我看再也没人敢小瞧你。” 太子没说,何止是朝臣,就连他都有些震撼。 今日的石姝瑶跟往日相比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寻常的她温柔似水,总会让人下意识觉得需要保护。今日则不然,今日的她只消一眼,什么魑魅魍魉顿时不敢造次。 说句不好听的,他做了二十多年太子培养出来的气势都不如她今日浓烈。 如果这都是丢人,那他岂不是日日丢人? 本来他还想问石姝瑶从哪儿学来的,气势这般惊人。就见她用手拍着胸膛,“那就好,没给殿下丢人就行,也不枉费我日夜琢磨,观察殿下的行事风格。” 胤礽挑眉,原来是跟他学的。姝姝这学习能力当真不错啊,青出于蓝。 心中赞赏他嘴上却道:“不错,有孤六分的味道。” 石姝瑶差点没笑出声,她赶紧低下头拿起桌上的茶盏假装喝茶。 怪道别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都二十多岁了,太子这自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没变。 有了册封仪式,石姝瑶太子妃的名头才算名正言顺。 这日,从慈宁宫请安回来,她刚准备回毓庆宫就被永寿宫贵妃跟前的嬷嬷喊住:“太子妃娘娘请留步,我们娘娘有事儿请您去永寿宫一趟。” 太子妃的地位比贵妃要高很多,真有事按理说也应该贵妃前去拜见。只毓庆宫特殊,那是太子住的地方,贵妃身为庶母,前去又不合适。 如此,也只能是让石姝瑶去永寿宫。 好在石姝瑶跟贵妃是亲戚,对此她自没有意见,跟同行的大福晋、三福晋打了声招呼便跟着嬷嬷走了。 待她坐下,贵妃先让人给她上了壶好茶,紧接着让人递给她一个小册子。在石姝瑶不解的目光中,贵妃道:“前几日皇上过来,闲暇时偶然提及宫务,说着说着不知怎的扯到元后上头。” “我看皇上的表情不太愉快,问过嬷嬷才知道,当初元后初掌宫权并不是那么顺利。加上那时候后宫制度混乱,好些年过去,都没理清楚。” “皇上的意思,你现在是太子妃了,日后总要管理后宫的。不如趁现在开始一点一点的学习。也省的将来手忙脚乱出了差错。” 她抬头冲着石姝瑶面前的小册子点了点下巴,“这些都是我手头的宫务,你瞧瞧对哪个感兴趣,明儿个开始就接手吧。” 钮祜禄贵妃是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皇上忌惮钮祜禄家的权势,一直有意无意的引导十阿哥。她全看在眼里,选择了放任。 今日亦是如此,皇上刚开了个头,她马不停蹄把石姝瑶喊来,准备交权。 在旁人眼里炙热的权势,她竟然一点都不留恋。 这一刻就算石姝瑶说想要全部拿走,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很聪明的一个女人。 石姝瑶惊讶的张大嘴巴,语无伦次,“这,这” 让她管理后宫不太好吧?那些可都是康熙的妃子,她的庶母。她虽然是太子妃也是小辈,这要怎么管。 确定不是在为难她? 贵妃嘴角挂着笑,不紧不慢的喝茶,像是欣赏够了石姝瑶的窘迫,她才开口:“这都是皇上的意思,你不用怕有谁会不配合。我也知你心里想什么,皇上还没老糊涂,有些事即便你想管,皇上也不会交给你。” 比如,敬事房的事儿,哪怕她死了,只要后宫还有后妃在,不,哪怕没了后妃怕也轮不到石姝瑶做主。 石姝瑶面上更红了,“不是这个,我就是,太突然了,可以不管吗?”她语气有些哀求。 毓庆宫的事儿她都是能省则省,何况后宫? 若可以,她真不想插手。 贵妃冲着她摊手,“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不过你若真不想管,可以去找太子。在皇上跟前他说话比我好使。” 贵妃何尝不知道这样有些为难石姝瑶,因而她给石姝瑶支了个招。 石姝瑶点头,“那等太子回来,我就告诉他。就是、就是又要麻烦小姨了。” 她也看得出来贵妃跟她一样,不太想管这事儿,可为了自己贵妃还是开了口。 贵妃虚点着她,“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姨,我怎么也不能坑自己的外甥女。”她感叹,“这后宫权利看似诱人,可总会有些人认不清行事。我倒没什么,同样的事儿让你处理说不得只能惹一身腥。” 比如面对皇上的骄纵宠妃,她是贵妃天生压对方一头不怕对方闹事。石姝瑶这个身份多少人盯着,等着鸡蛋里挑骨头,同样的处理方式,很难说不会被人找茬。 皇上的本意或许是好的,只是把有些事想的太过简单了。 石姝瑶站起来正色道:“多谢小姨。” 贵妃噗嗤一笑,“小滑头。”都嫁入皇家还喊她小姨,这不是摆明了让她出头。 第134章 科举 贵妃虽然说了她,倒也把她的意思传达给康熙。“太子妃觉得毓庆宫事情本也不少,还有弘曦阿哥跟明霞格格要照顾,她分身乏术。” 康熙只思虑几秒便点了头,这点是他没考虑清楚,忘记俩孩子还小。嬷嬷们在尽心也不如亲额娘照顾的好。 再则他最近忙的晕头转向,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费心。 这两年噶尔丹一直不断骚扰其他部落,与大清摩擦不断,朝廷不断派遣大军镇压,然噶尔丹气焰仍旧嚣张不断。 康熙已经决定再次御驾亲征,这一回她誓要把噶尔丹给灭了不可。比起前朝正事儿,后宫这些都不算什么。 原本他也不是打算让石姝瑶现在接手,只是想着他走后胤礽会代理朝政。前朝有太子看着,把后宫交给太子妃比贵妃她们管着更顺手。 康熙并不是真的糊涂,他早看出来,太子对太子妃感情不一般。他这个儿子身份高为人傲慢,即便是贵妃有时候也不会给面子。 有石姝瑶在,看在太子妃跟俩孩子的份上,太子多少能收敛一些。 再来便是,贵妃近几年身体不错,她有沉吟后宫多年,对后宫的事情知之甚详,刚好可以教导太子妃。 既然当事人不愿意,他也不去做这个恶人。 康熙只道:“朕走后,后宫若有什么你拿不定主意的事儿就去找太子妃。朕看得出来,也就她能治得了保成。” 说到这,他自己都笑了。 随着对石姝瑶的了解,他越发觉得这个太子妃换的好。石婉淑那丫头即便品行没有污点也不适合太子。 太子啊,真的是被他从小给宠坏了,他向来吃软不吃硬,偏石婉淑是按照标准大家主母教导的,她最注重规矩、端庄。 若太子没错还好,一旦太子犯了错,以石婉淑是绝对劝不了太子的,相反她还会激化矛盾。 石姝瑶则完全不同,这丫头同样是个娇小姐,且她很懂得‘示敌以弱’。跟她在一起,被拿捏的那个人只会是胤礽。 能有个人管住太子,康熙是高兴的。石姝瑶又不是多事的人,她很有分寸。一个聪明且能在关键时刻管住男人的女人,虽然这个被管住的是他儿子,客观上来讲他还是欣赏的。 所以,他才会给贵妃支招,若不小心跟太子起了冲突,就去找太子妃。 那丫头绝对能灭火。即便她不能,还有俩孩子呢。 胤礽对俩孩子那么喜欢,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退让。 二月,太子妃册封仪式过去没多久康熙便御驾亲征噶尔丹,留太子摄政。原以为这次去又要许久才回来,却不想才过了俩月,康熙便班师回朝。 康熙可不是灰溜溜回来的,这次出征清军士气大涨击败了准噶尔部,叛军头子噶尔丹都被逼得自杀了。 没了噶尔丹,准格尔部就是没牙的老虎,康熙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因着噶尔丹过世,他甚至还率领百官祭拜了天地,可见噶尔丹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除去噶尔丹等于是除去一个心腹大患,恰逢今年又是大考之年,康熙心情格外舒畅。 乡试多在八月举行,故又称为秋试、秋闱。考中者即为举人,也只有成为举人才能参加明年二月的会试,待到得中便是‘天子门生’。 大清对科举一向很重视,每年秋闱之后京城便会涌入一大批学子。满人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崇尚武力而非文化。 自打满人入京,随着时间流逝,京城往来最多的便是衣着华贵手提鸟笼的纨绔之人。 今年不同,自八月乡试开始,京城陆陆续续涌入一大批文人骚客,往来间听到最多的都是文绉绉的‘之乎者也’。 三阿哥胤祉最喜汉文化,每到这个时候便是他最兴奋地时候。往年他年幼只能看着,今年还没到八月他就去求了康熙想做今年乡试的主考官。 他最想去江南,看一看有名的‘才子之乡’。 可惜,康熙并没有答应他。不过康熙虽然没让他去往江南做主考官,却把直隶主考官的职位给了他。 得知三阿哥要去做主考,石姝瑶来了兴趣,佯装好奇的看着胤礽,“殿下,监考很好玩儿吗,怎的三阿哥如此执着?我听三弟妹说,皇阿玛允了他之后,整个人高兴的像个傻子。” 胤礽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科举是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说好玩。三弟那人就是个文痴,而科举是最能结交文人骚客,与之谈天说地的时候,换做你是他,你会如何?” 见石姝瑶双手捂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知道自己那一下并不重,石姝瑶现在都是在装样子,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与心。 “前几次科举,三弟就曾求过皇阿玛让他去江南,皇阿玛以他年幼还未成婚唯为由拒绝了。如今难得皇阿玛松口,他这样已是极好。” 说到这里,胤礽有些可惜。 石家也算是书香世家,他岳丈当年也参加过科举还考出了不错的成绩。 听闻她两个小舅子学问做的亦是不错,原本也是打算近两年下场的,可惜被石华善的死给耽搁了。 好在他俩小舅子年岁尚幼,即便是三年后再来参加秋闱也能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石姝瑶单手托腮,问道:“那殿下你有做过监考官吗?听说秋闱也不是那般容易的,要考许久呢。” 胤礽摇头,“我虽未曾监考过,对秋闱却也知道一二。” 紧接着他便给石姝瑶讲起来。 秋闱、春闱是科举最重要的两场考试,都是三年一开科。一场在各省省城定在秋八月,过了之后来年二月参加春闱。 京城作为天子脚下单独算作一份,但凡京城人士不管乡试会试都是在京城参加。且因其是天子脚下,贵族子弟较多,与其他省份比起来条件要好很多。 秋闱需要进行数天,这段时间大家都要住在考场。别的省份考场只会给提供热水,需自带干粮。放了 三天的干粮不是干嚼便是泡着热水凑合,吃的相当差。 逼仄的地方住上好几天,再吃不好,精神可想而知。 京城这边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不仅会给考生提供热水,还有干粮。毕竟都是‘娇贵人’,考场提供的干粮不单是热的,有时候甚至是肉饼。 单从吃食上看就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 石姝瑶蹙眉,“这也太不公平了。” 胤礽轻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谁让这是在天子脚下,皇城根有点特权不是很正常。 只要不是太过出格,皇阿玛都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见。 当然,也仅限于此,其他方面特别是考题还是要做到一视同仁的。 “那为何不在全国都推行这个政策呢?京城才多大点地方,若说才子肯定是地方上更多一些吧?而且我觉得比起京城,那些地方上考进来的才学更好一些。” 天子脚下肯定比别的地方要好,包括教书先生。往往别人需要付出十倍的努力,身在京城你只需要付出三分便能得到同样的结果。 本就够不公平的,偏偏还在这上头搞特殊,就不怕那些人有意见? 须知嘴不留情便是文人那张嘴。 胤礽不在意道,“那又如何?你难道没发现,京城的官儿即便是四品有时候也比地方上二品更‘尊贵’,面子更大?” 说完这些,他又觉得好笑,“算了,朝廷上的事儿你不懂也很正常。” 石家虽然是汉军,她家跟皇室有联姻,在京城也算得上是贵族,寻常走动都是跟世家大族,谁敢不给他们面子。 石姝瑶作为石家的千金小姐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况且,京城虽有特例,在皇城根监察也严格,断然不敢有人用此种方法作弊。地方上?谁敢保证。 胤礽见石姝瑶似乎对秋闱很感兴趣,趁着康熙心情好的时候,提出想要带着石姝瑶出宫走走。 “如今京城来了不少文人墨客,正好让太子妃沾染点文人的儒雅之气,省的她如此跳脱。再说她入宫这几年从未出过门,只是在京城逛一逛,也省的她整日看着同一片风景腻歪。” 于胤礽来说,石姝瑶终究是年幼的,性子活泼在正常不过。她这个年纪最喜欢的应该是四处走动,而不是被困在某一处。 他喜欢的是鲜活的她,不想她最终变得跟后宫其他后妃一样,如一潭死水。 当然,康熙是皇帝,他想要带着石姝瑶出宫需要得到他的认可。想要让康熙认同,他就需要想个完全的理由。 康熙并没有为难他,当即就点了头,“去吧,换身衣裳早去早回。” 毕竟是太子妃,还是需要注意影响的。康熙可不希望明日满案几上都是弹劾太子妃‘不守妇道’的折子。 胤礽大喜,当即就要回去告知石姝瑶这个好消息。康熙又把他叫回来,“回来,你们俩都出去了,弘曦兄妹俩无人照顾,你把人送乾清宫来。” 胤礽狐疑的抬头,他怎么觉得皇阿玛这么好说话其实是为了弘曦呢? 错觉吧? 第135章 出宫 太子虽心中怀疑他皇阿玛同意他们出宫的目的不纯,但对此并无异议。 一来,他确实不放心弘曦兄妹俩;二来,他巴不得把人打包送乾清宫让皇上帮他养儿子。 胤礽觉得,自打他福晋生了孩子,他在福晋心中的地位严重下降。之前福晋做什么首先想到的都是他,如今开口闭口离不开弘曦、明霞。 孩子没生下来之前,他每次处理完政事儿回宫,福晋对他关心有加。而今,福晋仍旧会出门迎接,话里话外不再是他今日如何,而是弘曦如何、明霞如何。 他呢?除非他自己提起,福晋似乎忘了,她还有个男人。 想到这里,胤礽又折返回来,“皇阿玛,儿臣跟您商量个事儿呗?” “翻年,弘曦跟明霞满周岁了。儿臣看您对他们俩也甚是喜欢,不如让他们来乾清宫跟您一块住。” 他摊手,“太子妃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孩子太过溺爱,她现在一门心思全铺在俩孩子身上。咱皇家的儿孙可不能长于妇人之手,变成纨绔之辈。” “儿臣觉得,论教育孩子,没人比您更懂。” “再来,只弘曦一个终究还是太单薄,趁着太子妃还年轻,儿臣觉得还是多生几个孩子的好。” 太子妃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晚上睡觉喜欢把孩子放屋里头亲自照顾。俩孩子年纪小又正是吵闹的时候,他睡觉都会被吵醒,更别说跟福晋亲热了。 对弘曦跟明霞,胤礽是极其喜爱的,前提是这俩不能跟他抢夫人。 但凡敢跟他抢的,不论男女老少,那都是他的敌人。 对待敌人,胤礽可不会客气。 他阿玛反正也是一个人住乾清宫的时候多,送给阿玛还能跟阿玛做个伴。 一举两得。 康熙想也没想,问道:“太子妃舍得?” 他对这俩孩子虽然很是喜欢,之前倒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不为别的,康熙也是养过太子的,他知道这时候的孩子有多难伺候,且孩子小时候还是跟着额娘的好。 千好万好都不如自己的额娘亲,康熙不想大孙子将来有遗憾。 若孩子真愿意跟着他住乾清宫,当然也行,但不是现在。 胤礽不在意道:“舍不得又如何,等她怀上了,哪还有精力想这些。”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胤礽认为真等石姝瑶怀了孕,自然会先顾忌肚子里的这个。前头那个给皇阿玛正好。 太子说的轻巧,惹得康熙抽了嘴角。他摆摆手把太子轰出去,“这事儿日后再说吧。” 看保成的意思,合着把自己当成老妈子了。太子妃没精力,他就有了? 他也是有夜生活的人。 没能成功甩锅,胤礽有些遗憾,见皇上不想多说,他只能怏怏离开。 一次不成功不要紧,他多说几次总有成功的时候。 胤礽在心里安慰自己。 说出宫,作为太子跟太子妃也不是立刻就能出去的。 哪怕只有一天,他们也需要先把各自的事情安排好。 毓庆宫的事情还好说,冯嬷嬷几个年纪大,石姝瑶把她们留在宫里便可。太子手头上的都是政事儿,耽误不得。 等他们把所有事情安排好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日一大早胤礽把俩孩子送去乾清宫,顺便跟康熙打声招呼。 临行前他对着康熙道:“皇阿玛,儿臣不在您也不要太过操劳。兄弟们都长大了,也到了为您分忧的时候。儿臣看四弟就不错,有事儿您让四弟去做,有他替您分忧,儿臣也放心。” 老四不是想要他这个位子么,那就把他推上去。站得高将来摔下来才会更疼。 至于说,偷鸡不成,将来被反噬,胤礽完全不担心。 胤褆不愿意了,他挑眉看向太子,不明白太子为何要举荐四阿哥。老四的心思已经暴露,他不应该打压么? 虽不明白,却也不妨碍他开口截胡,“儿臣觉得太子这话有些不妥,四弟没处理过朝政,直接上手怕是不太好。与其交给四弟还不如给儿臣呢,这些事儿臣也是熟悉的。” 他没说谎,作为最大的皇阿哥,大阿哥不仅上过战场,还帮忙处理过朝政,是所有皇阿哥里做过事情最多的。 面对大阿哥的挑衅,太子不以为意。无论是谁都好,只要能把事情办好就成。 石姝瑶疑惑的看向胤礽,不明所以,“太子心情很好?” 不就是出宫玩一天,太子之前又不是没去过,至于这么高兴?瞧瞧那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胤礽转头看了她一眼,“自然。”他解释,“刚才在乾清宫小小的坑了老四一把。” 老大小心眼的很,他故意提起老四,不管最后这事儿成与不成,老大都不会给老四好脸色。让他们俩狗咬狗,胤礽的心情怎么会差。 石姝瑶:“我看四阿哥不像蠢笨之人,未必会上当。” 四阿哥的心思如何,她是不了解,但能隐忍到最后直至成功,会是简单的。即便如今事情早就不知弯到哪里去了,身为皇家阿哥,她也不觉得四阿哥会看不出太子的小伎俩。 胤礽不置可否,“老四聪明又如何,我这计策也不是针对他,只要老大心里不舒服就行了。” 他得承认,大哥打仗有一手,战场上计策玩的也算溜。遇上其他,脑子就自动成了浆糊,不会思考,蠢笨的很。 即便老四看穿他的计策,以老四的性子也不会去跟大哥解释。哪怕他去了,大哥也未必会相信。 他要的从不是老四如何,只要大哥相信就行。 胤礽感叹:“要说还是皇阿玛会生儿子,你看我们兄弟十几个,有几个真的是蠢笨之人?” 老大政治再不敏感,战场上也是个厉害的,还有老九跟老十他们。老九脑子聪明不用再正地方,老十呢? 谁敢说他是真的傻。 在胤礽看来,老十是大智若愚,像他那样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你每日处理毓庆宫的事儿就有的忙,我看再过两年,等弘曦大一些,不如送去给皇阿玛养着。” “他是嫡长子,将来的大清还得交给他,他要学习的东西比别人多很多。我呢,平日里也没时间教他这些,反正我之所学都是皇阿玛教的,” “送乾清宫,一劳永逸。” 石姝瑶有些不舍,好在她不糊涂,知道怎么是对儿子好。只是,“皇阿玛愿意吗?会不会很麻烦?” 这种事儿终究还需要皇上首肯,他们说了不算。 胤礽一脸自信,“这你就不懂了,皇阿玛巴不得咱们送去呢。” 阿玛跟他一样最渴望的便是亲情,儿孙环绕膝下。只不过他是皇帝,需要保持威严,即便心里渴望也不会说出来。 他从小跟皇阿玛一起生活,论揣度皇上的心思,兄弟中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良久,石姝瑶开口:“只要皇阿玛跟弘曦愿意,我是没意见的。” 尽管她也舍不得孩子,皇阿哥六岁终究要离开母亲,这是规矩。石姝瑶在如何,也知道自己抗衡不了。 早晚都是要走,跟着皇上比去阿哥所好太多了。 如此闲话家常两人很快出了皇宫,到了内城胤礽并未让马车停下而是一路往外走。 他解释:“内城没什么新鲜的,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外城有条琉璃街,我带你去那边逛逛。” 整个京城成回字,什么人住什么地方都有讲究。 胤礽提的琉璃街便是文人们扎墩的地方,那边住的都是读书人,一般进京赶考的举人也会去那边寻找住处。 房租便宜且文化韵味浓厚。 石姝瑶掀开窗帘往外瞧,如今的街道确实文化气息浓郁很多,还没到外城,到处可见有人摆摊卖字画、书籍。 见石姝瑶来了兴趣,胤礽让奴才靠边把马车停下,“下去走走?” 今日出来就是玩儿,无所谓去哪儿,只要石姝瑶开心就行。 石姝瑶略作犹豫,最后选了个繁华的街道让马车停下。 因着出来游玩,两人并不像暴露身份,不管是乘坐的马车还是穿着都非常低调。除非认识他们的人,否则没人知道这俩位是当朝太子跟太子妃。 当然,毕竟是皇太子,说是单独出来玩,也不可能只他们俩。在两人后面还跟着不少乔装打扮的护卫。他们时刻注意着太子的安全。 石姝瑶选的这条街道很是热闹,两边摆放着不少摊位,或许是临近琉璃街又或者此时正值秋闱,摆放的摊位也大都跟书籍有关系,少有的放着古玩花瓶等。 拿起一本书,石姝瑶随手翻看几眼,许是见她看的认真,摊主道:“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光,您手上这本可是徐元文徐大人的手笔。徐大人您知道吧,顺治年间的状元郎,文华殿大学士。” “这徐家可了不得,徐元文徐大人、他的兄长徐秉义大人、徐乾学大人,都是当世文学大家,”号称‘昆山三徐’。” “徐大人科举那年,前三甲,徐家拿了俩。不说先帝,当今皇上都对他们称赞有加。多少读书人都想要沾沾他的福气,争取一举夺魁呢。” “徐大人的着作可不多见。夫人运气好,我这刚摆摊,过一会儿您再来可就没了。” 石姝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小贩有两把刷子。徐家的事儿张口就来。 第136章 顶替? 胤礽凑过去看了两眼,对着卖书老板似笑非笑,“你说你这是徐元文的真迹?” 被他盯着,老板面上有些不自然,他低垂下头,心说,这年轻人看着岁数不大,眼神怎的如此吓人,好似知道他说谎似的。 徐元文可是文华殿大学士,他的着作即便流落在外也不可能出现在普通商贩之手。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能卖个好价钱罢了。 做买卖的谁不是如此。 卖书老板避重就轻回答:“瞧这位爷说的,那书本上不是写着呢吗,《含经堂集》,这可是徐大人传世经典。” “瞧您的打扮也是个读书人,不会不知道《含经堂集》吧?” 老板倒打一耙成功把胤礽逗乐了。 他当然知道徐元文的着作。 徐元文不仅仅是顺治朝的状元这么简单,还很受当今的赏识。早前他曾做过皇上的伴驾侍读。胤礽小时候,还曾听过他讲学。 前几年他因病过世,皇阿玛还难过许久。 徐元文的着作不说乾清宫,他毓庆宫书房就有好几本。其中就有这《含经堂集》。 他的笔迹胤礽能看不出来? 显然这老板把他当做冤大头了。 胤礽冷笑着扔下手里的书本,拉着石姝瑶就要走。 刚迈开脚步,就听见有人咋呼,“少爷,少爷快来,他家居然有徐大人的《含经堂集》,您之前不是一直在找么,这回可算是找到了。” 石姝瑶扭头就见一十五六岁书童打扮的人拿着胤礽刚扔下的书嚷嚷。想着胤礽刚才的话,她心知这书必定不会是徐元文的真迹,便好心提醒。 “《含经堂集》确实是徐元文大人所着不假,至于这本,还是让你家少爷仔细看看吧。” 石姝瑶本是好心,哪知书童并不领情,他道:“徐大人何许人也,这书贩又是什么人,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冒充徐大人笔迹。” 他上下打量石姝瑶,见她穿的汉家襦裙,衣裳料子乍一看像是绸缎。 书童主家‘不一般’,他自认眼力非凡即便是宫绸也能认得出一二来,但石姝瑶身上穿的他之前从未见过。 书童眼中的不屑之色更重。又是一个充大头之人。 胤礽轻嗤,“蠢货。夫人理会这种人做什么,他愿意充大头就让他去。” 哼,他夫人是好心,即便你不相信也不该如此。 不过是个小小的书童,贱籍出身,也敢如此瞧不起人。 胤礽这话可算是把书童给得罪了,他双手掐腰指着胤礽的鼻子道:“怎么说话呢?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这话成功把胤礽给气笑了,他一脚把书童踹出去,“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敢指着我的鼻子叫嚣。我不想知道你家少爷是谁,但他一定不愿意知道我是谁。” 这话听着有些绕口,让人迷糊,石姝瑶却明白胤礽的意思。 不管这人的主家是谁,都一定没有太子大。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得罪了太子,还不得吓死。 当然,石姝瑶一点给对方解围的意思都没有。 今日也就是遇着太子,若是个普通人呢?人家好心提醒,结果被指着鼻子骂,岂不委屈? 一个书童都如此嚣张,这主家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哦?那你说说你到底是谁啊?”一个身材肥胖穿着华丽锦袍的青年走了过来。 青年高仰着头,脚步大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与书童如出一辙的眼神打量胤礽。 他吸吸鼻子,“说吧,你是哪儿冒出来的。”这京城高官子弟他都认识,很确定从未见过这号人。 眼神从胤礽身上转到他旁边的石姝瑶,青年满脸惊艳,肥胖的大脸往前凑了凑,道:“哟,哪来的小美人。” “可惜就是已经嫁人了。不过没关系。” “美人,再下解元徐翰林,家父 江南巡抚徐乾坤,你们刚才讨论的徐元文正是在下的叔父。我看美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理。我徐家亦是书香门第。” “你跟着这人不觉得委屈么,不如转投……” 话还没说完就被石姝瑶扇了一巴掌。石姝瑶这一下用尽了全力,徐翰林本就肥胖的脸当即肿成猪头。 胤礽的面色也冷了下来,他眼中满是杀气,“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你徐家好大的胆子?” 徐翰林捂着脸满眼不敢相信,他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你敢打我?” 石姝瑶抬脚踹了他一下,她正好踹在他肚脐下方,且用上了璇珠教导的功法灵气。此时徐翰林可能只感受到疼,待得日后就会自食恶果。 徐翰林娴熟的样子一看就没少做这种事儿,废了他,不知道能拯救多少少女呢,对待这种恶人,石姝瑶一点都不客气。 书童惊呼一声,“少爷。”他跑过去扶起徐翰林,对着石姝瑶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么?他可是上届江南省解元,未来的朝廷命官,你们胆敢对朝廷命官动手,信不信我让大理寺都把你们抓起来。” “让大理寺来抓我?我好怕啊。”胤礽的眼睛像是淬了毒,“有本事你们就去啊,你们当众调戏我夫人,我倒要看看他大理寺是拿你还是我。” 此时从徐翰林身后走出一人,他身形消瘦、穿着洗浆发白的儒衫,虽如是,态度不卑不亢。 “说得好。”他转身看向徐翰林,咬牙道,“徐翰林你可还记得我?” “你,你,你不是那个……” 来人怒吼,“对,我就是那个被你顶替了解元之名,被你家刁难打死的王世昌。可惜啊,可惜老天祂知道我冤枉,祂不愿看你徐家继续祸害百姓,祂不收我,让我能有机会来京城揭穿你们。” 自称王世昌的人似乎有莫大的冤屈,他的怒吼声很多人都听见了。 徐翰林面色发白,他颤抖着声音道:“放屁,谁顶替你了。我可是徐家人,徐家书香世家、出过的进士不知道有多少,即便是状元、探花也是手到擒来。用的着顶替你?” 别误会,他声音颤抖不是吓得,而是疼的。 若说之前他看着石姝瑶满眼迷恋,此时则带着恨,“臭娘们敢踹老子,等老子玩够了就把你卖到勾栏,看你还敢、” 胤礽当即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火铳对着他,“说啊,有种再给孤继续往下说。”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微服、什么游玩都忘了,胤礽满脑子都是弄死对方。 石姝瑶握住胤礽的手,小声道:“殿下冷静点,刚才那个王什么的话您应该也听见了,这人似乎还冒名顶替,此时杀了他怕是不妥当。” “不如先留着他,等事情查清楚在好好收拾他。”她特意加重‘好好’二字。 对待这种人,真一枪崩了他岂不便宜,最好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胤礽静静地看着她,转头深呼吸,他对着王世昌道:“你刚才说他顶替了你的功名,可有证据?若有,你放心,你的事儿孤给你做主了。不管参与这事儿的人有谁,孤,决不轻饶。” “孤?临时”王世昌迟疑道。 太子矜持的颔首,随后他对着某个地方点下头,负责暗中保护他安全的禁军立刻围了过来。 他道:“孤乃当今皇太子。” 一句话吓得周围不少人跪了下来。 皇太子何许人,天子脚下没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冒充。何况刚才胤礽还拿出了火铳。 火铳这东西在大清属于禁品,哪怕是宗室子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有的。 换句话说,京城最上头那一撮贵族子弟不一定有火铳,但有火铳的一定是他们得罪不起的最顶层那一撮贵族。 别说平民百姓,徐翰林都直接吓晕过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皇太子会出现在外城。你出现就出现吧,穿这么朴素做什么。但凡你穿的贵气点,带几个奴才,他也不敢啊。 只,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因着徐翰林,徐家完了。 与徐翰林不同,得知胤礽的身份王世昌当即跪下,“草民王世昌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嗯,夫人?” 胤礽自报家门,但石姝瑶的身份他有些拿不准。 胤礽道:“这是孤的太子妃。” 王世昌当即又道:“草民见过太子妃。” 胤礽给侍卫使了个颜色,让他们提起徐翰林,他又招呼王世昌,“走吧,去大理寺。孤倒要看看这徐家在大理寺的后台是谁。” 京中治安、负责各类案件的机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大理寺,徐翰林别的不提,只说大理寺,若说里头没猫腻,胤礽可不相信。 没碰上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似这等蛀虫那就没必要存在。 到了内城,正白旗居住区,胤礽让奴才停下马车,“我带着他们去大理寺,你难得出来一回,想必很是想念家中亲人,你且先去诚安格格府休整片刻,一会儿回宫我再来接你。” 石文焯去福州上任,石家其他人都留在京城,包括石姝瑶的额娘。胤礽知道她跟娘家人感情好,他猜石姝瑶肯定是愿意回石家的。 第137章 疑窦丛生 看着眼前的奴才,钮祜禄氏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听错了。她用手指掏掏耳朵,瞪大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谁来了?” 奴才笑眯眯道:“回夫人,是太子妃来了。” 她是钮祜禄氏的心腹奴才,对钮祜禄氏的心思知之甚详。自太子妃出嫁,她们夫人没一晚上不念叨的。 如今总算千盼万盼总算把太子妃给盼回了家,夫人反而不敢相信了。 “您若不信就去荣寿堂看看,这会儿太子妃怕是到了。” 太子妃刚进门奴才就来禀告,之后一路去了荣寿堂,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钮祜禄氏瞪了她一眼,“你莫要唬我,她如今是太子妃,怎么可能会出宫。” 太子妃跟皇阿哥福晋不一样,皇阿哥福晋早晚得出宫开府,到那时候想回娘家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谁也不会拦着。 太子妃的处境跟皇帝后妃一样,入了宫看似荣华富贵,却失去了自由,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她想出宫不但需得经过皇上的同意,还有文武百官。那些人可就等着她出错呢。 没个能说过去的理由,她能出来? “是真的,太子妃亲口说的,先去给老夫人请安,随后就来看望您。” 老夫人是祖母,地位最高。外嫁女回来都会先过来给她请安,之后才会去见自己的额娘。 这是规矩。 钮祜禄氏双手绞着帕子,迟疑道:“你真没唬我?”她咬咬牙,“罢了,我就信你一回过去瞧瞧。” 她跟婆婆关系不错,即便女儿没回来,她过去打扰婆婆也不会说什么。 钮祜禄氏刚进荣寿堂垂花门就与伺候诚安格格的奴才碰了个正着。那奴才笑眯眯道:“格格刚说让奴婢去喊夫人过来,夫人您就来了,可见是母女连心。” 钮祜禄氏面露惊喜,“这么说太子妃真的来了?” 嬷嬷点头。这下她脚步比之前轻快不少,不用人通报直接入了正厅。 正厅,石姝瑶端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正与诚安格格说笑。 看到她进来当即起身,“额娘。”她想给自家额娘行礼却被钮祜禄氏拉住。 “使不得,使不得,你现在可是太子妃,怎能给额娘行礼。应该是额娘给你行礼才对。” 石姝瑶拉着她娘,嗔怪道:“额娘,旁人也就算了,您也来消遣女儿。这儿又没有外人。” 若在外头碰上,她少不得要接受额娘的礼,如今屋内都是自己人,额娘给她行礼不是折煞她? 诚安格格对着两人招招手,“你们娘俩行了,咱家瑶瑶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这般小心她生气。” 自家孩子可不是那种一朝得势便张狂的人,相反她很看重亲情。亲额娘给她请安,孩子心里头能舒服? “瑶瑶难得出宫家来,你不说坐下与她说说体己话,竟招惹她。” 宫里头人多眼杂即便是在毓庆宫也难免有些顾忌,自家则不同。有些不敢问的,刚好趁此机会好好问问,说说。 钮祜禄氏擦擦眼睛拉着她女儿的手坐下,“今日怎的出宫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太子妃出宫非同一般,钮祜禄氏最怕女儿有事儿。 石姝瑶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没事儿,这不快三年没出宫了,刚好趁着中秋出来走走。正好我也想额娘了,就过来看看。” “你一人来的?” 石姝瑶摇头,“不是,太子中途有事儿把我送门口就去忙了。” 说完自己的情况,石姝瑶又问了问家里人。 诚安格格开口:“我跟你额娘都是老样子,你两个弟弟最近一直在家刻苦读书,他们打算明年去考个秀才,过两年正好下场。” 她嘴里的下场是参加秋闱的意思、。 石姝瑶的弟弟只比她小两岁半,早前一直在国子监读书,石姝瑶嫁给太子后被皇上点名成了十阿哥的哈哈珠子。 石家算是少有的文武世家,他家的人走文臣和武将路子的都有。只要是石家人,不管嫡庶都必须从小习文练武,且考取一定的功名。 比如石文焯跟石文炳两兄弟,他们俩都是进士出身。之后石文炳做了都统走武将的路子,石文焯则去了光禄寺。 石文焯的三个庶兄要逊色一些,老二同样走的武将路子,只考到了秀才。老三和老四是举人,然后靠着石家荫封做了官儿。 石礼哈兄弟原本也是打算一个走文臣一个武将,俩人小小年纪也过了童生试,正准备考取秀才,结果石华善出事。作为亲孙子的他们不得不回家守孝,科举的事儿也不了了之。 不过两人年纪小,即便是再过三年科考也能称得上‘天纵之资‘’。 石姝瑶蹙着眉头,“如今阿玛不在,弟弟的学业谁负责?可需要我们帮忙指导,可需要太子帮忙寻找个大儒布置功课?” 如今科举乃是八股,仅靠自己闭门造车耗时耗力,石家没有这个条件也不就罢了,既然有,她当然要给亲弟弟方便。 钮祜禄氏笑道:“不用,说来也巧,你阿玛跟徐家的徐秉义有些交情,他如今又擢升为詹事府少詹事,临行前你阿玛带着厚礼去徐家拜访过他。托他帮忙照看你俩弟弟。“” 徐家的名头在读书人圈子里很是响亮,能得到徐家的照顾钮祜禄氏求之不得。关键是她俩儿子也都争气,全部通过徐秉义的考教。 如今俩兄弟每个月都会去徐家两次,求教徐秉义。 徐家?这么巧? 石姝瑶忽然想到今日遇到的那个大胖子。 她道:“额娘,听说徐秉义有个侄子约莫二十岁上下,如今已经是举人。瞧他的样子今年怕是会再次参加春闱,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若徐秉义教导他侄子,再让他辅导弟弟,岂不给人添麻烦?“” 她弟弟这也不算正式拜师,即便将来出名对徐秉义的好处也不大,换做是她肯定是先顾自己的侄子。 “侄子?“”钮祜禄氏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这,我倒没听你弟弟说起过。不过徐家不是还有个徐乾学么,想来李阿玛也是考虑到这种情况,才求了徐秉义头上。“” 徐秉义兄弟五人,论才学徐秉义并不是最出色的。最出众的徐元文二十九年过世,除他之外,徐家还有徐乾学这位探花。 徐秉义的侄子那不就是徐乾学的,由这位探花亲自教导自家子侄哪里还用得着徐秉义。 石姝瑶点头,“额娘,您跟徐家可曾有过交集,您觉得他家家风如何?“” 文人人品看家风,若家风严格,是不可能出现诸如徐翰林这样的人。 钮祜禄氏疑惑的看着石姝瑶,“好好地,怎么问起徐家了?可是太子想要重用徐秉义?“” 徐秉义是詹事府少詹事,詹事府是什么地方?那是专门为太子服务的。石姝瑶开口打听徐家,她想当然的认为是太子有什么打算。 钮祜禄氏仔细想了想道:“我跟徐家接触也不多,你知道的,石家虽然也是汉臣,可我毕竟出自钮祜禄,与她们这些纯粹的汉人有些说不上话。“” “不过,你阿玛对徐家印象倒是不错。“” 钮祜禄氏这话说的有够委婉,她与徐家何止是说不上话啊,简直是没话可说。 大清是有严重鄙视链的,满人最看不起的便是汉人。身为满洲旗,很少有人会‘纡尊降贵‘’跟汉人交往。 钮祜禄氏身上虽然没有这个癖好,但她是地道的满人世家出身,自幼学习的是满人的规矩。 满人的规矩跟汉人是完全不同的,她们聚在一起聊天的内容也不尽相同。 两个人说不到一块去,自然不会有过多的往来。因而除非必要,否则钮祜禄氏很少会主动去跟汉臣家的夫人来往。 既不来往,何来了解。 石姝瑶点头,她想着左右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便把今日的事情简单说了说,“刚才我与殿下去了趟外城的琉璃街,碰上个纨绔横行霸道,那人自称是徐家的侄子。“” 她叹了口气,“若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有人当街指责他冒名顶替,说他解元透明是抢的别人的。“” “皇上对科举很是重视,太子听闻此事岂能不管。刚才听额娘提起徐家,这才好奇多问一句。“” 钮祜禄氏瞠目结舌:“这,这会不会弄错了?“” 徐家是什么人家,一门都在朝中为官,犯得着为了个举人名头干这种事儿? 抿了口茶,石姝瑶摇头,“刚开始我也不信,可随后一想,今年的秋闱还未曾开始,那徐翰林即为解元肯定是三年前的。额娘应该知道,咱大清的状元郎十之八九都出自江南。他既然能考中解元为何仍旧是举人?“” 何谓解元? 头名才能被称之为解元。 江南又多状元,一个江南的头名,即便春闱发挥失常没有入三甲,也不会连个进士都考不上吧? 诚安格格道:“徐家人我也见过,看着不像是如此胆大包天为非作歹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看八成是有人借了徐家的名头,实际上他根本不是徐家人。“ 这种事并不稀奇,只要注意别惹着不该惹的人还很难被发现。 就好比当年凌家借助太子的势力作怪一样。你敢去找太子求证吗? 肯定是不敢的。 只要没人去找徐家求证,想怎么说不还是他说了算? 第138章 审问 与此同时,胤礽也带着人到了大理寺。 作为皇太子,大理寺等级低的官员可能不认识他,像大理寺少卿这种能够上朝听政的人对他十分熟悉。 胤礽大刀阔斧的坐在大理寺正堂,让人把大理寺大大小小所有官员都喊了来。 大理寺最高长官为大理寺卿,正三品职,听闻太子前来,他整个人都蒙了。大理寺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案子啊?怎的就惊动了太子殿下? 该不会是谁乱传的吧? 心中腹诽,他不敢耽搁,快步走了出来。待看到坐在上头的真的是皇太子,他赶紧行礼,“奴才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有何指教?” 行礼的同时在心里把今年大理寺遇到的案件过了一遍,以防止真得罪了太子而不自知。 胤礽摆摆手,“起来吧,那边那个猪头你可认识啊?” 徐家有数人在朝为官,除了过世的徐元文外,他两个哥哥都官居要职,特别是徐秉义。 徐秉义是詹事府少詹事,同样正三品衔,与大理寺卿一样。 若说了解,他应该是对徐家最了解的人。 大理寺卿这才抬头看去,他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最后摇头,“回殿下,奴才不认识。” 胤礽挑眉,随后他笑道:“这人自称徐元文的侄子。今日孤微服私访,他看重孤一样宝贝,想要强抢,被孤教训之后扬言要大理寺拿孤认罪。如今你对我说你不认识,” 胤礽双手一拍,笑的意味不明,“那就有意思了。” 徐家三兄弟胤礽都认识,其中跟徐元文、徐秉义都有很深的交情。徐家跟凌家可不一样,同样在詹事府做事,徐家很干净,对皇家也十分忠心。 徐家的家训他同样清楚,若说刚开始被愤怒冲昏理智,没察觉出异常来,这一路左思右想也该明白。 徐翰林所做涉及太子妃,胤礽肯定不能说的那么直白,他只好以‘宝贝’称之。 石姝瑶是他最爱的女人,且是唯一的爱人,灵魂伴侣,说她是宝贝一点也没错。 他又指着王世昌说道:“这个人叫王世昌,江南人士,他状告徐翰林勾结江南考官偷了他解元之名。” “徐翰林自称跟你大理寺有旧,孤想着一事不烦二主,便带着人过来了。另外,孤已经让人去喊徐秉义过来对质。” 他身体往后一探,漫不经心道:“图大人,查查吧。” 语气是毫不在乎的语气,胤礽的眼睛告诉他,他对这件事并不是毫不在意。恰恰相反,他很在乎这件事。 图大人并非姓图,他名图海,满族人,姓索绰罗。满洲以名为称呼,是以胤礽称呼他为图大人。 图海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他心说这人真是寿星公上吊,你抢谁不好,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抢了太子。 太子的脾气他们谁不知道,睚眦必报,得罪了他你能有什么好? 更何况还牵扯到科举案中。 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秋闱时节,这事儿若是让皇上知道,整个江南官场、不,应该说包括所有的大清主考官都是一场磨难。 图海同情他吗? 当然不。 徐翰林有什么下场那都是活该。 不仅仅是徐翰林还有他大理寺,也得查清楚,免得惹火上身再把他给烧着了。 想罢,图海当即弯下腰,“奴才遵旨。” 他拉过徐翰林就往外走,他板着脸环视站在院子里的手下。把徐翰林做的事情说了一遍,面无表情道:“他说的是谁自己站出来,本官还能给你个痛快,若是让本官自己查,一旦查出你全家难保。” “本官想你也不想成为自己家族的罪人吧?” 见没人言语,他又道:“你们也别觉得本官心狠,咱们这是哪儿?” 他伸手指着上面,“大理寺。”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相信你们也清楚。身在大理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徐翰林哭了,他本就长得丑此时更是眼泪鼻涕横流。回想当初从江南来京城,他爹告诫过他,让他不要惹事,不要惹事。 京城跟江南不一样,在江南即便是杀了人都有人给他兜底,京城? 就是他爹到了京城也得点头哈腰,盘起来。 之前他不信,他爹可是从二品的官员,徐家在江南更是只手遮天,怎么到了京城他就不行了么? 他爹不让他惹事,他非要弄出点事端不可。当然,毕竟是刚来,徐翰林能在江南活到现在也不是傻子,他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 绝对权势面前他就是个孙子,也只有在普通人身上他才能找点存在感。 从小就耀武扬威、欺行霸市的人是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即便是现在徐翰林仍旧如此,他只会认为自己时运不济。 没错,京城住所在这些达官贵人眼里也有三六九等。外城就是他们嘴里的贫民窟,穷人居住的地方。 连他这个地方官的儿子都看不上的地方,京城那些达官贵人怎么可能去? 那群人不来,他还不是只手遮天,想如何就如何。 他怎么会想到太子来了,太子不但来了,还让他给撞上。这不是时运不济是什么? 现在他只希望对方看在他爹是三品大员的份上对他从轻发落。 该说不说,到了这时候,徐翰林仍旧在做着美梦。得罪了太子没诛你九族已经是客气,还想着从轻发落。 徐翰林心存侥幸,底下站着的大理寺官员吓得不轻。抢太子的东西啊,三年前凌家的下场他们还记得呢。 那凌嬷嬷可是太子的奶嬷嬷,冒犯了太子还不是说杀就杀。更别说这人还有冒名顶替的嫌疑,一旦查实整个徐家都得跟着遭殃。 其他人只是震惊于他的大胆跟自投罗网,其中一人则不然,自从徐翰林进来,他就心跳个不停,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如今终于得到证实,他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纠结片刻,他最终一咬牙站了出来,扑通跪在地上,“下官阮易山见过大人,大人,下官知错,求大人饶命。” 阮易山祖上也是江南人士,他父亲就是通过科举走出来的。认识徐翰林也是偶然,有次他去琉璃街闲逛,恰好遇上徐翰林带着书童买书。 听得二人对话得知对方亦是江南人士,亲爹还是二品巡抚,当即起了结交的心思。 官场就是如此, 单打独斗不行,你得抱团才能走得长远。 阮易山的爹虽然通过科举当了官,还在京城扎根,他其他亲人都还在江南啊。再则,科举看的也不是你住哪儿,而是户籍。 他家人若想通过科举出人头地,还需回江南参加考试。 更何况,阮易山还有个弟弟,他弟弟资质比他高,小小年纪已经是秀才。他若照顾好巡抚家的公子,待得弟弟回去参加秋闱,那些人能不给他行方便? 徐翰林呢,他也并非如他自己所说是徐元文的侄子。他家祖上确实与徐元文这一支有旧不假,但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他们连同族都不是。 他在外头可以打着徐元文的名头招摇撞骗,真想要借助徐家的势力几乎不可能。 阮易山虽然在大理寺只是个小官儿,毕竟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知道的东西比他多。再说大理寺这地方不一般,即便是小官很多人也都会给些面子。 若是跟阮易山结交,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就这样两人开始狼狈为奸。 徐翰林在外头闯了祸,都是阮易山悄悄给他解决。同时徐翰林还答应等三年后阮易山的弟弟回江南科考,定会给个好名次。 你要问为何图海刚开口阮易山就招了,他不怕图海诈他? 这就要提及他的职业了,身为大理寺的人怎会对自己的上官不了解,对大理寺的刑罚不了解。这回徐翰林踢到的可是铁板中的铁板,图海肯定会严查。 徐翰林这人他虽接触时间不长也看得出来不是什么讲义气的,与其等着他胡说八道,还不如自己先站出来把事情讲清楚。 当然,在阮易山嘴里他的说辞还是有偏颇的,那些对他不好的言论他肯定不会说。 “阮易山,你身为大理寺的人,知法犯法能耐啊?本官问你,徐翰林冒名顶替的事儿你可知晓?” 底下的人知法犯法还被太子抓了个正着,图海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嘴上说着从轻发落,却并不打算轻轻放过阮易山。 经此一事,太子对大理寺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他图海身为大理寺卿也必定会给太子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日后升职加薪怕是无望。 阻人高升,换做谁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啊。 阮易山眼神微闪,道:“大人,下官不知。若下官知晓此人行径如此恶劣,是断不会与之交往的。” “呜呜呜,”见此徐翰林开始上蹿下跳不安分起来。 来之前为免他胡说八道带累太子妃名声,胤礽让人堵住了他的嘴巴。此时听见阮易山的话他当即坐不住了。 图海见状让人拿出他嘴里的布条,徐翰林道:“大人,他撒谎。我没有冒名顶替,相反,阮易山得知家父是巡抚对我格外奉承。他还提及他家有个弟弟,三年后要下场,想要让我父亲给他行方便。” 好家伙,还没开始审理呢,来人就狗咬狗起来。 也够有趣。 第139章 王世昌 徐秉义匆匆赶来,顾不得擦拭头上的汗水,他对着胤礽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胤礽挥手让他起来,对徐秉义他还是满意的。 詹事府是为他特别设立的,里面的人说白了都是伺候他的奴才。当年发生凌家之事,胤礽便着手查了一遍詹事府。 徐家在那次彻查中并未受牵连。算是比较干净的几位成员之一。 若非如此,早在徐翰林嚷嚷着自己是徐家人的时候,他就让人把徐秉义等给绑了。 相比起徐翰林,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一句, 胤礽指着徐翰林道:“那个肥猪你可认识啊?” 徐秉义皱着眉头端详徐翰林。见他久久不语,胤礽接着开口:“他是江南巡抚家的公子,自称是你徐家的子侄。” 徐秉义恍然,他这才道:“回殿下,臣想起来了。大概是一年前确实有个江南徐姓举子前来徐府。” 徐家出自江南,发达了也并未忘记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每次科举但凡江南人士前来拜见,不论姓不姓徐,都会为其大开方便之门。 但,这有个前提,对方的人品学问是真的好。 徐家也要养一大家子人,又不是开善堂的,不会为了外人让自己受委屈。 能资助的,他们愿意搭一把手,人品不好的,他们可不能成为对方行凶的助力。 一年了,徐秉义还记得他,就是因为他的品行。 巡抚的官职比徐秉义高很多,问过底细他发现徐翰林家跟他们祖上有那么一丝关系,心中难免对对方有些期待。 结果随口考教几句发现徐翰林言之无物,甚至他眼神乱瞟给人的感觉不像个好人。 做学问的,大都恃才傲物,讲究个孤高。徐翰林这般恰好是徐家所厌恶的。明面上他并未说什么难堪的话,只是客气的把人请走。 事后他告诫管家跟门房,若徐翰林再来,就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这种人他徐家不见。 一年了,徐秉义都快忘了对方,没想到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胤礽又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徐秉义。“也就是孤,换个人早就被他得逞了,且他打的还是你徐家名义。” “孤跟徐大人也算是老交情,知道徐家的家风,旁人未必就清楚。你说那些受害人会如何想?” 江南巡抚远在天边,他们不能如何。徐家就在京城啊。即便他们不敢对徐家怎么样,一传十、十传百的说些徐家的瞎话还是可以的。 三人成虎,加上还有个徐翰林在继续仗势行凶。徐家的名声还用说。 胤礽能想到的,徐秉义当然也想到了。他脸当即就黑了。 徐秉义跪了下来,“殿下,臣家与江南巡抚只是祖上有旧,且都过去这么多代了,关系早就淡薄。徐家并未给徐翰林撑腰,对徐翰林所做也并不知情。请殿下明察。” 胤礽让他起来,“徐大人这话说的。孤若不相信你,早就让人把你抓入天牢,你还能在这跟孤说话?” 他站了起来,“这事儿孤已经交给图大人审理了,找你来也不过是走个过程,知会你一声,免得日后图大人找你,你还蒙在鼓里。” 图海这个人还是可以信任的,这件事他也会继续过问,有自己在,量他也不敢徇私。 把事情说清楚,胤礽招呼了王世昌一声,带着人走了。 徐翰林的事儿大理寺处置也就处置了,王世昌顶替一事涉及的可是江南考场,不是京城大理寺能够处理的。 他带着王世昌往石家走去,路上,问:“你说有人顶替了你的名额,可有证据。孤问你,除了这个徐翰林,你可知还有谁参与。受害者之中可还有别人啊?” 王世昌穿着破旧一看就是贫寒出身,因着出身他受尽不少白眼。徐家(徐翰林家)敢顶替他的名额,也是因为他的出身。 江南都如此,京城天子脚下的达官贵人也是看中出身。 早前他曾听闻太子孤高傲慢,很不好相处,撞上太子之时内心十分忐忑。若非他心中实在不甘,加上徐家的人一直在找他,他也不会莽撞的冲出来。 冲出来的那一刻他内心是忐忑的,更甚至抱着必死的决心。 倘若太子包庇巡抚,他就嚷嚷出来,让世人看看太子的德行。大清江山交给这样的储君可还行? 太子之前对他态度和蔼,他能理解。毕竟人都会装,要做脸给百姓看。 这会儿没人了,太子仍旧如此,王世昌惊讶不已。 或许,或许他真能沉冤得雪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激动不已,激动过后又苦笑起来。“回太子殿下,草民除了自己拿不出别的证据。” 徐家做事情谨慎着呢,他们既然敢调换名额,早就想好了对策。 王世昌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得知自己被调换的事情。 三年前秋闱放榜,发现自己不在榜上,王世昌很是不解。明明,明明夫子说以他的才能绝对会榜上有名啊。而且那些题目他都是有把握的,即便排名不会太靠前也不应该上不去榜。 更甚至,同一所书院出来的,那些平时成绩不如他的都榜上有名,偏偏只有他落了榜。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王世昌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里供养他读书不容易,就盼望着他能金榜题名呢。走的时候他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过的,如今出现这个结果,他怎么有脸回家? 犹豫良久,他决定去找主考官问问情况。他不相信自己上不去榜。 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怎样,刚走到主考官的府邸便碰上徐翰林与之有说有笑的出来。 王世昌脑中一道惊雷忽然想到自己瞄见的榜首,可不就是徐翰林么? 两人都是江南书院的学生,他能不知道对方。以对方那稀碎的成绩怎么可能高中解元。他想到某种可能,见二人走来,下意识的躲藏起来。 之后便跟在二人身后。 他亲眼所见二人上了江南有名的酒楼,亲耳听到徐翰林跟主考官敬酒道谢。 他这才知道自己为何落榜。 原来他的名次被调换了。调换者正是徐翰林。 考了头名解元的是他,那个没上榜的才是徐翰林。 胤礽道:“若是如此,你无需紧张,只要查看卷宗自然能真相大白。” 王世昌苦笑道:“殿下想的太简单了。也是草民当时太过冲动。” 得知自己的头名被替换,王世昌哪里忍得住,他当即跳出来对着二人破口大骂。 他以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总会有人给他伸冤。可惜他低估了徐翰林的无耻,徐家的霸道。 见到他,不管是徐翰林还是那主考官一点紧张都没有,甚至面对他还能谈笑风生。 徐翰林以他落榜疯了为由让人把他赶了出去。之后他又悄无声息让徐家人把他抓了起来。 他永远都记得徐翰林当时的模样。 徐翰林道:“你说说你,假装不知道多好。你若假装不知还能多活几年,现在,为了我只好委屈你去死了。” 王世昌怎么也没想到徐翰林这么大胆,他怒道:“徐翰林,你这是杀人,是犯法的。还有你莫名顶替,就你那水平,你不怕皇上查出来么?” 谁知徐翰林哈哈大笑,“我可是巡抚的儿子,放眼整个江南谁不给我三分面子。你说我杀人,有证据吗?” “至于试卷,不怕告诉你,我早就照着你的试卷抄了一份,替换了。即便有人查,也不会查出什么的。” 徐翰林是写不出那样的锦绣文章,但他会抄啊。 能做主考官的肚子里都有墨水,有他们帮忙讲解、分析文章思路,不管谁问徐翰林都能侃侃而谈。 如此,谁信他敢说他不是原创? 纵然有人怀疑,也得掂量掂量,看自己是不是巡抚家的对手。 说到这里,王世昌抹了把脸,“也是这个时候草民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 他那哪里是揭发,分明是羊入虎口。 为了能活下来,为了能揭发徐家,王世昌忍辱负重,说了很多违心的话。他求了徐翰林。 徐翰林这人虚荣心 很强,瞧着之前之前比不上的人跪地求饶,心中得意。但他并不准备放过王世昌。 只不过从原来的一刀杀死他改成活埋。 幸好活埋他的人里头有个人良心未泯,待徐翰林等人走后又偷偷折返把他挖了回来。 那人给了他十两银子,希望他回到老家,从此隐姓埋名不要再来江南府。 王世昌的老家很便宜,家里穷,是达官贵人不会去的地方。只要他不来江南府,徐家的人就不会发现他没死,自然也不会连累这个救了他的人。 可王世昌怎么甘心呢? 明面上他答应的很好,等身体养的差不多他开始出发。 他要去京城告御状。 不过在入京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联系那些跟他一样被顶替的学子。 从徐翰林口中他得知,徐家可不仅仅买了他一个人的名额。那些成绩优异跟他一样清贫的学子都是他们顶替的对象。 第140章 回宫 没错,是他们。 “您身居宫中一定想不到,本是利国利民的科举却成了那些达官贵人赚钱的买卖。” 江南最不缺的就是学子,做学问没有谁长居第一。若不是家中实在艰难凑不出 他二次赶考的银子,他心有不甘之下去找主考官,他也不会发现自己的名额会被顶替。 他只会认为自己这次不够努力,错失了考试。 他如此,在他之前呢,又有多少人被徐翰林这样的人给顶替? 王世昌以为那些人得知自己的遭遇必定都跟他一样同仇敌忾,他们联合起来也一定能扳倒徐家。 可是他又错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孤注一掷。 也有人怕了徐家不敢参与其中。他们不但不敢于找回自己的应得的东西,还把王世昌的事儿捅到徐翰林面前。 幸好,幸好他藏身的地方有个地窖,靠着那些与他同仇敌忾之人的帮助,最终从江南逃往京城。 王世昌很清楚,他这次来京并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有那些跟他有同样遭遇的人。 像这样的机会,他有、且仅有这一次。 他,失败不起。 想到这里,王世昌跪了下来,“殿下,草民求殿下还草民、还天下千千万万学子一个公道。” 胤礽弯腰把他搀扶起来,道:“起来吧。这事儿既然被孤遇上了,必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我大清朗朗乾坤,科举亦是为了朝堂选拔人才,岂能被这样的人羞辱。” “似,这种人即便是做了官,也是个只会搜刮民脂民膏的恶官。” 名次都是抢来的,他们还有什么不敢抢? “你不是说徐家的人也跟着你来了京城。孤先帮你找个地方暂住,一会儿孤回宫把这事儿告知皇上,相信不日就会有钦差去往江南调查此事。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 如此安排倒不是胤礽怕了徐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王世昌是主要的证人,他可不能让对方出事。 至于说把人放到哪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牌匾。 石家的奴才是认识胤礽的,大老远看到他就小跑着过来请安。“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胤礽一边带着人往里走,一边问:“你家老夫人可在?” “在的,在的。”奴才直接把太子带到了荣寿堂。 荣寿堂,石姝瑶、钮祜禄氏与诚安格格都在。胤礽在场,诚安格格与钮祜禄氏自觉坐在两侧的椅子上,把上首的位置让出来给太子与石姝瑶。 太子也不客气,他坐下后指着局促不安的王世昌道:“这个人叫王世昌,在外头惹了人恐有人寻仇,需在此处站住几日。当然,老夫人放心,王世昌人没问题,寻仇之事也不怪他,至于原因过几日你们自会知道。” 事情还没处理,胤礽也不方便说太多。好在成安格格也不多问,她点头道:“太子殿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夫人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当着太子的面把人安排在前院,石礼哈两兄弟住所的旁边。此外,还派了两个会拳脚的护院过去伺候。 寻仇么,在老太太的理解中,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处理完这些,天色不早,胤礽便带着石姝瑶离开。回到宫里,他道:“你先回去,我去趟乾清宫。” 出门归来他需要跟阿玛报平安,王世昌、徐翰林之事也需要跟皇阿玛说一声。 她知道太子去乾清宫肯定要商量国事,因而并未多说什么。 待太子回来,石姝瑶往他身后瞧去,疑惑道:“怎么不见弘曦跟明霞,你没把人带回来吗?” 毓庆宫倒是还有空地方可以供俩孩子居住,不过他们年岁还小,暂时住在梨棠院偏殿。石姝瑶一直在正厅等着,若人归来,必定能看得见。 胤礽伸手解着身上的纽扣,道:“我去的时候俩孩子都睡着了,见他们睡得香没折腾他们。乾清宫有皇阿玛呢,加上嬷嬷宫女,你无需担心。” 才怪,一日不见父母,俩孩子当然想念,胤礽只是单纯的不想把人带回来而已。 以石姝瑶对俩孩子的宠溺劲儿,若带回毓庆宫,今晚还有他什么事儿? 又不是没福晋,休想让他一个人去睡书房。 石姝瑶也没多想,胤礽回来的有些晚,孩子们玩了一天睡着很正常。 办完正事儿,胤礽毫无睡意,他搂着石姝瑶的后背来回摸索,下巴放在石姝瑶头顶,他开口:“王世昌的事儿皇阿玛已经知道了,这事儿是我提的,皇阿玛本来想让我去江南,我给推了。” 冒名顶替、科举舞弊,可以想象康熙得知这件事究竟有多愤怒。 若可以他恨不得此时飞往江南肃清此事。 江南的事儿非同小可,交给哪位大臣他都不放心。既然被太子撞上,一事不烦二主,索性交给太子处理。 处理的好,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康熙以为胤礽必定会答应,哪知他拒绝了。 石姝瑶稍微抬头看着胤礽的下巴道:“为什么?江南可是诸多学子心目中的求学圣地,朝堂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大都来自此地。殿下为什么要拒绝。” 文人最恨的就是这种事儿,一旦办好了,胤礽的名气可想而知。 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胤礽喟叹:“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只是若去往江南必定需要数月功夫,年前能不能回来还难说。” “我,舍不得你。” 订婚之后他便开始对石姝瑶朝思暮想,那时候他还能借着请安偶遇、出宫的机会与之见个面。 江南与京城相隔万里,一来一回时间太长。 石姝瑶噗嗤笑出声,“殿下您这话说的,若是让旁人知道,定会骂我是破坏超纲的妖女不成。” 以前的太子多努力啊,瞧瞧她把人带的,都不想‘早朝’了,不是祸国妖妃是什么。 胤礽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不咸不淡,“胡说八道。” 哪有自己把自己比作祸国妖妃的。 他道:“我可是太子,只需掌握大方向就行,若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岂不累死?再说江南那地方文人圣地不假,却也是藏污纳垢最多的地方。我去了只怕麻烦。” 大清建国还未过百年,前朝余孽猖獗,特别是南方,南明政权要地。若是让那群人知道大清太子在江南,他们能不想着对付他? 微服去,他恐有危险;若大张旗鼓,安全有了,万一那群人闻风而逃呢? 胤礽说的理所当然,石姝瑶盯着他的眼睛总觉得这是借口。 不过她也不想深究,只问:“既然您不去,皇阿玛准备让谁去?徐翰林的爹是巡抚,去的人官职低了,未必能降得住他。” 熊孩子都是父母宠出来的,她不信徐家不知道徐翰林解元名头怎么来的。既然知道,还放任,这江南巡抚的人品可想而知。 “姝姝有什么好的人推荐。” 给了他一个白眼,石姝瑶道:“殿下就会闹我,朝堂上的人我又不认识,怎么知道谁清正能担任此事。” 让她选人不是瞎胡闹。 低低的笑声从她头顶上传来,胤礽也知道石姝瑶肯定给不出答案,但他就是喜欢逗她。 轻轻在他腰间拧了一下,等他笑够,石姝瑶开口:“殿下呢,既然您不去,您想推荐谁?这是增加声望的好事儿,可得选个自己人。” 事情是他们遇见的,石姝瑶可不想让旁人摘了果子。 石姝瑶觉得太子即便推荐也必定是推荐他阵营的官员,但太子的答案让她出乎意料。 “我跟皇阿玛推荐了四弟。明面上让四弟、徐秉义带着王世昌前往调查,我又推荐老八、老九在暗中。” 老八是老大的人,老九素来跟老四不合,这样一明一暗,还是不同阵营也不怕他们联合。另外有徐秉义、王世昌在,最后查出真相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私吞了功劳。 要不是胤礽焉坏呢,风险让别人承担,最后的成果却是他的。 “八阿哥跟九阿哥,他们的年纪……皇阿玛能同意。” 八阿哥是康熙二十年生人,十七岁,还是个没任何经历的少年。九阿哥比他还小两岁。 把这件事给他们,石姝瑶有些不看好。另外她还没忘,八阿哥并非他表现的这般云淡风轻。 这位可是能跟雍正斗个旗鼓相当,雍正都做了皇帝还能给他使绊子的狠人。把八阿哥弄到江南,岂不养虎为患? 这番话她不好跟胤礽明说,只能拿他年纪说事儿。 胤礽自信一笑,“你忘了还有老大呢,这种扬名立万的好事儿,老大是不会放过的。只要我不同意让他前往,到时候再去推荐老九,他自然会把老八带上。” 老八是惠妃养大的,先入为主,大家都会把老八归入大阿哥一脉。 石姝瑶把头靠在太子肩膀,“这种事儿还得殿下拿主意。不过皇权诱人,咱们也得防着点。” 防着谁她没说,她相信胤礽会懂。 胤礽自信道:“你放心,就老八这样,他若有异心,老大第一个不饶他。” 战场上下来的,老大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第141章 找茬 也不知太子怎么跟皇上说的,没几日康熙果真派遣四阿哥与徐秉义下江南,彻查江南科举冒名顶替一事。 四阿哥被委以重任,一时间风头无两,变化最明显的是德妃与石婉淑。 德妃逢人便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石婉淑挺直腰板,看似端庄大气,实则双眼微微抬高,一脸高傲。 这事儿原与石姝瑶也没什么关系,奈何她不去找别人,别人却不打算放过她。 这日请过安,自觉多日没和妯娌们联络感情,石姝瑶便邀请大福晋、三福晋、五福晋去毓庆宫坐坐,顺便说说话。 皇上喜欢看皇阿哥们兄友弟恭,即便太子与大阿哥争斗也都是私底下,明面上谁有个事儿,都会欣然前往。 石姝瑶与大福晋等人无仇无怨,她们早就表明立场:男人怎么争斗与她们无关,只要还没到你死我活,他们斗他们的,她们交往她们的。 石姝瑶作为太子妃,身份最高,每个月皇子福晋入宫请安她都会开口邀请大家去毓庆宫坐坐,喝个茶。 弘昱年纪还小,大福晋虽放心不下,每个月也会跟她聚一回。 今儿刚好十五,初一的聚会她拒绝了,想着在拒绝不太好,便点头答应。何况太子妃俩孩子养的白胖,身子骨硬朗,大福晋十分羡慕,她也想跟太子妃取取经。 一行四人刚走没两步,石婉淑追了上来,“大嫂,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大福晋是个好脾气,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四弟妹,还是开口:“太子妃邀请我们去毓庆宫坐坐。” 石婉淑转头看石姝瑶,话里有话,“太子妃可是对我有意见,为何邀请了大嫂、三嫂和五弟妹,独独撇下我?” 慈宁宫门口你来我往很多人,她说这话本意就是想要让众人看看,看看太子妃是如何孤立她的。让世人看看她的品行。 她以为,太子妃必定不敢当众承认此事。 哪知石姝瑶诧异道:“四弟妹不傻啊,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出来?” 她跟石婉淑的事儿又不是秘密,差点要命的事儿哪能轻易算了,就算让人知道她与对方不合,相信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除非, 对方脑子有问题,是个脑残。 石婉淑被噎了个正着,她脸面当即就拉了下来,“没想到太子妃居然是如此小气之人。” 石姝瑶轻笑,“我是不如四弟妹大气,面对一个屡次三藩想要害自己性命的人还能谈笑风生。” “所以你就带头孤立我?”石婉淑装作受伤的样子。 石姝瑶摇头,“孤立你?那倒不至于。大嫂她们是有独立思想的人,她们想跟谁交往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不过,今日是我邀请她们去毓庆宫做客。你若是觉得孤立,那便是吧。” 作为主人她想邀请谁便邀请谁,如果这都算是孤立的话,石姝瑶无话可说。 “你这人真有意思,你以为你是谁,听你的意思,人家太子妃不邀请你这个敌人还是人家错喽?可是凭什么啊。也是太子妃好说话,换做是我,敢陷害我落水,早赏你几鞭子了。” 说的话是一身红衣的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自幼喜欢八阿哥胤禩,她外祖过世之前更是为她求了圣旨,被指婚八阿哥胤禩作为嫡福晋。 郭络罗氏是个恋爱脑,凡事以八阿哥为主。 宜妃娘家姓郭络罗,与郭络罗氏的家族有些许关系,她自幼得了宜妃的青睐,被宜妃当做侄女般教养。因而她也是跟着八阿哥、九阿哥他们一起长大。 九阿哥跟四阿哥关系势如水火,耳濡目染之下,郭络罗氏当然对四阿哥心生不满。恨屋及乌,她当然也会不喜四福晋。 此时,太子举荐八阿哥下江南查案,让八阿哥大婚前便有了差事。她心中感激。见石婉淑为难太子妃,便站出来为太子妃说话。 安亲王府的人向来张狂,别说四福晋,即便是皇室公主有时候她也会不给面子。郭络罗氏如此,众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只有石婉淑涨红着脸看向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漫不经心道:“我说错了吗?你这人当真是脸皮厚,我若是你,害了人肯定不会再跟人交朋友。” 石婉淑一看就不是真心与之相交。既然不喜欢人家,还硬凑上去,恶不恶心? “放肆,本宫好歹也是皇子福晋,你什么身份也敢这般与我说话?来人,给本宫教训她。” 重生后的石婉淑可不会惯着郭络罗氏,她当即让嬷嬷掌嘴。 “等等,”石姝瑶喊道。 石婉淑冷冷的看向她,“怎么,你想给她说情。她只是个罪臣之后,本宫是皇阿哥福晋,依照宫规她这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本宫有权利处置她。” 面对石婉淑的指责,石姝瑶并未动怒,她只是平静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她是安亲王府的人。” 岳乐虽然死了,不代表就没人给郭络罗氏撑腰。安亲王府的女人都‘金贵’,不管是不是她们的错,若是谁敢教训她们,回头安亲王府的男人绝对会报复。 她只是想要告诉石婉淑,今日她打了郭络罗氏,就要做好安亲王府报复的准备。 安亲王握有正蓝旗,连皇上都要给三分颜面,何况石婉淑。 石婉淑也不知听懂没有,她冷笑道:“那又如何?今日是她以下犯上。” 她站得住脚,走到哪里都有理。 “虽如此,你难道不觉得她说的是实话。她只是性格太过耿直,说了旁人不敢说的而已。” 不管郭络罗氏性格如何,她这回冒犯石婉淑是因为她,有她在,就不能眼睁睁看着郭络罗氏挨打。 原以为她提起安亲王府石婉淑能心生嫉妒,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想多了。 “这么说,太子妃是打定主意要护着她了?”石婉淑眯起眼睛,猜测石姝瑶的意思。 郭络罗氏轻嗤,“多谢太子妃好意,我不用你护着,今日我就站在这,我看她敢不敢对我动手。” 她可是安亲王府的人,八阿哥的未婚妻,才不怕四福晋。 第142章 清宫福晋茶话会 石姝瑶耸耸肩,既然别人不需要,她也不会上赶着去做好人。与郭络罗氏点下头,她就准备跟大福晋等人离开。 今日天气不错,石姝瑶直接把人带到梨棠院小花园。别看只是毓庆宫后花园,里面种植的名贵花草不比御花园差。 甚至因为石姝瑶精心护养,同样的花卉梨棠院小花园开的比御花园还要好。 大福晋凑近其中几株海棠花,轻嗅一会儿。过后,她感叹:“二弟妹的手当真是巧,我很好奇还有什么是二弟妹不会的。” 绣花、做衣裳、做菜,还有满足女儿必备的骑射功夫,如今又来了个养花,都成十项全能了。 三福晋附和着点头,“太子妃还长得好看。太子上辈子不知做了多少好事,能娶到太子妃这样的佳人。” 说真的,哪怕她是个女子都有些嫉妒太子的好运气。 石姝瑶噗嗤笑出声,“你们真是够了,每次都来这一出,再这样,我日后可不邀请你们来玩。” 三福晋吐吐舌头,因着三阿哥的关系,所有皇子福晋里头,她跟太子妃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两人交往她也是最轻松,想到什么说什么。 几人在一起就是闲话家常,什么首饰、衣裳料子、京城最近的新鲜事儿,说着说着不可避免说到四阿哥下江南上。 三福晋叹道:“自打皇阿玛让四弟下了江南,四弟妹越发张狂起来了。” 她跟石婉淑从小一起长大,若说谁最了解石婉淑,除了石姝瑶便是她。她是真的不明白,不过是去办个差,其他皇阿哥又不是没去过,至于这般么? 远的不说,大哥上战场打了多少胜仗,也没见大嫂轻狂。 五福晋不好说石婉淑的不是,她转移话题道:“说到这个,三哥怕是要回来了吧?” 三阿哥是今年秋闱的主考官之一,但不是江南的。现在八月已过,科举已经考完,按照往年的流程他怕是在回京的路上。 哪知三福晋摇头,“还没,他能赶在年前回来就不错了。” 三福晋解释,“江南的事儿影响挺大的,不仅四弟去了江南彻查,皇阿玛还给三阿哥写了信让他查查直隶,看看往年那些卷宗。” 直隶虽然不如江南是有名的才子之乡,却也是大清重要的行省之一。刚好三阿哥在那,康熙索性又给他安排了个活计。 大福晋也道:“那些人胆子也是够大的,他们敢明目张胆换人,定不是一人能完成的事儿。我看四弟想要查清楚不容易。” 江南之地多是汉人,他们本就对满人有诸多排斥,即便四阿哥去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们也未必愿意配合。 不是还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他们嘴上说着配合调查,四阿哥就真的敢动他们么? 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件苦差事,大福晋搞不明白四弟妹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一脸笑意,好似四阿哥此去一定能立下大功一样。 石姝瑶却道:“大嫂也不必如此悲观,你忘了四弟后院那个李侧福晋,她家不就是江南的么。她爹还是江南知府,就算旁人不支持四阿哥,他肯定也会站在四弟一边。” 李氏入四阿哥后院有年头了,她更是给四阿哥生了俩孩子,其中今年六月生的小阿哥还是四阿哥的长子。 四阿哥对这个孩子很是喜欢,当场赐名弘盼。 盼,盼望,眷顾也。 除了李氏,佟佳氏也生了个小阿哥。毕竟是佟家女生的阿哥,还以为皇上会破例给他赐名,结果到现在都满月了,皇上仍无动于衷。 比起李氏的弘盼,这位小阿哥还未有名,只二阿哥、二阿哥的叫着。 她们心里清楚,这是因为佟佳氏,她心里还在奢望着皇上给她儿子取名。外人可不清楚这些,众人看到四阿哥家的大阿哥有名字,二阿哥没有,只会以为二阿哥不受宠。 儿子得了亲爹的喜爱,李氏作为弘盼的额娘,自然也就是独一无二的宠妾。 李文烨作为李氏的亲爹,就算他表明立场不站队,江南那些人也未必会相信他。 所以,他只能站在四阿哥这边,为四阿哥提供便利。 能做到知府一职,李文烨的能力肯定有。石姝瑶摸着下巴,说不得四阿哥能从他身上寻找到突破口呢。 “提起李氏,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四弟妹把李氏生的女儿抱走了。”到底是姻亲,三福晋不可能跟四福晋彻底断了,两人的关系虽不如前,偶尔也会走动一二。特别是四阿哥一家也搬出宫后。 四福晋没少去她府上。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去跟三福晋取经的。 石婉淑到现在还对‘秘方’念念不忘,三福晋同样生了儿子,她想问三福晋有没有生子秘方。 这段时间四阿哥虽不像大阿哥、太子那样一直住在正院,大部分时间却是有的。可李氏、佟氏的儿子都生了,她还是怀不上。 石婉淑很着急。 看了太医都说她身体没问题,石婉淑不得不把主意打到所谓的秘方上去。 礼尚往来,四福晋去他家,三福晋偶尔也会去四福晋处坐坐。然后就知道这件事。 石姝瑶歪歪头,好奇道:“李氏的女儿,四阿哥家的大格格?为什么?她不会真以为这样就能带来个孩子吧?” 民间传闻,有些夫妻生不出孩子来,只要领养一个就能给自己带来孩子缘。这个传言无从考证,真假不知,但确实有很多人会这么做。 对此石姝瑶是不相信的,或许真的有人会在领养之后有了亲生的,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石婉淑。 石婉淑的身体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五福晋疑惑道:“那她不应该抱养小阿哥吗?” 都说养什么来什么,五福晋觉得四福晋现在最缺的是个小阿哥而不是小格格。 对抱养别人的孩子,换做她虽然并不会这么做,但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大清就是这么个规矩。嫡妻有给丈夫养孩子的义务。把孩子抱在自己身边养,不会有人觉得不妥当,她们只会认为女子大气,孩子跟着嫡母提高了身份。 第143章 时代的隔阂,打算落空 三福晋叹气,“抱养了小阿哥,她将来若生了儿子怎么算?” 子凭母贵说的不仅仅是生母,还有养母。看四阿哥就知道。 在佟嫔还是皇贵妃的时候,他的金贵程度可是直逼太子,把十阿哥都给比下去了。 如果石婉淑抱养了李氏的小阿哥,这个孩子岂不成了嫡长子?将来她生的儿子就会屈居弘盼之下。 这绝对不是石婉淑愿意看到的。 其实三福晋说的并不对。 重生后的石婉淑生性高傲怎么会愿意用这种方式呢,她养着李氏的女儿更多的还是为了牵制李氏,让李氏与佟氏争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的四阿哥跟前世不一样,佟嫔还活着,有她在,佟家就会支持四阿哥。四阿哥有野心,为了将来必定会宠着佟氏的。 等将来他登基最次也会给个贵妃位,甚至以佟嫔的心狠,直接弄死她给佟氏让位都有可能。 石婉淑能不防着佟氏?若四阿哥后院注定要有个受宠的侧福晋,她宁愿那个人是李氏,也不愿意看到佟氏得宠。 更何况,佟氏还生了小阿哥。 五福晋道:“咱们女人便是如此,终究要有自己的儿子才能站得住脚跟。” 这话她说的平淡,仔细听却不难听出淡淡的嘲讽。 石姝瑶不想看她们意志消沉,道:“谁说的,我这倒是有个想法,想找诸位商量呢。” 她抿下唇,“其实,也是因为江南的事儿,我才有的模糊概念。” “就像五弟妹说的,同样都是人,咱们女子一辈子困在后宅,整日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转悠。凭什么。” “男人生下来就被重视,可以读书、习武做官,女人呢?”她自嘲一笑,“咱们得作用似乎只有生孩子。” 虽然她有红包群帮忙,活的比其他人都要自在。但生在这个社会,何其可悲。 包括她在内都要遵守一定的游戏规则。 石姝瑶想改变吗?她当然是想的。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而且她也担心太过‘离经叛道’会被俗世所不容。 她,终究是自私的。她也害怕。 “我就想啊,男人可以读书做学问,女人为何不能。” 她站起来掷地有声,“我想开办一所女学,专门培养女子。” “《四书五经》这些她们可以不用学,但一定要能认字明理。除此之外咱们还可以教她们些一技之长。比如绣技、厨艺等等。” 读书使人明智,她见过太多粗鄙的妇人。 她们天生就这样吗? 并不是,只是她们周围这样的人太多,她们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中,被影响而已。 一个家庭父亲是重要的,母亲同样不可或缺,甚至比起父亲,母亲的角色更加重要。 她是子女的榜样。 知书达理的母亲才能培养出同样知书达理的孩子。 若是从现在开始对女子开始培养,十几年后这一批母亲肯定会比现在做得更好。她们养出来的儿女才会更出色。 人类在进步,世界才会进步。 父母兄弟可能靠不住,技术不会。 女人有了手艺,能赚钱的工具,那才是她们真正的底气。 这种事儿可能短时间内看不出多大效果,长久来看必定会有着巨大的收获。 石姝瑶嘴上说她是因为江南事件想起来的,实际上并不然。她心中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今日她邀请诸位皇家福晋,就是想要拉她们入伙。 改变从身边的人开始,从高分位着开始。 让这些皇子福晋都参与其中,有了事业,才能带动其他人。 三位皇子福晋面面相觑,太子妃说的每一个字她们都懂,连起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们听不懂呢? “这,二弟妹你这想法太子他知道吗?” 三福晋也跟着点头,她又道:“再说咱们不是一直有学文习字么?” 她们从小就有专门的人教导,再弄个什么学堂那不是浪费? 石姝瑶:“三弟妹也说了,是我们。我们出身贵族当然什么都不用操心,我想办这个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我们这个阶层,而是为了普通百姓。” 她没说谎,她做这个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像王世昌那样出身贫寒的人群。 若可以,其实她更想像她生活的那个世界一样,让男女接受平等的教育,但她知道这不现实,才会退而求其次。 皇子福晋们自有读圣贤书,似这等有意义的事情她以为会很顺利,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说不失望是假的。 连皇子福晋们都这般排斥,可想而知,她推行女子教学有多难。 深呼吸,石姝瑶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假笑来,“哎呀,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就是忽然有了这么个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这才找你们商量。如今看来是我想当然了。” 大福晋犹豫很久,道:“二弟妹,你若真想做好事,办学堂,我看不如这样。选几个贫瘠之地,找些品行不错的举人、进士去教学。” 三福晋也道:“大嫂说得对。我猜太子妃肯定是因着那王世昌的事儿才动的念头。确实,贫苦人家的孩子读书不容易,咱们完全可以给他们提供资源。” 比如,购买笔墨纸砚、免束修让人教导他们读书。 这些不比太子妃说的让女子读书来的容易?同时还能让众人知道太子的仁义,增加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印象。 “嗯,三弟妹说的有道理。这事儿我再想想。” 董鄂氏说的事儿,她当然也有考虑过,不过她没打算自己去做,而是想要推给太子的。 趁着如今皇上还未曾忌惮太子,让太子刷一波百姓的好感度。等将来康熙真觉得太子是个威胁想要废太子了,怕是百姓都不答应。 康熙废太子理由是什么? 太子不仁不义。 现在,索额图提前退休被圈在家中出不来。因为索额图干的事儿,太子嘴上不说,心里对他也起了嫌隙。 就算将来索额图挑唆太子造反,太子也不会干。 没了这个理由,加之太子兢兢业业,就算最后康熙失心疯如同历史般忌惮太子,他想要废除太子也绝无可能。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给太子寻的好事儿会被三福晋提前说出来。 第144章 自信的石婉淑 石婉淑拦住想要回去的石姝瑶,嘲讽道:“堂堂太子妃竟然越活越过去了。” 石姝瑶蹙眉看她,“你若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真以为她怕了不成,这才多久又来找茬。 “难道不是吗?你让郭络罗氏给你打头阵,自己躲在后面。真应该让皇上看看你这副德行。” 石婉淑越说越离谱,石姝瑶都给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让郭络罗氏打头阵了?”她上下打量石婉淑,不屑道,“你以为你是谁,对付你我何须用旁人?” 她可是太子妃,一句话就能治石婉淑的罪,哪里需要让别人帮忙。 再说她跟郭络罗氏也不熟,郭络罗氏可是未来的八福晋,八阿哥的野心或许旁人不知道,郭络罗氏肯定知道,人家是有多蠢会帮自己这个敌人? 冯嬷嬷也道:“四福晋,宫里的规矩您莫不是忘了,您只是皇子福晋,怎敢对太子妃如此?” 石姝瑶:“跟她说这些做什么,一会儿你去趟永和宫,让德妃好好教导教导她规矩。她如此没规矩本宫虽然不会放在心上,传出去别人怎么看皇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室福晋都是这般没规矩的人呢。” 德妃那人好面子,且最不喜欢佟嫔选的人,把石婉淑交给她最合适。 “你,”石婉淑面色巨变,她冷笑道,“你也就这点伎俩。” 石姝瑶耸肩,就这一个又如何?管它大伎俩还是小伎俩,有用就行。 本来想找石姝瑶的晦气,结果被气个半死的石婉淑:…… 她凑到石姝瑶耳边小声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真以为做了太子妃就能顺利当上皇后?江南的事儿是太子发现的又如何,最后差事不还是到了四阿哥手里。” “待到四阿哥从江南回来……哼” 石姝瑶朝天翻了个白眼,她说呢,原来是因为这事儿。 大概是石婉淑见到四阿哥被派遣江南,从太子手里‘夺了’差事,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要不要告诉她,这件差事实际上是太子不要的?而且皇上也不止派了四阿哥? 随后她摇头,算了,就让石婉淑在得意一会儿去吧。 不过, “那又如何呢?就算太子不行,四阿哥就行了吗?即便他行,与你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空有皇后名头罢了。” 石姝瑶这话比告知她真相还要狠。 石婉淑最在意的是什么,不是如今太子风头正盛,也不是四阿哥府上多了个出身佟家的侧福晋。而是她至今无所出。 就像石姝瑶说的,没有自己的骨肉,即便四阿哥能成事儿,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她什么也捞不着。 忍着怒气回到四阿哥府,她气的把屋子里的摆件都给砸了。 觉罗氏看到这,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这些摆件惹你了。都跟你说过多少次,身为嫡妻要端庄大气,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以前的样子。” 她女儿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变了么? 觉罗氏百思不得其解。 石婉淑喘着粗气,她带着额娘去隔壁房间坐坐,让奴才进来收拾残局。 “额娘,您怎么来了。” 觉罗氏叹息,“前几日我回了趟贝勒府,帮你求了个生子秘方。” 四阿哥不过一光头阿哥,后院就有两个侧福晋,其中一个还来自佟家。女儿迟迟不孕,她能不担心。 这段时日,觉罗氏没少为了女人的事情奔波。只是秘方这种东西别说寻常人家没有,即便是有,也没几个舍得拿出来。 觉罗氏能求得也就那几家。 恰好她娘家侄子锡轮图的嫡妻去岁生了个儿子。 锡轮图的嫡妻嫁给锡轮图好几年了,与石婉淑一样身体没什么毛病,就是一直不曾开怀。这次听闻她 有孕,还顺利生下男婴,觉罗氏当即火急火燎的赶了去。 生子秘方,既然能被称之为秘方,对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送给别人。 但觉罗氏是谁,为了女儿她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这不,秘方被她成功弄到手。 她献宝似的递给石婉淑,“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个你连着喝上三个月,必定能心想事成。” 正好四阿哥此时不在京城,刚好方便女儿行事。 等女儿生下皇阿哥,什么佟氏、李氏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石婉淑有些心动,她看向自己的额娘,“多谢额娘,我会让人煎来试试的。不过,” “额娘,您没有去找五婶么?” 石婉淑是贪心的,生儿子虽然好,但她更想要如石姝瑶那般生个龙凤双胎。又或者如她五婶一样来个双生嫡子。 她没忘,四阿哥是个子嗣单薄的,若她能生两个嫡子,嫡福晋的位子才能坐得稳。 觉罗氏收敛笑容,“快别提她了。哼,你那个五婶心眼小得很。” 她当然有去找自己的弟妹,可钮祜禄氏拒绝了她。 钮祜禄氏不但拒绝了她,后脚还找到石文炳,把这事儿给捅了出去。 石文炳跟她不一样,因为这事儿,她还被石文炳狠狠训斥一顿,给禁了足。幸亏当时石家在守孝,不然传出去她脸都别想要了。 想到这里,她冷哼一声,“婉淑你记住了,咱们跟你五婶家不是一路的,人家有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帮我们?” 女儿的野心她是知道的,石姝瑶是太子妃,两人注定是敌人。她五弟妹又凭什么放着自己的女儿不帮忙,去帮个侄女。 石婉淑也跟着冷笑,“她们母女惯会如此。今日我那好堂妹还仗着太子妃的身份压我呢。她也不看看,皇上正当壮年呢,他身体硬朗很。太子?” 屋内只有她们母女俩,石婉淑说话很是随意。 “您看这次江南的事儿,明明是太子发现的,皇上居然给了四阿哥。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觉罗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石婉淑轻笑,“为什么?皇上在防备着太子呗。” 这事儿一旦办成可是名扬天下的好事儿。不管是朝中文臣还是百姓,肯定能在他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皇太子终究只是个储君,一旦他名声比皇上高,皇上能不忌惮? 皇上把差事交给四阿哥,在石婉淑看来,这就是皇上对太子打压的开始。 第145章 江南 四阿哥到江南的时候秋闱刚刚结束,主考官看到他有些错愕。“奴才见过四阿哥,不知四阿哥前来有什么指教?” 皇阿哥不能随意离开京城,他们想出京必须得到皇上的准许。四阿哥来到这里,在主考官心里那就是皇上让他们来的。 可为什么呢?主考官百思不得其解。 胤禛看了他一眼,态度冷淡,“今年秋闱结束了?” “回四阿哥,三日前刚刚结束,奴才不敢懈怠,试卷已于昨日批阅完毕,今早放的榜。” 四阿哥脸上有一瞬间的挫败,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吗?不过,不要紧,来之前皇阿玛给了他两个指示,他老人家算到了这种情况。 “去把江南的官员都喊来,本阿哥有事情宣布。另外,传令下去,今年秋闱不作数,三日后重新开考。” 他看着主考官目光冰冷,“本阿哥会亲自监考。” 主考官有些迟疑,“这,四阿哥,试题已经做过了,再次开考……” 秋闱的试题都是他们从京城带出来的,皇上亲自出的考题。只此一份,现在已经考完了。 若是再考,做过一遍的试题谁不能得个好成绩。可四阿哥只给了三天时间再弄一份试题也来不及啊。 四阿哥似不在意,他漫不经心道:“把所有监考官喊出来,当场出一份试题也就是了。” 能来各省做主考官的,官职都不低,这人就是朝中从一品大员。作为一品有职权的大臣,他并不是很怕四阿哥。 主考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四阿哥此行可有皇上手谕?” 科举是大事,他不认为四阿哥敢冒天下大不韪,但万一呢?他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四阿哥能拿出皇上的圣旨,他二话不说一定听从四阿哥安排,若不能。 那,就只有对不起了。恕他难从命。 胤禛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秉义默默拿出一卷明黄圣旨递给主考官。 看完之后,主考官当即跪下,“奴才遵旨。” 出去的时候他给徐秉义使了个眼色,待徐秉义过来,问道:“徐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好端端的皇上为何要重新开始秋闱?” 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徐秉义只是略做犹豫便告知她。“有江南学子的名次被人顶替了,那人入京告御状,恰好遇到微服的太子殿下。” “殿下听闻此事大为震怒,皇上命下官与四阿哥前来江南调查此事。” 主考官大惊,“什么?竟有此事。”他沉吟,“既然是之前的事情,直接把人抓了审讯便是,皇上为何……” 为何要重新开始秋闱。 在徐秉义冷漠、疑惑的眼神中,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主考官心中明白,皇上这是怀疑他们呢。有前车之鉴,皇上不信他们会干净。 见他想明白了,徐秉义道:“大人明白就好,这个事儿上头很是关注,希望秋闱之后下官还能与大人如此说话。” “另外,这个事儿也希望大人保密,免得有些人害怕了,畏罪潜逃。” 徐秉义虽然官职不如主考官,但他隶属詹事府。这个独属于太子的机构。因此哪怕两人地位悬殊,他也毫不畏惧。 主考官惊出一身冷汗,他用袖子擦擦额头,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这回绷住了啊。同时心中也暗暗为那些同僚祈祷。 他们刚来江南的时候,受到了江南官员、乡绅的热情接待。刚开始主考官不知道为什么,只以为是江南人士热情好客。 入乡随俗,他虽然是一品官,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 在参加过几次宴会以后,他才渐渐明白,这些人哪里是什么热情好客,分明是打着其他主意。 他们,想要提前知道科举试题。 更甚至,此次前来的某些监考官已经与之达成协议,商量好了价钱卖出试卷。 他们,正等着他手里头的东西。 甚至,为了拉他下水,许诺了不菲的好处。 主考官原本是想同意的,就在同意的前一刻,不知怎的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太子殿下那张清冷的脸。 于是,他瞬间清醒,缩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现在看来幸好啊,幸好他忍住了。 主考官拱拱手,“徐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乱说。不过,四阿哥既然要查此事,还要重新开考,我看这事儿也瞒不住。” “另外,”他四处看看,确认四周无人,凑到徐秉义耳边小声说着,“我怀疑有人跟你地方勾结买卖试卷。” 他很清楚,一旦重新开始科考,某些人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泄露考题的事儿怕是瞒不住。 他作为主考官必定是首要怀疑对象。如此还不如提前把事情曝出来,洗清自己的嫌疑。 主考官道:“我们刚来江南受到了大家的热情款待,当时有人提出要出钱看试卷,不过被我拒绝了。之后那人也没有再提。” “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退缩了。现在想来并非如此。” 有一天他受邀去巡抚家吃酒,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他仔细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丢东西,便以为是自己喝多了,记错了位置。 现在想来其中大有蹊跷啊。 那个提出买试卷的乡绅,他儿子考了第二十名。 而他之前曾经考教过此人,他学问不说一塌糊涂,考上举人很是勉强,更别说是二十名的好成绩。 他拍了下脑袋,懊悔道:“也怪我,因为他儿子排名并不是特别靠前,只以为是有人指点,没往这上面去想。” 徐秉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对此做出评价。 是真是假,主考官自己心里清楚。 主考官是太子一系的人,但太子派四阿哥前来、未必就没有想让四阿哥帮他清除队伍毒瘤的意思。假如主考官真的做了,以四阿哥嫉恶如仇的性子一定跑不了。 他道:“你把那些想要买试卷的人都写下来,一会儿交给四阿哥。不管他们最后买没买,这都是个方向。” 来之前皇上早就交代过,他们不仅仅要查冒名顶替的事儿,江南这边的官场、所有跟科考沾边的事儿都要调查清楚。 第146章 事了 这一查不要紧,江南官场大半人都参与其中,即便没有的,也心知肚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那些乡绅。 往年不太好查,今年秋闱重考。之前考上,这次落榜者多达百人,其中就有那位考了第二十名的举子。 这些人里头可能真有人是时运不济,但大多数都是提前买了考题的。 四阿哥震怒,徐秉义面色难看。他自己就是科举出身。科举是为了给朝堂选拔人才,如今却成了这些人玩弄权术的一种方式。 不得不说一声讽刺。 九阿哥凑到四阿哥面前,“哟,这人还真不少啊,按照大清历律这些人的惩罚可不轻,不知四哥你打算怎么处置啊?” 一声‘四哥’被他喊的嘲弄无比。 这次的事儿功劳可不仅仅是四阿哥,他跟八阿哥也在背后出了力的。只不过两人在暗,功劳虽不会少,名声却都给四阿哥担了去。 如今在城里走动,到处都能听到议论之声,这些人无不在夸赞四阿哥。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夸赞太子。 毕竟,徐秉义是太子的人,还有个‘沉冤得雪’的王世昌,他最感激的人便是太子。 但,那又如何呢,比起太子,终究是四阿哥占了大头,得了名声。 四阿哥冷冷道:“怎么处置,自然是按律法处置。”那些乡绅直接就地处决,至于官员,则需要上书皇上,等待发落。 值得一提的便是那位徐姓巡抚,明面上他跟这件事毫无关系,他属于‘不知情’一列。是他的儿子拿着他的印信,仗着他的权势与旁人做了交易。 得知徐翰林坐下的事情,他是痛哭流涕直言自己没教导好儿子,因为愧疚,他直接交出印信,准备引咎辞职。 徐巡抚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以退为进的虚晃一招,四阿哥居然很痛快的接下来。他甚至还留了人暂代巡抚一职。 徐巡抚:…… 四阿哥此行,在那些百姓眼中无疑是大快人心,得到无数赞美,却也在百官之中留下一个‘刻薄、冷酷’的名声。 就像一个刚入职场的愣头青,他把江南所有事情一字不落的写给康熙知道,毫无保留。 看着眼前的奏折,康熙大为震怒。 根据这些人的供词粗略一算,他们卖出去的考题都过了万。 其中有人学问不错,买试题除了跟风便是为了求个心安,这些人至少对得起自己身上举人的名头。但大多数都是浪得虚名之辈。 不要觉得举人只是个虚名不值钱,它的特权多着呢。 比如,见官不跪;比如,名下田产无需交税;再比如,一些偏远地区可以入职为官。 这份供词中,获利最多的一个人六年前补了个偏远地区的官,六年过去已经晋升为六品。 康熙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今年吏部送上来的提拔名单里就有他。 这让他怎能不愤怒。 因为愤怒,康熙直接把春闱推迟,决定在京城加试一场。 “江南是科举大省,考生占全国一半。朕在想,既然江南有这种事发生,其他地方呢?” 他想看看这些举子里到底有多少是滥竽充数之辈。 圣旨下达,有人无动于衷,有人暗自紧张,也有人……想要离开京城不参加春闱。 这些不打算参加春闱的,毫无疑问都是有问题之人。 这个时候若是回去他们还能保留身上举人的身份,若是加试中不过关,那是会被直接撸去举人身份的。 可惜,一切都晚了。 康熙早在下旨之前就让人在城门口设防。进来的不会严查,凡是想要出去的,必须查看户籍录引核实身份。 跑的快的几个没设防直接被抓了个正着,这些人全部交由大理寺与刑部审理。跑得慢的一看这架势,赶紧缩回来。 可惜缩回来也没用,但凡是留在京城的举子必须参加加试,若不参加,取消举子身份资格。 他们一样什么都没有。 康熙对这场考试十分重视,所有考生户籍打散,以抽签的方式分配考场。这些举子被分配在相邻的两个考场,由康熙当场出考题。 入京赶考的举子何其多,两个考场肯定不够用。秋闱每次九天,康熙每十日分批进行考核。 头一场便是从江南而来的举子们,其中就有被放出来的徐翰林。 不是康熙免了他的罪,而是康熙想要看看这个徐翰林的真实水平到底有多烂。至于其他江南举子,特别是今年已经进行过一次加试的举子,只能说他们倒霉。 别人考一次便好,他们需要连续两次的检查。 康熙当场出题,他与太子轮流在两个考场巡考,至于监考官,康熙直接把自己的儿子跟不通文墨的大臣选出来,由他们充当监考人员。 考生什么都无需携带,一应吃食、文房四宝全部由皇家提供。他们只需检查完身上衣物确认没有携带作弊工具即可。 等所有人都过一遍,试卷批改出来,康熙直接让人把东西扔在大殿, “都看看吧。这是此次加试某些人的试题,这个是他们在各省份的考试名次。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查不知道,一查,大清这么多行省就没有一个干净的。所有省份无一例外都有人落榜被撸了下去。 这个撸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从末尾排名直接掉下去。而是从前排、中排直接落榜,并且他们的试卷写的狗屁不通,一看就是不可能通过秋闱获得举人资格的。 “胤禛,此事仍旧交给你调查,给朕好好审问审问朕的好主考官。” 四阿哥当即站出来,朗声道:“儿臣领旨。” 四阿哥再次被委以重任,石婉淑越发得意洋洋。 石姝瑶只冷眼看着她高调的游走在各夫人之间,如穿花蝴蝶般,帮着四阿哥拉拢人脉。 白桃惊呼,“主子,五小姐她疯了吗?” 明珠、索额图他们都是以什么名义被罢官,五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还是她以为皇上是傻子看不出来她在做什么。 石姝瑶勾唇轻笑,“你理她做什么,她爱做什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她狂任她狂,她只冷眼看戏便是。 第147章 选秀,吵架? 三十七年不仅是科举之年,亦是选秀之年。石姝瑶以为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哪知没多久她便被贵妃钮祜禄氏给喊了去。 钮祜禄贵妃面色复杂,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让人给了几本厚厚的册子。 见石姝瑶疑惑,她解释,“前几日皇上来过,他说毓庆宫的人终究太少了,让你看着给太子挑几个。” 石姝瑶是三十一年的秀女,三十四年她刚大婚,康熙也不好在这时候给太子塞人,如今又三年过去,他忽然想起太子来。 作为皇太子整日耽于美色不行,后院女人太少也不行。 胤礽后院有名分的妻妾只有五人,这五人里头还有俩宫女出身的格格,着实有些少了。 太子自幼丧母若是以前康熙必定亲自给他挑选,如今他有了太子妃,那就是太子妃的活。 钮祜禄贵妃坐在她身边,拿起桌上的册子给她介绍,“我知你心里不舒服,谁让咱们女人命苦呢。” “册子我都让人整理好了,这一卷是上三旗出身尊贵的秀女,不过我不建议你选她们。” “中间这些五旗出身好的姑娘,她们的画像、性格上头都有,你可以适当的看看。” “这些同样出身上三旗,她们的阿玛官职不算高,不过祖上曾经荣光过,你比如这几个,”她翻开最前面几页给石姝瑶看。 “这几个的出身跟毓庆宫他塔拉侧福晋相似,若你实在不知道选谁,我建议你重点从这里头选。” 贵妃是真的在为石姝瑶着想。 她是太子妃,嫁的男人是太子,这种事儿日后少不了。 怎么选既得了面子又不会让自己难过,里头有大讲究。 就比如她特意圈出来的几个,祖上都曾有爵位,做过高管,只不过随着一代代传下去,到现在逐渐没落。 她圈的那几个,其父官职最高不过四品,且家里没有佐领支持。 即便真的入了毓庆宫也不会给石姝瑶带来危险。 “像这样的人,你可以列为侧福晋、庶福晋人选,另外这个册子就是出身最低的了,做个格格侍妾很合适。” 太子侧福晋的名额也是有限的,若让贵妃选,她肯定把这些外表光鲜的先选出来把侧福晋的位子都给占据了。 这样,即便哪天皇上心血来潮亲自给太子选女人,也不能给高份位。 皇上也是要面子的,按照份位,他肯定不能把人家出身好的赐个庶福晋、格格,他只能选择出身更低的。 如此才不会给石姝瑶造成威胁。 石姝瑶感激贵妃的用心,这份情她领,因而看的认真。 看着这样的她,贵妃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左右屋里没人,她小声道:“我知太子对你很好,但听小姨一句,千万别爱上他。不然日后有你苦头吃。” 她看着前方目光悠远,“这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此时再多的爱,等你人老珠黄也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男人老了可以找小姑娘,她们女人只能独守空闺。 贵妃是把石姝瑶当做女儿看待的,她不希望石姝瑶将来落到郁郁而终的地步,又或者跟佟嫔一样,为了个男人失去自我。 石姝瑶伸上握住她的手,“小姨放心,咱钮祜禄家的女孩精明着呢,谁恋爱脑啊。” “太子先不说,横竖不管选谁她都越不过我。咱们还是先来说说十弟吧,他今年也不小了,改选嫡福晋了吧?不知小姨看中了谁?” 说起十阿哥,贵妃脸上带了笑意,“他啊,你还不知道,都十五六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他说要找个志同道合的,不然宁愿不娶。可你也知道他是皇阿哥,婚姻大事儿从来都是皇家做主,看的是利益,哪里是他能随便选的?” 提起这个贵妃又有些发愁。众人皆知皇上有两位奇葩阿哥,其中一个是老九,什么都不爱就偏爱黄白之物,整日不务正业只想做生意。 另外一个便是老十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从小教育的结果,老十除了吃喝玩乐还是吃喝玩乐,别的什么都不操心。 他所谓的‘志同道合’说白了就是找个跟他一样的吃货姑娘。 可大家贵女从来都是矜持的,谁会跟他似的。 贵妃既想要满足儿子的要求,又苦于自己无法做主,整日着急上火。 石姝瑶好奇道:“皇阿玛给十弟选了谁?” 贵妃看了她一眼,把拿开的那本贵女名册找出来,翻开蒙古旗秀女那一卷,指着第一张说道:“喏,就是这位。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 郡王之女,这出身不是一般的高。不过蒙古旗…… 贵妃点头,“我明白皇上的意思,我也不觉得娶个蒙古福晋有什么不好,就怕胤俄不喜。” 钮祜禄氏没忘,而今后宫份位最高的是她,皇阿哥里头出身最高的除了太子便是她的儿子。再加上钮祜禄氏族人众多个个骁勇善战、身居要职。 皇上担心钮祜禄家会支持十阿哥,这很正常。 此外,给胤俄选个蒙古福晋,未尝不是保护他的意思。 权势诱人,亲兄弟还有反目的时候,此时太子看似对老十不错,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众所周知,皇家不会允许再出一个蒙古皇后,娶了蒙古皇后就注定与皇位无缘。这也是对老十的一种保护。 石姝瑶斟酌着道:“听说蒙古人好爽,十弟性情敦厚,俩人说不定会看对眼儿呢?等人来了,横竖是要入宫的,大不了咱们多喊几次,多观察观察。” 贵妃颔首,“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十阿哥跟太子,石姝瑶又想起一个事儿。 十阿哥是康熙二十二年生辰,他上头的老九亦是同年出生。老十今年选嫡福晋,老九也得是今年吧。不知皇上又给他选了谁。 贵妃道:“宜妃倒是同我说过这事儿,皇上似乎看中了董鄂家的格格,就是三福晋的堂妹,董鄂七十的女儿。” 说到这,她又感慨:“皇上对董鄂家还真是重视,算上这个,董鄂家有俩格格嫁入皇室了。” 石家虽然也有一对堂姐妹嫁入皇室,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意外。若没有这个意外,石姝瑶肯定是要落选的。 董鄂家这个可没什么意外,纯粹是被皇上看重。 回毓庆宫的路上,石姝瑶还在感叹董鄂家的受宠,冯嬷嬷忽然说道:“听说前些日子宜妃娘宁给九阿哥送了教导房事的宫女,其中一个姓郭络罗氏,乃是宜妃的族侄女。” 郭络罗氏,满洲正黄旗包衣,员外郎永保之女。 若按照历史进程,钮祜禄贵妃早逝,十阿哥归属宜妃教养,这位族侄女会被她赐给十阿哥做教导房事的宫女、格格。 或许背靠宜妃,又或者她真的独得十阿哥喜欢。十阿哥六个儿子,她独占其四,且还生了个小格格。 而今人被送入九阿哥后院,也不知还会不会如历史般受宠。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未来的九福晋日子怕是要过的不舒坦了。 若这郭络罗氏是个性子好的还罢了,若性子张扬,她背后又靠着宜妃,九福晋要吃亏。 石姝瑶摇头,她不记得谁说过郭络罗家的人就是张扬,主打一个爽利。想要让这位低调,怕是有些难。 不过,谁又知道呢? 晚上,太子照旧来到梨棠院,石姝瑶直接让人把花名册给了他。 “毓庆宫后院人委实少了些,这是这届大选的秀女花名册,殿下不如看看可有喜欢的。若有,待”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礽打断,“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给他找其他女人? 若是旁人肯定要称赞一句夫人贤惠,可胤礽首先是不舒服。 爱一个人不应该想法子独占么?太子妃这样莫非是根本就不喜欢他? 想到这个可能,胤礽脸色当即阴沉下来,他握着茶杯的手青筋直冒。 石姝瑶委屈的看着他,“你凶我。” 她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哽咽道:“你以为我想,还不是皇阿玛觉得你后院人少。你当我是愿意的。” 看到她流泪,胤礽当即心疼了。他把人搂在怀里哄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认错。” 胤礽给了自己的脑门一下,他真是糊涂了,他怎么能怀疑太子妃对他的感情呢。那个李佳氏每次都到他跟前,她都幽怨的看着他,又怎会把他推给旁的女人。 他哄了半天,石姝瑶总算止住哭声,胤礽舒了口气道:“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跟皇阿玛说的。” 石姝瑶有些着急,“这事儿你怎么跟皇阿玛说,你是皇太子,即便皇阿玛同意,那些大臣也未必会同意。” 说实在的,胤礽后院女人确实不算多,比起皇上后宫佳丽更是小巫见大巫。 皇家最忌讳的是专宠,那些朝臣本就对太子有些微词,若此次再不选个人进来,皇上心里怕也得有想法了。 比起让皇上对自己心生不满、忌惮,她宁愿太子选两个女人进来,又或者推一个挡箭牌。 只毓庆宫这几个女人,都挺老实的,跟她也没仇,石姝瑶不愿无缘无故害人家。 第148章 怀孕,真与假 此事倒也不急,秀女初选是在五月,如今不过才二月初,时间还早。 胤礽在她脖颈咬了一口,恶狠狠道:“孤有一方法可解太子妃难题。” 石姝瑶疑惑,脱口而出,“什么方法。” 太子什么都没说,只把人抱到床上…… 两个月后,太子盯着给石姝瑶诊脉的太医问道:“如何?” 太医迟疑着摇头,“殿下,看脉象太子妃似乎是有了,可能月份尚欠,臣看不真切。待过上半月臣再来给太子妃诊脉。” 太子妃不是寻常人,给她诊脉自然要仔细,可容不得出差错。 胤礽抚掌大笑,“谁不知钱太医医术高明,你说有,那定是真的有了,何须在等半个月。” 钱太医可是他特意请来的,为的就是给太子妃诊脉。整个太医院论看脉象,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当然,除了对钱太医医术的肯定,他更相信的还是自己的。两个月来,他可是除了石姝瑶不方便的时候,每日都辛苦耕耘的。 他都这般努力了,怎么可能怀不上。他福晋又不是老四福晋那个不下蛋的。 太医走后,胤礽看着她笑,“太子妃觉得这个法子如何?可能让皇阿玛免去给毓庆宫塞人啊?” 石姝瑶羞红着脸瞪他,若说一开始她不明白太子的意思,过后也反应过来。 太子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石姝瑶道:“殿下可是准备立刻告诉皇阿玛?” 胤礽毫不犹豫的点头。太子妃有孕是好事,当然要告诉皇阿玛,让皇阿玛跟着高兴啊。 石姝瑶却道:“太医不是说没看准么,万一错了如何是好。我看还是等下个月请平安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说吧。” 有没有怀上,石姝瑶最清楚不过,只是她现在还不想暴露出来。 胤礽迟疑,“为何?放心,只要皇阿玛知道此事,我有信心说服皇阿玛往毓庆宫塞人的事儿。” 皇上给他塞人无非就两种原因,一是他子嗣单薄,给他开枝散叶用的;二是,担心他没人伺候。比起第二个,当然是第一个更加重要。 毓庆宫除了太子妃,有名分的妾室还有三人,伺候他足够了。 子嗣的话,如今太子妃又有了,明年他又能添丁,更无需担心。 所以,毓庆宫完全不需要进人。 石姝瑶摇头,“距离大选还有些日子呢,我不着急。不是常听人说么,前三个月尤为重要,能瞒着最好多瞒些时日,免得有人起坏心思。” 她倒不怕有人使坏,但不妨碍她拿这个说事。 胤礽想了想,觉得她言之有理。随着皇阿玛年长,弟弟们逐渐长大,朝中风起云涌,什么都比不上孩子安全重要。 石姝瑶主打的就是一个低调闷声发大财,与之相反石婉淑特别高调。 她这头隐瞒了怀孕的事儿,下午四福晋怀孕的消息传入宫中。 听到这个消息,石姝瑶愣住了。什么情况,不是说她中了秘药终身不孕,怎么可能怀上? 不止她不解,红包群诸人也是一头雾水。 【祸国妖姬褒姒:怎么回事?莫非她寻到解药了?】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不可能,上次请安我还见过她,那时候她还没有。】 这时代的医术是厉害,但再厉害也不可能超过璇珠。璇珠很确定那时的四福晋没有。而大清的太医诊脉,至少也要怀孕月余才能诊断出来。 就说钱太医,这位号称‘妇科圣手’,诊脉能人,亦是如此。 石姝瑶怀孕到现在约莫有二十来天,他都拿不准。 即便石婉淑真的有了,谁那么厉害半月都能诊断出来。 石姝瑶摩挲着下巴, 【石姝瑶:再过两日就是初一,是真是假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比起太医,石姝瑶更相信璇珠的判断。 红包群众人跟她一样的心思。 【九尾狐妖苏妲己:哟呵,敢在皇上跟前撒谎,你这位四弟妹胆子不小啊。】 【一代女皇武媚娘:哼,何止。待到查出她假孕,皇上都能以此为由废了她。】 石姝瑶来了精神, 【石姝瑶:哎呀,真废了她那不是很无趣。】 如今毓庆宫是她的天下,后院女人除了偶尔蹦跶一两下的李佳氏,其他都很老实。她整日里无趣的很,唯一觉得有意思的便是看石婉淑自以为是的到处蹦跶。 不过,这事儿若真是假,也是石婉淑自己作的,假如皇上真的废了她,石姝瑶也不会去给她求情。 两日时间很快就过了,或许是有孕给她带来的底气,她走路腰杆子挺得笔直,意气风发。今日的她特意穿了一身嫡福晋大红正装,脚上的花盆底换做平底鞋。 众人都知道她有孕,见此也不会多说什么。 就连太后把给她的茶水都换成了红枣茶。 “太子妃今日怎的不喝茶?可是觉得茶水不对胃口?我这盏红枣茶还未动过,若太子妃不嫌弃不如让与你?” 石姝瑶诧异的看向她,“四弟妹何出此言,皇祖母最懂我的心思,每回让人上的茶都是我的最爱,怎会不对胃口。” “我与皇祖母可是一家人,无需那般客套。我不喝当然是因为还不渴。” “再说了,若我喜欢喝红枣茶,直接让嬷嬷再送一份便是,何须四弟妹相让。” 五福晋是真的不懂四嫂为什么总喜欢揪着太子妃不放。五阿哥从小养在太后膝下,她来慈宁宫的次数是皇子福晋中最多的,太子妃与太后相处模式她最清楚。 就像太子妃说的,若真不喜欢,直接让嬷嬷换一份便是。慈宁宫又不缺这一盏茶,何须四嫂相让。 四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找茬的理由都这般拙劣。 她总觉得四嫂这个‘让’不是一盏茶的事儿。就好像、 就好像是再说太子妃能有今日全是她‘让出来’的。 嗯,但愿是她想多了吧,若真是如此,这四嫂也太…… 其他皇子福晋看石婉淑的目光也有些怪异,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四弟妹才刚怀上就傻成这样,也是奇才。 石婉淑并未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她道:“我也不是想让太子妃一盏茶。哎,说来弘曦阿哥也三岁了吧,太子妃这肚子” 她轻笑道:“太子毕竟是储君,子嗣单薄可不好。正好今年又是大选之年,太子妃可要好好挑几个好生养的才是。” “你看我们四阿哥府,都有两个小阿哥了。” 她这话有意思的很。谁不知道四阿哥府的都是庶出,她当着石姝瑶的面说这个,显然是在暗指石姝瑶霸占太子不让侧室怀孕。 石姝瑶也不惯着她的臭毛病,“嗯,所以四弟妹你应该多努力,咱们皇家虽然喜欢多子多福,但庶出终究比不上嫡出。” “如今四弟妹终于开怀,我想德妃娘娘跟伯夫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石姝瑶嘴角微扬,璇珠已经确定了石婉淑根本就没怀孕。 假孕还如此张狂,真是怕自己死的不够惨。 再看石婉淑的样子,她定是不知道自己没怀上的。真想看她得知真相时会是什么表情。 “你,哎呦我的肚子,”石婉淑当即白着脸捂着肚子。 石姝瑶脸黑了,“四弟妹,有意思么,还是说你真当大家都是傻子?” 她说了自己多少句自己都没生气,自己不过反击一两句就捂肚子。怎么的,回头是不是还要说被她气的动了胎气? 太后的面色也不太好,她虽然在跟其他夫人聊天,也时刻关注着皇子福晋们。四福晋的所作所为让她很不高兴。 “来人,去给四福晋寻个太医,免得出了什么事儿。四福晋这样可别是怀胎不稳,哀家看不如这样,你日后也别入宫请安了,一切还是要以孩子为主。” 她转向后妃这边,“德妃是你亲婆婆,哀家想她是不会介意的。” 德妃赶紧站起来,“瞧太后娘娘说的,四福晋这是大功,臣妾怎会介意。其实前两日臣妾就让人去给她传话,免了她入宫请安。只这孩子孝顺,非要来。” 德妃并无说谎,根据太医传来的消息,石婉淑怀胎还不满三个月。前三个月最需要注意,宫里又人多眼杂,德妃也担心出意外。 可惜她这个婆婆的话不顶用,人家非要来炫耀她能说什么。 其实,德妃很想说,不过是怀了个孩子,大可不必如此炫耀。整个皇家除了刚刚大婚的七福晋,五福晋怀孕比她还早两个月,太子妃、大福晋、三福晋都有自己亲生的阿哥。 特别是太子妃,人家这两年肚子是没动静,可人家当时生的是龙凤双胎。人家儿女双全还是大吉之兆,你有什么好炫耀的。 你肚子里顶多就是块肉,能不能生出来、生出什么来还未可知,人家会嫉妒你么? 她就从未见过如此蠢笨的人。 见多了石婉淑干的蠢事儿,此事再看五福晋,她是越看越顺眼。德妃有时候甚至会想,假如没有石婉淑弄得这些事儿,老四娶的是乌拉那拉氏,他后院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乌烟瘴气。 自己也不用如此头疼。 第149章 为了太子妃孤也算绞尽脑汁了 又一月,钱太医终于确定石姝瑶有孕的事情,与头一胎一样,这回石姝瑶怀的仍旧是双胎。 消息传入乾清宫,康熙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他与梁九功道:“你瞧瞧,同样是石家的女儿,老四家的跟太子妃相比差远了。” 老四家的那个太医还不确定呢,就宣扬的人尽皆知。太子妃呢?人家不但等太医确定怀上,且确定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这才往外说。 且,并不是宣扬的到处都是,只给乾清宫、慈宁宫以及贵妃、石家打了声招呼。其他,从未多嘴说一句,低调得很。 梁九功谄媚道:“要不说还是皇上您眼光好呢。” 康熙眉眼带笑,随即想到石婉淑是他自幼给太子培养的,笑意又淡了下来。 “既然太子跟太子妃不预让更多的人知晓,咱们就成全她,先不往外说。另外,你从朕的私库寻些好物件来送去毓庆宫。嗯,老四福晋那边也让人送点。” 毕竟都是有孕,他也不好厚此薄彼。 翌日,胤礽来乾清宫请安,等到所有兄弟离开,他凑到康熙身边笑嘻嘻道:“儿臣还未给皇阿玛道喜,明年您又要做玛法了。” 康熙笑他,“说吧,你这是又看上朕什么了?”好端端来给他道喜,保成这是有所图啊。 胤礽并不在意康熙的话,他眉飞色舞,“皇阿玛,昨儿个奴才都跟您说了吧,钱太医说太子妃肚子里又是双胎。您说这回会不会是俩阿哥。” 他也不等康熙回答,自顾道:“儿臣觉得肯定是。” 康熙笑骂:“你倒是自信,万一到时候不是呢?” 胤礽摆摆手,“不是也无妨啊,再来个龙凤双胎亦是好的。” 康熙失笑摇头,他大抵是懂了,胤礽就是过来炫耀的。 想想也是,爱新觉罗家自来还没有怀双胎的,到太子这儿一茬接一茬,也难怪他高兴的合不拢嘴。 别说太子,即便是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很兴奋。 就像梁九功昨日说的,太子这缘分那就是天注定。 说到太子妃一胎俩一胎俩,康熙不免想起胤礽后院其他几个女人。 他问道:“保成啊,你后院那俩个侧福晋是不是不讨你喜欢,正好今年亦是大选之年,朕再给你选两个好的。” 本来这事儿他是打算交给太子妃的,现在太子妃有孕,少不得他要帮着太子操劳。 胤礽愣神,“谁?您说李佳氏跟他塔拉氏啊,她俩还好吧,就是肚子不太争气。儿臣也没少去她们屋里,这都几年了也没个动静。” 他是没少去这俩人屋里头,他每次去都不跟人同房,李佳氏跟他塔拉氏能怀上就怪了。 奈何这是太子的房事,除了毓庆宫的人,外人并不知晓。他本人自认给俩人的也足够好,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进人的事儿还是缓一缓吧。太子妃又有了,儿臣也不缺人伺候,犯不着这时候给她添堵。” 康熙蹙眉,“怎么,太子妃她不高兴了?”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太子妃仗着有孕恃宠而骄。 太子摇头,“那倒没有,前段时间她还问儿臣的喜好呢。她最近都在研究秀女花名册,说是要给儿臣选几个可心的。” “就是吧,”胤礽欲言又止,最后像是下了很多决心才道。 “儿臣看了那些花名册,总觉得她们还差了点意思,长得不够漂亮。您说她们长相不如太子妃,肚子也不如太子妃争气,儿臣要她们做什么。” “每天对着个丑八怪,儿臣又不是四弟那个饥不择食的,哪有胃口。” 胤礽话并不好听,康熙竟无言以对。 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生了孩子,太子妃早就不是刚嫁进来稚嫩模样。 康熙后宫美人无数,一身贵气的贵妃钮祜禄氏、艳丽飒爽的宜妃、温婉的德妃以及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卫嫔(八阿哥生母),还有近些年一直得宠的王氏庶妃。 她们各有特色,都是美人。 石姝瑶的长相、气质即便是放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亦是上上等。 太子说别人丑八怪,肯定夸张,但跟太子妃相比,确实黯然失色。 平心而论,别说胤礽,换做是他吃惯了山珍海味,也看不上那些清粥小菜。 更何况太子还提到一样,肚子。 他后宫也有几个能生的,但都不如太子妃。假如太子妃亦怀上五六次,仅凭她一人,太子的儿子都能赶上他。 不过, “保成啊,后妃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她关系到前朝。你不喜欢大不了冷着便是。” 太子妃好是好,康熙觉得人还是要进的。 胤礽不以为意,“那不是祸害人家姑娘么?再说了,儿臣有嫡子,弘曦这小子您也瞧见了,聪明着呢,有他接儿臣的班,儿臣放心。” “还有那些朝臣,他们想什么,儿臣能不知道。但是您觉得可能吗?” 把女儿送入宫无非是想光耀门楣亦或者争一争这天子外家的称呼,有弘曦在,胤礽能看上别人? 想到这,他语气怅然,“儿臣记得小时候,儿臣跟大哥、四弟的关系也是很好的,您看现在。” “儿臣不想自己的儿子也经历这些。” 康熙沉默了,尽管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太子说得对。 弘曦那孩子确实很聪明,比太子小时候还聪明。三岁(虚岁)的孩子,已经能很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有时候他闲来无事,教导他认字,小家伙一次能记住十多个。 别说太子,他都相当重视。 想到这里,他摆摆手,“既如此,今年就算了。” 弘曦终究还是有些小,等过几年弘曦年长些,再说这些不迟。 人心都是偏的,当皇帝的也是如此。就如同他小时候对太子。 你瞧他的那些儿子,真正大家族出身的有几个,说白了,还不是怕他们出身太好与太子争抢。 就这,防来防去还是没能防得住。 三年之后,弘曦六岁,太子妃肚子里这两个也三岁,即便后院进了别人,有了身孕,也妨碍不了什么。 胤礽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儿臣替弘曦、替太子妃谢皇阿玛体恤。” 康熙又道:“对了,钱太医有没有说太子妃肚子里这俩是男是女啊?” 胤礽摇头,“太子妃月份还小暂时不好判定男女,不过钱太医说太子妃脉象坚韧有力是男孩的可能性比较大。” 康熙点头,他又道:“对了,朕准备给诸阿哥进行册封,这是朕拟的单子,你过来瞧瞧。” 胤礽依约上前仔细观看。 康熙对儿子们还算公平,老大和老三年纪最长立的功劳最大,都给了郡王爵位;这个胤礽觉得没问题。 后面老四到老八都是贝勒 胤礽有些迟疑,“皇阿玛,这回江南的事儿,四弟出力不小,才给个贝勒是不是太低了。还有老九,他跟老八一起去的江南,给了老八爵位没他的是不是也不太好?” 康熙这回是真的不解了,老四的作为他都看在眼里,他不信太子看不出来。他给老四贝勒也有压一压老四的意思,免得他真以为自己被看重,资助他的野心。 原以为太子应该跟他一样才是,他怎么会想着要提高老四的份位呢。 只听胤礽傲然道;“儿臣明白皇阿玛的意思,四弟若真有本事,尽管去争,儿臣并不惧怕。儿臣相信,儿臣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定然能守护住属于自己的东西。” “况且,四弟确实立了大功,若一味打压他,朝臣怎么看?” “他们岂不会觉得儿臣气量狭小,容不得人?” 太子妃说得对,皇阿哥们都长大了,不可能只有老四一个有野心的。与其打压他们,让他们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不如趁此机会把水搅浑了。 也正好让他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惦记他屁股底下的位置。 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思片刻道:“既如此,那就也封他为郡王。至于老九……老九年岁小了些,给个贝子吧。” 老九这个儿子康熙还是喜欢的,他也是康熙为数不多能看清绝对不会跟太子争抢的人,宜妃也是他的宠妃,给老九个贝子,想必宜妃也会很高兴。 原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哪知胤礽又道:“皇阿玛,十弟跟九弟同年出生,他俩从小好的能穿同一条裤子,您既然给了老九贝子,不如也给十弟个爵位。” “您忘了,这次秋闱,十弟也有帮忙的。再说了,贵妃娘娘毕竟出身钮祜禄氏大族。宫中无皇后,按照规定,您早就应该册封她为皇贵妃了不是?” “您迟迟没有册封,儿臣知道您是为了儿臣着想。但,咱们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这样岂不让钮祜禄氏寒心?” “贵妃不可封,但十弟可以啊。” 他这些兄弟,老三从小跟着他,与他关系最好。十弟可是跟太子妃的表弟,跟太子妃亲近,这几年跟他关系也很不错。 既然要提拔,为什么不提拔作为半个自己人的十弟? 第150章 封爵,败露 康熙最讨厌什么? 结党营私、贪恋权势的人。 他最喜欢什么? 那自然是兄友弟恭、仁慈、不贪恋权势的人。 胤礽这般有人情味,能抛去私心,公正的看待自己的兄弟,秉公办事,让他很是欣慰。 不过是个爵位,早晚都是要封的,正是哪儿哪儿都满意的时候,康熙自然愿意给太子这个面子。 五月,康熙下旨给成年皇阿哥进行爵位晋封。 这是他第一次对皇阿哥册封,所有人都格外关注。 众所周知,皇上对后妃份位是吝啬的,后宫中想要晋封没有别的法门只能靠熬资历,像惠妃、荣妃哪个不是熬了十多年才晋升妃位。 唯二特殊的便是宜妃跟德妃,这俩晋升妃位只用了四年。 即便如此,也没人觉得她俩容易。 先说德妃,从十七年到二十五年,八年间生了六个孩子。其中四阿哥生下来给了当时是贵妃的佟嫔,皇九女给了太后抚养。 很多人都说,她能晋升妃位,除了皇上的喜欢,还有便是卖孩子得来的。 宜妃出生满洲大族郭络罗氏,郭络罗家在内务府那可是只手遮天的大家族。宜妃的阿玛三官保独揽盛京内务府大权,皇上去盛京,基本上都是她阿玛接驾,更是数次住在郭络罗家。 就这,宜妃的五阿哥也被抱给太后。 后妃如此,他们也不觉得皇上会对皇阿哥们有多优待。 毕竟这些皇阿哥虽已经成年,年岁上还是太轻,且都是庶出。 众人对此次晋封并不看好,哪知康熙忽然大方起来。 大阿哥胤褆最是年长,皇上册封他为多罗郡王,封号直。 三阿哥胤祉被册封为多罗郡王,封号诚。 前两位不稀奇,这两人都上过战场,立过战功,他们又是四妃之子,被封郡王虽让人诧异,却也不难接受。 剩下的四阿哥同样被封多罗郡王,封号雍。这就让人有些侧目了。 众所周知,四阿哥觊觎太子之位传的沸沸扬扬,皇上那般疼爱太子,不是应该打压他么?怎的忽然封了郡王。 即便四阿哥在江南之事上有所建树,他年纪太轻,只这一样还不足以朝中大臣认可。能封个贝勒给个封号就成了,开头就给亲王爵,很多人嘴上不说,心里都觉得有些高。 想想四阿哥的养母,众人不免心中感叹,皇上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佟家的。 有四阿哥这个先例,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被封为贝勒,特别是八阿哥,十七岁的贝勒就显得不那么出彩了。 除了四阿哥让人册封,惹得众人猜测莫名,还有便是九阿哥跟十阿哥了。这两位连嫡福晋都未有,居然也被册封为贝子。 虽然是最低等的爵位,代表的是皇上的认可。消息传下来,宜妃跟贵妃高兴的合不拢嘴。 而后她们一打听,原来是太子从中斡旋,给九阿哥、十阿哥说的情,才有了这次册封。两人当即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菜,以选秀为名,请了太子妃前来。 贵妃那边还没什么,毕竟是自幼相熟的,看着笑靥如花的宜妃,石姝瑶有些许的不自在。她摆手,“宜妃娘娘这就客气了,我听太子说这次江南之行八弟跟九弟也帮了不少忙。九弟虽然跟八弟差了两岁,同样的功劳没道理有八弟而没有九弟的。” “都是九弟自己赚来的,皇阿玛心里都记着呢,太子不过多了句嘴的事儿,哪里当得起宜妃娘娘的感谢。” 石姝瑶话里话外都是九阿哥自己的功劳,与太子无关。 宜妃听的是心花怒放,不过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太子妃这话臣妾就不爱听了,老九什么性子,我这做额娘的能不知道?皇上是他阿玛,也了解他。” “我敢说,这次若没有太子,皇上绝对不会想起他。” 九阿哥虽然是她的亲生儿子,但这事儿也不能怪皇上,谁让老九他‘不务正业’呢。 堂堂皇阿哥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黄白之物。 皇上不生气她已经烧高香,哪还指望能给老九封爵。 宜妃早就想好了,横竖还有老五和她在,即便老九最后仍是个光头阿哥,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现在老九被封爵,那简直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 太子的这个恩情,她得记着。 “宜妃娘娘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九弟不过爱好与旁人不同,其他哪里差了?我在毓庆宫斗听说,九弟喜好发明,他发明的东西连工部都称赞有加。” “其实要我说,爱好黄白之物也没什么不对。您就说吧,世人谁能离得了这金银珠宝?太子常说,九弟那是真性情,他这性子定是随了宜妃娘娘您。” “不像有些人,心里明明想要得很,面上还得装出个淡泊名利来。” 石姝瑶明明没指名道姓说谁,听在宜妃耳朵里就像在说四阿哥。四阿哥是德妃的儿子,她间接说的那不就是德妃。 宜妃跟德妃出了名的不对付,太子妃先说老九像她是真性情,又说德妃表里不一,她能不高兴。 宜妃这人有一样好,谁得了她欢心,她就真心对谁。就像现在,太子妃句句说在她心坎里,宜妃不仅让小厨房做了一大桌子石姝瑶爱吃的菜,临走还送了她一匣子珍珠。随她磨粉还是镶嵌。 宜妃常年的圣宠,两个儿子又孝顺,加上每年郭络罗家的孝敬,她手头的资产可比德妃强太多。 这一匣子珍珠换做德妃必定要心疼好一会儿,宜妃只嫌弃不够,若非石姝瑶推拒,她能再来两匣子。 老九跟老十得封贝子的事儿传了出来,四阿哥封郡王的事儿自然也会跟着传出来。 消息传到石婉淑耳朵里,她并未领情,而是赏了带话的人两棍子。 “旁人胡说八道也就算了,你身为雍郡王府的奴才也跟着胡说。四爷能得封郡王,那是他的能耐,是他用功劳换来的。” “太子?谁不知道太子心胸狭隘,他不打压四爷就不错了,还会给四爷邀功?” “呵,搭眼就能瞧出来的谎言,你还来说与我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她是过来人,知道四阿哥会在今年被晋封。上辈子四阿哥得了个贝勒,这辈子好不容易得了江南的差事,还漂漂亮亮的完成。她就猜测会不会与前世不同。 为了四阿哥,这段时日她没少让人在京城散布消息,宣传四阿哥的功绩。 四阿哥被封郡王,如果真有人要领这个功劳,她觉得非她莫属。什么时候落到太子头上。 哼,这太子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就知道强弟弟的功劳。 不过这辈子有她,太子不会如愿的。 石婉淑怕是不知,皇上在很多达官贵人家都安插有探子,包括四阿哥府也有皇上的人。她的这番话传入乾清宫,气的康熙砸了桌子上的端砚。 石婉淑自认做的隐秘,实际上康熙对她前段时间所为一清二楚,不过是体谅她怀着皇嗣不与计较。而今她又这般诋毁太子,康熙能咽的下这口气。 “梁九功,传旨,德妃御前失仪罚俸半年,把她手里的宫务暂时交给、交给宜妃处理。佟嫔德行有亏降为贵人,佟庶妃温顺纯良、秀外慧中晋封嫔位,封号顺,住承乾宫主殿。” “雍郡王福晋怀有皇嗣,为有功之臣,特免去其入宫请安,直到生产为止。你顺便让人把老四福晋说的话透露给老四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四福晋说的那些话已经被旁人传了出去,他再让人传给老四知道,也不怕老四怀疑。 石婉淑的处罚那是活该,德妃跟佟嫔,哦不,现在是佟贵人了才真是无妄之灾。特别是看着一直被自己压制的妹妹升了嫔位,住进自己的寝宫,佟贵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时的她哪里还记得石婉淑的‘救命之恩’,她没掐死对方已经是好的。 德妃同样如此,她虽然没有被降份位,到手的宫权却没了,关键皇上给谁不好偏偏给了宜妃,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宜妃会怎么笑话他。 因为这个,德妃被气的头风病都犯了。 只可惜皇上把石婉淑禁足雍郡王府,不然她非得从石婉淑身上找回来不可。 祸不单行说的大概就是石婉淑吧。 六月,太医院照例去给宫妃、皇子福晋请平安脉,太子妃石姝瑶被确诊为双胎。与上次的龙凤胎不同,这回她脉象一样强劲,太医说很大可能是俩阿哥。 这可把毓庆宫的人给高兴坏了,太医前脚刚踏出毓庆宫的大门,后脚就有人去乾清宫等地报喜。 给宫里的贵人们请完脉,太医便去了宫外皇阿哥府邸。因着四福晋和五福晋有孕,去她们府上的太医正是给石姝瑶看诊的钱太医。 钱太医先去的是四阿哥府。 刚刚诊断出太子妃怀了俩阿哥,钱太医心情格外舒畅,因为他清楚皇上跟太子给他的赏赐绝对不会少。 只是,出宫之前他有多喜悦,此时随着给四福晋诊脉他的表情就有多错愕。 因为,他居然发现四福晋的脉象不对。 她,好像并没有怀孕。 第151章 再诊脉,代价 钱太医表情凝固,石婉淑内心咯噔一下,她强笑道:“太医,本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可诊断出是男是女啊?” 钱太医久久不语,她又道:“有什么话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本福晋恕你无罪便是。” 石婉淑以为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不妥之处,所以钱太医才会如此。 在服用秘药之前,她额娘也提过这一点。毕竟不是自然怀上的,孩子可能会有些小问题。但也只是诸如身体虚弱等小毛病,大方向上是无碍的。 因而她虽有些忐忑,却也不是特别担心。 这会儿钱太医比她还要忐忑不安,在石婉淑的催促下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烦请福晋换另一只手试试。” 刚才诊脉看的是右手,他想换左边再试一次。万一呢,万一是他诊错了呢。 此时,钱太医无比希望自己刚才看错了,不然,不然这后果他承担不起。 可惜老天并未答应他的祈求,石婉淑左右两只手的脉象是一样的。钱太医不得不放弃心中的奢望。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他在心中反复安慰自己,最终咬牙说道:“回四福晋,您、您并未怀孕。” 石婉淑噌的站起来,怒道:“放肆,你敢欺骗本福晋。说,谁让你这么做的,太子妃?” 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太子和太子妃。 钱太医心中叹息,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跪在地上,解释:“四福晋息怒,并没有谁让臣撒谎,臣是根据诊脉结果得出来的。” 太医院谁不知道四福晋脾气不好,且想孩子想疯了。如今她好不容易‘怀上’,他却说是假的,用脚指头想也会知道是什么后果。 但,事实就是如此。 平安脉是太医院太医轮流诊断的,今日他若昧着良心撒了谎,等到下个月被拆穿,他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钱太医相信自己的技术,他不可能诊错。 石婉淑旁边的奴才开口:“你这人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福晋好生与你说,你还不认错。且不说我们福晋已经三个月没来月信,福晋隆起的肚子你瞧不见么。” 石婉淑曝出来怀孕比石姝瑶早,到今日已经三月有余。她又故意把旗装改小一些,穿在身上格外贴身,如此刚好显现出她的小腹来。 钱太医摇头。话已经开了口,他索性不再隐瞒。“福晋月信没来那是失调,福晋最近肯定没有运动且吃的补品太多,因而小腹才会隆起。至于恶心、呕吐那都是肠胃问题。” 毕竟是大补之物,并不是吃越多越好,得看实际情况。四福晋就是因为吃得多,消化不了,所以才会如此。 石婉淑面色铁青,“之前太医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记得很清楚,前两次诊脉,太医言之凿凿说她有了。而且她私底下也曾找过大夫来看,确实是有孕的脉象。 一个人或许会撒谎,两个、三个呢,总不能他们是串通好的吧? 钱太医:“那是因为福晋的脉象很有欺骗性,实不相瞒臣刚开始也以为福晋是怀上了,后来才发现不对。” 他手刚搭上去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两条线跳动,但随后就平静下来。也正是如此,他并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仔细探查。最终确定四福晋没有。 发现石婉淑似听得进去他的话,钱太医又道:“福晋,您是皇家福晋,世上少有的尊贵人,您怀的是皇家阿哥,臣只是个太医,就算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不敢撒谎。” 这可是皇嗣,真弄错了,一个不好那就是诛九族的罪过。钱太医可不想连累族亲。 石婉淑不语,似乎还拿不定主意,她身边的嬷嬷迟疑道:“主子,要不,再换个太医瞧瞧?” 没怀上不要紧,大不了日后再努力便是。假如明知道没有,却故意隐瞒不报,日后被皇上知晓,那就是欺君之罪。 还有四阿哥,四阿哥知道了,也会不高兴。 最主要的,这事儿能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等时间到了,你去哪儿弄个小阿哥来? 石婉淑看着钱太医仍旧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道:“你打算如何写脉案?” 钱太医诧异的抬头,还未对上石婉淑的目光他又低下头,“臣打算实话实说。” “那你可知,若你诊错,是什么后果。” “臣知晓。” 他怎么会不知道,但他更知道若隐瞒,事后要承担的是什么。 比起那个后果,老老实实把情况禀报的惩罚要轻得多。 深呼吸,石婉淑用力扯着手中的帕子,她无力地挥挥手:“本福晋知道了。不过本福晋警告你,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嘴巴给本福晋闭严实。若让本福晋知道你胡乱说话,你知道后果。” 钱太医恭敬道:“臣明白。那,臣告退。” 石婉淑看着钱太医的背影,眼眸中复杂的目光若隐若现。伺候她的婢女小心道:“主子,就这样让他走了?” 石婉淑:“不然呢?” 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虽然平日里看着不靠谱,真到了关键时刻,孰轻孰重,她能分得清楚。 这事儿传出去她的颜面必定受损,但跟欺君之罪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就像嬷嬷说的,孩子日后可以再有,地位、命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深吸口气,她道:“嬷嬷,你警告院里的奴才,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今天的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另外,去打听打听京城最有名气的大夫,多找几个,带到我陪嫁的那处小院。” 嬷嬷惊疑道:“福晋是打算……” 石婉淑点头,她已经信不过宫里的太医,她决定隐瞒身份让别人检查。多找几个人,看看到底是谁检查出了错。 钱太医说隐瞒,只是不对外宣布,诸如太医院院正、皇上跟前那都是需要报备的。此事非同小可,除了诊脉的钱太医,院正也去了乾清宫。 康熙听闻此事,也是久久不语。思虑良久,最终他还是下了命令,“此事先不要声张,你去把前两次给四福晋诊脉的太医喊来,让他们再去老四府上一趟。” “你亲自带着他们去,看看四福晋脉象到底如何。” 一个人诊断错误也就算了,接连两个都出错,当真是稀奇。 院正不敢耽搁,当即带了人去往雍郡王府。此时四阿哥已经回来,得知石婉淑的诊脉结果,他本就冷峻的面色更加冷冽。 “有劳院正,不论结果如何,还请院正如实禀告。” 院正同情的看向四阿哥,郑重点头,“雍郡王放心。郡王爷,皇上还等着奴才呢,咱们开始吧。” 胤禛点头。 诊脉先从两位太医开始,这回两人同样用了很长时间,最后得出的结果居然是看不准。 石婉淑脸黑,她咬牙道:“你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是说你们是故意的。” 钱太医是妇科圣手,他出手少有差错。说不定这俩人是知道钱太医的诊断结果,故意如此呢? 两人大喊冤枉,其中一人道:“回郡王爷,回郡王福晋,您就是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不敢撒谎啊。之前的脉象确实是怀孕的迹象,而现在,这脉象时有时无,是真的拿不准。” 别说四福晋,他们还觉得奇怪呢。似这样的脉象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胤禛看向院正,“院正大人,麻烦你了。” 院正点头。诊断完毕后,他有些同情的看向石婉淑以及胤禛。 “如何?” 他遗憾的摇头,“奴才跟钱太医的诊断结果是一样的。” 石婉淑摊在椅子上,喃喃:“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院正叹息,他几度欲言又止。 胤禛见状挥退屋内的奴才,只留下他跟石婉淑两个人。 “院正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院正看着石婉淑,眼神让石婉淑颇有些发毛。他道:“那奴才就说了。奴才斗胆请问四福晋可有服用过什么方子。” 院正知道很多人手里都有所谓的‘生子秘方’,即便没有,有些人为了生儿子也会去寻找。但秘方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吃了确实能生儿子,有的人却不能。 她们不但不能如愿生儿子,还会对身体造成很大影响,留下巨大的副作用。 四福晋的脉象就像是服用过秘方,却因为身体不适造成巨大的副作用。 院正一语道破,石婉淑有些心慌,她强装镇定,“什么方子,本福晋不明白你说的什么。现在本福晋只想知道,本福晋到底有没有怀孕。” 尽管石婉淑否认,院正还是一眼看穿,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摇头。 石婉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刚才那俩人为何诊断说本福晋有了?” 院正只好把秘方的事儿说了出来,“福晋,是药三分毒,特别是所谓的秘方,更是因人而异。您现在的身体正是如此。” 有句话他没说,若四福晋的身体真的是秘方造成的,她现在必须赶紧进行治疗,不然只怕会影响日后。 即便是治好了,三五年内也别想生孩子。 这就是代价。 第152章 林氏 院正话说的很清楚,石婉淑仍心有不甘,她咬牙道:“我,我不信,我想再等等看。” 院正看向雍郡王,雍郡王冷着脸什么都没说,院正却懂了他的意思。 他道:“奴才明白了,不过奴才要提醒郡王、郡王福晋,您这个身体还是尽早治疗的好。拖下去,拖得越久对您越不利。” 他刚才已经解释过,郡王福晋之所以会呈现有孕的脉象,都是喝药喝出来的。随着药效的减弱这种症状会逐渐减轻,直至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前两月能很明显感觉到脉象,这个月却时有时无的原因,等到下个月,这种脉象将会彻底消失。 到那时就能确定是真有孕还是假的了。 尽管不喜欢石婉淑,这件事康熙仍旧嘱咐院正与钱太医不得外传。所以这个后宫除了有红包群的石姝瑶,其他人并不知道石婉淑没怀上。 现在,每次请安,大家都会用羡慕的目光看向石姝瑶的肚子。 谁能想到呢,头一胎便是龙凤呈祥的太子妃,第二胎仍旧是俩,哪怕这一胎是俩小格格也让人眼馋。 三福晋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小声道:“太子妃 保佑,保佑我这胎再生个健康的小阿哥。” 她旁边的大福晋噗嗤笑出声,因笑的着急还呛着了。“三弟妹,你,哈哈,你这,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求太子妃保佑生儿子的。” 别人求子不是拜佛就是菩萨,再不然去有名的道观。三弟妹倒好,居然摸着太子妃的肚子求子。 早年生产频繁,尽管已经养了两年,大福晋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咳了这一会儿面色有些苍白。 石姝瑶赶紧给她递了一杯茶。 她转头去看三福晋,一本正经,“三弟妹既然求我,那我少不得得如你的意。放心吧,本宫准了,你这胎还是个小阿哥。” 她不这般说还好,这一本正经的回答不只是大福晋,听到动静的太后都笑的前仰后合。 太后轻揉着肚子,指着她道:“诚安,瞧瞧你们家的猴儿,赶紧的领回家去,不然哀家非笑死不可。” 诚安格格也笑着配合,“哎呀,太后娘娘这话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太子妃如今是皇家人,我们可不要。” 太后更乐了,“太子妃,听见没有,你玛姆都不要你了。” 石姝瑶也不生气,她摊手道:“没关系,今后啊,我就赖在慈宁宫了。反正我也不挑,随便给个软塌睡,给口吃的就成。” 太后好不容易揉好的肚子又被笑疼了。 荣妃也跟着凑趣,“太子妃运道好,不是有句话叫金口玉言,说不得老三家的还真让太子妃说准了。” 三福晋赶紧说着,“那我日后定当带着厚礼去毓庆宫答谢太子妃。” 三福晋头胎就是个阿哥,如今是第二胎。在皇家没人会嫌弃阿哥少,若她真能再生一个阿哥,那才是站稳脚跟。 石姝瑶煞有其事的点头,“那我就等着三弟妹到来。” 三福晋是年初查出的孕事,时间上要比她早仨月,就算她跟上次一样早产,也是生在她前头。 提起孕事,宜妃眸光一转,“说起来四福晋月份比太子妃还早一月,不知如今情况如何?这次请平安脉可有看出男女来。” “咱们这几个皇阿哥,除了七阿哥,可就他还没有嫡子了。德妃妹妹可得好好催催四福晋才行。” 提起这事儿宜妃甚是得意,因着石婉淑,她家老五娶了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家虽然没多少助力,乌拉那拉氏人却不错。端庄贤淑、温柔体贴还孝顺,不管是对她还是老五都很不错。 五福晋同样有孕,且预产期就在最近几日。毕竟是五阿哥第一个孩子,宜妃寻了相熟的太医专门给五福晋瞧过,所有人都说她这一胎保准是个小阿哥。 德妃面上不动声色,手下意识的捏紧帕子,她温柔的笑道:“多谢宜妃姐姐好意,不过女子讲究的是个缘分,强求不得。” “再则老四膝下也有了俩阿哥,不缺儿子。倒是五阿哥,听说五福晋快要生了,妹妹倒是希望她能一举得男,这样,皇家这几位年长的阿哥也都有后了。” 她这番话同样没包括七阿哥在内。 宜妃跟德妃开始互掐,石姝瑶与三福晋她们有默契的住了嘴。 每次请安都是这样,聊着聊着宜妃跟德妃就会杠起来。俩人虽然不识字,却深谙说话的艺术,你来我往骂人不带脏字,损人都是笑着的。 石姝瑶不禁感叹,不愧是‘千古一帝’的后妃,功力就是深厚。 从慈宁宫出来,石姝瑶原本是想跟额娘、玛姆说说话的。她们好久没见弘曦、明霞,很是想念。 一行人刚走出慈宁宫宫门,有位妇人快步走来给石姝瑶请安。 “臣妇苏州盐运使林苏氏见过太子妃,见过诚安格格、都统夫人。” 石姝瑶眉头一挑。苏州盐运使?苏州隶属江南,是个繁华的地方,盐运使也是个肥缺。不过太子跟这种人向来无瓜葛,不知这林苏氏有什么事儿? 内心想了很多,面上她淡淡道:“林夫人免礼,听林夫人的口音也是江南人士,不知来京所为何事?” 京城的皇室宗亲无招不得出京,同样的,地方官员没有皇上的首肯也不能随意进京。林苏氏身为盐运使的夫人,居然入宫给太后请安当真是稀奇。 林苏氏拉了一把站在她身后的少女,“回太子妃,这是臣女林氏,臣女今年一十有四,刚好是这届的秀女。这孩子腼腆怕生,臣妇怕她一个人入京多有不便,遂跟着过来照顾一二。” 石姝瑶恍然,原来是这届的秀女,那就不奇怪了。 大清三年一大选,每次大选都定在五月中。京城的秀女还好说,凡符合条件的都会由家中父亲或者兄长驾着马车送她参选。 外省的秀女则不同,她们大部分会跟着各旗佐领坐马车入京,之后住在皇家安排好的客栈里。 也有家中在京城有亲眷的,这部分人会提前入京,住在亲戚家,由亲戚帮忙找个嬷嬷教导规矩,或者带着参加某些宴会,提前熟悉京城的规则和生活。 再有便是在家中娇宠长大,父母不放心她独自入京,这种人往往会有母亲或者兄长陪同。 林氏悄悄抬头看了石姝瑶一眼,对上石姝瑶的眼睛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快速缩回,然后红着脸给石姝瑶行礼。 “臣女给太子妃请安,”她声若蚊蝇,当真应了她娘说的‘腼腆’。 石姝瑶微笑,“林姑娘免礼。” 诚安格格忽然道:“你是盐运使家的夫人,若本格格没记错的话,盐运使是从四品的官吧。选秀五月进行,如今都六月了,怎么着你女儿落选了?想让太子妃帮忙寻个夫家?” 诚安格格不是石姝瑶,打从林苏氏说她女儿是这届秀女,她就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仔细瞧,这丫头长得倒是水灵,只可惜跟她孙女比还是不够看。 就这还想嫁给太子,跟她孙女抢,做梦。 大选前两项检查说严格其实也不尽然,只要身体没毛病,长相端正基本都能过关,更别说盐运使这种特殊的官家千金。 在头两次选拔中落选,那一定是身体有问题。 诚安格格是故意的,故意说对方落选。以此来讽刺对方。 林苏氏与她女儿面色有些发白,她也知道初选跟复选刷下去的是什么货色,若是让人误以为她女儿初选没过,那还了得。 她赶紧道:“格格误会了,臣妇的女儿已经过了初选和复选,后日就要跟着诸位秀女入宫小住。臣妇是,是担心小女太过胆小,怕她有事儿不敢说,听闻太子妃和善,特意前来想要求太子妃照顾一二。” 石姝瑶轻笑,“林夫人怕是找错人了,此次大选由贵妃娘娘跟宜妃娘娘主持,本宫并没有参与。你若真担心你女儿应该去找贵妃和宜妃。” “另外,宫女们都是严格训练合格后才入宫的,特别是伺候秀女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即便林姑娘不善言辞,她们也不会忽略林姑娘的。” 林苏氏惊讶道:“太子妃不参加么?” 不应该啊,上一届皇上就没往毓庆宫塞人,这一届还不塞人么?明明她早前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 莫非,莫非太子妃善妒,想要把持太子,故意不给太子选妃? 石姝瑶摇头,“林夫人也看见了,本宫有孕在身,不适合操劳。你若真担心你女儿,不如趁着贵妃跟宜妃还未走远,去求她们。” 她漫不经心的拨弄手腕上的镯子,若说刚开始她没明白这位的意思,此时却看懂了。正是因为看懂了,她才觉得有些可笑。 最后的殿选还没开始呢,这位就迫不及待了。盐运使是个肥差不假,品级终究有些低了,即便李氏真的入了毓庆宫,只怕太子也未必能看得上。 毕竟,它除了官职低,还很敏感。 封建社会的盐运从来都是官家把控的,太子若娶了盐运使的女儿做侧福晋,那不是戳皇上肺管子么。太子有那么傻? 第153章 送上门的把柄 晚上胤礽回来,她玩笑似的把这事儿告知胤礽。胤礽笑的讽刺,“这个林家当真是有意思的很。” 石姝瑶诧异的看着他,胤礽解释:“林家那个年初的时候入京述职,他曾透过赫舍里家表示想要见我一面,让我给拒了。” 康熙对元后毕竟有情,当年也只处置了索额图一家,和部分犯事的赫舍里姓族人。像噶布喇家因着平庸,即便是太子的亲外祖家,也很少参与其中,因而他家就没怎么动。 如今仍是一等公府。 太子说的赫舍里家便是指他家,太子的亲娘舅。 或许历史上的胤礽落到那种地步真的与索额图有关,而今没了索额图在旁边指挥,很多事情他反而看的透彻。 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盐运是公认的肥差,为了避免贪污,能做盐运使的都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 姓林的堂而皇之要拜访他,想做什么? 胤礽是傻了才会私底下跟他见面。 石姝瑶挪愉:“殿下真的不心动,我今儿瞧见了,那林家小姐是个貌美的,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水汪汪会说话似的。” 胤礽凑近她,在她脖颈间使劲儿嗅了一口,“酸,好大的醋味儿?” 石姝瑶照着他的脑袋推了一把,成功把人推离她身边。 胤礽顺势坐好,他伸手扳正石姝瑶的脑袋,带着她来到梳妆台前,顿时两个人出现在梳妆台上的雕花铜镜上。 他指着石姝瑶的眼睛道:“你仔细瞧瞧,这才是秋水剪瞳、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 若说胤礽对石姝瑶哪儿印象最深刻,除了情到深处的香味儿,便是这双眼睛了。 别人的眼睛只是一双眼睛,他家太子妃的眼睛则不然。 寻常时候仿若一池春水,吸引人的眼睛,更别说动情时。两人每次欢好,他最喜欢看她的眼睛,那双眼媚态十足勾人心魄。 胤礽觉得石姝瑶完全不必羡慕别人的眼睛会说话,她的眼睛才是最灵动,让人羡慕的。 石姝瑶说他后悔。不过是颗鱼目,跟真正的珍珠比起来还差得远。而他早拥有了比珍珠还宝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后悔。 石姝瑶不好意思的拍打他的手,嗔怪:“殿下,您这算不算王婆卖瓜?” 胤礽理所当然:“纵然是王婆卖瓜,前提是也得有好瓜让她夸赞。那些歪瓜裂枣,你觉得众人会相信?” 石姝瑶耸肩,好吧,她说不过对方。 笑闹之后,她才道:“那林家那边……” 胤礽不在意的挽着袖子,“你不用管,该吃吃,该喝喝。我此前已经跟皇阿玛说过了,这次毓庆宫不进人。” 退一步,就算毓庆宫进人,也不会要盐运使的女儿。 太敏感了。 胤礽这般说,石姝瑶便明白了。 此后请安又遇到林夫人两次,林夫人每次都会前来搭话,哪怕她态度堪称冷淡,林夫人仍旧如此。 甚至,她还打算给石姝瑶塞银子。 看着眼前厚厚的银票,石姝瑶不明所以。 林夫人抿唇自信道:“太子妃,请恕臣妇直言,如今四阿哥异军突起,太子殿下正是用人之际,臣妇的夫家虽然不才只是区区从四品,但他管的可是盐运。” “盐运您知道吧?这个职位很特殊。” “您也无需担心臣妇的女儿,我们一家子都是汉军旗,即便她入了毓庆宫,也妨碍不着您什么。” 不管是林家还是苏家都是地道的汉人,这天下终究是满人的天下,汉人生的儿子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 因而,她才会说妨碍不到石姝瑶。 石姝瑶有些无语,她不知这林苏氏哪儿来的底气,谁给她的自信她女儿一定会入毓庆宫。 不想与之过多纠缠,石姝瑶干脆道:“林夫人,实话与您说了吧,太子殿下早就说过,这届毓庆宫不进人。您与其在本宫身上下功夫,不如去找真正能疏通的人疏通疏通。” 这母女俩还真是一脉相传,当娘的趁着请安给她塞银子;当女儿的入宫第一天都到处撒钱,是有名的‘散财童子’。 似她这般对选秀漠不关心的都知道林氏的大名。 有时候,她真的很想掰开林家母女的脑子看看,这里是皇宫,这俩人如此大胆,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么? 不,或许皇上早就知道了,只是佯装不知而已。 林夫人不以为然,进京前她早就打听清楚了,毓庆宫有名分的侧福晋只有两人。其中一个李佳侧福晋入宫多年早就人老珠黄,另一个他塔拉氏虽是正经的满族人,却并不受宠。 像她家,她儿子后院还有五六个姬妾呢,堂堂皇太子没有女人伺候怎么行。 太子妃不同意无非两个原因,善妒、嫌弃银子给的少。 她道:“太子妃,这个只是臣妇提前孝敬您、您肚子里的小阿哥的。待到大选结束,自当还有其他孝敬奉上。” “臣妇的女儿若是能如愿,日后也会以您马首是瞻。” 没人知道,林夫人如此执着,除了林家想要攀附上太子以外,还有她的女儿。 她们刚入京那会儿,女儿外出遇见歹人,是路过的太子帮了她。太子贵气俊俏,只一眼,她便深深爱上了。 因此,她才会一而再的接近太子妃,想要让太子妃点头。 在林苏氏看来,只要太子妃点了头同意让她女儿入毓庆宫,这事儿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 也正因如此,她给出的报酬十分丰厚,足足有万两银票。 万两银子在其他四品之家差不多是个天文数字,但谁让林家是盐运使呢。 林家,可不差钱。 石姝瑶原本是不想接的,奈何林苏氏比她还固执,周围又人来人往,她索性给冯嬷嬷使了个眼色。 冯嬷嬷接过银票揣在袖口,林夫人这才喜笑颜开。 “太子妃,那臣妇就不打扰您了。” 白桃对着她的背影使劲儿呸了一口:“什么东西,她女儿是嫁不出去的丑八怪么,做什么要缠着咱家太子殿下。” 在她心里,太子殿下就是她家主子的,像李佳氏、他塔拉氏那都是之前皇上赐的,没办法。林氏这个,她家主子都说了不要,还纠缠不休。 她就从来没见过这样没羞没臊的人。 冯嬷嬷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主子,您猜林家拿了多少银子给您?” 不等石姝瑶开口,她答道:“十张银票,每张一千两,都是京城汇通钱庄的银票。” “林家又不是高门大户,您猜她这银子哪儿来的?” 早在之前石姝瑶就跟太子打听了林家的事儿。林大人出身微末,是靠着科举一步步走入皇上的视野,最终做了这个盐运使。 朝廷俸禄都是有限的,一万两银子,他不吃不喝二十年都不够。即便家里有其他营生,一个四品之家,骤然拿出一万两银子也该心疼的要命。 在看林苏氏,那样子仿佛她拿出来的不是十万两,是十两、一两。 林家究竟多有钱? 这个想法在所有人心底冒出来。 石姝瑶随意瞥了一眼,“管这么多做什么,等太子回来,把这个交给太子便是。” 让太子把东西交给皇上,她想皇上肯定会让人去查林家的。 至于林家会如何…… 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个热心肠的‘雷锋’而已。 石姝瑶把银票交给太子,带着酸意道:“看来这林家的姑娘是铁了心要嫁你。瞧瞧,一万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说拿就拿出来。” “偏偏人家态度坚决,我不接受还不行。” 石姝瑶表情的变化让胤礽十分受用,他道:“你是太子妃,若不高兴直接处置了便是。哼,那林家怕是在苏州土皇帝坐久了,以为这还是她老家呢。” 不说京城那些福晋、贵妇,即便是后宫中的贵妇、惠宜德荣四妃,谁见了太子妃不诚惶诚恐,礼遇有加。 林苏氏算什么东西,几次三番拦着他的太子妃。 胤礽拿起银票,“你先休息,我去趟乾清宫。” 他回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此时天都擦黑了。 石姝瑶猜到他去做什么,本就是她心中所愿,她当然不会阻止,她只是喊了裴安年过来,让他照顾好太子,给太子掌灯。 胤礽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乾清宫,此时康熙刚处理好政务准备用膳。 看到太子去而复返,他诧异道:“保成怎么来了,可用过了,过来陪朕一起用些。” 胤礽道了谢,把一万两银票放在桌子上,单刀直入,“皇阿玛,这是苏州盐运使林家夫人给太子妃的银票。她女儿是这届的秀女,她几次入宫纠缠太子妃,想让儿臣纳了她女儿。” “哪怕太子妃告诉她选修的事儿都是皇阿玛做主,她也不管不顾,今儿个还贿赂起太子妃来。” “太子妃没法子,只得收了她的银票。儿臣看过了,足足有一万两银子。” “刚才,儿臣让裴安年去打听了下她女儿,据说也是个大方的。伺候秀女的几个宫女嬷嬷,她全都给过银子,初步估计不下于千两。” 他抬头,目光灼灼,“皇阿玛,儿臣怀疑她这银子来路有问题。” 苏州盐运使什么家底儿?以他的家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银子。 第154章 撂牌子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康熙沉着脸,“竟有此事?” 秀女入宫已有些时日,康熙自然是有关注的。 可以说,秀女们所作所为全都在他的监视、掌控之下。 八旗贵女自幼娇生惯养,给宫女、嬷嬷塞银子希望自己能舒坦些,他是知道的,也算是默认。 但他万万没想到有人为了女儿的前程都舞到太子妃跟前去了。 一万两银子。呵,若他记忆没出错的话,年初林家入京述职穿的还是旧官服,言语间都是自己如何清正廉明。 夫人、女儿像个散财童子,这就是他的清正廉明。 胤礽慎重点头,“皇阿玛若不相信可以召太子妃跟前伺候的宫女、嬷嬷前来询问。她在慈宁宫拦太子妃的事儿,慈宁宫的奴才肯定也有见过。” 按照太子妃的说法,那位高调不可一世的很,她怕是也不担心会被奴才看见。 他又道:“其实儿臣对毓庆宫进不进人并不是很在意,左不过多一张嘴吃饭,儿臣身为太子还是养得起的。” “只是像林氏这种,”他满脸嫌弃的摇头,“仗着自家有俩臭钱就张狂的还是算了。儿臣是太子又不是收破烂的。” “另外,儿臣觉得各省的盐运使很有必要查一查。毕竟是独家生意,想要中饱私囊还是很容易的。” “皇阿玛,这事儿可不能放纵,不然鼓了腰包的是他们,坏了名声的可是皇家。” 胤礽站起来,拱手道:“儿臣不才,愿意前往调查此事。” 原本胤礽是没想着要出京的,毕竟太子妃有了,他想陪在太子妃身边。林家的事儿给他提了个醒,他是太子,女人不是他不想要就能不要的。只要他一天还是太子,就多的是人投怀送抱。 既如此,还不如出去躲个清静。 他人都不在京城了,就不信那些人还送女人给他。 如果那些人仍旧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他了。 就像他刚才说的,毓庆宫养个把女人还是能养得起,只要她们愿意守活寡,尽管来。 这般倒不是说胤礽多痴情,为了石姝瑶守身如玉。毕竟是从小被康熙教导的指望他从一而终不显失。 只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石姝瑶),其他人他看不上罢了。 康熙沉吟片刻,道:“这事儿朕知道了,朕会让人调查清楚的。另外,”他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银票,“既然是她给太子妃的,让太子妃尽管收起来吧。” “她又给皇家怀了双胎,功劳甚大,拿去给她补补身体。” 胤礽把银票揣回去,“儿臣代替太子妃多谢皇阿玛。对了皇阿玛,这两日没见着四弟,可是还在为孩子的事儿伤神?” “唉,四弟妹也是,消息还没准确呢就嚷嚷出来,害的四弟白高兴一场。儿臣看若不然这样,这次大选再给四弟挑一个颜色好的。” “有美人相伴,也省的四弟整日沉浸在悲痛之中。” 又一月过去,关于四福晋到底是真有孕还是假的终于有了定论。这回可不是一个人如此说,康熙派了四五个太医过去,其中有两人还是石婉淑与四阿哥指明的,他们的心腹。 所有人言词一致,他们很确定四福晋根本没怀上。 不仅如此,四福晋几月没来的小日子也来了,没了日日补品堆积,小腹也比上个月平坦一些。 在那么多证据下,即便她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她根本没怀上。 毕竟是嫡子,哪怕四阿哥已经有了俩阿哥,对石婉淑肚子里这个还是期待的。当初期待有多大,此时失望就有多大。 胤礽当时没落井下石,反而当着大家伙的面很是安慰了四阿哥一番。此时只有他跟康熙两个人,他开始给老四添堵。 “要我说其实没怀上也好,四弟妹那性子您也知道。歹竹能出好笋?嫡亲的堂妹都能往水里推,如果她生了儿子,老四前头那俩能活得下来?” 这话就有些过了,康熙横了他一眼,喊了句:“胤礽。” 太子耸耸肩,不再多说。 俩人一起用过膳,他又开始旧事重提,“皇阿玛,您觉得儿臣的提议怎么样?” 康熙满头雾水,“什么提议?” “就是在给四弟寻个侧福晋的事儿。四弟那个嫡福晋明眼人都知道是不着调的,俩侧福晋一个出身佟家,一个是汉人。不是儿臣挑剔,四弟府上若真有什么事儿,这俩能顶什么用。” “儿臣寻思,不如再给四弟寻个出身不错,长得也好的。万一四弟妹在弄出什么笑话,也有人能管住雍郡王府。” 胤礽这话若不知内情的人听见,还真以为他是好哥哥,真心实意为四阿哥着想。但就他俩现在的复杂关系,明眼人稍微一琢磨就觉得不可能。 康熙也有些怀疑,他道:“那你说说给老四选谁?” 他以为胤礽是想把林氏扔给老四的,那林氏一看就是不省心的,正好老四对太子之位有想法。把林氏扔到老四府上,消耗老四的精力,让他没法办差。 这是康熙此时的想法。 哪知胤礽却道:“这儿臣哪知道啊,儿臣后院又不进人,儿臣整日忙着替您批改奏折,哪里有时间关心这个。” 康熙笑骂:“给朕批改奏折,这话亏你说得出口。” 太子振振有词,“儿臣怎么就不能说了?您才是大清的皇帝,这本来就是您的活。相反,弘曦是儿臣的儿子,教导他才是儿臣的责任。” 弘曦自幼聪慧好学,很得康熙喜欢。 自石姝瑶诊断出有孕,康熙就以她忙不过来为由把人接到乾清宫亲自教导。 刚开始只是爱屋及乌,后来发现弘曦记性特别好,康熙来了兴趣。他奏折也不批了,整日里不是在教导弘曦读书认字就是陪着他玩耍。 他往前凑了凑,眼睛亮晶晶,“要不,您辛苦辛苦把折子拿回去自己批,儿臣回毓庆宫教导弘曦?” 毕竟是他第一个儿子,胤礽还是很在乎的。若非对面是他阿玛,又是天下之主,敢跟他抢儿子,胤礽早就拳脚相向了。 想到弘曦,他一脸与有荣焉,“弘曦这孩子随了儿臣,聪明。” 康熙伸手对着他指指点点,“你这话说的,也不害臊。你跟他那么大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这话就是开玩笑,堂堂皇太子不可能真的玩泥巴,但胤礽学习不如弘曦也是真的。 康熙自有一套教导皇阿哥的方法,那就是一百二十遍。 不管学什么,先读一百二十遍,抄写一百二十遍,然后是背诵。 他讲究的是‘读书百遍、题意自现’。 弘曦不过三岁(虚岁),也是按照这个法子来的。《三字经》背一百二十遍,大字写一百二十个,写不完就趴在小桌子一直写,从不喊苦喊累。 胤礽呢?他小时候娇气的很,同样三岁启蒙,他一天写十几个大字就喊苦喊累。 不想太子跟他抢弘曦,康熙干脆道:“你刚才不是说要查盐运使,朕准了。你回头收拾收拾,过几天就带人去吧。” “就先从林家开始。” 苏州同样隶属江南省,江南富庶也是最容易滋长贪官污吏的地方。林家又恰好撞上来,康熙当然要先拿他开刀。 胤礽站起来,正色道:“儿臣领旨。” 胤礽走后,康熙收敛笑容。 没人知道,早在大选名册送入宫的时候,康熙确实属意了林氏,想把她送入毓庆宫给太子做个庶福晋。 后来胤礽说不想要人,他表面答应了,内心还是想把林氏送过去的。 盐运使,掌管天下盐运之事,是多少人争相拉拢的对象。把他的女儿送入毓庆宫,盐运一道便是太子的。 这是他给胤礽的人脉。 但,现在…… 林家主动往太子身上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康熙看来,这种情况无异于对他的背叛。 没人会纵容叛徒,既然林家不想忠君,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两日后的大选,林氏不可避免被撂了牌子。 消息传到林家,林苏氏整个人都懵了。怎么可能呢?太子妃明明都接受了她的银子,她女儿为什么被撂牌子?不应该啊。 太子妃住在宫里,她不好去质问,犹豫再三终究心有不甘,让人给诚安格格府递了帖子。 诚安格格看到是她的帖子直接让人扔在石文焯夫人钮祜禄氏面前,她冷笑道:“不知所谓。” 钮祜禄氏低头看了一眼,露出同样的表情。 有些事,石姝瑶或许会瞒着别人,却不会瞒着她亲娘亲奶。即便她会,还有白桃呢,在不影响石姝瑶利益的前提下,白桃也会给石家透露些无伤大雅的消息。 林苏氏近乎要挟的贿赂太子妃,石家人早就知道了。为此钮祜禄氏甚至还入宫求见了贵妃,问问她能不能把林氏给撂了牌子。 而今林氏当真被撂了牌子,他娘就巴巴地找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想做什么。 诚安格格虽不惧,却也不想跟这种人见面。她直接让奴才把送帖子的人打发走了。 白搭一万两银子,又被撂了牌子,林夫人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林家虽然不缺钱,一万两打了水漂,她也心疼。 第155章 不甘,算计 林夫人心有不甘的从诚安格格府离开,她刚走进大门,女儿林氏便急忙迎了上来。 “娘,太子妃怎么说?” 林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是娘没用,娘没见着诚安格格。”她连石家的大门都没进去,更别说见太子妃了。 林氏面色苍白,“怎,怎么会这样?” 她拉着林夫人的手,固执道:“娘,我喜欢太子,我想嫁给他,您快帮我想想办法。” 哪怕落选林氏仍然不肯放弃。在她看来自己长得好,除了家世外无论品行还是其他都不输太子妃。像自己这样的美人投怀送抱,太子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一定是太子妃,太子妃怕自己入了毓庆宫得宠,才故意让贵妃撂了自己牌子。 而今,她更是怕自己拆穿,故意避而不见。 林苏氏有些为难,她叹息,“儿啊,不是为娘不帮你,是咱家在京城没门路啊。” 那可是太子,她何尝不想让女儿嫁给太子。一旦女儿嫁过去,对林家来说那可是莫大的荣耀,能给林家带来无比巨大的好处。 林氏刚想说什么,管家小跑着走了进来,他面色古怪的看向林苏氏,“夫人,外头有个自称石家嬷嬷的人求见。” 石家? 林苏氏与女儿对视一眼,石家不是不见她么,怎的又找了来。 她担心有诈刚想说不见,林氏却迫不及待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人进来。” 管家看了林夫人一眼,在女儿期盼的目光中林夫人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就让她进来吧。”正好她也看看石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管家的引领下,嬷嬷很快来到正厅。 林家是江南人士,她们入京只是为了女儿选秀之事,在京城并无宅院府邸。如今她们的住所是林夫人入京后租来的。 两进的宅院,布置的温馨,假山池塘该有的全都有。这样的宅院即便是租住,在京城价格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嬷嬷一路走来看似目不斜视,实际上眼睛余光一直在打量四周。 待见到林夫人,她立刻说明来意,“见过林夫人,奴婢奉我家主子伯夫人觉罗氏之命而来。” “林夫人之事已经有奴才告知我们夫人,夫人不知林夫人到访,特意让奴婢送些礼物算是赔罪。刚才之事还请林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这嬷嬷不是别人正是石婉淑额娘觉罗氏的陪嫁嬷嬷。 也是凑巧,觉罗氏刚从外头回来,恰好看见林苏氏从诚安格格府门前往回走。原本她是不在意的,京城每天来找诚安格格的人很多,诚安格格心高气傲,十有八九都会拒之门外。 像这样的事儿她见得太多,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她刚准备回府的时候,偶尔听见那些守门的奴才嘀咕,好奇之下让人去打听。 与其他石家人不一样,觉罗氏是石婉淑这边的,石姝瑶过的越好反衬的石婉淑越发艰难,让觉罗氏心中越不痛快。 她巴不得有人能给石姝瑶添堵呢。 现在,机会送上门,她当然不肯放过。于是便派了嬷嬷前来。 林夫人客气道:“哪里哪里,嬷嬷说笑了,是我贸然求见,原是我唐突在先,怎会怪罪和硕格格。” “如今还要劳烦嬷嬷跑一趟,实在是不该。” 摸不准嬷嬷来做什么,林夫人也不敢张狂,只小心的陪着不是。 嬷嬷转头看向林氏,眸光微闪,“这是林小姐吧,真真是漂亮。似林小姐这般的美人合该去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夫人您说是不是?” 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是哪儿?自然是皇宫。 嬷嬷这句话说出口,饶是林夫人都有些沉不住气,更别说她女儿。 只听林氏惊呼声,“你有办法让我嫁给太子?” 虽说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是当今皇上,但皇上已经四十多岁,足以当她爹了,林氏自然看不上。除了皇上,太子便是最最尊贵的人,何况太子也住在宫里,她嫁给太子也是去了最尊贵的地方。 嬷嬷低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当真是不知所谓。 她面上却笑着道:“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 “相信夫人应该清楚,我们夫人是太子妃的伯母,雍郡王福晋又是我们夫人嫡亲的 女儿,若有我们夫人跟郡王福晋帮忙,林小姐的事儿不说十拿九稳,也有七成把握能成。” 林氏惊喜道:“真的吗?多谢伯夫人。” 相反,林苏氏反而不如女儿这般乐观,她迟疑道:“不知夫人想要我们做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当初去求太子妃不也付出了一万两银子。她跟伯夫人素不相识,她不相信别人会无缘无故帮助她。 嬷嬷笑道:“林夫人误会了,我们夫人什么都不要,她只是不忍心看着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罢了。再则,太子妃也是石家女,她这般把持着太子,传出去对石家的名声可不好。” “她或许不在意,我们夫人膝下还有个嫡亲的小小姐呢,就算为了我们家小姐的名声,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林苏氏低头沉思,良久她咬牙道:“实不相瞒,当日我给了太子妃一万两银子,可恨她收了我的好处居然把我女儿撂了牌子。” “若伯夫人能让我女儿得偿所愿,我愿意支付伯夫人一万五千两银子作为报酬。不过,我这次出门带的银钱有限,我只能先给伯夫人两千两银子做定金,事成之后我会给我夫君写信,让人再送一万三千两银子来。”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林苏氏不敢再许太大的好处,但给的银子少了又怕对方不答应帮忙,她想来想去,还是咬牙给出了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在她看来不算多也不少,石家家大业大应该不会贪墨她这一星半点。 嬷嬷道:“我们夫人说了,她只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并不是为了什么报酬。不过,”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既然夫人坚持,那奴婢也就却之不恭了。” 她们夫人掺和这事儿纯属是想给太子妃添堵。雍郡王福晋没怀上,凭什么太子妃能再次怀有双胎,而且太子还对她那么好。 觉罗氏心里难受,她咽不下这口气,这才让嬷嬷来林家。 她要促成这件事给石姝瑶添堵。 当然,在此基础上能赚点外快那是再好不过。 觉罗氏给出的法子很简单。再过几日便是诚安格格的生辰,到时候太子肯定会过府贺寿。她会给林家一张请帖,邀请林家母女去贺寿。 只要林氏把握住机会,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到她跟太子在一起,为了名声太子一定会纳了她。那时,即便是太子妃也阻拦不得。 嬷嬷:“不过,林小姐毕竟是大选落了牌子的,即便入了毓庆宫,份位只怕也不会太高。这一点希望你们心里能有个准备。” 以林氏的家世她若是大选时被赐婚说不得能捞一个侧福晋坐坐,现在,她顶天就是个庶福晋。 而今,还未进门就会得罪太子妃。 林苏氏心有不甘,林氏却很看得开。在她心里只要能嫁给太子便好,份位并不重要。 只要她能笼络住太子的心,将来太子登基,还能亏待她? 至于说得罪太子妃,她更不在意了。 都是太子的女人,本就是对立的好吧。 双方达成一致,嬷嬷就离开了,临走前,她又道:“林夫人,丑话奴婢先说在前头,那边毕竟是诚安格格的地盘,我们夫人在府里头没有人手。你们进去后凡事都得靠自己,不要想着指望我们夫人帮忙。” “当然,您是给了银子的,若情况允许,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若帮不上忙还请理解。” 这件事若成了,事后诚安格格肯定不会罢休。给一张请帖事后即便被查出来也能找理由脱身,如果再做其他…… 觉罗氏想给石姝瑶添堵,但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林苏氏也知道这事儿指望别人不行,她们最终靠的还是自己。不过一万五千两只‘买张’请帖,还是太高了。 她有心讨价还价,心急的林氏直接答应下来。 林氏道:“娘,待我嫁入毓庆宫成为太子的侧室,多少人巴结咱们,咱们想要多少一万五千两没有?” 在林氏看来,一万五千两买个太子侍妾的位子,还是很值当的。 林苏氏却说:“那也得确保你能成才行。”如果能成,别说一万五千两,三万两她也舍得,关键是这事儿她有风险。 林氏轻笑一声,她拨弄下耳垂上的坠子,自信道:“娘,您似乎忘了一个人。诚安格格大寿,太子都会过府贺喜,您说雍郡王福晋会不会去?” 自打她看上太子就没少打听太子妃的事儿,她可是知道这两位堂姐妹之间早就有了化解不开的仇恨呢。 那位伯夫人的奴才嘴上说的好听,‘有情人终成眷属’,实际上肯定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伯夫人或许不会帮助自己,只要她把目的和盘托出,她敢打赌那位雍郡王福晋一定会。 第156章 巧合?谁是皇太子 “太子二哥,您今个儿怎的穿的如此、如此喜庆,莫不是有好事发生?” 众所周知太子常年一身杏黄色蟒袍,他很少有穿其他颜色衣裳的时候。仅有的几次,也是大婚、弘曦明霞满月、百日以及周岁,那时他穿的是暗红蟒袍。 今日不年不节,太子妃也还没生产,太子居然穿了红色蟒袍,着实让人惊讶。 十四阿哥仗着年纪小,张嘴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 胤礽仰起头耷拉下眼皮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怎的,没有好事儿,孤就不能换身衣裳?” 十阿哥轻咦一声,“巧了,八哥,你今儿个跟太子穿的一样。” 众人回头,却见八阿哥今日也穿了件暗红色的蟒袍。虽同样都是蟒袍,俩人身份不同,绣的蟒亦是不同。 胤礽是皇太子,他身上的四爪蟒乃是用金线所绣。八阿哥胤禩如今是贝勒,即便同样是暗红色四爪蟒袍,他袍子上的蟒却是石青色。 细微之差别,却也是天差地别。 胤禩也没想到会跟皇太子撞衫,他颇有些诚惶诚恐,“太子殿下恕罪,臣弟、臣弟这就去换身衣裳。” 太子拦住想要转身的他,无所谓道:“都是自家兄弟,八弟无需如此。” 他对八阿哥印象还算不错,一件衣裳而已,他还不至于小气到这种地步。 说着,他上前拦住八阿哥的脖颈,玩笑道:“怎么样,我们像不像亲兄弟?” 十阿哥眼神来回在二人身上巡视,随即咧开嘴笑了,“殿下,您还别说啊,您跟八哥还真有点像。” 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长相多有相似之处,今日又穿了同颜色的衣裳,加上两人气质差不多,乍一看还以为是双生呢。 胤礽乐了,他也没放开老八,就这样勾着人往乾清宫方向走。 八阿哥眉眼低垂,让人看不清眼中的心思,不过他手指抬了又抬终究还是没有拂开太子。 十阿哥屁颠屁颠的跟在二人身后,他好奇道:“二哥,您今儿个穿这么喜庆有啥好事儿,说出来也让兄弟高兴高兴?” 同样的话,从十四阿哥嘴里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探究和揶揄,换成十阿哥,众人只会觉得他是真的好奇。 胤礽拿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忘了,今儿个是诚安格格大寿。大好的日子,孤当然要穿的喜庆些。” 十阿哥嘿嘿笑了两声,“二哥您是打算出宫给诚安格格贺寿?正好我们一起啊。”他扭头又对九阿哥跟八阿哥道,“八哥九哥,反正你们今日也没什么事,不如也去吧。按照辈分,咱们还得喊诚安格格一声堂姑呢,长辈过寿,咱们身为晚辈去道贺也应该。” 诚安格格是肃亲王豪格的女儿,豪格是先皇的亲兄长,诚安格格跟当今是一代人,可不就是他们的堂姑。 还是血缘关系很亲的那种。 他们去给诚安格格贺寿,也说得过去。 九阿哥胤禟毫不留情拆穿他,“我看你是惦记上人家府上的厨子吧。” 什么道贺是假,趁机去大吃大喝才是真。 被拆穿真面目十阿哥也不生气,他轻轻撞了九阿哥一下,“怎么样九哥,你到底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正好,咱们顺道去下琉璃厂,我听说不少洋人会在那边跟人做交易,说不定还能淘点洋货来。” 九阿哥对吃不感兴趣,他只在乎做生意赚钱。 作为未婚皇阿哥,他想出宫可不容易,今日有太子打头,皇阿玛绝对会批给他假期。不过是转个道的事儿,胤禟并不在意。 见大家都去,十四阿哥也开始嚷嚷,“我也去,我也去。” 胤礽刷的合上手里的扇子,“十四弟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你们都去了,上书房怎么办?谁去读书?皇阿玛不会答应的。再说,只是个堂姑,咱们都去,太显眼。” 老九、老八跟着也就算了,十四凑什么热闹。瞧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他们是去贺寿的,可不能让老十四给搅和了。 此外,恭亲王常宁过寿的时候他们也没全员出动,今日若全都去贺喜,于石家来说荣宠太过了。 过犹不及,如此荣宠对石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跟老十都跟石家有关系,去贺寿皇阿玛或许不会多说,老十四? 他觉得皇阿玛不会答应的。 事实果真如此,皇上同意了胤礽跟十阿哥去贺寿,对十四的嚷嚷视而不见。并且他还嘱咐十三阿哥看好十四,让他去上书房好好读书。 说是去贺寿,毕竟是皇太子,胤礽过去也只是点个卯道个喜就会离开。且他身份尊贵,去的也晚,差不多是最后到场的。 林夫人带着女儿成功‘混入’诚安格格府,因着她们的请帖出自伯夫人而非诚安格格或钮祜禄氏,对上两人,母女俩有些心虚。 送上贺礼,两人找了个角落便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附近的人聊天。 钮祜禄氏虽疑惑什么时候给林家下了帖子,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只得嘱咐丫头多注意点,免得出什么岔子。 太子等皇阿哥到来,让这场宴会达到顶峰。他跟诚安格格说了几句话就被石文炳请到前院。 此时后院的贵妇、贵女才敢抬起头往外看。 林夫人从未见过皇太子,从背影她也分不清谁是谁,她只知道作为皇太子肯定是打头的那个。 可打头的有两人,其中一人着暗红色蟒袍,另一人着土黄色。 她常听人说太子着黄,便误以为穿土黄色蟒袍的是皇太子。 轻轻推了推旁边有些痴傻的女儿,林夫人小声道:“太子殿下这气度当真不是江南那些人能比的,我儿眼光真真是好。” “瞧见那穿着土黄色蟒袍的人没有,伯夫人会让人帮咱们留意,等他出府的时候,你假装着急回家,然后……”林夫人挑眉,“你听明白了吗?” 她们在来之前就商量好计策,一会儿让女儿假装不小心撞翻茶壶弄湿衣裳,然后以回马车换衣服为由离开诚安格格府。 林氏深呼吸,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激动地脸都红了。 就在她准备行动之际,石婉淑走了过来,她用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林氏,那目光让林氏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就在林氏以为石婉淑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石婉淑开了口:“咱们这位皇太子对太子妃真是偏爱,今儿个我玛姆大寿,他还特意换了身喜庆的衣裳。” 林氏有些愣神,换了喜庆的衣裳,雍郡王福晋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询问,旁边有位妇人开口:“可不是么,听说太子这件暗红色蟒袍还是太子妃亲手做的呢。臣妇刚才瞧了一眼,那针脚不比宫里的绣娘差。” 林氏心里直打鼓,暗红色蟒袍,不是土黄吗? 她小声试探的问道:“臣女从未见过皇阿哥,不知那位穿土黄色蟒袍的是?” 石婉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吓的林氏赶紧低下头。 石婉淑道:“那是雍郡王,本福晋的男人。” 她这次来并不是为了给祖母祝寿,最大的原因还是听闻林氏的事情。 上辈子太子有个侧福晋也姓林,她同样出自江南,是这届的秀女,石婉淑想看看她记忆中的林氏是不是如今这个。 人,她见到了,结果不知该说失望还是幸灾乐祸。 这个林氏并非她上辈子认识的那个,但比起那个,她更漂亮,也更难缠。若是让这人跟了太子,石姝瑶怕是笑不出来了吧。 该说,不愧是亲母女,石婉淑跟觉罗氏打着一样的主意。 她之所以纡尊降贵过来跟林氏说话,也是因为太子的着装。 身穿杏黄色蟒袍的太子很好辨认,换了衣裳她怕林氏不知道哪个是太子,特意来提点的。 石婉淑心中庆幸,也幸亏她过来了。不然这俩人怕是要把四阿哥当成太子。 雍郡王府已经有两个侧福晋,若是再让林氏与四阿哥有了什么,哪怕她对四阿哥没有感情,也能气疯了。 皇家阿哥的蟒袍有区别这是常识,石婉淑以为自己提点对方穿暗红色的是太子,其他不用多说,林氏自然能分辨得出谁是谁。 她却不知林氏压根没注意过这个小细节。 听闻太子穿着暗红蟒袍,林氏跟她娘齐齐愣住。两人心中同时想道:今日来的皇阿哥,有两人穿了暗红色蟒袍,哪个是皇太子? 林苏氏把女儿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太子的模样?” 林氏咬着唇,她想要摇头,又怕她娘知道后打退堂鼓,当即深呼吸道:“额娘放心,我认识的。” 这是她第一次跟自己的亲娘说谎,林氏有些心虚。 她那日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对方温润的笑容闪花了眼。若说长相,当时倒还勉强有些印象,时隔数日,她不想承认那面容已经十分模糊,快要记不清了。 不过,哪怕她已经记不清太子的长相,却记得那笑容。 她已经从石婉淑口中得知另一位身穿暗红色蟒袍的是卫嫔的儿子八阿哥。卫嫔是辛者库出身,八阿哥出身在所有皇阿哥中最低,想来他应该是卑微的。 即便两人穿着相同,气质也截然不同。 她想,自己断然不会认错了人。 第157章 撞错了 一丫头匆匆从林氏跟前路过,她脚步微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道:“雍郡王福晋让奴婢来告知您,太子殿下要走了。” 说完也不等林氏作何反应,她像是路过一样,径直往前走。 林氏与她娘对视一眼,她娘不着痕迹的点头。林氏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等她旁边的姑娘抬手,她状似不经意的放下茶杯,手肘却故意去碰人家。 “哎呀。”手中的茶盏顺势掉落,茶水湿了裙子。 那姑娘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人,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这边的情况很快引起石家人注意,石家一位姑娘带着丫头走了来。 “这位姐姐,我看你身形与我差不多,恰好我有两件还未上身的衣裳,若是不介意可以先穿我的。” 林氏摇头,她故作大方,“怎好劳烦石姑娘,我马车上有备用的衣裳,我去换一件便是。”她又去看那位不停道歉的姑娘,“你也不是故意的,多大点事儿,不至于。” 林氏担心太子真的走了,不想与她们多做纠缠,当即道:“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说着就带着奴才往外走。 走至门口,发现几位皇阿哥们都还在,她着实松了口气。 不敢细看,她低垂着头冲着最前头那位身穿暗红蟒袍正与石文炳‘相谈甚欢’的皇阿哥冲去。 在快要靠近他们的时候,林氏狠心故意崴了脚,啊的一声整个人向前倒去。 “哎,你”十阿哥看着出现的女子吓了一跳,他刚想说什么,就见女子往前倒去。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 他这一躲不要紧,正好把他斜前方的八阿哥暴露出来。八阿哥温润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却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林氏。 “姑娘小心。” 八阿哥的声音太过温柔,林氏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随即她不好意思的推开对方,却在推开之后又叫着倒了回去。 “啊,我的脚。好痛。” 走在后面的太子给裴安年使了个眼色,裴安年当即上前把人架起来,“这位姑娘,得罪了。” 八贝勒毕竟是皇阿哥,虽事出有因,大庭广众之下跟个女子搂搂抱抱影响也不好,裴安年是太监,这件事他来做最合适。 离开八阿哥的怀抱,林氏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过。她单脚用力,苍白的脸上布满汗水,却还是倔强的站着。 微微福身,“多谢,”她迟疑着太子殿下四个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一刻林氏的智商是在线的,若她堂而皇之地说出太子二字,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是故意的。 毕竟,她只是个深宅贵女,按道理是不可能认识皇阿哥的。 裴安年好心道:“这位是八贝勒。” “什么?”林氏没控制住惊呼出声。 怎么,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八贝勒?那,那太子殿下呢? 她僵硬的回头看向人群后面那位身着暗红色蟒袍的年轻人,却对上他微微眯起来的眼睛。 从林氏走来再到忽然摔倒,时间短暂看似真的是匆忙间不小心,可胤礽总觉得哪里奇怪。 硬要他说,他又说不上来。此时林氏忽然变脸,脑海中那抹怪异更甚。他问道:“你是谁家的?” 林氏不说话,她还沉浸在认错人的惶恐之中。 跟随林氏出来的石家婢女开口:“回太子殿下,这位是苏州盐运使林家的姑娘。宴会上,林姑娘不小心湿了裙子,奴婢正要陪着她去马车上取备用的衣裳。” 胤礽冷笑一声,“林家啊,” 这一下他全明白,感情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若不是他小舅子石礼哈有东西拜托他交给太子妃,他停下来等对方。石文炳又恰好对老八的才华很是欣赏,与之攀谈。此时被碰瓷的就是自己了。 林氏吓得瑟瑟发抖,“太,太子殿下。”完了,太子好像生气了,怎、怎么办? 谁能想到呢,堂堂皇太子不走在众人前头,反而在最后。要不然,要不然她也不会认错人。 胤礽冷然一笑,“林小姐是吧,你放心,回头孤就秉明皇阿玛,让他给你与八弟赐婚。” “正好,八弟只有一个嫡福晋,后院女人稀少。以林家的家世,林小姐倒也当得这侧福晋之位。” 算计了他,还给对方求一个贝勒侧福晋的位子,你以为太子这是好心? 并不, 满京城谁不知道八福晋郭络罗氏的大名,那位看老八看得紧。老八后院现在除了一个教导房事的宫女,那是一个侍妾都没有。 干净得很。 林氏长得漂亮,出身也不错。她若进了八阿哥后院,一定会被郭络罗氏当做头号敌人。 郭络罗氏可跟其他贵女不一样,这位一言不合就甩鞭子。 林氏若进了老八后院,日后可想而知。 八阿哥惊愕的抬头,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听太子道:“老八,你也别怪哥哥擅作主张,这林氏与你可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抱在一起的。你若不娶她,她怎么办?” “她还这么年轻,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吊死吧?” 太子一句话就给林氏定下未来,而今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嫁给八阿哥做侧福晋;要么,一根绳子吊死。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就是算计太子的代价。 八阿哥还在犹豫,太子又道:“怎么?还是说八弟看不上这林氏,宁愿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也不愿纳入府中?”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你若真不喜欢,大不了冷着也就是了。” 胤礽也想看看,看看老八是不是跟老四一样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若他没有,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宠爱林氏。若有…… 呵呵, 说完,胤礽也不再管他们,他对着裴安年招招手,耳语几句,裴安年躬身后直接去了后院。 这里是石家,林氏时机把握的这么巧,若说没人通风报信,他是不信的。再则,林氏的曾贿赂过太子妃,这一点诚安格格跟他岳母应该也知道。 换做是他,是绝对不会给林家送请帖的。 现在,林家人来了。 那么,她们的请帖是谁送的?这个人又跟这件事是否有关系? 其实胤礽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过他还是希望石家能去查一查。只有用事实说话才能堵住某些人的嘴巴。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没有心思在外头闲逛,他们直接回了宫。 胤礽直奔乾清宫,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与康熙知道。他黑着脸,“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颇有些蹊跷。” “儿臣路上一直在想,假如不是石礼哈喊了儿臣,儿臣留在原地等待,被林氏扑倒的很有可能就是儿臣。” 康熙的目光也冷了下来,他八岁登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见过。林氏摆明了是不甘心被撂牌子,她是冲着太子去的。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当面许诺把人送给老八?”给老八也就给了,还许了侧福晋的位置。 胤礽道:“儿臣刚开始也没想那么多,毕竟那林氏是真的崴了脚。她阿玛又是盐运使这样重要的位置,八弟跟她却是有了接触,儿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样,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皇家?” 只要林氏一口咬定是不小心,即便他们查到她们的请帖有问题也说明不了什么。最后皇家还是会为了威严咽下此事,给林氏一个交代。 康熙点头,“你说得对。这件事先当做意外处理,明日朕让太后喊诚安入宫问问情况。” 他心里也清楚,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这件事只能以赐婚终结。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诚安格格相当重视,宴会刚结束她就把石家的男女主子们喊去问话。 “老大家的,你给我跪下。” 对上她锐利的目光,觉罗氏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想着自己并未直接参与其中,她瞬间又来了底气。 直挺挺跪在地上,她道:“额娘,不知儿媳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我问你,林家的帖子是谁给的?当着老大的面,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诚安格格很确定自己并未给林家发帖子,除了她也不可能是钮祜禄氏,剩下几个庶出儿媳妇她也问过了,都不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老大家的觉罗氏。 这种事儿其实很好查,觉罗氏也没想着否认,她大方道:“帖子是儿媳发的。她夫家是盐运使,额娘应该知道盐运使官职虽然不高,非皇上心腹不可胜任。儿媳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才给她家送了请帖。” 诚安格格眯着眼睛,心中冷笑。 她就知道觉罗氏会这么说。 有不明所以的问道:“额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不就是一个帖子,以前也没见额娘如此计较。 诚安格格不再隐瞒,“那林氏不守规矩半道儿上出府,结果” 她说到这里仔细观察觉罗氏的神色,果真见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欣喜。她心中冷笑,继续道:“结果在府门口跟八贝勒撞了个满怀。” 话落,觉罗氏脸上的欣喜变成错愕。 八、八阿哥,不是太子么? 第158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惊愕之后觉罗氏暗道不好,只她想要收回脸上的表情却来不及。 这下不用诚安格格多说,石文炳就能看出来。 他面色漆黑,颤抖着手指着觉罗氏:“所以,真的是你跟林家一起给太子下套?” 石文炳不敢想,假如这件事让觉罗氏做成会如何? 因太过难以置信,他说话都不利索了,“为,为什么?你,你这样,可、可想过后果?” 先不说太子妃是他亲侄女,就太子那脾气、受宠程度是他们石家能算计的? 石文炳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兢兢业业,守孝结束后皇上没让他出京,而是在大理寺做了个京官。 大理寺那是嫉恶如仇、最公正严明的地方,皇上这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他,后院起火了。 “我不是,我没想算计太子。那可是储君,纵然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算计储君啊。我,林家不知打哪儿得知额娘生辰,她们求到我跟前想要一个请帖。” “对,她们说之前跟太子妃有些误会,想要过府道歉。我寻思一张请帖而已,今日那么多人在,她们也不敢闹事,就、就给了。” 在石文炳锐利的眼光下,觉罗氏越说越心虚。 这是她早就想要的说辞,反正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她都不会承认。 诚安格格看向石文炳,“宫里来了消息,明日让我入宫回话。” 石文炳想也没想道:“到时候额娘直说便是。” 觉罗氏自作聪明,有什么后果她都得承担。 诚安格格点头,她又道:“还有,雍郡王福晋也跟林家母女说过话,有人看见她身边的奴才从林氏跟前经过,之后林氏就弄湿了衣裳。” 林氏弄湿衣裳的事儿,诚安格格是知道的,当时她以为是有人不小心,现在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对方提前算计好的。 “额娘您什么意思,您怪我也就算了,这件事跟婉、跟雍郡王福晋有什么关系。” 觉罗氏当即叫嚷起来,皇上对她女儿的印象本就不好,若是让皇上知道女儿参与进来,那还了得。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 诚安格格没理她,只对着石文炳说道:“不是我故意针对她,今日所有接触林氏的丫头、主子我都审问过了。明日也会把她们报上去。” 言外之意,她不仅仅会说石婉淑,石家人跟林氏有接触的一个都跑不了。 石文炳心里很不好受,他还是郑重的点头。 想着今日是额娘的生辰,却因为他夫人一张请帖搞出来那么多事,他有些愧疚。 诚安格格摆摆手,“一场生辰宴而已,比起它,我更希望咱们一家都安安分分的。” 有时候她也很同情这个便宜儿子,儿子是不错,可惜娶了这么个夫人。 偏,觉罗氏是皇上赐婚,即便做错事也不能休妻。 翌日,诚安格格到慈宁宫的时候,康熙、太子以及石姝瑶都在。 她先是担忧的看了石姝瑶一眼,见孙女气色不错,才放下心。 诚安格格深呼吸,把昨天调查的结果说了出来,不仅如此,她还把石家所有与林氏有过接触的人都带了来。 当然,她也依言提了石婉淑跟她的奴才。 听完诚安格格的叙述,石姝瑶很想翻个白眼。 不用说了,这件事绝对是石婉淑做的。石婉淑是有多恨她啊,连这样的计策都能想得出来。 石姝瑶能想到的,太子当然也想到了。包括康熙,虽还没有证据,但他直觉石婉淑不无辜。 康熙道:“原来是意外。如此,老八跟那林氏也算是天定的缘分。梁九功,你即刻去传旨,册封林氏为八庶福晋。” 康熙到底没有依太子所言给她侧福晋的份位。 “另,雍郡王府上女人还是太少,硕色之女瓜尔佳氏系出名门、贤良淑德,赐给雍郡王为侧福晋。” 上回太子曾提议给老四后院塞人,康熙一直在犹豫,今日石婉淑所做让他心中的天平倾斜。 老四媳妇就是闲的,连太子的事儿都敢插手。 既然她那么闲,他索性给老四找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让她一‘闲’到底。 前后两道圣旨,把京中不少人给炸蒙圈。八阿哥那个好理解,诚安格格大寿不少人都去了。林氏跟八阿哥抱了满怀的事儿,有目共睹。 雍郡王又是怎么回事? 早前还是光头阿哥的时候就有俩侧福晋,如今升任郡王,空闲出来的侧福晋位又给填满了。 凑巧的,就好似皇上升他就为了给他塞女人似的。 硕色还不一样,他出身满洲大姓瓜尔佳氏,虽与石家不是一支,却也不差。他本人更是两江总督。 他的女儿即便是做个皇子嫡福晋都有资格。 真要计较起来,瓜尔佳氏比石婉淑也就低了那么一丁点,甩佟氏、李氏八条街。 这样的人皇上居然留给雍郡王做侧福晋,莫非…… 随即他们摇头,甩掉脑海里疯狂的想法。 皇上对太子好着呢,还有弘曦阿哥,最近更是直接住在乾清宫,由皇上亲自教养。皇上怎么可能放弃太子选择扶持雍郡王呢? 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石婉淑却觉得理所当然。 上辈子皇上不就是这样么,给太子塞了一个又一个出身好的女人。可惜太子烂泥扶不上墙,有那么多势力还是输了。 今生…… 石婉淑想的正美,胤禛一脸寒气的走了进来。石婉淑刚站起来准备说什么,迎来就是一耳光。 “胤禛,你干什么?”石婉淑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想当初太子即便在混账也从未动手打过她,四阿哥凭什么敢? 胤禛神色阴冷,“干什么?本王才要问问你都干了什么?瓜尔佳氏,长本事了啊,雍郡王府还不够你闹腾,居然胆敢去算计太子?” “你得感谢皇家之妻不下堂,不然仅凭你做的那些事情,本王就能休了你。” 他环顾四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福晋中暑,打今儿起便在后院养病。为免福晋过分操劳,郡王府的事情由佟氏与李氏共同主持。” 胤禛是从宫里回来的,确切的说他是被康熙喊去的。 石婉淑是他的福晋,她干的事儿总得让老四知道。 皇家确实没有休妻的说法,但却可以病逝。人都死了,再娶便是理所当然。 显然,康熙是防备老四的,他并不允许石婉淑‘病逝’,却也不想看她到处蹦跶。 胤禛后院另外两个侧福晋,佟氏出身佟家,李氏出身有些低,瓜尔佳氏就是他给老四选的代替石婉淑之人。 而她又只是侧福晋,终究有名无实,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康熙这点计策虽没明说,却也没准备瞒着胤禛。以他的才智看的清清楚楚。 可越是如此,胤禛越不服气。 凭什么? 他自问自己不比太子差,就因为他不是嫡子,皇上就否决他的一切,甚至为了太子处处掣肘。 胤禛不甘心。 与他同样不甘心的还有隔壁刚大婚没多久的八福晋郭络罗氏。 胤禛这个可以算做是自作自受,郭络罗氏纯属无妄之灾。她好端端什么都没做,凭空冒出来个八庶福晋。 生性好强,视八阿哥为所有物的八福晋怎么能忍受得了。 越想越气的八福晋当即让人套上马车杀进毓庆宫。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给八阿哥送侧福晋的事儿就是太子最先提起来的。 郭络罗氏心里气的要死,好在还没失去理智,到了毓庆宫她压着怒气让人通报,并没有乱闯。 听闻八福晋求见,正在吃茶的石姝瑶眉头微挑,她擦擦手道:“让她进来吧。” 白桃有些着急,“太子妃,八福晋来肯定没好事儿,您怎么能见她呢。”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横竖她们主子是太子妃地位超然并不怕她。如今她们主子可怀着孕呢,八福晋的不着调有目共睹,万一冲撞主子怎么办? 石姝瑶不在意道:“放心,郭络罗氏虽然莽撞,但她的弱点也很明显,我想她心里应该是知道轻重的。” 八福晋的弱点是什么? 是八阿哥。 她应该知道,假如她真的对自己做些什么,八阿哥与她将会承受皇上跟太子的双重怒火。她自己或许不在意,八阿哥一定在乎。 为了八阿哥,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果真,八福晋进来后站在她散步开外,且胡乱的给她行了个礼。 石姝瑶微笑:“八弟妹真是稀客,来人给八福晋赐座、上茶。”她看向郭络罗氏,“下头刚进贡上来的日铸雪芽,八弟妹可要好好尝尝。” 郭络罗氏是真的喜欢八阿哥,她的一切喜好都围着八阿哥转。比如这日铸雪芽。 众所周知,八阿哥最喜欢喝的茶是日铸雪芽,郭络罗氏便也一直跟着喝。 郭络罗氏是个急性子,她道:“多谢太子妃,我今儿个来不是为了吃茶。我性子直说话不喜绕圈子,就直说了。” “我是哪里得罪了太子与太子妃,皇阿玛跟惠妃娘娘还在呢,太子就堂而皇之给我们府上塞人。” “这不合规矩吧?” 她承认自己脾气不好,经常得罪人,但那都是她能得罪起的。像太子、太子妃她从未出言讽刺过。 哪怕早前说过太子妃的不是,后来也有去道歉。 她以为她们应该和解了。 如此,时隔多年太子忽然给八阿哥塞女人是又为了什么? 第159章 欺软怕硬的八福晋 (上一章最后一节修了下) 面对郭络罗氏的质问,石姝瑶并不觉得意外。她早猜到以郭络罗氏的脾气,不会轻易忍下这件事。 圣旨是皇上下的,郭络罗氏不敢去找皇上询问究竟,只能来找她。 石姝瑶一直觉得郭络罗氏这人是矛盾的。众所周知,她喜欢八阿哥喜欢到强行让病重的外祖来跟皇上求亲;’自幼霸道,不允许八阿哥身边出现其他女人,不然就会闹的天翻地覆。 有时又卑微到强行改变自己的喜好去迎合八阿哥。 比如,这日铸雪芽。比如,明明不喜欢读书,家里还弄了个书斋收集不少孤本、名着。 同时她又对八阿哥最敬重的生母卫嫔很是瞧不起。 大婚之时她只肯给惠妃磕头,认惠妃做额娘,对同住延禧宫后院的八阿哥生母卫嫔视而不见。 哪怕是现在,她每次入宫请安也是只跟惠妃、宜妃撒娇打趣,从不拿正眼瞧卫嫔。 想想之前,她还未嫁给太子的时候,郭络罗氏与她说话毫不客气。 而今,她明明心里气得不行,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迫使自己好好说话。 石姝瑶忽然很想笑。 踩地捧高那一套被她玩的明明白白。 她面色平淡的听郭络罗氏说完,呷了一口茶,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八弟妹真是误会我们了。诚如你所说,皇阿玛、惠妃娘娘、卫嫔娘娘都还活着呢,八弟的房里事儿哪里轮得到我们操心。” 郭络罗氏狐疑,“那为什么有人说是太子把人塞给八阿哥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巴巴地跑毓庆宫来。 毕竟,她从小就知道太子不好惹。太子妃独得太子宠爱,若是知道她来找太子妃的麻烦,可饶不了她。 石姝瑶没有回答,只冷不丁问了她句:“你来之前有没有问过八阿哥,这大选都过去了,为什么又忽然给他赐了庶福晋?” 庶福晋别看带着福晋俩字,实际上是没有婚礼的,她的地位也就只比格格、侍妾好上一点。同样的一顶青色小轿送入府内,不上玉碟。 郭络罗氏梗着脖子,“我当然有问过。”正是因为没问出什么,她才来找太子妃。 “那八阿哥是怎么说的?” 郭络罗氏并不擅长说谎,石姝瑶都不用她回答,仅从她的表情中就能看出答案来。 她怅然叹息道:“八弟妹,说真的我很羡慕你,若我真能管这事儿,说什么也得想法子帮你拒了这件事。可,” “你可能不知道,那林氏众目睽睽对八阿哥投怀送抱,俩人在众人眼皮底子下抱在一起。出了这样的事儿,你说能怎么办?” 石姝瑶把问题抛给郭络罗氏。郭络罗氏当即尖叫:“不可能。” 八阿哥向她保证过,只爱她一个,是不可能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的。 石姝瑶摊手,“我没有必要骗你,你若不相信可以去问九弟、十弟他们俩,他们都看到了。” “林氏的父亲是盐运使,出自江南,他是皇阿玛的心腹。八弟跟她如此,换做你是太子,你要怎么说,怎么帮弟弟收场?” 三言两语,石姝瑶把太子塑造成了一个不得不为弟弟扫尾,维护家族颜面的好哥哥形象。 她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在,郭络罗氏心有不甘,“那也,那也不能把人塞给八阿哥啊。” “哼,大庭广众勾搭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老八凭什么收这种破烂货?”越说,她也越理直气壮起来。 石姝瑶反问:“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一根绳子吊死她吧?到那时你跟八弟的名声呢,别人岂不会说‘八福晋善妒,八阿哥怕福晋、逼死人’” “这样的名声就是你跟八弟想要的。” “你也别说你不在乎。就算你跟八弟真的不在乎,皇阿玛呢?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郭络罗氏撇撇嘴不以为然,人命? 那又如何? 石姝瑶就知道她是不在乎的,似郭络罗氏这种人,典型的利己主义。同样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她能用道德伦理压死你,一旦放在自己身上她又能轻飘飘的否决。 总之,横竖都是她有理。 低头看了一眼怀表,坐的时间够久了,她该起来走动走动。于是,石姝瑶站了起来。 她道:“八弟妹,岂是你若真的心有不甘也不该来找我的。林氏的请帖是四弟妹额娘偷偷给她的,她能掐准时间去外院偶遇八阿哥也是四弟妹的奴才跟她说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郭络罗氏:“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郭络罗氏想找茬,真是找错了人,她最应该找的是石婉淑才对。若非石婉淑想要她难堪,又怎会惹出这些事情来。 郭络罗氏盯着她看,良久,才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去求证的,若我发现” 发现什么,她没说,但两人都知道答案。 无非是发现自己骗她,要让自己好看呗。 这一点,石姝瑶还真不怕。 郭络罗氏匆匆得来,又匆匆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白桃轻啐,“这八福晋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规矩。” 石姝瑶嘴角挂着笑没说话。 郭络罗氏啊。 她又想起以前。 她刚被指婚太子的时候,郭络罗氏就曾出言不逊,背地里说她不要脸跟堂姐抢男人。哪怕之后澄清了事实,她仍不知悔改。 那段时间她没少在背地里说她闲话,以至于她每次去参加聚会,都会有人不明真相的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她。 再后来,她嫁给太子,肚子一直没动静,她又嘲讽她是‘不下蛋的鸡’,说她自己不能生还要把持太子,不给太子纳妾等等。 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安亲王岳乐的一个外孙女,郭络罗氏的表姐同样看上了太子,她想嫁给太子。 只是那位被皇上跟太子联名拒绝了。 郭络罗氏不觉得这是皇上跟太子的主意,反而怪罪在她身上。郭络罗氏觉得是她从中挑唆,又开始到处说她坏话。 有一回被兰蕙姐姐撞见,两人大吵一架,兰蕙气不过告诉了她。她这才知道郭络罗氏背着她都做了什么。 看今天郭络罗氏那‘单纯’的样子怕是早就忘了吧。但她没忘。 她石姝瑶就是这么记仇。 之前你不是口口声声女人要大度么,好啊,我给你机会让你去做个大度的女人。 怎的,轮到你身上你就受不了了呢? 至于说林氏落到郭络罗氏手里有什么下场,她会不会后悔害人之类。 石姝瑶表示并不会。 又不是她逼的林氏,把人硬塞给八阿哥,林氏如何都是她咎由自取,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白桃幸灾乐祸,“主子,您说八福晋会不会去找四福晋的麻烦?” 就八福晋这性子,一旦证实四福晋真的参与其中,绝对会去找她麻烦的吧? 石姝瑶轻笑,“若她真的敢,咱们到时候只管看戏便是。” 反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她们狗咬狗去呗。 不要觉得郭络罗氏没有真正出手对付她就是好人,须知封建社会言语最能杀人,似郭络罗氏这样不忌口的,无形中伤人才最深。 也就是她,换做一个心思敏感的遇到这事儿,说不定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一证清白了。 再说郭络罗氏,从毓庆宫出来她先去宜妃的翊坤宫坐了会儿,待到午时皇阿哥们开始午休,她就直奔上书房,皇阿哥们读书的地方。 让奴才把九阿哥、十阿哥喊出来,她顾不得周围还有人来往,直接问道:“老九,我问你,昨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皇阿玛为什么要给你八哥赐个庶福晋,还是大选撂牌子的。” 这会儿她已经知道林氏确是这届的秀女,还是殿选的时候被撂牌子的。 也就是说,皇上一开始根本没打算给她赐婚。 怕九阿哥撒谎,她又道:“你们别想着骗我,我已经去问过太子妃了。” 十阿哥不高兴了,“八嫂,这事儿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人家正怀着孕呢,毓庆宫的大门都不出,你去找人家的茬做什么?” “要是太子妃被你气出个好歹,别怪老十我跟你翻脸。” 除了太子妃的身份,那位可是他堂姐,跟他比跟郭络罗氏亲近多了,老十知道跟谁亲近。 郭络罗氏瞪着双眼,“十弟你怎么说话呢?我就是去问问情况,能怎么她?不过是个堂姨的女儿,瞧你这护犊子的劲儿。” 十阿哥可不怕她,“八嫂这话说的,你小时候跟八哥还没关系呢,不也一样死命护着八哥?还有九哥,你们的关系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宜妃娘娘跟九哥不照样护着你。” 老十本就是个混不吝,他背后的钮祜禄氏也是满洲大姓之一,宫里又有贵妃额娘撑腰,他是一点也不怂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敢说他,他就敢怼回去。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九阿哥赶紧打圆场,“你俩吵吵什么,十弟她那个脾气你也知道,少说两句。还有你,八嫂,十弟说的也没错,你那臭脾气谁不知道。人家太子妃没招惹你,你就去找人家,换做是我,我也会认为你欺负人啊。” 九阿哥还算公正,两个人各打二十大板,不偏不倚。 第160章 纠结的十阿哥 郭络罗氏瞪他,他毫不犹豫的瞪回去。最后还是郭络罗氏先败下阵来,她不耐烦道:“好吧,好吧,算我不对,我问你,林氏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给我打马虎眼,我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 胤禟还在润色怎么说,十阿哥率先开口:“能怎么回事。昨个儿我们去诚安格格府拜寿,回来的时候,林氏不知打哪冒出来,直愣愣的冲着八哥而去。” “那林氏崴了脚险些摔倒,被八哥接住了呗。还能是怎么回事。” “八嫂,这事儿真跟人家太子妃没关系,你要怪,就怪林氏跟八哥。” 怪林氏投怀送抱,怪他八哥自己不躲开。 他说怪林氏,郭络罗氏附和着点头,说怪八阿哥,郭络罗氏不愿意了。 “都是那小浪蹄子不知检点,跟你八哥有什么关系。” 不顾九阿哥的拉扯,十阿哥嗤笑出声,“当然有关系,八嫂难道没听说过一句俗话么?‘苍蝇不叮无缝蛋’,八哥当时若是躲开,林氏能得逞?” 十阿哥也不是故意给老八拉仇恨,他就是看不惯八阿哥对八福晋的样子。 谁都知道郭络罗氏最怕八哥不高兴,若八哥真的有心管教她,郭络罗氏还能像现在这样横行无忌? 而且他也没说谎。 当时他就站在八哥旁边,林氏摔倒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躲开。八哥呢? 他八哥直接向前跨了一步,英雄救美。 现在,八哥被缠上了,怪谁? 九阿哥扶额,完球,八嫂这是把十弟的炮仗脾气点燃了。瞧十弟这话说的。 十阿哥跟九阿哥不一样,九阿哥跟八阿哥关系是真的好,中间没掺杂任何东西。十阿哥是先跟九阿哥关系好,因着九阿哥才跟老八关系亲近。 九阿哥跟八阿哥形影不离,这才显得他跟八阿哥形影不离。 没了九阿哥做中间人,你看十阿哥会不会去找八阿哥? 九阿哥叹了口气,“八嫂,不过是个庶福晋,能碍着你什么,皇阿玛圣旨都下了,难不成你还想抗旨?” “大婚那日的事儿你忘了?想想八哥的处境,你若真爱他,就管住自己那张嘴,别再作了。” 皇阿哥大婚哪个不是在皇宫里举行,偏郭络罗氏跟玛尔浑几个作妖,说什么她自幼在安亲王府长大,安亲王府才是她的家,要把婚礼放在安亲王府。 因为这事儿,皇阿玛震怒,隔日请安把他八哥骂了个狗血喷头。 原本皇阿玛对八哥很看重,准备等他大婚后给的差事也黄了。 胤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今天的事儿若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又会如何? 皇阿玛或许不会直接教训儿媳妇,作为丈夫的八哥绝对会被骂惨。 还有太子,除了皇阿玛,他还得面对太子的怒火。 除了胤禟没人知道其实他八哥也有野心。他八哥什么都好,能力也有,唯一不好的就是娶了八嫂。有八嫂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 本来么,因着太子妃跟钮祜禄氏的关系,十弟和身后的钮祜禄氏一族就不好拉拢。偏他八嫂说话没轻重,又把老十给惹毛了。 这不是明摆着把老十推向毓庆宫那边? 说完这话,胤禟拉着十阿哥就走了,走出一段距离,他道:“十弟,她就那张嘴不饶人,其实没多少坏心眼,她说话你就当放屁,别跟她一般见识。” 十阿哥瓮声瓮气,“九哥你别说了,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小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咱们都长大了,她还是皇家福晋,也该懂事儿了。” “先不提太子妃的身份,她好歹是我表姐,跟咱们也算打小的交情。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老十能看在你跟八哥的份上不跟她计较,她就不能看在我老十的份上,不去找太子妃麻烦。” 若太子妃真做了什么也就算了,人家一直在毓庆宫安心养胎,什么事儿都不参与。八嫂冷不丁就去找茬,他能不生气? 他额娘可是说了,太子妃知道他额娘身体不好,早些年经常往永寿宫跑,与额娘商讨养生方子。 额娘能活到现在,都是太子妃的功劳。 他老十不能忘恩负义,让人当面欺负太子妃。 九阿哥沉默,十阿哥说的,他也知道。 因着他额娘跟贵妃娘娘关系好,还从太子妃手里要了好些美容养颜的方子。他额娘没少在他跟前夸赞太子妃。 只是在他心里太子妃的分量不如八哥八嫂罢了。 因为这事儿,十阿哥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连带着跟老九都不亲近了。 钮祜禄贵妃得知此事,特意让人请了石姝瑶来。她道:“说实话老十若能因此跟八阿哥、九阿哥他们断了,倒是件好事。只是见他那样,我这做额娘的心里不落忍。” 或许是旁观者清,钮祜禄贵妃总觉得八阿哥不如表面看到的云淡风轻,加上他大婚后两口子一系列谜之操作,更让她看不上。 偏偏老九就跟吃了迷魂药似的,紧跟在老八后头不回头。老十呢?又跟老九交好。 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伙的。 为了这事儿,贵妃没少头疼。 石姝瑶道:“十弟只是看着憨厚,实际上他心里怕是比谁都明白。他们仨毕竟是从小的交情,一时半会的放不下也正常。” “这事儿咱们帮不了,只能他自己想明白。” 贵妃笑道:“理儿是这个理儿,我啊大概就是闲的,” 石姝瑶摇头,:“儿行千里母担忧,毕竟是额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即便他七老八十,在当额娘的心里也还是孩子。您担心也是正常。” “哟哟哟,你们听听,这当了额娘说话就是不一样。”贵妃指着她打趣。 石姝瑶也由着她,只说道:“是啊,我以前也不理解,明明都成年了,为什么额娘还总是担心那么多。直到我生了弘曦跟明霞” 那种不自觉的牵挂,是以前的她从未体会过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她额娘的感受。 “小姨你就放心吧,改明儿见着十弟,我帮你劝劝。” 贵妃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人说说话。” 太子妃还大着肚子,她哪里好意思让人去帮她劝儿子。 只是这事儿憋在肚子里,不知道跟谁说。 整个后宫,她跟宜妃关系倒也不错,谁让这件事牵扯到九阿哥呢,她总不能去找宜妃吧?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被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外甥女了。 “瞧您这话说的,我能不知道您的意思。您可是我亲姨,十弟那是我亲弟弟,他的事儿我能放着不管?” “您放心,碍不着什么的。” 老八有没有别的心思她不清楚,仅凭郭络罗氏的性子和那张嘴,就注定不会有好日子过。老十跟着他,日后还不得跟老九似的,到处给他俩擦屁股? 九阿哥,人家有自己的亲额娘、亲哥,且自己乐意,她管不着。 十阿哥,她还是有必要帮一把的。 哪怕不是拉到太子的阵营,只让人知道他跟老八不是一国的也好。 这事儿,石姝瑶不准备自己出面,她告诉了太子。 当然,她没说实话,只说因为郭络罗氏的事儿,老十跟他们闹了矛盾,心情不好。 胤礽眉头一挑,“就这事儿?行了,包在孤身上。” 不说老十是他亲弟弟,看在老十给他福晋说话的份上,他也不能由着老八、老九欺负他。 胤礽办事利落,隔天早上碰着十阿哥就开了口:“十弟,听说你因着郭络罗氏找太子妃,被八弟、九弟为难了?呵,多大点事儿,也值当的你不高兴。” “这么着吧,正好过些时日孤要出宫,你跟我一起去,顺便散散心。” 十阿哥没想到太子会当着兄弟们的面说这个,他下意识去看九阿哥,正好对上九阿哥看过来的目光。 “多谢太子二哥,我跟九哥没事啊,我们好着呢,没矛盾,真的。” 他承认,当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因为九哥,而是郭络罗氏。现在,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他早就消气了。 胤礽点头,他也没拆穿十阿哥,只说:“没事儿就行。你知道不知道,贵妃娘娘很担心你,她特意找了太子妃,就是怕你心里有事儿不好意思跟她说。” “十弟,你不是一个人,有贵妃娘娘时刻关心着,你应该知足,更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胤礽语重心长的道。 他生平最羡慕的就是别人有额娘疼爱,稍微有一丁点与往常不一样都有额娘担心着。 十阿哥不好意思的挠头,原来是额娘注意到他了。他老实道:“我知道了,多谢太子二哥。” “你既然喊我一声二哥,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们兄弟也无需客气。” 十阿哥点头,随后他又想到刚才太子说的话,好奇道:“二哥,你刚才说要出宫?什么事儿啊?” 太子出宫肯定不是小事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太子妃生产前赶回来? 其他人也都支棱起耳朵,他们也都没听说太子要出宫的事儿。 第161章 二哥带你出去耍 兄弟们的小动作岂会逃过胤礽的眼睛,只见他神秘一笑,“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十四阿哥窜出来,撒娇道:“二哥,你偏心,你只带十哥不带我。我也想去。” 胤礽给了他的脑门一扇子,“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凑什么热闹。功课都做完了?” 太子是孤傲、冷寂的,他与十四阿哥年纪相差不小,两人之间并不是很熟悉,并不喜欢十四这种自来熟的性子。 十四阿哥扁扁嘴巴,他忽然凑到三阿哥跟前,小声道:“三哥,你失宠了哦,二哥现在更喜欢十哥了呢。” 三阿哥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十四弟此言差矣,我们都是亲兄弟,太子对大家都是一样的,哪有更喜欢谁一说。” 十四弟这挑拨的手段还是太过稚嫩,他跟太子什么交情,太子跟十阿哥什么交情,他坚信即便有太子妃在,老十在太子心里的地位也比不过自己。 就说太子刚才所言出宫的事儿,二哥早就问过他的意思,所有兄弟里也只有他知道太子要去做什么。 拉拢老十也是他跟太子建议的。 所以,太子邀请老十,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十四弟,太子殿下说得对,有着功夫,不如多读点书。须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现在正是读书累积的时候。” “你好好读书,等你成年,皇阿玛自然也会给你安排差事。” 接连碰壁,十四阿哥很不高兴,只是在这两人面前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傍晚,胤礽回到毓庆宫,把打算带十阿哥去江南的事儿跟石姝瑶提了句。 石姝瑶惊讶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带着十弟了?” 十弟出身可不低,若立了大功肯定会引起朝臣的注意,对太子来说未必是好事。这个时候不都应该出手打压么? 电视剧上可都是这么演的。 “怎么,你不希望我提拔十弟?”胤礽挑眉。 石姝瑶摇头,“那倒不是。朝堂上的事儿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跟殿下是一体的,当然要先为咱们自己考虑。” 这话虽说有些自私,却也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她很清楚,只有太子好,她才能好。旁人,哪怕是十阿哥登基为帝,最终受益的也不是她。 恰恰相反,她这个前任太子妃很有可能还会落得个圈禁、监视的下场。 胤礽低低的笑了,他伸手摸了下石姝瑶的耳朵,“你呀。”这话他爱听。 太子 解释,“皇阿玛喜欢看我们兄友弟恭,我总得表现的大度些给他看。十弟跟三弟一样,不会和我争,拉拢他们总比便宜老大跟老四好。” 老三是一心搞文学,励志读书立传,对其他不感兴趣。若不然,以老三的本事,也不会让大哥专美于前。 需知道,老三天生神力,论武艺可不比老大差。 老十虽然出身高贵,不过他福晋是蒙古人,除非所有皇阿哥都死绝了,否则皇阿玛不会考虑他的。 再则,贵妃是聪明人,老十看着也不像是对皇位有兴趣的。 他又道:“其实,我也考虑过提拔老九,可惜老九一心做老八的跟屁虫。” 他是真的搞不懂,按理说老九出身也不算差,为什么就一门心思给老八做小弟呢?他是真没觉得老八有什么特殊的魅力。 石姝瑶心说,那是你对老八有偏见。 人家能让那么多朝臣支持,除了老九的银子开路之外,自身肯定也有可取之处的。 说到老八老九,他又想起郭络罗氏来。 “我已经交代了安长平,日后郭络罗氏再来,直接打出去。你是太子妃,她不过一贝勒福晋,你做事何须向她解释,给她脸了。” 胤礽也是事后才知道郭络罗氏胆敢找到毓庆宫,得知此事,气的他找老八跟玛尔浑‘好好切磋’了一番。 石姝瑶解释:“我见她不为别的,咱们那位好四弟妹做的事情总得让她知道吧。这叫祸水东引。” 郭络罗氏不好惹,石婉淑也不是吃素的,让她俩狗咬狗,挺好。 知道她不是胆小怕事,胤礽这才满意的点头。 “殿下可有想好哪日出发,约莫要去多久?我好给殿下准备行礼。” 太子外出肯定要隐瞒身份,太华丽的衣裳不合适。她这几日给太子赶制了几件寻常人家穿的棉布、绸缎衣裳来。 棉和绸都是很平常的料子,寻常百姓也能穿得起。 她打算再给胤礽做两双千层底的布鞋,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胤礽拉起她的手指,仔细观察,良久,他蹙眉道:“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操心这个做什么。宫里养着那么多绣娘,这些事儿交给她们也就是了。” 石姝瑶可不会放过这个刷好感的机会,“殿下说的我也知道,只她们做是她们的,我做的是我的心意。殿下这次出门,怕是许久才能回来,我”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低着头红了脖颈惹的胤礽无限遐想。 太子愿意带着十阿哥出门办差,贵妃打心眼里高兴。她虽然想让儿子藏拙避开夺嫡锋芒,却也不愿意儿子一辈子碌碌无为。 在皇家没有功劳就没有爵位,没有爵位,怎么养家? 哪怕她能留给儿子诸多财产,可谁又会嫌弃银子多呢? 不管因为什么,太子愿意提拔老十,贵妃都要好好感谢石姝瑶。 她让人给毓庆宫送了不菲的厚礼,顺便请石姝瑶过去商量要给十阿哥准备什么。 石姝瑶:“小姨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殿下这次是去江南。” 一句话,贵妃就知道应该给十阿哥准备什么。 江南气候跟京城不同,颇为炎热,即便出去三五个月也不会太冷。 太厚的衣裳不用带,倒是雨具要带几件。 石姝瑶:“正好我打算给太子做几双千层底的布鞋,您把十弟的鞋码给我,我顺便也给十弟做几双。” 贵妃不赞同道:“哪用得着你给他做,宫里有的是奴才。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太子那头动动嘴就行了,可别累着自己。” 屋里只有她们俩,两人说话都没顾忌。贵妃经常教导她一些皇家后妃的处世之道。 “小姨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也是现在月份还小,趁着还能动弹,多在太子跟前刷刷存在感。外头诱惑那么多,省的他出去乐不思蜀,忘了我们。” 贵妃愣了一下,随后一想也是。 江南那地方对男人来说是巨大的诱惑,谁也不能保证太子能经受得住。 江南女子是很懂男人心思的,瞧瞧四阿哥后院的李氏就知道。万一,她是说万一太子看上了谁,等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裳鞋袜,也能想起自己的太子妃。 “回头我嘱咐老十,让他帮你看着点。” 虽不能保证一定看得住太子,至少也能给京城提前透个信,通个消息。 石姝瑶稍微思考一番,没有拒绝,“那就麻烦十弟了。” 待到十阿哥听了这件事,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额娘您就放心吧,我保证那些阿猫阿狗的别想近太子的身。” 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十阿哥斗志昂扬。 临行前两天,九阿哥与八阿哥请十阿哥吃酒,要给他送行。 酒过三巡,九阿哥道:“老十你出息了,都能跟着太子去办差。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哥哥们。” 十阿哥瓮声瓮气,“九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在我老十心里,咱俩才是最亲近的,即便是太子也比不上。” 老十这话无异于告诉老九,即便他跟着太子去办差,也不是太子那头的人。他们当初说好的谁都不沾,他没忘。 九阿哥笑道:“我还能不相信你,其实你去办差也好,省的那些人胡乱编排你。” 这次封爵,九阿哥跟十阿哥是年龄最小,也是最备受争议的。 九阿哥还好些,毕竟他跟着八阿哥去了江南,江南科举一案,他跟八阿哥也都是出了力的。这一点有目共睹。 比起他,十阿哥的功劳几乎约等于无。因而他的贝子爵位也最受争议。 老十出去走这一遭,无论有没有出力,事成之后都得算他一份功劳。有了这功劳,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九阿哥是真心跟他好,也是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胤禩也跟着开口:“老九说的很对。十弟你可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跟着太子干。” “对了,你们这次去哪儿,东西可有准备齐全。我跟老九没别的能帮你,这个你收着。”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推给十阿哥。 “出门在外,没有银子可不行。” 十阿哥只看了一眼,摇头,“八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些我额娘都帮我准备好了。至于说去哪儿?” 胤俄摇头,“太子没说。” 他不是没问过太子,太子只让他跟着,别的也不多说,胤俄也没办法。 九阿哥跟八阿哥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困惑。 这都要出门了,太子还不告诉老十目的地,这是防备着老十还是防备着他们呢?亦或者都有? 第162章 太子出京 九阿哥撇撇嘴,“老十你可长点心,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着他数钱呢。” 就老十这俩心眼,还真有可能被太子忽悠。 他们今天喊老十出来,除了给他饯行,还在于提醒他防备着太子。 哪知十阿哥摇头,“九哥放心,我就是跟着去打个酱油。我额娘说了,我到时候只管负责吃喝,其他事儿不参与。” 他本就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若非他鹅娘说让他帮忙盯着太子,原本他是不打算跟着出门的。 这些他没必要告诉九哥知道。他只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就足够。 九阿哥嘀咕:“就怕太子到时候不放过你。” 因着贵妃存活了下来,九阿哥与十阿哥关系虽然亲近却并不如历史上那样形影不离。比起听从老九的话,他更听自己亲额娘的。 十阿哥话都说到这份上,九阿哥深知他再说就有挑拨离间的可能了。他当即住嘴,又哄着十阿哥吃喝起来。 三日后,石姝瑶伺候太子穿戴整齐,又亲自盯着裴安年把太子的东西放好。 “天青色的那个包裹你随身带着,里头有我放置的银票、两套换洗衣裳,以及各种药物。” “特别是那个蓝色青花的小瓷瓶,里面的药关键时刻能救命,你一定带好了。” 尽管大清已经走到康熙三十七年,明朝政党仍旧没有肃清,他们大都活跃在江南一带。皇太子出京不可能瞒得住有心人,石姝瑶真怕。 她给胤礽准备了很多药丸,疗伤、止血、祛毒,凡是她能想到的不管有用没用都给太子塞了两三瓶。 特别是那个青花小瓷瓶,里头是璇珠送她的保命药丸。只要不是瞬间死亡,就能吊住那一口气,从而让他得到救治。 除此,她还翻找出奚瑛送的符咒,什么平安符、反弹符、祛毒符、去病符,只要她觉得有用,也往太子挂着的荷包里塞。 看着像个老妈子似的不停叮嘱的石姝瑶,胤礽不顾宫女、太监在场狠狠的把人抱在怀里。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注意的。反倒是你,我不在宫里要照顾好自己跟孩子。你是太子妃,宫里除了皇阿玛跟太后你最大,若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你只管教训便是。” 胤礽知道石姝瑶有些心软,原本他是想要把裴安年留下的。裴安年不仅是毓庆宫的大总管,代表他,更重要的是裴安年身上有功夫。 真有人敢得罪他福晋,裴安年能直接出手。 只是石姝瑶得知后并不同意。她觉得自己比她更需要裴安年。 胤礽拗不过她,最后只能带走裴安年把安长平留下。好在安长平也是个有脾气有武艺的,他这才能放心。 石姝瑶在胤礽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我你就别担心了,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见我什么时候吃亏过?再说我在宫里头,有皇阿玛、皇玛姆和贵妃娘娘照顾着,我不去欺负别人也就罢了,谁能欺负得了我?” 唯一一个看她不顺眼,总想找茬的石婉淑被‘病重’了,其他人哪怕看不惯她,就凭她太子妃的身份也没人敢找茬。 胤礽又摸了摸她的肚子,“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我就回来。” 太子妃这回又是双胎,依照头一回的经验,这次肯定也不可能足月就得生。如今已经快四个月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太子妃生产是大事,他必须赶回来坐镇。不然别说太子妃,他自己心里都不踏实。 石姝瑶歪头想了想,“我这边没什么,有冯嬷嬷她们在,毓庆宫都快围成铁桶了。反倒是你,在外头不比宫里,一切都要三思而后行,切勿冒进,也不用一直惦记着我。” 皇太子出宫是办正事,总想着宫里的女人算怎么回事。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肯定会不高兴。 康熙是个长寿的皇帝,石姝瑶可不打算去挑战他的底线。只要他活着,自己就得苟。 胤礽但笑不语。 他为什么要拉上老十? 除了那天跟太子妃说的理由,还有一个用处便在这里了。 假如三个月仍未查清林家的事儿,他就把老十扔下继续调查,自己先带着人回京。 对胤礽来说,天大地大,太子妃生孩子最大。 太子心里一直有根刺,那就是先皇后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哪怕石姝瑶头胎顺利,太医说她这一胎怀相很好,他仍旧不能放松。 他怕啊。 若不亲眼看着,没出事还好,真的出事,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心中的惶恐并未跟石姝瑶提过,他不想她跟着担心。 对石姝瑶来说,太子在不在并没什么区别,硬要说有,那就是后院李佳氏更老实了,跟个鹌鹑似的缩在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对太子的这些女人,只要她们不舞到自己跟前,石姝瑶根本懒得理会。哪怕有一天某位忽然得宠,她仍旧能面不改色。 因着有孕,太后那边她去的少了,一个月也就两三回。 有时候是她单独过去,有时候是跟请安的大队一起。 一起的时候难免会遇上其他皇子福晋,大家对她都很客气、小心,只除了郭络罗氏。 倒不是说郭络罗氏想要找她的茬,只是她每次都会盯着石姝瑶的肚子瞧,让她很不自在。 许是她注视着八福晋有些久,大福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着:“前些时日八弟妹跑到四弟妹家大闹了一场,听说还给了四弟妹两个耳刮子。四弟家的大格格不是养在四弟妹跟前么,也不知怎的得罪了她,被她推了一把,磕着脑袋,险些就破了相。” 直郡王府虽然跟雍郡王府不是一条街,这么大的事儿根本瞒不住,基本上所有皇室宗亲都知道了。 石姝瑶拿帕子的手一紧,担忧道:“那大格格没事儿吧?回头我就让冯嬷嬷去一趟雍郡王府。”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既然知道了,她理应去一趟,不然会显得她不慈。 大福晋摇头,“昨个儿我去看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孩子小吓着了。不过,四弟后院那个李侧福晋当场就把孩子要走了,如今养在身边。” 石姝瑶颔首,这个在她的意料之中,换做是她,也会不管不顾把孩子要回来。 “我也看了四弟妹,听她的意思,八弟妹去找她,都是你挑唆的。我看她的样子对你恨得不行,你自己小心着些。” 石婉淑的表情她到现在还记得,当真是吓人的很。 大福晋对太子妃感观不错,她觉得哪怕这件事真有太子妃的手笔,也定然是四弟妹先得罪了她。不然以太子妃的性子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更别说她事后还跟大阿哥提起此事,大阿哥也说四弟妹活该。 显然 ,她的猜测是对的。 石姝瑶愣了一下,紧跟着道谢,“多谢大嫂提点。我最近都在毓庆宫养胎,除非她硬闯,否则我怕是一时半会儿见不着她了。” “而且,这瓜尔佳氏马上就要过府了,只怕她也没时间找我的麻烦。” 侧福晋的婚礼虽然不如嫡福晋繁琐,瓜尔佳氏入府终究还是着急了些。 日子是皇上亲自定下的,据说是钦天监算下的好日子,就在十月初。 这段日子不仅内务府忙,雍郡王府同样也忙。 等瓜尔佳氏入了府,拿了管家权,石婉淑内斗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对付她。 大福晋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她说这些是为了感谢太子妃早前送她的养生方子,自从用了太子妃的方子,她觉得身体好了不少。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还能熬个十年八年。 太子妃是个成年人,话她带到了,至于怎么做,就不是她应该过问的。 李氏为侧福晋,初一十五也有资格入宫请安,走出慈宁宫的大门,石姝瑶喊住她。 “刚才听大嫂说大格格受了些伤,如今如何了,可有请过太医?” 提起自己的女人,李氏拿帕子沾沾眼角,福身道:“多谢太子妃挂念,大格格已无大碍。” 石姝瑶点头,“我让人准备了些东西,一会儿你带回去给大格格,也算是我这个做伯娘的一点心意。” 她已经让冯嬷嬷早一步回去准备东西,这会儿约莫已经到了毓庆宫。 冯嬷嬷有经验,把事情全权交给她,石姝瑶很放心。 李氏眼前一亮,整个人有些激动。 她虽然是雍郡王府的侧福晋,实际上她手头的好东西并不多。 福晋是个霸道的,府里的东西向来是她挑剩下的还会给下头。她前面还有个佟氏。 等这俩人挑完,还能给她留下什么? 即便她有心给女儿些好的,也无能为力。 也就只有这些专门给女儿的东西,才能真正落到女儿手里。 似太子妃这等人物,给的都是不容易做手脚的衣裳料子之类。不管是留给这女儿做嫁妆,还是裁衣裳都是极好的。 许是惊觉自己的表现太过,李氏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太子妃见笑了,妾出身低微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连带着大格格也” 石姝瑶摆摆手,“都是做额娘的,我懂你的意思。女儿就是额娘手心里的宝,哪怕是把所有东西都给她,都觉得不够。” 李氏愣愣,随后尴尬的笑着。 她,原本不是这个意思的。 第163章 八阿哥的心思 石姝瑶也不管李氏到底什么意思,她原也跟李氏没什么交集。她只尽到自己的本分,不让人挑出错来便是了。 从慈宁宫回来,刚走到毓庆宫门口就看到安长平笑眯眯的脸。 不等她询问,安长平便凑了上来,“给主子请安,主子,太子殿下来消息了。” 一晃眼太子走了十余日,之前说好的隔几日就会给她写信,到现在她一封信没收到,还以为对方忘了呢。 拿到信,石姝瑶眉头一挑。这信,若她没看错是被人动过的。 安长平小声解释:“主子,不管是宫里跟外头联系,还是外头往宫里写信,都得先送到乾清宫让皇上过目。” 言外之意,信是皇上给拆了封,之后又糊上去的。 石姝瑶点点头,她直接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或许太子早就想到这种情况,他的信很简单,没什么敏感的内容。 他写信主要是告诉石姝瑶,两人已经到了苏州,暂时安顿下来,让她不要挂念。顺便还介绍了下苏州的人文,给石姝瑶寄了些苏州特产。 待她放下信,安长平就让人把太子寄来的东西送上来。 同样经受过检查的礼物一件件摆放在桌子上。 石姝瑶不自在的动动嘴角,太子还真是……她是吃货么。 太子在信中说了,这些是独独留给她的,皇上与太后那里他都有送。 可这些大包小包也太多了,她一天三顿吃也吃不完。 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她吩咐道:“你让人把东西分一分,毓庆宫每样留一点尝尝味道。其他的,给乾清宫、慈宁宫、永寿宫还有诚郡王、诚安格格府送些。” 虽然太子说了,皇上那边他也有给,但太子是他的,自己总要有点表示。还有三阿哥那头,三阿哥跟太子关系好,太子不在京城,他还让三福晋告诉她,有事儿去找他。 虽然自己应该用不到,这个情她认。 毓庆宫的奴才很快就行动起来,宫里的奴才速度比较快,只他们送了些吃食,回头拿了不少其他好东西,让石姝瑶哭笑不得。 杜嬷嬷笑道:“太子妃娘娘,十阿哥也给我们娘娘来了信,送了不少东西。这个是我们娘娘给您的回礼。” 石姝瑶抿抿唇,“小姨这样太客气了,不过是一些吃食,倒让我骗了小姨不少好东西。” 杜嬷嬷摇头,“太子妃这话可就不对了,您跟我们娘娘那是什么关系,即便没有这些吃食,该给您的也得给。” “您不知道,娘娘收到十阿哥的来信多高兴,午时就让人把东西摆上桌,还多吃了一碗饭。” 贵妃最担心的就是十阿哥,十阿哥高兴,她心里当然也就高兴。 随着这封信件的到来,大家也都知道太子出宫竟然是去了江南。 永寿宫隔壁的翊坤宫,宜妃耷拉着脸歪在贵妃榻上,她对一旁的嬷嬷说道:“嬷嬷,你说贵妃娘娘什么意思?” 早前得知十阿哥要跟着太子出宫,她还特意跑了一趟永寿宫道喜。两人闲聊时,她问起十阿哥去哪儿,贵妃没正面回答,而是故意岔开了话题。 宜妃又不傻,她一眼看出贵妃是在防着她,她嘴上没说,心里老大不得劲儿。 这几日,她明面上跟贵妃还是有说有笑,只有她自己知道两人之间产生了隔阂。 “江南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你说她至于吗?” 宜妃已经想了半上午,都没想明白。 不管是她还是胤禟、老五都跟江南那边没有牵扯,贵妃防着她,不是防错了人。 嬷嬷也想不明白,直到九阿哥来了翊坤宫, “额娘,您有时间说说八嫂,不过是庶福晋,八哥也是逼不得已,,她闹也该有个度。你说她这天天的,外头怎么看八哥。” “庶福晋?”宜妃眼前忽然一亮,像是找到了症结。“我记得八贝勒那侧福晋就出自江南吧?她阿玛是、是” “盐运使。” 宜妃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盐运使。” 贵妃不告诉她,十有八九太子这一趟出门跟江南盐运有关系。 一定是这样。 宜妃抬头看向九阿哥,“胤禟,我问你,十阿哥这次有没有给你写信?” 胤禟难得面色严肃,“额娘想说什么?” 老十当然有给他写信,老十还在信里跟他抱怨,说不过是去个江南,太子居然一路瞒着他。 等到了地方,他才知道太子去的是——苏州。 他不是老十那个呆子,一眼就看明白了。 太子此举不是防备着老十,而是他八哥,因为他八哥刚纳的庶福晋林氏便来自江南苏州。 那么,太子去做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知道又如何,一封信从苏州到京城需要好几日功夫,即便他们立刻送信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原本他还想着通过林氏拉拢林家,如今看来只能舍弃。 挥退伺候的奴才,宜妃组织下语言,“额娘知道你自幼跟老八亲近,也知道你没那种心思。额娘只希望你跟你五哥一样,你明白吗?” 都说八阿哥温润如玉,宜妃却觉得那就是个笑面虎,实际上他心机深沉的很。 八阿哥养在惠妃名下,惠妃住东六宫的延禧宫,而她住的是西六宫翊坤宫。老九跟十阿哥关系好,可以说住得近,年纪相仿。 他跟老八那是南辕北辙,且两人中间差了两岁。怎么老八偏偏跟他好了呢? 宫里面,除了老九跟十阿哥,还有个七阿哥,那位住东六宫不说,年岁上也只比八阿哥大一岁。 若说玩耍,也应该他们俩更亲近才对。 或许是她小人之心,总之,她觉得八阿哥、不真。 偏偏她这个头脑精明的蠢儿子,其他事情跟个猴儿似的,遇上八阿哥就犯糊涂。 九阿哥避开他额娘的目光,心虚道:“额娘,你说什么呢,八哥跟五哥一样,我们都没那个心思,还不能想跟谁一起玩就一起玩了?” “太子也不能因为八哥养在惠妃名下,就自动把我们归到大哥一系吧?他若因为这个清算我们,那也太小心眼了。” 宜妃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行了,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就怎样。”大不了,大不了日后她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太子妃。 宜妃看得很清楚,太子隶属正统,且胜券在握,其他人不管怎么折腾,最后怕也争不过太子。 看贵妃就知道,她跟太子妃什么关系?早前怎的没让十阿哥跟毓庆宫走的近? 不过是她猜透皇上的想法罢了。 “额娘,那八嫂的事儿” 宜妃冷哼,“八贝勒是我儿子还是八福晋是我闺女,他们的事儿与我有什么关系?” “老九你也是,你亲哥的事儿都没见你这般上心,为了老八,你倒是积极。” “他生母、养母都在,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要给他教导福晋?” 宜妃越说越来气,她反复在心里念着‘这是亲儿子,是皇阿哥,不能揍、不能揍’。不然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给胤禟几巴掌。 察觉到亲额娘生气了,胤禟不敢继续捋虎须,他小声嘀咕,“这不是您从小对她不错,她最听您的话么?” 他也知道这事儿让额娘管不太地道。可卫嫔那人只会一味地伏低做小,且郭络罗氏看不上她,指望卫嫔教导她,卫嫔怕不是要给她跪下。 惠妃那头更不用说,只是个养母,八哥生母还在。除非皇阿玛开口、郭络罗氏闹得太过,不然,她平时是不怎么管八哥的。 胤禟也是没法子,不然也不会来找自己的额娘。 现在额娘生气,他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胤禟看着满脸无奈的八阿哥,小声道:“要不,你把林家的事儿跟她说说吧。看太子的架势,林家八成有问题,等消息传出来,林氏如何还不是八嫂一句话的事儿?” 如果林家被定罪,林氏就是罪臣之女,她还能有活头? 八阿哥蹙眉,良久他摇头道:“稚子无辜,即便是林家真的有错,林氏一个闺阁女子碍着什么。如果咱们听风就是雨,把人处置了,皇阿玛怎么看?” 什么无辜不无辜,后面那话才是八阿哥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在意的不是林氏,而是别人对他的态度。 八阿哥出身在所有皇阿哥里头是最低的。卫嫔出身辛者库。 什么叫辛者库?众所周知,包衣属于奴籍、贱籍,而辛者库便是这包衣中的包衣,贱籍中的贱籍。 她跟皇上那纯粹就是个意外。 所以,即便是已经被封嫔,卫嫔仍旧小心翼翼,十分卑微。 卫嫔都如此,她身后的卫家可想而知。 八阿哥想要靠外家,根本行不通。卫家别说给他助力,不拖他后腿就不错了。 他无人可以依靠,唯一能走的只有这个‘贤’字,突出的是个温润如玉,善良知心。 九阿哥能想到的事情,他早就想到了。他心中也早就打好腹稿,不管林家最终有事儿没事儿,他都得保下林氏的性命。 他需要让世人看到,他的‘仁慈’。 第164章 雍郡王侧福晋瓜尔佳氏 当然,最后林氏很可能也留不住。 谁让他有个善妒、跋扈的嫡福晋呢? 郭络罗氏那么爱他,肯定不会愿意看到林氏留下拖他后腿的。 说他冷漠也好,林氏如何他并不是很关心,他最想知道的是自己能在这次事件中获得什么好处? 相较于宜妃的气闷,八阿哥的算计,德妃的心情很好。 德妃的亲妹妹嫁给了贵妃的亲弟弟阿灵阿,若说关系亲近,那也是她跟贵妃关系最近。就因为宜妃,贵妃对她不冷不热,有好事儿从来不会提拔她。 连带着十阿哥也与九阿哥交好,相反颇有些看不上她的十四。 说不气人那是假的,德妃做梦都希望贵妃跟宜妃闹掰,十阿哥跟九阿哥分道扬镳。 这么多年了,俩人仍旧交好,十阿哥跟九阿哥也是形影不离。 她都以为自己看不到那天,哪知这一天忽然到来。 十阿哥跟着太子出门,目的地竟然是瞒着九阿哥的。 她就说呢,宜妃这段时日跟贵妃怪怪的,感情是因为这个。 “九阿哥也是个蠢的,皇上儿子那么多,他跟谁玩不好,偏偏跟个辛者库出身的八阿哥。” 屋内只有她跟心腹嬷嬷两个人,德妃难免露出真性来。 嬷嬷小声道:“娘娘,万不可这么说,卫嫔出身虽不好,八阿哥好歹是皇室阿哥,地位尊贵。” “尊贵?”德妃嗤笑,她不在意的摆弄着手上的指甲套,“大婚殿里都在新娘外家举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入赘了呢。尊贵?皇家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还谈什么尊贵。” “宜妃这人倒是聪明,可惜啊,五阿哥木讷,九阿哥看似精明实则被人耍的团团转。报应啊,报应。” 德妃跟宜妃是同时入宫的宫女,俩人又是同时做了皇上的女人,甚至连生孩子都赶在一起。 她们之间的恩怨早就说不清谁是谁非。只要看到老对头倒霉,剩下那个都能多吃两碗饭。 德妃如此,宜妃亦是如此。 之前因为四阿哥,德妃经常被宜妃看笑话。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看宜妃笑话的时候,德妃怎能忍得住? “都说十阿哥蠢笨,可你看人家现在……” 德妃可不信什么‘太子见他不高兴,特意请他出去散心’的鬼话。在她看来一定是贵妃跟太子妃说了什么,太子妃求了太子。 太子兄弟那么多,除了个三阿哥能让他多注意些,其他的,你见他在意过谁? 太子妃不仅给太子生了龙凤双胎,肚子里又揣了俩,些许小事,太子会答应实属正常。 十阿哥或许脑子确实不好使,但人家听话啊。哪里像九阿哥,任凭宜妃说破嘴皮子,也死不回头。 嬷嬷试探着问道:“那娘娘您现在……”要去贵妃面前挑拨离间、不,是去贵妃面前献殷勤吗? 德妃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摇摇头,“算了,贵妃不是傻子,太过刻意反而适得其反。再则我的十四还小呢,即便有我妹妹这层关系,钮祜禄家也未必会支持他。” 毫无疑问,德妃是有野心的,只她的野心不在长子四阿哥身上,而在小儿子十四阿哥身上。 乌雅家在包衣旗势力只能算是一般,她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祖父曾做过膳房总管这件事。在之后便是她被皇上看中,亲妹妹被指婚给满洲大姓阿灵阿做夫人。 十四身上可没有钮祜禄的血脉,她跟钮祜禄家终究隔着一层。再说了,有贵妃跟十阿哥在,钮祜禄家也不会支持她的十四。 除非哪天贵妃没了,十阿哥又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那是早前,现在太子妃的额娘就出身钮祜禄,钮祜禄家又多出个选择。 她的失世希望更加渺茫。 也幸好她的十四年幼,她还能有力气分析这些,换做老四…… 想到这里,她忽然道:“老四家的怎么回事?我恍惚听说八贝勒那个庶福晋林氏跟她有关?” 德妃原是不知道这事儿的,谁让八福晋是个嘴巴不把门的呢,她当着众多后妃、皇子福晋宗亲大臣贵妇的面,去质问石婉淑的额娘。 她这才知道诚安格格大寿那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她虽不喜四阿哥,但一想到他福晋是这样的惹事精,还是跟着头疼。 德妃咬牙道:“佟氏当真是心狠,老四好歹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居然给老四弄了这么个福晋来害他。偏老四这个混账被害了,还帮着佟氏说话,他连我这个亲额娘的话都不听。” 知道德妃心里对四阿哥有怨气,嬷嬷只好出声安慰:“娘娘也莫着急,皇上不是给四阿哥寻了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奴婢看皇上八成也是厌了那石氏,这才想让瓜尔佳侧福晋取而代之。” 石氏的满姓也是瓜尔佳氏,两人虽然是同姓,却没有丝毫关系。石氏所在的瓜尔佳全称是苏完瓜尔佳,汉姓为石。硕色则属于安图瓜尔佳。 硕色这一支祖上虽不如石华善,他本人是个厉害的。他的女儿,德妃在选秀的时候也见过,是个漂亮姑娘。 想到这,德妃心里才舒了口气,“但愿吧。” 这个侧福晋出身太好,怕就怕老四家的心气不顺、没事找事。若到时候闹出乱子,惹来笑话岂不丢人? 四阿哥娶侧福晋的时候,石姝瑶肚子已经很大了。这时四阿哥早就出宫开府,太子又不在,石姝瑶便没去凑这个热闹。 她让安长平与冯嬷嬷带着贺礼亲自去雍郡王府赔罪。 好在四阿哥是个通透开明的,接了贺礼,并对她表示感谢。 侧福晋的婚礼与嫡福晋大有不同,唯一相同的则是第二日要入宫磕头。 石姝瑶没去凑这个热闹,只听毓庆宫的奴才说,这位端庄大气看着竟不像是侧福晋,而是嫡妻。 在之后便是听说四阿哥把雍郡王府的事情交给她来管理,让四福晋安心‘养病’。 石婉淑生病的消息传出来有些时日,当时石姝瑶还让冯嬷嬷去看过。不过冯嬷嬷没见着人,只听四阿哥后院的佟侧福晋说病得厉害,不方便。 又不是真的关系多好,冯嬷嬷也没强求,只隔着房门表达了太子妃对她的问候,送了贺礼便回。 如今细算下来,差不多也有三月,到底是什么病到现在还没好? 冯嬷嬷若有所思,“或许根本就没病也未可知。太子妃您应该知道,大户人家有时候主母做错事又不能和离的,便会以重病为由圈在院子里,然后让侧室掌家。” 雍郡王府的发展可不就像这个么。 嫡福晋做错事,皇上给了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代替她管理雍郡王府。 石姝瑶单手住着额头,轻笑:“那四阿哥后院还真够热闹的。” 第一个被皇上指婚的侧福晋李氏,圣旨上明白写出‘第一侧福晋’的佟氏,现在又来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瓜尔佳氏。 不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除去石婉淑这个重生的疯子,四阿哥又凑齐三个,能不热闹么? 冯嬷嬷也跟着笑,“咱们皇上就是如此,”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 怪谁呢? 怪只怪石婉淑选中了四阿哥,怪只怪四阿哥跟佟贵人野心暴露的太早,惹怒了皇上。 白桃忽然道:“主子,我听他们说,这位雍郡王侧福晋很有您当年的风范呢。”她轻哼一声,“也不知谁传出来的瞎话。” 在白桃心里,皇子福晋气度当然是非凡的,但要说谁气质最好,自然是她家主子。瓜尔佳氏出身再好又如何,她也只是个侧福晋。 凭她也配跟自己主子相提并论。 石姝瑶对此倒不是很在意,“传去呗,横竖吃亏的也不是我。” 李氏跟佟氏她都见过了,对这位同姓的瓜尔佳侧福晋,石姝瑶还真的很想见见呢。 她也确实如愿在下次请安时遇见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是跟着德妃过来的,在德妃介绍她时,很恭敬地给她请安。 石姝瑶从手上撸下来一个镯子戴在她手腕上,“瓜尔佳侧福晋客气了。你大婚那日我没能到场,这个就当做是赔礼。” 她又看向德妃,“德妃娘娘好福气,雍郡王这个侧福晋娶的好。” 皇上精挑细选的侧福晋,能不好么? 漂亮话谁都爱听,德妃心里也高兴,“还不赶紧谢过太子妃,本宫可是很少听太子妃夸人的。” 瓜尔佳氏当即就要福身道谢。 从表面看这位跟石婉淑、佟氏不一样,她对德妃唯命是从,对待德妃十分恭敬。 瓜尔佳氏年纪并不大,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梳着精致的妆容,看着比实际要大一些。许是觉得石姝瑶好说话,她行过礼便凑到石姝瑶身边。 “听说太子妃怀了双胎,妾还是第一见有人怀双胎,太子妃好福气。”瓜尔佳氏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 还在闺中的时候,她就听人说,女子当为太子妃那样的。不仅皇上满意,太子尊重,更重要的是进门便生了龙凤双胎。 而今太子妃又揣了俩,地位稳固,可谓是女人中的人生赢家了。 瓜尔佳氏眼中的羡慕都要凝成实质,石姝瑶想要忽视都难。 她摸着肚子轻笑,“你才刚嫁进来,早晚也要经历这一遭,无需羡慕我。” 瓜尔佳氏笑眯了眼睛,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那妾就借太子妃吉言。” 第165章 目的 两人坐的近,面上又都带着笑,从远处看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般相处和谐。 不远处佟侧福晋盯着瓜尔佳氏的背影,小声的骂了句:“贱人,她倒是会找靠山。” 谁不知道现在太子妃是皇家的宝贝疙瘩,不说太子护的跟眼珠子似的,皇上、太后更是时不时过问。 太后也就罢了,谁都知道太后跟太子妃的祖母有亲,她照顾太子妃大家并不会觉得奇怪。 关键是皇上。 御膳房每日进了什么新鲜蔬菜,皇上都会让人先去毓庆宫问话,等太子妃挑完,才会拉回御膳房给其他人吃。 每月发放俸禄也是如此,布匹、料子、首饰都要先紧着太子妃,只有她挑完才会给后妃。 皇上如此偏爱,除了她们家脑子不正常的福晋经常跟太子妃作对,其他莫不是巴结着。 看三福晋、五福晋她们,很多人都说三阿哥与五阿哥之所以对福晋那般好,就是因为她们跟太子妃关系好。 对这种传闻,佟氏是嗤之以鼻的。 五阿哥她不太清楚,谁不知道三阿哥是汉文化的拥护者,人家极其注重汉家传统,汉人讲究的就是对嫡妻敬重有加。 三阿哥对三福晋好,不是理所应当? 可惜,她不相信,有的是人对传闻深以为然。 比如,明明只是个侧福晋偏要没脸没皮凑到太子妃跟嫡福晋扎堆的地方说话的瓜尔佳氏。 佟氏不想承认她酸了。 李侧福晋看着她扭曲的脸庞微微一笑。“好大的醋味。佟妹妹不是我说,太子妃很好说话的,她可以,你也可以啊。” 佟氏转头冷冷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只微笑着并不惧怕。 她明白佟氏在顾忌什么。 她是佟贵人的侄女,佟贵人落到现在的地步里头可是有太子两口子的影子,若是让佟贵人知道她去找太子妃凑趣。 佟贵人能从承乾宫出来扒了她的皮。 佟氏能有现在的地位靠的是什么?真是佟贵人以及佟国公一家,她是不可能冒着风险去得罪二人的。 李氏跟她斗了这么多年,了解她的脾气才敢这么说话。 佟氏冷笑开口:“说得好像你可以似的。” 然,李氏并未如她想的那般生气,而是摊手,“佟妹妹还别说,我啊正打算去了。”说着就往太子妃的方向走去。 李氏不是一个人去的,她还带着她的女儿,雍郡王府的大格格。 “妾李氏见过太子妃,见过直郡王福晋……”挨个跟她们打了招呼,李氏伸手推了推依偎在旁边的小姑娘,“上回得了太子妃的不少好物件,这孩子一直说要给您磕头来着,这不,今儿妾就把人给带来了。” “蕊蕊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万福金安。多谢太子妃送蕊蕊的礼物,蕊蕊特别喜欢。” 这是雍郡王府的大格格,序齿为二,小名语蕊,很有诗情画意的名字。 小姑娘长得一点也不像满洲姑娘,随母亲李氏多一些,就连说话都是糯糯的。 虽如此,她规矩很好,并不会给人一种畏缩的感觉。 大概是做了母亲,石姝瑶对小孩子抵抗力很低,特别是娇软的小姑娘。 她抬手摸摸蕊蕊的小脸,“蕊蕊身体好了?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蕊蕊点点头,“都好了,谢太子妃惦记着。” “真乖。”她抬头看向李氏,“李侧福晋把大格格教养的真好。” 李氏不着痕迹的看了瓜尔佳氏一眼,她颇有些骄傲的挺直胸膛,“太子妃过誉了,大格格自生下来就懂事,妾并未教导她什么。” 石姝瑶微笑着,并未说什么。 她与瓜尔佳氏只说了几句话,也并不准备厚此薄彼,在与李氏闲聊了几句后就以身体不适先走了。 她如今月份大,又怀的两个,即便是不来也没人怪她。太后与她简单的交代两句,就让人送出慈宁宫。 走出慈宁宫的地界,石姝瑶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收敛,变得面无表情。 白桃:“嬷嬷,你说雍郡王府的两位侧福晋是想做什么,她们难道不知咱们毓庆宫跟她们不合吗?” 说到这里,她惊呼一声,“该不会,该不会她们想要害咱们太子妃吧?” 她们太子妃可是怀着孕呢,是最容易中招的时候。一旦她们太子妃出事,太子还有精力跟他们争? 白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石姝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她伸手点点白桃的脑袋瓜,“你这小脑袋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众目睽睽,当着太后的面陷害我,她们不想要命了?” 她不是说笑,谋害太子妃罪名可不小。一旦坐实,不仅是她们、她们身后的家族,包括雍郡王府都逃不过。 这些人脑子是有多蠢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白桃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奴婢这不是好奇么?您说咱跟她们又没有交情,她们冷不丁凑过来,不值得怀疑?” 之前也没见她们与她主子这般亲近啊。 石姝瑶嘴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傻丫头,这世界上并不只有害人还会无端亲近的。更多的还是利益使然。”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坏人,多的是利益共同者。 瓜尔佳氏的无端亲近,李氏借由大格格的示好,石姝瑶猜测十有八九是为了利益。 至于以前为何不来,她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瓜尔佳氏是新嫁进来的,这几日功夫她应该也看出雍郡王府水深的很。仅凭她自己一人想要在雍郡王站稳脚跟怕是有些难。 于是,她急需寻找外援。 找上她也很简单,她是太子妃。 大家都知道雍郡王的野心,但明面上四阿哥表现出来的仍旧是以太子马首是瞻。她作为嫂子、受重视的太子妃,如果得了她的拂照,瓜尔佳氏在雍郡王府、至少明面上无人敢针对。 明白了瓜尔佳氏的意图,李氏就好理解了。 雍郡王府侧福晋就她们仨,利益总共那么点,她们当然不希望有人能分一杯羹。瓜尔佳氏想要以她做跳板,李氏也过来‘相谈甚欢’。 到时候两人仍旧是同一水平线上。 更甚至,李氏比起瓜尔佳氏计更高一筹。因为她手里有雍郡王府的格格、阿哥。 她可以不理会李氏跟瓜尔佳氏,但一定不会不理会雍郡王府的小格格、小阿哥们。孩子是李氏生的,与他们交好,不就相当于与李氏关系好? 石姝瑶正是猜透了这一层,才会在说了几句话后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 雍郡王府的事情与她无关。 瓜尔佳氏也好,李氏大格格也罢,她不想被利用。 石姝瑶说完就去看冯嬷嬷,冯嬷嬷赞许道:“太子妃说的没错,”她的看法跟太子妃一致。 白桃嘟着嘴,“啊?那,那她们也忒坏了些。” 虽不是直接害她们主子,但这跟害人又有什么区别。若今日主子跟其中一个交好的流言传出去,不是那疯子似的四福晋,单说另外两个只怕心里也会对她们主子存了芥蒂吧? 不要小瞧女人的记恨之心,谁知道她们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石姝瑶并不在意,“无妨,只要咱们一视同仁,平日里远着那边的人就好。时间长了,大家就明白咱们的态度了。” 还是那句话,她是太子妃,是嫡妻,平常只跟嫡妻一块玩耍。至于瓜尔佳氏、李氏之流,交给毓庆宫的李佳侧福晋跟他塔拉侧福晋也就是了。 此时石姝瑶的肚子已经有七个月,按照头一胎的时日算起,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天大地大,什么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她再也没随处溜达,只窝在毓庆宫安心养胎。 太子倒是来信问过她的情况,她只说一切都好,并未告知太子生产的时日。 石姝瑶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女性,她跟太子也不是现代那种夫妻关系。她相当的有理智。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从未祈求过自己生产的时候太子会在身边温柔呵护。 既然没有期待,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恰恰相反,说了她还有可能让皇上心生不满。 因而,这一胎,她是有打算自己一个人默默生产的。 不过,该做的准备她还是要做。 怀胎进入七个月,她就让人把弘曦跟明霞的东西打包,连人带东西一块儿送到乾清宫,让安长平出面求皇上帮忙照顾俩孩子。 石姝瑶给出的理由是:太后年纪大,不好过分麻烦太后;贵妃那边又有宫务跟十阿哥的婚事忙乎,其他人她信不过。 好在原本弘曦就时常在乾清宫居住,如今不过多一个明霞,康熙并未说什么,很痛快的就应下了。 俩孩子别看年纪不大,懂事的很。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乖乖听话就是帮了额娘大忙,因此俩人即便很想念额娘,也都忍耐着,只在乾清宫玩耍,平日里哪儿也不去。 俩孩子的懂事惹得康熙父爱泛滥,对两人是越看越喜欢,到后来哪怕石姝瑶来接,他都舍不得放手。 第166章 生产前 十月十六,申时刚过,石姝瑶便觉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她骤然抓紧旁边冯嬷嬷的胳膊,“嬷嬷,我好像要生了。” 毕竟不是头一回生产,流程她都熟悉,即便是此时也很是镇定。 镇定的就好像要生产的人不是她一样。 反倒是冯嬷嬷被这话说的一愣,随即赶紧指挥白桃等奴才,烧水的烧水,喊医女的喊医女,该去各宫报信儿的去报信儿。 好在石姝瑶并未走远,此时她就在正房的游廊上,距离产房亦是几步路的功夫。 由冯嬷嬷跟白桃搀扶着,她一步步往产房挪动。 待到接生嬷嬷跟医女就位,她人刚好躺在床上。 接生嬷嬷仍是前两年给她接生的那几个,经验十足。她给石姝瑶检查一番,道:“回太子妃,产道已经开了五指,您不是头次生产,照这个功夫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平安把小阿哥生下来。” 嬷嬷的话像是个定心丸,让产房其他人安心不少。 开心过后,同为大宫女的春英凑在白桃耳边小声说道:“怎么办,太子殿下他没赶回来。” 十月初她们收到太子胤礽的来信,胤礽言苏州之事已经查清楚,不日就会回京。按照去时的速度,从苏州回京也只需十日左右的工夫。 这都半月过去,人还没回来,怕是有什么事儿绊住了。 本来,她们是想要把太子妃快要生产的事儿告诉太子的,却被太子妃严词拒绝。 太子妃嘴上说太子在不在没区别,都帮不上忙。春英却认为还是不一样的。 太子在,她们才觉得有主心骨。 现在,她有些心慌。 白桃斜了她一眼,低声呵斥,“慌什么,不是还有冯嬷嬷跟咱们。太子妃正是脆弱的时候,你说这话万一让主子听见,岂不是更慌张。” 她正色道:“正是太子不在,咱们才更应该打起精神来。别忘了,这时候主子最需要的就是咱们。” 春英满脸愧疚,她用力握拳,坚定目光,“姐姐说得对,是我想岔了。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白桃这才满意的点头。想着春英毕竟年纪小些,她又有些心软,“虽说毓庆宫的奴才都值得信任,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特别是小厨房,那边得咱们的人时刻盯着。你不如去小厨房帮忙烧水,顺便给主子备些食物。” 春英眼前一亮,这个她熟,她拍着胸脯保证,“白桃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去看着。” 有事情可做,春英肉眼可见的支棱起来,白桃这才松了口气。 她抬头就对上石姝瑶看过来的目光,石姝瑶什么都没说,白桃却明白,刚才的话主子都听见了。 白桃张张嘴想要解释,石姝瑶却开口:“白桃,太子不在,外院的各种事儿你让安长平两个都注意着。还有一会儿往各宫送信儿,若时间晚了,就让他们明日一早再去。” “皇阿玛那边有俩小的,别让人打扰了他们,惹得他们担心。太后年纪也大了,这种事儿不适合她老人家操劳。” 白桃郑重点头,“主子您就放心吧,奴婢们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事儿,都熟呢。您现在感觉如何,可有想吃些什么?” 虽然上一次上产还是在两年之前,一应流程白桃都没忘,更别说最近她闲暇时间都有跟冯嬷嬷等进行演练。 为的就是今日不出错。 都说头胎是最艰难的,往后生产都会顺畅,这句话用在石姝瑶身上倒也合适。 旁人顺畅大抵是没恢复好,她的顺畅又跟旁人不同,她身后有人。 璇珠跟奚瑛闲来无事看了不少关于古代、特别是清朝的科普书籍,她们俩为石姝瑶特意炼制了丹药和符咒。 上一回因着太子就在门外,接生嬷嬷也不是自己人,石姝瑶没怎么用。她只用了顺产符保证自己跟孩子的安全,以及减少疼痛的丹药。 这一回,石姝瑶先入的产房,她事先给自己贴了符咒。 同样是顺产符。她这次用的是奚瑛特意改良过的。 原因就是,上次奚瑛觉得石姝瑶生产用时太长。 这里可不是医术发达的现代,产妇生产时间越长越容易出现危险。 这两年她一直在琢磨对顺产符进行改进。终于在石姝瑶生产前改良出来。 用奚瑛的话说,她这个符咒能缩短三分之二的时间,大大减少了女人生产时的痛苦。 石姝瑶是相信她们的,所以,刚进入产房背过众人,她就悄无声息的用上了。 除此还有增强体力的符咒。 她能感受到自己这次生产比上一回状态好太多。 毓庆宫奴才去乾清宫传信儿的时候,康熙正带着弘曦与明霞学认字。 这俩孩子是真的聪明,让康熙起了爱财之心,原本他只打算用心教导弘曦的,如今却是对他们一视同仁,都精心教导起来。 得知太子妃要生了,兄妹俩写字的手一抖,颤抖着声音喊道:“皇玛法。” 康熙伸手挨个摸摸他们的脑袋,“梁九功,去永寿宫喊贵妃一声,让她跟孤一起去毓庆宫走一趟。” 随后他又柔声的对着俩孩子说,“乖,别怕,皇玛法带着你们回毓庆宫看额娘好不好?” 俩孩子高兴的放下笔,从凳子上下来对着康熙拜谢:“多谢皇玛法。” 得益于石姝瑶从小就把俩孩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陪着他们玩耍,这俩孩子跟她的关系十分亲近。 算算时日他们已经有半月没见着额娘了,甚是想念。 好在石姝瑶自幼给他们吃了启智丹,俩孩子聪明的不像个三岁小孩。他们心中也明白额娘最近确实没精力照顾他们,这才会把他们送来乾清宫。 是以,尽管他们十分想念额娘,却都很乖的没有开口说要回去探望。 他们,不想给额娘增加负担。 现在,皇玛法主动要带他们回去,他们也不算违背对额娘的承诺了吧? 毕竟太子不在,尽管心中着急,康熙也不好独自去毓庆宫。因而他才会喊了贵妃一起。 到了毓庆宫他也没多待,只简单的询问了下情况,嘱咐安长平等人好好照顾主子,便打算带着双胞胎离去。 弘曦与明霞在产房门口大喊:“额娘,您安心生小弟弟,我们回乾清宫了。我们一直有乖乖听玛法的话,您不用担心我们。” 俩宝贝懂事的话让屋里头的石姝瑶瞬间红了眼眶,她努力吸吸鼻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弘曦,明霞你们乖,等额娘生完小弟弟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表达自己对孩子的喜欢与愧疚,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给孩子做些他们喜欢的吃食亦或者玩具。 康熙带着双胞胎走了,贵妃留了下来。 如今太子不在,她得了康熙的命令亲自照顾石姝瑶生产,直到对方平安生产为止。 石姝瑶不好意思的对着她笑笑:“又要麻烦小姨了。” 贵妃瞪她,“既然你喊我一声小姨,何来麻烦一说。” 贵妃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感慨道:“老天保佑这胎还是阿哥,若真能再生俩阿哥,你的地位也算是稳固了。” 在贵妃看来,嫁入皇家,什么宠爱、誓言都不现实,唯有孩子特别是阿哥才是最主要的。 特别是嫡妻,有了阿哥才能站稳脚跟,才能震慑住后院那些牛鬼蛇神。 太子如今对太子妃宠爱有加又如何?他上头还有个皇上,外面有满朝大臣。 如今太子能顶住压力不进人,日后呢?时间长了,若只有嫡出,那些大臣又该叫嚣了。到时候太子又该如何? 太子是皇上亲自教导的,在贵妃看来他的性格必定会随了皇上,多情的很。 到最后,太子百分之百会纳妾、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既然感情不能保证,那就要抓住地位。 想要把太子的爵位牢牢抓在手中,一个弘曦终究不够保险,多来两个、三个阿哥才保险。 不,应该说石姝瑶生的越多,将来的保障才会越牢靠。 接生嬷嬷笑着附和:“贵妃娘娘放心,老话不是说了肚儿尖尖,必生男孩,奴婢敢打赌太子妃这胎仍旧是阿哥。” 接生嬷嬷可不是随意奉承的,太子妃肚子里是男是女早就有太医诊断过了。即便太医不小心出错,俩呢,总不能都是格格吧。 只要太子妃能生一个阿哥出来,她这话就不算是瞎说。 贵妃也知道有太医给诊断过,不过孩子毕竟还没生出来,那就做不得准。怕石姝瑶听了这番话有压力,她又道:“其实格格也挺好,瞧瞧咱们明霞,机灵又可爱。” “你怕是不知道,太后这段时日没少埋怨你,她老人家怪你把明霞送 皇上那里去,没给她呢。” 紧接着摊手,“别说太后,我都想跟着抢一抢。” 贵妃是生过一个女儿的,有时候她看着明霞总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对方是皇帝,不然她还真有可能出手去抢。 贵妃的话成功把石姝瑶给逗乐了,紧张的气氛因着这一乐,也松散不少。 有人陪着说话,时间仿佛都走的快了,没一会儿一个时辰便过去。石姝瑶产道全开,到了生产的时候。 而宫门也到了落锁的时候。 石姝瑶嘴上不承认,其实她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希望太子能赶回来的。 倒不是说她对太子动了情。即便是长久的合作关系,关键时候也希望彼此都在。 只老天这回没站在她这边罢了。 深呼吸,石姝瑶不再胡思乱想,随着嬷嬷的指挥开始用力。 也不是多久,忽然感觉有东西从肚子里滑出来,紧接着她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第167章 赶上 夜幕降临,眼看着城门将要关闭,胤礽使劲儿抽打坐下的马匹。落后他一步的十阿哥喊道:“二哥,二哥,咱们都两天没合眼了,就算咱今日入了城,宫门也关了,你也回不去。” “而且我觉得也不会这么巧,二嫂刚好今儿个就生了。要不咱休息一晚上,明天一大早进宫?” 他夹了下马腹,与太子幷骑,十阿哥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晚上。” “二哥,你是我说,您自个儿瞧瞧您的样子,胡子拉碴,哪有一点太子爷的衾贵样子,您也不怕太子妃瞧见把您踹出去。” “咱休息一晚上,整理下仪容呗。” 十阿哥是个小胖子,不到一米八的个头有二百斤重,原以为他这辈子会一直胖下去。就去了趟江南,他足足瘦了三十斤。 九哥他们常说二哥就是生得好,实际上也就那样。二哥的功劳实际上都是底下人给供起来的,他本人没啥大本事。 早前他深以为然。 这回江南之行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工作狂魔’。 二哥办事那叫一个亲力亲为,雷厉风行。 不管你多大的官儿,多大的后台,做错事儿,只要寻了证据,二哥一律严惩不贷。 像皇阿玛最信任的那个盐运使林大人,跟太子妃娘家有着姻亲关系的胡家等等,都被太子眼睛也不眨的给办了。 三个月,只用了三个月,江南这一带的盐运让二哥给查了个遍。 他呢? 原本十阿哥只想走个过场,吃喝玩乐一番。 太子都那么拼命,他怎么好意思混日子。 没法子,他只能整日跟着太子东奔西跑。每天起的比太子早,睡的比太子晚,吃喝都是随意对付,他能不瘦么? 好不容易等事情办完了,他刚想说好好逛逛街享受些美食放松放松。二哥又着急慌忙想要回京。 一问才知道,太子妃肚子大了,他担心太子妃提前生产。 得,十阿哥看着脚上的千层底布鞋,刚到嘴的话说不出口,他硬是又给咽了下去。 不就是些好吃的,表姐对他那么好,他能为了口腹之欲置表姐不顾? 原本留给两人的时间也够。他们十月初就把所有事情处理完,半个月的时间能回到京城。 只是在半路上遇到个案子,有两户人家在争夺个婴儿。 两人都说是婴儿的亲生父母,且谁也不相让,都能拿的出证据来。公说公有理,连县令都给整糊涂了。 既然给碰上了,他们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事情又涉及婴儿,正好太子妃即将生产,太子就准备好好审查清楚,顺便给他未出世的孩子积福。 这一查不要紧,直接牵扯出一个拐卖孩子的团伙来。 这个团伙不但会从乡下买孩子来贩卖,有时候遇见长得漂亮的别人又不肯卖的,还去偷。 父母买卖儿女属于你情我愿,他们管不着;偷就过分了。 为了把这个团伙彻底端掉,他们很是耽误了几天工夫。 等解决完事情,太子就开始发疯了。 也不知太子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着,他开始骑马昼夜狂奔。 似乎要将之前耽误的时间补上似的,两天的路程他大半天就要走完,到现在更是两天没合眼,没休息一会儿。 他们是年轻不假,本来为了办差休息的时间就少,如今更是昼夜赶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太子头都没回,只道:“孤没让你跟着,你可以自己停下来休息。” 他话不好听,说的却是事实。 胤礽一开始就跟十阿哥说了,他赶着回京,会给十阿哥留下一多半的侍卫,让十阿哥在后头慢慢走。 是十阿哥不同意,非要跟他一起。 他本来也不是很着急的,看到那个被偷的婴儿心中也不知为何泛起急迫感来,他迫切的想要看看石姝瑶跟孩子们,一日看不着他心里就不踏实。 这也是为何他昼夜不停的缘故。 现在,京城在即,原以为自己能松一口气,可他心跳的比之前还厉害。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促使他快点、在快一点。 只要他稍微慢一点,就觉得会发生什么让自己抱憾终身的事情来。 胤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哪怕知道城门要关闭,他来不及,还是马不停蹄。 十阿哥瞪大双眼,“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兄弟,哪有弟弟留下休息的道理。从苏州到京城那么远的距离弟弟都走来了,何况这几步路。” “再说,我也挺想我额娘的。”说完他嘿嘿直笑起来。 胤礽是皇太子,在外头人多眼杂,除非迫不得已他很少暴露身份,现在回到京城,他顾不得许多。 来到城门口,直接出示令牌,让城门将领打开城门,他与十阿哥带着十数名侍卫飞奔入京。 一行人长驱直入到达宫门口,照旧出示令牌让守门人开门。 虽心中挂念太子妃,他还是先与十阿哥去乾清宫给皇上请安。 “太,太子殿下,您回来了?皇上带着弘曦阿哥与明霞格格回毓庆宫了。两个时辰前毓庆宫传信儿,太子妃要生了。” 留守乾清宫的是副总管,这位看到此时的太子惊吓的不行,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人。这是不知从哪儿来的流民,不是他印象中高贵的皇太子。 副总管还想说些什么,胤礽却听不进去了。 皇宫内院不能骑马,他撒腿就往毓庆宫跑,连后头副总管喊话都没听见。 十阿哥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后也紧跟着太子而去。 这个时辰,他额娘肯定不会在永寿宫,她在毓庆宫的可能性比较大。再则,他也有些担心表姐跟太子。 此时的他无比庆幸,幸好自己在路上没整什么幺蛾子。不然若耽误了行程,让太子赶不上太子妃生产。以太子的小心眼还不得记恨他,给他穿小鞋? 想到那个可能十阿哥打了个冷颤。 紧赶慢赶,两个人刚走到毓庆宫门口就听有人大喊:“生了,生了,太子妃生了个小阿哥。” 十阿哥停下脚步,对着身侧有些愣神的太子道:“二哥,恭喜啊。” 胤礽看了他一眼,抿下唇没有说话,然后,他同手同脚的往里走。 安长平刚准备去各处报喜,转头就看到太子,幸好他手里没拿东西,饶是如此也吓的差点蹦起来。 “太,太子殿下。” 哎呦我的妈啊,太子殿下这是刚从乞丐窝里逃出来的吧? 胤礽对着他点下头,然后探头往身后看去。 安长平会意,他赶紧让接生嬷嬷把孩子抱过来给太子看。 太子伸出手刚想接过来,随后才想起自己一身灰尘,他放下手,示意安长平把盖在婴儿头上的襁褓掀开。 看了一眼,他沙哑着声音道:“太子妃如何?” 接生嬷嬷笑嘻嘻道:“太子殿下放心,太子妃娘娘一切都好,就是肚子里还有一个,过会儿还得接着生。刚才白桃姑娘还给太子妃送去一碗面,趁着第二个还没动静,让太子妃用一些,等下也有力气。” 十阿哥也凑了上来,“哟,这小子像我,长得够壮实。”他抬头问接生嬷嬷,“二阿哥几斤啊?” 太子家的弘曦刚出生的时候他也见过,感觉还没他胖。 接生嬷嬷::“回十阿哥的话,二阿哥是比较重,足足有七斤多呢。” 寻常怀一个能有六七斤就算是顶好,想当初弘曦阿哥跟明霞格格都有六斤多,已是奇迹。轮到二阿哥,居然有七斤。 这就好比,有人怀了一个,孩子生下来有八九斤,简称奇迹中的奇迹。 十阿哥眉飞色舞,高兴的手舞足蹈,“二哥,等小侄子长大些你交给我带,我保证给你养的白白胖胖。” 自己刚回来二哥家的阿哥就生了,可见这孩子跟自己有缘。在看对方那张圆乎乎的小脸,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太子横了他一眼,“想要儿子自己生去,别打孤儿子的主意。” 说完他示意奶嬷嬷把孩子抱走,然后径直朝着内院而去。 他回来了,总要跟太子妃说一声。 胤礽站在窗口,深吸口气对着里头大喊:“姝姝,我回来了。” 石姝瑶原本正在嗦面,第一个孩子就用了两个时辰,第二个还不知什么时候会生,她可不想生到一半没有力气。 太子回来的消息还是谭嬷嬷告诉她的。 谭嬷嬷负责看着刚出生的二阿哥,太子乍一进后院,她就看见了。待接生嬷嬷抱着孩子过去,她就赶紧进屋禀告。 是以,听到太子说话,石姝瑶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双手还是不可避免的颤抖几下,心跳也跟着加快不少。 贵妃微笑着,小声感慨:“没想到太子居然能赶回来,这样也好,” 不管太子回来是有意还是巧合,对石姝瑶来说都是好事儿。这说明太子对她、对孩子很重视。 石姝瑶回神,她对着白桃道:“你去告诉殿下,我这里一切都好,殿下刚回来怕是也乏了,让殿下好好去洗漱休息吧。” 虽然用了药丸跟符咒,该她出的力气一样不少,石姝瑶这会儿身体正乏着,可没有太子那般的大嗓门。 现在屋内又关的严实,她怕自己说话太子听不见,只能让白桃帮着传话。 第168章 林家 白桃奉命出去告知太子。 胤礽沉默一瞬,大声道:“那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说完胤礽就往外走。 纵然他心里想要留下,也心知自己此番不合适。 都说二胎比投胎快,当初生完弘曦再到明霞出生也不过用了两个时辰。他想等石姝瑶生产完立刻见她。 现在这样子就很不合适了。 胤礽转头又看见十阿哥,“十弟你还没回去呢?” 十阿哥:…… 扎心了二哥,他这么个大活人一直都在,二哥是怎么做到忽视他的。 许是也察觉自己说错话,胤礽再度开口:“十弟要不也跟孤去前院洗漱一番,太子妃这胎想必很快就能出来,待会你可以跟贵妃娘娘一道儿回去。” 胤礽已经知道,太子妃这胎傍晚发动,石家人进宫眼看着来不及,此时是贵妃娘娘在产房里头帮忙。 这不是贵妃第一次帮忙,对于贵妃的用心,胤礽十分感激。 十阿哥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毕竟是第一次出门,十阿哥也十分想念额娘,他想第一时间见到额娘,却也不想让额娘看到他邋遢的样子。 心里挂念着石姝瑶,胤礽很快洗漱完毕,顾不上头发还没干,他直接来到产房外头。 产房里悄无声息,也不知第二个还没开始还是石姝瑶在忍耐。 胤礽再度来到窗前,对着里头喊:“太子妃你安心生产,孤就在外头守着你。”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刚入夜就有一股冷气袭来。安长平在椅子旁边给太子放了个火盆,这样刚洗完澡的太子不至于吹冷风得了风寒。 胤礽看着脚下的火盆,“天气冷了,产房里头可有火盆?” 毓庆宫用的炭火是最上等的银霜炭,银霜炭无烟无味放在产房倒也不打紧。 安长平赶紧道:“主子您放心,冯嬷嬷早就安排好了,产房,小阿哥们的隔间全都用上了。” 太子妃是个谨慎的,上等的银霜炭产房用上几个时辰不打紧,她是断然不会给刚出生的小阿哥使用的。 还有弘曦阿哥与明霞格格的房间,冬日里,太子妃宁愿多花点银子在隔间多点上几盆银霜炭,也不允许奴才把炭火直接放进他们房间。 小阿哥更不用说,刚出生,体格还不如弘曦阿哥与明霞格格。 胤礽点点头,“孤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去库房选些好东西出来,贵妃对太子妃如此用心,咱们总要准备些贺礼。” 他胤礽是个知恩图报的,贵妃的恩情不是说说就完。礼物还在其次,他打定主意日后多提拔下十阿哥,省的他整日游手好闲。 这次出门,胤礽也发现了,十阿哥并非大家以为的那般愚钝不开窍。毕竟是他胤礽的亲弟弟,他这般聪慧,弟弟也不可能差太大。 只是十弟生性懒散,又过于贪吃,这才会给人造成愚钝的假象。 日后多提拔提拔十弟,也算是对贵妃的感谢。 胤礽是真的累了,身披大氅坐在火盆旁,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只他心里挂念着石姝瑶,即便是打盹也蹙着眉头不踏实的很。 也不知过去多久,又一阵婴儿啼哭声。 胤礽猛地点头,整个人从睡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的同时,恰好接生嬷嬷从产房出来。胤礽立刻站起来。 嬷嬷道:“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又生了个小阿哥,小阿哥五斤四两。” 跟前头的两位小阿哥相比,三阿哥无疑要轻很多,不过听哭声就知道这也是健康的。 胤礽看了一眼,当即挥手让接生嬷嬷抱去给太医瞧瞧,他抬头问起太子妃的情况。 贵妃恰好从屋里出来,她笑着道:“太子殿下放心,太子妃精神头还不错,刚才还问起殿下呢。” 胤礽对着贵妃拱拱手,“胤礽多谢贵妃娘娘帮忙,”他指着旁边几个盒子道,“些许敬意,希望贵妃娘娘莫要推辞。” 贵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让人收下。“太子妃已经平安生产,如今殿下也回来了,本宫就先走了。顺便恭喜太子殿下喜得两位健康的小阿哥。” 生了小阿哥确实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若不能养活,在贵妃看来还不如得个健康的小格格。 太子家的这俩是她亲眼看着接生的,俩孩子的小腿多壮实也是她亲眼所见。 毫无疑问,这俩只要不出意外,必定能健康成长。 说完这话,贵妃带着眼巴巴看向这里的十阿哥离开毓庆宫。 送走贵妃跟十阿哥,产房差不多也收拾干净。胤礽让一直伺候在产房的奴才下去休息,他自己趁机偷偷溜进去。 原本在睡觉的石姝瑶在红包群姐姐们的提醒下醒来,许是刚醒,她还有些懵,双手下意识的去摸肚子。 胤礽坐在床边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别担心,孩子们都很好。” “姝姝,辛苦你了。” 触手的温热,石姝瑶终于回过神来。 是了,她刚刚已经把俩儿子给生出来了。而太子也在她刚生完第一个的时候赶回来。 看着眼睛还有些发红,黑眼圈严重的胤礽,石姝瑶扯了扯嘴角,“殿下说的什么话,为殿下生儿育女,我甘愿的。” 她伸手想要触摸太子的眼角,胤礽很配合的低下头。 “殿下这是几日没休息了?我不是让人给殿下送信,让殿下不必如此的么?左右生孩子的事儿殿下也帮不上忙。外头又不如宫里安全,您这样昼夜不休,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胤礽:“我身边带了不少侍卫呢,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则我跟十弟武艺都不差,能有什么事儿。” “再说了,我的妻子再给我生孩子,我不在身边怎么行。” 太子妃怕是不知道,他小时候听凌嬷嬷说过,他额娘临死之前唯二的遗憾。一个是不能看着他长大,一个便是生产的时候皇阿玛不在。 额娘的遗憾他没办法弥补,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走额娘的老路。 在一个,额娘的死他终究是在意的,不看着太子妃生产他也不放心。 太子目光灼灼,石姝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别过头问道:“太子此行可还顺利,那林家的事儿都查清楚了吗?” “你怕是不知道,自打你跟十弟送信回来,大家知道你们去江南,很多人都在猜测你们去做什么。特别是老八跟老九。” “十阿哥的行程,贵妃原是瞒着宜妃的,信儿送回来,老八跟老九似乎就猜到你们此行跟盐运有关系。” “听说他后院那个林氏日子不好过。若林家真的不干净,只怕她离死也不远了。” 郭络罗氏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她本就记恨林氏耍手段跟了八阿哥。之前因着林父的官职、地位,老八虽然放纵郭络罗氏,可也有个度。 现在不一样了。假如林家真的牵涉其中,林家与八阿哥而言将不再是助力,而是跗骨之蛆。八阿哥必定会想法子除去他。 八阿哥这个人到底是真的贤明如‘圣父’,还是表里不一,自古就有不同的看法。 然,石姝瑶跟红包群姐姐们的看法是一致的,她们都觉得八阿哥并不如表面显现的那般人畜无害。 他更多的还是以这幅面孔给自己上个保护色,来误导他人。 反正他身边有个冲动狠毒的郭络罗氏,肮脏事儿大可以推在郭络罗氏身上。 就比如这林氏。 如果,林家真的犯错。八阿哥必定会如‘知心哥哥’一样安慰林氏,而林氏也必定会感动,会认为八阿哥喜欢自己。 此时的林氏除了八阿哥一无所靠,很大可能会死死抓住八阿哥不放。 这,恰好犯了郭络罗氏的忌讳。 郭络罗氏可是嫡福晋,她想惩治后院的一个女人有的是法子。而八阿哥只要佯装疏忽、不知,便能很好的甩掉林家这块烂肉。 事后,他在叹息着掉几滴眼泪,又能赚取某些朝臣的同情与偏爱。 是不是很简单。 石姝瑶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察觉八阿哥的表里不一,但她又不能说的太过直白,只能以八福晋为借口,隐晦的提醒一句。 提起林家,胤礽嗤笑连连。 “江南坊间有句传言叫‘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知府不过四品就能捞这么多银子,盐运之事向来一家独有,你说林家贪没贪,又贪了多少?” 不等石姝瑶回答,他自己给出答案。 胤礽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万两,我在林家只查抄出来的银钱就有一百万两。” 林氏的爹胜任盐运使不过十年,林父那一箱箱金银看的他眼睛都红了。 都说皇家弟子奢侈,特别是他皇太子最不把银钱当一回事儿。可他的毓庆宫也找不出一百万的现银来。 听说的只是现银还不算其他。若算上其他杂七杂八的珍品,怕是还得再来个一百万两才够。 “咱们都知道林氏只是个庶福晋,内务府没有给她准备聘礼嫁妆,她入八弟府上的时候也只带了十几个小箱子。” “问了林家的下人才知道,林氏那十几个小箱子看似寒酸,实际上里头有二十万两的压箱底银子。” 这二十万两仅仅是刚开始,林家的下人还说了,林夫人唯恐自己的女儿吃苦,还打算等过年送礼的时候再给林氏二十万两花销。 呵,他家太子妃一年的花销别说二十万两,连两万两银子都没有。 林氏一个贝勒府庶福晋,半年居然要花二十万两银子。 她是吞金兽不成? 第169章 心思浮动起来 太子妃毕竟刚过生产,似这等肮脏事儿,胤礽也没跟她说太多,关于胡家更是只字没提。免得她听了跟着生气,不利于修养。 他从袖子里拿出五万两银子塞给石姝瑶。 迎着石姝瑶疑惑的目光,解释,“这个是从林家拿的‘辛苦费’,我跟十弟一人五万两。放心,一会儿我会去找皇阿玛报备的。” 像他们这种出境办差,办大事的,都会有辛苦费。大部分都是底下官员给的‘孝敬’,再有就是如他这回一样,查抄官员府邸从中克扣。 若是以往底下官员给的孝敬,胤礽收了也就收了。自早些年石姝瑶那一番‘你的’言论,胤礽在看到这种事儿,总觉得他们在拿自己的东西糊弄他。 此次,他不但没有满意底下人的识趣,还把那几个出手阔绰的给查办了。 查抄林家是出宫前他跟皇上提前说好的。从林家查抄出来的东西他也一件不漏的登记在册,包括他跟十阿哥拿的银子。 胤礽要的就是一个光明正大。 事实上他来毓庆宫的路上有碰到皇上跟弘曦明霞,那会儿他着急回来,并未跟皇上多说。 康熙倒也通情达理,没过多为难他,允许他休整过后再去说话。 现在时间马上要到子时,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他刚好过去把这回江南的事情说上一说。 石姝瑶也确实累了,她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我让春英给您煮一碗安神茶,您回去好好睡一会儿。您是太子,政事儿重要,我很好,又有嬷嬷们照顾着,不用您操心。” 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低,慢慢睡了过去。 胤礽小心的给她整理好姿态,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碰到过来守夜的春英跟谭嬷嬷,看到太子从屋里头出来,春英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幸好她忍住了。 春英小心的四处看看,发现外头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谭嬷嬷不赞同道:“殿下您不该来的。就算您不忌讳这个,传出去对太子妃的名声也不好。” 特别是皇上那里,若让皇上知道了,该觉得主子狐媚惑主了。 胤礽道:“这里是毓庆宫,孤的地盘,没有孤发话看谁敢乱说。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该做什么做什么。” 春英心说,她当然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怕有个别人跟皇上打小报告。 她可是知道的,像后院两个侧福晋身边的奴才,都不是她主子的人呢。塔他拉侧福晋倒还罢了,人还算老实,李佳侧福晋那可是一直虎视眈眈盯着主子,时刻准备抓主子错处呢。 也就是现在天晚,两人早早被皇上跟贵妃娘娘赶回去,不然,梨棠院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静。 “行了,孤累了,回去休息。太子妃睡着了,你们俩小心点,莫要吵醒了太子妃。” 也就是对着石姝瑶他很好说话,对其他人,他从来都是霸道霸气说一不二的。 谭嬷嬷到底伺候了他些年,知道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见太子疲惫,她道:“春英我进去看着太子妃,你先去给太子煮碗安神汤,瞧太子殿下疲惫的,定是没有好好休息。” 不等太子拒绝,春英哎了一声,福身就往小厨房走。 胤礽想了想到底没有喊住她。 他可是知道,太子妃带来的几个大丫头各有各的厉害之处,像这个春英,她厨艺很好,泡得一手好茶。 她泡出来的安神茶是真的能让人安神,喝上一碗小憩一两个时辰就能神清气爽。 他年轻力盛,若是平时肯定不需要这玩意儿。此次为了能早点回来,他确实好几天没好好休息。 明天显而易见也没时间给他休息。 所以,一碗安神茶是有必要的。 胤礽也没有去外院,他转头去了梨棠院正房休息。 外院大都是他一个人住,正房里虽然也是他一个人,但那是太子妃平日生活的地方,里面到处充斥着太子妃的气息。 比起外院,他更喜欢在梨棠院休息。 翌日,天刚亮,太子妃昨日诞下双生子的消息迅速在黄石宗亲,各大重臣府邸传开,一同传出来的还有昨日太子跟十阿哥回京的消息。 两则消息,接收到的人反应不一。 女眷们、特别是那些年轻小妇人心里对太子妃嫉妒不已。 第二次了,太子妃又一次一胎二宝,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双生子更让人心中酸涩。 对这些女人而言,龙凤胎寓意虽然好,但比不上俩儿子来的现实。作为后宅妇人,儿子才是她们的底气。 特别是嫡妻, 大清从上到下,大都是宠妾居多,鲜少有夫妻琴瑟和鸣者。作为嫡妻能有两个儿子傍身已经是众人羡慕的对象,太子妃倒好。 太子如今四个孩子,三子一女全部都是她生的。地位稳稳当当,无人可撼动。 如此前无古人的待遇,怎能不让人羡慕。 其中八福晋郭络罗氏的眼睛最红。 她自认自己运道最好,嫁了八阿哥这个对她一往情深、从一而终的。因着八阿哥后院女人最少,她每次入宫见到其他妯娌嫂子都是高昂着头,不可一世的很。 她享受别人看着她羡慕的目光。 偏偏,偏偏她这群妯娌中出了个太子妃。 太子后院虽说有好几个女人,比不得八阿哥干净。但在外,太子从来都是站在太子妃这一边的,不管是谁,得罪了太子妃,太子第一个不饶恕对方。 比如那位还在承乾宫‘闭门思过’的佟贵人,就是太子的手笔。 八阿哥呢,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八阿哥从来不会像太子那样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 虽然,他事后会跟自己解释、道歉,八福晋也体谅他的不容易。可她知道,自己心里还是觉得委屈的。 这还不算,最让她难受的是自己嫁给八阿哥也有段时间了,两人也没少折腾,就是肚子没动静。 虽然,八阿哥总是安慰她不着急,说什么四嫂也没孩子、太子妃当初也是许久有孕。郭络罗氏还是免不了羡慕。 石婉淑没孩子那是她坏事做多了活该,太子妃当初是因着守孝。若除去守孝的时间,她嫁人后的时间跟太子妃怀弘曦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哪怕她从小没有父母,在安亲王府长大。郭络罗氏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她骄傲于她的身份,觉得自己很尊贵,不比皇室格格们差。 即便是嫁入皇家做了八福晋,她也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尊贵、骄傲的。 事实却是,她被太子妃压了一头。 眼看着太子妃得了三个儿子,她能不嫉妒么? 郭络罗氏对身边的嬷嬷道:“你说,太子妃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生子秘方?” 一次可以说巧合,两次呢?总不能这么巧吧,次次都是多胎,还都很健康的生了下来? 郭络罗氏不免想到前两年的传言,传言太子妃手里握着能生双胎的秘方。 若是旁的,郭络罗氏定会不屑一顾,但那是生子秘方啊 嬷嬷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福晋,咱们跟太子妃并无交情,即便她真的有,会跟咱们么?想想奉国将军夫人跟四福晋。” 奉国将军夫人说的便是石家六姑娘石雅静。四福晋也就罢了,众所周知太子妃跟她的关系并不好。 石雅静嫁的比太子妃早,据说她出嫁前跟太子妃关系还不错,如果太子妃真的有秘方,她也不会到现在只得了小格格。 比起所谓的秘方,嬷嬷更愿意相信太子妃是运道好,肚子争气。 郭络罗氏却不这么认为,运道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与其相信所谓运道,不如说她就是有秘方。 “石家老六不能生儿子,那只能说明太子妃冷血,并未把秘方给她。” 这就是郭络罗氏的理由。 嬷嬷张张嘴,她想问,人家堂姐妹都不给,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给你? 不过,了解郭络罗氏性格的她并未说出口。 郭络罗氏可不是讲理的人,且为人十分固执己见,如果她说了,倒霉的必定是她。如此,还不如让她去太子妃跟前碰壁呢。 不止郭络罗氏有这个想法,没人会嫌弃儿子少,有些人也想找机会问问太子妃‘生子秘方’,还有的甚至把主意打在石家、钮祜禄氏头上。 如果太子妃真的有秘方,肯定是她额娘给的,那钮祜禄氏肯定知道。 因着双生子,高门后院心思浮动起来。 比起后院女人只知道围着儿子转,男人、特别是八阿哥等,则把目光放在太子跟十阿哥头上。 “八哥,太子跟老十回来了。老十这家伙,出去一趟怕是被太子收买了。昨日我去找他,问他江南的事儿,他居然不说。”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十阿哥有什么事儿都是第一个告诉他。九阿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十阿哥会对他隐瞒,面对他的问话避而不答。 九阿哥私底下问老十的目的也简单,他就是想提前知道林家到底有没有事儿,好让他八哥提前制定下一步计划。 第170章 针对 八阿哥不是没想提前给林家送信儿,让林家注意点,后来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无他,因为太晚了。 太子的去向一直隐瞒着众人,他此行又十分低调,即便有人时刻注意着太子的去向。可不知道为什么,半道上他们跟丢了人。 也就是说,直到太子写信回京,他们才知道太子是去了江南。 从写信再到送回京城,路上至少需要五六天时间,一来一回十几日。 十几天的时间太子即便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怕是也已经盯上林家。他若让人送信,最大的可能是打草惊蛇、羊入虎口,给太子送功劳。 到那时,别说救下林家,不把自己搭进去都是好的。 再一个,他也怕。怕因为林氏,自己的府邸被皇上的人盯着。 考虑到这种情况,八阿哥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不知道,任由林家自生自灭。 所以,他跟其他人一样,到现在都是云里雾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若说不同,大概就是他因着林氏比别人更加忐忑吧。 林氏以庶福晋的身份入了八贝勒府,却带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这银子林氏并没有攥在自己手里,而是在不久后便给了八阿哥。 那时候八阿哥就知道林家不干净。但他最终还是接下了那二十万两银子。 在八阿哥心里大清的官员就没有不贪的,区别在于贪墨的多与少,背后有没有人脉靠山。 有靠山似索额图、明珠之流,卖官粥爵都能保住性命。没靠山,那么对不起了,大清的律法是什么就怎么判。 林家? 那是皇上的心腹,又是他八贝勒府的人,那时候的他认为即便是查出林家有问题,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从轻发落。亦或者,在此之前跟他打个招呼。 他万万没想到,太子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来了这么一招。 不,不只是太子,还有老十。 比起太子的不给面子,老十的所作所为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他跟老九、老十从小一起长大,自认为对老十也不错。即便老十不如老九对他忠心,也应该提前知会他一声。 现在…… 他自嘲一笑,人都回来了,却还不肯与他吐露真情。 八阿哥嘴角挂着苦涩的微笑,他出声安慰犹自愤愤不平的九阿哥,“老九,算了,许是十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毕竟他是跟太子一起去办差,若太子交代些什么,他也不好拒绝不是?” “咱们是老十的亲哥,可不能让他为难。” 他不这般说还好,这番看似为老十开脱的话讲出来,九阿哥更生气了。 “八哥,你就是太好心。他为难?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他有什么为难的?说白了还是信不过我们。” “老十怕不是忘了,这些年夫子讲课,他不懂的地方是谁没日没夜给他补习的。又是谁在皇阿玛提问的时候,不管不顾偷偷给他提示,结果害的自己也被罚的。” 提起过往,九阿哥险些咬碎后槽牙。 他当初能跟老十同甘共苦,为什么老十就不能跟他们同进退? 这在九阿哥看来无异于背叛。 老十他,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情。 八阿哥不再说话,只满脸不赞同的看着九阿哥。 老九心中有气,今儿个来乾清宫请安都没等十阿哥。八九是这个团体罕见的第一次分离。 此时被九阿哥埋怨的老十仍在阿哥所呼呼大睡。 跟太子不一样,他可没有安神茶可以喝。这些天连续赶路,昨晚上好不容回宫先是跟额娘说了半天话,随后回到阿哥所刚准备睡下,九阿哥又来了。 老十都困得睁不开眼,老九还要拉着他说话。偏偏他说的还不是别的,而是林家。 提起林家,老十就生气,若非太子拦着,他能直接踹死对方。可他九哥话里话外都在给林家说好话,十阿哥不生气才怪。 头一回,即便他明知道九哥恼他不说实话,十阿哥也没有去哄他,而是任由九阿哥离去。他自己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胤礽这头喝了安神茶哪怕只睡了两个时辰仍旧十分香甜,精神非常好。他照常起床,不过在起床后并未第一时间去乾清宫请安,而是去看了石姝瑶跟俩孩子。 得知三人情况都很不错,他这才精神奕奕去往乾清宫。 因着这一耽误,胤礽到达乾清宫的时间有些晚,所有皇阿哥除了还在大睡的老十和姗姗来迟的他,都到了。 十四阿哥看到太子眼前一亮,“太子二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听皇阿玛说二嫂昨个儿添了俩小阿哥,恭喜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胤礽看不上十四,听到他道喜,还是笑眯眯的回答:“昨晚上刚回来的,时间太晚,加上你二嫂刚好生产,就没来记得通知诸位兄弟。” “多谢十四弟,改明儿孤请十四弟吃酒。” 十四阿哥跃跃欲试,他笑的露出两个小虎牙,“二哥,我可当真了。” 胤礽难得好心情的摸摸他的脑袋,“你这话说的,不过一顿酒,孤是那般小气的人?” 再次得了俩儿子,胤礽心情正好,一顿酒而已,他请得起。 胤礽走到三阿哥面前,给了他一锤,“三弟,怎么样,还是孤更胜一筹吧?” 三阿哥拱拱手,“还是二哥厉害,弟弟服了。” 在此之前皇家得嫡子最多的是三阿哥,三福晋董鄂氏一个多月前又给三阿哥生了个嫡子。 儿子出生的时候,三阿哥专门写信给太子炫耀一番。现在太子妃连生两个阿哥,太子嫡子为三,直接越过三阿哥。 三阿哥这句话说的是心服口服。 同样都是嫡福晋,又都是同年生产,他福晋两胎只有俩儿子,太子却已经儿女双全是他的两倍之数。 他能不服气? 看着胤礽挨个打招呼,还跟老三打起哑谜,康熙不得不轻咳几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胤礽赶紧收起脸上得意的微笑,恭恭敬敬给康熙请安,“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这段时间烦劳皇阿玛照顾弘曦与明霞,儿臣不胜感激。” “皇阿玛,儿臣此去江南给皇阿玛寻了不少好物件,那些东西跟押送的人员过几日便能回京了。” 提到押送人员,大家全部收敛面部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十四本想仗着年纪小问上几句,却被他身边的十三阿哥拉住。十三阿哥冲着他摇摇头。 几个还在上书房读书的小阿哥打了个千儿,出了内殿,太子这才说起江南之行。这一回他没有背着八阿哥,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 “皇阿玛,这些人当真是可恶,拿着朝廷俸禄不说好好给朝廷办差,居然还敢吃回扣。您不知道,当儿臣看到林家那些家当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不止林家,盐运之事真的是拔个萝卜带出一大片坑,儿臣以林家为突破口着实查出了不少人。” 他从未想过林家会这么大胆,大清国的盐运之事愣是被他发展出了一条私有产业链。低级官员、乡绅、地痞、漕帮,只苏州一城参与者足足有上千人之众。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把证据扔到林家眼前的时候,那群人居然还敢反抗。特别是有个自称漕帮的组织,着实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也幸亏他听了太子妃的,此次带了不少人,要不然,能不能平安回来还真得另说。 “说起这个,”胤礽侧身去看八阿哥,“林家的下人交代,林氏入八贝勒府的时候还揣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巨款。” “这银子不知八弟知还是不知。” 八阿哥面上的微笑不变,心中却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早就猜到,假如林家真的有问题,太子八成会把他拉下水。 好在他早有准备,倒也不慌,“臣弟惭愧,臣弟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不过,太子殿下放心,待臣弟回府,必定第一时间让林氏把赃款拿出来。” 林家跟别人不一样,他家是草根起家,当年科举的路费都是跟人借的,典型的兜比脸干净。他夫人娘家倒是有俩钱,但也不是很多,顶天算是个富户。 因此,他家里是不可能有如此巨款的。 林氏的二十万两银子只可能是林家搜刮民脂民膏来的脏钱。 胤礽故作感叹:“也是那林氏好运入了八弟的府邸,换做旁人说不得早就一条白绫刺死了。” “八弟怕是还不知道,你怜香惜玉的名声都传到江南了,好多未出阁的姑娘都以嫁给你这样的男子为荣呢。” 太子这番话差点让八阿哥的笑容维持不下去。 他敢打赌太子一定是故意的。 先说林氏好运,又故意提起他怜香惜玉,若日后林氏真的死了,只怕大家心里会不舒服。从而影响他的名声。 八阿哥内心喟叹:他这是故意要保下林氏,来恶心自己啊。 他自问自己没得罪过太子,连小心思都隐藏的极好,除了老九连郭络罗氏都没说过。太子怎么忽然对付起他来了呢? 胤禩百思不得其解。 第171章 邬思道 不管康熙因为江南的事儿有多生气,太子家双胞胎的洗三宴该进行的还是要进行。 与当初弘曦阿哥一样,双胞胎洗三宴也设在乾清宫,康熙的住所。不同的是,他们的洗三盆是新的,并非用的之前弘曦那个。 上头洗三继续,底下相熟的大臣眼神交汇,彼此交换个隐晦的神色。 看来皇上还是更看好弘曦阿哥啊。 想当初太子用的洗三盆是皇上小时候那个,之后弘曦阿哥也是用的这个,其用意可以说一脉相承。 到了双胞胎这,换了个盆,可不就更加坐实了弘曦阿哥牢不可破的地位。 当然,对此很多人是乐见其成的。 不仅弘曦出身正统,其脑袋瓜灵活,小小年纪就跟个小牛犊子似的,有力气的很。 说的文雅一点:小小年纪便有文武双全之姿。 太子这一辈,太子风光霁月独领风骚,下一代弘曦又是如此。 继承人优秀,则朝堂才可以往下传承。作为一心为大清的朝臣,谁能不乐意。 也就那些有二心,想要支持别的皇阿哥之人,才会惴惴不安、心情沉重吧。 实际上,自打明珠落幕,太子得了龙凤双胎之后,支持其他皇阿哥的人越发稀少。 能做到他们这种地步的,有几个糊涂蛋。此时太子如日中天,支持旁人对他们没有好处。 除非像佟家这种早就得罪了太子的、明珠的余党、以及某些皇阿哥的野心岳父等等。 康熙作为一个父亲是偏心的,作为帝王有时候又不得不佩服他选儿媳的标准。 十位皇阿哥的岳父,除了大福晋的阿玛科尔坤是大阿哥、明珠一党之外,只有新出炉的九福晋阿玛甚是欣赏八阿哥,其他都是坚定的‘保皇党’。 即便不是,也都聪明的不会轻易选择站队,而是保持中立。 这其中也包括石婉淑的阿玛。 跟野心勃勃的石婉淑不一样,这位是一心跟着皇上走的。硬要说他欣赏谁,太子跟四阿哥里头,他也是更偏向于太子多一些。 太子本就得皇上看重,而今又有三个受皇上喜爱的嫡子,地位更加稳固。 雍郡王府,古嬷嬷一脸为难的来到瓜尔佳侧福晋的院子。此时雍郡王胤禛正在瓜尔佳氏的院落用膳。 看到她,胤禛原本冷峻的脸色更加冷冽。瓜尔佳氏见状微微一笑:“原来是古嬷嬷,不知福晋让嬷嬷来所为何事?爷刚坐下还未用膳,若福晋不急,不如等爷用过之后再过去。” 比起歇斯底里的石婉淑,瓜尔佳氏更懂说话的艺术,轻飘飘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善良温和表现出来,转眼间立于不败之地。 胤禛放下手上的筷子,冷声道:“说,她又想闹什么?” 雍郡王自认自己是好脾气的,成婚这些年他对石婉淑亦是诸多忍让。可石婉淑一再得寸进尺让他越来越不耐烦。 特别是这回林氏的事情。若非八福晋郭络罗氏打上府来,他还不知道他福晋胆大包天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日他就在现场,仔细揣度就明白林氏根本不是冲着老八去的,老八那纯粹是给太子挡了灾。 就是如此,他对石婉淑才更加厌恶。 他宁愿石婉淑是想要恶心八弟妹也不愿她磨刀霍霍向太子。 因为这事儿,他很配合的把人关了起来,并在此前两人大吵一架。 仔细算算他已经很久没去正院了。然,胤禛并不后悔。 胤禛的脸色越来越冷,古嬷嬷不得不硬着头皮回话:“回王爷的话,明儿个是太子家小阿哥满月的日子,福晋说她身体已无大碍,想要入宫参加喜宴。” “福晋还说,说,上回小阿哥洗三她就没去,若这次再不露面,京城又该有不少风言风语了。” 感受着四周越来越冷的凝视,古嬷嬷颤抖着把话说完,“毕竟,毕竟大福晋都去了。只,只咱们府上全都是侧福晋。太、太子若追究起来不好看。” 说完古嬷嬷扑通就跪了下来,心中哀嚎自己倒霉跟了这么个能惹事的主子。 但她只是个奴才,主子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瓜尔佳氏侧脸去看四阿哥,见他抿着唇不说话,试探道:“嬷嬷,不是爷不让福晋去,只是福晋的病还没好,那毕竟是太子的小阿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被过了病气,先不提太子会如何。只怕皇上那头也不好交代。” 于公于私,瓜尔佳氏都不希望石婉淑出面。她不出头便是自己代替四阿哥府与周围的福晋们、太子妃进行交际,如果石婉淑出来,纵然自己有管家权也名不正言不顺。 另外,她也怕石婉淑失心疯对太子家的小阿哥们不利。如她真的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皇上跟太子的怒火岂是她一个人能承担的? 瓜尔佳氏能想到的,胤禛自然也想到了。 他冷声说道:“你回去告诉她,病了就安心休养,府上的事儿不用她操心。皇阿玛跟太子亦是宽容之人,也不会因此与她计较。” “也别说什么跟大嫂比,大嫂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大家都清楚,即便大嫂身体不好,也不会传染给小阿哥。” 大福晋身子骨弱是接连生产导致的,这种独属于女人的病又不会传染。石婉淑可不行,胤禛也怕她疯起来不管不顾。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答案,古嬷嬷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她决绝的回到正院,把雍郡王的意思转达给石婉淑。 石婉淑气的砸了手边的茶盏。 “好个忘恩负义的雍郡王,我有没有病旁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吗?怎么着,现在得了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觉得我没用了想要把我一脚踢开?” “他想得到是美。” 石婉淑做梦都想不到,她用尽手段抢了乌拉那拉氏的四福晋之位,改写了乌拉那拉氏的命运让她成了五福晋,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如今她被四阿哥厌恶不说,那位手段高超的五小弟妹反而与她成了‘姐妹’。 对这位,哪怕上辈子没怎么接触,了解的也不少。 这就是个难缠的女人。 石婉淑又急又气,偏偏四阿哥为了防止她生出幺蛾子,在院门口弄了几个身材粗犷的粗使嬷嬷日夜不停地守着。 只要她走出房门,就会有至少四人跟着她。 这四个人会看着她,只允许她在正院走动,想要出正院的大门,没有四阿哥点头,谁也不买她的账。 石婉淑咬牙,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指挥着古嬷嬷道:“你去告诉四阿哥,他若不让我去,我就把他的秘密宣扬出去。” 她说的是胤禛惦记太子屁股底下座位的事情。 皇家要脸,只要四阿哥一天没有明目张胆跟太子争,皇上就会假装不知道。 雍郡王做事情谨慎,哪怕他心里恨不得早早取而代之,面上也不会显露半分,表现的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纯良。 但石婉淑不是一般人,她清楚地知道四阿哥所有人脉底细。 她想,若是四阿哥不答应,她就把四阿哥身边那些能人给宣扬出去,大家鱼死网破。她得不了好,四阿哥也别想在成功。 若可以,古嬷嬷恨不得以下犯上掐死这个愚蠢的女人,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主子,您为何执着于去给太子家的小阿哥过满月?莫非,莫非” 莫非真的打算害小阿哥不成? 后面这话太过惊世骇俗她到底没敢说出口。 石婉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吓的古嬷嬷赶紧低下头。 随即,她冷笑道:“我说他为什么不同意,感情你们都觉得我会害他?当着众人的面对太子家的小阿哥下毒手,莫非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种蠢笨之人不可?” 虽然她心里也恨不得能弄死自己个小崽子,但她这回去还真不是为了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她并不准备告诉古嬷嬷。 古嬷嬷无奈,只能再次去传话。 石婉淑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她寻思良久终究没敢当着瓜尔佳氏的面说出来,而是选在四阿哥独自一人的时候。 “混账,”饶是已经收敛脾气多年的胤禛,听闻如此威胁,也气的掀了桌子。 “本王的秘密?本王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 话是如此说,他还是去见了石婉淑。 胤禛并没有给她好脸色,“听说你知道本王的秘密?” 石婉淑让古嬷嬷等人出去,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她才说道:“王爷还真是难请,我若不这么说,王爷怕是要一辈子不进我这屋了吧?” 胤禛稍微挑下眉,听她这话的意思,刚才是骗他的? 心里的想法刚刚闪过,石婉淑轻启朱唇嘴里吐出一个人名。 胤禛皱眉:“邬思道,那是谁?”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若石婉淑说的他的秘密跟此人有关那就大错特错了。 石婉淑微微一笑,“王爷现在不认识不要紧,可若我告诉王爷此人能帮你实现心中的抱负,是你的智囊呢?” 上辈子四阿哥就是在邬思道的帮助下一步步走向成功。石婉淑不信她提起邬思道,四阿哥会不动心。 第172章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四阿哥眯起眼睛,良久他才道:“你想要什么?若你想趁机谋算太子家的孩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石婉淑心中暗喜,她就知道四阿哥拒绝不了邬思道。不,应该说四阿哥的野心容不得他放弃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 她给了四阿哥一个白眼,“放心,那孩子不管从哪儿论都跟我有亲,我怎么会暗害自己的亲人呢。” “我只是想要去沾沾喜气而已。” 石婉淑的话明显言不由衷,胤禛也没说信还是不信,他只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就离开。 翌日,胤禛亲自来正院接石婉淑。此时的石婉淑像是早就猜到四阿哥的选择,换好了衣裳。 石婉淑一身正红嫡福晋正装,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站在胤禛身后半步之遥的瓜尔佳氏。 也不知是商量好还是如何,今日瓜尔佳氏跟佟氏全部一身暗红色旗装。 暗红,最接近正红的颜色,大清侧福晋的专属。 那笑容似乎在嘲讽瓜尔佳氏,暗示她终究不是正统。 瓜尔佳氏嘴角挂着微笑,背地里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看着向她走来的石姝瑶,瓜尔佳氏默默后退两步,让出身侧的位置。 石婉淑走到胤禛身侧,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气音说道:“正确的选择。” 雍亲王眼神冷冽,“你最好保证你今日不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不然……你不会想要知道我的手段。” 他今日妥协并非因为石婉淑说的那个什么邬思道,而是因为她自己。 这几年石婉淑给他的感觉越来越诡异,特别是昨日忽然提起的人名。 他已经让人去查了,虽然只是一晚上有些仓促,但他并没有查到有名唤邬思道的能人异士。 那么问题来了,石婉淑只是个闺阁姑娘,她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又为什么那么笃定此人能帮他? 石婉淑有秘密,这是胤禛很早就知道的事情。 他想要挖出这个秘密。 当然,挖出秘密的前提是不会一而再的连累他。如果今日石婉淑敢做什么,他会毫不犹豫让她‘病逝’。 雍郡王狠吗? 无疑是狠的。 不是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这也是无奈之举,下下之策。 石婉淑打了个冷颤,她佯装镇定,点头道:“你我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害你就是害我自己,我没那么蠢。” 她今天真的不是去找小阿哥麻烦的,为什么就没人相信呢? 胤禛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雍郡王府的人入宫。 初时并不觉得,到了皇宫才发现,雍郡王府的女眷是最多的。 彼时,直郡王府只来了大福晋两口子跟四个小格格;诚郡王府亦是如此,来的是三福晋夫妻俩。五阿哥至八阿哥来的都是夫妻俩。 他们后院也有其他妾室,不过都只是普通的侍妾,连格格都算不上,更不用说庶福晋、侧福晋。 八阿哥府倒是有个庶福晋,只是庶福晋的地位不高,这种场合也不是她能来的。 只有雍郡王府,来了一位嫡福晋和三位侧福晋。后院女人的数量比太子还要多。 看到石婉淑很多人都表现出了诧异,觉罗氏更是激动地上前。 “我的,雍、雍郡王福晋,您身体好了?”她想说‘我的儿’,随后又反应过来她女儿已经嫁入皇室,这样说不合适,紧接着又改了口。 石婉淑想说自己没病,盯着胤禛的冷眼,她不自在的以手抵唇轻咳两声,“额娘,让您担心了,我现在已无大碍。” 诚安格格也走了过来,与觉罗氏的惊喜不同,她板着脸,说出的话也很不好听,“我怎么听着雍郡王福晋还有些咳?福晋身体若还没好利索就在府上歇着,您跟太子、太子妃都是一家人,即便没来,想必他们也不会怪罪的。” “而今又是冬日,天气寒冷,万一再沾染上风寒可就麻烦了。” 石婉淑心里骂了句死老太婆,居然敢咒她生病,面上扯出个虚弱的微笑,“祖母别担心,来之前我已经让太医瞧过了,我的身体不打紧。比起一直窝在床上休息,太医还建议我多走动走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这话说的胤禛紧皱眉头,“我觉得你祖母说的对,如今天寒地冻确实不宜出来活动。你若真不想躺着,觉得屋里头闷,那就让人开了窗户,亦或者在府里小花园转转。” “宫里头贵人多,年长者也多,她们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 石氏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故意说这话是怕回头自己再把她关起来吗? 她莫不是忘了,把她关起来是皇上的意思,是她做错事在先。如今想要凭借众人的压力让他放人,莫非这就是石氏今日出来的目的? 这一刻胤禛自认为明白了石婉淑的意图。 石婉淑不知胤禛所想,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想跟四阿哥有任何争执,面对四阿哥不太友好的话语,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胤禛毕竟是阿哥,不可能一直守着石婉淑,他与诚安格格、觉罗氏打了招呼,便去了男客那边。 临走前,他仔细叮嘱瓜尔佳氏与佟氏三人,让她们看好石婉淑,莫要让她给府上招祸。 石婉淑假装不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与诸位夫人们周旋。 说周旋,其实也没多少人过来与她攀谈。 都不是瞎子聋子,石婉淑做的事儿很多人都一清二楚,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没有往外说罢了。 若是以往被人无视,石婉淑怕是要心生记恨,今日她全程挂着微笑,好似别人说的不是她一般。 攀谈一会儿,她径直朝着太子的侧福晋李佳氏而去。 “李佳侧福晋,” 李佳氏有些惊讶,似不明白对方为何会找上她。不过她仍旧碍着规矩给石婉淑行了半礼。 她毕竟是太子侧福晋,而对方可是郡王嫡福晋,地位比现在的她要高。 石婉淑生生受了她的礼,微笑道:“怎的只你跟他塔拉侧福晋在,太子妃没来么?” 康熙对这对双生子亦是喜爱非常,他们的满月宴同样设在乾清宫。石婉淑早就发现了,毓庆宫李佳氏跟他塔拉氏都到了,石姝瑶居然还没影。 李侧福晋舒了口气,原来是找太子妃的。她回答:“回雍郡王福晋的话,太子妃也到了,这不是天气寒冷,她又刚生产不久,咱们的太子殿下跟弘曦阿哥怕她受了风寒,一早把人带到屋里去休息呢。” 她随手给石婉淑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偏殿,太子妃带着两位小阿哥都在呢。” 石婉淑眯着眼睛往那边看了一眼,随后看向李佳氏。 她往前走了两步,凑近道:“听说早前太子殿下在乾清宫也有住所,莫非就是那间屋子?” 乾清宫这地方她前世今生都来过,对太子早前居住的宫殿也有印象,似乎就在那个方向。 李佳氏扯着手里的帕子,到底没忍住犯了酸,“雍郡王福晋真是好眼力,可不就是那间么。” 乾清宫是皇上的地盘,即便是太子妃也不好随意进出。她唯一能不受拘束的地方也就只有弘曦、明霞的住处了。 看着她被嫉妒扭曲的脸,石婉淑轻声道:“太子妃真是好福气,这才几年就给太子生了三位阿哥。我记得李佳侧福晋进门比太子妃还早吧,怎么?” 李佳氏黑了脸,面对品级比她高的石婉淑亦没了好脸色,“雍郡王府福晋,我好歹也是太子侧福晋,刚才给你行礼是给你面子,你真以为自己就比我高贵?” “谁给你的勇气来讽刺我?” 李佳氏生怕最恨的就是旁人跟她提孩子。别以为她不知道,毓庆宫很多奴才背地里都说她是不下蛋的鸡,说她没用。 李佳氏觉得自己很冤枉,早前她确实受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肚子就是没动静。后来,自打太子妃进门,多少年了,她、就、没、被、太、子、宠、幸、过。 太子都不碰她,她哪来的孩子。 如果这样她都能有孩子,不用别人如何,太子第一个就得弄死她。 现在,石婉淑当着她的面提孩子,想做什么? 她自认跟石婉淑无冤无仇,对方凭什么敢如此大胆的讽刺她? 石婉淑好似没看到她恨不得撕碎自己的表情,仍旧不紧不慢说道:“侧福晋误会了,我说这个并没有嘲讽你的意思。你莫不是忘了,我跟你一样,嫁人后也没有孩子。” “嘲讽你,那不就是嘲讽我自己?你觉得我有这么蠢?” “我只是想要提醒侧福晋一句,你大选之前应该检查过身体的吧,这么多年不孕,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李佳氏内心一震,不可避免的摇晃几下,她咬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秀女大选检查的格外仔细,特别是往毓庆宫塞的女人。家世、背景、身材样貌,都要检查的一清二楚。 但凡有一丁点的瑕疵皇上也不会允许进入毓庆宫。更别说不能生孩子了。 同样的,李佳氏没嫁人前家里也有聘请有名的大夫给她检查调理,李佳氏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是能生孩子的。 不但能生,大夫还说她是易孕体质,很容易怀上。 可今日听石婉淑的话,她话里有话,似乎知道自己为何不孕。 第173章 她给你下了秘药啊 石婉淑什么都没说,只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便转身离去。 两人之间的交谈给外人的感觉就是石婉淑去跟李佳氏询问太子妃,再无其他,只有李佳氏知道此时她内心多么不平静。 雍郡王福晋到底什么意思? 人都有好奇心,特别是涉及到自己的时候。李佳氏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忍到宴会结束,她迫不及待的找上石婉淑。 “雍郡王福晋,你刚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现在可以说了吧?” 石婉淑示意古嬷嬷去不远处望风,确认周围没人她这才开口:“李佳侧福晋是真的不清楚吗?” “我问你,你这么多年荣宠在,肚子却一直都没动静,就没想过自己找个太医好好瞧瞧?” 她故意咬重自己二字,很明显在告诉李佳氏,去毓庆宫请平安脉的太医有问题。 李佳氏低沉着头想了想,冷笑道:“我懂了,你想挑拨我跟太子妃的关系,想坐山观虎斗?呵,那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且不说太子这些年根本没有碰她,所谓的宠爱都是表面。只说那些太医,太子妃位高权重不假,请平安脉的太医从来都是轮流的,不存在谁指派一说。 除非太子妃能收买太医院所有太医。 她好歹是太子侧福晋,李佳氏在太医院也有自己的人脉,雍郡王说的这个很明显并不成立。 李佳氏知道雍郡王福晋跟太子妃有仇,之前也见过不少次她对着太子妃冷嘲热讽、阴谋阳谋。 每次都是雍郡王福晋挑起事端,每次都是以她的落败告终。 最近,雍郡王福晋还被关在府中出不来。 与之相反,太子妃却如日中天,她不服气想要把人拉下马在正常不过。 但, 想拿她当枪使,只能说雍郡王福晋找错人了。 若是前几年的李佳氏或许会跟她合作。现在的她不敢。 是的,不敢。 当初,太子去她们屋里纯睡觉,李佳氏是不服气的,也不相信的。她曾试过去勾引太子,以往太子最喜欢她这番小动作,那日却差点掐断她的脖子。 太子阴狠的眼神、嗜血的目光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太子甚至警告她,不许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也不许去找太子妃麻烦,不然…… 不然什么,太子没说,但她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说她怂也好,自那以后她也只敢背地里阴阳怪气几句,却不敢去太子妃面前找存在感。更别说, 更别说跟别人合谋去害太子妃。 石婉淑有些惊讶李佳氏的选择,她以为对方应该迫不及待追问她,哪怕仅仅只是有一丝怀疑都会二话不说去报仇才对。 如此,才是她心中的李佳氏。 眼前这个怂了吧唧的是谁? 石婉淑垂眸,“是吗?哪怕对方害得你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你也不想要报仇吗?” 李佳氏双手下意识的搅着手帕,沉声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你知道什么,还请说清楚。这般遮遮掩掩那就没意思了。” 怕对方继续跟她打哑谜,她不得不道:“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该不该跟你合作。如果,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她咬着牙狠声说道:“哪怕是死,我也要她付出代价。” 尽管李佳氏的话很不客气,石婉淑却很满意。 这才对嘛,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李佳氏。 看着远处已经在跟她打招呼的古嬷嬷,石婉淑道:“你之所以不孕,是因为有人给你下了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下的是前朝秘药,一般的太医别说看出来,以他们的地位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你若不信就求太子让太医院院正去给你检查,整个太医院或许只有他能查得出来。” 秘药,李佳氏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石婉淑,“你怎么知道?” 石婉淑不着痕迹的吞了下口水,目光坚定地与之对视,“那当然是我跟你一样。” 没错,经历过自己假孕、石姝瑶怀胎两次之后,石婉淑对她给石姝瑶下药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最近她终于确定,当日石姝瑶根本就没有中招,反而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中了秘药。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内心的绝望可想而知。 石婉淑虽然不知为什么中招,但她百分百肯定这件事一定跟石姝瑶有关系。 恨吗? 肯定是恨的。她现在恨不得把石姝瑶凌迟活寡以泄心头之愤。 哪怕这件事明明是她害人不成活该得到的报应,她也推在石姝瑶头上。 她深知仅凭自己可能报不了仇,于是准备拉拢同盟。 李佳氏就是她认为最好的选择。 至于说让石姝瑶查出是她给李佳氏下的药? 石婉淑自信一笑,且不说当初下药的人早就被她想法子弄死了,而今她也中了这秘药就是最好的开脱理由。 所以,这盆污水,石姝瑶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同时她心中也有着一丝幻想。 尽管她已经知道自己中了秘药,可她手里并没有解药。太医院院正号称医术第一,或许他能解此毒也不一定。 重活一世,她最大的执着有两个,其一是做皇后,第二便是生个儿子,让儿子继承皇位。 现在,四阿哥已经相信她的话,说不得过两日就会派人去找邬思道。如此,她第一个目的也就不远了。 第二个?比起第一个,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没有儿子,即便她做了皇后又如何。 跟上辈子的乌拉那拉氏一样,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儿子登基,别人母凭子贵? 若是那样,她宁愿四阿哥最后不要登基。 抛下这个炸弹,石婉淑也没去管李佳氏是什么神情直接带着嬷嬷扬长而去,徒留下李佳氏在背后心乱如麻。 李佳氏心神不宁的回到毓庆宫,伺候她的宫女小声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雍郡王福晋说了让您难堪的话?” “她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妃她都敢当面怼。不过,不是说雍郡王福晋病重在府中休养吗?今儿个怎么出来了。” 她眼睛乱转,连声音都压低了。 “主子,奴婢怎么感觉雍郡王福晋她、她没病啊。” “您说,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儿,被雍郡王故意关在府上的。” 小丫头是李佳氏的陪嫁,跟着李佳氏入宫的,她是李佳家的家生子。 像这样的事情在大家族并不稀奇。 娶妻大都是因为利益,很多时候即便嫡妻犯错也没有休妻的,顶多就是病逝。像这样,‘重病’闭门不出的大有人在,并不稀奇。 小丫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换做以前李佳氏早就跟她一起吐槽了,只今日李佳氏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旧呆呆地。 “主子,主子。”小宫女提高音量。 李佳氏这才回神,“你说什么?” 小宫女疑惑道:“主子您到底怎么了?奴婢看您在这纠结很久了。如果,如果您有事儿拿不定主意,可以去找刘嬷嬷啊。” 刘嬷嬷,李佳氏的陪嫁奶嬷嬷,跟小宫女一样都是她从家里带来的。 李佳氏是侧福晋,也有资格带陪嫁,只是不如石姝瑶带来的多。 宫里人多眼杂,谁知道都是谁的人,只有从家里带来的才是心腹,她们才能放心去用。 而刘嬷嬷就是李佳氏的额娘给她寻找的智囊,刘嬷嬷精通很多后宅阴私手段。 李佳氏并未第一时间去找刘嬷嬷,而是问了小宫女一个问题,“翠儿,你觉得太子妃是个怎样的人?” 乍闻被人下了秘药不能生育李佳氏是愤怒的。若那人在自己面前,她绝对会撕了对方。 但若说那个人是太子妃,她第一反应是不信。 倒不是她觉得石姝瑶性子多好。涉及到自己的男人,在通情达理的女人都会吃醋嫉妒,做错事。 这是人之常情。 石姝瑶这个太子妃跟别人不一样。 首先,她是被逼无奈之下上任的。谁都知道皇上刚开始看中的太子妃人选并不是她。 其次,她是太子妃。 很简单的道理,太子毕竟是太子,假如他后院只有太子妃肚子有动静,不说皇上,只怕朝中大臣都不愿意。 不然,太子也不会去她们屋里纯睡觉遮掩太子妃独宠的事实。 石婉淑以为李佳氏会因为愤怒头脑发热去找石姝瑶麻烦,她没想过李佳氏还学会了动脑子。 谋而后动。 “啊?”小宫女也就是翠儿不明白主子为什么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李佳氏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啊什么啊,我问你话呢,你只管实话实说,我心中也好有个判断。” 翠儿苦着脸,她仔细想了想道:“主子,您是知道的,奴婢是您的人,毓庆宫其他奴才特别是梨棠院对咱们防备的深,奴婢跟那边没什么交情,更别说太子妃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奴婢虽然是您的人,该咱们东西,太子妃从来没少过咱们得。在外头那些小宫女对奴婢也都很客气。” 这跟她在轻车都尉府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在轻车都尉府,奴才也有三六九等,不是大丫头、二丫头这样的分等,而是看主子。 第174章 我替姐姐谢谢她们不过分吧 主子得宠,她跟前的奴才就跟着鸡犬升天,即便是粗使小丫头也会被人喊声‘姐姐’。反之,哪怕是大丫头,其他人也爱搭不理,要个东西推三阻四。 在毓庆宫完全没有这种情况。 只要该你的,那就是你,不会因为你主子不得宠就阴阳怪气克扣你的东西。 翠儿一直觉得太子妃这样的那就是活菩萨。 若非她一家子都在侧福晋手里头攥着,太子妃那头有的是人使唤,翠儿都想要背主而去。 不只是她,整个毓庆宫鲜少有说太子妃不好的。 说完,她小声地试探,“主子,您这般莫非是跟太子妃有关?” 翠儿有些苦恼的皱眉,她整日跟着主子,主子的事儿她几乎都知道,也没见太子妃欺负主子啊?梨棠院白桃几个对主子也足够尊重。 李佳氏横了她一眼没说话。 翠儿赶紧闭上嘴巴,不过她心中却明白自己猜对了。她家主子今儿个不对劲儿还真的跟正院太子妃有关系。 有心询问,只自己只是个奴才,主子的事儿,她不说,自己也不好过问。翠儿也只能干着急。 心里有事儿,晚上她休息的时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翠儿姐姐,你今儿个咋了?有心事。” 李佳氏贵为太子侧福晋,身边有四个大宫女伺候。大宫女的待遇是两个人一间房,与翠儿住一间房的是个叫萍儿的大宫女。 萍儿跟翠儿不一样,她是内务府送来的宫女,跟了李佳氏几年才被提拔为大宫女的。虽然这些年萍儿对主子也很忠心,事关太子妃,翠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能熬到大宫女的资历,萍儿也不是一点眼色没有,她打了个哈欠,“翠儿姐姐,没事儿的话就早点睡吧,明儿个还得早起伺候主子呢。” “主子跟前可马虎不得。” 大宫女的任务也不轻松,她们是轮流值夜,不值夜的明天就需要早起伺候主子。伺候主子的时候可马虎不得。 另外,别人都羡慕她们是大宫女,主子的心腹,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跟了这样的主子需要付出什么。 实话说,李佳氏脾气并不是多好,有时候在外头受了气难免会找奴才撒气。而最容易成为出气筒的便是她们这些大宫女。 萍儿跟翠儿还不一样,她是内务府出来的,本就心气儿颇高,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别看她嘴上喊的甜,实际上并不喜欢李佳氏。 她真正向往的是去梨棠院,太子妃屋里头伺候。 奈何,太子妃不缺人伺候,而她也缺少一个投名状,只能委屈自己在李佳氏屋里头待着。 躺下的萍儿目光闪烁,嘴角挂着微笑。 机会,或许已经来了。 翠儿的样子摆明是有心事,而且这个心事还很重,她敢打赌十有八九跟侧福晋有关。也只有侧福晋才会让她如此寝食难安。 若是,她能探听到侧福晋的秘密…… 萍儿深呼吸,她努力平复自己激动地心情,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她会有机会的。 萍儿是个有耐心的人,正是这份耐心让她被李佳氏看中一路爬到大宫女的位置,被翠儿当做可以吐露心声的好姐妹。 不过两天,翠儿终究按耐不住跟萍儿吐露出来。 “咱们二阿哥、三阿哥满月宴你没跟着去,你不知道,咱们那位雍郡王福晋也去了。那位福晋也不知抽的什么风,上来找侧福晋说话。” “也不知她跟侧福晋说了什么,整个宴会侧福晋神不守舍。宴会结束还主动去找她了。” 两人说了什么翠儿不知道,她却敢肯定跟太子妃有关系。不然,侧福晋不会问她对太子妃的看法。 萍儿拉着她的手笑道:“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也值得你这样。那位(石婉淑)什么德行毓庆宫谁不知道,她能跟咱们主子说啥,左不过想要拿侧福晋当枪使呗。” 她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暗暗记下这件事,准备找个没人的时候告知谭嬷嬷或者冯嬷嬷。 翠儿叹息:“你说的我也知道,只是我看侧福晋、”她用力抿下唇,凑到萍儿耳边,“我看侧福晋八成心动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侧福晋,对她的脾气不说十分了解,也能猜到七八分。别看侧福晋有时候看着冒进,实际上她心里有数,并不是谁都能随意左右的。” 以前侧福晋背地里没少骂雍郡王福晋蠢蛋,现在她因为对方两句话就这般,那必定是对方说的事儿很严重,是她在意的事情。 这才最要命。 翠儿只是个奴才,她没有大志向,只希望能在宫里好好熬上几年然后出宫嫁人。即便最后不能出宫,只能自梳留在宫里。 她也希望活的时间越久越好。 可, 若侧福晋真的信了雍郡王福晋的话跟太子妃作对…… 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太子妃从小还养在和硕诚安格格膝下,她真是个菩萨没有一点手段?即便她没有,但她身边的冯嬷嬷就不是吃素的。 侧福晋对上太子妃,明眼人都知道结局会如何。 到那时,她们这些侧福晋身边的大宫女能哪着好? 翠儿愁眉苦脸,“你说我这心里能不怕吗?” 她不仅仅怕侧福晋把自己玩死,还怕她被带来的没了性命。 萍儿不说话了,因为她也是李佳侧福晋的大宫女,她的命运跟翠儿是一样的。 良久她才扯出个微笑来,“你别自己吓自己,咱们主子好歹也是轻车都尉府出来的格格,岂能是别人三言两语挑拨就能成的。你看,这都几天了,咱们侧福晋不还是没动静。” “说不定,说不定,侧福晋根本就没信呢。” 翠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侧福晋没信? 不可能的。 比起侧福晋没相信,她更倾向于侧福晋在等,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 翠儿猜的不错,李佳氏确实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来证明石婉淑说的话。同时,萍儿也寻到机会见到冯嬷嬷。 彼时,石姝瑶跟上次一样,出席过儿子的满月宴之后又回到房间深居简出,继续坐她的月子。 毓庆宫大事小事都是冯嬷嬷、白桃等人在做主。萍儿找她也算是找对了人。 把自己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萍儿静静等着冯嬷嬷开口。 冯嬷嬷上下打量她,眯着眼睛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侧福晋跟前的大宫女吧。”话是疑问,她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萍儿应该很清楚,像她们这种大宫女一辈子只能跟一个主子,与主子荣辱与共。假如主子倒了,即便她们能有幸活命,换到另外一个主子,也很难得到重用。 因而,所以才说大宫女是心腹,一般不会背主。 冯嬷嬷是用了忠心符的,毓庆宫那些奴才跟她一样,她虽不是一清二楚却也差不多知道个大概。 她很清楚,两个侧福晋跟侍妾身边,太子妃并没有收买任何一个奴才。 也就是说萍儿此举完全是出自自己的意愿。 萍儿早就想好托词,她道:“因为太子妃对奴婢不错,奴婢能有今天,诚然有侧福晋的功劳,更多的还是太子妃这个好主子。” “奴婢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 冯嬷嬷点头,“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放心,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太子妃是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她还让人拿了五两银子递给萍儿。 待萍儿走后,白桃悄默默的凑上来,“嬷嬷,您觉得这个萍儿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冯嬷嬷轻笑出声,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这丫头是个不甘于现状有野心的,她今日所说八成是真的。” 待她走到石姝瑶的寝殿,把萍儿说的事儿复述一遍。石姝瑶放下哄孩子的拨浪鼓,挑眉道:“我说她怎么那么好心来参加我儿子的满月宴呢,感情在这等着我呢。” “呵,看来雍郡王府那一摊子还不够她忙活的。” 不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雍郡王后院加上她都四个女人了,石婉淑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把手伸到毓庆宫来。 【石姝瑶:奚瑛姐姐,姐姐可还有生子符,再给我三张。】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怎么?你这才生了俩儿子还不够,又准备怀了?而今你的地位已经十分稳固,咱大可不必如此拼命。】 虽然有她的药物调理,石姝瑶身体恢复的快,频繁生产也不太好。 再说,群里不止奚瑛一个能帮助群主生儿子,偏群主只喊了奚瑛。什么意思?是觉得她丹药不如奚瑛的符咒好用? 【石姝瑶:姐姐误会了,不是我要用。】 诚如璇珠所说,她才生了俩儿子,暂时又不缺儿子,犯不着这般拼命。 石姝瑶老实的把刚才的消息发在群里, 【石姝瑶:我觉得雍郡王府小阿哥还是太少,瓜尔佳侧福晋才嫁进来就要帮助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有另外两位侧福晋,那都是老人了。】 【石姝瑶:生儿育女、管理王府这都是嫡福晋的事情。她们也算是帮我姐姐分忧。我这个做妹妹的帮姐姐感谢感谢人家不过分吧?】 第175章 有些账该清算了 不等石姝瑶付出行动,这月请平安脉的日子又到了。诊脉的太医还是老熟人钱太医。 包括范氏在内的两个侍妾,太子妻妾五人全部聚集在梨棠院。 往常李佳氏最积极,总是抢着第一个诊脉,今儿个她居然坐在一边,让别人请先。 石姝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李佳氏抖动下面皮,道:“往常都是太子妃让着我们,今儿个妾也学一学太子妃,让她们先。” 石姝瑶转过头不再看她。请平安脉都是要记录在案的,谁先谁后并无区别。李佳氏愿意,她也就随她。 因着李佳氏相让,塔他拉氏也跟着往排,让范氏二人先来。 这两人都是常年失宠状态,又因着身份低微,在毓庆宫就是个小透明。平日里太子想不起她们来,太子妃又不喜大家每日去请安,似她们这等身份没有主母召见,只能每日在院落里待着。 也就只有这时候她们才能出来透透气,亮亮相证明自己的存在。 李佳氏是侧福晋,是太子麾下第一人,她的话,范氏二人不敢反驳,只能慢吞吞上前。 二人之所以不愿不为别的,只因太子有时会过来,太子会询问她们的情况。若是走得晚说不得还能与太子来个偶遇。 虽然她们也知道自己比不过太子妃,但万一呢? 万一太子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想换个口味也不是没可能。更别说现在太子妃要坐双月子。 这就是她们唯一的机会。 现在,李佳氏让她们先,很像是怕她们见到太子的样子,二人怎么会愿意。 不愿意归不愿意,李佳氏的话她们同样不敢反驳。 钱太医的速度不快不慢,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很认真,是出了名的耿直不阿。 很快,四个人都诊脉完毕,钱太医刚准备把李佳氏的脉象写上去,却被李佳氏喊住。 “等等,钱太医,本侧福晋嫁给太子有些年头,一直都不曾开怀,你确定本侧福晋的身体没有问题?” 她说这话的时候极力忍着不去看石姝瑶,就怕石姝瑶发现什么。 石姝瑶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李佳氏。“钱太医,既然李佳侧福晋有疑惑,不如你就给她解解惑。” “李佳氏,你若觉得钱太医诊治不准,太医院你相信谁,本宫也可以让人请来给你诊治。” 石姝瑶心中有个猜想,早不质疑晚不质疑,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看来果真是石婉淑跟她说了什么。 李佳氏赶紧跪下道:“太子妃恕罪,妾并非怀疑钱太医的医术。只是这么多年,妾未能给太子添一儿半女,妾心中惶恐。” 当面听别的女人要给自己的男人生孩子,换个人早就酸死了。石姝瑶则不然,早在嫁给太子的时候她就给自己定好位,对这种事情也早有心理准备。 她对着白桃使了个眼色,示意白桃把人搀扶起来。 紧接着她叹息道:“你的性情本宫明白,既如此,那钱太医你就好好说说吧。不只是李佳侧福晋,她们三个也都说清楚,也省的有人觉得是本宫从中搞鬼。” 她并没有说这个有人是谁,但大家都清楚她指的是哪个。 范氏自嘲一笑,“奴婢多谢太子妃,奴婢的情况自己清楚,就不劳烦太子妃和钱太医了。” 另一位侍妾刘氏也紧跟着表态,两人的意思一样,刚才钱太医已经说的很清楚,她们相信钱太医的医术。 除此之外,还是她们清楚自己这些年根本没有机会近太子的身。都没跟太子亲热,哪来的孩子。 石姝瑶:“你们确定?” 二人点头。她又去看塔他拉氏,塔他拉氏也跟着道:“妾也不用了。” 塔他拉氏同样的心思,对她来说没孩子才是正常的,在没跟太子睡过的前提下,有孩子才不正常。 李佳氏有些着急,不等李佳氏开口,石姝瑶道:“虽如此,但我这个人一向公平,既然李佳侧福晋提了,看一个也是看,看一群也是看。” “这么着吧,既然李佳侧福晋怀疑钱太医的医术,明日本宫让人去请御医过来给你们看诊。李佳侧福晋以为如何?” 御医,太医都在太医院任职,地位截然不同。简单点说,宫里娘娘、王公大臣可以拿帖子请太医去给他们看诊,却没资格请御医。 御医,那是只给最顶层那几个看病的。 皇上、皇后、太后,当然也包括太子和太子妃。 仅此而已。 御医,这也是石姝瑶能请来的最高级别‘大夫’,在往上的院正那是只有皇上才能下命令。 面对石姝瑶清澈中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李佳氏心跳个不停。 难道太子妃发现了? 可是不应该啊。假如太子妃真的猜到她的心思,不是应该极力阻止么,又为何要给她请御医? 别说什么,她能收买御医这样可笑的话。 御医那是皇上专用,是不可能被别人收买的。谁敢背叛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李佳氏不语,石姝瑶也没准备给她拒绝的权利。她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 “当然若是李佳侧福晋有本事请来更厉害的人,亦是可以的。” 李佳氏被臊的面色通红。 石姝瑶才不管她如何,待到晚间太子回来,她直接让冯嬷嬷去请人。 “我着人打听过了,那日确实不少人看见四弟妹跟她说话,之后她跟前伺候的丫头也来说,她似有心事,很不对劲儿。” “”原本,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虽然我跟四弟妹不对付,也不能阻止旁人跟她交往不是?” “可今日……” 今日的事情单单拎出来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何不妥的,前后这么一联系。 若说石婉淑没在李佳氏跟前胡说,打死她都不信。 胤礽面色微冷,“我懂你的意思,她这是把自己不能生的事儿怀疑到你头上来了。” 石姝瑶面带委屈,“殿下您自个儿说,您要去别人屋里头,我拦过没有?事后可有让人送避子汤?” 若有,这般指责她也就认了。问题是她没有。 石姝瑶越想越生气,她忍不住在胤礽腰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圈。说来说去,这事儿还得怪他,谁让他是太子。 嘶,他福晋的小手可真有劲儿。 胤礽并不觉得这是冒犯,相反他还很享受。 不是他有受虐倾向,而是石姝瑶吃醋了,在他看来,这恰好是她在乎自己的表现。 谁都不想自己一头热,特别是像胤礽这样从小缺爱的人。 他搂着石姝瑶,“别气了,我这就去教训她,给你出气。” 胤礽作势要往外走,石姝瑶赶紧拉住他,“别,你这样,旁人还以为我心虚了呢。我本就什么都没做,到头来若因为这个落人口舌,岂不冤枉?” 石姝瑶心中冷笑,石婉淑想要用这个陷害她,那她只能说对方找错门路了。既然两个人都想查,那她就如了两个人的愿。 只希望这结果两人都能承受得住。 石姝瑶不但没让胤礽去找李佳氏的麻烦,她还请太子明日跟皇上求个情,最好能把太医院院正跟所有御医都喊来给李佳氏诊治。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呢。 玩是吧,要玩就玩个大的。 石姝瑶并不惧怕查验,石婉淑用的可是前朝秘药,这种东西一向是朝廷忌讳的,若真被查出来,石婉淑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都救不了。 至于她自己,石姝瑶并不怕。 凡事都有迹可循。 早在石婉淑给她下药那日起,她就让人秘密去调查此事,为的就是今日。 石婉淑一定想不到,给李佳氏下药那丫头确实被她灭了口不假,但那丫头是个有脑子的,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 还有,她配置的秘药可不是无中生有,只要顺着线去调查,总会有蛛丝马迹。 原本,她不想这么早对付石婉淑的,对方偏要一而再的撞到她手上,那就怪不得她了。 胤礽是相信石姝瑶的,他也不想自己的妻子背上无端背上这种罪名。 早上去乾清宫请安,他便当众跟康熙说了这件事。 “既然李佳氏怀疑太子妃,儿臣想恳请皇阿玛派遣太医院院正以及所有御医去给她们诊脉。” “太子妃乃未来国母,其尊严不容有失,儿臣想知道,到底是太子妃恶毒,还是有人污蔑,企图给她泼脏水。” “若是前者,即便是太子妃也不可饶恕。若是后者,那儿臣就要好好跟这卑鄙小人算计算计了。”说着他直直看向四阿哥。 十阿哥咋咋呼呼,“二哥,啥意思,你看四哥做啥?” 胤礽嘴角挂着冷笑,“那就要问你这位好四哥,他福晋跟李佳氏说了什么了。” 在太子看过来的时候,胤禛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好。待到胤礽话说出口,证实自己的猜想,他脸色更冷,撕了石婉淑的心都有。 当日,石婉淑是怎么跟他保证的,说好了不去找太子妃的茬,不去找太子妃。挑拨太子侧福晋诬陷太子妃给后妃用药,这就是她的不找茬? 第176章 围观,挑明 所有皇阿哥的眼神,包括康熙都看向胤禛,受到如此多的注目礼,饶是淡定如雍郡王也有些承受不住。 他撩开蟒袍跪在地上,“皇阿玛,儿臣,儿臣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这几日他忙着去调查石婉淑嘴里那位自己的‘贵人’邬思道,他在思考石婉淑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她又是否真的能帮得上他的忙。 直郡王慢悠悠插刀,“四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咱们男人虽然要忙于公务,鲜少在府中,但这府里的大小事务,特别是福晋也不能不管不问。” “你福晋若是跟我福晋一样也就罢了,偏偏,你问问咱们这些兄弟,谁不知道你福晋是个爱挑事的。” “就这,你若是再不管,小心闹出什么难以收场的大事来。到时候你在后悔就晚了。” 也不怪直郡王在这时候不给胤禛面子,主要还是他福晋作的。 本来么,胤禛对那个位置有苗头,这不仅仅在太子看来是触碰了他的逆鳞,对直郡王同样如此。 就这,雍郡王福晋还不知道收敛,到处高调的乱蹦跶。 前几日,太子家的阿哥满月,老四家的更是口无遮拦,居然背地里说他福晋坏话。 直郡王跟福晋感情甚笃,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比太子跟石姝瑶差。本来么,直郡王福晋生完儿子身体不大好,让直郡王忧心不已。 他平日里没少到处跑,给自家福晋寻找名医调理身体。 眼看着他福晋身体一日比一日好,直郡王高兴的直咧嘴巴。 得知福晋用了太子妃给的养生方子,他甚至都想着要不要去跟太子服个软。 石婉淑倒好,跟她额娘说直郡王福晋是个短命的,没几年活头。还好巧不巧让路过的直郡王福晋给听见了。 气的直郡王福晋在家躺了三天。 也是直郡王粗心,他刚开始只以为福晋是老毛病犯了,后来才知道这中间还有老四家的功劳。 老四家的不但咒他福晋,还说他儿子弘昱是个短命的。 弘昱可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老四家的这般恶毒,直郡王能罢休?他还没去找老四家的麻烦呢,这人又不安生跑到太子头上搞幺蛾子。 胤褆直接对着康熙道:“皇阿玛,儿臣求您把雍郡王福晋处死吧。就算您不在乎老四,给他弄个糟心婆娘,您也不在乎儿臣兄弟几个了么?” “现在是儿臣福晋、儿子跟太子妃,日后呢?” “非得等她把您的儿媳妇、孙子诅咒个遍,您才高兴。” 这话康熙就不爱听了,他怒道:“住口,保清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哪有你这样诅咒自己福晋、儿子的。” 骂完直郡王,他又去看胤禛,看到这个冷脸的儿子,淡定如他也忍不住扶额,“胤禛,你大哥跟太子说的可属实啊?” 胤禛冷声道:“皇阿玛,儿臣不知。儿臣回去会好好问问石氏的,若属实,儿臣” 话还没说完就被直郡王打断,胤褆不满道:“老四你什么意思?怎么的,你觉得我在说谎?” “哈,就她也配本王污蔑?” 眼看着事情有越闹越大的趋势,康熙不得不开口打圆场,“好了,这样,午时你带上你福晋,跟朕一起去毓庆宫。” “朕跟太子想法一样,倒要看看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见胤褆还想说话,他又道:“至于老大说的事情,朕也会让人调查的。” “不管是谁,敢出幺蛾子,朕这回绝不姑息。”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觉得这事是石婉淑搅风搅雨的可能性最大。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第几次深叹,当初他就不应该把这女人赐给老四。同时他又不免庆幸,似这等没分寸的女人,幸好没有给太子。 若不然,他得活活气死,死后都没脸去见赫舍里氏。 皇上亲自去查,再好不过。九阿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早早地从上书房溜了出来准备去毓庆宫看个究竟。 刚走出上书房的大门,就被十阿哥、十四阿哥堵了正着。 九阿哥也不恼,“十弟,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赶紧的,咱们现在去毓庆宫,说不得还能赶上一顿热乎的饭菜。” 胤禟跟八阿哥较好不假,他对太子也有意见。但对于太子妃,他心中是敬重的,他把对方当成亲嫂子,比跟太子亲近很多。 似这等去蹭吃蹭喝的事儿,他寻常时候就没少干,且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十阿哥轻声哼哼,“九哥,你要点脸行吗,那是我姐。” 要说亲,这些兄弟里谁有他跟太子妃亲,他还没怎么着呢,九哥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九哥跟那边多亲近呢。 胤禟停下脚步,伸手指着十阿哥,“老十,这我得批评你。什么你姐,我姐,咱们是兄弟,你的不就是我的。再说了,那也是我二嫂。” “我去二嫂家吃顿饭怎么了?再说了,我也不白吃。” 这话他说的倒是真的,胤禟偶尔会去毓庆宫蹭吃的,若他出宫遇着好玩意儿也会想着给石姝瑶带一份。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有来有往。送了东西,他才好意思继续去蹭吃喝。 当然,胤禟也知道自己这话站不住脚,不想继续跟老十掰扯这个,他看向两人身后的十四阿哥。 “不是,十四弟,我们去毓庆宫有事儿,你去做什么?” 他这回可不仅仅是去吃喝的,最主要的还是想要看看早上那事儿。老九嘴上不说,他心里是坚决相信太子妃的,他这回去是给太子妃打气,站桩。 十四阿哥比他更有底气,“我当然是因为早上那事儿了。四哥可是我亲哥,我额娘不方便去毓庆宫,我不得去帮忙看着点?” 话落,十阿哥警惕的看向他,“十四弟,我警告你啊,虽然你是我亲弟弟,若是你敢帮着四哥他们说话,污蔑我表姐,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他现在厌恶极了石婉淑,是一点也不想喊她四嫂。 十四阿哥挺挺胸膛,“十哥你就放心吧,别看我人小,是非曲直我也是明白的。真要是四嫂给二嫂泼脏水,我绝对没二话。” 他本就不喜欢四嫂,当然不会帮着四嫂说话。 三个人暂时达成一致,勾肩搭背往毓庆宫的方向走。 三人到的时候皇上、太子跟三阿哥已经到了,看到他们仨,太子皱了下眉头,随后笑道:“老十你来的正好,我刚说让人去喊你呢。今儿你有口福了,你们二嫂亲自下厨。” 他福晋是懂怎么讨好人的,皇阿玛来了,亲自动手做几个好菜,一会儿皇阿玛也能更怜惜她。 只是老十他们几个来的不是时候,老十是个大胃王,他来,太子妃少不得要多做好几个菜。多累啊。 他福晋才刚生了孩子呢。 老十也就算了,这段时间俩人处的不错。最没眼色的就是老九跟十四,他跟他们又不亲,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若不是皇阿玛在,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早就开口把两人撵走了。 十阿哥不知道太子心中的弯弯绕绕,再给康熙请过安,他大咧咧坐下,“多谢二哥,二哥,咱们都是亲兄弟,哥哥有事儿,做弟弟的哪能让哥哥喊啊,自然是二话不说过来帮忙。” 康熙满意的点头,都说老十憨,照他说,老十这才是真性情。 当然了,太子也不错。能让这么多兄弟自觉拥护,太子长大了,也越来越成熟,有储君之风。 也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显然他把老九跟十四也跟十阿哥归做一类,认为他们是为了太子妃的事情而来。 当然,他这么想也不能说错。只是他们过来的目的有待商榷罢了。 今日的毓庆宫注定是热闹的,这边几人膳食还未用完,直郡王就来了,随后没多久胤禛也带着石婉淑赶来。 直到进了毓庆宫的大门,石婉淑人还是懵的,待听说是要给李佳氏等人诊脉,她嘴角高高翘起。 看到她幸灾乐祸的样子,胤礽的表情当即就冷下来。“你很高兴?” 石婉淑努力抿下嘴角,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得意。“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弟妹正想问呢,既是给李佳侧福晋等诊脉,与我有何关系,为何要让我们前来?” 她表现得那叫一个无辜,若不是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什么,石姝瑶差点信了。 石姝瑶也不准备继续惯着她,道:“当然跟你有关系。我儿满月那日,有人亲眼所见你跟李佳氏密谋。亲耳听见你告诉她,她到现在没开怀是我给她下了秘药。” 秘药两个字一出口,在场有一个算一个皆神情严肃。 康熙更是转过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子妃,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石姝瑶点头,“回皇阿玛,儿臣知道。” “其实,前几日就有奴才前来禀告,说李佳侧福晋神色怪异,还说她如此正是在见了四弟妹之后。” “四弟妹如何,不是儿臣该管的,但李佳侧福晋是毓庆宫的。儿臣便让冯嬷嬷去打听了一下。” 她没说谎。尽管手上握着金手指,石姝瑶从不托大,后宫的这些女人她都是慎之又慎。 萍儿所言牵扯的还是她最为重视的两个人之一,石姝瑶当即就让冯嬷嬷去打听情况,寻找人证。 第177章 ‘妒夫人\’ 甚至在冯嬷嬷出发前,她还送了冯嬷嬷好几张‘好运符’、‘心想事成符’等诸如此类的符纸。 有符纸的帮忙,冯嬷嬷很轻易就找到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 小宫女受了委屈,正躲在旁边偷哭,听到声音吓得躲了起来,直到石婉淑跟李佳氏谈完才敢出来。 冯嬷嬷也是运气好。 她接了石姝瑶的命令去打听情况,正准备回去,听到哭声。 冯嬷嬷看她可怜,递给她一个手帕,安慰她几句。 乾清宫和毓庆宫本就相邻,小宫女自然认识冯嬷嬷。见冯嬷嬷心这般好,还会关心她这种小宫女,投桃报李当下就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知了冯嬷嬷。 石婉淑打断石姝瑶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一脸倔强好似自己真的是被冤枉一样。 石姝瑶无所谓,“是吗?不过,无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石姝瑶跪倒康熙脚边,“皇阿玛,儿臣自嫁入毓庆宫,自认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而今却一再被人算计、陷害,儿臣请皇阿玛给儿臣主持公道,彻查此事。” 十阿哥一看石姝瑶跪下了,也跟着说道:“皇阿玛,太子妃不仅是您的儿媳妇,还是未来的国母,儿臣认为此事关系重大,也求皇阿玛彻查。” 十阿哥难得脑子聪明一回,知道怎么能让皇上更重视这件事。 他开了个头,随后在场所有皇阿哥纷纷开口,都是请皇上彻查此事的。包括四阿哥跟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又不是他福晋,在他心里不管是太子妃倒霉还是石婉淑倒霉都跟他没关系。 甚至,他希望两人都不干净,被皇上查出来。 四阿哥则是不得不如此。 其实,刚才回府他就逼问过石婉淑,以他对石婉淑的了解,太子说的八成是真的。他很生气,结果石婉淑信誓旦旦跟他保证自己尾巴扫的很干净。 呵,这就是她的很干净? 胤禛清楚,为今之计,石婉淑怕是保不住了,他只能想法子把自己从中摘出来。 康熙点头,“那就查吧。”说着他对院正等人挥挥手。 事关前朝秘药,事实上,就算他们不说,康熙也准备彻查严查。 事实证明不愧是前朝秘药,在场那么多御医愣是一个都没发现,包括太医院的院正。当然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从李佳氏的脉象中,他们发现李佳氏有些宫寒之症。 这一点就比那些太医强。 只有那位姓蒋的副院正久久不语。 这位副院正是所有人里头年纪最大的,三朝元老。本来以他的年纪就是在太医院挂个名,很少出诊,这回若不是涉及前朝秘药,康熙也不会让人把他请来。 见他不说话,康熙着急问道:“蒋老,情况如何?” 这位蒋院正早年是太皇太后的专属御医,尊贵如康熙也称呼他一声‘蒋老’。 蒋院正放下手,又让人拿了根银针,他告罪一声,在李佳氏的指尖戳了一下,挤出些鲜血来。 蒋院正跟石姝瑶要了个干净的茶杯,把鲜血挤在茶杯里。之后他从自己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从小瓷瓶里倒出一些粉末在鲜血上,鲜血就跟热水似的沸腾起来,滋滋变了颜色。 饶是有准备的石姝瑶都跟着倒吸一口冷气,更别说当事人李佳氏。 李佳氏面色煞白,紧接着她踉跄站起来指着石姝瑶跟石婉淑道:“为,我自认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此时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变成绿色的鲜血,哪还有余力去思考。 她不知道是谁害的她,只不过是这俩人中的一个。 胤礽的脸色也变了,他下意识把石姝瑶往身后扯了扯,看向蒋院正,“蒋大人,你可知这是什么毒?具体有何危害?” 蒋院正正色道:“回太子殿下,若老臣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妒夫人’。” 妒夫人原不叫这个名,它早前叫什么早就被人遗忘。只它一直都是后宅妇人对付得宠小妾、当家主母的手段。 中药之人不但在不可能有孕,还会有碍寿数,且随着中毒时间越来越长,脾气越大,身上也会开始长斑,变得越来越难看。 因而,大家才会叫它‘妒夫人’。 因为,这是善妒之人才会用的一种药物。 李佳氏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她爬着向前去抓胤礽的衣袍,“殿下,殿下您要给妾做主啊。” 胤礽蹙眉往旁边闪了闪,躲过李佳氏的手指。 石婉淑道:“太子殿下,这回您应该知道真相了吧?” 她是雍郡王福晋又不是太子福晋,这下药的人是谁很明显啊。 石姝瑶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问了一个问题,“蒋大人,既然蒋大人认得此物,那你可知李佳侧福晋中药多久?可还有的医治?” 皇阿哥们诧异的看向她,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太子妃还能如此淡然。淡然的问出两个关键性的问题。 蒋院正点头,“回太子妃,此药有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中毒之人的血液。中药三年以内,血液半红半蓝,三到五年则是蓝色,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是蓝绿色。像李佳侧福晋这般血液呈现绿色,很明显中毒已经十年以上。” “若是三年以内,老臣或许还有把握。此时?”他摇摇头。“老臣无能为力。” 石姝瑶看向石婉淑,笑的意味不明,“十年以上啊。” 而今是康熙三十七年,往前推十年也就是康熙二十七年。二十七年石姝瑶才几岁?那时候太子的未婚妻可不是她。 不只是她,胤礽也向石婉淑投去一个厌恶冰冷的目光。 李佳氏指着石婉淑,“是你?我跟你拼了。”说着她就窜起来朝着石婉淑冲过去。 此时的她心中恨毒了石婉淑,这人不但下药害自己,还贼喊捉贼想要利用她害太子妃。当真是歹毒啊。 大概是没想到李佳氏会暴起,石婉淑被她抓了个正着,头上的扁方都被扯了下来。 “啊,” 两辈子加起来石婉淑都没跟人干过架,她哪里是李佳氏的对手,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不少亏。 等她想要反抗之时,康熙一声怒喝:“够了,把人拉开。” 李佳氏动弹不得,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皇上,太子殿下,妾招供。太子妃说的没错,那天确实是她先找上来的,也是她说太子妃给妾下了药。” “不,她不但说太子妃给妾下了药,还给她也用了。所以,她要联合妾一起对付太子妃。” 石婉淑也中了药? 康熙对着蒋院正点头,蒋院正如法炮制又给石婉淑检测一遍。 “皇上请看。”石婉淑确实也中了药,只颜色与李佳氏不同,她鲜血呈蓝色。 也就是说她中药时间比李佳氏短,只有五年。 十阿哥啧啧出声,“嘿,这叫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十四阿哥不解的问道:“她好端端给自己下药做什么?还是说这种药其他人也有?” 十四阿哥说的隐晦,甚至连眼神都没动,但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是谁。 胤俄最先不高兴,他推了十四阿哥一把,“十四你什么意思?你怀疑二嫂?” 感受到胤礽带着杀意的目光,十四阿哥连连摆手,“十哥,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他挽挽袖子,大有十四敢乱说就把人揍趴下的架势。 十四阿哥没想到十阿哥会这么护着太子妃,此时面对两人不善的目光,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幸而,蒋院正给他解了围。 “十贝子,十四阿哥,秘药之所以被称之为秘药,就是因为知道它的人很少,且很难配置。‘妒夫人’的配方恰好老臣研究过,其中有一味草药很是难得,老臣以为只要顺着配方去查找,想必还是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十阿哥当即拍手,“蒋大人这个法子好,皇阿玛,您赶紧下令让人去查。”他瞥了十四阿哥一眼,“早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也省的某些人胡乱泼脏水。” 康熙没有回答十阿哥,他低头思索,李佳氏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老四媳妇做的。因为十年前,所有人都清楚他中意的太子妃人选是这个石氏。 李佳氏当时可是最为得宠,也只有她才有这个动机。 问题来了,如果李佳氏身上的毒是石氏下的,那她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她自己给自己下毒吧? 康熙摇头,这个想法显然是不成立的。 虽然石婉淑给他留下的印象并不好,事关秘药,也由不得他不重视。 只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也不知能不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深吸口气,他暂时把思绪压下。康熙又对蒋院正道:“太子的其他姬妾呢,可有问题?” 他没忘,后院除了太子妃,其他女人也都没有开怀,可别是也中了招。 蒋院正又给其他人挨个检查,最后得出结论,除了李佳氏,其他人的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 她们健康的很。 康熙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他真怕太子后院的女人都被下了药,如此一来即便最后查出太子妃是清白的,怕也难逃悠悠之口。 第178章 情爱靠不住,皇图霸业才是她要抓在手里的 【祸国妖姬褒姒:没看出来,这皇帝人还怪好嘞。】 太子相信群主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夫妻,群主又长得漂亮,还用了那么多技能谋算太子的感情。 皇帝? 群主跟皇帝可没关系,皇帝居然无条件相信她,让人去查石婉淑。不是好人是什么。 苏妲己发来一个鄙视的表情。 【九尾妖狐苏妲己:蠢,你真觉得这皇帝老儿没怀疑咱群主?】 在李佳氏指认石婉淑后,康熙就让人把石婉淑秘密押入宗人府等待调查。另外,太子妃跟李佳氏作为被诬陷者和当事人,也被勒令没事儿不要出毓庆宫。 表面看是康熙对二人的保护,实际上……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苏妲己觉得这皇帝肯定是怀疑群主了。 毕竟,石婉淑身上的毒解释不清楚。 而作为石婉淑的堂妹且跟她有仇的石姝瑶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祸国妖姬褒姒:不能吧,咱们群主又没动手。再说,咱们不是还留了证据么。】 早在石婉淑要对付石姝瑶的时候,她就让人收集了证据,这些证据会在适当的时机放出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武媚娘冷笑连连, 【一代女皇武媚娘:证据?须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则,皇帝想要你命,谁说就一定需要证据?】 证据,那不过是堵天下人的一个借口罢了。 【针神曲圣董小宛:这,群主可是太子妃啊,皇上总不能也让群主‘病逝’吧?】 【一代女皇武媚娘:那倒不至于。群主,我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经此一事,皇上八成会给太子赐女人。】 【一代女皇武媚娘:我若是你,趁着李佳氏的事儿刚爆发,立刻给太子安排几个女人。最好再让奚瑛弄几个生女符给她们。】 今天的事儿未必能瞒得住,到时候即便皇帝跟太子相信群主,那些大臣呢? 到那时肯定会有人借此机会兴风作浪,弹劾太子妃。 而,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是让太子的其他女人怀孕。 只有毓庆宫百花齐放,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在武媚娘看来,由群主安排的女人,那都是自己人,背叛的几率很小。若是等到皇上给太子塞人,那就不好说了。 【沉鱼落雁施夷光:现在?会不会让人觉得群主是在心虚?】 施夷光也赞同给太子塞女人,让她们怀孕转移视线,但她不认为现在是个好时机。 【一代女皇武媚娘:一会儿太子应该会过来,让群主弄得憔悴一点,等会上个技能哭的惨兮兮,营造个悲凉的气氛,诉说自己的无奈。】 【一代女皇武媚娘:只要气氛拿捏的好,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一代女皇武媚娘:忘记我们之前跟你说的,演戏可以,不要真的爱上他,不然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别忘了,太子之所以爱上你,是因为你用了技能。】 杀人诛心,什么叫杀人诛心,这就是。 石姝瑶从来都不知道堂堂女皇嘴巴这么毒,什么‘他爱你是因为技能’,这话简直像是一把尖刀插进她的内心。 深深吸了口气,石姝瑶回答: 【石姝瑶:多谢诸位姐姐安慰,武姐姐说的我也没忘。我打算等会儿先试探下太子,看他什么意思,在决定要不要塞人。】 石姝瑶不是恋爱脑,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即便有红包群的姐姐相助,也未必能撼动这千百年来的习俗、男权当道。 还是那句话,早在被赐婚那日开始,她就做好了要跟其他女人共用一个男人的准备。 别说什么新时代的女性,不能承受。 跟性命比起来,她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胤礽进来的时候,石姝瑶正坐在凳子上发呆,她单手支撑着下巴,目光毫无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走到她旁边把人搂在怀里,石姝瑶这才回神,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殿下回来了,皇阿玛怎么说,确定让谁去调查这件事了吗?” 刚刚皇上走的时候只说会调查,至于让谁去,怎么查,他没说。倒是让冯嬷嬷把小宫女给交了出来。 胤礽:“嗯,皇阿玛把这件事交给五弟跟七弟了。还有舒尔德库,皇阿玛让他协助调查。” 舒尔德库,侧福晋李佳氏的阿玛。 石姝瑶口中喃喃,“五阿哥跟七阿哥啊,皇上,皇上这是不相信我吗?是了,石婉淑她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下药,如今她中了秘药,只可能是我下的。” “因为,谁都知道我跟她有仇,生死大仇。”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从石姝瑶的眼中落下。 西子垂泪,施夷光送的特殊技能。 美人落泪本就是让人怜惜的,更别说施夷光她本身有疾,当她手捂着心口默默垂泪,让人恨不得把心掏给她。 胤礽虽然没能把心掏出来,却也搂紧了石姝瑶。 在技能的影响下,胤礽不过脑子,说出下面的话来: “别胡说,我知你不是这种人。即便真是你做的,那也必定是她先害你在先,你属于反击,是她活该。” 躲在他怀里的石姝瑶嘴角抽搐,心中吐槽: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 她压平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很悲伤,“经此一事,想必我在大家眼中必定是个恶毒的人吧。即便不是,那也是个妒妇。” 她抬头看向胤礽,目光中带着祈求。 “殿下,毓庆宫这几个人,李佳氏彻底不能生了。塔他拉氏跟刘氏她们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动静,怕是也不太容易。” “要不,要不,要不您再选几个伺候的人吧。” 说着她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原以为胤礽会拒绝,哪知这回他沉默了。 随后石姝瑶以心情不好为由把他‘请’了出去。 待到胤礽离开,红包群炸了锅。 【祸国妖姬褒姒:呸,亏我还以为他是个专情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此时的石姝瑶哪还有刚才的伤心欲绝,她语气淡淡 【石姝瑶:姐姐何须生气,这不是早就猜到的么?】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我看还是你们的技能不行。瞧瞧他的后辈,我觉得他应该跟他孙辈好好学习学习。】 也不知怎的,璇珠最近迷上了看清宫剧,她最近正在看某珠格格,她嘴里的后辈就是那位为了女人甘心放弃皇位和家族的某阿哥。 【针神曲圣董小宛:我倒能理解他,谁让他只是个太子不是皇帝呢,偏他上头的那位皇帝还是有铁血手腕的。】 【针神曲圣董小宛:你们信不信,如果他真的为了群主拒绝别的女人选择从一而终,龙椅上那位怕是要坐不住了。】 生了龙凤双胎又怎样?跟大清江山比起来,这些都微不足道。 石姝瑶拍拍脸颊, 【石姝瑶:姐姐们说的都对,不管因为什么,接下来咱们注定有的忙了。】 她可以接受毓庆宫进女人,也可以接受太子喜欢别人,但她不能接受有人向她伸爪子,企图撼动她、抢走她儿子的东西。 人心易变,情情爱爱没什么意思,皇图霸业才是她应该抓在手心的。 有石姝瑶暗中相助,五阿哥跟七阿哥很快便把事情给查出来了。 经过他们调查,最终确认李佳氏的毒就是石婉淑下的。 那个时候她还没看上四阿哥,李佳氏又是太子的宠妃,她担心李佳氏先于自己生下太子的长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给李佳氏下毒的是她身边一个二等宫女,那宫女是毓庆宫的老人,是胤礽拨给李佳氏伺候她的。 至于那个宫女,也被她给灭了口。 石婉淑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这宫女在景仁宫有个交好的小姐妹,事发之前她偷偷证据留给这个小姐妹。 她那小姐妹也够义气,一直帮她保存着证据,直到五阿哥查到她身上。 证据确凿,石婉淑想否认都难。 她毕竟是皇阿哥嫡福晋,又生在石家,康熙给她留了体面,让她‘病逝’了。 至于她身上的毒也有了眉目。 那是她原本打算下在太子妃石姝瑶身上的,结果给她办事儿的小丫头因为紧张放错了杯子,然后她误喝了那杯酒。 没人知道,这个结果是石姝瑶特意给她定制的,就连那个小丫头都被她用了忠心符给控制住。 这件事性质十分恶劣,还牵涉到皇子福晋,康熙明令禁止要保密,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虽如是,还是有些风声传出来,且传言十分离谱。 最先传出来,传的最多的关于李佳氏的。 比如,李佳氏等人嫁入毓庆宫这么多年没开怀,是因为一直在喝避子汤。太子妃嫉妒她得宠不让太子去她那屋…… 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好似亲眼所见一样。 石姝瑶都不用调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轻车都尉府, 这是她们仗着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想要给皇家施压,给自家谋好处呢。 事情果然如石姝瑶预测的那样,随着皇家的无动于衷,传言越演越烈,某些朝臣蠢蠢欲动又开始上折子。 有人说的委婉,有人直言太子妃善妒,把持太子,自己吃肉不知道给别人喝汤。 他们慷慨激昂,好似自己是正义之士,吐沫星子乱飞。 第179章 都说咱家出情种,朕没想到这辈会落在你身上 “皇上,太子可是储君,天子无小事、无己事,此事不仅仅是太子后院之事,更关乎朝堂,还请皇上,请太子三思而后行。” 康熙并未开口而是看向胤礽。 胤礽面色很不好看,面对咄咄逼人的朝臣,他脑海里全是石姝瑶明明难受却倔强的眼神。 那目光让他喘不上气来。 再看这一脸得意的朝臣,他终究忍受不住,怒喝一声,“够了。” 他转头看向还在慷慨陈词的朝臣,“苏和泰,你一口一个朝堂,孤且问你,孤重视嫡妻到底怎么不顾朝堂了?还是说孤应该跟你一样宠妾灭妻才是正统?” 不等苏和泰回答,他又道:“孤看你刚才说的头头是道,比孤这个太子都明白。不如这样,反正在你心里孤这个太子也不合格,不如孤退位让贤,把这太子之位让给你。你看如何?” 苏和泰满脸煞白,胤礽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不愿意啊,那也没事儿。那就让给你二子吧,子承父业也是一样。” 十阿哥不解,他小声问道:“九哥,这苏和泰他长子夭折了么,为何太子说要让给他二子?” 苏和泰不是小官小吏,他家庭如何有几口人作为皇阿哥都有个模糊的印象。胤俄记得他长子应该还在才对啊。 胤禟看了这边一眼,低头给他解惑,“那倒没有,瞧见没,那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苏和泰的长子。苏和泰嫡妻所生。” “至于二子……若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庶出吧。”宠妾生的。 他那个宠妾似乎姓李佳,跟轻车都尉府有那么一丝儿关系。 九阿哥之所以如此清楚其中细节,因为这苏和泰也是他拉拢的对象。想要拉拢人,那必定要把人调查清楚,投其所好。 之前他还觉得苏和泰不错,现在看来 胤禟摇摇头,为了别人当面顶撞太子,不是明智之举。 太子的话跟圣旨差不到哪里去,有他这句话,哪怕是玩笑的,对苏和泰嫡长子也极为不利。于是又有人站出来, “太子殿下,咱们满人自古都是嫡子继承制,苏大人儿子乃是庶出,且嫡子由在,您这么说不太合适吧。” 胤礽勾着嘴角给了个嘲讽的微笑:“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不是他苏和泰自己的意思?” 大臣们纷纷抬头满脸疑惑。 太子索性给他们解释清楚,“孤问你们,孤娶太子妃为的是什么?” 他也不用别人回答,只指着苏和泰,“苏和泰这个问题你来回答吧。” 苏和泰冷汗涔涔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的他已经有些后悔出这个头。 他家又没有适龄的姑娘,即便太子最后真的选了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胤礽冷笑一声,不说话就算完了,刚才不是挺能耐么。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如此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孤很怀疑你这个官儿是怎么升上来的,该不会是贿赂来的吧?” 他侧身去看五阿哥,“五弟,回头你可得好好查查他们。大清官员是为了百姓谋福祉的,可不是为他们自己。若朝堂都是这种一问三不知的糊涂虫,大清还有什么可发展的?” 五阿哥胤祺大婚后被任命掌管吏部,而吏部便是管着官员升迁审核的。 在胤祺开口称是后,胤礽又转向舒尔德库,“轻车都尉、舒大人不如你来说说吧?” 胤礽看他的目光又跟看苏和泰不同,如果说看苏和泰只是愤怒,看他就冰冷很多,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早在流言刚传出来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查了,背后散布这一切的正是轻车都尉府。 李佳氏遭受无妄之灾不能生育,皇家必定是要给他补偿的。恰好轻车都尉府有个刚满十三岁的姑娘,舒尔德库就想把女儿送进毓庆宫代替她姐姐。 舒尔德库想的很好,大女儿不能生,到时候等小女儿生了孩子直接抱给大女儿养,那他就是嫡子之下第一人。 在他心里,自家不比石家差,等到将来也不是没有与之一争的可能。 若是以前他肯定不敢这般明目张胆,现在不是他女儿受了委屈么。 女儿已经是侧福晋,不可能在份位上予以补偿,那就来点别的。 至于说传出太子妃善妒的流言,他可不是胡说。 舒尔德库已经知道了,自打太子妃嫁进来,太子根本就没碰过她女儿。也就是说哪怕没有秘药一事,他女儿也不可能生孩子。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太子妃善妒,那什么是? 被太子点名,舒尔德库不得不站出来,他表面还算镇定,拱手道:“回太子殿下,殿下娶太子妃自然是为了给皇室开枝散叶。太子妃乃未来国母,帮着殿下管理后院。” 胤礽点头,他继续问道:“那孤再问你,太子妃可有给孤开枝散叶,可有管好后院?” 舒尔德库道:“自然。不过,” 胤礽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那不就行了。既然太子妃做到了她应该做的,她也从不曾阻拦孤去往何处,为何你们口口声声指责她?” “朝堂上那么多事儿你们不操心,一双眼睛专门盯着孤的后院,这就是你们的格局?” “也难怪,也难怪,我泱泱大国一直被那些蛮夷瞧不起,整日对着我们虎视眈眈。就你们这群目光短浅之辈,哪日我大清被他们踏破山门怕是都不知吧。” “胤礽。”康熙黑着脸呼和一声。 这孩子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他知道胤礽跟太子妃感情好,看到舒尔德库这般诋毁太子妃,他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说大清被人踏破山门啊。 哪有当朝皇太子咒自己国家的。 面对康熙的冷眼,胤礽却不准备再忍。他跪下道:“皇阿玛,儿臣求您下旨立李佳氏为皇后吧。” “混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李佳氏那是他的妾,立为儿子的妾做皇后像什么话。 如今的满族早就不是从前,可没有这一说了。 胤礽不为所动,他指着舒尔德库道:“他不就是这个意思么?太子妃那些传言怎么来的,真当儿臣不知道么。” “他女儿那事儿明明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打断,“胤礽。” 胤礽悲惨一笑,“皇阿玛,四弟就那么得您的心?为了维护他,您甘愿让儿臣的太子妃背黑锅?” “罢了,罢了,既如此,儿臣这个太子也不做了,给四弟便是。” 康熙气的直哆嗦,“混账,胤礽你” 直郡王心里也不舒服,他张嘴嚷嚷:“皇阿玛,这回儿臣站太子。咱们都知道这回的事儿是四弟妹弄出来的,跟太子妃没关系。轻车都尉府作为李佳侧福晋的娘家能不知道?” “可他们为什么不去找老四的麻烦,偏偏逮着太子妃不放?” 十阿哥扯着嗓子喊:“还能为什么,皇阿玛偏心四哥呗。” “你,你们,”一个一个的,莫不是都想气死他。 康熙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猛地站起来喝道:“退朝。” 胤礽对着舒尔德库冷笑:“孤长这么大,哪怕是皇阿玛都不敢逼迫孤做什么,舒尔德库你能耐啊。” 想要制造舆论给他压力,逼迫他就范。 呵。 胤礽转动冷眸,把今日开口的几个大臣都记在心里。 梁九功腆着脸走了过来,“殿下,殿下,皇上请您过去。” 胤礽并没有把怒火发泄在梁九功身上,他只是点下头便跟在梁九功后头去了乾清宫。 此时康熙还在生气,看到胤礽也没有好脸色。梁九功识趣的退下并给父子俩关上门。 胤礽跪在康熙脚边,“皇阿玛,” 康熙不去看他,良久见他仍旧跪着也不说话,只得冷哼道:“你还知道朕是你皇阿玛。” “皇阿玛,看您说的,您是儿臣的阿玛,到哪儿也不会变啊。” 康熙没好气道:“是吗?朕看不见得吧。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朕看你也不遑多让,为了个女人把朕跟大清国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若说以前康熙对石姝瑶有多满意,今日就有多后悔。 这份后悔跟石婉淑还不一样。石婉淑那是自己做错事,到了石姝瑶这,他后悔的是太子对她的态度。 都说他爱新觉罗家出情种,每一代必有一个痴情人,他原以为这一代会应验在老八身上,却没想到居然会是太子。 太子啊,怕是爱上石氏(石姝瑶)了吧。 不然,刚才在朝堂他也不会说出那番话,对后院进人这么抗拒。 男人嘛,谁不爱美人,除非心有所属,非他不可。 康熙忽然想到自己的皇阿玛。当年皇阿玛对董鄂氏亦是宠爱有加,可皇阿玛还是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到最后董鄂氏没了,皇阿玛也跟着去了。 胤礽…… 胤礽这比皇阿玛还严重啊。 想到这,他内心就无比纠结,痛苦。 胤礽跪的直挺挺,“皇阿玛,儿臣承认儿臣是对太子妃不一样,但儿臣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责任。您忘了江南盐运之事,那姓胡的儿臣不也是说办就办?” 他说的是跟林家一起犯错的那位胡姓官员。胡家本没有多起眼,不过他女儿嫁给了石姝瑶的二叔。胡家便开始打着她的名号办坏事。 第180章 为爱努力说服皇上的太子 胤礽二话不说把胡家给办了。 那胡家老太太还让人写信给石家二伯,想让他帮忙说说情,还说什么日后一定会‘孝敬’他。 他理都没理。别说抬抬手,胤礽当众把来说情的石家二伯给训斥一顿。 后来还让老五专门去调查石家二伯,看看他有没有违法乱纪。 即便调查结果显示对方安分,他还是罚了对方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胤礽敢说,他从未因为太子妃对谁宽容过,不但如此,对石家和其姻亲他还十分严厉。别人做错事给以两倍的惩罚,到了他们身上至少五倍、十倍。 感情是感情,责任是责任,太子分的清清楚楚。 康熙皱着眉头,面色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他伸手拉起胤礽,责备道:“你看你,朕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她就那么好,好到让你跟皇阿玛顶嘴了?”说到这里康熙有些反酸。 他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是因为爱新觉罗家的‘诅咒’多一些,还是儿子对儿媳妇比对他好更难受一些。 胤礽顺势起来,察觉皇阿玛语气比之前平静,他也放软了话语。 “儿臣也说不上来她好不好,只是儿臣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轻松。就感觉儿臣在她眼里从来不是什么皇阿哥、太子,只是个普通人,是她的丈夫。” “或许是见多了谄媚之人,她这样到让人觉得新鲜。大概就是新鲜着新鲜着,忽然就放不下了。” “再说她可是给儿臣生了三个儿子的。” 在皇家是有生育之功的,比如荣妃、再比如德妃跟宜妃。 荣妃就是因为肚皮争气,给皇家生了六个子女,这才能一路高升坐到妃位。 还有德妃。谁人不知皇上对后妃吝啬,后妃晋封都是一波一波,还得是老资历。可德妃就是有本事让皇上破例。 十七年生了胤禛,十八年就被晋封为德嫔。十九年生了胤祚,二十年又晋封德妃。 这里头可能有皇上对她的喜爱,但最多的还是她能生。 果然,当胤礽说出三个小阿哥,康熙更加沉默。 胤礽心说有门。他按耐住欣喜,继续道:“儿臣想皇阿玛当初给儿臣选了石氏,那肯定是看好她,也有准备让她的儿子继承儿子的一切。” “她肚皮儿也确实争气,两胎就给生了仨儿子。这仨小子您也看见了,个顶个的聪明,特别是弘曦,小小年纪就很有长兄风范,一举一动皆透露着贵气。” “您自己不也说,对弘曦很满意么。” “再则,石氏如今还不到二十岁,太医也说她身体很好,想必也还能再生。” “大哥家只有一个弘昱,老三家现在连带着庶出也才仨儿子,还有老四,俩个庶出。儿臣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那都完胜兄弟们。” 别的胤礽不敢说,论福晋跟儿子,他从没怕过谁。在他心里,这些兄弟所有的福晋、儿子加起来都不如他。 太子妃身体健康,他自己也一直有习武、养生,身体十分之好。现在他们就有三个儿子,他相信将来只会更多。 康熙噗嗤笑了出声,他虚点了胤礽的额头一下,“你啊,还说不是在给石氏说好话。” 他刚开始是生气的,后来顺着胤礽的话一想,觉得他说的也对。 他选择石氏做太子妃,确实也有想过将来让石氏的儿子做太子。现在弘曦很好,诚如太子所说他也不会缺儿子,女人的多少也确实没那么重要。 不过, “那些大臣呢,自古以来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看他们不会罢休的。” 这算是他对胤礽的考验,如果胤礽能说服那些大臣,他便不会在逼迫胤礽纳妾,如果不能,那无需他多言,胤礽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 只听胤礽冷笑,“皇阿玛,他们不罢休为的是什么?您觉得他们真的是为了大清着想?”不等康熙回答,他自顾自道,“说白了,他们为的不还是他们自己。” 他不纳妾,那些人怎么把女儿送入他的后院。女儿不嫁入皇家,不能给太子生儿育女,他们怎么好搏一搏做这个天子外家。 瞧瞧佟家就知道,早前默默无闻,直到今上登基,才开始崭露头角变得不可或缺。 有佟家的先例在,谁不眼热? “皇阿玛您难道就没发现,今儿个上折子的都是咱们满人,反倒是那些蒙军旗和汉军无动于衷。” 蒙军旗那边是因为他们知道,宗室不会允许皇家在出现有蒙古血脉的皇帝,他们争了也没用。得罪太子跟太子妃不说,还给他人做嫁衣。 汉军那头是同样的道理。大清到现在,好歹还有蒙古血统的阿哥做了皇帝,但汉人血统的,一个也没有。 表面上大家喊着满汉一家,实际上在满族人眼里,汉人终究是低人一等的。汉人女子可以做后妃,她们生的孩子可以做王爷,唯独不可能做皇帝。 有资格参加早朝的都是有权有势身居高位的官员,一个亲王位他们可看不上。 既然开了头,胤礽索性把事情都摊开了讲:“后院多一个女人不仅仅是多一张吃饭的嘴那么简单,还有她们背后的势力,为了她们必定会明争暗斗。到时候皇家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反倒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即便是争斗也有顾忌,鲜少会出现你死我活的场面。” “再者说,都是一个爹娘生的,自小一起长大,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好培养。” 胤礽说了很多,说的口干舌燥。 说这么多,他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娶一个比弄很多女人好处要大很多。 康熙摆摆手,长叹道:“罢了,朕说不过你。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朝臣那边你自己去搞定,朕不会过问。” “不过有一点,若你不能搞定他们,那就按照规矩纳人。” 到底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儿子,康熙对他比对其他儿子多了容忍和感情。他皇阿玛当年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康熙也怕把儿子逼急了,儿子做出不理智的想法。 他永远都忘不了先皇刚过世那段时日,太皇太后强颜欢笑,身体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他清楚的看到太皇太后眼中的悔恨,她似乎在后悔当年对先帝逼迫太过,不应该阻拦他跟董鄂氏。 还有他皇祖父,也是在宸妃没了之后,不久于人世。 康熙不敢赌,他已经失去了发妻,他还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人心都是偏的,尽管康熙对其他儿子都不错,但在他心里,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太子重要。 他,怕自己承受不住失去太子的痛楚。 胤礽恭恭敬敬给康熙磕了个头,“儿臣多谢皇阿玛。皇阿玛,纵观汉人的历史,也不是没有只娶一个皇后的,他们都能把国家管理的井井有条。儿臣自认自己不比别人差,他们能做到,儿臣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胤礽这段时间可没闲着,为了能说服皇上,他翻了不少书,查找了不少资料。 远的不说,前朝明孝宗朱佑樘一辈子就娶了一个。关于明孝宗,即便是皇阿玛也曾夸赞过的,说他是个好皇帝。 他们满人不是看不起前朝人么,明孝宗都能做好,他胤礽自然也能客服困难,拿到自己想要的。 有了康熙的许诺,胤礽这一日都处在兴奋之中,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他迫不及待回毓庆宫去跟太子妃分享这个好消息。 太子在忙着跟康熙据理力争,石姝瑶也没闲着。 朝堂上发生的事儿早就由裴安年告知于她,石姝瑶当即就让人把李佳氏喊了来。 对方刚进屋,石姝瑶便是一声厉喝:“跪下。” 李佳氏不明所以,却还是在石姝瑶凌冽的眼神中跪了下来。 石姝瑶道:“李佳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本宫泼脏水。你们李佳氏一族想要往毓庆宫送人,本宫无所谓,只要你们能说通皇上跟太子,本宫欢欢喜喜的把人给你们迎进来。” “你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件事扣在本宫头上。” “本宫对你们宽容,是您在大家都是女子,都不容易。若你因此觉得本宫好欺负那就错了。” 别看石姝瑶长得脸嫩,发起火来还是很有威严的。 李佳氏当即磕头道:“太子妃息怒,臣妾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是,是臣妾的娘家误会了。您也知道皇上亲自下的封口令,这件事儿臣妾便没有跟娘家细说,哪知她们……” 到了这个时候李佳氏还在狡辩,石姝瑶直接一盏热茶砸了过去。 “照你的意思,这件事闹到现在还得怪皇上喽?” “皇上是下了封口令不允许大家到处宣扬,可你轻车都尉府是真的不知情?” 当日皇上让五阿哥跟七阿哥去查这件事,轻车都尉舒尔德库可是从旁协助的。若说别人不知道真相,石姝瑶信。 李佳氏一族…… 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石姝瑶直接道:“李佳侧福晋以下犯上,冒犯本太子妃,抄写宫规三遍,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另外,收回李佳侧福晋的所有优待。” 都是女人,石姝瑶从未想过为难她们,但凡上头送点什么都会让人给她们也送一些。这其中有很多并不在侧福晋的份例之中。 既然李佳氏不知道珍惜,她又何必出力不讨好呢。 就让李佳氏看看,得罪了她,在毓庆宫会是什么下场。 第181章 我想赌一次,即便最后是输,也不后悔 胤礽进门就碰见苍白着脸从里面出来的李佳氏,他脚步一顿,面上的笑容也跟着耷拉下来。 他可没忘今日在朝堂,是舒尔德库在背后推波助澜。 李佳氏看到太子就像是看到救星,巴掌大的小脸带上委屈,声音凄凉婉转的喊了声:“殿下。” 石姝瑶就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不过她嘴角带上了淡淡的嘲讽。 只不知这嘲讽是对李佳氏还是太子,亦或者是……她自己。 胤礽打了个哆嗦,没好气道:“你来这做什么?”见李佳氏想要说话,他抬手打断她,“裴安年把人给孤押回她自己的院子,让人把她给孤看好了,有事儿没事儿别出来乱晃荡,更不允许她来太子妃的院子。” 一个押字让把太子当做救星的李佳氏内心冰凉,连带着伺候她的奴才面色都不好了。 然,太子一点给她们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越过她直接进屋。 石姝瑶这才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她先给太子请了安,这才说起李佳氏的事情。 太子怎么做是太子的事情,该有的解释她得说清楚,免得又有人给她扣帽子。 胤礽拉着她坐下,“你是太子妃,毓庆宫的事情你做主就是,无需跟孤解释什么。” 太子是了解她的,善良,轻易不会与人为难。即便她真的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在太子心里也不算什么。 谁让太子喜欢她呢?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 爱是盲目的,在爱人心里,另一半总是完美无瑕,做什么都对。 “对了,既然李佳氏不识好歹,罚俸禄还是太轻了,我看就让她在院子里禁足吧。什么时候……算了,日后也别出来了。” 他想说什么时候知道错什么时候在出来,随后一想轻车都尉府恶心人的行径,他本人对李佳氏最后一点好感荡然无存。 他是太子,既然不被他喜欢,让他厌恶,为什么还要留在跟前晃悠,招他的眼? 石姝瑶诧异的看向太子,太子一向不是讲究仁慈、任义,为了自己的名声惯会从轻发落,今日的太子怎的这般冷酷起来? 被石姝瑶盯着看,胤礽不自在的别过眼。想着今日他为石姝瑶做的事情,胤礽嘴角翘起来。 他把人抱到腿上坐好,下巴刚好放在她肩膀。 “姝姝,皇阿玛已经答应日后咱们毓庆宫再不进人,你高不高兴?” “什,什么?”石姝瑶险些从胤礽的大腿上掉下来,实在是太子说的话太过惊悚。 什么叫‘皇阿玛答应不再进人’,是,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段时日受煎熬的不仅仅是胤礽还有石姝瑶,甭管她嘴上说的多好听,毕竟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让她去给自己的丈夫张罗女人,她心中还是不舒服的很。 也是红包群中的姐姐们通情达理,大家都明白她内心的纠结,没人逼迫她去做选择,反而变着法的去哄她开心,逗她笑。 今日,乍然听见胤礽的话,别说石姝瑶,红包群诸人都被震的不轻。 胤礽轻笑一声,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我说,我今日跟皇阿玛坦白了。我爱新觉罗胤礽心悦你石姝瑶,我这辈子只想跟你一起过日子。” “皇阿玛,他答应了。”仿佛怕她听不见似的,最后这句胤礽说的欢乐又郑重。 这回换石姝瑶说不出话来了。 胤礽也不着急,他给她时间慢慢消化。 石姝瑶用力咬下唇,好痛,不是做梦。 可是怎么可能呢,皇上不是最怕爱新觉罗家出情种吗?若是别人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这可是太子。 石姝瑶没发现,因为震惊,她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胤礽低低的笑出声,“当然没那么简单,皇阿玛也是有条件的。” “什,什么条件。”石姝瑶心想,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但,若真能阻止毓庆宫进人,即便很难,她也想去试上一试。 当初,她额娘就是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想跟别人分享丈夫,这才跟玛姆一起豁出脸面去给她求恩典,让她落选归家另嫁。 后来,阴差阳错她被指婚给太子,额娘还抱着她哭了很久。 因为额娘知道哪怕嫁给其他皇阿哥,还有独宠的可能,嫁给太子,注定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且太子的女人注定少不了。 现在,不近人三个字从胤礽的嘴里说出来,还是皇上同样的,石姝瑶忽然觉得不真实起来。 有条件,有条件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胤礽伸手捏捏她的脸,又去摸她的肚子,“皇阿玛说你得给孤生十个八个儿子。孤毕竟是太子,儿子太少,那些朝臣肯定要叫嚷。想要让他们闭嘴,只有拼命努力生儿子了。” 康熙当然没明着说这番话,一切都是胤礽自己加进去的。胤礽谎话说的眼睛也不眨。 十个八个儿子,胤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他厉害,太子妃肚子争气,两胎生了四个,照这个算,十个孩子也不过五胎。 这时代没有避孕的说法,五胎不算少可也不多。远的不说,他大嫂不就给大哥生了五个。 石姝瑶扭头去看太子,“真的?” 皇上的条件真的就这么简单? 见太子点头,她垂下眼帘。 或许,或许皇上就是想用这个条件来让太子打消念头吧。石姝瑶如是想。 石姝瑶并未怀疑太子的话,因为在没有外挂的情况下想要怀孕十次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更别说是生十个儿子。 但她跟别人不一样,她有生子丹,也有生子符,甚至还有复元丹等调理身体的丹药。哪怕是一年年接连不断的生产,也不用担心会熬坏身体。 十个儿子,现在她已经生了三个,还差七个 她承认自己可耻的心动了。 石姝瑶深呼吸,不就是生儿子么,拼了。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你想清楚了?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这个太子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但,生在皇家,我还是想劝群主一句,莫要掉以轻心。】 她本人就做过皇帝,也跟过两代帝王,武媚娘深知有时候皇家是最说话不算话的。也许前脚他们给了你许诺,后脚就会反悔。 更别说,太子只有一个太子妃,朝臣会怎么想。 这位皇太子不过才二十来岁,一年两年或许能顶得住压力,十年、二十年呢。没人能给出保证。 武媚娘的担忧,石姝瑶也懂。但是, 【石姝瑶:多谢姐姐,姐姐说的我也都想过了。可我想赌一次试试。即便最后输了,我也不后悔。】 没有人不渴望爱情,前世今生两辈子她只有胤礽一个男人,说不期望那是骗人的。 以前因为他的身份,石姝瑶总是瞻前顾后不敢轻易付出。 她承认,昨日胤礽跟她说的那些,胤礽做的那些,让她产生了动摇。 她知道胤礽是喜欢她的,但她从不知胤礽的喜欢到了这种地步。他为了她,跟皇上讲条件,还要面对朝臣带来的巨大压力。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震撼,也成功让她心乱如麻。 【石姝瑶: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平平淡淡虽然好,若有一次疯狂不也更有意思。】 不想承认她有被感动。 既然作为太子的胤礽都勇敢的迈出这一步,她又何必畏畏缩缩。 大不了就是个输。 到现在石姝瑶仍觉得自己是理智的,不管是之前不肯敞开心扉接受太子,一直以算计居多;还是现在愿意试着去努力,她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针神曲圣董小宛:爱情是美好的,我也觉得群主没必要因为惧怕而畏缩。群主跟我们不一样,她背后有我们,即便错了,也有弥补的资本。群主我支持你。】 【祸国妖姬褒姒:我也支持群主。至于那些大臣,群主你也无需理会。他们自己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咱们女人不过想要个从一而终,怎么就不行了。】 【祸国妖姬褒姒:凭什么,咱们就要被骂作妖妃,国家没了就往咱们头上一推,他们怎么不说是他们自己无能。】 提起这个话题,褒姒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见她内心也有无数的委屈无处宣泄。 想想也是,褒姒说的没错,国家繁荣不会有人说是女人的功劳,那都是他们男人努力的结果。可一旦国破山河,好了,十之八九就会被推在女人身上。 褒姒、苏妲己、陈圆圆……不都是这样的么?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群主是准备立刻怀孕生子吗?嗯,群主生完弘晀、弘晏也有半年多,身体调养的不错,若是生产也不是不行。】 红包群的姐姐们分工明确,有的负责教导她琴棋书画、史书典籍,有的负责教导她怎么‘勾引’太子,还有的教导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璇珠的定位便是太医,负责石姝瑶跟她孩子的身体。 璇珠同样话不是很多,鲜少在群内发表长篇大论,但她却极为认真。石姝瑶决定的事情,只要她能帮上忙,不会有二话。 换做别人,接连生产对身体伤害很大,有璇珠在,这个问题几乎不存在。自石姝瑶生完弘曦明霞,她就一直在给石姝瑶调理身体。 半年,对别人来说身体可能还没恢复到顶峰,在石姝瑶这完全不存在。 第182章 老十他有良心 石姝瑶低头算了下时间,如今是五月,若服用生子丸差不多下个月就能怀上,那就是六月。 她打算这次仍旧用多胎丸,前两次都是生的双胎,这次她准备来个三胎。 多胎肯定不会足月生产的,最多能撑到七个月。 七个月的话,刚好一月生产。 一月,天还冷着,很适合坐月子,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孩子洗三着凉。 【石姝瑶:璇珠姐姐,我想再推迟一个月。】 推迟一个月那便是七月怀、二月生。二月天气已经有些回暖,孩子沾点凉水也能受得住。 璇珠自然无有不可,能多调养一个月,当然更好。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既如此,接下来你的重心就放在修炼上吧,毓庆宫的俗事交给奴才管理。】 早前璇珠就有给石姝瑶一套修炼功法,这套功法是修行界常用打基础的。不过石姝瑶所在乃是凡尘俗世,灵气约等于无,石姝瑶修炼它进展缓慢不说,即便有成,也只能起到一个强身健体的功效。 对修行界的人来说,这如同鸡肋,不如弃之。但对只想要快速恢复身体生孩子的石姝瑶来说,却是极好。 不过,依靠外界进行调整身体终究太慢了,想要在短短一年或者半年时间完全恢复身体状况,还需要辅助以药物。 璇珠又给石姝瑶发了些复原丹用以固本培元。 石姝瑶不会知道,太子那番话不过是随口一说,是假的。她为了毓庆宫不进人,努力想要生孩子。 胤礽也不会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让石姝瑶当了真,她真的打算给他生十个八个小阿哥。 此时的胤礽看着跟在自己身边欲言又止,满脸心事的十阿哥,他无奈道:“老十,你都跟了我一上午,有事儿就说,做什么吞吞吐吐。这可不像你。” 谁不知宫里的十阿哥向来藏不住话,有什么说什么。这般吞吐还是第一次。 胤俄深呼吸,“二哥,那我可就说了。” 胤礽点头,十阿哥像奔赴刑场似的闭上眼睛,道:“我就是想问问二哥打算怎么办?” 他没头没脑的话,让太子一头雾水,“什么打算怎么办?” 十阿哥舔了下嘴唇,“就是,就是昨个儿苏和泰他们提的毓庆宫进人的事儿啊。我觉得吧,大选才刚过去,现在挑,未必能挑出多好的人来,二哥你要不,再等等?” 胤礽忽然就笑了,他上下打量十阿哥,“老十,没看出来,你对你表姐还挺上心。” 他知道太子妃跟钮祜禄贵妃关系好,也知道太子妃跟十阿哥相处的不错,但他从不知道两人好到这种地步。 自己可是老十的亲哥哥,按理说老十应该站在自己这边才对。结果他居然会帮着太子妃说话。 十阿哥不自在的别开眼,“那什么,我这不是为了太子妃,而是为了二哥您。我说的都是真的,纵然现在还有留牌子的秀女,那也是大家伙挑剩下的。二哥您可是太子,要挑也是您先挑,哪能要他们剩下的。” “要我说,您不如在等两年,等到后年大选,再进人也不迟。当然,若您觉得时间太久,先从今年小选进宫宫女里头挑两个伺候也行。不过,” 十阿哥嘿嘿笑了两声,“不过,弟弟我觉得吧,太子您身份何等尊贵,选个奴才秧子伺候,岂不掉价。” 胤礽看着他发笑,笑的十阿哥不自在的挠挠头,他道:“十弟,说来说去,你不还是希望孤不要选人吗?” 十阿哥连连摆手,“二哥,误会,天大的误会,弟弟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太子不耐烦听他扯,直接说道:“行了,孤已经跟皇阿玛说好了,毓庆宫不会进人的,你心可以放回肚子里去了。” 老十的脑子谁不清楚,也难怪他为了太子妃想出这么多话语来。 嗯?胤俄似乎没听明白太子的意思,误以为太子最近不打算进人。即便如此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太子妃毕竟是他表姐,能松快几日是几日。而他跟额娘也可以安心了。 胤礽拦住想走的十阿哥,“老十,孤记得皇阿玛没给你安排差事吧。这样,孤有件事儿要交给你去做。” 人到用时方恨少,此时胤礽才发现他真正信任的兄弟寥寥无几。除了一个老三,也就只有老十了。 老三有自己的事情做,他唯有把事情交给十阿哥。 胤俄反手指着自己,疑惑道:“我?什么事儿?先说好,太动脑子的事儿我怕是做不好。” 他并不喜欢动脑子,上一回也是跟着太子一起去,太子负责说,他只要负责干活就行。自己一个人单独去办差,他还没试过。 胤礽摆摆手,“放心,不是什么难事儿。苏和泰你知道吧,你去给孤查一查他,重点是他后院有多少女人,家里日常开销多少,手头有多少私产。查的越详细越好。” “还有轻车都尉舒尔德库,他更不能落下。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些,再查查他工作上的事儿。比如,有没有结党营私、借着孤的名义收敛钱财等等。同样是越详细越好。” 十阿哥惊讶的张大嘴巴,他左右看看,发现两人周围并没有人,但他仍旧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 “不是,二哥,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查苏和泰还能说他昨日在朝堂上不给太子爷面子,太子小心眼发作。查舒尔德库做什么,若他没记错这位可是李佳侧福晋的阿玛吧。 那李佳氏刚刚查出来受了无妄之灾,不正应该补偿她么。查她阿玛,即便真的查到有什么,皇阿玛会处置? 若是处置了,岂不让人觉得皇家凉薄而寒了心? 胤礽给了他一个白眼,骂道:“笨,昨个儿那事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装糊涂,那苏和泰明显是跟舒尔德库一唱一和。” “李佳氏什么情况,苏和泰不清楚,他舒尔德库能不清楚,你我不清楚?” “可你在回想昨日他们所言,字字不提老四那糟心的福晋,反倒把事情往孤福晋头上推。” “老十,别说这事儿你能忍?” 若老十真敢点头,他绝对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真是白瞎了他福晋那些好东西。 十阿哥激动道:“这还用说,肯定不能啊。狗奴才敢给太子妃泼脏水,给他脸了。” “行,二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查他俩。您放心,弟弟我绝对把他们扒的底裤都不剩。” 满清跟前面的朝代都不一样,在皇室眼里,满朝文武大臣那都是皇家的奴才。你一个奴才敢给太子妃乱扣帽子,那就相当于背主,且背叛的还是对他很好的表姐。 这,十阿哥能忍? 肯定不能啊。 十阿哥斗志昂扬的走了,刚走没两步又折返回来,“二哥,我记得昨日不止他俩胡说八道,还有好几个大臣也发言了,要不我把他们都给办了?” 别看十爷没发话,昨天那群慷慨激昂的狗奴才他都急着呢。 胤礽摇头,“这事儿先不着急,咱们先来个杀鸡儆猴震慑一番,若他们不听,再继续寻找他们的错处。” 太子心知朝堂群臣没有几个是真正两袖清风干净的,只要他想查,舒尔德库跟苏和泰一定能被他找出错处来。 有资格去上早朝的都是国之肱骨,处置一两个无伤大雅,一下子刷下去太多,皇阿玛那边也不好交差。 十阿哥点头如捣蒜,“行,这事儿我听二哥的。” 胤礽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好兄弟辛苦你了,这事儿除了你,孤也不知道要去找谁。等你把事情查清楚,孤请你喝酒。” “孤跟你说,你二嫂埋了好几坛子桃花酿,味道那叫一个好。” 男人就没有不爱喝酒的,十阿哥高兴地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笑过之后,他又有些纠结,“二,二哥,这事儿我能带着九哥一起吗?我保证,九哥不会乱来。昨个儿他还骂苏和泰不是东西呢。” 九十不分家,即便十阿哥跟太子关系好了,也没影响他跟老九的感情。如今有了事儿,十阿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九。 胤礽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 “你跟老九说,若查出两人有来路不正的私产,充公之后我给他一成。” “另外,他不是喜欢经商么?改明儿我去找皇阿玛说说,看能不能让他如愿。” 九阿哥爱银子跟老十爱吃喝一样出名,对于不惦记他屁股底下椅子的兄弟,他还是愿意给些优待的。 至于太子妃说的老九跟老八亲近,老八看着也不像是个老实的,胤礽并不在意。 如果老八真有这个想法,最接受不了的不是他,而是大哥。到时候不用他出手,大哥第一个不饶他。 太子愿意去帮九阿哥说项,十阿哥心里很高兴。 皇阿玛多疼太子啊,如果他愿意帮忙,九哥的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他学着太子的样子也在胤礽肩膀上来了一下,“二哥,够意思。” 胤礽一怔,随后笑了。 不拘小节还得是老十,他长这么大,即便是老三也不敢跟他如此。 这结果,还不赖。 第183章 被查,西洋诸国 十阿哥兴冲冲的去找九阿哥,他把太子说的事儿跟老九这么一提。 九阿哥惊讶道:“太子真的这么说?” 太子明知道他跟八哥亲近,居然会愿意帮助他跟皇阿玛说,让他去经商。 说真的,胤禟简直不敢相信,他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胤俄得意道:“哪还有假,他当着我的面亲口答应的。不过,他也不是白帮忙,咱们得给他干一件事儿。” 九阿哥扯扯嘴角,他就说么,太子哪有那么好心,感情在这等着他呢。 心中的激动隐去,他平静道:“什么事儿?”如果是让他跟八哥分开或者是加入太子阵营,他老九可不干。 在胤禟心里,所有的兄弟中,他最看好的是八哥,也只有温润、贤明如八哥,才有资格继承大统。 胤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直接道:“苏和泰你知道吧?就昨个儿不给太子面子、当面弹劾让太子纳妾那位。” “太子说让咱们去查查他,看他家有多少小妾、不合规的收入。嗯,还有轻车都尉舒尔德库,这位更得好好查。” “就这?”胤禟诧异道。 十阿哥点头,“对啊,就这个。要我说舒尔德库也是活该,太子后院那个李佳氏什么情况咱们大家都知道,他若是不折腾,皇阿玛能不给他谢补偿?” 偏偏,偏偏这个舒尔德库上蹿下跳。 你跳也就算了,还敢把屎盆子往太子妃头上扣。 这下好了,惹着太子了吧? 他们莫不是忘了太子早年的行径,也就这两年大婚有了孩子脾气才有所收敛。你惹他,不是找死。 胤禟嘀咕:“咱们这位太子妃倒是有本事,把太子吃的死死的。都是女人,怎么八嫂不能跟太子妃学学。” 在胤禟看来,都是独宠,八福晋跟太子妃差远了。 他声音很小,十阿哥没听清楚。“九哥,你嘀咕什么呢?一句话,到底去不去?” 九阿哥回神,“去,怎么不去。就不是抓他们错处么,简单。” 如果太子真能说服皇阿玛让他去经商,不仅他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还能帮助八哥。 八哥跟别人不一样,他势力单薄,想要拉拢人为八哥所用,离不了银钱。 没几日,苏和泰宠妾灭妻、为其侍妾置办产业的折子送到康熙御案前。 宠妾灭妻这事儿说大不大,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范畴,但是闹到御前又不一样。而且,苏和泰给其小妾买的产业还不止一星半点,那些东西远不是他一个四品官能买得起的。 其价值加起来甚至比他应该分给嫡长子的还要多,是其两倍有余。 在满族自古嫡长子便与之不同,因系嫡支,若分家产可得七成,剩余三成则分给其他兄弟。兄弟中若还有嫡出,则又要多分一倍。 再看苏和泰给其庶子、侍妾置办的东西,这若不是宠妾灭妻,什么是? 胤礽看着他冷笑:“难怪苏大人非要孤纳小呢,感情你一直就看不上嫡出啊。也对,若孤没记错的话,你自己就是庶出吧。” “孤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这么排斥嫡妻、嫡子当初为什么要成婚?直接纳个小妾过一辈子不就完了。” “还有这些产业,”胤礽抬头看向康熙,“皇阿玛,儿臣建议彻查苏和泰,看看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康熙冷冷的看着苏和泰,良久开口;“准了。” 他知道胤礽有些借题发挥,但苏和泰也确实不干净。如果他两袖清风、遵纪守法,能被太子抓住机会?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争气。 另外,太子有句话说的也没错。大清重视嫡出,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儿便是自己不是正经嫡出。 因而,自打太子出生,他就格外看重。寄希望于太子能继承他的衣钵。 苏和泰轻嫡而重庶出,这不是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一个看不清圣意、糊涂之人,怎么能做好官? 苏和泰软倒在地上,他下意识去看太子,迎上的便是太子冰冷的目光。 他颤抖着唇道:“祸国妖姬,祸国妖姬啊。太子殿下如此宠信太子妃,将来大清将国之不国啊。” 这话说的不仅仅是太子,康熙跟石家在朝堂上的人脸都黑了。 石文炳站了出来,“苏大人,你好歹也是大清的官员,说话要讲究证据。须知人言可畏,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心中是痛快了,可有想过我石家几十儿女?” 内阁学士石文桂也紧跟着开口:“苏大人说太子妃乃祸国妖姬,本官也想问问苏大人,太子妃嫁入东宫这些年可有插手朝政?太子这些年可有因为太子妃荒废朝政、残暴不仁、任人唯亲?” 石文桂,石华善二哥次子,他还有个任广州巡抚的亲大哥石文晟。 苏和泰答不上来,石文桂又道:“既如此,苏大人的祸国妖姬从何说起?总不能是因为太子独宠了些吧?” 他轻笑道:“莫说太子,即便是本官,若有人能给本宫一胎俩一胎俩的生儿子,本宫也愿意独宠她。” 这年头,能生儿子就是底气。 不说石文桂,朝堂不少人也跟着附和点头。 儿子啊,谁不爱呢,更何况他们听说皇长孙比太子当年还聪慧,学文习武都有模有样。 而且,在苏和泰上折子之前太子也不是一味地跟她太子妃腻味在一起,他偶尔也会去其他侍妾屋里头。 只不过,比起其他人,去太子妃那的次数多了些。 这能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太子跟太子妃感情好。 夫妻和睦,家之幸也。 太子做错了吗?当然没有。 现在好了,因为苏和泰折腾,太子索性直接宿在太子妃房间,哪儿也不去了。 石家老四更是嚷嚷,“诸位同僚可要小心了,谁家有了女儿可别嫁入苏家,就算想要跟他家接亲,最好也是做妾。不然,小心自家女儿独守空房啊。” 石家老四石原宏跟石文绰年纪最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其他兄弟要好一些。或许是因着庶出,不上不下无人管束,他颇有些吊儿郎当、无所顾忌。 谁家的闺女谁心疼,他这不是咒人家么。他这话一出,就遭到不少人低声谩骂。 石原宏不在意的耸耸肩。他官职不高,也没什么上进心,一心想‘大树底下好乘凉’,骂就骂呗,也不会掉块肉。 “够了,你瞧瞧你们,你们是大清的官员,不是菜市场的妇人。一个个的,都很闲是不是?” “胤礽,苏和泰的事情交给你调查。石文桂、石原宏,葡萄牙、法兰西等西洋诸国来信,今年要出使我国,你们俩跟着诚郡王负责接待事宜。” “把事情给朕安排好了,莫要坠了我大国风范。” 说起西洋诸国,康熙面色郑重很多。他自幼接触西洋文化,对西洋事务很感兴趣。 不仅如此,朝中亦是有一部分官员来自于西洋。 比如南怀仁、徐日升、张成等,他们都来自西洋不同国家。 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胤祉,则是因为胤祉任职礼部,似这等接待外宾的事儿都是礼部的活。 胤礽拱手,“皇阿玛,未免有人说儿臣公报私仇,儿臣以为不如把苏和泰之事交给四弟跟九弟、十弟去办。” “朝中谁人不知四弟最是公正无私,而此事最先是九弟跟十弟查出来的,儿臣以为交给他们在合适不过。” 即便是胤礽也不得不承认,老四虽然一直惦记着他屁股底下的椅子,其人也真有些本事。最主要的是他眼里不容沙子、心也够狠,任何人若犯到他头上,别想落着好。 把苏和泰交给老四,老四只会把他底裤扒的都不剩,绝不会徇私枉法。 更何况,还有老九他们俩看着呢。 老九最看不上老四,有他从旁监督,即便老四想要徇私也得看老九答不答应。 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道:“准了。胤礽,你身为太子也不可什么事儿都分给弟弟们。这样,番邦之事,你就跟胤祉一起看着安排吧。” 说完,康熙就宣布退朝。 他走后,太子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舒尔德库站在不远处想走近又不敢的样子,惹得他冷笑连连。 “老三啊,孤跟你说,有些人啊,他就是不识抬举。孤不过稍微和颜悦色些,便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孤是能随意欺负的。” “他莫不是忘了,孤是太子,是主子;而他自己,不过是个狗奴才。奴才就应该有奴才的自觉,只有孤给的东西,那才是属于他的。” “而不是,他看上孤什么物件,就可以明抢暗夺。” 胤礽没有指名道姓,他双眼却是看向舒尔德库,那些没走的大臣也都随之看过去,琢磨着这位做了什么,把太子惹成这样。 有那聪明的,瞬间就联想到毓庆宫的李佳侧福晋跟苏和泰身上。 苏和泰家又没有适龄的女儿,他这般着急为的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第184章 使臣,传教士 康熙三十八年八月,一洋之隔的葡萄牙、法兰西、比利时等国家使臣坐船而来。 石姝瑶看着躺在贵妃椅上,翘着二郎腿自由自在的胤礽,疑惑道:“不是说外国使臣到了,殿下不去迎接?” 胤礽扭头看了她一眼,无所谓道:“老三不是去了么?” 石姝瑶满头黑线,“您不是说皇上把这事儿交给您跟三弟,您不去不怕皇上知道了捶你?到时候那些朝臣又该说臣妾妖媚惑主了。” 两个月前,朝堂上发生的事儿,石姝瑶还是知道了。苏和泰当众骂她祸国妖姬,说她魅惑太子。 这个消息可把红包群里的褒姒气炸了。因着周幽王的宠爱,褒姒也被冠以祸国妖姬的称号,且这么多年过去,别人提起她仍旧是一脸不屑。 褒姒是被抢来的,她又做错了什么,千百年来被人这样辱骂。 而今又有人因着同样的理由被谩骂,褒姒怎能不生气。 若非她只是个依附于红包群的灵魂体,她早就跑出来去教训苏和泰了。即便如此,她也没放过对方。 褒姒放下身段,亲自求了奚瑛,让奚瑛给苏和泰弄了个‘真言符’,使他把自己这些年干的事儿全部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根据苏和泰的交代,他上折子让太子纳妾,确实是受了舒尔德库的指示。舒尔德库还承诺他,等将来他小女儿入了毓庆宫生了阿哥,不仅会提拔苏和泰,还会把他侄女嫁给他儿子为妻,两家缔结秦晋之好。 这些年苏和泰干的那些违法之事,很多事情里都有舒尔德库的影子。 人证物证齐全,不止苏和泰,舒尔德库都跟着倒了大霉。 苏和泰被没收全部财产,发配宁古塔,且其后人三代不得为官。 舒尔德库比他好一些,他到没有被没收家产,不过身上的爵位被撤销,官职也被一撸到底,彻底成了白身。 这还是因为李佳氏遭受无妄之灾的缘故,不然,俩人说不得要作伴一起去往宁古塔了。 因为这个,李佳氏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后悔不已。她哭喊着要求见太子跟石姝瑶,俩人谁都没见。 两个月过去,李佳氏倒是老实了,只不知她有没有后悔挑唆着家里作妖。 石姝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仅仅是因为洋人国家要来,还因为她又怀上了。 如今的大清国力强盛,外国来朝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除了那些态度意味不明的法兰西、比利时等,还有一些附属国。 这些国家每隔几年都会前来送贡品,每次他们来,康熙都会大摆宴席。石姝瑶就曾经有幸跟着诚安格格参加过。 那时,石姝瑶也是第一次知道,除却高丽,大清居然还有别的附属国。 当然,此次前来的法兰西等,又跟高丽的情况不同。法兰西可不是大清的附属国,他们属于平等建交。 她知道皇上很看重外国人,看看徐日升等,不都被委以要职。还有南怀仁,康熙的数学便是他教导的,他是康熙唯一承认的‘老师’,也是唯一一个死后有谥号的外国人。 因此,她才会说,胤礽不去,若被朝臣知道会参奏他。 胤礽放下双腿,从贵妃椅上坐起来,“番邦蛮夷而已,有老三就行了,哪用得着孤亲自去接。孤是太子,若孤前往,他们能承受得起?” 这话翻译的直白一点就是:让他堂堂皇太子去迎接外国使臣,给他们脸了。 胤礽跟康熙不太一样,康熙很多知识都是跟南怀仁等洋人学的,对他们态度要郑重很多。胤礽则相反,他承认洋人有些许本事,但他生来孤傲,从来都是斜着眼睛看人的。让他对洋人低声下气,他可做不到。 太子吐槽:“姝姝,你不知道,洋人不过弹丸小地,土地耕种面积更是狭小,常年食不果腹着居多。孤真不明白他们哪儿来的优越感,对着大清上国鼻孔朝天。” “若非,皇阿玛仁义,换做孤,非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不可。” 他皇阿玛就是太仁慈了,惯得这群人不知天高地厚。 胤礽记得有一次,那外国使臣看中他们国家的矿产,想要以很小的代价与大清交易,被他皇阿玛拒绝后,还敢甩脸子不高兴。 故意用洋话说他们小气,没有大国风采什么的。 他们以为自己等人听不懂,就敢肆无忌惮的嘲笑。 石姝瑶不知其中竟然还有这种原因,点头附和:“那是不能惯着他们。早年我曾听人说,咱们的丝绸、茶叶,在他们那儿十分畅销。他们来咱们这以极小的价格买了丝绸过去,转眼便是十倍、十几倍的利润。” “而他们那儿所谓的‘宝贝’在自己的地界儿价格却很低,卖到咱们这又是高价。” “他们来回只这么一遭,赚的盆满钵满。反观咱们,丝绸卖的低了,还要高价买他们的残次品。” 胤礽十分诧异,“竟有这事儿?” 石姝瑶惊疑道:“怎的,殿下不知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问老九,他不是对生意感兴趣么,我猜这事儿他肯定清楚。” “即便之前不清楚,让他去外头走一圈,也必定能了解的详详细细。” 老九可是有名的经商奇才,据说鼻子特别灵敏,让他去看看,看看洋人赚了大清多少银子。把数字往康熙御案上一放,她就不信康熙会眼睁睁的看着大清的财产都流到外面去。 纵然老康舍得这白花花的银子,等胤礽上位,她也非得说通胤礽去跟洋人贸易不可。 自家的好东西,没道理自己不赚钱,白给了洋人去。 石姝瑶不是愤世青年,却也不是很喜欢外国人。 “还有那什么传教士,您也别怪我多嘴,咱大清的神啊仙的还少?都是大清的百姓,放着自家的神佛不去拜,凭什么要去拜他洋人的。” “灵不灵的先不说,即便是灵验,说句不好听的,那洋人的神仙他能听懂咱们的汉话?他们若是过来帮忙,那不还得先漂洋过海?等他们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哪有咱们本土的仙佛快?再说了,咱们大清那么多仙佛,各司其职,你想啥拜啥。我听说他们那边就拜个啥圣父。” “您说,他一个人、不,一个神能管得过来吗?” 胤礽噗嗤笑出声来,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笑的直不起腰来。 “你啊,当真是个辩才。若你生为男儿身,老三一定引以为知己。可惜啊。嗯?也不对,若你生为男儿,孤上哪儿找这般有趣的太子妃?” 他不得不承认,太子妃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每一句都说到点子上。 外国传教士想要在大清传教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清贵族商贾有钱人可看不上外国的神仙,他们拜的都是大清有名的仙佛,比如财神。即便是百姓也各有各的信仰。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除非有正经到手的好处,不然谁理会洋人说什么。 就像太子妃说的,真有事儿求着他们的神,他们能听懂大清的汉话? 听不懂,怎么实现他们的愿望;既不能实现愿望,拜来又有何用? 胤礽嘴角挂着嘲弄的微笑,“实话说与你知道吧,早前,那些来咱们大清传教的传教士,大多是在自己国家混不下去的。” 包括汤若望、南怀仁,他们来大清亦是如此。 石姝瑶不解道:“您怎么知道?” 她只知道这两人是有名的传教士,深的皇上信任,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们来大清是躲避灾祸的。 “那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她猜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皇上也不会对他们这般纵容。 却不想胤礽居然点了头,“皇阿玛当然知道,这些就是皇阿玛告诉我的。” “那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还给他们如此高的待遇? “你想问为什么皇阿玛明知道这些,还对他们礼遇有加?” 石姝瑶点头,胤礽继续道:“那当然是他们身上有咱们需要的东西。你看咱们不过是给他们提供了庇护之所,答应让他们传教,他们又给咱们大清带来多少好处?” 远的不说,只说南怀仁。南怀仁教导了皇阿玛数学,还有许多天文知识。这些都是大清所欠却从来没有接触过的。 在当权者看来,一个口头承诺换取他们所欠缺的知识,这是很划算的买卖。 毕竟,皇上只是答应让他们传教,会不会有人信,有多少人信,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石姝瑶撑着头,仔细想了想,“那倒也是。” “那这么说,这群使臣更应该慎重对待?” 胤礽却摇头,“你又错了。使臣跟传教士,他们是不一样的。” 传教士一般都是要在大清定居的,即便不是,三五年内也不会走。因此,他们会提前了解大清的文化、律法,对大清官员、百姓很是客气。 使臣则不同,这些年在他们的国家都是上位者,颐指气使惯了,别说对待百姓,即便是对待皇阿哥们,也是满满的优越感。好似他们多了不起一样。 所以,胤礽可以对徐日升等和颜悦色,对这些使臣却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自己可是堂堂皇太子,未来储君,亲自去迎接他们岂不掉价?别说是他,让老三一个郡王去接,他都觉得给他们脸。 若非皇阿玛对外讲究什么‘仁政’、‘和气’,他都想直接派个礼部郎中去接人。 第185章 使臣到来 不论石姝瑶说什么,胤礽端坐在毓庆宫打定主意不挪窝,那招待使臣的事情交给诚郡王胤祉去做。 再说胤祉,一大早带着礼部的官员、内阁学士石文桂、钦天监徐日升、张成等人前往城外迎接各国使者。 胤祉一身郡王蟒袍,他身骑高头大马,不苟言笑。 “报,启禀诚郡王,外国使节已经到了三里开外。” 胤祉挑眉,他抬抬手,“既然外国使节到了,诸位大人,与本王一同去迎接吧。” “临走之前,本王要说一句,我大清乃泱泱大国,希望诸位能拿出大国风范来,莫要让外人小瞧了去。” 说完他眼神朝着众人一扫,原本还有些随意的大臣们,全都端正坐姿。拱手,“谨遵诚郡王旨。” 徐日升走上前来,低声询问:“诚郡王,都这个时辰了,太子殿下莫非是不打算出席么?” 徐日升,葡萄牙传教士,康熙十一年来到大清,如今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他也有二十多年没有回葡萄牙。 此次前来大清的使臣就有葡萄牙人,能在大清见到自己国家的官员,他心中难免激动。 此时的葡萄牙国力雄厚,徐日升虽在大清待了二十多年,仍旧以自己是个葡萄牙人为荣。在他心中,葡萄牙乃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国家。 大清? 不过是仗着地大物博而已。 其远远不能跟葡萄牙相提并论。 而今,葡萄牙使臣前来,大清理应予以重视。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可以不亲自迎接,至少太子应该露个面。 可,如今,太子却当起了甩手掌柜,把事情交给诚郡王,这让他心中十分不满。 诚郡王虽然也是当今皇上重视的儿子,不说他只是个郡王,上头还有个大哥直郡王。哪怕皇上让裕亲王出马,也比诚郡王强啊。 裕亲王好歹是当今皇帝的亲哥哥,还是亲王位,地位不比诚郡王高? 现在?别说亲王,皇帝的儿子只来了诚郡王一个,宗亲里头也只有几个不受重视的贝勒、贝子,在往上一个没有。 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他们么? 越是等待,徐日升心中的气越重。眼看着人都到了京城,太子还没见踪影,他没忍住问了出来。 胤祉连马都没下,他浑不在意道:“怎么?区区外国使臣,有本王迎接还不够,还想要太子亲自前来?” “兵对兵,将对将,太子乃是储君,莫非对面来了跟太子一样的人物?” 胤祉对这些外国人的态度也不是多待见。他承认这群人懂很多他们不懂的知识,但他们骨子里的高人一等也是最让人厌烦的。 就好像,他们能来大清是多纡尊降贵的一件事。 早在这之前胤祉已经接到传书,清楚的知道对方来的都是什么人。 一群礼部(外交)官员也配让他们的皇太子来等? 别说皇太子,若非他恰好管着礼部,他都不会来。 石原宏大声嚷嚷,“就是啊,徐大人,咱们太子殿下何许人也。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外国使臣,他们哪儿来的脸让太子殿下专门出城迎接等待?” “要我说,有诚郡王前来那都是给他们面子。咱们诚郡王那可是皇上的儿子,还是多罗郡王,敢问对方来的人里头有几人身负爵位啊?” 石原宏说完还对着胤祉谄媚的笑笑,笑的胤祉直皱眉。石原宏只是个五品的员外郎,即便他姓石,之前胤祉也并未曾过多关注过。他竟不知对方是这样嬉皮笑脸的人。 胤祉喜欢汉文化,所结交也都是温润尔雅、饱腹诗书之辈,这些人说话做事各有章法,从无一人会跟石原宏一样没个正行。 他原本想要斥责对方的,转头一想,对方虽显得吊儿郎当,话糙理不糙,说到了点子上。他又是太子妃的四伯。 想了想,胤祉还是觉得算了,不与之计较。 徐日升之前不是在钦天监,就是忙着宣传教义,跟礼部官员交谈不多。在他印象里,礼部应该是最讲理,最随和的部门,他哪里会想到会遇到石原宏这样的‘二流子’。 徐日升被石原宏噎个正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胤祉并没有给他时间去思考,他一夹马腹,当先而出。 其他人对视一眼,骑马的骑马,上马车的上马车,全部紧跟着胤祉而去。 胤祉走的并不快,约莫走至距离城门口五百米处,便停了下来。 对面各国使臣也早早发现了对方的踪迹,在胤祉前来的时候,他们也都加快了速度。胤祉带着人停下,那边刚好也走至身前。 “葡萄牙、英吉利、法兰西、德意志、比利时使臣见过大清国诸位大人。” 五个人按照各国的礼仪给胤祉行礼,然后依次介绍自己。这五国便是今年前来大清的五大使臣国。 胤祉也下了马车,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对方,“诸位使臣免礼。吾乃大清当今三阿哥诚郡王胤祉,这些都是我大清官员,欢迎各国使臣前来大清朝贺。” 胤祉是懂外语的,不过他故意说的满族话,且把‘出使’改为‘朝贺’。 出使,平等的国家之间交流才叫出使。而朝贺则不同,一般对待上朝大国才会用朝贺。 也就是,他故意把这群人说成大清的附庸。 这是三阿哥一点小心机,他仗着的就是对方不懂。 别说这些常年生活在大洋彼岸之人,即便是徐日升这种在大清待了二十多年的‘老江湖’,差不多意思的字词,他也听不出其中的变化。 他只是觉得有些怪异,让他说,也说不出哪里怪。最后也只能自嘲自己想多了。 “诸位一路辛苦,请随本王入京,本王已经给诸位安排好住处,诸位可以稍作休息,然后跟随本王入宫给皇上请安。” 比利时使臣率先用蹩脚的汉文说道:“那就麻烦王爷了。” 大清汉人居多,他们与大清交往也多是跟汉人打交道,对这些外国人来说汉文化不好学,满文更不好学。 汉文化学了用处比较多,满文也就只有在京城有用处。不,有时候即便是在京城,也能遇到不少不会满文的汉人。 好在胤祉满蒙汉精通,虽然他说的别扭,胤祉还是能听得懂。 至于说,胤祉明明会外文为何不用? 这群人本就高傲,有些看不上大清,若是用了他们国家的语言,岂不是让他们更加得意,小看了大清。 胤祉可是皇阿哥,他对大清的颜面看的还是很重的。 把一群外国使臣引到安排好的驿馆,胤祉介绍了礼部侍郎给他们认识。 “诸位,这位是我大清礼部侍郎。既然诸位已经到来,本王也要入宫跟皇上复命,诸位若有事儿可找这几位。” “另外,这两位是徐日升徐大人、张成张大人,徐大人乃比利时人,张大人是法兰西人。诸位若是不方便跟礼部侍郎交流,也可找他们二人。” “徐大人,张大人,本王就把诸位使臣交给你们了。你们久居大清,怕是也难免思乡心切,正好可以跟诸位使臣好好畅聊一番。” 这也是为什么对方明明是钦天监的人,不属于他礼部,胤祉还带着两人的原因。 至于说两人会不会把大清的机密说给这群外国人,胤祉并不担心。 钦天监是什么地方?勘探天象、算命的场所,他们所能接触的核心机密本就不多,即便和盘托出,对大清来说也不痛不痒。 真以为来了大清就是大清人? 他们满洲入京都多少年了,还跟汉人磨合着呢。何况是洋人? 交代完毕,胤祉就进了宫。 他先去的是乾清宫,接待使臣是皇上给他的差事,如今把人领来了,总要去复命。之后又转个脚去了毓庆宫。 他去的时间也是凑巧,胤礽在书房看了一个多时辰的书,石姝瑶怕他熬眼睛,正准备喊他出来走一走。 胤祉脚步一顿,“二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即便对方是太子,该打趣的时候胤祉也没闲着。 太子抬手点了他一下,“你啊,过来坐吧,正好你二嫂泡了壶好茶。” 石姝瑶也道:“亏得三弟妹时常夸赞三弟文雅呢,没想到三弟也有调皮的时候。要我说,真该把三弟妹喊来,让三弟妹好好瞧瞧。” 胤祉坐下后讨饶:“二嫂,二嫂我错了还不行。” 胤祉跟他福晋董鄂氏的感情还是很好的,虽然不如太子跟太子妃这般只有彼此,却对彼此都有好感。 石姝瑶猜,三阿哥过来应该是有政事儿,她又让人上了茶水和点心,“殿下,你跟三弟先聊着。” 胤礽颔首,他公私分明,也没有说要留石姝瑶的话。 石姝瑶早前上的一壶茶温度刚刚好,胤祉先喝了一杯茶润润喉,这才说起正事。“二哥,外国的那些使臣都到了,我看到他们弄了不少马车,其中有几辆马车上的东西不轻,怕是来者不善啊。” 别以为胤祉喜文就觉得他是个文弱书生,实际上他武艺也不错,同样跟着上过战场。通过车轱辘印子深浅判断车上的物品那都是小意思。 第186章 看不上还是故意? 当晚,康熙设宴招待各国使臣,胤礽作为皇太子这回可没有理由偷懒,他交代石姝瑶早些休息,便带着裴安年去往乾清宫给康熙请安。之后又从乾清宫去往设宴的地方————保和殿。 作为皇太子,胤礽出场时间算是晚的,他到的时候使臣们还没来,不过朝中大臣与皇阿哥们来的差不多。 十阿哥这段时间跟太子混得不错,看到他前来,挤了过去,“二哥,您来了。瞧瞧那些外国使臣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这会儿居然还没到。” 胤礽不在意道:“十弟莫要这么说,或许他们在乾清宫跟皇阿玛说话也不一定。” 这话纯粹是胡扯,胤礽刚刚从乾清宫过来,里头有什么人他能不清楚?不过是嘲讽那些人罢了。 十阿哥撇撇嘴,“二哥,要不要打个赌,我猜他们还在驿馆睡大觉呢。” 保和殿跟乾清宫只隔着个乾清门,又是在这敏感的时候,有个风吹草动他能不清楚? 胤礽笑了,笑容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十弟,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西方强国’,你怎可在背后论人是非,说人短长?” 其实,他看不上对方也是有原因的。此时的大清国力昌盛,为西方诸国所忌惮。作为强国太子,胤礽高高在上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十阿哥耸耸肩,太子的话他还是听的,太子不让说他就不说。胤俄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儿,“二哥,我刚才听三哥说那什么英吉利来了个女使臣,真的假的?” 大清女人地位低下,乾清宫门口还立着‘女子不得干政’的石碑,似这等设宴外国使臣的宴会,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太子妃都没资格前来。 外国忽然派了个女人来出使,大清上下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十分不满。 胤礽勾着嘴角,也看不出是喜是怒,他道:“我今儿个没去,不过倒是听三弟说起此事。你别瞧不起人家女特使,听三弟说她可是英吉利皇帝的亲侄女,英吉利的大公爵。” 英吉利跟他们大清不一样,他们没有郡主一说,且女人也能封爵。能被封为大公爵,可见这位女特使在英皇心中的地位。 十阿哥撇嘴,“二哥,你说她来咱们大清做什么?可别是想跟我们联姻吧?我可是听说他们那儿的人开放得很,没成亲前都能睡在一起。” “二哥,你可是太子,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这事儿若是放在大清入关前,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满族同样民风开放,他们老祖宗还娶了不少寡妇呢。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大清入关后受到汉人影响,不说多介意吧,但也不愿意娶个这样的回家。 胤礽蹙眉,“你听谁说的?孤怎么不知道。” “你别听风就是雨,再说了,即便是真的,你如今都娶了妻,还怕她不成?人家好歹是个公爵,能给你做小?” 且不说对方才来,这事儿的真假。即便是真的, 不是胤礽看不起十阿哥,主要是对方身份摆在那。 英吉利又不是大清的附属国,如果真的要联姻肯定是嫁给他们做正妻。老十都大婚了,这事儿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十阿哥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好奇么?再说,我是成婚了,咱十二弟还没呢,我关心弟弟不行?” 胤俄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了,他跟十二阿哥虽然是兄弟,实际上关系也就一般,还不如他跟十四关系好。关心十二阿哥?说真的两人还没到那份上。 胤礽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拆穿他。只给他分析,“你莫不是忘了,十二弟是苏麻养大的,以皇阿玛对苏麻的感情,他会愿意十二弟娶这么个外国的姑娘?又不是蒙古。” 若是蒙古郡主,看上了也就看上,皇阿玛说不得会乐见其成。英吉利算什么? 十阿哥还想说什么,会场忽然安静,他抬头一看,原来外国使臣到了。 他扯了扯胤礽的袖子,朝着他努努嘴。 胤礽转头看了一眼,没理会,他抬脚往石家人那边走去。 石文桂等人见太子前来,也顾不得看热闹,纷纷给太子行礼。 胤礽摆摆手,“一家人无需多礼。听闻岳父大人今年要回京述职,不知何日到达?” 一晃眼石文绰去福州也有三年之久,也到了述职的时候。 石文桂在心中算计一番:“回太子殿下,前些时日确实有接到堂弟的书信,堂弟说他中秋前应该能赶回来。算算时间也没几日了。” 胤礽点头,“中秋本是个团圆日,岳父若能赶回来刚好能跟家里过个团圆节。正好也看看他几个大外孙子。” “弘曦跟明霞他见过了,弘晏两个还没见一面呢。” 石文桂不知太子为何忽然跟他话起家常,他也不敢过分深究,只附和道:“是啊,一晃眼三年过去,堂弟走的时候弘曦阿哥还在襁褓之中,如今阿哥都开始启蒙学了不少字儿呢。” “臣听说是皇上亲自给起的蒙,弘曦阿哥聪明伶俐一学就会。臣还听说弘曦阿哥武艺不错,马步扎的像模像样。” “待的日后阿哥长大,大清又多一位文武双全之才。” 提起弘曦,胤礽脸上的笑容真挚许多,他摆摆手,“旁人如此说也就罢了,你可是他外家,这般夸赞弘曦,被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话你王婆卖瓜。” 石文桂微微一笑,“王婆卖瓜也要先有瓜可夸,臣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两人就像是周围没人似的,一直在攀谈,最终还是徐日升按捺不住,移步上前,“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这几位是来自外国的使臣。” 徐日升指着那几人一一介绍。 这次出使大清的国家有五个,每个国家来了三到五人不等。这些人真实情况不得而知,但徐日升嘴里他们都是在各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最次也相当于大清的三品大员。 每个国家来三五个,五个国家的使臣挤在一起黑压压的。他们的长相在大清官员眼中都一样,只除了那位英吉利女公爵外,其他人根本对不上号。 胤礽同样如此,作为皇太子他从不会刻意去记谁的名字。他只在徐日升介绍的时候,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外国使臣在高贵能高贵的过太子,在胤礽看来能给他们个反应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然,有人却觉得自己被怠慢了。 比如,葡萄牙的使臣,再比如英吉利的某位。 按照规矩,这些使臣前来大清就必须按照大清的礼节进行跪拜,葡萄牙的几位佯装不懂只按照他们国家的规矩予以行礼。 英吉利换做彼得的那位也想要效仿,却见他们的公爵大人蹲在地上。公爵大人都行了大礼他只能沉着脸跟随。 胤礽可不管他们情不情愿,在他心里来了大清就得按照大清的规矩办事儿。见葡萄牙人如此,他扭头去看徐日升,“徐大人,你没跟你的同乡说说大清的规矩?” 他声音平静,徐日升却知道这位殿下生气了。 徐日升内心叫苦,他当然有交代大清的规矩,甚至怕他们不懂,还反复强调、指导。原以为他们都记在心里,谁知对方会如此。 仔细想想其实也不觉得奇怪,此时的葡萄牙正如日中天,在西方属于强国,他们目中无人惯了,难免有些瞧不起一洋之隔的大清。 比起德意志、法兰西这些曾经出使过大清的国家,葡萄牙还是第一次来。 诚郡王有句话说的对,这些人来者不善。 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目的却是一致的,都是前来试探大清。 大清地大物博、土地资源富饶,早就让他们眼馋不已,想要据为己有。但是,从之前的历史中了解到,这个国家民风彪悍、齐心团结,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之前的几次出使也证明了这一点。 大清之于西方国家就好比乞丐面前的一块肉,尽管知道这块肉硬、很可能还有毒。可对于几天没吃饭的乞丐来说仍有着巨大的诱惑。 万一,万一这块肉毒素消散,变软能下口了呢? 因而,每隔几年总会有西方国家前来试探,试探大清的底蕴。 论海上贸易,葡萄牙有着巨大的优势,即便是西方同属于强国的几个国家也不愿与之硬碰硬,这就导致他们变得高傲不可一世起来。 面对大清这块‘眼中肥肉’,态度轻慢。 徐日升解释:“回,回太子殿下,臣有交代过,可能是、可能是他们忘记了。殿下,这位使臣来自葡萄牙,他用的是葡萄牙最高贵的礼节。如此,如此,应该也不算失礼。” 到底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尽管对方给他挖了个坑,徐日升也不得不出言给对方弥补。 石原宏在石文桂身后探头,“忘了?就双膝往地上一跪,很难么,我看他们做的就挺好啊。徐大人,该不会你们葡萄牙人太过蠢笨连这个都学不会吧,还是说你们葡萄牙人是故意的,你们看不起我大清?” 他指着其他跪下给太子行礼的人说道。 这些人虽然动作不规范,可人家到底是跪了啊。 第187章 嚣张的使臣 石文桂巴拉下石原宏放在他肩膀的手臂,没好气道:“混说什么,能被派遣出使他国的特使,怎会是脑子愚笨之人。故意的那就更不可能,你莫要浑说,破坏两国之间的友谊。” 两兄弟这番一唱一和说的徐日升面红耳赤,葡萄牙特使虽不是没明白两人说的意思,却也知道对方没好话。 胤礽嘴角挂着笑,对着特使道:“还请诸位见谅,这位是我大清有名的滚刀肉,说话是出了名的刻薄,包括孤在内,谁没被他损过,希望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胤礽的面子需要给,谁让他是太子。经过徐日升的翻译,葡萄牙特使只得捏着鼻子打哈哈:“太子殿下言重了,我们怎么会介意呢。” 介意?他们当然介意了,等会儿他们会让这狂妄的大清人付出代价的。 胤祉猜得很对,他们这才是有备而来。 西洋人最自傲的便是自己建造武器的本事,早些年不少国家曾带着自家先进的武器前来大清炫耀,结果都被大清给挡了回去。 那时候他们便知道大清有位了不得的武器专家。 此人也是真的了不起,他们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武器,到他手里不过短短几日便能仿造出来。其威力甚至比他们花费众多人力物力研究出来的还要好。 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是遇到了克星。 他们清楚,想要把大清这块肥肉吃到嘴里,有这个人在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克制的死死的。 在之后,他们偶然听说此人得罪了当今的宠臣南怀仁,被南怀仁伙同他人算计,发配宁古塔。 宁古塔是什么地方他们不清楚,只知道但凡被发配的都是苦寒之地,且不能坐马车,需图徒步而行。 即便他走运真到了发配之地,那种苦寒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得知这个消息,他们狂欢,他们惊喜,他们决定带上自己这些年研究的武器前来大清试探。 如果,如果这回比试他们赢了,那大清将不足为惧。 或许他们也能在这曾经的‘天朝上国’住上一住。 因而,当康熙出现,他们迫不及待提出要求想要跟大清比试一番。 好在这回他们学聪明了,未免在被人抓住把柄,说他们不懂礼仪,他们对着康熙跪了下来。 直郡王阴阳怪气:“哟,这不是懂咱们大清的规矩吗?刚才见太子而不跪,本王还以为他们真不懂规矩呢。” 他斜着眼看太子,“感情人家是看不上咱们的皇太子啊。” 胤祉:“大哥,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么?人家连皇太子都看不上眼,你觉得咱们在他们心里又能是个什么位置?” 诚郡王最看不得大哥动不动就要把太子拎出来嘲讽的事儿,兄弟们之间怎么争那都是他们的私事。洋人不同,那是外人。 这个时候,他们理应一致对外才是。 胤褆黑着脸,“老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他当然知道人家看不上太子更不会看上他一个郡王,他说那话也不是嘲讽太子。亏的老三还是文人呢,连反讽都看不懂。 葡萄牙使者看着胤褆与胤祉,“两位王爷为何故意岔开话题,该不会是怕了,不敢与我们比试吧?” “也对。众所周知,我们葡萄牙的武器、船只乃是当世第一,你们不敢与我们较量没什么好奇怪的。” 葡萄牙使臣眼神轻蔑,提起自己国家的先进武器特别骄傲。 胤褆脾气本就暴躁经不得激将,他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们不过弹丸小地,我们会怕你?” 他脾气暴躁归暴躁,脑子还是有的,胤褆指着徐日升说:“你们国家若真如你说的这般好,他为何不远万里来我大清?” “徐日升在大清二十多年了吧,你们真那么好,他为何不回家?” 直郡王冷哼一声,“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在胤褆眼中,葡萄牙也不过如此,他们是比不过大清的。因而听到葡萄牙使臣的话格外愤怒。 使臣呢? 他并不赞同胤褆的话,“这位王爷,话不能这么说。你大清也有贵族和百姓,对你来说大清自然强大,可对那些底层百姓呢?” 他指着徐日升,“这位大人在我葡萄牙只是个普通人,在你大清却可以享受高官俸禄。” 后面的话他没说,眼神中的嘲讽轻蔑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大清也不过如此,我们那边看不上之人,你们却拿他当个宝贝。这样的人都供起来,那岂不是证明我葡萄牙比你们大清高贵? 胤褆还想说什么,胤礽微凉的目光看过来,“既如此,你们还来我大清做什么?这般看不上我大清,我大清的丝绸、茶叶也没见你们少买。” “皇阿玛,您也听见了,咱们大清在他们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儿臣建议取消与西方的贸易。反正人家也看不上咱们,想来也看不上咱们得丝绸和茶叶了。” 见康熙有点头的意思,其他几个国家坐不住了,特别是英吉利。 大公爵行了个贵族礼仪,道:“大清皇帝陛下、太子殿下还有诸位王爷请息怒,我们并没有看不起大清的意思。恰恰相反,我们皇帝陛下觉得大清皇帝是个非常睿智的人,所以才会派遣我们出使大清。” “我承认,大清的茶叶、丝绸对我们国家来说很重要,同样的,我们国家的一些产品对大清来说也十分稀奇。我们之间的贸易属于互相补充、强强联合。若贸然停止,对你我来说都十分不利。” “还请英明的皇帝陛下三思。” 英吉利跟大清不一样,大清满人不许经商,英吉利但凡有爵位的每个都养着一支商队。特别是大公爵,她身后还有皇家商船。 大清的许多东西在西方十分受欢迎,如果大清铁了心不跟他们贸易,他们的国家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至于说攻打大清,把大清瓜分? 他们不是没想过。 只是,如今的大清兵强力壮,短时间内双方并不适合开战。 随着英吉利大公爵开口,其他人纷纷附和,甚至还有人给葡萄牙使眼色。 或许是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又或者是担心犯了众怒,葡萄牙使臣不得不低下头。 “大清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和两位王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们道歉。这次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听闻大清人才济济,我们想要跟大清切磋交流一番,还请不要拒绝。” 又有使臣附和:“没错,我记得贵国有位戴先生,想当年我们花费无数心血研制的武器,他几日便效仿出来,这份造诣当真是少见。” “此次,我国痛定思痛,再次研究出先进武器,就是想要跟戴先生切磋一番。” 他不提戴梓还好,提起戴梓,胤礽越发认定他们是故意的。而当年戴梓被发配,说不得也是西洋人的阴谋。 太子心想,太子妃说的很对,东洋人其心可诛,但那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反观这些西洋人,打着友好交流的身份,实际上行的却是窃取大清机密的事情。 其行径比之东洋人还可恨。 胤礽心中清楚,皇阿玛对火铳一类的热武器并不热衷,他心中的顾虑太多。这些年除了一个戴梓,大清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西洋人在进步,他们却故步自封,这次怕是很难善了了。 康熙的眉头轻蹙,他叹息一声:“你们来的不巧,如今戴梓已经不在京城,怕是不能如你们所愿了。” 康熙是个骄傲的皇帝,让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无疑是难受的。可事实就是如此,大清除了戴梓,其他人在火器上的造诣差强人意。 想让他们赢过西方国家,很难。 使臣们各自交换颜色,眼底有着他们自己才能看懂的欣喜。 他们嘴上说着:“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我听说大清人才济济,即便没有戴先生,想必也还有其他能人吧?” 又是葡萄牙的使臣道:“我看你们还是白费唇舌了,瞧大清皇帝的样子就知道,大清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能人。” “哈哈哈,我就说嘛,论武器谁有我们本领高强。我们经过数十年研究、实验,可不是对方几天、十几天就能完成的。” “前两次之所以能赢,不过是走运而已。” 葡萄牙如此轻蔑的话让在场诸位心里十分不适应,胤褆气的直接冲过去给了对方一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口出狂言?” 面对咄咄逼人的西洋人,他心里是有些后悔的。他觉得若不是自己刚才那般强势,也不会给了对方机会,弄得他们如今骑虎难下。 葡萄牙人吓坏了,他们跟大清不一样,他们所依靠只有武器,自身力量不行,哪里会是常年习武的胤褆对手。 “你,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可是葡萄牙使臣?”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何况他们是和平出使。如果大清真敢冒天下大不韪杀了他,那他们就更有理由攻打大清了。 第188章 劝诫 石姝瑶看着大步踏进来的胤礽,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太阳已经开始南移,她疑惑道:“殿下今儿个不忙?” 寻常这个时辰胤礽早就去乾清宫开始处理朝政,怎么今儿看着像是刚起来?还是说昨晚上大宴群臣睡得晚了? 一个月前,石姝瑶服用璇珠给的三胎丹,璇珠的丹药效果十分强大,只要同房必定会怀上。自那日起,石姝瑶就开始格外注意身体营养和休息。 昨天胤礽走的时候又跟她打过招呼,因而她昨晚也没有等胤礽回来便睡下。或许是有孕的缘故,她睡得比较沉,并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胤礽径直在石姝瑶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他也不客气拿过石姝瑶的筷子开始用膳。 一连吃了好几个水晶虾饺,垫吧了肚子,又喝了一碗汤,他叹叹道:“还是毓庆宫好啊,这才像个家的样子。温暖、自在。” 石姝瑶有些好笑,“好端端的怎么发起感慨来了?” 胤礽摇头,“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 今儿石姝瑶让厨房做的是酸笋老鸭汤,发现胤礽似乎很喜欢这一口,石姝瑶干脆又给他盛了一碗,随后又给他夹了两个豆包。 太子不说,她也没追问,只道:“今日时辰有些迟了,殿下赶紧用,用完也好去乾清宫请安。那外国使臣刚来,今儿说不准也会入宫,您身为太子若不在,万一让人误会是纨绔可不好。” 她说完还俏皮一笑。 原以为胤礽会取笑她,哪知对方冷笑一声:“入宫请安?我看未必,人家啊眼光高得很,怎会看得起咱大清?” 嗯?听这话她怎么觉得太子殿下心有怨气? 这样想,她便开口问了出来,“怎的?他们得罪殿下了?” 瞧胤礽的态度,那可是十分不满啊。 胤礽嗤笑,“得罪?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也值得人家得罪?” 石姝瑶越来越疑惑,胤礽索性把昨晚宴会的情况说与她知道。末了,他道:“我觉得你说得对,早些年那南怀仁说不得就是故意的。” “戴梓那人我知道,就是个研究狂人,不通俗物,说他不小心言语间得罪人我信,你若说他私通‘东洋’,”胤礽摇头,“我记得皇阿玛曾说过,他有个什么亲戚就是死于东洋之手。还有他爹,一生致力于与东洋争斗。” 戴家的家教严格,这般情况下说他私通东洋,胤礽是不相信的。 戴梓的事儿距离现在已有十年,十年前不说石姝瑶,胤礽的年纪也不大。石姝瑶蹙眉想了想,“我记得我阿玛好像说过,当年证据确凿,不然以戴梓的功劳,皇阿玛也不会……” 也不会什么,石姝瑶没说,她相信胤礽能明白。 胤礽面上的嘲弄更胜,“证据?若我有心陷害你,你说有没有证据?南怀仁一直深的皇阿玛信任,戴梓又只知道闭门制造武器。何况他当年又是跟人勾结的,想要制造证据岂是难事?” 石姝瑶:“您不是说了,戴梓只知道研究,对别的又不上心。他能妨碍着南怀仁什么,也值得他大动干戈。这事儿若让皇阿玛查出来,即便他在深得圣心,皇阿玛也比不饶他。” 她这些年多少也能琢磨出一些来。康熙这个人是真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当他宠爱你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你的缺点在他心里无限放大,那等待你的将是万劫不复。 这也是为何,石姝瑶明明心有不甘、不喜欢,前段时间还是会主动提出要给太子纳妾的事情来。 因为她心里清楚,即便她有红包群这个金手指,也不会是康熙的对手。除非她诈死从此隐姓埋名。 可,话又说回来,她能一走了之,石家呢?其他人她可以不顾,阿玛、额娘和祖母她不能不管。 好在,如今结果是好的。 胤礽:“不是有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南怀仁又不是咱们大清人,他的心肯定是向着自己国家的。当然不希望咱们大清繁荣昌盛。” 南怀仁的国家是哪儿?是比利时是西洋,反正不是他们大清。 他来大清的目的也不是给皇阿玛讲课教导皇阿玛知识,他是为了宣传他们国家的教义。不过是后来发现没有上位者的支持,寸步难行,这才不得不转变策略罢了。 “昨晚上我想了很久。咱们大清兵强马壮,人口也不少,唯一的缺点便是在这火器上。” 洋人火器是厉害,但他们大清有戴梓,洋人耗费心神几年时间才研究出来的火器,戴梓仅用了一个月就能研究、甚至还能进行改良。 一个戴梓抵得过洋人数十研究者。 如果他们全力支持戴梓,假以时日,这唯一的短板也必定会被补齐。不,甚至是能超越。 这,绝对不会是西洋国家愿意看到的。 石姝瑶诧异道:“这是您昨晚上想到的?” 胤礽点头。 石姝瑶沉默。 她不知道当时南怀仁是否真的如胤礽所猜想的那样,为了自己的国家陷害戴梓。毕竟对方已经过世十年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理由太过顺理成章。 南怀仁是死了,戴梓还活着。 石姝瑶试探道:“那现在呢?皇上打算怎么办?” 就在刚才,胤礽告诉她,西洋人这次来同样带了先进的武器,他们想要跟多年前一样同大清比试。 多年前大清有戴梓,所以轻易就能获胜。现在…… 看胤礽的样子,现在大清只怕拿不出这方面的能人吧? 果然,胤礽沉默许久,摇头:“我今日还未曾去乾清宫,不过昨晚上皇阿玛的面色很不好。” 皇阿玛那么爱面子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输给别人,如同把脸皮扔在地上让人去踩,他脸色能好才奇怪。 “怎么,咱们大清那么多人才,找不出一个能研究火器的?” 胤礽抬头,他苦笑一声,“昨晚上那群人走了之后,皇阿玛已经让工部的人去研究了。别说改良,给他们成品他们连仿制都不会。” 石姝瑶满脸犹豫,胤礽见状道:“你我夫妻,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怎么的这般姿态?” 太子心想,他们俩什么关系,即便姝姝说错了也不打紧,左右只有他们俩知道。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石姝瑶道:“那我可就说了。” “嗯,刚才殿下说工部的大人们无能为力。我想问那戴梓呢?” “我记得阿玛曾说过,皇上念在他曾经功劳的份上并未要他的命,只是把他流放了。您说他现在还活着吗?” “若是活着,咱们把人请来,是不是就能挫一挫那些西洋人的锐气?” “不记得听谁说过那葡萄牙在海上甚是嚣张,经常假扮海盗对他国进行掠夺,赚的是盆满钵满。他们如此张狂,靠的无非是先进武器跟船只。” “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也能有先进的技术,造了船,岂不是也能去海上?” “我的意思,咱们倒也不是非要学那葡萄牙做海盗,抢夺他人。有了船只和大炮,咱们自己就能去跟西洋人做交易、赚银子。同时,还可以震慑那些西洋国家,看他们还敢如此嚣张。” 不是石姝瑶不想先行进攻,若可以她当然想要先把当年侵略中国的八大洋鬼子给灭了。只是她不知道胤礽是什么心思,怕贸然提起这事儿不妥当。 如此,还不如徐徐图之。 反正,强盗是不可能永久隐藏自己是强盗这件事的。也许当他们察觉到威胁的时候,不用她开口,皇帝自己就会坐不住先行出兵。 胤礽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从不会把石姝瑶当做无知妇孺,石姝瑶的每个建议他都会仔细斟酌。若觉得有道理便采纳,若觉得不妥当,他会仔细给石姝瑶分析原因,带领着她成长。 尽管她肚子里有很多先进的思想,可这里毕竟不是她熟悉的时代,有些思路并不适合现在的大清。 就像这次, “若我没记错,当年戴梓是被发配宁古塔的,那地方气候寒冷几乎寸草不生,而且都十年过去了,怕是……” 以戴梓的小身板怕是早就成了一抷黄土。 石姝瑶道:“万一呢?”她记得历史上的戴梓似乎活过了康熙年,最后还被平反了。 那这个时空的戴梓说不得人也活着。 如今还不到康熙四十年,距离康熙的大限还有二十多年,如果能早一些给戴梓平反,他也许能改变晚景凄凉的命运。 说不得还能给大清培养出几位厉害的武器专家。 西洋诸国在发展,大清不能固步自封,很有必要提前做些部署。 胤礽仔细想了想,“一会儿我去乾清宫的时候探探皇阿玛的口风看看。” 太子妃说的对,他也觉得洋人这回来目的不纯,那些火器他也看过,确实比大清现有的厉害许多。 说实在的,这让他有些不安。总觉得对方像是一群饿狼盯着他们。 如果戴梓能回来,继续帮助大清制造武器,饿狼必定胆怯,他也能心安些。 第189章 附属国使臣到来 有些事点到为止便可,说多了反而不美。石姝瑶并没有一味地劝诫胤礽去把人接回来,就好似两人聊天偶尔提到一样,她说两句就过了,剩下的留给胤礽自己去考虑、选择。 也不知今年大清吸引外朝还是咋的,西洋人还没走呢,又有番邦前来朝贺。 这回是真的朝贺,来的都是大清附属国、或者部落。 高丽,南掌,安南、暹罗以及准噶尔部、回部、吐蕃等。 上一回西方诸国前来,是三阿哥胤祉亲自迎接,这回胤礽和胤祉都没去,打头的是礼部尚书并宗室的王爷、贝勒。 西方国家的使臣前来,磨磨蹭蹭一直到晚宴才去给康熙请安,高丽等国则不一样。他们稍作休整就入了宫。 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他们来的都是‘皇室成员’,其中高丽。准部(准噶尔部)、回部以及吐蕃还来了位公主。 吐蕃有公主前来可以理解,因为吐蕃的政权跟其他国家不一样。他们与英吉利比较类似,在吐蕃女人的地位比较高,公主跟王子一样都有继承权。 这回来的吐蕃公主据说就是下一任吐蕃王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其他国家的公主…… 他们跟大清一样,女人是没有参政权力的。 虽如是,毕竟也是一国(部落)的公主,康熙还是很给面子的接见了,随后便让人领着她们去慈宁宫拜见太后。 石姝瑶身为太子妃,也被通知去慈宁宫接见她们。或许是因为这次有公主出行,亦或者因为他们隶属于大清,此次国宴的规格比上回更显热闹一些。 朝臣、贵妇,后宫妃嫔、太子妃、皇子福晋都可参加。 康熙后宫没有皇后,太后年纪大精力不济,因而招待几位公主的任务便落在石姝瑶与贵妃钮祜禄氏身上。 石姝瑶身份比贵妃高,因而又以她为主。 宴会上,石姝瑶与直郡王福晋等皇子福晋分为一桌,就坐在几位出使公主的隔壁。 察觉到直郡王福晋频频抬头往那边看,石姝瑶好奇道:“大嫂在看什么?” 直郡王福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到底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凑到石姝瑶耳边小声问道:“听我们爷说,这回来的公主里头有个吐蕃公主,据说这位公主在吐蕃特别厉害,还能参政。是不是真的?” 她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女人能参政呢,这不是好奇么,难免多注意了些。 其他福晋虽不如直郡王福晋表现的这么直接,听到她的话也纷纷抬头一脸好奇的看向石姝瑶。 石姝瑶点头,“大嫂说的没错,这位吐蕃公主确实跟咱们认识的不一样。人家是这个,”说着她竖起大拇指。 她是几人中唯一见过这些出使公主的,比起其他公主,吐蕃来的这位更是落落大方。别人聊得都是吃食、衣裳料子、胭脂水粉这些女人的玩意儿,吐蕃公主不一样,人家关心的民生、朝政。 从她的谈吐中能听出来,人家不是夸夸其谈,其言之有物,人家是真的懂。 穿越将近二十载,头一回遇上这样‘御姐范儿’的姑娘,石姝瑶不吝赞赏。 其他人虽不至于跟她一样,也是满脸感叹,只八福晋不合时宜的说了句:“女人没个女人的样子,整日抛头露面有什么好得意的。” 八福晋一开口,本来祥和的气氛凝固。石姝瑶脸上的笑容淡了,“八贝勒福晋,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大清入关之前女人也是‘文能管家女红,武能上马弯弓射野狼’的。” 跟现在不一样,大清入关前生活环境恶劣,那时候的男人女人都十分辛苦,特别是女人,不但要传宗接代、照顾家庭,男人不在的时候还要能保护好家庭财产。 着实辛苦。 那时候的女人可没有不能抛头露面一说,那时候谁家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才是被人诟病的。 而今,大清入关才多少年,便学会了汉人那套做派。你学就学吧,没人会说什么。但你嘲讽别人算怎么回事? 十福晋也很不高兴,她用别扭的满语问道:“八嫂,女人应该什么样?” 十福晋是蒙古人,蒙古女人跟入关前的满人一样,在家时需要干很多活,即便她身为郡王之女也是从早忙到晚。 八福晋这番话听到她耳朵里同样有羞辱、看不起的意思。 十福晋的阿爸是蒙古郡王,别人惧怕八福晋、安亲王府,她可不怕。心里不满,她当即就说了出来。 八福晋语塞。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问住有些下不来台,她不悦道:“女人什么样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她那样的。你看咱们大清,包括太子妃在内,谁家女人敢插手朝政,更别说跟着男人们到处打仗了。” “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要?” 她刚才可是听见太子妃说了,这个吐蕃公主曾经跟着她阿玛打仗。 想想,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混,像什么样子。 不知检点几个字有些重了。石姝瑶不轻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盏,面带警告:“八贝勒福晋,本宫好心劝你一句,饭可以乱吃有些话却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另外,你怕是不了解吐蕃的风土人情。人家吐蕃女人地位高的很,咱们大清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到了吐蕃,只要双方愿意,一个女人可以同时拥有好几个丈夫。” “普通女人尚且如此,更别说人家贵为吐蕃的公主。” “还有,背后说人是非终究不好,她们既然敢来大清出使,你猜她们懂不懂大清的语言?” 这群使者带着翻译不代表人家一句大清的话都不会说,听不懂。虽是附属国,并不代表人家就得卑躬屈膝、像个毫无尊严的奴才。 背地里毫无顾忌嘲讽别人的传统,被别人知道了,你看人家揍不揍你? 这种事儿,即便真的挨了揍,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会站在人家那边。 八福晋又不服气,“那又如何?她们本来就不守妇道。” 这下连直郡王福晋都听得皱眉,她低声呵斥:“八弟妹,尊重别人有这么难?你适可而止一些。” 太子妃说得对,您可以看不上别人的习俗,但不可以嘲讽。别以为背后有安亲王府就可以肆无忌惮。 安亲王府或许在京城还有些威严,别人会给些面子。吐蕃? 别说安亲王府,即便是大阿哥直郡王人家公主也未必会给面子。 大福晋或许不懂朝政,但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怎么做不给自家男人拖后腿。 石姝瑶狠狠皱眉,不过大福晋已经训斥过八福晋,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心里打定主意离她越远越好,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真得罪了人,带累自己跟太子。 当然,这事儿还得跟太子说一声。倒不是她喜欢背后打小报告,主要是八福晋的性子。 以她对八福晋的了解,这位你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喜欢做什么。今儿个大家都站在吐蕃公主那边说她,她心里必定是不服气的,说不得就恨上人家公主。 万一,她去找人家麻烦…… 这不是没可能的,以八福晋的性子,这种事儿她真做得出来。 人家好好前来上供,你却无缘无故找茬,别说对方是公主,即便不是。使臣代表的是国家,你不把人放在眼里,就是看不上人家的国家。 传出去,也是很影响两国之间友谊的。 告诉太子,让太子警告下老八,让老八看好他福晋。至少别人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因着八福晋,这顿饭吃的并不是很愉快。宴后回府,各家福晋不约而同跟阿哥们说起此事。 十福晋:“听说你从小跟八哥关系亲近,八嫂也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她从小就这么,这么、嗯,不知所谓吗?” 十福晋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词来。 未出嫁前在十福晋心中大清的皇子福晋应该是尊贵耀眼、光芒四射让人羡慕的,嫁人后,她才发现,皇子福晋们耀眼是耀眼,但有些人难免有些拉胯。 对,她说的就是八福晋。 在她看来,八福晋有些高傲、不可一世过头了。 就像今天,没见太子妃都对人很客气吗?她一个贝勒福晋充的什么大头蒜,自己从小失孤寄居在别人篱下,有什么可傲气的,居然敢看不起人家的公主。 吐蕃在如何,人家那也是实打实的皇族血脉。 十阿哥深深皱眉,随后叹道:“她自幼便是如此,你若不喜欢日后可不与她交往。你大可、嗯,我兄弟多,你看你喜欢谁,就跟谁来往便是。” 他想说让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十福晋)跟太子妃一起玩耍,太子妃性子好,又是他表姐,他福晋的性子也很直爽,胤俄觉得两人应该能合得来。 随后想到他额娘说的,让他可以给阿巴亥建议,但不能左右对方的想法,遂改成喜欢谁就跟谁。 十福晋点头,她雀跃道:“其实我最喜欢太子妃,她性子很对我胃口,也不会嘲笑我贪吃。” 第190章 夫妻夜话 十福晋虽贵为郡王之女,蒙古那地方吃的东西比较单一,远不是京城可以比拟的。十福晋入京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眼花缭乱,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好吃。 蒙古人性子里比较豪迈,想什么就做什么,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有时候宴会上,别人意思意思就放下筷子,只十福晋还在往嘴里塞,落在有些人眼里就会觉得她没规矩。 比如八福晋,虽不至于当面嘲讽她,她又不是傻子,看不出别人眼中的嫌弃。 太子妃就不同,两人碰到一起的时候,太子妃会跟她讨论好吃的,告诉她京城哪儿哪儿的东西好吃,哪家店是老字号,哪家店又店大欺客。 早些时候她还在宫里住着,偶然碰到太子妃给太后、贵妃送吃食,太子妃也会让人给她一份。但凡她赞叹两句,太子妃还会让人把方子一并给她。 在别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些许小事,对远嫁的十福晋却弥足珍贵。 因而,当十阿哥让她喜欢谁就跟谁来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提了太子妃。 只是, 十福晋犹豫着开口:“若我跟太子妃走得近了,对爷会有影响吗?会不会让人以为爷是太子党?” “我知道爷跟九哥走得近,九哥跟八哥关系也好。九嫂也就罢了,她自幼在盛京长大,我们俩的习惯差不多,可八嫂那边” “我,我实在是跟她合不来。” 主要是八福晋喜欢抬高下巴看人。 再一个,蒙古人也不傻,他们也看得出大清对待他们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其中多了些防备。 在这之前十福晋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指婚给皇阿哥,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来参加选秀只是走个过场,之后就能撂牌子回家。 所以,她之前从未学习过满文、汉文。 满文还好些,蒙古那边也有满人,她学起来虽难,好歹也会说不少。汉文那真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人家太子妃汉军旗出身自幼饱读诗书,都不会嘲讽她满文说不好、不懂汉文。偏她八嫂自视甚高,常常以嫂子的身份教训她,让她多读书,免得给自家爷丢脸。 哪怕十福晋性子豁达,被说得多了,也难免会气馁,产生自我怀疑。 十阿哥怔愣片刻,忽明忽暗的灯笼下看不清他脸上具体的神色。 他道:“合不来就不走动,大面上不差就行了。爷怎么说也是贵妃的儿子,额娘还在呢,你也无需怕她。” 他说的是八福晋郭络罗氏。 胤俄知道郭络罗氏自视甚高,但他从不知对方是这般看他福晋的。 他与福晋虽是指婚,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感情没那么深厚。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胤俄的福晋。八嫂看不起他福晋,又岂会看得起他? 与历史不同,贵妃还在,十阿哥可不是后世那个爹不亲没娘依靠的可怜娃。现在的他有额娘依靠,有额娘就有底气。 十阿哥可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趋炎附势之人。 他自己不会,也不会允许他福晋变成这种人。 至于说,会不会因为这个得罪八阿哥,他并不是很在意。 还是那句话,他有额娘撑腰。 十阿哥凑到十福晋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而且,额娘还说了,太子如日中天深的皇阿玛的喜爱,这下一任皇帝非太子莫属,其他人越是蹦跶只会惹了皇阿玛厌恶,别的好处是一点没有。咱们又不争皇位,被划分为太子党也没什么不好。” 胤俄知道自己脑子转的没额娘快,很多事情他没额娘看的透彻,好在他足够听话。贵妃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九哥这头是自小的情分不能说丢就丢,太子那边因为有表姐偶尔亲近些也合乎情理。 至于老八两口子,他额娘说了八哥这人不地道。八嫂的脾气众人皆知,世人也都知道八嫂喜欢八哥,如果八哥真的有心,必定能管束的了八嫂,让她改改脾气。 事实上,这么多年了,八嫂一点没变。那只能说明一点,八哥是故意不去管束的。 明明是你自己纵容出来的结果,却又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无能为力。这种人一看就心思深沉所谋甚大。 他脑子有限,似这等表里不一的人,她额娘并不希望他与之交往过密,就怕他被骗了去,最终当做替罪羊。 以往十福晋没问,胤俄也没跟她掰扯。今日既然她提起,胤俄索性把这些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说。 十福晋拍拍胸脯,“你不早说,”她就是听说十阿哥跟八阿哥关系好,又跟八福晋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怕自己跟八福晋吵起来让十阿哥为难,这段时间一直诸多忍让。 若是早知道两人关系只是一般,她还忍个屁。 十阿哥委屈,“你也没问啊。” 毕竟八嫂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比较直接,有什么说什么。他福晋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性子,他还以为两人合得来呢。 十福晋张张嘴,最后泄气道:“好吧,这事儿算我错。” 以前过去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十福晋这样安慰自己。 再说回太子这边,胤礽得知八福晋的言论狠狠皱眉,“这个郭络罗氏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明儿个我会跟老八提的。” “刚才在宴会上,皇阿玛已经跟那些使臣说了,让你去招待那几个公主还有英吉利的大公爵。英吉利那个大公爵虽说在他们国家能参政,毕竟是女眷,总跟我们男人在一起也不太合适。” “你辛苦些,多招待下她们。”顿了下,他又道:“宴会上那群西洋使臣又提出比试的事情,你没见皇阿玛当时的脸色。来之前我跟皇阿玛提了戴梓的事情,皇阿玛没反对。” 但也没说同意把人找回来。 不过在胤礽看来,他皇阿玛没当面反驳那就是同意了。 能有这个结果,说来还要感谢这些附属国的使臣,若不是他们忽然造访,皇阿玛还拿不定主意。 附属国跟西洋人还不一样,他们的国土跟大清接壤,之前是基于大清的威严不得不做其附庸,实际上他们心里未必是服气的。 若有朝一日,大清威严不在,最先反的就是这群附属国。 所以,为了震慑他们,这次比试大清一定要赢,绝不能输。 石姝瑶点头,“我是太子妃,你的福晋,为你排忧解难是应该的,谈什么辛苦。” “对了,好端端的高丽他们怎么带着公主来了,还有准部,这可不是他们风风格。” 在她印象里像高丽这种附属国也曾来过大清朝贡,但带着公主还是头一次。准部更不用说了,他们上一任首领噶尔丹才死了多久,还是被大清给灭的。 他们来朝贺,石姝瑶真怕像电视剧演的那样也来个刺杀。 胤礽往床上一躺不在意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他们啊,无非是想要跟大清联姻得到大清全力的支持罢了。” 先说高丽,高丽内部的争斗也不少。如今的高丽国王年迈,眼看着就要不行,可他迟迟没有立太子,几个成年儿子之间的争斗不比他们兄弟热烈。 大清毕竟是上国,若大清皇帝说某某合适,只怕高丽国王会考虑大清皇室的意见。而让大清皇室参与其中,什么理由能比得过联姻? 准部那边更简单了。 谁都知道噶尔丹惹怒了康熙,如今噶尔丹死了,连带着准部骁勇善战的将士也死伤的差不多。继任者怕大清以噶尔丹为借口找他们的麻烦,于是送上‘公主’和亲。 回部跟准部其实原本是一个部落分裂而成的,两个部落一直摩擦不断、战争不断。两个部落本来势均力敌,如果大清偏帮某一部落,剩下的部落必败无疑。 得知准部带了‘公主’前来,回部又怎么会坐得住。 “至于吐蕃,吐蕃的情况跟他们一样又不一样。” 石姝瑶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什么一样又不一样,您搁这打什么哑谜呢。” 胤礽哑然失笑,“我说的一样是吐蕃也有跟大清联姻的意思,不同的是,人家公主打算娶一个大清的‘贵子’回去。” 吐蕃的国情跟大清不一样,他们不仅女人可以当政,甚至还能多夫。这位公主又是个有野心和抱负的,她看上了吐蕃王的位子,想要以此得到大清的支持。 石姝瑶瞠目结舌,“真,真的啊?”她吐出一口浊气,“我之前也曾听说吐蕃跟咱们不一样,没想到这位公主的胆识居然,嗯、如此过人?” 她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须知道大清是男权社会,让男人嫁给女方在很多男人看来已经是羞辱,折损了他们男人的尊严。更别说是去跟别的男人‘共侍一妻’。 别说是‘贵子’,即便是普通的百姓,怕是也没几个人愿意吧? 胤礽轻笑一声,“这位公主未必不知道此事不成,但她还是提了,你猜这是为什么?” 石姝瑶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当然是做给他们国家的人看啊。假如,我是说假如皇阿玛同意了,不管给她个什么样的丈夫,她在吐蕃的地位必然直线上升。就算不同意,于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至于说人不喜欢?人家要的只是一个意义,不喜欢供着也就是了。 第191章 高丽公主 “那皇阿玛同意这事儿了吗?”石姝瑶轻声问道。 同意与不同意决定着她对待这几位‘公主’不同的态度。 胤礽摇头,“自然是不会看上她们的。” 他们跟蒙古相互守望向来同气连枝,而今连跟蒙古联姻都放弃了,又怎么会跟其他国家的公主进行联姻? 这对大清有什么好处? 石姝瑶点头,“行,那我明白了。” 不去请安的日子石姝瑶习惯多睡一会儿,一般她会睡到辰时初起床。 翌日,她照常如此。 白桃带着人进来伺候她洗漱,指挥小宫女把铜盆放在架子上,她走到石姝瑶身边轻声道:“主子,高丽公主来了,说是来给您请安的。她卯时中就来了,等了有小半个时辰。” 石姝瑶蹙眉,目光中带着些许责备,“那你怎么不来叫醒我?人家怎么说也是高丽的公主,让人家等这么久终归不好。” 白桃有些委屈,她为自己辩解,“主子,不是奴婢不来喊您,是高丽公主不让。她说,本就是她不请自来,断没有让您起来接待她的道理。” 毕竟跟了主子那么多年,这点规矩白桃不可能不懂,只人家公主不让她去,反而拉着她聊天,她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微微弯腰,低声道:“主子,那高丽公主拉着奴婢问了许多事情,包括宫中规矩还有关于太子殿下和您的,您说她什么意思?” 问大清的规矩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不是大清官员,不理解大清的忌讳怕犯错,问问规矩规避一番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问太子就有些过了。 高丽公主又不是英吉利的大公爵,她跟大清的公主是一样的都没有参政权,寻常也是在内宅跟女眷交往。 即便她是公主,与太子没有交集,打听太子做什么? 这人不仅仅是打听太子喜好,还有太子妃的。白桃直觉这里头有事儿。 梳头的手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开始梳理耳边的长发。“哦?她都问了什么,你怎么说的?” 不知怎的,昨晚上胤礽说的话跃入脑海,莫非这高丽公主看上太子了不成? 白桃仔细想了想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信息,就是问了奴婢太子和您的嗜好,还问了咱们毓庆宫有多少主子。” 就是因为她问的都是大家知道的消息,白桃才会觉得奇怪。 石姝瑶轻笑,“你,我还是相信的,若她日后再问,你看着回答她便是。”她又担心白桃顾忌对方的身份,提点了句,“横竖你是我的丫头,即便是不回答她的问题,也没人敢把你如何。” 白桃点头,她欢快道:“奴婢明白了。她又不是咱大清人,奴婢才不怕她呢。” 在白桃心里,这些使者过些日子就各回各家,与她没关系了。 是吗?石姝瑶笑笑没有说话。 收拾妥当,拒绝冯嬷嬷先用膳的请求,她来到客厅接见高丽公主。 高丽公主的身世跟太子有些相似。公主姓李,名淑真,是高丽国已故王后之女。而如今的高丽王后据说是高丽王最心爱的女子,且跟前王后素有旧怨。 这位公主在高丽的处境可想而知。 石姝瑶并未因为对方不受宠爱就怠慢对方。她进门未语先笑,“公主殿下,下人不懂事,公主前来竟然不去通知本宫,怠慢了公主,还请公主莫怪。” 李淑真摇头,她起身行礼,“淑真见过太子妃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太子妃殿下勿怪,是淑真不请自来,唐突了殿下,也请殿下不要责怪她们,是淑真不让她们去打扰殿下休息的。” 李淑真把姿态放的很低,甚至可以说是卑微了,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一国公主。 不过想想她的处境,石姝瑶倒是可以理解。 让人给李淑真上了茶,石姝瑶道:“公主可曾用过早膳?若不介意一起用些。” 李淑真有些惊喜的抬头,她踌躇道:“会不会打扰太子妃?” 石姝瑶摇头。 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石姝瑶对着白桃招手,吩咐她们把饭菜摆放在客厅。 发现只有自己二人,李淑真问道:“太子妃,我们不等太子殿下吗?” 在高丽,即便是最得宠的王后也是要等她父亲前来才会开始用膳的,不然就是对夫君的不尊敬。 石姝瑶解释,“不用,太子最近事忙早就走了,我们自己用便是,不用管他。” 今年来大清的外国人那么多,胤礽身为太子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问,他最近是真的很忙。 李淑真又问:“怎不见太子的其他侍妾?我听说太子殿下还有两位侧福晋,不知我是否需要前去拜见?” 李淑真上头还有个哥哥,她这次前来大清就是她哥哥的意思。她哥哥早已经娶了妻妾,她的几位嫂嫂都是一同用膳的。 石姝瑶不咸不淡,“我喜好清净,规矩少。你若是想要去拜见,一会儿用过膳,我让白桃带你前去一见便是。” 许是察觉到石姝瑶兴致不高,怕得罪人的李淑真不敢在多话,只在宫女的伺候下小心用膳。 石姝瑶有些无奈,她有些后悔邀请对方用膳了,跟这种小心翼翼的人一同用膳,真的很伤胃口。 “公主,饭菜可是不合胃口?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去重新做一份。” 李淑真赶紧摇头,“没,没有,饭菜很好吃。”怕石姝瑶不相信,她急忙表态,“我说的是真的。不怕太子妃笑话,这些在我们高丽可吃不着。” 她说的是实话并不是恭维。来之前她也打听过大清的习俗,知道在大清早膳一般都是‘凑合’,中午或者晚上才会吃的比较丰盛。 可,就这‘凑合’来的饭菜花样也比高丽多许多。 清粥小菜、包子、虾饺、饽饽,品种很是齐全丰盛。这一桌子菜让李淑真分不清到底是太子妃寻常就吃这些,还是特意给她做的。 石姝瑶:“你喜欢就好,我见你用的不多,还以为不合胃口。我这人性子直接,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直说,你不说我只当你是真的喜欢。我啊,最不耐烦去猜来猜去。” 李淑真点头,“太子妃放心,我知道的。” 见她明白,石姝瑶不着痕迹的摸摸肚子,如今她是一人吃四人补,就算没胃口也要多用些,这样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快点成长。 用过膳,石姝瑶吩咐白桃一声,让白桃把李佳氏跟塔他拉氏请来。 尽管舒尔德库犯了错被处置,胤礽还是开口保下了李佳氏。这无关情爱,只是毓庆宫女人确实太少了,留着李佳氏好歹能堵一堵众人之口。 而没了轻车都尉府撑腰,又被太子厌恶,李佳氏比以往也乖觉安分不少。得知太子妃邀请,她赶紧收拾一番带着奴才赶来。 两人前后脚过来,石姝瑶赐了座,指着李淑真道:“这位是高丽国的公主,她今日前来拜访本宫,刚好让你们见见。” 她又指着李佳氏与塔他拉氏道:“这两位是太子殿下的侧福晋,嗯,你可以理解成为太子侧妃。” 太子侧福晋确实相当于以前的太子侧妃,她这样介绍没毛病。 三人相互见礼,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李佳氏是跟高丽公主没什么好聊的,塔他拉氏则是不知道说什么。至于石姝瑶,你指望她一个嫡妻跟自家男人的妾室说什么? 最先受不了的是李佳氏,她忽然站了起来,“太子妃,不知太子妃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没有,请恕妾先回去。” 石姝瑶去看李淑真,毕竟是她先问起的她们。 李淑真惊的差点跳起来,她连连摆手,“没,没,就是我来毓庆宫拜见,想来想去觉得应该给两位侧妃请安。” 给她们请安?李佳氏只觉得好笑,她一个太子侧福晋,哪有资格让一国公主前来请安。这个高丽公主不是傻就是另有所图。 她侧头去看石姝瑶,发现对方神色平淡,暗自嘲讽,也对,太子妃是什么人,自己能发现的问题,对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人家如此,怕是真的不在意。 一时间,李佳氏有些意兴阑珊,她摇摇头不再去想。 李佳氏给石姝瑶行了个礼,“妾先行告退了。” 石姝瑶摆摆手让她离去。 塔他拉氏随后也提出告辞,石姝瑶也同意了。 屋内顿时只剩下石姝瑶跟李淑真两个人,正当两人相顾无言,石姝瑶绞尽脑汁找话题时,冯嬷嬷来报,英吉利公爵与其他几位公主到访。 原来是几人得知李淑真前来,不想她专美于前,特意赶来。毕竟她们几个都存了跟大清联姻的心思,昨日也都见了几位皇阿哥。 几位皇阿哥都是人中之龙,特别是太子殿下年轻、霸气张扬,频频引得女孩子目光。若可以她们当然也想入太子后院。 她们深知自己的身份,以她们的出身不可能做正妻,既然都是做侧室,有谁比得过太子殿下? 至于英吉利的大公爵,她当然不是为了给太子做妾而来,只是别人都入宫了,她不来,显得太不合群,如此岂不遭人惦记? 大公爵是聪明人,在没有试探出结果来之前,该有的尊重她一样不会落下。 第192章 曝出有孕 四位‘公主’来自不同的国度,有一样却是相同的那就是漂亮。如此多的异域美人排排站给石姝瑶请安,颇有些赏心悦目。 当然,前提是她们没有惦记上太子的话。 准部与回部有着世仇,两部落的公主见面颇有些剑拔弩张,隐隐有着较量之意。 准部公主阿依慕据说是准部的第一美人,因着貌美她向来自视甚高,这回若不是担心大清余怒未消对准备赶尽杀绝,也不会前来京城和亲。 回部公主同样在回部有第一美人之称。与准部的志在必得不同,她这次来最主要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准部跟大清联姻。 也就是说,只要大清不留下准部的公主,她就算完成任务,至于要不要联姻,完全看她自己。 阿依慕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淑真,内心一紧。悄然抬头去看太子妃,发现太子妃嘴角挂着笑,似乎对高丽公主十分满意的样子。 阿依慕暗自后悔自己拿乔没有早点过来给太子妃请安。 皇太子只有一个,公主却有三人,皇上不可能把所有公主都指给太子,谁得了太子妃的好感岂不是比她人更有机会? 想到此处,阿依慕道:“我们还说怎么没见高丽公主,却原来公主早就来了皇宫。公主也真是的,来宫里给太子妃请安也不知道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好找。” 阿依慕半是嗔怪的样子吓得李淑真连连摇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她来之前有想过跟大家一起的,只是她去找阿依慕的时候被阿依慕连讽带刺的说了几句。回部的古赞丽见阿依慕不去,也懒得跟她一起,所以她才会独自前来。 石姝瑶不着痕迹的皱眉,阿依慕不过说了几句,李淑真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胆子未免太小。还是说她故意表现的如此,好给阿依慕上眼药? 毕竟她们可是竞争者,如果让自己觉得她弱小好掌控,阿依慕霸道的话,傻子都知道选择谁。 阿依慕一直在观察石姝瑶,察觉到她皱眉,误以为是对自己不喜,她气的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在心里骂了李淑真无数遍,她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公主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就跟她最讨厌的某个堂妹一样,动不动就掉眼泪。她每次这样,不管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只要自己在场都会被训斥。 端的是让人讨厌。 李淑真吓得一哆嗦,她极力忍着泪,想哭却又不敢的样子。 石姝瑶忽然有些腻味,她单手扶额,露出痛苦之态。 冯嬷嬷适时上前,“娘娘可是身体不舒服?” 石姝瑶顺势道:“嗯,忽然有些犯恶心。” 冯嬷嬷当即就让人去请了太医,石姝瑶扶着她的手歉意道:“诸位,实在对不住,本宫这几日偶感不适怕是不能招待你们了。” 古赞丽当即站起来,“本就是我们打扰,太子妃身体要紧,我们不碍的。” 石姝瑶面带愧疚,“真是不好意思。这样,本宫让冯嬷嬷带着你们去御花园逛逛如何?要说这皇宫哪里景色最美,当属御花园无疑。冯嬷嬷又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一应规矩她都了如指掌,有她陪着本宫也放心。” 冯嬷嬷有些为难,“太子妃您的身体……” 石姝瑶拍拍她的手,“本宫无碍的,你且放心去吧,这里交给白桃便是。” 见她坚持,冯嬷嬷这才点头。 待到冯嬷嬷带着人出去,石姝瑶坐直身体,白桃惊呼,“主子原来您刚才是装的啊,您跟冯嬷嬷事先商量好的?” 石姝瑶缓缓摇头,她失笑道:“你天天跟着我,几时见我与冯嬷嬷商量了。” 她本就没想到几位公主说来就来,刚才也是临时起意,不想看她们这番作态。只是没想到冯嬷嬷能衔接的那么好,连自己人都瞒住了。 此时恰好谭嬷嬷从外头进来,她好笑道:“哪里是冯嬷嬷接得好,她是真的以为主子不舒服。刚才碰上奴婢还嘱咐奴婢多照顾着点呢。” 见石姝瑶面带疑惑,她又道:“主子忘了,您上个月可有换洗?” 都是贴身伺候主子的奴才,主子的事情她们几个都很清楚。主子的小日子一向准确前后不会超过三天,可上个月主子却没来,当时她们就有了猜测。 虽然后来太医诊脉没查出来,冯嬷嬷不但没有失望,还开始数起了日子。 “冯嬷嬷昨个儿还跟奴婢说了,过几日找个由头寻太医过来给您瞧一瞧。” 从小日子没来那日算到现在也有一个月,若真是怀上了,也应该能诊出来了。 石姝瑶哑然失笑,原是如此。她刚才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两人也算是歪打正着碰在一起。 她这次虽然怀的是三胎,不过有璇珠亲自把控照顾着,怀像一直很好。原本还想着不过是带着几个小姑娘转一转,正好可以多走动走动,不碍事,便没有跟太子说。 今日她才发现,‘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至理名言。这几位公主明显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那个李淑真哭哭啼啼让她想到一个物种,小白花。 小白花这玩意儿可沾染不得,她随即打消了看戏的念头。 反正太子也没那个意思,与其最后被缠上恶心自己还不如刚开始就躲了过去。 她是太子妃,想要躲懒没个正当的理由可不行。 有什么比怀了皇嗣需要安胎更要紧的呢? 当天中午,太子妃又有了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胤礽得知此事当即从乾清宫赶了回来。他看着石姝瑶的肚子直发笑。 “我说怎么最近觉得太子妃的肚子圆润了呢,原来是又有了。” 石姝瑶瞪他,“你想说我胖直接开口便是,何须拿这个臊我?” 她拢共怀了也就一个多月,即便是三胎那也是小蝌蚪,三个小蝌蚪才多大,能把肚子撑起来? 胤礽当即给她作了一个揖,“太子妃这可冤枉我了,太子妃为我生儿育女劳苦功高,我怎敢说您胖呢。” 他这番作态惹得石姝瑶噗嗤笑出声,石姝瑶给了他一个媚眼,嗔道:“真该让那几个异国的公主瞧瞧咱们太子殿下的德行。不知她们看到你如此,会不会觉得失望。” 胤礽撩开衣袍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端起石姝瑶面前的茶盏喝了口茶,随后不在意说道:“她们失不失望与我有什么关系?” 石姝瑶双手撑着下巴看他,“别跟我说您没看出来,这几位都瞄上了你,等着入你毓庆宫呢。” 石姝瑶不是傻子,也许刚开始她没明白李淑真的意图,待到其他公主前来,几个明明没有交集的人明争暗斗,她也该明白了。 胤礽嗤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痴心妄想,孤也是她们能高攀的?似孤这等身份尊贵的美男子,也只有太子妃能配得上。” 说着他还轻佻的用手挑起石姝瑶的下巴。 石姝瑶没好气的拍开他作怪的手,“谁是天鹅?您这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平心而论太子长得确实很不错,身材修长、身姿挺拔关键是贵气十足。可谁让康熙会生儿子呢。 皇上目前已经成年的几个儿子,包括身材有些肥胖的老十在内就没有一个丑的。太子的样貌放在众人之中能算得上翘楚,比他长得好的也不是没有。 比如,老九。 老九还有个外号叫‘美人九’,他完全继承了宜妃的优点,俊美异常。 还有直郡王胤褆,胤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单论容貌太子都得逊色一筹,不过太子身上贵气比直郡王强盛,因而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些势均力敌的架势,算是各有千秋。 玩笑之后,石姝瑶说起正事,“我身体根本没事儿,您犯不着放下政事儿不管单独跑这一遭。我啊,就是不耐烦伺候那几位公主了。” “都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今儿也算是涨了见识,那位高丽公主动不动就掉眼泪,好似谁把她怎么着一样。” “坦白讲,我还真有点怕。” 小白花的威力她可是一直如雷贯耳,不管李淑真是不是,她都不想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胤礽不在意道:“你是太子妃,她不过一附属国的公主,你地位远在她之上,怕她做什么?” 石姝瑶不赞同他的看法,“那是你没见,我也不是怕她,就是跟这样的人相处太费脑子,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句话就戳了人家的心肺管子,把人惹哭了呢。” “人家毕竟是一国公主,你说两人站在一起,她哭了,让别人看见会如何?到时候不是你的错也成了你的。” 她是不怕什么附属国公主,但这她怕麻烦啊。这要是传出去,那些本就对她独霸太子不满的大臣又该上折子了。 到那时候她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与其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她还不如早早远离呢。 她就不信,她都怀孕了,皇上还会把她推出来招待什么公主。 大清又不是除了她没别人。 第193章 老十发火 太子妃又又又怀孕的消息传出来,不知惹的多少人红了眼,扯烂了手里的帕子。想着她前两次都是一胎两宝,这回不知又会生几个? 八贝勒府,郭络罗氏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她咬着牙道:“她倒是好运道。生生生也不怕撑破了肚皮儿。” 头一句话没什么,后一句直说的八阿哥、九阿哥皱眉不止。 十阿哥砰的放下手里的茶盏,不悦道:“八嫂,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撑破了肚皮儿?太子妃能生孩子,那是人家太子妃有本事。若人人都像你似的,自己不能生,还要把持着八哥,皇家还不得绝嗣?’” 十阿哥一直都知道郭络罗氏脾气不好,说话不好听,尽管如此,今日她的话仍旧让人不舒服的紧。 许是大家都没想到胤俄会发火,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紧接着郭络罗氏怒了。 她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砸在地上,“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郭络罗氏成婚多年一直无所出,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不能生。但凡有人敢拿这个说事儿,纵然是天王老子她都敢怼。 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十阿哥面色铁青,他也来了脾气,“再说一遍又如何?纵然我再说十遍,不能生就是不能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传太子妃是妒妇,说人家不知羞耻整日霸占着太子,不是女子所为。” “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你不也整体霸占着八哥。人家太子妃好歹不会管太子去哪儿,是太子自己不去妾室那里。你呢?但凡八哥跟谁多说两句话,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若是跟太子妃一样能生也就算了,你看看你跟八哥成婚多少年了,八哥膝下仍旧空虚。就这你也好意思说人家太子妃是妒妇。若论妒妇,我看整个皇室非你莫属。” 被郭络罗氏这一闹,十阿哥来了个不吐不快,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部讲了出来。 其实这些话他闷在心里许久,早就想说了,只是碍于八哥跟九哥的面子,一直忍着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自己足够给郭络罗氏面子,偏郭络罗氏不知足一再的惹他。 今日他说这番话也不仅仅是因为太子妃,最主要的还是郭络罗氏敢对着他摔摔打打。 前头说了,如今的胤俄亲娘还在,且是后宫份位最高的妃嫔,他不是寄人篱下的皇阿哥,底气十足。 他长这么大,亲阿玛、额娘都没舍得摔打过他一下,郭络罗氏凭什么? 胤俄越想越气。既然话说出口,他索性把所有不满全部和盘托出。 “还有,我福晋她是蒙古人没错,但她不是破落户,也不是某些打秋风的穷亲戚。我福晋的爹娘是蒙古部落首领,是皇阿玛亲封的郡王,她也是有封号的多罗格格。” “人家嫁妆不比你少,你凭什么看不起她?” “你整日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若论破落户,谁比得上你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整日把安亲王府挂在嘴边,却忘了她姓郭络罗氏是明尚的女儿,不是安亲王府的格格。 明尚怎么死的,他们这些兄弟谁不清楚。说直白点那就是个罪臣,郭络罗氏就是那罪臣之女。 所有人里头就属她出身最难听,她还好意思了。 “胤俄,我,我跟你拼了。” 十阿哥这番话可以说真正戳到郭络罗氏的痛处,郭络罗氏犹如疯魔一般就冲过来。 九阿哥上前拦住她,他面色很不好看,呵斥道:“够了,你闹够没有?” 郭络罗氏不敢相信的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在闹?老九,你说我在闹。你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吗?” 郭络罗氏挣扎着想要冲过去,九阿哥有些无奈,他道:“老十说话是难听点,那不是你先惹他的吗?” 八嫂难道不知道老十跟太子妃什么关系,当着老十的面说太子妃那种话,老十不生气才怪。 见她还想闹腾,九阿哥道:“这样,给九哥个面子,老十你先给她服个软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十阿哥笑了,他被九阿哥气笑的。 胤俄看着胤禟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他别过眼道:“九哥,说这话之前你先摸摸自己的良心。先不提太子对你如何,只说太子妃,心偏到没边的你是怎么好意思去毓庆宫蹭吃蹭喝的?” “还有,我可是你亲弟弟,咱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小时候你跟老四闹别扭,剪他狗毛,他剪你辫子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他拉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手臂上有一条长长浅浅的疤痕。 把疤痕对着九阿哥,他满脸嘲讽,“这条疤痕你还记得吗?你当时怎么说来着?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他手腕上那条疤就是当时阻挡疯狂的四阿哥不小心被剪刀划伤的,当时伤口很深流了许多血,用了最好的祛疤药膏还是留下了痕迹。 那时候看着他满手的鲜血,九哥吓坏了,还是他笑着安慰他来着。 他现在还记得,九哥说的话。九哥当时说,‘老九,你就是我嫡嫡亲的好兄弟,日后若有人敢欺负你,我老九一定站在你这边,我豁出命去也会护着你’。 说出当日那番话,胤俄眼眶湿润。 “现在,我不用你豁出命,只让你公平一点看待这件事,你却做不到。” 十阿哥是真的伤心了。不是因为郭络罗氏冲着他摔打,而是他视若亲哥的九阿哥胤禟,是胤禟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算了,不重要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完,胤俄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胤禟急了,“老十,老十,你个暴脾气,你说什么混账话呢。” 九阿哥着实没想到十阿哥说走就走,他放开郭络罗氏赶紧追了上去。 胤禟拉住十阿哥的手臂,“老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就是那个臭脾气,你跟她较什么劲儿。” 十阿哥抹了把脸,他转头,“我跟她较劲?对,我就是跟她较劲了,怎么滴吧。”胤俄破罐子破摔。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错了,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郭络罗氏为什么到现在一直如此张狂,除了安亲王府教育问题,未尝没有八哥跟九哥的缘故。 明明是郭络罗氏做错在先,九哥永远都是这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这样,你跟她较什么劲儿’。八哥却是,“她哪里得罪了你,我代她给你道歉,她就这脾气,你多担待”。 两个人一口一个‘她就这样’、‘她就这脾气’,道歉道的顺溜,可谁也不提好好教育她的话。以至于到现在她仍旧如此,想说谁就说谁,想给谁没脸就给谁没脸。 “九哥,你们愿意捧她的臭脚,那是你们的事儿。我老十可是贵妃的儿子,果毅公府开国功臣钮祜禄氏的外孙,出身高贵。我老十不受这个窝囊气。” 说完这话,他扒拉开九阿哥的手臂扬长而去。 十阿哥说的决绝,走出八阿哥府他脸就垮了下来。 今日,原本是九哥邀请他来八哥府上说事儿的。 西洋来了不少使臣,他们来做什么。大清的几个附属国也来了,还带着公主,他们又想做什么。这对有野心想要争一争的八阿哥来说十分重要。 十阿哥的额娘是贵妃,皇上把招待几国公主的事儿交给了太子妃接待,让贵妃从旁协助。若说她们有什么目的,贵妃应该比他们更清楚。 只是他们话还没说几句,就传来太子妃有孕的消息。然后就闹开了。 胤俄刚才的话不好听,未尝没有提点老八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劝说不了八阿哥,不让他去跟太子争,可你想跟太子争,除了自身能力以外,还有个不可或缺的条件,那就是子嗣。 想想太子,十七八岁大婚,刚成婚就被催儿子,到现在太子嫡子三个了,仍旧有大臣不满足于此。 八阿哥呢? 他跟太子比有什么优势? 宠爱、能力都比不过,最要命的是他娶了那样一个福晋。成婚好几年别说阿哥,一个格格都没有。 这样的人,纵然你惊才绝绝,又有几个人会支持你?即便有人支持,那些人的目的怕也不纯。 可惜啊,可惜自己好心,八哥也好,九哥也罢全部都没看见。 他九哥只知道拉偏架,让他给郭络罗氏低头。八哥呢?八哥虽然什么都没说,站在那里像个局外人似的,实际上他表达的不就是同一个意思? 十阿哥很想问,他在这俩人心里到底算什么? 十阿哥闷头走了,留下九阿哥与八阿哥面面相觑。八福晋郭络罗氏对着门口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真以为我们稀罕你。” 九阿哥脸黑了,他怒道:“够了,老十说的没错,都是我们太过惯着你,惯的你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老十是什么身份,也是你胡闹的。你最好庆幸今日的事儿不会传到宫里贵妃娘娘跟皇阿玛耳朵里,不然有你好受的。” 皇阿玛先不说,若让贵妃娘娘知道有人敢如此轻视她的儿子,你看贵妃娘娘会不会轻饶你? 第194章 轻重,心疼 郭络罗氏被九阿哥说的一愣,随后怒道:“好啊,你们一个个可真是兄弟情深,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恶毒行了吧。” “我恶毒,我走总可以吧。”她说着说着就往外走。 九阿哥跟八阿哥冷眼看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八阿哥才苦笑道:“九弟实在对不住,郭络罗氏她……” 胤禟摆摆手,“八哥,什么都别说了,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什么样,我不清楚。” “我这倒没什么,只是十弟” 他叹息一声,怅然道:“十弟这回怕是真的着恼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见十弟发那么大的火气,连带着跟他都翻了脸。 八阿哥沉默良久,道:“十弟那儿,我会亲自负荆请罪的。” 九阿哥看向他,同样的沉默,最终他说道:“算了,十弟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头我跟他说说。”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若去,指不定他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咱们兄弟之间偶尔拌嘴几句也就算了,可别传到贵妃娘娘耳朵里。” 别看平日里贵妃娘娘好似不怎么关心老十,提起他也是一脸无奈,你若真欺负他试试? 郭络罗家跟钮祜禄有联姻,不看僧面看佛面,若他去找老十,即便贵妃知道肯定不会太过为难。八哥的话就不一定了。 八阿哥几经犹豫,最终拍着九阿哥的肩膀,叹道:“又让你为难了。” 九阿哥不在意的甩甩头,“哪儿的话,咱们谁跟谁。” “不过,八哥,老十话虽然不好听,有句却说对了。你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儿子。” 不管嫡庶,你得先有一个,不然即便你抢赢了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八阿哥顿了一下,随即扯出个苦涩的嘴角强笑,“我跟你八嫂还年轻不着急,你看太子不也二十多岁才生了弘曦。” 胤禟张张嘴,他想说,太子那是有特殊情况。若非皇阿玛对他太过重视,太子妃挑了又挑;若非刚好赶上石华善没了,他也不至于一拖再拖。 再说,人家虽然二十多才有了嫡长子,现在却有三个儿子,弘曦又十分得皇阿玛看中。 八哥…… 八哥的情况跟人家可不一样。 此外,他们还有个拖后腿的八嫂。 太子也专宠太子妃,可八嫂跟人家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太子妃知书达理、从不对太子的事儿指手画脚,她一直很安分的相夫教子。可以说除了专宠没有别的可挑剔的地方。 八嫂呢? 经常对他们的事儿指指点点、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说,后院后院管理不好,还到处得罪人。 八哥后院只有一个张氏,她都容不下。 自打八哥大婚,从未去过张氏那屋,她心气不顺的时候还喜欢那人撒气。 就这,你怎么跟别人比? 可看着八哥强颜欢笑的样子,再多的话,胤禟也说不出口。 胤禟他们想的挺好,这事儿发生在八贝勒府只要他们不说,以老十的性子也不会说,郭络罗氏指着老十鼻子骂的事儿就没人知道。 他们太小看了康熙的掌控力。 下午发生的事儿,晚上就被暗卫详细的呈放在康熙御案之上。 看着老八、老九面对兄弟受辱不但不斥责,还想着隐瞒,康熙气的把整个御案都给砸了。 “好啊,这就是朕的好儿子。” “好一个郭络罗氏啊。” 就她这般行径还好意思提太子妃,跟她一比,太子妃简直就是菩萨。 原本康熙是有些不太满意太子妃的,此时因着郭络罗氏,他竟然觉得太子妃人还不错,虽专宠,却从未恃宠而骄,当得起一国之母。 “老十那头呢?”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老十心里怕是不好受吧,他有没有进宫跟贵妃哭诉? 虽然老十已经成年,也娶了福晋,受了委屈找额娘也不算丢人。 康熙自我安慰道。 暗卫:“回皇上,十阿哥回府之后一个人在书房呆了很久,然后、然后喝醉了。” 喝醉了?康熙愣住。 也就是说,老十谁都没说,选择一个人默默承受? 忽然间他有些心疼这个儿子。 他越心疼十阿哥,心里对九阿哥跟八阿哥就越失望,连带着对郭络罗氏越发愤怒。 八月十五,中秋宴。 因着有不少外国使臣,此次中秋宴的规模格外庞大。 八福晋照旧跟从前一样一身艳红去往延禧宫给惠妃请安,对居住在延禧宫侧殿八阿哥的生母良嫔视而不见。 随后,她与惠妃一同去往慈宁宫觐见太后。哪知太后根本没理她,就像是没看见她们似的,只拉着太子妃与十福晋说话。 “你这孩子,哀家打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现在想来哀家果真没看过,依哀家看,你这一胎八成还不是一个。” “别人想要个儿子千难万难,你倒好,一胎俩一胎俩。” “也难怪太子那般宠你,换做是哀家,也得把你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她拍着石姝瑶的手,“你啊,就是咱爱新觉罗家的大功臣。” 大功臣什么的,石姝瑶可不敢认。她道:“皇祖母,您搁这卖瓜呢,对着自家人这般夸赞,也不怕旁人听了笑话。您不怕,儿臣这脸可臊红了。待会儿儿臣不敢出门,您可得陪。” 她说着还轻轻摇晃下太后的肩膀,太后顺着她的力道左右摇摆,笑的合不拢嘴。 她指着石姝瑶对十福晋道:“瞧见没,这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你日后可不能跟她学。” 为了照顾十福晋,石姝瑶跟太后说的都是蒙语。 十福晋并未附和太后,反而道:“太后果真最疼爱太子妃,谁不知道太子妃最得您跟皇阿玛欢心,儿臣做梦都想要跟太子妃学一学呢,您倒好,居然还不让了,哼,您这心啊都偏到胳肢窝了。” 她说归说,还大胆的在太后身上比划着,惹得太后又是一阵笑。 底下的惠妃面色难看,自从她做了主位娘娘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被人这般落脸子了,特别是现在慈宁宫还有那么多人在场。 可以预见,今日她这般被太后落脸,明日就能传遍整个后宫。 只是惠妃不明白,她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虽然老大时常跟太子争锋,但皇上也从未落过她的脸。 咱们今日…… 惠妃可不会认为是自己得罪了太后,她好歹是掌管宫权有皇阿哥傍身的后妃,若没有皇上允许,太后是断然不会如此的。 好在她这些年没有忘了规矩,即便蹲的腿脚发麻仍旧能做到纹丝不动。 她后面的良嫔亦是如此,良嫔卑微惯了,规矩刻进骨子里,别说蹲一会儿,即便是来上半个时辰她都能坚持不出错。 这可苦了她们身后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与八福晋郭络罗氏。 大福晋接连生产伤了身体,即便有石姝瑶的药方子吃着,身体也很是羸弱,比不得旁人健壮。她蹲了这一会儿只觉得头晕眼花想要摔倒。 不过她有股子韧劲,硬是咬牙坚持着。 八福晋呢? 明明是个健康人,却比她还要不堪。她这些年对谁行礼都是胡乱一通,这会更是整个人晃晃悠悠、东倒西歪。 八福晋旁边就是大福晋,大福晋本就快要坚持不住,八福晋还在她旁边晃。她自己晃悠不要紧,快要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去拉扯了大福晋,大福晋扑通直接跪在地上。 大福晋慈宁宫失仪,整个人面色苍白,她颤抖着声音道:“太后,太后恕罪。” 她声音颤抖不是吓的,而是身体太过痛苦导致。 太后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大福晋搀扶起来,然后她对着八福晋发难,“郭络罗氏,给哀家行礼你很不情愿?” 她刚才虽说在跟石姝瑶说话,眼睛余光一直都有注意着下方,大福晋为何摔倒她看的一清二楚。 她抬头又去看向安亲王府女眷的位置,“给长辈请安东倒西歪,这就是安亲王府的教养?还是说你们看不起哀家,觉得哀家不配让你们行礼?” 安亲王多年前已经过世,安亲王福晋却还在。不过此时她的儿子玛尔挥继承了爵位是新的安亲王,她也被人尊称为老福晋。 老福晋带着一众儿媳、未出阁的女儿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太后娘娘恕罪,奴才等绝对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给您请安是奴才等的荣耀。” 安亲王好歹也是宗室王爷,他的福晋即便面对太后也不用如此卑微的自称‘奴才’,寻常时候她都是我来我去。今日察觉太后为难,为免这把火烧到安亲王府,她不得不以奴才自称。 太后并未因此放过她们,只听她冷冷说着:“那就是说你们府上教养有问题,不会教导闺女喽?” 说着她还示意安亲王去看八福晋。此时的八福晋并没有做错事后的悔意,反而面带着怒容。 想来她也是察觉太后今日是故意冲着她来的。 太后的话不可谓不重,安亲王老福晋白了脸。她还有女儿未出阁呢,若太后的话传出去,谁家好儿郎愿意娶她女儿。 老福晋咬牙,如今也只有牺牲郭络罗氏一人了。 第195章 处罚,九福晋 老福晋磕了个头,“太后容禀,八福晋虽说自幼养在安亲王府,但我们王爷怜悯她自幼失孤,担心她初来王府会不适应,因而并未换掉她身边的奴才。” “她身边的奴才都是郭络罗家的忠仆,也是学过规矩的。加之王爷心疼她,所以、所以,对她的规矩奴才并未过多干预教导。” 她也知道不能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又道:“当然,也是奴才失职,未能察觉到她歪了性子,以至于冲撞太后,还请太后降罪。” 太后并未因她的话语而放松,太后指着面色苍白的大福晋,“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哀家,而是直郡王福晋。你自己瞧瞧直郡王福晋被她撞成什么样了?” “这可是她嫡亲的大嫂。当着大家伙的面她都敢如此,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太后之所以针对八福晋那是得了康熙的命令,所以她有恃无恐完全不担心得罪了安亲王府后会有什么后果。 安亲王府应该庆幸他们手里头握着正蓝旗的军权,皇上想要处置他们家需要找个好的借口,不然也轮不到他们如此嚣张。 安亲王老福晋还未说什么,八福晋不服气道:“那怎么能怪我?我就轻轻碰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的。” “放肆,太后没让你开口,哪有你插嘴的份?她她她,那是你大嫂。对待自己的大嫂如此不知尊卑。” “也对,似你这等对亲婆婆都看不上,从不去请安的人,对自己的大嫂又能有多少敬意。” 开口训斥郭络罗氏的是八阿哥养母惠妃娘娘。 一个是养子媳妇,一个是亲子媳妇,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要站在哪一边。 看着长子媳妇坐在一边双腿颤抖个不停,满脸汗水的样子,惠妃心疼不已。 她这个儿媳妇真是多灾多难,好不容易身子骨养好些,又被老八福晋给带累了。亏得老大对老八这么好,知道他没差事,亲自带着他。 老八就是这样报答老大的? “够了,既然老八福晋看不上我这个老婆子,连给哀家请个安都不情不愿,哀家也不在这讨人嫌。老八媳妇你回去吧,日后也无需入宫给哀家请安。” 说完她不给八福晋开口的机会,直接让身边伺候的嬷嬷把人‘请’了出去。 而后她又看向安亲王府众多女眷,“八福晋自幼在你们府上长大,她养成如今的性子你们逃脱不了责任,你们回府闭门思过一年,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你们,可服气?” 老福晋等可不是八福晋,虽然她们心中很是不满,还是恭敬地磕了头领了罚。 话已至此,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哪知太后又看向宜妃,“八福晋如此,你功不可没,哀家也罚你一年俸禄,你可心甘?” 宜妃愣住,她没想到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她心说老八福晋没规矩不讲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虽然她们都姓郭络罗,实际上并不是同一支。 然,太后开口,那就是懿旨,容不得她说不。 “臣妾知错,多谢太后娘娘。” 跪下领了罚,宜妃也开始琢磨起来。 因着老五养在太后膝下,她在慈宁宫颇有些脸面,一般情况下即便她真的做些出格的事情太后也是私底下提点她,不会像今日这般当着大家伙的面处罚她。 除非, 除非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惹了皇上,是皇上借由太后的手来给她一个警告。 能在康熙后宫长久不衰,宜妃脑子转的不可谓不快。 太后看似因为八福晋处罚她,真正的原因一定不是这个。是她还是老九亦或者老五惹了皇上? 宜妃摇头,不对,她自认自己最近很本分,皇上前些时日还赏赐了她,所以肯定不是她。老五?老五也不太可能,那就是个只会闷头干事儿的闷葫芦。 如此,只有……老九? 是了,老九跟老八关系好,太后先是不分缘由斥责八福晋,而后又是她。一定是老九跟老八做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宜妃一口气险些憋到内伤。 她生了三个儿子,除了早夭的小十一,老九是最让她操心的一个。不过老九嘴巴也甜,常常哄得她开怀,因而她对老九难免偏宠些。 她哪里想到,就是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有朝一日让她这般丢脸。 没看见,德妃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见太后似乎说完‘正事儿’石姝瑶才又说了几句逗趣的话哄她老人家开心。 没了八福晋这个‘搅屎棍子’,慈宁宫的气氛欢快不少。 走出慈宁宫,来到宴会场地,石姝瑶凑到大福晋身边,轻声道:“大嫂身体可要紧?” 大福晋这回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若非要找郭络罗氏的错处,太后也不会如此对她。 直郡王福晋摇头,“好多了,也是我这些年太过安逸,才这一会儿便受不住,倒让太子妃看了笑话。” 诚郡王福晋凑了过来,“太子妃可知道老八福晋又做了什么,竟然惹了皇阿玛?” 太后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为人最是和善不过,也因为她并不是皇帝生母,平时就是个隐形人,有时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声张。 除非的得了皇上的授意。 她这话可把石姝瑶问住了,因她怀孕还不满三个月,这几日一直在毓庆宫养胎,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说起太子妃的孕事,三福晋忽然想到那几个外国公主。她左右巡视,没发现人,这才小声说道:“如今太子妃有孕不方便,也不知皇阿玛会把那几位交给谁招待?” 直郡王福晋侧目道:“三弟妹这是话里有话啊,那几位……不好?” 直郡王福晋自从生了儿子行事颇为低调,除了每月入宫请安,其他时候都是在府里照顾孩子养身体,对外头的事情并不关心。 她知道今年来了不少外国使臣,还有某些国家的公主,但对那几位公主的性子她并不清楚。毕竟,她只是个郡王福晋,在她心里招待公主的事儿跟她没关系。 诚郡王福晋有些欲言又止,对上大家好奇的目光,她叹息,“倒也不是不好,就是,就是,我也说不好为什么,不太喜欢。” 老九福晋开口:“有什么不好,我觉得都挺好的啊?”她掰着手指头,“准部的公主性格直爽、回部公主娇俏,还有那个高丽公主温柔似水据说她身上还有咱们江南汉人女子的血统呢。” 九福晋同样姓董鄂,她阿玛董鄂其实是三福晋阿玛的堂弟,也就是说她跟三福晋实际上是一家子。 因为是一家人,她跟三福晋说话颇为随意,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三福晋不客气道:“直爽是直爽,但也够吵闹的。知道她们跟回部是世仇,可她也不看看这里是大清国都,噶尔丹才死了多少年,还不知收敛。要我说这不叫直爽这叫没眼色。” 三阿哥是负责这次接待外国使臣的主要官员,太子妃查出有孕后,也不是谁起的头,这几个外国公主就找到诚郡王府想要让三福晋带着她们逛一逛京城。 三福晋想着对方好歹是外国公主,总要给些面子,便答应下来。 就是这一次逛街让她彻底见识了什么叫‘外国公主’。 准部的公主找到机会就跟回部公主吵架,英吉利大公爵跟吐蕃公主还好,除了对大清好奇问题比较多,并无别的让人反感的地方。 倒是那个高丽公主。 人家准部跟回部吵架跟你什么关系,明明没本事还喜欢去充当和事佬,结果就是被喷,眼泪汪汪。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偏偏你关心她吧,她还硬要说什么没事,别人不是故意,巴拉巴拉。把三福晋恶心的够呛。 她羡慕的看着太子妃的肚子,叹气,现在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太子妃会在这时候曝出有孕了。可惜她肚子不争气,不然她也能躲懒。 石姝瑶笑笑:“这有什么,三弟妹不愿意招待找个由头躲过去便是。至于皇阿玛会交给谁,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我看九弟妹对她们印象不错,若九弟妹愿意,我倒是可以跟太子说说。只是几个附属国公主而已,我想太子应该给我这个面子。” 她敢这样说那是因为她知道太子并未把这几个公主放在眼里。她们唯恐避之不及呢,有人愿意接手,石姝瑶很乐意成全。 再说,虽然三福晋跟九福晋都是姓董鄂,两人的性子和立场完全不同。 三福晋跟彭春一家子都是太子一脉,支持太子的。哪怕彭春过世,他的儿子新任一等公也是紧跟太子步伐。 董鄂七十不一样,他看中的是八阿哥胤禩,九阿哥又是八阿哥的铁杆,九福晋自然站在老八那头。 九福晋先是愣住,随后一脸惊喜,“真的吗?” 九阿哥是个美人,九福晋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可惜九阿哥后院美人众多,其中还有个郭络罗氏。九福晋想要脱颖而出太难。 也是偶然的机会,她听到九阿哥跟八阿哥在说外国使臣的事儿。 她想,若是她帮忙招待好这些外国公主,九阿哥是不是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第196章 古赞丽献舞 九福晋眼底的窃喜太明显,气的三福晋骂了句蠢货。她指着九福晋的额头道:“你帮忙招待外国公主?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九阿哥虽然是皇室阿哥,但他只是个贝子,他上头还有好几个郡王兄长跟太子呢。即便太子妃不方便,皇上要找别人招待这些附属国公主,轮也轮不到九阿哥。 说句不好听的,同样是宜妃的儿子,五阿哥都比九阿哥有资格。 九福晋不服气道:“我身份怎么了?我们爷也是皇上的儿子,我是他的福晋,三嫂都能替三哥招待她们,我怎么就不行了?” 诚郡王福晋还想再说太子妃拉了她一把,石姝瑶微笑:“九弟妹说的在理,都是皇阿玛的儿子没有谁比谁高贵,既然九弟妹想替皇阿玛分忧,回头我让太子跟皇阿玛提一句就是了。” 为免别人觉得她厚此薄彼,她又道:“你们还有谁想帮忙的也尽管说,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大福晋身体不好,自然不会去争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三福晋心里还存着气,也没吱声,剩下的老五、老七福晋那就是隐形人,给她们就接着,不给也不从不争不抢。 待看到十福晋,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连连摆手,“我不行,我满语都说不好。” 那些附属国应该早有此打算,几位‘公主’除了准部那位,回部跟高丽特别是高丽公主满语特别好。阿巴亥蒙语还行,让她说满语能要了她老命。 皇上肯定不会安排个话都说不好的去照顾那几个公主,哪怕人家只是附属国的。 这是打脸。 雍郡王府上的几个侧福晋倒是跃跃欲试,瓜尔佳氏也好、佟佳氏也罢,她们约莫都知道四阿哥的心思,似这种能明目张胆拉拢人脉的事情她们当然乐意。 可惜,她们只是侧福晋。哪怕所有皇子嫡福晋都死光了,皇上让大臣去招待她们,也不会让个侧室去。 那同样是打人家的脸。 好在几人也有先见之明,尽管太子妃问的是‘你们’,其中包括了雍郡王府,她们也没谁去应声。 没人应声,石姝瑶对着九福晋道:“那成,今晚上我会跟太子提的,至于成不成”她微笑,“那是上头的意思,我可就不敢给九弟妹保证了。” “多谢太子妃,您说的我都懂。”尽管太子妃没有打包票,九福晋仍旧喜滋滋的。在她看来,自己确实排行低不太可能,但上头的嫂嫂们都不出头,那轮到自己也是应当。 九福晋欢天喜地的走了,三福晋看着她的背影皱眉,“太子妃,您刚才不应该拦着我的,真应该让我撬开她脑袋瓜瞧瞧里头装的是什么。” 一个贝子福晋去招待人家公主,传出去岂不是丢大清的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清看不上这几个附属国呢。 太子妃摇头,“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可你看她的样子像是会领情的?你去说,她说不准还会误会你呢。如此,还不如让她自己去碰壁,等她撞疼了就知道你是为她好。” 先入为主是可怕的,一旦对方认定你是竞争者,你就是说破天,人家除了防备你还是防备,没有第二个选择。 既如此,何必去惹人厌呢。 三福晋沉默,随后她叹息,“您说的对。”其实她自己内心何尝不清楚呢,只是想着大家终归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董鄂,她才会好言相劝。 毕竟,即便她再不懂朝政也看得出来,太子上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老四也好、大哥或者随便谁也罢,再怎么折腾除了消耗皇阿玛的耐心没有别的好处。 她不想堂妹卷入其中。 只是这种事儿不是你不想就能行的。有些人她一心往里头钻,纵然你有心也拉他不住。 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堂妹自己上赶着找不自在,到最后如何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想通后的三福晋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待到众人刚坐下不久,康熙、太子带着众多皇室阿哥、外国使臣前来。 宴会正式开始。 每年的中秋都是千篇一律,即便是有外国人来此也是一样。 康熙先说了些吉祥话,紧接着便是歌舞表演,众人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回部使臣冲着回部公主使了个眼色,然后站了起来。他拱手道:“皇上,大清的歌舞果真绝色,我回部也不差。我回部古赞丽公主的舞蹈也是一绝,今日古赞丽公主愿意为大清皇帝陛下献上歌舞一曲,祝大清皇帝寿与天齐。” 原本,会部没有这个节目的。这几日使臣跟太子殿下接触良多,发现这位太子殿下言之有物,并不像传闻那样是个仅凭身份就登上太子之位的草包。 恰恰相反,不管他们说什么,甚至有西洋使臣用洋话交谈,太子殿下都能听得懂,甚至说上几句。 如此惊才绝绝的太子让他们心惊不已。皇太子不过二十少岁,有这样的皇太子,大清怕是还能繁华二三十年。 回部的国力不算差,但是他们跟准部常年有矛盾争斗,使得自己国家生活并不美好。 来大清之前他们想的是阻止准部跟大清联姻,只要大清保持中立就好。见到胤礽之后,他则想的是,这样的皇太子若是能与之联姻,回部说不得能在其支持下超越准部。 如此,他们就再也不怕准部征战了。 所以,在跟古赞丽商量之后,他们准备了这一出。 毫无疑问,古赞丽是美丽的,她的美跟石姝瑶不一样,充满了异域风情。 回部的舞蹈跟满人、汉人又都不同,圣洁中带着丝丝魅惑。他想假如太子看了古赞丽的舞蹈说不定就看上了呢? 毕竟,哪个男子不偷腥呢。 退一步,就算太子看不上,不还有其他皇阿哥么。 皇上的儿子都是人中龙凤,捞到其中一个也不算亏本。 而且,回部的规矩也跟汉人不一样,他们没有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 都说祝福他寿与天齐了,康熙若拒绝岂不是变相说自己短命? 他哈哈大笑两声:“回部公主有心了,你们如此盛情,朕若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既如此,那就有劳回部公主了。正好也让大家伙看看这异域风采。” 康熙这两年已经很少往后宫塞人,即便是塞人也是家室、出身比较低微的汉女。毕竟他年纪也大了,总这样虽显得他老当益壮,却也不太好。 大清年满十三就参加选秀,最高者不过十七。十七岁,做他孙女都合适,已经不是单纯的老牛吃嫩草了。 他不打算往后宫塞人,人家回部的盛情难却,索性就只当是个寻常的表演。 不得不说,这回部公主确实有一套,她换上回部的服装,跳起舞来甚是好看,别说那些半大毛头小子,就是女眷之中也有不少看的目不转睛。 石姝瑶就是其中之一。 现实中她哪见过这个,即便是上辈子在电视上见到那些舞蹈场面,也远远比不上。 “这,回部的公主当真是厉害,瞧瞧那腰肢灵活的。”大福晋如实说道 回部公主今年十五,比大福晋的长女也不过长上个两三岁,看看人家再想想自己的女人,大福晋忽然觉得有些没眼看。 石姝瑶附和:“可不是么,换做咱们跟她这么大,未必学得来。跟她一比忽然觉得咱们都老了。” 石姝瑶颇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错觉。 红包群里也有不少擅长歌舞的姐姐,只是她们的舞跟古赞丽的都不同。论腰肢的灵活度,石姝瑶觉得大概只有那位有名的‘掌中飞燕’能与之相比吧? 当然,这不是说红包群里头几位舞蹈不好。只是大家学的不是一个舞种,都是各自领域的翘楚,真要比,也不好分出个一二三来。 大福晋就在石姝瑶旁边坐着,听到这话一愣。她苦笑着摇头,“太子妃说这话也不怕让人敲了闷棍,您才多大,就在这悲冬伤秋的。” “你信不信你往哪儿一站,跟回部的这位公主比较,不认识的肯定觉得您才是妹妹。” 这不是恭维。 石姝瑶本就年轻许多,她是康熙十九年生辰,现在也不过刚好二十岁。 二十岁,正是人生大好年华的开始,青春正茂。加上石姝瑶手里头有璇珠给的秘方,修炼加上秘方保养的又好,别看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娘,那小脸蛋仍旧嫩的能掐出水来。 记得上回选秀,她跟太子妃去御花园摘花,两人站在一起,那些不认识她们的秀女还以为太子妃是她女儿呢。 为此,大福晋没少羡慕,只可惜,这种事大概是天生,她羡慕也羡慕不来。 似这等异域舞蹈很是难得,两人说了几句话又开始专心看台上的舞蹈。 石姝瑶看了一会儿,移开目光看往男宾客那边。 她是太子妃,在她对面正好是太子的宝座。石姝瑶看过去刚好对上太子看着她的目光。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看看台上的回部公主。 石姝瑶没注意他,太子可一直都关注着她呢。他早就发现了,他的太子妃似乎对这位回部公主很有兴趣,连他注视的目光都没发现。 第197章 ‘香公主\’阿依慕 这让胤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可是姝姝的夫君,姝姝的目光合该一直在他身上才对。就像他一样。 人群中他总能一眼看到她,并且目光追随着她。 也亏得古赞丽是个女子,不然胤礽怕是要泡在醋缸里头了。 即便如此,宴会结束后,胤礽也说了不少的酸话,直到石姝瑶拿了块苹果塞在他嘴里才算完事儿。 此时,与胤礽目光相撞,石姝瑶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她轻易读懂了胤礽眼里的意思,不好在明目张胆的观看台上的表演。 古赞丽一舞结束,回部的使臣带头鼓掌,康熙也很给面子的赞赏几句。 “古赞丽公主不愧是回部公主,当真了不起,朕这么多公主竟无一人能及,” 回部使臣颇为得意,他道:“皇上谬赞了,古赞丽公主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大清公主出身高贵,气质高雅,正是古赞丽公主需要学习的对象。” 眼看着回部与大清皇帝越聊气氛越和谐,准部使臣坐不住了。 他道:“皇上,我准给阿依慕公主也准备了一舞。” “哦?阿依慕公主也准备献舞?准了。”康熙笑呵呵说道。 他对待准部使臣的表情跟对待回部一样,仿佛一点也没受噶尔丹影响,只当对方是个普通的附属部落。 阿依慕公主走上前的时候正好与下来的古赞丽打了个照面,她轻哼一声,扭着腰肢上前。 与穿着保守的古赞丽公主不同,阿依慕公主的穿着比较清凉,露出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直郡王福晋看的直皱眉,她小声道:“这准部公主还真是,还真是” 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直郡王福晋真是了半天也没真是出个所以然。 石姝瑶感觉还好,毕竟她的灵魂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穿着比这清凉的她都见过。 平心而论,阿依慕公主长得虽然也漂亮,却不及古赞丽美艳。但此时她如此穿着,又似乎比古赞丽更胜一筹,更能轻易抓住男人的目光。 石姝瑶抬头朝男宾客那边看去,果真看到不少人目光直直的看向前面。 与那些朝臣、贵子相比,皇阿哥们的表现无疑要好很多,不管是粗狂的大阿哥、矜贵的皇太子,亦或者隐形人五阿哥他们都很平淡,他们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这让石姝瑶的心情好上很多。 如果说刚才古赞丽公主的舞蹈点燃了大家心中的那团火,阿依慕的舞蹈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大家心中那团火越烧越大。 即使隔着一排花盆的阻挡,耳力极好的石姝瑶都能听见对面火热的喘息声音,以及大家不停地往嘴里灌茶的咕咚声。 “呀,你们快看。”九福晋惊呼一声。 诚郡王福晋刚想呵斥她,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也惊呼出声。 石姝瑶抬头,就见夜空中隐隐有蝴蝶飞来,这些蝴蝶越聚越多,朝着前方飞去。它们飞到阿依慕公主的身边,跟随着她翩翩起舞。 现场版香妃起舞。 石姝瑶在心中嘀咕:莫非这位阿依慕公主也跟还珠里的香妃一样,生而带着骑香能吸引蝴蝶?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不是什么生而带着体香,是她身上带着的香包,而且她自己应该也常年服用过同一种香料。】 生而带着特殊的体香不是没有,只是这种毕竟在少数。除此,这世上有很多香料都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这些香味平日里并不明显,只会散发淡淡的香味,让人误以为是擦了香粉。一旦大量运动,随着身体温度很高,香味就会浓烈,从而吸引特定的物种。 比如蝴蝶。 有些类似石姝瑶从魔族圣女绾绾身上得到的特殊体质‘国色天香’,但,两种又有明显的不同。 国色天香属于天生体香,阿依慕这个只是后天促成的。天生的除非人死亡,这种特殊体质才会消亡;而后天形成一旦长时间不服用香料,香味就会变淡,慢慢消失不见。 真要说,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石姝瑶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就把问题发在红包群。 【石姝瑶:姐姐说话不怕被发现吗?】 之前人多的时候她都不会跟红包群的姐姐们聊天,特别是当着皇上、太子等人的面,就怕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识破红包群。 红包群的姐姐们也跟她一样,除非特殊情况,在外面也很少跟她交流。 似今日这样,还是头一回。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无妨,这点距离,场上又吵闹,应该不容易被发现。】 话是这么说,璇珠说完这句并没有再开口。可见她还是在意的。 大清的一群贵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有人惊呼感叹、有人面带不屑。 直郡王福晋道:“你们说这是什么情况?都八月中了,居然还有蝴蝶。” 有蝴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些蝴蝶谁也不找,只围着阿依慕翩翩起舞。在灯光的照耀下,衬的阿依慕像个蝴蝶仙子。 胤祉福晋一句道破真相,“依我之见,可能她身上有某种能吸引蝴蝶的香包。早前我接待她们的时候有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三福晋不是个好奇心重的,尽管那时候她有些好奇,不过还是什么都没问,装作不知道。 “香包?”直郡王福晋摇头,“什么香包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我倒是听说有的人会天生带着一种体香,说不定她是这个。” 两个人各有不同的意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一会儿就问到石姝瑶头上。 “太子妃以为呢?” 石姝瑶看了她们一眼,又去看台上,随后她指着阿依慕腰间挂着的小巧荷包道:“你们看那些蝴蝶最多的地方,有什么相同之处?” 阿依慕身上的荷包很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她衣服上的点缀。 两位皇子福晋的眼神很好,刚才是没仔细看,如今被石姝瑶指出来,很快就发现端倪。 直郡王福晋松了口气,“原来是香囊,我还以为是与生俱来的体香呢。” 如果只是香囊还好说,这玩意儿很好复刻,若真的是体香。一个拥有特殊体香的姑娘,怕是不少人会有想法。 或许自己生了四个女儿的缘故,直郡王福晋对女孩子很容易心软。她虽然知道对方是来和亲的,却也想对方能有个好归宿,而不是成为政治牺牲品。 石姝瑶点头,她又道:“早些年我曾听闻,有些教坊就十分擅长此物。那些被送到教坊的姑娘,从小用某种花瓣、香料洗澡,长此以往身上就会带上淡淡的体香。” 花瓣洗澡,很多贵族少女都会使用,这个大福晋并不陌生,就连她自己也用过。不可否认,这种方法确实会让人带上香味,不过持续时间不长,因而她第一时间没往这上面想。 阿依慕肯定不会只是洗澡这么简单,想要长久保持香儿,还需口服。 虽如是,也并不是谁都能长久保持体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然,类似香妃这样的姑娘也不会如此珍贵。 尽管如此,阿依慕也赚足了眼球让人惊喜连连,就连康熙都赞叹。 准部使臣十分得意,他扭头去看胤礽,“太子殿下,您觉得阿依慕公主如何?” 很明显准部这是看上了胤礽,他问胤礽如何,大有胤礽开口就顺势把人送到他身边的想法。 哪知胤礽只是淡淡抬抬眼皮,不冷不热,“尚可。” 准部使臣不知道,太子妃体质特殊,她‘生而带有’体香,那香味十分契合太子,特别是情动之后。 有太子妃的珠玉在前,胤礽当然看不上阿依慕。 虽然他没让太子妃试过,但他相信,只要太子妃想,吸引蝴蝶也不在话下。 当然,胤礽也不傻,他的太子妃何等尊贵,两人私底下跳个舞是情趣,能增进夫妻感情,在人前起舞,只会让人看轻太子妃。 得不偿失。 十四阿哥嘿嘿只笑:“使臣,我劝你白费力气了,我太子二哥心中只有太子妃二嫂。你们的阿依慕公主漂亮是漂亮,却比不过二嫂,二哥当然不感兴趣了。” 准部使臣下意识往女眷那头看去,待看到只坐在那就贵气逼人的太子妃,他泄了气。 十四阿哥说得对,太子妃确实尊贵无比,即便阿依慕有体香加持也比不上。 胤礽忽然看向十四阿哥,“十四弟这话说的,你若有意,孤也可以帮你跟皇阿玛说说。以你的年岁纳个侧福晋倒也使得。虽说这阿依慕公主比你大几岁,老话不也说‘女大三抱金砖’,女人大几岁好疼人。” 阿依慕公主今年十五,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而十四阿哥胤禵生于康熙二十七年,今年刚好虚十二。 十二岁,对大清皇室来说已经是半大小子,有的甚至都安排了房里人伺候着。 十四倒还没有房里人,不是德妃舍不得,而是她觉得自己的儿子高贵,一般的宫女她看不上,这才没安排。 阿依慕虽然只是个部落公主,比不上满洲贵女,比那些伺候人的包衣奴才不知强了多少倍,让她伺候十四也不算辱没了她的宝贝儿子。 只是…… 第198章 李淑真 只是皇上那么恨噶尔丹,如今噶尔丹虽然死了,皇上对准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她有些拿不准。 万一,十四娶了这个准部公主,被皇上直接‘剔除’皇位争夺名单怎么办? 德妃谨慎惯了,想到皇位有可能因为这个被弄丢,她火热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算了,这阿依慕公主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就跳艳舞,可见也不是个安分的。十四是她亲儿子,万一被戴了有颜色的帽子可不好。 倒是老四,老四福晋没了,肯定要续娶。继福晋没那么多讲究,身份要比嫡妻低一些,让老四娶阿依慕或者古赞丽都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时候,德妃不说四阿哥是她亲儿子,担心他头上的帽子颜色了。 可见,同样是亲生,养在身份跟没养在身边还是不一样的。 这边德妃心思婉转,那边十四阿哥明显有些激动。 少年最喜欢的不是端庄贤淑大家闺秀,而是阿依慕这种能勾魂的妖精。而且十四也清楚,像阿依慕即便是嫁了他也只能是侧福晋,不会是嫡妻。 侧室本就不算正妻,如此就更不用在意她是否端庄了。侧室只要懂得哄男人,能抓住男人的心便好。 十四满意了,准部使臣内心却不悦起来。 该说不愧是噶尔丹曾经统领过的部落,准部的人个个心高气傲。他们能看得上太子,是因为太子是储君,但这不代表是个皇阿哥都能娶他们准部的公主。更何况这位公主还是阿依慕。 使臣看不上十四阿哥,但他不会直说,只听他道:“十四阿哥亦是人中之龙,能得十四阿哥看中是阿依慕公主的福气。” 不待十四阿哥喜上眉梢,他话锋一转,“可惜,我们公主她被宠坏了,一心想找个年纪比她大的,最好大个七八岁、十一二岁,这样也能多宠着她一些。” 他说完还斜眼看太子,那意思不言而喻。 胤礽虽生于康熙十三年,他保养的好,看着顶天也就二十出头,阿依慕十五,刚好附和使臣说的年龄差。 哪知胤礽微微一笑,“大七八岁啊,这说的不就是老四吗?我四弟戌午年生人,今年刚好二十有二,正符合你说的大七八岁。” “十一二岁年龄差就有些过大了,成婚早的说不得孩子都有了,不好,不好。” “当然,孤以为会疼人也不一定非要大七八岁,三四岁刚好合适。你若看不上十四弟,孤觉得八弟也不错。我们的八贝勒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会疼人。” 说着他还似笑非笑的看向老八,只是那笑眯的眼睛深处闪过一道寒光。 听说老八那个福晋背地里说过他福晋坏话,这个阿依慕看着就不是善茬,若是能弄到老八府上给老八添堵再好不过。 阿依慕是部落公主,可不是林氏能比的。郭络罗氏胆子再大也不敢弄死对方。 且,两人若真到一处,谁赢谁吃亏还是未知数呢。 太子可不是使臣,使臣看不上十四阿哥还不能明说,得找个理由委婉的来。太子可没那么多顾忌。 他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怕得罪谁。 八阿哥冷汗当即就流下来。太子什么意思,莫非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不然为何把他跟老四相提并论?还是说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对方,对方在报复? 胤禩细想,无奈并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子。 有心询问,又不敢。 胤禟开口:“太子,八哥没得罪您吧?八嫂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这不是害八哥吗?” 虽然他也觉得一个女人而已无所谓,谁让郭络罗氏性子暴呢。 胤礽给了他一个白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老八福晋脾气如何?要我说这都是老八惯得臭毛病。老八你好歹也是个皇阿哥,被个女人骑在头上。说出去,你不嫌弃丢人,我们还嫌呢。” 九阿哥不服,“这怎么就丢人了,太子您不也独宠太子妃。” 宜妃被老九气得要死,若说她之前不明白太后为何处罚她,这会儿也想明白了。 太子针对的是老八,又不是你,你说你出的哪门子头。 此时她对老八也有了怨气。明明是自己的事儿,自己却躲在后头让老九给他打头阵,他也不怕老九以为他得罪了人。 不对,都说八阿哥跟三阿哥一样饱读诗书,他怎会看不清形势。或许他就是故意如此,故意让老九给他出头。 谁让老九有她这个宜妃娘呢。 想到这里,宜妃的面色变了。 八阿哥,好毒的心思啊。 还有老九,看着精明实际上也是个蠢的。先不提他给老八出头,就说凭郭络罗氏也配跟太子妃相提并论。 你好端端提太子妃,这不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果真,太子的面色当即冷了下来。 还不等太子说什么,十阿哥先开了口:“九哥你这话不对。虽说我们都知道你跟八嫂关系好,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且不提太子后院还有两位侧福晋,就说太子妃的为人处世,也是八嫂能比的?” “你拿八嫂跟太子妃比,她配吗?” 静,宴会上有一瞬间的安静。谁都没想到最先开口怼九阿哥的居然会是十阿哥。 这俩人不是好的穿一条裤子么?即便太子妃是十阿哥的表姐,也不应该啊。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只除了康熙。 在场或许只有他明白,为何老十不给老八、老九面子。 但,他并未开口指责,他知道老十心里头有气,让他说几句出出气也好。再则,老十说的也没错,虽然太子独宠太子妃,郭络罗氏跟她确实没有可比性。 太子妃从未挟持太子,太子宠她完全出自自愿。老八呢?老八后院可是被郭络罗氏牢牢把持的。 一个不想,一个不能,天差地别。 当然,最了解十阿哥的还是十阿哥的生母贵妃娘娘,胤俄一开口她就察觉儿子不对劲儿。 她儿子虽然不学无术,却从不会无缘无故损谁。若他对谁不客气,一定是那人先得罪了他。 再联想到慈宁宫太后的处置,贵妃心中了然。 九阿哥、郭络罗氏么? 贵妃嘴角挂着个冷笑,她记下了。 老十当着众人的面问九阿哥,郭络罗氏配不配。原以为很简单的问题,老九跟老八都不吭声。 十阿哥也不在意他只冷笑一声,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 高丽国的使臣开始打圆场,“哎呀,原来你们都提前准备了节目,如此倒显得我高丽落后了。” “皇上,我高丽的淑真公主不如两位公主舞姿优美,不过我们淑真公主自幼喜爱汉人文化,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若皇上准许,我们愿意为皇上弹奏一曲。” 石姝瑶眉心一挑,她就知道这位高丽公主不简单,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别看这高丽使臣说的好听,只是有所涉猎,你看他眉头飞扬,显然这位高丽公主的琴艺并非涉猎那么简单。 李淑真的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些。说是自幼失去生母在后母跟前讨生活,整日被当做丫头使唤,过得很不如意。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过得不如意,哪有时间给她学习,学的还是汉人的东西。 须知道,高丽人向来自傲,即便如今做了大清附属国,他们也是不服气的。 既然不服气大清,又怎么会去普及学习大清的东西? 唯一的可能,这是李淑真自己要求的。 她,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说不定,那所谓的‘不如意’只是她让众人看到的,是她给自己附加的筹码。他们跟高丽王后都被她耍了。 石姝瑶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就说嘛,小百花怎么可能真的受苦。果真是装的呢。 而且李淑真很聪明,准部跟回部的公主都献艺,她若不上台势必会落入下乘。登台献艺是必然。献什么也是值得考究。 前有珠玉,若她同样选择跳舞,即便同样出色,也不可能让人惊艳。想要让人耳目一新,势必要换一种才艺。 皇上一直致力于‘满汉一家’,大力推动汉人文化,有什么比会汉人的琴艺更能让人惊艳的呢? 想通之后,石姝瑶忽然对李淑真的表演期待起来。 李淑真表演的是汉人乐器,她登台的时候也换下高丽的装束,换成一袭汉人襦裙。 浅蓝色的裙摆配上水汪汪的大眼睛,越发衬托的她柔情似水。乍一看还以为是江南水乡的汉家姑娘。 乍一亮相,就给人视觉冲击。还在相互瞪眼睛的古赞丽与阿依慕当即变了脸。 李淑真手拿琵琶,只一个起手式就能看出是下过功夫的,并不是随便弹弹。 石姝瑶心说,果真啊,这位才是最深藏不露的主。 琵琶,石姝瑶并不陌生,她自己就会,且有着红包群姐姐们的帮助,她琵琶造诣十分之高。 李淑真的琵琶自然比不上她,但放在当世亦是不俗,称呼一句大家不为过。 没见随着她的弹奏,整个宴会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去听她弹奏。 第199章 得寸进尺的使臣 葡萄牙使臣开口;“大清皇帝陛下,如果我没记错这几位是大清的附属国吧?一个附属国的公主就如此厉害,想必作为主国,大清的公主更甚。不知,大清皇帝陛下可否赏脸,也让大清的公主表演一番。” 葡萄牙使臣这番话明显不怀好意。 就算他们心眼是偏的,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中翘楚的事实。 大清的公主什么话,皇阿哥们心知肚明。她们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规矩、蒙语、管家等等等等,唯独对这类技艺不做要求。 有的公主兴趣使然私底下会学习一些陶冶情操,但也只限于熟练,要说多精通那不可能,毕竟她们很忙,分到兴趣上的时间有限。 有的干脆就什么都不学,只让自己不做个睁眼瞎就好。 上台去跟三个附属国的公主比较,说不好听点那就是自取其辱。 再则,大清如今越来越汉人化,汉人的女子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公主们虽不至于如此,也没有大庭广众献舞的习俗。 当着所有人的面扭动腰肢,传出去有损公主威严。 康熙沉默,几位未出阁的公主面色苍白。她们不精通此道,不代表不会看。看了三位公主的表演,她们自知自己不是对手。 可,大清的尊严不容有失,对方既然提出来了,她们少不得要迎战。 五公主深呼吸,站了起来,“皇阿玛,儿臣不才,愿赋诗一首给大家伙助兴。” 五公主是康熙第九个女儿,德妃乌雅氏所出,与五阿哥胤祺一样,她出生后被抱到慈宁宫,养在太后膝下。 她之所以站起来,不为别的,只因她是未出阁的公主中最年长的一位。作为姐姐,她有义务也有责任在大清需要她的时候站出来。 同时,五公主也是聪明的,她知道自己不论是舞蹈还是乐器都比不过前面的三位公主。既如此,她索性抛弃这两样,选择别的方向展示自己。 正好,当今酷爱汉文化,公主们为了投其所好都有学习汉文。五公主作诗的本事只能算一般,但她字写的不错,足以弥补这方面的短板。 再则,其他几个毕竟不是大清人也不是汉人,五公主都不行,她们只会更加不堪。硬要比较,那只能是五公主‘技高一筹’。 虽然有些欺负人,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大清的尊严不能丢。 五公主能主动请缨康熙很是高兴,“既如此,小五你就来吧。小五啊,都是大清子民,莫要伤了和气。” 康熙这话意有所指,五公主抿唇,“皇阿玛放心,儿臣有分寸。” 这话说的很有水准,假如她最后作出来的诗一般,也不是她不行,那是她给对方‘留脸面’呢。 这是大国公主风范。 石姝瑶在心中给五公主悄悄竖起大拇指。石姝瑶经常去慈宁宫跟太后说话,对这位养在太后膝下的公主也算熟悉。 五公主跟四阿哥、十四阿哥都不一样。四阿哥冰冷,十四霸道,她很温柔,不管是对被德妃忽视的四阿哥还是宠爱的十四阿哥,都一视同仁。 她跟两位同母的兄弟关系都很不错。有时候德妃刁难四阿哥,她还会帮忙说话。虽然,德妃从来不会听她的。 诚郡王福晋小声道:“五妹妹倒是聪慧。” 因着九阿哥的缘故,九福晋一点也不喜欢五公主,她噘着嘴巴同样小声反驳,“哪里聪明了?咱们大清公主什么样,三嫂又不是不知道,这时候上去显摆什么,也不怕丢了大清的脸。” 五福晋皱眉,九弟妹这话说的未免太过难听。什么叫丢大清的脸。这外国使臣都开了口,不去才真是丢大清的脸。 传出去,别人可不会说大清的规矩如何如何,别人只会说大清人怂。 到那时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 作为同样养在太后膝下的皇嗣,五阿哥跟五公主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连带着五福晋跟她也处得来。见九福晋如此,她很想开口给五公主说句公道话。 不等她开口,三福晋斥责道:“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巴,大家都是熟人,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别人都打上家门口了,还不知道反击,一味地龟缩那才是给大清丢脸。” 石姝瑶也开口:“而且,五妹妹选择作诗,是很聪明的做法。那些洋人连咱们大清的话都说不好,他们懂什么作诗。” “五妹妹如何,到最后不还是得咱们自己说了算?” 大清的官员向着谁?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儿。 三福晋气的直喘气,毕竟她跟九福晋出自同门,最后不得不开口:“让诸位见笑了。” 诚郡王的心情石姝瑶最为了解,想当初石婉淑还活着,她就是这般心情。明明恨不得她丢人丢到死,在外头也不得不出言给她描补。 不然,传出去就是整个董鄂家的不是。 三福晋跟九福晋还在三服内,她跟九福晋的关系不比自己跟石婉淑远多少。若任由九福晋丢人,同时丢的还有她国公府的脸。 事实果真如石姝瑶说的那般,五公主的诗作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赞美。看着康熙满意的微笑,五公主也跟着松了口气。 事情到这里,众人都以为结束了,哪知阿依慕公主忽然站起来。 “皇上,公主的才学确实让我等敬佩。听闻太子妃是当今女子表率,不知太子妃可否赐教。”似乎怕石姝瑶不应战,她急急说道,“阿依慕很仰慕大清,一直致力于学习大清的文化。今日见到太子妃难免欣喜,还希望太子妃不要拒绝。” 空气再次冷凝,太子气的直接捏碎了手里的酒杯,其他皇阿哥心中也有些不高兴。不为别的,这些使臣一出接一出未免太过放肆,也太不把大清当一回事儿。 石姝瑶没想到战火最终会烧在自己身上,不过她并不慌张。 想象中的生气并未在石姝瑶脸上出现,她微笑着看向阿依慕,“本宫怕是要让阿依慕公主失望了,公主应该知道,本宫有孕在身,实在不方便跳舞。” “若是阿依慕公主早来两个月,本宫一定不吝赐教。又或者公主明年再来,也是一样。” 拒绝的话被她说的不卑不亢,她说的是时候,自己现在确实不适合跳舞。 虽然有红包群做后盾,石姝瑶也不会上赶着作死。怀着孕跳舞,这群外国使臣还没那么大的脸面让她牺牲至此。 太子扔了手里的酒杯碎渣,露出个寒冷的微笑,“孤听说你准部个个骁勇善战,可惜孤身为太子,前些年的盛况不得见。难得今日准部前来朝贺,孤看,择日不如撞日,孤也领教领教准部的本事。” 他目光看向准部其中一个使臣。准部这次来的使臣里头不仅有位汗王公主,还有一位是汗王的儿子。 只是比起得宠的阿依慕公主,这位王子并不多受待见。 胤礽才不管对方为何而来,是不是受待见,他只知道这群狗东西给脸不要脸都舞到他脸上来了,他若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这群人不知道什么叫上国。 就真以为大清没脾气的。 噶尔丹死了还没几年,大清铁骑的厉害都忘了? 直郡王也跟着嚷嚷,“就是啊,看女人跳舞有什么意思,真男人就上擂台,咱们真刀真枪比一比。” 不只是他,其他几位皇阿哥也都摩拳擦掌,眼神在几位使臣身上来回巡视,似乎在挑选着合适的对手。 不得不说,康熙的这几个儿子教养的还算可以,不管他们内部怎么争斗,大是大非面前都扛得住,分得清楚。 见自己引起众怒,阿依慕公主赶紧道:“不不不,太子殿下误会了,我没有让太子妃跳舞的意思。我的意思,刚才五公主不是表演了作诗么,太子妃也可以表演别的。” 她挺直腰杆,“我在部落也是被众人交口称赞,这次来大清听到不少人都对太子妃赞叹有加。说真的,我心里难免是有些不服的。我希望太子妃能展现自我,让我折服?” 阿依慕也算厉害,她说的这几句话虽说同样不算讨喜,却成功扭转了形势。把两国对立转换成小女儿之间的纠葛。 毕竟阿依慕才十五岁,小姑娘傲气些在所难免。 然,石姝瑶并不按常理出牌,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阿依慕,“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惯着你?” 这阿依慕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她既不是自己的上级,亦不是自己的女儿,凭什么你一说,她就要表演? 她,大清的太子妃有这么召之即来,如此廉价? 还让你折服?一个公主而已,折服有什么用? “不过,”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既然你们这些附属国如此不识趣,本宫少不得要表现一番,辍一辍你们的锐气。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附属国就应该有附属国的样子,大清不是你们能染指的。”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她特意装备上武皇送的技能,使得自己看起来霸气无双,压得那些外国使臣下意识低下头不敢看来。 第200章 《十面埋伏》教做人 看惯了石姝瑶软软糯糯的一面,偶然见她如此霸道,皇阿哥、皇子福晋以及大清的官员都愣住。 胤礽惊艳连连、忍不住有些激动。激动的同时,他又很是骄傲。 这就是他的太子妃,该硬气的时候跟他一样霸道张狂。普天之下除了她谁配得上自己? 他们合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除了他们彼此,再无第二个人配得上。 康熙也十分满意。他是皇帝,为了大局,有时候不得不憋着硬让自己宽容。太过霸道只会让众人自危,逼急了,谁知道这些附属国会怎么想。 万一,他们要反呢? 非我族类,这都是说不准的。 而现在的大清经过连年战争,此时并不适合跟他们撕破脸皮,他们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但,大清的威严又不容有失。这时候就需要有个人站出来唱白脸。 这个人身份不能太低,太低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太子和太子妃就是很好的选择,正好也让那些使臣看看,他们大清未来当家人不是软柿子。 胤礽能做到这一点,他不意外。毕竟是自己从小培养的。胤礽在他心里就是最合格的继承人。 太子妃在该担得起责任的时候也能这般豪横,实在让他意外。 在康熙的印象里,太子妃一向是软糯的。不是说她性格懦弱,就是她容貌给人的感觉,没什么威严。 今日这番,让他对太子妃改观。 作为国母,寻常时候确实需要温柔、贤明,关键时刻也能镇得住场子。、 毫无疑问,石姝瑶都合格了。 康熙早前是有看过石姝瑶表演的,知道她写的一手好字,画画也不错,以石姝瑶的本事,倒也不担心她会输。 在他点头应允后,高丽公主李淑真激动的拍手,“太好了,早就听说太子妃擅画,特别是画龟,淑真一直心神驰往,今日终于能见到了。” 阿依慕也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顿时道:“太子妃打算表演什么?莫非是画画?听说汉人有句话叫‘以彼之长攻彼之短’,太子妃该不会是想如此吧。” 言外之意,作为准部的公主,她自然是不会画画的,石姝瑶即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她以为自己这番说法定能拿捏石姝瑶,若石姝瑶要脸,肯定不会在选择画画。只要她不选择画画,自己就能稳操胜券。 石姝瑶也确实没打算选择画画,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阿依慕,“阿依慕公主多虑了,既然你也说了本宫画画堪称一绝,那还有什么可比性。即便你不说,本宫也不会选择画画的。” 之后她转向李淑真,“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不知高丽公主可否把琵琶借我一用?” 这话无疑在告诉众人,她打算跟高丽公主一样弹奏琵琶了。 直郡王皱着眉头,他问太子,“太子妃可擅乐器?” 胤礽挺直胸膛,“自然,太子妃擅琵琶。”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石姝瑶是否擅长乐器,因为她很少弹奏。但既然她说,胤礽选择相信她。 李淑真琵琶弹奏的不错,太子妃既然还敢弹琵琶,想来是擅长的。 毕竟,似这等关键时刻,谁会拿自己不擅长的开玩笑呢? 胤礽自以为了解石姝瑶,却不知石姝瑶最擅长的并非琵琶,应该是《胡笳十八拍》。琵琶她倒是也会,功力亦是不俗,但跟《胡笳十八拍》这样的古典乐相比还是不太够。 石姝瑶的琵琶传承自董小宛。作为秦淮名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都是必备才艺,董小宛也不例外。 只是她画技、绣技和厨艺太过出色,以至于提起她,众人首先想到的便是董小宛的厨艺和绣技,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琵琶也是一绝。 不能说独步天下,至少比李淑真强了十倍不止。 原本,石姝瑶也没打算弹奏琵琶打李淑真的脸,可谁让她刚才故意多嘴呢。 你自己把脸伸过来了,再不多打几下,岂不是太过对不起你? 大概是没想到太子妃会跟她借琵琶,李淑真着实愣住,随后她不自然的笑笑:“当然可以。只是,” “只是,这琵琶是我惯用的,不知太子妃能否用的习惯。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怕是会影响太子妃发挥。” 她说的是实话。像她们这些学习乐器的都有自己专属的乐器,因为用习惯了。用旁人的不是不行,只是需要临时找感觉,很影响自身水准的发挥。 石姝瑶不在意道:“无妨,只是助兴,又不是非要分个高下,都一样。” 她越是这样说,越显得她大度。 李淑真却觉得这位太子妃不简单,她是故意的。用别人的乐器弹奏,一会儿若比不过她,完全可以推脱给乐器不顺手。 如此,即便是输,也不会有人怪她。 当真是有心计的很。 同时,她话说到这份上,自己想不借还不行。 李淑真不情不愿的借出琵琶,石姝瑶拿着琵琶一步步走到台前。她先随手弹奏几下找找感觉。 紧接着面色猛然一变。 石姝瑶弹奏的不是旁的,正是有名的琵琶曲《十面埋伏》。 这首曲子取自有名的战役,项羽和刘邦的垓下之战。十面埋伏说的正是当时项羽的处境。 因是从刘邦的角度出发,场面异常激烈、杀伐之气极重。 琵琶本就擅杀伐,石姝瑶又特意选了这么一首曲目,加之她十指乱飞,不知不觉众人被她带入那场战役之中。 在琵琶曲中,他们似乎成了四面楚歌的项羽,往哪儿都是刘邦的军队。那喊杀声,铮铮铮让人心乱如麻。好似自己真的注定要死在这里。 男人都如此,何况女眷。 比起那些上过战场的将军们,她们更加不堪。有的甚至面露绝望,哀莫大于心死。 好在,这首曲子很快就弹奏完了。 随着最后铮的一声,众人回过神,这才发现有的人满脸冷汗,有的鼻涕眼泪横流,更有甚还吓尿了裤子。 一曲结束,英吉利大公爵率先带头鼓掌,“好生厉害的琴音,太子妃巾帼不让须眉。”可惜在大清女眷不能做官,若放在她们英吉利,这位一定能成为个杀伐果断的女将军。 这首曲子,石姝瑶是用了心的,弹奏完,她亦有些气喘。 石姝瑶平复呼吸,“不过是即兴之作,让大公爵见笑了。我这琴艺也就一般,大公爵是没听过所以才会觉得好,不信你问其他人。” 有那明白过来的,当即附和:“可不是么,我以前也听旁人弹奏过《十面埋伏》,太子妃这个虽然也十分厉害,不过跟那人一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巧了,我当年偶然也在江南听旁人弹奏过,确实比太子妃更胜一筹。” 听了这话,大公爵微变。 她不知道这些人在说谎,还以为太子妃琴艺是真的一般。毕竟来之前他们就调查过,大清皇室可没有谦虚一说,大都喜欢吹捧。 太子妃代表的可是皇家,更不可能故意踩低自己。 他们都这么说,那只有一种可能————大清还有比太子妃更厉害的人。 诸如太子妃这样一首曲子就让人如痴如醉,吸引人神魂,大清再来几个又会如何? 若两军交战,都不用碰面,直接让人弹奏一曲,他们岂不任人宰割?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就比如刚才,如果大清人想要杀他们就是很好的机会。 越想,大公爵越是害怕。心中对大清也越发忌惮。 原以为走了个戴梓,他们就能染指大清,如今看来,还是从长计议吧。 石姝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真的震慑住这群心怀鬼胎之人,她舒了口气。 石姝瑶跟他们不同,她有修炼璇珠教导的功法,虽然大清灵气几近于无,谁让石姝瑶开了挂呢。有璇珠帮忙,她已经引气入体。 这点修为在修行界根本不够看,只能让人多活几年,放在大清则不然。 她只是稍微动用了这微薄的灵气,就震慑住了这帮子牛鬼蛇神。 当真是一人抵千军。 当然,这样做也是有代价的。 她心神消耗的厉害,如今双手都在颤抖,腿脚也有些乏力。 好在她身份尊贵,一个眼神,冯嬷嬷立刻上前扶着她回到座位上。 石姝瑶看着阿依慕公主,“公主,这曲子可还入你的耳?” 不等阿依慕回答,她又看向李淑真,“多谢高丽公主的琵琶。” 阿依慕狠狠地瞪了高丽公主一眼,显然是在责怪她刚才多言。 石姝瑶不是什么恶人,可也不是被打了不还手的软面团。就在刚才她重点照顾了阿依慕公主以及高丽的李淑真,这两个虽然没有被当场吓尿,可也被吓得不轻,险些丢了丑。 阿依慕性子高傲,此时她已经不敢再去找石姝瑶的麻烦,李淑真当然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在她看来,若非李淑真,大清的这位太子妃说不得就表演画画了。虽然可能对方仍旧得到赞美,把她们都比下去。 可也比像现在这样,弹个琵琶就把她们吓的腿脚发软好。 第201章 赏月,分析 石姝瑶可不管这些,教训了二人,她心情甚好的带着奴才回了毓庆宫。 胤礽只比她玩一会儿回来,他径直来到梨棠院。此时刚好石姝瑶还未休息。 今日天气不错,月挂枝头,石姝瑶让人摆了水果和月饼,带着弘曦跟明霞在外头赏月。 两个小家伙弘晏和弘晀年纪还小,便没让他们出来。 弘曦很是兴奋,此时的他双颊泛红,双手握拳,“额娘,您刚才弹奏的曲子真好听。杀气腾腾的。我将来也要像您曲子里弹奏的那样,上战场,保家卫国。” 石姝瑶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哄道:“那你现在可得好好习武,不只是习武还要好好学习知识。上战场并不是简单的时候,只懂武艺是不行的。” 其实她心里清楚,弘曦很大可能不会如愿。因为他是胤礽的长子,皇上跟胤礽都把他当成接班人在培养。 就像现在的太子一样。 皇上可以去战场拼杀,但太子不立于危墙。 胤礽长这么大,为朝廷干了不少事儿,唯独没有上过战场,这也是为何直郡王一直不服气他的缘故。 只弘曦是她的儿子,且年幼,石姝瑶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这才避重就轻。 弘曦可不知道这些,他只当额娘在鼓励他,因而用地点头,“我知道,阿玛说过了,只知道蛮干是莽夫行径。就像大伯一样。” 石姝瑶差点笑喷,她心说太子到底是有多看不上直郡王。教导儿子就教导儿子呗,做什么要拉踩直郡王? 她已经不止一次从儿子口中听到这话了。 旁边的明霞不甘示弱,“我也要学,我也要学,我要跟额娘学弹琵琶。额娘,这琵琶太厉害了,我不要学钢琴,我要学琵琶。” 毓庆宫里有一架钢琴,那是很多年前西洋人送给康熙,康熙送给胤礽的。 整个大清大概也只有胤礽会弹钢琴。 刚成婚那会儿,胤礽兴致勃勃还要教导石姝瑶。女儿出生后,胤礽也没少跟女儿显摆。 明霞毕竟还小,见到‘独一无二’的东西难免欣喜,前段时间更是吵吵着要学习钢琴。 今日被她额娘的琵琶影响顿时觉得钢琴也不过如此,还是琵琶更好。 没见那些人都被额娘镇住了么? 当奖励她学会了琵琶,也帮额娘打坏人。 女儿的奶声奶气让石姝瑶很是感动,“明霞,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乐器,想要学好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需要你长久不简单的练习。” “这很苦,你要做好准备。” 她的琵琶曲能达到那种效果是因为有外挂,女儿可没有。想要达到她这种地步,需要勤学苦练十几二十年。 石姝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劲头起来就学几天,没了兴致就撒手不管。 明霞似懂非懂,不过她会看人脸色,发现额娘很严肃,她绷着脸用力点了点头。 “额娘,我都知道的。” 弘曦也在旁边举起了手,“额娘,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学琵琶帮额娘打坏人。” 两个孩子毕竟岁数有限,懵懵懂懂,他们只看到自家额娘弹奏起琵琶,其他人吓得脸色就白了,便误以为琵琶可以打坏人。 他们俩虽然都有奴才和奶嬷嬷照顾,但跟石姝瑶的关系很好。 石姝瑶从未把一切都推给嬷嬷、奴才。俩孩子的事儿只要她有空从不假手他人,一直都是亲力亲为。 只除了生弘晏前后,坐月子的时候。 “哟,咱们弘曦这么厉害都会帮额娘打坏人了?” 胤礽带着裴安年刚走进梨棠院就听见弘曦的‘豪言壮语’,他当即笑道。 “阿玛,”看到胤礽,俩小的像个小炮仗似的一前一后向着他跑过去。两人直接扎到他怀里,把胤礽撞了个踉跄。 别看俩孩子年岁小,力气可不小,寻常比他们大个两三岁的都撞不过他们。 或许是受到石姝瑶的影响,胤礽对俩孩子也跟其他皇阿哥不一样,或者应该说跟其他满族人不一样更准确些。 满族人讲究威严,通常抱孙不抱子,别看胤礽从小被康熙养大,实际上康熙也很少会主动抱他。 胤礽不同,孩子们还小的时候,石姝瑶就会把儿子塞到他怀里。刚开始胤礽是抗拒的,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回宫抱抱儿子、女儿。 人心都是肉长,感情是长久维护出来的,时间一长俩孩子对胤礽也很亲近。 待胤礽把俩孩子放下,石姝瑶给他塞了个手炉,“皇阿玛留你们说了些什么?” 宴会结束,胤礽本来打算跟石姝瑶一起回来的,梁九功忽然出现喊住了他。 胤礽稍微暖了下手就把手炉还给石姝瑶,在她怀里塞好。他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说那几个附属国公主的事儿。” 若说一开始他们不知道附属国打的什么主意,这么些天来,看也应该看明白了。 石姝瑶随口问道:“皇阿玛有什么打算,留还是不留?” 今日十五,毓庆宫的奴才都被他俩放假,各自‘团聚’去了,此时院子里除了他们夫妻只有两个孩子。 石姝瑶问这话也不怕别人听见传出去。 提起这个胤礽面上就带上嘲弄之色,“本来皇阿玛是不打算留她们的,你也知道这些附属国之所以依附我们不过是形势所迫,他们哪里是真的甘心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 “不过,老三那里刚起个头,老九就开了口。” 胤祉是铁了心跟太子走的,且他跟他福晋的感情还不错。 他负责招待使臣,这几个附属国公主的性子多少也知道些,察觉太子妃故意找由头躲避过去,他福晋也不耐烦招待她们,胤祉就想着跟皇上提一句,换个人接待。 原本他想的是五公主和六公主。 这两位都是皇室公主,年纪与附属国公主差不多,让她们帮忙招待不会丢了皇室的面子,也不会让人觉得被看轻。 早前他一直觉得五公主有些软,怕镇不住这些附属国的公主。今晚上的事儿让胤祉对她刮目相看,他觉得五公主未必有自己想的那么软弱。 可还不等他开口提五公主,老九就开始毛遂自荐。 理由是,早前他福晋曾跟着胤祉福晋招待过她们,对她们比较熟悉。而今的老九已经出宫建府,住在宫外,使臣们也都是在宫外驿站住着,五公主不然。 五公主住在宫里,让五公主招待她们每日还需要出入宫廷不那么方便。 石姝瑶急急打断他,“那皇上答应了?我原本也想跟你说的,宴会开始之前,三弟妹就提过不想接待这几个公主,当时九弟妹就很着急的毛遂自荐了。” “不过,那时三弟妹在,她被三弟妹无情的怼了回去。现在看来老九两口子这是不死心啊。” “你说老九想做什么?” “皇阿玛连蒙古那头都防备,真纳了这附属国的公主,皇阿玛心里能没别的想法?” 康熙的心眼可是小的很,被他盯上能有什么好结果,还是说老九为了老八这都能牺牲? “还有,郭络罗氏也不知怎的得罪了皇阿玛,今儿在慈宁宫直接被太后给罚了。太后很生气。” 她把慈宁宫发生的事儿说与胤礽知道,太后处罚的可不仅仅是郭络罗氏,跟她沾边的宜妃、安亲王府可都没落着好。 胤礽蹙眉,“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儿来。老九跟十弟之间有些怪怪的。他俩你是知道的,好的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老十居然怼了老九。” “老九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被老十当众落面子,他屁都没敢放一个。”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你说,他俩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石姝瑶想了想,“明儿我去永寿宫问问。” 十阿哥毕竟是皇阿哥,她现在是太子妃,两人都已经成年,即便是表姐弟也讲究男女大防不好过多来往。 对十阿哥,她知道的还不如胤礽多呢。 “那行,你先去问问。十弟这个人我看了,性格是莽了点,人还是不错的。可别让人给欺负了。” 他对十阿哥的印象很好,主要是十阿哥没少维护他福晋。对九阿哥就很一般。 硬要区分,十阿哥属于半个自己人,老九属于能利用的人。 既然是半个自己人,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十被欺负。 顺便,若是能把老十彻底拉过来变成自己人那就更好了。 “另外,附属国公主那边你也不用管了,皇阿玛已经决定交给老九他们去接触。皇阿玛说了,各凭本事。” 不过是个附属国的公主,皇阿玛并未放在心上。加上今天他们展示的野心,皇阿玛更加不喜。 既然不喜,又何必给她们留面子。 这样的人,谁愿意招待谁招待,他不过问。 胤礽知道,老四跟老大他们都是有野心的,如今还有个意味不明的老八,端看他们谁能抢得过谁了。 石姝瑶开口:“大嫂的身子骨你也是知道的,老四那边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我看这事儿最后八成还是落在老八手里头。” 郭络罗氏那性子可不是吃素的。 第202章 谁之过错 事实也确实如此,得知太子妃在宴会上出了好大的风头,郭络罗氏嫉妒的要命。本想着出去透透风,结果到处都在谈论太子妃,称赞她的。 郭络罗氏很不服气。 太子妃哪里好了,不过是妒妇一个,仗着生了阿哥,便把持着太子。 本想散心,结果弄得一肚子气,郭络罗氏回府又听见九阿哥在跟八阿哥商量接待附属国公主的事儿。 “八哥,你在犹豫什么?我知你在担心什么?我也不是非要你纳附属国的公主。” “太子妃查出有孕,太子的心思明显放在太子妃跟孩子身上,那些附属国使臣他鲜少问津。如今那边只有个三哥,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只要咱们把这些使臣招待好,让皇阿玛看到咱们得本事,皇阿玛就会注意到你。” “太子如今得宠又如何,这么多兄弟想要把他拉下马,你觉得他太子之位能坐的多稳当?” 太子确实深的皇阿玛欢心,但那是以前,如今不一样了。 他们爱新觉罗家的‘诅咒’应在太子身上。 仅凭这个,皇阿玛就会对太子、太子妃有所防备。 此时若展现才能让皇阿玛瞧瞧,让皇阿玛知道并不是只有一个太子是可以信任培养的,他相信只要皇阿玛不糊涂就知道怎么选。 娶附属国公主得到他们的支持?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八阿哥叹息,“老九,我知道你说得对,你也是真心为我出谋划策。只是,你八嫂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你觉得她是那种给人赔笑的人?” 他从小跟郭络罗氏一起长大,未成婚前也曾去过安亲王府,见过安亲王府招待客人。 那时候,安亲王府名正言顺的格格们都热情的接待每一个客人,只有她面带不屑,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只有宗亲、贵妇家的格格们才能得她一个青睐,其他人她从来都是一个眼神都欠奉。而今她成了皇子福晋,脾气只会更大。 附属国的公主又如何? 如果那几位是阿谀奉承之辈还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们不是。 让郭络罗氏去招待她们,不用一个时辰怕是都能吵起来。到那时不是他拉拢别人,而是跟人结仇了。 胤禟想想也是,他揉揉眉心,“算了,是我考虑不周,我让董鄂氏去吧。她好歹也是大家族出身,待人接物应该是熟悉的。” 董鄂氏跟八嫂又不一样,她能放下身段。 “宫里,我回头跟额娘也说一声,额娘现在掌管着公务,偶尔接待下附属国的公主也不算出格。”想到这他深深叹息, “若十弟在就好了,有贵妃娘娘在,也方便我们打听消息。” 贵妃可比他额娘名正言顺的多,他也不用担心连累额娘 可惜, 可惜,自那日十弟跟八嫂吵架,十弟见到他就跟没看见一样,更别说过来八哥的府邸。 八阿哥还待说什么,忽听一声响。郭络罗氏砰的推开房门。 不等胤禟斥责她,郭络罗氏率先开口:“不就是招待外国公主,这有什么为难的,交给我便是。” 见胤禟又想说什么,她抬手打断,“行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她深深吸气,“不就是装样子,为了咱们的大业,我忍她一时又如何。” “但是先说好,我帮你们招待那附属国的公主,你不能把她们纳回府里头。” 这话她是对着胤禩说的,等的也是胤禩一个承诺。 似乎怕胤禩真的跟她什么承诺,胤禟蹙着眉头开口:“八嫂,别怪我多嘴,你既然知道八哥的心思,就应该知道如今我们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他们现在最大的不足,不是皇上看不见他们的优点,而是他八哥没有子嗣。 哪怕他八哥是惊世大才,没有后代,皇阿玛宁愿选个次一点的继承大统,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八福晋郭络罗氏身形摇晃,她面带凄苦,嘶吼道:“孩子,孩子,没有孩子你以为我不着急?可祂就是不来我能怎么办?” “这事儿都怪太子妃。” “不是,这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这话说的就连胤禟这个偏心眼都觉莫名其妙。 八哥、八嫂是夫妻,八嫂没孩子那是她跟八哥两个人的事儿。与外人何干? 郭络罗氏振振有词,“怎么不关她的事儿?她每次生都是双胎,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若说她没有秘方谁信?” “都是女人,她有秘方却藏着掖着,不怪她怪谁?” 胤禟不可思议的看向郭络罗氏,似乎不敢相信这种歪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他指着八福晋看向胤禩,“八哥,十弟说的对,你看八嫂如今的德行,我觉得我们不能再放纵她了。” 就他八嫂这个性子,还没当太子妃、皇后呢,就如此,若当了皇后还了得。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夫人、小姐还不得被她奚落个遍。 拉拢朝臣不仅仅是要征服这些朝臣,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还要通过其夫人外交,让那群贵妇帮忙吹枕边风。 就像他前头说的,太子不可纳妾只想守着太子妃。明面上这些朝臣不齿,暗骂太子妃狐媚祸国,实际上呢? 那些夫人们可是对太子推崇的很。 连太子都知道尊重嫡妻,你们谁敢宠妻灭妻? 一时间,那些得宠小妾和偏心眼的男人都老实下来。即便他们再不喜家中的‘母老虎’,也不得不多给几分颜面。 以前胤禟从不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他在京城闲逛,听到最多就是关于太子妃的。 八嫂口口声声太子妃‘不守妇道、善妒’,却不知太子妃在京城女子之中名声很好。很多女子因为她,在家中越来越硬气。 与之相反的则是男人。 世人喜欢的都是明事理的女子,像八嫂这样纵然表面得了众人的尊敬又如何? 可以预见,若她八嫂再不加以改正,或者说八哥再继续放纵下去,即便八哥最终真的胜出,也必定会落败于八嫂手里。 郭络罗氏双手掐腰,“老九你浑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胤禩扯下她的手,有气无力道:“够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若在如此,我看我也不用争什么了,就这样吧。” 他说完就往外走,背影十分萧索、黯然。 胤禟紧随其后,路过八福晋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八嫂,我们都是为 八哥好,愿意帮助八哥实现愿望,真心喜欢八哥的人,我希望你真的能明白怎样才是帮助八哥。” 说完这话他翩然而去,徒留下八福晋站在原地神色变换。 老八府里发生的事情,石姝瑶一概不知,此时她正在永寿宫与贵妃聊天。 说着说着,忽然说到郭络罗氏身上。 石姝瑶:“小姨,您可知道八弟妹做了什么,怎的惹了皇阿玛?瞧瞧那日太后的狠劲儿,好歹也是皇子福晋呢,那可是一点也没给她留脸面啊。” 贵妃捻了颗葡萄放进嘴里,不在意道:“谁清楚呢?以那位的性子,她不惹事才是不正常吧。” “说到这个,我是真不明白,你说老八他图什么?”说好听点那是安亲王府的外孙女,可安亲王女儿那么多,外孙女还少? 他嫡女生的外孙女都好几个,何况这个没爹没娘的。 照贵妃说,八阿哥就是娶那拉氏都比娶她强。 那拉氏,同样是安亲王的外孙女,还是父母俱在,安亲王与三继福晋赫舍里氏生的。安亲王虽然死了,赫舍里氏还在。 继任安郡王玛尔挥是她嫡亲的亲舅舅。 这关系不比郭络罗氏近?出身不比郭络罗氏好? 石姝瑶叹息,“谁说不是呢。不明白的还有老九。有时候我真想掰开老九的脑袋瓜看看他在想什么,放着自己亲哥不走动,偏偏跟老八形影不离。” “说起这个,我昨儿个听太子说,十弟似乎跟老九闹了脾气。他最近几日都不找老九玩,总是跟在太子屁股后头,要么就是去乾清宫跟弘曦玩耍。” 说到这,她就笑起来,“都是娶了嫡福晋的人,还跟个孩子似的。太子好几回看到他掐着腰跟弘曦争的面红耳赤。” 说了这么多,总算步入正题。 提起自己的儿子,贵妃脸上终于不再是淡淡的笑容,她整个人变得真实鲜活起来。 随后她面上的笑意隐去,整个人变得冷冽起来。 石姝瑶收敛笑容,小声问道:“怎么?您这是有心事儿?” 贵妃看了她一眼,坐直身体,“你不是外人,这事儿也不是秘密,告知你也没什么。” “老十跟老九他们决裂了。” 知子莫若母,中秋节晚宴她就察觉出不对劲来,而后把胤俄喊来询问了一番,最终从十阿哥嘴里问出实情。 说来还是八福晋郭络罗氏的锅。 “我本不想对人有偏见,可你看老八他是什么身份,老十又是什么身份,一个辛者库奴婢生的儿子凭什么看不起我的儿子。” “我好歹也是开国功臣之后。” 八福晋敢那般对老十,除了她自己跋扈,究其原因还是八阿哥。若八阿哥把老十当成亲兄弟,对老十有足够的尊重。 郭络罗氏她敢? 第203章 进击的德妃、八福晋 正聊着,有奴婢前来,“主子,德妃娘娘来访。” 石姝瑶有些诧异。德妃来了,她来做什么? 虽德妃的妹妹嫁给了阿灵阿,看似跟贵妃关系最近,实际上两人平日不怎么来往。一来,贵妃跟阿灵阿非同母所生,早前孝昭皇后丧期还起了龌龊,使得贵妃更是不喜这个弟弟。 二来,也是因为德妃居住的永和宫与永寿宫并不在一处。贵妃总觉得德妃太过工于心计,不如宜妃性子爽朗纯粹。 贵妃跟宜妃住的近,关系好,因而跟德妃就相当平淡。 两人倒也不至于结仇,只是寻日不会轻易走动罢了。 德妃大概也知道贵妃的心思,加之皇上比较在意这些,她寻常时候也不会来找贵妃说话。今日倒是稀罕了。 贵妃嘴上挂着嘲讽的微笑,轻声道:“你去问她有什么事儿,就说本宫正在待客不方便接待她,让她有事儿去找惠妃。” 皇上把后宫的宫权 分给贵妃与惠宜德荣四妃,贵妃总揽大权兼顾管着西六宫的所有琐事,德妃居住东六宫,东六宫的事儿归惠妃管。 惠妃管不过来的才会来找贵妃,鲜少有越级上报的时候。因而贵妃的说辞倒也没错。 待宫女出去后,贵妃才跟石姝瑶吐槽:“都说后宫没有秘密,这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你瞧瞧,太后不过刚训斥了宜妃,她就巴巴的跑来了。” 紧接着她又叹息,“宜妃性子倒是不错,是我在这宫里难得能说得上话的人,可惜了老九。” 老九跟八阿哥关系好,原也没什么,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分是非拉偏架委屈她儿子。 贵妃只有这一个儿子,为了儿子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得知胤禟干的事儿,贵妃当即就变了脸,冷落的宜妃。 这不,德妃见此就凑了上来。 石姝瑶深吸口气,“老九他,他真的欺负十弟了?怪道呢,我说中秋节那日十弟的面色怎的不自然,那闷闷不乐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 她心说,看来太子说的没错,老十是真的跟老九闹了矛盾,八九是要拆伙了。 提起这个贵妃一阵气闷,“老十那个死心眼,都这样了,还不肯跟我说实话,给他们藏着掖着。” 若非贵妃询问了伺候 老十的奴才,她都不知道九阿哥跟八阿哥如此欺辱她儿子。 如此,也不怪皇上会生气。 又与贵妃说了会儿话,石姝瑶这才带着奴才离开,在永寿宫不远的宫道上,她看到德妃带着奴才站在那里。 石姝瑶眸光一闪,装作没看见,转头离开。 德妃同样看到石姝瑶的背影,她身边的嬷嬷小声说道:“娘娘,看来贵妃娘娘是倾向于太子的。” 她是德妃的心腹嬷嬷,知晓德妃的所有心思,也是德妃身边的‘谋士’。 乌雅家并没有能撑得起门面的人,十四阿哥根本借不上力,她唯有靠着姻亲关系去钻营。钮祜禄家是她最想要拉拢的人。 奈何之前贵妃跟宜妃关系好。 德妃微微一笑,“不急,左右十四还小呢,让十四藏在太子的羽翼之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看得出来,现在皇阿哥们虽各有心思,但太子地位稳固,想要撼动他并非一朝一夕。十四手底下没有可用之才,更不可能争的过。 交好太子,假如日后太子被拉下马,十四刚好可以借着他的势力上位。若不可为,作为太子党,待到太子登基,十四也有好处可拿。 真,进退两可的局面。 “可惜啊,可惜九阿哥没有遗传宜妃的聪明劲儿,跟谁不好,偏偏选了八阿哥。” 八阿哥的野心藏的很好,却瞒不了同样野心勃勃德妃的眼睛。 九阿哥那头,太子都把橄榄枝滴到他手上,九阿哥倒好,他自己给扔了。他铁了心跟八阿哥混在一起。 “那咱们……”要不要去跟太子妃示好? 德妃摇头,“暂时先这样。不要小瞧钮祜禄家的女儿,咱们这位太子妃可不像她表现的这般单纯。” 德妃从来不敢小看别人,不然她也不会熬到现在。 此时过去跟太子妃搭讪,太过刻意,太子妃那么聪明万一猜出来就不美了。 看着石姝瑶的背影,德妃转身离去,“走吧,最近一段时间咱们也别来永寿宫了。另外,你让人跟五公主说一声,等皇上让她招待附属国公主的时候,让她探探那几个国家的底细。” 德妃还是没放弃给十四阿哥拉拢人脉,这些在旁的阿哥有些忌讳的附属国使臣,她也是毫无顾忌。 在她看来,如今太子妃有孕,是不可能在代为招待她们的。五公主与她们年纪相仿,中秋宴上又有亮眼的表现,皇上若另外找人,非五公主莫属。 准部那个公主就算了,瞧着有些张狂,加上噶尔丹的事儿,皇上必定不喜。剩下两个回部或者高丽倒是可以拉拢。 回部先不说,因常年跟准部的争斗,部落力量分散,时常需要大清的相助,与大清这边关系很是亲近。 高丽,若她没记错,内务府包衣世家中就有高丽人。 或许她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石姝瑶可不知道德妃一会儿的功法想了这么多。弄明白十阿哥跟九阿哥之间的事儿,她直接回了毓庆宫。 待太子回来,便把自己打听到的说与太子知道。 胤礽冷笑:“老九越发无可救药了。”老十跟他什么交情?郭络罗氏又如何,也值得他为了郭络罗氏训斥老十。 “明儿个我跟弘曦说一声,让他多跟老十亲近亲近。” 老十性子直接,若上战场必定是一员猛将,让他跟弘曦多走动,他们真心对待老十,将来老十肯定会照顾弘曦。 “对了,今儿我还碰见德妃了,在永寿宫门口。听贵妃娘娘的意思,德妃这两天没少找她。” 与胤礽不一样,石姝瑶对德妃跟十四阿哥还是比较在意的。德妃这个女人也是了得,生了三个儿子,除了不幸早夭的老六,剩下两个没一个简单的。 “正常,德妃跟宜妃素来不和,她这是想挖宜妃墙角呢。”如果因为这事儿贵妃不跟宜妃来往,反而选了德妃,估计宜妃能被气死。 给宜妃添堵,德妃最喜欢做的事情。 石姝瑶张张嘴,她想说德妃心思深沉,未必就只是为了宜妃,随后想到此时十四还年幼,而今皇阿哥们心思浮动,即便她说了,怕是太子也不会相信。 就算相信,与大阿哥他们比,十四还是不够看。太子怕也不会重视。 想到此处,她索性闭上嘴。 横竖如今已经跟历史大有不同,有她在,加之太子的谨慎,他们必定会落得历史上那般下场。 石姝瑶在宫内安胎养孩子,外头却热闹起来。 起因自然是因为郭络罗氏。 为了向九阿哥证明自己可以,她居然去了驿站找那几位附属国的公主。 “我乃八贝勒福晋郭络罗氏,安亲王的外孙女。太子妃有孕不方便招待各位,日后诸位便由我接待。” “我自幼就是在京城长大,这宫里宫外就没有我不熟悉的,你们想去什么地方,有什么想玩的尽管告诉我。” 这一回,她牢牢记住了要收敛自己的脾气,因而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笑着的。 郭络罗氏本就长得明艳,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是飒爽,第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不然,宜妃也不会这般待见她。 回部与高丽的公主都比较给面子,两人纷纷见礼。阿依慕见礼后,眨巴着眼睛问道:“你说今后由你招待我们,那诚郡王福晋呢?” 皇帝儿子众多,儿媳妇也不少。在阿依慕看来,即便太子妃不方便也应该找仅次于太子妃的人来招待她们,而不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八贝勒福晋。 她也知道,太子妃之下是直郡王福晋,但直郡王福晋身体一直不太好。若不然,早前诚郡王福晋招待她们的时候,她也不会那么老实。 诚郡王福晋是诚郡王福晋,这个八贝勒福晋是怎么回事儿。她们也没接到圣旨啊? 不止阿依慕疑惑,其他人也一样,只是她们比阿依慕更有脑子没有当面问出来而已。 郭络罗氏压下心底的不悦,笑着道:“你说三嫂,三嫂家的两个阿哥年岁还小,这不昨儿个起了风,小阿哥有些不太舒服,她忙着照顾孩子呢。” 回部公主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去诚郡王府看看,早前得了诚郡王福晋的照顾,理应前去探望。” 郭络罗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她都放下身段了,这群人居然不给面子。在她的预想里,她来,这些人应该感恩戴德的跟着她去玩耍才对。 想要发火,九阿哥的话浮现脑海,她扯了扯嘴角,“那是当然,我带你们去便是。” 郭络罗氏这个人其实很聪明,她不是真的没脑子,爱得罪人。当她想要奉承的时候,端的是八面玲珑,把这几个附属国的公主逗的笑不停。 只这一路的功夫,一群人从陌生到相处融洽,哪怕是阿依慕都很给面子的笑嘻嘻。 第204章 戴梓出,使臣败 乾清宫,一小太监小跑几步凑到梁九功耳边低声耳语,梁九功诧异的挑眉,随后他摆摆手,转身推开殿门,进了里面。 康熙正在处理奏折,梁九功进来的动静很小,以至于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待到他处理完手上的奏折放在一边,梁九功凑了上来。 “皇上,驿站那边来了消息,说八贝勒福晋今儿个一大早去了驿馆,八福晋她带着几位附属国公主出去游玩了。” 康熙拿奏折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老八福晋?就她那臭脾气能招待好附属国的公主?她没闹?” 梁九功摇头,“据说,相谈甚欢。” 他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对皇上的心思自认也能揣摩出一二来,自然知晓皇上并不喜欢八福晋,更不喜欢皇阿哥们擅作主张。 “是吗?”康熙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朕知道了,下去吧。” 原本他是没注意到老八的,只他生性多疑,这才会在老八的府邸也安插了些人手。也幸亏他多疑,不然怎么能知道,自己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儿子,内里竟然藏着那样的心思。 康熙对直郡王胤褆宽容,是因为胤褆的争一直摆在明面上,他是自己给太子立下的磨刀石。 毕竟,人的一生太过顺风顺水也不好,经不起挫折。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允许其他人参与进来。 康熙是霸道的,作为帝王,他一直秉持着一个原则‘自己给,你可以拿,但是不能在他没给的时候去抢’。 直郡王胤褆属于前者,那是康熙允许他去争去抢的。雍郡王胤禛与八贝勒胤禩则是后者,他们并不在康熙的考虑范围之内。 别说什么不公平。皇家本就没有公平一说。 不过,既然老八已经参与了进来,露出自己的野心,他也不会去阻拦。 他想要看看这些儿子们到底有什么本事,也想看看太子面对众多兄弟围攻会如何应对。更主要的,这回来的公主太多,他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留下谁。 老八上赶着冒头也好,到时候如果真的指婚,直接把人塞给老八。 至于郭络罗氏愿不愿意,会不会闹腾?并不在康熙的考虑范围之内。 虽说老八跟太子一样,都是痴情种,可太子妃能生啊。老八总不能为了郭络罗氏断绝后嗣吧? 再说,这回可不是他逼迫老八纳妾,是他们自己找的。 那也怨不得他了。 在康熙心里,他认定的储君人选只有太子一个,因而即便老八的儿子身上有番邦血统也影响不了什么。 郭络罗氏不知道这些,或许她知道,只是不愿意深究。 又两日,葡萄牙使臣忽然道:“大清皇帝陛下,我们来大清也有些日子了,不知您的火器研究的如何?” “大清毕竟不是火器的发源地,即便比不上我们也不丢人,您说是吧。” 葡萄牙使臣洋洋得意,其他人尽管嘴上没说,面上带出来的表情亦是如此。 之前都是被大清打压,而今终于能打压他们一回,让自己占上风了。 胤礽淡笑着开口:“急什么,这不是还没一个月么。” 西洋这群人还真是步步紧逼,隔上两三日就问一遍,他们不烦,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胤礽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西洋使臣一愣,他们心说莫非大清还有能人? 可是不应该啊,他们早就调查清楚了,大清的皇帝并不重视火器,不然也不会把戴梓流放了。 葡萄牙使臣还想说什么,英吉利大公爵道:“太子殿下说的有理,正好这大清的风景我们还没看够,不妨多待些时日。” 胤礽:“大公爵尽管放心,我大清的景色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正好,再过几日便是重阳,孤跟你们保证重阳之前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会让你们等太久。” 他越是这样说,众人越拿不准主意,不知虚实。 等这群使臣离开,康熙单独把太子留下。“戴梓有消息了?” 这群人刚来的时候,太子就跟康熙商量过,想要去宁古塔寻找戴梓。 大清那么多人,于火器上的天赋无人能及他。想要保住大清的威严,还需要戴梓出面不可。 当时康熙是犹豫的。后来高丽等附属国到来,他才下定决心,一边让三阿哥绊住他们,一边让太子寻了可靠的人去往宁古塔。 京城距离宁古塔何其遥远,即便是骑马也需要不少时日。 好在康熙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即便外国使臣步步紧逼,他仍旧游刃有余的打着太极。 今日胤礽忽然开口,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戴梓回来了。 胤礽点头,“回皇阿玛,昨日他们已经把戴梓秘密接回京城。您也知道宁古塔那边的环境,这些年他在宁古塔受了不少罪,身体有些不好。儿臣就让人把他暂时安置在老三的府邸,顺便找了太医给他医治。” 胤礽娓娓道来,康熙拧眉,“当年是朕把他流放,这么多年了,他、有没有恨朕?” 他承认自己那时候是有些对南怀仁过于偏心,以至于听到他勾结洋人便怒气上涌,没有认真调查。 换句话说,戴梓是冤枉的。 假如他是戴梓,蒙受不白之冤这么多年,皇上忽然想起你还是因为江湖救急,他怕是也会心生不满的吧? 胤礽摇头,“没有,戴梓很感激皇阿玛还了他清白。得知那些洋人在大清喧嚣,他本来想立刻着手研究的。是儿臣见他身体实在不好,让他休养几日。” 这就是康熙满意胤礽的地方,仁义。 作为皇帝不可以一味地严肃苛责下属,有时候也要给些好处,恩威并施才是上策。 “行,你告诉他,当年是朕的错,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朕会还他清白。另外,让太医院抓紧时间给他治疗,需要什么就给他用什么,别舍不得。” “若太医院找不着上好的药材,朕私库里还有些,也一并拿去给他。” 康熙有一点好,他不会跟有的帝王一样做错了死不承认。如果真是他的错,他会大方的承认,甚至还曾经下过罪己诏,昭告天下他的错处。 “皇阿玛,您放心,戴梓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跟着回来。儿臣相信,有了您这番话,他对大清会更加用心。” “不过,”胤礽拱手,“皇阿玛,戴梓终究年岁不小,咱们大清也不能只靠着一个戴梓撑门面。” “西洋这些国家个个狼子野心,今日不成,他们必定还会再来。” “儿臣以为,咱们应该重视火器。如今,已经不是咱们满人铁骑的天下了。” 当年大清入关靠的是满人铁骑的锋利,那时候前朝跟他们一样,都不重视火器,大家伙真刀真枪的比划。 现在不同,西洋人看中火器。火器与刀枪不同,它射程远、杀伤力大。以刀枪拼火器,就是用人命去填补。 代价太大了。 “儿臣知道皇阿玛担心什么,可既然咱们能研究出火器,儿臣相信也能研究出防弹的锁甲。” 他觉得人应该往前走,而不是因为惧怕停滞不前。 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大清一个国家,当别人都在进步,大清却原地不动。早晚有一日别人会超越他们,到那时才是大清的悲哀。 康熙似乎被说动了,又似乎没有,他含糊道:“你说的朕都知道了,先度过眼前再说吧。” 皇上没有立刻答应,胤礽有些失望,不过他仍旧恭敬的告退。 说重阳,胤礽果真在重阳宴会上给了洋人答复。 看着堆积在地上的火器,西洋使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胤礽犹作不知,“诸位,时间仓促,我们只造出这么点,还请诸位不要介意。” “哦,对了,这个大炮还有这把火铳都是连珠设计。火药杀伤力太大,本来我们是不想拿出来的,奈何” 后面的话他没说,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大清本来不想炫耀,谁让你们不知好歹呢。 连珠火铳这是戴梓早就有的发明,只是他觉得这东西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怕劳民伤财,一直珍藏在家中从未拿出来过。 今日也是逼不得已。 戴梓深知,若大清不能震慑住这群牛鬼蛇神,不仅仅是西洋的诸国,只怕他们大清的附属国都要起旁的心思了。 到那时候,劳的民伤的财只会更多。 这是一个大清人不愿意看到的。 西洋使臣面色难看,康熙就越高兴,他责怪道:“太子你这是作甚,大清跟诸国都是友好建交,不过寻常的比拼而已,怎能不给对方留面子呢?”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这群使臣听的,实际上能打他们的脸,康熙高兴着呢。太子的做法深的他心,他又怎会生气。 胤礽也是个促狭的,他当即拱手:“儿臣知错,是儿臣一时疏忽忘了嘱咐他们把东西收起来。” 父子俩一唱一和,西洋使臣的面色很是难看。 他们输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这次来大清的目的彻底失败。 英吉利大公爵道:“大清皇帝陛下,我们出来也够久,是时候回去了。” 既然已经探听到大清的‘虚实’,他们继续留下也没了意义,如此还不如回国呢。 在大清发生的事情总要让国主知道。 第205章 谁娶? 西洋使臣心知大清这块肥肉一时半会儿他们是吃不着的,他们心有不甘的走了。不过,火器虽然比不上大清,他们对大清的畏惧并不是很深。 无他,两边隔着汪洋大海,大清若想要去他们那儿耍威风也不现实。 附属国则不一样。 待大清展现出强大的国力,他们战战兢兢,他们开始思考自己之前有没有足够恭敬,有没有无意中得罪大清的国柱和上层贵族。 同时,大清越是强大,也越坚定了他们和亲的想法。 特别是高丽公主。 比起其他人,她的处境更是堪忧。若不抓住这次机会跟大清和亲,回去她还不知道要被继母嫁给什么人家呢。 只是这个人选需要好好斟酌。 作为高丽的公主,尽管不受宠她也是骄傲的,她第一个看上的自然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跑毓庆宫跑的那么勤快。 只是太子视她如洪水猛兽,但凡她靠近一点必定拉开距离,连话都不肯跟她多说两句。 太子妃看着像个面团,说话做事也滴水不漏,后来更是以怀孕为由躲了过去。她想要拉近关系都找不到门路。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淑真开始着急。 太子这头一点进展没有,她不得不放弃,另觅他人。 第二人选肯定是跟太子关系好的皇阿哥。 她看得出来皇上对太子很器重,只有跟太子关系好,将来分封的爵位才会高,才会被重视。她的身份地位也才会高。 目前跟太子关系好的有两位皇阿哥,诚郡王胤祉以及十贝子胤俄。 十贝子是太子妃的表弟,只是为人有些憨傻,不求上进,并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剩下一个就是三阿哥了。 恰好三阿哥掌管礼部,此次使团访问正是由他负责,李淑真想要接近三阿哥倒也简单。 奈何,三阿哥是个不解风情、重规矩的,李淑真刚走到他身边还未开口说话就被他之乎者也的喷了满脸。 高高兴兴的去,走的时候李淑真整个人都是懵的。很好的印证了那句‘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接连碰壁,李淑真有些丧。 阿依慕见状道:“哟,咱们得淑真公主回来了,怎么样,找到如意郎君没有?” 几位附属国的公主严格来说是竞争关系,若高丽公主成功,她们失败的可能性就会越大。现在看到她碰壁,阿依慕当然更加高兴。 李淑真也不甘示弱,“跟你有什么关系?与其在这讽刺我,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我?我怎么了?” 李淑真嘴角勾着讽刺的微笑,“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行径?你觉得大清的皇帝陛下会不会记恨你们部落。如果大清真的生气,你觉得你们部落能挡得住?” “还是说你们部落还能出一个噶尔丹?” 李淑真做恍然大悟状,“瞧我差点忘了,噶尔丹也不是大清皇帝的对手,他好像就是死在大清皇帝手里的。” 准部的人最恨什么?他们最恨有人提起噶尔丹。那个不可一世的汗王并不会让他们觉得荣傲,现在他带给准部的只有无尽的惶恐。 “你,你,我跟你拼了。” 李淑真知道自己不是阿依慕的对手,她也不准备跟阿依慕打架。 这里是驿站,大清的地盘,说不得在什么地方就有人观察她们呢。她要时刻保持着自己的人设不崩塌,给大清皇室留下足够多的好印象。 哪怕刚才讽刺阿依慕,她都有注意很小声。 阿依慕扑上来的时候,她啊的一声,脚步连连后退,随后好似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上。 李淑真本就长得娇小,此时眼睛噙着泪花,更显楚楚可怜。 恰此时,胤禩、胤禟跟其他附属国的使臣从外头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胤禩轻轻蹙眉,他开口:“两位公主,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若有什么误会不如坐下来好好说。” 胤禩长得不错,一身气质温润尔雅给人一种如遇春风的感觉,乍一看让人很有好感。李淑真低着头眼睛亮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的路走窄了。她只想着从太子身边找,怎么忘了其他皇阿哥呢。 比如这位八贝勒,八贝勒也很得皇上的喜爱,年纪轻轻就被封为贝勒。而且,他后院也只有一位嫡福晋。 嫡福晋虽然凶了点,但她没孩子啊。 假如,假如自己嫁给八阿哥,努力点早日生个阿哥,那将来八贝勒府的一切不都是她的?这不比跟着诚郡王强? 诚郡王嫡子都有两个,跟着他即便生了儿子也分不了多少好处? 越想李淑真的眼睛越亮,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八阿哥那边跑。一边跑,她嘴里还喊着,“八贝勒救我,她、她想打我。” 似乎跑的有些急,临近跟前她摔了一跤,整个人就这样扑在八阿哥怀里。 似曾相识的场景,不过她比当初的林氏要聪明,察觉自己扑在八阿哥身上,不用人说,她自己快速的退了出来。 李淑真红着脸,支支吾吾,“八、八阿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丽使臣眸光一闪,他是李淑真这边的人,看到她的动作就明白她这是选好了人。使臣当即哈哈一笑,“公主为何要道歉,要我说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是上天注定的,你跟八阿哥之间的缘分。” “八贝勒,您说呢?” 胤禩嘴角挂着笑,那笑容就像是画上去一样,一笔一划都那么完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它丝毫变化都没有。 他在思考,思考把这位高丽公主纳入后院能带来的利益。 这次来的附属国有三位公主有跟大清结亲的想法,其中阿依慕代表的准部是绝对不能沾染的。 噶尔丹给皇阿玛带来的伤痛太大,如今他人虽然死了,谁知道皇阿玛会不会迁怒准部。即便不会迁怒,以他对皇阿玛的了解,皇阿玛对准部也没有好感。 娶一个准部公主对他来说利大于弊。 剩下的回部跟高丽倒是可以试着拉拢。 原本他跟老九已经商量好了,让老九在二人之中选一个联姻。只是没想到他会跟高丽公主碰在一起。 以他的聪明才智当然能看出来高丽公主是故意的。 她之所以这样做,很大可能是看上了自己。怕自己不会娶她,所以才来这一出。 虽与他们的计划有些出入,结果却是一样的,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 他还顾及家中的郭络罗氏。 哪怕是高丽跟回部加起来,也不如安亲王府所带来的利益大。 所以他犹豫了。 九阿哥赶紧给他打圆场,“高丽使臣这话莫要再说,没见你们高丽的公主脸都红了,你再说她可就要待不下去了。” “而且,我八哥跟八嫂伉俪情深,你这话若是让八嫂知道……” 若是他八嫂知道,怕是能把这位高丽公主的脸给抓花。 高丽使臣显然也知道八福晋的彪悍事迹,他当即打了个哈哈,岔过话题。 回府的路上,九阿哥跟八阿哥闲聊。 “八哥,如今看来这些附属国中高丽倒是有心跟咱们交好,不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八阿哥:“高丽的国情比咱们大清还要复杂,这位李淑真公主的哥哥虽然是正统嫡出,不过他们的皇帝并不喜欢他,而是另立了皇太子。” 因为这个,如今的高丽分成两派。 一派支持现在的皇太子,一派支持李淑真的哥哥。 若是他们留下李淑真,那就等于上了她哥哥的船,就得支持她哥哥上位。 私心里,他虽然想要借助这些附属国的力量,却并不想给他们承诺什么。他不愿看附属国强大。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李淑真的哥哥是个有本事的,相反,如今的皇太子就是个只知道享乐的草包。 站在大清的立场,当然是让草包当皇帝最好。 若如此,他娶李淑真的意义何在? 胤禟大咧咧道:“八哥,要我说你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李淑真的哥哥厉害又如何,咱们会比他差,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我倒觉得,他野心越大对咱们越有利。到时候他为了得到咱们得支持,肯定会全心全意帮助咱们。” 在胤禟看来,野心家比草包更有用。最主要这个野心家可以成为自己人,草包却不能。 他们现在最缺的是有本事的人,不是拖后腿的草包。 胤禩似乎被说动,他揉着眉心叹道:“你说的也是,只是你八嫂那边?” “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而且我们当初说好的,我不想违背诺言辜负她。” 胤禩当年曾经给郭络罗氏发过誓,这辈子只娶她一个女人。他府里有个张氏已经算是违背了诺言,若再来一个…… 胤禟倒是够义气,“这有什么,刚好弟弟也没侧福晋,回头我去跟这高丽公主聊聊。” 胤禟长着一双桃花眼,他看人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他眼里全是自己,勾魂的很。他相信只要他出手,高丽公主会‘移情别恋’的。 这话若换个人听,大概会说‘这是我的事儿,怎可劳烦弟弟等等’。然,胤禩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神情复杂的看了胤禟一眼,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206章 八侧福晋,赐婚 初九的重阳节,西洋使臣在九月十二离开大清,在离开的同时他们在大清购买了一批茶叶、瓷器等畅销品。 九月十五,高丽等使臣开始跟大清皇帝辞行,同样准备回国。 这次出使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康熙很大方的给他们举办了送行宴会。 宴会上觥筹交错,歌舞不断。 半场的时候,八福晋忽然站起来,她走到中间跪下,“皇阿玛,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近些时日儿臣跟几位公主走的颇近,特别是高丽的李淑真公主,儿臣与她十分谈得来,想要让她留下与儿臣做姐妹,希望皇阿玛成全。” “这,” 八福晋的话着实惊讶了不少人。 因为大家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所谓做姐妹,不就是想要把人纳入八贝勒府给八阿哥做小妾么。 八福晋什么人?出了名的霸道,她不阻止八阿哥去找别的女人都是稀奇,更别说主动给八阿哥纳妾。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李淑真,他们想要知道这位高丽公主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得了八福晋的首肯。 不只是他们,八阿哥跟九阿哥也很惊讶,特别是九阿哥,惊讶的手中酒杯都掉在地上。 就在刚才他还想呢,一会儿寻个什么理由让皇上给他跟李淑真赐婚。 哪知道他这头还没准备好说辞,八嫂就站了起来。 这若是八嫂再晚一会儿,岂不尴尬? 康熙诧异的看向八福晋,问出所有人的心声:“你是认真的?” 郭络罗氏用力点头,“儿臣真的特别喜欢淑真公主,希望皇阿玛成全。” 康熙手指摩挲着酒杯,沉默起来。 老八跟老九的打算他心中多少有点数,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一向霸道的八福晋居然能为老八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李淑真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若入了老八后院也不知是福是祸。 尽管不喜欢八福晋,到底八福晋也是大清人,他又问了句:“你想清楚了,你是真的想要留下她?” 八福晋再次用力点头,“儿臣想清楚了,求皇阿玛成全。” 这话说的她心痛不已,但为了八阿哥,她愿意忍受。 原来那日八阿哥跟九阿哥的谈话不知怎的传入她耳朵里。八阿哥愿意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郭络罗氏感动不已。 作为从小被安亲王教育长大的郭络罗氏心里清楚,想要拉拢高丽公主联姻是必须的,而且这个联姻对象只能是八阿哥。 不是她信不过老九,而是她信不过高丽人。 只有把李淑真放在她们后院,才能让高丽人彻底向他们倾倒。 郭络罗氏被安亲王府的人养的‘太好了’,她看人太过表面。比起咄咄逼人的阿依慕,长得十分漂亮的古赞丽,看似最不出众、柔顺好欺负的李淑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确定她是认真的,康熙转头又去问高丽公主,“你以为呢?你可愿意留下?” 李淑真当即羞红了脸,她把头埋得很低,嘴上没开口,动作却表明了一切。 高丽使臣哈哈大笑,“皇上,我们公主这是害羞了,想必她很愿意留下陪八福晋作伴。” 这么说双方是你情我愿? 既如此,康熙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他当即道:“那就赐高丽公主李淑真为八贝勒侧福晋,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完婚。” 有高丽公主成功的例子在前,其他附属国也动了心思,不过这回康熙并没有同意。 哪怕只是侧福晋,一个‘外国人’也就罢了,多来几个,他怕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倒是吐蕃的公主,康熙寻了个长相漂亮的纨绔子弟指了婚,待到吐蕃回去的时候他会跟着去吐蕃生活。 这个纨绔子弟家里早前犯了错被关押的关押、问斩的问斩,他自己受够了大牢的生活。得知有这样的好事儿当即就答应了。 即便康熙跟他说了吐蕃的风俗,他也不在意。 在他看来,他是去联姻缔结两国之好的,即便是去了吐蕃,吐蕃公主不喜欢他,那边的人也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于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至此,外国使团来大清的事情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待到年底,石姝瑶的孕肚彻底藏不住了。 去往慈宁宫的路上,石姝瑶与钟粹宫的人碰到一起。 钟粹宫是诚郡王胤祉生母荣妃所住宫殿,早些年康熙忙着打仗还曾把太子放到钟粹宫让荣妃照看过,因而两边关系不错。 其中还有诚郡王福晋董鄂氏在。看到她们,石姝瑶索性放慢了速度跟她们一起走。 当然,钟粹宫也不止住了荣妃一个后妃,还有其他嫔位以下的贵人、常在以及庶妃。其中有位瓜尔佳氏,乃是三十七年入宫的新人。 或许同为瓜尔佳,这位在石姝瑶面前比其他人敢说话。此时她正盯着石姝瑶的肚子猛瞧。 瓜尔佳氏的目光太过火热,石姝瑶想不察觉都难。 她微微侧头,“贵人为何一直盯着本宫看,可是本宫今日的妆容有何不妥?” 石姝瑶跟瓜尔佳氏并不熟,她跟不熟之人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用敬称。 偷看被抓包,瓜尔佳氏不好意思的热了面皮,她道:“没有,太子妃一如既往地端庄艳丽。妾只是从未见过有人怀双胎,难免好奇了些,给太子妃带来困扰还请太子妃降罪。” 瓜尔佳氏倒是大方的承认了自己偷看。 一直都听说太子妃生了双胎,她也确实从未见过人怀双胎是什么样。 细算下来,太子妃不过才四个月,这肚子大的都能跟人六个月有的一拼。所以,她才忍不住偷偷打量。 察觉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无恶意,石姝瑶摸着肚子道:“困扰到不曾有,你想看便看就是。” 荣妃对瓜尔佳氏的印象还不错,她也紧跟着开口:“像太子妃这样的确实少见,不过你有句话怕是说错了。我恍惚听说太子妃这回怀的不是双胎。” 面对荣妃的询问,石姝瑶也不瞒着,主要是这事儿在一个月前就传开了。虽不是人尽皆知,该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 “嗯,钱太医说是三胎。” 荣妃倒还好,她年纪大了,如今早就没了荣宠,即便得知太子妃怀了三胎也不是多羡慕。后面跟着的小庶妃们涵养就不如她。 得知太子妃怀的三胎,一个个眼珠子红的像兔子。 康熙后妃不少,他本人并不是个纵欲的,这些后妃多半都在失宠状态。 失宠也分两种,有儿子跟没儿子的。 有儿子,像荣妃这样的,康熙会给了脸面,每个月会分出一两日过去瞧瞧。没儿子的,那真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一年不见得能见上康熙一面。 三胎呢,怎么也能有个阿哥吧。若给了她们,她们还用在宫里过这种生活?如果她们生了三胎,怕是皇上不封妃也会给个嫔位娘娘坐坐。 在后宫拼的就是儿子跟分位,她们能不眼红么? 虽如此,她们也不敢对石姝瑶做些什么。那可是太子妃呢,不要命了。 诚郡王福晋亦是羡慕的看着石姝瑶的肚子,“什么时候我若是能怀个三胎,就是死了也甘愿。” 荣妃当即呸了几口,“你这孩子,混说些什么。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石姝瑶也道:“就是啊,三弟妹,我看三弟妹也是有福之人,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诚郡王福晋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她就是随口一说,额娘怎么还当真了。 看出她的不以为然,荣妃正色道:“你们就是年轻,有些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灵验了,我看你怎么办?” 诚郡王是荣妃唯一存活的儿子,对这个儿子她是十分在意的,连带着对给她生了两个大孙子的董鄂氏也十分满意。 两人不说处成亲母女,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诚郡王福晋若有什么做的不好,荣妃会毫不客气的指出来。而,诚郡王福晋也不是不听劝的人,荣妃说了,她会改。 瓜尔佳氏诚惶诚恐,“荣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诚郡王福晋,都是妾的错,还请荣妃娘娘责罚。” 她认为若不是她开口提太子妃的肚子,三福晋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三福晋不说,自然不会惹了荣妃的训斥。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 荣妃蹙眉,她给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搀扶起来。“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按。” 她不是刻薄的,这事儿虽然是瓜尔佳氏起的头,但也确实跟她没关系。 接下来众人倒是没有再多闲聊,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来到慈宁宫门口。 在门口,她们遇上早她们一步的惠妃等人。 看到石姝瑶也在,惠妃等纷纷驻足给她行礼。 石姝瑶虽然是晚辈,但她太子妃的身份比惠妃尊贵,按照尊卑有别,自然是她先行。 石姝瑶也没客气,她甩着帕子回了半礼,打头阵入了慈宁宫偏殿。 第207章 八福晋转变,生产 慈宁宫请安,京中贵妇的座位与后妃不在一处,皇子福晋亦是如此。 皇子福晋们自成一排,就在后妃对面。 石姝瑶这头刚坐下,大福晋就过来了。 两人关系不错,坐下就聊起来。 大福晋:“太子妃跟三弟妹倒是感情好,我可是都瞧见了,你们有说有笑一起过来的。” 石姝瑶:“只是碰巧在路上撞见,左右都是同路,干脆就一起了。大嫂近日如何?” 大福晋双手一摊,做无奈状:“我还是老样子。”她不着痕迹的往下首看了眼,压低声音道,“倒是八弟妹瞧着变了不少。” 诚郡王福晋忍着想要回头去看的冲动,她往大福晋这边凑了凑,“怎么说?” 她不喜八福晋的性子,两家府邸住的也不近,又不是同一个额娘,因而关系很是一般,并不亲近。 入了冬,小儿子闹了两回,她忙着照顾儿子,也没时间去听京中的八卦,消息有些落后了。 石姝瑶更是如此,她住在宫里,对宫中的情况了如指掌,外头就有些抓瞎。很多消息都是通过这半月一次的请安,从她额娘或者三福晋口中得知。 三福晋不知道的事情,她更不可能知道。 两人把大福晋围在中间,开始侧耳倾听。 大福晋也没卖关子。皇子福晋也有各自的交际圈子,比如五福晋跟七福晋,两人都属于那拉氏的大支,关系比旁人要好。 再比如,九福晋跟八福晋,因为胤禟跟胤禩的关系,九福晋也有些以八福晋打头的意思。 石姝瑶曾给过大福晋养生方子,加之石姝瑶脾气随和,大福晋跟她比较谈得来。她与太子妃、三福晋关系最好。 若在外头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大福晋也愿意跟她们俩分享。 “你们也知道,她以前眼光多高,对着良嫔从来都是无视的。今儿个,我去延禧宫的时候居然听见她在跟良嫔说话。” 郭络罗氏的脾气不是多好,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颐指气使,但良嫔就像是中了大奖似的,别提多高兴。她兴奋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还不算,八福晋跟良嫔说的居然是给八阿哥娶侧福晋的事儿。 九月上,康熙给八阿哥跟高丽公主李淑真赐婚,婚期就定在来年的二月。 侧福晋有婚礼跟嫁妆,如今整个流程已经走的差不多,聘礼也已经送去高丽。郭络罗氏跟良嫔商量的就是等到李淑真嫁过来,她的住宿问题。 说到这,大福晋声音更低了,“不止呢,我听着八弟妹的意思,还想给伺候老八的张氏往上提一提。” 张氏是八阿哥教导房事的宫女,似她这样的宫女,嫡福晋未进门都是没名没分的跟着皇阿哥们。待到嫡福晋进门,会被提拔作为格格。 格格虽然也是低等侍妾,对她们这样的出身来说亦算是高攀。 所有皇阿哥们基本上都是如此做的,只除了郭络罗氏。 八阿哥大婚都多少年了,张氏依旧没名没分。 之前惠妃也曾提点过她,奈何郭络罗氏就跟没听见似的,仍旧我行我素。 这一回,她不但主动给八阿哥纳了侧福晋,还要提拔张氏,大福晋能不惊讶。 三福晋脱口而出,“八弟妹这是发烧烧糊涂了?” 石姝瑶抿着唇笑,三弟妹这话说的到底贴切,以八福晋的性子,她不弄死八阿哥其他女人就不错,主动给八阿哥纳妾、提拔八阿哥的女人,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么。 大福晋叹息:“你们看她现在的样子,” 八福晋就坐在三人不远处,她脊背挺的笔直、双目看着前方目不斜视,高傲不可一世,但大福晋就是莫名觉得有些可怜。 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爱的男人付出太多。 她没说,那日八福晋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八阿哥求了高丽公主做侧福晋,回头,大阿哥就砸了一地的瓷器。 他口中骂着老八忘恩负义。 “但愿老八日后能善待她吧。” 老八福晋那么骄傲的人,愿意为了老八而退步,早晚有一日会为了他,磨平自己所有棱角,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如果老八有良心,待她一如既往,她的付出便值得。若不能…… 石姝瑶却有不同意见,她一针见血的指出,“大嫂觉得老八是个什么样的人?退一步,就算老八记着她的好又有什么用,除非郭络罗氏死在老八前头。” 她们或多或少都跟老八有过交往,老八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多少也能看清些。特别是石姝瑶。 以‘历史’为鉴,有红包群的姐姐们帮忙分析,她看的比旁人都要深。 说难听点,八阿哥就是那个‘又当又立’。 明明自己想要,却总要表现得为难,仿佛被谁逼迫似的。 今日,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纳一个高丽公主,焉知明日不会纳其他人。长此以往,郭络罗氏的坚持必定会成为一个笑话。 如果郭络罗氏能生还好,偏偏她不能生育。 如果她死的早,有老八在,那些庶子碍于老八亦或者孝道也会给她风光大葬。如果老八死在她前头,在庶子手底下讨生活的她,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石姝瑶才说,除非老八死在她前头。 不然,她注定会以悲剧收场。 步入腊月,时间似乎加快了脚步,转眼就到了三十九年。 都说瑞雪兆丰年,刚过完初一,京城开始下起大雪。大雪足足下了两日,一直到初四早上才停止。 正月初五迎财神,难得太子过个清闲的年假,石姝瑶刚准备跟太子带着孩子们好好过个节,肚子里的三个开始闹腾。 “怎么了?要生了?” 经历过两次太子妃生产,胤礽也算是‘身经百战’,石姝瑶这边刚有些不对劲儿就被他发现了。 也不怪他如此快速察觉。 石姝瑶前两次生产都是在胎儿几个月的时候,这次她比前两次还多一胎,太医早就明确告诉他会早产。 在石姝瑶怀孕步入六个月的时候,他就严阵以待。 一个月的时间并没有让他掉以轻心,反而更加严谨起来。 石姝瑶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复深呼吸,约莫一分钟之后,她才用平静的声音开口吩咐:“冯嬷嬷,让人准备起来吧。” 就在太子开口的时候,白桃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冯嬷嬷等人,此时冯嬷嬷刚好来到房门口。 裴安年咧着嘴,“主子,奴才脚程快,还是奴才来吧。”说完他就指挥着毓庆宫的奴才去喊太医、医女、接生嬷嬷以及奶嬷嬷。 被抢了活计,冯嬷嬷也没闲着,她也有事情做。 一回生二回熟,都不用吩咐,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就连年岁小的弘曦跟明霞都自觉地担任起哥哥姐姐的责任,主动帮忙照顾两个小阿哥。 反倒是即将要做阿玛的胤礽显得无所事事。 胤礽无奈,只能干起自己的老本行,让人搬了凳子坐在产房门外等着。 梨棠院奴才行动起来,其他人心中便有了数。不远处,李佳氏倚在门口,酸溜溜道:“她倒是好运道。” 转头看到对面塔他拉氏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扭着腰肢过去。“你这人莫不是木头做的不成,算上这一胎,太子妃都生了七个。她吃肉,总要给咱们留点汤喝。” “我是不成了,可你还年轻,身体也健康,你就甘心一辈子这样守着?” 扪心自问,换做是自己,她肯定是不甘心的。哪怕是用尽浑身解数,让太子恼了她,也得生个孩子出来。 她凑到塔他拉氏耳边,“我这里有一种药,吃了保管你能怀上。” 塔他拉氏目光平静的看向她,“然后呢?” 李佳氏不明所以,“什么然后?” 塔他拉氏索性把话说开了,“你想得到什么?如果我真的这般做了,太子跟太子妃肯定会厌弃我,即使我真的生了,这个孩子也未必保得住吧?” 她是侧福晋,如果太子想要把她的孩子抱给别人养,那只有同为侧福晋的李佳氏合适。 李佳氏此举分明是想要借她的肚子给自己生孩子。 塔他拉氏还不至于蠢笨的连这点算计都看不出来。 李佳氏脸色忽明忽暗,最后她跺跺脚,“你这人怎么好赖不分呢?” “是吗?”塔他拉氏敛下心神,“直白说吧,你想寻人合作,我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说着她目光看向另外一处院落。 那处院落住着太子的两个格格,刘氏跟范氏。 塔他拉氏没说谎,这俩人身份低微,按照大清的规矩她们即便是怀上孩子也没资格自己养。比起自己,她们才是李佳氏最好的合作对象。 说完这话,塔他拉氏端起茶杯,一副送客的意思。 李佳氏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后她忽然笑了。 “还以为你真的是菩萨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塔他拉氏一直表现的不争不抢,还以为对方是真的不在乎。现在看来,对方不是不在乎,而是足够聪明。 也是,在这后宫之中,只有聪明人才能活得长久,像她若非一开始太过张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塔他拉氏仍旧低着头,摆明了不想回答。 第208章 添了仨小阿哥 前两次都是双胎,石姝瑶生产了一天一夜,三胎时日怕是会更加漫长。正月里天儿还是冷的,裴安年去往乾清宫跑了一圈,回来见太子冷冰冰的坐在院子里。怒斥: “一群没眼色的东西,没见着太子殿下冷着吗,还不赶紧的给殿下弄两个火盆过来。” 骂完他们还不解气,“一群没眼力劲儿的,待到太子妃生产完,在收拾你们。” 他心说,自己就是个劳碌命,不过离开一会儿主子就被怠慢了。 裴安年亲自动手,在胤礽椅子两侧各放了一个火盆。 见到他回来,胤礽道:“皇阿玛那边都禀告过了?” 裴安年弓着腰,“回殿下,禀告过了。皇上跟太后那边都是奴才亲自去的。皇上跟太后她老人家还说,毓庆宫正是忙乱的时候,若您放心就把三位小阿哥跟明霞格格放到他们那儿去,由他们帮忙看着。” “永寿宫那边是安长平跑的腿,他还没回来么?” 胤礽:“他早你一刻回来,孤让他去照顾弘曦几个去了。” 梨棠院看着够大,架不住石姝瑶孩子多,四个孩子加上她自己将将住得下,若再来三个便有些拥挤。 弘曦很是懂事,年前就跟胤礽说了,要去外院住。这样就能腾出一间院子给弟弟们居住。 院外除了胤礽也没旁人,担心儿子一个人住着孤单,在问明了明霞的意思后,他干脆把这兄妹俩都安置在外院。 两兄妹年纪还小,不用顾忌男女大防,一个院子住着刚好合适。 这会儿梨棠院正乱呢,几个孩子在这很不方便,弘曦便带着俩弟弟、奴才们去了前院。 胤礽不放心就让安长平跟着。安长平是毓庆宫副总管,能力不比裴安年差,毓庆宫的事儿他都做得来。 有他在弘曦身边,弘曦若有个什么事儿,也好有得心应手的奴才使唤。 裴安年小声嘀咕,“安长平去了外院,还有曲东才呢。这小曲子越活越回去,大冷的天居然不知道给殿下您搬几个火盆。” 他声音虽小,恰好站在胤礽旁边,胤礽倒也听得见。 胤礽道:“你别怪他,这会儿梨棠院乱,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正忙着呢,孤也是刚坐下。再说孤穿的厚实也不冷。” 他现在内心着急的很,心里火热哪里还顾得上身体冷不冷。 裴安年还想说什么,就见梨棠院外头来了几个人。他凑到胤礽耳边小声提醒,“主子,李佳侧福晋她们来了。” 胤礽眉头狠狠皱在一起,扭头不悦道:“你们来做什么?还嫌弃梨棠院不够乱?还是说,你们准备趁乱做什么?” “特别是你李佳氏,孤记得你还在禁足,谁让你出来的,给孤滚回去。” 李佳氏陷害太子妃的事儿过去没多久,胤礽还记得清楚。即便事情过去很久,他也不可能忘记。 皇阿玛说李佳氏受了无妄之灾需要补偿,方能显出皇家的仁慈来,所以,得知她陷害太子妃,他并未要了李佳氏的命,只是把人给禁足。 他的记忆很好,他记得自己并未解除这条指令。 李佳氏面色苍白,她努力让自己微笑的自然,“回殿下,臣妾是听说太子妃要生了,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臣妾没别的意思,就是之前误会了太子妃,心中过意不去,想要补偿的。” 胤礽却不信她的话,他毫不留情,“你的心意孤替太子妃收下了,你一个没生过孩子的,能帮什么忙,趁着孤没发火,赶紧走。” “还有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杵在这。” 塔他拉氏略作犹豫,对着胤礽福身行了个礼,转身带着奴才走了,走的那叫一个干脆。 刘氏跟范氏对视一眼,她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甘来,很显然,她们不想就这样轻易离开。 李佳侧福晋有句话说的没错,太子妃跟太子成婚几年了,她每天吃肉也该分给她们一点汤喝。她们跟太子妃不一样。 两人本就是皇上挑选给太子启蒙用的,范氏与太子同年,刘氏比太子还大两岁。 二十岁的年纪放在现代还很稚嫩,在大清却不在年轻,此时若不赶紧生个娃,一旦过了三十,即便真的能生,也会被人嘲讽‘为老不尊’。 并不是谁都能认清现实的,两人自然着急。 见她们不动,胤礽直接给裴安年使了个眼色。 裴安年走到三人身边,皮笑肉不笑,“李佳侧福晋,两位格格,您请吧。” 两人是听了李佳氏的蛊惑之言才来的,此时也下意识的去看李佳氏的脸色行事。 裴安年也跟着去看李佳氏,李佳氏咬牙道:“臣妾告退。” 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她驻足往回看,裴安年正站在梨棠院门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们。 刘氏啐了一口,“不过是个狗奴才,瞧瞧他的德行,狗仗人势的东西。对着我们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给侧福晋甩脸子,谁给他的胆子。” 她本意是拍李佳氏的马屁,结果马屁拍在马腿上,李佳氏不冷不热道:“行了,我又是哪个排面上的人,如今我被太子亲自下令禁足,眼瞅着失宠。人家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怎么会给我面子。” “你们也不必跟我来这一套,我刚才就说了,东西我不偏不倚人手一份,谁有本事让太子宠幸,得了这好处,算谁的。” 她知道刘氏什么意思,无非是想巴结自己,把自己拍舒服了,然后上眼药,让自己把这秘药只给她一人。 可李佳氏也不是傻的。 太子对太子妃的情谊她看在眼里,别说一个刘氏,只怕整个毓庆宫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成事儿。她不过是心有不甘,放不下最后的那一丝念想,才会出此下策。 明眼人都知道,两手准备永远比一手要有胜算的多。 她当然不会因为刘氏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 胤礽并不知道他后院的几个女人正在想方设法的算计他。此时他全部心神都放在对面的产房里。 太子妃进去的时候已经开了七指,这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再生。 胤礽并未见过别的女人生产,他已经习惯了太子妃生产时的闷不吭声。 或许真应了那句‘一回生二回熟’,石姝瑶这次生产比前两次顺利很多,不过一个时辰,第一个孩子就呱呱落地。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生了个小阿哥,重四斤八两。” 四斤多不到五斤的重量有些轻了,不过放在多胞胎里头也不算小。胤礽早前也有问过太医,这种情况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掀开襁褓看了一眼,胤礽就让奶嬷嬷抱回房间,顺便让太医给检查身体。 正月的天着实冷,这么轻的小婴儿可不能见了风,免得得了风寒。 皇家小婴儿娘胎里就没的不少,生下来活不长久的也不少见,胤礽对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都很重视。 小时候他经常听到凌嬷嬷说他额娘的丧子之痛,那种感觉想想就揪心的疼,他不希望自己跟自己的福晋也去尝试。 大清的医术不比现代,没那么多高科技,生完一个孩子,就必须有接生嬷嬷帮助给其他两个婴儿正位。因此,每一胎间隔的时间就有些长。 待到三个孩子都平安生产,已经是傍晚日落时分。 三个婴儿比起前面两胎来都不是很大,体重全部在四斤半上下。 小婴儿刚被奶嬷嬷抱回房间,由裴安年打头,梨棠院的奴才全部跪在地上:“恭喜太子殿下喜得六阿哥。” 弘曦是太子长子大阿哥,弘晀和弘晏分别是二阿哥与三阿哥,今日太子妃再添三位皇阿哥,刚好排四五六。 太子统共七个孩子,六个都是阿哥,还都是太子妃所生,梨棠院的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热血沸腾。 六个皇阿哥啊,皇上成婚的十个儿子中,只有太子家孩子最多、阿哥最多,也只有太子跟直郡王家都是嫡出。 可直郡王五个孩子其中四个是小格格,只有一位小阿哥,跟太子家能比吗?当然不能。 像雍郡王阿哥也不少,数量上仅次于太子,但都是庶出的。 不是他瞧不起雍郡王,谁让满族重视嫡出呢。别说一个庶出的小阿哥,即便是十个八个,也比不过一个嫡出阿哥尊贵。 胤礽心里也十分高兴,当然他也没忘记去问石姝瑶的情况,得知石姝瑶一切安好,只是累的睡着了。他提着的心放下半颗。 至于剩下那半颗,需要等石姝瑶成功出了月子才行。 “老规矩,裴安年,你往乾清宫跟慈宁宫跑一趟。让曲东才去永寿宫报个信儿,就说孤今儿又得了三个儿子。” 胤礽本就不是低调的性子,他福晋争气又给他一口气儿添了仨,他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人尽皆知。 嗯,算了,今儿个天色不早,等明日大哥他们入宫请安,孤在亲口告诉他们也不迟。 特别是老八,孤得在他跟前好好炫耀炫耀不可。 胤礽没忘,老八福晋郭络罗氏曾在背后说过太子妃不少坏话。这么难得的机会,他不踩几脚,都对不起老八福晋吐出来的那些口水。 第209章 小.贪财鬼.六 太子妃再次给太子添了三位小阿哥的消息传开,再次惹了不少人泛酸。尽管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妃是个有福的。 双胎在皇家难得,三胎同样是第一次,康熙当即大手一挥,赏赐再次如流水般进入石姝瑶的私库。同时,康熙还下旨,三胞胎洗三同样在乾清宫举行。 说来也怪,前几日京城还下了雪,寒冷的很,自打三个孩子出生,日头一日比一日好。初五京中的雪就化了个干净,初六紧接着又冷了一日,待到初七早上,太阳早早冒头,天气回暖。 天气好,是个好兆头。 石姝瑶照旧叮嘱一番,这才让冯嬷嬷等人抱着孩子去往乾清宫。 弘曦拍着小胸脯保证,“额娘,放心吧,儿子会照顾好弟弟们的。” 明霞不甘示弱,也跟着说:“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保护弟弟。” 看着俩孩子小大人的模样,石姝瑶内心一片温暖,她伸手挨个摸摸他们的脑袋,“好,那额娘就把弟弟们交给咱们的小英雄了。” “不过,你们俩岁数还小,在保护弟弟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俩人齐齐点头。 看着二人相偕离去的背影,谭嬷嬷感叹:“主子,几位小主子的感情真好,咱们大阿哥别看年岁小,越来越有哥哥的派头了。” 她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见多了兄弟之间尔虞我诈、相互算计,像几个小主子这样和睦的当真少见。她深知,小主子们能如此,除了年纪小有些东西不太明白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她家娘娘的教导。 早前她跟随先后的时候,也不曾见先后对小主子如此在意。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假如当年皇后娘娘能跟太子妃一样在乎小主子,承祜阿哥是不是就不会早夭。 承祜阿哥若没有夭折,皇后娘娘也不会那样迫切的想要再生个阿哥。 然后也就不会丢了命,早早的香消玉殒。 谭嬷嬷只是用了忠心符,这个符咒只会让她忠于石姝瑶,不会做出不利于石姝瑶的事情,并不会控制她的思想。 有时候,谭嬷嬷也会纠结,她不知道应该赞许主子的人间清醒,时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是应该为了真情付出的太子感到悲伤更多一些。 看得出来太子是真的很喜欢太子妃,为了太子妃他甚至可以去跟皇上谈条件。同样的,她也看得出,太子妃对太子并非无动于衷,只是太子妃心中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 比起情爱,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和她的孩子们。 石姝瑶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孩子,单单是看着他们的背影,她就会不自觉的微笑,上翘的嘴角想收都收不回来。 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她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变。 许久,她收回视线同时也收回上翘的嘴角。 “嬷嬷,如今我需要坐月子不能出门,毓庆宫还得麻烦你们多注意。特别是小阿哥那边更是不能松懈,回头你跟伺候小阿哥的奴才通个气儿,让他们都惊醒着些。” “如今,我儿子越来越多,有些人的心难免开始浮躁,要坐不住了。” 石姝瑶指的是隔壁李佳氏。 她可是毓庆宫的女主人,哪怕再生孩子,对毓庆宫的掌控仍旧没有松懈。李佳氏趁着她生产到处蹦跶的事儿,她已经知道。 她还知道,李佳氏已经成功挑起刘氏和范氏对她的不满。范氏还有一些,因着凌嬷嬷的关系,连带着太子也迁怒了她,对她很不待见。 刘氏那头可是跃跃欲试正打算趁着她坐月子勾搭太子呢。 石姝瑶不怕她成功勾搭上太子,与太子有什么。她怕的是这些女人一计不成或者心思在歹毒一点,在弘曦面前挑拨离间,利用弘曦伤害她的几个孩子。 虽然她跟弘曦用了不少好东西,弘曦看着比同龄人聪明,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有心算无心,难保弘曦不会中招。 如果弘曦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弟弟的事情,不仅仅是她自己难受,等弘曦将来长大,也必定会后悔。 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弘曦留下一辈子的悔恨。 说起正事儿,谭嬷嬷也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主子您放心,您说的这些,奴婢跟冯嬷嬷早就想到了。几位阿哥跟前,但凡能近身伺候的,奴婢每天都会敲打好几遍,保证他们一刻都不敢松懈。” 弘曦等人身边伺候的奴才都有被石姝瑶用上忠心符,包括奶嬷嬷在内,她们本就不敢违背石姝瑶的意思。 谭嬷嬷等又是石姝瑶身边的得力嬷嬷,大家都知道,她们的话代表的就是主子的意思。主子特意交代的事情,她们当然要慎重再慎重。 石姝瑶点头,她满意的就是这个。 若非有红包群给出的诸多便利,哪怕她是穿越者,脑海里有许多未来的知识,也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走每一步,万没有现在这般放松。 说完小主子们的事儿,谭嬷嬷见石姝瑶想要休息,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主子,刘格格跟李佳侧福晋那头,咱们不管吗?” 石姝瑶打了个哈欠,解释:“嬷嬷,我知道你跟太子感情深厚,但这事儿不适合咱们出头。” 太子跟太子妃终究是不一样的。太子妃让别的女人找太子,那是善妒,是七出。太子自己不愿意,那就是太子自己的问题,怪不到太子妃身上。 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胤礽。 可那是康熙,她不敢有一丝的大意。 —————— 初七是个好日子,乾清宫门前热闹非凡,一门之隔,康熙正拿着玩具拨浪鼓与弘曦、明霞逗弄着三胞胎。 出生才三天的小家伙们还没有完全长开,三张脸包裹在一样的襁褓里,并排放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康熙现在完全是有孙万事足,此时的他哪还有朝堂上的威严。现在的他直接化身孙儿奴,逗逗这个摸摸那个,好不知足。 明霞跪在床榻最里面,她看着三个弟弟,又看看笑呵呵的皇玛法,问道:“皇阿玛,您能分清哪个是四弟、五弟和六弟吗?” 康熙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仔细分辨,随即他指着中间那个得意道:“明霞这是想要考验皇玛法的眼力呢,你皇玛法是谁,朕可是皇帝,这点事儿可难不倒我。” “这个是小四,你看小四的眉眼跟他俩都不一样,他像朕。” “这个是小五,”他指着里面靠近明霞的小婴儿。“小五比他俩要胖一些,脸型应该是随了你们额娘,还有嘴巴也是。” 他记得太子妃小时候就是圆乎乎胖嘟嘟的。 小四跟小五都分辨出来,剩下那个自然就是小六。 六阿哥最靠近康熙,许是康熙说话的声音有些大,熟睡的六阿哥动了动小手小脸,似有醒来的迹象。 康熙当即伸出大掌去摸他的小手。 小孩子的手软软的,很好玩。每次摸着小家伙们柔软无骨的小手,他心里都是满足。 他刚摸上六阿哥的小手,却不想小家伙忽然睁开眼睛,他手掌也跟着动了动,一下子抓住了康熙的大拇指——带着的扳指上。 康熙愣了下,随即小心的抽回自己的手。 他想要收回手指,却发现六阿哥的眼睛也随着他手指在移动。 “咦?”康熙来了兴致,他知道刚生下来的小婴儿视力不是太好,前面几个他也曾如此触碰过,从未见谁有这般有趣的反应。 六阿哥的反应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他索性坐在床边上,举起大拇指在六阿哥眼前来回欢动。六阿哥果真被他吸引的眼珠子跟着转。 他不仅眼神跟着大拇指转动,双手也跟着舞蹈。 不过他才出生,手臂还不能很好的抓住他想要的东西。 舞动两下无果后,六阿哥张开小嘴巴,啊啊的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不要紧,直接把旁边熟睡的两个小哥哥给吓醒,俩小的也跟着哭起来。不仅是他们俩,就连明霞都是如此。 她没料到六弟说哭就哭,被吓了一跳。 别看这仨崽子出生的时候体重有些轻,他们嗓门可不小,更何况三个一起哭。那声音恨不得把乾清宫的房顶给掀了。 康熙先是一愣,显然他也没想到刚出生的小不点脾气那么大,好在他带过不少孩子,屋里头也有奶嬷嬷随侍左右。 只见他熟练地抱起旁边的六阿哥,随后又有两个奶嬷嬷把四阿哥跟五阿哥抱起来哄着。 旁边的两个小哥哥很容易就哄得不可,唯有小六仍旧哭闹不止。最后康熙没法子,他一手抱着六阿哥,另一只手试探着伸到小婴儿眼前。 六阿哥果真不哭了,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即又开始嚎啕大哭。 康熙赶紧换了个手抱他,把另一只大拇指放在他眼前。似乎确定就是这只手,小六终于不哭了。 康熙抬头对梁九功说道:“瞧见么,这小子才多大点,都知道分辨左右了,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哪里知道,六阿哥不是分辨出了左右手,而是康熙那只手上没戴扳指。他分明是看上康熙手上的扳指了。 第210章 小.财神.六 梁九功也跟着笑眯了眼睛,他闭着眼睛说瞎话。 “六阿哥这分明是继承了太子殿下的聪明才智,皇上您忘了,太子殿下小时候也是这样机灵呢。” “还有弘曦阿哥,不是老奴吹捧。像弘曦阿哥这样聪慧的皇阿哥,皇家还真找不出来。” 康熙下意识去看弘曦,他赞许的点头,“太子也就算了,弘曦确实聪明,太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不会那么多的学问。” 弘曦当即对着康熙拱手,“都是皇玛法教导的好。” 明霞也跟着道:“皇玛法,偷偷告诉您哦。哥哥回家后一直有偷偷学习哦。哥哥说皇玛法每天要处理那么多的朝政,还要教导我们功课,很辛苦,很辛苦。” “我们帮不上皇玛法的忙,但是我们可以多努力,争取不给皇玛法添麻烦,惹皇玛法生气。” 明霞连说带比划,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 伺候弘曦的奴才忍着想要抬头看明霞的冲动,弘曦阿哥回去有没有学习,他这个贴身奴才最清楚。 明霞格格不愧是太子妃的女儿,几岁大的孩子就这般精明,居然知道在皇上面前给弘曦阿哥说好话,争脸面。 康熙瞬间就脑补了弘曦小小的身体秉烛夜读的画面,他当即感动了。 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弘曦的脑袋,大拇指却被小六紧紧地抓着。小六还是个婴儿,康熙不舍得太过用力,怕弄伤他的手。 他收着力道,小六又不知道撒手,最后康熙无奈只能小心的退下手上的扳指。 大拇指抽出来,只留下个扳指,他以为小六又会哭闹,哪知六阿哥就像是没发现手指不见了,仍旧紧紧地握着。 康熙笑骂:“皇玛法白感动了,还以为你多喜欢皇玛法呢,原来是贪图皇玛法的扳指。” “你倒是识货,知道朕的东西都是好的。不过你这般小小年纪就如此贪财,长大了可怎么好。” 他看看围在身边的俩孩子,躺在床上的三个团子,还有毓庆宫留下的俩半大娃娃,感慨,“这么多孩子,也不知道你阿玛那点家底够不够分。” 明霞挥舞着小木剑,“阿玛加油干吧,不然您的儿子、闺女可要饿肚子了。” 作为太子唯一的女儿,明霞无疑是非常受宠的。不仅太子两口子、康熙、太后甚至贵妃都十分喜爱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 明霞在皇宫一直生活的很随意,性子有些大咧咧,与十阿哥颇有些臭味相投。 与之相比的是弘曦,作为胤礽的嫡长子,小小年纪的他就很是稳重。同样的问题,明霞第一反应就是鞭策他阿玛努力干活赚钱养家。 而,弘曦想的却是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弟弟们。他自己只留下够用的便好,剩下的都给弟弟,自己想要什么就靠自己的双手去赚。 康熙放下小六,把俩孩子搂在怀里,“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咱们弘曦跟明霞都是好孩子,不过你们还小呢,横竖有你们阿玛有皇玛法在,哪能要你们那点儿。” 明霞摇头,“不行,皇玛法的东西是皇玛法的,我们怎么能要皇玛法的东西。我们不但不能要皇玛法的东西,等将来明霞长大了,还要孝顺皇玛法,把皇玛法的私库都堆满。” 说完她还用力的点头,好似自己说的是多重要的事情一样。 小孩子的思想都是纯粹的,他们说出来的话往往代表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明霞的话让康熙眼眶湿润。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几个成年的儿子。 孩子长大了,心思多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着阿玛露出孺慕之情,一心想着皇阿玛的人了。 梁九功见皇上兴致低沉下来,他看看墙上挂的自鸣钟,小声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各位宗亲大臣也该到了,您看咱们要不要让他们进来瞧瞧三位皇阿哥。” “一胎三宝,奴才还是头一次见。他们想必也是如此。” “说不定啊,他们这会儿已经在外头巴巴的等着了。” 梁九功从小伺候康熙,他最知道怎么让康熙高兴。 果真,听他提起几位小阿哥,康熙的心情瞬间好转。 康熙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得了这么好的三个大孙子,他也想跟人炫耀。 “那还愣着做什么,宣他们进来。可惜石文绰不在,还有石华善,那老头子没福气。” 石文绰一直在外头任职都统,石华善那老头更是死了好几年。不过他活着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太子妃,反而是喜欢那个恶毒的石婉淑,如今看不到这双胎、三胎龙凤胎,也是活该。 把诸位大臣喊到乾清宫里头,康熙开始不着痕迹的跟他们炫耀自己新得的三个大孙子。一直到他说的口干舌燥,炫耀的心满意足,洗三时间到。 这期间小六一直抓着那枚扳指,马上就要洗三了,康熙就想着把扳指拿回来。 结果他刚刚抽出来,小六那头又开始大声嚎叫不止。 十阿哥乐呵呵道:“哟,小六这嗓门真够劲儿,还没开始呢,就嚎叫起来,等一会儿下了水可别没力气在哭。” “听说小六生下来才四斤多,当时我还吓了一跳,生怕那啥,现在听听他这大嗓门,我这颗心终于可以放进肚子里去了。” 胤俄这段时间跟太子处的不错,他说话想来也比较直接。前日听到三个小阿哥生下来四斤多,他还专门往毓庆宫跑了一趟。 这会儿听到他们的声音洪亮,别提多高兴了。 胤礽也笑了起来,“你二嫂说这叫‘浓缩的都是精华’,别看他仨体重没多少,吃奶一样的带劲儿,还有那小胳膊小腿也都有力气。” 他是不懂那句话的意思,不过看到三个儿子跟之前的孩子们一样,他也就不担心了。 他前头四个孩子,不说弘曦跟明霞,就是留在毓庆宫那俩小的,也个顶个的壮士。而且太医也说了,肚子就那么大空间,装三个肯定跟两个不一样,孩子生下来轻是很正常的,只要后天营养跟得上就行。 他可是皇太子,别的没有,好的药材、奶嬷嬷可不少,别说养三个儿子,再来三个也能养得活。 胤礽跟十阿哥在说笑,忽然直郡王惊呼一声,“皇阿玛您怎么把扳指给他了?” 却原来小六一直哭啼不止,康熙只好又把扳指塞回他手里,这才止住了啼哭声。 直郡王惊呼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扳指是皇上最心爱之物,它的材质虽不是最好,却是当年慈和太后留给皇上的东西。 这么多年,康熙大部分时间都会把它戴在手上,鲜少有换下来的时候。 胤褆也曾仗着受宠跟皇上讨要过,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 原以为这扳指会陪伴皇上一生呢,没想到皇上今日这么干脆的塞在一个小婴儿手里。 康熙甚至还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一个扳指而已,小六喜欢给他便是。” 直郡王面色有些难看,胤礽道:“皇阿玛,儿臣手上也戴了个扳指,把这个塞他手里吧。” 哪知康熙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能跟朕的比?你别看小六小就欺负他不懂,朕告诉你,这小子精明的很,你信不信,你敢给他换,他就敢给你哭。” “亏得你是当他阿玛的,居然这样糊弄自己的儿子。” 康熙噼里啪啦喷了胤礽一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孩子的阿玛呢。 直郡王心中不忿,他心说皇阿玛还真是爱屋及乌,刚出生三天的小屁孩懂什么,明明是他自己愿意给,偏要推脱给小孩子。 不忿归不忿,他可不敢在这时候触皇上的霉头。若是惹了皇上不高兴,有他受的。 就这样,在皇上默许之下,六阿哥手中握着个扳指完成了他的洗三礼。 待到把人送回毓庆宫,石姝瑶得知这一切,她整个人有些傻眼。 石姝瑶试着把扳指从六阿哥手里拿出来,小六果真立刻哭了起来。她也试着拿太子的扳指塞到他手里,然后发现,这孩子就跟能辨别出来好歹似的。 材质比手上这个好的,他不哭不闹的拿着,若换个次的,他必定又开始大哭。 就,真财迷。 石姝瑶也不知该哭还是笑,她伸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哭笑不得,“莫非生在财神节,就真的是个财迷不成?” 转头去看看另外两个孩子,石姝瑶拿着扳指去逗弄他们,那两个只知道呼呼大睡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 醒着的时候,他们也与六阿哥完全不一样,别说扳指,石姝瑶金银玉器都试遍了,俩人都无动于衷。 待到太子泄去一身酒气回来,石姝瑶把这个发现告诉他,胤礽微笑:“这没什么不好的。你之前不是说大洋的那头有无数的宝藏。” “原本我是打算推荐老九的,可现在老九是铁了心跟老八。如果让老九赚了这笔钱,势必会补贴到老八身上。” 老八的心思,他们现在也看出来了。让老九去搞这个那就是资敌。 胤礽宁愿放着这些银钱不赚,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现在好了,没了老九,来了个小六。小六可是他儿子,将来肯定是跟他一条心的。 第211章 闲话水师,弘琨 石姝瑶噗嗤笑出声,“你儿子才多大啊,让他给你赚银子花,我看你还有的等。” 胤礽给她分析,“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别觉得小六刚出生,便认为等到他能堪大用还早。这孩子说长大也快得很。” “再则,咱们大清的远洋水师也就那样,等他长大也不是说用就能用的,总要提前做些准备。” 他说的还是有些保守的,大清的水师何止是不太行,是太不行了。 主要是大清陆地面积广阔,水师在大清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但建造水师需要花费并不小,此消彼长之下,大清对水师越来越不重视。 水师训练又不是一蹴而就,投入的少,自然就更加不可能看到成果。 就说老九吧。老九号称‘九财神’,这么大的商机难道他眼瞎看不见? 事实并非如此。不过是大清现在的条件无法支撑他远洋而已。若不然,他早就组织船队去往西洋了。 想想当年郑和下西洋,虽历尽千难万险,可带回来的收获是巨大的。 金银财宝、名气,谁不眼馋? 说来还是大清现有的技术不到家,硬性条件不足以支撑他的梦想罢了。 想要去往西方就必须兴建水师、建造更加坚固的船只以及配备足够的炮火。 陆地有匪寇,海洋上同样也有,且比起陆地,海上的水匪更多,武器更为凶悍。 没有足够坚硬能抵挡炮灰的船只,没有足够凶猛的炮火,即便是皇家同意你出海,也不过是给别人送菜。 “咱们现在开始做准备,等到水师训练有成,船只火炮都配备足够,也差不多需要十几年时间。” “十几年后,咱小六也成年了。刚好适合拉出去历练。” 胤礽是康熙教育长大的,他深知人只有经过历练才能快速的成长。人可以爱孩子,但不能太过溺爱,除非你想把他养成纨绔。 他这些兄弟为何个个都是人才,就是因为皇阿玛舍得。 胤礽说这话也不单单是为了以后,他也是在给石姝瑶打预防。从现在开始潜移默化的影响,等到将来孩子们成年,石姝瑶才不会那么舍不得。 一番话看似在说远洋的事儿,实际上胤礽也是煞费苦心了。 当然,石姝瑶自己好歹是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尽管她舍不得,却也不会阻止孩子们去闯荡。 胤礽这番话,她只听出表层的意思。 “照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唉,要不人都说做规划要趁早呢。可惜我不懂这些,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说的是实话,别看她从后世而来,像什么造船、造炮这种技术性的东西,她是一点也不懂。 不只是她,红包群的那些姐妹亦是如此,包括来自星际的奚瑛。 星际虽比现代先进不知道多少万年,什么战舰没有,区区远洋船只根本不在话下。只奚瑛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会用,你说建造…… 对不起,她跟石姝瑶一样。 红包群也不是万能的,它并不会无中生有。 简单点说,奚瑛会符咒,她能发的红包就只是跟符咒有关系的东西。她虽然见过星际战舰,但自己并不会制造,因而不可能给你发个战舰过来。 胤礽伸手摸摸她的头,“这些无需你操心,横竖有我呢。现在你只需要做好月子便是。” 石姝瑶点头,随后她又说起另外一件事,“再过不久高丽公主就要来了,你说我要不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或许是李淑真身份特殊,尽管她只是个侧福晋,康熙还是下旨让胤禩在皇宫举行婚礼。 而他成婚的日子,刚好在她孩子满月之后。 如果他是在贝勒府举办婚礼,石姝瑶肯定不会去,可换到皇宫而且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石姝瑶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小声吐槽:“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皇阿玛在故意打八弟妹脸面似的。” 老八大婚娶嫡福晋并未在皇宫举行,而是在郭络罗氏住过的安亲王府,据说当时皇上虽然什么都没说,脸色阴沉的吓人。 这也是为什么,同样都是后院姬妾稀少,嫡福晋受宠,八福晋却不受待见的原因之一。 皇上他啊,记仇呢。 现在,皇上要打八福晋的脸,她不去,谁知道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若可以石姝瑶还是不想惹怒他。 胤礽诧异道:“你说什么呢,老八娶福晋的时候你不还在月子么?月子里污浊,人家那是喜事儿,你怎么能去。” 石姝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若不是知道他在阴阳怪气,就凭借他这话,就能遭到好一顿毒打。 月子里污浊,也就只有这群大猪蹄子会说出这种话。 女人为了他们忍受疼痛生儿育女,他们倒好居然还敢嫌弃。这不是明摆着找揍呢。 不过,这也是个理由,她从前生俩的时候都是坐的双月子,没道理现在生了仨一个月就出月子了。 仨小子生在正月初五,满月那日便是二月初五。 做戏做全套,这日的满月宴石姝瑶都没有出席。 不是她不重视三个儿子,除了为过几日老八娶侧福晋找理由外,还有她额娘。 石姝瑶嫁人后生了三胎,基本都是儿子不说,且每一次都是多胎。一次可以说巧合,次次巧合没人会相信。 京中有传言,她手里有生子秘方,且是能生多胎的秘方。 生子秘方都够人趋之若鹜,更何况还是多胎。若非石姝瑶是她女儿,她清楚石姝瑶并未服用过什么秘方,钮祜禄氏都要心动了。 她额娘告诉她,这段时日不少人往诚安格格府递帖子求见,话里话外的都在往这件事上头引。特别是几个没能生了儿子的夫人,更是跟疯了似的日日求见。 那几人的身份不算低,刚好够资格参加满月宴。 钮祜禄氏也是怕她们当众提出此事,让石姝瑶难做。 三人成虎怎么来的?太子妃生的阿哥就摆在这,你跟她们说是巧合,没有秘方,谁信? 如果大庭广众闹出来,对石姝瑶很不利。 因此,钮祜禄氏才会希望她能避一避。 当然,这样不是怕了她们,只是不想因为她们影响了小阿哥们的好日子。 太子也觉得她说的有理,对石姝瑶不出席宴会的事情很是赞同。在他眼里满月宴只是个仪式,若真想给儿子庆贺,完全可以等他从乾清宫回来,他们一家人一起。 再则,一次两次出了月子容光焕发也很招惹人眼球。因此这回他们一致对外说太子妃生产伤了身体还在调养中不宜见风。 石姝瑶身子具体如何,只有近身伺候的几个奴才和太子他们知道。 前头几个孩子都是满月宴赐的名,这次也不例外。三个阿哥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他们这一辈从日旁,像弘曦、弘晏都是如此。论理三个小的也应该如此。 小四跟小五取名弘旻、弘晋,到了小六出现特例,原本应该是弘昆的他换个字。 琨瑜的琨,美玉也。 不仅如此,康熙还把洗三那日小六拿的玉扳指用金链子串起来给他挂在脖子里。 二月初十,高丽公主李淑真与八阿哥胤禩大婚的日子。 都说李淑真在高丽并不受宠,可她这次与大清联姻送嫁的队伍很是庞大。 除了她的二皇子亲哥哥外,还有现任太子殿下、大皇子、数位高丽使臣外,高丽国王最宠爱的小公主李淑媛也来了。 这位小公主是高丽国王与现任皇后的小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她与太子是为同母。 初十的婚期,高丽使臣二月初六就到了,刚好就在三位小阿哥满月之后。 得知前一日居然是三位小阿哥的满月宴,新嫁娘李淑真还带着妹妹入宫给石姝瑶道喜。 石姝瑶是在寝宫接见的她们,待客前她特意让白桃把她画的憔悴一些。 未等两人开口,她先声夺人,“两位公主远道而来,本宫本应给二位接风洗尘,可惜你们也看到了,实在是不凑巧,我这回生产伤了身体,实在有心乏力。” 说完她还给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拿着个盒子递到李淑真面前。 “淑真公主,这个是本宫的一点心意,祝贺你与八弟大婚。” 在大清,侧福晋不算妾,她们成婚是有婚礼的,也可以叫做大婚。 李淑真赶紧站起来道:“太子妃殿下言重了,您身体要紧。” 婚嫁的规矩李淑真懂,太子妃的样子可不算好,万一太子妃在她的婚宴上有个什么,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她巴不得对方不去呢。 今日来,她也不过是例行入宫拜见。 李淑真是个聪明人,不管之前如何,现在她已经是大清的儿媳妇,按照大清的规矩,太子妃地位超然,不是她能比的。她自然不敢给太子妃难堪。 石姝瑶扯出个苍白的微笑,“你不怪罪便好。虽然你大婚我无缘参加,不过日后你也算是大清皇室的儿媳妇,咱们之间相处的机会只会更多。” “来日方长,待到日后我身体好了,一定做东,请淑真公主前来。” 第212章 李淑真大婚 石姝瑶也没有厚此薄彼,也给了李淑媛一个小匣子,美其名曰见面礼。李淑媛比起姐姐李淑真要小好几岁,不过才十二。 比起柔弱的姐姐,她无疑要‘率直、天真’的多,当然,这个率直和天真是天性如此还是装的还有待商榷。 对方是高丽公主,她是大清太子妃,不出意外,日后两人也不会有交集,石姝瑶也懒得去深究。 浅聊几句,石姝瑶就装作疲惫的样子,李淑真很懂事的带着妹妹告退。 待到两人走后,石姝瑶坐直身体,哪还有半分疲累的样子。 她捶了下肩膀,叹道:“这一天天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石姝瑶并不是很喜欢应酬,每次应酬她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唯恐被谁在言语中挖个陷阱掉下去。 特别李淑真还是老八未来的侧福晋,她更是不能有丝毫马虎。 白桃有些心疼道:“主子您是太子妃不想见她们就不见呗,咱们‘带病’接待她们,给她们脸了。” 白桃并不喜欢高丽人。她祖籍盛京,居住地就距离高丽不远。据说她祖上没少被高丽人骚扰过,甚至还有位祖宗死在高丽铁骑之下。 李淑真姐妹是高丽公主,虽然老一辈的恩怨跟她们没关系,但白桃小时候一直被父母耳提面命,心中难免带着偏见。 石姝瑶缓缓摇头,“你这丫头,我不过抱怨一句,怎的还较真儿起来。” “怎么说我也是太子妃,她现在还没嫁进来呢,作为附属国入宫之后来毓庆宫拜见是礼数。人家知礼,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不喜欢是一回事,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她做了太子妃,就会担起太子妃的责任。 白桃有心解释,石姝瑶继续道:“我知你的心事,你也不必说什么抱歉的话。须知,咱们才是一体的。” 白桃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过小心,只要是她觉得不妥当的事儿,所以她知道后就会立刻道歉。 其实有时候,她明明可以辩解的,她的做法也不能说错,她仍旧如此。 —————— 时间眨眼来到二月初十,八阿哥与高丽公主大婚的日子。 毕竟只是侧福晋,皇上虽然默许了两人的婚礼在皇宫举行,但他本人并没有出席。两人的一应流程仍旧按照侧福晋的规格举行。 地点就在阿哥所,八阿哥曾经居住的屋子。 皇阿哥们大都成年,如今的阿哥所空旷起来,很多皇阿哥之前的住所并没有新人入住。八阿哥曾经的住所就是其一。 不过,八阿哥毕竟已经出宫建府,李淑真的嫁妆并没有送入阿哥所而是放在宫外八贝勒的院落里。 侧福晋有婚礼,八阿哥穿着一身红衣,他身边站着的李淑真也按照大清的规矩穿了身暗红色侧福晋吉服。 皇家福晋们,除了石姝瑶这位太子妃、没了嫡福晋的雍郡王,其他王府、贝勒嫡福晋、侧福晋都来了。 负责招待她们的是八阿哥嫡福晋郭络罗氏。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今日的郭络罗氏穿着一身大红色嫡福晋正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大婚的是她跟老八。 她虽穿花蝴蝶般在喜宴上来回走动招呼客人,面上一点喜色也没有。或许是迫于她平日的淫威,后宅女眷全都正襟危坐,轻易不敢说笑。 大福晋与三福晋对视一眼,叹道:“何苦来哉。” 明明最不希望八阿哥有别的女人的是她,偏偏这位侧福晋也是她亲口求来的。 三福晋轻声说着,“也不知她将来会不会后悔?” 两人跟八福晋的关系一般,只是看到她这样也不太好受。 大福晋又道:“说来也是她自己肚皮不争气,但凡她能给老八添一个小格格,说话也有底气。” 这话说的大福晋很是感同身受,想当初她刚嫁给大阿哥的时候就是如此。一连生了四个小格格,大阿哥还不纳妾生子。她一方面感叹丈夫的深情厚谊,一方面又被这深厚的情谊压得喘不过气来。 郭络罗氏入门也有几年了,她连个小格格都没生,压力只怕比当时的她还要大。 若从这方面看的话,她忽然又有些理解对方了。 李淑真虽然是公主,身份高贵,可她是异国人。她生了儿子注定会‘低人一等’,待到将来如果八福晋生了儿子,她绝对争不过八福晋。 晦气点,八福晋一辈子不能生,作为异国公主生的阿哥,也没有多大的底气跟嫡福晋叫板。 提起儿子,大福晋忽然想起最近听到的传闻,再看看毓庆宫只来了位塔他拉侧福晋,她心中了然。 看来太子妃也听说了。 她转头看向三福晋,却不想与她同时开口:“你(大嫂)下回……”话还未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大福晋先开口,“看来咱们想一块去了。” 三福晋点头,“是啊,虽然我是不太相信这个的,但架不住有些人”说到有些人的时候她还朝着八福晋努努嘴。 京中盛传太子妃有生子秘方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是太子妃这次生了仨还都是阿哥。即便她是太子妃,某些想儿子想疯的人怕是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特别是身份地位很高的贵妇。 比如八福晋。 她们就怕八福晋不管不顾去毓庆宫要所谓的秘方。 以郭络罗氏的性子,可不是你一句没有就能打发的。很可能,她还会因此记恨上你。 惠妃是八阿哥的养母,大福晋跟郭络罗氏打交道比旁人都多。以她的疯狂劲儿一旦认定了,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太子妃。 那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怕就怕她为了达到目的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作为关系不错的妯娌,大福晋跟三福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太子妃。 二月初十八阿哥纳了侧福晋。十一日早上,他带着穿戴整齐的李淑真去往各处请安。 因为八福晋,李淑真这个新出炉的八侧福晋请安注定要受到万众瞩目。 好在她这段时间恶补了不少清宫礼仪,一路上倒也没出错。 在乾清宫门口跟随着八阿哥三跪九叩先去聆听康熙的教诲,之后是慈宁宫、永寿宫、惠妃的延禧宫、翊坤宫、永和宫、钟粹宫等等。 八阿哥生母如今还是良嫔并未晋升,所以她们要拜见的人很多。与郭络罗氏那会儿只给惠妃、宜妃请安不同,李淑真面面俱到,只要分位在良嫔之上的,她都去了。 轮到良嫔她也没因为对方的出身而看不起,反倒是恭恭敬敬磕头敬茶。喜的良嫔直掉眼泪。 良嫔特意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戴在她手上,哽咽道:“好孩子,我没什么可说的,只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 从表面看,李淑真的性子其实跟良嫔很像,都是一样的自由受苦、软弱无依靠。良嫔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个‘小儿媳’更亲近一些。 八阿哥这个人可能对别人比较冷酷无情,对待良嫔很是尊重。良嫔对李淑真和颜悦色,他心中很是满意。 他满意的表达方式就是晚上又在对方的院子里住下了。 这个举动不得了,一下子把本就憋着气的郭络罗氏气的理智全无。郭络罗氏跑到李淑真的院落破口大骂,声音之大,语言之难听,住他们隔壁的雍郡王深有体会。 须知道这才是李淑真成婚的第二日,按照规矩,八阿哥要在她院子里住上三天。 此时八阿哥在她院子里居住是合乎规矩的,很正常一件事。 八福晋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她后悔了,她做不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块。 李淑真不是张氏,她背后有整个高丽,高丽虽远在天边,送亲队伍还没走呢。 不管李淑真是不是受宠,此时的她都代表整个高丽。八福晋不给李淑真面子那就是不给高丽面子。 何况这次前来送嫁的还有李淑真的亲哥哥和高丽太子。 八福晋骂的那么难听,把整个高丽都捎带上了,他们能愿意? 得知消息,高丽太子与二皇子当即就去了八贝勒府(两人在宫中成婚,因为已经开府,并未在宫中居住)。 后院争斗上升为两国之间的矛盾,住在八贝勒府隔壁的雍郡王不得不爬起来帮着老八说和。 八福晋这人若是知道什么叫进退那就不是她了。 雍郡王前来大事化小,肯定要把不是放在老八福晋身上,千错万错都是老八福晋的错,高丽国的诸位先消消气。 老八福晋又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雍郡王敢说她错,她能认。这下好了,不仅仅是高丽,连雍郡王都被她指桑骂槐的给骂了。 二月已经回暖的天儿,因为雍郡王越来越冷的脸,八贝勒府的奴才被冻的直打哆嗦。 雍郡王冷冷的看了她许久,到底没多说什么,他只看着八阿哥道:“老八,这事儿你怎么说?” 他知道老八素来惯着自己的嫡福晋,不管对方做错了什么都会维护。他心想,若今儿个对方在这般是非不分,他就不管了。 让他们闹去,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第213章 李淑真vs八福晋 八阿哥先是低声在李淑真耳边说了句什么,李淑真点头,她伸手拉了拉她的哥哥,两人走到一边低声交谈。 两人声音很小,雍郡王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李淑真二哥如此激动,他猜测应该是李淑真给老八说话了。 高丽二皇子的表情从激动到最后平静,他扭头看了这边一眼,最后变成愤愤不平。 走到八阿哥身边,他道:“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今日的事儿我们高丽暂时不追究,但是明日一早,希望八贝勒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看着八福晋,目光阴狠,“八贝勒,容我提醒你一句,别以为我们是高丽人就好欺负。对大清的规矩我们也是了解过的。” “如果我妹妹犯了大清的规矩,哪怕被你们处死,我都无话可说。但若是有人故意没事找事儿……”他眯着眼睛,让人看不清里面的光芒。 “那我高丽少不得要去找大清的皇帝陛下问问了。” 所有人都清楚他说的是今日八福晋闹得这一出。 如果在平时,老八去不去李淑真屋里头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管不着。他不去,大家顶多感叹一句李淑真不招人待见。 现在可是在大婚期间。 别说是娶侧福晋,即便是纳个侍妾格格,大部分时候,皇阿哥们也会在她们屋里头待足三日以表示尊重。除非这个人实在不够讨喜。 当然,若是如此,哪怕被冷落外人也说不出什么。 很显然,李淑真并不在这个范围内。 见八阿哥似乎搞定了高丽使臣,雍郡王对着他颔首,转身带着奴才离去。 胤禩这才看向仍旧怒气未消的八福晋。他有些头疼的扶额,“雪绒,大晚上的你闹什么?你莫不是忘了,李氏是你亲自跟皇阿玛求的,当初咱们也都说好了的。” “而且,我也跟你保证过。” “现在,高丽使团就在京城,你这样让他们怎么想?别忘了,附属国亦是一国。” 就像现代常说的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放在大清也是一样。高丽虽然是附属小国,那也是一个国家。 纵观历史,汉人跟高丽也是争端不断,人家能存活到现在,国力不容小觑。 胤禩知道郭络罗氏的脾气,成婚前他特意去找了郭络罗氏谈心。 他向郭络罗氏保证自己爱的女人只是她一个,娶李淑真不过是想要借助高丽的势力。成大事前,他绝对不会过度宠爱李淑真,让她越过郭络罗氏。 事成之后,他会给李淑真一个妃位,但也仅此而已。 他都当上皇帝了,高丽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封高丽公主为妃,算是对高丽的感谢。 同时,郭络罗氏也最好不要无缘无故去找李淑真的麻烦。如果她实在忍不住可以给李淑真立规矩,让李淑真伺候她,但是不能太过分。 所谓的立规矩,其实就是给郭络罗氏出气用的。 所有的事情婚前都说好了,今日早晨胤禩还特意去找了郭络罗氏陪她用早膳。他也跟郭络罗氏提了晚上要去李淑真屋里的事儿。 当时,郭络罗氏可是答应的好好的。 怎么才半天,她就忘了,转头又来闹事。 还闹得隔壁老四都来了。 胤禩很不喜欢隔壁这位四哥。不是因为他跟老九关系好,老九跟对方有矛盾。而是他自己单纯的不喜欢。 明明都是包衣妃子生的,两人的待遇自幼天差地别不说。现在老四也不知怎么练就一双冷眼。 那双眸子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你,就仿佛看穿你的内心,你心中所有阴暗心思全部都被剖析干净,在他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 可是凭什么呢? 大家出身都一样,心思都一样,对方凭什么能用那样的目光去看他? 他不想承认,同样一件事,他在老四跟前要比在太子眼里显得狼狈很多。就像刚才,老四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让他很是难堪。 若是以往,八阿哥这般低声下气跟郭络罗氏说话,郭络罗氏肯定会选择息事宁人。今日她却没有。 郭络罗氏用力吸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声音沙哑,“胤禩,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可你也应该知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也从未曾食言。” “你们都说我无理取闹,你们怎么不问问她在宫里做了什么?” 与两人有一些距离站着的李淑真满脸委屈,她对着八福晋福身,“姐姐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您别跟八爷闹脾气。” “我知姐姐跟八爷情根深种,我也无意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只是,只是我在高丽实在过不下去,这才不得已前来大清和亲。” “姐姐不喜我出现在八爷跟前,我不出现便是了。可,可现在高丽使团就在不远处的驿站住着,我的陪嫁宫女大都是继母安排的人。明面上她们是伺候我的奴才,实际上不过是想要看我出丑罢了。” “您也看到了,您来了才多久,那边就知道了。如果,如果八爷今日不来,您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巴不得您弄出点什么,好跟大清要好处呢。” 李淑真深知怎样做才能把自己摘出来。一番话让自己显得很是无辜、大气,她越是如此,衬托的郭络罗氏越发不堪。 果真,胤禩开始蹙眉,他嘴上什么都没说,面上却满是不赞同。 郭络罗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不待她继续发飙,胤禩道:“雪绒,你想找她的麻烦能不能换个理由?” 李淑真今日只入宫一次,那就是跟他一起去谢恩。 整个过程不说有那么多奴才跟着,李淑真就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他记得,当时惠额娘还说郭络罗氏性子不好,让她多担待,她还帮着郭络罗氏说好话。 说她性情单纯,很好相处,说自己很喜欢她。 胤禩想不明白,这哪里有得罪了雪绒? 郭络罗氏反手指着自己,“我找麻烦?你居然说我找麻烦?胤禩,你变了,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想到这个可能,郭络罗氏只觉得自己心痛无比。 此时她才发觉自己错得离谱,自己这是引狼入室。 这才多久胤禩就开始维护对方不再无条件相信自己了? 想到这里,郭络罗氏愤愤的看了对方一眼,扭头跑了出去。 胤禩下意识的想要去追,就听李淑真道:“八爷,天气这么晚了,姐姐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可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 胤禩犹豫道:“那你呢?”他很清楚,自己若是追出去今晚怕是不会在回她的房间。府上的奴才大都是内务府分配的,踩地捧高是他们的拿手绝活。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对她肯定很不友好。她日后在府里生活怕是会很艰难。 李淑真做了个坚强的表情,“我?我没事啊?放心吧,我可是很坚强的。这些年在高丽那么辛苦都没把我打倒,现在的生活比之以前可是好太多了。” “我很幸福呢。” 看着她的样子,胤禩忽然想到自己,想到自己在皇宫的日子。 他若不是跟老九关系好,老九的额娘宜妃受宠且性子烈,只怕日子过得比李淑真还不如。即便如此,他在皇宫那些年也受尽奴才的冷眼。 袖子里的手掌合了松,松了合,最终他转过头。 “走吧,我们回屋。” 李淑真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后担忧道:“那姐姐……” 胤禩顿了下,道:“她,你不用担心,她身边肯定有奴才跟着。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回安亲王府了。” 安亲王岳乐早就死了,如今继承他爵位的是儿子马尔浑。安亲王并不是世袭罔替的王爷,实际上马尔浑是郡王,他的府邸也应该是郡王府,只不过大家还是习惯称呼他们为安亲王府。 以前郭络罗氏跟别人吵架或者生气都是直接回安亲王府告状,这一回他猜也不会例外。 马尔浑是个识大体的,有他在,雪绒那边应该不会有事。反倒是李淑真这里。 高丽那群人怕是正盯着他的贝勒府,如果他丢下李淑真去寻雪绒,必定会引起他们的不满。当务之急还是这群使团比较重要。 权衡利弊之后,胤禩带着李淑真回屋。他心里想着郭络罗氏,并未注意到旁边李淑真低垂的眼眸中一闪而逝得逞的光芒。 再说郭络罗氏,郭络罗氏离开八贝勒府就在不远处停下来等胤禩。以往她闹脾气,胤禩总是会追上来哄她,她决定今日如果胤禩也愿意丢下李淑真来追她,她就不追究李淑真让她丢脸的事儿了。 却原来,今日郭络罗氏忽然发难还是因为入宫谢恩的事儿。 郭络罗氏当初大婚并未去给德妃、荣妃请安,更别说其他的嫔位主子。李淑真今日恰恰相反,她做的面面俱到,得了不少赞赏。 在郭络罗氏看来,众人对李淑真的赞赏不就是在反讽她当初不懂礼数么? 郭络罗氏能不生气? 特别是当她听到府里的奴才私底下也说李淑真性子好,跟八阿哥相配的时候。 这种怒气一下子爆发。 第214章 心碎,目的 郭络罗氏从小到大都不是会受委屈的人,她当即不管不顾去找李淑真的晦气也实属正常。 事实上,高丽王子过来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只是她的性子不允许她认输,这才走到现在的地步。 驻足等了约莫一刻钟,仍旧不见八阿哥的身影,郭络罗氏面色。 她指挥身边跟过来的奴才道:“你回去看看胤禩在做什么?” 奴才有些为难。 八贝勒府奴才不少,追出来的只有她一个,若她走了,主子身边没人伺候。现在天色已晚,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郭络罗氏跺脚,“让你去你就去,本福晋就在这等你。” 奴才权衡之后,咬牙道:“那奴才去了,福晋您可千万别乱走。” 虽然这附近住的都是高门大户,隔壁不远还是雍郡王府,十分安全,可作为郭络罗氏仅有的忠心奴才,她难免还是会担心。 奴才一路小跑,去得快回来的也很快。看到郭络罗氏还停留在原地,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纠结犹豫。她不知道要不要把府里的事情告知福晋。 天色暗,郭络罗氏似乎没看出她眼底的纠结,发现她归来,着急问道:“怎么样?胤禩他追出来了吗?” 奴才不语,郭络罗氏气的在她手臂上拧了一下,“你哑巴啦,你倒是说话啊。” 奴才疼的次牙咧嘴,她抬头看了郭络罗氏一眼,又低下头。良久才闭着眼睛道:“贝勒爷根本没出门。奴才问过了,他、他跟李侧福晋回房了。” 吐出这几句话 ,奴才低头抽泣。 郭络罗氏踉跄着后退两步,口中喃喃:“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胤禩怎么可能不管他,跟着那个女人回屋呢? 想到这里,郭络罗氏忽然发疯似的推开奴才往贝勒府跑去。 跑到李淑真的院子外,她似不敢向前又停了下来。 院门并未曾关闭,透过门口还能看到院落里灯火通明。 有奴才看到郭络罗氏,高声呵斥:“谁在那里?” 紧接着这人从里头走出来,待看清是郭络罗氏后,她惊喜的大喊:“贝勒爷、侧福晋,福晋回来了。” 随着这声高喊,郭络罗氏看到李淑真住的寝室一阵兵荒马乱,透过窗户能清晰的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她死死盯着那倒影,满脑子都是:胤禩没去找她,他跟李淑真那女人在一起。 孤男寡女,不对,应该是新婚夫妻半夜在一起做什么?她不愿深究。 再次深深地看了窗户一眼,郭络罗氏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去。 ———— 老八福晋因为李淑真跟老八闹翻了,石姝瑶是隔天中午知道的消息。这消息不是宫外的三福晋亦或大福晋带给她的,而是太子趁着用膳的时间特意回了毓庆宫告诉他的。 石姝瑶狐疑的大量笑的幸灾乐祸的太子,“老八两口子半夜发生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又不是住在他们隔壁的老四。 胤礽张嘴刚想回答,看到站在石姝瑶身后的白桃等人,他挥挥手。等其他人都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才小声说道:“不是你说的老八像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我啊,就在他府上安插了人。” 索额图虽然几年前就被罢职关押,赫舍里家的人脉还是被他留给了太子。除此,还有詹事府。 詹事府的人都是为了他服务的,大部分人都忠心于他,只听命他一人。让他们帮忙培养几个间谍再简单不过。 胤礽不愧是康熙一手养大的孩子,有些时候某些地方跟康熙很像。 皇家的这些阿哥,成年出宫建府的,直郡王府、雍郡王府、八贝勒以及九贝勒府都有被他安插人手。 他没指望这些人去给兄弟们添堵,都是安插在不起眼的地方,为的就是个消息灵通。 昨晚上动静闹那么大,隔壁雍郡王都惊动了,八阿哥府的人还能不知道? 别说八阿哥府,经过这一晚上半日的发酵,只怕他们这些兄弟也有很多人都知道了。 “我的人说,老八福晋半夜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去。啧啧啧,老八这人平日里表现的多喜欢郭络罗氏,今儿个早上居然没去安亲王府接人。” 皇阿哥们早上起来都要去给康熙请安,即便是成年出宫建府也不例外。他今日早上去请安的时候分明看到老八跟没事儿人一样,若不是眼线来报,他都不知道老八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 “那,皇阿玛知道这事儿了吗?” 胤礽挑眉,“你说呢?” 石姝瑶沉默。肯定是知道的。太子都知道往各个皇阿哥的府邸安插人手,何况本就生性多疑的康熙。 看看他们这如同‘筛子’似的毓庆宫就知道。 连毓庆宫都不能免俗,何况其他人。 石姝瑶伸手推了推他,“那你还不赶紧回乾清宫,小心皇阿玛知道了。” 若让皇上知道太子往兄弟们的府邸安插人手,谁知道康熙会怎么想?可别因此怀疑太子。 胤礽不为所动,“没事儿,我来之前已经跟皇阿玛报备过了,这会儿他怕是忙着生老八两口子的气,没空管咱们。” 他是以回家看孩子的理由回来的,自弘曦出生,他午时就经常会回毓庆宫,即便皇阿玛知道他回来也不会往老八这件事上联系。 老八这事儿太过稀奇,石姝瑶没忍住又问道:“你说安亲王府会不会给老八施压?你猜他会怎么选择?” 一边是正蓝旗旗主,握有整个正蓝旗生杀予夺的安亲王府,一边是国力不弱的附属小国高丽。看现在的趋势两边不太可能握手言和,老八无论选哪个怕都是要得罪另一方吧? 得罪了安亲王府,安亲王府这一系的人脉都没了。若是选择得罪高丽,那这个算计来的赐婚也就毫无意义。 胤礽同样看得明白,所以他才会跑回来跟石姝瑶分享这个‘好消息’。 胤礽:“谁知道呢?横竖跟咱们没关系。” “那你还巴巴的跑来告诉我做什么?” 胤礽:“我这不是怕你在毓庆宫闷得慌,给你讲个笑话逗个乐子。” 两人都觉得这是八贝勒府里嫡福晋跟侧福晋之间的纷争,跟毓庆宫没关系。却不想当天下午郭络罗氏就入了宫。 她没去延禧宫看往惠妃也没去翊坤宫找宜妃,而是来了毓庆宫求见石姝瑶。 梨棠院二门外,冯嬷嬷挡住郭络罗氏的去路,“奴婢见过八福晋,给八福晋请安。八福晋,我们太子妃正在坐月子不方便见客,若您有什么事儿,奴婢可代为转达。” 坐月子是对外的说辞,梨棠院的人都知道她们福晋的身体早就好了。 二门的位置很巧妙,若是开窗,站在窗前刚好能够看到门口发生的一切。 此时,石姝瑶就静静地站在窗户边上,窗户外头有一株海棠树。小小的打开一个缝隙,刚好被海棠树的枝丫遮挡住。 因而,从石姝瑶的位置隐隐能看到八福晋那边的情况,从二门口却很难发现窗户是开着的。 郭络罗氏到来,奴才自然第一时间告知了石姝瑶,对她的来意,石姝瑶一头雾水。她们跟八福晋并无交集,白桃更是直言对方没好事儿。 原本,她想出来把人打发的,只是冯嬷嬷觉得对方毕竟是皇阿哥福晋,白桃的分量怕是不够,这才自告奋勇出去堵人。 白桃小声道:“主子,您说她来做什么?” 石姝瑶轻轻摇头,她也不知道八福晋来找她有什么事儿,总不能是让她帮忙去劝老八吧? 这个理由也太扯,石姝瑶自己都笑了。 郭络罗氏看着冯嬷嬷不悦道:“你什么意思?打量我不知道前几日太子妃还接见了高丽国的公主。怎么?你是觉得我地位不如高丽国公主吗?” 郭络罗氏伸手在腰间摸了摸,结果摸了个空。她这才记起来,刚才在毓庆宫门口,被人卸了腰间的鞭子。 面对八福晋的质问,冯嬷嬷不卑不亢,“八福晋这话就严重了,您是大清的贝勒福晋,是自己人,地位当然不是一个附属国公主能比的。” “太子妃之所以不见人,正是因为高丽国的两位公主。” “八福晋应该知道,太子妃生产没多久。这次生产让太子妃元气大伤身体亏损的厉害,因而太子妃一直在静养。” “前几日高丽国公主来访,我们太子妃不得不打起精神与之攀谈,这不,一不小心给累着了。别说是您,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有两日没见着太子妃了。” “奴婢不让您去,一是担心太子妃过了病气儿给您,二也是为您着想。” “太子妃身体不好,太子正着急上火的,若是知道您来打扰太子妃休息,以太子殿下的脾气……” 冯嬷嬷不愧是乾清宫出来的嬷嬷,三言两语就把人堵得哑口无言。 知道这位脾气不好,她又道:“毓庆宫的大小事务都是奴婢在管着,您若信得过奴婢,大可把事情告知奴婢。待到太子妃身体好些,奴婢自会帮您转达。” “若您信不过,还请过些时日,待太子妃身体好转再来。” 第215章 失望 冯嬷嬷的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托词,郭络罗氏却当了真。她往紧闭的房门口看了一眼,点头道:“麻烦嬷嬷帮我转告太子妃一声,我过几日再来。” 傍晚太子处理完一天的政事儿,与康熙告辞准备回毓庆宫。刚出乾清宫的大门就碰上胤禩与九阿哥胤禟。 两人上前给太子见礼,胤礽微微颔首,“八弟、九弟这是来给皇阿玛请安?正好皇阿玛这会儿得闲,你们去吧,孤先回去了。” 说着,他绕开两人就准备走。 胤禩与胤禟对视一眼,胤禟开口:“太子请留步。” 胤礽扭头,“九弟有事儿?” 胤禩略作犹豫道:“是弟弟有事儿?臣弟听闻今日下午我福晋有入宫来见太子妃,臣弟想找太子妃问点事儿。” 胤禩今日请安后就去安亲王府找八福晋,原以为很顺利就能接到人,结果他直接被马尔浑堵在安亲王府门口。 他连安亲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 胤禩在安亲王府门口等了一上午,安亲王府连大门都动一下。 后来,他拜托九弟去帮忙打听情况,得知郭络罗氏下午入了宫。随后又打听到她并未去找惠妃或者宜妃,而是去找了太子妃。 都说太子妃脾气好,跟妯娌关系处的不错。太子妃看人从不带偏见,一视同仁。 他就想,雪绒过来是不是跟太子妃说了什么? 如果能从太子妃这头打听点情况,他也好对症下药早点把人接回家。 胤礽诧异道:“有这事儿?”他转头去看裴安年,裴安年摇头。 他今天一天都跟着太子,这事儿毓庆宫的奴才没来通报,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胤礽见状,对胤禩说:“八弟、九弟,不是孤不近人情。你们也知道,太子妃这次是生产伤了身体,连三个孩子的满月宴都没参加。” “别说你们,即便是孤这些时日也没打扰她休息。” “这样,你们若是不信,一会儿就跟着孤回去,孤找冯嬷嬷问问。” 他解释,“毓庆宫的事儿都是冯嬷嬷在帮着打理。如果八弟妹真的来了毓庆宫,冯嬷嬷肯定知道。” 胤礽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实际心里早就把老八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老八拎不清弄得妻妾不和,凭什么来我宫里,打扰我们夫妻好不容易才有的相聚时光。 他佯装不知,问道:“八弟,孤看八弟妹不像是不知礼的人,好端端,她为何要来找太子妃?莫非我跟她吵架了?” “八弟,不是孤说你,八弟妹就那个脾气,你是男人,有时候就应该拿出男人的担当来。该教育就教育。” “以你的本事,教育一个女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当然,如果是你错了,该认错你也要认错。” “你在外头忙碌,府上的事儿都是八弟妹在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不能让人家受委屈。” 胤禩不答,只一副受教的样子。 胤禟则像是见鬼似的看向太子。 听听太子说的这话,‘该认错就认错’,他真不敢想象这话是从太子嘴里说出来的。 谁不知道太子脾气大,他是皇太子哪有错的时候,即便是错了,也是别人错。给别人道歉,这事儿什么时候会发生在太子身上。 别说太子,就算是他亦是如此。 他们是皇阿哥,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从不出错’。 更别说认? 现在,太子居然教导八哥学会认错,认错对象还是向来以脾气不好闻名的八嫂。 胤礽也没指望八阿哥会给出回应。他又不是真心为了老八着想,不过是维持太子的形象罢了。 如今他不是一个人,拖家带口的,又有这么多兄弟想要把他拉下马,可得时刻注意,不能让他们寻到错处。 温润的皇太子,这是他给自己包装出来的人设形象。 只有这样的皇太子才会让人喜欢,拥戴。 提点完老八,他又看向九阿哥,“老八是去找他福晋,老九你又有什么事儿?莫非你福晋也在毓庆宫?” 胤禟被问住了,他福晋当然不在毓庆宫。但他总不能说自己不放心八哥吧? 眼珠子来回转动,胤禟笑嘻嘻回答:“弟弟这不是许久没见太子妃,正好遇见八哥要过去,便想着过去请个安。” “以前还未出宫的时候,弟弟没少来毓庆宫蹭吃蹭喝。现在太子妃养了一个月还不见好,弟弟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弟弟的没有。” 胤礽笑道:“难为你还想着她。你有心就行了,她这是女人的毛病只能好好养着,咱们帮不上忙。” 他这笑落在老九眼里总觉得有些怪,不知是真的高兴,还是在嘲讽他。 虽有些不好意思,拿这个借口去见人,胤禟也没打算离开。既然找了理由,索性他就陪八哥到底。 毓庆宫与乾清宫距离并不远,说话间就来到毓庆宫宫门口。 看到太子回来,有奴才立刻上前请安。胤礽摆手,他指着八阿哥跟九阿哥,“你去梨棠院看看太子妃是否方便,八弟、九弟有事儿找她。” 奴才下意识抬头看了八阿哥跟九阿哥一眼,随即一溜小跑往梨棠院而去。 胤禩有些不好意思,他愧疚道:“麻烦太子与太子妃,弟弟惭愧。” 胤礽也不去追问他这话是真是假,只摆摆手。然后他带着二人前往前院书房等待。 没一会儿,冯嬷嬷来到前院,“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八贝勒、九贝子。” 礼毕,她正色道:“今日午后,八福晋确实曾来毓庆宫求见太子妃,只太子妃身体不适并未接见八福晋,是奴婢代为接见的八福晋。” “奴婢跟八福晋说明情况,八福晋就离去了,也未曾告知奴婢所来何事。” 冯嬷嬷两句话把事情交代完。 胤礽转头看胤禩,“八弟,你看……” 胤禩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站起来道:“既如此,弟弟告辞了。” 胤礽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八弟慢走不送。” 前脚胤禩跟胤禟离开毓庆宫,后脚胤礽去了石姝瑶的梨棠院。看到太子,石姝瑶道:“你说这俩人也真有意思,平日里不见跟咱们走得近,出了事儿一个个的全都往咱毓庆宫跑。” “怎么的,觉得咱们毓庆宫是刑部,还能给他们断案咋地?” 胤礽不在意道:“管他们做什么,你还在‘坐月子’,日后他们若是再来,让冯嬷嬷打发了就是。” 石姝瑶有些无语。谁能想到随手扯得理由,居然还有这样的好用处呢。 又隔了两日,郭络罗氏再来,石姝瑶没见。 再隔两日,郭络罗氏求见,石姝瑶仍未曾露面。 郭络罗氏也不气馁,她似乎跟石姝瑶杠上了,每隔两日就会来毓庆宫一趟,大有见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这些全都被有心人呈到康熙的御案之上,康熙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心思。 他转头向给太子妃诊脉的太医问道:“太子妃情况如何?身体还没恢复?太子妃为皇室开枝散叶,可不能委屈了她。需要什么药材,你们尽管给她用上。” 太医低头道:“回皇上,太子妃是生产导致的身体亏空,这不是朝夕之间能够补足的,需要慢慢的进行调养。” 为了好解释,他还举了个例子。 “皇上您看看直郡王福晋,太子妃的情况跟直郡王福晋是一样的。不过太子妃底子好,调养起来比直郡王福晋要容易很多。” 石姝瑶从不曾收买过太医,太医说的自然都是他诊脉诊断出来的结果,也是石姝瑶想要让世人知道的。 按照太医的解释,直郡王福晋生了五个孩子,身体亏空的厉害,这些年一直养着,仍旧动不动就会生病。而且她当年生弘昱的时候,也是足足坐了两个月的月子,出来后仍旧风吹就能倒的样子。 太子妃虽然只怀了三胎,可是足足生了七个。她身体亏空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康熙开始脑补,太子妃病歪歪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每日要照顾七个孩子,处理毓庆宫的事务,隔两日还要应付老八福晋。 这样繁忙,能好好休养才怪。 想到这里,他脸黑,“梁九功,你明儿个去一趟毓庆宫,让弘曦跟明霞别整日跑,从明日起让他俩直接住在乾清宫。” “伺候他俩的奴才你也看着给安排妥当,敲打敲打,免得他们仗着主子年纪小乱来。” “另外,让人去老八府上传旨,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别去烦太子妃,让老八自己处理。一个大男人自己后院都管理不好,朕都要成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康熙这段时间一直没动静,不是不知道老八府上发生的事儿,他只是再给老八机会,想看看老八怎么处理。结果老八不出所料,再次让他失望了。 身为皇阿哥被个宗室郡王训的跟个孙子似的。对外也处理不好,瞧瞧那几个高丽的王子鼻孔朝天,面对他们,老八一样软弱,直不起腰板来。 就这样,还妄想跟太子争? 你看太子什么时候对这些附属国王子客气过?即便同样是储君的高丽太子,胤礽都能压的对方抬不起头。 第216章 端敏公主 康熙轻哼:“到底是辛者库婢女所生,端的是难堪大用,就他也想跟太子争。哼,他这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看不起朕亲自教养出来的太子?” “别说如今太子越来越有储君的样子,即便太子不堪重用,朕宁愿重新开始培养弘曦,也绝对看不上他。” 太医死死压着自己垂头看向地面,免得因为惊讶而直视圣颜。 他心中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皇上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打算立皇太孙不成? 同时他暗中庆幸,自己跟太子、太子妃的关系还不错。等将来太子上位,自己即便不能混个从龙之功,仅凭着自己几次给太子妃看诊,也不会受到新皇打压。 梁九功差不多是同样的心思。他在心中思索自己是否有对太子、弘曦阿哥不恭敬的地方,确定自己没有狗仗人势,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同时,他打定主意日后对待毓庆宫的主子要更加恭敬。 石姝瑶本来都想好了,若郭络罗氏再来,她就画个惨白的妆接待对方。 她也想看看,对方如此执着要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知,她这头都准备好了,皇上忽然插了手。她心知,有皇上的旨意,郭络罗氏不会再来打扰她。 小阿哥百日后,石姝瑶终于‘出了月子’,开始正式露面。她露面的第一站便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到她赶忙招手,“快过来坐下。” 太后拉着石姝瑶的手上下打量,“瘦了,也吃苦了。” 石姝瑶不好意思的笑着,她口中道:“哪有,太后您是许久不见才这么说。不信您问冯嬷嬷,她昨个儿还说儿臣胖了呢。” 太后不信,“你这孩子净说胡话,打量着哀家不知道呢。你这回添他们哥仨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石姝瑶:“皇祖母说的什么话,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儿臣身为太子妃的本分,哪有吃苦一说。若这都叫吃苦,皇祖母您才是吃足了苦呢。” “您自己个儿瞧瞧,您为了皇家教导出多少出色的皇子皇女。就连太子都常说,小时候若不是您,他可长不了这样。” 太后闻言笑的前仰后合,她抬手指着石姝瑶对贵妃几人道:“你们瞧瞧,她这张小嘴,那真是一点没变。” 太后确实给皇家养了孩子不假,但却从未教养过皇太子。不是她不愿意,主要是皇太子出生就没了亲娘,皇上跟太皇太后疼的紧。有太皇太后在,教导太子哪有她的份儿。 但石姝瑶就是有本事把虚无的东西说的煞有其事,让人觉得真实。 德妃奉承道:“太后,臣妾觉得太子妃所言甚是,远的不说,就说五公主跟五阿哥,那不都是您教导的。还有端敏公主殿下,您去打听打听谁不说她一句好。” 太后一辈子无所出,却养育了不少皇子皇女。比如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出生的时候,她生母不过是个庶妃,身份较低。太皇太后就把当今抱到身边与太后一起抚养。 她养的第一个公主就是德妃口中的端敏公主。 端敏公主并非后妃所生,她是先帝的养女,太后亲姐姐简亲王福晋的孩子。 大清皇室与蒙古常有联姻,当时先皇的女儿并不多,常会抱养宗室的女儿充作公主和亲。端敏公主就是其一。 又因端敏公主的生母是太后亲姐姐,因而她被抱到太后膝下,是太后一把屎一把尿亲自拉扯大的。 说句好不夸张的话,端敏公主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哪怕当今都比不上。提起她,太后不免露出怀念的神色来。 石姝瑶心思微动。 她当然也听说过这位公主,据说这位公主自幼飞扬跋扈、张狂无比。都说郭络罗氏狂傲,但却有人能制得住她。 端敏公主的狂,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包括当今皇上。小时候就不说了,她属于嫡公主,地位比庶出的当今尊贵。现在当今都做了皇帝,仍旧拿端敏没办法。 若惹了端敏不高兴,她都敢当场指责皇帝,而皇帝都不带责备她的。 要石姝瑶说,这位端敏公主特别像小说女主。 小时候被抱到太后膝下养着,地位一下子从郡主变成了公主,还是嫡出。 后来,太皇太后早早给她相看好了丈夫,又被丈夫宠爱着。 须知道,端敏的出身高贵,能被太皇太后、太后看中做她的额驸,本身出身一定不俗。就这样,端敏都能在婆家说一不二,丈夫除了她身边干干净净一个妾室都没有。 更甚至,她还能在政事上指手画脚。 前些年班第(端敏丈夫)过世,端敏越过儿子直接掌握蒙古大权料理蒙古的事务。 石姝瑶知道端敏,不仅仅是她活成这个时代女人羡慕的样子,还有历史上的记载。 这位就因为厌恶的弟弟亲近八阿哥,就扶植跟八阿哥不和的四阿哥,凭借从龙之功最后硬生生被封为固伦公主。 固伦公主那可是只有皇后嫡出的女儿,或者做出巨大贡献才能被晋封的。 端敏做了什么? 她能被晋封固伦公主真的就是好运气。 换做自己,石姝瑶很确定自己做不来像端敏那样。 不过,她倒是听太子说过,端敏公主虽然跟皇上关系一般,对太子很是和颜悦色。他们大婚的时候,端敏公主还让人送了好几车的贺礼。 这在其他皇阿哥身上可是没有的。 宜妃不满德妃专美于前,笑道:“说起端敏公主,臣妾偶尔听皇上提过一嘴,今年很可能会去木兰围场秋狝。公主作为蒙古亲王福晋想必也会去,到时候太后不就见着人了。” 满人有秋季狩猎的习俗,康熙帝更是把这一习俗发挥到极致。 他在河北省内建造了一座皇家猎场,供王公大臣狩猎之用。 每年秋天,只要没有重大事件,康熙都会带着朝中大臣与蒙古贵族子弟进行狩猎。 这个狩猎并不仅仅是为了好玩,更重要的是向蒙古展示大清将士的厉害,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石姝瑶嫁给太子这几年皇上也举行过狩猎活动,不过她从未曾去过。 有两次是因为太子被留下监国,她作为太子妃自然要留在京城帮忙管理后宫的诸多事务。剩下的时间基本都不凑巧,不是赶在她有孕就是孩子太小,她走不开。 比如今年,三个小阿哥还不满周岁,很大概率她又去不成。 没去过蒙古、木兰围场,端敏公主作为蒙古亲王福晋寻常也不会回京,她自然也就见不着真人。 太后:“你这么一说,哀家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前几日哀家还收到端敏那丫头的来信,说是这次木兰让太子妃一定要去。” “她啊,对咱们的太子妃可是神交已久,说今年一定要见见呢。” 石姝瑶颇有些受宠若惊,她与端敏无往来,对方居然要见她,怎能不让她惊讶。 仔细想了想,她又有些遗憾:“其实儿臣也一直想认识端敏姑姑的,只是,只是这回又不凑巧了。不说弘旻哥仨还不满半岁,就是弘晏、弘晀,把他们留在宫里,我也不放心。” 还有弘曦跟明霞 皇家的阿哥里最早跟着康熙去木兰的是三阿哥,当时他是六岁,剩下的皇阿哥们都是七八岁亦或者十几岁才有机会跟着康熙出门。 弘晏他们都还太小,即便是最年长的弘曦虚岁也才五岁。 五岁的孩子在早熟也照顾不好自己。围场又人多眼杂,让他们去,她可不放心。 太后不在意道:“这有什么,皇家多的是奴才,到时候多带些奴才也就是了。再说了,还有哀家呢,哀家老了,不喜热闹,到时候你尽管去跟她们耍,哀家帮你看着弘晏他们哥几个。” 她噘着嘴,“还是说你不放心哀家?” 太后看着石姝瑶,大有你敢说是,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石姝瑶有些哭笑不得,“瞧你这话说的,儿臣怎么可能不放心您?儿臣刚才还说您教养的皇子公主都顶顶好,不放心谁也不能不放心您啊。” “主要是他们还太小,儿臣这不是怕路上给您和皇阿玛添麻烦吗?” 弘曦还好,五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事,他又早慧,能照顾的好自己跟明霞。 弘晀哥俩还不到两岁,正是什么都好奇最难管的时候。他们这个年纪不上不下,说又听不懂;皇家阿哥皮实了,你又不可能上手去打。 带着他们比较麻烦。 还不止他们哥俩,弘琨哥仨年纪更小,一路上坐马车万一有个什么,那才最是要命。 看着石姝瑶愁苦的样子,太后噗嗤笑了。 “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哀家能不知道?哀家早就给你推了。” 太后又不是真的不懂事儿,她就是逗石姝瑶玩儿,想看看她的反应。 石姝瑶轻哼,她揪着太后的衣袖,不依。“太后,您,您怎么可以这样呢,亏得儿臣这么想您,身体好一点赶紧来看您。” 太后回了她一个轻哼,“怪我?谁让你这没良心的丫头这么久不来。” 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太后对石姝瑶虽然没有对五公主那样的疼爱,也差不了多少。石姝瑶一直‘不见好’,太后能不着急? 第217章 端敏入京 或许太后是真的想念端敏公主了,这年八月十五,康熙下旨让和亲蒙古的公主们入京过中秋,其中就包括和硕端敏公主。 康熙对端敏公主很是重视,得知她的座驾来到京城,他派遣太子带着所有皇室阿哥出宫迎接。 别的公主入宫都是先去乾清宫拜见康熙,轮到端敏,她直接无视康熙,径直去了慈宁宫。康熙也不生气,他随后带着梁九功去了慈宁宫,去见端敏。 康熙都亲自去见端敏公主,得知消息的石姝瑶也没闲着,她稍作打扮也带着赵嬷嬷前往,惯用的冯嬷嬷被她留在毓庆宫。 原以为自己来的最早,待她到慈宁宫,才发现老八福晋郭络罗氏、老四侧福晋瓜尔佳氏都到了,两人正对着一个中年美妇人巴结奉承。 在两人对面还有两位宗室福晋尴尬的坐在那儿,其中年长的那位面色铁青,想必是闹了不愉快。 这两人,石姝瑶都认识。面色不好的年长者是简亲王雅布的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她旁边是雅布长子福晋简亲王世子夫人瓜尔佳氏。 端敏公主只是先帝养女,她真正的父母是已故简亲王济度及其福晋,说白了简亲王府就是她另外一个家。 如今端敏公主回京,作为弟弟、弟媳的现任简亲王、简亲王福晋怎能不来拜见。 没见端敏公主的另一个‘弟弟’当今皇上、裕亲王都进宫了。他们跟端敏公主的关系本就不好,若再不来,岂不落人口舌,更让端敏公主记恨? 这局面……看来传言中端敏公主跟简亲王府不和不是空穴来风。 所有心思只在心间打了个转,并不耽误石姝瑶手上的动作。她刚准备给端敏公主行个晚辈礼就被人拉住。 端敏公主拉着她上下打量,赞许道:“别说,我猜这位一定是太子妃了。果真是个漂亮大气的美人,配得上咱们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 石姝瑶适时羞红了脸,她不好意思道:“姑姑谬赞了,一直听太后娘娘提起姑姑,今日得见我才明白为何太后娘娘念念不忘。” “若说漂亮,姑姑才是真的美。我若能有您半分,就该偷笑了。” 端敏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好,真是好啊。刚才皇额娘还跟我说,你常来给她解闷,逗她开心。原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她伸手在石姝瑶嘴巴上轻点了一下,“你这张小嘴还真是惹人爱。” 端敏知道以自己的地位回京必定是会被人巴结的,看老八福晋跟老四府上的侧福晋就知道。 她就是有这样自傲的本事。 原以为自己不会动容,见了太子妃她才知道有些话说的太早。 说来也是奇怪,她心里清楚太子妃的夸赞很大可能是面子工程,并非出自真心。可看着对方真挚的眼神,她就是莫名觉得对方说的是实话,又并非是为了巴结她而随口说出的赞美。 太后也笑了,“哀家说什么来着,哀家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这丫头。” 端敏公主回京,太后的精神头肉眼可见的好,神采奕奕。 “行了,人你们也都见过了,太子妃留下,其他人都回吧。” 八福晋开口:“太后娘娘,左右儿臣也没什么事儿,不如让儿臣留下跟端敏姑姑说说话,说来儿臣也好久没见姑姑了。” 八福晋一脸热切,然端敏并不领情,她没好气的斥责:“你这人好厚的脸皮,本公主与你很熟?谁准许你称呼本公主姑姑的?别把本公主当做那没脸没皮的,本公主是正统的嫡出公主,可不会倒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贴上来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雅尔江阿福晋,本意应该也是指雅尔江阿放着嫡出的太子不亲近反而去巴结八阿哥。 可能是她多心,听到这话,石姝瑶第一反应,她骂的是老八。老八当初娶郭络罗氏把婚宴设置在安亲王府,看着可不像是倒贴么。 八福晋被怼的面色难看,石姝瑶并不觉得同情。 之前她见八福晋频频求见,哪怕后来皇上下旨也没能阻止她。八福晋是不去毓庆宫了,改为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逮她。 她被烦的没办法,接见了她。 她以为八福晋如此频繁想要见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结果却是跟她索要什么生子的秘方。 原来,她固执的认为老八‘变心’是因为她没能生出儿子。 尽管她嘴上不承认,石姝瑶看得出来,她是想以此来挽回老八的心。 石姝瑶又不傻,八福晋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找她,她给了才是自找麻烦。不管谁来求见,她必须咬死了自己没有秘方。 或许是做了母亲,见八福晋如此痛苦,她难得开口准备劝上一劝。她觉得所谓的老八‘变心’根儿并不在孩子身上,也不在李淑真。 归根结底还是老八自己,只要他的野心一天不灭,即便八福晋生了儿子,他也还会纳别的女人。 因为,对他们来说,只有这样才能拉拢其背后的势力。那些人才会支持八阿哥。 可八福晋根本听不进去,郭络罗氏还指责她是故意的,说她是怕了,怕八阿哥把太子拉下水。 还说,她一定会支持八阿哥,八阿哥一定能把太子拉下马。 气的石姝瑶恨不得给她两个耳光,也想要扇自己两巴掌,让你犯贱去管她。 这件事之后她再也不管八福晋,只管安心看戏。 也不知老八是怎么做的,郭络罗氏还真被他给哄回来了。瞧瞧现在,郭络罗氏这般讨好端敏公主,明眼人都知道为的什么。 可惜他们似乎忘记了端敏公主是厌恶简亲王府的,想要得到端敏公主背后的势力支持,除非老八跟雅尔江阿翻脸。 可雅尔江阿又是简亲王世子,简亲王府的下一任继承人。 简亲王府跟安亲王府还不一样,这是世袭罔替的王府,同样也是镶蓝旗旗主。跟安亲王府这种‘半路出家’不同,自八旗制度建立,镶蓝旗就是他们家的。 简亲王府在镶蓝旗那真是说一不二、一呼百应。 这么庞大的一股势力,胤禩能舍得放手? 反正石姝瑶是不相信的。 得知端敏公主要来,太子还跟她说了个秘密。是关于端敏公主亲弟弟德塞的。 德塞是前简亲王济度唯一的嫡子,济度过世的时候德塞年纪还小,但因为他是嫡出,简亲王这个位子还是给了他。 德塞呢,袭爵没几年忽发恶疾过世了。德塞过世的时候才刚刚成年,未曾娶妻,膝下自然也没有孩子。也就是说简亲王嫡支到他这里就断了。 嫡支没人,简亲王还有其他儿子,于是这个爵位就落在雅布亲哥哥喇布头上。 这个决定端敏当然不愿意了,她固执的认为喇布就是个小偷,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偷了他的爵位。 她把简亲王府的一切看做是她弟弟的所有物。 后来,喇布过世,雅布继承了简亲王府,同时也继承了端敏公主对他们的恨意。 甚至,在端敏公主偏执的认知里头,德塞就是他们故意害死的,为的就是简亲王的爵位。 所以,端敏公主跟简亲王府这一支的矛盾不可调和。跟端敏公主走得近不会得罪简亲王府,但跟简亲王府走得近一定会得罪端敏公主。 端敏公主从小肆无忌惮,那张嘴连皇上都骂过,何况是皇阿哥。 太子跟她说这些,本意是怕她不清楚内情,惹了端敏不高兴。现在看来端敏对她的感观应该还不错。 刚才她也称呼了端敏姑姑,端敏可没跟对八福晋一样给她没脸,反而对她很是和善。 等到屋内只有她们仨,太后指责:“你啊,你说说你这张嘴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也没变。” 端敏公主不以为意,“变?我为什么要变?好像我不知道她们心思似的。” 端敏公主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她不是长于内宅万事不知,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子。相反她政治敏感十分强烈。 如今的她不仅仅是大清的公主,更是蒙古科尔沁、达尔罕王府的实际掌权人。她代表的是蒙古部落。 如今蒙古在大清地位尴尬,她可不能轻易表态,以免把蒙古带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端敏不动声色的打量石姝瑶,这位太子妃面色看着有些病弱的样子,不过气质不俗。她往那里一坐就让人难以忽视,可见其气场强大。 最主要的是她姝色动人,苍白的脸色也难以掩盖其绝美的容颜。 听说,太子还曾跟皇上请旨不再纳妃,而皇上最后居然同意了。可见她在皇家这对父子心中的地位。 她可是知道,当今皇上是太皇太后一手教导养大,太皇太后一辈子受够了‘皇帝真爱’的苦,从小就教导他,皇帝要多情不可专情。 当今皇上也一直执行的很好。 太子是由他教养长大,其性子必定也是随了皇上。 能让一个多情人变得专情,若说她身上没点手段,端敏是不信的。 不过,她并不反感这些。 端敏自己就是女人,站在女人的立场,她也不喜欢男人四处留情。再则,太子妃又没有忽略自己作为皇家儿媳的义务。 她肚子争气,给太子生了这么多儿子。仅凭这一点,就值得。 第218章 端敏的目的 就连太后都不知道,端敏公主这次来京城并不是简单的想念。她对石姝瑶和颜悦色也不仅仅是因为太子乃正统嫡出。 端敏公主有个小儿子名策旺多尔济,这个儿子是她老来子,是她在四十多岁的时候生的。对这个比孙子还小的儿子,她自是十分宠爱,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他。 当得知太子妃生了龙凤双胎的时候,端敏公主就起了心思。 大清皇室的公主多与蒙古联姻,作为太子的嫡长女将来不出意外也会和亲蒙古。太子出身高贵,他的女儿将来那就是大清最尊贵的公主。 在端敏看来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的小儿子。 当然,那时候她只是稍微有些许意动,并未下定决心。 毕竟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是天上的明月,即便是大清最尊贵的公主来相配也有些配不上的。 直到石姝瑶接连两次又生了五个小阿哥,她才下定决心。 在端敏的心里,女随母,太子妃能有这样的好运道,作为她的女儿明霞公主自然也会有这样的本事。 她们达尔罕王府一脉子嗣一直都比较稀少。她嫁给班第多年也只生了两个儿子,她的长子亦是如此,多年来加上庶出也只有三个儿子。 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个能生的,端敏公主自然不想放过。 地位加上肚子,这才让端敏拉下身段第一次与石姝瑶相见就‘相谈甚欢’。 一番嘘寒问暖,端敏公主看着她道:“听说太子妃有一女明霞格格,怎不见她前来?” 这个时候石姝瑶还没往那方面想,她只当端敏是好奇发问。 大清男女泾渭分明,若有亲戚女眷前来,女儿都会跟着母亲前来见客。石姝瑶是自己来的,端敏有此一问,她并不觉得奇怪。 “姑姑怕是不知,我拢共就得了这一个女儿,被太子殿下宠的不成样子,整日跟着弘曦来回跑,寻常时候是不在毓庆宫的。” “今日早上她还嚷嚷说要跟着哥哥一起去迎接姑姑呢。怎的?姑姑没见到?” 端敏公主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入宫的时候确实有碰到太子带着皇室的阿哥们迎接,只她性子高傲看不上这群‘庶出’的皇阿哥们,并没有掀开帘子细看。 想来是那时候错过了。 但,她是不会承认错误的。端敏道:“许是当时看漏了。” 石姝瑶一听就知道端敏说的是假话。城门口人多或许有看漏的可能,后来皇上还带着人来慈宁宫与她说话呢。那会儿明霞肯定也跟着一起来了,依照皇上跟太后的脾气肯定会介绍他们,端敏怎么可能还会看漏? 她忍不住去想,端敏此时提及明霞是什么意思? 可惜,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她只好说道:“咱们皇家人多,明霞小小的一个儿杵在里头,姑姑看不见也正常。今日有些晚了,不若明日我再带着她来给姑姑请安。” 端敏公主入京的时候刚好在中午,石姝瑶是用过膳,约摸着她收拾妥当才来的。她到慈宁宫的时候已经是申时。 这个时辰明霞应该在乾清宫读书。从慈宁宫去往乾清宫喊人,一来一回又得半个时辰的功夫。在石姝瑶看来确实天色已晚。 端敏却道:“无妨,左右我也没事做,可以等。” 太后人老成精,端敏又是她一手带大的,仅凭这几句话她隐隐猜到端敏的心思。 端敏这丫头莫不是看上明霞了? 太后轻轻蹙眉,她颇有些不赞同,“你这孩子,怎么还是那么急性子。今日天色确实有些晚了,你又不是明日就走,明霞她也不会跑,明日再见也是一样。” 她又去看石姝瑶,“还有太子妃,你身体还没好利索,也别一直在这陪着我们了,赶紧回去歇着。” 她拿不准端敏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打算等会儿私底下问问。如果是,她必须劝端敏趁早打消这个主意。 不为别的,明霞在皇上心中地位非同一般,对她皇上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如果皇上愿意让明霞下嫁,那自然是好;如果皇上不愿意,端敏猛然提这件事不仅仅是戳皇上心窝子,还会得罪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妃宅心仁厚或许不会跟端敏计较,皇上跟太子可不是大度的。端敏跟当今关系本就不好,皇上之所以还愿意纵容她,不过是她还没有涉足皇上的底线。 如果端敏越举…… 不行,她必须要劝住端敏,让端敏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太后下了逐客令,石姝瑶下意识去看端敏,端敏张嘴想说什么,感觉到太后拉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她最终还是说道:“看我,还是皇额娘想的周到。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回去歇着,咱们都是一家人,无需这般客气。等你什么时候身体好些了,咱们姑侄在好好说话。” 走出慈宁宫,石姝瑶眉头微蹙,寻了个僻静的亭子,她坐下休息。 让宫人远远地站着,她悄悄打开红包群。 太后最后那句话总让她觉得不对劲儿,似乎是话里有话,对方有什么话想要单独跟端敏公主说,不想让她知道似的。 若太后真的只想单独跟端敏公主说话,刚才又何必让她留下,直接让她跟八福晋等人一起离开不就完了。 让她留下,又忽然说她身体不好,要她早点回去休息,岂不前后矛盾。 石姝瑶跟太后关系不错,并不想无端猜忌。因而她才会打开红包群,她想看看红包群里姐姐们的意思。 看看是不是她想多了。 【一代女皇武媚娘:群主,你要当心了,你这位端敏姑姑这次回京八成没安好心。】 【石姝瑶:怎么说?还请武姐姐解惑。】 【祸国妖姬褒姒: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跟明霞有关?】 【九尾妖狐苏妲己:哟,你也有长脑子的时候。】 【祸国妖姬褒姒:哼,瞧不起谁呢。那个端敏公主提谁不好,偏偏她提了明霞。咱们明霞多懂事的孩子,长辈前来,你觉得她会不来请安,落人口实?】 仔细品品就知道这什么公主的说法站站不住脚。 群主孩子七个,端敏公主单单提起明霞,没打主意才怪。 石姝瑶紧皱眉头,随后她对着赵嬷嬷招招手,示意她坐下说话。“嬷嬷早前曾在太后跟前伺候,对端敏公主可曾了解?” 赵嬷嬷谢恩后在石姝瑶对面坐下,“主子想知道什么?” 她虽然在慈宁宫当差不假,只是她入宫的时候端敏公主已经嫁人,她所知道的大都是道听途说。 不过,她在慈宁宫待的年份久,倒也见过这位端敏公主几次。 石姝瑶想了想,“就说说这位公主的性子还有她的子孙后代。” 赵嬷嬷是自己人,她说话也不用试探,直接把自己想问的问出来。 赵嬷嬷:“若说这位公主的性子,想必您也听说过,她自幼飞扬跋扈、嚣张刻薄。传言虽有些夸大,却也不算是冤枉她。” 端敏公主的性子确实很不好,特别是对待简亲王府上。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初也不是现任简亲王去抢的爵位,可端敏公主却把这一切怪罪在简亲王身上。因为这事儿,给简亲王福晋没脸,让简亲王成为京中的笑话。 “说真的,今日见她对主子如此客气,奴婢还吓了一跳。” 她们太子妃虽然是正宫嫡出,但皇上却是庶子。她曾听慈宁宫的老人说过,端敏公主还未出嫁的时候可是一点也看不上皇上。在她眼里只有正宫娘娘生的才最尊贵。 太子是嫡出不假,皇上不是啊。 来慈宁宫之前,她还打定主意,若一会儿端敏公主给她们主子难看,她要怎么在不触怒端敏公主的前提下,保护主子呢。 端敏的和善,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石姝瑶:“可能年纪大了,人想明白了吧。” 赵嬷嬷不置可否,她接着说:“端敏公主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夭折的第二个儿子,长子已经继承了王位,三子、三子” 赵嬷嬷猛地一惊,颤抖着手指道:“主子,若奴婢没算错,端敏公主的三子跟咱们明霞格格年纪差不多大。” 皇阿哥们无招不得出京,公主们也一样,没有皇上的旨意,外嫁的公主也是不能回来的。端敏公主跟皇上的关系并不好,皇上很少会给端敏公主恩典让她回京。 她已经不记得端敏公主上一次回京是在哪一年了。 不过,公主毕竟是太后养大的,尽管不能回京,跟慈宁宫的书信往来却不曾断过。 赵嬷嬷出自慈宁宫,跟慈宁宫很多奴才都很熟悉。跟随石姝瑶入宫后,为了主子,偶尔也会去找以前的老姐妹说话。 一些秘密老姐妹们当然不会告诉她,像这种喜事儿就没那么多忌讳了。她记得端敏公主好像就是在太子妃大婚不久生的小王子。 也正是因为她怀孕,才没有回京参加太子大婚的典礼。 赵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敏感度自然不低,褒姒都能听出的不对劲,她自然也能。 前后联想,她得出个可怕的结论——————端敏公主这是看上明霞格格了? 第219章 太后规劝 【祸国妖姬褒姒:我去,这老女人还真惦记上咱明霞了。群主,听我的弄她。】 【一代女皇武媚娘:正常,且不提龙凤双生的好兆头,就说群主如今的地位。试问有哪位公主比得上明霞身份贵重?】 皇帝自己是有女儿,可他那些女儿都是庶出。按照刚才老嬷嬷所讲述的,端敏公主肯定看不上人家。 【针神曲圣董小宛:这可如何是好。就我所知,大清历来就有跟蒙古和亲的习俗。远的不说,就说端敏公主她自己。她当年也是很早就被定下了婚事。】 董小宛生活的时代算是距今最近的,她对大清的一些习俗还是比较了解的。即便当今皇上不会把明霞指婚给端敏公主的儿子,将来怕也逃不了一个和亲的命运。 【九尾妖狐苏妲己:这有什么打紧,横竖明霞还小,想要她嫁人至少也得十年。十年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再则,如果将来真的不可避免和亲,咱们也可以效仿这个端敏啊。】 端敏公主在蒙古也就差个名义而已,实际上她才是蒙古右翼左旗的实际掌权人。 端敏都能做到这个地步,明霞有她们做后盾岂能输给一个跋扈专横之人。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 【九尾妖狐苏妲己:如果咱们明霞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大清的皇帝说不定做梦都要笑醒了。】 大清皇帝频繁把公主嫁过去为的是什么?总不能真的只是简单的联谊吧。苏妲己认为,最大的作用,应该是用这些所谓的‘大清皇室血脉’达到控制蒙古的作用。 有什么比大清的公主血脉更加纯粹呢? 看着红包群滚动的一字一句,石姝瑶手指颤抖。她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她告诉自己,明霞还小,即便端敏有这个想法,也未必能成。 良久,她才道: 【石姝瑶:褒姒姐姐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看来并不是我多心,端敏公主八成真的是惦记上明霞了。】 【石姝瑶:虽妲己姐姐说的也在理,明霞年岁小,但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容许有人这般惦记自己的孩子。】 如果将来明霞自己愿意和亲蒙古,她不会阻止,她会尽可能的帮女儿做好一切准备。但,她不容许有人把这个想法强加在她身上。 明霞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她就应该快乐无忧无虑的成长,而不是背负这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一代女皇武媚娘:你打算做什么?】 【石姝瑶:我现在就回毓庆宫,把这事儿告诉太子,看看他的态度。顺便通过他的嘴告诉皇上。当今皇上并不喜欢端敏这个姐姐,两人似乎有过节。我想皇上应该也是不愿意看着明霞嫁给端敏做儿媳妇的。】 石姝瑶发现,尽管她是太子妃,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这种时候她还是什么事儿都做不了。 除了告状,借助他人之手,她竟然无能为力。 石姝瑶着急慌忙的回了毓庆宫,慈宁宫太后也在跟端敏说着类似的话。 “丫头,屋里没外人,你跟哀家说实话,你今儿个跟太子妃这般热情,还提了明霞,可是有什么想法?” 想当初端敏还未出嫁前,对宫里的公主、阿哥都是一脸不屑,她从不会主动找别人玩耍。若有人来找她,亦是不耐烦,爱理不理。 像今日跟太子妃如此和颜悦色,追捧着太子妃说话,哪怕只是一两句,都是不可能得事情。 太后越想越觉得端敏有事儿。 端敏高傲,她也不隐瞒自己的打算,点头道:“儿臣就知道瞒不过皇额娘。您刚才也看到了儿臣有个老来子,那孩子不是儿臣自夸,真真是好。” “儿臣也不再年轻,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别的都没什么,唯有他放心不下。” “听说太子妃有个女儿换做明霞,两人无论是身份、年岁都很合适,儿臣就想着……” 不等她把话说完,太后怒斥:“糊涂,明霞才几岁,你就这般打她的主意,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生你的气。” 策旺多尔济那孩子刚才太后也见了,什么‘真真是好’,那纯粹是端敏的亲娘眼光作祟。要太后说那孩子除了长相过得去,性子是一点都不好。 七八岁的年纪正应该是读书习武的时候,策旺多尔济呢?问他几句简单的就颇有些不耐烦。 习武也是,瞧着他下盘虚浮,一看就知道没正经练过。 再看看明霞,明霞比他还小三岁,文武不说多厉害,起码像模像样。她还听说,去岁开始,明霞一直跟弘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间断。 这样有毅力的孩子,就不是策旺多尔济能配得上的。 更要命的,策旺多尔济对待长辈没有耐心,不说她,就是对待端敏那个亲娘都是如此。都说三岁看老,他都七八岁了,见微知着将来也是个难以服从管教的。 他来慈宁宫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眼神乱飘,还总往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宫女身上打量。若不是太后多年隐忍功夫到家,能忍旁人所不能,她刚才就发火了。 端敏不以为意,“皇额娘,您这话说的,我这怎么叫打她的主意?咱们皇家的公主都是要跟蒙古联姻的,这您也知道。策旺多尔济是我的儿子,是达尔罕王府的后代,您说整个蒙古有几人的身份比他高?” “我这不叫打她的主意,我这是为明霞着想。” “玄烨他凭什么生气?他要是为了这事儿生气,那才是不知好歹。” 太后气的直哆嗦,她拿手指着她,“你,你都多大岁数怎的还如此口无遮拦。皇上的名讳是你能叫的?” 小时候喊皇上的名字没什么,那会儿他就是个寻常皇阿哥,端敏年纪比他大,作为姐姐可以喊弟弟的名字。 现在他是皇上,别说端敏,就连她都的恭敬的喊一声‘皇上’。 端敏的肆意让太后都有些心惊。她很后悔,早知道在端敏写信说想她的时候,她就不求皇上让端敏入京了。 入京? 太后猛地一惊,她声音颤抖:“我问你,你这次入京的目的是不是明霞?” 端敏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像是心事被拆穿后的羞恼,她道:“哎呀,皇额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儿臣跟您好几年没见了,儿臣还不能想您?” 她这次入京有一部分目的是为了相看明霞,更多的还是想念自己的皇额娘。 虽然她不是太后亲生,但自幼在太后膝下长大,太后待她也是像亲生女儿一样。端敏纵然任性妄为,对待太后也是真心。 这些年她不能回京,每年中秋、过年还有太后生辰的时候都会让人准备许多贺礼。 那些东西并不是单纯的名贵品种,都是她不加他人之手,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 太后沉默,良久她才道:“丫头啊,听皇额娘一句,这事儿到这里就算了,日后也莫要多问。” “皇上若有心,你不问她自会让你如愿。若皇上另有打算,你说了,除了会加剧你们之间的矛盾,别无他处。” “汉人有句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不要试图去挑衅一位皇帝的耐心和容忍度。” 端敏小声嘀咕:“皇额娘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我就不信他敢把我怎么样。” 当然,这话她没敢让太后听见,她心里清楚,如果太后听见了,肯定又会念叨她。太后是她除了两个儿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想惹太后生气。 太后是了解端敏的,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把自己说的话放在心上,她还没放弃。 她想了想道:“这样,你难得回来,哀家去跟皇上说让你多住几天。这几日你让策旺多尔济跟着弘曦他们俩一起去乾清宫启蒙读书。” “你也别舍不得,他都八岁了,总不能连笔自己小三岁的弘曦都不如。” 见端敏有些不以为然,她只能使出杀手锏,“你不是看上了明霞,正好让他多跟明霞接触接触,顺便也让皇上看看他的好。若他自己争气入了皇上的眼,还用你这个当娘的给他瞎操什么心?” 后面这话很明显说道端敏心坎里,端敏欢喜道:“儿臣明白,儿臣就知道皇额娘心里是向着儿臣的。” 太后什么都没说。 等皇上来慈宁宫请安,太后清场,把端敏的打算跟康熙说了一遍。 她叹道:“明霞那孩子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若策旺多尔济真是个好的,这种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哀家肯定不会阻止。可那孩子……哀家不能害了明霞。” 太后始终都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大清的太后,但她也是蒙古人是达尔罕王府的后人。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她会帮蒙古谋好处,这不代表她会害人。 去做那把人推进火坑的刽子手。 太子妃跟明霞是把她当做亲祖母孝敬的,但凡毓庆宫做个什么好吃的,明霞都会巴巴的给她送来。 这样孝顺懂事的孩子,让她昧着良心当做不知道,任由对方遭人算计,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虽然,虽然把事情告诉皇上有些对不起端敏。 思来想去,太后还是说了。 第220章 告知,商议,决定 康熙沉默,良久他才道:“皇额娘,这事儿朕知道了。不怕您笑话,明霞刚出生的时候,朕就有想过她的未来。” 毕竟是龙凤双生的大吉之兆,康熙不是那走一步看一步的,不仅仅是明霞,就连弘曦他都有长远的考虑过。 虽然他暂时还没给明霞定下未婚夫的打算,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未想过让明霞和亲蒙古。 因为在康熙的眼里心里,蒙古王公的身份虽然高贵,但蒙古苦寒,他可舍不得让明霞去蒙古受苦。 退一万步,即便将来发生不可控制的因素明霞必须要和亲蒙古,他也不会考虑端敏。 “端敏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自幼飞扬跋扈不讲道理。她看上明霞无非是因着太子妃生了好几个儿子,且个个都是多胎。” “将来若明霞继承了太子妃这一点还则罢了,端敏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好好对待她。万一没有呢?万一明霞不能生多胎或者说生不了那么多儿子,您觉得端敏会如何?” “皇额娘,明霞是朕看着从这么大,一点一点长大的,朕自己都不曾打骂一句,更别说送给别人磋磨。” 就端敏那个性子,不论谁做了她儿媳妇,但凡有一丁点不如她的意,想也知道她会怎么折磨人家。 她的长子罗卜藏衮布,现任达尔罕王。都已经继承王位了,见到端敏还犹如老鼠见了猫。罗卜藏衮布的福晋同样如此,听到端敏公主四个字抖得像筛子。 无他,实在是端敏的恶早已深入人心。 “皇额娘,今天这事儿朕就当没听过,您也无需过度纠结难受。朕知道她纵然有千种万种不好,对您是真的敬重,您就当她是来跟您团聚的,好好享受这儿女的天伦之乐。” 太后能把这事儿告诉他,想必是纠结许久的。 康熙心里清楚,太后一辈子无亲生儿女,最宠爱的便是端敏这个养女。在太后心里纵然是他也比不过。 今日太后愿意为了明霞与他说这些,康熙是感激的。他也不愿太后因为这事儿与端敏闹矛盾。 不是他把人心想的太坏,以端敏的性子,若是知道太后把她的打算告诉他,肯定会记恨太后的。到那时候,太后的心情也势必会受到影响。 太后愿意为了他着想,他自然也会顾忌太后。 康熙了解端敏,即便太后不说,以端敏的性子撞到南墙也不会回头。只要她再有小动作,自己总有抓住把柄的时候。 太后点头,她叹息道:“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是哀家没教育好她。” “皇上,哀家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策旺多尔济那孩子,那孩子被端敏宠的不成样子。您看能不能把他留在京城好好教育一番?” “也不用留他太久,半个月、一个月都成。就让他跟着皇阿哥们在上书房念念书,练习练习骑射。” “到底是达尔罕王府的后人,哀家实在不愿看他变成这个样子。” 端敏的两个儿子,罗卜藏衮布还好一些,那时候班第还活着,罗卜藏衮布作为嫡长子,班第对他要求很严格,即便是端敏也别想让他妥协。 因而,尽管罗卜藏衮布性子有些软弱,该有的政治敏锐、文化素养和武艺,他都有。 唯有策旺多尔济,他不用继承爵位,早前班第对他没那么严格,又有端敏的纵容,变得越发不成样子。 这点小事康熙自然是愿意成全的,他道:“这事儿简单,正好十四的院子还空着一间,回头朕让人在收拾收拾,让他住进去。朕明日一早也会交代十四,让十四多照顾着点。” 皇阿哥们年满六岁就需要搬到阿哥所居住,阿哥所是每三间一个大院子。 本来十四跟十三还有十五是一处大院,今年十六满了六岁,王庶妃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害怕,就跟康熙求了个恩典,让十五搬过去与他做邻居,顺便照顾他。 如此,十四那处大院刚好就空出来一间。 按理,策旺多尔济的年纪跟十六阿哥差不多大,把他安排在十六那处院子最好,两个同龄人也能有共同话题。 只是康熙在见了策旺多尔济之后,发现他性子跟当初的端敏如出一辙,以十六的性子别说压制他,不被他欺负就不错了。 这样可不行。 十四就不同了。 先不提十四年岁本就比策旺多尔济大很多,就十四那个急脾气,整个皇室的阿哥有几个敢欺负他的。 康熙思来想去也只有十四能压制得住这蒙古来的臭小子。 至于说两个人若闹起来,端敏会不会生气的找十四麻烦。康熙根本就不担心。他正愁不好处置端敏呢,端敏若敢,不是上赶着给他送把柄。 他就能有理由教训对方出一口恶气了。 这些小心思康熙没有跟太后说,太后见他安排的还算合理也没再多说什么。至于明日端敏得知此事会不会不满…… 太后表示,她有跟皇上提啊,但是皇上觉得策旺多尔济年岁比弘曦大,不适合跟着弘曦一起启蒙。是皇上把人送去的阿哥所,跟她有什么关系? 有刚才明霞的事情做铺垫,像这种小事,即便皇上知道太后让她背锅了,也不会在意的。 —————— 傍晚,太子回来,石姝瑶疑惑道:“弘曦跟明霞怎的没和你一起回来?皇阿玛又把人留下了?” 皇上对弘曦明霞跟对别的孙子孙女大有不同,他很是喜爱这兄妹俩,常常留宿乾清宫。 特别是前几个月她又生了三个儿子,皇上以孩子多,怕她照顾不过来为由,把弘曦跟明霞留在乾清宫。 八月中秋,俩孩子以要团聚为由,最近几日晚上会回来毓庆宫小住。原本说好的,在毓庆宫住上半个月再回乾清宫,这才几日,人没跟着回来,也不怪石姝瑶会这么想。 太子点头,“这不是蒙古王公前来过节,皇阿玛说这些时日宫里乱,让他们俩住在乾清宫。”顿了许久,他又吐出两个字,“安全”。 石姝瑶挑眉,这俩字用的可就有意思了。 弘曦跟明霞那可是皇孙,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孙子孙女,谁能让他们俩感受到不安全。 莫非…… 她吐出四个字,“端敏公主?” 太子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确切的说应该是端敏公主带来的那位小王子。不过是个蒙古部落王子,横行霸道的以为是天王老子。 都说他自幼高傲蛮横,跟这小子一比,胤礽觉得自己是个菩萨。 策旺多尔济比弘曦大三岁,吃的又壮又胖,尽管弘曦已经开始习武,两个人真有了矛盾,吃亏的也是弘曦。 康熙深知端敏有多不讲理,她的儿子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因而才会把弘曦跟明霞拘在乾清宫,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等过几日端敏他们走了,再让弘曦回来。 石姝瑶悠悠的解释,“只怕有些事儿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怎么?出什么事儿了?” 石姝瑶复杂的看着他,叹道:“今日我去慈宁宫见端敏,她忽然提起明霞。说什么没见明霞。我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对劲儿。” “端敏怎么说也是咱们的长辈,人还是你带着诸位兄弟接的,我记得你又说会带着弘曦一起。以明霞的性子,势必会跟着一同前往,既如此,她怎么会没看到呢。” “后来我仔细琢磨,又问了赵嬷嬷得知端敏有个儿子跟咱们明霞差不了几岁。我就想” 她直视太子,“你说她是不是看上咱明霞了?” “谁?就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咱们明霞也是她能惦记的?” 胤礽可是知道,他皇阿玛对端敏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别说他了,就是皇阿玛都不会答应的。 石姝瑶有些犹豫,她道:“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咱们明霞还小。” 明霞到现在满打满算四周岁不到,皇家的公主大都晚婚,像五公主,十八岁才册封,婚期定在今年九月。 明霞距离十八岁还有十几年呢。 石姝瑶嘴上说着想多了,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她觉得端敏就是惦记上她女儿了。 胤礽蹙眉仔细想了想,最后道:“别管是不是想多,咱们还是要注意些。回头我去皇阿玛那里试探一番。你呢,这些天就装病,能不见她就不见,实在逼不得已要跟她见面,也注意些。” “咱不是怕她,端敏公主比八弟妹还疯,咱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皇家公主若是脾气不好,顶多会让人说个飞扬跋扈,传出去顶天被人说皇家教育不好。如果太子妃被传出名声不好,那些文人骚客、御史大夫又该不停地上折子了。 说不得他们会以此为由让他纳妾或者说让他废了太子妃。 不要觉得他危言耸听,主要是天家无小事,任何在别人看来只是寻常事,放在这群人眼里都能给你无限扩大。 皇家是不会休妻废后,如果品行有损那就另说了。他可不希望那群人闻着味儿前来。 第221章 康熙怒了。 石姝瑶想想也是,杵在她这个位置上,跟端敏公主发疯,她疯不起。 只是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开的。 太后喜静,除了初一十五并不会让妃嫔去请安,石姝瑶因为要照顾孩子,这大半年除去请安,寻常时候也不怎么去慈宁宫。 对外她宣称身体还没恢复。 这个借口换个人或许就信了,不会打扰她。端敏是个例外。 头一天石姝瑶去见了她,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隔日她又让人来毓庆宫请石姝瑶。赵嬷嬷告知她太子妃身体不适,原以为她就此作罢,哪知她竟然亲自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石姝瑶整个人有些懵。 白桃小声嘀咕:“主子,奴才怎么觉得这个端敏公主跟八福晋一样啊?”都是听不懂人话。 不是说端敏公主是太后亲自教育长大,太后那样的人物,按理说不应该教导出不懂礼数听不懂别人话语的人。 石姝瑶深吸气,“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给我画个苍白的妆。一会儿你们说话也都注意点,得罪了老八福晋,有我在,你们还能保全性命。得罪这位,别说是我,就算是太子来了,只怕也白搭。” 赵嬷嬷附和:“太子妃说的极是,别说太子来了,就算是皇上,那位也是不给面子的。” 白桃瞠目结舌:“啊?她这么嚣张的吗?”那可是皇上啊,不怕皇上治罪? 石姝瑶解释:“你忘了那位的身份,她是太后的养女,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总要顾忌太后几分面子。再则,她现在是蒙古科尔沁部达尔罕王府的女主人,是达尔罕王府实际掌权人。” “科尔沁蒙古,不用我多说,那边的面子皇上也得给。” “现在你明白了吧?” 真惹急了皇上,太后这边的面子可以不给,蒙古那头不行。 白桃小声轻叹:“这样看来咱们皇上当的也不容易。” 石姝瑶在她头上敲了几下,“你呀,这话在毓庆宫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得注意。” 白桃:主子放心,出了这个门奴婢嘴巴紧得很。 她又不是蠢笨的,当然知道轻重。 石姝瑶这回没再说什么,她也知道白桃素来有分寸,若不然她当时也不会带着白桃入宫。 端敏那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石姝瑶不知道她会不会忽然闯进来,说话的时候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就化了个苍白的妆容。 她底下的宫女手艺很好,画出来的妆容看着跟真的一样。加上她又有奚瑛的符咒帮忙,即便是太医站在她面前都未必能分出真假来。 这边刚化完妆,春英闯了进来,她面色很不好看,“主子,端敏公主来了,奴婢没拦住。” 梨棠院的奴才都知道他家主子具体什么情况,也知道端敏公主什么性子,若是让端敏公主知道自家主子装病,那还不得闹起来。 因此,几个有脸面的奴才使尽浑身解数想把端敏公主拦在外面,好给主子收拾的机会。 只是奴才到底是奴才,哪怕是太子妃跟前有脸面的,端敏说不给面子那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春英不得已赶紧过来通风报信。 石姝瑶对着镜子照照,转身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跟我一起去迎接端敏公主吧。” 说着她把手伸给旁边的白桃,在白桃跟赵嬷嬷的搀扶下走出寝宫。 看到端敏,石姝瑶未语三分笑,她动作缓慢的给端敏见礼,“见过端敏姑姑,不知姑姑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姑姑恕罪。” 端敏硬生生受了她的礼,她把面上的不耐烦收了起来,上下打量石姝瑶,皱眉道:“你身体怎的如此之差?瞧瞧这小脸白的。这样,我这回来带了个蒙古的大夫,一会儿我让他给您瞧瞧。” 今日在慈宁宫没等到太子妃,她还以为是太子妃故意拿乔看不起她跟皇额娘,所以不来。后来听皇额娘说她生产后身体一直不见好,端敏也没消气。 三个小阿哥是二月的生辰,这都八月了,不过生个孩子,怎么可能半年了还养不好。 端敏越想越觉得不对,于是她辞别太后径直往毓庆宫走来,她倒要看看,太子妃是真的身体不好还是故意躲着她。 来到毓庆宫,发现这些奴才又故意阻拦,她越发认定对方是故意的。 这会儿看到石姝瑶面色比昨日还不好,她又迟疑起来。 石姝瑶‘虚弱’的笑笑:“劳烦姑姑惦记着。姑姑应该知道咱们女人生产本就不易,我这又每次都是多胎。” “说出来不怕姑姑笑话,其实在上次生弘晏哥俩的时候我身体就有些不好,原本是想着好好将养几年,没打算这么快在生的。” “哎,”哎什么,她没说只凭端敏自己去想象。 石姝瑶身后的白桃听了端敏的话十分气愤,她心说端敏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还蒙古大夫?她这是不相信他们主子还是咋地? 都说天下医术最好的大夫在皇宫,蒙古大夫医术再好能有宫里的太医好? 也难怪赵嬷嬷说端敏公主肆意,谁的面子都不给了。她这样跑来给太子妃请大夫,打的可是皇上跟太子的脸面。 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皇上跟太子不管太子妃死活呢。 端敏板着脸教训:“你这话就不对了,身为皇家儿媳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怎能推辞?” 石姝瑶是真的被训愣住了,她尴尬的笑笑:“姑姑说得对,我也不是推卸责任,只是身体实在不好,怕怠慢了姑姑。” 端敏脸色略微缓和,她道:“知道你身体不好,我原也不是来找你的。明霞呢?” 石姝瑶差点蚌埠住,她就说呢,自己跟端敏没啥交情,感情还是为了明霞。 忍着怒,石姝瑶道:“明霞在乾清宫。我这孩子多,皇阿玛体恤,特意让弘曦跟明霞两个大的搬到乾清宫去居住。” 孩子在乾清宫,有本事你去乾清宫堵人啊?她不信端敏真的敢? 果真端敏的面色有一瞬不好,她不悦道:“生养儿女是你的责任,皇上日理万机,你怎能给皇上添乱。弘曦也就算了,他身份特殊,明霞一个女孩,你若是真教养不了,不如送去慈宁宫。” “看看本宫就知道,皇额娘还是很会教养孩子的。” 石姝瑶内心呵呵。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太后确实会教养孩子,但这并不包括你。您老人家的脾气但凡有点年纪的宫人谁不清楚? 石姝瑶面露难色,“姑姑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只这是皇阿玛的决定,我一个做臣子媳妇的可不敢跟皇阿玛犟嘴。” 她又道:“我听说皇上跟姑姑素来感情要好,皇上也很听姑姑的话,不如姑姑去跟皇上说一说,让明霞回毓庆宫。” 她把皮球踢给端敏,还是那句话,她就不信端敏真的敢。 乾清宫还有太子在,她昨晚上已经跟太子通过气了,只要她敢去要人,绝对会惹怒皇上跟太子。 到时候正好让她尝一尝天子的怒火。 石姝瑶面上真挚无比,端敏有火气也无处宣泄,最后只得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石姝瑶眯起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对着冯嬷嬷道:“嬷嬷,一会儿你寻个时辰往乾清宫走一趟,把端敏公主来找明霞的事儿告知太子一声。记得寻个皇上清闲的时候。” 冯嬷嬷在乾清宫那么多年,对皇上的习俗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个大差不差。她本来是不打算跟端敏计较的,今日端敏巴巴的跑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自己是小辈对付不了端敏,皇上还能拿她没办法。 冯嬷嬷心领神会,“主子您放心,奴才必定把这件事儿给您办圆满了。” 早在被指给太子妃的那一日起,皇上就会让她汇报太子妃的情况,这些年从未间断过。今天这事儿即便太子妃不说,她也会告诉皇上的。 冯嬷嬷并未直接去找太子,而是去找的梁九功。 “梁总管,刚刚端敏公主去毓庆宫找太子妃了,言语间提及明霞格格,太子妃觉得有些怪异,特意命我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您看……” 梁九功眉头一挑,真是巧了,今儿个早上皇上特意嘱咐他注意些端敏公主,中午冯嬷嬷就来了。 “你现在这等着,咱家去告知皇上一声。” 梁九功推开门就进去了,等康熙忙过这一阵,他把冯嬷嬷的事儿说了一遍。 康熙面色沉着,“哼,明霞才几岁,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明目张胆?她把朕的皇宫当成什么?她公主府的后花园?” 昨日太后跟他说了这事儿,康熙便放在心上。他以为自己现在好歹是皇帝,端敏即便是想,也不敢太过分。 哪知他还是低估了端敏的放肆。明目张胆去找太子妃,这是一点也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她莫不是忘了,这个天下是他的,还是她根本不怕得罪他? “朕问你,那个策旺多尔济有没有去阿哥所读书?你去问问他有没有犯错?” 端敏一再的触碰他的底线,他会让端敏知道惹怒他的代价。 第222章 打架 梁九功刚走出宫殿的大门,随后又折返回来。 “皇上,阿哥所负责照顾十四阿哥的小太监求见。他说十四阿哥跟策旺多尔济打起来了。上书房的先生跟奴才们拉不住,请您前去主持公道。” 梁九功面色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句‘巧了’。皇上这头正准备揪策旺多尔济的小辫子呢,那边就把头给伸了过来。 昨天跟太后说了策旺多尔济的事儿,皇上特意翻了德妃的牌子,嘱咐十四阿哥好好照顾人。当时十四阿哥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 十四阿哥性子虽说霸道了些,却也是个讲规矩、说到做到的人。这才过去半日两人能打起来,还打到奴才劝不住只能找皇上搬救兵的程度,可见两人闹出的矛盾不小。 康熙的脸黑的不能再黑,前有端敏打着明霞的主意,后有端敏的儿子跟他儿子打架。这母子俩还真是无法无天。 “去阿哥所。” 刚要走出乾清宫的大门,康熙想到什么,他对着留守乾清宫的副总管太监道:“你给朕看好了弘曦跟明霞,告诉他俩外头有大灰狼,朕没回来之前千万别出去。” “再去通知胤礽一声,让他看着点他俩,别被人钻了空子。” 端敏那个人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阿哥所在乾清宫以北,康熙在路上遇见了着急往阿哥所去的德妃以及……王庶妃。 “王氏,你去哪儿?这会儿阿哥所正乱着,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就回去吧,别到处乱跑。” 这几年康熙换了口味,特别喜欢汉女。这位王庶妃就是他近些年的新宠。 王庶妃虽然分位上仍旧是庶妃,拿的却是嫔位的待遇,因而她跟其他庶妃、贵人不一样,并未被限制自由,不能随意出入后宫。 北边不仅仅有阿哥所,还有御花园。 中秋临近,御花园的花都被打理的特别漂亮,宫里的小庶妃、贵人们闲着没事都喜欢去御花园玩耍。 特别是汉女最有才情,没事儿吟个诗作个对。 能被康熙看中,王庶妃自然也有两把刷子,康熙便以为王氏是去御花园的。 看到康熙,王氏强忍着泪水行了礼,她忍痛道:“回皇上,卑妾听说十六阿哥在阿哥所出了事儿,所以、所以” 十六阿哥胤禄跟十五阿哥胤禑一样都是王氏的儿子,许是遗传了王氏谨小慎微的性格,两人都是腼腆不爱惹事的性子。 乍听闻儿子出事儿,王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看看。这时候的她只是个心急如焚的母亲。她似乎忘了,阿哥所是皇家重地。 别说她一个小小的庶妃,即便是皇后、贵妃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儿也不能越界。 “什么,十六出事了?”他转头去看梁九功,“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十四出事儿吗?”十四阿哥年纪不小了,当着后妃的面,他给十四留了面子,没好意思说他跟人打架。 梁九功心里直呼冤枉,他道:“皇上,您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骗您啊。刚才确实是十四阿哥的奴才前来禀告,说十四阿哥出事儿,他没提十六阿哥。” 此时他心里把报信儿的奴才骂了个狗血喷头,就是因为他掖着半个,结果害的他被皇上埋怨。十六阿哥也是皇上的儿子,若是他知道十六阿哥也出了事儿,肯定会告诉皇上的。 德妃知道这会儿该自己出头了,她拿帕子沾沾眼睛,道:“皇上,臣妾也是听说十四阿哥在阿哥所出了事儿,这才着急慌忙赶了来。然后半道上碰见王妹妹。” “皇上,奴才们肯定不敢撒谎,您说会不会十四跟十六阿哥都出事儿了?” 德妃虽然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的待遇截然不同。她跟王庶妃不一样,她可是把十四当成眼珠子的。 平时她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而今被人给打了,她心里能不生气?若非此时人员众多,比较驳杂,她都要开始给端敏上眼药了。 即便她没有开口说端敏一句不是,心里也是记恨上了。 康熙看着眼眶红红的两个后妃,此时也不是计较她们失宜的时候,他大手一挥,“既如此,你们俩都跟朕一起去瞧瞧吧。” 上书房是读书的神圣地方,他倒要看看这群人是为了什么打架。 也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康熙等人到的时候上书房乱糟糟的。策旺多尔济正一脸嚣张得意的站在一边,人群里端敏手持马鞭正追着一群人在打。 仔细一看,被打的是几个奴才,他们身前护着的不是十四等人是谁? 这是公然偶辱皇家阿哥呢? 康熙当即就怒了,“放肆,来人把端敏公主给朕拿下。” 大清跟其他朝代不一样,皇室成员那都是主子,其他不管你多尊贵都是皇家的奴才。皇家的阿哥,哪怕是其生母,也没有无故殴打的资格。 不然以德妃对四阿哥的记恨劲儿,四阿哥还不得天天被打的满脸包? 端敏公然殴打皇家阿哥,往大了说那就是以下犯上。仅仅凭借这个原因,康熙都能废了她。 皇帝一声令下,其他人这才放开了手脚。等端敏被控制住,康熙漆黑着脸道:“端敏,谁给你的权利殴打皇家阿哥,你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被人控制住,端敏由不服气,她梗着脖子道:“你就会上来给我扣帽子,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做了什么?我儿策旺多尔济才多大,他们几个联合起来揍他。” “怎么,他们能打我儿子,我还不能教训他们了?” 端敏嚣张但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若非她儿子被打,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殴打皇家阿哥。 康熙转头,果然看到策旺多尔济身上衣裳凌乱,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顶着两个巴掌印。 深呼吸,康熙问道:“胤裪,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家阿哥,除了十三、十四两兄弟和十五、十六,就只有十二阿哥胤裪。或许是跟着苏麻长大的原因,胤裪性子有些慢吞吞,也不爱掺和到其他事情中去。 比如现在,十三因为养在德妃膝下,是一直站在十四这边的。十四阿哥,他必然会护着十四,因此还挨了好几下。 十五跟十六一个娘生的,自然也是进退一体。唯有十二,他一直站在边上口头上说说,并未参与其中。 他也是在场几位皇阿哥中唯一衣衫整洁之人。 康熙问话,十二自然不可能不答。他道:“回皇阿玛,今日我们跟着先生读书,读到半晌这位蒙古小王子忽然闯了进来。他、他” “他打断夫子讲学,夫子问了他几句,然后他对夫子很不客气。” 策旺多尔济本就不是甘心前来读书,他心里带着火气的,夫子的询问一下子就挑起他心中的不满。 十二阿哥说他不客气那都是委婉了,策旺多尔济那何止是不客气啊,他眼神轻蔑、态度嚣张,差点没把教导皇阿哥读书的夫子给气死。 十六阿哥看不过去说了他几句,他撸起袖子就要跟十六干架。 十六阿哥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人都被吓傻了。然后是十四,作为宫中的小霸王,他毫不客气的指责策旺多尔济的错误行为,并且勒令他给十六阿哥以及夫子道歉。 这一下可算是把策旺多尔济的怒火点燃。他本就无法无天,在他眼里天下他额娘最大,自己是额娘的儿子,自然就是老二,连亲哥哥都得靠边站。 亲哥哥的面子他都不给,何况十四阿哥,再则十四阿哥还让他给夫子道歉。 策旺多尔济是端敏一把手调教出来的,在端敏心里,她是高贵的。若不是中宫无所出,当今皇上也做不成皇帝,地位自然不如她。 端敏从小就看不上这些庶出的兄弟,言语间的不可一世传给了策旺多尔济。 在策旺多尔济心里,他虽然不是皇室阿哥,但他是嫡出,又是蒙古部落首领的儿子,地位可不比皇宫中长大的阿哥们差。 何况这些皇阿哥都是庶出的,生母出身包衣,真论起来,还不如他这个嫡公主的儿子呢。 十四敢命令他道歉,他能忍? 双方当即就动起手来。 康熙眯着眼睛看向端敏,端敏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却还是说道:“就算,就算这事儿是策旺多尔济不对在先,十四你身为他的表哥就不能让着他?你瞧瞧把他打的。” 十四阿哥成功被气笑了。他怒道:“我让着他?姑姑您怎么不说说您自己。您比起我们来又大了多少,还不是上来问都不问就打我们。” “我这是跑得快,挨的鞭子少,你看看十六。十六后背的衣裳都被打烂了。” 也就是如今八月,天气开始冷了起来,十六穿的衣裳多。加上他身边有奴才护着,若不然,他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呢。 饶是如此,十六阿哥也受了伤。 还有十四,十四身上看不见鞭伤,衣裳头发同样凌乱,看着就像是遭受了不公平的虐待。他旁边几个奴才更惨,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都不用亲身经历,从这些人身上都能看出端敏下手只狠。 第223章 命运的齿轮 端敏长这么大就没被人指责过,十四的话让她不悦的紧皱眉头。 她扭头去看康熙,“皇上,这就是您教导的好儿子,都学会跟长辈顶嘴了?” 明明做错事情的是她自己,端敏并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还理所当然的继续指责十四阿哥。 饶是康熙脾气再好,也被她气的胸膛起伏不定,怒火中烧。 德妃开口:“公主这话说的,想要小辈尊敬,做长辈的也要有让人尊敬的地方。”她转头去看康熙的侧脸,继续说着,“皇上,臣妾倒是认为十四阿哥没错,十四阿哥不但没错,相反,他作为学生为老师出头是尊重师长的;作为兄长,他又能站出来保护弟弟。” “臣妾认为十四阿哥不但没错,反而是有情有义的表现。” 德妃的面色同样难看非常。十四就是她的逆鳞,在溺爱孩子上,她跟端敏公主有的一拼,端敏公主会为了自己的儿子殴打皇家阿哥,德妃就敢为了十四怼端敏公主。 端敏公主不是说十四阿哥不懂规矩不尊重长辈么,德妃就偏要反着来,她要告诉众人,十四不但尊师重道对长辈有礼,还保护了弟弟,是个讲义气友爱兄弟的好孩子。 作为康熙的宠妃,德妃不说对康熙的心里揣摩的十成十,也能有个七八分。 因着小时候的经历,皇上并不是很喜欢端敏,且他很渴望平凡百姓之间纯粹的感情。他喜欢看儿子们兄友弟恭。 今日十四的表现恰好就很好的表现出这一点。 儿子有了好表现,德妃当然不愿意让人给他泼脏水,她得让皇上知道。 德妃虽然身居高位位列四妃之一,然端敏却看不上她。见她插嘴反驳自己,被人押着的端敏面色难看,她口出狂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本公主?” 康熙终于忍受不住怒道:“够了,端敏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看不上朕和朕的儿子,既如此,这京城,朕看你日后还是别再来了,免得污了你的眼睛耳朵。” “来人,策旺多尔济以下犯上,念在他年幼,打五板子以儆效尤。端敏公主、端敏公主教子无方,看在太后跟蒙古达尔罕王府的份上,罚俸十年,无召不得入京。” “梁九功,你亲自带人替她收拾行李,今日就让她回蒙古吧。” 在康熙看来这个处罚还是太轻了,就像他说的一切都是看在太后跟蒙古的面子,毕竟端敏的身份实在特殊。 公然殴打皇家阿哥,换个人 不说挨板子,这公主的封号也别想要了。哪像端敏,仅仅是被罚了俸禄。 须知道,身为身份尊贵的公主,她们的生活来源可不是依靠那一点俸禄过活,俸禄对她们来说仅仅是锦上添花、说出去好听而已。 罚俸对于身份尊贵的后妃、公主根本无伤大雅、不痛不痒。 端敏惊呆了,她没想到一直被自己欺压、看不上的‘弟弟’,有一天能反了天。她怒睁大眼睛,“你敢?” 康熙回了她一个冷笑:“朕是大清的皇帝,你说朕有什么不敢。朕不但要让人把你丢出京城,一会儿朕还会亲自给达尔罕王府还活着的老一辈写信,让他们好好教导教导策旺多尔济。” 康熙眯起眼睛,“身为尊贵的达尔罕王府后人,不说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绝对不能成为不知礼数、无恶不作的纨绔,给博尔济吉特氏脸上抹黑。” 这一回他是真的怒了,端敏当众殴打他的儿子,就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他的身上,让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仅如此,就策旺多尔济这样的狗东西,还肖想他一手养大的明霞。是谁给这母子俩的勇气? 今日,他就要好好的给端敏一个教训。 这回是端敏做错事在前,他想即便蒙古那边知道了,也会理解。 毕竟,他做这些可是为蒙古科尔沁部落着想啊。 身为皇帝他日理万机,却还要帮着科尔沁教导后代,他真是太伟大了。 康熙说完没在看端敏公主一眼,他吩咐奴才去给十六阿哥等人喊来太医,又亲自慰问今日在上书房当差的大臣,看他们有没有受伤。 夫子还好,有诸多皇阿哥、伴读以及朝中重臣的儿子护着,他除了受到些惊吓,别的一切还好。 老夫子年纪大了,一辈子教书育人,还是头一回见如此张狂不讲理的母子俩,受点惊吓并不奇怪。康熙让人去他私库寻了些上好的药材送给老夫子,又让奴才亲自把人送回府休息,这才作罢。 王庶妃还好,她出身不高,性格本就软弱,即便儿子受了委屈也不敢给儿子讨回公道,只知道偷偷抹眼泪。 面对端敏,她面上是一点愤恨、畅快都不敢有。 德妃比她真实多了,看到端敏受罚,她嘴角勾起眼角弯曲,笑的一脸畅快。 跟皇上的想法不同,在皇上心里罚俸不痛不痒,在德妃看来,罚俸对高傲不可一世的端敏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皇上这样当众打脸可比骂她打她还让她难受。 上书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很快就在后宫传开了。 太后得知此事,气的砸了手里的茶杯,她一手捂着胸口泪流满面;“都是哀家的错,是哀家没有教导好端敏,哀家对不起姐姐,也对不起她。” 端敏公主是太后嫡亲姐姐的孩子。 当年皇上跟蒙古闹得凶,他既不想跟蒙古联姻受蒙古的辖制,又因大清刚入关离不开蒙古的支持。 这样矛盾的局面使得他一边需要跟蒙古联姻,一边又痛恨这种行为。 最终太后成为政治下的牺牲品,年仅十三岁的她不远万里来到大清,做了这个名义上、不受待见的皇后。 出于对她的愧疚、先皇子嗣稀少的需要,太皇太后给她抱养了当时还是婴儿的简亲王府嫡女做养女。 太皇太后觉得愧对她就去抱养别人的孩子,当时的太后看着哭红眼睛的姐姐,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同样愧疚,愧疚姐姐骨肉分离。 因为这个原因,尽管自身不受宠,她还是把端敏当成眼珠子疼爱,不肯让她受一点委屈。 或许是自己太过纵容,也可能是端敏这聪明孩子在复杂的皇宫中养歪了性子,端敏变得嚣张不可一世。 身为养女的她竟然看不上皇上亲生的儿子,认为别人都是庶出,不如她尊贵。 小时候也就罢了,还能说句童言无忌、长大就好。 那时候太后和她身边的嬷嬷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公主年纪还小,长大了就好了’。 就是这句长大就好,让她对端敏总下不去狠手。 现在,端敏都是快五十的人了,她不但没认识到自己思想上的错误,今日竟然还当众打了皇阿哥。 纵然太后的心再偏,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皇上一句不是。她心里清楚皇上对端敏已经够容忍了,是端敏不知福。 擦擦眼睛,她对着身边的嬷嬷挥手,“哀家没事,你去亲自盯着端敏,看着她收拾东西。你告诉她,哀家在宫里一切都好,皇上跟太子、太子妃对哀家很照顾。哀家这里不用她惦念,让她回去后好好生活。” “皇上说得对,策旺多尔济确实应该好好教导教导,不能因为他不继承爵位就放纵。” “哀家累了,你去吧。” 说完太后就闭上眼睛,一副不愿意再谈的样子。 太后因为端敏的事儿伤了心,当天晚上就病倒了。 石姝瑶得知此事,亦有些感叹。 这就是为人父母,孩子教育好了什么都好说,若是教育不好,犯了错,当父母的别说享福,还得跟着难过。 太子也深有感触,他道:“太后年纪大了,如今端敏也走了,皇宫除了太后你最大,你也无需在担心什么。寻常没事儿的时候多去太后跟前坐坐。” “太后能在后宫这么多年,还得了皇阿玛的敬重,定是有本事的。你但凡从她身上多学一点,都将受益。” 随着年龄的增长,太子越发觉得太后并非表面看到的这般软弱可欺。能在那般环境下生存下来,熬死了宠妃董鄂氏、皇阿玛的生母,坐得这天下女人最尊贵的太后之位。 她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有大智慧者。 石姝瑶点头,“这还用你说,我明儿一早就过去。”她叹息,“你说端敏公主也是。我是真的不明白,她那么大岁数了,天地君亲师,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是真的不懂吗?瞧瞧她这事儿办的。” 要她说端敏真的是害人害己,害了她自己那是她自作自受,害太后跟着难过,也不知她会不会愧疚。 正说着,就见裴安年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见屋内没有旁人,他低声道:“主子,外头的奴才来报,说是有人看见雍郡王去端敏公主府了,而且端敏公主居然没有让人把他撵出来。” “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雍郡王才从端敏公主府上离开。” 端敏公主出嫁的时候太皇太后还在,她作为最受宠的公主,不但在蒙古有自己的公主府,就是在京城也有一座专属的府邸,用以她回京的时候居住。 这座府邸的规格亦是按照和硕公主的规格置办。整个皇室公主里头,拥有两座公主府,端敏是独一份。 第224章 区别对待 作为太子的奴才,他们与太子一荣俱荣,得知雍郡王有跟太子争锋的念头,他们不但在雍郡王府里头安插了人手,就是雍郡王府外头亦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监视着。 还有端敏公主府,本来他们是不会对一个外嫁的公主如此谨慎,谁让端敏觊觎起明霞格格呢。 因此太子才让人在端敏公主府附近监视,看看能不能抓住端敏的把柄,狠狠整治她一番。 雍郡王那头十分谨慎,这么多年他们得到的消息很少,基本是在做无用功。反倒是端敏这里。 也不知是端敏太自信还是如何,才几天时间就被他们发现了这件事。 雍郡王可是德妃的亲儿子,端敏公主刚刚跟十四阿哥起了冲突、被德妃当众给‘教训’,甚至她儿子还因此挨了打,自己也被罚了俸禄,被迫回蒙古。 以端敏的脾气心中必定恨死了德妃一系,她生吃了德妃的心都有。 雍郡王可是德妃的儿子,就算端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敢在大庭广众教训四阿哥,也不该让人进府才对。 看看简亲王就知道。想当年雅布的福晋去拜见端敏公主,就被人晾在外头,受尽了委屈。 监视的人当即觉得不对劲儿,便派了人前来禀告。 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了,这是石姝瑶得知此事涌上心头的反应。 还记得在现世她看过一篇文章,端敏公主作为养女之被封为和硕公主,而非固伦。后来,正是因为她暗地里支持四阿哥,四阿哥登基后这才给她晋封为固伦公主。 她没想到,如今历史的轨迹早就大变样,端敏还是‘看上了’四阿哥。两人能在府邸交谈一个多时辰,毫无疑问肯定是联合了。 石姝瑶下意识去看胤礽。 与历史上不同,如今的胤礽早早失去索额图的支持,后来他又亲自动手处置了一批贪官,这些人很大一部分也是依附于他的。 两次清扫,弘曦出生后他又把重心放在孩子们身上。 如今的太子虽不说‘形单影只’没了朝臣的支持,却也差不多。 朝中那些大臣,除了早早打上太子标签除不掉的,还有就是盲目支持正统的那一批,剩下的不是在观望就是已经被别人拉拢了去。 打上太子标签除不掉的,比如赫舍里氏、比如石家她阿玛这一支,还有就是一等公彭春这一支皇帝专门给太子的人脉等。 盲目支持正统的大都是老学究、老古板,他们只看、只认嫡出,不会去管这个人适不适合。哪怕那个人不是胤礽,只要是嫡子,他们都支持。 这群人说白了,中看不中用,关键时候不拖后腿就不错了,难堪大用。 端敏虽然不讲理,她在蒙古的势力庞大,整个科尔沁右翼中旗都是她的一言堂。有她支持,胤禛相当于得到了半个蒙古的支持。 没了石婉淑拖后腿,胤禛这些年又埋头干实事儿,以佟家佟国维为主势力就是他主要的后盾。 这里可没有老八什么事儿。老四的养母佟贵人还活着,他后院还进了个佟家的姑娘,从佟国维到隆科多、舜安颜等都是支持他的。 再一个,今年康熙把德妃生的五公主指婚给了佟国维的孙子舜安颜。这个决定她也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 五公主是胤禛的亲妹妹,从胤禛的角度看两家属于亲上加亲,加强了两人之间紧密的联系。 可别忘了,佟贵人跟德妃那是生死仇敌,舜安颜是佟国维的长孙,很得佟贵人疼爱。作为同家人,他也很喜欢、一直以佟贵人为骄傲。 佟贵人喜欢的,舜安颜自然喜欢;她厌恶的,舜安颜就算没有跟着一起厌恶,也必定是有着偏见。 人最怕的就是个先入为主,特别是夫妻之间。 如此看,五公主的未来似乎也就注定了。 胤礽好笑的在她脑门敲了一下,“做什么这般看着我?” 收回眼神,石姝瑶不好意思笑笑,“没,就是在想,有了端敏公主的支持,老四的势力越发强大了。也不知他还会不会跟现在一样安分。” 胤礽轻笑出声,紧接着霸气宣言:“那又如何?你以为孤会怕他?不可否认,孤能有现在很大程度上因为孤是嫡出,但孤也不是吃素的。” 嫡出的身份确实给他带来的便利,同样也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从小到大,别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只有他需‘三思而后行’。 他知道兄弟们都不服气,从小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他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让别人无话可说。 就是这股傲气,胤礽才无所畏惧。 挥手让裴安年下去,胤礽小声说着:“老四这步棋走的并不好,他啊,太着急了。” 端敏刚刚犯了错,被皇上勒令回蒙古,这会儿她的府邸肯定有皇阿玛的人在盯着,老四这时候去她府上,不是上赶着往皇上手里递把柄? 皇阿玛对蒙古的态度明摆着,真正的聪明人又怎么会去拉拢蒙古势力。 石姝瑶蹙眉,“照你这样说,这事儿办的不像是老四的风格啊。” 明知道皇上有可能监视着,还跑去找端敏,那不是上赶着找麻烦。老四又不是石婉淑。 胤礽耸肩,“谁知道呢?横竖跟咱们没关系。”他往身后的椅子上一歪,喟叹,“左右孤只是个太子,又不是皇帝。” 石姝瑶怔愣,是啊,胤礽只是个太子。 自古太子就是个高危职业,特别是在皇帝长寿、又不愿意放权的前提下。蹦跶的太快只会死的更早。 老四的事儿还是让皇上头疼去吧,他们还是窝在毓庆宫养孩子的好。 刚商量完老四的事儿,出去的裴安年去而复返。这回不等太子询问,他直接道:“殿下,太子妃,有奴才来报,八福晋去了端敏公主府,不过,端敏公主并未让她进去,而是在门口把人羞辱了一通。” “据说端敏公主骂的很难听,许多人都听见了。” 端敏公主喜欢热闹,她的府邸就建在繁华热闹的地段。公主府前后左右都住着人,这些人身份都不低,全部都是宗室子弟。 若是以往大家或许会畏惧端敏的背景不敢看她的笑话。现在她被皇上勒令送回的消息传出来,大家也都清楚上头的意思,对端敏也就没有那么多畏惧。 何况这事儿闹笑话的不仅仅是端敏,更多的还是八福晋。 比起端敏公主这位远嫁蒙古好多年不回来的皇室公主,飞扬跋扈的八福晋更加不得人心。难得有她的热闹可看,众人怎么会放过。 裴安年也是个妙人,仅凭着几句话外加想象,就描绘出一个活灵活现的现场来。 石姝瑶被逗的笑瘫在椅子上,她一手捂着肚子,道:“她这是听说端敏跟德妃闹僵了,想要去捡便宜吧?” 很多人都知道老四跟老八不和,如今老四的额娘得罪了端敏,按照他们的想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八福晋定是觉得有了共同的敌人,端敏就会倒向八阿哥。 她怕是忘了老八跟雅布的儿子雅尔江阿的关系十分要好。比起德妃,端敏更厌恶、不,应该说恨更贴切。端敏更恨这个弟弟。 有雅尔江阿在,端敏是百分之百不会倒向八阿哥的。 八福晋没想明白这一点,自取其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她疑惑道:“老四去找了端敏,现在老八福晋也去了,你说他们有没有碰上?若是老八福晋得知端敏见了老四反而把她堵着门子骂,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好吧,她承认自己身上的‘坏因子’开始蠢蠢欲动,她想给两人添堵了。 胤礽仔细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老八福晋,她大概会找个理由去老四府上闹一场吧。如果是老八……大概会把这件事悄无声息告诉德妃?” 老八福晋脾气不好,她坏都在表面,所用都是阳谋。老八则不然,他善用阴谋诡计,最喜欢的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让德妃去教训老四,从身体和心灵上双重打击,这才是老八。 石姝瑶用手指点着下巴,思忖:“这么说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又能看戏了?” 胤礽摇头,“不,还是要的。”见石姝瑶不解,他好心道,“咱们得让老八跟他福晋知道老四去过啊。” 说完,他抬头去看裴安年,裴安年恭敬道:“殿下,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胤礽颔首,“去吧,记得别暴露自己。若是你们被抓住,即便是供出孤,孤也是不会承认的。” 裴安年点头,“奴才明白,端敏公主府伺候的人大都是从内务府临时调过去的,嘴巴并没有那么严实。今儿这样的笑话,肯定会有人管不住嘴。” 他说这话就是解释给太子听,他们的人完全可以伪装成端敏公主府的奴才,亦或者直接收买端敏公主府的奴才,让他们宣扬出去。 总之,这件事绝对不会跟毓庆宫跟太子扯上一点关系。 太子他稳坐宫中,正忙着跟太子妃一起带孩子呢,怎么可能知道宫外的事情。 第225章 老八的算计 八福晋刚从端敏公主府回来,胤禩后脚就去找她。 “如何?” 八福晋面带怒色,“快别提了,她连大门都没让我进。胤禩,我不明白,你明知道皇阿玛不喜欢她,为何还要我走这一遭。若是让皇阿玛知道,岂不是要生我们的气?” 原来八福晋去奉承端敏、去端敏公主府都是八阿哥在背后指使,她也是听命行事。 胤禩不慌不忙,他面上带着个神秘的微笑,“所以才让你去啊。” 八福晋是内宅女眷,端敏公主是长辈,她去长辈的府上‘请安’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被皇上知道了,皇上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这就是所谓的‘夫人外交’。 “其实,她的态度我心中大抵有数,让你跑一趟只是想着万一呢?” 胤禩跟雅尔江阿关系好,他太清楚端敏跟简亲王府的纠葛恩怨,也清楚的知道端敏对待简亲王府一脉的态度。 在端敏公主与简亲王府之间,他心中的天平是倾向简亲王府的。 有了简亲王府的支持,加上马尔浑,满洲八旗有两旗掌握在他手中。在皇阿哥中算得上‘大权在握’。 人心都是不足的,即便握有四分之一的权势,胤禩仍旧想要更多。 所以,在得知德妃得罪端敏后,他才动了心思。 以他对端敏的了解,这位姑姑的心眼很小,且睚眦必报。德妃得罪了她,她应该恨不得德妃一系都死绝才对。 让雪绒去找端敏,告知她自己跟老四有矛盾,许诺事成之后德妃可以任由她处置。他有八成的把握会答应与他合作。 如此,手握两蓝旗,加上蒙古的支持,即便皇阿玛把象征皇帝权势的上三旗都给太子,他都有决心斗一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龟缩在背后,小心翼翼不敢暴露。 只是他没想到端敏对简亲王府的厌恶这般深,都到这时候了,还不愿意与他合作。 郭络罗氏不知道,胤禩虽然把这件事交给她,对她却并不是很放心。郭络罗氏前脚去了端敏公主府,后头就有胤禩的人跟着。 所以,公主府门前发生的事情他其实一清二楚。他此时过来,不过是在佯装不知、明知故问。 胤禩叹道:“她不帮我也没什么,只需要去帮太子就好。我就怕她觉得太子盛宠优渥,又是嫡出,转而支持太子。” 胤禩觉得,如果让端敏公主站队,所有兄弟里,她最可能支持的就是太子。 首先,太子乃嫡出,端敏这个人把嫡庶看的特别重,她结交的都是嫡出,对待庶出,哪怕是亲弟弟都不屑一顾,不是谩骂就是讽刺。 其次,诚安格格生母乃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同属达尔罕王府后人。也就是说太子妃身上流淌着蒙古达尔罕王府的血脉。 假如太子上位,看在太子妃的份上也会对蒙古照顾有加。 最主要的,太后喜欢太子妃。 端敏公主跋扈,谁的面子都不给,除了太后。她对太后孝顺。若是太后在她耳边说点什么,很难说不会左右端敏的态度。 太子如今的地位很是牢靠,他们想要撼动太子的地位十分艰难,若是蒙古那头也支持太子,他们还玩儿什么? 干脆集体投降算了。 胤禩说出他的顾虑底线,那头八福晋笑道:“若是这个,你完全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哦?怎么说?”莫非雪绒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一直以来胤禩都表现的胜券在握,让八福晋很是挫败,现在发现竟然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八福晋十分得意。 “我听说端敏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上了太子家的明霞。太子就这一个女儿,把明霞宠的什么似的,你觉得他会让明霞嫁去蒙古?” 谁都知道蒙古苦寒,不是好去处,即便是科尔沁也只是比其他部落好一些,远没有大清京城繁华。 以往,都说满蒙联姻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可破。皇家公主必须跟蒙古联姻。 可是现在出现了例外。 五公主嫁去了佟家。 大家都清楚这是皇上给佟家的恩典。可有一就有二,今日能出个五公主,焉知明日不能有个明霞公主? 同样都是联姻,哪怕是嫁给汉臣也比去蒙古好。 八福晋是不了解太子,但她觉得自己了解太子妃。以太子妃对孩子的宠爱,没看到希望的时候无所谓,现在让她看到了个例外,她是绝对不会把明霞嫁去蒙古受苦的。 如果是以前问题不大,皇家下一代女儿不少,除去明霞还有别人,总归能寻到合适的人去联姻。 可现在,端敏公主看上了明霞。若是太子不把明霞嫁给她儿子,端敏能善罢甘休? 她能因为雅尔江阿不支持他们,就不能因为被拒婚扯太子后腿? 所以,八福晋认为只要他们放出消息,端敏知道后是绝对不会支持太子的。她不仅不会支持太子,说不定还会因此恨上太子。 她转动脑子,笑的自信,“只要端敏对付太子,就算她不支持咱们又如何呢?胤禩你有本事,还怕争不过他们?” 在郭络罗氏心里,胤禩不说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也是整个皇家最出色的皇阿哥。她觉得太子之所以能当上太子就因为他是嫡出,因为他出生比胤禩早。 假如胤禩比太子早出生几年,皇上看到胤禩的好,一定不会立胤礽为太子。 哪怕胤禩‘负了她’,郭络罗氏对他仍旧是盲目崇拜,认为胤禩最好。 胤禩惊异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可准确?明霞才几岁,你可别拿道听途说来糊弄我。” 他怕自己心动,忍不住真的按照郭络罗氏说的给太子挖坑。 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郭络罗氏继续道:“什么道听途说,这是端敏公主府的奴才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她得意的看着胤禩,“端敏公主毕竟不常在京城居住,我不过稍许些利益,什么消息探听不到。” 端敏公主根本没把太后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对自己的目的并未曾隐瞒,因而她府上二三等的宫女、奴才基本上都知道。 他们都知道了,距离其他人知道还远? 也是端敏倒的太快,不然再等上两日,都不用太子告状,康熙就能知道。 “这样么?”他皱眉思考,手指忍不住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良久,他忽然站起来,“你先休息吧,我有事儿出去一趟,若是回来的晚,今儿个就不过来休息了。” 听到他不回来休息,八福晋不高兴道:“你去哪儿,是不是去李氏那儿?我就知道那小贱蹄子不是个好的。” 随着对李淑真的情绪变化,八福晋对她的称呼也从淑珍公主、李氏变成现在的小贱蹄子。 胤禩无奈的叹息:“我去找九弟商量点事儿。你刚才说的事儿给了我些许灵感,我看看能不能趁着端敏公主还没走,给太子找点麻烦。” “我这不是怕讨论的太晚,回来吵到你?” 听闻他是去找九阿哥,八福晋这才作罢。知道自己是误会了胤禩,她却不准备道歉:“这可是你说的,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你不能食言,更不能去找她。” 郭络罗氏之所以愿意跟胤禩和好,就是因为胤禩答应她不再去李淑真的院子里过夜。 康熙的儿子多,且多有才能,早年他急需儿子们帮衬处理朝政,如今随着儿子渐渐长大,各司其职,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空缺留给后来的几个。 九阿哥胤禟跟胤禩一样,并没有去特定的部门办差,两人就像是青砖,哪里有需要,康熙就会让他们去哪里办差。没事儿的时候,两人就清闲着。 这个时候胤禩去找胤禟,也不用担心他忙不在家。 把从郭络罗氏身上探听到的消息告知胤禟,胤禟疑惑的看着他,“八哥的意思是?” 对这个弟弟,胤禩也不隐瞒,他道:“你说,咱们能不能把上书房的事儿想法子推在太子头上?” “比如,让策旺多尔济去上书房读书其实是太子给皇阿玛吹得耳边风,因为他知道策旺多尔济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他若是去上书房肯定会闹出事情来。” “再比如,得知策旺多尔济要去上书房读书,太子收买了十四,让十四找他麻烦等等。” 这是胤禩路上想出来的,能经得起推敲的诬陷。 这也是他过来找老九的原因。 在所有跟随他的人里头,他最相信的就是老九。像这种会毁坏自己形象的事情,他只会跟老九商量,至于其他人…… 他在其他人眼中从来都是温润有礼的‘八贤王’。 胤禟沉思良久,他没有立刻回答八阿哥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八哥,端敏她真的打算打明霞的主意?” 胤禩微笑,“听你八嫂说是有这么回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他面上微笑,心里有些不太高兴。自己这边正跟老九商量陷害太子呢,老九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他的计策能不能成功么? 明霞那是太子的女儿,老九对她是不是关心太过了? 第226章 被发现了 胤禟冷笑:“老四也就这么点出息,再怎么说明霞也是他侄女,亲侄女被算计,他可倒好,转头去跟算计他侄女的人结盟,当真是冷心冷肺的很。” “这样的人若当了皇帝,我们兄弟能有好?” 他们这些兄弟争锋归争锋,做事情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不管他们怎么争,都不会祸及下一代。 若老四针对弘曦还能说情有可原。 弘曦是太子的嫡长子,又的皇阿玛看中,将来很可能是他们的敌人。 明霞一个姑娘家碍着谁了? 再说了,就端敏公主那样的性子,真以为她能看得上你? 胤禩嘴角的笑容很不自然,老九这话虽然是在说老四,但他自己第一时间想的也是用此算计太子,而不是关心明霞。 他与老四手段不同,实际上目的是一样的。如果老四冷心冷肺,那么他呢? 也许老九这一会儿没往他身上想,日后冷静下来怕是也会觉得他生性凉薄吧?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跟老四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假如日后老四成功上位。他第一个要对付的是太子残党,第二个怕是要对我们动手。” “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利用这次的事儿让太子与老四闹起来。他们俩无论是谁失败,另一方必定也会损损伤。” “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是有利的。” 胤禟点头,“八哥说的有道理,这事儿简单,回头跟十四提一句便是。他性子冲动,若是知道老四去找端敏绝对不会罢休。” 若十四知道了,德妃也就会知道。德妃对这个儿子什么样他们都看在眼里。 一旦德妃惩罚了老四的家眷,太子妃知道也就顺理成章了。 太子妃都知道的事儿,距离太子知道还远? 以太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还有皇阿玛,老四势必会因此给皇阿玛留下不好的印象。到那时候即便他有端敏做靠山又如何? 端敏还能为了她出兵大清,狭天子而令诸侯? 到那时,老四不攻自破。 胤禩嘴上赞同着,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很显然,在这一刻他跟胤禟产生了分歧。 在胤禟心里不管亲侄女的老四性子凉薄,是最想要对付的对象。而他最想要做的却是先把太子拉下马。 只有让太子被皇上厌恶,他们这些皇阿哥才能名正言顺的上位。 不过,胤禩并未反驳胤禟的策划,他还很认真的跟对方商量对策。 只是回到八贝勒府,胤禩仍有些不甘心,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把策旺多尔济被打的事儿安在太子身上。 八阿哥想的挺好,如果端敏知道这件事,以她的性子即便马上要回蒙古了,也会利用最后的时间去找太子的麻烦。 胤禩算到了一切,他却不知让策旺多尔济去读书是太后提议的,而这件事端敏公主也知道。不过原本预定的让策旺多尔济跟弘曦在乾清宫读书,变成了去阿哥所。 正因为端敏清楚地知道这个,当流言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怒了。 这个怒不是胤禩以为的对太子,而是对他这个幕后之人。 端敏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不过是被皇上赶出京城,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算计、利用她。 “查,给本公主往死里查,本公主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算计本公主。” 什么样的主子身边跟着的就是什么样的奴才,端敏脾气不好、手段残暴,她身边的奴才跟她差不多同样的性子。 当端敏的命令传下来,终于有了这些人的用武之地。她们也害怕自己成为盛怒中端敏公主的出气筒,因此铆足了劲儿去查这件事。 一天,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查到老八头上。 而此时老八正端坐在书房,等着端敏什么时候去找太子的茬。 “主子,不好了,端敏公主打上门来了。”八贝勒府的管家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胤禩惊的失手打翻桌上的茶水,茶水顺着桌子流下来,打湿他的袖子和衣袍。然,他却没有时间去处理,因为透过书房门,他看到端敏公主杀气腾腾的过来了。 真,杀气腾腾。 此时的端敏公主手中拽着一根鞭子,面带寒霜。她手里的鞭子跟前几日在皇宫中用的不同。 那日她用的是马鞭,鞭子材质一般。今日她拿的是自己特制的鞭子,这条鞭子的材料用的是当世最好,鞭身上还有倒刺,是她平日里心情不好抽打奴才专用的。 今日她拿着鞭子来到八贝勒府,找八阿哥晦气,可见是真的被气狠了。 看到端敏,胤禩不敢耽搁当即走出书房大门,他刚准备问安,嗖的一声鞭子破空声来到面门前。若非他反应快躲了过去,这一下非让他破相不可。 胤禩用力抿着唇,“端敏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端敏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呸,不要脸的破烂玩意儿,谁是你姑姑。哼,果真是贱妇生的贱种,胤禩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我?” 若非皇额娘从未曾对她隐瞒,她清楚的知道策旺多尔济的事儿跟毓庆宫没关系,今日她说不定就要被胤禩给算计进去了。 她打了十四,皇上就敢把她撵回蒙古,皇额娘都因此被气病了。若是她再跟太子起了冲突,后果可想而知。 她知道,因为她小时候对玄烨不好,玄烨心里有气。他巴不得好好惩罚她呢。 不过因为皇额娘的关系,他也不敢太过分。平日里她敢如此放肆就是笃定皇上不敢。 可现在不一样,太子地位岂是其他人能比的,她打了十四顶多被训一顿完事儿,若是敢找太子的麻烦,别说皇上,太后第一个不放过她。 她是莽,不代表一点脑子都没有。 现在,老八居然敢算计她,让她去对付太子,这是把她当做傻子呢,端敏怎能不气? 胤禩当然不能承认,他疑惑道:“胤禩不明白姑姑在说什么。端敏姑姑,你可以不喜欢胤禩,但我额娘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妃子,怎可随你口中侮辱?”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还请你日后莫要再说。” 人都有软肋、逆鳞,八阿哥胤禩的软肋不是待他一往情深的八福晋,而是他额娘良嫔。 当初,他下决心要跟太子争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良嫔。他想要让额娘以他为荣,让别人看得起他额娘,想让他额娘能挺直腰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卑微。 端敏冷哼:“不明白?”她拍拍手,身后的奴才随即扔进来好几个被打的遍体鳞伤、半死不活的人。 端敏指着那些人,“这几个狗奴才,别说你不认识。” “胤禩,敢做就要敢当,如此我还能高看你一眼,莫要做了那缩头乌龟。” 端敏嚣张,但她做过的事敢承认,即便她知道承认之后很可能会惩罚,她仍旧无所畏惧。 她本就以为雅尔江阿看不上胤禩,现在见他敢做不敢当,心中更是瞧不起。 即便被人指着鼻子骂缩头乌龟,胤禩仍旧咬紧牙关坚称自己并不清楚。 端敏怒极反笑,“好,好得很。” 胤禩一再否认,端敏也不打算跟他客气,她抡起手里的鞭子就朝着胤禩抽去。 反正已经打了个十四、十五、十六,今日再多打一个老八又如何? 今日可是她占理,即便闹到皇上跟前她也不怕。 八阿哥毕竟年长,本身骑射本领也很不错,他有心想躲,端敏根本占不着他的边。最后端敏不但什么便宜没占到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她刚站直身体喘口气,那边得到消息的郭络罗氏怒气冲冲的从后院出来。她手里同样提着一根鞭子。 手中挥舞着鞭子在地上抽打一下,抽出啪啪的响声,她冷声道:“姑姑这是要找人练鞭子吗?胤禩毕竟是男人下手没个轻重,不如我陪你耍耍?” 在京城郭络罗氏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狂妄的主,今日被人打上门,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住。 郭络罗氏可不管对方是不是长辈,敢打胤禩,就要做好承受自己怒火的准备。 郭络罗氏也跟某些高门贵女不同,她是安亲王当做男孩一手带大的。她的骑射功夫可能不如胤禩这些皇阿哥,在女眷中却是佼佼者。 对付个年老的端敏,她信心十足。 想到这里,郭络罗氏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胤禩是她的,除了她谁都不能欺负胤禩,谁敢欺负胤禩,她就敢抽谁。 端敏同样不甘示弱。随着年纪长大的还有她的脾气,已经多少年没有小辈敢这样踩在她头上放肆了。今日若不教训对方,有一即有二,他日亦会有其他人敢这般对她。 她,端敏公主的尊严不容挑衅。 战斗一触即发,就在此时,隔壁的瓜尔佳氏、佟佳氏以及李氏全部不请自来。 看到剑拔弩张的二人,瓜尔佳氏道:“八福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管怎么说端敏公主也是你的长辈,有什么事儿不能坐下好好说,非要动鞭子?” 郭络罗氏不领情,“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配教训我?” 瓜尔佳氏也不生气,她道:“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也没资格管教八福晋。只是作为邻居,好心过来提醒八福晋一句而已。” 第227章 闹大,端敏要告御状 换做旁人还真不敢这么跟八福晋说话,只瓜尔佳氏身份‘特殊’, 她是雍郡王府的侧福晋,地位不如嫡福晋尊贵不假,但大家心知肚明她这个侧福晋跟其他侧福晋还不一样。 她是康熙亲自挑选用来替代石婉淑的。甚至有传言说,只等瓜尔佳氏生下儿子,皇上就会晋封她为雍郡王继福晋。 传言真假不得而知,瓜尔佳氏代管雍郡王府的事务是事实。 加上她阿玛是一方巡抚,身份地位颇高。像大福晋、三福晋这样的皇子福晋也会给她些面子。 或许正是如此,时间一长导致瓜尔佳氏有些飘飘然。 就比如现在,她居然敢来管八福晋的闲事。 当然,从她说的话就能看出来,比起八福晋,瓜尔佳氏无疑要聪明很多。被人指着鼻子骂,都能心平气和。 佟佳氏紧跟着开口:“瓜尔佳妹妹说的对,我们确实没有资格管八贝勒府的事情,只是你们这样大吵大闹,吓着弘晖了。” “弘晖身体不好,今儿难得睡个好觉。若是因为你们他再有个什么,我少不得要入宫请德妃娘娘做主了。” 弘晖就是佟佳氏早年生的那个儿子,雍郡王府的长子,他的名字是胤禛亲自取的。弘晖虽然是庶出,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胤禛对他很是看重。 只是这孩子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有些羸弱。 不仅仅是他,还有李氏生的二阿哥弘昀。弘昀身体比弘晖还不如,三天两头的生病。 佟佳氏作为侧福晋原也应该称呼德妃为额娘,只是德妃记恨佟家,并不允许她这般称呼,是以佟佳氏只能称呼对方为‘德妃娘娘’。 命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明明雍郡王府的女人多了好几个,他子嗣仍旧不算丰盈。如今他府上除了佟佳氏跟李氏生的两个阿哥,便只有一个格格。这个格格同样是李氏所生。 八福晋成功被气笑了,“威胁我?凭你也敢?我郭络罗氏雪绒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威胁过。” 她挥了下手里的鞭子,不屑道:“你信不信我这一鞭子下去,佟家的人会不会给你做主?” 她说的佟家并非佟侧福晋的娘家,而是指的佟国公府。 佟侧福晋的爹娘早逝,她跟哥嫂的关系很一般,她哥嫂自然不会为了他得罪八贝勒福晋。只有佟国公府的佟国维,因为利益才会对她格外看重。 但话又说回来,佟侧福晋只是堂侄女,又不是亲闺女,即便佟国维重视她,这份重视也有限。 看到前两个人在八福晋手里吃瘪,李氏小声的说了句:“八福晋误会了,是,是我们爷听到府上的动静,让我们过来的。” 言外之意,不是她们自己过来找事儿,一切都是雍郡王的意思。同时她把雍郡王搬出来也是希望八福晋能有所忌惮。 李氏跟其他两个人不一样,她现在怀着孕。若不是担心这俩人因此得了雍郡王的看重,她也不会冒险跑这一遭。 说完她往奴才身后躲了躲,又加了句:“我们爷如今正为了公事繁忙,你们这样大吵大闹打扰到他了。我们爷的脾气,八贝勒跟八福晋应该知道,若是……” 若是你们不听劝,仍旧大吵大闹,最后把他招惹来……雍郡王可没有她们这样好说话。 后面这句李氏没敢说出来,对面的夫妻两个却从她眼里看出了这个意思。 跟八贝勒不一样,胤禛身上是有差事的,他如今管着户部。 户部,除了户籍户口。钱粮也都归户部管理。户籍比较简单,麻烦的是钱粮这一块。每一季,户部的官员都必须把这一块核算清楚,禀告康熙。 然后康熙根据户部的盈余来部署接下来的事情。 若是核算不清,耽误了事儿,即便是胤禛也会跟着吃瓜落被皇上训斥。 核算马虎不得,又因为康熙要实行‘仁政’允许官员从户部借款生活,这无疑给胤禛的工作带来更大的麻烦。 雍郡王府的人都知道每季度末都是雍郡王心情最不好的时候,这时候的他们伺候人都不敢过多打扰,唯恐被当了出气筒。 雍郡王府跟八贝勒府只隔着一道墙住着,两座府邸的建设除了面积不同,其他布局都是一样。也就是说八贝勒府的外院对应的正是雍郡王府外院。 胤禛的书房就在一墙之隔的不远处。 端敏跟八福晋毫无顾忌的争吵,确实很容易传到隔壁,打扰他办公。 李氏的意思很明显,现在来的是她们几个,如果他们还不知道收敛待会儿说不定雍郡王就来了。雍郡王可不如她们几个好说话。若是等他来,就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结束的。 八福晋还想说什么,胤禩伸手拉了她一把,他看向端敏公主,“胤禩不知姑姑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几个人,但胤禩仍旧还是那句话,这些人我并不认识。姑姑你找错人了。” 胤禩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明明他做的很隐秘,怕对方查出来用的还不是自己的人。他不明白,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为何端敏还是找了来。 看她的样子,好像笃定这件事就是他做的,一点迟疑都没有。 端敏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冷笑一通,“好啊,既然你说不是你,那你敢不敢跟本公主一同入宫,求皇上做主?” 她就知道能跟雅尔江阿混在一起的,不是个东西,事实摆在眼前了,这俩人还在抵赖。莫不是,他们以为她手里就这么点把柄? 若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她敢这样堂而皇之的上门? 不止胤禩搞不明白,端敏也有些想不通。 按理说胤禩既然打算借用别人的手挑拨离间、就应该把尾巴处理干净才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她找到了证据。 端敏用力抿唇,管他为什么呢,只要证据指向对方就行。 若说以前端敏只是因为雅尔江阿对胤禩看不上,现在就是纯粹的憎恨这两口子了。即便对方跟雅尔江阿决裂、成仇,也不会让端敏放下针对的仇恨。 八福晋刚想说去就去,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郭络罗氏下意识去看胤禩。 她心想:端敏这样信誓旦旦,莫非事情真的是胤禩做的,而且对方手里还握有把柄。如果真是这样,她刚才大吵大闹是不是给胤禩惹麻烦了? 八福晋有些不安,但她面上仍旧一脸倔强,免得让对面看出破绽来。 端敏双手环胸,“怎么?怕了?本公主告诉你们,晚了。” 如果是刚开始,对方低声下气跟她赔礼道歉,她或许骂几句抽几下便算是出了气,不跟他们计较。 现在,在经历了郭络罗氏蛮不讲理的打斗之后,端敏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想到这里,端敏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她招呼手底下的奴才把人带上,然后大摇大摆的往皇宫而去。 康熙还在生她的气,早就下旨不让她入宫。得知端敏求见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教导弘曦‘为君之道’。 没错,在觉得太子已经没什么可教导的,只需要好好熟悉政务之后,他便把目光放在弘曦身上。 或许真的是隔辈亲,康熙怎么看弘曦怎么满意。与胤礽当年一样,尽管弘曦还未到去上书房读书的年纪,他就开始灌输这些思想。 看着大殿中央低着头的梁九功,康熙眉头狠狠皱起,他扔下手里的书,不悦道:“朕不是让她滚回蒙古么,她不收拾东西回家,又想做什么?” “你告诉她,让她滚。太后都被她气病了,朕不想见她。” 梁九功有些为难,顶着康熙的怒气,他道:“皇上,宫门口的侍卫来报公主说她有冤情请皇上做主,若您不见她,她就不走,要一直闹下去。” “她、公主还说,您若是不见就是包庇凶手。她、她还说那凶手还、还陷害太子。” 说完这话,梁九功深深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底下去。 不得不承认,端敏公主是会告状的。她知道仅凭自己的事儿皇上一定不会见她,也只有太子才会让皇上重视起来。 可梁九功更清楚,这种类似威胁的告状,会让皇上更加愤怒。 康熙下意识拿起桌上的镇纸就要砸过去,忽然眼睛余光看到旁边的弘曦。弘曦睁着大眼睛正看着他。 不行,弘曦还小,不能吓着孩子。 他默默把手上的镇纸放下。 深呼吸,努力说服自己不生气,许久,他才道:“既如此,就让她进来吧,朕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冤屈。” “太子一直在宫里,她又如何跟太子扯上了关系。” 待到梁九功出去,弘曦伸手给康熙顺顺气,“皇玛法别生气。额娘说,生气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您生气弘曦会伤心的。” 弘曦奶声奶气的话,让康熙心情好了不少。他一把把人抱在怀里坐在龙椅上。 “弘曦说得对,皇玛法不生气。” 康熙老怀欣慰,他心说,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是弘曦知道心疼他。 第228章 面圣, 得了康熙的允许,端敏昂首挺胸的走进乾清宫。见到康熙,她规规矩矩的给康熙行礼问安,态度与前几日相比规矩不少。 康熙心中虽不高兴,却也没在这上头为难她。 “起吧,听说你有事儿让朕给你做主?” 他不喜欢端敏,不想多看她一眼,因而选择直接进入主题。 康熙的‘爽快’正好也是端敏想要的,她道:“回皇上,却有此事。” “昨儿个我收拾完行李,想着日后怕是很难再来公主府居住,就打算趁着还在,去花园子里散散心。结果,结果我就听见两个狗奴才在嚼舌根。” 说到这,端敏咬牙切齿,“他们说策旺多尔济之所以跟十四阿哥起冲突都是太子在背后指使。” 端敏记性好,这时候也不需要她添油加醋,直接把自己听到的消息讲出来就足够让皇上生气。 讲完奴才的话,她深呼吸,傲然道:“我承认我这人脾气不好,十四阿哥打了我儿子,我生气,所以我教训了他给我儿子出气。” “但我这人也不是不讲理的。我心里清楚策旺多尔济读书的事儿跟太子没关系。这明显是有人想要借我的手跟太子闹呢。” 她冷笑一声,“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可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这狗东西胆敢算计我,我怎能罢休。于是,我就去调查。” “查来查去,您猜我查到谁上头?”说到这里,她还撇了撇嘴。 康熙顺嘴问了句:“谁?”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八成又是他某个儿子。老四还是……老大,亦或者老八? 老四跟老大的心思他早就知道,最近还听说老八也在忙着奔走,老八似乎也有些念头。 说真的,乍听闻老八也想上位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 不是因为老八生母出身卑微,而是老八给他的感觉。老八这孩子看着与世无争,就不像是有野心的。 不像归不像,他从来不会心存侥幸,所以也有让人特别注意老八。 因而,当听到端敏嘴里吐出八阿哥三个字的时候,他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康熙给看似在认真练字实际上竖起耳朵偷听的弘曦正了正桌子上的宣纸,他语气平淡道:“哦?有证据吗?” 这语气让人听不出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端敏也懒得去猜,她点头道:“那当然。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也不敢来打扰你。” 端敏看了梁九功一眼,后者会意,他躬身出门让人把端敏公主带来的几个人押入内殿。 这几个人被打的有些惨,即便是入宫也没有被收拾过,就这样血呼啦啦的被推进来。 看到他们的惨样,康熙第一反应是捂住弘曦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这样的场面。 他给梁九功使了个眼色,对着弘曦道:“弘曦啊,玛法处理点儿事,你先跟着梁九功去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喝些茶水,等玛法处理完,再继续教你。” 弘曦当即从龙椅上爬下来,他恭敬地行礼,“玛法,弘曦先走了,您不要太辛苦哦。” 端敏惊讶的睁大眼睛,刚才她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弘曦是跟皇上一起坐在龙椅上的。 她心说看来皇上对弘曦很是看好啊。 龙椅可是皇帝的象征,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即便是皇太子若没有皇上的允许私自坐上龙椅亦是大不敬。 让她想想,她记得多年前回京,曾经无意中看见当今的太子坐上龙椅。那时的太子似乎也是这般大,他与皇帝一起。场景跟今天一样,也是皇上在教导他读书习字。 那时候她就知道太子在皇上心里不一般。 今日再次看到一样的场景,人从太子变成他的儿子。虽然人变了,意义却是一样的。 皇上对太子一脉仍旧十分看重。 她忍不住想,胤禛想要跟太子斗,看来希望渺茫啊,皇上对太子一家子不是一般的好。幸亏她那日并未一口答应与之结盟。 没错,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日端敏确实让胤禛入了府,但她是奔着羞辱雍郡王去的。后来想到德妃对胤禛的态度,知道羞辱他并不会让德妃难受,便放弃了。 两人也确实说了某些事情,甚至胤禛隐晦的表示了想要结盟的想法,但端敏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端敏看中明霞的好出身想要聘给她儿子,曾跟太后打听过太子。她是给自己的小儿子找靠山的,在她看来只有未来皇帝的女儿,长公主才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如果太子地位稳固,她就提前把明霞预定下来。若不然,这事儿还需要再看看。 当时太后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还以为她想跟太子交好,太后明确告诉他,太子很得皇上看中。 端敏好歹也是掌握蒙古部落大权的人,断不会做以卵击石的事情。 她今日前来也是一样,那背后之人想要利用她谋划太子,她就要让他曝光在皇帝眼巴前。她倒要看看被皇上和太子知道他的野心,皇上跟太子会如何做? 这是端敏的阳谋,皇上能不能看出来都会往里面踩。 送走弘曦,康熙让梁九功开始审问这些奴才。这些奴才之前遭受过端敏的毒打已经招认一回,这次认错倒还算顺当。 只认出背后之人,他们瘫软在地上。 康熙面无表情,“梁九功,把人送刑部,让刑部尚书仔细审问,另外宣八贝勒入宫。” 从八贝勒府到皇宫又不远的距离,在康熙等待的时候,暖阁的弘曦眼珠子一转,他让人端着几盘点心去了南庑房。 乾清宫的南庑房有一南书房,早前是康熙处理朝政的地方,后来又给了太子启蒙读书,现在它成了太子处理朝政的地方。 端敏公主入宫,还提了他阿玛,作为好大儿,弘曦当然要告诉自己的阿玛。他不但打算告诉自己的阿玛,还让身边的小太监跑了趟毓庆宫告诉他额娘。 先不提太子知道这事儿的反应,当石姝瑶得知端敏入宫后,口中轻声呢喃:“看来端敏公主也不只是蛮横无脑。也是,毕竟她掌控着蒙古右翼的大权,若是个没脑子的草包,纵容她身份在尊贵那些蒙古王公只怕也不会愿意。” 没人知道,八阿哥的计策之所以这么快被识破,其中有石姝瑶的功劳。确切的说应该是奚瑛的符咒起了作用。 奚瑛会很多符咒,除了害人的,其中也有不少可以用来自保。石姝瑶跟太子成婚后,便把这些用以自保的符咒放在香包里缝好,让太子贴身带着。 只要有人对太子心存恶念,想要算计太子,就会触发其中的符咒。 奚瑛作为红包的发起人,对红包里面开出的东西是有感应的。当太子手里的符咒被触发,她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奚瑛知道,石姝瑶自然也就知道了。于是,她借口太子身上的荷包脏了,当即给太子重新换了一个新的。 旧的荷包被她私底下偷偷拆开。 荷包里放的符咒有些多,她需要拆开才能知道具体触发的哪一张。知道少了哪一张才能知道太子具体遇到什么事儿。 知道太子遇上事儿,她这两天特意叮嘱毓庆宫的奴才,让他们睁大眼睛、支棱起耳朵,时刻注意宫里的消息。 没想到第一个给她带来消息的不是毓庆宫宫人,而是她的宝贝儿子。 更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到端敏公主跟八阿哥身上。 想到这里,石姝瑶又笑了。老八这回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没陷害成太子,到把自己给整到皇上跟前去了。而且,因为这事儿他还得罪了端敏公主。 因为雅尔江阿,端敏公主本就不待见老八,这回不得恨死他? “不对啊,以端敏公主的脾气若是知道老八陷害她,不得打上老八府上,她怎么会直接跑到宫里来告状。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尽管跟端敏公主接触不多,石姝瑶觉得像她这种高傲的人被欺负了肯定会自己找回场子的,而不是告御状。就像那日在阿哥所。 白桃跃跃欲试,“主子,要不奴婢派人给您打听打听?” 不管是端敏公主还是八阿哥一伙,她都没有好感。现在有关两边的八卦,她也乐的看热闹。 石姝瑶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急,总会知道的。记住这事儿咱们就当做不知道,不要参与进去,背地里看戏就好。” 这件事既然被皇上知道了,皇上肯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陷害,有皇上给太子做主,无需他们自己动手。 他们若是参与了,反而不美。 白桃点头,“那奴才让他们都注意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您。” “也不用太刻意,横竖太子就在乾清宫,真有什么消息他会说的。” 皇上不是吃素的,太过刻意若是让皇上察觉也不好。 果真,傍晚太子回来就给她带来了最新消息。 八阿哥胤禩被宣召入宫,即便证据就在眼前,他仍旧咬死不承认是自己做的。他表情那叫一个无辜。 端敏心里恨毒了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推脱,她再次甩出一连串证据。 这回的证据可比刚才硬多了,那人康熙也认识,他很确定就是八贝勒府上的。 到了这里,所有人都以为老八在劫难逃,然后重点来了。 八福晋闯了进来,她替八阿哥背下了黑锅。 第229章 无妄之灾 石姝瑶咋舌,“老八福晋对老八这才是真爱啊,她都不怕皇阿玛生气的吗?还有端敏公主,这位可不是好惹的。” 跟太子生活了这么多年,石姝瑶清楚,别看他对自己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太子对别人并不是这样。 他小心眼、睚眦必报的很。 她虽然一直深处后宫,对外头的事情不甚了解,从某些蛛丝马迹也能得知。那些得罪过太子的人,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还有皇上,太子的小心眼就是遗传自他,如今太子在皇上心中地位很高,老八这样堂而皇之的陷害,皇上能答应? 你陷害太子还不算,居然还想勾结他最不喜欢的端敏公主。 真当皇上是傻子啊,老八福晋说两句话就相信? 太子往身后一躺,嘴角挂着满满的嘲弄。他阴阳怪气,“人家可比你聪明。端敏公主再厉害又如何,她马上要回蒙古了,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京城。” “皇阿玛?皇阿玛那头有安亲王府呢?想想当年岳乐还活着的时候,皇阿玛明明恨不得对方死,见了面不也得笑嘻嘻的。” 皇阿玛是皇帝不假,但大清是八旗制度,皇上只对上三旗有绝对的掌控权。其他五旗,旗主的权力比皇帝都大。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旗主让他们造反,他们说不定都会去。 正因如此,老八福晋才会如此嚣张跋扈,连皇上都敢欺骗,连他都敢不放在眼里。 石姝瑶不解,“那皇上就相信了?你的行踪皇上一清二楚,你跟老八福晋可没交集。我的话?”她仔细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也没有吧。” 毕竟她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毓庆宫养孩子,寻常不轻易出门。即便是需要赴宴,因着都是大型宴会,她很注意自己的形象。 如果这都能得罪八福晋,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康熙,亏得后世还把他算作‘千古一帝’,若这都相信,也太那什么了。 如此的话,可真跟他睿智的形象不符。 在大清生活的时间越久,石姝瑶越能发现,真正的大清跟她以为的不一样。皇帝也并不是那么‘威严、不可侵犯’。 胤礽扭过头上下打量石姝瑶一眼,他随即又坐起来,神秘道:“你猜老八福晋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又不在现场。 石姝瑶诚实的摇头。 胤礽面色古怪的盯着她,“你肯定在想咱们没人得罪过她,老八福晋想要帮老八遮掩,皇阿玛必定能一眼看穿?” “那是你不知道老八福晋找的什么理由。若我告诉你,换做你是皇阿玛怕也不哑口无言。” “人家老八福晋说了,她算计我都是因为你。” 石姝瑶反手指着自己,“我?” 她紧皱眉头,实在没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惹着老八福晋,以至于对方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胤礽用力点头,“没错,就是因为你。” 胤礽也不卖关子,他继续道:“还记得半年多前老八刚娶侧福晋那会儿,他跟他福晋闹矛盾,郭络罗氏连续好几日入宫求见你么?” 石姝瑶成功气笑了,她道:“总不能因为我没见她,她就故意算计咱们吧?” 那老八福晋的心眼也忒小了。 若这都是得罪,那她还真不知道得罪对方多少次。按照郭络罗氏的逻辑,说不得以她的罪行都应该被处死了。 胤礽再次摇头,“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她说啊,你有生子秘方,自己用了秘方生了这么多儿子。她去求你你却连见都不见她一面,任由她承受没儿子的痛苦。” “所以,” 胤礽话还没说完就被石姝瑶打断,她成功给气笑了。 “就因为这个?” “我有没有用秘方你不清楚吗?再说了,就算我有用,我跟她又不熟,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她要我就必须给啊。” “我不给她,我还成罪人了。” 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是郭络罗氏能想出来的。 胤礽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有没有用什么秘方,我跟皇阿玛当然清楚。只她咬死了因为这个,用这个理由给老八开脱,皇阿玛也不好说什么。” 除非当面把老八抓个正着,不然就有让他开脱的可能。 石姝瑶平复下心情,她摆摆手,“算了,谁让我生了这么多孩子呢,算我倒霉总行了吧。” 虽说她生了这些孩子确实用了某种手段,石姝瑶并不觉得自己不帮郭络罗氏就是错的。 这个时代的女人都以生子为荣,假如,假如她今日帮了郭络罗氏,焉知明日会不会有个张佳氏、索绰罗氏的来找她。 到那时她帮还是不帮? 帮,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日后只怕没完没了。 不帮,别人会怎么想?她们会觉得,我这么惨了,凭什么你能帮她不帮我。如果她们日后被夫君冷落,十有八九会算在她身上。 她何其无辜? 换位一下,假如有秘方的是郭络罗氏,生不出儿子的是她。她去找郭络罗氏求方子,只怕郭络罗氏也不会帮她。 嘴上说着算了,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石姝瑶决定做点什么。 八月十五中秋节,石姝瑶穿上独属于她的杏黄太子妃朝服。她头戴金累丝镶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耳朵上戴的亦是金镶红宝石的耳坠。 红色的宝石衬托的她越发明艳娇媚。 手腕上戴的是墨绿翡翠手镯。白桃想要给她戴指甲套的时候,石姝瑶拒绝了。 她道:“今儿个是团圆的好日子,孩子们也都会去,弘曦明霞不用我操心,弘琨哥仨还小。那小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闹起来奶嬷嬷可管不住,还得我亲自来。” 弘琨的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大的很。他是主子,嬷嬷们也不敢真的管教,每次她闹脾气都需要石姝瑶亲自出马。 指甲套尖锐,小孩子闹腾的时候可不会注意这些,万一碰着了,心疼的还是她。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下双手,感慨:“你说我都多少年没戴过指甲套了?” 仔细算算,自打弘曦生下来,她就再不曾碰过这些。曾经她最喜欢的指甲套都在梳妆盒里落了灰。 冯嬷嬷笑道:“主子想戴还不容易,过两年弘琨阿哥大了,任您戴个够。” 冯嬷嬷可不知道石姝瑶跟太子之间的‘小秘密’。在她看来太子妃生了六个小阿哥,地位稳稳当当,无人可撼动,即便她往后不再生育,太子的儿子也是最多的。 过两年弘琨能跑会跳,她可不就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石姝瑶笑笑没说话。 同样的她跟太子的私房事儿,她也没说给冯嬷嬷等人听。即便她们都用了忠心符,不会往外说。 她会不好意思。 收拾妥当,石姝瑶把手伸出来放在白桃手心里,她看向冯嬷嬷,“嬷嬷年纪大了,就在毓庆宫好好休息,今儿个让白桃她们跟着。她们入宫也有些年头,规矩也都熟悉。” 刚入宫的时候,冯嬷嬷怕白桃几个撑不住事儿,一直都是跟在石姝瑶左右。除了帮石姝瑶快速熟悉宫中的生活外,顺便指点白桃,让她快速独当一面。 冯嬷嬷看看白桃,想着她这几年在外头还算谨慎,不仅没给主子惹麻烦,还很虚心的跟她学习。她便也没拒绝。 石姝瑶与太子打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毓庆宫的大门。乾清门前顿住脚,太子道:“我先带着弘曦去给皇阿玛请安,你们先去慈宁宫,我随后跟着皇阿玛一块过去。” 明霞跳出来道:“阿玛,我也跟您一起去给皇玛法请个安。”她转头又对石姝瑶说,“额娘,您在这儿等明霞一会儿好不好?” 石姝瑶伸手摸摸她的头,“好,” 明霞这一去就不复返了,她等来的是乾清宫大总管梁九功,梁九功给她请了个安,笑道:“太子妃,明霞格格被皇上留下了,皇上说一会儿会带着明霞格格去慈宁宫,让您不必在等。” 石姝瑶颔首:“本宫知道了,有劳梁总管。” 这种事儿发生了也不是一次,石姝瑶早就不奇怪。 耽搁了这一会儿,她到慈宁宫的时候后妃差不多都到了。相互见礼后,石姝瑶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 表面上她一直跟大福晋她们相谈甚欢,实际上她眼睛余光却在偷偷打量李淑真。 老八这人挺有意思的,刚开始想要借助附属国的力量,算计求娶李淑真,还为了李淑真和她背后的高丽跟八福晋吵架。 现在人娶回家又开始不闻不问装出对郭络罗氏一往情深来。 据安插在八贝勒府的人传来的消息,八阿哥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去李淑真的院子,李淑真在八贝勒府的处境跟那位张姓侍妾一样,成了透明。 她唯一比对方好的就是她出身高,即便在八阿哥府边缘化,有那么多嫁妆傍身,本事又是异国公主,八贝勒府的奴才不敢太过分。 除了见不着八阿哥的面,其他该她的东西一样都不少。 第230章 李淑真有孕 趁着太后还没到,石姝瑶径直走到李淑真面前,无视众人探究的目光,她笑道:“李侧福晋,许久不见,不知在大清生活的可还习惯?” 李淑真有些惊讶和惶恐,她不明白太子妃为何而来。不过,良好的教养告诉她,不管太子妃为了什么,此时她都应该立刻给对方请安。 再则,众目睽睽,严格说来她跟太子妃也没仇怨,想必太子妃也不是来难为她的。 “妾给太子妃请安,多谢太子妃挂念,福晋和八爷对妾十分照顾。知道妾来自高丽,怕妾用不惯大清的膳食,还特意给妾弄了个小厨房,允许妾遵守高丽的习俗。” 李淑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跟八福晋不同。不管内里生活究竟如何,对外她一律宣称自己生活的好,很幸福。 石姝瑶微微弯身把李淑真扶起来,“快起来,说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李侧福晋何须如此。” 趁着弯腰的功夫,石姝瑶以袖子遮挡快速的把符咒贴在李淑真身上。 看着符咒在她身上消失不见,石姝瑶弯起嘴角。 八福晋不是想要孩子么,若是让她知道李淑真有孕,给八阿哥生了长子,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没错,她刚刚给李淑真贴的正是生子符。只要老八跟李淑真那什么,李淑真必定会怀上孩子。 石姝瑶也不怕被人发现,一来,红包群出品的东西大都有其隐蔽性,就像刚刚的符咒,贴上去就‘消失不见’,除了她这个始作俑者,包括李淑真在内都不会发现。 二来,今日中秋,按照规矩八阿哥应该宿在嫡福晋屋里头。郭络罗氏又为他背了这么大的锅,他必定要好好安抚一番。等他想起李淑真,还不知何年何月。 那时候她早就跟对方不来往。李淑真若怀上了,别人只会以为她是运气好,绝对不会想到她身上。 这也是她敢在大庭广众这么做的原因。 想做的事情做完,石姝瑶心情很好,她故作叹息。 “唉,也是实在不凑巧,你大婚那日我才生了孩子,虽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每每想到此事,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每次见到李侧福晋我都想过来问上几句,只我这身体实在是、”她欲言又止,“我又怕过了病气给你。” 说完她又褪下手上的翠绿镯子戴在李淑真手上,“这个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礼,你别嫌弃。” 一番话语动作把自己过来的目的解释清楚。 李淑真有些受宠若惊,她抚摸着手上的镯子,颇有些诚惶诚恐,“淑真多谢太子妃殿下。” 石姝瑶拍了拍她的手,她斜眼看了盯着她们的八福晋一下,缓缓勾起嘴角,随后离去。 三福晋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太子妃,你对她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不过是个侧福晋,没去就没去,过去这么久也值得太子妃特意去说? 石姝瑶摇头,她轻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她的身份毕竟有些特殊,高丽的公主,我总要给几分情面。” 三福晋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附属国的公主确实跟普通的侧福晋不太一样。 紧接着她又叹:“可惜八弟妹看不到这一点。” 八福晋的霸道,住在宫里的石姝瑶都听说过,何况住在宫外的她们。李淑真在八贝勒府真实的处境如何,尽管她自己不说,她们多少也知道一些。 正因为如此,三福晋才说八弟妹拎不清。 不过想想,她若是能看得清那就不是郭络罗氏了。这世上很少有人能有太子妃这般想的周全。 之后石姝瑶便没在理会李淑真,就好似她刚才真的是特意过去解释一般。 石姝瑶又坐在那儿跟三福晋几人闲话几句,康熙带着皇阿哥们过来请安。 宴会时间到了。 贵妃带着后妃、石姝瑶跟诸位皇子福晋一起前往太和殿。 宴会上,石姝瑶照常自己一张单桌,大福晋等皇子福晋坐在一张桌子上,侧福晋们另起一桌。 康熙看着诸人落座,忽然说道:“梁九功,去给八侧福晋搬个凳子让她坐在老八福晋旁边。” 他解释,“毕竟是高丽公主,又是第一次在大清过中秋,朕理应给她些优待。” 虽如此,郭络罗氏的脸仍旧很难看,她下意识去看胤禩,胤禩张张嘴在康熙严厉的目光中闭上嘴巴,到底没能如她的愿去拒绝。 胤禩心中清楚,什么高丽公主,不过是皇阿玛找的借口,真正的原因还是端敏公主的告状。 哪怕雪绒已经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皇阿玛还是怀疑他了。 让李淑真坐在嫡福晋一桌,就是给他的警告。 当然,也只有李淑真有这个待遇,之前传言会被‘扶正’的雍郡王府侧福晋瓜尔佳氏,此时她老老实实的坐在侧福晋那一桌。 或许皇上没看见她,又或者皇上觉得她还不够格,总之康熙并未让她坐在这边,哪怕她掌管着雍郡王府的事务。 三福晋凑到大福晋耳边小声道:“看来皇阿玛对这位高丽公主还挺重视。亏得我刚才还觉得太子妃有些想多了,现在看来是我想的不够全面。” 皇阿玛都如此重视李淑真,太子妃先前的行为就更显正常。 大福晋避而不答,她换了个姿势,“听说前日端敏公主临走前去了老八府上,还跟老八福晋闹起来了。随后端敏公主跟老八两口子入了宫,端敏公主走的时候趾高气扬的。” 说到这里大福晋就住了嘴。 石姝瑶能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太子,太子他当时就在乾清宫。乾清宫的事儿奴才可不敢随便乱说,因此大福晋只知道他们进了宫,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今日看到皇上如此不给老八福晋面子,她首先想到的不是看中,而是皇上故意在打老八福晋的脸。 皇上若看中李淑真,有的是其他方式提携她,而不是现在。 中秋宴众目之下给她如此殊荣。 石姝瑶的想法跟大福晋一样,她也觉得康熙此番是为了打八福晋的脸。 老八两口子敢给太子下套,让老八福晋丢个人,这处罚还是有些轻了。 还是自己的‘手段’高,李淑真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她只需耐心等待,等李淑真怀孕的消息传出来就好。 石姝瑶并未等待许久,腊月的最后一次平安脉,太医从八贝勒府带来了好消息————八贝勒侧福晋李氏揣上了。 已经一个多月快两个月,应该是十一月初怀上的。 听闻这个消息惠妃跟良嫔都很高兴。 翻年八阿哥都二十有一,他成婚也有三四年,八福晋迟迟不孕别说良嫔,惠妃这个养母都开始着急了。 八阿哥又不是太子,太子妃当年是因为守孝一年,即便如此,太子妃进门两年直接给太子生了龙凤双胎。而后就像是开闸的水,一直生个不停,到现在太子连得六个嫡子一个嫡女。 皇家的这些嫡福晋,除了已经过世的雍郡王福晋,其他皇家福晋哪个不是进门就抓紧生孩子。自己生不出来就让别人生。 如今除了刚成婚不久的老九跟老十和老八膝下空虚外,其他皇阿哥嫡庶都有好几个。 要知道老八比他们俩成婚要早两年的,你说惠妃能不着急。 可是郭络罗氏那个脾气,她自己不能生,惠妃想给老八塞个人她就横眉冷对怼的惠妃说不出话,把惠妃气的够呛。 惠妃管不了,又怕皇上说她对八阿哥不够关心。此时得知李淑真有了,当即大手一挥让人送了不少赏赐过去。 她心说,不管李淑真这胎生的是儿是女,只要老八后院不再空荡荡比什么都强。 李淑真不仅仅是八贝勒侧福晋,还是高丽国的公主,她有孕的消息传入后宫,不止惠妃这个养母给了赏赐。 康熙、太后甚至掌管公务的贵妃都让人送了贺礼。 石姝瑶想了想,也让冯嬷嬷准备了些不容易让人动手脚的东西送去八贝勒府。 她扭头对太子道:“李淑真怀孕了,也不知道老八福晋是个什么表情,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应该很生气很难过吧,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太子见她对老八后院的事儿这么感兴趣,道:“你想知道?行,一会儿孤让裴安年跟潜伏在老八府邸的人说一声,让他得空就把老八府上的趣事儿说给你听。” 石姝瑶眼前一亮,随后摇头,“还是算了,你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人,可别因为这点小事被老八揪出来。” “以老八的聪明才智,若是人真被他找出来,再想安插进去可就难了。” 玩归玩,大事可不能忘。比起太子屁股底下的椅子,其他都是小事。 胤礽却道:“无妨,老八福晋的性子谁不知道?这会儿怕是不止咱们,不少人都等着看她笑话呢。” 那么多人在看笑话,多他一个也不算什么。 石姝瑶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还是不了,你也说了,那么多人等着看她笑话,她府上真有什么早晚会传出来,横竖我都会知道,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差点忘了,过两天就是小年夜,按照规矩他们都要入宫参加宫宴,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看一场好戏呢。” 小年夜,按照规矩嫡福晋跟侧福晋都必须参加,除非你恰好赶上生产坐月子,没人例外。 第231章 热闹 八贝勒府 诊脉的太医都走了,八福晋还呆愣愣的坐在凳子上。本来人口最少得八贝勒府,看诊最快速的八贝勒府这回用的时间却是最长。 八福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反复让太医去给李淑真诊脉。甚至到最后她连太医都不相信了,还让嬷嬷去外头请了大夫过来重复诊脉。 李淑真的脸色相当难看,或许是有了孩子有了底气,她第一次收敛面上的柔软,露出藏起来的尖锐指甲。 “福晋您这是什么意思?怀孕妾在撒谎吗?”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李淑真高兴还来不及,她可不允许有人污蔑她。 郭络罗氏回神,她眼睛下意识看向李淑真的腹部,在那里正孕育着她丈夫的孩子。迟钝的反应过来李淑真说了什么,她颤抖着双手,故作坚强。 “胤禩根本就没去你屋里头,你忽然就有了,我难道不应该怀疑?” 是啊,胤禩并没有背叛她,胤禩没去过李淑真的院子,这个孩子一定不是胤禩的。 这话成功让李淑真变了脸,虽然她不是大清人,高丽女子也是讲究贞洁的。八福晋这话就差明着说她跟别的男人珠胎暗结。 李淑真还未开口,她旁边的侍女不愿意了,侍女板着脸道:“八福晋,还请您慎言。我们公主自打嫁入大清,嫁入八贝勒府可是一直遵守大清规则的,您这般不仅仅是侮辱我们公主,还有我们整个高丽。” “奴婢希望您能给我们公主道歉,不然,待到他日入宫,奴婢少不得要以下犯上告罪于皇上了。” 八福晋一再的逼迫她们公主,若非公主说时机未到,这里不是她们的国家,让她们忍耐,侍女早就要八福晋好看了。 能跟着李淑真不远万里来到大清的,都是李淑真心腹中的心腹,是值得信任的。她们对李淑真的性子也十分清楚,跟着李淑真这样的主子,她们的性格也不会软弱到哪里去。 毕竟,性格若是弱一点不仅仅是主子连带着她们自己都要吃大亏。 在这里,吃了亏受了委屈就只能忍受,没人会给她们做主。 “放肆,”八福晋一拍桌子,她当即就要治侍女的罪。 李淑真站起来把侍女护在身后,她扑通跪在地上,膝盖触碰到青石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此时她却顾不上疼,她再次恢复到柔弱女子的状态,对着八福晋砰砰磕头。 “福晋饶命,福晋饶命,福晋,妾真的没有偷人,孩子真的是八爷的啊。求福晋明鉴,求福晋不要处死妾。” 郭络罗氏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她只是想教训下这个奴才,什么时候说要处死李淑真了? 别说李淑真是异国公主、皇上亲赐的侧福晋上了皇家玉碟的,就是张氏这样的侍妾,都不是她能轻易处死的。 除非对方犯了不可饶恕的理由。 八福晋刚想说什么,就听见身后有什么动静。 八福晋爱干净,她不喜除了胤禩之外的男人进出她的房间,因此每次请平安脉她都是让人在正院里的花园子里。 花园子有凉亭,即便刮风下雨也不怕。 今日同样如此。 她背对着花园大门,听到脚步声下意识转头,就见梁九功以及几个宫中嬷嬷打扮的人在贝勒府总管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刚进入垂花门几人便顿住脚步。李淑真刚才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正因为如此才会停顿。 包括梁九功在内每个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看到八福晋在‘欺压’侧福晋,还因为侧福晋说的话。 什么叫‘孩子真的是八爷的’?还处死。八福晋有这么大的权利? 看到他们郭络罗氏的脑子闪过一道灵光,她怒道:“贱人,你算计我?” 说着她下意识就要抬脚去踢李淑真。 “住手。”梁九功与延禧宫嬷嬷同时喊道。 李淑真的侍女动作更快,她直接抱住李淑真代替她硬生生承受了八福晋这一脚。 看着与侍女一同摔倒在地上的李淑真,延禧宫嬷嬷变了脸,她焦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你们侧福晋扶起来。来个人赶紧去请大夫,再去看看八贝勒在哪儿,让他赶紧回来。” 越俎代庖交代完这一切,她才看向八福晋,嬷嬷深呼吸,“八福晋,请恕奴婢无礼了,今日之事奴婢会如实禀告惠妃娘娘。” 作为惠妃身边的心腹嬷嬷,她可是知道,八阿哥后院没有动静,惠妃的压力有多大。如今好不容易李侧福晋有了,娘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她也能明白八福晋看到别的女人怀了八阿哥的孩子心情必定不好,但这不是她残害皇家侧福晋的理由。何况这个侧福晋肚子里还揣着皇嗣。 残害皇嗣,即便是嫡福晋,一旦证据确凿那也是要被治罪的。 八福晋面色白了白,她解释,“不是,我没有,是她陷害我。” 梁九功也道:“八福晋,这事儿是咱家跟几位嬷嬷亲眼所见,奴才以为您还是留着精神去跟皇上解释吧。” 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他们想当做看不见都不行,从不愿参与内宅争斗的梁九功也难得严肃一回。 说完这话,他不再看郭络罗氏,而是挺直腰板,“皇上有旨,” 四字一落,所有人跪在地上。他清清嗓子,继续道:“皇上有旨,赏八贝勒侧福晋玉如意一对……” 梁九功他们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不少小太监小宫女,他每说一句就有人端着相应的东西走上前。 这些都是康熙得知李淑真有孕后给的赏赐。 这是惯例。 李淑真是异国公主,康熙给她的赏赐比寻常贝勒侧福晋要厚三分,差不多能与郡王侧福晋的赏赐比肩。 当然,也仅限于此。 见识过皇上给太子妃的赏赐,再看这些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梁九功眼皮都不带抬的。 十几样东西念完,梁九功就退下了。 紧接着便是慈宁宫太后、后宫贵妃、惠妃、良嫔以及太子妃送的贺礼。 毓庆宫来的是冯嬷嬷跟春英两个,她心说幸亏带了春英,春英记性好,这个热闹刚好回头刚好可以讲给太子妃听听。太子妃听了一定会高兴。 李淑真有孕的事儿,她们只当是偶然,就连冯嬷嬷她们都不知道跟石姝瑶有关系。 不过,这不妨碍她们高兴。 跟她们有仇怨的是八福晋,又不是八侧福晋,只要能让八福晋难受,那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冯嬷嬷让人送上贺礼,代替太子妃表达了庆贺之意。 李淑真赶紧道谢,她是真没想到大清还有这样的规矩,刚怀上就有那么多好东西收。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是她在高丽完全接触不到的。 送完东西,除了延禧宫的嬷嬷其他人都先行离开,她要留下等八阿哥,好好与八阿哥说说今天的事情。 这不仅仅是为了八福晋和侧福晋,也是为了八阿哥好。府上的妻妾可以有争斗,但祸及子嗣,传到皇上耳朵里,八阿哥也落不了好。 八阿哥毕竟从生下来就在延禧宫,惠妃对他还是有感情的,自然不想看他出事。 胤禩对惠妃也很尊重,至少表面上如此。他本来是跟九阿哥在茶楼喝茶,得知延禧宫嬷嬷来了,还以为宫里出了什么事,当下着急慌忙往府里赶。 “八哥,我跟你一起。若是有事,我也能搭把手。”胤禟开口。 胤禩顿了一下随后点头。好在茶楼距离八贝勒府不远,两人行动快速,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就回来了。 看到九阿哥也在,嬷嬷迟疑了一瞬,说真的这并不是好事儿,嬷嬷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胤禟是人精子,看出嬷嬷的迟疑,“八哥,我去书房等你。” 胤禩一把拉住他,不容置疑,“嬷嬷,九弟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事儿直说便是。” 嬷嬷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坚定,也就不再推辞,她当即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讲了出来。 “贝勒爷应当知晓,今日乃是请平安脉的日子。约莫两个时辰前府上的奴才入宫禀告,李侧福晋有喜。惠妃娘娘很是高兴,便命奴婢前来送些赏赐给李侧福晋。” “奴婢等刚走到垂花门便听见李侧福晋说八福晋要杀她,……”嬷嬷没一点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直接说了出来,包括八福晋想要踹李淑真、自己给李淑真请了大夫等等。 “贝勒爷,您翻年就二十又一,岁数不小了,您应当知晓,娘娘一直都盼着您能多子多福。八福晋的行为往大了说那就是残害皇嗣,这是个什么罪名,相信您比奴婢清楚。” “多的奴婢也不说,只希望您为了自己,也为了咱们娘娘能多照顾着点府上,别等真出了乱子,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到此处嬷嬷也没接着往下说,她相信八阿哥能听明白。 说句不好听的,八阿哥又不是她主子的亲儿子,她能说这么多已经仁至义尽。八阿哥听了还好,若不听,主子顶多被皇上埋怨几句,真正吃亏、受苦的还是他自己。 第232章 来自胤禩的处罚 残害子嗣这个罪名可不轻,胤禩的面色当即就变了,他看了八福晋一眼,打着哈哈。“嬷嬷是否太过严重,我承认雪绒醋劲儿大。我也相信她能分得清轻重,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吗?”见八阿哥不信,嬷嬷也不多说。该做的该说的她都做完了,府上的主子也回来,她当即给两人福福身。 “奴婢出宫有些时候,也该回去了。八贝勒、九贝子、贝勒福晋、侧福晋保重。” 嬷嬷头也不回的走了,胤禩伸手捏捏眼角,有些无奈。“雪绒,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刚才嬷嬷都说的清楚,他也听得明白,他还是想要听八福晋再说一遍。这样的话落在李淑真眼中就是他不相信嬷嬷的话。 李淑真踉跄后退两步,泪珠在她眼眶打转,它要掉不掉,好不委屈。 这一刻她十分后悔,她不是后悔自己算计来到大清和亲,而是后悔自己最终选择了八贝勒。 这位众人眼中性情温和、有抱负有理想,京中无数闺阁少女‘梦中情人’,最佳夫婿八阿哥,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相处这么久,她才发现,所谓的性情温和都是伪装,他真正的性子是自私、优柔寡断、没有担当的。 比如早前端敏公主那件事,哪怕她没在现场,以她对八贝勒的了解,这件事绝对是他做的没跑。可最后却是八福晋给他顶包,把他摘得干干净净。 而他自己呢?什么都没说没做,他只是沉默。他默许了八福晋把这种事背在身上。 那可是太子。 即便她很少出八贝勒府,也知道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如何。 算计太子,还被抓了个现行。皇上会如何? 带如她父皇,胆敢在背后给太子使绊子,哪怕是皇子都会被贬为庶民。 皇上当时没有处置八福晋,她敢打赌不是皇上下不去手,而是皇上在等待机会。 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到那时,八福晋将万劫不复。 还有这次,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八贝勒却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他在外人面前维护了八福晋,可是她呢? 她已经分不清有多少次,八贝勒在八福晋和她之间选择牺牲她了。 她知道八贝勒野心勃勃,八福晋背后有安郡王府,八贝勒维护八福晋情有可原。那他是否也忘记了,自己背后是整个高丽国。 还是他觉得高丽远在前边不能给他提供帮助,不能维护她,所以就能肆无忌惮的来伤害她? 侍女不忿道:“八贝勒,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公主可是怀了您的孩子。八福晋说出那样的话来羞辱公主,随后还想殴打公主,这您都不管吗?” 侍女是真的生气了,她没想到八贝勒是这样的人。亏她之前还想着八阿哥温润如玉,长得也很好看,日后给这样的人做个暖床婢女也不错。 现在看,呵,她们公主还真是瞎了眼。 李淑真伸手拉了拉侍女的衣袖,她哽咽道:“别说了,既然八阿哥不相信淑真,淑真无话可说。” “还请八阿哥写一封放妻书,让淑真回高丽吧。”说完这话,泪珠从她脸上滑落,那模样显然是失望到了极点。 八福晋怒极反笑,“放妻书,你威胁谁呢?” 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嫁入八贝勒府,她才不信对方舍得走呢。真以为她不知道这女人在高丽是个什么情况,上次来的那个李淑媛都告诉她了。 她真回去了只会比现在更惨。 八福晋有恃无恐。 李淑真并不去看她,只是盯着胤禩。这是她给胤禩最后的机会,如果胤禩能秉公处理,维护她一次,那么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她愿意仍旧帮着胤禩完成他的抱负。 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这次胤禩仍旧选择偏袒八福晋,那就别怪她了。 她想太子应该会对八贝勒府的某些事情感兴趣。 胤禟皱眉道:“八哥,按理说这是你的私事,我作为弟弟不应该插嘴。” 但到了这个时候有些话他不吐不快。 那位嬷嬷他有认识,延禧宫惠妃娘娘跟前得用的,惠妃对八嫂态度还算和善,他认为对方不存在故意污蔑八嫂的情况。 再则,如果真如对方所说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么即便八哥现在维护了八嫂也无济于事。 事情早晚会被皇阿玛等人知道。 如此,还不如公正一些,亲自惩罚八嫂,给高丽国和皇阿玛一个交代。 胤禟觉得这才是一个上位者应该有的决断。 胤禩深呼吸,他看着胤禟歉意道:“九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先去书房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胤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轻轻点下头,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八贝勒深叹,他转回身没去看八福晋而是伸手给李淑真擦了擦眼泪。 他亲自询问了府上的管家,“太医有没有说侧福晋怀孕多久了?她身体如何?” 管家一一作答。“太医说侧福晋差不多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侧福晋身体尚佳,只需好生养着明年定能给贝勒爷添一个健康的小阿哥。” 两个月当然看不出是男是女,但人都喜欢听好话,已经二十的贝勒爷也确实需要有个阿哥。 两个月前后,那就是上上次请平安脉以后得事情了。胤禩记得自己确实有临幸过李淑真,按照日子来算,差不多就是那日。 李淑真毕竟是高丽公主,为了自己的大业胤禩也不可能真正冷落她,把她扔在后院不闻不问。每个月他总有那么一两次会去李淑真屋里头。 只是他也没想到李淑真运气会那么好,就那一次就怀上了。 胤禩看着李淑真认真道:“这次是福晋错了,我代替她给你道歉。你现在怀了孩子,不宜过多操劳,先回屋好好休息吧。后续需要什么直接找管家,他会满足你的。” 八福晋不乐意了,她尖着嗓子道:“胤禩,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怕我害了你的孩子?” 她是八贝勒府的福晋,后院的女人都归她管,李淑真也不例外。本来侧福晋有孕是需要嫡福晋照顾的,八福晋虽不乐意,但这不代表她愿意看胤禩越过她交代别人。 这是在打她的脸,是不信任。 胤禩皱着眉,“雪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每日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怕你照顾不过来。” “再者,你扪心自问,如果我把她交给你照顾,你真的意意么?” “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 八福晋扯着嘴角嘲讽,“什么为了我着想,说来说去你还是不信任我。” 她又不是真的傻,如果真的相信她,就应该先跟她商量,而不是直接做决定。 见她如此尖锐,胤禩态度也强硬起来,他高声喊了一句:“雪绒。” 随即他又放软了语气,“雪绒,我觉得你应该要好好修身养性了。刚好前段时间我得了一套《小窗幽记》,冬日里天冷,不如你就在屋里头翻翻书吧。” 《小窗幽记》是前朝学者陈继儒的小品文集,他翻看过里面的内容,很有意思。语句幽默风趣、嬉笑怒骂中能给人以自省。也很适合修身养性。 他知道八福晋不喜读书,但她喜欢看话本子,这套《小窗幽记》与话本也差不多,他觉得八福晋能看得下去。 这也算是八贝勒对这件事做出的惩罚。 本来,他应该罚八福晋抄书的,大部分后宅妇人犯错都是这个处罚。只是《小窗幽记》字数比较多,整部作品分有十二卷,若让她抄,还不知要抄到何年何月。 八福晋是个没有耐心地人,她肯定做不到。 因此,他该抄为看。 他希望八福晋能从中悟出些道理,改改自己的性子。同时也是给李淑真的交代,证明他不是偏听偏信的糊涂蛋。 对这个处罚结果李淑真本来是不满意的,她觉得太轻了。若不是侍女护主,就八福晋刚才那一下搞不好她孩子就没了。 八阿哥只是处罚她看书,太轻飘飘。 但看着八福晋不服气外加心痛的样子她又觉得畅快。 算了,以八阿哥对八福晋的偏袒,想要他重罚八福晋也不可能,既如此还不如就此打住,给八阿哥留下个好印象。 她当即福身,“妾多谢爷主持公道。爷,妾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房间了。” 李淑真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属于她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外人,李淑真握着侍女的手,面容真切,“刚才当着八贝勒跟福晋的面,我没敢问,你身体可要紧?” 她看的清楚,八福晋那一下下去侍女的脸当即就白了,可见八福晋那一下力气不小。好在冬日里穿的厚实,也不知侍女伤的怎么样。 侍女摇头,“奴婢没事。只是主子,咱们真的就这样算了?” 八福晋可是差点害了她家主子跟小主子的。 侍女是当事人,她很清楚若不是自己挡住了,这一脚踹在她家主子肚子上会是个什么下场。 不说主子如何,小主子肯定要保不住。 这可是杀子之仇。 第233章 毒 李淑真脸上露出个阴森的笑容,“算了?当然不。” 这么多年她早就养成了睚眦必报的性格,郭络罗氏如此对待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在李淑真看来,看看书根本就不痛不痒,所谓的惩罚根本就是八阿哥保护八福晋的借口。像这样的惩罚八福晋根本不会感觉到疼。 不疼入骨髓,她怎么会改呢? 所以啊,这个仇还得她自己亲手来报。 她对着侍女招招手,在侍女耳边低语几句。侍女迟疑道:“主子现在就要吗?咱们刚跟八福晋闹了矛盾,奴婢怕她不会上当。” 李淑真神秘一笑,“你只管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吃下去的。” 晚上,胤禩过来看望李淑真,不等胤禩开口,李淑真道:“爷,福晋如何了?” 胤禩诧异的抬头,他心里还在准备怎么跟李淑真说今天的事儿,没想到她自己率先开了口。 李淑真扯出个虚弱的嘴角笑笑,“同为女人,我很能明白福晋的心情。换做是我,自己最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一时之间我也是不能接受的。” “福晋,福晋今天的反应我也能理解。”她虚虚的笑着,“况且,况且我这不是也没事儿吗?” 她转身从桌子上端了一盘糕点。 “福晋的脾气大,爷今日罚了她,想必这会儿福晋正生气呢。” “听说福晋喜欢吃芙蓉糕,这是我亲手做的,爷拿去给福晋赔个不是,哄哄她吧。” “嗯,您可别说是我做的,就说是您亲自下厨给福晋做的。福晋听到这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胤禩神色复杂,瞳孔深处还有一丝丝探究,他问道:“那你呢?我都听说了,若非你的侍女,你……” 先不提雪绒说的那些话对女子的伤害有多大,就说雪绒那一脚,若非侍女动作快,李淑真怕是…… 平心而论,胤禩不觉得李淑真能大度到这个地步。 李淑真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随即她苦笑一声,怅然道:“我无碍的,谁让我命不好呢。” “爷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能逃离那座冰冷的皇宫,过上安逸的生活,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又怎敢奢求其他。” “对了,等福晋平静下来,还请爷跟福晋说说,我本无意跟她争什么的。我也不求其他,只要在这贝勒府能有个栖身之地就心满意足了。” “福晋若是不想见到我,打今儿起,我就封了院子,不再出门。” 胤禩还是不太相信李淑真的话,他低头看向桌子上那盘糕点。 李淑真见状从头上拔下一支银钗插入糕点中,随即拔出给胤禩看。银钗的尖端干净雪白,并没有发黑。 “爷若是还担心,可以先让人试毒,在自行考虑要不要送给福晋。” 被李淑真看破心思,胤禩有些羞恼的偏偏头,他以手抵唇,轻咳几声,不好意思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什么,既然这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就给福晋送过去。你放心,雪绒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是她太过冲动,事情说开就好。” 不论是八福晋背后的安郡王府还是李淑真背后所代表的高丽,都是他的人脉势力,若可以他也不希望两人闹得太过僵硬。这样对自己势力发展很不好。 现在李淑真愿意先找个台阶下,他没有道理不成全。 胤禩之所以如此轻易相信李淑真不仅仅是她先低头。早在两人大婚那日,李淑真就跟他说了自己的处境,她表示自己并不想插足自己跟雪绒之间,她只是想要找个栖身之所。 以她的身世不可能做嫡福晋,所有成婚的皇阿哥里头,只有他、太子跟大哥后院最清净。 大哥跟她年岁差的有点大,且大哥脾气暴躁,让人看着害怕。 太子倒是看着脾气不错,只是太子跟太子妃都不喜欢她。所以她最后选择了自己。 成婚这大半年,李淑真也确实做到了她说的那样,不管自己如何冷落她,她从不吵不闹,而且对雪绒很是恭敬。 至于这次怀孕,那真的就是个意外————意外的惊喜。 跟李淑真的不得已不一样,胤禩有野心,他本就想要借助附属国的力量,他对李淑真背后的势力有想法。 所以,娶了李淑真,他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 胤禩也着实没想到,就那么一回,李淑真就怀上了。 此时他看着李淑真平坦的小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老九一直说让他纳妾,说他现在唯一让人诟病、让那些大臣们犹豫的就是他膝下没有阿哥。倘若他有个儿子,哪怕只是个庶出的阿哥,他们的处境也会不一样。 胤禩还知道,已经有人私底下在传,说他那方面不行。 一个男人被说那方面不行,胤禩怎么能忍。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自己跟雪绒那么努力,为何就是迟迟怀不上。 有那么一瞬,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行。 现在李淑真怀上了,所有不自信、所有谣言不攻自破。待到明年,如果李淑真能够生一个阿哥的话,他的仕途说不定也比今天顺利。 等他有了阿哥,在许以重利,想必那些人不会在观望了吧? 胤禩如是想。 他握住李淑真的手,深情温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么善良,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你这芙蓉糕做的倒也小巧精致,比那些大厨也不差什么,很难想象这些都是出自你手。”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尝一口。” 李淑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嗔怪道:“瞧爷说的,您想吃尽管吃便是,厨房里头还有,我去拿。” 说着她就要下来。 胤禩制止了她,他直接从盘子里拿了一块,“何必这么麻烦呢。” 把芙蓉糕放在嘴里,胤禩眼前一亮,他给李淑真竖起大拇指,“厉害。学很久了吧。” 李淑真一脸开心,“也没有很久,爷是知道的,我在府里左右也没什么事做。大清的这些糕点在高丽可是吃不到。索性就自己跟着厨子琢磨了,正好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胤禩吃了两块就住嘴。李淑真做的味道是不错,他从小吃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你今天受惊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福晋那头看看。”他端起桌子上的点心冲着李淑真晃晃,“难得我们的淑真公主亲自下厨,若不吃上两个岂不亏大了。” 李淑真红着脸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几下,“爷,快别说了。” 胤禩心情很好的出门,待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李淑真这才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侍女走了进来,她轻声说道:“主子,糕点让八阿哥端走了?您说他真的会给八福晋吃吗?” 李淑真笑道:“我猜他一定会的,就算不会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浪费一次药材而已。这玩意儿咱们还有很多份不是嘛,再找机会给她吃下去就是了。” 原来李淑真在刚才的糕点里下了药。那是高丽秘药,银针、太医都检测不出来,是专门对女人的药。 男人误食不但不会有事儿,还有滋补的作用。若是女人不小心吃了,一丁点都会让她生不出孩子。 没错,就是让人不孕的药。 对李淑真来说,弄死郭络罗氏太便宜她了。大清没有扶正的说法,如果郭络罗氏死了,八贝勒只有可能再娶。 另娶,谁也不能保证再来的人跟郭络罗氏一样是个愚蠢的恋爱脑。万一来个厉害的,她怎么办? 只有郭络罗氏活着,且生不出孩子,她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她早就听说郭络罗氏想儿子都想疯了,还曾去毓庆宫找太子妃,那么让她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应该就是更好的报复了吧? 石姝瑶不知道这些,若是她知道一定会惊呼:好一朵有毒的小白花啊。 此时她正跟太子说着今天冯嬷嬷带来的消息,说道兴奋处她啧啧出生,“我就说吧,那个李淑真不是省油的灯,郭络罗氏这回可是引狼入室了。” 偏她自己对此还一无所知。 “今天她还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李淑真一脚,也不知道李淑真会怎么报复她?”虽然这一脚没有真的踢在李淑真身上,不过以她对李淑真的了解,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哎,差点忘了,当时梁九功梁大总管可是在场的,这事儿皇阿玛那头怕是知道了吧?” 胤礽点头,“皇阿玛气的把镇纸都给砸碎了。” 梁九功跟冯嬷嬷一样并没有从头看到尾,他们只看到李淑真忽然给八福晋跪下磕头求饶,然后八福晋飞起一脚。 中间的谁是谁非他们不清楚。 梁九功倒也没添油加醋,只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皇上,可就是这掐头去尾的‘事实’,让康熙怒气高升。 延禧宫的嬷嬷有句话说的很对,不管李淑真身份如何,她肚子里的都是皇嗣。八福晋这般跟残害皇嗣无异。 这般行为落在皇上眼里就是她自己生不出来,还不想别人给老八生孩子。 这是想让老八绝嗣呢?皇上能不生气? 第234章 康熙四十年 康熙是皇帝,谁让他不痛快,他就让谁不痛快,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当得知胤禩只是让郭络罗氏看看书以示惩戒的时候,他面色铁青。康熙直接去延禧宫狠狠地训斥了良嫔一通,连带着惠妃都被他数落好几句。 他仍不解气,胤禩前来请安的时候,当着所有兄弟的面被他狠狠斥责。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个小小的只有三个女人的后院你都管不好,朕还怎么放心把政事交给你处理?” “今年的小年夜你们就别参加了,在府上好好给朕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能担当得起一个男人的职责来,你什么时候再来。” 胤禟猛然抬头,他惊呼道:“皇阿玛,这事儿跟八哥没关系,都是八嫂一时想差了,才做下糊涂事。再则那李侧福晋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祺呵斥,“老九,皇阿哥跟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这个傻弟弟,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胤祺真的不懂,老八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值得他为了老八如此。 康熙冲着胤祺摆摆手,“胤祺你让他说,朕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别说老五,康熙都搞不明白,老九为何跟老八如此要好,似这等私密家事,老八还没开口,老九就着急慌忙给他开脱。 哦,对了还有老十。 若说老九跟老十才是真正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可为了老八,老九宁愿委屈老十。把老十惹得伤了心,如今见了面都不搭理他。 有时候康熙真想掰开老九的脑袋,看看他的想法。 胤禟知道他五哥的意思,无非是不想他插手八哥的家务事。若是其他事情,他老九也懒得管,可小年夜不让八哥参加怎么行。 小年夜、除夕夜这都属于国宴,凡京城五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到时候若是八哥不在,别人会怎么想? 如果八哥只想做个闲散王爷,那也没什么,关键是八哥他不甘心啊。 有着远大抱负的八哥怎能缺席这样的场合,这让那些大臣们怎么想?本来八哥能拉拢的人脉就不多,如果再缺席这种重要场合,不说那些还在待价而沽的,只怕那些本就向他们靠拢的都要转身离去了。 想到这里,胤禟深呼吸,他道:“皇阿玛,儿臣想说的是,八嫂她只是一时糊涂,李侧福晋也没受伤且她自己都说不怪罪八嫂。儿臣以为罚八哥闭府思过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哦?李氏不怪罪郭络罗氏?”这倒是稀奇了,他见多了宫里的尔虞我诈,一点小事都能掐个不消停,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大度到孩子差点被踹没了,还能笑着说没事儿的。 想到这里,他转头去看胤禩。 胤禩深呼吸,他点头,“回皇阿玛,是李氏亲口所说。昨儿个儿臣去探望她,她还担心福晋心情不好,特意做了福晋爱吃的芙蓉糕。” “皇阿玛儿臣也知道这回雪绒做的太过,儿臣确实已经教育过她了,加上李氏她也真的没事儿,儿臣、儿臣想请皇阿玛收回成命。” 康熙面色平静,“教育?那你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教育她的?” 在儿子府里安插探子的事儿,他不能说,康熙只能佯装不知道他的处罚结果。 “儿臣,儿臣,如今已是年关正是繁忙的时候,儿臣府上还需要她操办,因此儿臣打算待到上元节,在进行处罚。” “就,就罚她在府上闭门思过,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误,什么时候方可出来应酬交际。” 对女子的处罚无外乎就这几种,胤禩觉得这个惩罚对好动的郭络罗氏来说算得上是‘重刑’了。 康熙沉默,最终他点点头,“既如此,那你就带着你府上的侧福晋参加小年宴吧,至于郭络罗氏,让她闭门思过。朕不想看到她。” 胤禩还想再说什么,对上康熙冷漠的眼神,所有求情的话说不出口。 郭络罗氏这回是真的惹恼了他,小年夜不让郭络罗氏参加宫宴,宴会上他直接开口让李淑真坐在嫡福晋那一桌,代替郭络罗氏的位置。 不仅仅是李淑真,还有雍郡王府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她跟李淑真一样也得此殊荣。 小年、除夕,紧接着就到了康熙四十年。 正月初五,石姝瑶家的三胞胎抓周,宴会照旧摆在乾清宫。与前两次不同的是弘琨。 三个孩子被放在一张大桌子上,其他两个都早早地抓好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有弘琨。他等两个哥哥抓完之后,抓起铺在桌上的红布,对角这么一折,把所有东西包成一个团,随后整个人趴在上面。 他歪着头看向石姝瑶,咧嘴笑:“我的。” 那财迷的样子羞得石姝瑶差点背过气去。 她不好意思的拿帕子捂着脸,小声道:“这臭小子没法要了。” 宜妃笑嘻嘻道:“皇上您瞧他的样子像不像胤禟小时候,臣妾记得胤禟抓周的时候抓的也是金银,您当时说胤禟是个聪明的,知道银子中用。没想到六阿哥比他还聪明。” 胤禟是宜妃的亲儿子,别人都说胤禟重金银之物不好,只宜妃整天笑呵呵不以为意。今儿个见识了弘琨的贪财,她笑的畅快。 这个笑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人跟她儿子一样,她觉得有趣罢了。 胤禟也十分高兴,他走过去一把抱住弘琨,“好小子,像你九叔,等你长大了,九叔就带着你赚银子。咱们叔侄俩珠联璧合做整个大清最有钱的人。” 胤禟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清皇室难得出来一个跟他有相同爱好的,他心里高兴罢了。 但,这话落在胤禩心里又有不同。想想上次明霞的事儿,九弟就是在帮着太子说话,现在又对太子的儿子如此欢喜。 他很怕,很怕胤禟会因此跟太子走近,从而弃他而去。 不,不行,他绝对不能让九弟脱离他。 十弟走了,他虽然有些痛心,却又不是很强烈。毕竟十阿哥本身才能一般,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维系自己跟果毅公府跟钮祜禄氏之间关系的桥梁。 九弟不一样,他有本事,还是自己最需要的本事。 如果九弟也走了,仅凭他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撑起这个大摊子的。 一瞬间,胤禩想了很多,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冒头说什么,只想着待会私底下跟九弟好好聊聊。 过了正月十五,康熙开始了今年的第一个早朝,第一件事儿便是宣布雪融之后亲自巡视永定河。 永定河很长,它流域广阔,途经蒙古、山西、河北三省以及京城和天津卫,可以说是十分重要的河流之一。 它的上游又流经黄土高坡,河水含沙量大,需要经常治理予以疏导。不然下游很容易造成泥沙淤积,形成地上河。 河水淤堵,上游的水下不来,决堤、洪水都是常有的事。 康熙对此十分重视,每年他都会派人去检修永定河,隔上三年五载还会亲自巡视。 今年开年他就提永定河的事儿,众人倒也不是多惊奇。 胤礽道:“不知皇阿玛打算带谁前往,可需要儿臣陪同?” 这个康熙早有打算,“胤礽你是太子,朕出巡需你留下监国,剩下的……”他看着儿子们渴望的眼神道,“老四跟十三你们俩跟着我吧。” 雍郡王这些年办事一丝不苟十分稳重,康熙都看在眼里。忽略他的野心,仅凭办事能力来说,康熙是满意的。 十三是他这些年比较喜欢的儿子,他额娘章佳氏活着的时候也很得他的心意。 章佳氏是三十年没的,康熙是肉眼看着十三越来越沉默,这让他心里也很不好受。正好如今他过了一年大孝,康熙准备带着他,让他散散心。 没能跟着出行,胤礽倒也不是多意外,刚才他不过是例行询问而已。 很多时候,皇阿玛出宫都不会带着他。皇帝跟太子总要留下一个在宫里处理朝政。 直郡王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他道:“皇阿玛,您只跟四弟和十三弟出巡,人手是不是有些少,要不要儿臣随行护驾?” 康熙摆摆手,“暂时不用。朕不过是例行巡视而已,若永定河真需要修复,朕在让你们去也不迟。” 永定河年年都会检修,康熙不觉得这回能出多大事儿。他此去不过是求个心安,免得到雨季来临出了事故。 胤礽看了眼雍郡王又道:“皇阿玛,您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儿臣没有别的意思。您忘了,今年是大选之年,四弟府上……”剩下的话他没说,大家都懂。 胤禛是多罗郡王爵,按照规定他可以拥有一位嫡福晋和三位侧福晋。石婉淑早前被处理了,如今他嫡福晋之位空缺。 毕竟是皇阿哥,一直没有嫡福晋也不是个事儿。早前皇阿玛没动静,胤礽便以为皇上是打算在这次大选的时候给他挑。 康熙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胤礽会提这件事,一时间被问住了。主要是雍郡王府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他找不到合适的人。 沉寂片刻,他道:“老四的事儿先不着急,朕看他府上的瓜尔佳氏把郡王府管理的很好,就让她先管着吧。” 第235章 偷溜出宫 因是公事,康熙这次出行并未携带后宫妃嫔,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石姝瑶总觉得自他走后整个后宫都冷清了不少,仿佛一下子少了许多人。 这日,胤礽见石姝瑶又躺在毓庆宫的院子里晒太阳,他伸手把人拉起来。 胤礽语带责备,“你瞧瞧你,这段时间越发懒散了。再这样下去小心变成十弟那样的。” 石姝瑶一脸黑线,她狠狠地剜了胤礽一眼。是个女人都无法容忍别人说她胖,特别那个人还是她的丈夫。 她承认自己最近是不爱动弹,但她平日里也有修炼,从无一天懈怠过。她怎么可能胖呢? 石姝瑶低头打量自己,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翘,该瘦的腰肢仍旧是不堪一握,没毛病啊。 胤礽暗自偷笑,他的福晋还是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跟身材。 石姝瑶看他,“殿下今日的政事处理完了?” 皇上巡视永定河,作为太子的胤礽被留下监国。所谓监国就是朝中大小事务都需要他处理,除了不能坐上龙椅、遇到较大的事件需要跟皇上请教,身边还有直郡王等名为辅佐实则监视之外,他现在做的事情跟皇帝没什么两样。 在石姝瑶的设想里,胤礽应该很忙才对。忙着处理朝中事务、忙着防备直郡王等人使绊子、告小状。 他每日不忙到半夜都不算是监国。 事实上胤礽前几日也确实如此,每天都会忙到很晚才回来。 常常是她这头已经睡下,他人还在乾清宫奋笔疾书;要不然就是她睡醒,他已经走了许久。他们两三天见不着一次面都是正常的。 今日,若她没算错,殿下这才走了一个时辰吧? 胤礽拍拍手,“嗯,不说这个了,走,趁着皇阿玛不在,宫里孤说了算,孤带着你出去溜达溜达。” 太子不想告诉她,前些时日之所以这么忙,就是为了快速把事情处理好,然后把事情分发下去,他好空出时间来陪石姝瑶。 胤礽一直都知道大哥等人觊觎着他的位子,也知道他们都是有本事的。若没有石姝瑶,他或许会绷紧了神经去提防他们,为了防备他们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现在,胤礽不想这么做。 他把大事小事揽在身上,皇阿玛不会多给自己一文钱,还把自己累个半死。凭什么要让他们整日什么都不干却白拿银子? 美的他们。 所以,他把朝政给分成好几份,包括老十在内,每个留在京城的成年皇阿哥都有份,把所有事情推给他们去做了。 至于他自己,则打算趁着皇上不在的这段时间带着他的太子妃出去游玩。 他的太子妃自从嫁给他,这么多年一次皇宫都没有出去过。 胤礽一直都觉得他的太子妃应该是鲜活的,而不是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大院之中。她应该是在天空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而不是因为他折断了翅膀,只能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石姝瑶愣住了。出去游玩啊,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但是, “真的没关系吗?” 太子妃的身份毕竟特殊。若非如此,石姝瑶早就吵吵着出去透气了。 胤礽自信一笑,“我都安排好了,能有什么问题。你先去换身出门的衣裳,咱们把几个孩子都带着,到时候送到诚安格格府让岳母帮忙看两天。” 他一边催促石姝瑶往屋里走,一边说道。 “两天?殿下打算在外头过夜?”无招偷偷溜出宫已经够让她胆战心惊,这位倒好居然还想在外头过夜。 胤礽挑眉,“有何不可。” “你忘了,皇阿玛他经常微服出巡,有时候还会带着后妃呢。皇阿玛都可以没道理咱们不行。再则,咱们也不会去太远,就在京郊转悠转悠,三五天就会回来。” “你认真的?” 胤礽点头,石姝瑶吐出一口气,“那好吧,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要跟太后她老人家说一声,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太后毕竟是太后,应当给予她足够的尊重。还有贵妃娘娘那里。且不说贵妃是她姨妈,就冲着她现在是整个后宫的实际掌权人,出门也应该提一句。 这点小事胤礽没有反驳,他很快就同意了。石姝瑶这才回去张罗。 换洗的衣服、伺候的奴才、护卫一样都不能少。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已经是午时。一行人先去了诚安格格府,在诚安格格府用过膳,把几个孩子放下,他们这才准备出发。 明霞抱着石姝瑶的大腿可怜巴巴的说着:“额娘,额娘您不要丢下明霞,明霞也想跟您一起去玩。明霞长这么大也没出去玩过。” 说着她还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表示自己多可怜。 胤礽蹲下把她抱起来,柔声道:“明霞乖,不是阿玛、额娘不带着你们,这回阿玛跟额娘先去探探路,确定没有危险,下次在带着明霞去玩好不好?” 在他心里儿女虽然重要,到底比不过太子妃。 皇家都是盲婚盲嫁,特别是皇太子。他大婚前跟太子妃见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更别说一起出游培养感情。 大婚后头两年还好,没有孩子,两人难得腻歪两年。后来添了孩子,到哪儿都是几人行,他想单独跟太子妃说几句话都找不到好时候。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还是太子妃的变化。他的太子妃已经把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孩子们身上。 这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胤礽一直觉得自己的生命里可以有无数重要的人,其他人都比不过太子妃。因为他们是夫妻,是一辈子要相互扶持走下去的人。 这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包括皇阿玛跟孩子们。 他以为太子妃应该是跟他一样才对。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在太子妃心里似乎孩子们比他更重要。这个重要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严重。 那怎么行。 胤礽是个偏执的,既然他心里太子妃最重要,那在太子妃心里也应该是他最重要才对。 这次出行,就是他专门为两个人设计的,为的是过一回二人世界。他是很疼爱明霞,可也不想让女儿破坏他的计划。 儿女们还小,等他什么时候夺回太子妃的注意力,在好好补偿他们,带着他们一起去玩也不迟。 胤礽如是想。 第236章 玉泉山 安抚好明霞,两人直奔玉泉山。 玉泉山风景秀丽,山上有一泉水,名曰‘玉泉’。泉水自山间石隙喷涌,水卷银花,宛如玉虹,是为‘玉泉垂虹’。 这个地方是胤礽出宫前就想好的去处。 首先,玉泉山风景秀美,山中泉水独特,是不少达官贵人都爱的踏青之所。二月时节,花草冒芽,正是踏青的好时候。 其次,玉泉山附近有严华寺、昭化寺等闻名的寺庙。若最后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可以推脱说是去上香、祈福。 最主要的,玉泉山上建有玉泉山行宫。怎么说他也是太子,晚上住的地方需要仔细选择。行宫里有常年看守的侍卫,守卫森严,晚上住在行宫能保证其安全。 玉泉山景色不少,他们完全可以白日里在各处游玩观赏,晚上回行宫休息。即便遇到突发事件,向行宫求助也来得及。 “当然,若你喜喜欢玉泉山,咱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地点是胤礽定下的,但他并不会强势压迫石姝瑶非去不可,而是选择跟对方商量。 石姝瑶摇头,“我觉得玉泉山就挺好,那个严华寺我曾经去过,他们的斋饭不错。” 严华寺、昭化寺就建在玉泉行宫不远处,属于皇家寺院。能来这两所寺院上香的香客非富即贵,没有一点儿身份根本进不来。 胤礽毕竟是皇太子,如今的大清也不是一片太平,在这种地方无疑要安全许多。 石姝瑶虽然想要出来游玩,但也不想整日提心吊胆。对她来说还是这样‘有安全感’的地方最好。 石姝瑶的赞同无疑让胤礽更加兴奋,他大手一挥,“那就去玉泉山。” 春英笑嘻嘻道:“听说这玉泉山上的泉水甚是好喝,正好咱们带了食材到时候奴婢可以给您用玉泉水做饭菜。” 考虑到这次出门会在外面过夜,石姝瑶并未带白桃,而是带了厨艺不错的春英。有春英在,他们可以自给自足不但安全还别有一番风味。 裴安年也凑了过来,“那奴才可以帮忙捕鱼。” “裴总管您还会捕鱼?”春英惊讶的看着他。这位大总管据说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太子身边,作为太子身边得力助手,整日养尊处优,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干这种‘粗活’的人。 裴安年轻哼一声,他挺直腰板,“咱家可是太子殿下的奴才,咱们的太子殿下十分完美,作为他的奴才,咱家怎么能拖后腿。” 能在太子跟前当差这么久深的太子信任,裴安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不用说。他原本是不会捕鱼的,这不是跟着太子出门时间久了,慢慢的就学了很多本事。 用他的话说,只有自身不断进步,才能把那些惦记他位子的狗东西远远地甩在身后。 别以为他只是个太监总管就能高深无忧,实际上他压力不比太子殿下小。这宫里头想要上位的奴才比比皆是。 他若不是什么都会,能解太子的燃眉之急,太子能走哪儿都带着他? 这些年,太子身边的奴才来来回回不知道换了多少,只他们这些总管屹立不倒。若说他们没点别的本事,谁信。 石姝瑶问道:“玉泉山上有鱼吗?” 石家人都很惜命,因着玉泉山上有行宫的缘故,她虽去过严华寺但并未上过玉泉山。怕的就是一个不小心被误会成刺客什么的。 她只知道玉泉的水质不错,像她们这些人饮用水都是从玉泉山上运送下来的,至于里头有没有鱼,她并不清楚。 胤礽给她解释,“你说的这个我知道,玉泉山上并非只有一处玉泉,还有其他山泉水。” “皇阿玛不喜扰民,咱们引用的羽泉水是行宫附近那处玉泉产出,是玉泉山上质量最好的泉水。因为是供给宫里头的,那处守卫确实森严了些。” “至于别处,无关紧要。只要是大清的百姓都可随意来取。” “山上还有不少小溪,这些溪水里头有鱼,而且味道还不错。” 作为太子,胤礽跟随康熙出行的时候最多,像这玉泉山行宫他就没少来。小时候调皮,他也曾带着三弟满山上跑,甚至还偷偷下河摸鱼。 对玉泉山,他比石姝瑶清楚。 石姝瑶伸手拉他,“那还等什么,赶紧走着。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胤礽露出宠溺的微笑。多少年了,他都不记得上回看到她这样是什么时候。 记忆里似乎都是她绷着脸、努力做出端庄威严的样子。 那样子虽然也很有韵味,可他就是看着难受心疼。在他心里,眼前的人就该是这样热切的,而不是什么威严。 在宫里,即便是他都需要谨言慎行;但他希望在外面,石姝瑶能做个真正的自己。 像这般快乐的自己。 胤礽双手背在身后,对着身后的两人轻点下巴,“跟上了”。然后,他自己走到马车旁。 也不用人拉扯亦或者奴才跪下当凳子,他单手抓住马车轻轻一使劲儿便跃了上去。 春英刚想跟上就被裴安年拎住后颈拉了下来。春英不明所以,裴安年给了她一个白眼,心说太子妃身边的这个宫女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小声解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是你能上的吗?过来跟我们坐后头的马车。” 春英被拉走,她嘴里不甘心的说着:“裴总管你做什么,我还要去主子跟前伺候呢。” 来之前嬷嬷可是叮嘱过的,让她照顾好主子,她不在主子跟前伺候怎么叫照顾? 裴总管朝天翻了个白眼,“我说春英姑娘,咱家现在知道为什么太子妃让你管着小厨房了。” 虽不知道裴安年为何说起这事儿,她还是下意识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看不懂人脸色呗。 裴安年深呼吸,他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悦,低声给她解释:“咱们殿下这回出门为何连小主子都不带,你知道吗?” 春英摇头,裴安年气的想打人,好在他忍住了。 他道:“真是笨死了。咱们殿下这是想跟太子妃单独相处呢,你说你过去算怎么回事?还是说你有别的心思?” 说到这里,裴安年眯起眼睛。 太子可是说了,太子妃身边的奴才让他重点关注,若是这人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要背叛太子妃,他少不得要跟太子做个汇报了。 第237章 到达行宫 即便最后因此得罪了太子妃,也得把这个心大的奴才给处理掉。免得最后这奴才做出丢脸的事情,惹太子妃伤心。 春英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她就是再迟钝此时也明白了裴安年的意思。 她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裴总管你可别胡说,我春英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太子妃的。” 她说这话不仅仅是因为中了忠心符,还因为她本就是太子妃救下来的。 小的时候她娘说过,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她可是都记着呢。 裴安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淡淡道:“没有就好。行了,主子都出发了,咱们也赶紧走着吧。作为奴才可不能让主子们等。” 裴安年自以为的小声被前面两个人听了个正着。胤礽还好些,他只隐隐约约听见裴安年提到他,具体的并不真切。 石姝瑶可是把所有话语都听到耳朵里的。 她无奈道:“春英这丫头素来如此,她除了对做菜比较热衷,其他都比较迟钝。” 这话是特意解释给胤礽听的,她跟带入宫的几个丫头感情都还不错,可不希望因为一点误会让胤礽给处置了。 到时候浪费忠心符不说,还得重新跟人培养感情、进行磨合。 胤礽愣了一下,他在心里一琢磨就明白石姝瑶的意思。 他笑道:“你身边的人孤还是相信的,裴安年就是有些草木皆兵了。虽说女子嫁人身边的大丫头都默许是给夫家做通房的。” “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这种人。若你身边的丫头有这个苗头,你怕是早就给打发了。” 跟石姝瑶在一块这么多年,胤礽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他的太子妃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必定是爱惨了他的。就像老八福晋一样,太子妃为了他必定也什么都愿意去做。 她只是比老八福晋更加克制,知道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什么不能。 胤礽拉过她的手窝在手心,他笃定道:“孤有没有说过,私下里无人的时候,孤允许你吃醋无理取闹?爱惨了孤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可以尽情地吃醋。” “啊?”太子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每个字她都听见了,组合在一起却不明白它的意思。 什么吃醋,说的是她吗? 她想要反驳,但看着胤礽得意的侧脸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算了,他是太子,吃醋就吃醋,只要他高兴就好。 马车行驶的很快,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傍晚赶到了玉泉山行宫。 站在宫门口,石姝瑶反而踌躇了,她迟疑着,“殿下,这毕竟是行宫,没有皇阿玛的命令,咱们进去真的合适吗?” 行宫不都是皇上的地盘,胤礽只是个太子,若他无招入行宫,被那几个人知道告到皇上面前,岂不麻烦? 胤礽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现在才想起来这个,晚了。” 随即他笑出声,“好了,逗你的,放心吧,孤早就跟皇阿玛报备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胤礽越发谨慎和成熟。他清楚的知道皇阿玛无疑是爱他的,但比起他皇阿玛更在乎的还是那个位子。 只要他不越雷池一步,表现的满不在乎、不贪恋权势,甚至隐隐有些想要辞去太子之位做个闲散王爷的想法。他的皇阿玛就不会忌惮他。 皇阿玛不但不会忌惮,甚至还会心疼、恨铁不成钢。 就像这次,皇阿玛让他监国,他直接说把权利分给兄弟们。皇阿玛也只是沉默少许就同意了。随后他提出想要趁此机会带着太子妃松快松快,都被皇阿玛笑骂‘玩物丧志’。 所以,哪怕他没有事先报备,皇阿玛知道了也不会怪他。 这就是把自己从权利的旋涡中摘出来的好处。 解释完,胤礽凑到石姝瑶面前,得意的炫耀,“怎么样?你男人聪明吧?” 石姝瑶给他竖起大拇指,言不由衷的夸赞:“太子殿下真是我见过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胤礽轻轻地在她脑门敲了一下,笑骂一句:“虚伪。” 他大手一挥,“行了,别说这些没诚意的东西,你若真觉我做得好,心里高兴,今晚上就亲自下厨做几个我爱吃的菜来。” “哎呀,自从添了弘曦几个,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你烧的菜了。” 弘曦出生后,他的太子妃肉眼可见的繁忙起来,即便她有时间下厨,做的也大都是适合小孩子吃的清淡食物。 胤礽可是无肉不欢,口味略重,小孩子吃的那些,在他嘴里就显得没滋没味。 哪怕石姝瑶没有厚此薄彼,也做了他爱吃,他仍旧觉得不够。 石姝瑶对着他福身,“妾身遵命。” 进入行宫,石姝瑶才算相信太子的话,他是真的有提前打过招呼。 玉泉山行宫经过修葺扩建面积很广,两人住的是胤礽成人后一直住的院子。这个院子在行宫的中间,它旁边就是康熙御用的宅院。 甚至从门口看,胤礽这个太子住的院子还要比皇上所住更大些。 招呼着奴才把东西放好,石姝瑶拍拍手,“殿下,今儿天色有些晚了,咱们一切从简可好?明日上了山,我在寻些野味给殿下解馋。” 她说的从简是指只用他们带来的东西做菜。 太子都说要在外头待几日,石姝瑶当然要准备许多吃食了。 二月的天还不是很热,蔬菜、水果放一日也很是新鲜,因此除了一些需要泡发的干货,她还带了差不多够吃一日的蔬菜和肉类。 胤礽是不懂厨艺的,到了这里他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孤不懂这些,你看着办吧。” 他让石姝瑶带着春英去做饭,他自己则带着裴安年等奴才收拾车上的行李。 第238章 赏荷 翌日,石姝瑶与胤礽起了个大早,两人穿戴整齐带着裴安年与春英出发。今日他们打算先去昭化寺。 做戏做全套,既然拿了去寺庙参拜的借口,不走上一遭怎么行。 因着昭化寺距离行宫不算很远,两人又刻意穿着平民的衣裳,所以他们也没带多少护卫。除了明面上跟着的裴安年与春英,暗地里只有一个十二人的禁军小队跟随保护。 不要小看这个十二人小队,禁军不养闲人,不是你有关系就能进入的。能入禁军的武艺无不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这十二人小队,包括一名小队长,一名副队长以及十名队员。禁军挑选严格,能坐上队长不仅仅要有卓越的武艺,还要有脑子。 更重要的,这两位队长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还藏有火器。 如此小队,又是在天子脚下,胤礽不认为还能出什么问题。 昭化寺香火鼎盛,每日都有不少人前来求神拜佛,石姝瑶几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跟随人流慢慢往上走。 山路上人山人海,与那些行色匆匆的人群不一样,四人就像是在漫步,不急不缓,遇到拥挤的人群还会给他们让路,行个方便。 春英看着台阶上挤挤挨挨的人群,惊叹道:“夫人,不是说昭化寺是皇家寺院么,怎么还这么多人。” 在春英的认知里,皇家寺院应该是清净的才对。皇家嘛,能有多少人。即便是大清加上宗室的黄带子、红带子全部出动也没这么多人啊。 而且,她还在其中看到不少穿着棉质夹袄的夫人,她们穿着极为朴素,头上的簪花都没带几朵,看着也不像是达官贵人。 裴安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皇上体恤百姓,昭化寺虽然是皇家修建,但并未禁止百姓上山参拜。” “正是沾了皇家二字,昭化寺不但在达官贵人心中十分神圣、灵验,就是在百姓心里亦是高贵的。” “这人啊,不都有这种想法,皇家的必定是好的,所以,这附近很多百姓有事儿没事儿都会来参拜。” 现在裴安年算是相信这个叫春英的小丫头是真的脑袋缺根筋了,像这种常识性的东西她居然都不知道,也难怪太子妃很少带她出门。 春英一听每天都有许多人,心想那还了得,她还准备尝尝这里的饭菜呢,万一人多没得吃怎么办?当即她也不喊累了,催促道:“主子,这里人多咱们还是赶紧上去吧,免得一会儿找不到好的位置。” 春英是她带入宫里年纪最小的丫头,心性也是几人里最单纯的。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石姝瑶只觉得好笑。 裴安年拦住她,“嘿,我说你个小丫头着什么急,咱们主子是什么人,主子早就提前安排好了。就算咱们午时才到门口,该咱们的东西一份都不会少。” 达官贵人出行都是会提前进行安排的,怕的就是人太多扑个空没有厢房居住,亦或者没了斋饭。 他们虽然没打算在此居住,太子也早早地让人来打了招呼,预留了斋饭。 难得两个主子有雅兴在这攀登,作为奴才的怎么能扫兴。这小丫头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一路随着人流慢慢攀登、入寺。 胤礽跟着石姝瑶一起去往大雄宝殿求了佛,颂了经文保佑皇上、太后,同时也给先皇后、孝昭皇后念了会儿经文。 两个人都很虔诚。 诵经结束,胤礽搀扶着石姝瑶起来,走出大雄宝殿,他抬头看看天色,约摸下时辰。 “肚子饿不饿?这昭化寺有一奇景,寺里有处池塘连着温泉水,池塘里的荷花常年不败。那边也有凉亭,不如咱们去那边坐坐,赏赏荷,顺便用些斋饭?” 胤礽说的这处荷花池在寺庙的后门处,地处偏僻,它本不属于昭化寺的范畴,是后来康熙修建时加进去的。 这处地方本就是胤礽觉得惊奇才被规划进去,因而胤礽对此地记忆深刻。有时他来玉泉山行宫也会过来这边赏赏荷花。 站在荷花池旁,他总觉得心情舒畅,能让他短暂的忘却一切烦恼,忘记宫里的尔虞我诈。 石姝瑶对此无有不应,此时才是二月天,能在二月看到荷花还是很稀奇的。 她好奇道:“这昭化寺我也来过,我怎不知寺里还有这么一处奇景?”若寺里真的有这样的景观怕早就火爆京城了。 胤礽神秘一笑,“那处池塘在一片竹林后方,咱们要穿过竹林才能看到。这里又是寺院后门,一般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入寺的人大都行色匆匆为了去大雄宝殿跪拜,很少有在寺里闲逛的。即便是有,在大部分人眼里后门处也没什么稀奇,来到此处的人更少。 加之竹林的‘守护’,更容易让人忽略。 胤礽说的只是表面原因,还有个更深层的原因就是康熙。 这池塘毕竟是胤礽发现的,康熙察觉儿子十分喜欢这地方,本想把这处地方圈起来仅供他一个人游玩。后来想想还是作罢,只吩咐住持不可把此处宣扬出去,更不许有人破坏此处的美景。 皇帝的话,主持能不听? 所以,除了少数偶尔踏入的人群,连寺里的小沙弥怕是都不清楚后院还有这样的景观。 胤礽带着石姝瑶七拐八拐没一会儿就穿越了竹林,穿过竹林前面就是一座竹桥连接的池塘,在竹桥的中间还有一八角亭矗立。 看着池塘里开着淡粉色的荷花,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胤礽闭上眼睛深呼吸,随即他睁开双眼看着石姝瑶:“如何?” 石姝瑶也学着胤礽的样子深深吸气,因为修炼她嗅觉比胤礽要敏锐一些,那淡淡的香甜就这样被吸入肺腑。 吸了口香气,她觉得大脑都随之清醒了。 “是个好地方。咦,二哥快看,这里面居然还有不少游鱼。” 刚才,就在荷叶之间她看到一条红色的尾巴,目测那条鱼还不小。 胤礽看着恢复了小孩子心性的石姝瑶,内心十分得意,他就知道姝姝会喜欢这个地方。 像寻常出游的夫妻,他牵起石姝瑶的手,拉着她来到凉亭,“在池塘边看没什么意思,这个位置才是最佳的。” 这座凉亭还是当年他要求皇阿玛修建的,胤礽当然知道在哪儿才能观看到最好的景色。 石姝瑶双手撑在栏杆上,极目远眺,她双眼中满满都是惊喜。 裴安年扯了扯旁边春英的衣袖冲着她努努嘴,春英不明所以。气的裴安年拉着她就往外走。 走出凉亭,裴安年道:“没看太子跟太子妃在谈情说爱,你说你杵在旁边做什么?你就不觉得你是多余的?赶紧的,这地方有些偏,那些小沙弥怕是找不到地方。” “咱们现在去寺里的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好给主子们端来。” 春英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裴总管想得周到,要不太子殿下出门都带着您呢。” 裴安年给了她一个白眼,“少拍马屁。还有,主子们既然换了寻常衣裳说明不想暴露身份,你说话注意着点,别秃噜了嘴,把主子的身份给传出去。” “虽说这地方偏僻,但咱们也不能保证没人过来,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春英虽然脑子转的有点慢,但她不是不识好歹的,知道裴总管这是好心教她,她连忙用力点头。 走下竹桥没多远就看到那十二个侍卫或站或倚着竹子分散在池塘边,裴安年想了想道:“咱家带着这丫头去厨房看看斋饭,你们分两个人来跟我一起去。其余人好生在这里守着。” “难得主子们有雅兴,可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了主子。” 侍卫也得吃饭,他们只有两个人要拿十六个人的饭菜可拿不了。 小队长抬手指着其中四个人,“你们跟裴总管走一遭。” 石姝瑶虽然在观看池塘的景色,两人的动静也瞒不过她,转头看着紧跟在裴安年身后的春英,她又收回目光。 若是春英一个人她或许会不放心,有精明的裴总管在,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看着眼前的景色,石姝瑶手指蠢蠢欲动,她叹道:“可惜今日没带颜料和画笔,这么好的氛围倒是很适合作画。” 胤礽脸上挂着笑,他走到石姝瑶旁边站好,侧头看她,“画什么?我这池塘未必有乌龟给你画。” 石姝瑶愣住,最后面色发红,她轻轻捶了胤礽的肩膀一下,嗔道:“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怎么总提它?”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这里头就没有龟呢?” 她振振有词,“池塘里既然能有鱼,再有个龟又有什么稀奇?” 胤礽煞有其事的思索,随即点头,“嗯,夫人说的有理。” 第239章 隆科多夫人?? 一句话,石姝瑶又被弄了个大红脸。她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眼睛余光看到一群人从竹林走过来。 最前面带路的是个满脸傲气、丫头打扮的下人,看衣着应当是主子跟前得力人。那丫头一边带路一边大声嚷嚷:“主子您瞧,就是前面。奴婢上回来昭化寺祈福偶然看见的,当时天儿比今日还冷,那荷花还是开着的。” 说话声打扰了胤礽的兴致,让他眉头深深皱起。与之相反的是石姝瑶,有了外人前来,尴尬的气氛被打破,她着实松了口气。 池塘并不是很大,站在岸边能清晰的看清八角亭的一切,小队长无声地询问,他在等待太子的指示,是否要把这群不速之客给赶走。 胤礽想了想,冲着他摆摆手。 来之前既然没有吩咐主持清场,此时她们能找来也算是她们的本事和机缘,他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只要确定没危险,相互之间不打扰便好。 胤礽都不在意,小队长也就打消了上前把人撵走的想法,不过为保护太子安全,他眼睛余光还是一直注意着这群人,只要她们稍有异动就能斩于刀下。 胤礽是没准备驱赶他们了,来人却不高兴这地方有人先占。小丫头气冲冲的走到小队长跟前,双手掐腰道:“喂,你们是哪家的?没看到这里有女眷,还不赶紧避让?” 嚣张的态度尖锐的语气让不远处的石姝瑶跟胤礽皱眉。石姝瑶靠在胤礽耳边疑惑道:“奇怪,瞧那位夫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五品以上官家夫人,可我怎么从来未曾见过。” 虽说她身为太子妃,不是每个命妇都有资格与她攀谈,但作为能经常入宫请安的贵妇人,即便她叫不出名字,也能混个脸熟。 眼前这位年约三十左右,身着大红色襦裙挽着夫人发髻的女子,她确定自己是真的没见过。 之所以说她是五品官家夫人,正是因为她的穿着。石姝瑶一眼就看出来那夫人身上的衣裳料子是宫中贡品织锦,还有她头上戴的绢花亦是贡品。 织锦先不说,宫中的娘娘们只有得宠的、一宫主位才会有,像是那些不受宠的小答应、常在也没资格穿。再就是皇上赏赐的某些朝中大臣。 每年皇上都会赏赐一些朝中大臣,给他们的家眷贡品缎子、首饰等,以示恩宠。 那绢花更是了不得,同样是宫内娘娘们的象征之物。 从穿到戴都如此奢华,又不是年轻的小姑娘、新嫁娘,石姝瑶没理由不认识。 好笑的是,明明她们先来,这群人后到,还好意思让他们避让。 这般嚣张的态度让她想起安郡王府,据说安郡王府的女眷都是这种做派。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位夫人的夫家跟娘家是否也跟安郡王府一样地位超然。 小队长挑眉看了那丫头一眼,随即转过头不再理会。不说他是独属于皇上的禁军,即便只是一边的护卫,也没有道理去听一个胡搅蛮缠小丫头的话。 除非主子让他们离开,否则他们是不会走的。 仗着自家主子丫头颐指气使惯了,这还是头一回见有人不听她的话。小丫头不高兴道:“说你们呢,还不赶紧起开,知道我们夫人是谁吗?惹恼了我们夫人有你们好看的。” 小队长终于肯给她一个眼神,他问道:“你家夫人是?” 丫头以为他怕了,更加得意的挺了挺胸膛,她大声道:“听好了,我们家夫人是佟国公府上三少爷一等侍卫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隆科多隆大人的夫人。国公府可不是你们能得罪的起的,识趣的赶紧滚开免得碍了我们夫人的眼。” 从头到尾都是这个丫头在叫嚣,那位夫人一句话未说,只是眼神轻蔑、不耐烦的站在那里。她也未曾阻止丫头不礼貌的行为和言语,相反,在丫头提及她身份的时候也跟着仰起头一脸高傲。 她们自然也看到了凉亭里的石姝瑶与胤礽,在她们眼中这两人虽然穿着普通却一身贵气,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竹林里的这些侍卫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护卫。 丫头那般大声与其说是在给小队长解释,不如说是说给胤礽他们俩听的。 石姝瑶与胤礽对视,两人眼中都写满了诧异。 隆科多的夫人? 若是她没记错隆科多的夫人姓赫舍里,与太子的外家还有着七拐八拐的关系。而且,数年前隆科多从他老丈人家抢了个小妾,自此她夫人就很少露面了。 仔细想想她起码有五六年没见过那位夫人。 嗯,纵然时间有点久,石姝瑶记得那位夫人也不长这样啊? 她捅了捅胤礽,“那位真的是隆科多的夫人赫舍里氏?我怎么觉得不太像。” 石姝瑶越看越觉得那位不可能是隆科多的夫人,反倒是像另外一个人————历史上、传言中隆科多的小妾李四儿,就是隆科多从他老丈人手里抢来的那位。 不过,现在已经与历史不同。当年隆科多之事可是被捅到皇上跟前的,皇上也狠狠地教训了隆科多。她还以为佟家把人给处置了,亦或者李四儿跟隆科多行事低调了呢。 却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些人仍旧如此张狂。 胤礽亦是狠狠皱眉,他有些不确定道:“谁知道呢,她毕竟是女眷又跟承恩公府关系太远,我并未曾见过。” “不过我想这天子脚下也没人敢冒充朝中命妇吧?” 隆科多可是正三品,他的夫人是三品诰命,即便是在京城也算得上是贵妇了。冒充朝廷命官与官家夫人那可都是杀头的大罪。 胤礽不认为有人敢。 他冷声道:“这才过去几年,看来赫舍里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张狂起来了。” 他说的是当年索额图之事。 当年索额图的事情爆发,皇上狠狠地整治了一番赫舍里一族。天子的怒火让整个赫舍里氏都低调沉寂下来。 胤礽还以为他们真的知道错误,从此改邪归正了呢。却原来还是这般的狂妄自大。 看来他有必要去承恩公府上再走一遭了。 胤礽深知自己跟赫舍里氏之间的关系是无论如何都剪不断的,他除了不停地敲打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石姝瑶越发肯定这个人很大程度上不是赫舍里氏,而是那位李四儿。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胤礽说,毕竟在胤礽的认知里,自己一直身居宫中,怎么可能对佟家的事情那么了解呢。 胤礽没发话,纵然这女子说话不客气,小队长也是寸步不让。双方正僵持着,裴安年与春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裴安年很敏锐的发现气氛很不对,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架势。他把食盒给了过来的侍卫,朝着小队长走去。 “怎么回事儿?主子不是说了,不让惹事,怎么还跟人起了冲突?” 自家主子毕竟是太子身份尊贵,裴安年下意识的认为是小队长担心太子的安危把这群人拒之门外不让她们过去。 来之前主子可是交代的,想要跟太子妃体会民间之乐不可兴师动众,小队长这样做不是跟主子的想法背道而驰? 小队长刚想说不是他们惹事,那丫头转过头,她上下打量裴安年随即露出个不屑地表情来,“你是他们的头头?你来的正好,我们主子要在前面赏荷,赶紧的让你的人都离开。惊扰了我们主子,你们可担当不起。” 春英下意识问道:“你们主子是贵妃娘娘吗?” 不怪她如此,在春英的认知里,她家主子可是太子妃,整个后宫除了太后跟贵妃好像没谁敢让主子‘担当不起’的。 不,也不对。真要论身份贵妃也没她家主子地位高,只是主子重视亲情与贵妃娘娘关系好,一直以小辈自居。 春英的话让丫头白了脸,她指着春英尖锐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主子是佟国公府三夫人都统隆科多大人的妻子。” 这话春英敢说,她可不敢承认,若是承认了岂不是说隆科多成了皇上。传出去那可是谋逆杀头的大罪。 听闻是隆科多的夫人,裴安年这才转过头仔细去看。越看他眉头皱的越深,裴安年试探道:“您是赫舍里夫人?” 隆科多的夫人姓赫舍里,与太子外家有些关系,裴安年作为毓庆宫的总管曾经见过对方。只是,他记忆里那位赫舍里氏并不是这个长相。 裴安年摇头,可能时间太久记忆模糊了吧。 丫头可是知道不少事儿的,裴安年话落她就心知不好。整个佟家谁不知道眼前这位的真实身份,作为这位的贴身丫头她更是知道自家主子跟赫舍里氏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 她很清楚自己主子对赫舍里这个姓氏是有多么厌恶和憎恨的。 裴安年说她是赫舍里氏,也让丫头笃定对方的家世并不强。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她们三房的‘李夫人’。 名义上她们夫人只是隆大人的一个小小妾室,实际上她却掌握着隆大人的所有。即便是国家大事,隆大人都会讲给她们夫人听,听取她们夫人的意见。 正因为如此,京中达官显贵的夫人明明心中不屑,却还要笑脸相迎巴结着她们夫人。 毕竟,若是惹恼了她们夫人,夫人的枕头风一吹,隆大人就会记恨上他们。隆大人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被隆大人记恨上能有好? 而夫人最忌的便是别人拿她跟赫舍里氏相比,以及她小妾的身份。 这人张口赫舍里夫人,很不巧,踩了夫人的尾巴。 这群人完了。 第240章 李四儿送上门的把柄 李四儿面色阴沉,她阴狠的看着裴安年等人,随后对着身边的护卫道:“把他们给本夫人剁碎了喂狗。” 石姝瑶睁大眼睛。哎呦,不愧是能把人弄成人彘的狠毒女人啊,一言不合就要把人剁碎了。只是若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不知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胤礽的脸已经不能用漆黑来形容,他大步向前,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孤看谁敢。” 因着愤怒,自称都出来了。 冰冷的目光落到李四儿身上,他对着小队长道:“愣着做什么,给孤把这群混账东西丢出去。” 小队长无有不应。李四儿尖着嗓子道:“放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雍郡王的舅母,都统隆科多的夫人,你们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我让雍郡王诛你们九族。” 石姝瑶笑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拖后腿的猪队友吧?还让雍郡王诛他们九族,雍郡王自己都是太子的亲兄弟,在太子九族范畴之内,他真敢了,岂不是连他自己都要算在内。 再说了,诛九族那是皇帝独有的权利,别说只是个郡王即便是太子想要诛谁的九族,也只能是皇上建议,让皇上下旨。 雍郡王?呵呵。 石姝瑶的笑容刺痛了李四儿的双眼,她不悦道:“你笑什么?” “笑你无知咯。看你长相也就一般,真不明白隆科多喜欢你哪一点?” 或许是见多了美人,李四儿的长相在石姝瑶眼里只能算一般,也就跟毓庆宫李佳氏差不多。李佳氏的恶毒只表现在争风吃醋上,别的事情她可不敢参与。这个李四儿比她厉害的可不止一百倍。 小队长等人忠实的执行太子的命令,李四儿带来的护卫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扔出去,双方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冲突。 动静越闹越大,有妇人听到动静赶来。 李四儿看到她眼前一亮,“戴佳夫人你来的正好,快、快喊人来抓反贼。” 好家伙,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又成了反贼。李四儿这扣帽子的本事,让她不服都不行。 戴佳夫人有些犹豫,她仔细打量着对面的人,总觉得站在李四儿对立面的妇人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李四儿见状怒喝:“你还在犹豫什么,不信不信我回去就告诉隆科多,你们家老爷的事儿别指望隆科多帮忙。” 戴佳夫人内心一震,顾不得再去深究,她当即就要吩咐奴才喊人。 胤礽眯起眼睛,“哈里,把人给孤留下。” 李四儿寥寥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东西可不少啊。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把这俩人给抓了,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惊喜。 哈里,也就是小队长,他当即飞掠过去,三两下就把那群奴才打晕,独留下那位‘戴佳夫人’。 戴佳夫人被拎到太子跟前,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端详石姝瑶,随即她睁大眼睛,双唇颤抖:“您,您是,太、太” 眼看着要被人叫破身份石姝瑶正准备让哈里把人打晕,戴佳夫人自己就先晕了过去。 此时另一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禁军不愧是万里挑一的好手,李四儿带来的护卫当然不是对手,没一会儿就被打倒在地,除了李四儿还在叫嚣,其他无一幸免。 “春英,去找几根绳子把这俩人捆起来。裴安年你去跟主持说一声,要个僻静点的厢房,孤要好好审问审问她们。” 池塘附近就有一座院子,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居住,他想要在这里审问李四儿,最好还是跟住持说一声,免得审问到一半有人前来打扰。 胤礽运气不错,这座院子刚好没人居住,倒也方便了他把人转移。 他看看昏迷的戴佳夫人又看看正被五花大绑怒瞪他们的李四儿,“夫人,你说咱们先审问哪一个?” 他个人更倾向于是李四儿,这个女人一看就是嚣张跋扈惯了、天不怕地不怕,像这样的人是最容易寻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石姝瑶跟他想到一处去了,她伸手指着李四儿,“当然是她,”她凑到胤礽耳边小声说道,“殿下,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隆科多从他岳丈手里抢来的那个小妾李四儿。” 李四儿是青楼出身,属于贱籍,当年在隆科多的哭求下皇上虽没要了她的命,却也明确表示李四儿这个女人只能做妾。 可你在看她今日的穿着,大红的衣裙,裙上绣的花色图案也不是她一个小妾能穿的。 以贱充嫡,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偏偏这人还犯在太子手里。 隆科多和整个佟家都是老四的人,太子正愁怎么抓老四的把柄呢,没想到这人直接送上门来。石姝瑶觉得,自己若是不接着都有些对不起他们。 胤礽满脸迷茫,李四儿,那是谁? 也不怪他没反应过来。李四儿这些年也只敢在外头嚣张从未入过宫,外面的人都会给佟国维面子,即便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到处乱说,以免得罪他。 太子又是干大事的人,整日忙的都是国家大事,他不记得李四儿很正常。 别说他,若非石姝瑶来自后世,她也不会记得这么个人物。 紧接着石姝瑶就把李四儿跟隆科多的事儿说给胤礽知晓。她意有所指,“你看她这般嚣张,还有她刚才说的话,我总觉得里面有问题。” “说不定她大胆包天插手了隆科多的政务呢。” 这话一出口,胤礽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别看他会把政事说给石姝瑶知道,那是因为石姝瑶有分寸从来不会插手,他的诉说更像是找个倾听者来缓解内心的压力。 石姝瑶即便偶尔会发表自己的看法,也是不经意的暗示,最后决定如何做的还是太子。 仔细回想李四儿刚才说的话,他越想越觉得事情真像太子妃说的那样,这个李四儿很有可能插手了朝政。 瞧瞧对方那颐指气使的样子,她插手的政事能有什么好结果。 胤礽不再犹豫,当即招呼石姝瑶跟哈里把李四儿提溜到房间。 他要审问李四儿。 第241章 审问,分析 之所以带着石姝瑶和哈里,乃是因为对方是女眷,他觉得自己需要避嫌;而哈里作为禁军的小队长,他是皇上的人。 胤礽深知皇阿玛的疑心病有多重,他可不想被皇上误会。 李四儿到现在仍不知道胤礽的身份,因而再被石姝瑶拿下嘴里的破布条时,仍旧不停地叫嚣。 “我不管你们是谁,到底想做什么,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我的身份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不是你们能得罪的起的。” “如果你们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四儿也不是一点脑子也没有,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选择暂时低头。先哄得这群人放了自己,至于之后…… 呵呵,她会让这群人知道得罪她的代价。 胤礽拉了把椅子坐在房间中央,他前面就是被哈里按着跪下的李四儿。 “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看未必吧,说不定我前脚放了你,后脚你就去找你的姘头隆科多,让他把小爷下了大牢呢。” 这样的把戏他见得多了,凭李四儿也想糊弄他? 李四儿面色微变,她脸上堆着笑:“怎,怎么可能呢,我这人最是信守承诺,不信的话你去京城打听打听,大家都知道的。” 胤礽也懒得跟她扯,他问道:“我问你,刚才那女人是谁?她要你给她办什么事?若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放了你呢。” 李四儿并未开口回答,她眼睛咕噜噜转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石姝瑶见状露出狡黠一笑来,她学着李四儿的样子嚣张道:“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回答我们爷的话。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爷可不是一般人,这世上的事儿只要我们爷想知道,那就没有能瞒得住他的。” “让你先说,那是给佟家面子,你如果不知道把握,我们大可以先去问那个戴佳夫人。你这边咬死了不松口,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跟你一样有骨气。” “到那时候……你可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 李四儿脱口而出,“你们爷是?” 这个时候李四儿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几次报出家门对方都不怕,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他们就应该不是自己以为的平民百姓。 有很大可能他们来自比佟国公府还要显赫的家庭。 在京城,有什么家庭能比‘天子外家’的佟家还要显赫?答案呼之欲出。 “你,你们是宗室子弟?哪个亲王府的?” 佟家身份毕竟不一般,一般的宗室也是会给她面子的,除了那几个亲王府。 石姝瑶笑而不语,胤礽伸手敲了敲椅子,不耐烦道:“你甭管我们是谁,你只需知道一点,好好的回话,不然就算是你那个雍郡王大外甥都救不了你。” 说到大外甥三个字的时候,胤礽满脸讽刺。 他又想起几年前胤禛当众称呼隆科多舅舅的事情。 佟佳氏那时候不过一贵妃,胤禛当众多次称呼隆科多舅舅,居然没人觉得这事儿不对。甚至就连皇阿玛都觉得理所当然。 还有隆科多跟李四儿的事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换做别人早就被罢职永不录用了。隆科多当时是受到了惩罚,这才几年又给爬上了副都统的位置。 胤礽很想知道,这些年隆科多到底有没有尽忠职守,是否对得起皇阿玛的这份宽容与信任。还是说他只是把官职当做自己敛财的一种工具,与李四儿大肆的收敛财富。 胤礽是太子,他早就把这天下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内务府凌普等人的作为都被他给毫不留情的处理了,何况隆科多。 在抓住李四儿的那一刻他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揪出隆科多的小辫子要他好看。 他就不信了,皇阿玛能护着佟家一次、两次还能护着佟家一辈子。纵然皇阿玛老糊涂了,要一直纵容佟家,等到他上位也要把佟家给拉下来。 他不会放过佟家的,所有新仇旧恨,他要跟佟家一起算。 李四儿的心沉了下去,胤礽越是这般说她越是不敢轻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口。她大字不识一个不假,但却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以她做的那些事,若是捅出去,佟家还真救不了她。佟家不但不会救她,说不得还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她身上。 李四儿不说话,气氛僵持下去,春英从外头走了进来,她道:“主子,那位夫人醒了。” 她不知道主子们有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小心起见并未称呼太子和太子妃而是统一喊的主子。这个称呼并没有特指性,大户人家的奴才都会如此喊。 胤礽看了李四儿一眼,见她仍旧咬紧牙关,便道:“把她的嘴巴堵住看管起来,咱们先去审一审那个女人。” 出了房门,胤礽对着哈里道:“一会儿你去一趟行宫,从行宫里调集些人手过来。” 哈里:“殿下是担心隆大人……” 胤礽颔首。 李四儿的叫嚣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做了如此多出格的事儿,能这般嚣张背后必定有其靠山。这个靠山非隆科多莫属。 隆科多这人有多狂傲胤礽也是见识过的,他担心一旦让隆科多发现李四儿不见了,对方会带着人前来昭化寺要人。 隆科多毕竟是副都统,他手里的兵不少,胤礽担心以自己手上这十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 “防患于未然而已。” 哈里什么都没说,哪怕他觉得太子有些太过谨慎了。禁军要的就是个令行禁止,上头的命令不管为什么,执行就是。 石姝瑶倒是觉得胤礽顾忌的对,隆科多这人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个‘恋爱脑’。为了这个李四儿,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的夫人不仅仅给他生了一双儿女,还是他的亲表妹,他还不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把她弄成人彘? 人彘? 想到这里,石姝瑶道:“殿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这隆科多的夫人已经有几年没入宫请安了。早两年僖嫔曾问过隆科多夫人的事儿,当时她说对方病重不宜出门。” “佟家什么身份,按理说是不会做太出格事情的。可是您看,隆科多的小妾堂而皇之穿着红衣招摇过市,我这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预感。” “您说隆科多的那位夫人会不会已经凶多吉少?被暗害了?” 石姝瑶‘努力的分析’着。 太子的外家跟隆科多夫人的娘家关系比较远,早就已经出了五服,宫里的僖嫔娘娘则不然。她跟隆科多夫人娘家关系比较近,算起来隆科多的夫人还得喊她一声族姐。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据说小时候还曾一起玩耍,关系不错。 听闻隆科多夫人身体不好,她还让人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请佟夫人帮忙带给对方。 胤礽蹙眉,他迟疑道:“应该不能吧?孤记得隆科多嫡长子岳兴阿已经懂事,若真如此,他会无动于衷?” 皇上对佟家是真的好,佟家所有子弟都是在宫里上书房跟皇阿哥们一起接受过皇家教育的。隆科多的嫡长子岳兴阿现在就在上书房读书。 皇上重视教育,每天都会去上书房检查皇阿哥们的功课,也就是说岳兴阿每天都能见到他。如果他额娘真的被害死,他能无动于衷? 胤礽是不相信的。 如果这都能装作若无其事,那得多冷血? 石姝瑶却有不同意见,“殿下莫不是忘了,隆科多岳家早就已经没落,岳兴阿能依靠的只有佟家。他身边的人都是佟家给他安排的,能没个防备?” “再说,隆科多毕竟是他阿玛,子告父岂不跟民告官一样,需要先滚顶板,您觉得他一个孩子能承受得住?” 与其说这孩子冷血见死不救,石姝瑶更愿意去相信他是无能为力。 胤礽双手环胸,低头看向石姝瑶,“你想说什么?” 石姝瑶也不卖关子,“我是觉得如果殿下想要抓隆科多的把柄,或者想要让李四儿开口,或许可以试着从岳兴阿下手。” 她狡黠一笑,“说不定咱们就能寻到突破口了呢。” 胤礽摩挲着下巴,“夫人说的有理,孤这就让人去安排。”说完他灿烂一笑,“哎呀竟然没想到我胤礽还娶到个女诸葛,都会给为夫出主意了。” 石姝瑶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白眼,“二哥你够了,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说笑之后,二人去了关押戴佳夫人的房间,这回审讯的人换了石姝瑶做主导。 戴佳夫人看到她颤颤巍巍的跪下磕头:“奴才见过太、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胤礽没有开口,他只冲着石姝瑶努努嘴,石姝瑶道:“你认识我,说说吧你是哪家的?不要想着隐瞒,既然你知道本宫的身份,就应当知道落到本宫手里,你想要隐瞒也是隐瞒不住的。” “还不如趁着本宫心情好,坦白从宽,争取个宽大处理。” 与李四儿的嘴硬,什么都不说不同,戴佳夫人诚惶诚恐,“是,是,奴才一定坦白,一定坦白。” 石姝瑶很满意她的态度,又问道:“说吧,你是谁?又想要通过李四儿让隆科多帮你做什么?” 戴佳夫人吞吞口水,小心的说着:“奴才是、是工部郎中戴佳奎海的夫人。太子妃怕是不知道,这个工部的事情比较琐碎,出力不讨好,特别奴才的丈夫官职低微。” “似他这样的,做出成绩那都是上头的功劳;若是没能让主子们满意,上头又会直接找他们的晦气。奴才的男人自认兢兢业业,他在工部干了十年,那些比他来得晚了都得了奖赏、加官进爵,只他十年不得晋升。” “奴才的男人心中郁闷。” “奴才见不得他整日长吁短叹,恰逢奴才听闻隆科多大人的夫人是个慈善人。就,就起了歪心思,想着能不能求她帮忙在隆科多大人面前提一嘴。” 说到这里她抬头小心的看了石姝瑶与胤礽一眼,两人神色平静动作都没变,她也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信了还是没有。 戴佳夫人只能继续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奴才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隆科多大人看看,奴才的丈夫是真的愚不可及不可晋升还是被人给顶了。” “奴才知错,请太子跟太子妃责罚。”说完她就砰砰的磕头不止。 石姝瑶与胤礽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相信。 胤礽不动声色,“你说的都是真的,确定没有骗孤?” 戴佳夫人心跳如鼓,她吞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 胤礽放下盘起来的双腿,“行吧,既如此,孤暂且相信你,待孤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孤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在这之前,只能委屈你先住在这了。” 胤礽给石姝瑶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房门,胤礽道:“来,孤考考你,你觉得刚才那个什么戴佳夫人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啊?” 石姝瑶仔细想了想道:“她说的走李四儿的路子让隆科多帮忙运作应该是真的,其他八成是假的。” “殿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官员考核是吏部的事儿。吏部现在应该是归七弟管的。我记得您曾说过,七弟这个人话不多,但勤勤恳恳,无功但也无过。” “既如此,那他手下应该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才对。” “退一步,就算七弟手底下的人欺上瞒下,他自己不知道去反应情况么?” 石姝瑶学着电视里某些侦探的样子,一手曲起拖住另一只手的胳膊肘,用另一个手掌摸了摸下巴。 “明明应该是吏部的事情,他不去找主官,反而去找隆科多这个蒙古旗的副都统,您不觉得很奇怪么?” 胤礽打了个响指,“聪明,”他双手背负身后,凌然道,“你说的很对,明明应该找七弟解决的事情,他反而越过七弟去找隆科多,还是让其夫人去找。这根本说不通。” “除非,” 两人异口同声,“除非里面的那个女人再说谎,她找隆科多另有相求。” ” 第242章 被康熙抓了个正着的隆科多 隆科多疯了。 隆科多的‘夫人’李四儿去昭化寺上香,三天了居然都没回家。隆科多抛下公事亲自带人去找,仍旧一无所获。 好端端的人就在寺庙后院‘人间蒸发’。 隆科多一怒之下带着他手底下的兵把昭化寺围了,他带着人横冲直撞吵吵嚷嚷着要搜查昭化寺。 昭化寺主持带着人在寺院门口与之对视,“阿弥陀佛,隆大人,贵夫人失踪贫僧也很难过,您的心情贫僧也可以理解。” “但是贫僧要提醒你,昭化寺后院住着的有不少都是朝中大臣家的女眷,您这样带着人冲进去,就不怕坏了她们的名声?” “本寺后院还住着几位贵人,若是惊扰了他们……阿弥陀佛。” 作为昭化寺的主持,别人或许不清楚,他是知道太子与太子妃就在寺中。太子妃每日都会去大雄宝殿给皇上、太后祈福,此外还会给过世的皇后娘娘念诵往生咒。 这些都是他亲自接待的。 还有太子殿下,整个寺院怕是只有主持知道隆科多口中的‘夫人’此时落在了谁的手里。 昭化寺的主持只是出家人,平时也就管着寺院、念念经文,并无其他显赫的身份。隆科多他惹不起,太子他更惹不起。 他看得出来,太子并不是故意扣留那位夫人的,很大可能是那位夫人犯了事儿,好巧不巧撞在太子手里。 因为,太子有跟他打听过这位夫人的事儿。她之前有没有来过昭化寺,都是跟谁,知不知道她们都谈论了什么,等等。 昭化寺是他的心血,若可以他不希望隆科多在此处与李四儿起冲突,只是看隆科多的样子,找不到李四儿是不会罢休的。 说完这些话,主持就带头让到一边。 该说的他都提点过了,如果隆科多一意孤行,最终得罪了太子,那也怪不得他了。 隆科多似乎并未把主持说的话放在心里,他不屑道:“贵人?在我心里谁都没有四儿重要,今日我非要找到四儿不可,即便是皇上再此,也不能阻止我。” “是吗?”隆科多身后传来威严的声音。 隆科多回头就见康熙在数十人的护送下疾步而上。他看着隆科多以及他背后穿戴整齐的人群,冷声道:“隆科多,朕封你为副都统,让你执掌军权是为的什么?是为了让你以权谋私让你带着朕大清的将士来硬闯昭化寺的。” 越说,康熙声音越大,内心越愤怒。 三日前,康熙收到哈里的飞鸽传书,得知太子带着太子妃到昭化寺为皇家祈福,结果撞上了隆科多的夫人,并与之发生冲突的事情。 哈里并不知李四儿的真实身份,他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详细告知康熙。即便如此,康熙也气得不轻。 作为皇帝,康熙对于政事同样敏感,胤礽与石姝瑶疑惑的,也是他的疑惑。 一个工部郎中有什么事儿能求到正蓝旗蒙古副都统身上?两个人根本不在同一个体系。 康熙当即准备写信告知哈里,让他细查。 然,当他把笔提起来的时候又顿住。 他忽然想到太子的脾气,还有隆科多。 太子眼里不容沙子,若让他去查,他必定会追究到底。隆科多毕竟是佟家人,康熙担心真被太子查出什么来。 太子不是他,如果佟家真的做了什么,太子绝对不会姑息。 可康熙虽然对佟家一再失望,但并不希望佟家背负上不好的名声,至少在他在位的时候,他不希望看到佟家如此。 思来想去,他放下纸笔,当即招来胤禛跟胤祥,把视察的事儿交给他们俩来办,他随后带着些侍卫快速回京。 康熙这次回来并未通知其他人,他是偷偷回来的。除了想查清楚李四儿的事儿以外,还想看看他不在的时候,自己的儿子都是什么样。 他第一个想看的就是太子。 得知太子还在昭化寺并未回宫,他又带着人赶来昭化寺。 哪知他还未看到太子呢,先看到隆科多为了个女人擅离职守,带着正蓝旗的将士来围困昭化寺。 堂堂大清士兵,战场上的英雄,被他当成自己的私兵,用来找女人。 更让他心寒的还有隆科多说的话,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被他当做‘亲儿子’教养的表弟,却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这个皇帝、这大清的江山都不如个女人重要。 隆科多也没想到康熙会忽然出现,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甚至伸手揉了揉眼睛。 确定不是幻觉,他带着人跪下,“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奴才并不是那个意思,奴才只是担心四儿。她已经失踪三天了。” 说到李四儿失踪三天,隆科多心疼的面色惨白,好似死了亲爹。 康熙并不想理会他,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越过,他看向住持,“带我去找太子。” 隆科多这才知道皇上来此是为了太子,原来刚才住持说的‘贵人’指的是太子。 去往后院的路上路过大雄宝殿,康熙下意识往里看,然后就看到石姝瑶跪在那里虔诚的诵经。 住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后解释,“皇上,太子跟太子妃是三天前来的,这三天太子妃每日辰时都会过来诵经祈福。每日一个时辰从未间断。” “巳时,太子妃会请贫僧给先皇后念诵往生经。太子妃午后会在厢房抄写经文,隔日诵经的时候烧掉。” 说石姝瑶午后抄写经书当然是他的猜测,因为石姝瑶有跟他请教过经文、借过经书。她烧掉的经文就是自己建议的书目。 康熙满意的点头,“太子妃一向孝顺、有分寸。” 他在毓庆宫安插了不少的人手暗探,太子妃身边也有不少,通过这些耳目,毓庆宫在他眼里没有秘密。 太子妃不愧是名门出身,不仅能规劝太子,面对太子的独宠还不曾恃宠而骄。就连太子带着她出宫散心,她都会想着皇家。 这样的人,才是个合格的太子妃,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石姝瑶并不知道康熙提前回来了,此时就在门外,她仍旧跪在那里念经。 住持一直都以为石姝瑶这般虔诚是为了大清,为了皇帝和太后,包括念诵往生经亦是如此。实际上石姝瑶诵经不仅仅是为了他们,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红包群的姐姐们。 在石姝瑶看来,红包群的姐姐都太苦了,哪怕最后做了女皇的武姐姐亦是如此。姐姐们帮了她很多,而她却从未给姐姐们做过什么。 在这方面似乎她就是个废柴,除了帮着她们祈福,祈盼她们来世能有个好运道,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也唯有虔诚二字。 做完功课,石姝瑶回到厢房,这才知道康熙来了。她不敢耽搁,快速去换了身衣裳,这才前去拜见。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轻轻点头,“太子妃辛苦了,坐吧。” “谢皇阿玛。” 康熙:“朕听太子说,你怀疑那个女人不是赫舍里氏,可有此事?” 石姝瑶先是看了太子一眼,她没想到太子会提她,见太子点头她才说道:“回皇阿玛,确有此事。” “儿臣记得,在儿臣还未嫁给太子之时,赫舍里氏曾经代表佟国公府去给儿臣送贺礼。后来在慈宁宫,儿臣也见过她几面。” “只是,最近几年她并未曾入宫请安,据说是病了。” “虽然有些年没见,儿臣对赫舍里氏还有些印象,儿臣敢肯定那位‘夫人’并不是赫舍里氏。” 隆科多作为国公府的少爷,当今皇帝的表弟,别说娶妻,就是纳个侧室也都是康熙亲自下旨指婚。她可不记得最近几年康熙有给隆科多另娶妻室。 康熙再次点头,他又问:“你对工部郎中的家眷可有印象?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工部侍郎的家眷是女子,康熙并不认识,他想先听听太子妃的说法。 石姝瑶摇摇头,她斟酌着开口:“儿臣对她并没有太大印象。皇阿玛应是知道的,慈宁宫地方有限,皇玛姆又不喜过分热闹,每次贵妇入宫请安,四品往下的夫人们大都是在门口请个安即出宫。” “工部郎中乃是五品,所以……” 所以,若不是那个戴佳夫人喊出她的身份,她都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 康熙没再说什么,而是挥手让石姝瑶下去了。 他心知石姝瑶说的是事实,这不能怪她不够细心,似她这等身份确实没必要上赶着去认识五品官家的夫人们。 不认识才是正常的。 石姝瑶走后,康熙问胤礽,“既然你觉得这俩人有问题,可有去调查?” 胤礽:“回皇阿玛,儿臣有让哈里回京城调查,根据哈里带来的消息证实,那个自称隆科多夫人的女子确实不是赫舍里氏。” “不知道皇阿玛还记不记得,几年前隆科多从其岳父手里抢了个小妾?” “就是她。” “当年在隆科多的哭求下,您虽同意她入门,却言明她只能做个贱妾。” “这些年隆科多夫人闭门不出,这个李四儿就一直以隆科多夫人自居,还招摇的去参加京城各家夫人的聚会。” “儿臣查到,京中好多人家都知道这件事。” 第243章 谁来查 康熙自然是不记得李四儿的,胤礽把多年前的事儿翻出来,他也就立刻想了起来。 隆科多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年见他对李四儿如此着迷,康熙还给他赐了两个漂亮的妾室。 这些年原以为隆科多改了,没想到他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康熙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刚刚在昭化寺门口看到的情景。 “除了她胆大妄为冒充主母,你还查到什么?”康熙觉得若只有这一点事儿,让太子妃下个旨把人弄死就完了,没必要把人留到现在。 胤礽用力抿下唇,他面色带着犹豫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康熙见状道:“你我乃是父子,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胤礽眉头皱成个川字,“不是儿臣故意隐瞒,只是儿臣觉得这事儿有些匪夷所思,又是道听途说,儿臣也不知道准与不准。” “哈里告诉儿臣,佟家的人都知道,这个李四儿出入隆科多书房如后花园。李四儿对权势似乎有很大的欲望,她最喜欢在隆科多办公的时候出入书房。” “甚至,甚至还曾拿着隆科多的公章去给人办事。” “皇阿玛,儿臣认为兹事体大,正准备给您上折子呢,没想到您就回京了。”他说着还抖了抖自己写到一半的折子。 没错,康熙进来的时候,胤礽正准备给康熙上折子,他把这件事写在信里告诉了康熙。 康熙:“嗯,朕看永定河也没什么大问题,索性就提前回来了。其他小事就交给胤禛跟胤祥处理。” “朕老了,日后这大清终究还得靠你们兄弟。胤禛做事情严谨,胤祥年纪小,有胤禛看着正好历练历练。” 胤礽并没有给胤禛上眼药,用这件事把他扯进去,他反而附和康熙的话语,“皇阿玛说的很是。若说做事情认真,所有兄弟里没有人能比得上四弟。说句不好听的,四弟做事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有他在,今年永定河保管无恙。” “十三弟虽然年轻,也是侠义心肠,做事情有一股冲劲。儿臣觉得十三弟跟四弟搭档必定能很好的完成您交代的差事。” 康熙笑了,“十三若是听到你这样夸他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胤礽:“儿臣不是夸十三弟,事实就是如此。” 康熙不再说十三阿哥与雍郡王,他把话题拉回隆科多身上。 “隆科多这事儿你可有找到有利的证据?” 胤礽摇头,“隆科多毕竟是佟家人,儿臣虽然不喜佟国维做事风格,但不能不顾及佟家的门面。” “儿臣原本想着先给皇阿玛去封信,问问您的意思,在决定是否详查。” 康熙对胤礽的态度很是满意,他想了想道:“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朕让老八去查。” 为什么三个字刚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胤礽迟疑着道:“那李四儿和戴佳夫人是否需要儿臣立刻移交给八弟?” 提起李四儿,康熙脸上就是深深地厌恶,他断然道:“那个李四儿一看就是不规矩的,今日她敢一身大红招摇过市,焉知明日不敢着黄。不过一贱籍出身的贱妾,直接处置了吧。” “至于那个戴佳夫人……能确定她真的没问题吗?” 胤礽摇头,康熙又道:“那就交给吏部去查吧,她不是说工部郎中兢兢业业干了十年被人截胡么,正好让老七好好查查这个工部郎中。” 他倒要看看是他手底下多了些魑魅魍魉,还是这工部郎中在撒谎。 “既如此,皇阿玛,您能不能给儿臣几日假期,儿臣想带着太子妃出去转转。” “自从她嫁给儿臣就从未出过皇宫,这回儿臣本来打算带她松快几日。可您也看到了,第一天就弄出这样的事儿来。” “之前您不在,儿臣被您任命监国,也不好放下责任陪她出去转转。现在您回来了,儿臣身上也没什么事儿,所以儿臣想……” 康熙打断他,“你想带着太子妃出去游玩,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 胤礽毫不犹豫回答,“自然是儿臣,儿臣也是见您回来了,临时起意。” 康熙点头,他猜也是太子的意思。以太子妃的性子应该做不出来这种事。 他又问:“你打算出去多久?弘曦跟明霞他们又怎么安排?” 弘曦跟明霞的年纪跟着倒也无妨,弘琨哥仨那么小走路都不利索,胤礽真的确定要带着他们出门? “皇阿玛您这是同意了?”胤礽面带惊喜,“弘曦跟明霞年岁终究有些小了,儿臣不打算带着他们。到时候还得麻烦您多受点累帮忙照顾着。” 胤礽笑的谄媚,康熙气的差点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他轻哼一声,“你可真是个大孝子,你跟你福晋跑出去玩耍,让你快五十的阿玛给你带孩子。” 康熙八岁登基,到现在已经四十年,换做旁人早就颐养天年享儿孙福了,只有他还在操劳着。 别的儿子都恨不得从他手里抢了权利揣在自己兜里,他寄予厚望的太子倒好,没事儿就想溜。 不帮自己处理国事也就算了,居然还给自己找麻烦,让自己给他带儿子。 他也不想想,太子妃生了七个,自己又要忙着朝政,还给他带七个孩子,自己能忙得过来? 胤礽立刻去给他捶背,“儿臣必须孝顺啊。皇阿玛您若是不说儿臣都忘了您马上要过五十大寿。您这样子出去,说您三十跟儿臣是兄弟别人都信。” “再说了,您以前不是常说自己一个人住乾清宫冷清的很,儿臣走后乾清宫都不热闹了。儿臣现在成了家,不好日日留宿乾清宫。” “子代父孝,儿臣把他们七个一起打包送给您,代替儿臣陪着您,也省的您寂寞。” 从有记忆起胤礽就是在乾清宫长大的,七八岁上他才搬去毓庆宫。刚搬走的时候康熙很不习惯,总是说乾清宫空荡荡的,他待着难受。 他也没想到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被太子拿出来堵他。 康熙成功给气笑了。他拍打胤礽几下,道:“滚,赶紧从朕跟前滚出去,看到你朕就来气。” 胤礽打了个千儿,“得嘞,儿臣这就滚出您面前。” 知道皇上这是答应了,胤礽难得也跟着俏皮起来。 康熙无奈的笑着,“孩子都生了七个,还贫嘴。七天,朕最多给您七天时间,七天一到,立刻滚回宫里给朕好好办差。” 亲自把七个孩子交到康熙手里,胤礽拉上石姝瑶就出了京城。 两人也并没有走远,就在京郊、河北地界好好的玩了七天。时间一到,两人就回了京城,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与太子妃。 石姝瑶刚回来的第二日,诚郡王福晋就入了宫,她是特意来找石姝瑶闲聊的。 “二嫂您这些时日去哪儿了,您知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石姝瑶顺着她的话茬往下问:“什么事儿?” 诚郡王福晋道:“隆科多的宠妾失踪了,隆科多带着正蓝旗的将士围了昭化寺,结果好巧不巧被皇阿玛撞见。皇阿玛当即让僖嫔娘娘宣了隆科多夫人。” “您猜怎么着,隆科多夫人居然没来,据说是病了。” 这回可跟每月的请安不一样,皇家宣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算是抬也要给抬进皇宫,怎么可能是一句病了就能打发的。 可佟家就是这么回答的僖嫔,‘赫舍里氏病的起不来床’,这是佟家给的原话。 赫舍里氏起不来,她总有儿女吧,僖嫔又让人宣了赫舍里氏的女儿入宫。 “您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吧,五六岁的小姑娘长的还没我们家弘晟高。”她伸手比划了一下,“那孩子瘦瘦小小的,说她才三岁都有人信。” 佟家可是国公府,不存在养不起孩子的说法,看到这孩子如此瘦弱,僖嫔当即就怒了。她并没有直接去找佟家的麻烦,而是带着那个小丫头去找了康熙。 也是这个时候佟家才知道,宣召赫舍里氏入宫是皇上的意思。 康熙同样不可思议,但让他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那小丫头见到康熙直接哭诉着求他找额娘。 皇上一番追问才知道赫舍里氏已经不见好两三年了,这几年小丫头一直都没有见过她额娘。 因为没有亲额娘照顾,隆科多后院又是李四儿当家,她这个国公府的嫡小姐过得连丫头都不如。 石姝瑶装作惊讶的样子,“这,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赫舍里氏一个大活人怎么好端端不见了。即便她人没了,不是还有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既是她亲姑姑又是她婆母,总不能不管孩子。” 诚郡王福晋冷笑道:“事情讽刺就讽刺在这里,咱们那位国公夫人居然说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孙女过得是这种日子。” “还说如果知道孙女受苦说什么都会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一个府上住着的,还是亲孙女,她说不知道小姑娘被虐待,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诚郡王福晋也是当娘的,若是谁敢虐待她的孩子,她都敢跟对方拼命。她一日不见自家孩子都会念叨,是断然不会相信佟国维夫人说的话。 第244章 层层分析 石姝瑶附和:“是啊,反正换做咱们肯定不会如她这般。就算不能阻止隆科多宠爱小妾,自己的孙女还不能抱到身边来养着?” “毕竟只是个孙女,又碍不着什么,我想即便李四儿知道她的心思,也应该不会多说什么。” 小孩子的心思其实很单纯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把这孩子养好了对佟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石姝瑶也想不明白为何佟国维两口子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欺负成这样。 诚郡王福晋抿了口茶,又道:“可不是咋地。太子妃住在宫里头很多事情不清楚,这事儿发生后我因着好奇专门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我家的奴才告诉我,赫舍里氏那个长子早几年就被佟国维带到身边教养了。” “您品,您细细品。” 诚郡王府上也有侍妾,其侍妾也生有孩子。女人多了就容易有争斗。易地而处,如果她是李四儿最先对付的肯定是岳兴阿这个嫡长子,只有除掉这个嫡长子自己的儿子才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她猜佟国维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这才把岳兴阿带在身边,为的就是防备李四儿。 一个娘生的孙子和孙女待遇截然不同,佟国维夫人还张口说自己不知,不是讽刺是什么? 石姝瑶不想再说佟家,在她看来佟家虚伪、自私冷血的很。 当老子的真的管不住儿子?不过是不想用心罢了。 一个府上住着,她才不信佟家人不知道隆科多院子里的事情。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居然没一个人站出来给赫舍里氏伸张正义。 不是冷血又是什么? 对佟家,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石姝瑶问道:“后来呢,赫舍里氏找到了吗?” 诚郡王福晋摇头,“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据我所知佟家上下都翻遍了,都没看到赫舍里氏。还有人去了赫舍里氏的娘家,也没找到人。听她娘家嫂子说,赫舍里氏也有好几年没回娘家了。” “说是因为李四儿,不过我算了算日子发现,赫舍里氏没回娘家的日期刚好跟她告病不入宫是同一年。” 她往前凑了凑,“你说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呢?” 石姝瑶颔首,是挺巧的。她仔细想了想道:“确定佟家都找遍了,隆科多的院子呢?赫舍里氏大婚的时候娘家还算不错吧,她陪嫁的丫头奴才有没有问过?” 佟家的奴才或许不会帮着赫舍里氏,她陪嫁应该跟她一条心吧。特别是一等的小丫头,那都是主子的心腹,与主子荣辱与共的。 诚郡王福晋轻笑:“你肯定猜不到,赫舍里氏从赫舍里家带来的奴才大部分都跟她一样‘消失’了。” “有两个大丫头说是得罪了李四儿,被隆科多乱棍打死的。还有两个跟赫舍里氏一起失踪,至今还没找到。嗯,剩下的,”她掰着手指头道,“差不多都是后来陆陆续续被遣散,不过到现在也没听说找到人。” 诚郡王福晋往椅子背上靠了靠,“我觉得吧,都这么多年了,这群人八成也‘消失’了。” 她说的消失不是真的找不到,而是被灭了口。 石姝瑶开口:“那这个隆科多跟李四儿还真够嚣张的。对了,除了这些后宅的事情,老八还有没有查出来别的?” 赫舍里氏的事儿她心里多少有些准备,她想知道的还是前朝。 “别的?”诚郡王福晋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些,其他就不清楚了。”她好奇道,“太子妃您这话的意思是?” 难道太子妃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不应该啊,不是说太子带着太子妃出京游玩去了么?莫非太子妃有千里眼顺风耳? 她跟诚郡王福晋的关系还不错,太子跟诚郡王亦是好兄弟,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石姝瑶当即就把自己去昭化寺然后遇到李四儿的事儿讲了一遍。 “我跟太子都觉得李四儿能说出那番话,很有可能她仗着隆科多的权势做了什么。既然老八没查出来,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石姝瑶知道李四儿,也知道李四儿干了不少事儿,具体什么时候做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现在不过康熙四十年,李四儿也不如历史上那般荣耀,石姝瑶想,或许她还没来记得做那些事也不一定。 诚郡王福晋一拍脑子,“您这么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有一回我下馆子,看到老八福晋跟安郡王福晋了。老八福晋走在她前头,趾高气扬的,安郡王福晋明明气的咬牙切齿,偏偏什么都不说。” 安郡王福晋姓佟,是佟国维的侄女。不过,跟佟国维不太一样,佟氏的阿玛佟国纲是真正的将士,平常不是在军营就是在战场,不怎么在京城的国公府享福。 为免自家的孩子疏于管教,他把孩子托付给了弟弟佟国维。佟氏这个侄女就是在佟国维家长大的,并且她跟隆科多关系十分要好。 郭络罗氏同样是在安郡王府长大的,按理说她跟安郡王府的人走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问题。诚郡王福晋却知道,尽管佟氏出身不错,郭络罗氏却看她不起。 因为佟氏是马尔浑的继福晋。在郭络罗氏看来继福晋也就那样,并不足以让她重视。 这不是胡说,而是郭络罗氏曾经就说过这样的话。她之前跟佟氏的关系也只是一般,还没有好到会一起去酒楼用膳的地步。 石姝瑶摩挲着下巴,“你的意思是,佟家通过马尔浑福晋求到老八头上,老八隐瞒了某些证据?” 诚郡王福晋连连摆手,“太子妃,我可什么都没说。” 这种事她是不可能承认的。 石姝瑶笑了,“咦,咱们今儿不是在品茶么,有说其他的?” 他们这次出门游历,回来的时候给大家带了不少礼物,其中就有诚郡王福晋的。诚郡王福晋心中高兴,特意带着底下进贡上来的茶叶,请她喝茶。 董鄂氏愣了一下,随即跟着笑了,“可不就是在品茶么,您觉得我这茶如何?之前一直都是吃您的,怪不好意思的。” 第245章 悲凉 傍晚,胤礽回来,石姝瑶把这事儿说给他听,包括自己的猜测想法。 她叹:“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不然,让这么个恶人逃脱应有的惩罚,我这心里想想就来气。” “那个李四儿看脾气就知道不是会收敛的性子,这次不狠狠地惩罚她,谁知道她将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胤礽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等石姝瑶说完,他才开口:“你说的这些我今儿个跟老三也有讨论,放心,如果她真的做了,我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他不但不会给隆科多跟那个什么四儿机会,还会把老八给扯进去。 老八不是想凭借这件事拉拢隆科多么?呵呵,想要拿大清的未来搏上位,也要看他这个正牌太子答不答应。 石姝瑶又道:“三弟妹说赫舍里氏至今都没有找到,我今儿下午一直在想,你说她是不是还在佟国公府。” 她解释,“不是说她一直都不曾出府么?听说李四儿没进门前就跟她有龌龊,以李四儿的为人得势后怕是不会放过她。” “她会不会就被囚禁在府上的某个地方?” 不能直接说出赫舍里氏的下落,石姝瑶只能这样引导他。 胤礽仔细思索,“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事儿皇阿玛交给了八弟去办,咱们不好擅自插手。不过,咱们不好过分插手,有个人却可以。” 石姝瑶疑惑的看着他,胤礽也不卖关子,他直接道:“僖嫔。赫舍里氏是僖嫔堂爷爷家的孙女,按照辈分算她还得喊僖嫔一声姑姑。僖嫔的娘家跟赫舍里娘家就在同一条街上住着,两家的关系一直很亲厚。” 石姝瑶秒懂,她也跟着勾起嘴角,“巧了,后天正好是初一。” 她刚从宫外回来,完全可以装作刚知道这件事去找僖嫔说话,然后不着痕迹的把消息透露给她。 她又道:“不过,咱们也不知道赫舍里氏在哪儿啊,万一她找不着人呢?” 胤礽:“你以为孤是让她去找?” “难道不是?” 胤礽摇头,“自然不是,孤手底下有几个寻人的好手,到时候让他们混进去,仔细寻找必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僖嫔只是个宫中后妃,她娘家也不是多有本事的人,指望他们根本没用。胤礽之前的打算也是这样,利用僖嫔娘家的名义,让自己的人去寻找。 “会不会有些冒险,若是让皇阿玛知道……” 皇上的心思不是他们能猜的着的,早前佟家不是没犯过事儿,当时皇上不也很生气,结果没几年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用佟家。 石姝瑶很怕这次也是一样,皇上舍不得处置隆科多。 以隆科多对李四儿的执着,若是知道太子参与其中,怕是会对太子不利。 还有皇上,太子如今的名声很好,唯一让人诟病的大概就是后宅。不过,话又说回来,太子虽然专情于他,儿子却不少,且个个健康。 稍微有点脑子的也不会拿这个作为太子的缺点死抓着不放。 太子毕竟只是太子,尤其皇帝还在的情况下。她很怕康熙会因为太子没有‘缺点’而忌惮他。 如果康熙对太子产生了怀疑,又有隆科多这样与太子有仇的人在耳边说上几句话,后果那会是致命的。 胤礽自信道:“放心,怎么说承恩公府跟赫舍里氏也有些交情,这事儿又是咱们俩发现的,于情于理我也不会真的撒手不管。” 即便皇阿玛发现他派了人手也不用怕,他只是看在赫舍里家的份上帮忙找个人,他不忍心看着赫舍里氏的老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而已。 瞧,他连后路都想好了。 至于隆科多就更不用怕了。皇阿玛在信任他,那也只是个表弟而已,跟儿子是不能比的。他只要表现的委屈一点,皇阿玛还能真为了隆科多处罚他? 这点自信,胤礽还是有的。 胤礽什么都想好了,石姝瑶便也没多说。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一,石姝瑶带着明霞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在慈宁宫她亲眼看到僖嫔冷冷的盯着佟国维夫人,那目光让人如坠冰窖,冷的发抖。而佟国公夫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没事儿人一样,照样跟人谈笑风生。 石姝瑶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恶心无比,她道:“佟国公夫人,本宫听说隆大人的妻子赫舍里氏不见了,不知可有找到?本宫甚是不解,那赫舍里氏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周围又有那么多奴仆跟随,好端端的为何会不见。” “而且这个失踪还不是一日两日。不知佟国公夫人可否给本宫解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姝瑶的话让整个偏厅安静如鸡,面对石姝瑶的话语,佟国维夫人面色越来越苍白,身形亦是摇摇欲坠。 安郡王福晋看不下去了,她道:“太子妃什么意思?您有什么话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拐弯抹角。” 石姝瑶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她只平静道:“本宫能有什么意思?本宫只是乍闻此事心中有惑罢了。” “怎么?安郡王夫人觉得遇到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本宫不能有疑惑?” 僖嫔冷笑:“太子妃娘娘之疑惑不过是人之常情,但架不住某些人她心里有鬼。” 石姝瑶蹙眉,她佯装不解,“僖嫔这话什么意思?” 僖嫔张张嘴到底没说出自己的怀疑来。因为她知道对方势大,根本不是自家能惹得起的。 石姝瑶也不逼僖嫔,她只看着佟国维夫人叹息,“夫人也别怪本宫多事,本宫听说温宪公主经常跟着额驸回国公府居住。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你国公府的护卫力量实在是堪忧啊。公主乃千金之躯,若是有个什么,谁能担待得起?” 她不是无缘无故提温宪公主的。 石姝瑶刚回宫那日去给太后请安,明显发现太后心情不好。问过以后才知道还是因为佟家的事情。 温宪公主性情太过软弱,舜安颜又是个霸道的,很多时候她明明不喜欢,碍于舜安颜的颜面还是不得不答应对方的要求。 比如,每个月回佟家居住几日;回佟家住没什么,有问题的是佟家人对温宪公主的‘教训’。 每次回佟家,佟家从佟国维夫人开始到舜安颜的姐妹,都会pua温宪公主。说什么温宪公主能嫁到他们家是福气,要事事以舜安颜为主,不能摆公主的架子等等。 再比如,给舜安颜的额娘立规矩;儿媳妇孝敬婆婆本无可厚非。但舜安颜的额娘对温宪公主明显不是普通的婆婆对儿媳妇。 整日让温宪公主端茶倒水指挥的温宪团团转,一个做不好迎来的就是训斥。 她训斥温宪的话很有水准,张口闭口皇家仪态,让温宪连开口告状的想法都没有。 跟这两样一比,什么接受舜安颜的宠妾跟庶长子,那都是小儿科。 偏偏温宪是个孝顺的,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从不跟德妃与太后提。若非太后心细察觉到她不快乐,私底下让人偷偷调查,都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赫舍里氏的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里头藏有猫腻,温宪公主是太后养大的,她很担心有朝一日温宪公主会步入赫舍里氏的后尘。 太后不是没说过温宪公主,只是公主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又跟着舜安颜回了佟家。 佟家毕竟是公主的婆家,太后又不能不让公主回去,一来二去可不就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石姝瑶可以不管温宪公主如何,但她不能不顾及太后。从有记忆起太后就对她很好,特别是入宫后,太后更是教导了她许多皇宫的生存之道。 那都是老人家用一辈子的苦换来的,不管她最后有没有用到,她都得呈这个情。 当着大家伙的面提这件事,不仅仅是对佟家的敲打,她更是要通过这件事告诉德妃————你闺女被欺负了。 她想以德妃对佟家的恨,若是让德妃知道温宪公主的处境,德妃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德妃面色有些不好,她偷偷打量石姝瑶总觉得太子妃是话里有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意思问出来,德妃准备待会儿找女儿好好问问清楚。 如果佟家敢欺负她女儿,德妃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八福晋郭络罗氏阴阳怪气,“太子妃这是在公报私仇么?为了太子您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公报私仇?八弟妹的意思佟国公府跟太子有仇?太子跟佟国公府的事情本宫都不清楚,八弟妹倒是明白得很。” “知道的说你消息灵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达成了什么同盟呢。” 郭络罗氏这人当真不值得同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给她泼脏水,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郭络罗氏冷哼,“太子妃果真伶牙俐齿。” 石姝瑶不咸不淡,“不敢,本宫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郭络罗氏还想说什么,太后忽然厉喝:“够了,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她让所有人都退下,却拉住了石姝瑶的手,等所有人都走了,她叹道:“你这孩子,哀家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那毕竟是佟家,你这样不给她面子,小心皇上心里不痛快。” 太后之所以没有去给温宪公主找回场子,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那是天子外家的佟家。公主赐婚是不可能和离的,她怕自己插手不但帮不了温宪,反而会让温宪的处境更加艰难。 石姝瑶反握住太后的手,“皇玛姆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气不过。那赫舍里氏怎么说也是她侄女,您说她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这几日我跟太子也曾讨论过赫舍里氏的事儿,太子说到现在人都找不到,八成是没了。” “太后,我也是女人,也是给人做嫡妻的,只要想到这,就觉得遍体生寒。有时候我会想,假如我不是阴差阳错嫁给了太子,太子对我情深义重,我会不会也落得赫舍里氏的下场?” 太后沉默,她 眼中有泪花闪过。实际上,她的心情不比石姝瑶好多少。 因为,太后是经历过得。 只是当年她有太皇太后护着,嫁的又是皇帝,皇上尽管迷恋董鄂氏也还没有糊涂到家。不然,说不得这赫舍里氏就是她的下场。 她最近吃不好睡不好,也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温宪,更多的还是她想到曾经的自己。 她拍拍石姝瑶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好人有好报。赫舍里氏,是她没福气。” 石姝瑶顺势搂着太后,把脑袋放在太后肩膀,“皇玛姆也是很好很好的人,是这天底下最有福气的。” “对了,皇玛姆,刚好毓庆宫还有些嫩笋,回头我做些酸笋汤来给您尝尝。”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好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若不能那就是吃的还不够好。 太后果真破涕为笑,她点着石姝瑶的眉心,“感情咱们大清的太子妃还是个吃货不成。” 哄好了太后,石姝瑶从慈宁宫出来,走到半路果真见僖嫔在等着她。 僖嫔上前几步给石姝瑶见礼,“刚才在慈宁宫多谢太子妃仗义执言。这事儿出来好几日了,太子妃还是头一个敢明目张胆支持她的人。” 说到这里,僖嫔苦笑不已。 佟家啊,还真是了不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赫舍里氏八成是出了意外,可却没人敢闹下去,要给她讨一个公道。包括,赫舍里氏的娘家人、她的儿子。 赫舍里氏的阿玛早些年已经过世,家里除了兄嫂还有额娘聚在。她兄嫂唯恐得罪佟家,屁都不敢放,只当没有赫舍里氏这个人。 她额娘倒是知道嚷嚷几句女儿命苦,可若是让她给赫舍里氏出头,她又退缩了。 她对自己的女儿不是不爱,只是爱的不够深,不够她为了女儿赴汤蹈火跟佟家对抗到底。 她的儿女更不用说,女儿还小懵懵懂懂的,岳兴阿看着倒是懂事了,提起李四儿眼中也有着明显的仇恨。他愿意为额娘报仇,却拒绝他们去佟家搜查。 因为他是佟家人,如果真的在佟家搜查出了什么,佟家的名声势必会受到影响。这对他来说是不利的。 僖嫔露出个悲凉的笑容,“讽刺吧?” 第246章 横生枝节 静静地听她说完,石姝瑶问:“娘娘打算如何,就这样放弃吗?” 僖嫔怔愣,她没想到石姝瑶会问她这个。她也不知为何,今日听到她对佟国维夫人说的话,心中特别畅快,特别想要跟太子妃说说心里话。 所以,她等在这里。 僖嫔苦笑:“不然呢?” 佟家背后可是有皇上给她撑腰,她之前敢那样对佟家都是皇上的意思,现在皇上没有指示,很大可能这件事就要到此为止。 这也是她心中难受、郁闷的原因之一。 石姝瑶意有所指,“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皇上,怎么说赫舍里氏也是名门之后,她失踪这么久还没找到,皇上总要给朝中大臣一个交代。” “你去找皇上问问赫舍里氏的情况,说不得皇上就让你们自己去找了呢。” “太子妃的意思是……”僖嫔不是笨蛋,她总觉得太子妃似乎知道点什么。 “都是女人,本宫对赫舍里氏的遭遇十分同情。而且本宫听说她是在佟国公府不见的。”她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僖嫔,“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吧。” 僖嫔郑重道谢,“臣妾先谢过太子妃娘娘,如果赫舍里氏能找到,臣妾在带着她过来郑重道谢。” 石姝瑶避让开来,她并未受僖嫔的礼。她道:“你无需谢我,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人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去找。况且她姓赫舍里,与承恩公府也有些关系,既然本宫知道了,自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僖嫔以为想要说动皇上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哪知她这头忐忑的开口,康熙想了想就同意了。他不仅同意僖嫔娘家去佟国公府找人,还借给了她两个擅长寻人的侍卫。 当天僖嫔让人把这件事传回娘家,第二日一大早,僖嫔的弟弟带着人去了佟国公府。 他手上有康熙亲赐的圣旨,佟国维不敢违抗圣命,只阴沉着脸放行。反倒是隆科多对着众人叫嚣:“你们什么意思,她又不是你们家的姑娘,她额娘、哥哥都不追究了,你们犯得着为了她一而再的与我们佟国公府过不去?” 僖嫔的弟弟博西勒(琥珀)翻了个白眼,他道:“你少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他们那是不追究吗,我看他们是迫于你们佟家的压力不敢追究吧?” 若是以往,博西勒或许不敢这样与佟家说话。他家虽然出了位娘娘却并不得宠,与如日中天的佟家是万万比不了的。 此时不同,他手里不但有皇上给的圣旨,背后还有太子撑腰。有前后两位帝王在,他还有什么好怕。 博西勒发誓,一会儿他定要仔细检查,誓要把赫舍里氏给找出来。 眼见隆科多挡在自家小院门口不让他们进去,博西勒眯了眯眼睛,“隆科多,你如此三番四次阻拦我等,可是你这院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被我们翻出来啊?” 两方人马,一个想要快点进去查找线索,一个站在门口就是不让进,就在此时,八贝勒胤禩与胤禟走了进来。 看到双方僵持,胤禟不在意的挥挥手,“这里有我跟八哥暂时接手了,你们都回去吧。” 博西勒有些踌躇,对面的可是皇阿哥,对待他们可不能跟对待隆科多一样。只是这个机会是他亲姐姐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若是他这样灰溜溜走了,事后被皇上知道,万一皇上恼了姐姐怎么办? 还有太子殿下。现在多少人想要跟太子拉近关系呢,太子都懒得理会。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太子套近乎,博西勒有些不甘心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见他迟疑,胤禟有些不高兴,“怎么,你连我跟八哥的话都想要违抗?” 博西勒咬咬牙,对着二人拱手,“九贝子说笑了,奴才岂敢违抗二位爷的命令,只是奴才前来佟国公府乃是接了皇上的旨意。” 说着他还把手里的圣旨递给胤禟观看,“如果奴才就这样走了,事后皇上问起来,奴才不好交代。” 胤禟看了下手里的圣旨,确实是皇上的笔迹。他心说有些难办,只是隆科多这事儿八哥是打了包票的,在难办他也得给办了。 把圣旨扔给博西勒,胤禟不在意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这个好办,当初皇阿玛把这件事交给了八哥,既然你们心存疑惑我跟八哥正好也没什么事儿,再去检查一遍就是了。” 他说着就给了隆科多一个眼色,隆科多想了想往旁边挪动几步让开路来。 自己的院子里有什么,隆科多再清楚不过,如果是别人他当然不放心,对八阿哥他选择了相信。 某些东西早在八阿哥上次来之前他就已经销毁,剩下的唯有赫舍里氏。八阿哥与博西勒不同,即便他真的发现端倪,想必也不会拆穿他。 隆科多身为佟国公府的公子、天子近臣,又是正蓝旗蒙古副都统,八阿哥曾多次拉拢于他。只是因为雍郡王,佟家一直未曾表态。 就像上次,八阿哥有求于自己,他看出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说,只是隐隐给自己提点。这一回,他相信也会如此。 隆科多让开入口,胤禟与胤禩就准备带人进入,博西勒咬牙对着身后的人招招手,他自己率先行动,越过胤禟与胤禩闯了进去。 “八贝勒,九贝子,皇命在身,请恕奴才无礼了。待到奴才把事情办完,自当亲自去贝勒府和贝子府请罪。” 博西勒官职不高,但是人并不傻。佟国公府八贝勒都查了几回,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出来,若是再让他们去查,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皇上同意姐姐调用赫舍里家的人,而不是让八贝勒再去查看,搞不好就是这个意思。 他老人家不相信八阿哥。 博西勒对着身后的人道:“你们几个从这边开始,你们几个去那边,都小心着点莫要碰坏了国公府的东西。” 他这次来带了二十多个人,其中康熙塞进来五人,太子塞进来七八个,剩下的才是他花费力气从家里挑出来的。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擅长寻找东西。 比如,暗格、密室之类。 把皇上跟太子塞进来的人一分为二,确保每个方向都有他们的人手,博西勒就站在院子里专门盯着隆科多。 胤禟眯起眼睛,“博西勒你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耍他们。 博西勒:“不敢。倒是九贝子,奴才不懂为何贝子爷三番四次的阻止奴才?” 刚开始他还没细想,现在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他这次过来并未提前通知佟家,也从未告诉任何人,八贝勒和九贝子是如何知道的呢?两人还为了隆科多的事情几次三番阻挠,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胤禟刚要说什么却被胤禩拦住,胤禩道:“九弟算了,谁让我人微言轻,不被人重视呢,他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 三两句话,胤禩把他们的行为给合理化。 他们之所以过来,胤禟之所以如此,不为别的,就是感觉他受到了羞辱,不被人信任看重。 博西勒没有开口,八贝勒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时间一点点过去,搜查的人一无所获,博西勒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而隆科多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他阴阳怪气,“博西勒,这都第几遍了,你查出什么没有?今儿个你若是没给小爷一个交代,一会儿我就去皇上面前告你。” 刚开始他还有些担心,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了。早听说博西勒是个酒囊饭袋,他刚才就不应该如此紧张。 博西勒的面色也很不好看,他仍强装镇定,“这才哪儿到哪儿,你着什么急。” 此时他也有些怀疑,姐姐是不是想多了,那赫舍里氏根本就不在佟家。 只是输人不输阵,刚开始他那么高调,若是这会儿就认怂,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又过去差不多半个时辰,搜查的人仍旧一无所获,隆科多刚准备出言嘲讽,忽然听到有人惊呼,“找到了,这里有间密室。” 这人刚才走路不小心崴了脚,他旁边就是个博古架,若是摔倒他势必要撞在博古架上。博古架上头放的都是古董,这些东西的价值可不是他能配得起的。 眼看着自己要摔倒,他当即胡乱的在前面抓取,然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咔嚓一声,博古架向着旁边移动,露出后面的通道。 博西勒下意识看了隆科多一眼,随即他勾着笑往前走,“都跟我下去瞧瞧。”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隆科多想阻拦就能拦得住的,无奈他也只好跟着下去。 胤禟看看胤禩,“八哥,我们?”要不要也下去看看? 胤禩深呼吸,挥了下手,“咱们也下去吧。” 两人刚走下台阶,就听见博西勒愤怒的吼叫:“隆科多你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两人下意识快走几步,然后就看到空荡荡的密室里放着一口大缸,大缸里头放着个只露出乱糟糟头发遮盖着的女人头颅。 此时头颅的头发被分散两边,露出头发底下的面容。 第247章 捅给康熙知晓了 此人容颜苍老,面上有着横七竖八许多疤痕,这些疤痕新旧程度不一,看着像是用刀划破的。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让胤禟发寒的是,这妇人似乎认识隆科多,看到他居然咧着嘴笑。 毁了的面容笑并不是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这妇人嘴里空荡荡的。 她的舌头没了。 这坛子不过三四岁小孩那么高大,看妇人的面容怎么也有二三十岁,是个成年人。很难想象歹人是怎么把她塞到里面去的。 想着自己二人刚才听到的骂声,胤禟颤抖着手问道:“博西勒,别告诉爷这女人就是赫舍里氏?” 胤禟当然没见过赫舍里氏,只记得他额娘似乎说过那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宜妃本就是以美貌着称,能让她称赞一句美人,可见其长相。 胤禟实在很难把这个妇人跟他额娘口中的美人画上等号。 博西勒没有回答,此时的他已经跟隆科多斗在了一起。 博西勒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当然不可能是隆科多的对手,但他带来的人不但有自家的侍卫,还有他太子的人。 能被胤礽派来帮助博西勒的自然算得上一句心腹,太子与佟家的那些恩恩怨怨他们都清楚。此时看到博西勒落入下风被压着打,他们当然要上前帮忙。 这几个人可不是赫舍里家的侍卫能比的,他们武艺高超,又是几个人联合围攻隆科多一人,没一会儿隆科多就落入下风。 两人压着隆科多的胳膊,其他几个趁机下了黑手。狠狠地来了几下之后,他们才停手,等着博西勒发话。 此时博西勒吃了隆科多的心都有了,好在他还没有被愤怒冲昏理智,“你们几个把坛子搬出去,你们俩去步军校尉家走一趟,就说,就说” 他深深吸气,沉声道:“就说大侄女找到了。” 赫舍里氏的阿玛过世如今赫舍里家当家做主的是赫舍里的大哥,正五品的步军校尉。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十分清晰明了,饶是胤禟跟胤禩也不好插嘴说些什么。他们有想过隆科多对赫舍里氏做了什么,亦或者赫舍里氏早就遭了他的毒手。 但,他们委实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人彘, 这个只在史书上看到的酷刑,而今活生生摆在他们面前。 胤禟站在胤禩身后,他倾身对着胤禩耳语,“八哥,这隆科多连自己的发妻都能下此狠手,可见其心狠手辣、毫无情谊可言。” “纵然他身居要职,手底下有数万的将士,咱们还是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为好。” 不管怎么说,赫舍里氏可是给他生了两个孩子的,又是他亲表妹。不喜欢可以冷落她、放在一边置之不理,狠心点你杀了她都行。 像现在这样把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真没必要。 还有,他刚才仔细算过,那博古架就在隆科多的寝室。若他没有算错,装赫舍里氏的坛子摆放的位置刚好是隆科多休息的大床底下。 听说那间房是他跟那个叫李四儿的妾休息的地方。胤禟很想问问隆科多,这么多年他跟李四儿在床上嘿咻嘿咻,床底下放着的就是自己的嫡妻,他是怎样做到面不改色的。 胤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也会不择手段,但他无论如何都做不来像隆科多这样无耻。 似隆科多这样狠辣的人,他不知道八哥怎么想,反正他是不放心的。 更别说,隆科多与佟国维不一样,他跟老四的关系比较好。拉拢他还要防备他是老四安插过来的钉子。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让他跟老四绑在一起,让老四去头疼呢。 胤禟心中清楚,即便隆科多是佟家人,发生这样的事儿,他多半也是废了。 一个废人不值得他们拉拢。 胤禩还有些不舍,不过他最终还是轻轻点头。原以为隆科多只是以权谋私、收受贿赂,他早前已经让雪绒给他带过话。 他以为隆科多早就把尾巴处理干净,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份大礼等着他。 把原配嫡妻做成人彘,说他触犯律法倒也谈不上,只是他做下这种恶心人的事,官运算是到头了。即便皇阿玛看在佟家的份上留了他的性命,将来也不会再用他。 一个白身,即便他姓佟,对自己的作用也不大。 胤禩当然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在这种时候惹了皇阿玛不高兴。 他不仅不会去帮隆科多,还要想想等会儿自己怎么去面对皇阿玛。 胤禩没忘,皇阿玛把这件事交给自己,结果自己什么都没查出来;反倒是博西勒找到了赫舍里氏。也不知道皇阿玛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被皇阿玛质疑没本事已经够要命,他怕的还是皇阿玛怀疑他跟隆科多勾结,故意放水。 他跟四哥不一样,四哥当时是因为佟贵人跟四嫂。若非这俩人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四哥也不会那么早暴露在太子眼皮子底下。 四哥有佟贵人跟佟家的全力支持,即便是暴露了野心,也没什么惧怕的。但是他不一样。 如果他暴露在皇阿玛眼皮子底下,很难说皇阿玛不会处置他。 赫舍里氏的额娘很快就来了佟家,看到女儿惨样她怎么跟佟家闹腾的先不说。只说博西勒找到了赫舍里氏,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人带到宫里交差。 主要是赫舍里氏的模样太过凄惨,他担心就这样把人带到皇宫,惊扰圣驾。 最终他还是带着赫舍里氏来到宫门口,不过他并未直接带着坛子里的赫舍里氏入宫,而是让人在宫门口守着,由他先入宫与皇上说明一切。 最终要不要见赫舍里氏,由皇上自己决定。 “什么、你说赫舍里氏疑似被做成了人彘?什么叫疑似?”康熙惊的手里的御笔都掉在桌子上,多少年处变不惊的他直接失态了。 博西勒道:“回皇上,奴才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被装在坛子里只留了个脑袋在外头,且她的舌头也被人割去了,说不了话。” “奴才从坛子口往里面照过,里头装着的都是盐水,奴才顺着头颅往下摸也并未摸到胳膊,所以……” 刚看到那场景的时候博西勒是震惊、恶心的,等查清里头装的是什么后,他除了恶心,更多的是愤怒与寒冷。 盐水泡伤口到底有多疼,即便没有经历过的人也多少知道些。赫舍里氏呢?她在这坛子里也不知被泡了多久,能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胤礽佯怒,“博西勒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道那赫舍里氏如此凄惨居然还敢带到宫里来,若是吓到皇阿玛、惊扰了圣体,你担待的起?” 他说这个可不是为了斥责博西勒,他旨在让皇上意识到赫舍里氏有多惨。 果真,康熙把重点放在凄惨和惊扰圣体上。他想了想道:“你说赫舍里氏的额娘与兄长都在国公府?既如此,朕随你一起去一趟国公府,朕倒要看看那赫舍里氏到底有多惨。” “梁九功,你再去太医院寻两个太医一起跟着。” 赫舍里氏的情况究竟如何,还需要让太医诊治后才清楚。 胤礽出声拦住康熙,他小声道:“皇阿玛,这时候喊太医会不会不太好,若是传扬开来,国公府的名誉恐怕要受损。” “您忘了,五皇妹也嫁到了国公府,国公府出现这样的事情,皇妹日后怎么出门应酬?” 他不提温宪公主还好,提起温宪公主,康熙的面色更加不好。他冷哼一声,“他们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儿,还怕人知道?” “温宪?温宪怎么了?朕听说那舜安颜在国公府也有一宠妾,有样学样,谁知道他日后会不会也如隆科多般心狠?” “温宪。朕这是在救她。” 还是那句话,康熙作为一国之君,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那么多公主,只有温宪被留在京城,可见她在康熙心中的地位。 她婚后的生活康熙能不在意? 舜安颜自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其实他都看在眼里。 之所以以前没在意,便是他以为舜安颜是个有分寸的人,即便对方宠爱妾室也不敢对公主如何。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能拿捏住舜安颜,也相信舜安颜见到温宪会收心。 毕竟,妾只是个玩物,妻子才是跟他荣辱与共的。 但是现在,听到赫舍里氏的惨状,他又不确定了。 隆科多那也是自己十分相信、甚至自己看着长大的人,他都能干出这种事儿,何况舜安颜? 越想他越觉得温宪受了很大的委屈。脑海中赫舍里氏所遭遇的一切自动换成温宪,一如赫舍里氏被装在罐子里的日日夜夜,他可怜的女儿正等着他这个老父亲去营救。 他打定主意,这次的事儿绝对不能轻易算了。 康熙气冲冲的往外走,他没发现落后他几步的胤礽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那微笑很淡,转瞬即逝,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发现。 第248章 温宪公主 康熙与胤礽到的时候,佟家已经闹成一团,主要是赫舍里氏的额娘在追着佟夫人打。佟家其他人被赫舍里家其他人死死盯着,个个摩拳擦掌,大有她们敢上前一步就动手的架势。 除了佟国维一家子,赫舍里氏的额娘与兄长,赫舍里这一支的族长与族长夫人也来了,还有温宪公主。 温宪不是自己愿意来的,她是被舜安颜以及她婆婆强行喊来的。 舜安颜的阿玛叶克书是佟国维长子却不是嫡出,因而佟国维对他并不是特别看重。佟家最看重的还是佟夫人所生嫡子隆科多。 隆科多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佟国维夫妻想的是怎么帮他弥补,把这件事推在别人身上。若换了叶克书,早就被打断两条腿了。 对此,叶克书早就习以为常,他夫人整日想的却是怎么把隆科多弄下去,自己做这个国公府的主人。 因而她一直有派人盯着隆科多的宅院。 博西勒大张旗鼓前来搜查,叶克书夫人以帮忙为借口也跟着来了隆科多的院子,在看到装着赫舍里氏的坛子的时候,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隆科多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一定不会饶恕他,到时候整个佟家就是自家的。 她让人喊来温宪公主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想要借助温宪公主的势狐假虎威。 温宪又不傻,她虽然是公主,在这佟国公府只是个小辈。一个刚嫁进来没多久的小辈怎么可能去管三叔的房里事儿。 再说了,隆科多这事儿做的也不地道,私下里温宪也不想去管。 温宪坐在椅子上佯装对手里的茶盏很喜欢,翻来覆去的观看。 叶克书夫人给儿子使了个眼色,舜安颜点头,他走到温宪身边弯腰附在她耳边说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喊你来不是让你喝茶的。” 舜安颜是佟家这一代的长孙,他跟他阿玛不一样,他是个有野心的,他早就把佟家的一切看做自己的所有物。 跟他额娘一样,他也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 温宪公主无奈,她低声道:“你让我说什么?再怎样他也是我的三叔,让我一个侄儿媳妇去管三叔的房里事儿,舜安颜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温宪内心发苦,姐妹们都羡慕她能嫁到京城不用去蒙古和亲受苦,若可能她宁愿自己嫁去蒙古。嫁去蒙古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明明心里苦却还要忍受姐妹们的阴阳怪气。 只有真正的融入佟家的生活,才知道,佟家那就是个坑。 舜安颜道:“谁让你以佟家孙媳妇的身份管这事儿了,你是公主,隆科多是你三叔又如何,那他也是臣。你得知此事管他有什么不对?” “别忘了,你虽然是公主,你将来生的孩子他也姓佟。隆科多干的事儿若是传出去佟家的名声必定受损,你也不想你的孩子将来被人指指点点吧?” 舜安颜这话就有些威胁的意思在里面了。温宪叹息:“你想让我如何?” 他面上带着喜色,用最温柔的话说出最狠毒的意思,“简单,以公主的名义让玛法把隆科多逐出家族。” 温宪内心一颤,“逐、逐出家族?” 世人是很重视宗族观念的,一个人若没有宗族依靠怕是很难在这世上立足。舜安颜这话分明是想要隆科多去死啊。 不,不仅仅是隆科多,还有他的子嗣。他们都将会受到影响。 舜安颜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坚定道:“当然,他做了这样的错事,若是还留在佟家,对佟家其他人来说岂不是很残忍。我只是让他离开佟家而已,又不是要了他的命。” 在舜安颜看来,自己只是让隆科多一家离开佟家自立门户,而不是让他以命抵命,已经很公平了。 温宪别过脸,她似乎才认识这位枕边人一样。 见她不答,舜安颜急道:“你什么意思,这可是关乎佟家未来的大事情,你也是佟家的一份子,你这样是看不起我佟家,要跟佟家划清界限吗?” 舜安颜的声音很大,院子里的人都停下来看他。察觉到自己失态,他解释:“公主,希望你明白,你跟佟家是一体的,大家一荣俱荣,这件事不是你想置身事外就能不管的。” 若没有前面的话做铺垫,只听这几句,还以为他是个为隆科多、为佟家着想的好侄子、好子孙。佟国维见状甚至满意的捋捋胡须,点着头。 温宪都要被舜安颜的无耻给气笑了。 她刚想开口,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什么事儿啊,她不答应就是看不起佟家?舜安颜不如你说给朕听听,让朕看看朕这个女儿到底是多不懂事儿。” 院子里的人转头,就见康熙一马当先迈开步子走来,在他身后是落后半步一身杏黄蟒袍的太子,在后面是博西勒以及太医、梁九功等奴才。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佟国维打头,院子里的人全部跪在地上。 康熙越过佟国维,直接走到后面把温宪拉起来。他拍拍温宪的手安慰道:“别怕,皇阿玛跟你二哥在这,朕看谁敢逼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胤礽对着舜安颜就是一脚,“狗奴才,皇上把公主下嫁给你,那是看得起你,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还敢威胁公主。孤看你是不想要这颗脑袋了。” 其实他们来了有一会儿,胤礽跟康熙一直再带着人在不远处看着,看着佟家这场闹剧。看着舜安颜威胁温宪。 舜安颜声音是很小,除了温宪别人听不见他说什么,但胤礽带来的奴才里头有人懂唇语。那奴才早就把舜安颜的说辞翻译给皇上知道。 得知舜安颜居然是这样的人,康熙只恨胤礽下脚不够狠,可不会责怪他胡乱打人。 温宪眼眶发热,她张张嘴最后还是道:“皇阿玛,儿臣没、没事儿。” 康熙轻叹:“你啊,你皇玛姆别的你没学会,这委曲求全学了个十成十。” 自家女儿这样,康熙心疼不已。他低头看向舜安颜,“舜安颜,你刚才在公主耳边说了什么,正好大家伙都在,不如你大声说出来,朕也好给你做主啊。” 第249章 康熙去佟家了 舜安颜冷汗直冒,他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康熙冷哼,他看向佟国维,“佟国公,你想不想知道你大孙子刚才在公主耳边说了什么?” 不等佟国维回答,康熙道:“他说让公主给你施压,让你把隆科多逐出佟家。” 这是康熙第一次在私底下称呼佟国维‘佟国公’,这种称呼让佟国维心惊肉跳,他知道皇上这是生气了。也只有生气的时候皇上才会这般称呼他。 皇上生气已经让他胆寒,最让他心痛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皇上说出口的话。 他下意识的去看舜安颜,只看到对方面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 佟国维伸手指着舜安颜,“你,你,” 叶克书夫人插嘴道:“阿玛,您这也不能怪我们,我们也是为了佟家着想。您自个儿瞧瞧三弟他都做了什么。” “这件事闹这么大,我们若是不拿出个态度来,日后谁家的贵女还敢嫁入咱佟家?” “您莫不是忘了二弟家的博尔贺已经在说亲了。还有隔壁大伯家的几个孩子。知道您最看重三弟,但您也应该为了整个佟家想想。” 知道自己人单力薄,叶克书夫人还不忘记拉拢同盟。 佟国维夫人白着脸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谁告诉你这事儿是隆科多做的?你亲眼看见了。” 此时的她早就没了贵妇形象,佟国维夫人头上的扁方不知飞到哪里,她头发也被扯得凌乱不堪,脸上、脖子上还有几道红印子。 佟家发生这样的事儿,佟夫人是心虚的,面对皇上她下意识的缩在后面怕被皇上发现。只是听闻叶克书夫人把罪名扣在隆科多头上,她又忍不住开口给儿子辩驳。 叶克书夫人梗着脖子,她抬手一指放在院子里的大缸,“还用谁说,这不是明摆着呢吗?赫舍里家的人亲自从三弟院子里搜出来的,八贝勒和九贝子可都看到了。” “八弟和九弟?他们来过?”胤礽轻声问道。 此时院子里除了佟家便是赫舍里家的人,并没有皇家阿哥在场。若叶克书夫人不说,他还真不知道老八和老九自己钻了进来。 博西勒点头,“回太子殿下,奴才奉命前来搜查,刚准备进屋八贝勒和九贝子就到了。九贝子觉得奴才查隆大人是对八贝勒的不信任,隆大人又是朝廷重臣,九贝子觉得奴才不够格去查,想要亲自检查。” 毕竟是皇家阿哥,博西勒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刚才在宫里并未提及遇到他们二人。现在有人说起此事,他自然不敢隐瞒。 康熙环视周围,高声道:“老八跟老九人呢?” 没人回答。 事实上,在博西勒入宫的时候,老八跟老九就明白事不可为,怕惹事上身,俩人早就回去了。 “来人,去把老八跟老九给朕喊来,朕记得这件事朕是交给老八去办的,这就是他的办事成果?” 康熙什么没经历过,老八、老九那点心思他一想就能明白。 没想到啊,老八为了拉拢佟家,竟然会无视隆科多所为、选择牺牲赫舍里氏。 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一条人命,往大了说,日后大清若真的交到老八这种人手里,会有多少冤假错案?有多少无辜之人的正义得不到伸张? 眼睛余光看到站在身边的太子,他又想起几年前索额图之事。索额图对太子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当得知索额图所为之时,太子是怎么做的? 太子直接大义灭亲。 随后几年时间亦是如此,只要有人犯了错,不管他背后的靠山是谁,太子都会一查到底,把犯错之人绳之以法。 康熙摇头,不能比啊不能比。老八或许还在心里怨他偏心太子,不给其他人机会,他也不想想他们处事的态度。 就他们这样的,他敢把大清江山交给老八? 如果把大清江山交给这种人,他死后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想到老八老九,康熙胸膛起伏的厉害,再看看佟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更觉得头晕目眩。 康熙挥挥手,“太医,去给赫舍里氏瞧瞧,看看人还有没有的救,能不能把人从罐子里弄出来。” 太医立刻上前,仔细观察许久,他摇摇头,“回皇上,奴才、奴才无能。” “经过奴才的观察,这位夫人应该是被人砍断四肢放进去的,这罐子里并非是水,而是加入了某种药物,因而她才能活到现在。” “奴才不清楚罐子里的情况,若贸然把人弄出来,奴才担心会弄巧成拙。” 似这种酷刑,太医也是头一回见,若非他良好的职业素养,早就吐了,更别说上前去仔细检查。 康熙沉默,胤礽道:“这个简单。皇阿玛,儿臣觉得不如问问赫舍里氏的想法,看看她想不想出来。” 赫舍里夫人哭诉道:“太子殿下,我、我儿的舌头早就被这心狠手辣之人给割去了,她、她说不了话。” 说到这里,她就一阵哽咽。 赫舍里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女儿会落得如此地步。这可是她亲姑丈家啊,丈夫是她嫡嫡亲的表哥。 “夫人节哀。孤知道她口不能言,但是她耳朵还在应该能听懂咱们的话。”他抬头看向装着赫舍里氏的缸子,“这样,赫舍里氏,如果你想要出来就点点头;若不想就摇头。如何?” 胤礽以为赫舍里氏会点头。他觉得赫舍里氏是人,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一直被装在缸子里。 然,赫舍里氏却摇摇头。她拒绝被‘救’出来。 胤礽十分不解。 赫舍里氏只流着眼泪,她抿着嘴呜呜的哭着。 赫舍里夫人用手捂住嘴,泪如雨下,她帮着女儿回答:“殿下,她这是怕自己的样子吓着咱们,怕辱了圣颜啊。” 自家的女儿她还是了解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为自己等人着想,赫舍里夫人怎能不心疼。 康熙冷声道:“哼,来人,把这大缸给朕砸开。朕是天子,朕倒要看看在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到底隐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怕,他身为天子怎么会怕。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隆科多能狠到什么程度。 第250章 处置,结果 大话谁都会说,但真等到奴才把缸子砸开,哪怕有心理准备,康熙还是转身就吐了。不只是他,院子里大部分人都受不了眼前的冲击呕吐起来。 吐过之后,康熙怒喝:“隆科多,你之心犹如吕后。”他颤抖着手指着对方。 人彘,这一酷刑还是汉代吕后所发明,第一个被制成人彘的便是汉高祖刘邦的戚夫人。 但那是历史。汉朝距今已有千年,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汉代的酷刑重现。而实施这一酷刑的居然是自己看着长大,当做儿子教养的表弟隆科多。 “你,你”康熙身体止不住后仰。 胤礽立刻上前伸手扶住他,胤礽小心的给康熙顺气,“皇阿玛,龙体重要。莫要为了不在意您的人伤了身体。” 他目光真切,眼眸之中有着浓浓的担忧。康熙冰寒的心回温不少,他用力抓住太子的手,“保成,幸好还有你啊。” 他的保成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乎他,他的教育也不算是失败。 胤礽给裴安年使了个眼色,裴安年赶紧搬了个椅子过来,胤礽扶着康熙坐在椅子上。 等康熙不那么难受,胤礽才直视隆科多,他厉声道:“隆科多,你简直丧心病狂,且不提她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孩子的额娘、你嫡亲的表妹。就说你身为臣子,却做出如此恶毒之事,你可对得起皇阿玛对你的栽培?” 胤礽的话显然是要把所有罪责都推到隆科多身上的,这不是他公报私仇,而是从目前的证据来看,隆科多他跑不了。 佟夫人扑通跪在康熙面前,“皇上、太子殿下,冤枉啊,隆科多他是冤枉的,奴才敢对天发誓,这件事一定不是他做的。” “是,是,是李四儿。对,一定是李四儿那个贱人。” “早前我哥哥把李四儿带入府中,宠爱有加,赫舍里氏为了她额娘就曾跟李四儿起过争执。” “后来,后来李四儿入府,她更是看对方不顺眼,两人经常吵闹、厮打。奴才记得,李四儿曾说过,早晚有一天要她好看。” “请皇上跟太子明鉴,这一定是李四儿那个女人干的,与隆科多无关啊。” 隆科多能有今日,离不开有一对溺爱他的父母,到了这时候佟夫人想的还是怎么给他脱罪。 可是她忘了一点,隆科多是爱李四儿的。他怎么可能会同意把罪责全部都推到李四儿身上。 “额娘,你胡说什么,这件事跟四儿有什么关系?” 隆科多对李四儿的维护让胤礽很看不上,他凉凉开口:“哦?隆科多,人是在你们院子里找到的,你说跟李四儿没关系,那跟你有关系,你吗?” “也对,那李四儿不过是个没名分的妾室,还是个贱妾。若没人给她撑腰,她怎么敢谋害主母。” 隆科多狠狠地瞪了胤礽一眼,他道:“太子殿下,您也是有爱人的,奴才以为您应该能理解奴才的心情才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别,别拿孤跟你们相提并论,你们也配?” 他是爱石姝瑶不假,但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责任,从未因为石姝瑶而懈怠国事。他更没有因为爱她,而残忍地杀害其他女人。 太子妃亦是如此,太子妃会对他耍小脾气,会在他去别的女人房间的时候吃醋。但她从来不会因为吃醋而算计别的女人。 恰恰相反,太子妃对毓庆宫的女人都很好,她一直在善待她们。 拿自己跟他与太子妃相比,那是对他跟太子妃的羞辱。 这会儿功夫,康熙已经顺过气儿来,他问道:“隆科多,你额娘说事情是李四儿做的;你说不是她,那你告诉朕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还是说你俩都有参与,那谁是主谋谁又是帮凶?” 对这件事康熙心里自有其看法,但他还是想要听听看隆科多怎么说。 隆科多毫不犹豫道:“皇上,这件事是奴才一人做下。刚才我额娘也说了,四儿过门前,赫舍里氏就曾折辱过她。四儿过门后,她更是百般刁难。奴才气不过,就断了她四肢把她装在坛子里。” “隆科多,”佟国维夫人喊了一声。 康熙面无表情的听着,等隆科多说完,他道:“隆科多,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把赫舍里氏弄成这样,到底是谁动的手。” 他问是谁动的手。显然康熙也打算把这件事安在李四儿身上。只要隆科多承认是李四儿动的手,他就能安然无恙。 可隆科多最后还是让他们都失望了,他坚定的回答,“是奴才动的手,奴才先……” 为了证明是自己干的,他还把事件的流程讲了出来。只听他讲述,还真的像他就是凶手。 胤礽笑了,笑的讽刺。他道:“隆科多你很聪明啊,你这是打量着皇阿玛舍不得动你。” 隆科多坚定不移,“奴才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这件事就是奴才做的。” 嘴上说着不明白,其实他心里清楚胤礽的意思。他也不得不承认胤礽猜对了。 隆科多心里清楚,这件事如果他不扛下来,任由他额娘推到李四儿身上,最后四儿肯定活不了。 隆科多是爱李四儿的,他不敢想象日后没了李四儿,他要怎么生活。 不想李四儿死,唯有他把一切扛下来。 他是国公府的公子,不管是皇上还是他阿玛、额娘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给赫舍里氏赔命。也只有他扛下所有,两个人才都能活。 隆科多有这样的自信,不说他阿玛、额娘对他的看重,就是皇上跟他姐姐也舍不得他。 康熙也确实没打算处死隆科多,他不处死隆科多不是隆科多以为的舍不得,而是因为赫舍里氏毕竟还活着。隆科多与赫舍里氏还有子嗣在。 赫舍里氏已经是这个样子,如果隆科多再死了,他担心那两个孩子无人照顾。 康熙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道:“贱妾李四儿以下犯上残害主母,赐凌迟处死。隆科多知情不报,蓄意隐瞒事实,革去其全部要职,贬为白身,且终身不得为官。” “佟国维降为一等伯。” 第251章 行刺,太子受伤 这个结果让众人诧异,不是康熙处罚的太轻了,而是康熙对佟家‘太狠’。隆科多先不说了,革职外加永不录用;佟国维居然从一等公连降数级成了一等伯。 要知道,佟国维这个一等公可不是他因为功勋晋封的,而是恩封。 恩封看的不是他个人的功劳,它看的是康熙帝生母慈和太后的面子。这是给太后娘家的嘉奖,对他们家养出太后这样好女儿的表示。 像这种恩封,除非犯下诛九族的大错,不然即便是跟新皇不对付,也很少有会降级的可能。 如今,康熙人还在,备受宠爱信任的佟国维居然被降级成了一等伯。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胤礽张嘴就想要给佟家求情。他不清楚皇阿玛为何会忽然下了狠心,他很担心皇上只是气头上做出的决定,事后想起来会后悔。 到那时候皇阿玛必定会给佟家以补偿,这个补偿绝对会超过国公带来的好处。 他不希望皇上到时候因为佟家难受,也不希望佟家能起来。所以,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佟家‘重罚’,他需要皇上提起佟家就想起佟家干的破事儿,打心里厌恶佟家。 他要让佟家永无出头之日。 不等他开口,康熙冷声道:“朕心意已决,胤礽你什么都不用说,也无需给他们求情。” 给佟家一个狠狠地惩罚,康熙不心疼吗? 他当然是心疼的。 但他更知道如今的佟家仗着自己的宠爱颇有些嚣张了。把好好的满洲贵女做成人彘,为了一己之私公然逼迫一国公主。 每一样都让他厌恶,打心底里感到心寒、心冷。 此时的康熙还没老糊涂,他怕自己不下狠手打下佟家嚣张的气焰,佟家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还有舜安颜,他不是对佟家的家产虎视眈眈么?他现在把佟家给削了,即便对方能继承,又能继承多少? 没了巨大的利益诱惑,他应该不会在去逼迫温宪了吧? 当初把温宪嫁给舜安颜,为的就是给佟家以恩宠,康熙着实没想到,这个恩宠会害了自己的女儿。 看到温宪受苦,康熙并未有让她和离的想法,他想的就是打压温宪的夫家,让他们忌惮,不敢造次。 还有太子。 胤礽嘴上不说,康熙清楚他心里是不喜佟家的。他怕佟家的嚣张会惹来太子的不快。 太子不是他,不会给佟家以优待。若佟家继续嚣张下去,到那时候等待佟家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希望通过这次的教训,能让佟家清醒,走回正途,同时也希望通过这个决定平息太子心中的怒火,待将来太子登基能放过佟家。 康熙自认自己什么都为佟家想到了,可惜佟家人并不理解他。 佟国维、舜安颜等皆不敢相信的看向康熙。不就是把赫舍里氏弄成人人彘,她又没死,他们想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对佟家予以如此严重的惩罚。 让隆科多终身不得做官也就算了,还要削佟家的爵位。 若佟国维是一等伯,轮到舜安颜那就是三等,再往下就是子爵、男爵、轻车都尉等。 这里是京城,房上掉下来一块砖都能砸个皇亲国戚的地方,一个伯爵能做什么? 最不能接受的还是隆科多,他上前想要去抓康熙,被眼疾手快的胤礽拦住,“隆科多,你想做什么?” 其他人也赶紧挡在皇上面前,警惕的看着隆科多。 隆科多毫不在意,他道:“皇上,皇上,您知道四儿在哪儿对不对?皇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把四儿还给我。只要您把四儿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隆科多的额娘哭喊:“隆科多,都到了这个时候,怎么你满脑子都还是那个女人。” 你看看佟家啊,因为你们俩,佟家都成什么样了? 想着佟家的日后,她再不能以国公夫人的身份在上层贵妇圈游走,佟夫人恨不得时光能倒流。 若是,若是早知道李四儿是这样的祸害,她当初绝对不会让隆科多去接赫舍里氏回来。不,她就不应该让赫舍里氏回娘家。 一个出嫁的女儿,亲爹纳妾跟你有什么关系? 佟夫人一直觉得,隆科多能跟李四儿认识、相爱,都是赫舍里氏自找的。 若非她要给亲娘出头,回娘家多管闲事,隆科多也不会去接她回家。不接她回家,也就不会看到她在教训李四儿。李四儿也不会去勾引隆科多。 没了李四儿的勾引,又怎么会有现在的一切? 面对亲娘的哭诉,隆科多置之不理,他满脑子都是‘找到四儿了’。 忽然他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子,“皇上,您看看他,他才三岁,” 隆科多拉过来的孩子不是旁人,正是他跟李四儿生的次子玉柱。因是跟最爱之人所生,又是小儿子,玉柱自出生起就受尽宠爱。 三岁的他,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锦衣玉食,体量比他姐姐还要好。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一定会以为他才是哥哥。 “皇上,您也有儿女,您忍心让才三岁的他失去亲娘吗?” 胤礽成功被隆科多的无耻给气笑了,他不客气道:“隆科多你说这话之前要不要看看你身后那一双儿女。他们不是你亲生的吗,他们的额娘被残害成这样,你是怎么做到当着他们的面给仇人求情的。” 虽然他的孩子都是太子妃生的,易地而处,假如他是隆科多,他怕是也做不来像隆科多这样。 隆科多都不回头看看的吗?他后面那两个孩子,女儿满脸泪痕,儿子正满脸愤恨的看着他。 还‘忍心’吗? 又不是他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所做一切合情合理,又有什么不忍心的? 康熙也有些生气,他不耐烦的挥挥衣袖,“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隆科多你莫要在胡搅蛮缠。” 太子说的很对,隆科多一味的偏心这个孩子,他怎么不看看另外两个。 隆科多不敢相信的看向康熙,他直起身,质问道:“皇上,你当真要如此无情?” 康熙被气的浑身颤抖,“朕无情?隆科多,好,你很好。”说他无情是吧,他就是无情了,能怎样? 康熙说完就往前走,隆科多盯着他的背影,忽然从他衣袖中划出一道亮光,紧接着他冲康熙而去。 “皇阿玛小心,”站在边上的温宪刚好看到这一幕,她尖叫出声。紧接着整个人冲了过去。 只是她离康熙有些距离,以她的速度根本来不及。 这是在佟府,出于对佟家的信任,他并未让护卫随身跟随保护。现在他身边除了落后他半步的胤礽,再无其他。 胤礽动作比脑子快,他直接挡在康熙面前。银亮的光刺在他身上,他这才看清隆科多拿的是一件匕首。 隆科多够狠,似乎怕一刀不能要了皇帝的命,他连出数刀,且刀刀直插要害。 “胤礽,”康熙转头就看到隆科多凶狠的往太子身上扎刀,而太子由于太过匆忙根本来不及阻挡,他的胸口已经被刺目的鲜血染红。 康熙抱住胤礽,伸出一脚踹向隆科多。隆科多被反应过来的侍卫拦下。 到了这个时候,隆科多仍未道歉,他只是可惜的看着太子的伤口。 太子身上鲜血看着不少,只有他知道,太子伤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重。 不是他手下留情了,而是太子身上似乎穿着什么宝衣,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在刺向太子的时候,那种阻拦感。 若不是有什么阻挡了匕首的刺入,此时的太子早就被他刺中要害身亡了。 康熙颤抖着手去捂胤礽身上的伤口,“保成,你怎么样?你,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 都说大难来时各自飞,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对危险,胤礽率先想到的居然是保护他。那么短的时间,胤礽的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 正是如此,他才既感动,又心疼害怕。 隆科多疯魔的样子他看到了,他真怕太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太医,太医快给太子瞧瞧。”康熙对着吓傻的太医怒吼。 胤礽反握住康熙的手,他虚弱的笑笑:“皇阿玛别担心,儿臣没事儿。儿臣穿的厚实,就是擦破了点皮。” 不仅仅是隆科多,作为当事人胤礽也感觉到了。甚至他比隆科多感受到的更加清晰。 隆科多出手很快,特别是第一刀。但就是这致命的一刀,居然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裳,它并未伤害到自己分毫。 正是如此,胤礽才会怔愣,以至于给了隆科多机会。不然他哪里会受伤。 现在想想也幸亏他当时愣住了,不然事后皇阿玛检查起来发现他没受伤,他该如何解释? 温宪也从远处跑了过来,她小声道:“太子哥哥您怎么样?”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温宪这个养在深宫的公主一时间难以接受,以至于脸色苍白的可怕。 胤礽伸手捂了捂伤口,“皮外伤,没啥大碍。温宪吓到了吧?要不一会儿跟我们回宫住几天?” 隆科多先是纵容小妾伤害主母,而今又意图行刺皇上,接下来佟家必定会乱糟糟的。这种情况下,温宪并不适合留下。 第252章 隐瞒 说这话的胤礽是笑着的,他的笑跟往日没什么区别,都是那样温和。可这样的笑容落在康熙眼里那就是强颜欢笑。 明明受了重伤,为了不让自己跟妹妹担心,硬挺着。 康熙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掉落下来。 把隆科多交给其他侍卫看守,哈里走到康熙跟前跪下,“奴才救驾来迟,请皇上降罪。” 作为此次跟来的禁军小队长,他没能第一时间发现隆科多的意图,以至于让隆科多伤了太子,哈里很自责。 皇太子是国之储君,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了伤,皇上还不知要如何处置他。但,不管皇上如何惩罚他,哈里都没有丝毫怨言。 这是他作为禁军队长的失职。 康熙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在被其他禁军压制住的隆科多身上。此时的隆科多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处,他兀自挣扎叫嚣着。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满嘴仍旧是李四儿。 忽然,康熙从哈里腰间抽出短刀,他提着刀直接把隆科多捅了个对穿。 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隆科多双目满是不敢相信,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不是错觉,那里插着一把短刀。 “皇,皇上。” 康熙拔出短刀,短刀带出来的鲜血溅在他身上,他犹不自知。 “这一刀是朕替胤礽给你的,你身为臣子居然敢以下犯上,是为不忠。” 说着他又给了隆科多一刀,“这一刀是为了岳兴阿兄妹俩,身为父亲,你不能善待自己的孩子,冷眼瞧着他们受尽欺辱,你枉为人父,是为不慈。” 又是一刀,“这是替你的父母,佟家所有人给你的。身为佟氏子弟,你不想着 为宗族做贡献,拖了宗族的后腿,是为不孝。” …… “这一刀是为了朕自己,你是朕的表弟,朕年长于你,自幼把你当做亲子教养。但凡胤褆他们有的,你都有。可你是怎么报答朕的?” “你居然想要朕的命。”说到这里康熙只觉痛上心头,这份痛楚让他双手颤抖,眼中带泪。 “似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朕若是再姑息,就对不起舍身为朕挡刀的太子。” 他甚至不敢去往深处想,刚才若非身边有太子,太子毫不犹豫的给他挡了那一下,此时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他看过太子的伤口,把那些伤口在自己身上对照,如果是他来了上那么几下,他怕是直接就交代在这里。 一个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康熙怎会留着他的命。 隆科多的腹部被他连续捅了好几下,直到咽气他才停止。 康熙扔下带血的短刀,看都不看其他人,“保成,温宪,咱们回宫。” 幸好他这次出来随身带了太医,太医的药箱里恰好有金疮药。太子的伤口被包扎好,他想要站起来自己走,却被康熙制止。 “别动,小心伤口裂开。哈里,去找个架子把太子抬上马车。” 刚才的康熙犹如从地狱出来的恶魔般残忍,现在面对胤礽他犹如温暖的太阳之神,那声音要多轻柔就有多轻柔。 胤礽扯扯嘴角,“皇阿玛,不过是些许小伤,哪有那么金贵。” 康熙不赞同道:“你是太子,你身上就是掉根头发都比他们金贵,更何况是刀伤。” 这是太子为了救他受的伤,多金贵都不算过分。 马车一路行驶到回到皇宫,这一路康熙亲自照顾胤礽,从不假他人之手。 快要下车的时候,胤礽忽然道:“皇阿玛,先别回毓庆宫,儿臣想先换身衣裳再回去。”他低头看看满是鲜血的衣裳,苦笑,“儿臣这一身若是让太子妃跟弘曦几个看到,怕是得吓哭。” 康熙思忖道:“乾清宫你之前住的屋子朕还给你留着呢,这几日让弘曦跟明霞回毓庆宫住,你就在那儿养伤。” “裴安年你回去给太子拿几身换洗的衣裳,若是太子妃问起,就说最近国事繁忙,太子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直接留宿乾清宫了。” “记住了,不管太子妃怎么问,太子受伤的事儿都先瞒着她。” “还有你们,谁都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 太子受伤可大可小,未免再生事端,康熙并不想让人知道。 至于佟家那头他并不担心,他想只要佟国维还没愚蠢到家,这件事他比自己更加不想让人知道。 裴安年应了是,他收拾好心情快速的往毓庆宫跑。 毓庆宫女人不多,自从大婚后胤礽住在梨棠院的日子比外书房都多,他的衣物也多半都在梨棠院。 见到石姝瑶,裴安年努力挤出笑脸,把皇上交代的话说出来。然后他忐忑的等着太子妃问话。 石姝瑶只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她什么都没问,只让人去准备了衣裳。 准备了三四套换洗的衣裳,石姝瑶又从房间拿了两个荷包出来,她把荷包放在衣裳上,道:“这是我给殿下新绣的荷包,很衬这两套衣裳,你一并带过去了。” 裴安年抬头打量了几眼,两个荷包一个宝蓝色一个天青色,不论是颜色样式还是花色都是男子常用的款式。 “哎呦,还是主子您想的周到,奴才敢打赌殿下一定喜欢。” 石姝瑶抿唇轻笑不语。 主子不说话,裴安年顿觉尴尬,主要是他心里有鬼。太子受伤的事儿瞒着太子妃,他心里发虚。 石姝瑶无意为难他,只道:“行了,太子身边离不开你照顾,若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吧。回头太子再需要什么,你只管让人过来取,或者让人来捎个话,我送过去也成。” 裴安年心里直突突,他不自然的笑道:“哪用得着主子您跑腿,有奴才呢。太子若真的还需要什么,奴才再过来取。” 石姝瑶点头,“也好。乾清宫毕竟是皇上居住的地方,我一个儿媳妇总去也不太合适。太子那边你先好生照顾着,等太子忙完了,我必定好好谢你。” 裴安年诚惶诚恐,“主子您这话可就折煞奴才了,伺候太子殿下那是奴才的本分,哪能当您一个谢字。” “那什么,主子您若没什么事儿,奴才就先过去了。” 裴安年实在怕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把太子的情况说出来。 主要是太子妃对他太好了。太子妃让他办事儿从不觉得理所当然,也只有在太子妃这里,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可这样好的太子妃,他却有事儿瞒着她。哪怕这是为了太子妃好,裴安年心里也过意不去。 石姝瑶摆摆手,“去吧。” 眼看着裴安年要走出房门,石姝瑶忽然说道:“太子换下来的衣物你给收好了,一会儿我让白桃去拿。” “殿下的衣物别人洗我不放心,还是拿回来的好。” 皇家的衣物都有专门浆洗的宫人,胤礽以前也都是交给浣衣局的宫女来清洗。这个规矩直到石姝瑶嫁进来。 或许是宫斗剧看多了,石姝瑶对浣衣局总抱有很大的防备心。不管是她自己的衣服还是太子的,全都有毓庆宫专门的洗衣宫女来清洗。 对此,太子还嘲笑过她太过小心。 以往,太子有时也会忘了把衣物送过来,让人送到浣衣局洗漱。石姝瑶事后也会嘟囔他几句,今日她就像是担心太子忘记,随口嘱咐一句一样。 但就是这一句吓得裴安年亡魂直冒,他脸上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裴安年努力转动脑筋,想着怎么回答才能不让太子妃起意。 还没等他想出好的说辞,石姝瑶疑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算了,毕竟是乾清宫人多眼杂的,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别有心人故意曲解对太子也不好。你就当我没说吧。” 裴安年如蒙大赦,“主子说的极是,因为佟家的事儿,皇上心情正不好呢,咱们可得小心行事,免得一不小心吃了挂落。” 石姝瑶点点头,这回她直到裴安年走出梨棠院的大门都没有再开口。 冯嬷嬷道:“主子,可是裴总管有什么不妥?”她总觉得主子刚才有些不对劲儿,可要让她说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石姝瑶回神,她随口撒了个谎。“没,我在想刚才裴安年说的话,赫舍里氏从隆科多的寝室搜了出来,还那样凄惨,也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置佟家。” 裴安年这次过来不仅仅是给太子拿衣服的,他还把佟家发生的事儿告诉了石姝瑶。当然,他所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他只告诉石姝瑶搜出了赫舍里氏,其他事儿一概未提。 石姝瑶此时拿这个当借口,冯嬷嬷等人倒也没怀疑。 白桃恨声说道:“要我说那什么隆科多直接被砍了脑袋才好,那可是他的结发妻子,什么仇什么怨,居然把人做成人彘。” 赫舍里氏有三四年没入宫请安,按照佟家那位小格格的说法,她岂不是被人装在坛子里三四年? 那坛子里还撒了盐跟什么养分,这是生怕赫舍里氏还不够凄惨。 第253章 演戏,叶克书夫人 隆科多与赫舍里氏是亲戚,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婚后两人更是一起孕育了俩孩子,长子岳兴阿今年都十岁了。 养只阿猫阿狗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个人。 反正白桃是想不明白,人心怎么那么容易善变和狠毒,隆科多能帮着李四儿做出这种事情来。 石姝瑶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听着她们讨论。或者应该说她此时的思绪根本就没在她们身上。 两个时辰前,奚瑛告诉她,她送的符咒碎了,且碎的还不是一张。 从奚瑛给的红包中开出来的符咒,都给了谁,她自己一清二楚。 除了娘家人每年借着中秋、过年送的平安符,大部分符咒都被她塞在太子戴的荷包里面。石婉淑死了,她大伯石文炳被皇上调回福州继续担任福州将军。 她的阿玛,则被皇上调回,职任河南巡抚兼汉军正白旗副都统。 河南地属中原,不论富庶程度还是安稳度上都不是福州能比的。她阿玛前几日也才给家里送了平安信。理论上,她阿玛不可能出事。 她额娘等人一直在京城诚安格格府,也不太可能出事。 那么,到底是谁居然出事到动用符咒的地步,答案呼之欲出。 本来她还不是那么确定。太子出去前有让小太监过来给她传话,她是知道太子跟着皇上去做什么。 皇上出行安危最重要,又是在京城,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出事。 结果裴安年来了,他带着太子给的‘任务’回来拿衣裳的。 之前,胤礽也不是没有为了国事繁忙的时候,那时无论多忙,时间有多晚,他都会坚持回毓庆宫休息。 太子曾告诉过她,乾清宫地位特殊,那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他一个成年太子,住在那里不合适。所以,哪怕皇上挽留,他也不会在乾清宫留宿。 他曾经说过的话,或许自己都忘了,石姝瑶却还记得。 现在,太子不但留宿乾清宫,还打发裴安年过来拿衣物。看裴安年的架势,太子这一住还不是一天两天。 就算没有之前符咒燃烧预警,石姝瑶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后面她又故意提出把太子的衣裳拿回来清洗。或许裴安年自己都没发现,他那一瞬间的惊惧,额间的冷汗,她全都看在眼里。 那个时候她就确定了,出事的是太子,并且太子他————受伤了。 太子的伤势应该不轻,不然他不会留在乾清宫不回来。 石姝瑶没去拆穿裴安年拙劣的伪装,她也没有仗着身份去追问。哪怕她心里清楚,只要自己逼问,裴安年一定会迫于压力告诉她。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太子瞒着她,应该是不想让她知道的,既如此,她就如他所愿,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只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会让跟着皇上、带着那么多符咒的太子受伤? 石姝瑶想的入神,她坐在那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白桃过来问她晚上吃什么,她才回神。 “弘曦跟明霞回来了,你让厨房做些他们俩爱吃的菜,另外在做一锅当归红枣鸡汤。让厨房多做一些,做好后给太子那儿送一碗过去。” 对上白桃疑惑的目光,她平静道:“裴安年不是说太子要忙朝政么,正好给他补补。日后你让厨房每日都做一碗补气血的汤送过去,让人告诉太子,朝政重要,身体同样重要,让他多注意休息。” 她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只当太子是真的在繁忙来吩咐。 石姝瑶的演技太好了,白桃并未察觉异常,她当即答应下来。 可石姝瑶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当晚她失眠了。 她一直睁着眼到天亮。 自己一个人待着难免会多想,石姝瑶索性在忙完毓庆宫的事务之后去了慈宁宫。 看到温宪公主,石姝瑶有些惊讶,她赶紧扯扯嘴角让自己笑起来,“五妹回来了。瞧我都忙晕头,五妹回来都不知道,真是该打。” 对比石姝瑶的惊讶,温宪则要不自在的多。石姝瑶还能扯起嘴角笑出来,她连扯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石姝瑶她脑海立马浮现太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样子。想到那个场景她就忍不住惊惧颤抖,眼睛发酸想哭。 石姝瑶赶紧拿帕子给她擦眼睛,“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不成?若有,你只管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她虽然跟老四不对付,对十四也没啥好感,但对养在太后膝下的温宪公主感观还算不错。两人虽不是多亲密,也能算得上是朋友。 温宪公主赶紧摇头,“没有,就是许久不见太子妃嫂嫂,嫂嫂对温宪还这么好,心中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她这番话也不算是说谎,她是真的深有感触。 都说天家无亲情,她从自己的亲四哥与十四弟身上很好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四哥还要一些,四哥虽为人冷酷,对她倒也存着几分真心。十四弟跟额娘整日想的都是让她帮忙想办法让佟家支持十四弟。 得知她在佟家受了委屈,额娘最先想到的也不是帮她出气,而是能从佟家得到什么好处,能不能通过这件事把佟贵人给弄死。 佟贵人是皇上的表妹,哪怕被皇上降为贵人,居住在‘冷宫’,只要她一日不死,额娘就一日不会放心。 亲兄弟、额娘都会如此,何况其他人? 只有太子跟太子妃。他们平常对自己虽然也很一般,关键时刻却能为自己着想。这比平时与她说一千、一万句好话都让人感动。 石姝瑶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傻姑娘,你喊我一声嫂嫂,我关心你一句不是应该?都嫁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快别哭了,若是让皇玛姆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哀家可是都听见了,好你个太子妃居然在背地里说哀家坏话。”太后的声音从温宪背后响起。 她佯装生气的看向石姝瑶,一副要让人哄的架势。 石姝瑶立刻顺杆爬上去,“皇玛姆饶命,孙媳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话落,太后再也忍不住笑弯了腰,就连温宪公主都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了。 石姝瑶在太后身边坐下,她看向温宪,“五妹妹你还没告诉我呢,何时回来的?你不在的日子里,皇玛姆想你想的不行,这次回来你可得在宫里多住些时日好好陪陪太后。” 温宪轻轻点头,她过去在太后另一边坐下,小声回答:“昨天跟皇阿玛、太子哥哥一起回来的。” 这一点上温宪没打算瞒着石姝瑶,皇上回宫这种事她就是想要隐瞒,也瞒不住。 说起这个太后的面色有些不太好,很显然她也是想起佟家。 石姝瑶正准备说些什么转移话题,就见有嬷嬷前来禀告,“太后娘娘,佟国公府的銮仪使夫人求见。” 銮仪使夫人说的就是叶克书夫人,温宪公主名义上的婆婆。 太后的脸当即就耷拉下来,她不高兴的说着:“她来做什么?不见。” 嬷嬷并未立刻出去,而是道:“回太后,銮仪使夫人说是来接公主殿下回府的。”听到这话,太后的脸上果真更加不高兴了,嬷嬷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夫人说公主既然已经嫁人,在宫里住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话说的有些嚣张啊。 石姝瑶脑海里自动浮现这位銮仪使夫人的身份。叶克书虽然不是佟国维嫡长子,却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是佟国维侧室所生,地位跟其他庶子还不太一样。 隆科多没出生之前,他也是被当做佟府继承人培养的。 叶克书娶的是宗室红带子的女儿,是个固山格格。 因着其宗室的身份,嫁的佟家又是天子外家。她行事难免有些狂傲。 石姝瑶还记得,当年赐婚的圣旨下来,这位跟着佟夫人去诚安格格府给她贺喜,看到她时那上下打量让人不适的目光。 再看温宪听到这位夫人的话,下意识瑟缩的样子,石姝瑶开了口:“这话说的倒是好笑,公主即便是已经嫁人那也是皇家的女儿,公主回宫里住上几日怎么就不合规矩了?” “昨个儿五妹妹才回来,今日她就急慌慌的找上门,我看她根本不是真心来接五妹妹的。” 石姝瑶看向温宪,“五妹妹,别怪我多嘴,依我看,八成是她担心隆科多的事儿连累到你们这一房,又或者是佟国维让她来找你给隆科多求情来了。” “这件事既然皇阿玛已经知晓,就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五妹妹你只管在宫里住着,有皇玛姆在,我就不信她敢闯到慈宁宫来抢人。” 石姝瑶的话让温宪与太后内心有一瞬间的酸涩。因为,在她们的认知里石姝瑶并不清楚昨日佟家发生的事儿,但这件事温宪和太后是知道的。 隆科多不但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太子还因为救皇上而受了伤。 所以不存在叶克书夫人为了隆科多而来。 不过,石姝瑶说的另外一半,她们却是赞同的。 第254章 对策,异想天开的舜安颜 那就是叶克书夫人担心自家受到连累,故而来找温宪公主给自己上一层保护色。 毕竟,皇家再怎么无情,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会对‘无辜’的她们以宽恕吧? 太后冷哼一声,“太子妃说的没错,温宪你不要怕,只管住下,哀家倒要看看他佟家敢不敢来哀家的慈宁宫。” 太后其实一直都很不喜欢佟家,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佟家女眷入宫请安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十分怪异。 就好像她是个捡了大便宜的小偷,而佟家则是丢失贵重物品的主家。 以前因为皇上看中佟家,她即便心中不喜也不会给佟家难堪。现在不一样了,佟家自己作死。 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敢当众行刺皇上,哪怕最后皇上无恙,他们怕是也难逃罪责。 佟家啊,即便不会被满门抄斩,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也一定会一落千丈。 如此,她还顾忌什么? 温宪眼眶再次湿润。 她内心何尝不知婆婆来接她是为了什么,可就像太子妃说的,这件事根本不是她一个公主能插手的。 隆科多当众行刺皇上、刺伤了太子,那是以下犯上的诛九族的大罪。即便他已经被皇阿玛当众刺死,佟家还没处置呢。 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 如果她回去,以她对婆婆和舜安颜的了解,他们一定会逼迫自己去皇阿玛那里打听情况。假如皇阿玛要问罪佟家,他们还会让她去给他们求情。甚至以她为要挟,让皇阿玛放过他们一家。 不要觉得这个想法荒唐,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毕竟,她虽是公主,也是佟家妇,如果佟家被问罪,她岂能逃脱? 皇阿玛舍得处罚她吗?应该是舍不得的,如此不就给了他们一件护身符? 可隆科多伤害的是她的父兄,如果她给佟家人脱罪,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父兄? 若她在佟家,必定会因此陷入两难的境地。 而昨日,在那样的情况下太子二哥张口让她回宫,显然是已经预料到了。今日太后的话亦是同样的意思。 他们都是真心为了她着想的,温宪怎能不感动。 她用力吸吸鼻子,点了下头。 石姝瑶拉着她的手笑道:“这就对了,五妹妹你是皇家公主,我们都是你的靠山,只要不是你犯错在先,其他的你想如何,我们都支持你。” 太后也跟着点头,“你二嫂说得对,咱们皇家人不能仗势欺人、胡搅蛮缠,只要你做到这一点,无论走到哪里、发生什么事儿,哀家都给你做主。” 叶克书夫人在外头等了半天,都不见温宪出来,她心里十分不满,只是在皇宫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可怜巴巴的等着。 等到最后,慈宁宫的嬷嬷见了她,“銮仪使夫人,太后娘娘久不见公主甚是想念,特意留公主小住几日。夫人且回吧,等什么时候太后了却思念,自会让公主回公主府的。” 最后几个字她特意加重了声音,意在提醒叶克书夫人,即便温宪公主回去回的也不是佟家,而是她自己的公主府。 叶克书夫人还想说什么,嬷嬷却已经直接转身离开。 她是太后的心腹嬷嬷,行的是太后的意志,太后都不给这位面子,她自然也不会给。 叶克书夫人灰溜溜的回到佟家,看到她其他人着急的围了上去。“怎么样?公主呢?” 石姝瑶她们想的没错,隆科多捅出那么大的篓子,佟家人事后想想无不胆寒,未免自己被牵扯其中,被皇上清算,他们如今也只有牢牢地抓住温宪公主这条大腿。 甚至,他们十分庆幸,庆幸皇上当年的赐婚,让他们在这种绝境下还能有条路可以走。 在院子里晒了那么久,又从宫里走了个来回,一口水都没喝的叶克书夫人早就口干舌燥。她也不管是谁的茶杯,从附近的桌子上抄起一盏茶咕咚几口饮尽。 喝了一盏茶水,她像是活了过来,叶克书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道:“快别提了,我好心去慈宁宫接她,结果连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回来了。” 这个时候她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了,直接把在慈宁宫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舜安颜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她怎么敢?额娘您放心等她回来,儿子定让她亲自来你跟前磕头认错。” 德克新夫人当即嘲讽道:“得了吧,舜安颜,不是二婶我说你,但凡你之前对公主好点,公主她会见死不救?” “你莫不是忘了,公主嫁给你,那叫下嫁。天地君亲,君在前亲在后,温宪公主再怎么说那也是皇族是主子,即便嫁了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早说过让你对公主客气点,你是怎么做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宠妾好几次都跑到温宪公主面前去耀武扬威了。你不但不阻止她,还责备公主没有容人之量。” 之前对人家公主不好,如今出了事儿在指望人家公主帮忙,怎么可能? 叶克书夫人不高兴道:“老二家的你少在这阴阳怪气。隆科多那个杀千刀的干的事儿你我都清楚,你以为皇上若怪罪下来你能逃脱得了?” “与其在这里阴阳怪气翻旧账,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吧。” 德克新夫人当即闭上了嘴。 博尔贺迟疑道:“也许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呢?皇上昨日不也什么都没说么,或者皇上也知道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呢。” “反正隆科多已经死了,皇上明察秋毫,应该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 博尔贺,佟国维次子德克新的嫡长子,也是佟家唯二已经成年的孙辈。 知道自己额娘跟大伯娘关系并不是很好,他特意跟着过来,为的就是在两人吵起来的时候能拉个架,免得他额娘吃亏。 与胡搅蛮缠的大伯娘相比,他额娘太过耿直老实了。 佟国维四子洪善却没有这么乐观,他道:“你们忘了太子,太子那个情况,皇上昨日的心思都在太子身上,没有立刻处置咱们很正常。” 提起太子,他们都跟着沉默。 若非太子 ,昨日受伤的就是皇帝,刺伤皇帝即便是佟家,那也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太子本就对他们家不怎么友善,他又是储君,等到太子上位,佟家会如何可想而知。 叶克书夫人结结巴巴,“应,应该不至于吧?雍郡王不是回来了么,要不咱们去求求雍郡王。怎么说他也是佟家的外甥,现在佟家有难,他出手帮个忙不是应该的。” 越想叶克书夫人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舜安颜眼前一亮,也跟着说道:“对,雍郡王走的时候还跟我说呢,让我有事儿尽管去找他。” “还有八贝勒,八贝勒不是一直想要拉拢咱家,昨日他还帮着三叔说话来着。咱们也可以去八贝勒府走一遭啊。” “嗯,还有安郡王府,他们府上的老福晋不是跟太子有亲么,让她去看看太子的情况,请太子妃去求求情啊。” “只要太子不追究,咱们家就不用担心皇上秋后算账了。” 舜安颜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不说不知道,一说原来他佟家跟皇室的联系这般紧密。只要他们肯帮忙,佟家肯定能度过这一关的。 叶克书忍不住给自家蠢儿子泼冷水,“刺杀皇上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些人不落井下石都是好事儿,怎么可能去帮你说清。特别是太子妃。” “她跟太子一荣俱荣,你觉得她会给刺伤太子的凶手求情。” “她不给你两个嘴巴子都不错了。” 叶克书常在宫里行走,对太子妃的脾气多少也听说过。这位看似温和可欺,实际上却没人敢真正欺负她。 不是因为她背后的关系网,而是因为她自己。 她就像是一只优雅的猫咪,平日看着人畜无害,一旦有谁真的惹了她,她就会立刻亮出自己的爪牙。 她的爪牙十分锋利,不把你弄的遍体鳞伤不会罢手的。 弘曦阿哥还年幼,太子妃的一切体面都是太子给的,让太子妃去给他们求情,他真想掰开儿子的脑子看看他怎么想的。 除了太子妃她觉得绝对不可能之外,对舜安颜提的其他人并未反驳。显然他也在思考其可能性。 随后他摇头叹息,难,太难了。 舜安颜却道:“我明白阿玛的意思,可如果他们不知道咱家犯的事儿呢?我是说,咱们不告诉他们三叔刺杀皇上的事儿,只说关于三婶的。” “您说他们愿不愿意帮忙?” 舜安颜觉得只要瞒住了三叔刺杀皇帝,单单提三婶那件事,不管是八贝勒还是雍郡王,他们必定是愿意替佟家开这个口的。 这两人都想要得到佟家的支持,只要对他们说,谁若是帮了佟家,佟家就全力支持他,舜安颜不信他们不心动。 舜安颜也想明白了,就冲着他三叔给了太子一刀,一旦太子上位绝对饶不了佟家。佟家不想要被清算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支持其他皇阿哥把太子拉下来。 到时候他们不但不会被新皇清算,说不得还能混个从龙之功,继续佟家的辉煌。 第255章 被坑的安郡王福晋 叶克书还在思索,他夫人双手一拍,“我儿这个法子好,其他人先且不提,八贝勒那头我觉得值得一试。” 她身体前倾神神秘秘道:“我可是听说了八福晋跟太子妃不和,我想她是很愿意出这个头的。” 德克新夫人提出反对意见,“人家也不是傻子,这事儿早晚都得传开,大嫂觉得若是他们知道咱们瞒着他们这么重要的事儿,事后他们能放过咱家?” “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又把咱们送进死胡同。” 在她看来,佟家毕竟是天子外家,这些年佟家也为皇室做了不少事,皇上应该还不至于因为一个隆科多就灭了整个佟家。 她们两房还算安分,皇上就算要惩罚,可能也会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德克新夫人的想法很简单,人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可万一因为大侄子的馊主意,皇上跟太子的怒火还未平息,又惹了雍郡王跟八贝勒,那就是真的把佟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德克新的夫人不懂政事,她也知道如今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皇阿哥都是谁。 若是得罪他们俩,除了那位直郡王,所有想上位的皇阿哥他们佟家就得罪个遍了。 到那时候佟家才会永无翻身之地。 在她看来,与其到处乱跑病急乱投医,不如安安分分的等着皇上的惩处。说不定皇上看在已逝的太后、还有他们安分的份上,给他们留个后呢。 与舜安颜母子俩的想法不同,德克新夫人尽管心中也有怨恨,但她更懂什么叫‘天子之怒’。 从隆科多行刺开始,她就没想过自己能活。 她之所以过来这边,就是怕老大家的慌乱中出昏招惹怒皇上。 叶克书道:“二弟妹说的不错,八贝勒此人性子温和还则罢了,八福晋……” “如果最后事情真的败落,以她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道:“罢了,这几日咱们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我去找阿玛,让他给皇上递个折子看看情况再说。” 他阿玛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舅舅,如果皇上连他的面子都不给,说明事情十分严重。若皇上愿意见阿玛,则说明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叶克书对佟国维还抱有一丝希望,从自己的院子出来,他就去前院找佟国维。 昨日隆科多刺杀皇上,阿玛、额娘就大吵了一架。阿玛责怪额娘对隆科多太过溺爱,作为国公府的女主人没有管好后院,以至于发生这样的大事。 因此,他昨晚上并未去后院休息,而是直接睡在了书房。 佟国维一晚上都没睡,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他已经不再年轻,熬了一晚上,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十岁不止。 看到叶克书他沙哑着声音道:“公主回来了吗?” 作为国公府的主人,府上发生的事情其实他心里都有数,包括隆科多和赫舍里。即便当时他不知情,事后多少也猜到了,不然他也不会把岳兴阿带到身边教导。 叶克书夫人去皇宫接温宪公主,他没有阻止,何尝不是带有一份希望,希望能把温宪公主接回来,通过公主给佟家说说情。 叶克书缓缓摇头,“没有,说是连太后的面都没见着,直接被慈宁宫的嬷嬷赶出来了。” “阿玛,要不咱们给皇上上个请罪折子吧?说不定皇上看在咱们认错太多良好的情况下能从轻发落。” 这是叶克书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们找这个找那个最终也不过想通过他们让皇上改变主意。真正拿捏佟家命脉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皇上。 与其到处奔走、碰壁,还不如直接去找皇上。 佟国维苦笑道:“你以为我没想过?我一大早就去宫门口等着了,可是皇上并没有见我。” 皇上不仅没有见他,连同他昨晚上写好的折子都被扔了出来。 叶克书沉默,良久他才问:“阿玛,就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佟国维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深呼吸,“有,还有最后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佟国维没回答,他道:“叶克书,日后佟家就靠你了。舜安颜是佟家的长孙,他又被尚了公主,你以后要好好教导他,让他对公主尊重些。” “温宪公主的脾气跟别人不一样,只要他讨好了公主,看在公主的面上,皇上一定会留他一条命。” “还有,等公主回来,让他赶紧跟公主生个儿子。至于他之前宠爱的那个妾,”顿了一下,他又道,“连同那个孩子一起送庄子上去吧。” “阿玛?”叶克书惊呼出声,他怎么觉得阿玛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佟国维对着他点头,“天家威严不容触犯,隆科多做下那种事,即便他现在被皇上处死,咱们佟家也需要人来扛下所有。” “阿玛老了,也没几年活头,但是你们不一样。” “希望皇上能看在我为大清也曾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能让我以这条残躯将功抵过。” 这就是佟国维所谓的办法,用他跟佟夫人的性命平息皇上的怒火,给佟家众人争取一丝生机。 之所以带上佟夫人,也是他担心自己死后没人能压制得住她,让她犯蠢给佟家招来祸端。若是因为她让皇上无法释怀,他的死就白费了。 叶克书眼角带泪,“阿玛,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佟国维叹息着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些事我也应该让你知道了。那李四儿可不仅仅是把赫舍里氏做成人彘那么简单。她、她” “她仗着隆科多的宠爱,居然收受贿赂,以佟家的名义帮着某些人运作。” 这些证据虽然被隆科多给烧毁了,佟国维内心仍旧不安。 没人比他更希望这件事越早了结越好,只要他们都死了,即便事后皇上又查出此事,也与佟家无关了。 叶克书惊愕的抬头,“阿,阿玛,她怎么敢?” 这种事别说李四儿只是个侍妾,即便是他夫人,出身宗室的固山格格都不敢的。 佟国维不知道第几次叹息,“家门不幸啊。” 这下叶克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一直到天色昏暗,叶克书才开口,一开口他声音沙哑的厉害。 “阿玛准备什么时候……”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儿子也好准备准备。” 说出这话叶克书用了很大的力气,饶是如此,话落他一个大男人也已经泣不成声了。 佟国维:“明天吧,明天我再给皇上递个折子试试。” 没有人真的想死,除非已经走投无路。佟国维心中仍抱有一丝幻想,说不定明天皇上就见他了呢,哪怕是把他喊过去训斥一顿。 只要肯见他就好。 父子俩想的挺好,他们却不知,在叶克书来书房的瞬间,他夫人就去找了佟夫人。 也不知她跟佟夫人说了什么,随后两人又离开佟府去了安郡王府。 见到安郡王,佟夫人泪流不止,她拉着安郡王福晋的手,“慧雅,这回只有你能救咱家了。” 紧接着她把赫舍里的事儿说给安郡王福晋知道。佟夫人留了个心眼,她只说皇上找到了被做成人彘的赫舍里氏,隆科多给李四儿顶了罪,已经被处死。但皇上并没有因此消气,皇上仍打算处置佟家。 她并没有告诉安郡王福晋,隆科多行刺了太子。 安郡王福晋当即怒了,“皇上怎么可以这样?事情既然是李四儿做的,处死那个女人便是,与隆科多有什么关系?又跟我们佟家有什么关系?” “哼,太子好毒的心机,这是打算借由此事把咱们佟家给拉下来呢。她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八贝勒上位了吗?想的倒是挺美。” 与佟家左右摇摆不一样,安郡王府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支持八阿哥胤禩。这在那些朝臣心里不是秘密。 佟夫人前来找安郡王福晋帮忙,当然不会提雍郡王,而是顺着安郡王府的意思表明咱家是站在八贝勒那边的。 佟夫人有一瞬间的心虚,但为了自家,她又强迫自己狠下心肠。 “慧雅,现在皇上连你二叔都不见了,你说怎么办?” 安郡王福晋信誓旦旦打着包票,“这有什么,二婶你且先等着,我去八贝勒府一趟。” 皇上可以不见她二叔,也可能不会见马尔浑,总不能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见吧?待到明日八阿哥入宫请安,跟皇上提一嘴也就是了。 “先让八贝勒探探皇上的口风,事后咱们在一起商量想办法。” 这是安郡王福晋的想法。 第256章 八贝勒上了贼船 佟夫人隐瞒了最关键的一点,安郡王福晋为了让八贝勒帮忙,又添加了一句:“本来,隆科多都已经死了,皇上打算直接结案的,结果太子横插一手。” “现在皇上被太子怂恿的怒火上涌,对佟家有很大的成见。我真怕什么时候佟家被他给霍霍没了。” “其实比起雍郡王,二叔更看重的还是八贝勒,若是八贝勒能帮佟家在皇上跟前说说话,日后佟家必定以八贝勒马首是瞻。” 后面这话倒不是她夸大,而是事实。 安郡王福晋经常回佟家,她数次听到她二叔夸赞八贝勒,说八贝勒有‘贤王’之姿。 原本佟家也是更看好八贝勒,只是隆科多看好雍郡王,且还有宫里的佟贵人娘娘,佟家其他人这才不得不站在雍郡王这边。 现在隆科多死了,佟家其他人当然就可以随心的选择支持者。 胤禩并未一口答应下来,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必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不然以皇阿玛对佟家的优待,不可能当众处死隆科多。 皇阿玛处死了隆科多还不算,居然还想要问罪佟家。这跟皇阿玛对佟家的态度可不相符。 太子?胤禩觉得即便是太子,在佟家这件事上他对皇阿玛的影响也不至于这么大。 可是他又不想失去佟家这个助力,他可是知道,皇阿玛私底下喊佟国维舅舅的,很多时候佟国维一句话比他们说无数遍都管用。 如果能有佟国维支持他,无疑能弥补他的短板。 思索片刻,胤禩道:“皇阿玛决定的事儿,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先帮你们打探打探消息,具体的情况在看吧。” 这是个好机会,胤禩没有把话说死,只说可以帮忙打探消息。等他打听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在决定要不要去帮助佟家。 当着胤禩的面安郡王福晋没在多说,她却在郭络罗氏送她出府的时候说了句:“我已经打听过了,博西勒忽然去佟家找人,就是太子在背后支的招。” “我记得皇上是把这件事交给八贝勒的,他却横插一手,可见他心里对八贝勒是不信任的。太子他啊,早就防着八阿哥呢。” “现在好了,他的人查出隆科多确实有问题,你说这事儿落在皇上眼里,他会如何想?皇上会不会觉得八贝勒办事能力不足?” “皇上成年的儿子越来越多,有了这个印象,你说他将来还会把差事交给八贝勒去办吗?” “太子他,分明是想要以此断送八贝勒的前程。” 即便是皇家阿哥,想要晋升也需要立功劳。现在外头太平不打仗了,八贝勒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只有办差这一条路。 现在这条路被太子堵死,别人怎么能看得到八贝勒的本事呢? 朝臣都是很现实的,他们看不到你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支持你? 八福晋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太子跟太子妃一样是个阴险的小人,你放心就算不为了佟家,只是为八阿哥,这件事我也不会不管。” 此时新仇旧恨,郭络罗氏对石姝瑶的恨意已经达到顶点。她势必要借着这次的事件把太子两口子拉下马。 送走安郡王福晋,八福晋回头看见胤禩坐在原地沉思,她疑惑道:“胤禩,你在想什么?可是佟家的事儿?” “要我说这事儿有什么可想的,太子他自觉得了皇阿玛的看中,又养了个好儿子,觉得皇位胜券在握,飘了呗。” “他也不想想,那可是佟家,是皇阿玛的舅舅家。即便隆科多真的做了点什么,仅凭着他这个身份,咱们就应该网开一面。” “你看,上次你把调查结果告知皇阿玛,皇阿玛不也没说什么?” “他倒好,自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非要揪着佟家这点不放。他也不想想,真把佟家搞垮了,佟家名声臭了,那皇阿玛能高兴?” 肯定不能啊。 都说郭络罗氏跋扈不讲道理,你瞧瞧人家说的这话,多有‘道理’。 胤禩眉头紧锁,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这心里头总有些不安。你说,佟家到底做了什么,隆科多又怎么死的呢?” 他跟九弟从佟家离开的时候有派奴才在附近守着,根据奴才传来的消息,约莫一个时辰后有人去过佟府。 现在想来应该是皇阿玛跟太子了。 那么问题来了,皇阿玛当时就在场,为何没能阻止隆科多呢? 还有,这件事是昨天发生的,一晚上的时间佟家就没想过自己入宫请罪? 郭络罗氏不在意道:“嗐,这还用想,肯定是太子拿着这件事不放呗。不是说当时赫舍里家的族长都去了,众目睽睽皇上也不好太过偏袒佟家啊。” “我猜皇阿玛也就是晾佟家几日,待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说不定皇阿玛还会愧疚没能保住隆科多,对佟家施恩呢。” “现在是佟家有求于咱们,等到那时候佟家起来了,就是咱们去巴结他家。佟家人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他们可是连你这个皇阿哥面子都不会给的。” 也不知是不是满洲贵族都有这自大的毛病,安郡王府如此,佟家亦是如此。佟家除了隆科多当众让皇阿哥称呼舅舅外,鄂伦岱等人的嚣张程度同样不遑多让。 换做繁华时期的佟家,像胤禩这样的皇阿哥上门,他们是真的会置之不理。 胤禩眉间松动,郭络罗氏又道:“再说了,咱们只是帮佟家问问,又不做别的,即便皇阿玛不高兴,想来也不会如何吧?” 话都说到这里份上,胤禩索性不再纠结。机会难得,他也怕自己犹豫来犹豫去,犹豫到皇阿玛下了旨。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翌日,胤禩起了个大早,他特意等着胤禟与他一起入宫请安。路上胤禩把安郡王福晋过来当说客的事儿跟胤禟提了提。 他道:“胤禟你脑子比八哥好使,你说这事儿咱们要不要参与?”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他还是想听听胤禟的想法。两人统一意见,等会儿见了皇阿玛也好说话。 阴暗一点想,如果皇阿玛生气,还能有胤禟帮助他分担怒火。 胤禟并不知道胤禩心中这一想法,他仔细想了想道:“八哥确定佟家没有隐瞒么?我怎么觉得隆科多的死他们说的有些言语不详。不过,八嫂说的也对,现在是佟家有难有求于咱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难得佟家求他们帮忙,如果办好了,对八哥日后也有好处。 自明珠、索额图相继倒台,佟家的势头越来越大。他不知道其他人仔细调查过没有,若是有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如今的朝堂有一小半人都依附于佟家。 佟家俨然又成了下一个‘明相’、‘索相’。 胤禩开口:“这也是我迟疑的地方。本来我是打算让人去佟家看看情况的,你猜怎么着,半道上被人给拦下了。” 拦下他的人并没有穿官服,但他们手里拿的是刑部的令牌。他的人担心给自己惹麻烦并没有表明身份,他用的是安郡王府的名义。 即便如此,那人也没放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胤禟冷笑:“我就说太子也太淡然了,感情在这里等着咱们呢。”见胤禩不解,他道,“你想啊,佟家明面上是谁的人?” “太子一直表示的与世无争,一副重用老四的样子。结果呢?” “佟家可以说是老四手里最大的牌,假如佟家被太子拉下马,你说老四还怎么跟他斗?” 在胤禟看来,太子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假的,他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把柄来了,他的爪牙也开始露出来。 “那你的意思……” “帮,怎么不帮啊。罪魁祸首隆科多都死了,佟家其他人何其无辜,皇阿玛一直以来都是仁君,怎么会对佟家如此残忍呢?” “八哥,我觉得咱们不仅要帮,还要联合那些佟家的势力,让他们一起给皇阿玛上折子。” 在胤禟看来,隆科多的死已经无法挽回,佟家其他人很值得救上一救。 胤禩道:“那行,一会儿咱们俩一起跟皇阿玛提一句,看看皇阿玛的态度。” 走至乾清宫门前,看到众兄弟都在,唯独少了太子,胤禩有些疑惑。据他所知,太子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守时,从未有过迟到的时候。怎么今日? 胤禟的心思不如他深沉,心里想着什么就问了出来,“三哥,今日怎么不见太子,你可知太子去了何处?” 诚郡王胤祉就是太子的跟屁虫,太子的事儿问他准没错。 胤祉扭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刚才问过乾清宫的奴才了,他说皇阿玛昨日留了太子在乾清宫商议国事,很晚才入睡。今日皇阿玛免了太子的请安。” 言外之意,太子今日不会过来了。他不但不会过来请安,人还就在乾清宫睡下了。 住在乾清宫了,其他皇阿哥听闻此事心中多少都有些嫉妒。 那可是乾清宫,所有的兄弟中,大概也只有太子和太子的孩子才有此殊荣吧。 胤禟与胤禩对视一眼,胤禟又问:“商议国事?三哥可知道是什么事儿,我看大清最近歌舞升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啊。” 他这是试探。 胤祉也不知是听出来还是没有,他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就比两位弟弟早来一会儿。两位若真的好奇,不如等会儿见了皇阿玛,自己亲自去问问?” 胤祉有一点好,他从来不会好奇除了书本以外的任何事情,包括国家大事。像这种事,他从来都是听从上头的安排。 皇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自己从不去思考。 反正,天塌下来还有皇上跟太子顶着,砸不到他。 第257章 提了,他提佟家了 胤禟还想说什么,乾清宫的大门敞开,梁九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对着几人行了个礼,做了个请的姿势。 由直郡王胤褆打头,诸位皇阿哥迅速排成一队紧跟在他身后往里面走。 等最小的十六阿哥进去,梁九功关上殿门,也走回康熙跟前站好。 走到康熙跟前的皇阿哥们站成两排,年岁小的皇阿哥站在最前面,年长且已经封爵参与朝政的皇阿哥站在最后。 皇阿哥们一起给康熙请安,请过安后,康熙简单勉励几句,年幼的皇阿哥们便走出乾清宫。下一步,他们要去上书房读书。 年长的皇阿哥们则留下等待康熙的吩咐,然后开始今天的政事。 他们很多人都在六部任职,六部也就那些事儿,因而康熙也没有说太多。他只挑着几个他认为重要的问题询问几个儿子,做的好的就夸奖几句;做不到位就简单给他们讲解一番。 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他就挥挥手准备让他们回去。 胤禩忽然走了出来,他跪在康熙面前,道;“皇阿玛,儿臣有事儿要奏。” 看到胤禩,康熙脑海中自然而然就浮现他跟佟家的事情,想到佟家,他怒气上涌。不过康熙隐藏的很好,至少这群皇阿哥并没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变化来。 他声音平静,“你有什么事儿?” 胤禩低垂着头,愧疚道:“是关于佟国公府的,儿臣有负皇阿玛信任和嘱托,未能找出隆科多夫人赫舍里氏,请皇阿玛责罚。” 胤禩无疑是聪明的,他并未一上来就给佟家求情,而是先认错。 这也算是一种试探。 如果皇阿玛因此责罚、训斥他,接下来他不会帮佟家多说一句话。如果皇上表现的无所谓,他才会找时机给佟家说情。 康熙摆摆手,“你起来吧,你还年轻,第一次办差出纰漏在所难免,责罚就算了,望你日后办差能在仔细些。” 胤禩起身,“谢皇阿玛。” 胤禟忽然道:“皇阿玛,其实八哥也隐隐感觉出不对来,前日他本来还想再去隆科多处搜查一遍,结果碰上了博西勒。” 他们清楚自己去佟家的事儿根本瞒不住,与其等着皇阿玛发难不如自己先讲出来。当然,在胤禟跟胤禩嘴里,他们并不是去阻止博西勒的,而是也察觉出猫腻,打算进一步搜查取证。 把自己的行径解释清楚,胤禟好奇的问:“皇阿玛,既然赫舍里氏已经找到,她有没有说是谁把她弄成那样的?” “您是不知道,我跟八哥看到赫舍里氏的样子恶心的都吃不下饭了。敢把人弄成这样,凶手实在太过残酷,儿臣以为死这等人,活着也是个祸害,不如直接斩了。” 康熙似乎被胤禟的话勾起了兴趣,“哦,你也认为这人太过凶残不应存于世?” 胤禟点头,“那当然。皇阿玛,杀人不过头点地,您说到底是多大的仇人,至于这么折磨人。” 康熙直接说道:“你说的很是,多大的仇啊。” 他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罪魁祸首隆科多昨日已经亲口承认,赫舍里氏就是他跟贱妾李四儿一起残害的。他本人也已经于昨日伏法。” “什么,隆科多死了?” 除了胤禩与胤禟其他人并不知道隆科多死亡的消息,听闻此事他们内心十分惊讶。 康熙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他并不愿意再提,只要提起这件事他就会想起胤礽帮他挡刀的画面,还有胤礽胸口上一寸多宽的伤口。 隆科多出手太快,太子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直让这个乱臣贼子刺了三四刀。除了这几个伤口,胤礽手臂上还有一道伤口,很显然,这是他后来反应过来后阻挡匕首所致。 康熙上过战场,知道受伤有多疼。他的胤礽,他从小捧在手心,舍不得打骂一句的太子,而今却被人刺伤了。 哪怕太医告诉他,太子伤口不深休养几日就能恢复,他每每想起都会觉得疼痛难忍。 对隆科多他只恨对方死的太容易。 直郡王胤褆试探道:“皇阿玛,隆科多真的承认是他做的吗?皇阿玛,您刚才说那赫舍里氏是在隆科多院子里找到的,儿臣有一事不明。” “隆科多现在是住在佟国公府吧?那赫舍里氏也总要去给婆婆请安,这么多年人没了踪影,佟家就一点怀疑都没有?” 康熙眯着眼睛看向胤褆,“你的意思……” 他心中清楚胤褆的意思,不过他仍假装不知道。他也想看看自己几个儿子对这件事的看法。 胤褆不知道皇上这是在试探他,他有些兴奋道:“皇阿玛,儿臣觉得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佟家就算不是帮凶,也是失职。儿臣以为应当对佟家予以一定的惩罚,以儆效尤。” 康熙并未直接给出答案,反而是一脸沉思,看模样,他似乎真的在思考直郡王提议的可行性。 这让胤禩跟胤禟有些着急,即便是胤禛也紧跟着狠狠皱眉。 胤禛这段时间并未在京城,他是三天前回来的。他是个认真的人,皇上把永定河的事情交给他,即便回来他仍旧没有松懈。 这几日,他一直在查历年来的档案。永定河有没有用,不是仅仅能通过肉眼看出来的,他想通过历年的档案,看看能不能推算出今年的大致情况。 这样也方便他提前做出预防。 佟家,他也只是回来的时候去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在雍郡王府忙碌。 他去的时候,佟家一切都很正常,隆科多还跟他相谈甚欢。他着实没想到,不过才过了两天,佟家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赫舍里氏被做成人彘,隆科多居然死了。 他舔了下嘴唇,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皇阿玛,事情确定是隆科多所为?” 说真的,对这个结果,胤禛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与胤褆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不过,两人的目的恰恰相反。胤褆是想要坐实隆科多的罪行,而他想的则是寻找破绽给隆科多开脱。 这回,康熙并没有避而不答,他道:“隆科多亲口承认是他所为。朕想他没有必要撒谎。” 胤禩拱手,“皇阿玛,大哥的话,儿臣不敢苟同。儿臣以为既然罪魁祸首已经伏诛,这件事到此可以结案了。” 胤褆不乐意了,他道:“老八你什么意思?这件事既然发生在国公府,跟佟家就绝对脱不了关系。虽然罪魁祸首已经伏诛,还有其他人呢,怎么能说算就算了?” 胤禟开口:“大哥,隆科多虽然住在国公府,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佟国公能管得了其他,还能去管他的后院?” “再则,大哥莫要忘了,佟家是咱们嫡亲祖母的娘家。在处置佟家之前,大哥是否也应该想一想慈和太后?” “你就说,佟家名声差了,别人会怎么想太后娘娘?您总不能让咱们得皇祖母在地底下还因此羞愧抬不起头吧?” 胤禟很清楚他皇阿玛最在意的是什么,若是没有发生隆科多行刺的事儿,他抬出慈和太后,皇上多半会心软,不对佟家出手。 偏偏这里有个他不知道的前提。 胤褆不甘示弱,“正是因着太后本王才觉得应该对佟家予以重罚。”他转头去看康熙,“皇阿玛,佟家为何敢如此?他们所依仗不过是您的宽容与宠爱。” “可是您再看,正是因为有您跟慈和太后,他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越发张狂。” “因为他们清楚,只要您还在,佟家就一定不会有事儿。” “但是,皇阿玛。那些被佟家残害的人家呢?他们或许不会当着您的面说佟家什么,私底下、以后呢?” “就凭着佟家做的事儿,您觉得太后她老人家的名声还在吗?” “儿臣正是为了太后和您,才提议给佟家重罚。只有让他们疼,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日后他们才会有所收敛。” “不然,恐堪大患啊,皇阿玛。” 胤褆斜着眼睛去看胤禟,那眼神仿佛在说:不就是拿过世的慈和太后说事,真以为就他会么? 胤褆只顾着跟胤禟斗嘴,他没注意,当他们提起慈和太后的瞬间,康熙的面色变得铁青。他耷拉在身侧的手掌握成拳,拳头上青筋直冒。 显然,此时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反复深呼吸,他把怒气压下,康熙再去看其他的几个儿子,“你们呢,正好都在,都说说到底要不要对佟家予以处罚?又为什么?” 被康熙目光扫过的胤祉、胤祺等人有些语塞。他们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来。 那可是佟家,谁知道皇阿玛心中怎么想的。 一时间无人敢回答。 康熙开始点名,“胤禛你先说,你觉得这事儿该不该对佟家进行处罚?” 似乎早就料到皇上会喊他,胤禛只沉默了一小会儿,便回答:“儿臣以为可以治佟家一个失察之罪。” 他清楚大哥说的话在理,这件事发生在佟家,若说佟家一点不知情根本经不起推敲。但却可以在处罚上做手脚。 比如这视察之罪。 第258章 佟国维自缢,气疯的康熙 失察可大可小,具体怎么判全在皇上的一念之间。更甚至,日后若皇上觉得冤枉了他,还可以官复原职、或高升一等。 同样的,如果皇上觉得佟家应该被处罚,胤禛的这个提议完全正中皇上内心。 比起说处罚或者不处罚,失察则是个万金油的答案。 康熙并未对此发表意见,他只深深地看了胤禛一眼。 他又去问八贝勒,“胤禩,你觉得呢?” 胤禩恭敬的回答:“儿臣觉得四哥言之有理,不过法外无外乎人情,儿臣觉得皇阿玛或许应该给佟家一个机会,至少给佟国公一个申辩的机会。” “等皇阿玛听完他的陈词,再决定怎么处罚也不迟。” 说了,他说了,胤禩终于把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说了出来。 费了无数心思,他到底还是做到了答应安郡王福晋的事儿。 让皇上给佟国维一个申辩的机会。皇上不见佟国维,怎么给他这个机会? 康熙就这样盯着他,时间久的胤禩内心忐忑不安,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康熙抄起桌子上的镇纸狠狠地朝着他砸了过来。 胤禩下意识想躲,脚步挪动一半又硬生生止住。 “八哥,”胤禟惊呼一声,他手快过脑子伸出去拉了胤禩一把。镇纸擦着他的头顶飞到后面。 “皇阿玛息怒。”直郡王等人赶紧跪下。 皇阿玛生气了,为什么? 他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们跪下承认错误。 康熙怒气未消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儿子,他目光重点放在老八跟老九身上。 许久,他才道:“胤禩,佟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来给他们当说客?” 胤禩惊讶的抬头,触碰到皇上冰冷的目光,他心头微颤,“皇阿玛,皇阿玛息怒,儿臣没有,儿臣……”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打断,只听他道:“朕八岁登基,到如今已经四十载。再过两年就到了知天命的时候。” “你是不是觉得朕老了,糊涂了,可以任由你们一个个欺上瞒下?” “前日,你为何去佟家?真的如老九所说准备再次勘察,还是说你们是去阻止博西勒的。你不用说,具体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朕,多少也能猜的到。” 康熙打断想要开口解释的胤禩。这个儿子看着温润如玉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满口谎言。 他一而再的欺瞒,让康熙失望不已。 还有老九,为了老八,他居然连阿玛都骗。 “朕知道你们不服气,你们总觉得胤礽之所以能当这个太子不是因为能力,而是他恰好是嫡出。你们想跟胤礽争,想要证明自己不比他差,甚至你们想要让朕意识到自己选错了人。” “只要是光明正大的竞争,朕都能接受。” “可是你们,为了排除异己为了拉拢势力,你们一个个都做了什么。” “胤禩你说,佟家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来给他们当说客?他们是不是跟你保证,只要过了这个难关,就支持你做太子?” 胤禩以头抢地,“皇阿玛,皇阿玛息怒,儿臣没有,儿臣真的没有。” 康熙冷笑:“敢做不敢当,胤禩你也就这点出息。” “还有你胤禟,世人总夸奖你聪明,称你‘狡诈如狐’,朕看你连老十都不如。”老十都知道不参与皇权争夺之中,在发现老八为了皇位毫无下限的时候能想到及时抽身离开。 老九呢? 明知道这件事有猫腻,可他偏偏为了老八选择视而不见。哼,他不止选择视而不见,还企图跟着老八一起欺瞒他这个皇阿玛。 越想康熙越生气,“你们都给朕……”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小太监轻轻地推开殿门,小太监快走几步跪在康熙跟前,“皇上,刚刚佟家来报,说、说佟国公他、他自缢身亡了。” “还,还有佟国公夫人也没了。” “皇上,这是佟家让人送来的。” 小太监头都低到地上去了,他举起的双手忍不住颤抖,不敢抬头去看皇上此时的表情。他心中直呼自己倒霉,怎么在自己当差的时候遇上这样的事儿呢。 佟国公哎,他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佟国公自缢,皇上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勃然大怒吧。 果然,康熙愣了片刻,随即怒道:“好,好一个佟国维,好啊,真的好。” 佟国维什么时候自缢不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他想干什么?他这是想要以死相逼,逼迫他做决定,他这是想要以死保全佟家啊。 自认为猜到他打算的康熙并未去看小太监手里的信封。 康熙被气的浑身颤抖,他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若非梁九功眼疾手快,他非摔在地上不可。他咬牙切齿:“想死是吧,逼朕是吧,好啊,朕成全你。梁九功传旨,佟家满门抄斩。” 胤禛惊呼:“皇阿玛?” 他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为何佟国维要自缢?而且看皇阿玛的样子,他并未感到心痛,而是愤怒。 这是不正常的。 康熙赤红着双眼看他,“你想要给佟家求情。” 皇帝的威严不容挑衅,胤禛顶着巨大的压力,问道:“儿臣想知道为什么?” 只有知道了为什么,他才能明白这一切。 胤祉也小声道:“皇阿玛息怒,若佟家真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儿,您斩了他们无可厚非。只是,温宪呢?皇阿玛,您想想温宪。” 若可以,胤祉也不想给佟家人求情,对这一家子他同样不怎么喜欢。但是他怕啊,他怕皇阿玛事后想起来会责怪他们。 他心说,还是二哥好啊,也不知道二哥发生了什么事儿,居然没来请安,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也寻个理由不来好了。 提到温宪,康熙愤怒的心情冷静下来,他冷声道:“温宪自然不算在内。” 他已经知道了,温宪在佟家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好。舜安颜那个混账,好的没学会,却跟隆科多学会了宠妾灭妻。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阵后怕,假如太子没有撞见嚣张的李四儿,他就不可能发现隆科多对这个妾如此着迷。 没发现隆科多的疯狂,他就不会想着去调查,然后也就不会知道赫舍里氏被他们折磨成这样。 假以时日,舜安颜是不是也会觉得温宪碍着他的宠妾,然后学着隆科多把温宪给…… 只要想到此处,康熙的心就一阵阵的抽疼。 “梁九功,还不赶紧去传旨,特别是舜安颜,听说他也是个宠妾灭妻的,你给朕亲自盯着,朕要他死。” 梁九功没动,他迟疑着:“皇上,这传旨总得有个理由,那件事是否要昭告天下?” 他说的是隆科多行刺之事,也只有这样的大事才会被诛杀全家。不然,皇上忽然下令灭人全家,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皇上是个弑杀之人呢。 这样于皇上的名声可不利。 闻言康熙转头冷冷的看向胤禛与胤禩,他道:“你想要个理由是不是?好,朕就给你个理由。不知,你们觉得行刺于朕这个理由够不够?” “什么!!” 所有皇阿哥都惊惧的睁大眼睛,这,这怎么、怎么可能呢。 胤禩直接瘫软在地上,他明白了,怪不得皇阿玛会如此生气,原来,原来这中间还有如此缘由。为了让他帮忙,佟家却故意选择隐瞒此事。 佟家,佟家害的他好苦啊。 胤禩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若可以他真的很想回到过去,他想要掐死替佟家说情的自己。 不只是他,胤禟的面色也不太好。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怀疑八哥,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八哥。 发现八哥跟自己一样,他心中好受许多。 八哥不是故意瞒着他就好,不是就好。 胤祉想的更多,他忽然想到没来请安的太子,“那,那太子二哥他,”该不会…… 康熙沉痛的点头,话都说开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胤礽为了给朕挡刀受了重伤。这件事朕一直未曾对外公开,就连太子妃都不知道,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出去也别乱说。” “一国储君受伤,兹事体大。” 胤祉慌乱的点头,胤俄开口问道:“皇阿玛,那我们能去看望二哥吗?” 二哥居然受伤了,他首先想到的是他表姐,万一二哥那什么,他表姐可怎么办? 呸呸呸,童言无忌,二哥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若,若二哥真的不好,大不了、大不了他去争一争,总之,他会保护好表姐跟几个侄子侄女,断不会让谁给害了去。 想到此处,胤俄满脸慌乱。 怎么办,他不会处理朝政啊。 看到还有人知道关心太子,康熙欣慰不少,他语气难得和蔼,“自然是能去的,不过太子需要好好休养,你们去了不要跟他说太多话,不要过多打扰他休息。” 胤俄这才松了口气,能去看望就好。能去看望说明二哥伤的不是很重,至少不会丢了性命。 二哥不会死,他也就不用赶鸭子上架了。 这就好,这就好。 第259章 看望太子 皇上并未对胤禩、胤禟做出什么惩罚,但从乾清宫走出来的人还是下意识远离了他们俩。最后还是胤禟的亲哥胤祺看不下去,他伸手拉着胤禟走到一边。 “老九,你闹够了没有?说真的,我是一点都看不懂你,你自己又不想做皇帝,整日跟老八瞎掺和什么?” “你还想给佟家求情。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佟家跟皇阿玛什么关系,他们做错事,自然有他们自己过来跟皇阿玛道歉。” “皇阿玛不原谅他们或者不想见他们,那一定是他们错的离谱。这种时候明眼人都知道要躲的远远地静观其变,你倒好,还偏要往里头凑。” “现在好了。平白惹得一身骚。” 胤祺是真的生气了,平日里他话很少的,今日为了胤禟难得说了那么多。 胤禟却觉得自己很委屈,“五哥,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谁能想到佟家会隐瞒这件事儿呢。” 若是早知道隆科多敢对皇阿玛行刺,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给佟家求情啊。他不但不会给佟家求情,说不得还会把隆科多拉出来鞭尸。 那是他的阿玛,他自幼孺慕的人。 胤祺被气笑了,“没想到人家会隐瞒?动动你的猪脑子,换做是你,这么大的事儿你会说?” “胤禟我是真的不懂你,太子有什么不好,他上位名正言顺,为什么你们要去跟他争个头破血流?” “不是五哥我泼你冷水,你看皇阿玛对太子那一家子的态度就知道。就算太子不行了,还有弘曦呢。我敢打赌,皇阿玛宁愿重新开始培养弘曦,也未必看得上你们。” 或许是旁观者清,胤祺看得出来,他皇阿玛从未想过立除了太子以外的人,之所以纵容他们胡来,很大可能是拿他们来做太子的磨刀石。 毕竟, 一个人若没有敌人,是很容易自满的。 居安思危,不外如是。 胤祺的话让胤禟很不高兴,“五哥,就是如此,我们才要争。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他可以,我们就不行?就因为他是嫡出?” 胤祺像看疯子一样看胤禟,“你真是执迷不悟。既如此,我也懒得再管你,横竖额娘那边还有我,即便你死了,额娘顶多伤心一阵子,也不用担心没人给她养老。” 说完,胤祺转身离去。 作为亲哥,该做的,他都做了,胤禟不听,他也没办法。 有时候他很想问胤禟,胤禩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他为了胤禩如此。 跟着太子不比跟着胤禩好?他记得太子曾说过,将来可以考虑给胤禟专门弄个什么‘商部’,让胤禟专心做生意。 他知道胤禟喜欢做生意赚钱,在他看来太子都给出如此承诺,他应该跟着太子才对。即便他不倒向太子,两不相帮不行么? 看看他跟老七几个,他们几个都是保持中立的,也没见太子对他们如何。 胤祺阴沉着脸走了回来,胤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弟,人各有志,想开点。” 从胤祺拉着胤禟往一边走,他就猜到胤祺想做什么。看胤祺的样子,他想做的一定没有成功。 胤祺点头,“三哥,你们这是要去看太子吧,能带我一个吗?” 他跟太子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因其养在太后膝下的原因,跟太子妃倒是颇为熟稔,关系要好一些。当初他还没大婚,太子妃每次往慈宁宫送吃的,都会特意给他也准备一份。 他胤祺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一直感激于太子妃的用心。 再则,皇阿玛最希望看到兄弟和睦,若是太子受伤他们不去探望,传到皇阿玛耳朵里,皇阿玛又该不高兴了。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走这一趟。 胤祉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咱们都是兄弟,什么带不带的。要去自然是一起去了。” 没见包括大哥在内所有人都没走,大家都是要去看望太子殿下的。 皇家就是这样,都要脸。不管大家私底下闹得如何,明面上仍旧都是好兄弟。 何况胤祺跟胤禟也不一样。 一行人又从康熙居住的乾清宫正殿转移到太子暂住的偏殿。 他们去的时间也巧,太子刚刚换完伤药,准备用膳。 看到他们到来,胤礽并没有过多意外,他只是对着频频往他膳食上看的十阿哥道:“老十,别看了,今儿这没你的膳食。” 十阿哥收回视线,他脸上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看着太子胸前缠绕的白布,他大咧咧道:“二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刚才听皇阿玛说你受伤了,我们都吓了一跳。” 当然,他不会说,他的吓一跳跟别人不一样。 现在看到太子精神不错,他提着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下。 胤礽换了个姿势坐好,他让裴安年给诸位兄弟搬了座位坐下,“放心,一点皮外伤,都是皇阿玛太大惊小怪了。” 胤俄拒绝了裴安年的座位,他直接坐在床边,胤俄凑到太子跟前好奇的问道:“二哥,真的是隆科多这混账东西干的?” 虽然已经从皇阿玛嘴里听到真相,他还是不太敢相信。 隆科多啊,他怎么敢? 胤祉轻咳一声,他伸手扯了扯老十的衣袖。老十这个缺心眼的没见老四在呢,你当着老四的面骂隆科多,也不怕老四给你穿小鞋。 胤祉不止一次赞叹命这个东西,像老十这样的人若不是生的好,就他这脑子都不知道死了几回。 老十不爱动脑子,但他却有个精明出身好的额娘。有贵妃娘娘在背后指点,老十早早地脱离了老八、老九的团伙。 又因着他跟太子妃的关系,他跟太子的关系越来越亲近。即便他什么都不做,照样只知道吃吃喝喝,等日后太子登基,他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像老十这样的,不羡慕都不行。 胤禟与胤禩也跟着众人一起过来了,听到老十提起隆科多,他想了想道:“太子殿下,弟弟实在想不通,隆科多他也算是在宫里长大的,皇阿玛对他不薄,他为什么要行刺皇阿玛呢?” 刚才进屋的时候,他与伺候太子的奴才擦肩而过,那奴才手里拿着太子换下满是鲜血的绷带。从鲜血的浓郁程度就能看出太子受伤不是假的,而且还不轻。 他不是假装,而是真的不懂。 换做是他,他是断然下不去手的。 胤禟的话让胤俄很不高兴,他拔高音量,“怎么的,都到这会儿了,九哥你还想给佟家求情?九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刻,胤俄是真的生气了。 九哥可以不喜欢太子,看到太子受伤也不心疼,他都能理解。但这件事不仅仅牵扯到太子,还有皇阿玛。 太子可是为了皇阿玛受的伤。他可以不管太子死活,难道也要不管皇阿玛吗? 到了这个时候,他一句关心没有,张口闭口都是隆科多。 若说以前他还会为疏远九哥而愧疚,今日他只觉得自己以前做的太对了。这样的九哥不配得到他胤俄的友谊,九哥已经不是他认可的兄弟了。 胤禟也急了,“老十你怎么说话呢?合着在你心里我老九就是这样的人?我心有困惑,想问问都不行了?” 他承认他之前盲目给佟家求情不对,但也不能就因为这个直接给他判了死刑,否认他所有吧。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胤礽伸手拉了拉胤俄,“老十,你少说两句。这件事别说老九,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困惑。” 他叹息:“说真的,若非我当时就在现场,我也搞不懂隆科多。” 他抬头直视胤禟,“告诉你也没什么,隆科多这般都是因为他抢来的那个贱妾李四儿。” “赫舍里氏的惨样九弟你也见了,皇阿玛不可能不追究。本来,皇阿玛是只打算处死李四儿的,如此既不伤了佟家的颜面,又给了赫舍里氏一族一个交代。” “按理,这个结果大家都应该满意才对。” “奈何,隆科多他不接受啊。他一直嚷嚷人是他弄的,跟李四儿没关系。到最后见皇阿玛不愿更改判决,索性起了歹意。”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他们都没想到绕来绕去,让他们想破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真相竟然是这个。就为了一个女人,隆科多就要杀了他亦父亦兄的皇上? 这个答案让素来以冷静着称的胤禛都破了功。 胤祉道:“二哥你知道吗?就在刚才,佟家让人来传消息,佟国维自缢身亡了。不仅仅是他,还有他夫人,都死了。” 胤礽有些错愕,“都死了,自缢的?” 胤祉摇头,“那就不清楚了,佟家让人给皇阿玛带了一封信,不过皇阿玛并没有看。嗯,就是得知佟国维自杀的消息,皇阿玛很生气。皇阿玛让梁九功去佟家传旨,打算杀了整个佟家人。” 胤礽眉头深皱,“那温宪呢?温宪怎么办?” 与胤祉一样,他先想到的也是妹妹温宪。 听到他的提问,冷漠如胤禛内心也跟着一暖。 难怪皇阿玛会看中太子,就凭这一点,他就比其他人强。 可惜啊,可惜两人早前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也不是甘于人下之人。不然…… 第260章 八福晋找上门 胤禛开口:“皇阿玛说温宪虽然嫁入佟家,但佟家并未善待她,这件事跟她无关。等舜安颜死后会把她接回宫里来住。” 胤礽这才看他,想着胤禛跟佟家的关系,他放软了声音,“老四你、节哀。别怪二哥心狠,这件事孤怕是帮不了你。” 胤禛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太子说的什么意思。他冷着脸回答:“太子言重了,这是佟家自找的,怨不得谁。” 真心来说,他跟佟家的关系其实很一般。胤禛心里清楚,哪怕有佟额娘这个纽带在,佟家人依然看不上他,在他们心里自己根本就不是佟家的外孙,他只是个外人。 整个佟家唯一能对他好一些的只有个隆科多,但偏偏又是隆科多犯下的天理不容之事。 别说太子,刚才他自己不也没开口给佟家求情。 十阿哥转头去看胤禛,他对着胤禛竖起大拇指,“四哥果然高义,难怪皇阿玛看重四哥,对四哥委以重任呢。” “不像某些人昧着良心专门干些利己的事儿。” 胤俄的阴阳怪气吸引的众人频频去看胤禩跟胤禟,让两人面上颇有些挂不住。胤禩还好,他从小善于隐忍,比这难听的话自幼不知道听过多少,胤俄的话虽让他不舒服,却也还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胤禟就不一样了。这位从小就是个霸道的主。 他冷下脸,“老十你没完了是吧?都说了,我们是被佟家给蒙蔽了,如果知道佟家干了这事儿,我跟八哥绝对一个字都不会提。” “再说了,我们不也没给佟家求情。”胤禟嘟囔着。 胤俄回了他个冷笑,“九哥,这话你自己信吗?” “九哥,皇阿玛不在,这也没外人,你跟八哥打的什么主意,真当我们不知道?旁的不说,我就问一件事儿,隆科多那院子你们真的搜仔细了?前儿个你们去佟家真的是觉得有纰漏?” 察觉胤禟想也不想的开口,他又道:“九哥,我劝你想好了再说。博西勒去搜隆科多是皇阿玛下的旨,你猜那里头有没有皇阿玛的人?” 一句话让胤禟跟胤禩变了脸。 那日他们去干什么,自己再清楚不过,如果那群人里头真的有皇阿玛的人…… 忍住对视的冲动,他们眼神巨变,是了,皇阿玛一定是知道什么,不然今日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想到这里,两人的面色越发苍白。四月的天气明明还有些凉爽,两人却觉得燥热无比,汗流浃背。 他们的表情被所有人看在眼里,胤俄没有继续冷嘲热讽的说些什么,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嘲弄的眼神。 被他们那样看着,胤禩到底支撑不住,他扯着僵硬的嘴角,“既然太子殿下已无大碍,我跟胤禟就先回去了。” 走出乾清宫,胤禩看向胤禟,满脸愧疚,“九弟,这回是八哥连累了你。这事儿怪我,我应该调查清楚再说的。” 胤禟本来心中是有些埋怨他八哥的,但看到他八哥这个样子,那一丝怨恨忽然就没了。 他八哥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来给他道歉,心中一定也很难受吧。 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胤禟摆出无所谓的样子,“八哥,这也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佟家太阴险了。” 提起佟家,胤禩的脸色又变的难看,他道:“九弟你相信八哥就好,我就怕九弟你觉得我是故意的,故意想要害你。” 胤禟不自然的笑笑,他刚开始确实有这样怀疑过,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八哥说笑了,咱俩可是一体的,佟家那事儿咱们都有份,八哥你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八哥,这件事兹事体大,短时间内咱们还是在府上老实待着吧。至少咱们要让皇阿玛知道咱们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诚心改过了。” 胤禩颔首,他跟胤禟的想法是一致的。 皇阿玛的想法太重要了,如今他们已经落了下乘,在皇阿玛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若是继续拉拢朝臣与太子相争,无异于火中取栗,自取灭亡。 左右现在也得不到什么巨大的好处,还不如如九弟所说,蛰伏起来,等待时机。 只被佟家这般算计胤禩心中终有不甘,回到八贝勒府他故意沉着脸。 郭络罗氏见状疑惑道:“怎么?事情不顺利吗,皇阿玛没应允?” 她是知道今早上胤禩要做什么的,见他愁眉苦脸首先想到的就是皇上不打算见佟国维。 八福晋不解,“怎么会这样?佟家的事儿有这么严重,还是说太子从中作梗了?” 在郭络罗氏看来,不过是弄死残个人,又不是天大的事儿,现在李四儿失踪、隆科多也已经死了。完全能给赫舍里家交代。 以皇上对佟家的感情来说,这件事肯定应该到此为止。现在结果与她猜测明显不同,那只有一个可能,太子插手了。 胤禩没有回答,他径直走进书房坐下。 郭络罗氏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胤禩这才艰难开口:“我们被安郡王福晋给耍了,她告诉我们隆科多被处死了,但她没说皇上为什么处死隆科多。” 八福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胤禩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隆科多为了那李四儿行刺了皇阿玛。” “什么?”郭络罗氏惊的直接站了起来,“他,他怎么敢?” 都说她嚣张,可她再嚣张面对皇上的时候顶多语气不好的反驳几句,若皇上坚持,她也是不敢继续放肆的。 不仅仅是皇上,还有太后、贵妃、太子妃等。别看她在外头张狂,好似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多了不起,一旦这几位动了真格,她也是有认怂的份。 刺杀皇上,郭络罗氏想都不敢想。 想到胤禩今日入宫的目的,她急忙问道:“那你给佟家求情了吗?” 胤禩没有回答,郭络罗氏却已经知道了答案,“皇阿玛怎么说?” 这回,他倒是开了口:“就在刚刚佟国维夫妻俩自缢身亡了,皇阿玛当着兄弟们的面训斥了我跟老九,至于其他惩罚” “佟家可能保不住了,我跟老九……目前还不清楚。” 他来的时候皇阿玛还在盛怒之中,盛怒之下做出的决定也不知会不会实现。 八福晋面色来回变化,随后她咬牙道:“该死的佟佳氏,我找她去。” 在她看来若不是安郡王福晋故意隐瞒事情的真相,八阿哥也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她郭络罗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般坑害过。 八福晋可不是个吃亏的主,特别是当她觉得自己占理的时候。 胤禩并未阻拦她,他心里其实也希望八福晋能闹一闹呢,最好闹得人尽皆知,这样皇阿玛就能知道自己是被佟家给蒙蔽了。 他希望皇阿玛能看在他被人蒙蔽的份上,能原谅他。 再说郭络罗氏,她回屋拿起墙上的鞭子然后杀气腾腾的去往安郡王府。 安郡王府的奴才看到她刚想上来请安,就被她一鞭子抽了过去,“狗奴才给我滚开。” 入了门,她大声嚷嚷:“佟佳氏,你个贱人给本福晋滚出来。” 今日马尔浑刚好在家,听见郭络罗氏叫嚷,他黑着脸走了出来,“雪绒,你未免太过放肆了。” 安郡王府上只有一个佟佳氏,那就是他继娶的福晋。虽然是继娶,按照辈分算佟佳氏仍旧是郭络罗氏舅母,她这般来自家府上大呼小叫,实在有失体统。 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安郡王府? 郭络罗氏一点也不怕马尔浑的黑脸,她气道:“我放肆,你知不知道佟佳氏她做了什么?敢故意暗害八阿哥,我没把她抽筋剥皮已经是仁慈了。” “什么暗害八阿哥,八阿哥怎么了?”马尔浑是支持八阿哥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郭络罗氏嫁给了胤禩,更多是是他认可八阿哥,觉得他上位能给安郡王府带来巨大的收益。 如今听到八阿哥被害,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雪绒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八福晋气道:“还能怎么回事儿。隆科多这个王八蛋行刺皇阿玛,她明知道这件事居然怂恿八阿哥去给佟家求情。现在好了,皇上生气了,日后还不知道怎么降罪八阿哥呢。” “什么?这不可能。”刚走过来的安郡王福晋如是说道。 八福晋进门就辱骂她,佟佳氏正准备利用长辈的身份好好教导教导她呢,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谁告诉你隆科多行刺皇上了,这是污蔑。” 郭络罗氏冷笑:“污蔑?皇上亲口说的。若非如此,以皇上跟佟家的关系,他为何不见佟国维?” “还有,就在刚刚,佟国维夫妻已经畏罪自杀了。” “不,这不可能。”佟佳氏说着就要往外走。她一点也不相信郭络罗氏说的话,她要去国公府看个究竟。 八福晋拦住她,陷害八阿哥的仇还没报呢,这女人想去哪儿? 第261章 传开了,胤礽回毓庆宫 “主子,不好了,出事了。”谭嬷嬷脚步匆匆,面色苍白的走进屋,她对着石姝瑶说道。 石姝瑶放下手里的书本,挥手让嬷嬷带着孩子们出去。她这才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谭嬷嬷:“宫里都在传太子遇刺了。” 石姝瑶惊慌的站起来,她声音拔高:“你说什么,谁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表情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是真的惊讶。 前个儿裴安年才来拿了东西,从他说话做事不难看出,太子受伤的事儿皇上是准备隐瞒的。怎么这才两日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谭嬷嬷的心情也很不好受,她是先皇后的宫女,又是看着太子长大的,对太子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 “具体的事情奴才也不是很清楚,说是前天跟皇上去佟家查案,被隆科多给伤的。” “既然是前天的事儿,怎么今儿个才传出来?”石姝瑶装作不解的问道。 谭嬷嬷正待作答,白桃从外头走了进来,“主子,裴总管回来了。” 石姝瑶轻哼,“他来的到是时候,你让他进来吧。” 裴安年进来先给石姝瑶跪下请罪,石姝瑶不阴不阳,“不敢,裴总管整日伺候太子辛苦,何罪之有啊?” 裴安年心里发苦,主子这是生气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啊,他只是个奴才,他得听命行事。 这不,得知宫里流言四起,太子就把他给派来了。 裴安年赔笑:“主子,奴才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这都是皇上跟太子殿下的主意。两位主子怕您知道了跟着担心,怕吓着您。” “那你这会儿怎么又过来了?” 石姝瑶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怪裴安年,大总管说到底也只是个奴才,这事儿一看就知道是上头的意思。 但她得装作自己才知道啊,作为一个被‘隐瞒’的主子,生气才是正常的反应。 裴安年:“这不是事情传开了,太子殿下怕您多想,让奴才过来先给您把事情讲清楚,免得您胡思乱想。” 顺便也过来给太子殿下趟趟水,试探下主子的态度。 之前住在乾清宫那是因为不想让太子妃知道这件事,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了,太子也就没必要住在乾清宫。 太子又怕太子妃生他的气,这才打发他先过来试探下太子妃的态度。 石姝瑶这才道:“既然你来了,那你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也没想到居然是在佟家受的伤,还是跟皇上一起,佟家怎么敢呢? 裴安年这才站起来,他小心的把那日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随着他的讲述白桃等人直接张大了嘴巴,待他讲完,白桃不可思议道:“这,这隆科多他是脑子有问题吗?” 就为了个恶毒的女人刺杀皇上,白桃想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可不是咋地。主子您是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佟家还不老实的在府里待着,他们还到处蹦跶呢。” “那佟夫人通过安郡王福晋居然找来八贝勒给他们求情,嘿嘿,您猜怎么着,她们怕八贝勒不帮忙,直接隐瞒了隆科多刺杀皇上的事儿。” “现在,八贝勒可算是被佟家给坑惨了。”裴安年想想这事就乐得不行。 白桃也跟着道:“活该,那皇上有没有处罚八阿哥跟安郡王府?” 她可没忘,那八福晋跟安郡王府的人个个都傲气的不行,对待她们主子还不怎么恭敬。白桃巴不得她们都跟着倒霉呢。 裴安年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佟国维夫妇为了保全佟家自缢身亡了。” 谭嬷嬷恨声道:“死得好,养不教父之过,隆科多如此张狂都是这两口子宠的。” 一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太子差点被这糊涂的东西给捅死,谭嬷嬷心中的恨意就难平静。 死一个佟国维算什么,佟家所有人全死了,也不足以消除她心中的愤怒。 石姝瑶问道:“你的意思,佟家这事儿到此为止了?” 裴安年叹息,“本来皇上得知佟国维夫妇自缢很是生气,皇上都让梁公公去佟家宣旨处死佟家所有人,但是” “鄂伦岱拿出了皇上御赐的丹书铁券。” 鄂伦岱,佟国纲的长子,也是佟家东府的掌权人。 他跟安郡王福晋一样,自幼在佟国维府上长大,他与佟国维的感情比跟自己亲爹还要好。佟家出事他自然不可能只看着不管。 他手里的丹书铁券是当今赐给佟国纲的。 康熙二十九年,佟国纲跟着皇上亲征噶尔丹,阵亡于乌兰布通,皇上感念其功劳,特意给了佟家这么一块‘免死金牌’。 当时康熙对佟家还十分信任,他亲口言,有了这块丹书铁券在,哪怕佟家犯的是谋反的大罪,凭此也能保全一条命。 这铁券原本是他对佟家宠幸的象征,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佟家真的用上了它,而且还这么早。 丹书铁券啊,这事儿她恰好知道。佟国纲死的时候,太子还很是惋惜呢。可惜老子英雄儿子狗熊,鄂伦岱嚣张跋扈无人不知。 也不知佟国纲在地底下得知自己用命换来的丹书铁券被鄂伦岱这么用了,会不会气的从地底下爬出来弄死这个不孝子。 想也知道,有这块令牌在,佟家人的命是保住了。 她又道:“温宪呢,她知道这事儿了吗?哎,发生了这种事也不知她日后该如何?” 裴安年道:“主子无须担心,皇上虽然免了佟家所有人的死罪,但是也把佟国维一家子贬为庶民了。皇上说他们家不配做慈和太后的兄弟。” “皇上还下旨让温宪公主与舜安颜和离了。” 皇上爱一个人的时候极致荣宠,恨一个人的时候那也是恨到骨子里的。 皇上心中本来就有气,原本用佟家人的性命就能平息怒火,偏偏鄂伦岱拿出了丹书铁券保住了这一大家子。 皇上的怒气无处发泄,与隆科多一样宠妾灭妻的舜安颜可不就倒了霉。皇上直接让人把舜安颜所做公之于众,他老人家直言,侄子效叔,未免温宪公主变成下一个赫舍里氏,准许公主和离。 谭嬷嬷:“这个我倒是没听说。” 裴安年:“我也是来的时候正巧碰上梁公公询问之下才知道的,算算时间梁公公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佟家了,想来明日这事儿就能传出来。” 佟国维早上自缢的,消息传到宫里,再到康熙下旨,鄂伦岱拿出丹书铁券,奴才回宫询问……来来回回,等事情彻底定下来,已经到了傍晚。 所以,他才会说,事情明天会传出来。 石姝瑶点头,“和离也好,温宪还年轻,过个几年等事情淡了,还可以再嫁。若她不想嫁也无妨,她是公主,宫里也不会缺了她的吃喝。” 在她看来,那舜安颜委实配不上温柔善良的温宪。她记得历史上温宪公主的寿命就不长,说不得就是被佟家给虐待死的呢。 趁着两人现在没孩子,和离再好不过。 别人的事情说完了,她又问起太子,“太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我让人把外院再给收拾收拾。” “奴才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您看,奴才现在回去接太子殿下?” 石姝瑶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行了,知道你不容易,快去吧。又不是没地方住,总住在乾清宫也不是个事儿。” 裴安年大喜,“哎,奴才这就去。” 谭嬷嬷看着他的背影笑:“殿下这是怕您生气呢,让他先来探探您的口风。” 石姝瑶无奈的摇头,“我哪儿是那么小气的人。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是挺生气的,气他瞒着我。后来一想,他毕竟是太子,这么做应该是皇上的意思。想通了也就不气了。” 最主要的是她早有心理准备。 太子回来,石姝瑶亲自带着人去前院迎接,看到她,太子莫名有些心虚,他讪讪地笑着。 石姝瑶也不理会他,只指挥着人把太子的东西送回去。又吩咐厨房给太子做些补气血的药膳来。 这次她做的光明正大,太子的一应吃食都被她换成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膳食。 吩咐完这些,她转身准备走人,太子连忙拉住她,“姝姝这是生气了?” 石姝瑶阴阳道:“不敢,您可是太子殿下,谁敢生你的气啊。”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正能做到释怀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石姝瑶觉得自己也确实应该跟太子‘生气’。 得,这是真的生气了。 胤礽哄她,“这件事是我不对,我这不也是怕你跟着担心。” 石姝瑶转过来瞪着他,“现在我就不担心了?”想着自己这两日的担忧,她忽然红了眼眶。 这种明明知道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天知道她这两日是怎么过来的。 胤礽赶紧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石姝瑶仍旧瞪着他,“知道错了就好。您要明白您不是一个人,您在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先想想家里边。” 一个家字让胤礽心中涌现一股暖意。就像个平凡的男人一样,也是有人关心他的。 第262章 桥塌了,洪水 “梁总管,你来的真不巧,太子刚带着弘晏哥俩去御花园画画去了。”石姝瑶看着梁九功说道。 梁九功脸上挂着笑,“太子妃,奴才今儿个是来找您的。” 找她的,石姝瑶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众所周知,梁九功代表的是皇上,皇上管着的是前朝大事儿,后宫、女人的事儿都是交给太后、贵妃和她管的。 即便有事儿,皇上也是让太后或者贵妃给她传话,像现在这样让梁九功来找她,还是头一回。 “白桃,给梁总管赐座、上茶。” “梁总管,不知皇阿玛有何差遣?” 仔细想想她最近很低调,一直窝在毓庆宫,可没惹事儿。 梁九功赶紧拒绝,“奴才谢太子妃,茶就不用了。奴才就是过来传几句话,一会儿还得回去伺候皇上呢。” 作为皇上的奴才,他长时间待在太子妃的院子里也不合适。 梁九功道:“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您看您是不是劝劝殿下让殿下早点去处理朝政?” 从太子受伤到现在一晃两个月过去,太子身上的刀伤早就结痂、愈合,只是太子一直以伤口还没好做借口,迟迟不去乾清宫处理朝政。 没了太子分忧,皇上每日都要熬到很晚。原本这也没什么,自从亲政开始,皇上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人就是架不住比较。 当康熙得知太子每日不是给儿子启蒙带着儿子玩耍,就是与太子妃在花园子里吟诗作对,要不然就是搬个椅子在毓庆宫晒太阳。日子悠闲的很。 刚开始,皇上体谅太子身上有伤,尽管觉得他太过散漫,却也没说什么。随着一日日过去,太子仍旧如此,康熙忍不住了。 特别是当他询问过太医,得知太子的伤早就没了大碍以后。 再看自己整日忙成狗,太子却悠哉,这份不满达到顶点。 康熙不是没说过胤礽,只他这头才开口,胤礽就捂着伤口喊疼。这伤毕竟是因为他才受的,想到这,接下来的话他就开不了口。 太子就这样一次次逃避到现在。 自己开不了口,又不想看着他这样悠闲,康熙就找上太子妃。 石姝瑶不自然的笑笑,“梁总管说笑了,太子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劝不了。不过,”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待太子回来,我会把皇阿玛的意思转达给太子的。” 石姝瑶的意思很明显,她只负责传话,去不去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梁九功站起来,“如此就拜托太子妃了。太子妃娘娘,容奴才说句僭越的话,太子殿下毕竟是储君,处理朝政那是他的责任,太子这般一再推脱传出去对他、对您都不好。” “不说前头朝臣。娘娘,皇上并非太子一个儿子,这个位子多少人盯着呢。” 石姝瑶正色道:“多谢公公提点,我记下了,回头一定转达给太子。冯嬷嬷,替我送送梁公公。” 她给冯嬷嬷使了个眼色,冯嬷嬷会意的点头。 冯嬷嬷把梁九功送出梨棠院,临走的时候她还塞了个红包给他。“麻烦梁总管跑这一趟,弘曦阿哥跟明霞格格在乾清宫没少让您跟着操心,您的好,太子跟太子妃都记着呢。” 梁九功不动声色的摸摸荷包,摸到扁扁的一层,他眯着眼睛笑了。“嬷嬷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做奴才的,这奴才照顾主子不是应该?” “再说了,咱家也没少从太子妃这拿好处。太子妃往乾清宫送的东西,哪次少了咱家的。” 他说的是事情,石姝瑶偶尔会亲自下厨改善伙食,每次她亲自动手做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给乾清宫、慈宁宫以及永寿宫送一份去。 乾清宫给皇上的那份,她会特意多放一小份,那是给梁九功这个专门伺候康熙的大总管的。 她是当着康熙的面给的,给的光明正大,且也只有给康熙送吃食的时候捎带一份,并无其他。 因此,康熙从未责怪过她,只赞叹她的用心。 当然,除了乾清宫的梁九功,慈宁宫她也会多送一份。那是给同样住在慈宁宫的苏麻喇姑的。 这位太皇太后的侍女,其地位也不能用寻常宫女应对。 别看石姝瑶只给过梁九功吃食,她在梁九功心里的地位可不低。 作为御前大总管,宫里有的是人巴结他,多的是人给他送各种珍贵的礼物。那些奇珍异宝在他心里却比不过太子妃的一份吃食。 只因为太子妃是用了心的,也只有在太子妃身上他才感受到自己是个正常人。 所以,在不违背皇上意思的时候,他也愿意多说几句。 这次也是如此,眼看着要走出毓庆宫的大门,梁九功放缓速度,他压低声音道:“昨个儿夜里河北总督快马加鞭传了消息入京,今年河北雨水太大,怀来县永定河段给冲塌了。” “皇上看完折子气的把砚台都给砸了。” 说到这梁九功便住了嘴,走到毓庆宫门口,他对着冯嬷嬷道:“冯嬷嬷,留步吧。” 冯嬷嬷也没有再送,她道:“梁总管走好。” 梁九功走后,她快步回到梨棠院,“主子,梁总管刚才说河北怀来县发生了洪灾。” “什么?”石姝瑶惊呼,随后她又压低声音,“我记得今年初皇上不是去视察了永定河吗?怎么还给冲塌了?那、那百姓如何?” 石姝瑶没经历过洪灾,但她上辈子经历过特大暴雨。当时她比较幸运,住在二楼,且家中还有些存粮。 靠着政府的救济和那点存粮,她省吃俭用了七天,最终盼来了大晴天。 有些人家住在一楼、或者民房、低洼之地的居民特别惨。 大暴雨下了三天,据说死了数百人。 洪水这玩意儿可比大暴雨厉害,也不知怀来县的百姓如何? 想到此处,她坐不住了,“快,让人去喊太子。” 寻常时候太子偷懒不去上朝处理朝政或许没人会多说,此时若太子仍旧留在毓庆宫耽于享乐,御史绝对会上折子的。 到那时,不说太子,她都得跟着倒霉。 胤礽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毓庆宫都没回,直接去了毓庆宫,还是冯嬷嬷把弘晏哥俩给接了回来。 胤礽一路快走,等他到乾清宫的时候整个人的衣裳都被汗水打湿。此时已经步入六月,乾清宫早早地用上了冰盆,一身水汽的胤礽推门而入,冷气扑面,他当即就打了个激灵。 下意识深吸口凉气,胤礽请安后直接问道:“皇阿玛,怀来县百姓如何?四弟不是刚刚检查过永定河,怎么会发生坍塌事件?” 以他对胤禛的了解,对方不像是会敷衍了事的人。他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康熙也没责怪他这段时间的偷懒,也没问他如何得知怀来县的事情。他直接把折子递给胤礽,“看看吧。” 胤礽接过来一目十行的观看,越看他眉头皱的越深,最后他怒道:“好大的胆子,朝廷每年拨那么多银子给他们修桥、建堤坝、他们居然敢使用劣质材料糊弄朝廷。当真是好胆。” “银子呢?什么银子都敢贪墨,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皇阿玛,儿臣建议对这些人进行严查。似这等不顾百姓疾苦只知道往自己腰包搂银子的人,直接砍了得了。” 胤礽是真的生气了,作为太子他清楚的知道皇上对永定河的重视。每年朝廷拨款都是十万两白银起步,之后还会根据堤坝的破损程度追加款项。 那么多银子,却原来根本没用在百姓身上。 怀来县地势偏低,若是洪水下来,胤礽不敢想。 整个县的粮食是别指望了,现在就看人员伤亡有多少。 想到这里,他又黑着脸道:“四弟也是,他跟十三是怎么检查的,这么严重的问题他就没发现?” 胤礽 的问题,也是康熙想问的。 “朕已经让人去宣胤禛入宫了,回头看看他怎么说。朕打算派人前去赈灾,你的身体……” 河道的事儿可以先暂时放一放,他现在主要想的也是怀来县的灾民。 河道总督并不是第一时间给朝廷发消息的。洪水冲垮了河道,他们第一反应是担心朝廷追责,能隐瞒就隐瞒,自己先想法子弥补。 直到后来灾情越来越严重,已经不是他们能瞒得住的,他们才一层层往上报。最后由河道总督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从怀来县到京城一刻不停也需要两天时间,加上被那群官员耽搁的日子。从洪水下来到现在不知过去多久,康熙能不担心么? 赈灾这是收拢人心的大事,康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 只是太子的身体…… 胤礽当即道:“皇阿玛放心,儿臣已经没什么大碍。”如今不知道多少百姓在受苦,他身上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康熙点头,“那行,朕马上让户部给你准备粮食,你先去怀来县赈灾,顺便查查那几个隐瞒不报的狗东西。” “也不用回朕了,直接斩了便是。嗯,未免你一个人搞不定,你看看带着谁去。” 怀来县不算小,太子身体还没好彻底,赈灾是个苦差事,若非对太子有天大的好处,他也舍不得让太子去受罪。 第263章 送粮、赈灾、调查 给太子找个帮手,有个什么事儿,也能有人帮着跑跑腿。 胤礽想也不想道:“儿臣看三弟、五弟、七弟、十弟他们都不错,您看安排谁跟着合适?” 这种露脸的事儿当然是安排自己人上,胤礽又不傻,可不会把好差事拱手让给敌人。 老三跟老十这都是他身边的人,老五跟老七虽然没明确表态,对待他态度恭敬,办事认真,也是个不错的帮手。 未免皇上觉得他任人唯亲,只要不是明着跟他做对的皇阿哥都被他提了名。 老三管着礼部手头上倒是没多大的事儿,不过他最近一直跟着那些文人编书。编纂书籍是个大事儿,怕是也不好中途撂挑子不管。 老五管着刑部,接下来京城也有的忙,永定桥的事儿还得老五跟着办。 老七,老七倒是能跟着,只是他的腿脚……算了,这种事儿还是别喊他,就让他留在京城跟老五一起查永定桥的事儿吧。 想罢,康熙道:“朕让老十跟十二陪你一起去吧。老十皮糙肉厚有个什么脏活累活的都给他干。十二岁数也不小了,你看着带一带,能用就用,不能用回头再说。也算是对苏麻的一个交代。” 贵妃这些年管着后宫让他省了不少事儿,按理应该往上升一升的,只是她出身太高,膝下还有个老十,这才一直在贵妃之位上坐着没动。 对她,康熙是有些愧疚的。 不能给贵妃荣耀,他只能尽量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提拔老十。 偏,老十是个不争气的,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攻于心计的事儿他是一个都干不了。 如此,他就算是想提拔也无从下手。 这回倒是个机会。 别看老十粗狂,他武艺不错,也知道轻重缓急,有老十跟着太子,他也能放心。 十二阿哥今年已经十七,到了选嫡福晋的时候。只十二的生母出身不高,又因着苏麻一辈子陪在老祖宗身边未嫁,早在十二刚出生的时候他就把十二抱给苏麻抚养,算是对苏麻的补偿。 十二身后没多少助力,他想给十二选个出身大族的贵女做嫡福晋。 康熙看重的是富察家的格格,太子太保马奇的女儿。不巧的是富察氏生月太小,刚好是选秀截止的下个月,因而只能等下一届参选。 十二的婚事就给耽搁下来,但这并不妨碍他提前把十二拉出来让十二开始锻炼。 他之所以让太子能用就用,则是因为十二跟老五、老七一样都是话不多的人,甚至比起老五、老七,他本人更加木讷呆笨。 有着苏麻这层关系,他愿意给十二个机会,若十二烂泥扶不上墙,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然,他愿意让太子拉吧十二阿哥,除了因为苏麻,还有便是十二老实听话。如果他自己不安分,扯太子后腿,皇上也是不愿意的。 老十算是熟人了,十二的话也无所谓,胤礽自信自己能搞得定。 “十弟跟十二弟都是极好的。皇阿玛,若您没有其他吩咐,儿臣先回去准备了。” 康熙摆摆手让他退下。 胤礽回到毓庆宫,他把要出京赈灾的事情告诉石姝瑶。 石姝瑶当即吩咐谭嬷嬷带着白桃给太子收拾行李。她道:“殿下,你们此行可会带着太医?我想着,既然是洪水肆孽,说不得就有人生病,不如带点药材跟太医,有备无患。” “如今天热,不知道会不会有瘟疫。我这里有一瓶能解百毒的药丸,您也带上。” 太子去乾清宫与康熙商量洪水的事情,石姝瑶也没闲着,她也跟红包群的姐姐们谈论这件事。 洪水,除了冲毁房屋、庄稼之外,最大的危险还是饥饿问题以及后续因为环境可能引发的瘟疫。 皇上既然派太子去赈灾,饥饿问题应该能得以解决,剩下的就是因疾病引发的瘟疫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只要有一丝,就不能松懈。 胤礽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从她手里接过瓷瓶。太子握住石姝瑶的手,“别担心,皇阿玛已经飞鸽传书河道总督,让他们那边先行拿出粮食来赈灾。会没事儿的。” 石姝瑶用力的点头,她道:“我也会在毓庆宫祈祷,祈祷咱们怀来县的百姓都平安度过此劫。” 赈灾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调集粮草同样需要时间。哪怕身为户部主官的胤禛,调集足够的粮草也用了两天时间,这还是他狠狠处置了一批阳奉阴违的官员得来的结果。 同样的,因为他做事情狠辣,在众多大臣心中留下个‘活阎王’的称号。 粮草到位,胤礽什么都没说,当即带着十阿哥与十二阿哥出京。 走出朝阳门,就见有人拉着十几辆马车在旁边等着。看到胤礽带领的车队,那人远远地高声喊道:“可是太子殿下赈灾的队伍?” 胤俄道:“二哥,我过去瞧瞧?” 胤礽点头,“去吧,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是你二嫂手底下的农户。” 石姝瑶出嫁的时候带着丰厚的嫁妆,其中就有不少田产。她与太子成婚后,皇上给太子的产业也被胤礽给了石姝瑶管理,与石姝瑶的嫁妆合并在一起。 这次得知怀来县受了灾,需要粮食,她就让人给手底下的农户传了话。 他们吃住都在宫里,左右庄子上的粮食也用不着,平时除了卖掉换银子也没有别的用处。 大是大非面前,石姝瑶还是能分得清的。怀来县有难,她手里恰好有粮食,她就让人把粮食全部装车,与皇家的赈灾粮一起送去前线。 这件事太子是知道的。没有人要求太子妃这么做,但她自己能率先站出来,太子为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感到骄傲。 胤俄上前与那群人交涉一番,事实果真如太子所说,还真的是太子妃让人送来的粮食。 他仔细检查过,都是今年的新粮,质量也属于上乘。 他拍拍手,“行了,你们把粮食并到最后面,就回去吧。” 东西可以收,人不能跟着,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检查完东西,胤俄又颠颠的回到车队,他笑着:“二哥,还真让您猜着了,是二嫂让人送来的粮食,足足有上万斤。” “我看过了,都是今年的粮食。二嫂高义。”胤俄竖起大拇指。 胤礽一脸与有荣焉,他道:“也幸亏今年的粮食才收获没多久,若是再过些时日她就是有心也无用。” 十二阿哥胤裪说:“太子此言差矣,这京中多少人都有自己的田庄,怀来县受灾的事儿他们不知道?可您看他们在做什么?” 那些人不还是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样子,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有那卑鄙的,看到了‘商机’借此哄抬物价的。 胤礽眼神微冷,“国难财岂是这么好发的,等到了怀来县,见到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咱们也无需客气。” “直接杀鸡儆猴,孤看还有谁敢。” 石姝瑶送粮食送的很低调,除了这些护送粮食入怀来县的高官与胤礽三个,其他人并不知晓。 除此,她本人更是带头缩减了用度。 石姝瑶在梨棠院建了个小佛堂,说到做到,她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来诵经,保佑那些灾民。 康熙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得知太子妃让人送了不少粮食,他心中感慨:“石文绰生了个好女儿啊。” 低调、心怀天下,是太子的良配。 她做了好事儿不留名,康熙本想帮她宣扬出去,后来想想又作罢。他只是跟太后与贵妃说了此事,并且感叹:“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太子。” 康熙很忙,他能抽出时间专门跟太后、贵妃说这件事已经很难得。 太子去赈灾了,这灾情的由来,永定河的堤坝为什么会冲毁,偷工减料省下的银子进了谁的腰包,都还没有查清楚。 他每天早晚都要宣召胤祺与胤佑,追问其进度。 七贝勒胤佑开口:“回皇阿玛,儿臣与五哥查到,上次主持修筑永定河的人正是工部郎中。” “工部郎中?”康熙狐疑道。他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胤佑提醒道:“皇阿玛忘了,前段时间您让儿臣查的那个戴佳大人,就是他。” 他说的是早前在昭化寺被抓的那位戴佳夫人,她的男人。这人去昭化寺见李四儿结果被太子抓了个正着。 只可惜,或许是得到了风声,上次他并未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康熙瞬间就记起此事,“原来是他啊。” 想起他,康熙就不免想起隆科多跟李四儿那对儿不忠不义丧良心的玩意儿。 他恍然,“朕想起来了,当时太子有说过,她去找那李四儿就是想让隆科多帮忙来着。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胤佑接过话头,“当时他们说的是工部不公、任人唯亲,工部郎中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的成果都被上头给了别人。” 康熙沉默许久,他艰难开口:“朕明白了。”他冷笑,“什么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朕看他就是见朕去视察永定河,怕自己做过的事情被发现,这才急忙找隆科多。” “他想收买隆科多,让隆科多给他平息此事。” 第264章 筹备粮食 胤佑蹙眉,“皇阿玛,奇怪的是,儿臣并未在他家中搜出相应的证据。不过,不过他当时的神色有些奇怪。” “像是有些慌张,但是当儿臣什么都没搜出来的时候,他又像是松了口气。” 胤佑也是个狠人,早前皇上让他去查工部郎中的时候,他就曾搜查过他家,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他不是八贝勒胤禩,或许是因为天生跛脚,工部郎中并未曾收买他。就是这样胤佑才会觉得奇怪。 上次的事情他就觉得有猫腻,只是不曾搜到有用的证据。这次搜查前他还专门去找博西勒借了人。 在他看来博西勒能从隆科多家搜出人来,那群人肯定善于搜查,专业的事情找专业的人来做,才是最有效率的。 尽管如此,这回他仍旧一无所获。 康熙道:“这件事哪怕不是他做的,永定河最后一次修缮也是他主持,那他就有责任。老五你去把人绑了,给朕好好的审问。” “你与大理寺一起,朕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大清的刑罚厉害。” “老七你也别闲着,你带着人把最后三次修缮、视察永定河的卷宗全都查一遍,有关人员也全部带过去审问。” “不论官职大小,只要是参与永定河修缮、视察的,都给朕关起来单独审问。这么多人,朕就不信都是硬骨头,总有人会开口的。” 就像那天里的地瓜,只要有人开口抓住了一根蔓藤,剩下的就能顺藤摸瓜都给揪出来。 胤佑欲言又止,“皇阿玛,那四哥跟十三弟那边……” 他没忘,今年视察永定河的是皇阿玛跟四哥、十三弟,皇阿玛没多久就回来了,剩下的事儿都是四哥跟十三弟在做。 四哥他得罪不起,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去查。 康熙愣了下,随后坚定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是要查,老四跟十三那里也不能例外。不过,他们俩毕竟是皇阿哥,你只仔细询问细节便是,就不必下狱了。” “特别是老四那边,” 四阿哥管着户部,如今怀来县情况未明,他需要坐镇户部调集粮草随时支援着。 因为洪水的事儿,前朝风声鹤唳,后宫诸位亦是紧张万分。贵妇们入宫请安都安分不少,那些不和睦的也不敢大声阴阳怪气的说话。 还有八福晋郭络罗氏,如今也安静不少。 诚郡王福晋凑到石姝瑶耳边低声说道:“二嫂知道么,那个工部郎中又被七弟给抓走了,这回人直接被关进了大理寺。我琢磨着怕是凶多吉少。” 诚郡王府就在宫外,她的消息要比石姝瑶灵通不少。董鄂氏也是个闲不住的,最近京城只有这一件大事儿,她一直有让府上的人注意着。 工部郎中前脚被抓,她后脚就知道了。 上一回,胤佑虽然搜查了工部郎中的府上,并未抓人,这一回是直接把人抓走的,因而她才说‘凶多吉少’。 石姝瑶若有所思,“工部郎中?难道永定河的事儿跟他有关系?” 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遇见的那个夫人,似乎就是工部郎中家的。那回她似要找李四儿办什么事儿来着? 随即她又暗叹:可惜了,可惜隆科多跟李四儿都死了。佟国公府虽然没被皇上查封,牌匾也摘了下来,即便有证据,过去这么久怕是也早就被销毁了。 想到此处,她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八福晋的位置。 隆科多那事儿老八功不可没,若那时候换成老三或者老五他们直接去查,说不定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正想着忽然听诚郡王福晋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是工部的,我猜多半是有关系的。” “不只是他,像工部侍郎、工部尚书这几位都被请到大理寺配合调查了。” 配合调查这是对外的说法,毕竟如今并未找到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跟他们有关系。 她只是听三阿哥提了一嘴,说但凡跟永定河沾边的都被请走‘喝茶’去了。 “太子走了也有十数日,就没给您来封信?” 如今怀来县的事情万众瞩目,即便她只是内宅妇人,对这件事也相当好奇。 石姝瑶摇摇头,“没有,或许怀来县的事情比咱们想的要严重吧,太子他应该在忙。毕竟政事重要。” 她没说谎,太子确实没有单独给她来信,不过太子却有给皇上送信。 这事儿还是梁九功告诉她的。 前几日,梁九功给她送了些好物件,说是皇上赏赐给她,让她把玩的。问过才知道,是太子来了书信。 他们赶到的时候,洪灾发生已经足足有七日,怀来县淹毁的田地、冲塌的房屋不计其数。除此当然也死了不少的百姓,但受伤的百姓更多。 石姝瑶给太子准备的几个瓷瓶帮了大忙,若非石姝瑶给太子的瓷瓶还有几张药方子、药材,太子当即让人抓了药煎熬,此时怀来县怕是真的要因此而产生瘟疫了。 太子尽管没有给她来信,这又是洪水又是瘟疫的,想也知道太子有多忙。 儿女情长也要分时候,现在可不是你侬我侬谈情说爱的日子。 石姝瑶分得清,胤礽同样如此。 诚郡王福晋点头,她叹息:“是啊,我听说太子带去的粮食都分发完了,皇上正筹备第二批物资呢。二嫂在宫里怕是不知道,咱们京城的米价都上涨了。” 商人的嗅觉都是敏锐的,每次有个什么灾情他们都能最先知道,然后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比如这次米价上涨。 因为怀来县受灾,京城储备的粮食大都调往此处,京城的贵人们想要吃点好的都需要去外头采买。 买的人多了,粮食自然涨价。 石姝瑶眉头深皱,她冷哼道:“这些就知道发国难财的奸商,国家有灾情,不想着怎么帮助那些百姓,就知道发国难财。” 三福晋有些讪讪的。她也有陪嫁庄子,之前收上来的粮食一直都没卖,这会儿粮食价格上涨,她也跟着赚了些银子。 太子妃咒骂那些奸商,可不就连带着把她也骂进去了。 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太子妃住在宫里也不知道她参与此事了不是? 实际上,这种事很多富贵人家都会做,她也是看别人如此,才跟着售卖的。而且,因为三阿哥跟着太子走的关系,她作为三阿哥福晋也是要像太子妃看齐,跟着太子妃一起行动的。 她是卖了粮食,但并没有售卖多少。 这回进宫请安,她原本是打算问问太子妃要不要跟她一起卖点粮食,赚一波。没想到会从太子妃嘴里听出这样的话来。 莫非,太子妃觉得这粮食不应该卖? 三福晋的变化,石姝瑶看在眼里,转瞬她就明白了什么。 看在两人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她扯了扯三福晋的衣袖,让对方靠的更近一些。 石姝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若信我,就别掺和这事儿。正好四弟不是在筹备第二批粮食,你手头若是还有余粮,就让人送一些过去表达一下心意。” 三福晋倒吸了口冷气,“太子妃的意思是……” “这次的事儿牵扯不少,旁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户部也没有多少粮食了。因为这事儿皇阿玛心情很不好。” “皇阿玛的能耐不用我多说,你说京城这些动静他能不知道?” 不是她无的放矢,说这些石姝瑶也是有着根据的。 太子不在,太后年纪又大了,皇上心情不好总不能一直憋着吧,他总要找个人倾诉。这个人选就是贵妃。 皇上不止一次在贵妃跟前咒骂那些趁机倒买倒卖的奸商,甚至有几次还说出‘他们该死’这样的话来。 现在有其他事儿绊住脚,皇上可能不会跟这群趁机哄抬物价的人计较,等事情忙完了呢? 这秋后算账的事儿还少? 到那时,其他人还则罢了,身为皇室成员、阿哥福晋,却参与其中,被皇上知道了能有好? 与其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冒着被皇上清算的风险买卖,还不如大大方方把粮食送到怀来县。那运送粮食的都是皇上的人,皇上早晚会知道。 这样做不但帮了皇上的忙,还证明自己跟皇上一条心,你说皇上知道了会如何? 若说好东西,还是皇上手头多,他随便赏赐点不比你卖了粮食赚得多。 诚郡王福晋受教的点头,“太子妃说的极是,回头我就让人把粮食都装车,明儿一早就给四弟送过去。” 四阿哥虽然也算参与了永定河案,不过他与其他人不同,皇上仍然让他负责粮草的事情。 石姝瑶又提点她,“这个你看着办,你也可以跟贵妃一起,等他们上路的时候直接在城外与他们汇合。” 贵妃是聪明人,皇上都在她耳边叨念好几次粮食不足了,她肯定会有所表示。不要觉得贵妃住在宫里,手头就没有田产。 她手里的产业同样不少。 十阿哥大婚后,她把那些田产都给了十阿哥,如今是十福晋在打理。十福晋很信任贵妃,贵妃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还有钮祜禄家。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钮祜禄家自然也不可能放过。因而也可以说是贵妃帮忙筹集的粮食。 第265章 八福晋高价卖粮 她跟三福晋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主要还是看在两家关系亲近的份上,想着有好处拉对方一把。 就比如三十八年敏妃过世那回,若非石姝瑶提点,三阿哥怕是会跟历史上一样被人算计着剃头了。 石姝瑶与三福晋商量着怎么在皇上面前刷好感,往怀来县运粮食。旁边八福晋也在与九福晋商量着粮食的事儿。不过,她们不是想着怎么往怀来县送,而是打算趁此机会把手头的粮食卖个高价。 老八上位需要大量的钱财拉拢朝臣,仅凭一个九阿哥支持是不够的。八福晋为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九福晋虽然不用替夫君着急,她也有自己的难处。 胤禟把手里的银子都支援了老八,他自己府上的开销都需要九福晋想法子。九福晋自卑又敏感,她唯恐被人嘲讽,只能是大把的银子装饰自己,让自己看起来贵气逼人,以免被妯娌们比下去。 一来二去,她出嫁带来的那些银子很快就花了个七七八八。 得知八福晋在卖粮食,她就动了心思。 九福晋出身满洲大族钮祜禄氏,她出嫁的时候除了内务府置办的嫁妆,董鄂家也给她置办了不少东西。铺子、庄子这些能生钱的东西是最多的。 单论粮食,所有的妯娌中怕是没人能比得过她。听着八福晋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战绩,她小心的问道:“八嫂,这个真的能赚那么多?我听说皇阿玛在为粮草的事儿发愁,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怀来县的事情传出来之前一升米作价六文,最上等的碧梗米也不过二十文。现在,二十文只能买普通的大米。翻了三倍还多。 九福晋的庄子都是上等田,亩产约有四五百斤。翻三倍,这个价格让她心动不已。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被皇上知道会不高兴。 几个月前因为隆科多的事儿,皇阿玛已经对胤禟很不满了,虽然没有撤了胤禟的爵位,却也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通。 她又怕这回被皇上知道,又要厌恶胤禟。 胤禟只是个最低等的贝子,若皇上一直对他印象不好,难保皇上不会生气的撤了他的爵。到那时候,其他兄弟都做了王,只有胤禟还是个光头阿哥。她出门都觉得脸上无光。 八福晋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怎么胆子那么小呢?怀来县有灾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粮食不够那是户部的问题,是老四无能。” “总不能就因为他弄得户部粮食紧缺就不让咱们赚银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撇撇嘴,“我这是看在老九的份上,有个赚钱的营生才会想着你,你若不敢就算了。买卖不等人,等到怀来县稳定下来,这粮食价格也就下来了,到时候可别说八嫂我不地道,有好事儿不想着你。” “再说了,这事儿又不是只我们在做,你去打听打听这些宗亲贵妇,有几个没趁此机会发财的。” 面对怀来县的灾情八福晋很不以为意,就像她说的,那堤坝不是因为她坍塌,她只是个女人,卖的也只是自己的私产。 皇上就算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八福晋转头又去看十福晋,“十弟妹,你要不要也趁机卖点粮食,你若是没有门路也不要紧,八嫂帮你。” 所有人都知道十阿哥跟八阿哥闹掰了,两人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她。偏她自己不以为意。知道十阿哥身后有钮祜禄家做靠山,加上十福晋出身蒙古,每次聚会,她都会不遗余力的拉拢十福晋。 就像现在,她对待十福晋可比对待九福晋热情的多。 十福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谁会对银子不动心,早在外头粮食开始涨价的时候十福晋就心动了。她知道自己不太聪明,看事情只能看到表面,因此她牢牢记住嫁人前爹娘说的话。 有事儿不决多跟贵妃娘娘、十阿哥商量商量,特别是贵妃。贵妃能在后宫多年屹立不倒,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多跟贵妃商量,若是能学到她一点皮毛就够自己用的。 结果,她刚开了个头,贵妃额娘就告诉她,让她趁早打消这个想法。怕她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还给她掰开仔细分析。 她跟十阿哥是一体的,十阿哥是去赈灾,她在后头高价卖粮食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到最后绝对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那时,原本十分的功劳因为她也会让皇上降低好感变成八分。 这是给十阿哥拖后腿。 拖十阿哥后腿就是拖自己后腿,这种损己的事儿,她可不干。 十福晋知道八福晋难缠,她虽然不害怕对方,却也不想跟对方起冲突。因而她只能装作听不懂。 她额娘说了,老八跟老九这就是在一步步作死,十阿哥好不容易从他们的团伙里抽身,她可不能在把十阿哥拉进去。 她要跟八福晋保持距离。 眼看着八福晋去给十福晋出谋划策,九福晋急了,她道:“八嫂,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有贵妃娘娘补贴哪里会缺银子。咱们可是一条战线上的,你与其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不如替我想想。” 八福晋没好气道:“我没给你想?那不是你自己不想做。” 九福晋梗着脖子声音都变大了些,“谁说我不想的,我这不是,”在八福晋的怒瞪下她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 九福晋缩缩脖子,小声道:“我这不是在想自己手头有多少余粮嘛。” 八福晋轻哼一声,没说话。九福晋扯着她的手臂,讨好道:“八嫂,好八嫂,我不让你白帮忙。” 八福晋这才满意的点头,“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她解释,“我可不是贪图你的银子。” 九福晋立刻道:“我懂,我懂,都是我自愿给八嫂的。” 商量好这些,她又道:“八嫂,这事儿要不要跟三嫂说一说,她手里的庄子也不少。”说到这,她眼里的嫉妒一闪而过。 她对三福晋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两人是堂姐妹又一同加入皇家,有着血脉的牵引两人之间的关系比其他人亲近。有事儿的时候,三福晋也确实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着她,甚至是教育她。 这一点,九福晋是感激的。 可,她们虽然都是皇家福晋命运完全不同。 三阿哥比九阿哥受宠、爵位比九阿哥高。两人后院都有侍妾,但三阿哥拎得清,对待她们虽然宠却不会越过三福晋。 九阿哥不一样,九福晋在九贝子府并不受宠,稍微受点宠爱的侍妾都敢跟她叫嚣。特别是那个郭络罗氏,宜妃的娘家侄女。 九福晋与她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才是嫡福晋呢。 九阿哥会赚钱,赚的钱都给了老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皇上给他的那些产业,也都被他紧紧地攥在手里。 三阿哥呢?同样是皇上给的私产,三阿哥大部分都给了三福晋,特别是田产,他更是一个庄子都没留。 有个什么事儿,三阿哥都会跟三福晋提上一嘴,九阿哥只会说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因此,她对这位同人不同命的堂姐,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嫉妒。 卖粮食的事儿喊上她堂姐,有想让堂姐也跟着赚一笔的想法,更多的还是想要拉堂姐下水。这样,万一皇上生气怪罪下来,也能多一个人分担。 八福晋抬头看了眼跟太子妃头对着头低声说着什么的诚郡王福晋,“她?”郭络罗氏想了想又说,“那行吧,你愿意就自己去问,我可不去。还有,别指望我给她卖高价。” 三福晋可是太子党,她对太子一党的人都没有好感,这种好事儿当然不愿意让她们参与。 想了想她不放心,又告诫一句:“你最好保证这事儿不会让太子妃知道,若是让她也参与进来赚了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她还恶狠狠的扬扬拳头。 九福晋瑟缩着低声回答:“知,知道了。” 等太后宣布散会,九福晋抓住机会去找了三福晋,三福晋对着石姝瑶歉意的笑笑。 石姝瑶不在意的说:“三弟妹有事儿尽管跟九弟妹去,咱们有时间再聊。” 待到二人走远,十福晋凑了过来,她道:“二嫂想不想知道九嫂找三嫂做什么?”她一脸‘快来问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左右也无事,石姝瑶索性成全她,她做出好奇的样子,“做什么?” 十福晋得意道:“刚才八嫂跟她一直在说趁机高价卖粮食的事儿,她啊,想拉三嫂一起。”说到这,她皱皱鼻子,“本来她们也想拉拢我的,被我给拒绝了。” 十福晋只是装作不懂满语,又不是真的不懂。早在赐婚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她就有在努力学习满文了。嫁入京城这些年她也有一直在努力。 那俩人以为她是真的听不懂,说话时一点都没背着她,让她听了个正着。 第266章 怼德妃 十福晋是很不明白的,“你说有那个想法的是八哥,九哥趁着起劲儿也就算了,九嫂干嘛总在八嫂面前伏低做小?” “真要论九嫂娘家出身也不比八嫂低。九哥虽然只是个贝子,可八哥不也无所事事。你瞧瞧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八嫂身边的大丫头呢。” 十福晋是很瞧不上九福晋的,同样姓董鄂,九嫂跟三嫂差的不是一丁点。但凡九嫂有三嫂一半的硬气,她觉得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石姝瑶也有些唏嘘,看着那边理直气壮、喋喋不休的九福晋,她道:“可能她性格就是这样吧?也可能是因为老九?” 不然为何她对着八福晋卑微,对着比老九高两级的郡王福晋就能理直气壮? 说真的,不止十福晋,石姝瑶也想不明白。 想到今日三弟妹跟她说的话,石姝瑶对着十福晋小声说道:“老十跟老八不是一路人,你远着八弟妹是对的。” “今天你三嫂跟我说了件事儿,她说工部郎中被带走调查了。还记得我早前跟你说过的吧,那回在昭化寺,她跟隆科多那个宠妾” “我现在怀疑,她当时就是见皇上巡视永定河,怕露馅所以去找隆科多疏通。如果真是如此,隆科多那儿肯定有他的把柄或者交往的证据。但是,老八却什么都没查到……” 她挑了下眉,轻声说着:“你懂我的意思吧?” 十福晋低头沉思,“二嫂的意思是八哥是故意的?” 石姝瑶沉声道:“八九不离十。你忘了,后来佟家出事儿,老八不还帮着佟家出头。为了拉拢佟家,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回永定河决堤,伤亡人数不小,看皇阿玛的态度是要彻查的,万一要是查到隆科多,那老八……” 皇上本就对八阿哥跟九阿哥不满,若是知道他俩还帮着隆科多隐瞒了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会暴怒。 老八福晋现在上蹿下跳的多厉害,等皇上秋后算账的时候就会有多惨。 她不希望十福晋跟她们沾染上什么关系,将来被连累。 十福晋犹如小鸡啄米,她信誓旦旦保证,“二嫂你就放心吧,我心里都清楚呢。每次她们跟我说话我都装作听不懂。” 石姝瑶当然知道这些,她又嘱咐,“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也别装的太过。太过就显得有些假了。” 都来大清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满文都不懂。拿太后做例子,太后虽然满语说的不好,别人说话都是能听懂的。 十福晋若是装作一点都不懂,老八福晋反而要怀疑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忽然听到三福晋暴躁的厉喝声:“董鄂安宁,你想银子想疯了,董鄂家到底是缺了你多少银子,居然让你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你阿玛在外头保家卫国,为的皇上和大清的百姓。你倒好,反过来赚百姓的黑心钱。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诚郡王福晋都要被这个蠢堂妹给气死了。自己蠢也就算了,还自以为是的过来拉拢她,若非场合不对,她真想给安宁几个耳刮子让安宁清醒清醒。 九福晋并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面对堂姐兼三嫂的质问,她不高兴道:“三嫂你真是够了,我好心好意帮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骂我。” “是,我不如你聪明,不如你得人心。我缺银子,我恶毒行了吧。” “你好,你好你就守着你那些所谓的道德底线过去吧。我自去赚我的银子。” “不过你放心,我跟你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堂姐,日后你缺钱了,你来找我,我一定会借给你。” 九福晋说完这番话就扬长而去,气的三福晋在背后直跺脚。 石姝瑶想了想走过去,“她现在被八弟妹画的大饼给深深吸引住了,无论你说什么,她是不会听的。” 诚郡王福晋深呼吸,压下怒气后她不好意思道:“你都知道了。” 石姝瑶伸手指了下十福晋,“刚才十弟妹告诉我的,老八福晋也拉拢了她,不过她以没听懂为由拒绝了。” 诚郡王福晋深深叹息,“你说她图什么?我是真不明白她脑子里怎么想的。这要不是她是我亲堂妹,我绝对不会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算了。” 她说的是九福晋。 瞧瞧九福晋那副钻钱眼里的样子,她就来气。 她阿玛、额娘从小教育她,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凡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因着怀来县的事情,京城物价飞涨,他们这些人倒还好,普通百姓家都快要吃不起粮食了。她不想着做点好事,还跟那群人一起胡闹。 这不是助纣为虐? 石姝瑶轻叹:“你忘了,她跟咱们不一样,老九那些东西都补贴老八了。老九后院虽然没有侧福晋,侍妾不少,特别是那几个受宠的。” “我听十弟妹说,那些女人日常花销胭脂水粉都是她给出的银子。” 石姝瑶也是嫡妻,毓庆宫也有侍妾,除了该她们的份例石姝瑶会一字不落的给她们之外,其他花销她是不管的。 那些人想要什么,要么自己出钱去买,要么就忍着等有钱了再买。她从不过问。 衣裳不够、首饰残缺、出门丢人,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没有克扣她们应得的东西。 诚郡王府上的情况跟毓庆宫差不多。三阿哥这人虽有些怜香惜玉,却从不会要求三福晋给后院的女人买单。 三福晋自己当然也没有给情敌买东西的嗜好。 除了老九福晋 想到九阿哥后院那一摊子事,三福晋头更疼了。 她摆摆手,“算了不说她,你说得对,她现在一门心思觉得那是个好买卖,我若是一味阻拦在她心里说不定就成了恶人。” “她自己要去找死,与我何干。” 三福晋嘴上说着不管,转头就把这事儿不着痕迹的透露给雍郡王府几个侧福晋知道。这几位又在入宫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当做笑话讲给德妃听。 德妃跟宜妃不对付,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宜妃的笑话。比如之前,老九给佟家求情被皇上训斥的事儿。 德妃拿这个狠狠地嘲讽了宜妃一个多月,气的宜妃都犯病了,她这才住嘴。 这回同样如此。 德妃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嘲讽的宜妃,她先是让人拿了个匣子出来递给九福晋。在九福晋愣神中怜悯的说道:“听说你手头有些紧,都开始卖粮食了。咱们身为皇家人可不能跟民逐利,特别是这个时候。” “皇上正为怀来县的事儿发愁呢,你这时候卖粮食让皇上知道怎么想?” “本宫虽也不是多富裕,些许银子还是有的。我家十四跟九贝子向来交好,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但凡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宜妃不干了,她拔高嗓门,“德妃你什么意思?本宫的儿媳妇何时需要你来施舍了。”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老九苛责对方呢。 想到德妃嘴里的话,她狠狠地瞪了董鄂氏一眼,没好气道:“董鄂氏你来说,德妃说的卖粮食是怎么回事儿?本宫月初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五百两银子,这才多久,就花完了?” 宜妃知道老九不靠谱,他手上虽然有不少产业但都补贴了老八。怕别人背地里笑话老九,也担心董鄂氏心里头有想法,宜妃经常补贴她。 少则三五百两,多则上千都是有的。 宜妃以为,这些钱足够她过日子,怎么还开始卖粮食了? 你卖就卖吧,不知道悄悄的?居然让德妃这个死对头知道了。 九福晋下意识看了八福晋一眼,八福晋开口:“宜额娘您先别生气,是有这么回事,但也不怪九弟妹。” “这不是最近京城的粮食涨价,我寻思我们庄子上的粮食早晚都得卖,还不如趁此机会多赚一些。” 说完她斜了德妃一眼,语气凉凉的说道:“我是不明白,我们自己嫁妆里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处理了?” 虽然德妃羞辱的不是她,但九弟妹是她罩着的。打狗还看主人呢,德妃这样明目张胆嘲讽九弟妹,分明是不给她面子。 德妃轻笑道:“八福晋误会了,本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本宫听说太子妃跟诚郡王福晋都把自己庄子上的东西送到怀来县了,你怕是不知道,因为这个皇上没少夸她们。” “本宫也是好心,本宫这不是怕皇上知道了,对你们印象不好。” 过犹不及,成功把宜妃惹生气了就好,面对八福晋的质问,德妃轻飘飘就把矛头转移到石姝瑶身上。 石姝瑶摆摆手一脸的不好意思,“德妃娘娘可别这么说,本宫也是没法子。皇阿玛把救灾的事情交给了太子去做,可谁曾想户部他居然拿不出那么多粮食来呢。” “本宫身为太子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为了粮食发愁吧?” “本宫只是为了自家,可没有德妃娘娘说的那么伟大。反倒是德妃娘娘,四弟府上一直过得比较拮据,娘娘既然有心帮衬九弟府上,怎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德妃。 第267章 嘴上功夫了得的宜妃 宜妃拨弄下手上的指甲套,她对着石姝瑶道:“太子妃莫不是糊涂了,你忘了雍郡王是佟贵人养大的,德妃妹妹早些年可是说过的,她只有十四阿哥一个儿子。” “都不是她儿子了,德妃妹妹当然舍不得把银子给雍郡王使。” 她转头又看向德妃,“不过,德妃妹妹不是我说你,雍郡王虽不是你养大,也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皇上可没给他改玉碟。” “既然没有修改玉碟,那就不是你不愿意承认就能不认的。你与其关心别人的儿子有没有银子使唤,不如多关心关心雍郡王。” “今儿个老五入宫还说呢,雍郡王看着清减不少。” 宜妃怎能不明白德妃的意思,她这是故意的打她脸呢。哼,老九福晋也是个蠢笨的。她就不明白,都是一样的出身董鄂家,老九福晋跟诚郡王福晋怎的差那么多。 你说你脑子笨也就算了,现成的作业都不会抄。 一个家族出来的,诚郡王福晋愿意拉扯她,她就不能凡事多跟诚郡王福晋学学? 这头皇上为了粮食的事儿吃不下睡不着,宫中妃嫔、太后全部自觉缩减用度,表示自己的立场。老九福晋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手里有大批的粮食,居然大张旗鼓的高价溢卖。 得知这个消息,宜妃气的心肝儿都疼了。 这会儿又被德妃阴养,她没当场撕了德妃的脸都是好涵养。 石姝瑶一脸惊讶,“竟然还有这事儿?不过宜妃娘娘说的很是,咱们皇家是讲究规矩的地方,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这皇阿哥在谁的名下,就是谁的儿子。” 宜妃笑的明艳大方,“太子妃不知道也正常,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想想,那会儿太子妃还没参加选秀呢。” 其实她想说的是那会儿内定的太子妃还是那位。可惜那位也不知是不是被眼屎糊住了眼睛,放着好好的太子不嫁,弄虚作假非要嫁给雍郡王。 也是因为对方这番骚操作,太子妃换了人,太子一系越发如日中天。反倒是雍郡王早早地暴露了野心,被皇上跟直郡王防备着。 直郡王那头就不说了,她听说皇上给雍郡王安排的都是出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如今雍郡王的名声,在朝臣之中可是差得很。 石姝瑶感慨,“时光过得是真快啊,那会儿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整日只知道吃喝的小姑娘,一转眼都成几个孩子的额娘了。” 贵妃也跟着道:“谁说不是呢。胤俄是我看着长大的,昨日他还这么大点,一转眼嫡福晋都有了。” 贵妃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着。 做额娘的永远感觉不到自己的还在长大,在她们心里不管到什么时候自己的儿子都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宜妃抿着唇笑:“可不是么,我记得十福晋是年初的时候查出有孕吧,算算日子这也快了。等上一两个月,贵妃娘娘又该做玛姆了。” 十福晋嫁给胤俄也有年头,两人之间不说多恩爱关系却也不差。十福晋怀孕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这事儿,德妃就像是忘记刚才的尴尬,她道:“说到这个,我记得九阿哥比十阿哥还早半年大婚。如今十福晋都要生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听到九福晋的好消息?” 九福晋面色僵住,她低垂着头不敢动弹。 从刚才德妃提起卖粮食开始她就一脸难堪、如坐针毡。 她懵懵懂懂似乎自己跟着八嫂卖粮食居然是错的,虽然她也不懂为何不行。可看额娘的样子,她应该是错的。 宜妃是康熙后宫有名的暴脾气,很多人都说她性子爽朗。爽朗都是给外人看的,只有她们这些儿媳妇才知道,宜妃生起气来是多可怕。 她那张嘴叭叭个不停,骂起人来都不带重样的。且她骂的话很难听,心思敏感的能被她骂的直接去死。 九福晋当然不想死,可她也不想面对宜妃的怒火。 偏偏她不知哪里得罪了德妃,没有生育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她不明白为何德妃要死抓着她不放。 这下好了,她都不用想,一会儿回了翊坤宫额娘又该训斥她一番。 宜妃笑容淡了,“这个不急,老九没个定性,等他什么时候安定下来再说。”德妃还想说什么,宜妃不想给她机会。 她道:“老九福晋横竖就在那不会跑,这嫡子也就是个早或晚的事儿。倒是雍郡王” “德妃妹妹你就没问问皇上,雍郡王福晋去了也有几年,关于继福晋皇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要本宫说这事儿也不能怪皇上犹豫不定,你瞧瞧雍郡王府这几个侧福晋,个个来头不小。继福晋若是出身低了,怕是要压制不住。” “要是高?总不比在座的诸位嫡福晋、过世的雍郡王福晋还高吧?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唉,如此看来,德妃妹妹想要抱嫡孙,还有的等。” 这就是宜妃,一张利嘴从来都不饶人。 石姝瑶坐在上方,一双美目来回流转,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宜妃的得意并没有持久。 经过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以及大理寺、刑部的不懈努力终于成功撬开了工部郎中的嘴巴。从他口中,永定河决堤的事实渐渐浮出水面。 皇上重视水利,每年都会拨巨款用于堤坝、河流的维护,可惜下头的人体会不到皇上的决心。那么多银子经过层层盘剥一部分落入兴修水利的官员口袋,一部分落入黑心商人手里,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才会被用以修建堤坝。 之所以说是极少的一部分,则是因为这其中又牵扯到官商勾结。 那些黑心商人花费大把的银子贿赂官员,承包建材。他们以次充好、滥竽充数,一文钱的东西报价十文、二十文,其中的差价自己跟某些官员瓜分。 你想想,用这样的东西建造出来的堤坝能有什么作用? 刚开始他们还不敢太过分,好坏参半。后来见无事发生,慢慢的加大力度,后来干脆全部都用次品替代。 很不巧,姓戴佳的工部郎中负责的这次修建用的全部都是次品材料,他也因为自己的贪婪而付出代价。 胤祺面无表情的继续汇报:“据工部郎中交代,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今年初皇阿玛忽然要去视察永定桥,当时他就担心被看出端倪。” 抿了下唇,他又道:“正好当时四哥跟十三弟随同。想到四哥跟佟家的关系,他这才拜托他夫人去找隆科多的小妾李四儿通融。” “据他所说,近几年朝中某些不干净的大臣,在觉得自身不安全的时候、吏部考核的时候都会拿银子给李四儿。李四儿会或拿隆科多的印章给,某些管事的官员;或者让隆科多亲自出面。” “他们用这种方式保了不少人,也收敛了不少的钱财。” 所以,得知雍郡王也跟着去视察的时候,他们才会想起去贿赂李四儿。即便如此,能跟李四儿取的联系,他也费了不少的功夫跟银子。 放下手里的折子,康熙沉声问道:“可有证据?”他问的是工部郎中说隆科多之事。 他没忘,之前老八查过隆科多,老八言之凿凿并未查出隆科多有任何不妥。再看老五的折子,如果老五所言属实,隆科多的问题可不小。 虽然此时隆科多已经死了,但想想老八的言论,他心里仍旧不舒服的很。 胤祺摇头,“回皇阿玛,儿臣手里并没有证据。工部郎中说,前段时间七弟查他查得紧,未免被七弟查出破绽,他早就把往来的证据给烧毁了。” “不过,”话锋一转他又道,“不过他说,他知道还有谁求过隆科多。” 这事儿说来也巧。还是他那个夫人。有一次他夫人去佟府找李四儿,无意中看到有位夫人从佟家出来。他夫人并未曾听说佟家跟那位有姻亲关系,于是在见到李四儿的时候多嘴问了句。 或许是想要炫耀自己的本事,李四儿并未隐瞒,就把那位夫人来求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胤祺的意思很明显,现在隆科多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工部郎中也把证据都给烧毁,想要证明事情真假唯有从其他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那位夫人跟此次事件八竿子打不着,或许她府上还留有证据。还有工部郎中打点的其他官员。 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把这群人一个不落的都揪出来。 康熙沉默许久,久到胤祺都以为他睡着了。 他开口:“老五,这件事你私底下悄悄的进行,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人老了就越容易心软念旧情,朝中大臣不干净他其实是知道的。他知道他们贪婪,只是不知他们具体贪了多少。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这次的事儿牵扯到多少人。 大张旗鼓的调查,如果牵扯的人不多,数额不大,直接处置倒也无妨。若是牵扯重大,到那时他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康熙怕啊,他怕那些臣子说他心狠不念旧情。 第268章 太子回来了 六月初,胤礽与十阿哥、十二阿哥去往怀来县赈灾,八月三人方归。去的时候一个个白白胖胖、一看便知道是富贵公子;回来的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晒得黑瘦。 康熙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使劲儿搓了搓,结果面前仍无变化。 还是胤俄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皇阿玛,您看儿臣怎么样?是不是壮实许多。” 胤俄之前是偏胖的身材,身高一米七多些,足有两百斤的重量。那时就有太医隐晦的提醒,让他减肥。 偏他自己还是个不忌口贪嘴的。谁说都没用。为此贵妃不知愁的白了多少头发。 现在,他身高没见怎么长,人却瘦了许多,目测也就有个一百七八。也难怪他会觉得自己壮实了。 “瘦了,你们仨都瘦的朕不敢认了,吃了不少苦吧。回头让御膳房多给你们送些好吃的补补。” 为人父母就是这样,孩子吃的胖了担心他们身体不好,总会嘱咐他们少吃点。可一旦孩子真的瘦下来,他们又会觉得自家孩子遭了大罪,受了苦。 一如现在。 康熙都不用问,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此次赈灾三人必定是亲力亲为。特别是太子,康熙没忘,他还受着伤呢。 “胤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顺便让太医再给你仔细检查检查身体,该滋补的咱们还是要补。至于怀来县的事儿,让老十跟十二跟朕讲讲便是。” 胤礽也不推脱,离京两个月,他确实有些想念自家太子妃。与康熙行过礼,他就回去了。 得知太子已经回京,石姝瑶就让人把消息传递了下去。“告诉她们,想要迎接太子的,两刻钟后过来集合。不想去的,本宫也不勉强。” 消息是从太子到了乾清宫开始传出来的,她约莫太子还要跟皇上汇报怀来县的情况,怕是不会立刻回来。八月的天还有些热,让她们在外头一直等着也是受罪,因而她才会给了两刻钟的缓冲时间。 这个时间太子应该跟皇上交代的差不多,此时出去哪怕还是要等,也不会很久。 石姝瑶算的很好,她没料到皇上心疼太子,还记着太子受伤的事儿。太子根本没有留下汇报情况,他请了安就回来了。 因此,当她得知太子已经到毓庆宫门口的时候,整个人还在不慌不忙的收拾行头呢。 稍微愣下神,她快速起身,带着奴才往外头赶。“去个人上李佳氏与塔他拉氏她们那儿通知一声,就说太子提前回来了。” 是她让人回去的,没能迎接到太子。若她不让人去通知,谁知道她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 石姝瑶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给人留下话柄。 石姝瑶匆匆往外赶,走到梨棠院门口刚好与进门的太子撞了个正着。抬头看向前面的人,她直接呆住,“太、太子?” 艾玛,眼前这个非洲人是谁?是那个风流倜傥、贵气斐然的皇太子? 石姝瑶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不是幻觉后,她脱口而出,“您这是去山西挖煤了吗?怎么黑成这样?” 太子脸黑了下来,不过现在他肤色本就是黑的,黑不黑脸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区别。 绕过石姝瑶往里走,一直走到屋内,他径直在上首坐下。弹了下袍子,他道:“孤没去山西,孤去了河北。” “这两个月一直在外头发放赈灾粮食,故而晒得有些黑了些。” 话出口石姝瑶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见太子没生气,她赶紧补救,“太子殿下亲力亲为当真是爱民如子。” 胤礽轻哼一声,“孤这两个月是吃喝从简,忙的脚不沾地,身材瘦弱不少。孤看太子妃这两个月倒是心宽体胖,瞧瞧这小蛮腰都粗了一寸。特别是某个地方,也大了不少啊。” 他的目光落在某处。 眼前的是谁,是他成婚好几年的妻子,哪怕对方穿着宽大的旗装以胤礽的眼力还是能看出那些许变化来。 想到这,他眼睛像是着了火。 两个月呢,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能冷静下来才是怪事。 石姝瑶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我看殿下这两个月还是太清闲了。难不成怀来县的事儿都处理完了?”刚回来居然就想这些有的没的。 胤礽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完肯定是还没完。” 这件事牵扯的人可不少,有的人他在怀来县的时候直接就给砍了脑袋,有些人身份特殊,他需要讲给皇上定夺,还有的人……远在京城,他还没来及得处置。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终于回了家,他决定好好休息几日,不睡他个七天七夜绝不起来去上朝。 “主子,塔他拉侧福晋和李佳侧福晋她们来了。”白桃从外头进来禀报。 胤礽有些不高兴,“他们来做什么?” 石姝瑶解释,“这不是您回来了么,我刚通知她们要迎接的,哪知您先到了。她们怎么说也是太子侧福晋,您刚回来,我觉得她们理应过来请个安。” 太子并不是很想见到她们,不过太子妃的面子他会给,因此对着白桃冷淡的点点头。 说请安就真的只是请个安,行了礼,还不等她们坐下就被胤礽给打发走了。 这回石姝瑶什么都没说,她若在再开口,尊贵的太子殿下该炸毛了。 之后又是太医过来给他诊脉,确定太子身体状况。等所有事情忙完,毓庆宫彻底安静下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考虑到太子这段时间在外头吃喝怕是不好,石姝瑶当即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桌子爱吃的菜。 桌子上只有他们俩跟几个孩子,算是个家庭小聚会。 聚会上,石姝瑶还拿出她早前酿制的桃花儿酒,她与太子小酌几杯。 这种酒度数不高,且带着一股清香,是女子比较常饮用的酒水。胤礽是不爱喝这种酒的,但石姝瑶亲自酿的除外。 这次出门陪同太子一起的仍然是裴安年,知道他这两个月也很辛苦,胤礽同样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伺候他的奴才换做了副总管安长平。 不过,他今晚并没有让安长平伺候。确切的说整个屋里除了他们一家子,一个奴才都没有。 包括三个小阿哥在内,每个人都自己吃自己的。 石姝瑶毕竟是现代穿越过去的,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特别是贵族姑娘都有很多奴才伺候,她平时也会让人伺候。只是并不喜欢。 特别是在用膳上,她觉得一家子坐在一起,想吃什么自己夹吃着才香甜。 胤礽喜欢她用家这个字来形容他们,两人成婚后只要条件允许,他都是跟一家人像这样用膳,而不是让奴才站在后头伺候着。 两个大家长坐在最上方,明霞与弘曦紧挨着两人坐下,弘曦旁边坐着弘晏哥俩,再然后才是三胞胎。 或许是因为跟着康熙的时间长,弘曦用膳很有规矩章法,每道菜他都是浅尝辄止,哪怕再喜欢很少有超过四口的时候。 与之相反,他旁边的弘晏在吃一道上那就是个霸王。但凡他喜欢的一定要吃个够,什么‘事不过三’他从不在乎这个。 用他的话说,自己又不是嫡长子,阿玛的一切轮不到他继承,他用不着守这些破规矩。 就好比现在,知道太子喜欢吃肉,她今儿不但做了红烧肉,还有个酱肘子。弘晏对这两样很是钟爱,他的筷子很少从这两道菜上头移开过。 石姝瑶用过董小宛的红包,她的厨艺与董小宛如出一辙。她亲手做出来的红烧肉几个孩子都很喜欢吃。 菜上桌还没三分钟,红烧肉就见了底,盆里只剩最后一块。 胤礽与弘晏的筷子同时快准狠的对准那块红烧肉,两父子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太子:“弘晏,小孩子家家的晚上吃那么多肉不好,不好克化,这块肉合该让阿玛消灭它。” 弘晏:“阿玛,古人都说要懂得爱幼,照顾自己的孩子。您身为阿玛怎么好意思跟儿子抢呢。”跟儿子抢吃的也就算了,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他都替阿玛羞得慌。 太子:“你怎么不说,古人还讲要尊老孝敬父母呢。” 弘晏振振有词,“那不是我现在还小,等我上大能赚银子了,我肯定孝敬您跟额娘啊。”他现在还是个几岁没读书的小豆丁呢。 许是他提到银子儿子,最小的弘琨不干了,他张嘴道:“银、银子,我、银子、花。” 小家伙才一岁半说话都不利索,但大家都懂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说等自己长大了赚钱给父母花。 石姝瑶心花怒放,她亲自给弘琨剥了个虾放在他的小碗里。“好,额娘就等着弘琨长大赚银子给额娘花,好不好?” “但是,弘琨啊,想要快快长大就要多吃饭饭哦。” 弘琨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有些挑食。石姝瑶用了不少办法都没能把他纠正过来。 弘琨用力点头,“吃饭饭,长高高。” 小家伙的样子太可爱,看的大家伙心都差点化了。弘晏也不跟胤礽争那块红烧肉,他直接道:“弘琨真乖,这块肉给你吃。多吃点,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哥哥带你骑大马。” 胤礽也跟着赞同的点头。 得,父子俩争来争去,最后还是便宜了小六。 第269章 康熙知道了 嘴上说着回来休息个七八天,不然绝不上朝的胤礽,第三日就被康熙拉到了乾清宫。 他把胤祺等人调查出来的事情放在太子面前,“看看吧,这是胤祺这段时间调查出来关于永定河的涉事人员。” 胤礽先是疑惑的看了康熙一眼,随后认真的看起眼前的折子。良久,他深深蹙眉,神情十分不悦,“皇阿玛这群狗东西当真是胆大心黑啊。” 皇家每年拨款数十万两银子,他们贪墨一大半,真正用在正事儿上的银钱也就十万左右。作为皇太子,胤礽最清楚,大清现在也就是表面光鲜,实际上国库根本没那么多银子。 皇阿玛一直在实施仁政,税收比前朝要低许多。国库银钱主要来源就是税收,税收低了,收缴到国库的银子就会变少。 国家的收入少,但支出却很多。 除了用于修建黄河堤坝、防洪的银钱,还有军营支出、朝臣的俸禄银子等等。 他还记得前两年有人哭诉家里无米下锅,皇阿玛见其可怜,特意恩准那些生活实在困难的官员可去户部借取银钱,缓解家中困苦。 皇上说的清楚是暂借,意思是日后缓过劲儿来是要还的。 现实却是,借钱的人越来越多、数额越来越大,真正还钱的人却很少。到现在,整个大清官员怕是人人身上都揣着户部的借条。 这种情况下,皇上拿出数十万两银子修建堤坝实属不易。然而,这份不易没有惠及百姓,却肥了某些人的腰包。 康熙并未对胤礽说的话做出任何评价,他对着胤礽点点头,“你再接着往下看。” 胤礽面露疑惑,却也低下头继续看后面的折子。 许是为了方便他了解来龙去脉,康熙给胤礽的折子都是按照日期排列好的。最上面是他走后胤祺第一次调查的结果,最后面的才是最新的情况。 他在最后面的折子上看到个熟悉的人名,“隆科多?” 知道太子这是看到自己想让他看到的,康熙终于开口:“嗯,朕着实没想到,不过是让老五查永定河的事儿,居然能牵扯出他来。” 这上面清清楚楚列出隆科多利用职务之便,收取某些官员的好处,给他们行方便的事情。 康熙心里清楚,胤祺给出的这份名单应该是不全面的,毕竟隆科多已经死了,他手里的证据也早就销毁。他没法通过隆科多细查下去。 但就是这份不全的名单,也足以让康熙震惊。 他是真的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经隆科多之手干预晋升的朝中大臣就有十数人。此外,还有几宗命案。 他就说呢,当时佟家的事儿闹出来,为何会有那么多大臣上折子,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得了隆科多的好处,他们当然要保住佟家,不然,万一佟家狗急跳墙供出他们来…… 胤礽并未着急落井下石,他提出个关键性的问题,“皇阿玛,既然查出事情跟隆科多有关,可有派人再去佟家寻找证据?” “虽说如今佟家已成白身,却也不是谁想污蔑就能污蔑的,关键还是要有证据。” 康熙抬头打量胤礽,他打量的很是专注,似乎想从胤礽的眼睛里看出他说这话是否出自真心。 胤礽抬起头任由他打量。 最终还是康熙先败下阵来,他叹道:“这就是问题所在。胤祺从那些人家里搜出他们跟隆科多往来的证据,朕看过了,上面的印信、笔迹确实属于隆科多。” “怪就怪在,在佟家并未搜查出相应的证据来。” 像这种事儿,双方都是会有字据的,为的就是怕其中一人反悔不认账。 现在,一方的证据清楚明白,另一边却干干净净,这才是最奇怪的。 “皇阿玛的意思是有人提前给他通风报信了?” 隆科多死的时候永定河的事儿还没暴露呢,如今佟家虽然还在国公府上住着,但佟家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官身。 国公府上那些僭越的东西,也都被康熙亲自动手封存在院子里。 可以说,在此之前佟家就已经完了,不说永世不得翻身,至少若胤礽继位,他们三五代内是别想复出。 根据那些证据,这些事都是隆科多做的,与佟家其他人无关。隆科多也已经死了,既如此,再毁灭证据就变得毫无意义。 但,佟家什么都没查出来,干干净净。 造成这个结果的只有一个可能————隆科多死前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何会是这个结果。 康熙面色冷了下来,他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朕知道他们不安分、不甘心,朕也已经准备睁只眼闭只眼允许他们去争,去证明自己。” 上回的事儿,他就觉得老八人品不行,那时候他只以为老八是有些糊涂,为了拉拢佟家故意忽略隆科多做的一些事情。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老八应该是早就清楚隆科多的所作所为,但他为了一己私欲并未选择拆穿对方,反而是帮着对方隐瞒。 选择当睁眼瞎跟故意隐瞒看似是一回事,实际上却有很大的区别。后者要比前者严重的多。 他忍不住想,以老八这番作态,若让老八当皇帝那也是个助纣为虐的昏君。 前朝怎么没的?不就是国君昏聩。 若因为老八让大清走上前朝的老路,他真是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康熙把这些全部说与太子知道,胤礽装作惊讶的样子,“这,八弟他不能吧?儿臣听说八弟贤名在外,众人称颂,很难想象他是这种人。” 康熙冷笑:“贤名?若是你也哄着那些大臣,予与任求,你说他们会不会赞美你,说你是难得贤名的太子?” 他可是皇帝,他太了解那些大臣的小心思了。 胤礽不说话了,良久他才叹道:“那皇阿玛打算怎么办?即便现在证据确凿,隆科多都死了,也没办法跟他算账。” “再则,佟家剩下这些人是无辜的。儿臣听说佟家都分家了,那些家产除了赫舍里氏的嫁妆给了岳兴阿兄妹俩,隆科多几个孩子是一文钱银子都没捞着。” “咱们总不能在人死后,又去没收他的产业吧。传出去,岂不显得皇家过于小气,连几个孩子都不能容忍?” 他是真的不知道隆科多所作所为?不见得。 自从雍郡王的野心暴露出来,胤礽就一直有让人盯着佟家。李四儿做的事情他心里都有数,只不过他一直在等,等待合适的机会能把隆科多摁死。 他太清楚皇上对佟家的容忍度有多大,若一次不能把人摁死,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所以,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查到佟家的时候,还要帮着说好话,表现出不相信来。 胤礽看似句句都在为佟家说好话,说出的话却让康熙眼前一亮。 “你说得对,朕之前就是对他们太过容忍,才让他们如此放肆。”佟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当然不能动,但是隆科多收受的贿赂必须要回来。 等等,隆科多都如此,同是佟家人,叶克书他们…… 这一刻康熙对佟家所有人都充满了怀疑和厌恶。 他的太子为了百姓都熬成什么样了?他的太子可是主子,天底下哪有主子辛苦,奴才在后头享受的道理。 何况这奴才还是偷主子家东西的刁奴。 有了胤礽做对比,康熙现在怎么看佟家怎么不顺眼。 还有老八,此时他内心不止对佟家,连带着对老八也充满厌恶。 康熙这个人,他心里有气你让他当场撒出来还没什么,最怕的就是憋着。换个人可能时间长了就忘了,他不一样。 他憋得时间越长,怒火就越高涨。 这股怒火一直到八月中秋。 因着怀来县的灾情,宫中的用度一再缩减,别说后妃,康熙自己都有些清减了。太后看不过去,发下话来,这个中秋办的隆重些,让大家吃好点。 这次宴会最意气风发的不是刚刚立了大功的太子与十阿哥等人,而是八贝勒胤禩。 就在前不久,八贝勒的侧福晋李淑真公主成功给八贝勒生了个小阿哥。成婚这么多年,八贝勒终于告别膝下空虚的窘况,一朝得子。 哪怕这个儿子是个庶子。 有了儿子,他腰板都比以前挺的更直了。 觥筹交错间,胤礽溜到石姝瑶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瞧老八这小人得志的样,不过是个庶出,还是附属国公主生的,他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或许是儿子太多,胤礽是很不明白此时胤禩的感受。 石姝瑶若有所思,“我猜他可能是觉得终于能证明自己了吧。殿下可能不知道,老八后院迟迟没有动静,很多人私底下都在传他不行。所以,” 石姝瑶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其实她也很搞不懂太子,太子怕是忘了,当初生弘曦的时候他自己也是这般表情。那王八步迈的,六亲不认。 她还以为在场所有人只有太子最能理解老八的心情呢,哪知人家根本看不上老八。 第270章 般配的老八两口子 胤礽十分不屑,“一个庶子能证明什么?莫非他真的以为仅凭着这个孩子,能赢得朝中大臣支持不成。你看看那些出身大族的,有几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奉承的。” “老八这是被迷了眼,失了心智,看不清局势了。” 满族本就跟别人不一样,他们更看重的还是嫡庶之分。更别说老八这个庶子还有附属国高丽血统,那就更不可能。 现实一点,别人家的庶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还有继承父业的可能,老八这个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皇阿玛是不会允许拥有他国血统的阿哥做亲王的。 他也不会允许。 那些附属国表面上臣服大清,实际上一个个都不服气想要取而代之呢。特别是高丽。 或许是因为国土与大清接壤,这个国家是所有附属国里头,野心最大的。 亏得老八自诩聪明,居然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引狼入室。 嗤,就这么个血统不纯的庶子,还给他取名弘旺。怎么的,他还想凭一个孩子给自己带来好运气不成? 若说好运气,他家太子妃才是真正能带来好运的人。还有他的弘曦、弘晏,哪个不比弘旺强。 “殿下,我怎么觉得您今儿个酸味那么大呢?看到人家添了儿子吃醋了?” 不应该啊,太子又不缺儿子,犯不着嫉妒老八。还是说他在以这种方式暗示,她该生孩子了? 石姝瑶不着痕迹的低头看了下平坦的小腹。 她并不想单纯的为了生子而生子,如今毓庆宫的孩子不少,若可以,她想把几个孩子都带起来,再去考虑其他。 至少也要等到弘晏哥俩去了上书房读书,弘琨哥仨过三岁,她才会考虑要不要继续生儿子。 胤礽没忍住在她脑门敲了一下,“笑话,孤有嫡出六子,且个个聪慧异常。孤的儿子血脉纯正,孤会羡慕他?” 太子妃这话说反了吧,说起羡慕也应该是别人羡慕他才对。这些皇室宗亲谁不羡慕他儿子多,福晋能生? “真的没有,可我怎么听着您语气不对,有些气冲冲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怀疑太子嫉妒老八了。 胤礽四下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人,这才附耳道:“我生气那是因为老八不干人事。你怕是不知道,这次永定桥又把隆科多给炸出来了。” “那个李四儿胆大包天,仗着隆科多的势收受了不少贿赂,插手了朝政。老八当初搜查隆科多院子的时候明明察觉到隆科多家的猫腻,他不但没公之于众,还暗示隆科多把罪证给处理掉了。” “这些时日,我跟皇阿玛一起拿着已有的证据还原了不少隆科多的恶事。” 真是不还原不知道,一还原吓一跳。原来佟家仗着皇上的宠爱干了这么多的混账事儿。 也正是因此,他才对通风报信的老八深恶痛绝。 这会儿,见老八非但没有悔改之意,还肆意结交大臣,他能不生气? 石姝瑶倒吸一口冷气,“这,老八真的这么干了?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这次怀来县受灾,京城粮食溢价的厉害,老八福晋联合老九福晋高价卖了不少粮食。” 她伸手比划了一个三,又翻转手掌比划个五,“足足翻了三点五倍。因为这个宜妃被德妃好一顿奚落,气的宜妃差点对九福晋动了家法。” 说宜妃动家法那是夸张,九福晋虽然是她儿媳妇,但也是大清的‘主子辈’,宜妃只是个后宫妃嫔,她不是皇后也不是皇贵妃,是没有资格对九福晋动手的。 宜妃就好比高门大户里从丫头升上去的姨娘,哪怕她再受宠,与这大户人家来说,她也是个奴才。她的儿子则不同,尽管是庶子,也是主子。 平日里摆摆婆婆的谱也就算了,皇上不会过问,若动了手,你试试? 德妃那般看不上四阿哥,也不敢上手去打他跟他的女人。她顶多也就是用规矩、言语来折磨对方。 由此可见宜妃的气性有多大。 “还有,”她欲言又止, 胤礽不高兴道:“咱们什么关系,跟我你有什么好犹豫的?莫非你还想有事儿瞒着我不成。” 一双丹凤眼瞪着石姝瑶,大有她说一个不字就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石姝瑶还了他一个白眼,“不是我瞒着你。我这也是刚从我额娘那儿得来的消息,额娘也还没查出来是否属实呢,这万一要是会错意冤枉了人家怎么办?” 胤礽这才收回恶狠狠的目光,他满不在乎道:“那你就更应该告诉我,我手里的人才不比你们多,擅长的方面更是齐全。” 石姝瑶想了想道:“那行吧。”她又把声音往下压了压,“我额娘说,有人看到八弟妹的人似乎是在放高利贷。” 这事儿最开始不是她额娘看到的,而是钮祜禄家她额娘的一个堂侄子。那孩子不学无术,仗着出身钮祜禄,整日在京城游手好闲。 他人不正干,却也没说仗势欺人,因此家族里这才容忍了他。 据说,有天他与人约好了要去斗蛐蛐,刚走到一条小巷子就见有俩凶神恶煞的壮汉对着个年迈的老汉拳打脚踢。 他这人是不学无术了点,但钮祜禄家是武将世家,他从小耳濡目染,也有些正气。这不见那老汉被打的惨,开始多管闲事了。 那壮汉或许也看出他出身不俗,当即自报了家门,“我们是八贝勒府上的,你是哪位?这老头借了我们福晋银子到期不还,我劝你少管闲事。” 石姝瑶毫不吝啬揭自家亲戚的底,“我那个一表三千里的表弟虽然有些正义感,却也是怂包一个,一听对方是八弟妹的人,当即就想撂挑子不管。” “唉,额娘说,外头的人都知道,这八贝勒府是宁惹八贝勒也不能惹了八福晋。惹了八贝勒,八贝勒笑笑事情也就过去了,若是惹了八福晋少不的得挨一顿鞭子。” “可那老头的样子又太惨,他又动了恻隐之心。最后问清楚老头的欠银,给他还上了。” “然后两人开始聊天,聊着聊着他就发现八弟妹放贷的利润不对。” 朝廷是允许民间放贷的,但皇上也早有了规定,这民间的借贷利息最多不能超过多少。更不允许利滚利。 八福晋这个不但利钱超出皇家规定,到期还不上还会利滚利。这就像是滚雪球,越滚越大。原本借了不过五两银子,一年后说不得就得还成千上万两。 这不,八月十五她额娘给娘家送节礼,钮祜禄家的人就把这事儿说给她额娘知道。然后她额娘今日入宫又告诉了她。 她额娘知道老八跟她们不对付,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就是老八身上洗不掉的黑点,说不定还能因此把老八彻底拉下马。 胤礽神色凝重,他道:“行了,告诉岳母这事儿孤知道了,让她们别操心了,孤会让人去查的。” 随后他又道:“你这么一说,孤忽然觉得除了咱俩,老八两口子也十分般配啊。你瞧瞧,一个助纣为虐,一个就无视律法压榨百姓。” “是不是坏到一家去了?” 石姝瑶没好气道:“您这挖苦他俩就挖苦他们呗,提咱俩做什么。谁、谁要跟你般配。”她 说完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胤礽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说的是正事儿最后他总能拐到他们俩身上去。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胤礽低低的笑了,他声音低沉悦耳,让石姝瑶越发不好意思。 石姝瑶赶紧推了他一把,“太子殿下,没见老八都在积极地拉拢朝臣,您这位一国之储君还不赶紧的去营业。整日混在女人堆里算怎么一回事。” 胤礽卷了下马蹄袖,“得嘞,既然太子妃发话,孤就过去找三弟、十弟他们唠唠嗑。” “回神了,太子殿下人都走远了。”太子刚走没一会儿,三福晋就走到石姝瑶身边大声喊道。 她原本是想要吓唬石姝瑶的,只石姝瑶有红包群这个作弊器,怎么可能被吓到。 见她转身,三福晋笑着调侃:“我们可是都看到了,这才分开多大会儿,太子殿下倍觉想念专程过来找您聊天。” 太子跟太子妃闲聊,即便真有人好奇,也没谁会不识趣的凑上去,因此三福晋并不清楚两人说的什么。但看太子最后走的时候那得意地样子,再瞧瞧太子妃红了的耳朵,想也知道说的是闺房私密情话。 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感情,三福晋是羡慕的,但她却并不嫉妒。因为她清楚这世上只有一个太子跟太子妃,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别人是模仿不来的。 石姝瑶摊手,“若我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信吗?” 诚郡王福晋摇头,石姝瑶无奈道:“那好吧。”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比起让人知道两人在商讨怎么对付老八,还是夫妻间的私事更让人放心。 第271章 贺礼,万众瞩目 中秋宴会开始之前,皇阿哥们照旧给康熙送礼。 胤礽作为太子,当仁不让是第一个献礼的人,他对着裴安年挥挥手,裴阿年双手捧着一把两三米长、有些破旧的伞走了上来。 看到这把破伞,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外,其他人一头雾水,直郡王更是毫不客气的当即笑出声来。“太子,你若是没银子给皇阿玛置办贺礼,可以找大哥我啊。都是兄弟,大哥我一定不吝啬对你的资助。” 没理会他的嘲讽,胤礽指着裴安年手中的伞说道:“皇阿玛,这并非是儿臣送给您的中秋贺礼,而是怀来县那些幸存下来的百姓送的。” 他走上前与裴安年合力打开那把打伞,只见伞面上密密麻麻都是字。那些字大都歪歪扭扭、奇丑无比,有好多还是错别字,一看就知道是不懂书法的人写的。 除了人名,正对着康熙的伞面上还写着‘大清长存’、‘万寿无疆’等字样。这些字就不是那些名字能比的,每一个字体都端方优雅。 胤俄上前帮忙稳住成开的大伞,胤礽介绍:“皇阿玛请看,这上面的名字全是他们亲笔所写。怀来县的百姓大都不识字,但是他们赶紧皇阿玛,空闲的时候就请教那些读过书的童生、秀才。” “整个怀来县人口二十又三万,这次受灾百姓达到半数以上,其上有人名十万一千二百一十六人。” “所有在此次灾情中存活下来的人都在上面留了字,包括孩童。” 有的孩子年岁小还不会写字,要么是他们的父母抓着他们恶毒手书写,要么是请了会写字儿的读书人帮忙抓着他们的手书写。 大伞是怀来县的手艺人耗时数日一点一点做出来的,伞面是布庄掌柜们拿出来的纯白棉布、里面的竹篾也是怀来县的百姓去山上砍了竹子,一点点打磨出来。 至于‘大清长存’、‘万寿无疆’几个字,则是怀来县的读书人共同推举出来学问最高、写字最好的人提的。 胤礽没有说谎,这上面每一笔益华,一个细节都是他们对皇上的感激。 都是朴实的百姓,又刚刚遭了灾家中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他们只能以此来表达对皇上的感激与热爱。 康熙眼眶湿润,他哈哈大笑,“好,好,好啊,这是朕有生以来收到最好的贺礼。怀来县的百姓有心了。” 康熙亲自走下来,从裴安年手里接过大伞。 “太子做的不错,大清有你这样的太子,国之大兴。胤裪跟胤俄也很好。” 他心中无比清楚,假如不是太子他们亲自去赈灾,真的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也不会有今日。 欣慰的目光看向胤俄与胤裪,又扫过站在胤俄旁边的胤禟与胤禩,他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都是他的儿子,比起胤俄跟胤裪,胤禩就差的远了。 胤俄这样粗枝大叶的都知道给他分担,胤禩两口子只知道往自家搂银子,借机敛财。 郭络罗氏并未隐藏自己的行迹,康熙想不知道她的作为都难。就像石姝瑶猜测的那样,得知郭络罗氏的作为,康熙气的不轻,连带着对胤禩又厌恶了几分。 康熙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让裴安年又拿出一卷经书,“皇阿玛,这个是儿臣亲自抄写的《金刚经》,已经在昭化寺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儿臣每日诵读,也有月余。” “本来,儿臣是打算读满百日的,结果怀来县出事。不过,后面的日子太子妃已经帮儿臣双倍补上了。” “儿臣回去再写一本经书,这回儿臣一定诵完百日。待年底再送给皇阿玛,祝阿玛万寿无疆。” “祝皇上万寿无疆,”胤礽跪下道贺,在场的所有朝臣、命妇也跟着跪下喊唱。 “好,好,”康熙亲自把太子扶起来,“太子跟太子妃有心了,这份贺礼,朕很喜欢。也是朕收到最好的礼物之一。” 明霞从太子身后探出脑袋,“皇玛法,皇玛法,还有我们。我跟大哥还有弟弟们也给皇玛法准备了贺礼。” 康熙一把把她抱起来颠了颠,“哦?那明霞说说,你们给皇玛法准备了什么贺礼?” 胤礽伸手要把明霞接过来,“皇阿玛,明霞越发沉重了,还是让儿臣来吧。” 明霞是三十五岁生辰,今年六岁。她自幼吃的好、喝的好,还有石姝瑶时不时从璇珠那里弄点丹药给她补身体。 她体重比同年的弘昱沉了近二十斤,达到六十斤的重量。 别说康熙已经不年轻,即便是胤礽抱一会儿都会觉得手臂发沉。 康熙躲了过去,“怎么?看不起朕,觉得朕老了?别说明霞才六十斤,就是再多六十,朕也能抱得动。” 明霞却道:“皇玛法,您放明霞下来吧,明霞还要给您拿礼物呢。” 康熙抬头看了一眼跟在胤礽身后的几个小豆丁,想了想还是把人给放了下来。 太子儿子虽然多,大都年幼,弘晏跟弘晀稍微能帮点忙,弘琨哥仨不捣乱就不错了。这样一想,六岁的明霞挺关键。 这会儿,弘曦已经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卷画卷。明霞过去帮忙,兄妹俩一起把画卷打开。画卷缓缓在康熙面前展开。 只见画卷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最爱的人’。下面画的则是康熙、太后、贵妃、十阿哥夫妻还有太子一大家子。 太后也走了下来,她指着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道:“这画的莫不是哀家?” 弘曦羞涩的笑笑:“嗯,老祖宗,是不是弘曦画的不像。” 这幅画说是他们几个兄弟、妹妹一起画的,弟弟们年纪还小,除了寥寥几笔,大部分还是他跟明霞一起完成的。 恰好,其中太后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太后神情有些激动,她笑道:“像,真像。皇上,哀家……” 康熙知道太后想说什么,只是这幅画他也很喜欢,他有些不想让给太后。 弘晏开口:“老祖宗,这个给您。”他手里同样拿了个画卷。 太后下意识接过来,打开后发现居然是一模一样的画卷。弘晏解释:“都是我们喜欢的人,怎么能少的了老祖宗呢。” 他们聪明着呢,中秋佳节给皇玛法准备了礼物,当然也会给太后准备。他们从不会厚此薄彼。 “真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明儿跟你们额娘去找老祖宗,老祖宗也有不少好东西,随便你们挑。”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就好像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其他人都是陪衬。心态平衡的还好说,像直郡王和八贝勒这种有些偏激的则很是不忿。 直郡王双眼涌现嫉妒的怒火,他忽然开口打断这画面,“皇阿玛,儿臣也给皇阿玛准备了贺礼。” 康熙这才让梁九功把画卷收起来,他平淡的看向胤褆,“你准备了什么?” 有太子一家子的珠玉在前,康熙对其他人的贺礼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他还是让其他人都展示一番,照旧给出夸赞。 一直到八贝勒胤禩这里。 胤禩送的是一块长约半米、白中透绿的白玉。这种色泽的白玉本就是珍品,它的长度让它在此基础上又珍贵了几分。 这块玉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其珍贵程度在所有人当中都属翘楚。 胤禩觉得,就算他比不过太子,比起其他人来也应是绰绰有余。哪知康熙看过之后表情比面对打扰他的大阿哥还要冷淡。 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只点点头就看向后面的胤俄。 嗯,没错,就是看的胤俄。因为胤禟一直跟在老八后头胡闹,现在他已经把对方彻底无视了。 胤俄挠挠头,他推了推胤禟,“九哥,该你了。” 胤禟看了胤禩一眼,随即深呼吸,把自己的贺礼奉上。 他的贺礼同样珍贵,只是比他前头的老八要略微差一些。同样的他也没得到皇上的称赞。 反倒是他后面的老十,送的贺礼不如他们,却得到了皇阿玛的夸赞。 胤禟心情很不好,心情更不好的则是坐在台上妃子之间的宜妃。 她早看出皇上对八阿哥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很不满,她也劝过老九别在继续跟在老八后头胡闹,可惜老九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似的,愣是不听。 瞧瞧,现在被皇上给记上了吧。 当着诸多朝臣的面被皇上冷落,他们日后的路真的能如老九说的那样顺畅? 要宜妃说,太子上位也没什么不好。 太子妃的额娘出身钮祜禄,她家跟钮祜禄家有联姻,天然的盟友。看看十阿哥,人家不就搭上了太子这条船。 还有十二阿哥,这回也得了皇上的夸赞。 皇上明显的偏心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不少大臣心思浮动起来,在心里开始衡量些什么。直郡王与胤禩尽管心里不服气,面上也不曾多说什么。 直郡王的不忿直接摆在脸上,胤禩、胤禩仍旧如以往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只是若仔细看就能看到,他这笑容里带着苦涩与伤感。 那笑容好似在问:皇阿玛您为何不喜欢我呢? 第272章 怒斥 胤禩这番作态并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只除了郭络罗氏与良嫔二人。良嫔只知道与胤禩一样做悲切状,郭络罗氏则气的胸膛起伏。 特别是在看到康熙居然亲自给太子和弘曦夹菜的时候,这股愤怒达到顶点。 她蹭的站起来,质问道:“皇阿玛,请恕儿臣斗胆,儿臣想问,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为何皇阿玛不喜欢?儿臣愚钝,还请皇阿玛明示,儿臣也好加以改正。” 她嘴上说的客气,面部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客气。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大咧咧质问皇帝,把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石姝瑶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不愧是郭络罗氏啊,她胆子是真的大。老八也真是够可以的。 他脸上表情的变化石姝瑶看得清楚,对老八,此时她脑海只有两个词:绿茶、白莲。 郭络罗氏就像是他的嘴替,替他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惠妃吓得手中筷子都掉在桌子上,她怒喝:“放肆,老八福晋,你给本宫坐下。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个道理没人教过你么。” 皇上为何当众给老八没脸,她就不知道从自身找找原因? 跟宜妃一样,她不是聋子瞎子,外头的事儿多少也听到些风声。不同的是,郭络罗氏只是养子媳妇,很多事情她并不好开口训诫。 特别是郭络罗氏的脾气火爆,说得多了她就会不耐烦。 惠妃又不是好日子过多了,何必上赶着去自讨没趣。因此,尽管她知道郭络罗氏的所作所为,也只是隐晦的提点几句,至于对方听不听,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但这并不包括她敢当众顶撞皇上。 康熙打断惠妃,“惠妃你坐下,让她说。”他转头看向皇阿哥这边,目光落在胤禩身上,“老八,你也是这个意思吧。” 他用的并非疑问语气,而是肯定。他看得出来老八对刚才的事儿并不服气。 胤禩站出来跪在地上,道:“皇阿玛明鉴,儿臣绝无此意。” 康熙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是吗?” “算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心中最清楚。朕,也懒得追究。” 他转动了下手上的扳指,目光微冷,“今日中秋,是团圆的好日子。朕本来是打算给你们留个面子,有些事儿不打算说那么清楚。但是,既然你们不忿,那好,朕也无需给你们留脸面。” 他抄起桌边的茶杯砸在胤禩头上,喝道:“年初,朕带着老四、十三视察永定河,中途回京,结果发现隆科多虐待发妻之事。你们可还记得朕当初是让谁负责的此事?” 不等众人回答,他指着头顶茶叶沫子狼狈的跪在地上的胤禩道:“是他,朕的第八子,爱新觉罗胤禩。” “你也是朕的儿子,朕知道你有才华,朕也不忍心埋没了你的才能。朕,原本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你,让你练练手,考察下你的能力。若没什么问题,便放手更多的差事给你。” “结果呢?”康熙指着胤禩,“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朕让你去查隆科多,你反手去给他通风报信,让他毁尸灭迹。啊?” 胤禩心脏猛地一缩,皇阿玛居然知道了?他竭力控制住想要颤抖的双手,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皇阿玛,儿臣,儿臣没有。” 又是一盏茶水落在他身上,康熙怒喝:“胤禩,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你以为朕是在试探你么?你是朕的儿子,若不是证据确凿,你觉得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与你?” 到底是上了年纪,康熙气的胸膛起伏、站立不稳。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努力支撑住来回摇晃的身体。 胤礽赶紧站起来,他一手扶着康熙一手给康熙顺气,“皇阿玛,气大伤身。” 弘曦也道:“皇玛法您别生气,若是您觉得八叔惹了您,要不您给他几戒尺,就像是教训弘曦一样,只千万别气坏了自己。” 明霞也附和:“您也可以不让八叔吃他最心爱的点心。每次弘晏惹了额娘生气,额娘就是这么罚他的,他可老实了。” 康熙被两人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他挨个摸摸两人的脑袋,“弘曦跟明霞真乖,皇玛法不生气。” 而另一边,在康熙第一次砸胤禩的时候,郭络罗氏、胤禟就跑了过来,与胤禩一同跪在地上。 郭络罗氏心疼的摘着胤禩头上的茶叶,她拿帕子给胤禩擦脸,看着胤禩脸上的红印子,她红着眼睛道:“皇阿玛,胤禩也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能如此狠心。” 滚烫的茶叶说泼就泼,他就不怕胤禩被烫伤吗? 康熙抬起头看过去,目光又恢复了冷冽,“你,应该庆幸他是朕的儿子,不然朕就不是一盏热茶那么简单。” “还有你郭络罗氏。也是,你以高出市场价三成半的价格卖了那么多粮食,赚了那么多银子,也难怪能拿的出这般出色的玉石来。” 康熙这话让除郭络罗氏外其他卖粮食的贵妇们齐齐打了个颤栗。那些趁机卖粮食的夫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低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她们唯恐皇上想起自己,也来个秋后算账。 此时她们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学八福晋了。她们应该学太子妃娘家和三福晋的。 所以,皇阿玛是因为郭络罗氏趁机赚钱才不高兴的?胤禩如是想。 若石姝瑶知道八阿哥此时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大笑不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对八贝勒的态度岂是一次卖粮食就有的。它是胤禩一次次越界,康熙一次次失望的结果。 康熙又看向跪在胤禩另一旁的九阿哥,“怎么,老九你也觉得朕没夸奖老八过分了?” 他看着胤禟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失望。他刚才虽在低头跟弘曦明霞说话,眼睛余光却也在观察着他们。 就在刚刚,宜妃拼命地给胤禟使眼色,胤祺也想要拉住冲出来的他,可胤禟不管不顾仍旧站了出来。 他不知该说胤禟重情重义还是该说他不孝好。 胤禟被康熙眼中的失望刺痛,他道:“皇阿玛,儿臣没有。是儿臣辜负了皇阿玛的期望,是儿臣跟八哥办事不力伤了皇阿玛的心,皇阿玛生气是应该的。” 两人早就统一好了口径,日后不管谁问起,不管什么时候问,他们都一口咬定当初是真的没查出来。 比起故意隐瞒,能力不足的错误要轻得多,能力不足至少还有改正的机会,若让皇上知道他们是故意的,那就不好说了。 看着仍旧死不承认的胤禟,康熙失望到极点。人一旦对某件事失望至极,忽然也就不再生气,剩下的只是漠然。 宜妃的座位恰好能把康熙的表情看个真切,她心慌的不行。看着仍旧不知悔改的胤禟,她咬咬牙走到他旁边跪下。 “皇上,都是臣妾没能教导好九阿哥,请皇上降罪。皇上,胤禟还小,您怎么处罚他都行,求皇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千万,”千万别放弃他。 皇上不缺儿子,几个成年的皇阿哥更是个个能独当一面。一个被皇上放弃的皇阿哥能有什么出息?即便他是她宜妃的儿子。 她已经不再年轻,还能护胤禟几年?等她走了,她的胤禟要怎么办? “额娘,”胤祺痛苦的喊了一声,随后也走出来跪在宜妃身边,“求皇阿玛再给九弟一次机会。” 胤祺的心里是怨的,他怨老九不知轻重,都是大人了,还只知道惹是生非连累额娘。他也怨额娘对老九太过溺爱,额娘在给老九求情之前有没有想过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双膝一跪,有没有想过他又该如何是好? 看着跪在地上的另一个儿子已经宠妃,康熙好奇的问了句:“胤禟,朕心中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额娘跟五哥。哪怕是一丁点。” 他甚至还伸手比划了下一丁点到底是多少。 胤禟去看宜妃跟胤祺,此时他双眼中充满愧疚,“额娘,五哥,我、我” 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康熙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胤禟不是不在乎宜妃跟老五,只是他们俩加起来也不如胤禩在他心中的地位重要。 “罢了,朕老了,你自去吧。” 幸好他儿子多,成材的也多。太子不缺兄弟帮衬。左右他还能再撑个几年,到那时弘曦也到了中用的时候。 既然兄弟靠不住,那就靠儿子。横竖将来这些都是弘曦的,想来他也不会拒绝给他阿玛办差。 至于胤禟,反正他的兴趣爱好也不在此,就这样吧。 “阿玛,”胤禟不敢相信的喊了一句。 胤禩砰砰磕了几个头,道:“皇阿玛,千错万错都是儿臣一人之错,此事跟九弟没关系,您若是要处罚就处罚儿臣吧。” 郭络罗氏看的心疼,她怎么舍得看着胤禩受罚,因而也道:“皇阿玛,事情都是儿臣做下来的,胤禩他并不知情。儿臣愿意把那些粮食得来的银子全部拿出来,皇阿玛若还是气不过,就罚儿臣。” “不论您怎么处罚儿臣,儿臣绝无怨言。” 郭络罗氏真的爱惨了胤禩,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第273章 玉石由来 大福晋在石姝瑶耳边轻叹:“八弟妹倒是个难得的痴情人,可惜老八……我忽然觉得老八有些配不上她了。” 大福晋不懂朝政,但她也能看得出来皇上生气并不仅仅是因为八福晋倒卖粮食的事儿,甚至老八福晋干的事儿在皇上心中根本可有可无。 皇上真正在乎的还是老八他自己做了什么。 可惜这些郭络罗氏看不透,她还以为皇上是因为她卖了粮食。 老八或许看明白了,不然他也不会说那句话。可他居然没有阻拦郭络罗氏,这就让人迷惑。 或许在他心里,也存了让郭络罗氏帮忙背锅的想法。 所以,大福晋才说老八配不上郭络罗氏。 石姝瑶赞同的点头,“大嫂说的正是我想说的。纵然八弟妹有诸多错处,她对八弟的心却是真诚的。八弟呢?” 她轻轻摇头,很明显,老八对她利用大于情爱。 说话间,上头的事情有了分晓,康熙气极反笑:“你以为朕是为了那点银子?朕堂堂皇帝缺你那点银子?” 郭络罗氏还想再说,康熙却不给她机会,“行了,朕现在不想看到你们,宴会过后你们就回府闭门思过去吧。” 胤禩惊恐的睁大眼睛,闭门思过啊,还没有说期限,这是要让他一辈子困在府中么? 胤禟与郭络罗氏倒是想要帮胤禩说话,只宜妃眼疾手快死死的捂住胤禟的嘴巴。郭络罗氏也被不耐烦的胤礽一个手刀砍在后颈,给砍晕了过去。 胤礽倒不是为了老八,他只是不想自家皇阿玛在为了这糟心的玩意儿生气,气坏了身体而已。 任由郭络罗氏软倒在地上,胤礽不在意道:“老八,你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想要孤这个位子,至少也要把自己的后院管理好。” 胤禩惶恐道:“太子误会了,弟弟断没有那个意思。” 他现在羽翼未丰可不能把心思暴露出来,不然可就麻烦了。 胤礽勾了勾嘴角,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 老八这个敢做不敢承认的怂货,也难怪皇阿玛看不上。他还不如老四呢,至少老四敢于承认。 康熙的命令无疑对‘八爷党’是个沉重的打击,然,更要命的还在后头。 胤礽从石姝瑶这得了消息当即就让人去调查了,没几日就被他抓住八福晋的把柄。老八福晋确实在放高利贷,她不仅仅在放高利贷,还强买强卖。 胤礽查到,老八中秋献上的那件玉石,就是她从一个落魄商人手里强买来的。 那商人祖上就是做玉石生意的,他家曾经也是前朝有名的商人,可惜后辈子孙不争气,只知道吃喝玩乐,祖上的产业就这样被败光了。 商人手里的玉石极为罕见,一直被他家老祖宗当做传家之宝,一代代传到现在。若非他家中父亲重病需要大笔银钱治病,他也不会舍得拿出来挡掉。 没错,商人原本是没打算卖的,他只想当上些时日,等将来有了银子再赎回来。 毕竟是传家之宝,若卖了,他对不起祖宗。 只是他比较倒霉,选的当铺恰好是八福晋开的。那时老八正在为中秋节礼的事情发愁,掌柜的见到这样的宝贝当然要告知八爷。 八福晋可不管什么传家宝不传家宝,她只知道中秋贺礼有着落了。 像中秋、万寿这样的节日,皇阿哥们都会当众献礼,谁的礼物价值高得了皇上的夸赞,那些朝臣就会巴结谁。 以往都是太子拔得头筹,其他的皇阿哥做梦都想要超过太子,老八自然也不例外。 但这东西人家当的是活期,将来是要赎回去的,按照规矩他们不能据为己有。 郭络罗氏是什么人,她才不管那么多,她只需要知道胤禩喜欢就行了。 胤礽翘着二郎腿,他侧头去看石姝瑶,“你一定想不到老八福晋是怎么做的。” 石姝瑶想了想,“她该不会换了人家的玉石吧?或者她找人把那富商给做了?” 她没典当过东西,不过却听说过里头的猫腻。比如你去典当一块玉石,若你只写‘典当玉石一块’,不说玉石的品质,假如你的玉石品质极好,是很有可能被换成次品玉石的。 反正都是玉石,即便你去赎回物品的时候发现不对,也是有冤无处申。因为,在官府眼里,那契据、物品都是合情合规的。对方并没有违约。 这个时代又不能拍照留存,所以,一般来讲只能是典当人自己吃这个哑巴亏。 以她对郭络罗氏的了解对方是很可能干出这种事儿的。 至于后一种,也不是没可能。 郭络罗氏出身高贵,眼高于顶,在她眼里百姓可不是百姓,而是能随意处死的猎物一样。杀个把人,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事儿。 胤礽打了个响指,“太子妃真是女中诸葛,这都能猜到。” 石姝瑶给了他一个白眼,什么女中诸葛,她不过是对郭络罗氏的心性有些了解而已。不过,听太子的意思,她猜对了? “咱们这位八弟妹不但胆子大,心也够大。”胤礽讽刺道。 察觉老八很喜欢这块玉石,郭络罗氏当即就让人去找那位商户,她开价三万两要买人家的玉石。 富商当然不肯卖,因为这块玉石抛去他家祖传的因素不说,只看其价值就不止一个三万两。 他当时因为急用钱,典当的价格是三万两,属于比较低贱的典当价格了。 典当那么低的价格,他也是想着自家渡过难关后,能早早地把玉石给赎回来。这玉石曾经有人出价二十万两,他家都没舍得卖。 郭络罗氏出价三万跟白捡有什么区别? 只是郭络罗氏又不是他能得罪的,他又怕直接拒绝会给自家带来杀身之祸。犹豫许久他还是拒绝了。 郭络罗氏什么脾气,她是那种被人拒绝还好声好气说话的人? 她当即以莫须有的罪名让人把富商一家打了一顿,之后押着富商在契约书上签了字,以三万两的价格强买了对方的玉石。 第274章 太子告老八刁状 石姝瑶惊疑,“就这?” 不是她觉得郭络罗氏做法太轻,而是以郭络罗氏的为人,只把人打一顿强买强卖不是她的风格。 还以为对方把人杀了,把玉石据为己有呢。 如此,她还能省下三万两银子。 莫不是被皇上训斥一顿幡然悔悟了? 胤礽嘲弄的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想说她这般是改过自新了?你怕是忘了,她做这件事的时候,老八还没被皇阿玛骂呢。” “她啊,那是怕老八又不高兴。你是知道的,咱们这位八弟最喜欢的就是把什么事儿都推在他福晋头上。” 就说上回中秋节挨了训斥,老八跟八福晋一样眼瞎心盲,都把这件事归结为郭络罗氏国难当头高价买卖粮食上头去了。 他安插在老八府上的奴才传来消息,那晚回家后胤禩跟郭络罗氏大吵了一架,话里话外都是在责备郭络罗氏‘与民争利’。 郭络罗氏也挺有意思,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只要老八一生气,好家伙,她立马把所有过错安插在自己身上。 哪怕不是因为她,只要老八觉得是,她就认可。 这回怕是也因为此。 他让人查了,郭络罗氏买玉石那会儿,刚好是隆科多被处死,佟家出事的当口。老八那会儿因为给佟家求情,被皇阿玛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佟国维死了,还是以那样近乎逼迫皇上的架势。那段时间皇上的心情很不好,朝堂上经常发火,三不五时的就有朝臣遭殃。 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唯恐皇上发现。 谁敢在那时候犯错? 何况,老八还恰好在风暴的当口。嚣张如郭络罗氏也不敢闹出人命来。 大清是满人的天下,那富商只是个汉人,并不在旗。皇上嘴上说着满汉一家,实际上很多旗人是看不上汉人的。 在大清,旗人有着很多的优势。 比如,买卖人口。 汉人被卖也就被卖了,旗人是不可以买卖的。同理,旗人打了汉人,就算高官,惩处也不会很严重。 郭络罗氏又是皇子福晋,她打了一个汉人也就打了,即便皇上知道顶多也就皱个眉头,不会多少说什么。 但闹出人命就不一样了。 就算对方只是个汉人,一旦闹出人命,按照律法那就是杀人偿命。即便老八福晋是皇子福晋,只要有人咬死了追究到底,皇上就得给人一个交代。 “那你说咱们怎么办?放任不管?” 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的,石姝瑶也很苦恼。 郭络罗氏那个人属蛇的,除非一棍子打死了,不然她就像个毒蛇一样时刻盯着你,指不定什么时候给你致命一击。这谁受得了。 胤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来成竹在胸。“当然不。” “我等会儿就去跟皇阿玛说这件事。”他解释,“虽然不能把老八怎么样,至少皇阿玛知道了他们俩的恶行。等将来,他们再次触碰到皇阿玛的底线,这就会成为压死他们的一个罪状。” 只要老八一天贼心不死,有老八福晋这个拖后腿的在,他就不信抓不住老八的把柄。 一次两次,皇阿玛或许会看在亲情的份上原谅老八,次数多了呢? 他早晚有一天把皇上最后那点亲情耗光。 说做就做,用过午膳后,胤礽就带着查到的证据去找康熙。 康熙饶有兴致的看向他,“胤礽来了。正好,朕刚想让梁九功去找你,朕打算明年开春去往木兰狩猎,你觉得如何?” 他原本打算金秋去木兰围场,只是今年怀来县发生了洪灾,后来又牵扯出老八的事儿,把康熙的好兴致都给败光了。木兰秋弥自然就去不成。 可狩猎不仅仅是去玩的,它还有着其他重要的意义,不去又不行。想来想去,他决定推到明年开春。 春猎又是一番风味。 “多养上半年,围场的鹿必定更加肥美,到时候朕亲自动手烤鹿给你吃。朕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阿玛给你烤的鹿。” “还有太子妃,朕记得你们大婚后她一次也不曾去过狩猎,这次正好带着她。石氏是合格的太子妃,这些年又给你生了六个壮实聪慧的小阿哥和明霞,于情于理都应该带着她出去转转,领略领略大清的风采。” 说起这事儿,康熙就觉得遗憾。 太子妃的运气确实不太好,每次胤礽去围场的时候她都恰好走不开。皇家的这几个儿媳妇只她没去过围场,传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皇家苛待太子妃呢。 胤礽先是高兴,随后蹙眉道:“皇阿玛,这回怕是又不成了。弘琨他们几个还小,以太子妃的性子,怕是不放心把他们单独留在宫里。” 以前去狩猎也是如此,她不是恰好有孕就是孩子们还小,不适合出行。别说康熙不好意思,胤礽都觉得他的太子妃点背。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以石姝瑶的性子,让她放下孩子去游玩,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至于带着几个孩子,弘曦、弘晏四个大点的还好,小四他们仨年纪太小了,根本不适合出远门。 康熙道:“无妨,明年开春弘琨哥仨也三岁(虚岁)了,能听懂大人的指令。到时候咱们再多带点嬷嬷、侍卫,还怕看不好三个孩子。” 早在拟定随行人员名单的时候康熙就想好了,这回一定要带着太子妃的。主要是端敏这次回去蒙古,说了不少太子妃的事儿,弄得蒙古那边对太子妃很是好奇。 他今年给蒙古那边消息,说要秋弥的时候,有那大胆的蒙古王公还让人送来折子询问此事。 所以,这次太子妃非去不可。她不但要去,还要拿出皇家的气势来狠狠地压一压那群蒙古女人。 “朕记得她早前跟石华善学过些功夫,你回头再让她练一练骑射。等到了蒙古说不得那些女人会要求跟她比试,作为太子妃她若是输的太难看可不好。” 康熙并没有要求太子妃一定赢,主要是如今的大清贵女早就跟入关前不一样了。现在的贵女讲究的是琴棋书画,而不是骑射。 蒙古女人因为环境的问题,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让擅长作画的太子妃去跟别人别骑射,以彼之短攻彼之长,想也知道不太可能会赢。 所以,他才会说输的别太难看就行。 看皇上的神色胤礽就明白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只好点头道:“行,距离开春还有大半年时间,就算是从头开始学也来得及,儿臣回去一定多加督促她好好练习。” 康熙很满意胤礽的态度,他的太子从未让他失望过。 说完这事儿,康熙又道:“你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儿。” 胤礽大婚后变得懒惰起来,以前工作从不要求什么沐休,现在可好一个月他要休息三天。说是把之前没休的都给补回来。 而今日正好是他给自己定的休息日。 这还是头一回,自他在沐休日主动来乾清宫的。 胤礽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皇阿玛您先看看这个,先说好,看完了您可别生气。” 康熙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在胤礽递来的纸张上面。他看的很快,简直一目十行,这般速度顶多也就是看个大概,可就是这个大概把他气得不轻。 康熙沉着脸,“这是真的?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查老八?” 莫不是,太子现在就开始排除异己,他觉得老八现在失势,想要对付老八? 胤礽仿佛没看出皇上眼中的怀疑,他很自然的扯了个谎,“哦,是这么回事,前些时日儿臣出宫,偶然见有人光天化日行凶,抓住一问才知道他们是追债的。” “行凶之人称那人借了他们的银子不还,他们是按规矩办事。” “儿臣想着既然被儿臣遇上,这事儿说不得要问上一问。细问之下才发现不是老汉不肯还,而是他还不起。那老汉借钱三银,一个月的时间连本带利居然要还十两之多。” “儿臣当即就觉得事情不对,严刑逼问之下才得知,他们用的是利滚利的借贷法子。” “皇阿玛,儿臣记得,您体恤百姓,似这等如同盘剥一样的借贷方式早就明令禁止了。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如此放肆,儿臣一怒之下就把人送去大理寺。” “儿臣猜,这人胆敢如此放肆,背后的主子必定非同小可。” 康熙依旧沉着脸,“他背后的人是老八?” 胤礽点头又摇头,“确切的说应该是八弟妹。至于八弟知不知情儿臣就不知道了。从那些人口中儿臣还得知了一件事儿,几个月前八弟妹曾经逼迫一个落魄的商人,强买强卖人家的祖传玉石。” “儿臣不知这放利的事儿八弟妹做了多久,又有多少人知道。儿臣想,假如让人知道这事儿是八弟妹做的,别人会如何想?” “他们不一定会只想八弟妹,很可能在他们眼中,咱们整个皇室都是这种见钱眼开,不顾民间疾苦、百姓死活之人。” “别人,儿臣不予评价,但儿臣是知道皇阿玛的,您一心为民。儿臣怎能容许皇阿玛、咱们那些无辜的皇室成员背上这么大一口黑锅。” 说完他就跪了下来,“得知此事,儿臣未能及时告知皇阿玛,反而自己去调查,还请皇阿玛治罪。” 康熙伸手把胤礽拉起来,他道:“你的做法是正确的,老八福晋、”顿了下他才开口,“她毕竟是皇室福晋,口说无凭,若你大咧咧告知朕,即便朕对他们有偏见,怕是也难以置信。” 甚至他还会怀疑太子的用心。 “既然你调查了,那她最近可有老实下来。”胤礽刚才说的都是中秋之前的事情,最近的事情一件没有。 康熙想要知道他们最近有没有安分下来。 胤礽开口:“最近?儿臣并没有查到什么事情,想来经过此次教训八弟与八弟妹已经知道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儿臣以为如果他们真的悔改,也是一件好事。” 他一副大度的样子让康熙十分满意。 “好了,不说他们了,既然来了,就帮朕处理些折子。朕都五十了,你这个太子居然把这么多折子扔给朕,自己逍遥。当真是不孝。” 胤礽赶紧露出一个苦瓜脸,他捂着心口,“哎呦,皇阿玛,儿臣忽然觉得胸口有些疼,儿臣、儿臣得回去吃药了。” 康熙一把抓住他的手,轻哼:“别装了,朕问过太医,你伤口早就愈合结痂,还疼什么疼。” “朕发现你是越长大越不像话,以前还知道早早地来处理朝政;现在倒好,不到巳时初不见你露头,这酉时刚到你就开溜。” “把那么多的政事推给朕一个人处理,这就是你的孝心?” 康熙的心态挺让人奇怪的,太子太过勤奋他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架空他,早早继位;太懒惰也不行,他又觉得太子不务正业将来继位不能做个明君。 总之就是这样不行,那也不对。两难。 胤礽站的直溜,看皇上的样子他心知自己这回是推脱不过。想了想,他便道:“皇阿玛,不是儿臣不孝顺,儿臣这不是准备回去教导太子妃么。蒙古那群女人您是知道,待到太子妃去了木兰,她们肯定会拉着太子妃比试。” “太子妃赢了那是理所当然,若是输了,她们的嘴脸您也是见识过的。” 太子妃虽然没过木兰,胤礽隔三差五就会跟着去。这是他亲眼所见。但凡有皇家福晋去往狩猎,那群蒙古女人就会以各种理由要求比试。 你去吧,落不着好;不去,她们还会说你胆小如鼠。总之是没好话。 皇上说让太子妃别输的太难看,胤礽却明白,若真的比试,太子妃就必须要赢。这不仅仅关乎皇家的面子,还有她自己。 康熙手指微松,他刚准备说什么,就见太子满脸喜色。他道:“你少匡朕,太子妃练习与你有什么关系,朕的大清能人无数还不能找个人教导她骑射?” 远的不说,石家就有好几个合适的人选。 第275章 随行人员 狩猎的事儿康熙只率先告诉了胤礽,其他人并未通知,一直等到除夕,他才在宴会上通知这件事。顺便也把随行名单发了下去。 太后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皇上亲生阿玛、额娘早逝,养育他长大的太皇太后前些年也过世了。如今太后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精神的寄托。 但,太后毕竟上了岁数,哪怕看着还算硬朗,年纪在那里摆着。 这几年不管是木兰还是下江南,康熙都会带上太后,让她看看大清的大好河山,散散心,也省的在宫里闷得慌。 特别是木兰的时候。 木兰,蒙古王公都是要到场的,还有蒙古年轻一代。太后是蒙古人,让她看看自己族人生活的很好,太后的心情也会好很多。 后妃中,高分位的他只点了贵妃跟荣妃的名,这两人也是最近外出的常客。剩下的德妃则在贵妃走后暂理后宫诸事,惠妃、宜妃则因为老八跟老九的关系被康熙迁怒,这次留在宫里。 嫔位上他也点了两个,剩下的都是近些年得宠的小庶妃、小常在。 前头那些都是做给大臣看的,是对她们本人或者家族的恩赐。后头几个才是他真心实意想要带的。 毕竟,此次外出不是一两天能回,皇帝也有需求不是? 没能跟着出行德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当听到皇上让她暂代六宫事务的时候,她嘴角的笑容又跟着绽放。 皇上这样安排无疑是在告诉众人,不带着她不是她不受宠,而是宫里离不开人。后宫又不是倾巢而出,总要有人留下管着剩下的人。 她德妃无疑就是最适合的。 惠妃上次已经跟着出行,这回她有预感皇上会把她留在宫里,只是作为四妃之首,后宫的事务越过她交给德妃,这是她没想到的。 在看看皇子与皇子福晋那一桌空出来的位子,惠妃明白自己这是被老八两口子给连累了。 惠妃面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内心有些委屈。 老八只是她的养子又不是亲生,人家亲额娘还在世呢,她作为养母能怎么办? 还有,老八福晋那个脾气,别说养母,生母又如何,她是会听劝的人? 惠妃被皇上迁怒还能喊冤,宜妃这只能憋在肚子里,谁让牵连她的是亲儿子呢?老九虽然没跟老八一样被关在府上,不允许参加除夕宴,他的处境也没有好多少。 康熙全程都是无视他的。 安排好后妃,接下来就是皇阿哥跟皇子福晋们了。石姝瑶知道自己是一定会跟着去的,皇上也果真第一个就点了他们夫妻的名字。 随后就是直郡王一家子、诚郡王胤祉一家,十贝子胤俄以及十二、十三、十四三位皇阿哥。 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与雍郡王则被他留下监国。三人中以雍郡王胤禛岁数最长、爵位最高,众人都以为皇上会以他为主,结果康熙直接点的老五胤祺。 以胤祺为主导,七阿哥与雍郡王协助他共同管理朝政。 众人不解,随即就想明白了,皇上这是不满意雍郡王防备着他呢。 朝中支持雍郡王的本就不多,因皇上这一举措,仅有的那几个也开始低头思量起来。 雍郡王从头到尾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思绪来。他只是在康熙讲完很平静的磕头谢恩。 三福晋凑到石姝瑶耳边小声嘀咕:“老八两口子真是害人不浅,惠妃娘娘跟宜妃娘娘也够倒霉的。” 又不是惠妃自愿养育八阿哥的。人是皇上塞给惠妃,养好了那是惠妃应该的,养不好,就像现在这样被皇上埋怨。 还有宜妃,她都不好说两人谁更倒霉一些。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老九的脑回路。郭络罗家跟钮祜禄家有联姻,宜妃之前跟贵妃关系也不错。就因为老九无脑偏向老八,现在贵妃对宜妃都淡了,太子妃这头更是直接冷了老九。 要知道,太子刚刚大婚那会儿,老九跟老十没少去毓庆宫蹭吃蹭喝,那会儿他跟太子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太子有了好差事也没少提携老九。 可惜,这就是个没脑子的白眼狼,太子对他再好,转眼他还是投入老八的怀抱,跟太子作对。 三福晋很不明白,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太子地位稳固,妥妥的下一任继承者。老八他们肉眼看的没胜算,他们还瞎折腾什么? 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石姝瑶凑过去,“听我额娘说他们两口子在府上也不消停,八弟妹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找李侧福晋的麻烦。” “听说她对那个小阿哥也不太好。我额娘说,京城都快要传遍了,说她苛责老八的庶子,都被老八撞见好几回了,两人还发生了争吵。” 石姝瑶说完还隐晦的朝着侧福晋那桌,雍郡王府的女眷们看了几眼。 老八府上的消息之所以传的那么快,隔壁的雍郡王府功不可没。两边紧挨着,站在阁楼上甚至都能看清隔壁院子的情况。 老八府上有个什么动静,他们家绝对是第一个先知道的。 老八跟老四不对付又是众所周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隔壁这仨会放过才怪。 三福晋叹口气,“连你都听说了?也是,那两口子张扬得很,就算没有老四家的掺和,被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儿。” “那个李淑真可不简单,老八福晋这回算是遇上对手了。” “要我说,老八福晋完全不必如此,不过是个有外族血统的阿哥,就算是长子又如何。不说皇阿玛,宗室那么多人盯着呢,老八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按照规矩亲王府侧福晋所生的小阿哥才有可能被册封为郡王,那还是十分得宠的侧福晋才行。 郡王,大清不知道有多少? 更何况以老八跟太子的关系,他将来能不能被册封亲王还很难说。如果不能,这个小阿哥的爵位只可能更低。 老八福晋与其把他当做眼中钉,不如抓紧时间自己生一个。若自己不能生,那就提拔个丫头,从小养到大。 不都说生恩不如养恩,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有什么要紧。 再不然,去母留子总行了吧。 何必跟个有外族血统的阿哥斤斤计较呢。 这话三福晋从未跟对方说过,一来两人关系还没这么好;二来,她自己有亲生的儿子,若是她跟八福晋说这话,指不定对方还觉得她是嘲笑呢。 石姝瑶耸耸肩,“谁知道呢。别说你,我也没弄明白。” 太子若是个不容人的,你反也就反了,问题是现在的太子他虽偶尔有些傲娇,说话不太好听,却是个有容人之量的。 看看老十跟十二阿哥就知道了。 老十粗枝大叶,太子没少指点他。还有十二,自从上次赈灾回来,太子明显对十二比以往亲近不少。 当然还有老五跟老七他们。 这两个皇阿哥里的边缘人物。因为他们没有野心,偶尔有了差事,太子也会推给他们去做,让他们去历练去建功立业。 嗯,老四应该也算。 不过,老四的情况跟他们还不一样,他被太子坑的时候比较多。 太子给老四的差事虽然也能立功,但很容易得罪人。四阿哥成现在这样,太子功不可没。 “算了不说她了,我记得三弟妹你去过木兰,你给我讲讲呗,我这头一回,心里没底。” 她之前还做姑娘的时候因为好奇,曾经跟着阿玛、额娘去过一次木兰围场,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年纪小,大部分时间都跟在她额娘、玛姆身边,对那些蒙古贵妇的印象并不深,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些人说话嗓门比较大、很直接。 小时候,她只是个大臣之女,那些人不会对她如何,说不定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太子妃,从太子带来的消息看,这次去必定会跟蒙古的贵妇有所交集。尽管已经练习了几个月的骑马射箭,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三福晋跟她不一样,三福晋嫁人后是去过木兰围场的,她想知道三福晋有没有被为难。 三福晋想了想说道:“我那次去木兰,有蒙古世子福晋邀约狩猎,不过您是知道的,荣宪公主就和亲蒙古,有她照应着,我倒也没怎么被为难。” 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我毕竟只是个皇子福晋,可能她们也不屑为难我吧。” 石姝瑶听懂了她话里隐藏的意思,自己是太子妃跟她不是一个档次,别人不为难她,不一定不为难太子妃。 大清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她们肯定要看看其本事的。 石姝瑶早有准备,她又问:“那,你可知蒙古那边最厉害的都有谁?” 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蒙古那头不与她比试还好,一旦邀约比试,她就直接挑战最厉害的那个。只要把最厉害的给打败,其他人自然不敢再来挑衅她。 除非,脑子有病。 如今蒙古是依附大清生存的,是不可能随意跟大清交恶。所以,应该是不存在这种人吧? 第276章 到达盛京行宫 “这就是盛京行宫啊,若不是这一路景色的变化,我还以为还在京城呢。” 木兰围场就在盛京与蒙古接壤的地方,那里本就是一座天然的林场,里面植被茂盛,动植物也多。是许多人家改善伙食的地方。 后来,皇家看中这里给圈了起来,做了皇家专属的狩猎场。并且在盛京修建了专门的行宫。 行宫是仿照京城的皇宫修建,有皇帝专属的‘乾清宫’、太后居住的‘慈宁宫’、以及后妃的宫殿、太子专门的住所。 无疑,太子的住所仍旧是行宫中仅次于皇帝的存在,石姝瑶转了一圈发现,其面积与京城毓庆宫差不多。 宫殿分为外院和内院,两个院落都是四四方方类似于后妃的住所,包括主子们住的主殿、侧殿和奴才们住的抱厦。 内院和外院组成的太子住所就成了长方形。 这样的建筑在行宫也是独一份,仅太子独有。 三月初的盛京还有些冷,可毓庆宫内已经郁郁葱葱,摆放着许多的花卉植物。因而石姝瑶才会说,感觉自己还在京城。 此次出行,太子只带了太子妃与七个孩子。胤礽抬手阻止搬东西的白桃,“外院地方大,把弘曦、明霞还有弘晏哥俩安排在外院,太子妃就带着弘琨哥仨。” 石姝瑶扭头,她有些犹豫,“这样好吗?会不会很麻烦?” 胤礽毕竟是太子,他难得来盛京一次,肯定会有地方官员、留守盛京的宗亲前来拜见,或者与兄弟、朝臣商量朝廷大事。 弘曦也就罢了,他已经懂事不会给太子添麻烦,弘晏哥俩才虚岁才四岁正是猫嫌狗嫌的年纪,他怕这俩人给太子添乱。 胤礽不在意道:“无碍的,咱们的儿子都懂事的很,你别看他们俩才四岁,很会看人脸色的。况且还有弘曦、明霞在旁边看着,耽误不了事。” 他双手按住石姝瑶的肩膀,语气认真,“比起弘晏,我更担心的是弘琨哥仨。他们三个一刻不能离人,需要太子妃多加注意。” “我带着弘晏,也能给你减轻些负担。” 胤礽觉得皇阿玛坚持要带着几个孩子其中有很大的成分是为了炫耀,大清皇室不管龙凤双胎、双生子还是三生子,都是独一份。 也不只是皇室,蒙古王公里能有这本事的一个也没有。 皇家的狩猎,很大程度还是为了向蒙古展现大清战士的实力,威慑蒙古,让蒙古不敢有二心。皇室一次出现龙凤胎、三胎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就好像,长生天都认可了他一样。 皇上的决定他没法拒绝,只能是以自己的能力,尽可能的帮助太子妃分担压力,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七个孩子里,毫无疑问弘曦与明霞最省事儿,几乎不用怎么管束。最离不了人的是弘琨哥仨。 来了盛京,他每天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不可能紧盯着弘琨哥仨,他又舍不得石姝瑶一个人辛苦,只能帮忙接手弘晏哥俩。 这俩孩子已经年满三岁能听懂人家,又有弘曦、明霞照顾,也不会占用他太多的时间。 石姝瑶看了下前后两座院子,前面的院子确实比后院要宽敞些。她道:“那好吧,就让他们几个跟着你住在前院,我带着弘琨住后院。晚上让弘晏跟着你,白日里还是我带吧。” “我额娘也来了盛京,她可以帮我照顾弘晏,还有贵妃跟太后娘娘在。太后身份摆在那里,谁敢找她老人家麻烦,有太后帮忙,总比你一个人带着他们几个要省心。” 得知石姝瑶要带着孩子们来盛京,太后与贵妃就跟她说了这事儿。 太后那头就不说了,在宫里的时候就没少跟几个孩子相处,太后是喜欢孩子的。贵妃那头,十福晋刚生了孩子没跟来,她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事儿,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能帮忙。 这些小事胤礽并未跟石姝瑶争辩,他的本质是不想她累到,只要她不觉得累怎么都好说。 因为孩子多,又不是在自己熟悉的皇宫,夫妻俩难得没有睡在一起,而是各自带着孩子。 除了他们俩,石姝瑶还在孩子们的身上偷偷放了许多的符咒。还有伺候他们的嬷嬷、奴才,都被仔细叮嘱过。 不管发生什么事,孩子们身边都要确保至少有两个奴才跟随。 到达行宫的第二日,石姝瑶就起了个大早,她叮嘱白桃照看好几个孩子,然后带着谭嬷嬷来到太后居住的院子。 皇帝出行,不止他跟太子很忙,太后这头也有许多事情。 比如,留守盛京的宗亲福晋、蒙古福晋、格格、贵妇等人拜见。 石姝瑶作为太子妃,这同样也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 知道今日要见许多人,她特意换上太子妃的装束,一袭杏黄色、不怒自威,让她颇具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石姝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蒙古人跟满人还不太一样,她们大都性子直爽,喜欢的也是这类人,与之相反,她们并不喜欢汉人那套做派。 所以,面对她们,你可以不懂史书典籍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只需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就行。 权力之内的嚣张并不会让她们厌恶,她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若是你刻意讨好她们,她们反而会对你不屑一顾,看不起你。 这些是昨个儿胤礽教导她的。 这么多年,胤礽一直以高傲的态度对待他们,他们对胤礽除了恭敬还是恭敬。至于说他们内心怎么想,胤礽并不在意,只要表面上不敢违抗他就行了。 毕竟,他们的皇阿玛对蒙古的态度很模糊,他需要蒙古,却又不太需要。在皇上心里他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蒙古走的太近的。 在谭嬷嬷的搀扶下,石姝瑶走到太后的住所。她来的还算早,周围静悄悄的,不过院子外头却有不少人在候着。 看她们的穿着应该是蒙古部落的福晋们以及宗室福晋。 石姝瑶的衣裳太有识别性,即便他们不认识石姝瑶,但看这一身杏黄就知道来人的身份。 “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福。” 考虑到宗亲里头有辈分比她大的,石姝瑶特意避让半个身体,她手臂虚虚抬起,“诸位福晋免礼吧。” 石姝瑶转头看向伺候太后的奴才,“太后可曾起了?我这会儿进去会不会打扰太后休息。” 门口的嬷嬷亦是太后常用的,看到太子妃,她笑的满脸褶子,“太子妃说的哪里话,太后娘娘早就吩咐过,您若来了进来便是。” “盛京不比京城,三月的天儿还是有些冷的,您身子骨金贵,可别给冻着了。” 石姝瑶微微笑道:“那我先进去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三月的天儿是有些凉,不过她身体素质好,身上又穿着夹袄,倒也不觉得冷。只是太后的好意她也不会忤逆便是。 进去太后的寝宫便有一股温热迎面扑来,转头看去,太后的住所四周放着四五个大火盆,火盆里是上好的银霜炭。 石姝瑶满意的点头,她道:“不知负责行宫的是哪家,是个机灵的,回头让太子好好赏他。” 太后不比他们,上了岁数的人需要精心伺候,这炭火就准备的很好。 嬷嬷笑道:“太子妃娘娘这就不知道了吧?盛京行宫这边一直是郭络罗家在负责。就是宜妃娘娘的阿玛三官保。” 石姝瑶惊讶的抬头,随后一想,若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宜妃那般知情知趣,她的阿玛想来也是个善于揣摩皇上心思的。另外,太后还曾养育了五阿哥,于情于理郭络罗家都得好好捧着太后。 说话间,石姝瑶走到里间,此时太后已经起来,正准备用膳。看到石姝瑶,她招呼道:“太子妃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用过早膳没有,过来陪哀家再吃点。” 石姝瑶给太后行了礼,这才笑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我呀就是闻着味儿来的。” 太后指着她笑,“那哀家下回用膳的时候就让人关了门子,每次你来,哀家这就得多用好几碗饭。时间一长,还不得把哀家给吃垮了。” 石姝瑶拿着帕子装作伤心的擦擦眼睛,“您这话说的可真让人伤心。行吧,既然您这般嫌弃孙媳,孙媳这就走。”她说着还假装做了个转身的动作。 太后捂着肚子笑,“你个猴儿,快住嘴吧,在让你说下去,哀家要笑趴下了。” 人老成精,身为太后有的是人巴结她,但谁真心谁假意,太后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也正是如此,她才特别待见太子妃。 每次太子妃来,她心情就很好。说来也怪,每次跟太子妃一起用膳,她就像是在跟真正的家人一起吃饭一样。 一家子,没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只是平凡的长辈跟小辈。 太子妃也不是那等装模作样的,她用膳是真吃,看着她吃饭香甜的样子,太后心里也高兴。 人一高兴,吃的也就多了起来。 第277章 召见 陪太后用过膳,没一会儿贵妃与荣妃也来了,太后这才开始宣召外头那些人。 她拉着石姝瑶的手,道:“你第一次来,怕是不认识她们,一会儿哀家给你好好介绍介绍。你也无需害怕,你是太子妃,即便是部落首领的福晋,她们也越不过你。” 石姝瑶点头。 蒙古所有大臣家眷、盛京所有宗亲福晋、官员家眷全部都来了行宫,等着太后召见。太后并没有接见所有人。 五品官员以下的家眷只在门外面磕了个头,连进去面见太后的资格都没有。五品以上的倒是能进来,只是能留下陪太后说话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有资格留下与太后闲话家常的除了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族人以外,还有蒙古各部落首领的家眷,以及少数几个盛京高官夫人。 这其中就包括宜妃的额娘、三官保的夫人以及九福晋的额娘董鄂夫人。 这两人能留下在石姝瑶的意料之内。就算不看三官保跟董鄂七十,也得给宜妃、九福晋留面子。 而且皇上对三官保很是看重,十次来盛京其中有九次都是三官保负责接驾。行宫里的一切也都是他负责的。 据说皇上还有几次直接住进了三官保的家。可见对其之信任。 蒙古福晋这边,她居然没有看到端敏公主,着实有些惊讶。太后可是端敏公主的养母,两人感情很深,太后来蒙古,端敏居然不来请安,实在怪异。 端敏没来,打头的是她大儿媳也就是如今达尔罕王的福晋。这位福晋年纪不过比石姝瑶大四五岁,看上去却是两代人,苍老的厉害。 汗王福晋显得有些呆愣,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再怎么不聪明,作为汗王府的女主人,面对太后跟太子妃,她也不能干坐着不说话。 她选择了个最不会出错的话题,夸赞石姝瑶的容貌。 “早就听说太子妃是个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太子妃的容颜说您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都不为过,谁能想到您已经是七个孩子的母亲了呢。” 她旁边有个妇人摸摸自己的脸,“可不是么,不知太子妃用的什么保养方子。臣妇也每日保养,这皮肤还是肉眼可见的粗糙。” 这位福晋同样出自科尔沁左翼,不过她隶属于左翼后旗,乃是明安贝勒的后人,如今后旗的当家福晋。同时也是石姝瑶祖母生母的族人。 因着这七拐八拐的关系,她才得以与达尔罕王福晋一样坐在前排。 石姝瑶微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闲来无事弄出来些小玩意儿敷脸而已。夫人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把方子抄写一份。” 不过是随口闲聊,那位福晋没想到太子妃如此好说话,当即惊喜道:“那,臣妇就多谢太子妃。” 石姝瑶不在意的摇摇头,“小事罢了,你们还有谁想要的,一会儿去找谭嬷嬷。” 科尔沁不只是太后的娘家,还是她祖母的外祖家,一个保养方子而已,石姝瑶还是愿意给的。 蒙古的天气比之京城更加恶劣,即便是这些贵族女子的肤色都不是太好。石姝瑶愿意给方子,在座的各位都喜不胜收,不少人都琢磨着一会儿找谭嬷嬷报个名儿。 扎赉特部郡王福晋开口:“太子妃当真是大气,似这等美容方子多少人藏着掖着,也就太子妃舍得分给我等。” “对了,臣妇听说太子妃有一明霞格格,怎的不见格格踪影?” 她听说太子的所有儿女都跟着前来狩猎,明霞格格作为太子唯一的格格,居然没有跟着太子妃前来给太后请安,当真奇怪。 石姝瑶继续微笑:“夫人怕是不知,明霞她跟弘曦乃是双生,本宫又只有这一个女儿,皇上跟太子很是疼爱。她自幼便是跟弘曦一起当做男孩养的。” “今日一大早,皇上把太子与弘曦喊了去,明霞也跟着一道去了。” “想来,她一会儿也会跟着皇上前来请安。” 说完她有些探究的看向这位郡王福晋,似乎在想对方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没办法,大清跟蒙古多联姻,上次端敏公主就打了一次明霞的主意,她不敢在心存侥幸,觉得明霞还小,不会被人惦记上。 许是察觉到自己过于急切,郡王福晋尴尬的笑着解释:“太子妃勿怪,实在是臣妇从未见过龙凤双生子,太过好奇了。” “且,太子妃就如此容貌,明霞格格作为您的女儿,必定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石姝瑶收回目光,她勾着嘴角,“福晋谬赞了,什么美人不美人的,明霞她还小呢。倒是福晋身边这位小格格,真是水灵可爱。” 此次前来叩见太后,这些福晋们不是自己来的,不少人还带着家中的女儿。扎赉特部郡王福晋就是其一。 看身形,她女儿跟明霞年岁差不多,部落首领在其部落那就是土皇帝,这位格格看着老实安分,双眼中却透露着高傲不可一世。 或许在家里被宠坏了,在她阿娘夸赞明霞的时候,她双眼闪过一丝嫉妒、不服气。 郡王福晋伸手推了自己的女儿一把,“太子妃也太看得起她,她啊,也就这样。都被我跟她阿爹宠坏了。” 石姝瑶笑笑不再接话。当娘的可以说自己的女儿不好,未必愿意听别人也这样说。而且这位小格格在她阿娘说她的时候已经很不高兴了,她若是再说,指不定会如何呢。 一个被宠坏的小姑娘。 这是石姝瑶对她的评价。 大家都在说着胭脂水粉、衣裳料子,再不然就是提几嘴狩猎的事情。因说的都是女子之间的话题,气氛倒也融洽。 此时,董鄂七十的夫人忽然开口:“太子妃娘娘,奴才斗胆问一句,怎不见九贝子福晋前来?” 女儿嫁入皇家也有几年了,一直不得见,她心中十分想念。 早前得知皇上要来盛京的时候,她就去郭络罗家打听,却不想这回随行名单居然没有九阿哥。不只是九阿哥,宜妃娘娘跟她生的两位阿哥居然都没来。 须知道,宜妃毕竟是盛京人,以往皇上每次前来狩猎都会带着宜妃。为的是让她跟家人见一面,以免受相思之苦。 此次,宜妃娘娘没来也就算了,两位阿哥也都不在,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在来盛京之前她就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因而她并不慌张。 “董鄂夫人怕是还不知道,去年十一月九弟府上添了个小格格,我们出发之前她府上另一位侍妾也有了身孕,九弟妹忙着府上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这是最好的理由,她总不能告诉董鄂夫人,九阿哥惹了皇上不高兴,所以这次没带他吧? 当然,这个消息对董鄂夫人来说怕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毕竟生孩子的又不是九福晋。 董鄂夫人脸色果真不太好,她不好说太子妃什么,转头却对准了三福晋。 “诚郡王福晋,九福晋怎么说也是您的堂妹,您怎么不照顾着她点?” 诚郡王福晋都被指责懵了,“堂婶儿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没照顾着点?她照顾的还少吗?但凡有个事儿都要耳提面命。 九弟妹又不是她闺女,人家不听她的,她能怎么办? 石姝瑶也有些无语,她现在明白九福晋的蠢是从哪里传来的了。 当着太后、荣妃等人的面指责三福晋不照顾她女儿,董鄂夫人也真敢。 “没,没什么。”可能她也反应过来自己话说的不对,立刻改了口。 到底是自家婶婶,尽管心里不舒服,三福晋也没揪着不放。 三官保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都是盛京官员的家眷,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董鄂七十的夫人脑子这么不好使呢。 她明白对方担心九阿哥跟九福晋,事实上她也担心。她也想找个由头问一问宜妃跟两位阿哥的情况,但你也不能上来就指责人家三福晋啊。 只是个堂妹,又不是亲妹妹,就算是亲妹妹,都嫁人了,也没有一直插手别人家室的说法。 好好的气氛因为她弄得尴尬不已。 太后忽然开口:“行了,今儿就到这吧。哀家老了,喜欢清净,你们也无需日日前来请安。回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等所有人都出去,太后才说道:“老九这个福晋娶的不好。不能管住老九也就罢了,岳家还有个拖后腿的。” 荣妃紧跟着说道:“可不是么。太后娘娘您是知道的,老三福晋府上事儿那么多,平日里还得规劝她那个堂妹。人家呢?还不领情,一心跟着老八福晋走。” “说的多了,人家还不高兴,认为老三福晋在挑拨离间呢。您说让老三福晋怎么办?” 董鄂七十的夫人倒好,不想着怎么规劝自己的女儿,开口就责怪起老三福晋来。 简直是不知所谓。 第278章 竟还有旧仇 从慈宁宫出来,石姝瑶直接回了她在行宫的住所,半日不见弘琨,她很是担心。 确认弘琨哥仨有老实的在宫里玩耍,她长出一口气。 而后她对着忙完的谭嬷嬷招手,“嬷嬷,你在盛京可有认识的人?” 谭嬷嬷摇头,“奴婢是京城人士,在盛京并无熟人。不过,这行宫的奴才跟咱们宫内不能比,嘴巴大都不严,您想要打听什么事儿,只需要使些银子,说不定就能打听出来。” 石姝瑶犹豫片刻,叹道:“算了,我只是想知道端敏公主是不是真的不大好而已。” 今日请安,端敏公主没来,她好奇的问了达尔罕王福晋几句,得到的答案是对方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端敏公主年岁比皇上还大,她生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她偶然发现太后对此似乎并不着急,这才觉得怪异。 太后一生无子,她最疼爱的就是端敏这个养女兼外甥女。太后年纪大,她的亲人也死的差不多,仅剩与她关系亲近的就是宫里的淑惠太妃以及端敏公主两人。 特别是端敏,因着她和亲蒙古,常年见不着。按理得知她生病太后不应该如此冷淡才对。 哪怕当初因为端敏口无遮拦得罪了皇上,也不该如此。 端敏的性子她是领教过得的,早前端敏又惦记过明霞,甚至跟老四还有些关系。在京城端敏都这般嚣张,如今来了盛京,在端敏的地盘,她担心这位又出什么幺蛾子。 这才想着让人去打听打听。 谭嬷嬷的话,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宫里的人嘴巴不严格,那还是算了。先不提他们会不会知道端敏的事儿,她自己也不想惹事上身。 随即,她又道:“对了,我记得咱们有带些贵重药材,你去挑几支人参出来,让安长平送去端敏公主府。就说是本宫跟太子孝敬她的。顺便让安长平瞧瞧看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这次出京,太子照旧带着裴安年,石姝瑶除了谭嬷嬷、赵嬷嬷外也带了安长平和几个小太监出来。 这些小太监就是负责在外行走的。 安长平是自己人,她信得过。他本人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主,只不过因为有裴安年在,很多人下意识会忽略他,觉得他不如裴安年。 实际上,毓庆宫三大总管各有所长、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不过是裴安年岁数最大,优先跟着太子,太子用顺手罢了。 真要比较,三个人也分不出个高低来。 把事情交给安长平,石姝瑶很放心。 她自语:“我不怕她真的生病,就怕她憋着坏想要对付我呢。” 端敏公主的性子睚眦必报,当初她离开京城的时候,石姝瑶就发现她看向毓庆宫方向的眼神里带着狠厉。 她不知道如今端敏是怎么想的,是否还因为当初记恨他们。让人去探查一二,没事还好,如果有事儿,她还能提前做个准备。 谭嬷嬷很是赞同这句话,她道:“太子妃所言甚是,奴婢记得当初皇后娘娘还在的时候,端敏公主就是如此放肆。” “您知道的,皇后娘娘出身下五旗,因管过内务府的关系,还被鳌拜称为‘满洲下人之女’。因为这事儿让皇上恼恨许久,连带着对鳌拜也越发憎恨。” “宫里边谁敢当面说皇后娘娘这话,偏她就敢。” 众所周知,端敏公主看不上当今皇上,她更看不起‘满洲下人之女’的皇后。对待皇上她还会敷衍着行个礼,说几句软话。对待皇后那真是毫不客气。 端敏公主在京城住着的时候对着皇后呼来喝去、阴阳怪气那都是常有的事儿。为此太皇太后没少训斥她。 她表面上答应的很好,背地里变本加厉起来。 有一年深秋皇后落水,对外说是自己不小心,其实就是她的功劳。是她怀恨在心推了皇娘娘。 石姝瑶倒吸一口凉气,“竟有这事儿?她如此大胆皇额娘就没跟皇阿玛或者太后说?” 谭嬷嬷苦笑,“怎么说?当时并没有外人可以作证,讲出来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娘娘她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皇后娘娘生完承祜阿哥后肚子一直不见动静,太医说是宫寒,谭嬷嬷一直觉得都是因为端敏公主。若非她推了皇后落水,皇后又怎么会得这样的毛病。 且,自那以后,皇后的身体就不太好。若不然也不会在生太子的时候难产而亡。 石姝瑶用力抿了抿唇,她小声道:“这事儿太子他知道吗?” 谭嬷嬷迟疑许久,摇头,“奴婢不清楚。皇后娘娘曾交代不让奴婢告诉太子,那时候太子也还年幼,奴婢怕太子知道沉不住气,就一直没说。” 太子小的时候她怕太子藏不住事儿没开口,等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已经被凌嬷嬷排挤的进不了太子的身。 所以,她也不清楚太子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想,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凌嬷嬷那人比她还欺软怕硬呢。她敢得罪端敏公主才怪。 石姝瑶冷着脸,“如此说来端敏公主跟咱们还是有着世仇呢。” 谭嬷嬷擦擦眼角的泪水,“谁说不是呢,她那人最是心肠狠毒了,奴婢也担心她憋着坏想要对您不利。” “不过,她毕竟是太后的女儿,奴婢担心您若是跟她对上,会伤了您跟太后之间的感情。” 皇上不厌恶端敏公主吗?肯定也是厌恶的恨不得对方去死。只是端敏如今的身份还有太后让他不得不顾忌而已。 石姝瑶道:“那就等太子登基之后再清算呗,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嘴上说着暂时不动她,石姝瑶在心里已经琢磨开了:假如端敏仍旧敢打明霞的主意,她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她有的是法子。 如今端敏不在行宫,她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石姝瑶重心还是放在后日的狩猎上。 今日,当着太后的面已经有蒙古贵女跟她发出挑战,她也已经应下,只等着后日狩猎见分晓。 贵妃见石姝瑶牵着几个小的过来,对着她招招手。 “你今日不是要跟那群蒙古夫人比试,弘晏几个就交给我吧,我保管给你照顾的妥妥帖帖。” 今日太子也要上场,不能照看弘晏、弘晀哥俩,石姝瑶就把几个小的全部带在身边。弘曦年纪虽然也不大,他是学过骑射的。 他与弘昱、明霞、一些年纪相仿的蒙古世子、王公大臣家的孩子在一起,双方同样约定了要比赛。 剩下弘晏几个就需要她好好安排。正好贵妃开口,石姝瑶毫不客气的就把人扔给她,“那就先麻烦小姨了。一会儿我额娘也会过来,你们一起也能说说话。” 五个孩子当然不能都扔给贵妃一个人照顾,石姝瑶早就跟她额娘说好了,让她额娘帮忙的。 没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来了,为的也是弘晏几个的事儿。 石姝瑶道:“太后娘娘身体没问题吗?弘晏几个身边不用担心,有那么多奴才呢,再说我额娘跟贵妃娘娘都在,出不了差错。” 太后毕竟上了岁数,一路舟车劳顿难免疲惫。到了盛京她也没来得及休息,接见了不少的贵妇,脸上的疲劳肉眼可见。 此时刚好,别人都去狩猎,她落得清净,也能好好休息。所以,石姝瑶才没想过让太后帮忙。 嬷嬷道:“太子妃放心,太后娘娘休息的差不多了。她老人家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放任她自己待着又该觉得寂寞,有几位小阿哥陪着刚好。” 贵妃开口:“既如此,那就把弘晏、弘晀送过去吧。我跟堂姐照看弘琨哥仨。” 弘晏、弘晀年岁大一些,能听得懂人话,不像三个小的,话都说不利索。特别是弘琨,这小子跟老十小时候一样,皮的很,稍不注意就能跑不见。 让太后看着他才是给太后找麻烦。 石姝瑶无有不应,她又仔细的交代二人,让他们好好听话,嘱咐照顾哥俩的嬷嬷、奴才几句,这才亲自把人送到太后手里。 “老祖宗,这俩皮猴儿就交给您了,若是他们惹您生气随意您打骂。” 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哪有你这样当额娘的,咱们弘晏、弘晀多好的孩子,你还嫌弃上了。” “人交给哀家你放心。今日狩猎你也无需客气,有多大本事就使出多大的能耐来,正好也让这些蒙古部落看看咱们未来国母的风采。” 石姝瑶深深吸气,她用力点头,“皇玛姆您放心,孙媳尽量给您打个漂亮的仗回来。” 太后虽说是蒙古人,科尔沁的心是向着大清的。蒙古将近五十部落,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科尔沁一样。 对太后来说,她与大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贵妃想要留下来陪太后,被太后一道儿给赶走了。 “哀家这有什么好陪的,今日狩猎,哀家不出面你这个贵妃若是再不出面,别人怎么看咱们。都快走吧。” 太后明白贵妃是好意,她同样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太子妃、宜妃一样面对她的时候能放得开。 更别说一会儿太子妃的额娘还要来。 与其大家在一起干巴巴的说着话,还不如各玩各的。 第279章 郭络罗惜兰与吉日格勒 送了趟孩子,石姝瑶到的时间有些晚,其他皇子福晋、宗亲福晋以及蒙古贵女、福晋们都到齐了。 一番寒暄过后,三官保夫人笑着问道:“太子妃娘娘,明霞格格今儿个不跟咱们一起玩么?这是奴才的孙女惜兰,这丫头是个活泼的,盛京附近她都熟悉。奴才原还想着若格格想去哪儿玩,让她给指个路呢。” “这丫头跟明霞格格年岁相当,想必能有许多话题可聊。” 三官保夫人指着的丫头赶紧给石姝瑶行礼,“奴才郭络罗惜兰见过太子妃娘娘,太子妃万福金安。” 小丫头规矩十分得体,低眉顺目的,可见郭络罗家把她教养的很好。 石姝瑶给旁边跟着的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上前把郭络罗惜兰搀扶起来。 “郭络罗夫人有心了。皇上一大早就把太子、弘曦喊了去,明霞那丫头也跟着一道儿走了。她啊,自幼与弘曦形影不离,这会儿怕也是与他一起呢。” 石姝瑶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约莫十岁上下,眉宇间依稀能看出宜妃的影子来。想想宜妃姐妹的美艳,这位叫惜兰的小姑娘长大怕也是个美人胚子。 这般想着,她拉过对方的手,“怪道人家都说郭络罗家出美人呢,宫里的宜妃娘娘自不必说,你家这位长得也是真真好。本宫一见就欢喜。” 说着她从手腕上撸下个镯子套在惜兰的手上。“来之前也没准备礼物,这个你先带着,回头,本宫让人补上。” 石姝瑶毕竟是太子妃,能被她带出门的镯子成色自不用说。她给惜兰的是一只紫罗兰的翡翠玉镯。 淡淡的紫色未出阁的小姑娘戴着也不显老气。 惜兰赶紧谢恩,“奴才谢太子妃娘娘赏赐。” 石姝瑶不在意道:“郭络罗姑娘客气了。诚郡王福晋在跟本宫招手,本宫先过去了,夫人你自便。” 今日在谭嬷嬷恶毒提醒下她手腕上戴了好几对儿镯子,这些镯子成色都差不多,价值也昂贵,但却不是她最喜欢、价值最高的。 谭嬷嬷早就预料到今天的情况。 努力压制住内心的颤动,三官保夫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太子妃娘娘您请。” 三官保夫人内心是激动的,对太子的受宠虽然她心里早有准备。此时听闻太子妃的话,仍是忍不住感慨。 皇上对太子一家的宠爱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仅仅太子被皇上看中,就连明霞这个孙女的宠爱都是得天独厚。 同样是皇孙,看看同一天出生直郡王家的大阿哥就知道。 可惜郭络罗家隶属包衣,若她家是满洲旗,说不得就要肖想一下明霞格格了。不过,也无妨。 想着,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旁边的孙女。 孙女长得好,大家都说她颇有宜妃娘娘当初的仪态。最主要她出生的时间太好,只比弘曦阿哥大两岁。 两岁的年龄差刚刚好,待到惜兰十五,让宜妃娘娘帮忙在皇上跟前吹吹风,把惜兰指婚给弘曦阿哥。 三官保夫人还是清醒的,她打着弘曦的主意不假,却也清楚的知道以自家包衣的身份即便皇上同意,不可能把惜兰指给弘曦阿哥做嫡福晋。 侧福晋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郭络罗氏是满洲大姓,她家有不少佐领,手里又握有不少兵丁,惜兰的阿玛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出身,加上宜妃娘家侄女的身份…… 石姝瑶可不知道既有人惦记上她女儿之后,又有人惦记上她儿子。 三官保跟别的官员不一样,他不只是皇上的心腹大臣,更是宜妃的亲阿玛。就算刚才那个小姑娘平平无奇,看在宜妃的面子上,她也得夸赞,例行赏赐。 要说她对那位小姑娘有多好的印象,那也不见得,毕竟她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而且,因为老八福晋,她现在对郭络罗这个姓的姑娘有些发怵,她下意识里就想对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老八福晋。 走动可以,做儿媳妇,她是万万不会选择郭络罗氏的。哪怕是侧福晋都不行。 诚郡王福晋身边站着荣宪公主,公主旁边同样站着个小姑娘。 石姝瑶好奇的打量她几眼,随后看向荣宪公主,“别说,让我猜猜,这位莫不是二姐姐家的小郡主?” 荣宪公主比太子胤礽大一岁,三十年六月下嫁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两人成婚后育有一子一女。 儿子林布比弘曦大两岁,女儿刚好比明霞小一岁。 乌尔衮是巴林部的郡王之子,未来的郡王,他和荣宪公主的女儿虽还未被正式册封,倒也不是不能称呼一声郡主。 诚郡王福晋捂着嘴笑:“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太子妃一眼就能认出来。” 石姝瑶抬头,“主要是小郡主跟二姐长得很像。” 荣宪公主长相就仿荣妃,两人有七八分相似,小郡主眉眼跟荣宪公主一模一样。她与荣宪公主不常见面,与荣妃却时常碰头,看到她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荣妃。 荣宪公主摸摸女儿的脸,小姑娘对着石姝瑶福身,脆生生道:“吉日格勒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娘娘万福。” 石姝瑶拉住她,“你叫吉日格勒?好名字。” 若她没记错,吉日格勒是幸福的意思。看来荣宪公主虽然是被和亲蒙古,属于盲婚哑嫁,日子过得确是不错。不然她也不会给女儿取名‘幸福’。 石姝瑶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挂在吉日格勒身上,“按照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二舅母。今日是二舅母的不是,没给你带礼物,这个你先拿着,等回了行宫,我再给你补一份。” 吉日格勒跟那位郭络罗惜兰不是一个等级,石姝瑶自然不会只给她一个镯子,那样显得太过寒酸。 这个荷包里面放着一对福禄寿的三色戒指,一块同色的玉佩。东西不多,胜在珍贵,送给吉日格勒刚刚好。 吉日格勒道了谢,紧接着喊了声‘二舅母’。 荣宪公主往石姝瑶身后看去,“咦,明霞没跟着一道来么?” 蒙古的小姑娘自小就喜欢这样的运动,她还以为明霞会喜欢呢。 第280章 与荣宪闲聊 石姝瑶把刚才的说辞又讲了一遍,临了她指着林子右边道:“弘曦临走的时候说过,他们就在右边林子口玩耍,吉日格勒若是想要去找明霞玩,可以去那边找找看。” “不止弘曦哦,你弘昱、弘晴弟弟都在呢。” 弘昱是直郡王家的大阿哥,而弘晴则是诚郡王家的大阿哥。两个人跟弘曦同年,这次弘曦来了盛京,直郡王和诚郡王也把他们都带了来。 吉日格勒跟郭络罗惜兰不一样,她是皇上的外孙女,弘曦的表妹。两个人是亲戚,即便过了七岁,一起玩耍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郭络罗氏就不一样了,弘曦跟郭络罗家可没关系,若是两个人总在一处玩耍,她担心会传出不必要的流言来。 吉日格勒探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她问道:“二舅母,弘曦弟弟他们那边有很多小伙伴吗?” 石姝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头。“对啊,这次跟来的宗室阿哥、重臣家的儿子有不少,他们都跟弘曦一起玩呢。” 弘曦那边都是七八岁、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再往上的大都跟着皇上他们去狩猎,试试手气。六岁以下孩童跟来的很少,即便有也都跟着自家的额娘留在营地。 吉日格勒嘟着嘴巴,“那我不要去了,我可以去找弘晟弟弟跟弘晏弟弟他们玩吗?我带了阿玛做的木马,可以给弟弟们骑。” 诚郡王福晋捏捏她的小脸,“当然可以,这会儿你弘晟弟弟八成跟外祖母去给太后请安了,你可以去那边找他,顺便给太后请个安。” 荣宪公主临出发前恰好巴林部落出了点事儿,额驸乌尔衮不在,需要她帮忙处理,因而晚来了些时候。她是今天早上直接赶过来的。 吉日格勒性子随了荣宪,她不太喜欢人多,比较安静。看着懂事的女儿,荣宪有些心疼,她道:“你们不用管她,我就是过来跟你们说句话,一会儿我会带着她回行宫那边的。” 诚郡王福晋是荣宪的亲弟妹,她来了自然要见上一见的,还有太子妃。太子妃的身份特殊,荣宪从不在这上头让自己被人挑了毛病。 “听说温宪也跟着来了,正好我去跟她说说话。”提到温宪,荣宪免不了叹息。她身在蒙古都听说了温宪的事情。 都是自家姐妹,平日里也没什么仇怨,她想去看看温宪的情况。不然她不放心。 “对了,我听三弟妹说一会儿太子妃要跟她们比试狩猎?你可不要小瞧蒙古的这些女人,她们看着瘦弱实际上力气大得很。” “她们很小就开始跟着大人学习怎么管理部落,像什么挤羊奶、放牧、摔跤还有狩猎,那都是她们的看家本事。” “你比如我巴林部的雅若和多兰,扎赉特部的海日、乌扬嘎,还有杜尔伯特部等等,都有擅长狩猎的能手。遇上她们,太子妃一定要小心。” 虽然她嫁入了蒙古部落,如今是蒙古人,她内心还是更偏向大清多一些的。荣宪心知,也只有大清日益强大,部落的这些人才会更敬畏她。 再则,她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即便被蒙古部落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 荣宪说的这些她早就让人打听到了,不过石姝瑶仍充满感激,“多谢二姐,我会注意的。” “三弟妹你也是。这几人里头有两个性子比较傲的,如果她们输给了太子妃,你要小心她们找你的麻烦。” 傲气这个说法太过委婉,直白点就是她们其中有人输不起。万一太子妃真的赢了她们,以那些人的性子绝对会在其他人身上找补回来。 而跟太子妃关系最好的三弟妹、除太子妃外最年长的皇子福晋就成了她们最好的选择。 诚郡王福晋傲然道:“二姐放心,我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出身,骑马射箭那是从小的必修课。” 虽然她大婚后因为忙碌把这些落下了,但底子还在。 早在大半年前见到太子妃练习骑马的时候,她就偷偷的捡了起来。那些人不来则已,若觉得她是软柿子,敢找过来。 她也是不会客气的。 荣宪点头,对自己的这位三弟妹她还是放心的。说真的,所有皇子福晋里头,她也就对太子妃跟三弟妹感观最好。 其他人倒不是不好,只是相处起来总是少那么点意思。 大嫂年纪比她大不少,早前忙着生孩子,两个人没多少交集。后来好不容易大嫂生了个阿哥,她又和亲蒙古了,两人之间交谈更少。 老四府上的更不用说,石婉淑性子太张扬,活着的时候她就不怎么喜欢。而今他府上只剩下侧福晋,她更是懒得搭理。 五弟妹、七弟妹性子随了五弟和七弟,轻易不往前凑。 至于老八福晋…… 呵呵, “幸亏老八福晋这回没来,不然又有的闹了。” 她对老八福晋可以说印象深刻了,那就不是个能安分的人。这次若她跟着,得知蒙古人把太子妃当做比试对象,以她的性子怕是又得闹起来。 她会觉得别人看不起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八福晋也就嘴巴、脾气不饶人,真跟别人比试,她未必能赢得了。远的不说,就说她巴林部的多兰,到时候说不定会奚落她。 以老八福晋的性子能忍? 不闹才奇怪呢。 提起老八福晋,她多嘴问了句:“皇阿玛打算把他们夫妻俩关到什么时候?关个半年一年或许无碍,时间长了,安郡王府那边不得又闹起来?” 她对八福晋的印象不好,同样对养出八福晋的安郡王也没啥好脸色。 石姝瑶勾起一个冷冽的嘴角,“这回,我看未必。二姐不在京城怕是不清楚,老八两口子这回犯的事儿可不小。” 荣宪疑惑:“哦?我听到的传言是因为老八福晋在怀来县闹灾的时候高价卖粮食。怎么,不是么?” 石姝瑶缓缓摇头,“这只是其中之一,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她四处看看,发现距离她们最近的也在五米开外,便压低声音说着, “高价卖粮食的是八弟妹,皇阿玛最主要还是生老八的气。老八对那个位子起了心思,为了一己之私干了不少昧良心的事儿。” 荣宪公主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他怎么敢?” 她听说四弟也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但她听的最多的还是四弟如何冷酷、较真,她从未听说四弟以权谋私过。 老八他…… 又想到宜妃一大家子也都没来。 她学着石姝瑶的样子压低声音,“宜妃也没来,莫非?” 石姝瑶不着痕迹的点下头,“二姐也知道,老九跟老八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她是被老九给连累的。不过,宜妃娘娘还有五弟呢。” “皇阿玛对五弟还是看重的。” 也就是说,尽管皇上因为胤禟迁怒了宜妃,宜妃却不一定就此失宠。 诚郡王福晋忽然扯了扯石姝瑶的衣裳,“别说了,我那好婶娘来了。” 石姝瑶抬头就见董鄂氏带着几个年轻的夫人、格格走了过来。她当即站直身体,收敛了笑容。 荣宪道:“听三弟说前几日她给你没脸了?她是你堂婶儿不假,你现在可是郡王福晋,身份地位比她高。若是她再敢如此,不用给她面子。” 她刚才去给皇上请安的时候跟自家兄弟说了几句话,其中有聊到那天的情形。得知董鄂夫人敢给她三弟妹甩脸子,荣宪很不高兴。 诚郡王福晋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倒不是怕她,只是没想到她一个都统夫人,脑子这么不好使。” 她叹道:“仔细算算我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我阿玛过世他们前来吊唁,或许我从未了解过她吧。” 董鄂七十之前是副都统,他同样得皇上信任。彭春一家子在京城,他们一家子就被皇上委以重任驻守盛京跟蒙古。 说真的,诚郡王福晋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仅有的印象还是从她阿玛、额娘嘴里听说的。毕竟是阿玛的堂弟,阿玛肯定往好了说。 再次见到堂婶儿,她一时间没有准备罢了。 荣宪颔首,“她们过来了。” 董鄂夫人走到石姝瑶一米外站住,她屈膝给石姝瑶请安,“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荣宪公主,”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见过诚郡王福晋。” 是真的说着说着就停顿了,不是石姝瑶故意找茬。 趁着她低头看不见,石姝瑶对着荣宪撇撇嘴。怎么的,她这是不想给三弟妹请安? 别说她只是个堂婶儿,就算是亲婶子、亲额娘,大庭广众都得行礼问安。董鄂七十夫人把自己当什么了,看到郡王福晋居然还犹豫上了。 荣宪公主冲着石姝瑶摇摇头,她示意石姝瑶别说话。狠狠地晾了董鄂夫人一会儿,荣宪才开口,“起吧。” 许是久不给人请安,蹲了这一会儿,董鄂夫人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很是失礼。 石姝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同样是高门大户的夫人,瞧瞧三官保的夫人再看看她,人家还是包衣出身呢,董鄂家这位可好,连自家亲家母的一半都比不上。 诚郡王福晋不好意思的把头扭到别处。嘴里说着好些年没见,不了解,到底是董鄂家的,董鄂七十的夫人礼数不周,她也觉得面上无光。 看出三弟妹面色不好,石姝瑶直接问道:“董鄂夫人来可是有事儿?本宫与诚郡王福晋要准备打猎事宜,怕是不能招待夫人了。” 为了打猎方便今日的石姝瑶并没有穿朝服,而是穿了身大红色的骑马装。如果说杏黄色太子妃朝服把她衬的十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今日的骑马装则让她看起来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石姝瑶是知道的,董鄂七十与九阿哥一样都是胤禩的支持者,对‘敌人’那头的人,她是没什么好说的。 董鄂夫人面上有些尴尬。自打她女儿被皇上赐婚给九阿哥,她腰板挺的比什么时候都要直。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敢这般无视她,与她这样说话。 她以为即便是太子妃,看在她女儿跟宜妃娘娘的面子上也应该好生与她交谈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耐烦。 是的,石姝瑶找的借口在她看来就是不想跟她们说话。 明明她刚才还跟荣宪公主有说有笑,怎么自己才来就要去准备狩猎了呢? 董鄂夫人并没有听出人家赶客的意思,她面皮不自在的抖动几下,硬着头皮道:“奴才正是为了那日打赌一事而来。” “这是奴才娘家侄女丹蓉,丹蓉这孩子别的本事没有,狩猎算得上一把好手。太子妃娘娘不是跟那些蒙古夫人打赌狩猎么,您带上她,多少也是个助力。” 那个叫丹蓉的姑娘赶紧给石姝瑶请安,“奴才舒舒觉罗丹蓉见过太子妃。” 石姝瑶刚想叫起,荣宪发难,“怎么着?听你这话的意思,太子妃不带上你这侄女就一定会输给蒙古的夫人喽?既然你侄女这么了不起,干脆让你侄女自己去跟别人比试得了,又何须拉上太子妃?” 不是荣宪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而是董鄂夫人话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意思。 荣宪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一会儿那群蒙古夫人来了,发现太子妃身边带了这么个人,会怎么的阴阳怪气。 到那时,哪怕太子妃真的赢了,在她们看来也是胜之不武。 再说了,盛京距离巴林部也不远,这附近有些本事的大姑娘小媳妇她都知道,可没听说过什么丹蓉。 诚郡王福晋脸色耷拉下来,她问道:“堂婶儿,这事儿堂叔知道么?还是说你们商量好的?” 不提她堂婶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就是她的态度语气也让人高兴不起来。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难怪二姐说出这样的话。 她又看向半跪在地上的小姑娘,“丹蓉是吧?正好我身边还缺一个会马上功夫的跑腿丫头,看在董鄂夫人的面子上,你就跟在本福晋身边伺候吧。” 因为生气,她连堂婶都不喊了,直接称呼对方董鄂夫人。 第281章 前往狩猎 (上一章最后一句做了修改) 董鄂夫人黑了脸,她并未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妥当,只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荣宪公主也就算了,三福晋可是自己人,她怎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娘家也是大家族出身,她阿玛在世的时候官居三品乃是一等的轻车都尉。 她这个侄女虽然是庶出,也是正经的满洲贵女。三福晋的丫头是什么人?那是包衣,是奴才。 把个好好的满洲贵女比作奴才,有她这样说话的吗? 就像是没看到董鄂夫人难堪的脸色,三福晋对着丹蓉神色平淡道:“怎么?你不愿意?觉得委屈?” 董鄂夫人身边一年轻夫人赶紧说道:“诚郡王福晋误会了,能给您做个使唤丫头是她的福气。她这是高兴傻了,可不是委屈。” 说着她还上前一步,偷偷使劲儿拧了错愕的丹蓉一下。 年轻夫人年纪跟诚郡王福晋差不多,是董鄂七十的嫡长子媳妇。 并不是人人都如董鄂夫人一般不会看人脸色,这位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等人的不被待见和嫌弃。 她怕自己再不开口任由董鄂夫人胡来,惹恼了太子妃等人。 盛京远离京城,权贵人物不多,一个蒙古正红旗都统就是顶尖的存在。平日里被众人巴结奉承,以至于董鄂夫人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土皇帝做的久了,就真以为自己是万人之上的人物,岂不知假的终究是假的,跟真的它不能比。 剧痛来袭,丹蓉瞬间回神,她僵硬着笑脸道:“对对对,奴才是高兴坏了。奴才从未曾想过有一日能伺候主子,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给砸晕了头。” 丹蓉能凭一介庶女的身份被都统夫人看中,这种时刻都把她带在身边,脑子转的不可谓不快。哪怕她心里委屈的要命,这会儿也得装出高兴傻了的样子。 说完她还自觉地站在诚郡王福晋身后,与诚郡王福晋带来的宫女自成一排。 诚郡王福晋轻哼一声,看着董鄂夫人傻掉的样子,她又扎了一针,“董鄂夫人放心,看在两家有亲的份上,本福晋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故意咬重‘好好’二字。 荣宪愉悦的嘴角上扬,自家弟妹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就行。 “时候不早,我先回行宫那边给祖母请安,你们也快去准备吧。” 石姝瑶颔首:“二姐晚上可要跟我们一起用膳?”她解释,“昨个儿弘晏嚷嚷着要吃烤山羊,太子说今日给他猎一只。” 荣宪还没开口,诚郡王福晋急忙道:“太子妃可是打算亲自下厨?这样,山羊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只是晚上的时候让我去凑个热闹呗。” 诚郡王福晋不得不承认有些事儿是天生注定的,旁人学不来。就比如太子妃的厨艺。 诚郡王妃跟毓庆宫关系最亲近,她与太子妃交情也是最深的。太子妃的好厨艺众所周知。她早前也曾因为嘴馋跟太子妃学了两手。 结果,明明用料步骤都一样,做出来的菜味道天差地别。 自那以后她就明白自己没这方面的天赋。 弘晏嘴巴刁是出了名的,但凡他点菜,大都是太子妃亲自下厨去做。难得的机会,诚郡王福晋也想要解解馋。 石姝瑶福晋好笑道:“三弟妹愿意来当然好,人多了也热闹。” “三弟妹,为了咱们的晚餐有着落,一会儿可要努力狩猎才是。” 诚郡王福晋摩拳擦掌,“那还等什么,太子妃,咱们走着吧?” 挑选好马匹,就见不少身穿蒙古服饰的贵妇、格格们在围场前面等着。看到石姝瑶与诚郡王福晋过来,她们翻身下马给两人请安。 打头的自然是科尔沁部落的贵女,虽然她们那日没有参与打赌,这样的盛宴也是不愿错过的。其次便是扎赉特部跟巴林等部落的贵妇、格格们。 石姝瑶的目光重点放在荣宪说的几个人身上。 巴林部的雅若与扎赉特部的海日站在前面,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许是双方有摩擦,彼此之间距离有些大,且似乎对彼此都很不服气的样子。 两人年岁相当,十七八岁的模样,梳着小辫子,一副未嫁人的姑娘装扮。 石姝瑶记得她们,当日要跟她比试的就是这两位姑娘的阿妈牵的头。如今再看两人全副武装的样子,莫非今日要跟她比试的就是这两人? 跟两个小姑娘比试,万一她赢了,对方会不会哭鼻子?她岁数比两人大,跟她们比,就算赢了,怕也会被人说胜之不武吧? 想到这里,石姝瑶扫视一圈,开口:“人都来齐了?不是说要比试么?巴林部的贝子福晋、扎赉特部的郡王世子福晋怎么没来?” 雅若对着石姝瑶施了礼,道:“回太子妃娘娘的话,臣女雅若,今日将由臣女代表巴林部与太子妃娘娘进行比试。” 她旁边的海日不甘示弱,“太子妃娘娘,扎赉特部是臣女来进行比试。娘娘可是觉得臣女年幼?实不相瞒,臣女乃是整个蒙古部落骑射最好的女子,我扎赉特部比我年长者许多着都不如我。” 她说自己是扎赉特部狩猎最好的女子雅若不反驳,但说自己是整个蒙古部落骑射最好的,她有话说。 “太子妃娘娘,臣女才是蒙古四十九旗骑射最好的女子。您若不信可以问问荣宪公主殿下。” 两人针锋相对,都觉得自己最好,寸步不相让。 石姝瑶抬抬手,“本宫有听说过你们,听她们说你们骑射本领不凡。不过本宫到底比你们年长,也是应当。” “这样吧。今日咱们就友谊比赛,不分狩猎多寡,重在参与。正好也让本宫瞧瞧咱们蒙古八旗姑娘们的本事。” 石姝瑶不是很清楚这两个小姑娘的水准,但她知道自己的。 太子曾带着她去西山围场狩猎过,当时若非她有意收敛就要赢了太子去。而且还不是赢一两只那种,而是一骑绝尘让太子吃灰都看不见地方的程度。 也是那时候石姝瑶才意识到璇珠给她的修炼功法到底有多厉害。 太子都如此,何况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总不能她们比太子还厉害吧? 全面碾压她们可不好,这不符合皇上对蒙古的态度。 皇上是想要压制住蒙古的,却又不想把蒙古压制的死死的,他总要给对方一点面子和希望。 这个度不好把握。 如果是跟她年纪相当的蒙古年轻夫人,石姝瑶或许会稍稍展现点实力把对方比下去。几个还未嫁人的小姑娘…… 第282章 海日 石姝瑶本意是好的。一切为了大清与蒙古的合作。 然,两个小姑娘不这么想,她们觉得太子妃是看不起她们。 雅若挺了挺胸膛,“太子妃请放心,我们没那么脆弱,您尽管拿出全部的本事跟我们比较便是。” 海日有些挑衅道:“还是说太子妃怕自己输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您放心,即便您真的输了,我们也不会嘲笑您的。” 她早就听说满族的姑娘入京后逐渐丢了老祖宗的本事。以前的贵女上的战马下得厨房、管得了家杀得了狼。 现在…… 据说现在的满洲贵女整日里学那些汉人的做派,开始吟诗作对。反倒是骑射越来越少人会了。 且越是出身高的贵女越汉化。 太子妃出身拨府,祖母又是和硕格格。哦,对了,石家还是前朝的降将。想必她家学的也是汉人那一套。 海日想当然的认为太子妃就是怕自己输才会这样说的。 可惜啊,可惜她不知道,得知太子妃要来,她们这些蒙古姑娘早就打定主意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呢。 无他,主要是大家都很不服气。 以前大清还未入关的时候,为了利益拼了命的跟她们蒙古部落联姻。 现在好了,大清入主中原过上了好的生活,他们不但不感恩蒙古,还开始忌惮起蒙古部落来。蒙古的贵女别说入宫,就是跟宗亲联姻的都少了。 瞧瞧皇宫那些后妃,皇阿哥的嫡福晋、侧福晋们,都是满洲旗。有的甚至还出身汉军。 都是八旗贵女,凭什么她们蒙古要被区别对待? 也许老一辈早就习惯了如此,像海日这样的年轻姑娘却不。 她们不服气的很。 今日前来的姑娘们,包括科尔沁草原的几位,都是想要看太子妃本事的。 太子妃说不比赛就不比赛?也要看她们答不答应。 海日眼中的野心被石姝瑶抓了个正着,她轻叹一声,“好吧,你们高兴就好。” 她开始有提醒她们的,是她们不答应。待会儿若是输了别怪她以大欺小就行。 此次上场并非石姝瑶与诚郡王福晋两人。 也不知谁把太子妃跟蒙古部落比试的事儿早早传了出去,传言到如今俨然变成了大清贵妇、贵女和蒙古部落夫人、格格之间的比试了。 蒙古那边以巴林部的雅若、扎赉特部的海日为主,蒙古四十九部来了三十个。 石姝瑶这边则是她与诚郡王福晋、七福晋以及几个年轻的宗室福晋、朝中重臣的家眷为主。 论人说石姝瑶这边明显不如蒙古人多,对方三十个部落凑了近五十人。她们这边沥沥拉拉勉强凑出二十人,连对方的一半都不到。 中间丹蓉几次想要请战,在她开口之前都被三福晋给挡了回去。 笑话,刚才她就说了对方是自己的丫头,这会儿却又让丹蓉参战,对面蒙古姑娘们怎么想? 她们会觉得大清看不起她们,居然让个奴才参加比试。 兵对兵,将对将,那边都是蒙古部落的贵女们,最次的阿玛也是个国公。丹蓉现在的身份可跟对面不对等。 看着对面凑出来的人数,海日忽然开口:“太子妃娘娘,既然您那边只凑出二十个人。公平起见我们这边也出二十个,您看如何?” “除了我们几个之外,其他的人就采用抓阄的方式吧,抓到去的就去,抓到空白就留下。” 石姝瑶挑眉,“你还挺讲究的。” 小姑娘一副‘我不占你便宜’的样子让石姝瑶有些哭笑不得。人家这般为她着想,让她待会儿都不好意思赢太过了。 她也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傲气归傲气,心眼却没有巴林部的雅若多。人挺实在。 眼看时间不早,石姝瑶也没继续跟她扯皮。她有些无所谓,“行吧,你说如何便如何。” 海日让人找来一张宣纸,当着众人的面撕成大小相同的四十六份,其中十六个写了个去字,剩下的是空白。然后团成大小一样的纸团。 把纸团放入奴才带上来的碗里面,她一手捂着碗面另一只手开始摇晃。摇晃了一会儿,停下。“抓吧。” 除了她自己跟雅若,还有三个人是内定要参加比试的成员,也就是说五十个人只有四十五个需要抓阄决定去留。 她弄了大小四十六份纸团,即便是最后一个抓阄的也有挑选的余地。虽不多,也保证了公平。 期间石姝瑶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她捣鼓,她面色不变,只眼中对这个叫海日的姑娘有着浓浓的兴趣。 是个聪明有趣的小姑娘。 再看另一个叫雅若的,刚开始故作矜持不开口或许就是想要给海日挖坑。结果发现人家掉坑里不假,但是别人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把她挖的坑都给砸烂了不说,还利用她的陷阱捕获了不少猎物。 此时雅若的眼睛里都是懊恼跟记恨。 懊恼自己没想到这一茬,记恨她的疏忽让死对头出了风头。 石姝瑶不着痕迹的摇头,难怪呢。难怪都是‘一家人’荣宪公主不带着她。 雅若的祖父跟乌尔衮的祖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雅若是乌尔衮堂叔家的闺女。他们都是巴林部部落首领的后人。 二十个人选很快就挑了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用石姝瑶吩咐海日自己就开口:“抓到的都上马,没抓到的随意。你们也可以跟着狩猎,但是不计入比试排行。” 说完她看向石姝瑶,石姝瑶微微颔首,她抓住缰绳轻轻一跃就上了马背。 行家看门道,只一个动作,海日的眼神就变了。她忽然发现眼前的太子妃并不是她以为的草包一个,人家是有功夫的。 一瞬间的诧异,紧接着她就释然。 想想也是,她毕竟是太子的嫡福晋,大清未来的国母,以皇上对太子的宠爱,他的妻子怎么可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虽如此,海日并不惧怕,内心反而升起一股跃跃欲试来。 树林前,秉着照顾小辈的想法,石姝瑶看向海日,“你们去哪边?” 海日挑挑眉,“太子妃娘娘,您确定让我们先选?” 跟太子妃不一样,这处皇家猎场她们在场所有人都曾经来过,特别是她跟雅若,她们俩十二岁那年起就跟着狩猎了。 对这片林场,她们可比太子妃熟悉。 石姝瑶无所谓道:“无妨,皇上他们去了有一会儿,这会儿林中的动物八成也已经四散跑开,不管选哪边都是凭运气狩猎。” 在石姝瑶看来即便对方熟悉林中的环境也无妨,她自己还开了挂呢。 就像她说的,在树林里狩猎凭借的都是运气,谁先谁后,选择从哪边走都是一样的。 海日并未独断,她回头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咬牙指着自己右边道:“我们选择从这边进入,往西狩猎。您看如何?” 说完,她面色还有些发红。 太子妃带着人恰好就站在她们西面,虽然是让她们先选,她们也应该选择东面才是。这才是大家族的风格。 可惜雅若说西面植被更加茂盛,动物肯定更多。她执意选择西边。因为她要赢。 其他人一听,也都同意了雅若的说法。她们跟雅若一样都想赢。 来之前每个部落都交代过他们的族人,让她们尽情地狩猎,争取拿到好的成绩。 狩猎之时若有好成绩不但皇上会有丰厚的奖励,其部落也会给予嘉奖。 这才是她们认同雅若的原因。 海日不同,她虽然也想要赢,但她想要的是光明正大。雅若如此选择,总让她有种自己是小人的错觉。 石姝瑶并不清楚海日心中的想法,就像海日想的她毕竟是头一次来,对里面的情况不清楚。选择哪边都是纯粹的靠运气,她当然就无所谓了。 甚至,在海日做出选择后,她心中还有松了口气的错觉。 从皇上半年前就让太子给她打预防可以看出来、皇上对这件事很重视,他是希望她能赢的。 对自己的箭术石姝瑶有信心,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猎物多寡问题。 所以,趁着大家不注意,来之前她偷偷往身上藏了好几张幸运符。除了幸运符,璇珠还给她准备了低配版的‘引兽粉’。 璇珠所在的修真大陆既然有仙人,相应的就有魔兽和妖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有人就发明了引兽粉。 一开始他们还只作用于兽潮,把妖兽引到他们事先布置好的陷阱里面,避免城中百姓出现伤亡。后来逐渐演变成吸引妖兽害人,甚至有人曾用引兽粉灭了一座小城。 再后来,这玩意儿就被禁止使用,一旦发现就是死罪,慢慢的也就没人敢使用。随着时间的流逝,引兽粉也就逐渐被淡忘。 璇珠来自药王谷,别的地方或许找不到引兽粉的秘方,药王谷肯定是有的。 不过,制作引兽粉的药材有几味只有修行大陆才有,这个世界也没有妖兽和魔兽。璇珠修修改改给她弄了个低配版。 根据她的说法,因为是最低配置版本,它顶多就是吸引些像山羊、兔子、野鸡这样的小型动物。即便她的推测不正确,引兽粉的威力被放大,至多是吸引到野猪,像狼群、大猫以及熊瞎子是不可能的。 与海日等人交换了位置,石姝瑶便带着人去了东面。 围场的林子很大,东面别说二十个人就是再来二十个也能放得下。 看着对面进了林子,石姝瑶开口:“我们也进去吧,这林子不小,大家尽量不要离得太远,免得真有危险救助不及。” 紧接着她又对三福晋与七福晋道:“三弟妹、七弟妹,我走中间,你们二人分别在我两侧如何?” 皇家狩猎的林子有专门的人员看护。皇上每次狩猎前也会有人进行清理。 但林子实在太大,有漏网之鱼是很正常的事情。她这样也是避免发生危险。 三福晋身上是有功夫的,七福晋她就不怎么了解了。假如真的倒霉遇上什么事儿,把两人放在两侧,她也要能及时照应到。 诚郡王福晋紧了紧手里的弓箭,“我没什么意见,二嫂不用担心我,怎么说我也是武将世家出身,些许功夫还是有的。” 还是那句话,哪怕她多年不动手,底子在那呢。 七福晋同样也没有多大意见,她跟七阿哥脾气一样都不是多话的人。何况她们身后还带着不少的侍卫。 确定两人都没问题,石姝瑶再度开口:“如此咱们就出发吧,再不走猎物都被她们给包圆了。” 说完她轻轻夹了下马腹,一马当先冲出去。 她脚步不停,一直往里走了约莫五分钟这才停下。 此时,她们仍旧在林子的外围,不过却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 石姝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说也不知三弟妹和七弟妹跟上来没有。她不是盲目的停下,而是之前在林子口根本没有发现动物活动的痕迹,慢行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这个距离已经有动物活动的踪迹 了,她才会选择慢行,顺便等一等三福晋与七福晋。 侍卫们跟在石姝瑶身后三五米处,他们谨慎地行动着。他们既要保证不打扰石姝瑶狩猎,又要保证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救人,不敢分出一点心思。 察觉到他们不会贸然前来,石姝瑶把手伸进衣袖,她悄悄从袖子里拿出用引兽粉浸泡过的手帕。 把手帕别在衣服上,石姝瑶这才抓起缰绳慢慢的往前走着。 打猎是个细致活,需要足够的耐心,着急没用,反而更容易打草惊蛇。石姝瑶别的不行就是相当有耐心。即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丰收的喜悦,她也面不改色。 第283章 海日的收获 日出时分,众人进的林子,直到太阳偏西大家才陆续从林子里出来。 回到营地海日第一反应就是去寻雅若,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察觉到雅若比她先出来,海日有一瞬间的不高兴。 她大步走过去,不客气道:“喂,你猎了多少只猎物?” 雅若挑眉,周围都是自己人她也没必要装模作样,“问别人之前不知道先说下自己么?还有,我不叫喂。” 虽然她阿玛现在的官职比不上海日,但她好歹也是贵族之后。岂能被海日这般喂来喂去? 海日也不当回事儿,她对着后面扬扬手,示意奴才把她的猎物拿上来。海日得意道:“今日运气不错,我一共狩猎七只兔子、六只野鸡、一只山羊、一只傻狍子。哦对了,还有一只白狐,正好回头让我阿妈给我做个白狐围脖。” 兔子和野鸡都属于小型猎物,不过这两样一个跑得快一个会飞,想要狩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山羊和傻狍子体型大一些,属于中等猎物。按照规定一只中等猎物可算作三只小型猎物。白狐按照体型同样属于中等猎物,不过它是稀有品种,一只狐狸可等同于五只小型猎物。 白狐因皮毛最受贵夫人喜欢,一只便被算作七只小型动物。 这种换算方式,不是说它价值就值七只野鸡、兔子,如此只是为了好统计排名而已。 实际上,一只白狐都要百两以上,十只野鸡、兔子也才不过五六两银子。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海日参加过那么多次狩猎,以往顶天能狩猎二十只小型猎物。今日已经严重超出之前的成绩,更别说其中还有一只白狐。 这些可都是她一个人获得的,没有任何弄虚作假。因而她十分得意。 在海日看来,自己获得的野物已是不少,又有罕见的白狐。这次女眷之间的比赛第一名非自己莫属。 清点完自己的收获,海日眼也不眨的盯着雅若瞧,大有她不开口不罢休的架势。 雅若深吸口气,她双手指甲掐在肉里,很不服气道:“我这次运气不好,选的那条路猎物不多。” 也不怪她如此。 那条路是她特意选的,她记得很清楚,前年那边有个小型狍子窝,大大小小的袍子有五六只。 袍子这东西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家园,有时候看到人也不知道躲。所以才会有傻狍子之称。 她前年只杀了两只大的袍子,为的就是让小袍子长大,继续生小袍子,源源不断的给她提供猎物。早前她都算好了,有这一窝傻狍子在,哪怕中间她什么收获都没有,也能稳坐第一名。 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她去了原来的地方,甚至附近都寻了个遍,别说大的袍子,一根袍子毛都没有。 雅若含糊其辞,海日却不准备放过她,“不多是多少,你总得说出个数来吧。还是说你一只动物都没猎着?” 海日满脸揶揄之色,气的雅若恨不得对着她的脸来上几巴掌。她没好气道:“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你真以为你能得第一了?别忘了,这回不是咱们蒙古部落比试,还有大清那些满族贵女呢。” 话是这么说,但雅若并不认为满族那群养尊处优的大家夫人、小姐们能比得过她们蒙古人。她不过是不想看海日这般得意而已。 海日轻哼,“你放心,满洲贵女那边我肯定是要去比较个高低的。你我之间,这么多年争锋当然也不能忘记喽。” 她们俩都是各自部落的明珠,每次比试大都是两人在争锋,且大部分时候雅若比她要略胜一筹。今日难得见雅若如此,她就明白对方肯定没自己的猎物多。 她怎么愿意放过这个证明自己打压雅若的机会? “你,你来说,她这回都猎到什么了?”海日指着雅若身后那群人里的一个小姑娘说道。 那小姑娘恰好是扎赉特部落的人,她不敢违背海日的命令。她小心翼翼看了雅若一眼,这才低声回答:“雅若格格获得九只野兔,四只野鸡,还、还有一只山羊和两只野鸭子。” “就这?”海日哈哈大笑,“雅若你这些东西别说争第一,前三怕是都要保不住了吧?” 以往两人比试相差最多也不过两三只猎物,今日雅若比她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海日嚣张的样子让雅若更是生气,这又能怪得了谁。谁让她为了找那一群袍子耽误了时间呢。 多兰有些看不下去,她道:“够了,别忘了咱们来狩猎的目的,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一致对外吗?” 太子妃她们还没出来呢,自己人倒是先较上劲了,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海日哼哼几声没在揪着雅若不放,她抬头看看天色,“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太子妃还没出来么?该不会是打不着猎物不好意思了吧?” 多兰与雅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们心说海日这个蠢货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那可是太子妃,即便事实真是如此,也不是她们能大咧咧讲出来的。 “哦,那可能要让海日格格失望了。本宫这次运气还算不错,怕是不能如了海日格格的意空手而归了。” 石姝瑶一手牵着马匹从森林里头缓缓走了出来。 海日她们说话的地方距离出口不远,石姝瑶耳力又太好,把她的话听了个正着。 她从拿出怀表看了一眼,“若我的怀表没坏的话,距离咱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呢。时间还没到,海日格格急什么呢。” 背后说人还被当事人给听到了,海日也十分尴尬。对方又是大清的太子妃,因而被对方阴阳,她只低着头,话都不敢说一句。 她对面的多兰惊呼一声:“这,这,太子妃娘娘这些都是您猎的吗?” 只见石姝瑶身后跟着二三十的护卫,每个护卫身上或多或少都挂着猎物。她眼尖看的清楚,有的护卫身上挂着好几只鸽子,还有的几个那是……袍子? 不对,后面还有,那几匹马上面放着的是野猪吗? 第284章 猎鹿,夸奖,烧烤 多兰的声音不小,她的话成功吸引在场所有人,她们把目光都对准了正在往外运送猎物的人群。 面对质疑石姝瑶还未开口,早她一步出来的丹蓉竟然先声夺人。她高昂着头大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太子妃吗?太子妃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弄虚作假?” 丹蓉看似在帮着石姝瑶说话,只是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别扭。就好像,好像她在说石姝瑶弄虚作假了一样。 多兰可不敢背负上这样的罪名。她虽然想要压过太子妃,可首领也说了,不能太得罪太子妃。如若惹了太子妃,部落不但不会帮她出头,说不得还要把她送给太子,给太子妃出气。 她慌张的跪下,“太子妃娘娘饶命,臣女不是那个意思。臣女只是从未见过有人能狩猎这么多,有些惊讶罢了。” 石姝瑶上前几步亲自把她拉起来,拿出帕子给她擦擦脸上的汗水,“瞧瞧你,本宫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跪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把你怎么了呢。” 她又抬头去看其他蒙古女眷,目光重点在雅若与海日身上落下,“本宫知道你们会有怀疑,不过本宫可以保证,这些确实都是本宫一人所为。若是不信,你们大可去问问那些随行之人。” 既然是比试肯定有负责记录的人员,那些人都是康熙与诸多蒙古部落首领们亲自挑选出来的。每个人身边有满蒙各两人,这些人只忠诚于自己的国家、部落,保证了绝对的公平可言。 海日看向其中一人,那是他们扎赉特部的记录官。 记录官冲着她点头,“太子妃娘娘所言没错,我等亲自记录,每一只猎物都是太子妃一人所获,中间没有任何人帮忙。” 另一位蒙古的记录官也站了出来,“确实如此,太子妃娘娘得了长生天庇护,那些猎物就像是长生天专门送给娘娘的一样,源源不绝。” 他们走的并不是很远,仍属于外围的范畴。在众人心里外围的猎物并不多,大都是野鸡、兔子等小型猎物。 刚开始太子妃也确实狩猎的全部都是这种,但架不住东西多啊。 野鸡、兔子都是一窝一窝出现。 这东西贼机灵,能射杀两三只都是高手。太子妃最高记录全灭了一窝野鸡总共七只,最少也能射中个两三只。 这样的效率获得的猎物能不多么? 让记录官印象最深刻的还不是这件事。午休的时候,太子妃无意中说了句‘鸽子最补,若是能打几只鸽子晚上炖汤就好了’。下午就扑棱棱飞过三四群野鸽子。 毫无疑问,这几群野鸽子也大部分落入了太子妃的口袋。 三福晋语气酸溜溜,“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太子妃换地方了。” 三福晋与太子妃紧挨着,中午的时候她特意过去找了太子妃一起用膳。那时候她就发现太子妃收获了不少的猎物。 看看太子妃满满当当的收获,再看看自己的小猫三两只,诚郡王福晋撒娇卖痴硬是跟太子妃换了换地方。 事实证明,运气这东西想来谁也挡不住。她自以为的好地方下午出现的动物仍旧不能跟太子妃狩猎的相比较。 “这话说的,好似你没有收获一样。” 石姝瑶不好意的摸摸耳朵,她也没想到引兽粉效果这么好。一整天,林子里的大小动物都往她跟前凑。 不仅仅是她,挨着她的三福晋跟七福晋都受益良多。 诚郡王觉得自己狩猎的少,那是跟石姝瑶比,跟其他人一比,她同样是收获满满。 目测,她狩猎的猎物跟海日差不多。海日射了只白狐,诚郡王福晋那头得了只红狐。火红的皮毛甚是漂亮,让人爱不释手。 诚郡王福晋下意识摸摸自己马背上的红狐,她叹道:“可惜我运气不好没能碰上山羊。” 原本说好的,今儿晚上弄头山羊,求太子妃帮忙烤来吃,现在看怕是没口福喽。 石姝瑶抿唇笑笑,她指着其中一人的马背道:“你瞧瞧那是什么?” 却原来,石姝瑶自己狩猎了两只山羊,那两只山羊个头都不是很大,是个小羊羔。这样的山羊最适合烤着吃。 两只山羊,加上这么多的野鸡、兔子还有鸽子,哪怕她们人多,石姝瑶觉得也够吃了。 三福晋想到什么,她从队伍的马背上提下来三只野鸭子,“运气好,下午的时候在林子里发现个池塘,抓了几只鸭子,刚好晚上能加个菜。” 她已经看到了太子妃猎到的猎物中并没有鸭子,三只鸭子煲个汤味道也是不错的。 石姝瑶正准备说什么,梁九功从里面走了出来,“哎呦,太子妃殿下、诚郡王福晋、七贝勒福晋好厉害的功夫,居然猎了这么多的猎物。” “奴才在这给您道喜了。三位主子,皇上在里头等着您呢,赶紧的进去吧。” 不愧是乾清宫的大总管说话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刚才皇上明明只问了太子妃一人,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三位。 “既如此,咱们就走吧,别让皇上等久了。” 七贝勒福晋迟疑道:“那这些东西……” 梁九功笑嘻嘻道:“这些东西就交给奴才吧,奴才保证一只不落的给您送到您的营帐中去。” 皇上自己就射中不少的猎物,他自然不会去要儿媳妇们的,其他人更没有这个资格。因而,谁狩猎到的东西,最后都是自己留着。 石姝瑶指着其中几样道:“梁总管,这几样我打算晚上做来吃,我让安长平直接带到后厨那边去,剩下的你让人给我送回去便是。” 诚郡王福晋赶紧把手里的鸭子交给安长平,“还有这个,可别忘了我的老鸭汤,我们爷爱喝这个。” 梁九功道了一声好,然后开始指挥着侍卫清点物品。 石姝瑶也不怕有人敢贪墨她的东西,当即就打算先过去给皇上请安。她刚往前迈了一步,就听有个怯怯的女声说道:“安公公,这个您也拿去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安长平吓得当即跪在地上,“奴才不敢。” 石姝瑶疑惑的转头,然后就看到丹蓉手里拖着一只鹿无措的站在那里。 她当即收敛了所有表情。 不只是她,其他人亦是如此。有人吓得面色发白,有人看二傻子似的看向丹蓉,还有人事不关己双手环胸准备看戏。 诚郡王福晋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该说这个叫丹蓉的蠢笨还是胆大包天。 丹蓉是跟她一起狩猎的,后来她不耐烦看对方受气包小媳妇的样子,就拨了几个侍卫给她,让她一边打猎去了。 反正林子够大,即便分一部分地盘给她也不碍事。 她哪里想到,就这一错眼的功夫,对方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那可是鹿。 谁不知当今皇上最爱吃鹿肉,他每年狩猎都会打上几只梅花鹿,亲自烧烤。 逐鹿中原听说过没有?这玩意儿虽没明确只有皇帝能狩猎,但凡有点脑子的谁不避讳着? 她长这么大,除了皇上,就没听说谁还猎过一头鹿。 是别人本事都不行吗? 今儿个,丹蓉不但狩猎一只鹿,还打算送给太子妃,让太子妃当众烤着吃。她不知道,太子正当年皇上又健壮的时候,太子的地位很尴尬吗? 还是,她故意的? 诚郡王福晋下意识去看石姝瑶的反应。 石姝瑶用力抿下唇,随后笑了。她道:“梁总管,本宫知道皇阿玛喜食鹿肉,这位丹蓉姑娘技压群雄狩猎到一只鹿,合该献给皇阿玛才对。” “麻烦梁总管一会儿带过去吧。” 鹿肉啊,皇上怎么处置她不清楚,反正她是不会要的。 康熙在得知有人狩猎了一头鹿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愣住,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好,骑射乃是我大清子民的拿手本事,今日能见识到我满洲贵女的射术,朕心甚慰。” “来人,赏。” 刚开始康熙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随后一想,狩猎的是个女子,又是在那么多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他若是斤斤计较岂不显得小家子气? 丹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被皇上当众夸赞,她整个人激动的浑身颤抖。 “奴、奴才谢皇上赏赐。” 康熙低头看了她一眼,和颜悦色,“你是哪家的,今年几何?”原以为狩猎到鹿的会是个夫人,此时见到丹蓉,康熙才发现是个小姑娘。 这下他心里最后那点郁闷也没有了。 小孩子嘛,懂什么内涵。 丹蓉红着脸道:“奴才舒舒觉罗氏,奴才阿玛是正四品都察院掌院给事中明德,奴才今年刚好十二岁。” “都察院给事中明德?”康熙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他记得自己给出的随行名单里并没有这个人。 董鄂七十站起来道:“回皇上,她是奴才夫人的侄女。年前她随着舒舒觉罗家的奴才来送礼,奴才夫人十分喜欢她,便把她留了下来。” “原本说好开春送她回京,得知皇上要来狩猎,奴才夫人就把人带来长长见识。未能提前告知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董鄂七十说着说着就跪了下来。 能跟随皇上狩猎的人都是提前拟定好的名单,不是你想塞谁进来就让谁进来的。比如他董鄂家,董鄂七十的子女可以报他的名儿跟着来,舒舒觉罗丹蓉就不行。 董鄂七十若是想要带着她,就需要提前打招呼。 什么都不说就把人带来,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没法交代。 当然,董鄂七十是正红旗都统,掌握一个旗的兵马,手握重兵,是朝中封疆大吏。他并不觉得以他的身份带一个‘外人’来狩猎有什么不妥。 只是这会儿丹蓉面了圣,她的家人又不在随行名单,这就需要他出来解释一番。、 康熙眯着眼睛笑道:“原来如此。爱卿带兵打仗的本领非凡,你这侄女也不错。都说虎父无犬女,看来她是得了你的真传啊。” 董鄂七十张张嘴,他想说丹蓉不是他的女儿,随后发现皇上转过头去似乎在跟太子说话,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安慰自己,左不过是个夸奖的话,无犬女就无犬女吧。 因为这事儿,丹蓉被留下来跟着董鄂七十一家在围场用膳。 康熙是真的喜欢吃鹿,他不仅喜欢吃,还喜欢自己动手烤。只见他动作娴熟的翻转着火堆上的烤鹿肉,另一只手时不时的往上面刷一些调料。 忽然,他耸动下鼻子,他似乎吸入了某种香味。 追随着味道,他看到自己隔壁太子一家,太子妃跟他一样在火堆前烤着什么,香味就是从她前面的烤肉上传来的。 “太子妃,你用的什么酱料,好独特的味道,朕之前怎么没有闻到过?” 石姝瑶开口:“回皇阿玛,是辣椒。弘晏要吃烤山羊,羊肉味道有些膻,儿臣就配了这个辣椒粉末去去膻味。” 辣椒是舶来品,早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流传过来,只不过很多人受不了这股子辣味,并未曾普及。它更多的作用还是用来观赏或者当做药材治病。 手里的烤山羊差不多了,石姝瑶就把装着辣椒粉的罐子递过去,“皇阿玛,您要来点吗?晚上天气还是有些凉,吃点辣椒发发汗也是好的。” 康熙给了梁九功一个眼神,梁九功当即接了过来。 石姝瑶看着康熙拿着罐子就要往烤鹿肉上面倒,她赶紧出声提醒,“皇阿玛,这个辣椒味道有些呛人,您头一回用也不知道习不习惯这个味道,您可以用小刷子在上面稍微刷一点先尝尝。” 她并不清楚康熙之前有没有吃过辣椒,她只记得胤礽在第一次吃辣椒的时候因为没有准备,被呛的鼻涕眼泪直流。 那会儿只有他们一家人,太子失态倒也无伤大雅。这会儿那么多王公大臣都在,若皇上当着众人的面失态,就算皇上嘴上不说,心里怕也会怪罪他们。 还有那些等着拉太子下马的,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借题发挥。 第285章 十四与丹蓉 胤礽看着石姝瑶手里的烤全羊,许是因为小羊的缘故,这只山羊烤的比较快,他们与皇上同时烧烤,自家的羊已经全身金黄,到了能吃的地步。 他沉思数秒,“皇阿玛,我们的烤山羊快好了,要不,您先尝尝味道?”如果真的喜欢,再往鹿肉身上抹也不迟。 康熙明白他的意思,却不在意道:“无妨,朕这里恰好有两只鹿,涂抹一只便是。” 他今日运气还算不错,猎了两只肥鹿。这两只鹿他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剩下的必定要赏赐给儿子以及朝臣的。 至于丹蓉猎的那只,康熙当着大家伙的面是收下了,却并没有食用。 康熙这边与太子忙着烤肉,其他皇阿哥就显得无所事事。三阿哥胤祉与十阿哥胤俄还好一些,胤祉跟在太子旁边两人说着悄悄话;胤俄则围着在烤羊的石姝瑶转悠,偶尔帮忙递个东西。 动手烤肉的人有很多,石姝瑶的烤羊肉隐隐有压众人一头的意思。那香味传出去很远,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只她身份摆在那里,其他人纵然馋的想流口水,也没胆子去找太子妃要吃的。 十四阿哥倒是敢,他是皇阿哥,以前也没少仗着年纪小撒娇卖痴。只是今日太子妃旁边围着不少人,除了老十这个哥哥剩下的不是小一辈侄子就是他三嫂。 这群人把石姝瑶给围了个严严实实,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自己的侄子、嫂子去抢。 他倒是想让老十给他让出个位置来,老十压根就不鸟他。 且不提这几年他跟着太子办差跟十四走的没那么近了,就说他唯一的爱好便是吃。两只烤羊看着多,分一分,一个人又能得到多少。 他自己都不够吃,怎么会再放个人过来跟他争吃的。 十四在外头急的就差抓耳挠腮。十三阿哥看不下去扯了他一下,“十四弟烤肉还要等一会儿才好,你要不先吃点别的垫吧下肚子?” 十四阿哥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不了。”现在吃饱了一会儿怎么吃烤肉,他还是留着肚子多吃一点吧。 十四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的他还是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他想了想道:“十三哥,我去转一转,等一会儿用膳了在过来。” 说着他就起身往朝臣那边走去。 能跟着前来狩猎的都是朝中重臣,他想趁着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拉拢一波。 十四最先来到的便是一等公阿灵阿身边,阿灵阿是他的亲姨夫,他过来打声招呼即便被皇阿玛看见,也不会说什么。 阿灵阿对他并不是很热情,纵然他很喜欢自己的妻子,可妻子的外甥跟钮祜禄家又没什么关系。十四阿哥前头又有那么多能干的成年阿哥,他根本就没有优势。 与其支持十四阿哥,他还不如支持八阿哥呢。更别说他还有亲外甥十阿哥以及堂侄女太子妃。 如今钮祜禄家双脚已经踩在胜利的终点线上,只等着太子登基便好,他怎么可能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去支持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在阿灵阿心里别说跟太子、老十比较,连老八都比他强。 在阿灵阿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十四心里很是不服气,看着对他爱搭不理的阿灵阿,心里的骄傲也不容许他继续伏低做小下去。 他当即站起来就准备走。 在场又不是只有阿灵阿一个朝中重臣,他不待见自己,总有人会愿意支持他的。 十四如是想。 或许是起的太猛,又或许他心里还是有气的,十四离去的身影有些匆忙,然后就跟人撞在一起。 十四刚想开口训斥对方,就见对方先跪了下来,“奴才不是故意的,还请主子饶命。” 被撞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董鄂夫人派过来给董鄂七十的长子传递消息的丹蓉。 丹蓉并不认识十四阿哥,但那一晃眼的蟒袍和黄带子她还是认识的。知道自己撞的可能是宗亲、皇阿哥,她有些慌张。 丹蓉觉得自己很冤枉,她好好的走着路,这人就气咻咻撞了上来。想到对方的身份,她也只能自认倒霉,并且主动认错。 主动认错并非是她觉得自己错了,而是她想吸引人注意的手段。 刚刚皇上可是夸赞了她的,丹蓉内心十分得意,但是这还不够。 董鄂夫人怕是不知道,她这个侄女是个野心大的。她只是舒舒觉罗家庶出的庶出,她阿玛虽是四品,可京城的四品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丹蓉不想过这种生活,她想成为人上人。 甚至过年前来送礼都是她的计划之一。她阿玛官职太低,她又不是嫡女,即便她阿玛有幸被皇上选中跟着前来狩猎,也不一定会带着她。 于是她就把目光放在嫁给都统的姑姑身上。 姑姑的亲女儿已经嫁人了,只要她嘴巴甜一点,有颜色一些,哄得姑姑带着她来围场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显然,她的计策成功了。 让她郁闷的是,她原本想借此接触太子妃的,却被诚郡王福晋给搅了局。 这让她很是沮丧。 好在,自己运气好,狩猎的时候猎了头鹿。 原想着把鹿肉送给太子妃予以讨好,结果太子妃居然不要。也幸好梁总管在场,她想若非梁总管在,太子妃怕是也不会说那番话,然后让她在皇上跟前露了脸。 有皇上的夸赞在前,自己又及时‘认错’,即便眼前的人是皇阿哥,想必也不会跟她计较吧? 丹蓉这回想对了,十四一眼就认出眼前跪着的女子是谁,得益于皇上的夸赞和董鄂七十的势力,他也确实没准备跟她计较。“是你啊,起来吧。” 虽然天色昏暗,营地周围点满了火把,把四周照的亮堂。十四很容易就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 丹蓉能有那么大的野心,长得自然不差。 明艳的脸蛋,一双勾魂的狐狸眼,此时她低垂着头,那含羞带怯的模样,让十四心中一荡。 十四是康熙二十七年生人,年十四。以德妃对他的宠爱自然是早早地给他挑好了教导人事的宫女。 德妃挑的宫女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都不错,十四对此也很是满意。但此时跟眼前的女子相比,他又觉得那个合心意的侍妾成了庸脂俗粉。 美人,就应该是太子妃和眼前女子这样的。 太子妃是太子,眼前的女子么…… 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让丹蓉很不自在,野心勃勃的她可看不上眼前这个不知身份的人。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趁着狩猎拿下太子。 丹蓉当然知道自己比不过太子妃貌美,可袖珍美味吃多了,万一太子想要换换口味呢?丹蓉的额娘就是她阿玛的宠妾,她自幼跟额娘学了不少哄男人的本事。 别的她不敢保证,哄男人的本事她自信这些大家族出身的贵女一定比不过她。 再则,即便太子不喜欢她也无所谓。她要的是太子侧福晋的身份,是未来的皇妃。 情爱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想着太子就在上头坐着,她可不想让人误会便道:“这位爷,若是没事奴才就先走了。” 说着她绕过十四想要往外走。 “等等,”十四喊住她,他神情倨傲,“记住了,爷乃是当今十四阿哥。”什么这位爷,他也是有名有姓的。 丹蓉诧异,她没想到随便一撞撞到的居然是皇阿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在丹蓉的计划里,太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其次便是几位皇阿哥了。 巧的是,十四阿哥恰好就在她备选名单里面。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如今皇家还未大婚的适龄皇阿哥十二、十三、十四都跟着来了围场。 十二阿哥生母是庶妃,养母是太皇太后的婢女,他本人也不是很出彩,丹蓉有些瞧不上。 十三阿哥的生母已经过世,被皇上追封敏妃;养母是掌管公务的德妃娘娘。据说皇上也十分喜欢十三阿哥。 还有十四阿哥,这位同样很得皇上喜欢。 在她的计划里,如果最终没能入了太子的眼,就想法子勾引两人中的一个,做他们的侧福晋。 丹蓉还是清醒的,她知道以她的家世肯定做不成嫡福晋。侧福晋是她最好的选择。 之所以选择还未大婚的皇阿哥,那是因为侧福晋会先于嫡福晋入门,这对她很重要。 她完全可以趁着嫡福晋还未过门笼络住皇阿哥的心。 如此,即便她只是个侧福晋,只要男人的心在你身上,她就能跟嫡福晋抗衡。 丹蓉低垂的眼眸中熊熊烈火在燃烧,她忽然转身对着十四拜了下去,“奴才舒舒觉罗氏见过十四阿哥。” 那声音比刚才的请罪要婉转柔媚的多。 至少在十四听来是这样的。 第286章 被粘上, 羊肉烤好,胤礽拿小刀给分割开,第一块先给了他旁边的皇上。第二个则让人给太后送去。 给皇上和太后的都是山羊身上最好最嫩的一块。皇上那块是加了辣椒的,太后的则没有,他怕太后年纪大吃不惯。 在太子给二人分割好后,石姝瑶也拿了个小刀开始分给几个孩子。她自己的七个孩子、诚郡王府上跟来的俩以及荣宪公主家的两个。 石姝瑶烤了两只羊,给孩子们分完后,她与荣宪公主、诚郡王福晋凑到一只前面边聊天边吃。 诚郡王福晋拿胳膊捅了捅石姝瑶,然后对着朝臣那边努努嘴。 “你瞧那个人是不是十四?他旁边的是董鄂七是他夫人带的那位格格吧?这俩人年纪都不算小,凑在一起想做什么?” 诚郡王福晋可是知道,丹蓉在旗的。 大清的规矩,凡旗人女子未经选秀不得婚配。这些女子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皇上的女人,只有皇上挑选过后,不要的,才可以另行婚嫁。 丹蓉还未曾参与选秀,这时候跟十四拉拉扯扯的,不妥吧? 也不怪诚郡王福晋这般想。 她们和那边有些距离,加上天黑,两个人又背对着她。从诚郡王福晋的角度去看,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石姝瑶忙里偷闲抬头看了眼,随即她又低下头忙活,“管他们呢,大庭广众的,我想十四弟应该没那么蠢。即便他有,那个丹蓉怕也不敢。” 经过这半天的相处石姝瑶已经看出来了,那丹蓉是个野心大的。她怕是看不上十四那个愣头青。即便看上了,也不关她的事。 诚郡王福晋想了想,“说的也是。”她叹道,“那个丹蓉长得倒是不错,说心里话我倒是希望十四能被她迷惑住。”这样,丹蓉就不会往她们跟前凑了。 都是女人,诚郡王福晋很不喜欢像丹蓉这种野心大,觊觎别人男人的人。 石姝瑶若有所思。她穿越的世界清宫剧早就泛滥了,特别是康雍乾三代,她闭着眼睛都能数清他们后宫的女人、儿女来。 她记得十四后院确实有个得宠的侧福晋姓舒舒觉罗来着。莫非就是这位? 她对着身后的奴才招招手,“白桃,那个丹蓉是谁家的来着?” 今天事情太多,她并未把丹蓉放在心上,因而也没能记住她的家世。 白桃今天一天都跟着她,说不定会知道。 不等白桃回答,诚郡王福晋道:“这个你问我,我知道。她阿玛叫明德是都察院的给事中。你别看她阿玛官职不显,她有个大伯是三品大员也就是我堂婶一母同胞的亲兄长。明德跟他这个大哥关系十分亲近。” 舒舒觉罗家也在京城,因着董鄂七十夫人的缘故,一等公府跟舒舒觉罗家也有些来往。对她家的情况,诚郡王福晋还算清楚。 石姝瑶心里盘算起来。她只知道十四有个侧福晋姓舒舒觉罗具体谁的女儿并不是很清楚。但给事中是正四品的官员,他的女儿做皇子侧福晋倒也不会显得突兀。 不记得听谁说过,德妃对这个小儿子溺爱的很,她给大儿子四阿哥选的女人大都是汉军旗没什么背景的女儿,小儿子选的则是满洲大姓的女子。 舒舒觉罗是满洲大姓,她阿玛官职不高,但背后牵扯的势力不小。如果她是德妃,说不得还真会选这个女人给十四做侧福晋。 荣宪直接说出了她的心里,“正四品官员的庶女,做十四的侧福晋倒也使的。” 这几年大选皇阿玛很少往后宫进人,即便看中一两个,也大都是汉女。真正的满洲贵女是一个没有。 舒舒觉罗氏出身不算高,架不住她祖上显赫。这,恰好是皇阿玛不会选择的人之一。 不过,这舒舒觉罗氏还没到年岁,十四这样凑上去闲聊,却也有些过了。 十四毕竟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尽管荣宪觉得不妥当,也没有去多管闲事。几个人闲聊这么几句就过去了。 梁九功手里端着个盘子来到她们中间,“太子妃娘娘,这是皇上赏赐给您的鹿肉。这块是鹿身上最嫩的部分,皇上特意给您留的。” 康熙每年都会亲自烤肉,他自己肯定吃不完一整只鹿的,他会先挑出够自己吃的,剩下的赏赐给别人。 康熙挑肯定是要把整只鹿身上最好的部分留给自己,其次是他的宝贝太子和太后。如今又多了几个人,那就是弘曦哥几个。剩下的人只能靠后站。 石姝瑶虽然是太子妃,在康熙心里肯定是比不过他儿子跟孙子的,皇上给她的绝对是排在这些人后面。 梁九功也不愧是他最得力的大太监,一张巧嘴舌颤莲花,别人挑剩下的硬是被他说成特意留下。显得皇上多重视她似的。 当然,赐给石姝瑶这块肉比起剩下的那些来也确实最嫩、块头也不小。 石姝瑶当即谢了恩。 除了石姝瑶,诚郡王福晋跟荣宪公主当然也都得了皇上的赏赐。让人侧目的是丹蓉,除了几位蒙古族的郡主、县主、宗室和硕格格以外,她越过那些重臣的女儿也得了皇上的赏赐。 虽然只是最小的一块,也足够让人嫉妒。 狩猎并不是只比一天就完事儿,第二日石姝瑶照旧带着人前来林场,不过经过昨日的大显身手,今日蒙古这边已经少有人敢挑衅了,除了依旧不服气的海日。 海日在进入林子之前信誓旦旦,“太子妃娘娘,臣女今日一定会超过您的。” 诚郡王福晋与石姝瑶对视一眼,两人均笑了。石姝瑶感慨:“好久没碰上这么活力四射的小姑娘了。” 诚郡王福晋颔首,“是啊,刚嫁人那会儿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姑娘,自从生了弘晴他们几个,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现在看到她们这样朝气蓬勃,十分羡慕。” 石姝瑶十分赞同,“谁说不是呢,今春太子还拿了一堆名册,让我选呢。说是提前给弘曦相看,你不知道,当时我整个人都傻了。” 弘曦才几岁?石姝瑶一直觉得他还是个奶娃娃。胤礽让她给弘曦选嫡福晋,哪怕是先预备,她也浑身都不对劲。 那一刻石姝瑶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老了,到了当婆婆的地步。 诚郡王福晋瞠目,“这,太子也太着急了些。” 太子这一辈除了大阿哥其他皇阿哥成婚都比较晚,皆是在十七八岁左右。按照这个时间算,弘曦还得等十一年呢。 十一年变数很多,现在想看,她不懂意义在哪里。 石姝瑶轻叹:“谁说不是呢,太子说这是皇阿玛的意思,”她凑到诚郡王福晋耳边小声嘀咕,“就跟当年太子一样,皇上打算先挑出来让人慢慢培养。” 她指的是当初选中石婉淑,从小给太子培养这件事。 诚郡王福晋内心颤了颤,她同样压低声音,“皇上这是决定了?” 她没说决定什么,她相信太子妃能动。 石姝瑶轻轻点下头,“八九不离十。” “那你们……” “我给拒绝了。我觉得人都有选择成长的权利,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培养很容易让人失去灵性。先不提这样做有什么后果,以我对弘曦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喜欢。” 按照那么多条条框框培养出来的姑娘也只是符合皇上的心意而已,并不是弘曦的。她还是希望弘曦将来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夫妻琴瑟和鸣。 两人正说着弘曦的事儿,白桃忽然开口:“主子,那个丹蓉又过来了。” 石姝瑶与诚郡王福晋住了嘴,她们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诧异。 今儿可没有比赛,丹蓉过来做什么?她们还以为自己昨日那番姿态已经把立场表明了呢。 不过,作为皇子福晋,她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仪态让人笑话。哪怕心中不耐,面上也未曾显现出丁点来。 “奴才舒舒觉罗氏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诚郡王福晋。” 石姝瑶脸庞瞬间换上职业微笑,“原来是舒舒觉罗姑娘,起吧。看你这身装扮可是要去狩猎?正好,我们就不多留你了,你自去吧。” 丹蓉面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她今日特意打扮就是过来找太子妃。太子一直跟着皇上,她可不敢凑过去,现在她想的还是努力刷太子妃的好感度。 只要太子妃喜欢她,待到两年后大选,说不定她就有机会入毓庆宫。 哪知自己刚来,太子妃就要打发她走,这让她有些难受。 诚郡王福晋也道:“是啊,刚才本福晋还在跟太子妃说呢,一晃眼我们都老了,跟不上你们这群小姑娘的思想。我们可不能做那惹人嫌的,把你们拘在身边。你们啊,还是比较适合跟同龄人玩耍。” 她言外之意:你去找她们吧,别来烦我们。 丹蓉僵硬的笑着:“怎么会呢,太子妃娘娘和诚郡王福晋哪有您说的那样,在奴才看来您年轻的很,跟奴才就是同龄人。能侍奉在您二位身边,那是奴才的福气,奴才一点也不觉得拘束。” 这话说的两人只想呵呵她一脸,你不觉得拘束,我们还觉得烦呢。 她们就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的小姑娘。 诚郡王福晋刚想说什么,她旁边的石姝瑶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往前看。 只见远处十四与八公主带着一群人往这边走来,瞧其方向似乎正是她们这边。 第287章 又猎鹿 “见过二嫂(太子妃),三嫂。”十四与八公主同时开口给二人请安,两人称呼各有不同,那句二嫂是十四喊的,八公主则称呼石姝瑶为太子妃。 八公主,十三阿哥胤祥同母胞妹,生母敏妃章佳氏。章佳氏生前居住永和宫偏殿,她过世后敏妃的几个子女自然而然的交给主殿德妃抚养。 十四昨日被丹蓉吸引,他心里猫爪似的。他想要去寻找丹蓉说话,又顾忌两人年岁渐长,这才找来八公主同往。 至于八公主本人的意愿……十四从未问过。 石姝瑶喊了两人起来,问道:“十四弟、八妹,你们这是要去狩猎吗?” 十四阿哥指着八公主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蒙古,八妹还一直窝在行宫不出门,我担心她闷出病来,打算带着她散散心。” “二嫂、三嫂,你们也打算进林子?” 诚郡王福晋摆摆手,“昨日折腾了一天,我这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就不去了。是弘晴几个,这几个皮猴儿进了林子就像回到了老家,我跟太子妃不放心,过来瞧瞧。” 她看着十四阿哥似笑非笑的,还故意加重太子妃三个字。 太子跟太子妃地位非同一般,即便是她们的哥嫂,大部分人都是以太子、太子妃称呼之。鲜少有谁真的称呼他们二哥、二嫂,特别是大庭广众之下。 即便是称呼他们二哥、二嫂的,也都是跟太子关系最为亲近的几个人。比如她们一家子,还有十弟。 他们家王爷从小就跟在太子屁股后头转悠,那是打小的情分。十弟除了跟太子妃是亲戚外,最主要还是他性子憨厚耿直。 除了他俩,你看谁还这般称呼过太子与太子妃? 十四跟她们可不熟,他又不是太子一系的,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套近乎 呵呵, 石姝瑶假装没听出来诚郡王福晋话里的讽刺之意。她看向八公主,赞同道:“十四弟说的没错,八妹你就是太安静了。难得来盛京一回,合该出来多走动走动。” 她又指向丹蓉,“巧了,这位舒舒觉罗格格是个狩猎的好手,她也想去林子里转转,我看你们年岁相当,正好一起行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她看向眉宇间带上喜色的十四,板着脸道:“十四弟,她们毕竟是姑娘家,八妹又是第一次来。今儿二嫂给你下个命令,你负责保护她们安全。你看如何?” 十四阿哥手握成拳对着自己的胸膛砰砰拍了几下,他自信道:“二嫂放心,弟弟一定会保护好八妹跟这位姑娘的。” 二嫂真是他的神助攻,他还没开口呢,二嫂就把丹蓉给他送了来。就冲着二嫂这个态度,等将来若他成了事儿,一定会善待二嫂的。 石姝瑶不知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只怕要骂一句:谁要你善待,还成事儿,就凭你? 她不知道十四心中的想法,因而在得到十四的保证之后,拉着诚郡王福晋让开路,“天色不早,你们去吧,争取早去早回。” 太子妃都发话了,丹蓉若在拒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因而她只能福身称是,跟在十四阿哥与八公主身后往树林里走去。 直到看不见几人的背影,诚郡王福晋才轻呸了一口,“你瞧十四那付德行,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亏得他是皇阿哥,若换做其他人家的小叔子,我非一巴掌糊上去不可。” 刚才十四阿哥虽然在跟她们说话,神情倨傲的很。他对着石姝瑶都仰着脖子,更别说对董鄂氏 了。 董鄂氏不仅仅是他三嫂,还是皇上亲封的多罗郡王福晋。十四一个光头阿哥居然敢对她爱搭不理,她能不生气。 石姝瑶收回看向树林的目光,“你跟他置什么气。他从小被德妃偏宠着长大,那是要什么给什么,早就被养的狂傲无边。你跟他置气,那不是找罪受?” 诚郡王福晋深深吸气,随后道:“理儿是这个理儿,我这心里就是气不过。算了,好歹他接手了那个什么丹蓉,也算是帮咱们做了件好事儿。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了。” 话说到这里,她往石姝瑶耳边凑了凑,低声嘀咕:“十四刚才的样子你瞧见没有?看来咱们昨晚猜得没错,他还真看上那个丹蓉了。” 石姝瑶拍了两下手,她与诚郡王福晋头对着头,同样压低了声音,“所以,我刚才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是?”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同样的时间,参与狩猎的人员陆续回营。今日石姝瑶没去狩猎,太子回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胤礽对着她招手,喜笑颜开,“今儿运气不错,遇到两只红狐,一头野牛,还有几只灰鼠。灰鼠给你做个披风,配上红狐毛领刚好合适。野牛皮也完整,再做几双靴子。” 石姝瑶从白桃手里拿过水囊递给他,“都这个季节了,还做什么披风,不如留着等秋上在做也不迟。” 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也就盛京的天气还有些凉爽,等回了京城就该穿纱了。 胤礽无所谓道:“这些你决定就好。”他只负责狩猎,至于打回来的猎物怎么处理,他是不管的。 交代好事务,又喝了水,胤礽便回去洗漱,等他换了一身衣裳回来,疑惑道:“咦,十四弟今儿个怎么不在?还有八妹,八妹居然也不在,这倒是稀奇了。” 皇家阿哥、公主们都围在皇上、太后跟前说话,唯独少了十四阿哥与八公主。 石姝瑶给他让出一个地方,开口说道:“十四弟怕八妹闷得慌,今儿一大早就带着她去林子里了。临行前我特意交代过的,算算时辰,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刚才皇上已经问过一遍,她如实回答了,现在是给胤礽解惑。 康熙很满意胤礽的态度。作为兄长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关心弟弟,这很好。 他开口:“胤祯也大了,他知道分寸,保成你无须担心。” 胤礽却道:“皇阿玛,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儿臣觉得还是派人去接应一下比较妥当。十四弟有功夫在身,儿臣倒不是很担心,八妹一个姑娘家……” 十三阿哥当即站起来,“皇阿玛,儿臣愿意亲自带人去寻找十四弟跟八妹。” 十四弟是他养母的亲生儿子,八妹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若说去寻找,在座的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康熙刚想答应,就听见由远及近的大喊声;“皇阿玛,皇阿玛,您看儿臣今日猎了什么?”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就见十四阿哥提着一只鹿喜气洋洋的走了过来。他走到康熙跟前炫耀道:“皇阿玛您瞧,儿臣今日也狩猎到一只鹿。” 空气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十四阿哥身上。紧跟在他身后过来的八公主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到土里去。 石姝瑶嘴角直抽抽,她都不想说了。十四阿哥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不会以为昨日丹蓉猎了一只鹿皇上夸奖了她,今日他猎一只鹿就没事儿吧? 丹蓉只是个姑娘家,还是小官之女,她猎了鹿无伤大雅。你可是皇阿哥, 怎么的,皇上还健壮,太子也还健在,你就想要‘逐鹿中原’了? 她下意识去看旁边的胤礽,就见胤礽眯起眼睛。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仍旧是笑着的,熟悉他的石姝瑶却知道,他生气了。 想想也是,毕竟鹿代表的意义非凡,十四这样做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作为正统的下一任继承人,胤礽不生气才怪。 别说胤礽,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康熙都随之一愣。显然他也没料到十四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好在作为皇帝他经历的事情颇多,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康熙像是没事人一样,照旧夸奖了十四一番,这让十四阿哥更加得意。 石姝瑶偷偷扯了扯胤礽的衣袖,她拿帕子遮住嘴角小声道:“殿下注意点,大家都看着你呢。” 十四猎了只鹿回来,诸位朝臣第一反应是看皇上,第二便是太子。这会儿皇上夸奖了十四,他们当然想去看太子的反应。 得了夸奖,十四阿哥蹦蹦跳跳的走到胤礽旁边,“二哥,我厉害吗?” 看着十四欠揍的模样,石姝瑶真想给他脸上来一拳。她都这样了,太子心里怕是更生气。石姝瑶有些担忧的看向太子。 胤礽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他另一只手对着十四竖起大拇指,“厉害,难怪皇阿玛时常夸奖你,孤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有本事。” “以十四弟的本事,将来说不得能成为咱大清又一巴图鲁。” 十四阿哥很是得意,“真的吗?不瞒二哥,弟弟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能带兵打仗的大将军。” 胤礽笑着说:“那十四弟可要努力了,等你成年,孤就替你说情,让皇阿玛给你兵权让你去打仗。” 两人你来我往,就像一对真正的好兄弟一样说着未来。只有坐在太子身边的石姝瑶知道,太子的内心并不像他表现的这样。 第288章 胤礽眼里的美人 “生气了?”回到独属于自己的帐篷,石姝瑶让人上了一壶乌龙茶,她亲自倒了一杯递到太子面前。 接过茶水胤礽也没喝就那么捧着,他撇了撇嘴,不屑道:“就凭他十四,还不至于。” “我只是不喜欢他这种试探方式而已。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 那点心思?” 胤礽并不反对兄弟们有野心,实际上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 皇位诱人,都是皇上的儿子,凭什么他能做太子? 大家不服气也是应该。 他也早就做好了这种准备————独自面对兄弟们围攻的准备。 十四想要争,可以说是在他预料之内的。 他生气的是十四这种试探方式。 以一只鹿当众试探皇阿玛,他想要得到怎样的答案? 皇阿玛自诩圣贤,又不是昏君,能因为一头鹿跟他计较? 至于他自己,胤礽还真没把十四放在眼里。 在胤礽心里,有资格做他对手的是大哥直郡王、老四也算一个,还有老八。老八跟前两个还不一样,他在太子心里只能算半个对手。 无他,老八身上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所谓的‘仁慈’。 老八对谁都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无疑这样确实能赢得很多人的支持,但落在上位者也就是皇阿玛眼里,就有些过于软弱了。 加之老八福晋又是那个脾气。 老八想要上位几乎不可能。 他之所以把老八拎出来算作半个,不过是对老八本人能力的认可。 他这群兄弟,有本事的太多,单独拉出一个来都能独当一面。 十四或许也有本事,可惜他出生太晚,上头那么多优秀的哥哥,这皇位哪里会轮得到他。 所以,胤礽从未把他当成个对手。在胤礽眼中,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石姝瑶也倒了一杯茶,她坐在胤礽旁边缓缓抿着。等胤礽说完,她才开口:“你说的倒也在理。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水滴还能石穿呢,皇阿玛身体健朗,十四背后又有德妃吹枕头风,谁知道他日后会是个什么造化。” 德妃跟宜妃还不一样,宜妃出自满洲大族郭络罗氏,她整个家族有无数能人担任要职。德妃有什么?除了曾经在御膳房担任过总管的祖父、三品武将护军参领的阿玛,家族中再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可她硬是从后宫那么多女人里杀出重围,位列四妃之一。与惠妃、宜妃齐名,甚至还压了早她好些年入宫、满洲大族出身的荣妃一头。 这些年德妃的受宠她也看在眼里。 德妃已经四十多岁不再年轻,按理说这样的岁数早就到了失宠的地步。德妃愣是凭借她自身的本事稳稳的站在后宫最受宠妃嫔的行列。 整个后宫如她一样的,也只有个宜妃。 这说明什么? 石姝瑶觉得,德妃在皇上心里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果她要给十四吹枕头风让皇上重视十四,简直不要太容易。 想到这,她就不免叹气。 太子唯一的缺点便是这个了。 皇上后宫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是他亲额娘,没人能帮他在皇上耳边说好话。他想要保住太子的位子只能凭借自己。 谨小慎微,甚至面对自己的父皇都要演戏。 胤礽也不是不听劝的人,他点头,“孤明白你的意思,无妨,左右他年岁还小翻不出大浪来。” “孤若是没记错,他跟老八、老九走的挺近,回头让人把这件事透露给他俩知道便是。”说完他又摇头呢喃,“或许也不用咱们特意透露,” 这次跟着皇上来盛京的大臣里就有不少是老八派系的人,还有安郡王府。有他们在,说不得他们还没回京老八老九就已经知道了。 老八他不清楚,老九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十四的行为无异于背叛,老九能原谅他才奇怪。 借刀杀人可比自己动手有意思多了。 “对了,差点忘了,我看十四对那个丹蓉很感兴趣的样子。” 胤礽不解的看向她,似乎在问‘丹蓉是谁’? 石姝瑶给他解释,“就是头一天晚上猎鹿的那个小姑娘。她姓舒舒觉罗,祖父曾是从二品的大员兼一等轻车都尉。她阿玛是督察员给事中,她是家中的庶出。” 她把丹蓉的出身告知太子。 太子轻哼,“十四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那小丫头我看着还没参加过选秀吧?” 石姝瑶点头。 没参加选秀,广义上那就是皇上的女人,是不能谈婚论嫁的。这事儿若是让皇阿玛知道,心里要不舒坦了。 胤礽手指敲着桌面,没一会儿,他道:“等回京,让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老八他们知道,咱们就别沾手了。” 跟皇阿玛抢女人传出去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一事不烦二主,就让老八他们去闹吧。 石姝瑶抿着唇调笑,“就怕十四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舒舒觉罗氏眼光可高的很,未必看得上他。” 该说不说女人在这方面是很敏感的,丹蓉三番四次的凑过来,石姝瑶就是再迟钝也要察觉她的心思了。 胤礽愣了片刻,随后把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他挑起石姝瑶的小巴,在她嘴边使劲儿嗅了一口。 调笑道:“嗯,好大的醋味儿啊。” 石姝瑶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挑眉道:“笑话,我会吃醋?我只是怕有人做出出格的事儿来连累了我。” 那个丹蓉看着就是胆子大的,她今日能跟十四说说笑笑一整天,难保有一日不会拦截太子表露‘心意’。 十四如何她管不着,若太子因为她名声受累,惹皇上不高兴了,她可不依。 如今难得生活顺遂,眼看着就要成功,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前功尽弃。 胤礽由着她动作,神情认真,“放心,孤也不是那等蠢人。再说,她长得也就那样,哪有孤的太子妃美。这天下第一的美人就在孤的怀中,就算孤眼瞎了,也不会看上那种庸脂俗粉。” 石姝瑶没忍住笑了,她伸手在胤礽脸上刮了一下,“天下第一美人?这话您好意思说出口,我还不好意思听呢。” 大清美人何其多,她这个有水分的可不敢称第一。 胤礽傲然道:“怎么不好意思听。孤是太子,孤说你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你就是。” 他的夫人不是天下第一,谁是?老八他额娘吗?还是老九的额娘? 别以为他不知道,外头都在传老八的额娘是‘第一美人’,不然皇上也不会看上她个辛者库出来的女人。 胤礽又不是没见过良嫔,他承认良嫔有些姿色,但要说第一美人,良嫔还不够资格。 主要是她太小家子气了,畏畏缩缩,但凡发生一点小事儿就六神无主,只知道磕头求饶,一点气质都没有。 哪像他的夫人,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庄重的时候庄重威严,偶尔还能使使小性子撒个娇。当然也少不了某些时候的万种风情。 在他看来,这样的女人才应该被称为‘天下第一’。 或许背后真的不应该说人,隔日太子刚来到围场不久,就看到十四带着丹蓉与八公主走了来。 看到他,丹蓉眼中异彩连连。 皇太子是康熙十三年生人,今年已经二十九,马上要步入中年。丹蓉不是没见过与太子同龄的人,那些人大都大腹便便油腻的很。 可太子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傲气高贵,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而且他保养的很好,身材修长、一点发福的迹象都没有。 就这么看上去,说他二十出头都有人相信。 跟太子比起来,旁边的十四阿哥根本不够看。不是说十四阿哥长得不好,他太稚嫩了,身上一点能吸引女人的特质都没有。 跟十四比起来,还是太子这样的更能吸引她。 丹蓉面色微红,她对着太子盈盈拜下,掐着娇媚的嗓音道:“奴才舒舒觉罗氏见过太子殿下,太子万福。” 胤礽只低头瞥了她一眼便不再关注。他甚至不着痕迹的搓了搓胳膊。 这女人还真是做作,就这样的还好意思学人家撒娇?要说声音娇媚蛊惑那还得是太子妃啊。他家太子妃那声音发出来,他骨头都要酥了,太子妃就是想要他的命,他都愿意给。 这女人?他只会觉得恶心。 胤礽往旁边退了几步,跟丹蓉拉开距离,他也没叫起,只对着十四阿哥道:“十四弟这是有事儿?” 十四阿哥神情讪讪,不好意思道:“没,就是看到二哥,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实际上是丹蓉看见了太子,见丹蓉好奇的往这边瞧,他便吹嘘自己跟太子关系要好。看着丹蓉满脸崇拜的样子,他脑子一热就带着人过来了。 过来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他发现自己跟太子无话可说。因而又有些不自在。 胤礽冷淡的点头,“既然没事,你们自去玩耍吧,孤有事儿先走一步。” 往前走了一步,他又折返回来,“十四弟,孤得提醒你,这奴才已经过了八岁,说不得就能参加下届的选秀了,你是皇阿哥,整日跟个待选的秀女混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妥当。” 尽管不喜欢十四,巴不得他倒大霉,明面上太子从不会让人抓住错处。 该说的,他自然要说。 第289章 丹蓉的心机,端敏来了 说完自己该说的,胤礽扬长而去,留在原地的丹蓉面色惨白。这一刻她清晰的认识到太子对她是厌恶的,他并不像十四阿哥那样好掌控。 想想也是,太子当了那么多年储君没有被兄弟们拉下马,其心机手段确实不是她能比的。或许自己所做的这些在对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也说不定。 十四转头看到丹蓉如此,他安慰道:“我二哥说话向来尖酸刻薄,你无需介意。咱们满洲又不是那群汉人,哪有那么多规矩。” “再说,我们又不是私底下幽会,我八妹还有这么多奴才在呢。” 八公主扯出个虚弱的嘴角来,若非她性子软弱此时早就骂开了。十四哥自己想要泡女人,却拉着妹妹来做挡箭牌。 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心里清楚十四阿哥做的事儿不对,她却不敢开口劝说。 且不提十四阿哥的脾气如何,就说她如今在德妃手底下讨生活,万一十四回去说点什么,她的日子…… 八公主唯有苦笑。 丹蓉露出个 苦涩的笑起来,“十四阿哥,奴才觉得太子殿下说的很对,奴才就要参加下届选秀了,确实不适合与您走的太过亲近。” 她对着十四阿哥福身行了个礼,疏离道:“奴才斗胆先行告退了。” 临走她还送了十四一个无限眷恋又不舍的眼神。 这不是她惧怕太子,而是在见到太子的那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件事。 太子是何其尊贵的人物,他肯定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纠葛。若自己一直跟十四走在一起,即便将来有幸入了毓庆宫,怕也不会得到太子的重视。 一个不被太子喜欢的女人是什么下场,看毓庆宫的两位侧福晋就知道。 如此跟青灯古佛有什么区别? 丹蓉可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借此机会与十四阿哥划清界限。 当然,划清界限的同时她也不打算放弃十四这条线。 太子那头还是个未知数,十四阿哥明显已经被自己所迷,万一将来她去不了毓庆宫,嫁给十四做侧福晋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丹蓉说完就走了,八公主喏喏道:“十四哥,咱们还去打猎吗?”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喜欢打猎,可十四阿哥发话她又不敢不从。十四阿哥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也就他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说真的,每次跟他俩出门,八公主都胆战心惊,唯恐遇见别人。 现在丹蓉走了,八公主着实松了口气。 十四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他拉着八公主出来主要为了师出有名,免得别人看到他跟丹蓉在一起误会,并不是真心想要带着八公主游玩。 现在丹蓉走了,目的不在,他哪还有心情管八公主如何。 也不知是太子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怎么,自此,丹蓉便一直躲着十四。没了这俩人在一起,石姝瑶觉得自己乐子都少了许多。 狩猎快结束的时候,端敏公主姗姗来迟。她仍旧是一副高傲的模样,看到石姝瑶也不行礼,只傲然的点下头便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白桃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神气什么,我们主子可是太子妃,她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太子妃什么身份,连贵妃都不敢生受太子妃的礼,而是反过来给太子妃行礼。一个和硕公主凭什么让太子妃给她行礼。 受了太子妃的礼也就算了,还这般高仰着头,拿鼻孔看人。 石姝瑶不在意道:“少说两句,她现在是科尔沁蒙古实际当家人,汗王都得给她几分脸面。你背后说她,若是让她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白桃吐吐舌头,“奴婢知道,奴婢就是气不过她那样的态度。” 石姝瑶看着远走的背影什么都没说。行个礼而已又不会少块肉,相反端敏公主态度越嚣张越会引起上位者不满。待她把皇家所有的情分消耗干净,到那时新仇旧恨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回想着刚才端敏行色匆匆,石姝瑶对跟在身边的谭嬷嬷招招手。 “主子,您有何吩咐。” “我看端敏公主行色匆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会儿你派人去打听打听。注意小心点,最好等她走后再去。” 就端敏那个脾气,若是被她撞见肯定落不着什么好。 谭嬷嬷应声称是。 她办事利落迅速,没多久就回来了。 谭嬷嬷左右看看,石姝瑶挥退伺候的奴才。她这才上前压低声音说着:“主子,奴婢回来了。” “打听的如何?她来做什么?” 谭嬷嬷道:“主子,您恐怕猜不到咱们这位端敏公主脾气是真的大,她跟太后吵嚷起来了。” 石姝瑶一惊,“怎么回事儿?” 太后跟端敏公主的关系可是一直很好的。皇上之所以到现在仍旧容忍端敏蹦跶,太后占了很大的因素。不是说端敏公主最敬重太后么,怎么会跟太后吵架? “听说跟上次被皇上遣送回蒙古还有这次木兰狩猎有关系。” 上回端敏做错事被皇上厌恶,中秋还没过就被皇上勒令送回蒙古。许是蒙古这边察觉出端敏公主并不如之前受宠,打她回来就开始慢慢的收回她手中的权势。 端敏公主是什么人?大权在握这么多年,怎么肯交出手里的权利。她跟蒙古王公就这样开始斗上了。 这回皇上前来木兰狩猎,随行的蒙古名单里面同样没有端敏的名字。端敏很生气,整日在公主府发脾气。 蒙古这边知道后,担心她再次做出出格的事儿,就商量着把她给困在公主府,对外宣称她身体不适。 这也是石姝瑶来行宫这么长时间没见到端敏的原因。 端敏本来就是霸道的性子,蒙古的这一做法直接把她惹毛了,端敏跟那群看守她的人狠狠地干了一场架,然后跑到太后这边告状来了。 谭嬷嬷说道:“端敏公主具体跟太后说了什么,奴才并没有打探到,只是听说端敏公主声音激烈。她是被太后娘娘身边的奴才强行扔出来的。” 端敏公主在太后跟前可是十分受宠的,太后的奴才敢把她扔出来,可见端敏公主把太后气得不轻。 石姝瑶看看外面的天色,她沉思道:“我记得咱们有带桂圆跟莲子,一会儿你让厨房做一碗桂圆莲子汤,我去太后那边瞧瞧。” 太后对她不错,她不能不管,再则她也想知道端敏来做什么。 莲子汤做好,天色也昏暗下来,石姝瑶跟回来的太子交代一声,就准备带着奴才去太后的住所。 胤礽看了下身上的衣裳,“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去。”太子说完就进去换了身衣裳。 两人到太后住所的时候,皇上也在。看到他们康熙微微颔首,“保成跟太子妃来了,都坐吧。” 此时太后正满脸苍白的躺在床上,石姝瑶惊呼道:“皇祖母您这是?” 才一天没见,就被气成这样了,端敏公主到底说了些什么? 太后虚弱的摆摆手,“哀家没事儿,就是今儿个用膳的时候不小心吃的有些多,胃里堵得慌。哀家这里有嬷嬷伺候,皇上您无需挂念。” 太后自然不能说自己是被端敏给气的,郁结于心,她只能随口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这回皇上显然不准备给她机会,只听康熙道:“朕听说下午的时候端敏来过,她人呢?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不能来,可大好了?” 太后面色一僵,她长叹一声,道:“皇上都知道了?” 她原本还想替端敏隐瞒,可看皇上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 想到这里,眼泪从她脸上落了下来,“都怪哀家,是哀家没教育好她,打小把她给宠坏了。” 端敏这次是来告状的,告科尔沁那些人的状。那些人胆敢‘囚禁’她,端敏想让太后下旨处死他们。 先不提那些人是太后的族人,就说那些人都是有官职爵位在身的,她一个太后怎么敢? 太后当然不会帮端敏,她反而劝说让端敏收收性子,别那么霸道。 在她看来小时候霸道一些没什么,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蛮横不讲理,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太后是好心,正在气头上的端敏公主当然不会听。她不但没往心里去,反而还觉得太后偏心,太后偏向那几个蒙古人。 也是,不让端敏前来行宫的是达尔罕王府的人,太后也是达尔罕王府出身,她当然更偏心他们一些。 大概真的被气糊涂了,端敏公主口不择言说了些伤害太后的话,太后当即就被她给气的晕了过去。 太后身边的嬷嬷一看,那还了得,当即大着胆子让人把端敏公主给撵了出去。 说完太后又道:“皇上,哀家希望您能看在哀家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都到了这个份上,太后还在给端敏说话。 她把端敏的横行无忌全部拦在自己身上。 第290章 端敏的结局 康熙目光深沉的看着太后,他许久都没有说话。最终在太后祈求的目光中,他叹道:“皇额娘您这又是何必?您这样只会害了她。” 端敏敢这样跟太后说话,何尝不是因为太后对她的纵容和娇惯。 康熙觉得疼爱孩子是一回事儿,毫无底线的娇惯是另外一回事。 就好比他对太子。 康熙对太子那也是非常之好。从小太子的待遇那是比皇上都要好。 征讨三藩那几年是大清最难的几年,国库银钱不够,前线粮草不足,康熙带头缩减用度。就是这样艰难地时刻,胤礽的待遇仍旧跟以前一样。 康熙生怕委屈了他,从私库里拿银子补贴他。 这样的事儿多不胜数。 都说皇上的生活最奢侈,宫里人却知道,比起奢侈,太子那才是真的。皇上有的好东西太子那头一定会有,皇上没有的,太子那边说不得也有。 可就是这样,若太子做错事,康熙一样会责罚他。 皇上对太子好是真的好,严厉也是真的严厉。 因而他才会说太后这样会害了端敏公主。 不过那是太后自己的选择,见她不语,康熙只好道:“朕可以答应您,只要她不做谋逆之事,她就永远是大清的公主。” 他能给的只有这些,再多便没有了。 太后连连点头,“够了,如此就够了。” 康熙站起来,“皇额娘既然没事儿,那朕就先回去了。太子你跟朕一起吧,让太子妃留下。” 两人赶忙称是。 待康熙走后,石姝瑶上前把太后扶起来,她拿帕子给太后擦擦脸,试探道:“皇玛姆,儿臣让人做了些桂圆莲子汤,您要不要喝一口?” 此时她有些后悔,早知道皇上在,他们就不来了。见到刚才那一幕,此时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太后。 那样的太后恐怕也不希望小辈看到吧? 太后安抚的拍拍石姝瑶的手,“让你看笑话了。哀家这一辈子对得起任何人,唯独端敏。” 端敏养成这个性子并不仅仅是太后的原因,先皇跟太皇太后亦是十分宠爱她的,他们甚至比她更过。 那时候太后偶尔也会觉得不妥当,会规劝端敏,事后她总会被皇上训斥。太皇太后也会说她想多了。 加上那时候她在后宫地位尴尬,活的也艰难,见二人都不以为意,最后也只能是顺从。 而今端敏依旧我行我素,太后才会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假如她那时候多规劝一些,好好教导端敏,或许她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这些话,太后不会对石姝瑶说,她只是目光悠远的看着前方。 石姝瑶想了想说道:“太后娘娘说的什么话,儿臣想端敏姑姑只是一时糊涂相差了,等她明白过来肯定要后悔的。说不定,说不定明日她就会来跟您认错,到时候您好好跟她讲一讲道理,她肯定会听的。” “儿臣看得出来,端敏姑姑是在乎您的。” 太后看着她,良久才叹道:“但愿吧。” 对端敏,太后是不抱希望的。那么多年了,要改她早就改了。 想到这里,太后拉着石姝瑶的手,“哀家从未求过你什么,今日哀家想要求你。若,若将来端敏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哀家希望你跟太子能留她一命。” 皇上已经五十了,这天下终究要交到太子手里。她就怕端敏不知悔改一味作妖,最后惹到太子头上。 她年纪大了,活不了几年,到那时候谁来保护端敏? 石姝瑶有些惶恐的跪下,“皇祖母您这说的什么话,儿臣着实惶恐。” 当今太后求她?传出去她怕被御史喷死。 再说了,这事儿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太后伸手拉她,“你先起来,哀家也知道这事儿让你为难了,只是哀家也没法子,你就当体谅体谅哀家这个做额娘的。” “如果她真的做错事,哀家也不是不让你们惩罚她。” 石姝瑶深深皱眉,她叹道:“皇祖母,不是儿臣不答应。若真到了您说的那个地步,儿臣会帮忙跟太子说情的。只是,” 她犹豫着,“只是您比儿臣更了解端敏姑姑的性子,您觉得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会愿意苟活吗?” 太后沉默了,石姝瑶又道,“儿臣觉得您与其求别人放过端敏姑姑,不如好好跟端敏姑姑谈谈心。” “皇阿玛仁慈,只要端敏姑姑好好在蒙古待着,不惹您跟皇阿玛生气,以皇阿玛的品行肯定也不会故意为难她的。” “太子那就更不必说了。” “您觉得呢?” 太后低头思索不开口,石姝瑶也不再多说。该说的她都说了,再多她也无能为力。 不是她冷血不帮忙,只是她心中清楚当今皇上是多长命又小心眼。 以端敏如今作妖的程度,只怕不用等到太子登基,她都能把自己作死。到那时候她怎么办? 去找皇上给她求情吗? 皇上怕是第一个不饶她。 就算她侥幸活过皇上,成功熬到太子登基。 小心眼都是一脉相承的,太子也未必愿意放过她。 是,她是能先哄骗了太后,假装答应来安抚太后的心。但她不愿意那样做。 从太后那里出来,石姝瑶心情沉闷。看到太后那般模样,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里,让人有些呼吸困难。 回到住所,察觉太子已经到了,她扯了扯嘴角。胤礽道:“行了,你我又不是外人,不想笑的时候别笑,丑死了。” 石姝瑶拉下嘴角,在太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太子道:“太后为难你了?要我说,太后聪明一世,唯独在端敏姑姑身上糊涂的要命。她那般在意端敏姑姑,这个时候还帮着端敏说话,也不想想皇阿玛会是什么心情。” 得知太后昏迷,皇上放下所有事情前来看望,太后倒好,第一件事儿就是给气晕她的人求情。 换做是他,心也得凉半截。 石姝瑶摇头:“为难倒不至于,就像你说的,她到了这时候还在为端敏着想,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端敏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一直在想,她说出那番话、做出那些事情之前有没有想过太后。” 她替太后感到不值得。 不想提太后,她转头道:“对了,皇阿玛喊你什么事儿?” 胤礽撇嘴,“能什么事儿,吐槽端敏呗。你看着吧,她好日子到头了。” 皇上是真的厌恶端敏公主,以前顾忌着太后不好发作,现在太后越是维护她,皇上只会更生气。 第二天一大早,康熙就把端敏公主的长子、如今的达尔罕王,科尔沁一些能主事的王公大臣喊了来。 他隐晦的表达了对端敏把持达尔罕王府政务的不满。 “这本是科尔沁的事情,朕原本不应多说,只大清与科尔沁同气连枝常有通婚,朕实在不愿看科尔达大权旁落,这才多说一句。” “至于今后你们如何,朕不会在过问。” 大清女子地位低下,男权当道,蒙古科尔沁差不多也是如此。他们早就对端敏把持朝政不满了。之前是担心大清皇帝的看法,如今皇上都表态,他们还有什么顾忌。 不等达尔罕王开口,其他人纷纷表态,表示会收回端敏手中的权势,让她‘回归家庭、教养子女’。 达尔罕王有些犹豫,不是他心疼母亲,而是他自幼在母亲的淫威下长大,实在怕极了端敏。 他不敢。 有那早就对端敏不满的人道:“科尔沁一直是蒙古部落之领头羊,汗王不说武艺超群,起码也应该是个果断勇猛之人。” “如今皇上摆明对老汗王妃不满,我等自然应该以皇命为主。” 有人附和道:“正是如此,若老汗王妃是个有大才的,我等屈居人下无可厚非,可是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莫非汗王真要等到皇上震怒,降罪科尔沁不成?” “到那时,你我就是科尔沁的罪人了。” 最终这群人达成一致,待康熙拔营回京,他们就一起上门收缴了端敏手里的权利。当然,他们也没有把这些权利收归己有,而是给了现在的达尔罕王,也就是端敏的长子。 或许是大势已去,又或者是太后跟她说了什么,面对咄咄逼人的蒙古王公们,端敏只冷眼看着他们,并未反驳。 石姝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回京两个月了。 她愣了片刻,自语道:“这下老四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她可是记得,老四跟端敏似乎达成了某些协议的,如今端敏没了蒙古的权利,又被那些王公大臣看管起来,还拿什么帮助老四? 石姝瑶掰着手指头,老四手底下的那些能人异士,隆科多早早领了盒饭,现在端敏也自身难保。能用之人还有谁来着? 哦,她想起来了,还是有几个的。 邬思道、李卫、年羹尧这些人似乎都还没有登场。 特别是年羹尧,他本人骁勇善战,是个将才,他大哥还在内务府当差。最主要的是他那个妹妹年氏。 不论野史还是电视剧、小说,小年糕可都是四爷最爱的女人。 第291章 四十三年选秀 “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玩?”贵妃钮祜禄氏放下手里的册子看着石姝瑶道。 她可是知道太子妃懒惰的很,寻常时候非必要很少出门子,哪怕是她这永寿宫都很少来。 石姝瑶也不客气,她径直在贵妃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探头道:“小姨这是有事儿在忙?” 贵妃顺手就把册子给她递了过去,“也不算,这不是又到了选秀的时候,各省的册子送来了,我闲着没事儿正好看看。” 石姝瑶也不客气,拿起册子翻看起来。一边翻看她一边问:“今年十二弟他们该选嫡福晋了吧?皇阿玛可有看好的人选?” 十二阿哥胤裪岁数不小,今年都二十了,他的嫡福晋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他下面还有十三与十四两位皇阿哥,最小的十四也十七岁了。 他们都到了娶妻的时候。 贵妃低头看了眼石姝瑶手里的册子,指着其中几个名字道:“皇上看中马奇的女儿富察氏为十二阿哥嫡福晋,尚书马尔汉的女儿兆佳氏为十三阿哥嫡福晋,还有侍郎罗察的女儿完颜氏为十四阿哥福晋。” 石姝瑶眉头微蹙,毫无疑问几个人里出身最好的是富察氏,富察家不单是满洲大姓,马奇兄弟几个都是当今皇上的心腹。 其兄弟先不提,马奇不单是英武殿大学士还是皇上亲封的二等伯。在这个看旗、看宗族的时代,富察氏的家世真要说起来比她还要显赫些。 毕竟,石家虽然祖上也是满洲大族,其家族能人无数,牵扯的利益也不少,但她家却是汉军旗。而富察家是地道的满洲八旗 ,还是满洲旗中的上三旗之一镶黄旗。 她小声道:“富察氏的身份是不是有些高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十二弟您也是知道,这个富察氏……” 十二阿哥出身并不算多高贵,他的生母到现在还只是个庶妃,且他自幼是被苏麻养大的。苏麻说的再好听,她本身也只是个奴婢,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因为这个十二阿哥在兄弟里难免有些不合群,不说同母的十三、十四,就说那些出身高贵的大臣之子都有些瞧不上他。 这就导致他性格越发孤僻了。 富察氏出身名门,石姝瑶是见过的。她依稀记得那是个骄傲的小姑娘。 石姝瑶觉得以富察氏的眼光未必会看得上十二阿哥。 贵妃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她这才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实上我也觉得两人不是很般配。” “只是,咱们并不是十二阿哥的亲额娘,皇上决定的事儿,咱们也不好开口不是。”这万一开了口,谁知道皇上会怎么想?若是误会了,怎生是好? “你也是知道的,皇上素来讲究平衡,可能他正是看十二阿哥身后的势力薄弱,这才给他选了个出身高贵的。” 一般来讲,生母娘家的势力、岳家的势力就是皇阿哥的势力。十二阿哥生母万琉哈氏,出身内务府包衣,家中没多少能人,不能给十二阿哥多少助力。 若想十二阿哥不弱于兄弟,只能在他妻族身上下功夫了。 这样看,给他指婚富察家的女儿便在情理之中。 至于说性格合不合,皇上可不在意这些。世家大族娶妻娶的是家室,只要女子品行没有大的缺陷就行。 石姝瑶恍然点头,她解释一句:“我明白小姨的意思,我也没想多管。这不是此处只有你我,这才多问一句。” 她还没傻到擅自插手皇阿哥嫡福晋的事情当中去。 说完十二阿哥,她又问了句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的生母都过世了,我看他这两年也十分得宠,还以为皇阿哥会给他也选个出身高贵的姑娘呢。” 兆佳氏的出身不能说不好,尚书之女又是满洲大姓兆佳,这个身份倒也能配得上皇阿哥福晋的身份。 但,事情架不住比较啊,看看十二福晋的出身,再看看兆佳氏。先不说兆佳氏的阿玛比不上马奇,就说整个兆佳氏一族内没有佐领和兵权。 只这一点上十三福晋就输了。 十三福晋的身份跟大福晋有些相似,都是朝中重臣、皇帝心腹的女儿,同样的家族没有佐领。 一个人身份的高低不仅仅看父亲的官职,还有其族内的佐领。若不然大福晋也不会被人瞧不起。 十三福晋这样的出身,是石姝瑶没想到的。 贵妃摇头,“皇上的心思深着呢,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或许他这样是想保护十三阿哥呢?这谁又说得准。” 十三阿哥跟十二阿哥不同,章佳氏一族可比万琉哈氏显赫的多。或许正是如此,他才给十三阿哥选了个权贵之女呢。 石姝瑶想想也是。 看完前面两个,再看十四阿哥嫡福晋人选就觉得正常多了。 侍郎罗察不但是正二品的大员,其完颜氏一族内佐领、统领有十数人。最主要的完颜氏一族是大金国后裔,这个完颜氏的先祖是大金的皇室成员。 十四这两人也很得宠,后宫还有个德妃。皇上给他选了这样的嫡福晋,也在情理之中。 石姝瑶歪歪头,“差点忘了,老四那边嫡福晋还没有着落呢,皇阿玛这是不打算给他选了?”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弟弟的嫡福晋是贵族后裔,亲哥哥到现在仍旧是光杆司令一个,也挺有意思。 贵妃叹道:“佟贵人因为隆科多的事儿跟皇上大吵一架,至今还关着呢。德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管四阿哥。” 佟贵人也就是四阿哥的养母,以前的皇贵妃。隆科多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在得知隆科多死讯的时候,她就不管不顾跟皇上吵闹起来。话里话外都在说皇上残忍,不念旧情。 因为这个,皇上气的差点掐死她,最后看在她那张脸的份上饶了她一条命,但也把人关在承乾宫不许出来。 连带着她妹妹佟嫔也被她连累的失了宠。 德妃更不用说,她从来都是当做没这个儿子的。 再说了, “再说,雍郡王府上如今的情况挺复杂的,这嫡福晋也不太好选。” 石姝瑶点头,她把目光又放在花名册上。贵妃见她看的认真,调侃道:“怎么,看这般仔细,你这是打算往毓庆宫进人了?” 自打太子妃过门,毓庆宫就没再进过女人,外头不知多少人说风凉话呢。当然,贵妃心里清楚,那些人多半是因为嫉妒。嫉妒太子妃得宠。 石姝瑶合上花名册,“小姨还不了解我,我是那种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的人?”她凑到贵妃耳边小声说着,“您也不是外人,有些事儿告诉您也没什么。” “您可还记得两年前我头一回跟皇阿玛去盛京狩猎的事儿?”贵妃点头,石姝瑶继续开口,“那您一定不知道,十四阿哥在那回看上了个姑娘。” 她拿起花名册翻到写着丹蓉名字那一页,伸手指给贵妃看,“就是这个,员外郎明德之女舒舒觉罗氏。” 两年前明德还是督察院给事中,后来他办砸了皇上交代的差事,被皇上一气之下降为从五品员外郎。 舒舒觉罗氏家住在京城,这两年明面上两人没有任何交集,石姝瑶却知道,他们私底下没少来往。每次上书房沐休,十四就会找借口出宫。 明面上十四是去寻找学习用的文房四宝,实际上他是偷偷跟舒舒觉罗氏幽会的。 两人约会很是隐秘,若非石姝瑶让人关注着她,还真发现不了。 “就是如今明德的身份有些低了,也不知德妃看不看得上。” 四品跟五品到底差了些,德妃又处处标榜与佟贵人比较。雍郡王府的侧福晋最次也是四品,最高的都能做皇阿哥嫡福晋了。 只怕德妃看不上丹蓉这个员外郎之女。 不过,这也说不准,有十四阿哥在呢。如果十四阿哥坚持,也不知这母子俩谁能说服的了谁。 贵妃听着石姝瑶嘴里吐出的辛密,她惊的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你说的可是真的,十四阿哥也太大胆了。” 舒舒觉罗氏还未参加选秀,严格意义上来说那都是皇上的女人。你十四明目张胆跟人约会,这不是给皇上戴了一顶有颜色的帽子? 石姝瑶撇撇嘴,“这有什么,您忘了,那年十四还猎了一只鹿呢。外头不少人都在传皇上的十四阿哥有先祖之风,皇上对他颇为器重。” 先祖之风,十四的先祖是谁?那都是皇帝,说他有先祖之风还被皇上器重,岂不是说皇上看中他做下一任皇帝? 这流言从哪里传来的,石姝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也是因为这个,原本打算接纳十四吸收十四进入‘八爷党’的老八、老九,直接把人给拒之门外了。 现在的十四,也就他自己仍旧傲气的不行、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实际上很多兄弟都防备着他,背地里等着看他笑话呢。 第292章 召见秀女 因着好奇秀女入宫第三天贵妃就把人招入永寿宫。她还特意喊了石姝瑶过来,贵妃拿团扇遮住半张脸与石姝瑶说悄悄话。 “今年上三旗的秀女都在这了,快给我说说哪个是你说的舒舒觉罗氏?” 舒舒觉罗是满洲大姓,分布满洲八旗,而明德家正好隶属上三旗的镶黄旗。与舒舒觉罗氏一样的还有内定的十二福晋富察氏。 而皇上看好的十四福晋完颜氏并不在上三旗,完颜家隶属满洲镶红旗。 石姝瑶手里同样拿了个团扇,她与贵妃手中的团扇外形相似,只图案不一样。 贵妃手里的团扇是红色缂丝花鸟图、象牙雕八仙柄团扇,而石姝瑶的团扇则是杏黄色缂丝菊丛飞蝶图、木柄团扇。 作为太子妃她用的木柄也不是普通的木柄,而是上好的紫檀木。论金贵程度不比贵妃的差。 以团扇挡住嘴巴,她低声说道:“左边第二排倒数第三个。” 今年入宫待选的秀女一百零九人,上三旗占半数有五十多。这五十多人蒙军旗和汉军旗的坐在右边,左边则是满军旗秀女。 舒舒觉罗氏的阿玛只是员外郎,堪堪达到入选的标准,因而哪怕她出身满洲大姓,也只能排在后面的位置。 贵妃不着痕迹的看过去,她暗自点头,确实是个娇俏柔媚的小姑娘,特别是她的眼睛波光流转很是勾人。 也难怪十四那个愣头青惦记上了。 贵妃又道:“我听说今儿十四阿哥去了永和宫,他想让德妃单独召见舒舒觉罗氏。” 后妃单独召见某位秀女那就是看中的意思。十四这是迫不及待想要把人给定下来。 石姝瑶好奇的问:“德妃呢?她什么意思。” 贵妃嘴角勾起,“她?你看左边第二排正数第四个。那姑娘姓西林觉罗,父亲官职不高正四品,但是她祖父却是朝中一品大员。据说她家中兄弟也很有出息,两个兄长年纪轻轻已经是六品官职。弟弟也考中了举人,只等着下一届春闱。” 要她说德妃还真是心大,西林觉罗氏的阿玛还不到四十年轻的很,别看他现在只是个四品官,却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加上她家中兄弟、堂兄弟都十分争气。 她的背景比毓庆宫塔他拉氏都要高。说句难听的,就十四阿哥,他也配? 德妃给十四阿哥挑个这样的侧福晋,莫非她真信了外头的传言觉得皇上看中了十四阿哥? 石姝瑶猛吸了口凉气,“她胆子倒是大,她就不怕这样的人选递上去,皇阿玛会生气?” 皇阿哥嫡福晋是皇上亲定,即便是皇阿哥生母也没资格做主。侧福晋倒是能挑,只是这最终人选也需要皇上点头。 一般来讲,后妃给皇阿哥挑选侧福晋出身都不会太高。一来,出身太好容易滋生出她们的野心,给嫡福晋造成困扰。二来,也是怕皇上心里不高兴。 比如,诚郡王的侧福晋田氏,她的阿玛只是个笔贴式。当然,这个出身有些低了。大部分皇阿哥的侧福晋都是家世普通的四、五品官员之女。 西林觉罗氏倒是符合后半截的条件,但是她玛法还活着,一家人也没有分家。跟当年的塔他拉氏一样,她就不能按照阿玛的官职来判定。 贵妃摇头,“谁知道呢?左右也不关咱们的事儿。” 她今儿让石姝瑶来就是好奇十四看上的姑娘长什么样,现在看到了,心愿已了,剩下的就不是她需要操心的。 石姝瑶很赞同这句话。 贵妃既然把人喊来,肯定不能只跟石姝瑶说话,把人晾在一边。察觉底下的秀女躁动不安,她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 “这位不用本宫多做介绍了吧?咱们大清唯一的太子妃,太子妃与本宫一样,主持本届选秀。” “今日叫你们来没别的意思,主要是相互认识一下。同时,你们若有什么才艺也可以展示一番,正好加深一下印象。” 参加选秀的秀女那么多,最终能被皇上指婚、留牌子的顶天一二十人。想要在这么多人里头脱颖而出,就得有自己特有的才艺。 也只有让上位者记住你,你才有机会成为那人上人。 贵妃的话音刚落,底下不少人就开始心思浮动起来,特别是那些虽然出身上三旗但家世并不显赫的秀女。 比起跃跃欲试的满洲三旗,蒙军旗和汉军旗这边要安静的多。 蒙军旗则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入宫或者嫁入皇室,没什么好争取的。汉军旗则是因为她们汉人的身份。她们清楚,以她们的身份就算表现的再好也没什么用,顶多就是被指婚皇子后院做个庶福晋。能做侧福晋的都在少数。 庶福晋可不能上皇家玉碟,这种妾室还不如回家嫁个家世相当的人家做正头夫人。就没什么好争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还是有人觉得比起在外头做个正头娘子,能入皇家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只是比起满军旗那边,这样想的人数不多,因而看起来她们要安静的很。 贵妃虽发了话,大家也都跃跃欲试,但没人想要开这个头。她们都在等,等着有人先来开场。 见无人上前,丹蓉咬咬唇站了起来。 “奴才舒舒觉罗氏见过太子妃娘娘,见过贵妃娘娘。两年前奴才有幸与太子妃娘娘同台狩猎,不知娘娘是否还记得。” 丹蓉的脸上带着一抹希冀,她不敢直视石姝瑶的面容,却又特别想知道对此时的表情,因而稍稍抬起了眼帘。 丹蓉不知道太子早就说清楚,毓庆宫不会在进人。见到太子妃前来,她成功误会了。她以为太子妃是来给太子挑选女人的。 虽说她现在跟十四阿哥‘情深意切’,可她心里头还惦记着太子————惦记着毓庆宫侧福晋的位子。 不,即便不是侧福晋,只要能入了毓庆宫哪怕是庶福晋她也愿意。 在她心里十四阿哥的侧福晋连太子庶福晋都比不上。 太子如日中天,这几天在秀女的住处,她不知听多少人在讨论太子。她很怕被人抢了先,正好她认识太子妃,故而率先站了出来。 别人都觉得出头鸟不好,容易被比下去,丹蓉却觉得,出头鸟也同样能被人记住。 她打的就是这个信息差。 石姝瑶没想到丹蓉会提起此事,故意跟她扯上关系。她故作疑惑的看着对方,随即恍然道:“是你啊,本宫想起来了,你是九弟妹外祖家的表妹。当时董鄂夫人特意拜托诚郡王福晋照顾你来着。” “嗯,本宫记得你只跟诚郡王福晋狩猎一回,后来又跟八公主玩去了。” 大庭广众,她给对方留了面子,没提十四阿哥,但她提了八公主也足够让对方心惊肉跳。 丹蓉红着脸道:“其实奴才跟八公主也只去了一回林子,八公主喜静,不太喜欢狩猎。” 石姝瑶点头,她不想再提这件事,便开口道:“那你想表演什么才艺?永寿宫可没有校场让你射箭。” 后面一句看似是玩笑话,实际上也是她对丹蓉的嘲讽。 她并不喜欢丹蓉这样攀关系的性子。 真的。 她嫁入皇家这么多年,石家也有不少姑娘参加选秀,可没一个上来就跟她攀关系的。就说今年,下头还坐着一位她堂叔的女儿呢。 丹蓉不好意思的笑笑,“奴才平日在家除了骑马射箭,还喜欢画画,若娘娘不嫌弃,奴才愿意抛砖引玉作画一首。” 贵妃当即就让人找来画架、画笔和颜料给她。 丹蓉画画的时候,又有女子上前想要展示才艺,无论她们提出什么要求,贵妃都能满足她们。可见为了今日,贵妃也是早有准备的。 当然站出来的大都是四品官员及以下的官家女子,像是三品这样的大员,他们的女儿经常出入宫廷,与后宫的娘娘们都混了脸熟,这会儿大都矜持的坐在位置上。 贵妃也不在意,她本就不是为了看她们而来。再说五十多个人,若是一个个都展示自己,怕是要到天黑。 半个时辰后,丹蓉站了起来,“娘娘,奴才画好了。” 她画的是水中荷花,荷花底部还有游鱼与乌龟嬉戏,栩栩如生。 贵妃笑着给了个评价,“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舒舒觉罗氏在画完画之后特意看了太子妃一眼,那一眼似乎有挑衅和得意。 摇摇头,贵妃心中暗笑。这舒舒觉罗氏严格来说也就与太子妃参加了同一场木兰而已,能有什么交集,凭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挑衅太子妃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 贵妃对着身后的嬷嬷道:“把这位舒舒觉罗格格的画与其他人的作品都收好。” 今日她召见了秀女,晚上皇上必定会过来,正好拿给皇上瞧瞧。让皇上知道她有用心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 其实她最想拿给德妃跟十四阿哥看,她很想知道当德妃与十四阿哥看到舒舒觉罗氏的画作之后是什么反应。 就当是她的恶趣味吧。 在宫里住的久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谁让德妃与十四就这么明晃晃的凸出来呢? 第293章 德妃的嫉妒 这日,贵妃特意邀请石姝瑶、德妃、庶妃万琉哈氏去御花园赏花。几人闲聊几句便说起选秀之事。 提起秀女,德妃嫉妒的看了万琉哈氏一眼。 早在秀女花名册送到宫里的时候,她就开始给十四阿哥挑选嫡福晋。在她心里十四阿哥千好万好,他的嫡福晋自然也应该是最出挑的。 要说出身最好,那肯定是蒙古人,这一届来了好几个亲王、郡王之女。只德妃明白皇上的心思,谁娶了蒙古女人那跟皇位绝对无缘。 两人都是有野心的,这蒙古女人出身再高她们也不会选。 剩下的只能是从满洲大姓里头挑。 德妃第一眼便看中了富察氏。 富察氏的阿玛马奇、伯父马斯喀、叔叔马武、李荣保,这都是朝廷肱股之臣。且富察家人丁兴旺,个顶个的有出息。 虽说这届有三位皇阿哥需要选妻,德妃觉得自己的儿子在其中当属第一,不论是十二阿哥还是十三阿哥出身都不如他。 且两人年纪也最为相当。 富察氏这样的,合该是他的嫡福晋才对。 结果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皇上的时候,皇上竟然说富察氏早就被他预定给了十二阿哥。 凭什么? 就十二阿哥那个奴婢养的,哪里比得上她的十四。皇上凭什么把最好的留给十二阿哥? 德妃内心很不服气。但是,她又不敢跟皇上犟嘴,于是她只好忍着气在给十四阿哥挑。 她心想,没了富察氏就没了,幸好这届秀女的质量还不错,她还能选别的。 然后皇上告诉他,他给十四看中的是完颜氏。德妃心想完颜氏也不错,虽比不上富察氏,也差不了多少。 这届有好几个完颜氏,康熙看中的自然是罗察之女,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德妃给误会了。 在德妃心里,罗察之女的出身只能算一般,心高气傲的德妃压根就没有考虑她。罗察说得好听是侍郎,但是他前两年因为错做事被皇上停职了。 也就是说,罗察空有侍郎之名,实际上就是个‘白身’。 以德妃的眼光自然看不上他。 罗察隶属博尔晋支系,这一支在大清比较出名。但比起他们,还有一支爵位最高,那便是叶臣支系。特别是这一支现在的当家人车尔布,列为三等伯,且世袭罔替。 跟车尔布比较,罗察提鞋都不配。更别说,除了车尔布,同属于博尔晋这一支系的其他人也比罗察强。 德妃的眼光不可谓不毒辣,她看中的姑娘并非最知名的博尔晋一支,而是车尔布的嫡幼女。 车尔布儿子不少,女儿就活了这一个,宝贝万分,且车尔布的儿子不比富察家差,同样个顶个的有出息。 德妃心想,娶不了富察氏,娶这个完颜氏也是一样的。 皇上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朕说的是工部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氏。” 工部侍郎罗察,完颜氏。 几个字把德妃给惊的差点摔倒。 朝中六部,除了礼部,就属工部最没存在感。用德妃的话说,工部就是个苦力部门。比如说,修桥筑坝、修缮房屋这些都是工部的活。 同样的官职,别人都养尊处优、出入仆从成群,只有工部的官员整日跟个码头扛沙袋的苦力一样,脏兮兮的。 早前他们还能从中贪墨些银子。自打永定河事件后,工部连这唯一的黑色收入都没了。 哪怕对方有着‘金国后裔’的名头,德妃也看不上。 当然,也可能是罗察官职太低,换做他同族那位都统家的闺女,德妃或许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都是皇阿哥,自己还是手握宫权四妃之一的德妃,结果她儿子的福晋居然不如个庶妃出生的儿子,德妃不敢恨皇上偏心,只能把这份仇恨加注在万琉哈氏身上。 看着万琉哈氏低眉顺目的样子,德妃阴阳道:“说起这秀女,本宫还没恭喜万庶妃呢。皇上对十二阿哥那真真是疼爱,知道十二阿哥出身低微,特意给他选了富察氏那样的人家。” “只是,本宫见那富察格格颇有些傲气,也不知能不能跟十二阿哥合得来。” 富察家是出了名的儿子多,女儿在他家都是宝贝疙瘩,这也就造成他家的女儿心气颇高。也就是富察家家教严格,不然,说不准她家的女儿又是另外一个郭络罗氏了。 面对德妃的挤兑,万琉哈氏只无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开口道:“多谢德妃娘娘挂念十二阿哥,人选是皇上定下的,能不能夫妻琴瑟和鸣那都是他个人的造化。” 石姝瑶见不得德妃欺负老实人,何况十四这段时间着实有些不像话。他在外头行走言语间时常踩着太子抬高他自己。 “原来皇阿玛给十二弟定了富察家的格格,那位格格长相不俗,性格有些泼辣。要我说配十二弟刚好。” “十二弟的性子软绵些。这夫妻俩若都是这样的性子,怕是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吭声。富察格格的性子就很好,一刚一柔,般配。” 贵妃:“本宫看太子妃说的在理,万庶妃你也无需担心。皇上心里是有十二阿哥的,还有苏麻姑姑,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肯定是希望十二阿哥好的。他还能坑自己的亲儿子不成?” 两人不是德妃,德妃因为十四福晋的事儿敢阴阳皇上,她们不会。即便富察格格十分不好,人是皇上选的,她们也只会顺着皇上的意思说。 当然,德妃也不是傻的,假如今天的谈话传到皇上耳朵里,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是担心十二阿哥。 万庶妃感激的笑笑:“太子妃娘娘跟贵妃娘娘说的很是。” 石姝瑶佯装好奇的看向德妃,“十二弟未来的福晋本宫知道了,不知十三弟跟十四弟的福晋,德妃娘娘又看上了哪家?” 十四阿哥是德妃的亲儿子,十三阿哥养在德妃膝下,两人的婚姻大事都需要德妃来操持。 德妃捏紧手里的帕子,提起这个她又不高兴了。无他,皇上看中的十三福晋是尚书马尔汉的女儿。 尚书是从一品大员,马尔汉同样是皇上的心腹重臣。虽说兆佳氏一族没有佐领,可德妃还是觉得十三福晋的出身比十四福晋的好。 明明她儿子才是皇阿哥里文武双全最聪慧得宠的,偏偏皇上给十四选的嫡福晋不如这个不如那个。 想想德妃就心肝疼。 偏,太子妃的话她又不能不回答。 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来,德妃道:“皇上心疼十三阿哥早早地没了亲额娘,给他定了尚书马尔汉家的嫡女兆佳氏为嫡福晋。那兆佳氏,本宫也看了,是个性子温柔的。” “十三颇有侠名,配兆佳氏刚好。” “十四比他两个哥哥年幼,还有些没定性,皇上选了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氏为嫡福晋。” 她叹息道:“皇上说完颜氏性子跟十四相仿,两人也能玩到一处去。我倒是希望他能收收心,毕竟他年岁不小了。他四哥在他这个时候都能帮皇上分忧呢,就他还只知道玩。” 石姝瑶微笑:“民间不是有句话小儿子都是父母的命,养家糊口有大儿子出力呢,小儿子当然只需要好好享受就是。” “皇阿玛给十四弟选了完颜氏说不定就是这个意思。两人性子一样,好磨合。” 德妃内心呵呵,太子妃还真是会说话。 皇上给十二阿哥选了性子泼辣的富察氏,她说夫妻俩就应该是互补的性子,这样不会被人欺负。 十四配了性子一样的完颜氏,到了她嘴里又成了性子一样容易磨合。 她算是看出来了,不管皇上选了谁,太子妃都能给夸出个花儿来。 贵妃神色淡淡,她说了句:“德妃若是担心十四福晋不能规劝十四弟,大不了给他挑个合心意的侧福晋。你莫不是忘了,皇阿哥也是有侧福晋名额的。” “即便皇上这回不打算给十四阿哥挑侧福晋。你先给他挑个好的,将来等十四爵位上来,再升也就是了。” 提到这,德妃的心情才好一些,她开口:“贵妃娘娘说的很是。皇上确实有说要给两位皇阿哥先挑个侧福晋的事儿。” 皇阿哥们成婚都很晚,像十二阿哥都二十了还没大婚。等他大婚后才能轮到十三和十四,加上走礼等一些必要的流程,耽搁下来怕是又要两三年。 那时候十四差不多也是这个岁数。 毕竟是皇阿哥,哪有让他们等着的道理,因此嫡福晋过门前的侧福晋是很有必要的。 皇上给了她七八个秀女名单,让她给十三、十四两位皇阿哥各挑一个侧福晋。 十三阿哥的侧福晋她选了郎中阿哈占之女瓜尔佳氏。 别看这位也姓瓜尔佳,她跟石姝瑶、四阿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是不同的分支。石姝瑶满姓瓜尔佳氏,汉姓为石。实际上满姓瓜尔佳是简称,她真正的满姓应该是苏完瓜尔佳。 郎中阿哈占的瓜尔佳则是叶赫瓜尔佳,比起苏完瓜尔佳这个有名的满洲大姓,他家则显得渺小许多。 阿哈占这一支瓜尔佳没有佐领,官职最高的是个从三品的文官。 第294章 康熙的思量 对德妃来说,十三阿哥又不是她的亲儿子,她自然不会对十三阿哥有多上心。给他挑的女人也不可能会多好。 像瓜尔佳氏这样,面子光的就行。既显示了自己作为养母的慈爱,又没给十三阿哥多少助力,以免他起了心思妨碍到自己的儿子。 贵妃对此并未多说,德妃这个养母都不关心十三阿哥,她更不会手长到去管永和宫的阿哥,她只要保证大面上不出错就行。 “不错,十四呢,你可有给十四安排侧福晋?十三阿哥那头需要你操心,也莫要忘了十四阿哥。” 比起十三阿哥,她更好奇的还是十四侧福晋的人选。据她安插在永和宫的棋子传来的消息,这段时间德妃跟十四阿哥闹得不太愉快。 她并不想对德妃做什么,安插的探子也只是为了掌握宫中妃嫔动向,因而棋子在永和宫的地位并不高,只是个普通的洒扫宫女。 宫女并只知道两人吵了架,并不知道为什么。 结合如今宫中正在进行大选,贵妃盲猜是跟十四福晋有关系。 贵妃说这话明面上是关心十四阿哥,实际上她是在探听德妃的想法,看看德妃是不是因为这事儿跟十四阿哥吵架。 果真,提起十四德妃脸上的笑容蚌埠住,她手中上好的指甲套都快要被她给掰断了。 德妃僵着笑脸对贵妃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十四侧福晋也已经有人眉目,臣妾正打算禀告了皇上就给他定下来。” 似怕贵妃继续追问,德妃站了起来,“臣妾忽然想起来宫中还有些事情,不能继续陪贵妃娘娘喝茶,还请娘娘见谅。” 贵妃颔首,像是没察觉德妃的窘迫,她和善道:“你有事尽管去忙,你跟我们不同,你掌握着后宫诸多事务,而今又要忙十三、十四阿哥大婚的事情,自然不会如我们这样得闲。” “也是本宫想差了,本宫想着许久不见你,与你聊天,没有事先问你,就让人去请你。” 德妃诚惶诚恐,“哪里是娘娘的错,是臣妾怠慢了娘娘。等臣妾忙完这一段一定常去永寿宫给娘娘请安。到那时娘娘别嫌弃臣妾烦才好。” 贵妃温和的笑着:“你能来,本宫必定扫塔欢迎,哪有什么厌烦之说。” 正好她因为老九的事儿跟宜妃起了隔阂,如今也不太爱跟宜妃闲聊。德妃愿意过来找她坐坐,她也是无所谓的,顺便也给宜妃紧紧皮,让宜妃好好教导教导老九。 别总有事儿就去找老十,没事儿绕着老十走。 德妃走了没一会儿,庶妃万琉哈氏也找了个理由走了。 德妃身为四妃之一,又与钮祜禄氏家有亲,她跟贵妃还能有些话题可聊。万琉哈氏一个庶妃与贵妃地位天差地别,她见贵妃如坐针毡,更别提说话了。 两人走后,只剩下她们二人,贵妃摇头,“万琉哈氏的胆子还是太小了些,虽说在后宫谨慎小心没错,她这般胆小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德妃那话虽然不好听,说的未尝不是事实。” 十二阿哥的性子说软绵都是客气的,懦弱还差不多。富察家的姑娘心气高,怎么愿意看自家夫君这样,如果二人都不做改变,将来必定会成为一对怨偶。 石姝瑶也跟着叹:“那又如何,人是皇上选的,您觉得她(万琉哈氏)有胆量或者说她愿意去跟皇上挑明,换一个人?” 富察家的势力不小,万琉哈氏真的愿意放弃?就算她愿意,十二阿哥呢? 这都是不好说的。 贵妃抿了口茶,“不说她,咱们还是说说德妃。你看她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我猜她跟十四阿哥还没达成一致呢。” “这选秀马上就要结束了,用不了两日皇上就会过问此事,也不知德妃要如何与皇上交代。” 她这边怎么都好,若皇上问起,实话实说就行。德妃作为生母是糊弄不过去的。 贵妃的嘴仿佛开了光,当天晚上康熙就去了永和宫。他去永和宫可不是睡德妃的,选秀马上就要结束,他是来询问德妃给十三、十四选人的事儿。 德妃心里咯噔一声,她小心道:“皇上,臣妾已经召见过兆佳氏与完颜氏,她们不愧是皇上看中的人选,臣妾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好。” 康熙满意的点头,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挑的人有毛病。这两个人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章佳氏在内务府势力不小,十三那头最近办差比较积极,且有跟老四越走越近的趋势。他拿不准十三是想要支持老四,还是想拿老四做跳板自己来争一争。 他的太子办事情越发圆滑妥帖,早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磨刀石。 十三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因而他才给十三选择了马尔汉之女兆佳氏。 兆佳氏出身满洲大姓,又是从一品大员的女儿,她当得起皇阿哥福晋的角色。另外兆佳氏背后没多大的兵权,即便十三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助力。 十四差不多也是这个道理。别以为他在宫里就不知道十四这两年做的事情。 他啊,自从四十一年狩猎回来,人就有些飘了。对待自家亲兄弟都是斜着眼看人。 再则他跟老四毕竟是一母同胞,老四那头侧福晋带来的势力不小,十四就不宜过重。当然,毕竟是嫡福晋,他又迟迟不给老四选嫡福晋,德妃这里需要些补偿。 思来想去,他才给十四定下完颜氏。 完颜氏出身大族,背后牵扯的势力不小,但是她阿玛是个拖后腿的。有罗察一家子在,即便整个完颜氏一族都支持十四,他也翻不起多大浪花来。 他想的那么周到,怎么可能有错? “侧福晋呢?他们俩大婚怕是也有的等,你可有给他们先挑个侧福晋伺候着?” 康熙自认是个合格的好父亲,嫡妻上‘亏待’了自己的儿子,侧福晋上就想要补偿。 德妃支吾着说不上来,就在康熙看过来的时候,她只好说道:“回皇上,十三阿哥那头臣妾看中了瓜尔佳氏……十四、十四这边臣妾有两个人选,这两个人臣妾是怎么看怎么好,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康熙来了兴致,“哦?那你说,你看中了谁,朕帮你参谋参谋。” 德妃当即笑逐颜开,“那真是太好了,有皇上您帮忙,十四阿哥那头臣妾就放心了。”当即她就把明德之女舒舒觉罗氏与西林觉罗氏的情况告诉康熙。 康熙沉吟良久,迟疑着开口:“这俩人确实各有千秋,若单看父亲的官职舒舒觉罗氏有些低了。” “明德之女舒舒觉罗丹蓉,咦?朕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康熙下意识往后看,看过之后 他才想起来,刚才他打算跟德妃说些私房话把梁九功给遣出去了。 没有梁九功给他解惑,他只好去看德妃。 德妃心里咯噔,她拿不准皇上的态度。莫非皇上更看好舒舒觉罗氏? 可一想到因为她让自己跟十四母子失和,德妃就不喜欢。 皇上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德妃只好道:“皇上您忘了,九福晋的额娘就姓舒舒觉罗,董鄂七十的夫人正好是她亲姑姑。不过,这位舒舒觉罗氏并非嫡出,她是庶出的庶出。” 若舒舒觉罗氏是嫡出,德妃也就不用如此纠结了。九福晋亲表妹给十四阿哥做妾,传出去像什么话。就因为她是庶出,德妃才说服不了十四阿哥。 德妃这么说康熙忽然想起来,就是那年也猎了只鹿的小姑娘。 此时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向舒舒觉罗氏。那么多的巧合,这丫头或许是上天安排给十四的。 不过他还是再次询问了德妃的意思。 德妃用力抿下唇,试探着说:“臣妾比较中意西林觉罗氏。舒舒觉罗氏虽然也很好,只她跟九福晋的这层关系,臣妾总觉得有些别扭。” “臣妾主要是担心九福晋心里会不自在。再则,有九福晋这层关系在,臣妾也担心这个舒舒觉罗氏入府后仗势欺人。” “您常说,后院妻妾不和乃是大忌。臣妾一直记着呢。” 康熙点头,“你说的有理,那就选西林觉罗氏吧。” 他对妻妾和不和并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舒舒觉罗氏与老九福晋的关系。 老八似乎还没死心,老九也打算在老八这棵树上吊死了,他一心给老八拉拢人脉。若舒舒觉罗氏入了十四的府邸,他担心老九因为这层关系去拉拢十四。 不是他多心。这是有先例的。 看看老十。 他看得出来老十并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老十只想吃吃喝喝。偏偏老九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去找老十,想拉拢老十去老八的阵营。 老十没心思只要他自己不愿意谁也拉不动,十四跟老十不一样,他似乎并不那么安分。如果老九对着他抛出橄榄枝,他猜十四一定会接住。 如此,还是西林觉罗氏好。 第295章 十四请赐婚 “皇上,十四阿哥求见。”梁九功躬身说着。 康熙手中的御笔不停,淡然问道:“哦?这个时辰他不在上书房读书,跑来做什么?让他进来吧。” 十四阿哥年纪虽然不小了,因为还没大婚,皇家也没那么多差事让他处理,因而还是跟着其他小阿哥们一起在上书房读书。 此时虽是中午,皇阿哥们休息的时间。从上书房到乾清宫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细算下来午休那点时间根本不够。 好在他此时没什么大事,见见他也无妨,就当是休息了。 十四很快就在梁九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先给康熙行礼,不等康熙叫起,直接道:“皇阿玛,儿臣不喜欢西林觉罗氏,儿臣想要娶舒舒觉罗氏为侧福晋。” 康熙眉头深皱,心中对这个舒舒觉罗氏有了厌恶之情,连带着对十四都有些不满。 十四前头十几个哥哥,包括十二、十三在内,不论嫡福晋、侧福晋还是侍妾都是上头赐的,在此之前他们有的连面都没见过一次,更别说喜欢之情。 包括如今伉俪情深的太子夫妻。当年太子与太子妃也是在赐婚后开始熟悉起来,此前也没有任何交集。 这个舒舒觉罗氏倒好,居然能勾的十四过来跟他讨要。 她莫不是忘了,秀女在尘埃落定之前那都是他的女人。 如此一想,康熙忽然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重重的放下御笔,康熙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响起,“自古娶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说娶谁就娶谁?那舒舒觉罗氏居然在选秀之际勾引皇阿哥,可见不是个好的,你莫要自误。” 十四梗着脖子道:“皇阿玛,您误会了,她并没有勾引儿臣,儿臣跟她发乎情止于礼,并未曾在私底下见面。” “您忘了,四十一年的时候,除了儿臣还有一人也猎了一只鹿?儿臣是被她精湛的骑射本事所吸引。后来她又跟八妹成了好朋友,与儿臣见了两面,交谈之间,儿臣对她有了些许好感。” “当时儿臣并未多想,直到这次额娘召见秀女,儿臣无意中再次见到她,这才起了心思。” 他给康熙磕了个头,“皇阿玛,儿臣知道您跟额娘担心什么,可她只是舒舒觉罗家庶出的庶出。九嫂那人眼里只有嫡出,与她并不亲近。” “甚至因为舒舒觉罗氏祖母的缘故对她这一支很是厌恶,即便儿臣真的纳了她,也没什么。” “儿臣还听说,他们本就打算分家的,只是因为舒舒觉罗氏选秀在即,这才一直拖着。等选秀结束,两边就会正式分家单过。” 分了家就是两家人,更妨碍不着什么了。 梁九功诧异的掀起眼皮看了十四阿哥一眼,他心说完了,十四阿哥这下犯了皇上的忌讳。 果然,康熙不阴不阳来了句:“这舒舒觉罗家的事情你倒是清楚的很?” 什么忽然在宫里遇见想起她来,他看十四分明是早有预谋。不然,他怎么可能把舒舒觉罗家的事情调查的这么清楚,连人家什么时候分家都打听出来。 或者,两人早就私相授受,只不过他们身份特殊,这才一直拖着。康熙忍不住想,若十四不是皇阿哥,那舒舒觉罗氏不是待选秀女,两人是不是早就私定终身了? 不等十四继续解释,他一锤定音,“既然你不喜欢西林觉罗氏,那就算了。朕还有事情要忙,你跪安吧。” 德妃眼光倒是毒辣,那西林觉罗家正是自己准备重用的一家,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若非德妃提起,他本也没打算让人家的姑娘入宫或者嫁入皇家。 既然十四不喜,那正好,也省的糟蹋了人家姑娘。 当然,那个什么舒舒觉罗氏他也没打算指给十四,像那样不知检点的姑娘就应该撂牌子落选。 等会儿他就去贵妃那边,让贵妃找个理由把人赶出宫去。 十四可不知道皇上内心真实的想法,听到皇上不让他娶西林觉罗氏,他误以为皇上答应让他娶丹蓉。他当即眉开眼笑,欢快道:“儿臣谢皇阿玛成全。” 康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他并没有解释太多,只嗯了一声就让他走了。 傍晚处理完政务,康熙去了永寿宫,他直接吩咐贵妃,“明德之女舒舒觉罗氏不是个好的,你找个由头把人撵出宫去。秀女住所距离皇阿哥读书的地方有些近了,免得她整出幺蛾子霍霍了朕的儿子。” 现在康熙对舒舒觉罗氏印象差的不能再差,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 贵妃端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把茶水放在康熙手里。贵妃心中把康熙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一听康熙的话就知道必定是他查到什么,不高兴了。可那舒舒觉罗氏是十四阿哥看上的女人,自己给撵出宫去,让十四阿哥知道了怎么办? 虽然她不惧怕十四阿哥,却也不想因此让十四阿哥误会,平白惹了一身骚。 这话她不好明着说出口,只好疑惑道:“明德之女?可是她做了什么?”贵妃解释,“这马上就要殿选,您让臣妾把人撵出宫,总要给臣妾个理由。” 不喜欢过两日直接落选也就是了,大选当口把人撵出宫去,舒舒觉罗家的名声别想要了。 事关别人一大家子的名誉,她若是不能给人一个能服众的理由,怎么服众? 牵扯到自己的头顶,康熙欲言又止,最后他想了想觉得贵妃说的在理,舒舒觉罗不是小门小户,他确实应该给人一个理由。 于是,他就把十四去求他指婚舒舒觉罗氏的事情讲了出来。 他道:“十四说他是因为两年前的事情对舒舒觉罗氏有了好感,中间两人并无往来,朕是不信的。” “作为待选秀女理应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朕不管她是不知检点还是故意接近十四,这样的人不配留到大选之后。” 殿选落选的秀女并不会坏了名声,落选后她们照样能找个好人家嫁了。除非是初选、复选又或者在宫里小住这几日被撵出去的,这些人才不会有好名声。特别是入了宫又被撵出去的,比前两者更加不堪,这样的人出嫁都困难。 康熙现在心中对舒舒觉罗氏十分不满,当然不愿意给她这一份体面。若非她出生在大族,康熙早就把人扔出皇宫,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贵妃点头,她又道:“如此,那确实不应该留在宫里。不过,十四阿哥跟德妃那头……”她微微一笑,“毕竟是十四阿哥的事情,德妃才是他的生母,臣妾忽然把人赶出去,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 “万一德妃也看中了舒舒觉罗氏,臣妾把人撵走了,她心里在不舒服就麻烦了?” 所以,这事儿还是让德妃头疼去吧。皇上委实不应该找她。 康熙并未听出贵妃话中藏着的意思,或者他听出来了根本不在意。“你是贵妃,如今又掌管着宫务,后宫的事情合该你做主。德妃不高兴?她不高兴就给朕憋着。” “朕还没找她呢,一个十四都照顾不好。” 迁怒,康熙直接赤裸裸的迁怒了。 在他眼里,皇阿玛教育的好那都是他的功劳,教育不好就是德妃的错。 皇上都这样说了,贵妃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开口应下。不过在办这件事之前,贵妃还是让人喊来德妃,把皇上的意思传达出去。 “这是皇上的意思,本宫劝了劝过了,皇上执意如此,本宫也是没法子。” 德妃赶紧说道:“贵妃娘娘不必如此,今天早上皇上已经让梁总管转达了他老人家的意思,您尽管去办就是。说真的,臣妾也不是很喜欢那舒舒觉罗氏,奈何十四他……” 贵妃点头,“你也无需着急,这届秀女质量都不错,没了舒舒觉罗氏你再选别人也就是了。本宫记得你之前不是提过一个西林觉罗氏,本宫看她就不错。” 德妃摆手,“算了,十四这会儿被那狐媚子迷了眼,若臣妾强行把西林觉罗氏塞给他,万一他迁怒人家呢?左右他后院还有伺候的人,过两年再说也来得及。” 贵妃讶然,她没想到德妃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可不像德妃的风格。随后她想到康熙。莫非皇上跟她说了什么? 贵妃猜测是对的,今日康熙让梁九功去永和宫传了旨,把昨日十四求他的事儿告知德妃。他虽没训斥德妃,说出的话却不是多好听。梁九功直接告诉她,皇上这次不会给十四阿哥选侧福晋,让她别操心。 皇上都发话了,德妃也只能照做。 她不敢埋怨皇上,舍不得怨恨十四办了蠢事儿,只能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在舒舒觉罗氏身上。 贵妃看着提起舒舒觉罗氏就满脸愤恨的德妃,建议道:“毕竟你是十四的生母,舒舒觉罗氏这件事,本宫就交给你处置如何?” 让德妃来操持,让德妃出出心里的怨气,正好她也能从这个旋涡中脱身。 第296章 十四硬闯秀女住所 德妃面上带着欣喜,她刚想答应,又想起十四说起舒舒觉罗氏时的态度,到嘴的话咽下去,她赶忙改口。 “臣妾多谢娘娘好意,您是贵妃,后宫的事儿理应您做主,这件事还是您来做比较妥帖。” 见德妃不上当,贵妃也不再多说。 她来就她来,不过是麻烦些而已。 随后她便让人跟教导秀女规矩的嬷嬷递了话。也是舒舒觉罗氏太过高调,小辫子一抓一把,没两日,舒舒觉罗氏以‘宫中失宜’为由送回府上。 嬷嬷趁机教育那些秀女,“小主们,不是嬷嬷心狠,宫中的规矩就是如此,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好生学习规矩。” 有了舒舒觉罗氏的教训在前,其他秀女哪里还敢造次,一个个比绵羊还乖巧。 每年选秀都是万众瞩目的,殿选马上要开始之前被丢出皇宫,舒舒觉罗氏一下子引起京城所有人的关注。 府上当家人,九福晋的大舅母当即递帖子入宫求见贵妃。 她府上还有好几个女孩,若不搞清楚因为什么,岂不是要被连累? 贵妃也没为难她,直接把舒舒觉罗氏‘勾引’十四阿哥赐婚,闹到皇上跟前的事儿说了出来。她重点提出,这事儿不是她的本意,而是皇上。 当然,‘勾引’也是皇上的说辞。 得知这一消息,舒舒觉罗夫人脸黑成锅底。回头她就把这事儿告知了包括明德夫人在内的所有人。 不提舒舒觉罗家因为这事儿又是怎样的闹腾,只说十四因为皇上的‘应承’越发大胆起来,他担心舒舒觉罗氏在宫里吃不好,也怕有别的兄弟看上她,自乾清宫出来后就让人大张旗鼓的去给对方送吃食、点心等。 一连送了三天,等到第四天他再让人去送,却得知丹蓉被教导秀女的嬷嬷给轰出宫了。十四脸色当即就变了,他书也顾不得读,直接气咻咻来到秀女居住的宫殿。 恰好秀女们午休完毕,三三两两走出来,准备跟着嬷嬷学习下午的规矩礼仪。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十四阿哥,见到外男闯进来许多人都懵了,最懵的还是教养嬷嬷。她走到十四阿哥身边,刚准备行礼,就被十四一脚踹飞两米远。 十四含怒出手,嬷嬷当即弓成个大虾,口中也吐出鲜血来。 如今的满洲八旗秀女汉化严重,寻日里哪见过这个,尖叫声差点冲破云霄。有那机灵的赶紧拉着守在旁边的小宫女,让她们赶紧去找贵妃、太子妃。 贵妃和太子妃负责此次选秀,不管来人是谁,他都扰乱了秩序。为免自己等人被波及,这事儿必须要让娘娘们来处理。 此时的贵妃刚刚送走九福晋的大舅母舒舒觉罗夫人,得知有人硬闯秀女住处,还打伤了教导规矩的嬷嬷,她哪里还敢犹豫,当即带着人往外赶。 一边走她一边说:“再来个人去永和宫跑一趟告诉德妃一声,还有皇上那头也知会一下。另外,去个人跑一趟太医院喊个太医,让他直接去秀女住处候着。” 她隐隐已经猜到是谁? 皇宫大院敢如此嚣张的除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十四还能有谁。 十四此举必定是知道舒舒觉罗氏出宫的消息。 人是她让嬷嬷送出去的,嬷嬷完全是听命行事,如今被十四打伤,真是无妄之灾。嬷嬷受伤,是因为她的吩咐,她不能不管。 同时,贵妃心中也带着怒气,她气十四阿哥的大胆。 不过一妃子生的光头阿哥,派头比太子都大,居然敢在宫里行凶伤人。这是没把她这个管理后宫的贵妃放在眼里。 不知道含怒出手的十四究竟有多疯狂,她很怕秀女那边出事儿,路上只能不停地催促抬轿子的奴才,让他们快些,再快些。 一路疾行到秀女住处,别说奴才,即便是她都有些气喘吁吁。 跟随贵妃而来的大太监尖着嗓子高声大喊:“贵妃娘娘到。”这太监一路小跑着过来的,也累得不轻,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秀女们一听贵妃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奴才叩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在场所有人不论做什么都跪在地上,只一人除外。 那便是十四。 哪怕知道贵妃来了,十四仍一意孤行,他踢开前面碍事的侍卫,再次向着跪着的嬷嬷走去。 贵妃黑了脸,怒喝:“住手。十四阿哥,你放肆。”见他不听,贵妃直接吩咐,“来人把十四阿哥给本宫拉住,交给皇上处置。” 她虽然是管理后宫的贵妃,也没资格处置皇阿哥,这件事还是要交给皇上定夺。她只需要在皇上前来之前保证事态不会越来越严重就好。 十四阿哥终于止步,他指着嬷嬷道:“贵妃娘娘您来的正好,这刁奴胆大妄为居然敢把未来十四福晋丢出宫去,既然您来了,那就赶紧把她处置了。” 贵妃怒气未消,仍旧冷声道:“十四阿哥,这里是秀女的住所,不是你个皇阿哥该来的地方,你越界了。” “另外,容本宫提醒你。什么十四福晋,最终的大选还未开始,一切都是未知数,还望你慎言。” 与这两样比起来,十四对她的不尊重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十四阿哥有些错愕。乌雅家跟国公府有亲,他自觉自己跟贵妃也是沾亲带故,因而在面对贵妃的时候都很随意。贵妃对他也比较和善。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贵妃会对他冷了脸。 深呼吸,十四道:“是儿臣没说清楚。您还不知道吧,明德之女舒舒觉罗氏,皇阿玛已经决定把她赐婚给儿臣做侧福晋了。” 说到这里他咬牙看向一边的嬷嬷,“可是这个老嬷嬷,她居然把舒舒觉罗氏给赶出宫了。” 这个时候被赶出皇宫,意味着什么十四心里清楚。这事儿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了,他跟舒舒觉罗氏就别想了。 贵妃并未因此缓和情绪,她看着十四开口:“本宫看不清楚事情的人是十四阿哥才对。承蒙皇上看中,着本宫掌管此次选秀,本宫会不知道皇上挑中哪家贵女?” “实话告诉你,皇上根本就没看上你口中的舒舒觉罗氏,皇上不但没看上,甚是很不喜欢她。寻她的错处把人送出宫都是皇上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贵妃表示她跟嬷嬷不能背锅,命令是皇上下的,她需要让十四知道这个事实。免得十四还在那儿做梦呢。 十四大声呼喊:“不,不可能,我不信,你骗我。” 恰此时,德妃与石姝瑶带着人急匆匆赶来,看到德妃,十四犹如看到救星,“额娘,额娘你来的正好,这老刁奴把丹蓉给送出宫了,你赶紧的给儿臣处置了她。” 德妃并未接十四的话,她直接跪在贵妃跟前,“贵妃娘娘恕罪,十四阿哥他还小不懂事儿,他一时迷了心窍做错事,还请娘娘看在他年幼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贵妃垂眸看了跪在地上的德妃一眼,她声音未见起伏,“德妃,本宫记得这件事本宫有跟你提过的吧。你来告诉十四阿哥,遣舒舒觉罗氏出宫到底是谁的意思?” “你不说也无妨,本宫已经让人去请皇上,相信皇上一会儿便能到了,那时十四阿哥大可亲口询问皇上。” 石姝瑶也皱着眉头道:“十四弟,不是本宫说你,你若有事大可以去寻德妃,再不济你也可以去找贵妃与本宫。私闯秀女住所,你的规矩呢?” “这个时辰你应该在上书房读书吧?别告诉本宫,你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跑到这里就为了个被遣送出去、没规矩的秀女。” 她不用去问事情的缘由,能被贵妃直接遣送回去的,肯定是规矩欠缺之人。这样的人,即便之前再爱,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能干出硬闯秀女住所的事情来。还是在秀女学习规矩的时候。 要知道,此时所有秀女都在场,包括蒙军旗在内。等她们回到蒙古,今日之事必定会传出去。 让那些蒙古人知道了,大清的颜面何在?还不被他们笑话死。 听闻贵妃已经派人喊了皇上,德妃慌了,她转头去看十四,祈求道:“十四,快跟贵妃娘娘、太子妃认错。快。” 十四并未如愿认错,他一脸倔强,“皇阿玛来了正好,我正要问问呢,这刁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居然敢把未来十四侧福晋遣送出宫。” 这会儿他也不说十四福晋了,不只是他忽然想起完颜氏就在现场,再一个他也怕贵妃找他的话茬。 若可以石姝瑶真的很想给头铁的十四阿哥一个白眼,现在她已经懒得看对方了。她对着身后的白桃招招手,示意白桃去搬两把椅子。 石姝瑶凑到贵妃耳边小声道:“既然这件事惊动了皇阿玛,就让皇阿玛来处理吧。您快坐下歇歇,可别因此气坏了身体。” 说完她还示意贵妃看一下脚边。德妃还在地上跪着呢。 贵妃深呼吸,她看着旁边的椅子道:“德妃你先起来吧。”太子妃说的对,这事儿怎么都怨不到她身上,十四也不是她的亲儿子。她犯不着为这么个东西生气。 第297章 被坑的舒舒觉罗氏 十四犯了那么大的错,德妃哪里敢起来,她只一个劲儿的道:“贵妃娘娘,都是那贱婢不知给十四阿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十四阿哥才会犯下大错。臣妾恳请娘娘处死那贱婢。” 在德妃看来,她儿子是没有错的,纵然有那也是被人勾搭的。对于勾搭她儿子犯错的奴才,她向来心狠。 此时在她心里,舒舒觉罗氏已经被判了死刑,不死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 贵妃还没表态,十四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他高声喊道:“额娘,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您还是儿臣心中那个温柔善良的额娘吗?” 听到这话,石姝瑶好像没有笑出声来。 德妃温柔善良? 她若是温柔善良,这宫里只怕没几个恶毒的了。 后宫女子为了生活哪个手里没有沾染过鲜血,不说德妃,即便是贵妃也是杀过人的。两者的区别只在于,一个被迫动手,一个主动害人。 十四能说出这种话,怕是从未真正了解过德妃,亦或者,德妃从不会在儿子面前露出残忍的一面来。 怕贵妃真的听了额娘的话处置舒舒觉罗氏,十四放软了语气,他开始替舒舒觉罗氏说话。“贵妃娘娘,事情不是额娘说的那样。儿臣跟丹蓉是真心相爱,并不存在谁勾引谁。” 真心相爱四个字一出,石姝瑶与贵妃嘴角齐齐抽搐。她们很想问十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没见那群秀女听到这话一副见鬼的样子,全都睁大双眼吗? 都说她家老十愚钝、老九叛逆,依她看,这俩加起来都不如个十四。这群秀女里头可是有未来十四福晋的。十四当着他未来福晋的面说这话,就不担心他未来福晋心里膈应? 贵妃表示或许自己年纪大了,她是真的不能理解十四的想法。 不想跟十四阿哥继续纠缠,贵妃直接开口:“十四阿哥你也无需多说,本宫只是个贵妃,这事儿本宫做不了主,一切还是交给皇上定夺吧。” 听到等会儿皇上会来,十四终于冷静下来。担心皇上真的信了他额娘的话处置舒舒觉罗氏,他开始找同盟。 “太子妃二嫂,您跟太子感情好,我想您应该理解弟弟的心情。弟弟对丹蓉就跟太子对您是一样的,我们只是相互喜欢,并没有想要伤害谁。” 石姝瑶没想到十四阿哥会这样说,她睁着大眼睛,呵呵笑了两声,“十四弟说笑了,这人跟人是有差别的,感情亦是,请恕本宫理解不了十四弟的感受。” 她很想问,十四阿哥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她跟太子?她跟太子在赐婚前从未私底下见过,赐婚后倒是见过几面,但都是在丫头嬷嬷聚在的情况下。 她可没有跟太子私定终身。 太子更不会为了她擅闯秀女住所。石姝瑶记得很清楚,即便是在她的诱惑下,太子都能克制住内心的欲望。 就这,十四也好意思跟太子比。 他拿什么比? 十四被噎的不轻,他刚想反驳,就听见梁九功尖着嗓子的声音:“皇上驾到。” 乾清宫距离永寿宫不远,贵妃来之前的当机立断,皇上听闻此事后的重视,让他也仅仅是慢了贵妃片刻功夫而已。 康熙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太子。两人走到此处,就见贵妃与太子妃坐着,德妃跪在贵妃旁边,而十四被一群侍卫围着。 康熙并未先入为主斥责贵妃,而是走到空着的那把椅子上坐下。“谁能跟朕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石姝瑶与贵妃给皇上行礼,礼毕,贵妃开口简单的说了下此处发生的事情。她并未添油加醋,说的都是自己看到亦或者奴才禀告的话语,就这也足够康熙生气了。 似乎没察觉到皇上已经在愤怒的边缘,贵妃垂眸道:“臣妾没能管好此事,惊扰圣驾,请皇上降罪。” 石姝瑶也跟着请罪,“请皇阿玛降罪。”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件事与自己和贵妃有关系,该有的态度还是得表现出来。 德妃同样请了罪,与两人不同,德妃是十四的额娘,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为了她的儿子,德妃把过错全部推到舒舒觉罗氏身上。 还是老套的狐媚子说法,她把舒舒觉罗氏塑造成了勾人心魄的狐狸精,十四阿哥只不过是中了她的‘迷魂术’而已。 当着皇上的面十四并没有反驳德妃,说出他那套‘真爱论’,他只道:“皇阿玛,您不是已经答应儿臣把舒舒觉罗氏赐给儿臣做侧福晋?” “既如此,她就是儿臣的人。儿臣也是乍闻舒舒觉罗氏被赶出皇宫,气愤之下才会硬闯此处。” “皇阿玛,她既然已经是儿臣的人,嬷嬷如此行为不是打儿臣的脸?儿臣气愤之余才会动了粗。” “儿臣知道错了,请皇阿玛责罚。” 面对贵妃与面对皇上,十四完全是两副面孔。此时的他才是那个被人称颂‘文武双全、睿智’的皇阿哥。 若非她当时就在场,她清楚的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不是错觉,石姝瑶也不会想到十四阿哥还有恋爱脑的一面。 康熙看着他,又看了看嘴角还带着血的教养嬷嬷。 他眉头深皱,不悦道:“胤祯,朕只是答应你不把西林觉罗氏指婚给你做侧福晋,几时答应让你纳什么舒舒觉罗氏了?” 面对十四不可置信的大眼睛,他继续道:“贵妃说的没错,那舒舒觉罗氏确实是朕让贵妃给撵出宫去的。” “为什么?”十四不解的问道。 明明,明明前两日还不是这样的。他不明白,怎么两日的功夫,就变样了呢? 康熙有些不耐烦,“什么为什么?”见十四冥顽不灵,他索性说的更直白些,“朕不同意你不娶西林觉罗氏,是不像你糟蹋了人家好人家的姑娘。至于那舒舒觉罗氏,朕看你额娘说的很对,那就是个狐媚秧子,处死就对了。” 康熙都这样说了,那这件事基本就定性了。 德妃欣喜,十四震惊,石姝瑶等人就是个合格的背景板,什么表情都没有。 良久,十四撩开衣袍跪下,“皇阿玛,儿臣知道错了,请皇阿玛责罚。只是,只是这件事与舒舒觉罗氏无关,是儿臣一厢情愿,还请皇阿玛明鉴。” “皇阿玛,儿臣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伤及无辜而已。您若不信,大可以去查,自她入宫,儿臣之前从未找过她。也就,” “也就最近两日,儿臣误会了皇阿玛的意思,才让人给她送了几次膳食。” 康熙摆摆手,显然不愿意在听十四啰嗦,他不耐烦道:“十四你最近就在阿哥所闭门思过吧,你若实在闲得慌,就抄几本经书,修身养性。什么时候你真的认知到错误,什么时候你再出来。” 他又看向贵妃,正想说些什么,太子忽然道:“皇阿玛,德妃娘娘还在地上跪着呢,您是不是先让她起来?” 康熙冷哼一声,显然他把十四的叛逆归处在德妃身上了,这才故意一直冷着她。不过太子发话了,他总要给太子面子。 他不冷不热开口:“德妃你先起来吧。十四的事情你也有责任,日后你少管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是你亲儿子,你多上上心,别让他丢了皇家的脸。” “咱皇家也出过不少深情之人,可你看谁跟十四一样,闹得满后宫鸡犬不宁?他现在的样子跟老八有的一拼了。不,他甚至还不如老八呢。” 老八只是软弱,从不张扬,闹事的一直都是郭络罗氏。 这话就像是个响亮的巴掌拍在德妃的脸上。 德妃一直自诩她儿子皇家第一,连太子都敢比较一二的。老八这样的她从未放在眼里过。现在,皇上居然说她儿子不如老八,这让她情何以堪? 康熙训斥完十四就走了,剩下的交给贵妃来善后。 贵妃只让太医给嬷嬷检查一二,稍微说了几句就走了,至于舒舒觉罗氏怎么处置,她提都没提。 贵妃都不提,石姝瑶当然更是不会多说。 回到毓庆宫,她跟红包群的姐姐们闲聊: 【石姝瑶:真没想到那舒舒觉罗氏还有这般本事,这比我用了姐姐们的技能威力还大。瞧瞧十四阿哥被她迷的。啧啧啧】 【九尾狐妖苏妲己:我今儿也是长了见识了,这大清的皇阿哥哟。】 说她恋爱脑吧,察觉皇上真的生气,立马滑跪。你说他无情无义吧,最后他还能给舒舒觉罗氏求情。 【一代女皇武媚娘:可惜还是稚嫩些,他越是如此皇上越不会饶了那个什么觉罗氏。】 石姝瑶赞同的点头,十四这下算是直接把舒舒觉罗氏扔坑里埋起来了。 第298章 时光如梭, 果不其然,没两日贵妃告诉她,那位被十四阿哥惦记的舒舒觉罗氏被送往家庙了。 贵妃:“也是皇上年纪大了,越来越注重名声,换做他年轻的时候,这舒舒觉罗氏焉有命在。” 皇上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只是这些年慢慢的往贤名上靠,主打一个仁君。 石姝瑶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完颜氏可惜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十四心里有这么个白月光在,又能对完颜氏多好? 可惜皇家的婚事都是皇上说了算,皇上不可能为了个舒舒觉罗氏不让十四娶妻。 十四福晋肯定要有的,没有完颜氏也会是别人。 就好比她上辈子无意间看到的某件事。 乾隆的八阿哥还是几阿哥来着,喜欢一个宫女。乾隆明知道那位皇阿哥非宫女不要,硬是给他塞了个大家族出身的贵女做嫡福晋。 可怜的世家贵女在皇阿哥府一直过着有名无实的生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给别的女人上折子请封。 她不但得不到丈夫丁点疼爱,还要帮丈夫照顾他跟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将来等她死了,就连嫁妆都是那女人儿子的。 何其可悲。 完颜氏或许不会落到那位贵女如此凄凉的程度,就算为了皇上的宠爱,十四也会尊重她跟她生孩子。 但这些对完颜氏来说又何尝不是讽刺? 贵妃没答,良久她才道:“这大清盛世哪个女人不可惜?”包括她跟太子妃。 她本无意入皇家,奈何为了家族必须入宫。 太子妃呢?她看得出来,太子妃是个胸中有抱负的,可惜身为太子福晋,她也只能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整日为了宫物忙活着。 幸好太子专情,若不然还要处理太子的女人跟庶子,那才糟心。 “你那个女学办的如何了?” 早前石姝瑶就有这个计划,开办个女子学堂,让女人也能开阔视野,学些安身立命的本事。只是她那时候不是在怀孕就是在备孕的路上,忙得很。 也就这两年情况生完三胞胎后,她打算歇一歇,这才又把此事捡起来。 石姝瑶头揉了揉眉心,底气不足道:“快别提了,也就那样吧。你知道的,穷人家的姑娘从小就被当成劳动力养着,哪里舍得送女儿读书学习。富人家更不用说,他们自己就有教导孩子的先生。” 哪怕她提出可以不收费可以免费学习识字、刺绣等手艺,也没多少穷苦人家愿意送孩子去坚持读书。 无他,她创办的学堂先以学习认字开始,差不多两到三年才会教导刺绣、厨艺等安身立命的本事。 两三年看着时间很短,对穷苦人家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 还是那句话,家里多一个劳力,可以赚不少银子。 穷苦人家大都没有长远的打算,他们只认眼前,只能看到眼前的得失。他们不会去想,学会刺绣、厨艺后一年能赚多少银子,他们只知道现成的‘打工人’没有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短视,还是有不少人会算这笔账,亦或者冲着不要钱去的。 石姝瑶挥舞着拳头,“我这学堂才刚刚开始不着急,等过上三年五载,待她们看到这批学子学习成果后,我相信她们会改观的。” 人是怕比较的,特别是同龄人。三五年后一个学了满身的本事规矩,一举一动都像大家小姐;一个仍旧是土村妞大字不识,日后谁过得好,谁过得不好一目了然。 到那时,就会有人往她学堂里头送人了。 贵妃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你要注意点,现在还吃不准皇上什么意思,别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大清对女子终究是苛刻的,太子又处在风口浪尖,太子妃弄得女学太过惊世骇俗,她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一旦有人用这个攻击太子,后果将是可怕的。 男人就是如此,他们离不了女人,却又害怕女子太过优秀脱离他们的掌控。 石姝瑶保证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要给她们一个赚钱养家的机会而已,可没教别的。” 她又不傻。四书五经这些她都没教,只教了些简单的《百家姓》、《弟子规》等启蒙之物以及刺绣用到的佛经文字。 就算被皇上知道了,她也早就想好了托词,能够圆回来。 她是太子妃,如今又有不少皇阿哥有那个心思,她是不会在这种时刻拖后腿的。 见她都清楚,贵妃也就没再说什么。 大选尘埃落定,十阿哥早就娶妻,她也不打算弄什么小妾给儿媳妇添堵,贵妃的日子彻底闲了下来。 石姝瑶也一样,毓庆宫的一切都有章程可循,外头也都不用她操心。她只需要照顾好几个小儿子和太子的饮食起居。 与后宫的风平浪静相比较,外头颇有些风起云涌。 失去佟家这座靠山的雍郡王似乎还未死心,他一直暗中派人去寻找石婉淑口中说的那几个能人异士。不是他多相信石婉淑,而是冥冥中他总觉得石婉淑说的是对的,那几个人合该成为他的手下,前来帮助他夺江山。 雍郡王比谁都清楚,太子憎恨佟家,自己不但是佟家的‘外孙’,还早早地暴露了野心,一旦太子上位是不会放过他的。 还有石婉淑,石婉淑三番四次找太子妃麻烦。哪怕她已经死了。以太子的心性只怕也会算在自己头上。 所以,他不争也必须要争。 好在,比起前些年的孤军奋战,他现在身边多了个小尾巴十三弟。凡是有十三弟帮忙、商量,他也不至于寂寞。 说起雍郡王与十三阿哥这对兄弟,哪怕石姝瑶见了也得说一句强大。明明早前她无意中已经拆散了这对兄弟,谁知两人又走在一起。 雍郡王与十三交好,还得从那年视察永定河说起。 当初就是胤禛带着十三亲自给他示范讲解。事后十三因为没有固定的差事,又觉得四阿哥外冷内热,便时常跟在他身边学习。 现在就连皇上似乎都默认了,让十三跟雍郡王在户部办差。 除了‘不得不争’的四阿哥胤禛,直郡王胤褆也不死心。 毕竟斗了这么久,即便刚开始只是小打小闹,时间一长也都各自打出火气。现在的直郡王看太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走。 至于太子怎么看直郡王…… 那就不好说了,石姝瑶从来没问过。 因为两边关系紧张,她现在跟大福晋处着都有些尴尬。近两年,除了宫宴、请安,她们私底下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值得一说的反而是八阿哥胤禩。 因为佟家的事儿,八阿哥被皇上勒令回府思过,后来在八阿哥‘孝心’的感动下,没两年就把人放了出来。 重新回归众人视线的八阿哥似乎真的老实下来,他不再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反而一心跟在直郡王身后办差。 那任劳任怨的模样,谁见了不称赞一句。 他这副‘改过自新’的样子,就连皇上都相信了。也只有石姝瑶仍旧对他保持着一丝警惕。 这位可是让‘铁血帝王’雍正都头疼不已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弃了呢? 比起他认清自己踏实做人,石姝瑶更觉得他像是蛰伏起来,只等着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还有十四,经历过舒舒觉罗氏的十四乍一看跟从前一样欢快,石姝瑶偶尔却能从他眼里看到阴狠的目光。 或许是觉得那日她没有帮着说话,让舒舒觉罗氏下场凄惨,那阴狠的目光大都是冲着他们俩来的。让人如芒在背,刺的人脊背发寒。 当然,除了她跟太子,还有贵妃那头以及德妃。 石姝瑶发现,十四表面上还是那个喜欢跟德妃撒娇,听她话的好儿子。有时在德妃看不见的角落,十四也会用阴沉沉复杂的目光去看德妃。 十三有了自己的派系,十四自然也有。近两年他跟老八、老九走的近了。但老八、老九如今明面上是‘大千岁’的人。 这样一算,每个人的势力都有所增加,似乎只有太子仍旧还是原来那些人。不,或许连原来的人马都没有了。 毕竟,索额图早就被关起来,永不复出了。他以前的那些势力也被太子狠狠地清理一遍。 很多人都说太子性情乖张不念旧情,那些心思不纯的早就慢慢舍弃他,只有那些有抱负清廉的官员、坚持嫡出继位的大臣们仍旧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这边。 当然,即便是对这些人太子仍旧爱搭不理。他似乎没看出自己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他仍旧跟以前一样,没事儿在毓庆宫跟石姝瑶培养培养感情,偶尔指点下几个儿子读书识字,再不然就去乾清宫康熙跟前刷刷存在感,偷个懒什么的。 太子越发懒散,时常引得康熙‘震怒’,诸位皇阿哥心中窃喜。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都是太子故意为之。皇上也不是真的生气。 康熙虽然不再年轻,却越发贪恋权势,太子不上心他才会越放心。反之,他怕是要怀疑太子想要提前上位了。 毕竟,太子也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了。 大清之前那么多王朝,还从未出现过三十多年太子的先例。皇权诱人,父子、兄弟反目成仇的还少。 太子越发‘重色’不上进,康熙过得才越安稳。 直到康熙四十六年…… 第299章 太子与三阿哥谈话 四十六年,康熙开始第六次南巡。此次南巡他照旧带了太子,除了太子一家子外随行的皇阿哥还有直郡王胤褆,十贝子胤俄、十三阿哥胤祥、十五阿哥胤禑以及十六阿哥胤禄。 近些年康熙皇帝南巡越发频繁,从四十二年开始每隔一年就要南巡一次。每次南巡他除了带着太子便是十三阿哥。 也不仅仅是南巡,皇上巡视塞外、西巡、巡视永定河都会带着十三。有两次,康熙只带了太子和十三阿哥两人,甚至还有只带着十三而没带太子的时候。 比如四十三年巡视永定河、四十四年南巡,皇上就只带了太子和十三阿哥两人。四十四十一月谒陵,皇上只带了七阿哥与十三阿哥,这回连太子都没去的。 因为这事儿,外头又有不少流言传出来。皇上的这种行为甚至在某些人眼里是一种信号,一种皇上对太子不满,想要另立的信号。 因为这个,十三阿哥成了香饽饽,不少人开始跟他套近乎。一时间,皇十三子风头无两,隐隐有盖过太子与‘大千岁’的势头。 诚郡王胤祉看着太子道:“二哥,你就没什么想法?” 胤祉并不在此次随行的人员名单中,他被皇上钦点留下来监国。 皇上出宫,国之大事也不能耽搁,这就需要有人留下负责国事,因而皇阿哥们都是轮流的。 轮流跟着皇上出宫,轮流留在京城负责国事。 胤祉因为要编书的缘故,这几年大都是他留下负责国事。 对此,胤祉是无所谓的,反正他也热衷出门旅行,比起出门他更喜欢泡着藏书阁看书编书。 他不在意出不出门,不代表他不在意有人跟太子比肩。毕竟,他可是忠实的太子党,只有太子好了,他才能好。 胤礽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缓慢的问:“什么什么想法?” “你说南巡吗?既然是皇阿玛的意思,我当然是准备着啊。这回我打算带你二嫂一起去,弘昞哥仨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了。” 康熙四十四年,太子妃又给胤礽添了三个皇阿哥,皇上取名弘昞、弘皖和弘昶。至此,皇太子胤礽大婚十四年,得子嗣有十,其中九个是皇阿哥。 这九个皇阿哥,个个聪慧健壮,特别是嫡长子弘曦,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崭露锋芒,不容小觑。 也因为怀孕生产,前几次的南巡石姝瑶都没去成,为此她颇觉得有些遗憾。 这回,皇上又点了太子,胤礽决定带上她,让她出门散散心。 几个孩子肯定不能全部都带走,他准备带着几个大的,把弘昞哥仨留在京城。 胤礽能信任的人很少,除了石文绰一家子,皇阿哥里头,胤祉是一个,十阿哥胤俄又是一个。不过这回十阿哥也在随行名单,他只能拜托胤祉帮忙了。 胤祉开口:“这有什么,我府上只有弘暻一个了,他们仨能来正好跟弘暻作伴,也免得弘暻孤单。” 胤祉虽然不去南巡,他的两个儿子弘晴、弘晟都在随行的名单中。弘暻则是诚郡王福晋董鄂氏在四十二年给胤祉生的第三个嫡子,对这个嫡幼子两人都很宝贝。 弘暻的年纪有些小,不适合跟着出巡,除了他,诚郡王福晋还有两个格格要照顾。这次南巡她也是不去的。 诚郡王福晋跟太子妃的关系不错。他们一早就把弘晴哥俩拜托给太子妃照顾,现在帮忙照顾弘皖也是应该。 胤祉偷偷瞄了一眼太子,心中嘀咕:他跟二哥都是皇上的儿子,自己跟福晋也没少努力造人,她福晋生了五胎,每次都是一个,他怎么就没有太子的好运气呢。 瞧瞧太子,太子妃生了四胎,不是俩就是仨,现在太子儿子比他一倍还多。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 胤祉还好,他不缺儿子,更不缺嫡子,对太子他也只是羡慕,并无其他想法。其他兄弟就不行了,特别急缺儿子的老八两口子。 听他福晋说,老八福晋每次看太子妃的眼珠子都是红的,那架势恨不得吃了对方。 这回老八也被留下了,他得多注意点。 想到老八,他不可避免又想到住老八隔壁的老四。老八自从那回的事儿后‘老实’的跟在大哥后头办差,十三则是选择跟老四。 不过,比起老四,十三远远要得宠的多,也不知老四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二哥,你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想到十三,胤祉又想起自己刚才的问话太子还没回答。 “十三如今越来越受皇阿玛重视,朝中那些看不清形势的大臣也开始心思浮动了,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胤礽终于坐直身体,他直视着诚郡王,“胤祉,你从小跟着我,也只有你是一直真心为我着想。我呢,也是把你当做嫡亲的兄弟。” “今儿,二哥就跟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觉得皇阿玛如何?” 胤祉不明所以,他再问十三弟的事儿,二哥怎么扯到皇阿玛身上了?皇阿玛如何?他觉得皇阿玛挺好啊。 他对皇位没想法,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看得清楚。皇阿玛对太子还是十分在意的,还有弘曦。他听弘晴说皇阿玛已经在让弘曦读《资治通鉴》了。 这本书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读的。他们兄弟里也只有太子读过。 如此,皇阿玛的态度一目了然。 见胤祉不明白,他索性说的在直接一点,“你觉得以皇阿玛的身体还能再撑几年?” “二哥这话说的,皇阿玛一直注重养生和保养,他虽然年纪大了,身体却很硬朗,再做十年……”二哥拿他当心腹,胤祉也就选择实话实说,话说到一半,他恍然大悟。 “我懂二哥的意思了。” 皇帝长寿对大清、对朝臣来说是好事儿,但对皇帝和太子未必。皇帝性子都多疑,当他年老时肯定会担心太子惦记他屁股底下的凳子。太子亦是如此,哪怕他没有这个心思,只要皇上怀疑他,对他都不是好事儿。 站在君臣的立场上看,此时的二哥确实不宜有什么大动作。前头有个十三顶着对他而言未必是坏事。 胤礽重新躺回椅子上,又恢复了懒散的模样,“所以啊,咱们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做。”这个时候做的最多反而错的越多。 就此事而言,最着急的也不是他。 胤祉赞许的点头。要不说他愿意跟着二哥呢。二哥不但占据天时地利,脑子也好使,跟着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胤礽又道:“关于监国这件事,正好老四、老八都在,你若是不喜欢处理这些朝政事务,大可推给他们去做。”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人活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人啊,该行乐时就要及时行乐,时间可不等人。” 胤礽说的是大实话,也是他这些年跟着石姝瑶悟出来的道理,他现在主打的就是个随心所欲。 然,胤祉却误会了。他自以为自己悟了太子的意思。 众所周知,老八跟老四不对付,老四或许没想过扯老八后腿,但老八一定会扯老四后腿。让他们俩负责国事,两人绝对不会串通一气。 而有老八帮忙,老四也别想趁着太子不在拉拢朝臣。 至于他自己,就稳坐钓鱼台,适当的时候帮着弱势的一方,让双方达到一种平衡。 胤礽可不知道一会儿的功夫老三就脑补了那么多。他只是单纯不想三阿哥太累而已。 他是太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处理国事,他当然知道处理国事有多麻烦、劳累。 他只有老三这个可以说心里话的兄弟,当然不希望对方过度劳累。他还想着对方跟自己一样长命百岁呢。 此时毓庆宫后院,诚郡王福晋也在跟石姝瑶说着女人之间的话题。 皇上南巡的车队马上就要出发,诚郡王福晋不放心儿子,亲自把儿子送到毓庆宫交给太子妃帮忙照顾。 石姝瑶同样把弘皖哥仨的东西打包好,放在院子里的小车上。 诚郡王福晋看着前面一溜好几辆马车,笑着调侃:“太子妃这是不放心弟妹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皇阿哥出宫另住呢。” 正在清点马车的石姝瑶停下手里的动作,她同样笑着,“三弟妹这话说的,我若不放心会把孩子拜托给你?还不是我家这三个猴儿。” “这哥仨也不知随了谁,小毛病那叫一个多,我不多准备点,怕他们要的时候三弟妹跟着抓瞎。” 她生了十个孩子,其他七个虽然也多少有些小毛病,不过在忍受的范围之内。就这哥仨问题那叫一个多,说难听点那就是严重洁癖、龟毛。 也幸亏他们生在皇家,再大的问题都能给他们解决。不然放在普通人家里,怕是早就被饿死了。 第300章 到达江宁府 比如小八弘皖,这孩子自从能用膳之后只吃春英和她做的食物,其他人做的基本不吃。小九弘昶被褥用的全部都是她亲手所做,哪怕同样的材质做出来,只要不是出自她手,弘昶就能感觉出来。 倒不是说别人做的他不能睡,只是他会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她。弘昶继承了她从苏妲己处得来的媚眼,那眼神让她难以招架。 每次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石姝瑶一准投降。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给弘昶做衣衫被褥这些。 比起这俩,作为哥哥的弘昞那点小洁癖都不算什么。 石姝瑶拉着诚郡王福晋的手,“三弟妹,你愿意接手这仨倒霉孩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诚郡王福晋扯扯嘴角,弘昶哥仨多可爱啊,试问整个皇室的福晋有哪个不喜欢的,也就太子妃儿子多才会嫌弃。 至于太子妃说的那点问题,在三福晋看来根本就不叫事儿。 皇家的孩子,金贵一点怎么了? 当然,她愿意接手这仨孩子也是有私心的。 太子妃的好运气谁不羡慕,她也不例外。都说养什么来什么,她也不奢望自己再生个三胞胎,若能得个双生,她做梦都能笑醒。 没人嫌弃自己儿子多,哪怕诚郡王福晋已经养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亦是不知足的。 “二嫂,快比说弘皖哥仨了,说起泼猴,我家那俩才真是。若不是他们俩瞒着我说通了皇阿玛,我是说什么都不放心他们跟着去南巡的。” “这一路不远千里,还得麻烦二嫂多帮忙照应着。” 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正是万人嫌的时候,弘晴与弘曦同龄,今年刚好虚十二,弘晟跟弘晏一样,今年十岁。 为了这俩孩子,诚郡王福晋也是没少操心。太子妃看自家三个小的不耐烦,殊不知诚郡王福晋现在也恨不待见自家俩大的。 只能说在当额娘的人心里头,孩子都是别人家的好。 石姝瑶笑了,“行了,以咱俩得交情若是再说这样的话传出去别人要笑话了。弘皖三个交给你我放心,弘晴交给我,你也把心放回肚子里。” 诚郡王福晋跟着附和,“说的也是。” 皇家阿哥六岁去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也会住在宫里阿哥所,皇上舍不得弘曦,并未让他跟其他人一样住进去。弘曦跟弘昱、弘晴关系都不错,特别是弘晴。 他不想一个人住乾清宫,特意求了康熙。前两年两人都是一起住在乾清宫的。也就是后来弘晏哥俩去了上书房,也想跟哥哥一起住。太子怕孩子太多吵着皇上,这才给他们在毓庆宫单独开辟出一块地方来。 也就是说弘晴哥俩在毓庆宫住的时间比在诚郡王府都长。日常住宫里头的时候他们也都是太子妃在帮忙照顾,他们跟太子妃熟悉的就跟自家额娘一样,诚郡王福晋不过是多嘱咐一遍罢了。 同样的,诚郡王福晋说石姝瑶给弘皖三个准备的东西多,实际上她给弘晴哥俩准备的东西也不少。 这就是亲额娘,不管孩子多大,她们总觉得自己准备不足,不够似的。 正月二十二,康熙带着大部队从京师出发,在静海县杨柳青登舟,经德州等地,于三月初六日,康熙帝由扬州抵达江宁府。 康熙出门可不是真的游玩,石姝瑶亲眼看着他一路走,一路接见官员处理政务。即便是到了江宁也不例外。 初六到的江宁,康熙只休息了一日,便开始检阅江宁驻军。第二日又带着太子、弘曦前往明太祖陵前行礼。 期间还发生了个小插曲,那就是十三阿哥得知皇上要去明太祖陵前,也嚷嚷着要跟从。本来康熙是动摇的,他刚准备开口带上十三,直郡王也开了口,其他几个小的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看着后面一流大儿子、小孙子,康熙忽然觉得头疼。他干脆的拒绝了十三,只带着太子与弘曦落荒而逃。 倒不是康熙不愿意带着自家子孙出游,只是他去明太祖陵不是玩耍。再则那毕竟是前朝开国皇帝的陵墓,谁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前明的反贼。 带着那么多小孩过去,万一遇上什么事儿很难护他们周全。 可若是开口带上十三,不带其他人。别的不说,就弘晀那张嘴他就有些受不了。 弘晀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有些话痨,但凡让他抓住一点机会,他能念叨的你头疼。康熙也不是怕弘晀。弘晀的双眼像极了过世的慈和太后。每次弘晀用委屈的小眼神看他,康熙必定投降。 而弘晀跟弘晏、弘晴关系很不一般。他若是带上弘晀…… 因此,他只能是谁都不带,谁都不偏心。 康熙带着太子、弘曦走了,留在原地的直郡王看着剩下的人意有所指,“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他这是说十三阿哥呢。 对直郡王来说,皇上偏心太子是正常的。他从小就知道,太子跟他们不一样。太子比他受宠他心里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十三凭什么? 毛都没长齐也开始跟他们争了? 直郡王能容忍太子比他得宠,不见得他就能忍得了别人。直郡王认为,若皇上心中太子第一的话,他必须排第二,谁都不能超过他。 像这种祭拜前朝开过君主的陵墓,一看就知道有特殊意义的。太子去他没意见,甚至连皇上带着弘曦他都能接受。因为他看得出来,皇阿玛是把弘曦当成太子接班人培养的。 除了他们俩,其他人想跟着,那不行。 十三阿哥侠义心肠不假,同时他也是个冲动易怒的,他忍受不了别人说三道四。 本来准备会走的步伐在听到直郡王的话后转了回来,他盯着直郡王,不善道:“大哥这话什么意思?谁认不清自己身份了?” 胤祥大有直郡王敢多说一句,他就冲上前干架的架势。 “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十三,别以为皇阿玛最近几年宠着你,就把自己当盆菜了。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直郡王可不怕他,在他心里十三就是个小弟弟,自己上战场打仗的时候,他还在吃奶呢。他拿什么跟自己比? 说他?别说今儿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几句,即便是揍了他,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你,”十三阿哥刚想动手,石姝瑶重重的咳嗽一声,她没有直接掺和到直郡王跟十三的事情当中,她只对着被留下的弘晏、弘晴几个招了招手。 “都别在这杵着了,赶紧跟我回去。正好弘曦不在,我给你们做糕点吃。”说完她又看向老实跟在直郡王身后的弘昱。 石姝瑶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弘昱要不要跟弟弟们一起?” 弘晏只比弘曦晚一日,现在弘曦走了,在场的皇孙中他最大。 弘晏下意识看了直郡王一眼。 对这个嫡长子,胤褆十分宝贝看重。他虽然跟太子不对付,却知道太子妃人不错,对弘昱也一视同仁。 再者,其他人都去了,只弘昱自己留下,被人看见还以为弘昱被孤立呢。他可不允许。 想罢,直郡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想去就去吧,只一点,待会儿别吃撑了,省的难受。” 早前弘昱也没少在毓庆宫蹭吃蹭喝,每回他都要吃不少。但是他的身份不如弘曦等康健,别人吃多了没事儿,他吃的多了,晚上容易难受。 弘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恭敬道:“儿子知道了。阿玛,那儿臣过去了。” 他其实很喜欢跟这群堂兄弟一起玩的,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知道自家阿玛跟太子二叔不对付,他很犹豫。 一方面,他渴望跟弘曦他们玩,另一方面,他又怕给阿玛带来不好的影响。 他常常在想,二叔作为嫡子继承皇位不是名正言顺的么。看三叔就知道,太子二叔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人。安安分分做个亲王不好么,为什么非要争来争去? 只是每当他把这些不解说给额娘听的时候,额娘总是叹气。时间长了,他也就不敢再说。 至于说给他阿玛?弘昱是不敢的。 别看阿玛现在对着他和颜悦色,那也只是少有的时候。更多的时候,阿玛对他颇为严格。 说实话,弘昱是有些怕阿玛的。 弘字辈的小阿哥们笑嘻嘻的挤在石姝瑶身边,胤俄左看右看也厚着脸皮挤了过去。 “姐,您看这边只剩下弟弟我一个,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带我一个呗。” 石姝瑶故意绷着脸,“谁说只有你一个,你福晋不是在那呢么?十弟,姐姐我把你儿子带走,正好给你和你福晋制造二人世界的机会,关键时刻你可别掉链子。” 十阿哥下意识往后面看了一眼,果真看到十福晋在不远处等他。他微红着脸道:“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二人世界。二嫂你这孩子那么多,一个人怕是看不过来,正好我跟我福晋闲着没事儿,我们帮你看孩子啊。” 十阿哥说的理直气壮。这回石姝瑶没绷住笑的花枝乱颤。 她摇头,“怕了你了,还不赶紧跟上。” 石姝瑶带着大部队走了,留下直郡王跟十三阿哥胤祥瞪着对方。 气氛已经被打破,两人虽然看对方不顺眼,也没有再说打生打死的话。只齐齐冷哼一声,各走各的。 第301章 半夜救人 祭拜完明太祖,也不知康熙心有所悟还是如何,居然突发奇想准备微服,秘密前往苏州。 他让直郡王、胤俄兄弟带着大军率先开拔,自己则带着太子、弘曦以及十三阿哥乔装打扮落后一日出发。 石姝瑶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往的苏州,一则她带着的孩子比较多,交给别人不放心;二来,她需要给太子打掩护。 皇上不在船上的事情只有直郡王胤褆、胤俄和她知道,其他就连跟着来的十五、十六阿哥都不清楚。 石姝瑶要做的就是配合直郡王、胤俄,让别人以为皇上、太子等就在大队伍之中。 这种事儿,石姝瑶也是第一次做,说不紧张是假的。好在还有直郡王以及特意被皇上留下的梁总管帮扶,她本人又能端得住,这才没有出现纰漏。 他们人多走的是官道,从江宁到苏州差不多需要五六日时间。康熙虽晚一日出发走的却是水路,反而会先他们一日到达。 第一次白天倒是风平浪静,到了夜晚,胤礽刚刚服侍康熙睡下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就见有人对着他招手。 他走了出去,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乔装打扮的哈里对着胤礽拱手,“回二爷,有奴才在水里发现个人。” 康熙除了带着太子几个,还从禁军里头挑了二十多个好手充当家丁护卫,他们分成三班倒时刻护卫在康熙等人的身边。 这会儿恰好是哈里带着人巡逻。 胤礽眉头紧蹙,他问道:“人呢?” 哈里错开一步,低头,“回二爷,人已经被打捞上来,就在甲板上。” “带我去看看。”胤礽说完就往甲板上走。 待他来到甲板,就见除了侍卫以外,原本应该休息的十三阿哥也在。此时十三阿哥正搂着个浑身衣裳湿透的姑娘,那姑娘的身上还披着一件外套。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件男子的衣裳。 胤礽挑眉,心说,这姑娘莫非就是侍卫发现的人?没看出来,十三弟还挺怜香惜玉。 他勾了勾唇,“十三弟,你来的倒是快。” 胤祥抬头见是他,不过并未跟之前一样起身行礼。他第一个动作就是给怀里的姑娘紧了紧衣裳,好把人遮盖的更严实一些。 做好这个,他才抬头,“二哥,请恕弟弟失礼了。” 胤礽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无妨,你我兄弟何须客气。” 他转头向四处望了望,回道:“既然十三弟早到了,想必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十三摇头,“弟弟我也只比二哥早来一会儿,我来的时候就见侍卫把她从水里捞出来,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臣弟并不清楚。” 看着怀里女孩苍白的脸,十三动了恻隐之心,“二哥,我观这女子怕是在水里泡了许久,能坚持到此处恐怕已经是极限,不如我们先把人送回房间让太、大夫给她诊治一番。” “待她醒来再询问也不迟。” 胤礽并未反驳他的建议,只是道:“既然是十三弟的意思,那就这么着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哈里,你带两个人在门口守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汇报。” 十三阿哥还想说什么,却被胤礽打断。“十三弟,我知道你侠义心肠,只是你莫忘了,我们的父亲还在床上。比起一个陌生的姑娘,我更在意的还是父亲的安危。” 莫名其妙忽然出现个女子,胤礽很难不多想。为了皇上的安全他也必须这么做。或许这女子有什么冤情,又或者其他,但这些都比不上皇上的安全重要。 “二哥,不至于吧,那就是个柔弱的姑娘。”十三没想到太子会这样说,他总觉得二哥有些小题大做了。 一个柔弱的落水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胤礽却不赞同,“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他走过去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膀,语重心长,“十三弟,你还年轻,日后多学着点。” 说完,他对着哈里点下头,又从来路返回。至于那个姑娘,他相信哈里能处理好。 船只上一切从简,胤礽就宿在康熙旁边的船舱里,他走到船舱门口的时候就见弘曦在那儿等着。 走过去摸了摸弘曦的脑袋,胤礽柔声道:“怎么出来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 弘曦不着痕迹脱离胤礽的手掌,他正色道:“阿玛,儿臣已经长大了,你别总跟小时候一样摸我脑袋。” 他探头往前看去,小声问道:“阿玛,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胤礽把手背在身后,不在意的解释:“没事儿,护卫捞上来个姑娘。我已经吩咐哈里看着了。走吧,阿玛陪你回去休息。” 儿子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是第一次坐船,胤礽担心他不适应。 弘曦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过少年老成。明明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事儿却总喜欢自己默默承受,而不是告诉长辈。 儿子这般,胤礽既欣慰又心疼。 哄睡了儿子,胤礽这头刚刚躺下,就听见外头一阵嘈杂之声。 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胤礽掀开被子就准备出门。 “阿玛,”却是弘曦也被吵醒。 胤礽头都没回,“阿玛先去外头看看,你去你玛法房间里待着。” 这次跟着出来的都是懂规矩的老人,大晚上的,若不是事发紧急,他们绝对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吵醒皇上休息。 让弘曦去皇上的房间待着,是为了保护皇上,也是为了弘曦好。 交代完毕,胤礽就推开房门。 走到甲板,就见自家船只前面停着好几艘船,那船只与他们的不相同,并没有船舱。只是在船头沾满了人。 打头的几个人手拿着砍刀,在他们后头的人则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举着火把。 此时哈里正带着人与之对视。 打头的人看到胤礽走出来。他虽穿着普通的绸缎,却掩盖不住满身的贵气。 默默把踩在船头上的脚收回,他轻咳一声清清嗓子。 学着江湖人的规矩双手抱拳,“这位公子有礼了。深夜打扰十分抱歉。” 胤礽上下打量对方,只见对方穿着黑色短打,面带胡须满脸横肉,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是个狠人,胤礽心想。 他面上不动声色,故意学着那些纨绔子弟,高仰着头,满脸不屑,“你谁啊?既然知道深夜打扰别人不好,就给爷滚。” 他这副样子可惹恼了对面的人。落后络腮胡半步的男子指着胤礽嚷嚷:“大胆,怎么跟我们大哥说话呢,信不信我削死你?” 他身后的人配合着齐齐往前一步,手里的刀高高架起,脸上摆出恶狠狠的架势,大有‘大哥’一声令下就冲上前去砍人的架势。 哈里等人也不是吃素的,都不用胤礽吩咐,腰间的刀全部出鞘。 胤礽眯眯眼,络腮胡哈哈大笑两声,他转头对着身后压了压手,粗声粗气道:“干什么,都给我把刀放下。” 他转身对着胤礽道:“哎呀这位少爷,深夜打扰确实是我们的不是,只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我们奉命护送我家小姐去苏州,哪知小姐淘气半夜非要看什么风景。一不小心栽进湖里。” “千金小姐的身子多金贵,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我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这才打扰了公子休息,还望公子能行个方便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胤礽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找人的。”他大声问道,“你们可有看见什么人啊?” 哈里等人齐齐摇头,他本人更是回答,“爷,这大晚上的除了湖水就是湖水,别说人了,就是鱼也没看见几条。” 胤礽撇着络腮胡男子,漫不经心,“听见没有,他们说没看见。” 此时,胤礽已经确定这群人来者不善。 刚才,虽然天色昏暗,胤礽只看到那女子的片角。可就这片角也足够了。 三月的江宁晚上还是有些凉的,那女子被救起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棉质衣裳,这可不符合男人说的什么赏景。 谁家千金小姐赏景会穿成这样。还不小心掉水里,寻来。 若真是千金小姐落水,不早在落水那一刻就嚷嚷着救人,还需要人随波逐流那么久? 刚才,他们方圆百米可是一只船都没有。 从把人救起来,再到这群人找过来,约莫有两刻钟。就这个时间算也不对。 很明显,对面的人在说谎。 络腮胡中年人满脸不悦,这一路走来,他们没有碰到半个人影,且前面恰好有一艘船。他现在严重怀疑,人就在船上。 只是他观这人的穿着、船上的护卫,怕不是普通的富家公子那么简单。 因而,他又有些忌惮。 他旁边的人显然没络腮胡那么大的耐心和心眼,见络腮胡不高兴,便嚷嚷:“你说没有就没有?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得让我们搜了才知道。” 他身后的人嚷嚷,“对,让我们搜。” 胤礽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看向络腮胡男人,“那就是没得谈了?” 络腮胡不说话。 第302章 恶霸?府兵? “哈里,你给爷守好船只,没有爷的命令谁敢上前给爷格杀勿论。” 胤礽冷笑,未成婚之前他也是个霸道的,说一不二。这些年在石姝瑶的影响下脾气有所收敛,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骑在他头上来。 哈里答应一声,瞬间有十数人在船头摆开架势。这十多人有的抽刀冷冷的盯着他们,有的已经开弓、箭在弦上就等这群人上前。 络腮胡旁边的男人凑到他耳边问:“老大,您怎么说,干不干?” 问完,男子还阴狠的看向胤礽。他跟着老大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事儿不少,也杀过不少人。特别是有钱人。 他们这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穷苦出身且仇富。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要吃苦,而有的人却可以锦衣玉食,这种不服气让他们心态扭曲。比如这男子,他就以虐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为乐。 每次看到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满眼不甘的倒在他眼前,他就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胤礽他们租的船只够大、也够豪华,加上他的穿着言行举止,一看就是个不思进取靠爹娘的公子哥。 他最嫉妒的就是这种人。 若非身边有大哥在,他早就冲上去教训这所谓的富家公子了。 络腮胡沉思片刻,再次拱手,“这位公子,我们家大人可是官身,若您真的救了我家小姐,我家大人必有重谢。” “若是私藏……” “你可知私藏官家女眷是什么罪名?另外,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我们大人是在旗的。就是那宫里头,也有关系。” 一听跟宫里也有关系,胤礽来了兴趣,他哦了一声,“你家大人哪位啊,说来听听,说不得我还认识呢?” 络腮胡不语,他旁边的男人按耐不住,“小子,给小爷听好了,说出来吓死你,我们家大人乃朝廷亲封,三品游击将军何大人。” “怎么样,怕了吧?怕了就赶紧给我们让开,若是晚了一步,信不信爷爷们去将军大人面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起自己背后的靠山,男子挺直胸膛,神情十分倨傲。 他家主子可是三品的官,在江南这地界儿比他家主子官职高的没几个,即便是少有的那几个,也会给他家主子点面子。 而眼前之人虽然看着气势不凡,衣着料子也不是多珍贵,男子觉得他定是不敢得罪自家大人的。 见男子堂而皇之把自家大人的名讳说出来,络腮胡有些不悦,“老五,慎言。” 被称作老五的男子不在意道:“怕什么。这不过是谁家毛还没长齐的小毛孩罢了,大哥还真以为他敢得罪咱家大人。” 像这种事儿他们以前也没少干,但凡遇见不给他们面子的,只要搬出何将军,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给他们道歉。 男子享受杀人的乐趣,但被以往瞧不起自己的公子哥供奉着,更有一番滋味。比起直接把人杀了,他还是更喜欢看这群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对着他卑躬屈膝。 看着他不可一世的样子,络腮胡有些生气。老五莫不是忘了,当今的圣驾如今就在这苏杭一带。早前大人可是交代过的让他们这段时间低调些,莫要惹事,一切等皇上回京之后再说。 今日,若非有人偷跑出来,他担心坏事儿,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找人。 也不是他故意死揪着前面的船只不放,而是这江面黑灯瞎火,附近只有这一艘船。若那丫头不想冻死在江里,肯定会向着这边游来。 络腮胡有八成把握,他们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的船上。 之所以迟迟未行动,则是因为男子的口音。 眼前船上的男子并不是本地人,他是京城口音。络腮胡担心他跟当今有关系。 只是当着那人的面,他不好跟老五解释那么多。还没等他想好套路让男子行方便,老五这个蠢货就把大人给搬出来了。这会儿,他就是想不承认都不行。 胤礽眼珠子一转,对着前面的男子拱拱手,“原来是游击将军家的人,你早说啊,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实不相瞒我们是江宁织造曹大人家的亲戚。不是我不给何将军面子,而是这船舱里住着数位曹家女眷。黑灯瞎火的,若是被惊扰了……” 他轻笑一声,“我听说皇上可就在去苏州的路上。以皇上跟曹李两家的关系,等到了苏州,皇上势必会去织造府的。到那时……” “你们也不想两位大人因为气愤跟皇上说些什么吧?” 苏州织造官职虽低,但他性质特殊。但凡能在苏杭等地担任织造的官员都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特别是苏州、江宁两座织造府。 江宁织造府的曹寅早前是皇上身边的侍卫,与他也是熟悉。曹寅的亲娘李氏曾是皇上小时候的奶娘,她还是苏州织造李洵的亲姑姑。 皇上重感情,每年来这苏杭都会亲自去曹家看望老太太。 他就不信自己抬出曹家,眼前的人还敢搜船。 果然,眼前的人露出迟疑来。若他说别人,自己等还不惧怕,曹家跟李家不一样。他家大人也多次交代非必要不要得罪这两家。 不为别的,这两人明面上只是个织造,实际上却是皇上安插在江南的密探。他们有直接上达天听的权利,且皇上对他们的奏折十分重视。 若得罪了他们,即便是他们家大人都不好收场。 更别说此时皇上就在江宁一带。 可就这样放走胤礽他又不甘心,想了许久络腮胡道:“原来是曹大人家的亲戚,我们家大人跟曹大人亦是至交。既然是曹家的船,那肯定是误会了。” “不过,”话锋一转,他又道,“刚才多有打扰,还请公子给我们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我们护送诸位去往江宁。” “等到了江宁,我等自会再去跟曹大人赔罪。” 胤礽一眼就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这是不相信他的话,还没死心呢。 他也不在意,胤礽随意地点头,“你们要跟就跟着吧,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因为你们惊扰了船中女眷,到时候曹大人怪罪下来,可别怪我。” 说完他仔细叮嘱哈里等人守好船只四周,就回了船舱。 老五看着胤礽的背影对着络腮胡道:“老大,他就这样走了,莫非人真不在他们船上?” 老五觉得换做自己肯定不会走的这么潇洒干脆。他这样就像真的不怕他们跟着似的。 络腮胡眯眯眼,他对着老五吩咐道:“让兄弟们分开,一队随我跟着他们去苏州,另一队继续往下游寻找。” “那丫头知道太多我们的事儿,上头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自语,“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李逵还是李鬼。”是李逵还好说,若是李鬼…… 哼 胤礽并未直接回自己的船舱休息,而是先去了隔壁跟康熙禀告此事。 前头吵嚷声那么大,这会儿皇上早就醒了,他没出去是因为相信胤礽能处理好。这会儿他跟弘曦一起,正等着胤礽的回话呢。 “皇阿玛,事情就是这样。那群人说是游击将军手下,但是儿臣观他们行事风格并不像大清的将士。比起将士和府兵,他们更像是地痞恶霸。” “因而,儿臣并未表明身份,而是以曹家亲戚自称。” 康熙点头,他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反问,“弘曦,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弘曦沉思片刻,开口:“皇玛法,阿玛,弘曦并未见过双方,若按照阿玛说的,儿臣觉得阿玛说的很对,他们很可能是强抢民女的恶霸。只是这恶霸背后有人撑腰。” “不过,具体如何,儿臣觉得应该等那位姑娘醒来再问上一问。在此之前最好不要让那群人见到那位姑娘,以免打草惊蛇。” 康熙满意的摸着胡子,“不错。不以貌取人,不偏听偏信,多方查证,这才是为官之道。弘曦你很好。” 弘曦赶紧站起来,“都是皇玛法教得好,跟您和阿玛比起来,孙儿差远了,还有的学。” 康熙摇头,“你啊,就是太过谦虚。你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看得通透。他啊,那时候、嗯,还是个满脸傲气不可一世的娃娃。” 想起胤礽小时候,康熙哈哈笑了起来。 胤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阿玛,儿臣儿子都这么大了,您能不能不要总提小时候,这样儿臣在孩子们面前很没有面子。” 这些年,康熙跟孩子们玩耍的时候总爱提他小时候,胤礽也知道自己小时候有些那什么,皇阿玛总说。孩子们都不怕他了。 他们不但不怕他,还把他小时候的糗事说给太子妃听。每次看到太子妃揶揄的目光,他窘迫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好好,咱们得皇太子还是个爱面子的,阿玛日后不提了。”康熙每次都这么说,过不多久他又会旧事重提。 人老了,总是会感到孤独,特别他还是皇帝。这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家的温暖。 别人要么怕他,要么有所图的接近奉承他,只有跟胤礽一家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只是个平凡的老人。 一个普通的父亲和玛法。 第303章 迎秋,询问 翌日清晨,康熙带着胤礽、弘曦正准备用膳,十三推门走了进来。他给康熙行礼后,道:“阿玛,昨晚上那个姑娘醒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胤祥也都看在眼里,跟太子不一样,他先入为主觉得那姑娘是个好人。他当时并没有出现在船头,而是在船舱保护那位女子,他怕那群人偷偷潜入船舱。 那群人走后他也没回自己的船舱休息。一晚上他都守在姑娘的旁边。 看到他出现,胤礽与弘曦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撇撇嘴。 他们竟然不知十三弟(叔)竟然是个怜香惜玉的,昨晚那样的情况,他不说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阿玛,却只顾着一个素未相识的姑娘。 十三阿哥这番让二人十分不满。 船上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康熙,所幸康熙从未对十三抱有多大的幻想,他这般倒也不觉得有多失望。 放下筷子,康熙道:“弘曦可曾吃饱?” 弘曦咽下嘴里的食物,“玛法,孙儿还有些饿,您有事儿先去忙,孙儿能自己照顾自己。” 跟皇帝一同用膳,其他人都是等皇上放下筷子就停止进食。弘曦等人不同,若康熙吃完他们还没吃饱,他们会询问康熙的意见后,直到吃饱为止。 这是他们额娘教给他们的。 额娘说,皇玛法是皇帝、高处不胜寒,他最渴望的是寻常一家人之间的相处模式。额娘让他们有什么就跟皇上说什么,这样他们在皇上心里才是最特别的。 小时候他不懂,随着年龄的增长,弘曦才发觉额娘的智慧。 额娘说的一点也没错。 皇玛法从一开始的错愕,到后来习以为常,现在每次都会先问问他有没有吃饱。 康熙重新拿起筷子,“不急,正好,我也还没吃饱,咱们先吃饭,一会儿你跟玛法一起去看看那女子。” 与弘曦说完,他才看向胤祥,“胤祥你吃过没有?若没有就坐下。”说完也不管十三阿哥,开始吃起饭菜来。 弘曦抬头看了十三阿哥一眼,随后从盘子里夹了个小笼包给康熙,“皇玛法,您尝尝这个。这南方的包子跟咱们京城就是不一样,别有一番风味。” 康熙很自然的夹起来放进嘴里,随后他又给胤礽、弘曦夹了菜。“弘曦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肉。这个鱼好,刚捞出来的。” 十三站在桌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就像个局外人,眼前桌子前坐着的是温馨一家人,没有他插足的地方。 这样尴尬的情形也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终于吃完。撤了桌,胤礽吩咐哈里把人带来。 康熙坐在正位,胤礽坐在他左手边,他拍拍右边的座位让弘曦坐下,随后才招呼胤祥。 这样的座次代表什么屋里的人明镜儿似的。 人很快被带了来,看到女子后,胤礽下意识抬头看了十三阿哥一眼。女子身上除了昨日那件单薄的衣衫外,还罩了件披风。 那件披风很眼熟,分明是十三阿哥的。 女子的脸色很是苍白,身体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落水还没好,还是突然见到那个陌生人吓的。 见她如此,十三赶紧出声安慰,“姑娘,你别害怕,这是我阿玛。你有什么冤情大可以跟我阿玛说,我阿玛可以给你做主。” 女子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十三阿哥,在她心里就是十三救了她,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还是相信的。 女子对着他点点头,缓缓地跪下来给康熙磕头,“民女迎秋见过几位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她不知道前面的人是谁,可刚才那位恩公喊他的父亲阿玛,说明他们是旗人。自称迎秋的姑娘只是个汉人,对待旗人哪怕不是官身,称呼大人也没错。 更何况,更何况,这艘船如此华丽,眼前的人必定很不一般。那她更应该小心谨慎。 康熙微微颔首,“起来吧。迎秋姑娘,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大半夜落水,可是有什么冤屈?” “鄙人不才,身上倒是有个一官半职,若你真的有冤,不妨说说。只要你所说为真,我自会为你做主。” 迎秋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眼前的人,她怕,怕自己说出来,眼前的人知道真相后把自己送回去。那自己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吞吞吐吐,“我,我,我是不小心落水的。” 迎秋低下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 众人都看出她在说谎,胤礽开口:“迎秋姑娘是吧,你怕是还不知道,昨晚上除了你,我们还遇到一批人。他们说自己是在找自家小姐的,巧的是他们家小姐也是不小心落了水。” “莫非,你就是他们口中的小姐?” 他拍了下手,“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正好他们人还没走,就在后面跟着,我让人把你送回去吧。” “看你的年纪也不大,你忽然落水,家里人想必担心坏了。” 胤礽的话让迎秋颤抖的更加厉害。十三于心不忍对着胤礽道:“二哥,”他面带埋怨。 太子却不理他,自顾自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十三弟你也是做阿玛的人。假如换做是你,女儿彻夜未归,你不担心?” 胤祥看向太子,他气道:“二哥,你明知道弟弟不是这个意思。昨晚那些人看着就不像好人,我们把迎秋姑娘送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若因此害了她性命,二哥你于心何安?” 弘曦不高兴了,他十三叔说的什么话。他阿玛那番话分明就是故意的,阿玛是想要那女子说实话,这样皇玛法也好给她做主。 十三叔倒好,居然还给他阿玛扣帽子。 以前他还觉得十三叔侠义心肠是个不错的人,现在他收回以前的话。十三叔侠义是真,看见女人犯迷糊也是真。 胤礽故作不解,“十三弟这话说的。我只是好心送她回家,怎么就成害她性命了?” 迎秋心里很害怕,她看出来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好似并没有他说的那样‘有权有势’,至少他就说不过自己的亲哥哥。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阿玛还没开口。 她不知道哪位更偏向谁一些。 听他们的意思,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若被交出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她只能希望这个年轻的少爷能一帮到底。 想到这里,迎秋道:“这位二少爷,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民女家中并没有长得凶神恶煞的奴才。那,那些人定是不怀好意的。” “听您的口音,您大概是外地人。您可能不清楚,我们这一带有个着名的水匪窝子,他们专门抢劫路过的年轻姑娘进行贩卖。” “民女之所以落水便是因为遇上了他们。” 她砰砰给康熙磕了几个头,“这位老爷,还请不要把民女交给他们。民女家就在苏州,看您的船只也是去往苏州,民女求您捎带民女一程。” 半真半假的说完自己的经历,迎秋终于道出自己的目的。 她想去苏州面圣。 迎秋有冤情吗?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天大的冤情。 但她信不过素未谋面的康熙等人,她不相信这群人真能给她做主。 在迎秋看来,唯一能给她伸冤的只有在南巡的皇帝。她只求眼前的人能带她回苏州。 胤祥听到这话怒了,“什么?江南一带还有这等恶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当地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姑娘你别怕,我阿玛就是” “嗯哼,十三弟(叔)”胤礽与弘曦同时开口。 他们若不开口,十三阿哥怕是要表明皇上的身份了。 跟十三阿哥不一样,尽管这姑娘看着可怜,说话也条理分明,但他们并没有完全相信。在不确定事情真实性的前提下,把皇上的身份讲出来,真的好? 这里是江南不是京城。江南鱼龙混杂,谁知道周围藏着什么人。 康熙脸上倒没有什么不悦,他对着迎秋道:“姑娘所言可是属实?” 迎秋点头,康熙继续说:“既如此,姑娘就暂且在船舱住下吧。不过,未免不必要的麻烦,希望姑娘待在房间不要外出。” 迎秋欣喜,她刚要道谢,就见有人推门进来。 来的是伺候康熙的太监。 皇上身边离不开人伺候,梁九功留在大部队,这个就是替代他伺候皇上的,同样也是皇上惯用的太监。 “爷,后面跟着咱们那两条船上的人说想要上船拜见。” 昨日他们并没有完全相信胤礽的话。晚上不好行动,白日里他们就想了这个法子。 如果船上真的是曹家的女眷也就算了,若不是…… 听闻此话,迎秋再次瘫软在地上。此时的她已经知道那些人就跟在后面。,所谓的拜见是什么意思,谁来拜见,她都懂。 想着对方的背景,她是真的害怕,害怕被送回去。 她看得出来前面坐着的三人都是硬心肠,只有旁边那位年轻的公子心肠最好。求救的目光看向胤祥。 胤祥最见不得人如此,他开口:“阿玛,” 第304章 到达苏州 康熙抬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康熙看向迎秋,直指要害,“姑娘,你没说实话。” “迎秋姑娘,你要明白,我们既然救了你,昨晚上又没有把你供出去,说明我们跟外面那群人不是一伙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而不是继续隐瞒。” 他靠在椅子上神态放松,“若你仍旧不肯说实话,那我怕是要对姑娘说声对不起了。” 康熙嘴上说着可能会把她交出去,实际上他与胤礽一样都是在吓唬她。 他看得出来这姑娘身上有秘密,而对外面那些人的身份他同样好奇。 这里是他的大清国,在他的治理下居然还有如此匪徒,康熙深信这里头的水很深。 若没遇上也就算了,既然遇上了,他就不打算放手。他决定一查到底。 而这个叫迎秋的姑娘说不定就是最好的突破口。他必须撬开她的嘴巴。 迎秋咬着唇不出声,胤祥着急道:“姑娘,你可是有什么苦衷?你放心,只要你说的是实话,不管他们背后的人是谁,我们都能给你做主,还你公道。” 迎秋泪眼朦胧,她道:“或许几位老爷说的是真的,你们确实能帮我,但是,但是我却不能害了你们。” “你们救了迎秋,迎秋感激不尽,只是这件事牵扯的人不是你们能想象的。我想除了当今皇上,怕是没人能管下此事。” “若你们还愿意帮忙,请你们带我去苏州,我想面圣。”她咬牙说出最后一句话。 弘曦好奇的问道:“姑娘,皇上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得。我听你的意思你要告的人来头不小,像这种民告官还是告御状,按照京城的规矩你还得滚钉板。” “你想好了,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他循循善诱,“我们就不一样了,我玛法不但是官还是旗人,见皇上那是很轻松的事情。你把事情告诉我们,岂不免去皮肉之苦?” 他是真的好奇,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大的冤屈,告的又是什么人,她宁愿选择一条最难得路也不松口。 迎秋感激的笑笑:“多谢小少爷的好意,这是迎秋自己的决定。您能把我送回苏州,迎秋就感激不尽了,又怎敢再给您添麻烦呢。” 话都说到这了,迎秋还不松口,康熙也不再劝说。他对着前来禀告的小太监摆摆手。 “去找两个擅长模仿的侍卫,让他们隔着帘子与那头的人说几句话,把人打发了。” 胤礽站起来道:“阿玛,不如让儿臣去吧,昨儿个他们见过儿臣,有儿臣在也便宜行事。” 康熙当即应允了此事,他又对着胤祥,“十三,我看这姑娘对你颇为依赖,不如就交给你暂且帮忙照看吧。” 十三阿哥同样欣喜的领命下去。 也不知胤礽是怎么跟那群人说的,那群人在没有上船打扰,只是固执地跟在他们的船只后面。 康熙也不在意,只随了他们。 又一日,船只终于到岸,康熙等人刚到岸边就见胤俄与石姝瑶带着人等在那里。 弘曦当先一步跳下船,他飞奔到石姝瑶身边,“额娘,” 好几日不曾见额娘,他很是想念。 石姝瑶摸摸他的头,取笑道:“哟,才几日不见,我们的弘曦这是想额娘了?” 胤礽紧随其后,看见弘曦搂着石姝瑶,他不高兴道:“弘曦,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额娘撒娇呢,赶紧给爷起开。” 弘晀在后面取笑道:“大哥赶紧的让开吧,阿玛吃醋了。” 走上前来的胤礽拿折扇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大没小。” 弘晀也不生气,他开口:“阿玛,玛法在船上吧,我们去给玛法请个安。” 胤礽挥手,“都去吧,正好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胤俄他们这次出来带了不少的侍卫,他们就分散在四周隐隐把码头给包围住。有这么多人在,胤礽也无所谓暴不暴露身份了。 石姝瑶下意识的蹙眉,她小声询问:“怎么?路上不太平?” 胤礽回答:“也不算,就是出了点小问题需要你帮忙。你这次出门可曾带有换洗的衣裳?” 那个迎秋毕竟是个姑娘,在他们船上很不合适,这两日除了侍卫也就十三弟经常去探望她。最主要的,她并没有换洗的衣裳,现在身上穿的是十三阿哥未曾上身过的衣裳。 十三毕竟是皇阿哥,在船上也就算了,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不合适。 那迎秋身形虽比太子妃瘦弱,现在也只能将就穿她的了。 石姝瑶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吩咐人去马车上拿了一套自己的备用衣裳来。 刚走到船只停靠的地方,石姝瑶就察觉出不对来。她看着停靠在皇上船只旁边的两条小船,问:“那些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来者不善?” 胤礽没理会那群人,直接带着胤俄、石姝瑶等人上船,等到了船舱才开始解释起来。 胤俄听完咋舌不已,“二哥,这是真的么,照这么说那苏州参将胆子不小啊。”公然抢劫年轻的姑娘,他想干什么? 胤礽没有点头,口中却说:“皇阿玛说这件事还得让人去调查清楚,不能偏听偏信,不过我们都觉得八九不离十。” 石姝瑶跟他们的关注点却不一样,她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们带了那么多侍卫,就没人有干净的衣裳,怎么就让她穿了十三弟的?” 倒不是她觉得人家姑娘不配穿皇阿哥的衣裳,只是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对他们的名声终归不好,特别是对迎秋姑娘。 像这种救命之恩最容易滋生出感情来,若是其他人说不得就能成为一段佳话。十三他是皇阿哥,两个人是不可能的。 可迎秋穿了他的衣裳,将来嫁人的时候又怎么说? 胤礽耸肩,“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是十三弟自己主动给的,我们能说什么?” 他们十三弟可是怜香惜玉、仗义的很。 石姝瑶不说话了,她听得出来,太子对十三有些不满。不过话又说回来,十三跟她关系不算亲近。就算最后真的有什么事儿,自有皇上跟德妃顶着。 很快石姝瑶就见到了那个自称迎秋的姑娘。不得不说,小姑娘确实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疼惜。 胤礽指着石姝瑶道:“这是我夫人,之前船上没有女眷,让你穿男人的衣裳也是没有办法。正好我夫人带有备用衣裳,你先将就着穿。一会儿到地方我在让人给您准备其他。” 迎秋面色涨红,显然她也想起自己穿十三阿哥衣服的 事情。看着面前穿着华贵的少妇,她颇有些自惭形秽。 迎秋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穿自己的衣裳就行。” 她是从湖里被捞出来的,身上只有一件衣裳,当时穿十三阿哥的也是迫不得已。后来她衣裳干了之后她就换回来了。 “我,我身份卑贱不敢玷污了夫人的衣裳。” 石姝瑶拉过她的手,只觉上面一片冰凉,想着太子所说对方的遭遇,她有些心疼。“什么卑贱不卑贱的,你我不都是人。再说衣裳本就是给人穿的,谁穿不是穿。还是说你嫌弃那是我曾经穿过的?” 迎秋连说不敢。 石姝瑶对着胤礽道:“人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现在我要给她换衣裳,你们赶紧给我出去。” 换衣裳的事儿当然不用石姝瑶亲自动手,跟她前来的白桃就能很好的完成任务。若非白桃没带备用衣裳,就连衣裳也不会穿她的。 白桃不但给她换了身衣裳,还帮忙梳了头发化了妆。只是她头上未戴任何首饰,看着素净些。 石姝瑶又从头上拔了支钗插上去。 最后给她披上个带有大兜帽的斗篷。 她满意的拍拍手,“行了,这下像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了。白桃一会儿你扶着她,跟在我后头。” 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多少都有些功夫底子在,有白桃在身边保护着,她也放心。 石姝瑶出来的正是时候,那头康熙刚刚准备妥当准备下船。 络腮胡等人见他们要下船下意识要跟上去,就见从岸上来了不少带刀护卫,那些人与船上的护卫直接把人护在中央。 里三层外三层,直接把他们给挤开了。但凡他们靠近一点,对方就直接拔刀,意思不言而喻。 络腮胡阴沉着脸看着康熙一行上了马车。 老五下意识询问:“大哥,咱们怎么办?” 络腮胡看了他一眼,咬牙道:“先等等看其他兄弟的消息,现在只希望他们已经找到那丫头了。” 从刚才的架势来看,这群人来头不小,只怕不是简单的江宁织造府家眷那么简单。那丫头被他们找到或者死了还好,如果真的是被他们救起,只怕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至于说跟着这群人去看他们的落脚地,络腮胡是不敢的。 不过苏州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自己不去,不代表不会派别人。 只是还不等他们去寻自己人,络腮胡带着人刚走到僻静处就被人给围了。 看着打头之人,他惊呼:“是你?” 第305章 迎秋的冤屈 十三傲然道:“正是你十三爷。”他挥手,“堵住他们的嘴巴,把人带走。” 这些人可是证据,皇上怎么可能把人放走,让他们去通风报信呢?他自然是要把这群人与迎秋一起带走审查的。 迎秋与白桃一起坐在马车上,她内心忐忑不安。 她原以为康熙等人不过是个有侠义之心的官家老爷,即便身上有官职怕也比不上正三品的参将。对方愿意帮助她,她内心很是感激。 同时也打定主意尽量不要把对方卷进来,免得事后被那群人报复。 这是她之前的想法。 此时,看着周围重重护卫,连个丫头的马车都如此豪华,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迎秋内心不免升起一丝希望:莫非,那位自称黄三爷的人是个京里来的大官? 迎秋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显示内心的不平静。 白桃见状出声安慰:“迎秋姑娘,你别担心了。遇见我们大人(康熙皇帝)那是你的运气,不管你有什么冤屈,我们大人一定能给你伸冤。” “你啊,就把心放进肚子里。” “待会儿,您知道什么尽管大胆的说。别怕。” 对于迎秋的遭遇白桃很是同情。她虽不知道具体细节,但大晚上在冰冷的湖水里泡半宿,只这一样就够了。 都是女子,白桃见她不安,忍不住开解。 迎秋对着她笑笑。她能感受到白桃的好意,想着此时闲着无事,她问出心中的疑惑。“姑娘,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了,你家大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都觉得他能管得了我的事儿?” 这个问题她之前也问过那位‘十三爷’,只是那位爷并未告诉她事情,他只说过几日她自会知道。 今日这个叫白桃的丫头也是这么说,迎秋忍不住怀疑起来。 白桃抿唇笑笑:“我们大人的身份没有主子的吩咐我是不能告诉你的。不过,我可以给你透个底儿,即便是皇亲国戚,只要犯了事儿让我们大人知道,我们大人也敢查办他们就是。” 迎秋点头,看着坐的板正的白桃,她内心不免开始期待。 她之前也曾被带到大户人家做丫头,她去的那家还是苏州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那家也是以治家严谨出名。 可,那家的丫头私底下也没少议论主子的事儿。甚至只要给的好处足够,什么消息都能探听到。 比如,她就是从那群嘴碎的丫头嘴里得知皇上要来的消息。这才计划了此次逃跑。 再看这个叫白桃的,都是丫头。不论气质谈吐,白桃都比她见过的丫头强太多。若非她自己介绍,说她是千金小姐都有人信。 还有她的嘴巴。明明她对自己的遭遇有着同情和心软,但对主家的消息还是一字不漏。就冲着这份严谨,她或许应该试着相信对方真的能给她做主。 知道从对方嘴里探听不出什么,迎秋索性不再继续试探追问。 对方的识趣让白桃很是满意,她指着桌子上的糕点道:“迎秋姑娘,在船上这几日怕是没吃好吧。这个是京城的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迎秋其实早就馋了,不过经历这么多事儿,她已经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思绪。现在面对白桃的邀请,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起一块儿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 迎秋眼前一亮,白桃得意道:“怎么样,好吃吧?这是我们夫人亲手做的。” 迎秋很是不解,白桃不是丫头吗?她从未见过主子给奴才做吃食的。 看出她的疑惑,白桃道:“我跟我们主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不一般。名义上我们是主仆,实际上跟亲姐妹也差不多。” “我们家小主子多,主子空闲的时候就会亲自下厨给小主子做些吃食。我们这些奴才都有份。” 她指着桌子上的点心,“像我就最喜欢吃核桃酥。” 迎秋羡慕道:“你命真好。”不像她, 白桃沉默片刻,紧接着又道:“其实我以前或许还不如你呢。” 白桃并非石家的家生子,她是石姝瑶从外头捡来的。 那年她才五六岁,家乡闹了饥荒,她跟着父母一起沿路乞讨。路上能吃的都被他们吃光了,到最后甚至发展到易子而食的地步。 白桃只是个女娃,她的父母虽然疼她,这份感情终究有限。她比不过弟弟比不过饿的咕咕叫的肚子。 她到底还是被父母抛弃,与人交换食物。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她家主子出现。 打那以后白桃就跟着她家主子,这一跟就将近三十年。 迎秋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往事,触及自己的伤心事,她很不好意思。 “对不起。” 白桃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嗐,都过去那么久,我早忘的差不多了。” “我们主子常说,人要往前看,不要总执着于过去。过去已经发生不可改变,将来和现在才是我们能抓在手里的。” 迎秋若有所思。 等到马车停下,她方才回神,刚准备下车就听见外头大喊:“臣等(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迎秋诧异的看向白桃,白桃对着她笑,“走吧,咱们下去吧。” 两人下来的时候康熙已经带着人走了,梁九功正站在马车边等着她们。 白桃福身:“梁总管安。” 梁九功颔首,“白桃姑娘,皇上交代咱家把迎秋姑娘带过去。” 白桃对着迎秋介绍:“这位是皇上跟前得力的大总管梁总管,皇上现在要见你,你跟着梁总管走就是。” 迎秋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达到,一时间有些怔愣难以回神。最后还是白桃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才浑浑噩噩跟着梁九功走了。 迎秋走后没多久,石姝瑶就走到白桃身边,她问道:“怎么样?她一路都说了什么?” 白桃开口:“主子,这位迎秋姑娘嘴巴严实的紧。除了问奴婢皇上的身份,关于她自己是一句都没透露。” 即便她说出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她仍是如此。 石姝瑶点头,“不说就不说吧,早晚咱们都会知道。” 刚才皇上把太子跟弘曦都喊走了,有他们俩在,她很快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时辰后,胤礽气咻咻带着弘曦来到她落脚的地方。径直越过石姝瑶,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过桌子上的茶水狠狠灌了好几口,他啪的扔在桌子上。 胤礽气的直拍桌子,“好大的胆子,这群狗奴才好大的胆子。” 石姝瑶挑眉,无声地询问弘曦发生了 什么。她已经许久不见太子这般生气了。 弘曦小声道:“额娘,你一定猜不到那个迎秋是什么人?” “额娘可知道,京城、不,是大清很多官员都喜欢‘扬州瘦马’?” 石姝瑶迟疑着摇头。这辈子她确实没听说过,但上辈子‘扬州瘦马’四个字可是如雷贯耳。但凡喜欢看清穿剧的就没有不知道这类人。 所谓扬州瘦马,其实就是江淮一带女宠的别称。 她们是被特意培养出来的,专门用来笼络官宦人员、盐商的女子。这些女子,大都是贫苦人家出生,被不知情的父母卖掉,然后经过长达十年之久的训练,培养而成。 迎秋就是‘瘦马’中的一员。 她们这些人除了被骗卖之外,还有人是被拐卖、抢来的。因为被抢的都是穷苦人家小姑娘,且这群人背后有大靠山。 加上他们因为这种交易而形成的产业链,因而这么多年过去依旧相安无事。 “这个迎秋姑娘就是五六岁的时候跟着爹娘去市集被人贩子拐走的。自从她被拐走,她爹娘一直没有放弃寻找。” “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碰到了迎秋,”弘曦深呼吸,“亲人相聚自然是欢喜万分,他们当即就打算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女儿赎回来。” 结果,那群人表面说的很好,转头就让人把这对老夫妻给杀了。然后他们骗迎秋说她父母嫌弃她流落风尘,最终决定不认她。 迎秋当然不相信,可面对那群凶神恶煞她也没办法。她只能虚与委蛇,背地里在查找证据。 说到此,弘曦有些赞赏,“她倒也聪明,哪怕后来查出爹娘很可能已经遇害,还能做到不动声色。在之后,得知皇上要南巡,她趁机跑了出来。” 迎秋跑出来做什么?当然是告御状给自己和父母以及那些跟她一样遭遇的姑娘们报仇。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也正是这股仇恨支撑着她,在冰冷的湖水里游了半夜,直到遇见皇上的船只。 “这群杀千刀的,他们自己就没有女儿么?”石姝瑶咒骂两句,“敢做出如此恶事必定有官员给他们遮盖,迎秋可有说背后是谁给他们扫尾?” 那迎秋十五六岁年纪,她五六岁被拐卖,那这个组织至少也存在十年之久。 那么长时间不被发现,若没人掩护,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第306章 苏州制造夫人的小算盘 胤礽回答:“这丫头倒也聪明、隐忍,这几年她一直在偷偷调查,别说还真被她发现几个有问题的官员。不过,” 他话锋一转,“不过那丫头也说了,她无意间曾听到有人提到‘阿哥’两个字。若她没听错,我想这件事京城里头应该也有人参与了。” “还有苏州那个姓何的参将。” 迎秋说,那个络腮胡男人就是当初杀害她父母的凶手,络腮胡 男人又自称何参将的家丁。如此,那个姓何的也很值得怀疑。 石姝瑶惊呼:“阿哥,这么说咱们这群人里头……”她想说的是皇阿哥有参与其中,随后她又摇头,“不对,宗室里头也有不少阿哥。这个范围可太广泛了。” 皇家几个阿哥她虽了解不多,但品行不至于这么低劣。倒是那些宗室,良莠不齐很难说。 胤礽点头,“你说的没错,阿哥的范围确实太广泛,她又没见着人 具体是谁还真不好说。而且,也不排除下头的人想要巴结皇阿哥,以皇阿哥的名义干坏事儿。” 胤礽这是想起自己。当年不也有人以他的名义干了不少坏事。这个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说,范围就更不好界定。石姝瑶有些泄气,“皇阿玛那头怎么说?” “皇阿玛当然是要追究到底的,他已经让人密封敕谕致工部尚书王鸿绪,询问此事。”说到此处,胤礽长舒一口气,“幸亏咱们运气好,那络腮胡子一群人主动送上门,不然仅凭迎秋三言两语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对了,京城那头皇阿玛交给工部尚书,苏州这边十三主动请缨去办此事。” 对此,石姝瑶没什么好说的。十三阿哥嫉恶如仇、最见不得肮脏之事,他要去调查,这很正常。 似猜出石姝瑶心中所想,胤礽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你当时不在场不知道,皇阿玛打算安置迎秋的时候,十三他开口了呢。” 许是发现大家都惊讶的看着他,十三在下意识开口后给出的解释是‘迎秋是这件事的证人’。他这个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大家的目光还是很怪异。 无他,十三府上有名分的只有一个嫡福晋一个侧福晋,嫡福晋因为有孕的关系并未曾跟着前来,侧福晋倒是想来,但是她不放心把自己亲生的儿子交给嫡福晋照顾。 两个福晋都没跟来,十三只带了两个伺候人的侍妾。 侍妾不是主子,这就相当于十三后院无人。 迎秋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孤男寡女的,他怎么照顾? 别说胤礽等人觉得奇怪,就是石姝瑶嘴角都不可避免的抽搐。 胤礽又说:“最后皇阿玛决定把那个迎秋交给你安排。这会儿约莫人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 石姝瑶是太子妃,加之她之前也见过迎秋,两人说过话,把这件事交给她安排可比让十三照顾更说得通。 石姝瑶无有不可,“那我让白桃先照顾她吧。刚才两人坐一辆马车也算熟悉,跟白桃在一块,她也能放松些。” “这事儿你看着办。”胤礽对此并不感兴趣。 翌日,康熙接见苏州各官员,其夫人、小姐们也跟着过来觐见后妃以及太子妃、皇子福晋们。 让石姝瑶诧异的是这些官家小姐里头,居然包括了苏州织造李煦的夫人跟嫡长女、江宁织造曹寅的两个女儿。 李煦的妻女前来觐见也就罢了,毕竟她们家就在苏州。曹寅的女儿家可是在江宁,且之前在江宁她就已经见过二人。 曹寅嫡长女曹雪鸢年十五。曹家与李家都隶属汉军旗包衣,两年前曹寅上折子给女儿办了免选,如今待字闺中。 次女雪蝶年十二。之前在江宁皇上同样开口免了她入宫。 曹家虽然是包衣,他家的姑娘也是自幼锦衣玉食、奴仆成群长大的。且曹家跟其他包衣人家不一样。 大清的规矩,包衣出身的女子都要参加小选入宫为奴为婢,因而是不能识字的。曹家两个小姐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多年培养下来才女之名早就传遍了整个江南一带。 该说不说,江南的水土就是养人,不管是曹家两个小姐还是李家的李烟长的都很漂亮。加上那满身的才气,小小年纪便已经名动江南。 如果仅仅是再次拜见,石姝瑶也不至于如此。让她惊诧的是李夫人说的话。 得知她身边只带了两个伺候的丫头,李夫人居然说要让曹家两个姑娘以及李烟伺候她。 曹李两家违背包衣规矩养出来的女儿,皇上都开口免除小选可自行婚配的‘大家小姐’,如今说要给她为奴为婢。 李夫人这算盘珠子差点把石姝瑶眼睛都给崩坏了。 石姝瑶皮笑肉不笑,“给本宫做奴才?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夫人倒是舍得。” 李夫人不自在的笑笑,掩饰住内心的尴尬,她硬着头皮道:“奴才家本就是包衣,天生就是伺候皇家的,她们能伺候太子妃那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奴才欢喜还来不及,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奴才一直听说太子妃的美名,听说皇上还曾夸赞您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若您能看得上她们,尽管随意使唤。” 话说到这个地步,石姝瑶也看出来了,这个李夫人是铁了心要把人塞到她身边。 不再跟李夫人虚与委蛇,她转头看向曹家两个小姐以及李家的小姐。“三位,你们的意思呢?” 她很好奇,似曹雪鸢以及李烟这样的才女大都心高气傲,她们真的甘心被别人支配? 原以为三人会拒绝,哪知她们竟然齐齐点头,“能伺候太子妃是奴才等的福气。” 石姝瑶成功被气笑了,不想被人看了笑话,她大方道:“行吧,既然李夫人舍得,这三人本宫收下了。” 不等李夫人喜上眉梢,她又道:“正好本宫的几个猴儿闹腾的厉害,把伺候的人都折腾的够呛呢。本宫正好想多找几个人管束他们呢。” 明霞欢快的拍手,“额娘,您可真是英明睿智,有了这几位姑娘帮忙,女儿就轻松多了。” “儿臣看曹家这位姐姐跟李家的姐姐温柔知性,不如就让她们去照顾弘琨哥仨,刚好也让他们跟人家好好学学,免得皇玛法总是说他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嗯,至于曹家的二小姐嘛,就给弘晀、弘晏好了。儿臣觉得二小姐活泼些,弘晀他们肯定喜欢。” 毓庆宫也有其他女人,明霞又是自幼在宫里长大,她什么没见过。李夫人那点小伎俩她早就看明白了。 哼,不就是看上了她阿玛,想要给她阿玛塞女人。 呸,她阿玛虽然看着年轻,论年纪都能当她们爹了,这什么李夫人也好意思。再说了,谁不知道她阿玛对额娘情根深种、情有独钟。 连皇玛法都默许了阿玛只有额娘一个女人,这狗屁李夫人哪儿来的脸给她阿玛塞女人。 哼,就连那个文氏、李氏在皇玛法面前都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石姝瑶摸摸她的手,温和的笑着,“不愧是额娘的小棉袄,跟额娘想到一处去了。既如此,额娘就把她们交给你了,你领着她们去找赵嬷嬷吧。” “虽说只是暂时照顾,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特别是阿哥们的喜好忌讳,都要交代清楚。” 明霞扬起笑脸,她拍着胸脯,“额娘放心,女儿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当当。”说完,她又看向李夫人,“李夫人您家还有女儿没有,正好本格格也觉得身边伺候的人不够用,也给本格格送几个过来。” “嗯,本格格很好伺候的,只要能陪着本格格爬山、骑马、摔跤、玩乐就行。” 李夫人的脸蚌埠住了,这会儿她连假笑都扯不出来。最后还是李烟看不下去说道:“明霞格格怕是要失望了,奴才家只奴才一个女儿。” 明霞撇撇嘴,“那算了。”可恶居然没有女儿了,让这李家逃过一劫。 明霞可是很护短、小心眼的,李夫人居然敢给她家找不痛快,明霞岂会愿意就这样放过对方? 待李夫人走后,十福晋担忧的看向石姝瑶,“二嫂。” 明白她想说什么,石姝瑶笑笑,“放心吧,她不会得逞的。” 她了解太子,若是让太子知道李夫人的打算,别说用女儿捆绑太子、刷太子的好感,太子不记恨他家给他家挖坑就不错了。 李夫人她不了解太子,也不了解自己,她注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十福晋长出一口气,“二嫂没心里不舒服就好。二嫂,你说这个什么夫人是不是脑子有包,听我们爷说皇上对他们两家都很看中,他们的女儿注定不会愁嫁。” “嫁给达官贵人做正头娘子不好吗,为什么上赶着给人做妾?” 早前见到曹家这两个姑娘的时候,她曾跟十阿哥赞叹过,说这俩姑娘气度不一般。当时十阿哥就告诉她,江宁织造曹寅跟皇上是打小的交情,情分非同一般。 他在皇上心里地位比之恭亲王常宁都要亲近。他家的姑娘,皇上八成会给寻一门富贵的好亲事。 曹家可是包衣,能被皇上指婚,嫁入权贵之家,那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换做是她,她早就欢天喜地的准备去了。 瞎折腾什么? 第307章 贴心的儿子 贵妃钮祜禄氏微微一笑,“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位曹家大小姐生辰是元月初一。这民间有俗语说‘初一的娘娘,十五的官儿’。她们大概是信以为真了,” 似这等吉利话有许多,大都是接生婆为了讨个好彩头,多从主家手里弄些赏钱编出来的。说得多了,少不得会有一两个人应景。 接生婆的嘴巴惯会讨巧,有人应了景,她们能不宣传。久而久之,即便是瞎话也就有人深信不疑。 巧的是,曹家那位大小姐雪鸢刚好就生在元月初一。 初一的娘娘,只有后妃才能被称为娘娘。 皇上跟曹寅亲如兄弟,对待曹家姑娘如子侄。再说皇上岁数又那么大,曹雪鸢怎么也不可能入皇上的后宫,给皇上做后妃。 除了皇上,还有谁可以被称为‘娘娘’? 太子。 只有下一任皇帝,他的女儿将来才会被封为娘娘。 太子地位稳固,长相风流倜傥。虽已年过三十,却不显老反而因满身的贵气更有韵味。这样的成熟男人最能吸引小姑娘爱慕的目光。 曹家看上太子,想要送女儿去毓庆宫,她一点都不奇怪。 十福晋似懂非懂,她又道:“那李家呢?曹家小姐只是亲戚的女儿,李夫人应该不至于如此为她费心吧。李小姐的生辰又有什么出处?” 在十福晋看来,李夫人更看重的还应该是自己的女儿才对。曹家八成是顺带的。 问题来了,有元月初一的曹雪鸢在,她凭什么认为自己的女儿能越过对方去? 原以为贵妃回答不了,却不想她开了口:“若我没记错的话,李家那位李烟姑娘出生于二月十五。” 二月十五传说中是九天玄女的生辰。这位玄女同样是个了不得人物,据说她跟黄帝的关系非同一般。 女儿有来历,加上曹家这样的亲戚,她冒出攀富贵的想法也很正常。 石姝瑶若有所思,“那曹家那位二小姐呢,小姨可知道她哪日的生辰?李韩氏(李夫人)说那姑娘天真烂漫,我看她野心同样不小。” 她不会看错,那位姑娘的眼睛里有着熊熊烈火,且她似乎对自己的姐姐很是戒备,隐隐间有着比较之意。 无所不知的贵妃这回却摇摇头,“曹二小姐的年纪小了些,我之前来江宁的时候并未与她说过话,对她还真不清楚。” 她毕竟是贵妃,曹家也就曹老夫人有资格让她陪着说说话。曹老夫人看重的是曹家大小姐,她每次都会带着那位大小姐,所以,她才能知道那么多。 对于这位二小姐,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想着曹家姑娘与那位李姑娘容貌不俗,她担心石姝瑶大意让人钻了空子,提醒道:“我知道你是想给她们仨一个下马威,但是也不能大意。万一真让她们跟太子撞上了,就算你不愿意,以皇上跟曹李两家的交情,说不得也会硬塞给太子。” “他们跟李佳氏还不一样,那文氏、李氏在宫中多年保不齐还有旧友在。加之,她们包衣的身份。一个不注意很容易吃大亏的。” 都说世家贵女厉害,其实世家贵女厉害也就厉害在出身好。若说在宫中的人脉手段可比不过包衣。 想想德妃,一个御膳房总管的孙女就能做到四分之一。还有十三阿哥的额娘章佳氏,生前那般受宠。 了解皇上喜好方面,她们可比世家贵女有优势的多。 贵妃真怕太子妃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船。 现在太子妃跟太子感情好,弘曦几个皇阿哥长得也好。若太子后院忽然多出个宠妾,再生个阿哥,那…… 知道贵妃是为了自己好,石姝瑶受教的点头,“小姨放心,我会注意的。” 她就是怕曹家俩姑娘跟李烟有其他想法才故意放在自己儿子身边。胤礽是父亲,是长辈,他总不好要儿子身边的丫头吧? 那也太没脸。 弘晀几个也聪明,加上有明霞在,他们几个身边伺候的奴才也都是自己的心腹。这么多人,她就不信看不住三个小姑娘。 身边有三个烫手山芋,石姝瑶并未与贵妃等闲聊许久,又略微坐了坐,她就回了自己暂住的宫殿。 她到的时候弘晀、弘琨哥俩刚好在。看到石姝瑶,两人开口:“额娘您没事儿吧?” 跟来的孩子里最好的弘琨哥仨也都八岁到了懂事的年纪,他们从明霞隐晦的话语中读懂了她潜在的意思。 哥几个用眼神商议好,留下弘晏、弘晋和弘旻看着那三个女人,他们哥俩代表兄弟们过来安慰额娘。 看着儿子们担忧的目光,石姝瑶伸手摸摸他们的头,她温柔道:“额娘没事儿。人你们都安顿好了。” 弘晏作为哥哥先回答:“嗯,额娘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那三个女人,定不会让她们扰乱咱家幸福生活的。” 弘晏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他家跟别人家不太一样。他阿玛后院虽然也有女人,但阿玛从来不去。阿玛不像大伯偶尔也会去别的女人那边过夜,也不像三叔府上有庶出子女。 他们家只有自家兄弟和姐姐。 他们也曾去诚郡王府上做客,也见过三叔跟三婶她们的相处模式。说真的,他们还是更喜欢自家的氛围。 阿玛有什么事儿都会跟额娘说,也不会让那些女人出来碍额娘的眼。 兄弟几个很早就暗中发誓,谁都不能破坏他家的如今的相处模式。不管是谁,想要破坏他家的关系,都要承受兄弟们的报复。 弘琨年纪小些,想的可能没有弘晏那么深。他道:“额娘,您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站在您这边的。若是阿玛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儿,咱们就不要他,扔下他跟皇玛法过去。” “弘琨你个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子,背后居然怂恿你额娘不要阿玛,当真是该打。” 石姝瑶抬头就见胤礽带着裴安年走了进来,他嘴里骂着弘琨,面上倒并不见多少怒气。 待落座,他道:“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儿,你都怂恿你额娘离家出走了?我记得,这不是第一回了吧?” 或许是有皇上撑腰,几个孩子里弘琨是最不怕他的。小时候,只要自己惹了他,他就会怂恿他额娘不跟自己过。 刚开始他还会生气,时间长了,知道这臭小子只是嘴上说说,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弘琨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期间必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提起这个石姝瑶冷哼一声,阴阳道:“能有什么事儿?咱们的皇太子殿下魅力无边呗,三十多岁的人,儿子都要娶福晋了,还有小姑娘上赶着倒贴。” 胤礽微怔,他忽然凑到石姝瑶面前使劲儿深呼吸,“好大的醋劲儿。”他对着裴安年摆摆手,裴安年识趣的走了出去。 弘晏也拉着弘琨往外走,他走到门口还体贴的给阿玛、额娘关上房门。 像这种事儿,自己兄弟几个说几百句也不如阿玛一句话,事情是阿玛惹出来的还是让阿玛自己解决吧。 待到屋内只有他们俩,胤礽拉过石姝瑶的手放在心口,“咱们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我这颗心除了你还有谁?” 突如其来的告白使得石姝瑶面色红如朝霞。她推开胤礽的脸庞,不自在道:“堂堂皇太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你底下的人笑话。” 胤礽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笑着说:“笑话?孤跟自己的福晋说情话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他们不跟自己的夫人说情话?” 知道太子妃脸皮薄,胤礽很识时务的适可而止,他问:“你刚才说的是谁啊?孤以为这些年表现的很明显了,谁这么没眼色?” 他是皇太子,这些年不是没人送过他女人,不过都给他拒绝了。他不但拒绝那些人,还把送人的都给处置一番。 加上皇上的友谊放纵,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再捋虎须。 忽然听到这事儿,胤礽也很诧异。 石姝瑶抿了下唇,轻声哼哼,“能有谁,曹家跟李家呗。” “今儿个,我跟贵妃召见那些官家夫人、小姐。李煦的夫人带着她女儿、曹寅的两个女儿来了。我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拜见,哪知,与她说话时,她张口就说担心我身边伺候的人不够,要把她女儿跟曹家俩小姐送给我做奴才。” “你也是知道的,曹李两家虽然是包衣,皇阿玛早就免了她们家小选。他家的姑娘个个饱读诗书,养的比大家小姐都精细。” “她说给我做奴才,你觉得我敢要吗?” “到时候指不定谁来伺候谁呢。” 不是她夸大其词,事实就是如此。 她仔细观察过,曹李两家的小姐手指纤细,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会伺候人。 她身边人手本来就有限,白桃还被她派去照顾迎秋姑娘,再来三个‘金贵的奴才’,她的生活岂不是乱上加乱。 但,那李氏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理由还不好拒绝。石姝瑶这才会生气。 第308章 弘曦的主意,会错意的李夫人 胤礽不懂她在气什么,“你是太子妃,你不喜欢不要便是,没得因为一个奴才委屈自己。” 就像他,试问整个大清除了皇帝谁敢给他气受。 石姝瑶心说咱俩能一样,你是皇上亲生的,我可不是。那曹家跟李家本就跟旁人不一样,人家那可是江宁地界的土皇帝。 土皇帝当久了,难免自以为是些。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她若是当场翻脸,谁知道那些御史、江南的文人会说些什么? 一次两次或许皇上不会在意,次数多了,皇上能对她没意见? 见她不语,胤礽哄道:“这么着吧,明儿个我找个错处把人给撵了,你看如何?” 石姝瑶刚想答应,又道:“算了,你本来就忙,这点小事儿哪用得着你操心,我自己能应付。” “真的?” 石姝瑶点头。见她不是说谎,胤礽这才罢手。 过了一会儿,他道:“对了,这几天我让弘曦跟皇阿玛去住,你别操心了。”他解释,“你不是把那几个丫头给弘晀哥几个了么,弘曦年纪不小了,谁知道那群女人会不会把主意打在弘曦身上。” 权势动人心,若是她们见自己这头行不通,转而去勾引弘曦也不是不可能的。 弘曦今年十二,跟那个曹家大丫头也只差着三岁。这个年龄差不算大。万一被她勾引成功那就是弘曦第一个女人。 人啊,不论男女,总是对第一个有着不寻常的感情。 他可以允许弘曦有喜欢的女人,但不能是曹李两家这种工于心计的。 胤礽与石姝瑶说着曹李两家三个丫头的事儿,甚至都扯到弘曦身上。却不知明霞在把她们仨给了弘晀几个弟弟之后,转头去找了弘曦,把这事儿说与他知道。 在明霞心里,几个弟弟各有缺点,都比不上大哥聪慧,事关父母的感情,交给他们几个,她很不放心。 明霞恶狠狠道:“那李煦的夫人实在可恨,大哥你可得想个法子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 在明霞心里敢破坏自家人生活的都是大坏蛋,对大坏蛋不能客气,得打服了才行。 弘曦听完,却不如明霞那般气愤,他慢悠悠道:“急什么,你要相信咱们阿玛额娘都不是吃素的。再者,你也太小看那几个小的了,他们远比你想象的聪慧。” 明霞泄气,她别扭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我看着她们觉得碍眼。” 她没好气的拍打弘曦一下,“你说说你,我让你来拿主意的,你倒好,居然跟我说这个。” 或许是因为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太子跟太子妃对她极尽宠爱,导致明霞特别没有耐性。她性子颇有些风风火火。 当然,她这个风风火火跟老八福晋可不一样。明霞是讲道理的行动迅速,她若是敢蛮不讲理的欺负人,太子妃第一个不答应。 与之相比,弘曦的脾气显然好太多了。他轻笑道:“你啊,她们既然想要这泼天富贵,给她们便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明霞打断,“好你个弘曦,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额娘真是白疼你了。” 被误解,弘曦也不生气,他对这个孪生妹妹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你啊,你听我把话说完。”紧接着他示意明霞上前,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自己的打算。 明霞越听眼睛越明亮,直至最后她咧开嘴笑了。 明霞伸手拍了弘曦几下,这次拍打不是生气而是赞赏,“不愧是我的好大哥,你这个主意简直太好了,就这么办。” “那什么,大哥你忙,我去找弘晀他们说这个事儿。” 大哥的打算仅凭她自己未必能成功,还得需要弟弟们帮忙才行。 明霞说完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跑走了,留下弘曦在原地无奈叹息。 之后几日,曹家姐妹与李烟一直未曾出现在她面前,若非离开苏州前李夫人找到她询问,她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三号人物。 正在石姝瑶不知道如何回答时,明霞开口:“李夫人可真是个好奴才,你送来的三个奴才真真好使唤,我们用着很顺手。” “刚才看到夫人我就想说了,似这等合心意的奴才马上就要还给你了。想想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李夫人不明所以,她只是个织造夫人跟皇上可没交情,没有后妃的宣召她是不能过来的。因而她也就不知道自家几个孩子的真实处境。 听闻明霞所言,她还误以为自家姑娘终于把人拿下,因而笑道:“明霞格格说的什么话,她们能伺候您那是她们的福气,您若是喜欢尽管带着。” 明霞故作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我听说她们在家也是金尊玉贵、奴仆成群,让她们伺候我不是糟蹋了么。” “不糟蹋,不糟蹋,她们生来就是伺候皇家的,如今不过是回归征途而已,怎么能说糟蹋呢?” 李夫人这是生怕明霞把人给退回来,那是好话说尽。 石姝瑶本来还想开口的,后来发现明霞似乎有所打算便只坐在旁边看着。 明霞轻咬着嘴唇,最后狠心道:“好吧,今儿个我就做一回恶人把人给带走了。哎,谁让我是真的喜欢几位姐姐呢。” 听到这话,李夫人喜上眉梢,连日来的埋怨似乎有了出气的地方。 石姝瑶她们不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李煦的夫人跟曹寅的夫人、曹老夫人策划的,曹寅和李煦毫不知情。 曹老夫人自不必说,在她心里没什么富贵能比得上皇家,培养出一位皇妃一直是她的梦想,且她一直为此努力着。 本来,曹老夫人是把希望放在自己女儿身上。 以她跟皇上的交情,假如女儿做了皇帝的妃子,地位不说比过贵妃,肯定不比宜妃她们差。 待女儿做了宠妃,生下皇子,他们曹家未必不能争上一争。 可惜,当时曹寅的父亲还在,他早早地求皇上给了恩典,并且赐了婚。 曹老夫人的希望落空。 但她并没有就此打住,待到曹寅的女儿出生,她又把主意打在孙女身上。而曹雪鸢也不负她的希望。 比起曹老夫人的女儿,曹雪鸢更有向上爬的心思。她跟自己的祖母一样,想让众人跪拜,想做那万人之上。 因为这个,曹老夫人对曹雪鸢很是偏心,她亲自把人接到身边教导。 曹老夫人是李家出来的,她的野心别人看不出来,后宅的夫人们多少能猜到一二。刚开始她们或许不会心动,待到发现权利的好处,当即就坐不住了。 李夫人与曹老夫人、曹夫人结成同盟,致力于推荐曹李两家的孩子入宫博富贵。 当然,这个决定是瞒着曹寅跟李煦的,因为她们知道这两人不会答应。事实也确实如此,等到曹雪鸢满十三,曹寅当即跟皇上求了恩典免去小选。 本以为这泼天的富贵与自己无缘,哪知兜兜转转皇上再次南巡。 曹雪鸢已经十五耽误不得。 在江宁的时候曹老夫人就想要推荐她去伺候太子妃,只是皇上事情繁忙,还没等她开口人就走了。她只好把人送到苏州来。 比起曹老夫人的又当又立要面子,李夫人显然没那么多顾忌,她当着众人的面就把人推了出来。 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成功了。 至于之后太子妃会不会记恨她?李夫人并不在意。 等她女儿做了太子的女人,得了宠生下皇阿哥,还怕什么太子妃。 在李夫人看来,太子妃之所以得宠不外乎家室、容貌与能生。 她女儿虽然是包衣,李家家室可不算差,内务府有的是人脉。容貌上女儿也不输太子妃多少,相反比起太子妃的尊贵傲气,她女儿更加温柔,有着江南水乡的温婉。 她可太了解男人了。只要是男人他就不喜欢强势的女人,反倒是温柔如水、满心依赖的女人更能让他们满足。 只有最后一个是她比较在意的,不过也无妨。曹老夫人说了,不管她们仨谁得了太子青眼,到时候她都会把手里的秘方给对方。 作为在宫里摸爬滚打半辈子,还曾伺候过慈和太后的曹老夫人,她手里有生子秘方。 现在事情成功了一半,女儿被太子妃看中马上要带回京城,若非场合不对李夫人都能蹦起来。 达成心愿的李夫人飘飘然走了,留下明霞对着她的背影不屑冷哼。 石姝瑶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说说吧,你们几个打的什么鬼主意?” 明霞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额娘,您说什么,谁、谁打鬼主意了?” “嗯?你没有?若没有,你会把人留下。真以为额娘眼瞎看不出来,你有多讨厌她们仨?” 明霞也没否认,她道:“不行,我答应了大哥不说的。” 大哥说额娘最是心软,若是知道他们打算把这仨祸害送给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弘曦?“这么说是弘曦给你们出的主意?”待明霞点头,她摊手道,“行吧,既然是弘曦的意思,额娘也不问了。只是你们几个小心点,别引火烧身。万一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或者发现事不可为一定要告诉阿玛、额娘,知道吗?” 石姝瑶不会一味地阻拦孩子们的想法跟行动,但她希望孩子们是安全的。 作为额娘,她能给孩子们兜底。 第309章 ‘多情\’的十三 “十三弟?你是来找太子的吧,真不巧,他刚才跟弘曦出去了,还没回来。对了,听说十三弟妹生了,还没恭喜十三弟呢。” 前两日她收到诚郡王福晋的书信,信中诚郡王福晋说,三月十八申时十三福晋兆佳氏为十三阿哥添了个小格格。 早在他们出京的时候十三福晋就已经大腹便便,当时得知十三阿哥跟着他们南巡,石姝瑶还惊诧了很久。 再怎么样十三福晋也是嫡妻,又是头一胎,这种时候作为丈夫的十三理应待在京城才是。 像十三阿哥这样,嫡妻生产,他在外头游玩的,说实话她还是头一次见。 也因为十三对十三福晋的态度,哪怕他本人颇为仗义豪爽,石姝瑶对他也喜欢不起来。 当然,不喜欢归不喜欢,该有的礼数她不会落下。早在出发之前她就准备好了贺礼,拜托给诚郡王福晋代为转交。 因为是转交,她还特意加厚了一成,表示歉意。 十三跟太子岁数差别不小,两人平日里也不怎么来往,这还是他头一回过来找太子。 碰见太子妃,十三阿哥也有些尴尬,他不自在的行礼,“臣弟见过太子妃。臣弟不是来找太子殿下的。” 石姝瑶更疑惑了,不是来找太子的?那他来找谁,总不能是自己吧? 自己跟他,嫂子跟成年小叔子,更应该避嫌才对。什么时候十三这么没分寸了? 心里有些不高兴,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左右自己身边有那么多奴才跟着呢。 这样想着,石姝瑶脸上挂着笑,“原来十三弟是专程来找我的。十三弟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说,能做的,嫂嫂我绝无二话。” 她话说的很有分寸,万一十三提出让她为难的要求,她只要说自己帮不了便是。 十三更不好意思了,他支吾,“我,我也不是来找太子妃的。” 石姝瑶脸上的表情慢慢收敛,不是来找太子的也不是找自己,那他来他们家的住处找谁?总不能是弘琨几个吧? 她可是知道胤祥私底下很看不上弘琨,他觉得弘琨小小年纪整天就知道跟皇上要东西,对此很是不满。 可他也不想想,既然弘琨每次都能要到东西,说明皇上是愿意给他的。若皇上不愿意,谁能从他老人家手里拿一星半点? 再说了,弘琨是跟皇上要,又不是跟他,他那副做派搞得像是弘琨怎么他一样。 石姝瑶心有不满,她看着十三意有所指,“十三弟你已经做阿玛,是个成年人了,规矩二字不用我多说吧?” 她这儿,除了自己跟太子以及孩子们之外,可还住着好几位‘娇客’呢。他这样堂而皇之过来,万一冲撞了,怎么说? 十三面色更红了,他这是给臊的。只是想到自己答应对方的事情,他硬着头皮道:“太子妃所言,臣弟自然清楚。臣弟这次是来找迎秋姑娘的。” 他解释,“当初答应了迎秋姑娘,她的事情若有进展会过来告诉她。” 十三觉得迎秋的事儿是国事,这种事儿不适合告知太子妃,因而说的比较含糊。 哪知石姝瑶听到这话脸更黑了。她提高音量,“十三弟,本宫看本宫刚才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你是个成年皇阿哥,迎秋姑娘是个成年汉人女子,且还住在我这儿。” “现在,你说你是来找她的。这话你觉得合适吗?” 她刚说了,她这边住着几个‘娇客’,怕与十三传出去什么不好的流言。好家伙感情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些,人家就是来找其中之一的。 这事儿若是太子来说,或者十三福晋来说都不会让人怀疑什么,十三一个大男人这么积极,她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她可以不去管十三如何,但不能看着自己被他拖进去。 石姝瑶的想法,十三是不理解的。他沉着脸道:“还请太子妃慎言,那迎秋姑娘缝糟大难已经够可怜了,太子妃您还这样说她,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石姝瑶给气笑了,她反手指着自己,“你让本宫慎言?难道不是你先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她被皇上安排在本宫身边照顾,你却随意出入本宫的住所,自诩侠义的你就没想过这会给她、给本宫带来什么?” “人言可畏四个字不用本宫教你吧?” 她跟老十是表姐弟,成年后老十都不会单独去毓庆宫找她。十三这是连老十都不如了? 十三阿哥面色微变,他傲然道:“我心坦坦荡荡,又何惧人言?” 石姝瑶懒得跟他继续掰扯,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带着人便走了。 太子一直担心弘曦不懂人情世故、人间百味,带着他到处转悠。在她看来真正应该体会民间生活的应该是十三阿哥才对。 他一个皇阿哥当然无所谓,即便有传言,顶多就是一项风流韵事,与他毫无影响。迎秋姑娘呢? 他怕是从未替迎秋想过吧。 还有她。太子不在场的情况下,让小叔子随意出入她的住所,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御史又该坐不住了。 十三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太子这个位子就是个烫手山芋,多少人盯着呢。 他能犯错,她能吗? 石姝瑶想的没错,十三还未走呢,他前来太子住处找人的事儿就被皇上知道了。 康熙眉头深皱,摇头叹息:十三未免太过儿女情长了些。也幸好他从未指望过十三。 康熙看中十三看中的就是他那侠义心肠,再无其他。只要他那份侠义之心仍在,什么都好说。 反正他儿子多,少了这一个也没什么。、 不过该说的他还是得说。太子那边毕竟住着太子妃,他总往那边跑,确实不合适。 且,康熙也不认为关于官员买卖女子的事情值得十三亲自跑着一趟。 “梁九功,你去跑一趟,苏州的事情已经逐渐明朗,相关人员也已经被控制。你去问问那个叫迎秋的,让太子妃给她安排一下。” 迎秋是个汉女,不是包衣奴才,之前带着她是因为案件,现在案件脉络已经弄清楚,他们确实不适合在带着她。 第310章 迎秋道谢 梁九功走后,石姝瑶看向站在那里似乎在发呆的迎秋道:“你也都听见了,你的事情皇上已经查的差不多,该抓的人都抓了起来,只等着秋后问斩。” “你也算是报了这血海深仇,不知迎秋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康熙还算明事理,迎秋跟着他们的时候一直谨言慎行,从不乱走动,更不曾主动勾搭十三。因而,他并未把这件事怪罪在迎秋身上。 派梁九功过来的时候,甚至把事情的进展与她说清楚讲明白。 姓何的参将及其同党全部被收押,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分别被判处十数年的牢狱之灾、秋后问斩等处罚。 络腮胡等喽啰更不用说,已经明确后日就会被拉到菜市口直接砍了脑袋。 还有那些与迎秋一样被骗卖的姑娘,想回家的给了足够的盘缠、补偿允许她们归家,不想回家或者无家可归的也会予以安置。 所有人都有了妥善的未来,只除了跟在南巡队伍里的迎秋。 听闻那些人都得了报应,迎秋泪流满面,“多谢太子妃娘娘”。她当即就要跪下给石姝瑶磕头,却被石姝瑶给拦住了。 石姝瑶开口:“你不要谢我,这件事与我无关。是你的坚持让你自己和父母沉冤得雪,救你的是护卫,下令彻查此事的是皇上,查办这件事的是十三阿哥。” 说到十三阿哥的时候她还特意去观察迎秋的神色。十三已经那样了,她真怕迎秋也来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如此,热闹就大了。 好在迎秋脸上除了悲痛和大仇得报后的畅快并无其他,这让提着颗心的石姝瑶松了口气。 迎秋赶紧擦擦眼睛,这些天她跟着白桃也懂了不少规矩,她知道皇家不喜哭泣,这是大不敬。 只感情上来,哪有那么容易止住。她哽咽着摇头,“太子妃娘娘莫要这般说,皇上跟十三阿哥、侍卫大哥他们是要感谢的,您也是要感谢的。迎秋这些时日多亏了您跟白桃姑娘的照顾。” 这份感谢是出自真心,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若非太子妃授意,白桃一个丫头绝对不会跟她说那么多。 石姝瑶叹息,她拉住迎秋的手说道:“好姑娘快别这样,苦难的日子过去了,往后大好的青春才是你该关注的。” “刚才你也听到了,若你想回老家或者什么,皇上会给你足够的盘缠。如果你有别的想法,皇上也会安置你。总之,不会让你继续受罪便是。” 说起这个迎秋有些迷茫,她苦笑道:“不瞒太子妃,民女自幼被当做、当做教养,如今虽离了狼窝,可除了那些本事,民女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说起以往,她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白桃心直口快,“这又怎么了,这事儿又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我想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应该因此对你抱有偏见的。” “嗯,你若真的担心,大可以换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生活。” 换个身份换个人对皇家来说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迎秋有些意动,她咬着唇道:“白桃姑娘说得对,容我再想想可好?”怕她们误会,迎秋接着说,“你们放心,不会很久的,一日便好。” 她心里也清楚自己身份尴尬,皇家不可能继续留着她,可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能去哪儿,可以去哪儿? 石姝瑶微笑,“这有什么不可以。事关你一辈子的事情,迎秋姑娘尽管想。” 迎秋走后,白桃有些伤感的道:“哎,迎秋这么好的姑娘确实可惜了。”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她应该还是个在父母膝下承欢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哪像现在要为了生计发愁。 石姝瑶看着门外意味深长道:“是吗?” “主子您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这迎秋姑娘有别的心思?”这话也就是她主子说,换个人她少不得要翻脸。 白桃这些时日一直跟迎秋在一起,她也算了解那姑娘。迎秋懂分寸、聪慧、隐忍,白桃对她很有好感。 迎秋遭逢如此大难,白桃很不愿意别人用异样的目光去揣摩她。 石姝瑶微笑着摇头,“有没有别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但她肯定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就是了。” 试问在一个守备森严的‘邪恶组织’里头成功出逃,并且得到了对方那么多重要的消息,怎么可能是如此简单的一个人? 石姝瑶也不想用恶意去揣测别人,只要迎秋不妨碍到她,她也不想管迎秋的真实本性如何。 之所以这时候点破就是怕白桃这丫头临了疏忽大意,被对方套取有用的信息。 白桃瞬间紧张起来,她严肃的点头,“主子,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看着她绷紧的小脸,石姝瑶噗嗤笑出声,“你倒也不必如此。之前如何现在还如何便是,只是凡事多留个心眼,不该说的,别嘴秃噜了。” 却说迎秋,趁着主仆二人在屋里说话的档口,她紧咬下唇,然后目光坚定的往外走去。 吴嬷嬷喊住了她,“迎秋姑娘这是要去哪儿?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赶紧的上前伺候着,万一冲撞了如何是好?” 吴嬷嬷是石姝瑶后来提拔上来的年轻嬷嬷,这回南巡考虑到谭嬷嬷等年纪大了,她便带了年轻的吴嬷嬷前往。 别看吴嬷嬷年轻,她深得冯嬷嬷真传是出了名的严肃不近人情。在吴嬷嬷的心里只有规矩和主子,任何人哪怕是白桃等亲近的丫头若是犯了错,她都会开口训斥。 也是因为这个毓庆宫不少奴才都比较怕她。 但吴嬷嬷不在意,只要主子知道她忠心就行。 跟白桃不一样,吴嬷嬷十三岁入宫,在宫中摸爬滚打十几年,早早的练就了一双厉眼。迎秋那点手段或许能骗得过白桃、骗得过十三阿哥,却骗不过她。 或者应该说,只要没被石姝瑶种下忠心符的,在吴嬷嬷心里都会打上问号,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这也是石姝瑶会放心留下白桃说话的原因。 有吴嬷嬷在,她的地盘很安稳,出不了错。 吴嬷嬷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小宫女赶紧上前。迎秋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她虚虚扯着嘴角解释,“吴嬷嬷好,我、我没有想去哪儿。” “是这样的,太子妃娘娘说我的事儿皇上已经处理的差不多,而我也了却了一桩心愿。” “既然恶人已经伏诛,我也没有理由继续跟着你们。我就想在离开之前跟救我上岸的侍卫大哥还有十三阿哥当面说声谢谢。” 说到此处,她苍白着脸,“如果这样是不合规矩的话,那我不去了。对不起。” 周围的小宫女并非全部都是石姝瑶的人,她们大部分都是临时调集过来伺候主子的。迎秋的事情她们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对这个姑娘很是同情。 如今,人家不过是想要在临走之前跟救命恩人道个谢,吴嬷嬷就如此咄咄逼人,未免太过冷酷无情。 当然,这话她们也只敢在心里想想,毕竟吴嬷嬷是太子妃身边得力的嬷嬷。别说迎秋一个汉家姑娘,就是她们这些宫女也得罪不起。 迎秋表现的很是软弱、可怜,吴嬷嬷并不为所动,她道:“姑娘,不是我老婆子不近人情,十三阿哥乃是主子,你们孤男寡女的并不适合单独相处。至于侍卫同样是这个道理。” “皇上的侍卫什么身份,你如今与太子妃住在一处,若让人看见你与皇上的侍卫有纠葛,你可有想过太子妃?” “太子妃这些时日的照顾,我们不求你报答,只希望你也别拖我们娘娘的后腿。” 吴嬷嬷内心不屑,似迎秋这样的人她在宫里见得多了。迎秋怎么想她懒得管,前提是她不住在这。只要她一日住在此处,她就会看牢对方。不会让对方做出有损太子妃名声的事情来。 不只是迎秋,还有曹家跟李家那三个丫头同样如此。 大帽子一通戴,迎秋纵然有千万句话也说不出口。如果她还执意往外走,传出去就成了她的不是。 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秋俯下身,“嬷嬷教训的是,是迎秋思虑不周了,我这就回去。” 一直看着她的背影走回房间关上房门,吴嬷嬷这才收回视线。然后她又指派了个小丫头过去守着,确保迎秋不会阳奉阴违趁她们不注意跑出去。 做完这一切,吴嬷嬷才去找石姝瑶回话。 她道:“主子,都是奴婢疏忽差点让她钻了空子。” 石姝瑶轻笑着说,“嬷嬷无需如此,只听说过千日做贼没听说过能千日防贼的,这一路有嬷嬷在,我省了不少事儿呢。” 思忖片刻,她又道:“不过,既然她执意想要道谢,一会儿等太子回来,我会告诉太子的。” 当面道谢本没有什么,只要过了明路便好。 太子听闻此事想法跟石姝瑶出奇的一致,他也认为迎秋此举有些多此一举,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同样的,他也不在意对方有什么打算,左右也碍不着自己什么。 “吴嬷嬷顾虑的是对的,一个未婚的姑娘私底下去见皇阿哥确实不妥当。想想十四跟那个舒舒觉罗氏的事情。” “不过,既然她想要道谢,我们一味地拦着也不好。明儿早上请安的时候我跟皇阿玛提一句,如果皇阿玛同意,我就把人带来,咱们在外头让她正正经经道谢。”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不信对方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即便有,也跟他们没关系。 得知迎秋要道谢,康熙并未往别处想,他只笑道:“这丫头礼还挺多,既如此,就把那日救了她的侍卫都找来吧。还有在船上照顾她的侍卫,也喊来,省的这姑娘记起这茬再跑一回。” 他转头又去问十三阿哥,“十三啊,你可愿意见她?” 胤礽低垂着头,他总觉得皇阿玛是故意的。 他记得清楚那日是好几个侍卫一起把她救上来的,都把人喊来让她道谢,要谢到什么时候? 救命恩人若只有一个显得弥足珍贵,可若是多了,这救命之恩反而不值什么。 胤礽总觉得他皇阿玛应该是察觉出什么,才会如此。 十三阿哥则没想这么多。这些时日午夜梦回他脑海里总是会出现那个柔弱无所依的姑娘,他疼惜她的遭遇,怜惜她遭逢大难还故作坚强。 总之,迎秋的影子时不时就会在他脑海里转悠一圈。 他发现自己忘不了她。他,想见她。 只是迎秋跟太子妃他们住在一起,为了避免有人说闲话,他不好总往那边跑。唯一的一次找过去还被太子妃挡了回来。 原本他都要放弃了,却不想忽然峰回路转。 十三欣喜的嘴角都要压抑不住了,他疯狂点头,“儿臣当然愿意。正好儿臣这里寻到些东西,也不知有没有迎秋姑娘爹娘的。” 何参将等人够黑,他们不但骗买幼年女童加以培养,若是有人意识到上当受骗后,他们还会假意答应赎人,之后榨干对方所有剩余价值。 待到一点银钱榨不出来,当即杀人灭口。 根据调查,迎秋本来的家境很不错,她父母为了赎回她前后出了不少银钱、好物件。这些都落入何参将等人手里。 如今何参将已经伏法,那些东西也应该物归原主。 十三的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康熙当即点头应允了。 之后胤礽便带着十三往外走,走到距离自己住处不远的一处宽敞地方,他驻足。 胤礽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亭子说道:“十三弟,我看那地方不错,一会儿等哈里他们来了,你们就在那边接受迎秋姑娘的道谢吧。” 小亭子周围并无遮挡,站在这里能把那边的事情瞧的清清楚楚,又有皇上的金口玉言,如此也不算私下授受。 十三诧异道:“太子您不去吗?”在他心里太子也应该算在‘救命恩人’里头的,如今听太子的意思显然他是不准备去的。这让十三如何不惊奇。 胤礽摆摆手,“不了,孤又没做什么,再说孤是有妇之夫,跟她站在同一个亭子也不合适。” 他的心里早就被太子妃占满,容不下别人。像迎秋这样复杂的姑娘,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还是交给十三弟去处理吧。 第311章 儿臣想纳迎秋做庶福晋 胤礽说完就远离十三阿哥,随意找了个能看到亭子的地方等待。他旁边跟来看热闹的十阿哥胤俄嘿嘿直笑。 他言:“二哥,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咱们十三弟是这等惜花之人呢?” 胤俄的话明显带着讽刺。 在他看来,十三查办此案是职责所在。 把人救上船的是护卫,保护那女子安全的也是侍卫,十三做了什么?他除了借给那女子一件衣裳以外,便是奉命查案。 可衣裳也不是人家开口跟他借的。是他自己非要给。 现在又来接受别人的感谢,岂不有损自己侠义之名? 胤礽转着手里的扇子,笑道:“十弟你这就不懂了,岂不闻‘醉翁之意不在酒’。你都说了咱们这位十三弟是惜花之人,你觉得他来真的只是为了道谢?” “只是可怜了十三弟妹遇上这样风流之人。” 十三福晋的长相并不是很出色,不说跟石姝瑶比,就是跟十福晋也有些比不上。她容貌只能算是清秀,加上本人并不得十三阿哥喜欢,娘家也不是很得力,因而整个人显得更加底气不足。 十三喜欢明艳大方或者楚楚动人、温婉的姑娘,就比如他那位侧福晋、迎秋姑娘这样的。十三福晋…… 很可惜,她并不是十三喜欢的类型。 在胤礽看来,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尊重是另外一回事。你可以不喜欢嫡福晋,在外头一定要给足人家面子。 像十三阿哥这样,嫡福晋在家给他生孩子,他却在外头为了别的女人东奔西走,就很不应该。 试问所有已经成婚的兄弟里头除了老四,谁跟十三一样把个侧室捧得那么高?即便是老九,也不会在公众场合给九福晋没脸。 老四?老四那时府上没有嫡妻,人家情况特殊。石婉淑那女人还活着的时候那么作妖,在外头,老四也是给足了她脸面的。 因而他才会说十三福晋可怜。 十阿哥点头,“我额娘说,夫妻不和乃是大忌。” “十三弟妹我虽没怎么见过,但能被皇阿玛看中,想来人品不会差。十三啊,”说完他紧跟着摇了摇头。 在胤俄看来十三为了个妾室冷落嫡妻实属糊涂,更别说现在对着个汉女着魔似的,听见别人说道谢就巴巴的赶来。 见十三并未注意这边,胤俄悄悄凑近太子,低声说道:“二哥,你见过那迎亲没有,你觉得那姑娘是个啥意思?” 不是他胤俄不地道,他总觉得那姑娘执意道谢不寻常。说不得她是想做那人上人呢? 至于对方选择十三也很好理解,谁让十三年轻好骗又对她有好感呢。 胤礽看着远处跟随在石姝瑶后面低眉顺目的迎秋,迟疑着回答,“人心隔肚皮,她究竟怎么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道谢,或许是有着其他想法,这又有谁知道呢。横竖咱们跟十三不熟,若这真的是个陷阱,你看十三的样子。” “他自己愿意往里面钻,你觉得咱们能拦得住?” 胤俄仔细想想也是,若是他们现在去跟十三说那姑娘目的不纯,指不定十三还觉得他们人品低劣呢。 那边,石姝瑶把人带到凉亭,与迎秋交代一声,“迎秋姑娘,这几位都是当日曾‘救’过你的侍卫,这位是十三阿哥,你已经见过了。” 她刻意加重救这个字。 迎秋有些不自在,她觉得太子妃话里有话,但等她抬头看去,就见太子妃的神色跟从前一样,并无什么异常。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迎秋如是想。 她对着十三阿哥福身,口中道着万福。 石姝瑶又对十三阿哥说;“十三弟,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们慢慢聊着,我先走了。”说完她也不等十三回复,直接带着人脱离凉亭,来到胤礽三人待着的地方。 从他们这边看去,迎秋很规矩的给几人行礼,似乎在道谢。之后是十三伸手想要把迎秋扶起来,他似乎察觉到不妥当,手伸出去的瞬间又收了回来。 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也不知是否场面过于尴尬,就见哈里开口说了什么,紧接着一群侍卫离开,留下十三阿哥与迎秋在凉亭里。 从他们站着的地方也只能看到这些,是听不见他们之间谈话的。可以看见的是全程迎秋一直有注意与十三阿哥之间的距离,只是十三阿哥神情过于激动。 约莫有一刻钟,迎秋率先往外走。来到石姝瑶三人所在,她再次福身行礼给诸人请安。 “多谢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民女已经没事了。只是,只是不知民女能否再留一日,明日再走?” 她解释,“这些时日承蒙太子妃娘娘与白桃姑娘照顾,民女无以为报,便给娘娘与白桃姑娘绣了个荷包。现下只差最后几针了。” 她本来是想给太子妃做衣裳的,是白桃说太子妃从不穿别人做的衣裳。白桃还告诉她,宫里规矩多,如果她不了解最好不要贸然做衣裳鞋袜之类,免得无意中犯了忌讳。 迎秋又感激太子妃,最后思来想去索性绣了个荷包。 荷包用料较少,不用担心糟蹋料子。即便太子妃看不上,留着赏人也是可以的。 石姝瑶温和的笑着,“迎秋姑娘说的什么话,如今天色已晚,就算姑娘想走,我也不放心。” 皇上的意思是要把人安顿好的,现在已经是午后,半日的时间未必够安置她的。 见过人,石姝瑶就带着人回去了。却不知十三阿哥在迎秋走后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去了康熙的住处求见。 见到康熙十三直接跪下,拱手,“皇阿玛,儿臣想请皇阿玛给儿臣赐婚。儿臣想纳迎秋姑娘做庶福晋。” 十三如是说道。 对他这个要求康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他只看着十三阿哥平静的问道:“理由,你应该知道满汉不通婚。再则你是皇阿哥,她与你并不般配。” 来之前十三早就想好了,“回皇阿玛,那天晚上儿臣虽然是救人心切可毕竟也算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如今迎秋姑娘无依无靠儿臣觉得儿臣应该负责。” 十三指的是那晚迎秋被人从水里救上来,因衣服湿透贴身从而露出完美的曲线来。他当时有给迎秋披上外衣,还搂着人家姑娘。 在十三看来,这就是肌肤之亲。 “满汉之事儿臣觉得也很好解决,迎秋可以入汉军旗。” 汉军八旗也不是生来就是旗人,他们更多的是汉人入了旗。明面上说他们是旗人,不过是为了好听,骨子里他们仍旧汉人。 满蒙汉八旗,汉军旗是最好入的。十三阿哥觉得这对别人来说或许有些难办,在皇家根本不是事儿。 他甚至觉得,正是因为迎秋的身份问题,他都没好意思说娶,而是打算先纳为庶福晋。 在十三心里,迎秋是坚强、娇媚的海棠花,让她做庶福晋都是委屈她了。 康熙又问:“这是她的意思?”他说的自然是迎秋。 十三摇头,“不是,刚才迎秋姑娘有跟儿臣道别,她是打算离开的。只是她家中亲人全无,此去也不知该往何处。” “儿臣是见她一个姑娘,担心她刚出虎口又落狼群,这才想纳她做妾。” 胤祥说的条理分明,康熙点下头,“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胤祥还想再说什么,看着康熙的面色,犹豫之后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待他走后,康熙扔下手里的书本,自语道:“‘皇家自古多出情种’老祖宗说的果真没错,先是太子、然后是十四,现在是十三。” 太子那头倒还好,他与太子妃成婚十多年,目前看着没什么不妥当。当年十四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如今的十三虽然说话条理分明,他看得出来,什么责任,究其原因还是十三喜欢上了人家。 康熙不喜欢迎秋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她曾经的经历。 这倒不是康熙看不上迎秋、轻视对方,而是迎秋毕竟是专门培养出来的,他是担心迎秋的心思不纯。 十三还是太单纯了,遇上这样的心机女子,日后万一被牵着鼻子走。 他是不介意儿子有多少女人,但宠妾灭妻不行。 因为十三的事儿,康熙连书本都看不下去,晚上的膳食基本没动。 胤礽得知后带着弘曦前来,“皇阿玛,儿臣听说您今晚上没怎么动,可是御膳房做的膳食不合胃口?正好,今儿个晚上太子妃做了老鸭酸笋汤,儿臣特意给您盛了一碗。您尝尝。” 康熙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他感慨:“太子妃有心了。” 胤礽得意的微笑:“你可是我们的阿玛,照顾您的饮食起居那是做子孙的本分。太子妃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 顺势打开汤盆,梁九功给康熙盛了碗汤出来。康熙喝了两口忽然问道:“你们俩用过没,一起用点?” 胤礽也不客气,当即招呼弘曦坐下。 今儿晚上因着太子妃下厨,他们一家人用膳晚了些。梁九功让人传话的时候,他刚刚坐下。 第312章 苏庶福晋 得知皇上心情不好,他跟弘曦当即就装了东西过来,哪有时间用膳。 石姝瑶给他准备的膳食不少,除了老鸭汤还有荤素搭配七八道菜配备米饭。 这些膳食自是比不过宫里的多种多样,不过出门在外也算丰盛。 许是有人陪着,康熙还真又用了大半碗饭。 用完后,他喟叹:“还是保成你有福气,朕看太子妃的手艺比御膳房的顶级御厨也不差什么。” 这回可不是他夸大,事实就是如此。他是真觉得太子妃的厨艺好。 而且,他听说太子妃没架子,三不五时的就给太子和弘曦几个小的做饭菜。 胤礽漱过口理所当然回答:“那还不是沾了皇阿玛的光,若非皇阿玛给儿臣挑了她做嫡福晋,儿臣焉有这等幸运。” 康熙看着他没有开口,不过从他翘起的嘴角能看出太子的话让他十分受用,此时此刻他心情很好。 看看太子,再想到十三阿哥,他又耷拉下脸来。 同样都是儿子,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康熙看向弘曦,“弘曦啊,天色不早了,小孩子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你先回去休息,朕跟你阿玛在说说话。” 想起十三,他忽然想听听太子的意见,他想知道太子对这件事的看法。 弘曦还是个孩子,这种事他并不想脏了弘曦的耳朵,所以在开口之前要先把弘曦打发走。 弘曦躬身称是。 待他走后,康熙才把下午胤祥来过的事情缓缓说给太子听,末了,他感慨:“那迎秋逢此遭遇阿玛也同情,只是若真把她许给胤祥,先不说她同不同意,朕担心” “阿玛可是担心那迎秋目的不纯,会影响十三弟?”胤礽接过话茬。 康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着:“你说呢。也不知朕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们几个痴情的孽障。哼,” 太子就不说了,他跟太子妃伉俪情深,为了太子妃拒不再纳妃。 除了他,还有个老八。老八比起太子更加不堪。太子是自己不想,他是不敢,什么事儿都听老八福晋的。 有这俩他就操碎了心,前两年又来个十四。十四更好,为了个舒舒觉罗氏擅闯秀女们的住处,还敢与贵妃顶嘴。 现在,又出了个十三。十三嘴上说的再好听也遮盖不住他看上那姑娘的事实。 都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以前每一代只有一个。轮到他儿子这一辈,前后出现四个,他能不生气? 对康熙的指控,胤礽可不服气。他说:“皇阿玛您说他们儿臣没意见,儿臣跟他们可不一样。” “首先,儿臣虽然钟情太子妃,但儿臣知道什么是大局。太子妃也一样。您不知道,当初为了安她的心,儿臣哄骗她说,您答应只要她能生十个小阿哥,就同意这件事。” “原本是玩笑话,结果她当了真。为了儿臣,她这些年不是在生孩子、照顾孩子的路上,就是在生孩子的路上。前前后后十几年了,一直兢兢业业、努力。” “您在看老八他们几个?先说老八,老八成婚都多少年了,府上还是只有高丽公主生的弘旺。八弟妹自己不生,还拦着老八。” “就她这自私霸道的性子,您自己说她能跟太子妃比?” “十四就更不用说,儿臣可没有为了太子妃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他跟太子妃是指婚后才熟悉、喜欢上的。被指婚之前,他们可一直都规规矩矩从未越雷池一步。 想到这里,他小声嘀咕:“若您觉得儿臣是孽障,那也是您的锅,谁让您给儿臣选了个这样的太子妃呢。” “你个臭小子,居然敢编排你爹。”康熙伸手在胤礽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从他的言语表情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胤礽嘿嘿笑了两声,紧接着正色道:“阿玛,儿臣知道您担心什么。儿臣觉得您不如把这事儿摊开了跟十三弟讲清楚,如果他仍旧坚持,无论什么后果那也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十三弟已经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若一味的阻止他,儿臣就担心他嘴上不说,心里面怨恨咱们。” 康熙沉思片刻,诧异的看向胤礽,感慨:“胤礽是真的长大了,都知道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事情。” 胤礽抬头看向前方目光悠远,他回答:“弘曦年纪也不小了,儿臣也是在有了弘曦之后才明白当阿玛的心情。随着他长大,思想越来越成熟,儿臣不得不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这样,儿臣才不至于跟他产生隔阂。” 康熙目光一顿,随后他抬手在胤礽的肩膀上拍了拍。康熙颇为赞同太子的话,也只有自己有了孩子,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的孩子去想,才会明白当爹的不容易。 他在膝盖上拍了一下,不再纠结,“你说得对,十三也已经是当阿玛的人了,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行了,时候不早,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等明日他问过十三的意见,若十三仍旧坚持,他也不会在反对。 康熙心想,不过一上不了玉碟的庶福晋,即便这个迎秋真有手腕,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 于是,待到康熙南巡回到京城,人们发现不止太子妃身边多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就连十三阿哥胤祥身边都多了个姓苏的汉军旗包衣庶福晋。 这位苏庶福晋似乎很得十三阿哥喜欢,他们刚回到京城,十三阿哥就迫不及待的发帖子请各位兄弟前来吃喜酒。 诚郡王福晋把帖子仍在桌子上冷笑道:“咱们这位十三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莫不是忘了他自己的嫡女还没办满月宴呢。一个庶福晋而已,也值得他如此。” 笑过之后,她又问道:“二嫂,这个苏氏到底什么来头,能把十三迷成这样?这风头怕是要盖过他府上那位侧福晋了吧?” 她今日跟着诚郡王胤祉来毓庆宫是来接自家几个熊孩子的。诚郡王福晋并未跟着南巡,她对苏氏(迎秋)一无所知。 石姝瑶简单的把十三跟迎秋的事儿解释给她听,“那迎秋本来都准备走了,十三居然去找了皇阿玛请旨。皇阿玛拗不过他,又觉得对方遭遇确实凄惨,就让人收她为义妹入了汉军包衣。” “迎秋自幼被拐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们又是在苏州结识,十三弟就给她姓了苏。” 诚郡王福晋皱眉,“照您这么说,这个苏氏只怕不简单。”左右无人,她仍旧下意识四处看看。 诚郡王福晋凑到石姝瑶身边,低声道:“您在宫里有些事情不知道,您说的那个‘扬州瘦马’我还真听说过。” “听说咱们京里头某些‘大人物’就喜欢这个调调,那些女子只要是能入了府,无一不是宠妾,风头无两。” 她声音低了又低,“还有人说这些人跟当初那个李四儿如出一辙。” “外头不是有传言皇阿玛看中十三,把这么个人给十三他就不怕十三成为另一个隆科多?” 看中两个字被她加重了语气,她相信太子妃明白她的意思。 只见石姝瑶笑,“你也说了,那是传言。传言你也信?” 诚郡王福晋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声音恢复平常,“我自然是不信的,纵然他再得宠能越过太子?别说太子,只怕直郡王跟我们爷都能排在他前头。” “不过是他年纪轻会讨好皇上罢了。” “想当年我们爷八岁就跟着皇上到处游玩,就问这个待遇除了太子还有谁?” 现在的人啊都是健忘。他们只看到如今皇上对十三阿哥的好,却选择性忘记十三阿哥并不是唯一。 不说他们爷跟直郡王,就说现在不受待见的老八,当初也是如此。 不过是被皇上点名出巡,能说明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皇上若真的看中十三,怎么不给他安排差事? 在诚郡王福晋看来,其他都是虚的只有手里的权势、皇上的信任才最真实。 只这一点,十三就比不了。 诚郡王福晋的话题有些敏感了,石姝瑶不想继续讨论,她直接又给拉回原题。“我听太子说,皇上有跟十三阿哥提过这个问题,是十三阿哥自己表示相信迎秋的。” 日子是十三自己在过,他都不在意,皇上能说什么。 诚郡王福晋:…… 诚郡王福晋摊手,她深深叹息:“哎,可怜了十三弟妹,真是遇人不淑。这前头一个侧福晋还未压制不住,又来了个苏庶福晋。” “这十三阿哥府啊,要热闹喽。” 石姝瑶深有同感,“是啊,不过我倒觉得这对十三弟妹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须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现在十三弟妹不受宠,受宠的是侧福晋瓜尔佳氏,要争也是瓜尔佳氏跟苏氏去争。” 她就说那日迎秋为何非要等一日才离开,却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从迎秋答应十三入包衣旗做了十三庶福晋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自己是真的小看这姑娘了。 她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计划。 她相信对方愿意跟着十三,也绝对不会只甘心去做一个庶福晋。 第313章 闲话 诚郡王福晋附和着颔首,她道:“不说她了,还是说说您吧。您这次出门带回来的那三个‘丫头’是怎么回事?若我没记错皇阿玛不是免了曹家姑娘的选秀,怎么又让你把人带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眼瞅着那几个姑娘神色不对,一个个野心勃勃的。 她们跟着回京,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茶水送到嘴边,听闻诚郡王福晋这话,石姝瑶顿了下。她放下茶盏,开口:“嗯,皇阿玛是给了曹家恩典,不过人家可不觉得这是恩典呢。那位曹家大小姐可是初一的生辰,李家那位也了不得,玄女娘娘的诞辰呢。” “我们这刚到苏州,李煦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把人送到我这儿?然后我就给带回来了。” 诚郡王福晋急道:“您这事儿办的糊涂啊。如果您真的打算给太子找人,也不能找他们两家啊,他们跟皇上什么关系,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劲敌?” 若是以前诚郡王福晋不会这般跟石姝瑶说话,自打康熙四十年太子妃接连救了她一双儿女,她就发誓日后一定报答太子妃。 因为这事儿,她与太子妃亲近很多,说话也更加随意。若非如此,她怎会放心让弘晴哥俩跟着南巡? 在诚郡王福晋看来,曹寅也好李煦也罢,那都是在皇上心里挂了号的。李煦先不说,皇上可是把曹寅当成兄弟看待。 他的女儿若真跟了太子,太子不可能像对待塔他拉氏那样不闻不问,如果太子敢,皇上绝对会过问,连带着只怕对太子妃的印象也不好。 只一眼她就看出那三人眼底藏不住的野心,她敢保证只要她们得了宠,绝对会对太子妃十分不利。 你说太子妃生了那么多儿子,根本不怕? 呵,别傻了。 在这后宫想要一个孩子消失那可太容易了。 就说她婆婆荣妃,荣妃生了六个孩子,最后只活了荣宪公主跟诚郡王两个,剩下的四个阿哥难道都是因为生病? 太子妃不仅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她儿子跟弘曦哥几个的关系也好,你说她能不着急。 石姝瑶却笑了,“放心,我心里有数。” 诚郡王福晋没好气道:“亏得您还笑得出来,那几位的长相您也瞧见了,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怕?” 太子妃漂亮不假,到底是要三十的人。这男人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在她看来太子妃跟那几位青葱似的小姑娘比,胜算并不是很大。 她这般想主要是不相信太子,在她心里男人没有不偷腥不爱新鲜的。或许太子会因为各种原因重视太子妃,可十年、二十年后,谁说得准。 石姝瑶噗嗤笑出声,“好啦,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本来是打算找个理由把人弄走的,不过弘曦似乎另有打算。” 看太子妃是真的不着急,诚郡王福晋也不再多说什么。 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剩下的就看太子妃自己。 冷静下来后想想,太子妃能牢牢霸占住太子的心那么多年,或许也有她所不知道的手段。 她且先看着吧。 与此同时,八阿哥的府邸,一座假山后,两个身穿浅绿色奴才衣裳的婢女在坐着聊天。其中坐在左边的是个圆脸姑娘,右边那个脸要尖一些且脸上还有好几个雀斑。 只听,脸盘稍微尖带着雀斑的婢女说着:“听说了吗,十三阿哥南巡带了个庶福晋回来。” 圆脸姑娘不屑道:“你这消息都过时了,现在谁不知道这事儿。我还听说十三阿哥还打算办一场盛大的婚宴呢,请帖都送到咱们福晋屋里头了。” “大家都在说,这位苏庶福晋将来怕又是一个宠妾。十三福晋日后有的熬了。” 雀斑姑娘赞同道:“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不止十三阿哥,太子妃也从江南带了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来。大家都在猜是不是太子腻了太子妃。” “亏我之前还觉得太子跟咱们爷一样是个情深义重的,没想到居然看错了人。” 圆脸婢女冷笑:“你懂什么。你只看见那三个姑娘漂亮,可知道她们的底细?” “她们仨其中有两个是江宁织造曹大人家的千金,另外一个是苏州织造李大人家的千金。我听说这两家在江南不仅地位超然,且家中极其富贵。” “我有个远房表姐就在毓庆宫伺候,听她说,那三位出手阔绰的很。她们刚到那日就给毓庆宫的奴才不少赏钱,特别是被分去伺候她们的几个宫女。每人得了这个数,” 她伸出一只手来回翻了翻。 雀斑姑娘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十两银子?” 她们都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像她们俩在八阿哥府做小丫头,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一两银子。十两,那得赞一整年。 自己辛辛苦苦一年才得这些,人家不过是去主子跟前点个卯就有十两,当真是同人不同命。 哪知圆脸姑娘却撇撇嘴,“出息,不是十两,是五十两。” “听我那表姐说,大家私底下都说她们是散财童子,不少人私底下都在猜测她们带了多少银子来。表姐说,人家撒银子就跟撒豆子似的,身上没个十几万两不敢这么干。” 雀斑姑娘更加嫉妒了,她狠狠地扯了下脚边的杂草,“还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包衣出身,咱们怎么就没有那个命,没能投个好胎呢。” 包衣跟包衣也不一样,有门路的都能谋个好差事。像她跟身边这位家里没本事的,也就只配去各阿哥府上做奴才。 更别说跟曹李两家的女孩比。 圆脸姑娘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谁说不是呢。我表姐还说,那三个姑娘明眼人都知道是要入太子后院的。以她们的家世,怕是得封侧福晋。” “这日后啊人家就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地位尊崇。咱们,还是伺候人的奴才,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显然是又到了干活的时间。雀斑姑娘也跟着站起来,两人是一起的,要干活自然也是一起。 第314章 脑补 走在路上,雀斑姑娘忍不住又开口:“原本我还以为太子殿下也跟咱们爷一样是个痴情男子,没想到……哎,现在看,皇子福晋里头还是咱们福晋最好。咱们爷什么都听福晋的,也从不乱来。” 圆脸姑娘停下脚步,轻声回答:“那又怎样?你真觉得咱们福晋幸福?” “难道不是?”雀斑姑娘反问。 一个男人把你捧在手心,什么都听你的,就这样还不算幸福,那什么才算幸福? 圆脸姑娘伸出一根手指,转身在她头上点了点。 “傻,你忘了咱们福晋没孩子。现在咱们爷对福晋好有什么用,日后这偌大的家业不也还是别人的。” “咱们爷现在就是贝勒,在往上就是郡王、亲王,你想想那得是多少财产?你不眼馋?” 说到这里,她长吁口气,“说实在的,我是不懂福晋。换做是我,我就找个忠心的丫头生个阿哥,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去母留子。” “等咱们福晋有了阿哥,你说那头哪位还敢嚣张?” 她说的是八阿哥侧福晋李淑真,李淑真生了八阿哥唯一的儿子,哪怕她仍旧不怎么受宠,府上也有不少奴才开始偏向她。还有她们爷,以前是直接无视李侧福晋的,现在每个月总要去那么两三回。 为什么? 还不是弘旺阿哥。 雀斑姑娘想了想说道:“我就不一样了,若是我,我就给咱们爷找几个同样漂亮出身好的侧福晋、庶福晋,让她们去使劲儿生。” “左右我没儿子,等将来谁对我好,孝顺我给我养老,我就分他一些财产。至于那些不好的,随便给点什么打发了。” “你说那些人为了府上的产业,还不得可着劲儿的对我好,巴结我?” 雀斑姑娘一副‘我有钱我高贵’的模样。 两个姑娘想法各不相同,唯一一致的就是必须有儿子。 说着说着,两人越走越远。 两人走后八福晋郭络罗氏带着嬷嬷站了出来,看着郭络罗氏阴沉的脸,嬷嬷阴狠道:“该死的小浪蹄子,居然敢在背后编排福晋,奴婢这就去教训她们。” 郭络罗氏回神,见嬷嬷真的打算去找那两个丫头的麻烦,她赶紧喝止。郭络罗氏心里清楚,那俩丫头话说的不好听,听其意实际上都是为了她着想。 没儿子一直是她的悲痛,只是她生性高傲不屑于用那些手段而已。 不过这俩丫头说的有些话让她很是在意。郭络罗氏眯着眼睛问道:“嬷嬷,她们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记得当时太子妃说的是弘晀几个喜欢曹家跟李家的丫头吧,难道说太子妃在框我?” 太子妃带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回来,谁不清楚。郭络罗氏第二日就去了毓庆宫。美其名曰安慰,实际上是去看太子妃笑话的。 她记得清楚,太子妃并没有承认此事,反而推给了弘晀几个小的。 她也亲眼所见那三个丫头跟弘晀几个的嬷嬷学规矩。 当时,她便相信了对方的话,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郭络罗氏当然知道曹寅,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没有怀疑刚才那俩丫头说的话。 今时不同往日,皇上的儿子们渐渐长大,皇阿哥们羽翼渐渐丰满。太子已经没之前那么受宠,相反的是他手里的势力仍旧是那些,更甚至好几个年老的大臣过世。 她曾听老九跟八阿哥提过,说太子势力早就大不如前,如今的他也就只有那些纨绔老臣支持。青年之中很少有人看得上太子,他们更看好的是温润如玉的八阿哥。 假以时日那些老臣都死绝了,太子拿什么跟他们斗? 她在想,是不是太子也看出这一点,所以他开始着急,打算扩张势力了。 想要别人给自己卖命,最好的法子无外乎联姻。 曹家不仅是皇上的心腹,曹家地处江南,江南物产丰富能占整个大清的半数以上,且其中文人骚客无数。是必争之地。 如果太子真的纳了曹家女,曹寅能不帮他? 她可是听说,曹寅这人喜好读书人,他在江南文人中名气很大。有他帮着太子笼络人才,太子的短板很快就能弥补。 若真是这样,太子的劣势就没了,八阿哥还拿什么跟他争? 对郭络罗氏来说,最重要的仍旧是八阿哥,跟八阿哥的大业比起来,她不能生那都是小问题。 想到这,她彻底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找胤禩,把这件事告诉他。” 嬷嬷都有些无语了,她还以为福晋是因为别人说她而生气,却原来仍旧是为了八阿哥。似八福晋这样把八阿哥放在心尖尖上,生怕对方受一点委屈的人,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为了八阿哥那可能出现的意外,连自己的处境都不顾了。 郭络罗氏寻到胤禩的时候,恰好胤禟也在。她招呼着“九弟你来得正好,正好帮我们分析分析。” 然后她就把太子妃带了曹家跟李家女儿回来的事儿讲了出来。她没说是听了丫头的对话,只说,“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事儿。你说太子妃是不是故意拿弘晀几个当幌子,实际上这三个是她给太子物色的人选。” “她给太子生了那么多儿子,弘曦又在皇阿玛跟前那般得宠,假如日后太子登基,弘曦必竟会被立为太子。就算是为了弘曦,她也舍不得让太子下马。” “所以,一定是她感受到危机,怕了。这才迫不及待给太子找女人,稳固局势。”八福晋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不然,好端端的,太子妃为什么要带女人回来?以她的本事,如果真的不想,怕是能有一千种法子去拒绝。 胤禟与胤禩震惊的看着她,他们没想到郭络罗氏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 实际上,刚刚他也在跟胤禟说这件事,两人也都在想这是不是太子故意为之。他们还没下定论,八福晋就闯进来了。 胤禟吞吞口水,好奇的问道;“八嫂,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你为什么会觉得太子地位不稳?” 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因为在很多人看来太子如今的地位稳固的很。 太子背后有赫舍里氏一族、太子妃石家,赫舍里氏一族先不说,当年索额图没少给太子巴拉人手,哪怕如今他人死了,也还是有不少人死心塌地的跟着太子。 石家同样是名声赫赫,石家石文绰这一辈、他子侄辈都有不少人才。另外石家是前朝旧臣与不少降将都有关系。 ‘汉臣三十三家’不是说着玩的,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权利。 再就是钮祜禄氏了。谁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妃跟贵妃有多好,太子妃的额娘又是钮祜禄家的人,钮祜禄氏肯定是要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那可是钮祜禄,开国四大功臣之一。别的不说,只额亦都当年就生了十七个儿子,那些儿子再生孙子。 你说钮祜禄家人多不多? 有这些人跟着太子,怎么看太子也没到需要靠联姻拉拢人脉的地步。 郭络罗氏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真当我傻,太子看着是有不少势力支持着,可这些人真的看好太子么?别以为我不知道,阿灵阿就更看好胤禩。” “还有,你们怕是不知道石文炳的小女儿马上就满十三了,我听说隔壁有意愿想要娶她做继福晋。” 八贝勒府的隔壁是雍郡王府。 雍郡王过世的福晋是石氏,太子妃的堂姐。知道对方对皇位也有想法的时候,八福晋就想方设法的在对面安插了探子。 这个消息正是她安插在雍郡王侧福晋瓜尔佳氏那边的人传来的。那头说瓜尔佳氏因为这个事儿都着急上火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被对方谋划成了,石家到底支持谁就真不好说了。 就算不会全部倒戈,石家所带来的那些便利也会大打折扣。 赫舍里那边更不用说,在郭络罗氏眼里,没了索额图的赫舍里氏就是没牙的老虎,中看不中用。 分析完毕,她得意道:“谁能舍得了这富贵,太子不想被你们拉下来,努力扩张势力不是很正常么?” 见胤禟想要开口反驳,她接着说道:“就算我说错了,太子没想那么多,但曹家跟李家的姑娘就在毓庆宫。你们说曹寅支持谁?” 胤禩良久才道:“你想怎么做?” 郭络罗氏理所当然,“当然是破坏太子跟曹李两家联合的计划。曹家地处江南又是皇阿玛的心腹,他在皇阿玛心里搞不好就是另一个裕亲王。如果可以咱们最好是把曹家给争取过来。” 胤禟更诧异了,因为诧异他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疼的他龇牙咧嘴。 “八、八嫂,你、你想通了?” 八福晋一头雾水,她先是埋怨,“老九你都多大的人了,都不能小心点。” “还有,你说什么想通了?我承认我是脾气不好,但这并不代表我笨好吧。” 胤禟喝了些水漱口,等舌头没那么疼他才小心的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八嫂你主动提拉拢曹家,难道不是打算让八哥纳了曹家的小姐么?” 八哥跟太子不一样,太子不缺儿子,曹家姑娘即便真的跟了太子,最后顶多也就是个妃子。可若是跟了他八哥,一旦曹家小姐生下阿哥,结局可就不好说了。 搞不好,曹家能混一个‘天子外家’。 如果他是曹家当家人,肯定会选择后者。 八福晋脸当即就黑了下来,她拔高声音,“老九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说要把那三个丫头弄到府上了?亏得你跟我还是打小的情分,你就这样见不得我好?” 八福晋明艳是个美人胚子,曹家和李家的姑娘同样不遑多让。比起八福晋的霸道,她们更加温柔似水,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而且曹家跟李淑真还不一样。如果八阿哥成了事儿,弘旺顶天被封个亲王,哪怕他是长子,也不可能被封为太子。 只要朝臣的眼睛不瞎就不会支持拥有外族血统的他。 曹家不一样,她们是包衣,是旗人,是大清人。如果她生了阿哥,朝臣们绝对会支持他上位的。 这是郭络罗氏不愿意看到的。因而她才会说老九见不得她好。 胤禟嘀咕:“那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把人拉拢过来,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 亏得他还以为八嫂终于想通了,原来是他想多了。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八福晋说:“我是说要拉拢她们,也打算是联姻,但没说要用胤禩啊。”她指着九阿哥,“这不是有你嘛。” “正好,那三个都是美人,也是你喜欢的类型。你收了不也一样。” 八福晋说的理所当然,胤禟只想给她一个呵呵。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撬开八嫂的脑子看看她在想什么。 是,他是喜欢美人,也不在意多弄几个美人去后院。八哥呢? 难道八嫂就没看到八哥后院子嗣凋零? 八嫂说阿灵阿更欣赏八哥。没错,阿灵阿是说过欣赏八哥的才华,但是他却拉拢过对方,当时对方什么都没说,只端起了茶杯。 从那一刻他就明白对方不看好八哥。 想想也是,八哥最让人诟病的不是出身,而是没儿子。 作为大清的忠臣,阿灵阿怎么会支持八哥呢? 他八哥也不是不知道症结所在,只是每次提起这个,他都沉默。 胤禟知道,八哥是担心八嫂有想法,他在意八嫂。 今日八嫂率先开口提这事儿,他还以为八嫂想清楚了,却原来是他太过奢求。 胤禟有些生气的灌下一杯茶水,任由茶水浇着他的伤口。过了一会儿,他才问:“八哥,这事儿你怎么说?” “我的建议是,曹家跟李家的姑娘咱们俩一人一个。” 胤禟觉得这是最好的法子,把曹家跟李家的丫头都弄到他们兄弟身边来,同时也让他们看到希望,能给他们卖力。 胤禟等了又等,胤禩就像是哑巴了一样,只低着头不开口。 胤禟哪能不明白他八哥的心思,他有些生气,“随便你吧,反正对那个位子有想法的也不是我。你们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就他八哥这个样子,皇阿玛能看得上才怪。 胤禟放下茶杯,气咻咻的走了。 第315章 出宫赴宴 类似圆脸丫头与雀斑丫头这样的对话,在皇阿哥后院响起。有人嗤之以鼻,有人面露深思,还有人跃跃欲试盘算着在太子没收房之前截胡。 一转眼到了六月底,十三阿哥嫡女的百日宴。 小格格出生的时间有些不凑巧,刚好是皇上南巡期间,因为皇上和几个皇阿哥、大臣不在,她洗三和满月都很简单。 皇上对小一辈十分疼爱,因而小格格百日宴,他直接发话让十三阿哥大办。除去皇阿哥、皇子福晋、太子和太子妃外,他本人也会参加。 皇上亲临参加孙女的百日宴,对十三阿哥来说是无上荣耀,不少人都惊讶于十三阿哥的受宠程度。 无他,除了太子家的明霞格格,皇上还是头一次参加个孙女的百日宴。这份待遇哪怕直郡王家大格格都不曾有。 大清早,石姝瑶收拾妥当带着明霞与弘晏几个准备出发。 看着紧跟在弘晀几个身后的曹雪鸢三人,她不动声色的挑眉。石姝瑶给明霞使了个眼神,明霞会意。 她大声道:“弘晏,你怎么把她们给带来了,别告诉我你要带着她们去十三叔府上。” 回宫的时候就带不带这三个人,明霞跟弘晏几个‘大吵了一架’。明霞坚持这三个人心思不纯,不准弘晏带着他们。而弘晏哥几个就像是被她们‘收买’了似的,对曹雪鸢三人很是喜欢,坚持要带她们回宫。 回到京城,亦是如此。明霞以前院都是男子为由把这仨人拘在后院,走哪儿都有人跟着。弘晏几个每日下了课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她们玩。 也不知三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弘晏几个一心想让她们贴身伺候。为了能把人弄去前院,还跟石姝瑶吵了嘴。 这让明霞更不高兴,看曹雪鸢更加不爽。 面对明霞的质问,弘晏道:“对,我就是要带她们去十三叔府上。怎么,不可以吗?” 看着再次为了自己吵起来的弘晏与明霞,曹雪鸢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得意。她心说小屁孩就是好忽悠,她不过展示了下自己,说话温柔了些,就把这几个小阿哥给笼络住了。 再看看板着脸脸上一丝微笑都没有的太子妃,曹雪鸢不由升起一丝同情。 生了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现在儿子不还是站在她这边,等过些时日她再拿下太子。太子妃?也不过只剩下这满身的骄傲罢了。 心中得意,面上曹雪鸢仍旧温柔小心,她眉头轻蹙,对着弘晏柔声说道:“二阿哥,您别跟明霞格格争吵,为了奴婢不值得。明霞格格不喜欢奴婢跟着,奴婢不去便是了。” 她越是这样说,弘晏越是不高兴。他挺着胸膛,“凭什么,你是我的奴才,我想带着谁就带着谁,何须他人过问。” 弘晏一副被宠坏蛮不讲理的样子。 石姝瑶皱眉呵斥:“弘晏,怎么跟姐姐说话呢?道歉。” 弘晏轻哼,把他扭到一边,拒不合作。弘琨几个还在旁边起哄,“额娘偏心,二哥又没做错为什么要给姐姐道歉。” “额娘自己说的,我们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那我们想带着哪个丫头出门不也是我们自己的权利。” 弘琨小嘴叭叭叭,单听这些话还很有道理的样子,石姝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极力忍着笑,喊了他的名字,“弘琨”。 弘琨撇撇嘴。石姝瑶假意揉揉眉心,心烦气躁的样子。 她道:“行了,不过一个奴才,带着就带着吧。明霞你也别多想。” 一家子做一口奴才,有一个丫头,自尊心极强的曹雪鸢只觉是莫大的屈辱。原本她还想着等自己得了宠,对弘晏几个好一点。现在…… 呵呵 她改变主意了,到时候她一定要让对方也尝尝当‘奴才’的滋味。 太子妃出行,又带着这么多孩子,她的阵仗一点也不小。主子奴才的坐了五六辆马车,这还不包括护卫。 曹雪鸢三人被安排在一辆马车,与她们仨坐在一起的还有以严肃着称的吴嬷嬷。 吴嬷嬷的手段她们是了解过的,太子妃的心腹且油盐不进。为免被吴嬷嬷抓住把柄教训她们,三个人上了马车十分老实的坐着,不敢乱动。 三人不知道,看到她们上了马车,明霞直接从石姝瑶的马车上下来上了中间第二辆,也就是弘晏他们哥几个的马车。 太子家的阿哥关系都极好,寻常出行也喜欢一起。皇上特意让人给他们做了辆宽敞的马车,以这辆马车的空间十个人都能坐得下。 明霞来了也不显拥挤。 看到明霞上来,弘琨凑上去笑嘻嘻问:“姐,我戏演的怎么样?” 原来,什么吵架、不和都是演的,那是特意做给曹雪鸢三人看的。 曹雪鸢也不想想,都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孩子,要多脑残才会不帮着自己的亲娘反而去帮着个外人。也就曹雪鸢自以为是,觉得他们是小孩子好拿捏。 实际上,皇家的孩子,即便是小孩子,也满是心眼子,演戏高手。 明霞伸手点点他的脑袋,没有回答。 弘晏开口:“姐,我可是按照大哥说的把人给带出来了,大哥那头真的都安排好了?跟你说,这些天为了计划,我整天像个白痴一样围着那仨蠢货转,恶心的都要吐了。” “大哥要是敢拖后腿,即便他是亲哥,我也是不会客气的。我一定会把这仨女人打包全部都送到大哥跟前去。” “我想,去伺候大哥,她们还是很愿意的。”弘晏可是都瞧见了,比起曹雪鸢盯上了他阿玛,曹雪鸢那个妹妹对大哥更有想法。 每次大哥过来,那女人就满脸通红的偷偷盯着他大哥看。 明霞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就不怕大哥日后给你穿小鞋?”就她大哥那些心眼,他若是想,只怕弘晏被卖了还笑呵呵给大哥数钱呢。 明霞敢肯定,弘晏真敢这么做,大哥绝对不会放过他。 害他倒不至于,让他吃点苦头是一定的。 想到自己大哥,弘晏打了个寒颤,他对着明霞讨好的笑笑:“姐,亲姐,你是不会告诉大哥的对吧?” “那什么,我也不是要怀疑大哥,这不是那仨个自以为是的太惹人厌了嘛。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嘴上说着是来宫里伺候我们的,实际上呢?” “明目张胆的带着个丫头入宫我就不说了。额娘不过是客气的问了句,她还真敢要额娘的丫头伺候。” “呵,你看咱们毓庆宫,有哪个奴才跟她一样需要伺候的?谭嬷嬷、白桃姑姑都没她摆的谱大。” 谭嬷嬷可是他们过世的玛姆留下的奴才,也是看着他们阿玛长大的,她在毓庆宫的地位可想而知。 白桃更不用说,从小跟额娘一起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 就这,人家做的也是奴才的活。额娘有个什么事儿,都是她们在管着。 哪里像江南来的这仨。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让宫女伺候着他就不说了,还动不动就撒银子‘赏赐’宫女。就她这番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呢。 弘晏可没忘,他们刚从江南回来的时候,后院的李佳侧福晋对着他额娘阴阳怪气。她为何敢?还不是这仨没脑子的弄出来的。不知情的李佳侧福晋误以为她们是阿玛心纳的小妾。 提起这三人,弘晏几个就一肚子火,偏偏为了大哥的计划他们还得忍着。 明霞也知道委屈了几个弟弟,她笑道:“好了,姐姐我知道你们委屈。放心吧,从今以后不会了。” “根据那些钉子传来的消息,大伯跟四叔那边一如既往,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不准备行动。十四叔那边是肯定会有动作的,大哥猜他看上的应该是曹寅的女儿,就是不知道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 “另外,八叔跟九叔那头也有可能行动。嗯,八婶儿的脾气你们也都知道,大哥说很大可能还是会让九叔出来顶包。” “这边就比较贪心了,他们似乎准备把曹家跟李家的都弄到手。” 明霞也没打算隐瞒几个弟弟,弟弟们年纪是不大,却都是懂事的,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弘晀直呼好家伙,“不愧是八叔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又当又立。” 明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弘晀,这话是你能说的,小心被额娘知道了。” 又当又立可不是好词儿,弘晀小小年纪敢说这话,传到额娘耳朵里是真的有可能吃‘竹笋炒肉’的。 额娘对他们好不假,却不会无条件纵容。小小年纪就说些荤词儿,这是额娘不允许的。 弘晀吐吐舌头,“哎呀,这有没外人,姐姐你别这么上纲上线嘛。” 在外头需要格外注意言行,私底下若还这样严谨,人生也太无趣了吧。 第316章 再见迎秋 一下车就见十三阿哥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亲自接待的她们。石姝瑶微微颔首就跟着十三福晋去了内院,弘晏自诩自己是大孩子,并不跟石姝瑶去内宅,而是带着弟弟们跟在十三阿哥身后。 石姝瑶并未阻止,她只是把吴嬷嬷拨过去照顾他们。临走时,石姝瑶嘱咐:“弘晏,今日你十三叔府上人多,你带着弟弟们乖乖的别给你十三叔惹麻烦知道吗?” 十三阿哥爽朗一笑,“太子妃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比他们先到的十阿哥也拍着胸脯保证会一直跟着他们。“十三弟,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你这个主人公可不能偷懒,弘晏几个还是交给我吧。” 别看十阿哥年岁不小,他仍旧是爱玩的性子,他跟这群侄子们相处的不错,相反跟兄弟们就有些一般。 不是他们感情不好,主要是兄弟们聚在一起有时候会谈论国事,这是他不擅长且不喜欢的。 与其尴尬的在那里坐着,还不如跟侄子们一起玩耍来的痛快。 弘晏几个对他这个十叔是真的尊敬,也喜欢跟他一起玩,不像他四哥家的,表面上恭恭敬敬,眼睛里却带着轻视。 把孩子交给十阿哥,石姝瑶还是放心的,她带着明霞跟十三福晋去了正院。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十三福晋家的小格格,小丫头长得不错,咿咿呀呀的喊着,很是可爱。 明霞依偎在石姝瑶身边,小声道:“额娘,妹妹长得好小啊。” 石姝瑶微笑:“你刚出生那会儿比妹妹还小呢。那时候啊,你才这么大点。”她伸手比划着。 她抬头看向十三福晋,问着;“十三弟妹,小格格长得真好,百日了,可有取名?” 皇上儿子多,儿子生的孙子孙女更多,他并不会给所有人都取名。有资格让皇上取名的只有各位皇阿哥嫡出的阿哥们,孙女里除了明霞以外也就直郡王家的大格格是皇上给取的名。 大格格,那是皇上第一个孙辈,地位自是不同。 剩下的,那都是他们自己爹娘的事儿。 一般情况,皇阿哥们会给儿子取名,格格们的名字是福晋的事儿。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格格取名,更多的还是大格格二格格的叫着,等到格格们成年被指婚的或许才会得到个封号名讳。 石姝瑶家的明霞早早地有了自己的名字,与她交好的诚郡王家嫡出的两个格格也都有名字,她便以为十三阿哥家的小格格也有了名字。 却不想,她对上的是十三福晋有些错愕的目光。十三福晋低头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紧接着摇头,用很是平淡的声音解释:“还没有。她前头的大格格如今也还没名字,我也不好给她取名。” 十福晋不解,“大格格不是侧福晋生的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庶出、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没名字就没名字,为何要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受委屈。 反正换做是她,她肯定会早早地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字的。 十福晋的问话看似很简单,却让十三福晋答不出来。 刚好此时又有奴才来报,“八贝勒福晋到,雍郡王侧福晋到。” 十三福晋赶紧出来迎接,十福晋赶紧坐在石姝瑶旁边,她小声问道:“二嫂,你说十三弟妹怎么想的?”自己的女儿都百日了还没名字,理由竟然是别人的女儿也没有。 石姝瑶看着她的背影叹息,“她大概是想做了个‘贤惠’的当家主母吧?你知道的,十三弟不怎么喜欢她,反倒是那位侧福晋十分得宠。或许她在这府里如履薄冰,这谁又能知道呢。” 十三福晋出自尚书府,是马尔汗的第七个女儿。虽然大清的女儿金贵,但女儿终归要嫁人,男儿才是继承家业的人。 马尔汗不缺女儿,缺的是儿子。往这方面一想,大致就能猜到十三福晋在娘家时过得什么日子。 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十三福晋的思想很难说不会长歪。 刚才她就发现了,十三福晋看向小格格的目光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温柔。太平淡了,平淡到就像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似的。 当然,石姝瑶也相信,毕竟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十三福晋也不至于苛待小格格。 十福晋对此嗤之以鼻,“那也太憋屈了,换做是我,后院那几个敢舞到我跟前,我定拿鞭子抽她们。” 说完她又摇头,“嗐,瞧我说的是什么话。我们爷跟额娘都是重规矩的,才不会让个妾室爬到嫡妻头上。” 十阿哥后院也有妾室,但是不多。除了早前教导他房事的宫女外,只有一个格格。同为女人,贵妃知道女人的苦,将心比心,她也不想给自己的儿媳妇添堵。 若非皇上暗示十阿哥后院女人太少,这个格格贵妃都不会给。 有贵妃的引导,十阿哥跟十福晋之间关系也能称得上是琴瑟和鸣。加上十福晋出身够高,所以她才理解不了十三福晋。 石姝瑶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八福晋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十三福晋就走在她后头,那瑟缩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她的小跟班。 看到这副场景的十福晋撇撇嘴,很是不屑。 八福晋进门看到石姝瑶跟十福晋,尽管不喜欢她还是过来给石姝瑶请安。坐下后,她开始找事儿,“听闻太子妃从江南带回来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没把人带来让大家伙瞧瞧?” “还有十三弟妹,本福晋听说十三弟也从江南带了个庶福晋来,不知道是哪位啊?” 八福晋还是那个八福晋,只要是跟毓庆宫有关的事儿,哪怕留个狗洞,她都能钻过去看热闹。 她以为石姝瑶会生气会变脸,却不想石姝瑶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仍旧是一脸温和的笑着。 “八弟妹倒是消息灵通,毓庆宫的事儿都能如数家珍,知道的这么清楚。若非本宫了解八弟妹的为人,还以为你在宫里安插了人手呢。” 一句话怼的八福晋面色难看。她刚想发作,就见石姝瑶冷清清的眸子看着她。八福晋一激灵,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差点忘了,这位的脾气可不好惹。 她也是气糊涂了,因为今早出门的时候,八阿哥过来跟她说,他想要得到曹李两家的支持。 八阿哥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 不就是让她想法子把那两个女人弄过来么。 还有老九,居然说什么,他只会要一个。他这是明摆着逼迫自己给胤禩纳妾呢。 八福晋心情不好,在看到石姝瑶后,固执的认为都是她这个罪魁祸首,若非是她弄来三个女人,她也不至于如此。 所以,心情不好的八福晋才会阴养石姝瑶和十三福晋。 石姝瑶敢当面怼她,十三福晋可不敢,她当即就吩咐人去请苏氏也就是迎秋。 如今的迎秋仍旧是那副娇弱的模样,她身穿月牙白的旗装,更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在座的除了石姝瑶,迎秋并未见过其他人,十三福晋只得给她引荐。最先介绍的就是石姝瑶,石姝瑶对她很是冷淡,一点也不像是有‘旧情’的样子。 她不但不热情,给人的感觉还很反感,并不想搭理苏氏的样子。 其他嫡福晋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毕竟只是个庶福晋,跟她们不是一路。 只有八福晋,等迎秋走到她跟前跪下,她伸手抬起对方的脸蛋,啧啧出声,“果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胚子,也难怪把十三弟迷成这样。” 她转头又去看石姝瑶,“太子妃,不知您带回来的三位是否也是这般模样?”狗改不了吃屎说的就是郭络罗氏这种人,才过了多大会儿,她又开始撩拨石姝瑶。 石姝瑶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八弟妹想知道?放心,会有机会的。” 都到了这会儿,她隐约也能猜出弘曦他们的打算了。而以老八跟老九的性子,是最有可能中招的人之一。 就算不是,就凭老八福晋这态度,她也得给老八送一个。 等人进了八贝勒府,八福晋可不就知道了么? 郭络罗氏内心一颤,她总觉得太子妃那一眼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 莫非她看穿了自己等人的计划? 不,怎么可能呢。 她很确定这件事并未跟别人提起,就是她身边的心腹嬷嬷都不知道。 觉得自己被石姝瑶吓到的八福晋有些恼怒,她看着迎秋说:“我听说这位苏庶福晋也是伺候过太子妃的,太子妃这样也不怕十三弟妹恼了你。” “还有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怎么说也是十三弟的养母,您这样……” 石姝瑶开口打断她,“八弟妹也说是听说了,须知三人成虎。本宫当初是曾照顾过苏庶福晋一些时日,不过那都是皇阿玛的意思。” “至于她跟十三弟么,” “是十三弟自己去跟皇上请的旨。” 她眯着眼睛看向迎秋,只看得迎秋浑身打颤。 她知道自己那样做不地道,但是她并不后悔。 迎秋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自己之所以落得那个下场,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够。如果她是官宦之女、贵族之后,谁敢如此对她? 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她就努力往上爬。 原本她是想好好表现争取能被安排到大官家里头,后来听闻皇上南巡,她才改变主意。 第317章 谁算计谁(一) 十三福晋心里很是苦闷、酸涩,她听得出来八福晋是故意的,对方在挑拨离间。她并不想跟八福晋对上,但也不想得罪太子妃。 别看十三福晋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实际上她看的比谁都清楚。 太子的地位牢不可破,除了皇上的宠爱,他本人也有手腕本事,加上弘曦阿哥。 权衡之后,她小声解释:“八嫂误会了,这事儿跟太子妃娘娘没关系。太子妃娘娘也早就跟我解释过了。” 她没说谎,皇上回京第二天,太子妃就跟她提了苏庶福晋的事儿。她也从其他人那里了解过,太子妃没说谎。 不仅如此,南巡的时候,太子妃还曾数次阻止十三阿哥跟苏庶福晋见面,斥责他们。是十三阿哥自己多情,怨不得别人。 十三福晋的话让八福晋很没面子,她冷哼一声:“不识好人心,活该你不得十三弟喜欢。” 石姝瑶砰的一声放下茶盏,厉喝一声:“八弟妹。身为皇子福晋,你若是不懂如何说话,本宫不介意代表皇阿玛跟老祖宗教教你。” 她是太子妃,是有资格教育皇子福晋的。 今天是小格格的好日子,她不想跟老八福晋争辩,哪知对方越来越过分。 说别人不得丈夫喜欢是活该,这话也是她一个当嫂子能说的。 她以为老八就是什么好东西?真应该让她也尝尝被丈夫忽视的滋味。 这样想着,石姝瑶低垂眼眸, 【石姝瑶:奚瑛姐姐,这个郭络罗氏嘴巴太臭、太气人了,不知你可会炼制这样的符咒?让她也尝尝这滋味。不用太久,一两个月足矣。】 【奚瑛:这个简单。】说完她就给石姝瑶发了个红包。 石姝瑶直接领了,待到宴会开始她往外走的时候故意蹭了八福晋一下,顺手把符咒贴在她身上。 这个符咒可以迷惑老八,不论郭络罗氏做什么,在老八眼里都会是他最厌恶的样子。 时限不长,只有三个月。 以郭络罗氏的性子和对老八的在意,三个月对她来说绝对是很大的煎熬。 另外她又给白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待会儿去找吴嬷嬷,让吴嬷嬷想法子把曹雪鸢引到老八身边,顺便给把符咒也给曹雪鸢贴上。 自从猜到弘曦的打算,她就一直准备着。 来之前她给吴嬷嬷几张符咒,这个符咒跟八福晋那个不一样,它会让中咒的人深深爱上自己看到的第一个男人。 给吴嬷嬷这个,并不是她早就存了害她们的心思,而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之所以选择曹雪鸢也是因为这姑娘比其他两个更有功利心。自打入宫,曹雪鸢一直暗中打听太子的喜好、生活习惯,为了能偶遇太子,她每日都要去给自己请安。哪怕自己制止,她就跟听不懂似的,仍旧我行我素。 曹雪鸢有野心,哪怕没有弘晏的算计,她也会想方设法的跟来。 因为,毓庆宫是她的地盘,在毓庆宫曹雪鸢根本就没办法接近太子。 今日,是她唯一的机会。 同样的,今天也是她的机会。 白桃前脚刚走,明霞就走了过来,她道:“额娘,我去前头看看大哥跟阿玛来了没有。” 石姝瑶蹙眉,“前头这会儿正乱呢,你一个姑娘家去做什么?你若想知道情况,让奴才跑一趟就是了。” 明霞是太子唯一的女儿,这两年随着明霞长大,她明显感觉到有不少人都在打明霞的主意。她们也不会明说,只是对待她跟明霞热情的过分,话里话外探听明霞的喜好。 十三阿哥嫡女百日,朝中王公大臣肯定会来,她担心又不懂事儿的冲撞了明霞。 明霞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她轻轻扯着石姝瑶的衣袖撒娇,“哎呀,额娘,我又不走远,就在前面垂花门那儿跟大哥说几句话。” 八婶儿居然敢阴阳她额娘,作为额娘的小棉袄,明霞可不准备就这样算了。 大哥不是要给那三个女人找下家么,她看也不用费心了,直接都给八叔得了。皇玛法没少为了八叔后院的事儿唉声叹气,她这样也算是帮了皇玛法。 明霞执意要去前院,就是去找她大哥告状的。 阿玛从小就教育他们,额娘性子太善良软绵,他们要保护额娘。明霞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石姝瑶最受不得女儿撒娇,她无奈道:“那好吧,你多带点奴才,一定要注意安全。” 明霞欢快的走了。寻来弘曦哥几个,把刚才发生在后院的事儿告知他们。脾气最暴躁的弘旻当即道:“什么,她敢欺负额娘?等着,看小爷怎么收拾她。” 弘旻是所有人里长得最像康熙的人,他也是除了弘曦外最得宠的孙辈。这么说不太准确。 皇上与其说疼爱弘曦不如说看重更确切,他是把弘曦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弘旻不同,他对待弘旻就是无条件的纵容,是毫无目的的喜欢和疼爱。 因为皇上的纵容,弘旻在宫里那就是个小霸王,谁都不敢惹。这也导致他脾气比其他人都暴躁,没耐心。 太子说过他几次都被皇上阻止了。 在皇上看来,弘旻不是弘曦不需要那么努力,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好。即便最后他没什么本事,他也会给弘旻留下足够他富足一生的财富。 好在弘旻脾气不好归不好,他从不会主动惹事。 “回来,”弘曦一句话,抬起脚步准备找茬的弘旻脚丫子顿在半空。 他不情不愿的瘪瘪嘴,嘀咕,“大哥,咋地,你还是不是咱额娘的儿子了,咱额娘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准我去给额娘出气啊。” 弘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大哥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只要他大哥不笑,他就害怕。 弘晏敲了下他的脑袋,“笨。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长辈,你这样去找事儿,回头还不得被八叔抓住把柄指责咱阿玛跟额娘?” 弘旻粗声粗气道:“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没你们聪明,你们说。” 弘晏没有开口,而是看向明霞跟弘曦,“姐,你的意思?” 明霞冷笑:“她不是说十三婶儿不得宠活该么,咱们就给八叔找几个温柔贴心的小妾,让她也尝尝滋味。” 弘晏几个齐齐点头,心说不愧是他们一母同胞的亲姐,想的跟他们一样。 弘晏拍着胸脯,“这事儿交给我,正好先生昨日夸了八叔学问好。” 以学问的名义去找八阿哥,把他约出来,就算事后八叔察觉到不对也怀疑不到他头上来。 也该弘曦他们成事儿。 在弘曦他们准备算计曹雪鸢三人的时候,老八、老九跟十四同样也在算计她们。 八阿哥终究难以抵挡皇位的诱惑,思考良久,他最终还是同意了九阿哥的主意,决定纳曹家女为妾。 曹李两家来了三个女人,他跟老九商量好了,他纳年纪最大的曹雪鸢,李烟给老九。这样曹李两家都会为他所用。 至于剩下的那个曹家二小姐,他们决定留给十四,算是感谢十四的付出。 八阿哥不知道这一切都有弘曦的算计。在他们的认知里,这都是十四用激将法算计来的,十四同样在打她们的主意。 所以作为感谢,他们给十四留了个女人。 双方都有意,事情很顺利就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吴嬷嬷看着贴在八阿哥身上面色煞白的曹雪鸢,她冷着脸道:“八阿哥,这是毓庆宫的奴才,还请您交给奴婢吧。” 说着她就上前把曹雪鸢扯出来,在扯曹雪鸢的时候,她不着痕迹的把符咒贴在八阿哥身上。 吴嬷嬷不是石姝瑶,在得知八福晋做的事情之后,她根本没打算听石姝瑶的给曹雪鸢下咒。在她看来,只要曹雪鸢跟八阿哥有了什么,她注定是八阿哥的人,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八阿哥,他才是八贝勒府的主人。也只有他移情别恋,才会让八福晋得到深刻的教训。 至于,八福晋可不可怜,在吴嬷嬷看来那都是她自找的,是活该。 主子还是太心软,不过没关系,还有她这个奴才呢。她会为主子好好把关。 把符咒贴在八阿哥身上后,她不着痕迹的躲在曹雪鸢身后,尽量让曹雪鸢暴露在八阿哥眼皮子底下。 八阿哥本就是冲着曹雪鸢来的,吴嬷嬷把人拉走,他下意识就去看曹雪鸢。这一看顿时惊为天人,只觉得那姑娘真是美的让人心跳都停止了。 胤礽他们来的时候就见八阿哥直勾勾的盯着曹雪鸢看,他当即就怒了,“老八,你好大的胆子。” 老八这王八蛋居然敢对他儿子身边的女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当真是不要脸。 太子先声夺人,八阿哥回神,他道:“太子殿下误会了,事情并不是您看到的这样。” 胤礽指着浑身湿漉漉的曹雪鸢,又指指老八,“不是孤看到的这样,你当孤眼瞎,你敢说你刚才没有盯着这个女人瞧。” “你那眼神活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人衣裳扒干净。你居然跟孤说‘事情不是这样’?” 第318章 谁算计谁(二) 太子这话说的十分露骨且毫不留情面,就连直郡王也以规矩着称的雍郡王四阿哥都紧皱了眉头。 因为他们都发现了,太子那话虽然难听,却是实情。 都是男人,老八看人的眼神他们都懂。 现在的老八毕竟是‘自己人’,直郡王不得不开口:“老八、老九,既然你们说事情不是这样,那好,我给你们个申辩的机会。” “当着众人的面,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几个女人,如果我没记错是太子妃的人吧?怎么好端端跑到前院来了。” 刚开始直郡王不是没怀疑过太子,随后他就掐灭了自己的想法。 这三个人的背景他很清楚,也明白她们背后代表的意义。如果他是太子,就算自己不要,也会安排给自己的心腹、下属,是绝对不会推给‘敌人’的。 现在,三个女人落水分别被三个皇阿哥救上来,若说里头没有猫腻他是不相信的。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是谁的算计? 想到这,狐疑的目光又看向旁边的老四。莫非是他? 直郡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他心里,三人被太子妃带回宫,不管跟了谁,那都是太子的人。而皇阿玛居然没反对,那说明他是希望曹寅支持太子的。 如此,太子的势力又壮大,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直郡王自己清楚,他确实有想过破坏太子势力的打算,只是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动手机会。 除了他,以及前些年就被皇阿玛厌恶的老八,对皇位还有想法的就是老四。 老八自打那件事以后收敛了很多,现在全心跟着自己做事,等同于是自己人。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曹家这个丫头八成要入老八的府邸。 如此,等同于给自己增加了人脉。同时也会让自己跟太子对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跟太子争斗,便宜的是谁? 弘旻嚷嚷起来,“大伯,您可别瞎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仨分明是我们兄弟的丫头。这回也是跟着我们来的。” 弘旻只是不喜欢动脑子,不代表他没脑子。他们兄弟的丫头跟额娘的丫头可不一样,这一点得搞清楚。 直郡王挥手,“我不管她是谁的人,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弘旻小声嘀咕;“不想知道,还问她们怎么跑过来了,这不是自相矛盾。” 直郡王瞪了弘旻一眼,弘旻立刻跑到太子身后,他对着直郡王做了个鬼脸。 把弘旻挡在身后,太子面色不善的看向直郡王,“怎么,大哥打算以大欺小?”弘旻也没说错啊,明明是大哥先问,弘旻才回答的。 大哥若想欺负他儿子,也要问问他答不答应。 被胤礽父子一耽搁,八福晋从后宅气咻咻的冲了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以太子妃为首的皇家福晋们。 八福晋冲到人前直接骂道:“哪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勾引胤禩?”她指着吴嬷嬷怀里的曹雪鸢,怒骂:“是不是你?” 她是知道八阿哥计划的,在她的认知里人是要进老九府邸,可就在刚才,有奴才说八阿哥跟九阿哥‘救了’两个姑娘。 现在的情况是,老九怀里搂着个吓傻的姑娘(李烟),十四铁青着脸搂着个姑娘(曹二小姐曹雪蝶),再结合刚才的话,剩下那个浑身湿透的姑娘就是‘勾引’八阿哥的。 她越想越生气,抬手就要扇曹雪鸢耳光。 吴嬷嬷还未动作,八阿哥率先出手拉了曹雪鸢一把,他把人护在了身后。 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八福晋惊声尖叫:“胤禩,”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胤禩会保护别的女人,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代表着什么,八福晋不愿意去想。 看着眼前的闹剧,石姝瑶紧皱着眉头呵斥,“够了。八弟妹你好歹也是皇家福晋,当众吵吵闹闹如同疯妇,成何体统。” 石姝瑶开口让她找到宣泄口,她指着石姝瑶,“是你对不对,是你算计我。贱人,我跟你拼了。”说着她就要去抓石姝瑶。 太子当先站在石姝瑶面前,抬脚狠狠地踹过去。“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以下犯上辱骂太子妃?” 阴狠的目光看向八阿哥,他嘴角挂着冷笑,“这件事孤不会就这么算了,裴安年备车回宫。孤要让去找皇阿玛。” 太子说走就走,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弘曦、诚郡王等紧跟其后。他们都清楚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三位皇阿哥跟曹李两家,是不可能善了的。 石姝瑶没有去看被太子踹翻在地的八福晋,她对着十三阿哥跟十三福晋歉意道:“今天这事儿实在是对不住,待到皇上查出真相,我在毓庆宫做东,给十三弟跟十三弟妹赔不是。” 说着她还从手腕上退下个血红的玉镯放在十三福晋手上,“这个就当是我给小侄女赔罪的,十三弟妹别嫌弃。” 她给十三福晋的玉镯是极品血玉手镯,像这样的手镯价值不菲,整个大清也没有几对,是石姝瑶比较喜欢的镯子之一。 十三福晋有些受宠若惊,她连连摆手,“太子妃客气了,这件事跟您没关系,我不能收。” 她看出来了,今日摆明了是有人在算计太子跟太子妃,她家比较倒霉,被人选为场地。她跟太子妃同为受害者,她怎么能要太子妃的东西? 石姝瑶不由分说,十三福晋不知道,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应该是多方势力一起努力促成的,她不清楚具体都是谁,但其中一定有她家几个小家伙的影子。 说她虚伪也好,他们搅乱了十三弟妹的宴会是事实,给些补偿,她也能心安些。 十三阿哥嫡女百日宴,毓庆宫三位宫女集体落水被八阿哥、九阿哥以及十四阿哥所救的事情很快就传进宫里,康熙得知此事震怒。 彻查之下发现始作俑者居然是十四阿哥。十四不知从哪里听来传言,曹李两家打算把女儿送给太子做妾。 为了得到曹李两家的人脉支持,他先是故意用言语激怒弘旻,让弘旻在十三阿哥嫡女的百日宴上带上曹雪鸢三人。 之后他又收买十三阿哥府上的奴才,让她们想法子把这三个丫头推进水里,然后他再去把人救出来。 六月的天,大家穿的都很薄,他救人是善举,却也算是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到时候他再去皇上那里请求赐婚。 一切顺理成章。 但他没想到,老八跟老九恰好经过,听见呼救声,两人快他一步救了曹家大小姐跟李烟,反而给他这个始作俑者留下了曹家的小女儿。 曹雪蝶虽说也是曹寅的亲生女儿,论受宠程度远远不及曹家大小姐,而且她的年纪太小,今年才十二,根本无法在近期圆房。 这完全不符合十四本来的计划。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曹雪蝶费劲起力扑腾到他身边,死死的缠住了他。不得已,十四只能把人救上来。 也就是后来大家看到的那一幕。 八阿哥跟九阿哥来的太凑巧且目标明确,十四不是笨蛋,那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从黄雀变成了螳螂。 康熙训斥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把老八跟老九拉下水。 八阿哥只喊冤枉,他表示自己跟老九真的只是路过。至于说救人,当时确实没想那么多,他们是胡乱救的。 所有人都清楚老八说的话不可信,他八成说了谎。只是老八做的很是隐秘,他们找不到证据。 没有证据,只能把这件事归结为意外。 至于说弘曦几个,直接深藏功与名。 在大家眼里,毓庆宫被算计、被抢人,是值得众人同情的可怜之人。当然,除了毓庆宫外,举办宴会的十三阿哥一家也很可怜。 成功阴了以智慧着称的老八、老九等人,弘旻几个很高兴,接下来几天他嘴角都是翘着的。 康熙看不下去,他轻咳几声,“弘旻啊,你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瞧瞧你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头去了,也说给皇玛法听听。” 康熙在所有皇子身边都安插了人手,他们府邸发生的事情瞒不过自己的眼睛。先前弘曦让人去散布传言,他就知道了,只是他很好奇弘曦几个想做什么,且弘曦也没害人,便没有去管。 再后来,曹家丫头落水被救,康熙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他并没有怪罪弘曦。 弘曦并非只在老八他们三个的府上传出流言,最后上当的却是他们三个。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们本就心怀不轨,对那三个丫头有所图。 即便没有弘曦传出来的流言,假以时日,他们也抵挡不住权利的诱惑,选择出手。 弘曦不过是把他们的欲望放大而已,何错之有? 甚至,康熙对弘曦的行为颇为欣赏。 用三个丫头,试探出‘敌人’,最后还能全身而退,这份心计手段…… 大清后继有人了。 他本不想挑破此事,谁让弘旻太过得意忘形呢。他没忍住。 第319章 赐侧福晋 曹寅跟李煦是康熙的心腹,这件事‘严格’说来他们也是受害者,因而在‘查明真相’后,康熙直接下旨:册封曹雪鸢为八贝勒侧福晋、李烟为九贝子侧福晋、曹雪蝶为十四阿哥侧福晋,三人分别于十月完婚。 随着圣旨下达的还有让三人搬出毓庆宫的消息。 如今她们已是板上钉钉的八、九、十四侧福晋,再住在毓庆宫有些不合适。康熙直接把三人分开,分别送到她们未来婆婆居住的宫殿。 曹雪鸢被送往延禧宫良妃处,李烟则跟着宜妃暂住翊坤宫,最小的曹雪蝶被德妃的人接走。 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只等着到日子成婚。 毕竟主仆一场,三个人走的时候石姝瑶让人赏赐了些东西作为‘添妆’。她给的东西并不多,华而不实,让大家一看就能明白太子妃不高兴。 想想也是,毕竟是弘晀几个小阿哥的侍女,结果却跟皇上的儿子有了首尾,换做旁人也高兴不起来。 曹雪鸢与李烟规规矩矩的道了谢,只有曹雪蝶似乎不服气,她并不想离开毓庆宫。 跟姐姐不一样,她想要的只是做人上人,加上她年岁小,也并非太子不可。在发现太子对她没意思的时候,她就把目光转向弘曦身上。 比起太子,与她年龄相仿的弘曦更轻易赢得她的芳心。 因而,她在回京以后比姐姐们都要老实本分,对太子妃更加恭敬。 原本她还想着日久见人心,总有一日她能让太子妃看到她的好。哪知居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姐姐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她觉得自己都是被姐姐给连累了。若非姐姐想要在十三阿哥的宴会上搞事情,她们也不会被算计。 无论姐姐们得到怎样的下场,那都是活该,是她们应得的,只有自己最无辜。 她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开口求太子妃留下她,可是自打从十三阿哥府上回来,太子妃从未召见过她们,就连她们的住处外头也都被五大三粗的婆子给守着。 这是自那日后她们第一次走出房门,却没想到迎来的是皇上的圣旨。 曹雪蝶想哭。 石姝瑶可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她只要知道自己终于把这三个祸害送走了就行。不管是想要勾引她男人还是儿子,她都不允许。 所以,这三人是非走不可的。 示意白桃给前来宣旨的公公打赏个荷包,她对着三人道:“毕竟主仆一场,谭嬷嬷、赵嬷嬷你们代替本宫亲自送她们过去吧。” 她把谭嬷嬷等派了出去唯独留下了吴嬷嬷,因为她有话想要问吴嬷嬷。 就在刚才,她终于发现了怪异的地方,得知被赐婚八阿哥,曹雪鸢并未表现的很激动、羞涩。这可不像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姑娘应该有的表现。 她对自己的符咒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符咒没错,那就只能是别的地方出现了偏差。 她又想当日八福晋要打曹雪鸢,老八的举动。 答案呼之欲出,不过她还是想要问一问吴嬷嬷,她得证实自己的猜测。 屋内只剩下自己跟吴嬷嬷两人,她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嬷嬷很干脆的认错,“主子猜测的没错,奴婢并未把您给的东西用在那曹雪鸢头上。主子,奴婢知道您心地好,但在这皇宫心软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咱们不主动害人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一味地心软,只会让人觉得您好欺负,不把您放在眼里。” 八福晋为何敢屡屡对太子妃不敬?在吴嬷嬷看来就是因为太子妃给人的感觉太好欺负了。换个人你看她敢不敢? “奴婢是您的人,有些事儿您不愿意去做,奴婢给您做,将来就算皇上查出来,奴婢也会一力承当。” 本就是她自作主张,如果真的有事儿,她不会连累主子。同时她擅作主张,也愿意接受主子的惩罚。 石姝瑶叹息一声,她亲自走上前把吴嬷嬷扶起来,“嬷嬷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要惩罚你的意思。”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般人善,只是咱们都是内宅女眷,与曹雪鸢比起来八弟更难以接触罢了。他可不像曹雪鸢,聪明的很。” 这是她的心里话,若非她没有信得过的人手,她早就把这符咒贴在老八身上,让八福晋切身感受一下被抛弃的滋味了。 吴嬷嬷站起来,她赞同道:“也是赶巧,当时八贝勒刚好还搂着那曹雪鸢,奴才也是灵机一动。” 石姝瑶抿唇轻笑:“嬷嬷,你这灵机一动可是弄出一场大戏,瞧着吧,日后这八贝勒府可是越发热闹了。整日为了女人争风吃醋的,就是不知道老八还有没有心思去想那个位子。” 吴嬷嬷摇头,“娘娘您莫要小看了男人的野心,”虽然娘娘有诸多离奇的手段,但她并不认为能让八阿哥连大业都忘了。 石姝瑶却有不同意见。她也知道老八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但别忘了还有八福晋啊。以八福晋的小心眼、闹腾劲儿,她会放过曹雪鸢。 八福晋是嫡福晋,她想要收拾曹雪鸢有的是法子。老八对曹雪鸢‘情根深种’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他越是维护,八福晋就会越生气,闹腾的越发厉害。 如此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后宅的事儿都忙不过来,老八哪还有精力去想着别的? 石姝瑶是了解八福晋的,这位的醋劲儿不可谓不大。她这头刚把曹雪鸢几个送走,隔日八福晋就入宫请安了。 她直接去了延禧宫后殿良妃居住的地方。 良妃看到她本来还挺高兴,她正准备跟八福晋说些什么,就见八福晋越过她径直往屋内走去。 “曹氏那个贱人呢?让她给我滚出来。” 八福晋气势汹汹,良妃被吓得直哆嗦,她赶紧让人去喊了曹雪鸢。 或许年长两岁的关系,曹雪鸢比妹妹更能认清现实。那日八阿哥把她从水里救出来,她就猜到自己会面临什么。 因而得知八福晋要见她,她并没有多想,直接跟着宫女就来了。 曹雪鸢对八福晋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脾气暴躁,这次来恐怕也是找茬的。她并不想现在就跟八福晋对上,所以她姿态放的很低。 可惜,她终究还是不够了解八福晋。这是个霸道、护世的女人,她把八阿哥看成自己的所有物,任何人不得染指。 不论是谁,不论因为什么而跟了八阿哥,她都不会允许。更别说那日八阿哥还在众人面前维护了她。 就凭这一点,八福晋就饶不了她。 慢悠悠踱步到跪着的曹雪鸢面前,八福晋蹲下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曹雪鸢与之对视。她手指在曹雪鸢下巴上来回摩挲,眼里满满都是恶意。 “听说你叫曹雪鸢?” 曹雪鸢被她捏着下巴无法回答。 八福晋又道:“好大的胆子,本福晋问话,你居然敢不回答。”说着她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曹雪鸢被捏的痛苦不堪,她长这么大一直被捧在手心里,即便是被送去伺候太子妃那些事日也从未受过委屈。被人这样对待还是头一回。 看着曹雪鸢痛苦的样子,良妃壮着胆子上前,小声说道:“雪、雪绒,你、你捏着她的下巴,她、她没办法回答。” 八福晋使劲儿扔下曹雪鸢,她站起来目光直逼良妃,吓得良妃往后退了两步。 八福晋不高兴道:“雪绒也是你叫的?还有,我有问你吗?还是说你跟胤禩一样都更喜欢这个女人,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我给她腾位置?” 她越说越生气,这一刻她把对八阿哥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到良妃身上。 良妃疯狂摇头,“不,不是的,我、我没有。” 她是对温柔的曹雪鸢比较有好感,但她从未想过要让八福晋给曹雪鸢腾地方这件事。别说她,她相信胤禩也从未有过这个想法的。 不是因为多爱,而是因为大清的规矩。 大清从未有过侧室扶正的先例,看雍郡王就知道,即便雍郡王府瓜尔佳侧福晋出身够高,皇上也没有开口。 八福晋冷哼,“你最好没有。” 吓住良妃,她转头又准备去收拾曹雪鸢。八福晋居高临下的看向曹雪鸢,“你这名字,本福晋很不喜欢,从今日起你就叫、叫弄月。抚琴弄月一听就知道是奴才。” 曹雪鸢脸色一片苍白,抚琴是她从曹家带来的大丫头的名字,现在八福晋给她改名弄月,还说跟抚琴很配。 这是羞辱。 显然,八福晋并不准备给曹雪鸢反驳的机会,她这语气更像是通知。 改完名儿,八福晋指着跪在曹雪鸢旁边的抚琴冷笑,“把这个奴才给本宫扔回内务府。本福晋可不是太子妃那个窝囊废,奴才就是奴才,哪还有让人伺候的道理。” “你放心,本福晋也不是不讲理的,什么时候咱们的曹侧福晋过了门,人,本福晋自然会再给你送回去。” 八福晋心里清楚,皇上都下了旨,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她闹翻天也不会改变。曹雪鸢她暂时不能动,那就先拿她身边的丫头开刀。 第320章 不甘,闹事 她可是听说,这个叫抚琴的丫头是跟曹雪鸢从小一起长大,也颇有才情呢。 抚琴震惊的抬起头,对上八福晋狠毒的目光,她扑通跪在地上。“八福晋饶命,求八福晋开恩。” 郭络罗氏不为所动,她语气凉薄:“饶命?内务府又不是什么豺狼虎穴,不过是让你去暂住些时日,何谈饶命?” “还是说你看不起内务府?” “哼,远的不说,咱们良妃娘娘就是出自内务府,你看不上内务府,是不是说也看不上良妃?” 八福晋这话可够毒的。良妃再怎么样也是皇上亲封的妃子,抚琴不过是个包衣宫女,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说看不起良妃。 “八福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抚琴?” 她身边只有抚琴一个奴才,若是真让八福晋把抚琴送走,自己在这宫里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可能放弃抚琴的。 曹雪鸢心知肚明,八福晋此举无非就是冲着她来的。 说什么,她只是个奴才不配人伺候。 皇上赐婚的圣旨都下了,她是板上钉钉的八贝勒侧福晋,有个人伺候怎么了?就在昨日,她刚刚搬来的时候,延禧宫主殿的惠妃娘娘还问她需不需要在拨个人过来伺候呢。 惠妃娘娘都没把她当成普通奴才看,八福晋凭什么? 不过是想要找个借口欺负她罢了。 八福晋冷笑:“哟,你终于舍得开尊口了?本福晋还以为皇上给我们爷寻了个哑巴呢。” “本福晋想怎么样?让我好好想想?”她摆弄了一会儿手上的指甲套,欢快的开口,“想到了,你现在就给我去外面跪着,跪足三个时辰,本福晋就放了她,你看如何?” “记得要跪在后殿正门口哦。” 七月骄阳如火,此时刚好是巳时中,往后的三个时辰分别是午时、未时和申时,恰好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八福晋让曹雪鸢顶着个大太阳跪三个时辰也不怕本人热的中了暑。 良妃心中着急,她有心替曹雪鸢说几句好话,又怕自己说得越多八福晋越生气,到那时倒霉的还是曹雪鸢。 她着急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心中不断地祈祷,祈祷能来一个制得住八福晋的人。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外头忽然有人唱道:“八贝勒到。” 却是胤禩得知八福晋入了宫,担心他找曹雪鸢的麻烦,急匆匆赶了来。 良妃跟曹雪鸢主仆二人紧跟着松了口气,只有八福晋面色越发难看。八福晋只觉得心中悲凉,胤禩他果真是变了心啊,说什么只是为了曹家的势力,得知自己入了宫,就巴巴的跑来。 这是怕自己伤害了他的心肝宝贝吧。 进得屋来,胤禩第一个去找曹雪鸢,发现人跪在地上,他紧跟着皱紧眉头。然后他才去看郭络罗氏。 胤禩质问:“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何必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八福晋露出个悲凉的笑容,她反手指着自己,“我为难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为难她了?还是说在你心里,我连接受她请安的资格都没有了?” 说到这里,八福晋挺直脊梁,她努力绷住让自己别哭出来。“胤禩,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嫡福晋,别说她现在还没过门,即便过了门,她也得给本福晋晨昏定省。” 说完,八福晋用力推开胤禩,直接跑了出去。她怕自己再不走会当着他的面掉眼泪。 纵容八福晋有诸多不是,她爱八阿哥的心是真的,为了八阿哥她可以做任何事,只除了把他让出去。 这不是八阿哥第一次为了别的女人呵斥她、误会她,却是最让她伤心难过的一次。 耳边忽然想起多年前,胤禩因为李淑真跟她吵架,给她下的保证书。 他说,他的福晋只有她一个,他最爱的也只是她,其他人不过都是大业需要。他保证不会在负她。 她信了。 今日再看,她只觉得荒谬。男人啊,果真是靠不住的。 可她就是喜欢他。 八福晋甚至在想,只要胤禩过来找她,她就原谅他这一次。 但这回她失望了,八阿哥并没有追出来。 他只是平静的看了外头一眼,紧接着把还跪在地上的曹雪鸢拉起来。他声音温和:“对不起,雪绒她自幼在安亲王府长大,被府上的人给宠坏了,回头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嗯,不管她今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让人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后面这五个字他没说出口,但他相信曹雪鸢会懂。 胤禩长得不错、温润如玉,此时他又刻意放缓了语气跟曹雪鸢说话,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只说的曹雪鸢心头小鹿乱撞,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好在她还没彻底失去理智。 “八贝勒言重了,八福晋并未对我做什么,还请您不要生她的气。我也是女人,我能明白八福晋的心思,她只是太在乎你了。” “我没什么的。倒是八福晋,我看她刚才的样子很难过,要不您去看看?” 若石姝瑶在此,肯定会赞一句:好一招以退为进、委曲求全。曹雪鸢这番作态别说已经爱上她的胤禩,换个人也会觉得她深明大义,对她好感倍增。 胤禩本来不想去的,已经被符咒影响心智的他只觉得郭络罗氏活该。她之前一直在欺负别人,他一直伏低做小的道歉,如今也应该让她受点教训,免得她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良妃也跟着劝道:“雪鸢说得对,你去瞧瞧她吧。这里有我呢,我会照顾好雪鸢的。” 良妃内心也不是很喜欢八福晋这个霸道的儿媳妇,只是她更为理智。皇上把郭络罗氏指婚给了胤禩,那就是她的儿媳妇,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既是嫡妻,她就应该给对方面子。 再一个,如果今日不能哄好郭络罗氏,她也怕对方会记恨雪鸢。胤禩不可能一直留在后院保护雪鸢。若雪鸢真的被记恨上,那…… 只是这话她不好当着 雪鸢的面说。 ### “额娘,额娘,听说了吗,八叔为了曹家那个丫头跟八婶儿吵起来了。”人还没进屋,弘旻那个大嗓门就传了进来。 石姝瑶无奈的扶额,待看到人,她道:“弘旻,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说话做事都给我注意点。”那老八的笑话是他一个当侄子的能看的,你看就算了,还大声的嚷嚷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幸灾乐祸? 弘旻摸着脑袋嘿嘿直笑,他对着他额娘恭维,“我这不是相信我额娘的手段么。在额娘的治理下我就不信这毓庆宫除了咱们自己人,还有别人安插的钉子。” 别人都说她额娘太温柔,像个面团,没有啥主意。弘旻却不觉得。 瞧瞧他大哥就知道了,整个一腹黑芝麻包。在弘旻的眼里,大哥可不像阿玛。 大哥是阿玛跟额娘的儿子,不像阿玛,自然就像额娘了。 他敢保证,额娘也就看着软绵,真要是把她当做小绵羊欺负,绝对会被她吃了的。 他就是幸灾乐祸怎么了?谁让八叔跟他阿玛抢东西,还算计他们来着。 好不容易扳起来的脸瞬间破功,石姝瑶没好气的在他额头摁了一下,“你呀。” 其他儿子不如弘旻跳脱,这个时候才走进屋来,他们跟石姝瑶请了安,这才坐下。 弘晀开口:“额娘,曹家那丫头果真不简单,我看这回八婶要栽一个大跟头了。” 之前高丽公主那会儿,他也曾听人说八叔跟八婶吵架。不过那回两人是因为大婚夜八婶闹事儿,且很快就和好了。如今那高丽公主更是成了摆设。 这回不同,赐婚的圣旨刚下达,八叔跟八婶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到了延禧宫。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八叔得知八婶出门就追了出来。 如此急性,可不像八叔的作风。 弘晀不知道八阿哥是中了石姝瑶的符咒,他想当然的把问题归结在曹雪鸢身上,认为她有什么勾人的特殊手段。 曹雪鸢跟高丽公主不一样,她是汉包衣,是满人。凭借她如此手段加上背后的曹家,谁压制谁还真不好说。 石姝瑶也不差话,她只笑盈盈看着儿子们侃侃而谈。 她并不打算把自己做的事情宣之于口。儿子们身份不同寻常,日后少不得有那攀龙附凤的人会引诱他们,让他们误会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他们不会小看女人。 良妃是真正的软弱无能,她后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宫里、京城传来,没几日大家都知道八贝勒胤禩对未过门的侧福晋感情不一般。 对此,大部分人是幸灾乐祸的,谁让八福晋不知收敛经常得罪人呢。这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她被八阿哥抛弃,看她的笑话。 只有很少一部分唏嘘不已。 八阿哥跟八福晋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原以为又是一对儿恩爱夫妻,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第321章 连升三级的曹寅 十月,曹雪鸢最先过门,自打她过门,八贝勒府真的是一地鸡毛、每日笑话不断。石姝瑶远在后宫吃瓜都有些吃撑了。 郭络罗氏是个醋坛子,她看不惯曹雪鸢得宠,前脚八阿哥去了她的院子,后脚她必定把人喊来名为立规矩实则想方设法的磋磨。 待到八阿哥从宫里回来的得知曹雪鸢受了委屈,他又会去跟郭络罗氏争辩。两个人开始争吵。那嗓门之大,隔壁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石姝瑶能吃到这些瓜也大都是隔壁的功劳。 年底,外省官员入京述职,康熙留曹寅、李煦入宫赴宴。之后更是当众与曹寅忆当年,对着二人大加赞赏。 “说来朕与子清(曹寅字)亦是好多年没见,裕亲王走了,朕身边能说的上话的人越发少了。朕看子清就别走了。” “即日起,着封曹寅为太仆寺卿,留京任职。李煦封太仆寺少卿。” 太仆寺,专门掌管车马的地方,俗称‘马官’。这个部门你说它重要吧,它只负责养马,别的权利是一丁点占不着。你说它不重要吧,偏偏皇帝出行还离不了它。 不过,它好歹也是个从三品的大官。从正五品江宁织造到从三品太仆寺卿,曹寅坐火箭一样连升三级,加之皇上刚才说的那番话,你能说曹寅不受宠? 更何况,这是从地方调任到了京城。但凡这种调动,哪怕是平调都属于高升了。 “臣曹寅(李煦)谢皇上隆恩。”曹寅与李煦出列跪在地上。 而后,周围不少人对着两人道恭喜,连带着跟两人有姻亲关系的八贝勒胤禩、九贝子胤禟都被不少人围着贺喜。 曹寅面上带着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别人都恭贺他高升,只有他心里清楚,皇上这是对他不满了。 早在女儿跟着皇上回京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 皇上把他放在那个位置看中的就是他从不结党营私,跟皇家阿哥没有任何牵扯。可惜,他夫人跟老娘不明白。他也不知道她们哪儿来的自信,总觉得自家姑娘多了不起,除了皇家阿哥,谁都配不上。 更甚至为了这个目的瞒着他把女儿送到太子妃手上。 现在好了,他女儿确实嫁给了皇阿哥做侧福晋,两女儿分别攀上两位皇阿玛,她们的目的达到了、高兴了? 曹寅嘴上笑呵呵,心里哭唧唧。许是因为这个落差导致心里苦闷,他一不小心喝高了。 诚郡王看着他的样子,幸灾乐祸道:“曹家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你说老八跟十四两个,他会支持谁?” 老八这些年名声经营的好,不仅仅是得到了许多官员的赞许,包括已经过世的裕亲王都对他赞赏有加。 十四更不用说,少年意气风发,他额娘又是掌管宫务的四分之一。加上背后的完颜氏。 单论势力,十四跟老八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当然,不管曹寅支持十四还是老八,在胤祉看来都是往火坑里栽。他心里清楚,太子在皇上心里地位稳固的很,也只有那些眼瞎的才会以为皇上对太子不满。 殊不知,那是皇上跟太子特殊的相处方式。 皇上年纪不小了,老小孩、老小孩,即便是皇上也有任性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太子出马了。 皇上越是对太子不客气,才越说明皇上只是把太子当成儿子来看。 胤礽似笑非笑,“这样不是很好么?有他们帮忙分担皇阿玛的注意力,咱们也能轻松一些。” “我记得你好久没出门游玩了吧,不如回头我跟皇阿玛提一提,让他们留下,咱们出门耍一耍?” 这几次皇上出门都是留胤祉监国,太子妃跟他说为了这事儿,胤祉福晋没少抱怨。他也知道胤祉并不是很喜欢朝政之事,比起朝政,当然还是出门游山玩水好啊。 何况,胤祉不去,自己一个人也孤单,他跟那群兄弟可没什么好聊的。 胤祉有些犹豫,留守京城是皇阿玛派给他的任务,他不是太子,可不敢跟皇阿玛讨价还价。几经犹豫,最后还是外出的心占据上风。 他拱手,“那弟弟就先谢过二哥了。” 胤礽摆手,“自家兄弟说什么谢。” 胤俄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贱兮兮笑道:“二哥,二哥您顺道也跟皇阿玛说一声带上我呗。弟弟我也想出去玩。” “你?”胤礽上下打量他,“去岁皇阿玛不是带着你下江南了,怎的还不知足?” 十弟跟三弟不一样,三弟好几年都没出去了,十弟才刚从江南回来。 十阿哥并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而是振振有词,“这次是巡畿甸,那能一样?再说,您跟三哥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京城也没啥意思啊。” 以前他还能跟九哥一起胡吃海喝,现在因为九哥跟八哥的事儿,两人早就闹掰了。太子出行,弘曦几个肯定也是要去的,他一下子没了好几个‘志同道合’朋友,多孤单啊。 胤祉都无语了,“我说十弟,我们这次又不是出远门,说不定几日就回来了。再说大冬天的也没啥好风景,这几天你都忍不了?” “十弟,我教你个招,如果你真觉得无聊,那就帮你福晋在家带孩子,教导他读书认字,再不济习武也行。我保证你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说多了都是泪。 胤俄扯着嗓子喊:“三哥,我没得罪你吧,咱们可都是好兄弟,你不想着拉吧我一下也就算了,怎么能扯我后腿?” 还在家带孩子。三哥以为他没干过? 十福晋满语并不好,为了不让自家孩子输在起跑线,他家弘喧的满、汉语启蒙都是他教的。 弘喧不愧是他亲儿子,对学习丝毫不感兴趣,他费尽心机教导好几日,对方愣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他打也打了,说也说了,一点用都没有。 他这次想要出门就是散心的。他怕自己在家多待一天能被气死。 第322章 生病,误会 “咦?殿下,您不是跟皇上巡京畿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石姝瑶有些疑惑的看向大步而来的胤礽。 胤礽的面色有些沉重,石姝瑶给他递了一杯茶,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灌了口茶,把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胤礽这才开口。他开口就扔下一个大炸弹,“皇阿玛身体不适,我给强压着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就来气,“梁九功这个狗东西,年前皇阿玛身体就有些不好,他居然隐瞒不报。” 若非他跟皇阿玛用膳的时候,皇阿玛忽然右手颤抖失灵,他都不知道皇阿玛病了。 他皇阿玛也倔得很,都生病了,还不说老实养着,非要到处乱跑,逞能。 太子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吓得石姝瑶手指颤抖险些打翻茶杯。她有些语无伦次,“皇阿玛他,” 反复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石姝瑶才小心的问:“那皇阿玛现在如何?御医怎么说?” “你也别怪梁九功,他不说肯定是皇阿玛的意思。” 她也是刚刚想起来,以前是看过类似的消息,说康熙晚年身体不好来着。 站在外人的角度她倒是能理解康熙,皇帝不想放权,儿子们又年纪大了开始争权夺利,若是让儿子们知道他身体不好,只怕这争斗更加激烈。 现在,事情被太子知晓,也不知皇上会不会想歪? 万一让皇上对太子产生了怀疑,历史怕是又要开始重演了吧? 她也不记得在哪儿看到的消息,说,胤礽之所以被废并非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只是他让康熙产生了威胁而已。 虽然在她的引导下如今的太子并没有贪恋权势,但谁能保证康熙的心呢?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胤礽并不清楚石姝瑶心中所想,他自顾的回答:“皇阿玛能怎么说,他说是老毛病了,也一直有让御医开方子。哼,要我说就是御医不尽职,那么长时间都没治出个所以然来。” 同样的事情,身为皇上的亲儿子,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治疗皇上的身体,而非其他。 说话声把沉寂在自己思绪里的石姝瑶惊醒,她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皇阿玛那里要不要我们侍奉?头晕我是没法子,右手无力倒是可以做些按摩。” 听太子的描述,康熙右手很像是腱鞘炎之类的疾病,正好她会一套按摩的方法。这方法虽然不能治本,却能很好的减轻痛苦。 再有就是多休息了。 胤礽面带赞赏,“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你按摩的手艺不错,这才回来的。待会儿你好好教教我跟弘曦,我们俩轮流去给皇阿玛按摩。” “另外我也会劝皇阿玛少处理些政事,多休息的。” 石姝瑶眉头微蹙,她小心的建议,“殿下,您是太子,由您建议皇上不处理政务会不会不太好?”万一皇上误以为太子想要趁机夺权呢? 胤礽怔愣,随后他明白了石姝瑶的意思。用力抿下唇,他吸气道:“放心,我会建议皇阿玛把差事分给大哥跟四弟他们,至于我。我跟弘曦这段时间就不回来住了,我们去照料他饮食起居。” 天家无亲情,太子妃会这样想无可厚非,他并不怪她。他现在并不只是一个儿子,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也会小心的。 石姝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太子能明白她的意思就行。“手部的按摩手法比较简单,我这就教给你。” 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好,她教导的很是认真,反反复复好几遍一直到确定太子全部学会为止。 教学的时候她嘴上也没闲着。正好前些时日下头献上来些干贝,石姝瑶想了想又吩咐厨房做了些干贝鲜虾粥来,她记得这东西对病人是有好处的。 胤礽更加满意,“你这个粥做得好,御医也说了,要多吃些鱼虾、蔬菜之类。” 石姝瑶轻笑起来,“皇上生病,我这个做儿媳的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皇阿玛有什么想吃的,你尽管让人来告诉我,我来做。” 胤礽拍拍她的手,“你有这个心就行了。皇阿玛生病的事儿还是不宜宣扬。” 石姝瑶收敛神色,郑重的点头,“殿下放心我知道轻重,就连三弟妹跟贵妃娘娘那里我都不会说半个字。” “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自然是知道你的。行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有事儿让人去乾清宫找我。嗯,只要皇阿玛没有太大问题,晚上我会回来休息的。” 刚得知皇上生病胤礽不放心,待过几日皇上病情好转,他就会回来。身为皇太子,他不会在乾清宫久待。 胤礽已经跟弘曦说好了,往后白天他留守乾清宫,晚上交给弘曦陪着皇上。 梁九功说了,皇上就是不听太医的话,没有好好休息。他就不信自己跟弘曦严防死守,皇阿玛还能钻了空子。 康熙是被胤礽强制拉回宫里的,这跟他的计划背道而驰。不论他怎么说,太子就是不为所动,坚持让他回宫休养,因而康熙的面色很不好。 特别是对胤礽那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胤礽还没踏进乾清宫的大门就被康熙直接给轰出去了。 这就导致一些人成功误会了。 十四阿哥拉着十三阿哥的手臂,好奇的问道:“十三哥,太子这是做错事惹皇阿玛生气了?” 十三阿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衣袖,无应答。 面对十三阿哥的冷脸,十四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他左右看看,低声说着:“不是,十三哥,还生气呢?我那不是跟你道歉了。” 他说的是去年六月算计曹家姑娘那件事。当时十四收买了十三阿哥府上的奴才,这才能把曹雪鸢三姐妹成功约出来并推进河里。 当时,曹雪鸢指出那几个丫头时,十三两口子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傻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也幸好最后证明这几个人被收买,不然他们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身上的嫌疑。 也因为这事,十三、十四这对好兄弟渐渐疏远。哪怕时间过去大半年,他仍旧耿耿于怀。 十四敢如此,无非就是仗着他生母早逝如今在德妃手底下讨生活。他觉得自己需要依靠他们。所以,即便是最后自己知道了真相,也有恃无恐。 就像现在,十四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跟他亲近。 还有德妃,明明是十四阿哥做错了事儿,德妃轻飘飘一句‘他还小,还是个孩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就想揭过。 十三呢?明明心里很不痛快,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说自己没事儿,他都理解。 十三心里很憋屈。 十四跟德妃敢如此对他,不就是觉得他地位低微么?可是凭什么呢。都是皇上的儿子,他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那一刻,十三阿哥内心忽然生出一股渴望来。对权利的渴望。 假如,假如他是太子,德妃跟十四绝对不敢如此对他。 又或者他做了皇帝,岂不是想怎么报复他们就能怎么报复,到那时就换成他们看他的脸色行事了。 越想十三内心越是火热,他眼神越亮。 此时听闻十四阿哥的问话,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他又凭什么要告诉十四? 在十三阿哥这儿碰了个软钉子,十四很不高兴,他轻哼一声,转头又去问别人。 这次跟随皇阿玛出宫的又不是只有他自己,得意什么。 他对着十五阿哥招招手,“十五,我问你,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我看皇阿玛不高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十五阿哥有些懵,他反手指着自己,“十四哥你喊我?”小时候的十四哥还挺好,讲义气,越长大特别是最近几年他对待他们这群小的总有些颐指气使。 他已经不记得十四哥有多久没跟自己说过话了。 只是很可惜,十四阿哥问的问题,他也不知道。 “我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是太子下命令让大家都回来的。嗯,路上我好像有听到皇阿玛跟太子在争执着什么,就是、就是我没听清楚。” 十五阿哥如是回答。 对十四阿哥来说,这些就够了。他只要知道是太子惹了皇阿玛生气就行。至于其他,他并不在意。 等到梁九功出来,允许众人进去,十四阿哥深呼吸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 行过礼,他悄悄挑眉仔细观察皇上的神色,发现皇上不像开心的样子。于是,他壮着胆子问:“皇阿玛,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不开心?您若有事儿尽管吩咐儿臣去做,儿臣必定不会违背您的意思,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嗯,或者您告诉儿臣发生了什么。敢惹您不高兴,儿臣一定不会放过他。”说着他还故意露出个恶狠狠的表情,顺带挥舞了下拳头。 看着他略有些滑稽的表情,康熙噗嗤笑出声,连带着心情也跟着好了些。 “朕没事,不知不觉胤祯也长大了,都知道替皇阿玛出头。” 十四阿哥高兴的道:“那当然,儿臣早就长大能替皇阿玛分忧了。”所以,您日后有什么事儿也要记得他,别总想着太子跟十三。 康熙也不知有没有看懂十四话里潜在的意思,他只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十四还想说什么,康熙已经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了。乾清宫门口,十四与归来的太子不期而遇,看着急匆匆的太子,他嘴里冷哼一声。 这个时候知道着急了,晚了。皇阿玛已经生气了。 胤礽被哼的莫名其妙,不过他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皇上的兵,也懒得搭理十四。太子直接越过十四往里面走。 这一下可把十四刺激的不轻,十四跳出来道:“太子殿下您未免太过分了,皇阿玛是君父,您身为人子怎可惹怒皇阿玛?” 胤礽满头雾水,他什么时候惹皇阿玛生气了。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惹了皇阿玛生气,十四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教训他。 太子拂袖冷哼一声:“不知所谓。”不准备理他,扭头直接往前走。 御医曾跟他提过皇上嫌弃药苦不肯喝药,这会儿已经到了用药的时间,也不知皇阿玛有没有用? 哎,生病的皇阿玛简直比弘旻那个混世魔王还让人头疼。 若弘旻不听话,他打一顿就老实了。这位是皇上又是他阿玛,他可不敢动手。 想到此处,胤礽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会儿康熙还在生太子的气,得知太子前来,他直接吩咐梁九功把人撵出去。 看着有些小孩子脾气的皇上,梁九功颇为无奈,他只得出门把情况告知太子。 胤礽也有些无奈,他问:“皇阿玛可曾用药?” 梁九功摇头,“刚才十四阿哥他们来了,您是知道的,皇上这病情一直让瞒着,所以还不曾用药。” 之前就是如此,皇上都是趁着乾清宫没人偷偷喝药。但是话又说回来,乾清宫怎么可能没人呢。 太子跟弘曦阿哥一个在乾清宫处理政事儿,一个由皇上亲自教导学习为君之道。期间皇上还会宣召各路大臣。 真等安静下来天都黑了。 早上皇阿哥们又早早地前来请安。 一天之中乾清宫大半时间都是人来人往,皇上哪有时间吃药。 要他说,这事儿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也好,至少中午这顿药皇上不用省下了。 胤礽点头,他越过梁九功往里走,“你让人把药端过来吧,孤亲自喂皇阿玛喝。” 看到胤礽进来,康熙脸拉得老长,他终究没舍得对太子发火,只把怒气对着梁九功。“狗奴才,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胤礽亲自端着药过来,他语气温和像是在哄自家不听话的孩子一样。“皇阿玛,您别怪梁总管,是儿臣非要进来的。” “听说您还不曾吃药,来,儿臣亲自喂您。” “莫要讳疾忌医,良药苦口,这是您教儿臣。如今到了您这,怎么能忘呢。”说着他就舀起一勺汤药递到康熙嘴边。 汤药黑乎乎的,康熙只觉得一股子苦涩味直达天灵盖。他别过头,“端走,朕没病。” 第323章 父慈子孝 胤礽 不为所动,仍旧固执的把药碗放在康熙嘴边。他用汤勺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哄着:“皇阿玛,儿臣尝过了,温度刚刚好,您赶紧趁热喝了。” “儿臣还给您带了太子妃亲手腌制的蜜饯。等您喝完药,吃上一个,保证嘴里一点儿苦味儿都没有。” 见康熙不配合,他拉下脸,“阿玛,您要是一直这样那就没意思。儿臣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您什么时候喝了,儿臣什么时候走。” 言外之意,如果康熙一直不配合喝药,他就不走了。 他若在,康熙别想做一点旁的事儿。 康熙怒瞪他,换做其他儿子早就诚惶诚恐,只有太子不为所动。 僵持许久,最后还是康熙败下阵来,他也不用胤礽伺候,端过碗一饮而尽。整个人苦成苦瓜脸,胤礽却满意的笑了。 “这才对,来,皇阿玛,吃个蜜饯冲冲味道。” 康熙不看他,只看想站在一边的梁九功,梁九功赶忙又给康熙拿了个蜜饯。 嘴里含着蜜饯,他才像是活了过来。 一颗吞完,他没好气的看向胤礽,“还杵在这做什么,赶紧给朕滚。朕不想看到你,日后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你踏入乾清宫一步。” 胤礽耸耸肩,“阿玛,这恐怕不能如您的愿了,在您身体没好之前儿臣会一直留在乾清宫监视您的。” 顿了良久,他才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来。胤礽小声的说着:“阿玛,儿臣已经没有了额娘,不想在失去您。” 御医说了,皇上这个病不简单,如果不好好休养继续操劳下去,会有性命之危。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采取如此强势的盯人态度。 “还有那些奏折您也别碰了,反正您儿子多也都有本事,直接分给他们就行了。” 刚才还因为他的话回忆起仁孝皇后颇有些伤感的康熙,听到这话再次瞪他。“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朕老了,不能动弹,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了?” 他知道胤礽说这话是好心,可人就是这样越老越不服老。别看康熙马上六十了,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跟胤礽没什么两样,仍旧是身体倍儿棒的中年小伙儿。 男人至死是少年,放在那个时代似乎都是至理名言。 更别说把奏折交给别人批阅。 如果这样,朝中大臣、宗室、儿子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想,好端端的皇上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是不是皇上的身体出了状况,不行了。 如此,他隐瞒生病还有什么意义? 胤礽想了想道:“皇阿玛,儿臣觉得您完全可以找个理由啊。比如说考验儿子们。” “这个理由够可以吧?” 胤礽敢肯定,只要皇上以考察儿子本事的名义把奏折、朝中事务分配出去,朝中那些本就心浮气躁的大臣们得疯。 绝对没人会猜测皇上是不是生病了,很大可能他们会以为皇上对太子不满,想要扶持其他皇阿哥。 还有那些兄弟们,他们也会为了得到皇上的关注而努力办差争取压过他。 所有对皇位有心思的兄弟、拥戴他人的大臣都会浮出水面。简直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 康熙没好气道:“这主意好,要不你从明儿个开始去上朝、处理奏折啊。你这般孝顺,不会拒绝的吧?” 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完全是顺嘴而出。他一个做阿玛的被自己的儿子哄着、压着喝药,想想都觉得羞耻。 还是把他早早打发,眼不见为净的好。 作为皇帝,康熙当然知道朝政的辛苦,他也正是因为多年积劳成疾。如果把这些都给太子,太子是不是就没空来管着他了? 胤礽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客气的回答;“皇阿玛您想什么呢。儿臣刚才不是说了,儿臣要负责照顾生病的您,哪儿有空管朝堂上那些事儿。” “您又不是只儿臣一个儿子,也该让其他人尽尽孝道,出点力了。羊毛总不能只在儿臣身上薅。” 康熙回以冷笑:“朕看你清闲的很。”都有时间赖在他乾清宫管他了。 面对康熙的冷脸,胤礽不以为意,他甚至开始给康熙摆事实讲道理。“皇阿玛,您看,儿臣是太子,这日后大清的江山是不是得交给儿臣?上朝、处理朝政、批阅奏折这些是不是都归儿臣管?” “既然这些日后都是儿臣的了,同样都是您的儿子,儿臣若是在抢了这会儿的活,那不是不给兄弟们留活路么?” 所以,为了其他兄弟好,这事儿他也不能干啊。 太子这番歪理,康熙竟然无言以对,他只好别过脸不去看胤礽。 胤礽也不生气,他拉过康熙的右手,一边说话一边给他按摩,“儿臣刚刚跟太子妃学的手艺,御医也说了,多按摩按摩,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也许是胤礽按摩的过于舒服,又或者药劲儿上来,没一会儿康熙开始迷瞪。 等他睡着,胤礽放开皇上的手,他跟梁九功一起把康熙放平,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走出乾清宫的大门,梁九功感慨:“皇上这里还得是太子殿下,奴才已经许久不曾见皇上睡得这样熟了。” 作为皇上贴身的奴才,他知道皇上寂寞太久,也只有跟太子、弘曦阿哥他们相处的时候,才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胤礽对梁九功道:“梁公公这段时间照顾皇阿玛也着实辛苦,现在皇阿玛睡着了,不如你先下去休息一会儿,这里让别人盯着。我就在隔壁,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康熙这一觉睡得是真熟,等他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刚醒来没多久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堵在他眼前,他还未开口,站在胤礽身后的弘曦探头问道:“皇玛法,您身体好些了吗?” “这是孙儿亲自监督他们熬的药,您可一定要喝完才行。只有按时吃药才能好得快。” 康熙:…… 对着自己的儿子,他能说狠话,对上一脸担忧的弘曦,他最看重的大孙子,到嘴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看着眉眼带着明显笑意的太子,康熙大哼一声,不用说这一定是胤礽想出来的鬼主意。他这是怕自己不配合,故意让弘曦来挤兑自己呢? 咬牙接过药碗,碗里的药温热正好,他闭着眼睛一口闷掉。吃过蜜饯后,他对着弘曦招招手,“弘曦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弘曦点头,“弘曦想要跟皇玛法一起睡。听梁公公说皇玛法晚上睡不好,弘曦想要留下照顾皇玛法。” 康熙听的心里熨烫,声音也更加温和。“你明日还要读书早起,玛法这里有那么多奴才呢,哪用得着你个孩子伺候。听话,回去休息吧。” 弘曦想了想说:“那孙儿就在隔壁,您有事儿就喊孙儿。”说完,弘曦就告退了。 弘曦走后,康熙的好脸色立马收回来,他对着胤礽开始数落,“你看看你,在看看弘曦,你连个孩子都不如。” 弘曦多贴心啊,哪像太子,就知道气他。 胤礽知道皇上还在为吃药的事儿生气,他也不反驳,任由他发泄。 吃过药,照旧给康熙按摩一阵,等皇上睡下他才离开。 一连几日,胤礽都是如此,严格控制,不让他阿玛碰一本奏折,按时吃药按摩,康熙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好。 他嘴上骂着太子管他,心里对太子事事亲为很是满意。 不愧是他亲手教养长大的儿子,就是孝顺。 康熙问梁九功,“朕听说宫里有传言说太子失宠?查出来是谁传的么?老大他们几个最近几日在做什么?” 别以为康熙在养病就不知道外面的形势,他对某些事儿心里明镜似的。 梁九功躬身道;“回皇上,许是您这些时日对太子的态度让他们误会了,”皇上最近跟个孩子似的,每次太子劝他吃药都要闹腾。 乾清宫隔音又不好,有时候恰逢其他阿哥过来请安,看到这一幕,时日一长其他人难免会多想。 康熙点头,他就猜到会这样。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那几个啊,眼里只有他屁股底下的椅子,没有他这个父亲。这都好几天了,除了太子、老十那个憨厚的,谁关心过他的身体? 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趁此机会把太子拉下马。 “你来说说都是谁蹦跶的最欢?”说这话的时候康熙带着无尽的寒意,冷的梁九功都跟着打了个哆嗦。 他把头低的更低了,踌躇一会儿,才迟疑着开口:“回皇上,奴才查到直郡王、八贝勒跟九贝勒,他们这段时间跟朝臣走的比较近,嗯,有,有趁机拉拢朝臣的嫌疑。另外就是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这几日往曹家跑的比较勤快。” 他说的曹家是曹寅的家。如今的曹寅被封为太仆寺卿,自然要留在京城。听说他老母亲文氏以及曹寅的家眷也都在收拾东西,不日就要来京城居住。 皇上撤了曹寅织造的官儿,封他为京官,加上皇上时不时会宣召他入宫聊天。在许多人眼里曹寅仍旧是那个皇帝的心腹重臣。 只有梁九功这样的心腹才知道,那是皇上做给外人看的。早在曹家女儿跟八贝勒他们搅在一起的时候,曹寅就注定被皇上剔除心腹行列。 第324章 康熙的安排,巡塞外 对自己的情况曹寅或许心中清楚,十四阿哥毕竟年纪尚轻,看不到里头的含义。他最近几日不但往曹家跑的勤快,连带着对曹家的小女儿曹雪蝶也十分宠爱。 之前,十四阿哥府上最受宠的是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其次是嫡福晋完颜氏。现在曹雪蝶猛降第一,隐隐有专宠的架势。 说到此处,他小心的抬头看了眼皇上的神色,发现皇上面无表情,又快速的低下头。 见他不语,康熙开口询问:“完了?老四呢,他最近在做什么?” 梁九功回神,他道:“回皇上,下头的人说雍郡王最近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户部的事儿,偶尔也会跟十三阿哥出门吃酒。据说,雍郡王还在府内修建了一座佛堂,王爷每日都会去佛堂诵读经文。” 康熙沉默许久,吐出一句:“他倒是聪慧。” 早些年老四的野心就暴露出来,那时候也隐隐有跟太子争锋的意思在。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四渐渐地淡出他的视线,似乎一心办事别无他想。 若说老四没了这心思,康熙是不相信的。皇权诱人,一旦起了心思哪有那么容易就掐灭。 比起雍郡王想通了,他更愿意相信老四是比之前更成熟,更懂得隐忍。 梁九功没有附和,沉默良久,他又开口:“还有就是十三阿哥,十三阿哥最近跟章佳氏来往有些频繁。” 十三阿哥生母追封敏妃,敏妃的生父海宽系从三品满洲包衣护军参领。章佳氏本就是满族大姓,别看敏妃出身包衣,她们家这一支却十分显赫。 除了她阿玛是从三品的参领外,其族人还有四五个佐领。海宽的伯父哈达是领侍卫内大臣,算是他们这一支最显赫的存在。 按理说十三阿哥是敏妃的亲子,他跟章佳氏一族来往不足以为奇。梁九功却知道,在此之前十三阿哥跟海宽那边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送个礼、聚一聚,其他时候两边都很有默契的不联系。 因为他们都清楚皇上并不喜欢阿哥们跟他们额娘的母家交往太密。 皇上从京郊回来有十几日,仅暗卫看到的,十三阿哥跟章佳氏那头接触就有四五次之多,合计差不多隔上一两日就会‘密谈’一次。 梁九功拿不准十三阿哥的心思,他也不需要拿准。皇上怎么问,他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皇上便是。至于皇上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做奴才的没资格过问。 “十三?”这下把康熙惊的不轻。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休息几日炸一下鱼塘,就把十三给炸出来了。 提起十三,康熙脑海里浮现的是一张温柔娴静的脸。 康熙是多情的皇帝,除了元后这个拼死给他生了太子的女人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还有孝昭皇后、曾经的佟贵妃。 之所以说曾经,不是她人已经没了,而是后来的她所作所为让康熙厌恶。 宜妃、德妃、敏妃等都在他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他最近出门都带着十三也是因为十三的性子,看到十三,他总是能想起那个娴静温婉默默站在他背后等待的女人。 抛去包衣这个身份,敏妃的出身不算低了。老八老九频繁拉拢朝臣他不奇怪,甚至十四也有小动作他都能接受。 唯独十三是他没想到的。 康熙闭上眼睛沉思,许久之后,他道:“梁九功你明儿去传旨,就说朕身体不适,每月初一至十五着直郡王胤褆、八贝勒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共同主持朝政、批阅奏折。” “后半月让雍郡王、十贝子以及十四阿哥执掌。” “另外再放出风声,就说太子喜好奢侈、性情乖张,朕不满他许久。这次朕生病就是他给气的。流言不需要传播的有多广,只需要让朕所有儿子都知道并且信以为真就行。你明白吗?” 梁九功压下内心的悸动,低头应是。 皇上这是对皇阿哥们不满了吧?想想也是,当阿玛的生病了,其他儿子不想着怎么给阿玛治病,只惦记着他手里的东西,换做是他,他也会生气。 只是不知道经过这件事后,又有几人能在皇上的怒火下平安生存下来。 胤礽并不知道康熙在算计什么,他只是见皇上终于听他的劝告知道休息了,心里很是高兴。 对于皇上安排的上朝人员没有他,胤礽并不是很在意。就像他说的,横竖这东西将来都是他的,他将来有大把的时间来管着,何必急于一时呢? 胤礽仍旧跟之前一样,每天前来亲自监督皇上吃药,给康熙按摩,在康熙的怒目之下离开。 皇上的病情好了许多,他也无需一直盯着,剩下的时间他或去太医院询问相关的病情、或查找医书、又或者跟太子妃学习按摩的手艺。 日子过得惬意又充实。 太子不受影响,康熙心里又不舒服了。他咬牙:“这个胤礽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 五月天气炎热起来,心浮气躁之下康熙已经稳定的病情又有复发的趋势。胤礽提议,“皇阿玛,不如咱们出宫避暑吧。咱们往北去,北边肯定凉快,顺便体验一下不同的风情。” 康熙仔细想了想道:“那就去塞外,也到了巡视塞外的时间了。” 近些年康熙每年五六月都会选择去塞外避暑,今年也不例外。就算太子不说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太子开口,那只能说明父子俩想到一处去了。 “留下老四监国,老五、老七从旁协助,剩下的你们都跟着一起去。”说到这里,他又哼哼两声,阴阳道,“都跟着出去玩,也省的到时候老三跟老十再去找你来说情。” 就像上次,他本来没打算带胤祉,想让胤祉留下办差,结果太子说什么胤祉好久没出门,想出去放风。还有老十,前脚带着他下了江南,得知他们要去京郊也非要跟着。 太子没给他说话,他倒好,跑到弘晀几个小辈跟前让小辈给他说好话来了。 对这个儿子都六七岁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老十,康熙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许是听得多了,胤礽也不在意皇上阴阳怪气的态度。这些时日皇上比这更阴阳的话都有,几句酸话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他知道皇阿玛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就好。 胤礽又道:“那感情好,人多了也热闹。皇阿玛,御医都说了,您现在就适合放松心情游山玩水。塞外那边水土跟咱们这不一样,儿臣最近在一本古书里寻了个方子,还差几味药材 就能凑齐,说不定这次出行能有意外之喜。” “儿臣找御医看过了,他说这方子对您的身体大有好处。” 皇上除了手腕,再一个就是心悸,比起手腕上的疼痛,头痛心悸是大毛病。为了这个胤礽这两个月没少费心思。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还真让他寻到一个古方。 康熙嘴上斥责胤礽胡闹,堂堂皇太子不务正业,他嘴角却悄悄翘起来,显然对太子的行为十分受用。 胤礽回宫告诉石姝瑶这个好消息,石姝瑶忽然想起来,如今已经是康熙四十七年五月了,历史上康熙第一次废太子似乎就是在这一年。 原本她是不担心,毕竟太子盛宠在握,可最近宫里的流言让她有些许不安。另外就是这次塞外之行,一废太子供认的导火索就是此次塞外了吧。 似乎就是在这次塞外出行,年仅八岁的十八阿哥没了。 想到这里,她问道:“皇阿玛这次准备带着谁?” 胤礽不疑有他,回答:“除了老四、老五跟老七,其他人包括小十八在内都带上。后妃里头妃位就留了德妃一个,还有几个不受宠的嫔位。” 说到此处,他笑的张扬:“我忽然想起来,德妃已经许久没跟着出行了吧,也不知道她发现这回又没有她作何感想?” 胤礽知道因为十四总是能精准的踩在皇上的警戒线上,连带着德妃都跟着倒霉有些不受皇上待见了。这几次出行别说德妃,十四也榜上无名。 外头都说皇阿玛最近对十四诸多偏宠,只有太子看得出来那都是假象。哪怕皇上这回带着他出巡,太子也不认为十四重新得了圣心。 与其说是十四重新赢得皇上的重视,不如说皇阿玛在算计着什么。 听闻十八阿哥果然在内,石姝瑶拿帕子的手一紧,她有些不走心的说着,“近些年皇阿玛对十八弟还真是疼爱,走哪儿都带着。” 胤礽不疑有他,点头赞同,“小儿子嘛,可以理解的,何况十八率直天真,能逗皇阿玛一乐。” 胤礽跟十八阿哥并没有多少兄弟情,不是他凉薄,而是十八的年纪比他儿子都小,胤礽很难对他产生兄弟情感。 若说类似父子的情分也不可能,他自己儿子那么多都疼爱不过来,又怎么可能把本就不够的爱分给十八? 第325章 蒸野菜 五月的塞外跟初秋略有不同,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看着沿途的风景,康熙的心情明显也好了不少。 胤礽负手而立,见状道:“皇阿玛,儿臣说什么来着,您就应该多出来走走。” 康熙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搭话。 不远处的十四见状眸光连连闪动,他看着手上的烤鱼心中有了计较。 没一会儿,十四带着自己的烤鱼来到康熙跟前,他邀功似的炫耀:“皇阿玛,儿臣刚烤好的鱼,您尝尝?” 说完他又看向胤礽不好意思的笑笑,“太子殿下不好意思哈,我就烤了一条。” 其实十四并不想称呼胤礽太子,这个称呼总让他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之前他仗着年纪小,故作亲密称呼太子二哥,结果被太子毫不留情当众训斥一顿。 十四也是要脸的,自那日他就不再称呼二哥,只把对方当做‘太子’。还是一定要拉下马的太子。 胤礽似笑非笑的看他,直看的十四心惊肉跳的别过眼,他才开口:“无妨,孤是皇太子,一应吃穿用度都精细,左右孤也不吃此等来历不明的东西。” 康熙有些不高兴,太子可是他的心头肉,十四当着他的面挤兑太子,他心里能舒服才奇怪。 收回看向十四阿哥的目光,他淡淡的说着:“十四有心了,你过来是有事儿?”言外之意,没事儿不要来打扰他。 得益于德妃的耳边风,他之前是很喜欢十四这个小儿子,只是人经不起细查,这些年十四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把他那点子喜欢消耗殆尽了。 十四面上的笑容一滞,是继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皇阿玛这是在赶他?他是皇阿玛的儿子,没事儿就不能来吗? 在偷偷看向旁边的太子,他心情更加郁闷。同样都是儿子,凭什么太子想来就能来,他就不行? 许是十四的目光太明显,康熙顺着他看去。“太子,这里也没你的事儿了,滚吧。” 看到胤礽他就想起前些时日被苦药汤子支配的恐惧,胤礽这小子真是固执,油盐不进。 胤礽看看康熙,又看看十四,站起来拍拍屁股,“得嘞,既然您老人家不想看见我,我走就是。” 宫里的流言胤礽也听到些,他也曾好奇问过梁九功,梁总管告诉他,那是皇上故意传出去的。打那时候胤礽就明白,皇阿玛在算计什么。 这会儿见皇阿玛说话毫不客气,他岂能不明白皇阿玛的意思。 不管皇阿玛打的什么主意,他要演戏,自己陪着便是,也顺便看看这群跳梁小丑的表演。 石姝瑶看着回来的胤礽有些疑惑,“不是说要跟皇阿玛一起用膳,怎的回来了?” 胤礽毫无形象的在她旁边坐下,他冲着皇上那边努努嘴。“皇阿玛那边那么多人伺候着,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除了十四,他大哥、老八、老九、十三、十八都过去了。一群人围着皇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耍猴儿呢。 他伸手掀了下石姝瑶旁边的锅盖,被她一手拍掉,“瞎动什么,还没熟呢。” “你这锅里做的什么,我瞧着怎么绿呼呼的。” 石姝瑶点头,“是蒸野菜。”她伸手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山头,“五月的天野菜正是肥美的时候,刚好那边长着些野菜,我让人弄了些。” “这倒是个稀罕物,那你多做点,一会儿我让弘曦给皇阿玛也送点尝尝。”身为皇太子自幼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野菜他还从未吃过。 石姝瑶有些迟疑,“我刚才可是看见了,十四给皇阿玛送了条鱼,老九给皇阿玛送的兔子,就连十三拿的都是御厨做的饭菜,咱们就送个野菜,合适么?” 两拨人距离并不远,石姝瑶耳聪目明把那边的事儿看的真切。那几个就像是在攀比似的,一个个不甘于落后。 几个人只顾着在皇上跟前献殷勤,他们怕是没看到皇上嘴角的笑容都要挂不住。 皇上,不耐烦了。 胤礽摆摆手,“那你可就小瞧皇阿玛了,他老人家什么东西不能吃。我听皇阿玛说,他年轻的时候微服出宫还吃过窝头呢。” 老百姓吃的窝窝头跟他们可不一样,那玩意儿粗糙拉嗓子,难以下咽的很。在胤礽的有生之年窝头就是最难吃的东西。 他皇阿玛连这个都能吃,何况野菜。 再则,他也不多送,用盛咸菜的碟子给一碟子尝尝味道就行。 太子都这么说了,石姝瑶也不再拒绝。“你不去送?” 胤礽往石姝瑶旁边凑了凑,压低声音,“皇阿玛那头又演上了,我去岂不是拆台。让弘曦去,顺便给他阿玛‘求求情’。” 石姝瑶心领神会。她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几下,她也没想到原以为的历史重演居然是这么个重演法。 不过仔细想想这确实很像皇上会做的事情。 石姝瑶并没有只给皇上送野菜,她熬的鲜菌汤也让人盛了一碗,还有其他的菜色、点心,也准备了不少。 “额娘,那我就在那边用了,您跟阿玛不用等我。”弘曦让人提着篮子,跟石姝瑶招呼一声。 石姝瑶:“你小心点,”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礽打断,“怕什么,他们若是敢欺负你,直接怼回去便是。阿玛给你撑腰。” 他的儿子不需要畏首畏尾,即便是长辈又如何?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他儿子一个金贵。 弘曦无奈的笑着,“阿玛、额娘,您要不要听听您说的什么话?儿臣只是过去陪玛法吃个饭,到你们这就跟去什么龙潭虎穴似的。” 他骄傲的挺起胸膛,“我可是你们的 儿子,您几时见过我被人欺负不还手的?” 石姝瑶想想也是。她这个儿子别看总是笑眯眯的,他可不是老八那个软蛋。她就曾见过弘曦用最温和的笑容说着最戳人心窝子的话,把人气的头顶冒烟。 何况,皇上也在,他也不会允许有人欺负弘曦。 弘曦到的时候,康熙刚好准备用膳,当然他不是一个人。除了太子、诚郡王以及十阿哥胤俄外,其他皇阿哥都在。 诚郡王之前来过,不过看着人多,他请过安就走了,没留下凑热闹。 胤俄同样如此,他皇阿玛这儿的食物都是御膳房做的,没什么新意。他也是点个卯就去隔壁太子家蹭吃蹭喝了。 此时康熙坐在正位,他旁边分别是近两年格外受宠的十三阿哥以及最小的十八。看到弘曦,康熙对着他招手,“弘曦来了,还没用膳吧,快过来坐。” 他对待弘曦跟对太子完全是两个态度。就好像,不管他怎么讨厌太子,都跟弘曦没关系,弘曦依旧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一样。 规规矩矩的给康熙行了礼,弘曦让人把食盒拿过来,“皇玛法,我额娘做了些吃的,孙儿特意拿来给您尝尝。” 说到这,他故意顿了一下,眼睛扫过四周。他抿着唇腼腆的笑了笑,“里头有额娘特意让人摘的野菜,孙儿就不打扰皇玛法用膳,先告退了。” 弘曦说着转身就打算走,康熙开口:“十三你往旁边挪一挪给弘曦让个地方。” 康熙的心情又不好了,他这群儿子真是够可怜的。弘曦是他们的侄子,他们现在是连一个小孩子都容不下了吗? 他都开口让弘曦坐下用膳,这群儿子愣是一个动地方的都没有。 康熙直接开口,被点名的十三面色尴尬,他只得站起来,“弘曦,你坐这儿。” 弘曦没动弹,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十三叔您在这坐着吧,我这当侄子的哪能让您给腾地方,我随便在哪儿都成。” 康熙不由分说,“让你坐就坐,哪儿那么多理由。赶紧坐下用膳,不是说你额娘做了野菜,说来朕许久没尝到你额娘的手艺了。” 他嘴上说许久,实际上也没几日。 石姝瑶知道皇上生病了,在太子伺候皇上的这段时间,她每日都会往乾清宫送吃的。也就是出巡这几日,她没下厨,也就没送。 梁九功打开食盒,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看到一小碟野菜的时候,十四阿哥不客气的笑了。“我说弘曦,你这拿的是什么?这是人吃的吗?” 话落康熙的脸黑了,其他人也暗骂十四蠢货。这些东西是弘曦送给皇阿玛的,他居然当着皇阿玛的面问是不是人吃的。这不是在骂皇阿玛么? 弘曦脸上并未有被质问的窘迫,他解释,“回十四叔,这个就是额娘特意蒸的野菜。额娘说这个时节百姓大都会摘野菜充饥,正好附近长着一片野菜,额娘说让我们也顺道尝尝普通人的膳食。” “是弘曦觉得很有意义,才拿来给皇玛法的。额娘担心皇玛法吃不惯,就给了一点。” 康熙满意的摸摸弘曦的头,他直接让梁九功夹了一筷子野菜,赞道:“不错,太子妃的手艺从没让朕失望了。” “弘曦,你额娘做的很对。只有吃百姓之苦,才能更好的为民。你明白吗?” 他心里清楚,太子妃做的蒸野菜用料肯定跟百姓不一样。如果连这都吃不下去,那老百姓呢? 第326章 康熙教子,十八阿哥 一小碟野菜也就几口的量,康熙全部吃完了。他感慨:“朕八岁登基,至今已将近五十年,期间朕亦是出宫微服私访不知凡几。可要说这人间美味,朕觉得,并非宫廷御宴。” “比起宫中御厨精心烹制的美味,凡夫俗子的家常便饭更让人觉得珍贵。你就说这野菜。” “太子妃说的没错,对许许多多的家庭来说,它确实是近几个月充饥的主要食材。生在皇家从小锦衣玉食,你们比他们幸福,但这却不应该成为你们嘲讽他们的资本。” “十四,”康熙转头,目光严肃,“打今儿起,你一日三餐,每日窝头咸菜、野菜汤子,用足九日方止。” “你可服气?” 十四阿哥赶紧站起来恭敬道:“儿臣领旨,儿臣谢皇阿玛教诲。” 康熙点头,知错就改还不算彻底无可救药。随后他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朕刚才教育弘曦跟十四的话,对你们同样有效。” “身为皇家阿哥,不是让你们高高在上的,只有学会体验民生疾苦,才能真正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来,“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 大军开拔,趁着车马还未走动,弘曦率先跳上皇帝的马车。他变戏法似的从后面拿出一个食盒,嘿嘿笑了两声,“皇玛法,这是我阿玛亲自给您煎的药,趁着这会儿没人赶紧喝了吧。” 把食盒放在马车中间的桌子上,他又从腰间的荷包里翻出一个油纸包。“您瞧,糖果都给您准备好了。” “我额娘用枇杷跟秋梨特意熬制而成的秋梨枇杷糖。” 冬日里外头天寒地冻,屋里点着火盆又燥热,最是容易生病嗓子不舒服。他们几兄弟里头小五弘晋最不喜欢喝水,其他季节还好,到了冬季屋里头燥热不喝水很容易上火,喉咙疼。 他又不爱吃药,额娘没法子就熬制了不少的秋梨膏、枇杷糖。用秋梨和枇杷加冰糖熬制而成,味道很甜,恰好能中和药剂的苦味儿。 康熙垮着脸,“你们父子俩是专门来克朕的么?走了一个保成,又来一个弘曦,朕这药看来是不喝不行了。” 弘曦得意的笑,“皇玛法,莫要讳疾忌医。阿玛说您年纪不小了,更应该注意。别等熬成大病在后悔就来不及了。” 看着一本正经的弘曦,康熙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他叹道:“行吧,朕说不过你,朕喝。” 康熙不是弘晋,他哪里是喝不得苦药汤子,年少的时候他生病也没少往肚子里灌苦汁水,他只是老了,需要人哄。 人越老越想要享受儿孙环绕膝下的感觉,特别是康熙。作为皇帝,高处不胜寒,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他更觉孤单,更需要亲情的陪伴。 胤礽跟弘曦这般‘不给他’面子,在他看来恰恰就是亲人之间应有的表现。这才是对待病人正确的态度,而不是因为他是皇帝就事事顺着他。 喝完药,康熙跟弘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看向弘曦身上的衣裳,蹙眉道:“弘曦啊,你这穿的是旧衣裳吧?怎么,毓庆宫没好料子了,回头让梁九功带着你开了库房,拿些喜欢的做几件新的。” 弘曦扯了扯露出一节手腕的衣裳,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果然什么都逃不过皇玛法的慧眼。我额娘有给我做新衣裳的,额娘库房也有不少料子。是我闲不住,刚才跟着他们玩去了,故而穿了旧的衣裳。刚才来的匆忙,忘记换下了。” “皇玛法,您别看这是孙儿以前穿过的,除了短的这一节,跟新的没什么区别。像咱们皇家内务府每季都会给做好几套新衣裳,我额娘也会给我们做,那么多衣裳根本就穿不完。” “可孙儿听说,那些贫民百姓之家,他们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他们一年到头也穿不了几次新衣裳,特别是小孩子,都是大的穿不下去留给小的。” “所以,我就让我额娘把我以前的衣裳都收起来,留着阿玛带我私访的时候穿。” 弘曦毕竟是皇孙,他的衣裳不论款式还是料子都是有讲究的,即便他穿旧了、小了,旁人也穿不得,只能是扔掉。 那样好的料子,未免太可惜。 石姝瑶都是给他们收好了,二次利用。比如,做个小巧的布偶玩具、小靠枕或者糊鞋底子等等。 男孩子皮实、上蹿下跳费衣裳,弘曦大一点每次习武、跟他阿玛出门都会换上旧衣,这样也算‘废物利用’了。 康熙满眼欣慰,“弘曦你跟你阿玛都很好,大清有你们,将国祚绵长。”康熙自幼饱读史书,他心知国没有长久地,但身为大清的国主,他又怎会不希望大清越长久越好? 一个国家的延续,国主尤为重要。汉人那些灭亡的国家,哪个不是因为国君荒淫无度? 大清发展至今,大家似乎都要忘记当年的苦日子了。瞧瞧京城那些达官贵人,一个个只知道享受。若他们都能跟弘曦一样想,国焉有不复兴的道理? 弘曦羞涩的低下头,“皇玛法过奖了,比起您跟阿玛,孙儿还差得远呢。”随后他又抬起头,目光坚定,“不过孙儿会努力的,努力把大清建设的更加强大,让老百姓过更加富足的生活。” 现在的百姓日子终究还是苦了些,他希望将来大家都能吃上饱饭,而不是以野菜充饥。百姓可以吃野菜,但那是在‘尝鲜’的情况下。 弘曦发下宏愿,康熙十分高兴,他捋着胡须说道:“说的不错,你有这份心,朕很高兴,不过你是皇太孙,再苦也不能苦了你。” “等到了塞外,那些蒙古王公会进贡些贡品上来,让你阿玛先带着你去挑。多挑一些,给明霞、弘晀他们几个也都选一选。” 跪在角落里的梁九功惊的一哆嗦,他悄悄抬头去看康熙,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又赶紧低下头。 皇太孙?他没听错,皇上刚才说的是皇太孙吧? 须知皇长孙跟皇太孙虽只有一字之差,意义大不一样。皇长孙说的是皇上第一个孙子,这个孙子他只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 皇太孙则不同,他就如同皇太子一样,地位极其特殊。假如皇上立了弘曦做皇太孙,那下一任皇帝只可能是弘曦。 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太子出现意外,没有皇太孙,诸位皇子都能争一争这皇位。有了皇太孙,这皇位跟他们将毫无关系,他们再争则名不正言不顺。 远的不说,就说前朝建文帝,他就是皇太孙上位。 建文帝之后是永乐,永乐帝就是建文帝的亲叔叔。甭管他在位期间如何励精图治,他的上位落在后世眼里终究是让人诟病的。 许多人都说他是夺了自家侄儿的江山,名不正言不顺。 皇上本就偏爱太子,而今又亲口说出皇太孙三个字,他忽然替外头那些还在争的头破血流的皇阿哥感到悲哀。 这就是天家,皇上不喜欢你,你就是棋子,争的再多也没用。 幸好,幸好他本人跟太子一系关系都还不错,对弘曦阿哥也足够尊敬。幸好啊。 梁九功心中如是想。 弘曦可不清楚梁九功心中的弯弯绕绕,他就像是没听见康熙那三个字一样,很平静的拒绝了。“皇玛法,孙儿没骗您,孙儿真的有衣裳。既然是蒙古王公的贡品,那就是给您的,您留着自己用便是。哪有您做长辈的还没看,孙儿先截取的道理。” 康熙哼了一声,不在意道:“你也说了朕是长辈,长者赐不可辞,给你你就拿着。朕老了,等朕百年,朕的这点东西不都是你跟你阿玛的。朕不过是提前给你们而已。” “再说了,那么多东西呢,朕一个人也用不完。你们不帮着用,放在库房也是落灰。” 话音刚落,车门再次被打开,十八阿哥嘿嘿的笑着钻了进来。 “十八啊,你怎么来了。” 十八阿哥看看康熙又看看弘曦,最后选择在康熙的另一边坐下,他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嘟着嘴道:“皇阿玛,胤衸一个人好无聊啊,胤衸想要皇阿玛陪。皇阿玛您跟弘曦在说什么,什么用不着?” 十八阿哥年仅不过八岁,比弘曦还要小,现在的他如同一个懵懂幼童,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正因为不懂,他想什么就问什么。 康熙喜欢他,也正是他这单纯的性格。伸手摸了摸十八阿哥的头,康熙声音都温柔了。 “阿玛刚才在跟弘曦说,等过几日到了塞外,让那些王公大臣把贡品送到他那头,让他挑些喜欢的。” “阿玛老了,那些东西大都不能用,弘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给他,这叫物尽其用。” 十八阿哥似懂非懂,不过在他心里自家阿玛是不会出错的,当然是阿玛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想着他就跟着点了点头。 十八阿哥是真的单纯没有一点心机,看着他弘曦不由想到自己最小的三个弟弟,那三个就是没心眼的,一骗一个准。 不过,弘昞哥仨年岁小才虚四岁,十八阿哥今年都八岁了,两人也不能比。 第327章 弘喜 蒙古各部落每年都会给康熙进贡,既然是贡品那价值可想而知。康熙眼睛也不眨说给就给,这份阔绰,即便是年幼的十八都震惊的睁大眼睛。 这话他并非兴头上随便说说,而是真的打算把东西给太子和弘曦的。 怕两人忘了这事儿,蒙古部落送贡品来的头天晚上,康熙就让梁九功去给胤礽传消息去了。 石姝瑶迟疑着说道::“这有些不合适吧?那是蒙古大臣孝敬皇阿玛的,皇阿玛还没选呢,哪能我们做小辈的先挑?不合规矩。” 梁九功笑着,“太子妃说笑了,皇上既然这般说那就是合规矩的。皇上说,他老人家这段时日病着,您跟太子殿下做的,都看在眼里,他老人家心里都记着呢。” “东西再好也有个价格,人心无价。”这话不是他说的,是皇上的感慨。 也正是太子殿下这段时间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皇上的病情好了许多。 见太子妃仍旧不敢接受,梁九功压低声音道:“娘娘,奴才多嘴说一句不该说的。前些时日宫里的流言您应该听说过。皇上此举也是给太子殿下的补偿。” 他说的是宫中流传皇上对太子不满,似有废太子打算的流言。 梁九功知道这个流言是皇上故意散布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试探诸位皇阿哥们。可皇阿哥跟那些朝臣不知道啊,时日一长还真有人就对太子不满起来。 太子那头对此什么都不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越是如此,皇上心中越是愧疚。 皇上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不好直接给太子正名,但太子又确实受了委屈。如此,他也只能以这种方式予以补偿。 梁九功话都说到这份上,石姝瑶还能说什么。太子就更无所谓了,“那行,回头我先把东西拉过来,等整理好再给皇阿玛送过去。” 跟石姝瑶的谨慎不同,胤礽是真的无所谓这些。多少年了,外头进贡给皇上的东西,皇上都会让他先挑。 如今不过是把先挑的地点从皇上营帐改为他自己的营帐,换了个地方而已。 贡品交接一般都是在行宫门口,为免对方觉得被怠慢,胤礽一大早就带着弘曦几个去往门口等着。 弘琨踮着脚尖往外头瞅,他好奇的问着:“阿玛,贡品到底长什么样啊,值钱吗?”在弘琨眼里什么贡品不重要,关键是价值。 比他早出生两个时辰的弘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出息,” 都是阿玛的儿子,阿玛也没短了谁吃喝,他们从出生到现在收到的各种礼物堆积如山,他就不明白了,弘琨怎么还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弘琨这样的,走出去他都不好意思说是他同胞亲兄弟。 弘琨振振有词,“人就不能有点特殊的爱好了,再说我不偷不抢的,怎么着你了?” 许是弘琨声音有点大,又或者他们一群人站在这里本就引人注目。胤禟从营地走出来,好奇的问道:“弘琨这话说的好啊,人生在世就得有点喜好,不然岂不是白来世间走一遭?” “刚好,九叔昨儿个得了个玉扳指,送你了。这扳指有年头,百八十两还是值的。” 胤禟是帮八阿哥的,因而跟太子不对付,连带着对太子家的阿哥也不是多待见,除了弘琨。 每年弘琨生日胤禟会给他不少的金银之物,寻常三不五时也会给弘琨些好玩意。比如,用金银翡翠雕刻而成的小狐狸、金叶子、金瓜子儿等。 这些东西看似不多,也不是多稀罕,架不住胤禟有钱。给的多了,积少成多,就显得珍贵起来。 石姝瑶给弘琨打造了好几个装玩具的小匣子,这些匣子全部被弘曦用来装黄白之物。就胤禟每年给的,他都能收拾出来两三匣子。 所有人都清楚,胤禟之所以对弘琨特别,就是因为弘琨的爱好。他对弘琨好,也没别的意思。可有的人就是不理解。 这个不理解的人说的就是老八两口子以及胤禟的长子弘喜。 胤禟长子弘喜,只比弘琨小两岁,乃是胤禟侧福晋郭络罗氏所生。他的名字并不是康熙赐的,也不是胤禟取的。而是弘喜的生母自己提的。 弘喜,弘曦,从名字不难看出这位郭络罗侧福晋的心思。她的儿子弘喜也不负所望,很得宜妃以及胤禟的喜欢。 小孩子懂什么,还不都是大人言传身教。 弘喜亦是如此。从小他额娘便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八叔能有今日离不开你阿玛,你八叔没儿子,等将来他的那些东西也是你的’。 至于什么东西,郭络罗侧福晋没敢跟儿子细说,毕竟儿子还小,她也怕儿子不小心秃噜出去。即便如此,弘喜也都牢牢记在心里。 他把九贝子府上的所有东西都视作自己的,别说弘琨这个堂兄,就是亲兄弟多拿一指头都不行,都会遭来他的谩骂和毒打。 是真的打。别看弘喜年纪小,他揍人的时候下的都是死手。 九贝子府人人怕他。 也因此,弘喜更加傲慢自大,看到胤禟把东西给了弘琨,他当即就不满的嚷嚷起来。 “弘琨,你没阿玛吗?凭什么要我阿玛的东西?” 这话说的很没有礼貌,更别说胤礽就在旁边站着呢。 他不好跟个孩子计较,只对着老九冷笑:“九弟倒是好教养。弘琨,把东西给你九叔,你可是太子的儿子,一个破扳指如何配得上你。” “等会儿,阿玛给你挑些好的。” 本来还有些不舍得的弘琨当即毫不犹豫的把扳指还给胤禟,“谢谢九叔,只是这东西我不能要,您还是收回去吧。” 说完他还委屈的看了弘喜一眼。这个堂弟真是不要脸,不但取个跟他大哥同音的名字,还针对他。 又不是他舔着脸跟九叔要的东西,居然敢给他甩脸子,有本事你别让你阿玛送啊? 天知道他每次收到九叔的礼物有多纠结。 九叔跟他阿玛不是一路的,他收了九叔的礼物,拿人手短,将来阿玛收拾九叔他们的时候,他要如何办? 第328章 ‘劫\’贡品 他若是不要吧也不好。长者赐不可辞,九叔跟他阿玛又没有彻底撕破脸,皇玛法就喜欢看‘兄友弟恭’,他不要就是不给九叔面子。他九叔还不高兴。 弘琨‘依依不舍’的把玉扳指还回去,胤禟脸拉下来,他对着弘喜训斥,“弘喜,你怎么回事,规矩呢?弘琨是你哥,他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当真是被你额娘给宠坏了。” “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去抄写《孝经》一百二十遍。” 胤禟很重视脸面,特别是太子还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脸都让弘喜给丢尽了。当即不管不顾的开始惩罚他。 弘喜大吼,“阿玛,我才是您儿子。您凭什么罚我?” 他不知道自己阿玛是觉得被落了脸面,只觉得他阿玛是因为弘琨告状,弘喜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弘旻一直不断地翻着白眼,他心说,就这样的蠢货他都能玩死对方,谁给他的勇气一直找小六麻烦? 九叔也是,背地里被人称之为‘毒蛇九’,据说有一百二十个心眼,可惜生个儿子满脑袋草。 胤礽转了转手里的扇子,不走心的劝道:“九弟,弘喜还小,有情绪是正常的,你说两句就得了,抄书就算了。” “再者我觉弘弘喜说的也没错,你才是他的阿玛,最应该疼他才对。” 他半眯着眼睛,从缝隙中露出锋芒。 不止弘喜不高兴,他对老九总是给弘琨东西也很不高兴。怎么的?弘琨是他的儿子,老九这般殷勤是觉得他会亏待自己的儿子不成? 若老九没儿子,他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老九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不止一个。却还对他的儿子献殷勤就有些过了吧? 挤兑完老九,胤礽招呼一声,“孩儿们,走,阿玛带你们拿好东西去。”他已经远远看见蒙古大臣拉着东西过来了。 弘琨当即欢呼一声,“阿玛,我别的都不要,只想要黄金白银。”都说进贡的都是奇珍异宝,里头应该也有金银吧? 弘琨有些不确定的想。 胤礽很痛快的答应了,“没问题,一会儿里头的金银都给你留着。”这个他倒是能做主。 太子知道,近些年番邦进贡所有金银之物,皇上都给了弘琨。即便这次他拉到皇阿玛那头,皇阿玛转身也是给弘琨。 胤礽不是弘琨,他知道像这种贡品里头黄白之物反而是最少的,与真正的宝物相比较,根本不值一提。 弘喜本来想走的,看到太子带着人往外走顿住脚步,他歪着头,“阿玛,他们去干嘛啊?” 胤禟紧紧皱眉,他犹豫片刻道:“走,过去瞧瞧。” 那边,他似乎看到有一群人拉着马车过来了。 胤礽与弘曦几个带着侍卫与送礼的队伍相隔几米就停了下来。对面打头的人看到他抬起手让队伍停下,他自己翻身下马过来给胤礽请安。 “臣乌尔衮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他说着就要拜下来。 人跪到一半就被太子拉住,“郡王一路辛苦,你们把东西交给孤,就去休息吧。” 他说着就准备让人接手贡品。后头赶来的胤禟大声喊:“太子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恰好直郡王等也从营地出来,听到胤禟的喊声,他想也没想就走了过来。 把贡品直接给太子一家是康熙临时起意,因而并未通知乌尔衮等人。乌尔衮是荣宪公主的额娘,从荣宪公主那里他知道太子十分得皇上看重,听闻太子的吩咐,他问了句:“殿下,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乌尔衮心想,只要太子说是,他就交接。 胤礽并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乌尔衮很痛快的回答:“臣明白了。”说着他挥挥手就准备把东西给太子。 队伍里出来个人,他质问:“郡王,您这般做不妥吧?”他对着胤礽拱手,语气颇有些不客气,“敢问太子殿下,您说这是皇上的意思,可有手谕?” 他梗着脖子,坚定的说:“如果没有,请恕臣等不能把东西交给您。” “这些都是我蒙古部落精心准备给皇上的贡品,我等被选拔作为护送人员,必须要保证东西全须全尾的送到皇上手里头。” 站在他的立场,他说的话也不能算错,毕竟他们没有接到皇上的命令,而胤礽也没有带皇上的手谕。若太子说谎,事后皇上怪罪下来,他们担当不起。 理是这个理没错,但他态度很不恭敬,好像笃定太子是在假传圣旨一样,而他就是那个坚定立场的忠臣。 乌尔衮无奈的扶额,他解释:“世子言重了,这位可是太子殿下,殿下怎么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郡王,我当然知道这位是太子殿下,但我等是皇上的臣子,一切自然以皇上为主。您怎么能因为对方是太子就轻信,如此,我有必要怀疑你巴林部的水准了。” 好家伙,弘晏在背后直呼好家伙。他心说这人是哪儿来的棒槌,先是怀疑他阿玛假传圣旨,现在不过是姑丈帮着说了两句话,就上升到巴林部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人只是部落世子,又不是首领。即便是,又是谁给他的勇气质问巴林部。难道他不清楚,巴林部的实力? 这可是比之科尔沁都不逊色的部落。敢开口质疑巴林部郡王,真是佩服佩服。 “说得好。”直郡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面带不善的看向乌尔衮,随后又轻蔑的看了太子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回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说话之人,“你是哪个部落的,临危不惧很不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给本王说一遍,你别怕,有本王在这,你大胆的说,本王会给你做主。” 得知直郡王的身份,那人心中激动不已,他先是给胤褆请了安,紧接着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因他对胤礽有偏见,说的话避重就轻不说,语气也很不对。 原本,胤礽过来是很客气的跟乌尔衮等打招呼,他也有提这是皇上的意思。到了此人嘴里,就成了胤礽看到他们前来,霸道的让他们停下,想要抢劫贡品了。 而他,因职责所在正在跟太子殿下据理力争。 如此颠倒黑白,别说胤礽,弘旻都要控制不住了。他骂了句:“嘿,我这暴脾气,哥几个可别拉着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们还在这呢,这狗东西居然胆大包天给他阿玛泼脏水,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拦住他。 胤褆并没有再问别人,就像是抓住了太子的把柄,他颇为兴奋的就给太子定了罪。“太子,这位世子说的很对,即便你是大清皇太子,车上装的可是贡品,也不应该是你能染指的。” 胤礽成功给气笑了,他反手指着自己,“你说这些东西孤不能染指?好啊,若孤偏要染指呢,你又能如何?” 说着他笑容收敛,“来人,把东西给孤拉走。孤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本来呢,他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想法,过来也不过是因为皇阿玛特意让梁九功走的那一遭。他原本的打算是先把东西拉走,意思意思拿一些,剩下的分类装好,再给皇阿玛送去。 现在,既然屎盆子都已经扣在他头上,他若再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的污蔑。 比直郡王早来一会儿的胤禟看到些情况,他直觉那人说的不对,下意识的就要张口反驳。随后他又想到,这是太子跟大哥之间的事儿,大哥误会了也好,正好可以借此让两人狗咬狗。 想到自己的立场,呼之欲出的话咽了下去,他闭上了嘴巴。 至于弘喜就更不可能说了。他对弘曦几个本就心存嫉妒,巴不得看他们倒霉呢。 乌尔衮倒是想说什么,弘曦趁着别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这,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乌尔衮虽不明白,他知道弘曦不会害自己的阿玛,想了想到底还是闭上嘴。 跟随胤礽前来的奴才都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其中哈里一马当先扯了缰绳就往回走。弘琨不嫌事儿大的招呼两个同胞兄弟,三个人上了第二辆马车,嘴里喊着嚷着的也往回走。 被称呼世子的蒙古人想要阻拦,被胤礽一脚踹了过去。 直郡王气怒道:“胤礽你不要太过分。” 太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不在意的说:“过分?孤今儿就是过分了,你又待如何?” “你,你放肆。”他说着竟然跟胤礽动起手来。 胤礽一点也不怕他,见胤褆动手,他也毫不示弱的挥动拳头。 都说直郡王的一切都是自己在战场上拼命积攒下来的,太子不过是因为个好出身,实际上他比不过直郡王半分。这也是那个世子看不起太子却对胤褆恭敬的原因。 现在,两人当着自己等人的面打架,所有人都以为战斗是一边倒。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过,与他们想的不同,不是他们以为的直郡王压着太子打,而是太子打的身经百战的直郡王毫无还手之力。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包括想当渔翁的胤禟以及准备帮忙的乌尔衮。 胤礽并未一直揪着胤褆不放,在打的对方开始怀疑人生后,他喘息着挽挽袖子,轻哼道:“真以为孤打不过你怎么滴,孤那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太子是皇上亲自教导,康熙对太子的要求十分严格,不比上书房的师傅们差。甚至于,那些师傅是臣子,有时候还不敢对皇阿哥太苛刻。 康熙不同,若太子做的不好,他训斥起来毫无压力,能把人骂到怀疑人生。 未曾大婚前,胤礽的武艺就跟直郡王不相伯仲,两人偶有输赢。大婚后,石姝瑶三不五时的给胤礽做药膳,补身体。这么多年下来,胤礽的身体被她调养的很好,很强壮。 直郡王当然就不是对手了。 直郡王都被打倒,谁还敢在多嘴,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的人拉着东西扬长而去。 胤褆阴沉的看着太子的背影,他咬牙道:“胤礽你别得意,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转头去看那群蒙古人,触及他的目光其他人都躲开,只有那个世子敢与之对视。 胤褆:“就太子抢夺贡品一事,本王准备去面圣,你可敢跟着前往?” 被点名,世子很是感动,他当即道:“臣愿意,但凭王爷差遣。” 胤褆带着人走了,剩下的蒙古人则围到乌尔衮身边,“郡王,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 论身份地位他们都比不过这位巴林部的郡王、皇帝的女婿、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孙子,此时出了岔子,他们当然要找个身份地位高的拿主意。 乌尔衮想了想道:“既然直郡王去找了皇上,皇上必定是要问话的,到时候我们实话实说便是。” 实话实说,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告诉皇上,至于谁是谁非自然是由皇上去定夺。 他这样也不是推卸责任,本来么,若不是那个世子忽然冒出来顶撞了太子,以他跟太子的关系,好好跟太子求个证,事情也不会那么糟糕。 想到那个所谓世子一路上的所作所为,乌尔衮头疼的捏捏眉心。 那人是四子部落的世子,四子部落不过是个小部落,这个世子也是因为前头的兄弟都死光了,被他捡了便宜才得以被封为世子。 原以为能被封为世子多少有点本事,相处之后才发现这就是个满肚子稻草却又自大自我的人。 他只是个庶出,之前应该是被嫡出兄弟打压太狠以至于脑子出了问题,如今一朝翻身特别仇视嫡出。尤其是像他跟太子这种嫡出还能继承爵位的人,是他重点的打击对象。 现在的四子部落因为他弄得乌烟瘴气,许多家庭嫡庶之争、权力之争矛盾不断。或许正因为如此,让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以至于胆大包天敢把主意打到太子身上。 对这人的下场,乌尔衮不关心。要他说,这人真的被皇上处置了才好,不然他回程的时候还得面对他的阴阳怪气。 第329章 直郡王告状 不说直郡王带着人去康熙营帐告状,只说太子与弘曦等人拉着马车回到自家的住处。人还未进门,弘琨就大喊:“额娘快出来分赃了。” 石姝瑶满脸黑心的从屋内走出来,她随手敲了站在门口的弘琨的大脑门,没好气道:“好好说话。” 什么分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土匪呢。 她用的劲儿并不大,弘琨只摸着脑袋嘿嘿的笑。“额娘,您是不知道,刚才我们碰上九叔跟大伯了。” 他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告诉石姝瑶,从他们的角度去看,自家可不就是抢劫贡品的土匪么?还不是普通的土匪那么简单。 石姝瑶看向太子,“弘琨说的是真的?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了。” 梁九功来说,她还以为皇上跟那头已经打过招呼了,她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今已经是康熙四十七年,容不得她不紧张、谨慎在谨慎。 胤礽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没事儿,咱们在皇阿玛那里过了明路,老大就是说破天,皇阿玛也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这几天蒙古那边来人,我得陪着皇阿玛接见,免得皇阿玛过分操劳又病了。等过几日忙完了,我打算带着弘曦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寻到些京城没有的药材。” 在太子心里康熙是十分重要的家人,他虽然会跟皇上耍心眼,但这并不代表皇上在他心里就不重要。如今皇上生病,作为儿子的胤礽是忧心的。 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想放弃。 石姝瑶无有不应,“你只管忙你的去,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她心中清楚,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朝堂上的事儿她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 “不说这些了,走,咱们去挑东西。老大都把屎盆子扣在孤头上了,我不多捞点,怎么对得起他。” 胤礽不有分数带着石姝瑶就去查看贡品。 蒙古那头送来的贡品是真的不少,他让人把名贵药材单独放在一边,准备一会儿送到皇上那边去。剩下的金银珠宝、首饰、衣裳料子等,把上好的挑出来一分为二。 颜色老气的留给太后跟后妃,鲜艳的通通都给了石姝瑶。 后宫之中嫔位衣裳的后妃年纪都不小,不适合这种鲜艳的颜色,剩下的那些受宠小庶妃倒是合适,但她们并不在胤礽考虑范围之内。 能想到一宫主位的娘娘已经是他的极限,让太子妃谦让小庶妃们,可不是他的风格。 还有皮毛。蒙古人擅长狩猎,这里出产最多的就是各种毛皮。这回蒙古人送来的贡品中除了一张虎皮再有就是一张熊皮。 两张皮子都十分完整,胤礽很是喜欢。 胤礽左右看看,犹豫不定,“这两张皮子都不错,一会儿我拿去给皇阿玛看看,让他先选一张,咱们自己留一张。” 他知道太子妃怕冷,冬日里就算屋里点着炭火,床上也总要铺着毛皮做成的床单子。只有这样她晚上睡得才舒服。 好皮子难得,不管是虎皮还是熊皮都是不错的保暖物件。 石姝瑶摇头,“皇阿玛正病着,这两张皮子还是都留给皇阿玛吧。” 自从额娘知道她冬日里喜欢铺着毛皮休息后,她每年都能收到娘家人送来的上好皮子。那些皮子虽不如虎皮、熊皮珍贵,保暖性也都不错。 她手里有那么多的好东西,也不缺这些,实在不好去跟皇上争。再说就太子刚才硬塞给她的已经够多了。 “这些衣裳料子首饰的,我一个人也用不完。下午我把三弟妹、十弟妹喊来,跟她们分分如何?” 所谓贡品,确实是给皇上的不假,但皇上不会全部都留下。除去自己需要的,更多还是赏赐给其他人。 这回太子也不知抽了什么风,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截留,只余下小部分皇上需要的。他这是明摆着自己吃肉不给别人喝汤。 旁人也就算了,老三跟老十可是跟着他的,她总不能不管。 “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只一样大嫂那边别给了。我知道你跟大嫂关系好,我跟大哥之间相信你也看得清楚。” “那头是不把我拉下来不罢休的。” “你是我的太子妃,咱们注定跟那头要分个胜负出来。假如赢的是他,你觉得大嫂待你如何?” 石姝瑶沉默了,她知道太子的意思。其实她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感觉。 与历史不同的不仅仅是太子有了诸多继承人,原本应该在四十一年过世的大阿哥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也因为石姝瑶给的‘药膳方子’而活到现在。 早前,大福晋还曾玩笑的说‘太子妃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人很是如胶似漆一阵子。现在,随着直郡王与太子之间争斗越演越烈,她与大福晋之间也隐隐有了距离感。 不是石姝瑶想要疏远大福晋,而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与大福晋已经走到‘塑了妯娌’的地步。 两人在一起,再不会谈天说地,说的最多的就是衣裳料子和首饰,这类话题。 她又不是真的傻,即便太子不说,她刚才不也没提大嫂? 胤礽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别不高兴了,她不跟你好,是她自己没福气。” 石姝瑶扯出个微笑,点点头。 其实这样也好,是大嫂先主动跟她生分的,等将来大哥落败,被太子清算的时候,她也有理由不帮忙说说情了。 这回蒙古进贡的贡品不少,两人带着几个半大小子以及奴才清点了一个多时辰才清点完毕。留下一些,让人登记造册,剩下的胤礽又让人拉着去找了康熙。 再说康熙这头,他本来心情不错的翻看弘曦这段时间抄写的《孝经》,一边翻看,他一边跟梁九功点评,“弘曦这字体是越来越出色了,你瞧瞧他这隶书刚劲有力、体法多变当真是妙啊。” “朕记得他还篆书写的也不错,还有东汉蔡邕创造的‘飞白书’也出神入化。皇家这一代要论书法,弘曦当属第一。” 越看康熙越是满意,连带着对太子妃都夸赞起来,“太子妃教导的不错,她生有弘曦,给皇家立了大功。你记着点,回宫后要对太子妃多加奖赏。” 皇帝就是如此,他高兴了就赏赏赏,才不会管其他。 梁九功也不会去提醒皇上,他已经把这次蒙古的贡品都赏赐给太子了,只赔笑着说:“皇上说的是,奴才记下了。” “奴才听说不止弘曦阿哥,弘晀几个小阿哥,还有诚郡王家的弘晴阿哥,书法造诣都不错。他们也都跟太子妃娘娘学了写字呢。” “要奴才说,这事儿有太子妃的功劳,也有皇上的。阿哥们敏而好学可不就随了皇上。” 康熙愣了,随后他大笑起来,“梁九功啊梁九功,没想到你也学会拍朕马屁了。” 话是这么说,他本人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责怪梁九功的意思。因为梁九功这马屁拍的他心里舒坦、高兴。 梁九功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出皇上的心思,继续道:“奴才说的可是大实话。皇上您忘了太子和弘曦阿哥刚开始习字的时候都是临摹的您的字帖。” “弘曦阿哥字写得好,不是您的功劳是谁的?” 康熙被梁九功逗的大笑不止,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忽然,有小太监从外头进来,“皇上,直郡王求见。” 此时康熙心情正好,他说话都带着笑意,“让他进来吧。” 直郡王是紧绷着脸带着怒气进来的,看到他的那一刻康熙的好心情没了。他略带不耐烦,“胤褆啊,你有什么事儿?” 似乎没看出皇上话里的不耐,他大声道:“皇阿玛,儿臣要状告太子,太子身为储君带人抢劫贡品不说,还打伤阻拦他的官员、朝之肱股之臣。” 怕是太子都没有想到,直郡王跟这位新进世子如此臭味相投。不过从营地门口到康熙的营帐,片刻功夫,两人已经相谈甚欢,引以为知己。 刚才,那位四子部落的世子当着太子的面颠倒黑白,如今到了直郡王这里他也不遑多让。先不说这位丝毫没有建树的世子是怎么成为‘肱股之臣’的,就说他那句‘打伤阻拦他的官员’。 如此冠冕堂皇,也不知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此时的直郡王早就不比当初,现在的他为了能拉下太子,陷害、污蔑运用的得心应手。 “太子抢劫贡品?”康熙有些疑惑的看向梁九功,如果他记忆没出错的话,昨个儿他有让梁九功去跟太子说这事儿。 他确实许诺把这次蒙古进贡之物都留给太子的。 梁九功点头,他很肯定自己有告知太子。 他凑到皇上耳边低声说着:“皇上,是奴才的疏忽,蒙古那边奴才忘记通知了?” 直郡王都告到御前,即便没错也是他的错,梁九功很好的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康熙心知这事儿跟梁九功没关系。蒙古那边一直在赶路,是他觉得没这个必要特意去通知。 第330章 不信,流言 但他没想到会引起误会。 康熙的疑问让胤褆更加兴奋,他声音高昂:“对,九弟也看见了。皇阿玛,太子如此倒行逆施大逆不道,儿臣认为应当予以严惩。” 康熙的脸色变了,他没回答胤褆的话,只是看着那个四子部落的世子,问:“太子打你了?” 太子是他一手带大的,康熙自认对太子还是了解的。太子可能脾气不好,说话不好听,但若说太子无缘无故打人,他是不相信的。 以他对太子的认知,必定是这个人先做了什么,才惹得太子动手。他的胤礽从来都是矝贵高冷,不屑于跟人动手。 四子部落世子有些激动,他长这么大还是得第一次面圣,也是第一次被皇上问话。想着之前直郡王跟他说的话,让他不用紧张。 他使劲儿点头,“回皇上,太子殿下当众拦截贡品,说要臣等把贡品直接给他。巴林部郡王因与太子私交甚笃,一句不问便就把贡品拱手相让。” “奴才担心贡品出岔子,尽管内心惊惧还是上前询问。哪知太子殿下目无法纪公然对臣拳脚相加。” 说到此处,他满脸愤怒。 康熙不想在听这满嘴的谎言,他怒斥:“简直一派胡言,你说太子对你拳脚相加,朕怎么不见你身上有痕迹?” 以太子的脾气,他若打人,怎么可能让对方满身干净的过来告状。 康熙发怒,吓得四子部落世子跪落在地,他下意识去看直郡王。 直郡王面色不好,他拱手就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康熙打断。“胤褆你先给朕住口。” “梁九功,传朕旨意,宣九贝子胤禟、巴林郡王……觐见。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巴林郡王乌尔衮等就在康熙营帐外头等着求见,梁九功寻他们倒是迅速,只找胤禟费了些功夫。 胤禟从太子跟直郡王走后就去找了八贝勒胤禩,他直觉这件事有搞头,想要跟八哥商量看能不能趁此机会给太子跟直郡王挖个坑埋了。 胤禟比直郡王要聪明,或者应该说直郡王为了能拉太子下马已经魔怔,被问及太子抢贡品一事,胤禟并未添油加醋,只把自己看到的讲了出来。 这些刚好与乌尔衮等人所言对上。 听完他们的陈述,康熙怒斥,“大胆四子部落世子,居然胆敢诬陷当朝太子,来人拉出去给朕抽筋扒皮。” 什么东西都敢给他的太子泼脏水,就是这群不知所谓的东西在外头造谣。他的太子明明那般勤奋孝顺,却被他们一个个歪曲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侍卫拉着四子部落世子出去的时候刚好又碰上太子。胤礽吹了声口哨,“哟,这是怎么了?咱们了不起的世子怎么被人像拖死狗似的给拖出来了。” 胤礽幸灾乐祸的太明显,屋里头的人全部听见了。 康熙呵斥:“胤礽,你给朕滚进来。” 太子耸耸肩,直接大步而入。 康熙挥挥手让胤褆等人出去,独留太子在营帐。太子抬头就对上直郡王愤愤不平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别得意,早晚弄死你。 面对胤礽,康熙的语气好了不少。“这次是朕疏忽了,让你受了委屈。” 胤礽对此并不在意,“皇阿玛言重了,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他什么身份,胤礽是真的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说着他拿出三个册子来,“皇阿玛,这是此次蒙古进贡来的清单,这个是儿臣做主留下的那部分,剩下的儿臣专门给您送来了。请您过目。” 康熙先是看了太子一眼,随后接过册子。他没看蒙古原本送来的那个贡品折子,而是看起太子给他留下的那部分。 一目十行看完,康熙脸越来越黑,他咬牙,“胤礽,你可真是我的亲儿子。” 太子给他留的东西衣食住行全都有,可就是太齐全了他才生气。因为那里头有一大半都是药材。 从常见到珍贵全都有。 胤礽笑的温和,仿佛皇上真的是夸奖他一样。“皇阿玛谬赞了,您是儿臣的阿玛,儿臣可不就是您亲儿子么。” 这番饶舌般的废话让康熙心里一堵,他直接把册子仍在胤礽身上,“都送你了,赶紧给朕滚蛋。看见你朕就来气。” 没办法,看到那些药材,他脑海自然而然就会想起这段时间被汤药支配 的恐惧。 谁能想到呢,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有一天也会害怕喝汤药。 弯腰把册子捡起来放在桌子上,胤礽好脾气的对着梁九功吩咐:“册子我先放这了,梁总管记得一会儿让人把东西给皇阿玛入册。” “皇阿玛您可别说儿臣偏心,剩下的那些衣裳料子、金银首饰,儿臣都给太子妃了。毕竟那是儿臣的福晋,儿臣不疼她疼谁?” 对这个康熙并不在意,既然东西都给了太子,太子愿意给谁那是他的自由。 屋里头太子跟康熙气氛正好,外头直郡王阴沉着脸,他喊住要离开的胤禟,不悦道:“老九,你故意的是不是,刚才谁让你那样说的?” 直郡王固执的认为,如果不是老九‘临阵倒戈’,他们两个联手的话说不定刚才就给太子定罪了。 胤褆的质问让胤禟很不爽,他眯起桃花眼,“大哥,人蠢就少说话。当着皇阿玛的面撒谎,可真有你的。” 真当皇阿玛跟他一样蠢,那么多人看着呢,诬陷的又是皇上最看重的太子。他真以为皇阿玛不过问? 只要皇阿玛问,就一定能查出真相。他就没想过当皇阿玛发现他们诬陷太子后会如何? 到那时,倒霉的不是太子,反而是他们这些兄弟。那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丁点局势就崩了。 实话实说,这也是他刚才跟八哥商量后的结果。 现在太子跟皇阿玛之间有了矛盾,他们想要扳倒太子有的是机会,犯不着用这个一看就能被拆穿的谎言。 怼完直郡王,胤禟也不管他什么脸色,当即扬长而去,徒留下面色越发阴沉的胤褆自己。 胤褆咬牙,“好,好得很,你们都聪明,就我蠢是吧?胤禟你好样的,你高贵,你高贵等本王完成大业之时你给本王等着。” 胤褆的骨子里带着固执的因子,别人越是不看好,他越要做出个人样来。回到自己的住处,胤褆当即召集心腹让人散布太子劫持贡品的流言。 他固执的认为,这件事就是太子做错,皇上之所以没追究是在给太子打掩护。皇上舍不得别人责问太子。 可越是这样,胤褆就越要把这件事传出去。他要让太子身败名裂。 胤褆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一大早流言就满天飞。诚郡王福晋跟十贝子福晋得知流言坐不住了,她们早膳都没顾得上吃直接来到石姝瑶居住的营帐。 十贝子福晋是个急性子,刚进门她就嚷嚷:“二嫂,外头都在传太子劫持了蒙古给皇阿玛的贡品,是不是真的?” 石姝瑶招呼着人给她俩上茶水点心,然后她才慢悠悠坐下,“当然是假的。两位地步火急火燎就是因为这事儿?” “太子是把蒙古进贡给皇阿玛的贡品运回来了,不过那是皇阿玛允许的。要不然,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十福晋长出一口气,她拍拍胸膛,“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我好悬没吓死。你说谁这么坏居然散布这样的流言。” 十福晋早就不是当初的宫斗小白,她深知散布这样的流言出来,这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诚郡王福晋道:“还能是谁,左不过就那几个。我昨日听二姐夫说咱们那位好大哥当着皇阿玛的面都给太子泼脏水呢。” 乌尔衮是荣宪公主的额驸,荣宪公主又是诚郡王的亲姐姐,他来了,少不了要去诚郡王那儿走一遭。两个人在一起,不可避免就谈起这件事。 诚郡王都知道了,诚郡王福晋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甚至在她心里,都不用证证这件事必定是大哥做的。 石姝瑶轻抿口茶水,“管他是谁,太子跟皇阿玛会处理的。正好你们来了,我原还说一会儿用了膳让人去寻你们。” “昨儿个太子把那些衣裳料子、首饰都给留下了。我瞧了,都不错。一会儿我让人把册子拿出来,你们寻些喜欢的带回去。” “别跟我客气,这回太子留下的多,你们多拿些。” 若按照以往的流程,她肯定分不到这么多东西。能得个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不是皇上对她不够好,而是皇上太‘博爱’,他需要分的人太多。 宠妃、女儿、儿媳、宗室的福晋们,还有那些得他心的王公大臣家的女眷。一圈算下来,她能得十分之一都是多的。 太子下手也是真的狠,只要他认为适合自己的,是一件没给皇上留,全部收下了。那么多东西呢,她就是一天天不重样的戴,怕也能戴上一年半载。 石姝瑶对这些并不是很热衷,她除了挑出来些自己特别喜欢的,又给明霞挑了几件,剩下的都让人放在侧殿,就等着诚郡王福晋跟十福晋过来挑。 第331章 李烟被下药 既然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两人提着的心也就跟着放下来。诚郡王福晋还有些矜持,反倒是十福晋一点也不跟石姝瑶客气,她直接站了起来。 “三嫂,你不要?你不去,弟妹我可就不客气了。” 太子妃让人抱来的衣裳料子粗略看有七、八十匹,这一会儿她就看中好几匹颜色鲜红的。本着‘长者先’的原则,她并没有直接上手,而是先问诚郡王福晋。 作为弟妹,自然是要让嫂子先挑的。 诚郡王福晋本还在纠结拿还是不拿,看十福晋的样子,顿时笑道:“你先挑吧,我不急。” 料子那么多,且她跟十福晋的喜好也不一样,就算让十福晋先挑,她也不担心对方把好的都挑走。 十福晋咧嘴笑,“那我就先谢过三嫂了。” 她不是扭捏的性子,既然诚郡王福晋说了,当即就把自己看中的几匹布马选了出来。 十福晋是个知道分寸的,虽然太子妃拿出来的料子不少,也有说让她尽情的挑,她也只是选了六匹自己非常喜欢的,然后心满意足的去看首饰。 六匹布料,以往皇上给贝子府的赏赐也就是这个数。 等她挑完,石姝瑶开了口:“十弟妹怎么就拿这么点,再多挑些。” 十福晋摇头,“不了,我们府上人少,这些足够。剩下的留给弘曦跟明霞他们,他们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打扮的时候。” 石姝瑶喜欢跟十福晋交往不仅仅因为她是十阿哥的福晋,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爽朗大方的性格。 见她坚持,石姝瑶又亲自动手给她选了两匹艳丽的料子,凑了个好。 等轮到诚郡王福晋,她挑了十匹料子,其中有她这个年纪穿的,三匹明显是给小姑娘的衣裳料子,以及四匹一看就知道是适合男子的蓝色料子。 没办法,比起十福晋只得了俩小阿哥,诚郡王府上的人要多一些,诚郡王福晋自己就得了三个小阿哥跟小格格。 长子弘晴跟弘曦同年,马上就到了说亲的时候,还有两个女儿都是爱美的性子。 还有那几个庶出……她可不想落得个刻薄的名声。 跟十福晋不一样,董鄂家的教养不允许她只顾自己。 同样的,等诚郡王福晋挑完,石姝瑶也多给她两匹料子。她挑的这两匹比诚郡王福晋自己挑的还要好。 “这是我给弘晴他们四个的。” 特意说这个,她就是怕诚郡王福晋把东西分给胤祉其他儿子。 人心都是偏的,弘晴几个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然跟他们哥俩更亲近。 诚郡王福晋想了想还是让人给收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又不傻,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疼去疼别人。” 胤祉还是很注重规矩的,只要她大面上不差,即便偏心自己的儿子,胤祉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止是她,就是胤祉自己对待孩子们也是不一样的。他更看重的无异于嫡长子弘晴,之后才是次子弘晟、三子弘暻和两个女儿,最后的最后才是侧福晋田氏、几个侍妾生的孩子。 这头刚分完东西,九福晋董鄂氏就来了。屋内三人莫名起来,诚郡王福晋更是直接皱眉:“她来做什么?” 九福晋是她堂妹,原本应该是最亲近的关系,因着九福晋言行的不着调,诚郡王福晋已经许久没跟她来往了。 诚郡王福晋都如此,何况太子妃。 石姝瑶让人把东西收起来,道:“来者是客,让她进来吧。” 九福晋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九阿哥心纳的侧福晋李氏,就是李煦的女儿李烟。 说起来,自打李烟入门,九阿哥府也有不少热闹。主要就是这位李侧福晋跟老九宠妾郭络罗侧福晋争风吃醋那些事儿。 若非老八府上比他们更加热闹,老九后院的谈资也早就满天飞了。 就好比这回,其他府上大都是带着嫡福晋或一位侧福晋,剩下的要么不带要么就带一两个宠妾。只有老八跟老九府上是特例。 八阿哥胤禩带了嫡福晋郭络罗氏以及侧福晋曹氏,老九把他府上有名分的嫡福晋、侧福晋都带了来。 今日老九福晋忽然带着李氏前来……莫非她俩联手了? 看俩人似乎很亲密的样子,石姝瑶很难不这么想。 其实,比起直郡王,石姝瑶对老八这个笑面虎更加警惕,看到九福晋前来,她一扫之前的散漫,打起十二分精神。 “九弟妹真是稀客,来人,给九贝子福晋、侧福晋上、上杯热水吧。” 她本来想说上茶的,璇珠提醒她李烟怀孕了,而且胎像很不稳,像是被人下了药。 被人下了药还到处跑,到底是不知情还是想要借此陷害她? 这是胤禟跟李氏的第一个孩子,容不得她不多想。 九福晋面色一僵,她有些不高兴,“太子妃您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我们还当不起您一杯热茶不成。我们爷好歹也是个贝子,即便您是太子妃也不能如此看不起人。” 石姝瑶看着她发疯,等九福晋说完,她面色也跟着冷了下来。“九弟妹问我什么意思,我还要问你呢?” 她伸手指着李烟,“你看看她,面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明显身体不适。你带着个病人来找我,到底是何居心?” 石姝瑶不说大家还没发现,此事被她特意指出来,诚郡王福晋跟十福晋也看出不妥当来。诚郡王福晋当即就怒了。 “好一个一石二鸟,董鄂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歹毒之人?今日若非太子妃明察秋毫,是不是就让你的算计得逞了?” 诚郡王福晋想当然的认为,九福晋就是想要用李烟来陷害太子妃的。不管李烟是什么病,只她从太子妃处出去就病倒这一条就足够那群人借题发挥了。 九福晋慌了,她道:“我,我没有,我不知道。”随即她又把怒气发泄到李烟身上,“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 来找太子妃是李烟的主意,一定是她知道自己得了病故意想要利用她陷害太子妃。这样,事后若皇上追究,太子妃跑不了,她也会遭到太子等人的报复。 好,当真是好得很。 李烟也很慌,她直接跪在地上,“太子妃,福晋,求您明察,妾没有。” 石姝瑶给白桃使了个眼色,白桃上前把人搀扶起来,她阴阳怪气道:“侧福晋您可站好了,万一您这跪下去出点什么岔子,我们主子纵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到那时,奴婢少不得要到皇上跟太子跟前争辩一二了。” 白桃的话太直白,李烟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跪,就好似她真的打算如此陷害太子妃一样;不跪,那她刚才的做派,也很像在陷害人啊。 笼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收紧,她没想到太子妃跟前的一个丫头都如此难缠。 不过没关系。 李烟扯了个虚弱的嘴角,她道:“太子妃容禀,妾真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妾也没觉得身体不舒服,至于面色不好,可能是在外头走的时间长了造成的。” 她是真的没感觉有不妥当的地方。 九福晋是个面甜心苦的,她对待九阿哥后院的女人,特别是得宠的女人十分刻薄,尤其是对她。 九阿哥后院福晋并不得宠,得宠的是郭络罗侧福晋,那位仗着自己是九阿哥表妹的身份在府上作威作福。九福晋不敢对她如何,就把这怒气撒到自己等人身上。 在来太子妃这里之前,她已经被九福晋借题发挥折辱一通。九阿哥的住处与太子住处相隔有些远,九福晋坐着轿子,自己是走着来的。 一路上,九福晋有特意让人走得急,她为了跟上九福晋不得不加快速度,难免有些气喘。 石姝瑶不想去猜测她的话是真是假,她只知道李烟不能在自己这儿出事。 “白桃,你跑一趟,寻个太医过来。另外在找人去通知太子和九阿哥一趟。” 她相信璇珠不会看错,李烟一定是出了问题的,这件事必须让九阿哥知道。 白桃的速度很快,她还带来了不止一位太医。太医给李烟诊脉的时候,太子跟九阿哥前后脚赶到。 石姝瑶把事情跟他们简单说说就见太医诊完脉。 太子当即开口:“太医,如何?”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九阿哥,这位侧福晋应当是误食了某种东西,此时有小产的迹象。” 此话一出,胤礽跟胤禟的面色都变了。胤礽先发制人,“老九,你是不是应该给孤一个交代。你一个快要流产的侧福晋跑到孤的地盘是想要做什么?” 胤禟也很懵,他下意识去看九福晋,九福晋尖叫:“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 她只是让李烟走了一段路而已,可没给李烟下药。 九福晋没错过太医的话,李烟流产是因为吃错了东西。她是在外头碰到的李烟,中间没给她吃过任何物品,谁知道李烟是怎么回事? 胤礽冷着脸看他们狗咬狗,他才不管他们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这俩人绝对没安好心。 既如此,那就别怪他了。 第332章 被女人连累的老九 胤礽从房间直冲而出径直去找了皇上,看到皇上他二话不说先跪在地上。“皇阿玛,请原谅儿臣不孝,有件事儿臣希望皇阿玛能给儿臣做主。” 康熙示意梁九功把胤礽扶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老大又找你麻烦了?朕让梁九功去找他说清楚。” 不怪康熙会这样想,昨天他只是处置了那个世子,对于胤褆指责太子抢贡品一事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以他对胤褆的了解,胤褆势必会以为他在偏心太子。而后,他就会针对太子。 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是从小就如此。 以往那些,在康熙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做了也就做了。昨日之事,他本想以此调出那些有野心的儿子,现在想来终究是他错了。 那些流言,哪怕康熙不特意去听,多少也知道些。与太子的名誉比起来,其他反而不重要。因而他才会说去找胤褆。 胤礽摇头,“皇阿玛,不关大哥的事儿,是九弟。九弟还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能拉儿臣下水,他故意让其福晋带着被下药的侧福晋去找儿臣的太子妃。” 说到这他抹了把脸,悲痛道:“若非太子妃机警,这会儿太子妃谋害皇嗣的事儿怕是已经传遍行宫了。” 康熙站了起来,“什么?竟有此事?” 胤礽回答:“皇阿玛,您若不信可以去问三弟妹跟十弟妹,当时她们都在。还有太医,太子妃察觉不对,还给老九侧福晋请了太医。” 太子说的言之凿凿容不得康熙不信,康熙捂着胸口顺了好大一会儿气,才缓和过来。 看到康熙如此,胤礽有些愧疚,“皇阿玛,您……”若可以他也不想来找皇上,只是这件事太子妃是受了他的连累,他不能让太子妃吃亏。 不让太子妃吃亏也只有去找皇上处理这一条路子。 康熙摆摆手,“朕没事。梁九功你去找几个太医再给老九侧福晋好好瞧瞧,顺便宣老九两口子跟大理寺卿过来,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去查吧。” “告诉大理寺,给朕仔细的查,不管这件事是谁主使,决不轻饶。” 胆敢谋算皇嗣,当真是胆大包天,更让他生气的是还把锅扣在太子妃头上,其人用心之歹毒。 太子妃不仅仅是太子福晋,还是弘曦的额娘,如果她品行不端,太子跟弘曦如何自处?也不仅仅是弘曦,太子后院的阿哥都出自太子妃,如果这件事真的让人谋算成了,整个太子一系都得跟着完蛋。 用一个还没出生不知道男女的胎儿去换取把太子一系所有人拉下马的机会,太划算了。 整件事其实就是一个误会,一个嫉妒引起的误会。 九福晋得知太子抢了贡品,皇上居然没怪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在行宫散步的时候又听说太子妃请了三福晋跟十福晋过去。 太子妃请她们做什么?九福晋第一反应就是分赃。 那可是贡品。她昨日就听人说了,好几十大马车的东西。 那么多东西都进了太子妃的口袋,她怎能不嫉妒? 恰好,散步的时候又碰到李氏,好巧不巧,李氏身边的奴才也在说太子抢贡品的事儿。九福晋嫉妒心爆发,当即就带着李烟去找太子妃。 她心想,太子妃得了那么多好东西,自己也是皇子福晋,自己去了,太子没道理给别人不给她。她带着李烟是因为李烟是从太子妃身边出来的。 九福晋跟所有人一样,都误以为李烟姐妹三个是老八他们从太子身边抢走的。 说白了,她就是去耀武扬威奚落太子的。 九福晋哪里想到,李烟竟然怀孕了,她还被人下了药,更是人刚到就被太子妃给看穿。 她人没奚落成,还被皇上脑补出的惊天大阴谋给埋进去出不来。 九福晋觉得自己很冤枉,她是真的不知这件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是九阿哥侧福晋,不管这件事她是不是主谋,九福晋都脱不了关系。 最简单的也是一个治家不严。 如此蠢笨如猪的人居然姓董鄂,还跟她是一家人,诚郡王福晋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虽然我是真不想承认这人是我的堂妹,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以她的猪脑子肯定想不出这样复杂的事情来。依我之见,她多半是被人利用了。” 怕太子妃误会,她又说道:“我说这些不是想替她求情,这件事不论怎样都逃脱不了她的责任,不管皇阿玛怎么处罚她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石姝瑶叹息,“三弟妹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其实我跟九弟妹虽然不是很熟,以我对她的了解也相信她没那么大胆。” “三弟妹放心,如果皇阿玛到时候真的处罚严重,我会替她说情的。” 诚郡王福晋张张嘴,她想说什么却羞愧的说不出口。 诚郡王福晋走后,白桃不满道:“主子,您真的要帮九福晋求情啊。要奴婢说,即便她没这胆子,她来咱们这也指定没安好心的。” “若不是您先发制人,咱们肯定要被她欺负了去。” 一个想要欺负她们的人,她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帮忙求情。难道真的是因为诚郡王福晋? 要她说,诚郡王福晋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亏得她们主子跟诚郡王福晋这般好,原来在诚郡王福晋心中还是比不过自家堂妹重要。 像是看出白桃心中的想法,石姝瑶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答应帮忙也不全是为了诚郡王福晋。” “你想啊,我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一国之母需要什么?” “她可以不是很聪明,也可以长相一般,甚至出身都或许不重要。但她一定要大度、贤惠。” 贤惠无非就是多给皇帝纳妃,让皇家开枝散叶。大度说的就是这个了,要以德报怨。 当然,以德报怨是她们自己人的看法,或许在外人眼里她用另一个词来形容更加合适。那就是又当又立。 毕竟,老九一家落到今日也是她亲手送进去的。 她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却又反过来给老九福晋求情,怎么能说是以德报怨呢? 石姝瑶摆弄着手指甲,“别人怎么看我,我并不在意,关键是皇上的看法。左右我也没让她算计了去,何必利用此事在皇上心中博得一个美名?” 这才是她答应诚郡王福晋可以帮忙求情的具体原因。 她要的是名声。 有康熙时刻关注着,这件事不出三天就被查的一清二楚。整件事严格说来还是老九后院的事儿。 李烟怀孕的日子尚浅,她自己都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孕,只一个负责给她洗衣服的宫女察觉到不对劲来。 这个宫女还被过落落侧福晋给收买了。 当她察觉到不对当即把这件事告诉了郭络罗侧福晋。这位侧福晋也是个狠人,秉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让人偷偷给李烟用了药。 郭络罗家可是内务府世家,后宫多少腌脏事儿他们不知道,她们想弄点不被人察觉出来的药物太容易。 李烟就是这么被人算计的。 至于九福晋,只能说活该她倒霉。若非她自己撞上去,还把人带到太子妃面前,怕是直到李烟孩子流掉才会知道自己有孕。 康熙把查到的东西扔在老九跟宜妃面前,“老九你看看你干得好事儿,你都宠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还有你宜妃,朕是真没想到你郭络罗家居然能出个如此歹毒心肠之人。她一个侧福晋都能弄到这种药物,朕不得不怀疑你” 康熙的话还没说完,宜妃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跌坐在地上。 宜妃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皇上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猜忌、厌恶、甚至还有忌惮 皇上这是怀疑她了吧?可是天地良心,她承认自己善妒,可她从未害过皇上的孩子。只是这个时候,皇上对她已经深信不疑,什么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若是以往宜妃摆出这样的表情,康熙肯定会心疼安慰。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愤怒,哪怕宜妃死在他面前只怕他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谋害皇嗣乃是大罪,看在弘喜的份上,你让她直接病逝吧。至于你,带着你的家人直接回京吧。回去后好好给朕闭门思过,少掺合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把自己的府邸打理好比什么都重要。” 他这是说的老九一心跟着老八往上爬的事儿。 这些年老九为了老八东奔西走,都做了什么,他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清楚。 对宜妃,康熙没做出什么惩罚,只是因为郭络罗侧福晋,以往的那些信任也跟着分崩离析,他心中也渐渐开始防备起来。 除了他们俩,老九福晋也受到了训斥。她是老九的嫡福晋,老九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是她监管不力。 作为嫡福晋管不好后院,还整日到处招摇蹦跶,康熙直接挑了个严厉的嬷嬷,在大中午给她立规矩去了。 六月的天儿,哪怕是塞外也有些温度,康熙又特意让她在大太阳底下晒着。整整两个时辰。 等九福晋跪着听完规矩,她整个人差点没被晒晕过去。她又不敢晕,若是她晕了,谁知道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第333章 太子深山寻灵芝 “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全部都是利于出行的劲装。还有这次你打算出去多久?咱们出来时间也不短了,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该回京。”石姝瑶一边给太子整理衣物一边问道。 梁九功说皇上这几日晚上休息不好,有旧疾复发的征兆。太子得知此事十分愧疚,他固执的认为皇上睡不好都是被这两日的事儿给闹得。 而这两天发生的事儿跟他不无关系。 也不知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附近的深山里有人摘到过白灵芝。灵芝本就是上好的滋补药材,白灵芝在灵芝里属于珍品中的珍品,其滋补功效更甚,特别是对心脏、心脑血管、心悸都有很好的疗效。 当今就有心悸的毛病。 太子知道此事后便动了心思,想要亲自去山里寻找白灵芝。 这种表孝心的好事儿石姝瑶并不反对太子去做,她甚至是乐见其成的。不管最终太子能不能寻到白灵芝,他的孝心皇上都能看到。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时间。 如今已经步入七月,距离他们出京已有两月有余,算算日子,也到了回去的时候。 太子翻看了下包裹,轻声回答:“我跟皇阿玛请了半个月的假,不管最后能不能找到这个白灵芝,半个月我一定会回来的。” 皇太子身份特殊,不管去哪儿都要跟皇上报备,这次出去胤礽自然也告知了康熙。不过他并没有说是出门给皇上找白灵芝的,只说有事儿要出去十天半个月。 “弘曦我就带走了,剩下几个要劳烦你多费心。”这种好事儿胤礽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好大儿弘曦,其他几个他不是没想过也让他们表现,最后考虑到孩子们的年纪还是放弃了。 伸手给他整理了下衣领,石姝瑶道:“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哈里他们已经在等着了,快走吧。”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正是黎明日出时分。昨日太子就跟其他人约好,在这个时辰出发。 胤礽转身用力抱了她一下,“我走了。” 胤礽出发的早,当时并未引人注意,等到了第二天,大家才发现少了个人。刚开始大家也只是惊讶于太子居然没出现,又过了两日,他们忽然惊觉不对。 十四阿哥仗着自己的年纪、直率的性子凑到十阿哥跟前,“十哥,你这几日见到太子了吗?我怎么感觉好几日不见他了。” 十阿哥瓮声瓮气,“有吗?我好像昨日还看见他了呢,十四弟你没看见?” 没人知道十阿哥巴不得太子不在呢。 主要是,太子仗着身份总喜欢交代他做事,天知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办差。十阿哥只想混吃等死做个闲散王爷,让他做事是万万不能的。 因为这个,他颇有些躲着太子。他巴不得太子不来找他呢,又怎么会特意去管太子在不在。 十四阿哥在心里暗骂了句草包,若非他还想从十阿哥嘴里撬出太子的消息,他才懒得理会老十。 看他满头雾水的样子,十四阿哥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说:“十哥你日子过糊涂了吧。”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太子至少三天没出现了。” 不仅仅是寻常时候,早上去皇阿玛那请安他都没看到太子。 要知道在这之前无论太子跟皇阿玛关系如何,晨昏定省他都不会落下。现在他三天没见人,这很不寻常。 十阿哥挠挠头,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找太子有事儿?要不你去问太子妃或者三哥,他们应该知道。” 十四阿哥伸手想要搂十阿哥,却被十阿哥不着痕迹的躲开。他尴尬一瞬,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十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跟太子什么关系,三哥跟太子什么关系。若说亲近,肯定还是你们更亲近,怎么,他有事儿还背着你只告诉三哥?” 十四这番挑拨离间的话如果换个人说不得就成功了。老十是谁,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含糊道:“那倒不是。十四弟你知道的,你嫂子是蒙古人,这边的风情跟蒙古那头差不多。她嫁给我这么多年,没回过一次娘家,我这几天就带着她到处转转,解一解她的相思情。” “太子那边的事儿,我还真没注意。还是那句话,你若真的找太子有事儿就去问二嫂,或者皇阿玛也行。太子出行他不告诉别人,皇阿玛肯定知道。” 他只是懒不是真的蠢,十四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这是把他当傻子糊弄呢。 别说他真的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十四这种包藏祸心之人。 不想再跟十四啰嗦,十阿哥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直接越过他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十四看着他的背影面色阴晴不定。他生来自负,自认自己聪慧过人,从来都不拿正眼看老十这等庸人。 今日,他居然被个庸人甩了脸子,十四的脸色很挂不住。 何止十四,其他那些想要把太子拉下马的人对此也都十分好奇,只是他们比十四更能沉得住气,没有开口询问此事罢了。 十四拦住十阿哥的时候,他们内心各种不屑看不起,实际上无一不伸长了脖子,想要偷听一个结果。然后他们发现,十四连个草包都骗不了,对他更是不齿起来。 就这样的也配和他们争? 不齿的同时,对太子的行踪,他们也越发好奇。太子此行莫非在算计什么? 他越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就越想把秘密挖掘出来。 十阿哥这里走不通,他们开始另辟蹊径。 然后石姝瑶就发现,自己在外头闲逛的时候开始不清闲起来。 石姝瑶有饭后散步的习惯,这个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寻常她也不觉得什么,就像大家刻意避开她似的,散完步都碰不上几个人。 这个午后,她刚走出去没几步迎面就看见八福晋带着人过来,瞧她的路径,似乎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334章 十三、十四的试探 不想理会对方,石姝瑶直接一个转身打道回府。她想,如果八福晋真的是来找她的,看到她的动作应该能动什么意思,对方必定会知难而退,不做纠缠。 只这么多年她还是不够了解对方。 在她马上要回到自家寝宫的时候,八福晋拦住石姝瑶。 “太子妃这是做什么,可是在躲着我?”八福晋看着她似笑非笑。 石姝瑶面无表情,“八弟妹说笑了,本宫躲着你做什么?”她只是不想搭理对方,又不是怕对方。 八福晋上下打量她,“既然不是躲着我,为何看到我就改道而行?” 石姝瑶神色平淡:“忽然想起来忘了件事儿而已。”说完她绕过八福晋就准备回去。 八福晋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着八阿哥的侧福晋曹氏。曹氏忽然从八福晋身后走了出来挡在石姝瑶面前,“妾曹氏见过太子妃。” 石姝瑶未曾理会她,只看向八福晋,“八弟妹这是何意?当众阻拦本宫的去路,你们这是想要以下犯上。” 真是给她们脸了,一个个的莫非以为自己好欺负? 曹氏泫然欲滴,“太子妃娘娘误会了,妾只是想要给您请安而已。” 石姝瑶并不买账,她道:“曹氏,收起你那一套做派吧,本宫不是男人可不吃你这一套。还有,本宫是太子妃,你阻拦本宫去路,即便本宫真的教训了你,把你弄哭。” “你信不信,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本宫做错。” 懒得与之虚与委蛇,她说的话相当不客气。 八福晋忽然开口:“太子妃何必动怒呢,我们只是远远地看到太子妃想要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她可以不在乎曹氏,却不能不在乎胤禩。她此番前来确实是带着目的的,万一真的把太子妃惹毛了,还怎么完成胤禩交给她的任务? 石姝瑶仍旧绷着脸,“现在人看到了,安也请了,你们可以走了。” 说完,石姝瑶绕过她径直往里走。八福晋看着她的背影眯起眼睛,她小声嘀咕:“莫非传言是真的?太子妃这模样一看就是欲求不满的怒气爆发。” 太子多日不曾出现,行宫出现不少流言,有人说太子被皇上责罚人关在行宫不得外出;有人说太子根本不在行宫,他去了蒙古部落拉拢蒙古大臣;还有人说,太子被塞外的美人迷了心智,整日流连花丛,人不在行宫。 诸多流言,皇阿哥们更倾向于前两条,太子被皇上罚了禁闭以及人去了蒙古。 说他关禁闭,还是因为早前抢劫贡品那件事。康熙本来是想要给太子正名,太子本人并不在意这些,加上老九侧福晋搞出来的一连串事情,最终康熙也没出面给太子正名。 这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直郡王的话————太子抢了贡品。 贡品是进贡给皇上的,哪怕太子没有皇上的命令都没资格享用。太子此举往大了说他是谋反都不为过。 谋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是太子也难逃其咎。皇上疼爱太子可能不会要他的命,禁闭或者其他处罚总有可能吧? 再说太子拉拢蒙古的事儿。在其他皇阿哥看来,随着兄弟争锋,太子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蒙古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谁都想要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 太子趁此机会拉拢蒙古诸多部落也是有可能的。 反而是最后一种,皇阿哥们觉得可能性不大。 一来,太子不是纵欲之人;二来,太子妃虽然年纪见长,容颜绝丽,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此时的太子妃正是眼光四射的时候,她比刚大婚那会儿迷人的多。 太子只要眼睛不瞎就不可能放着这样的美人不要,去外头鬼混。 这是皇阿哥们的想法,皇子福晋们则与之相反。特别是八福晋跟九福晋她们。 八福晋长得也不差,她早前也是得了八阿哥独宠,现在呢?老八不还是琵琶别抱,喜新厌旧? 在她看来,比起前两种可能,后一种的可能性才更加真实。或者说,她希望是后者。 中午的时候遇到八福晋,晚上,石姝瑶再次迎来不速之客。这回来的是十四侧福晋小曹氏和十三福晋、苏庶福晋。 两拨人是在门口撞上的,除了十三福晋有些尴尬之外,其他两人全都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 此时,石姝瑶还未休息,她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得知三人到访,她挑了挑眉,旁边的明霞若有所思,“额娘,您说她们是不是为了阿玛的事儿来的。” 作为皇上最疼爱的孙女,明霞的启蒙也是康熙亲自教导的,更甚至在她八岁的时候也跟其他皇阿哥一块去了上书房读书。 加上她与弘曦形影不离,许多事情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一清二楚。 她阿玛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稍微有点动静,底下那群叔叔们都坐不住了。 石姝瑶嘴角勾起个冷冽的微笑来,“还用问,八九不离十。” 从胤礽走的那天开始,她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能瞒过,不,应该说他们能撑过三天才来找她,对她来说都是奇迹。 明霞轻轻蹙眉,“还真是。十四叔派人来我不奇怪,没想到十三叔也,十三婶儿她” 明霞对十三阿哥夫妻俩印象很好,十三阿哥在她心里就是个爽朗大气有正义感的好叔叔,他派人来试探,明霞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还有十三福晋,在她心里十三福晋一直是可怜的代名词。因为十三阿哥对她并不是很好,她在十三阿哥府上名义上是嫡福晋,实际上如同隐形人。 若非京城各种宴会她偶尔会代表十三阿哥府参加,怕是大家都能忘了十三阿哥府还有这么一位嫡福晋。 可现在,她的到来让明霞最不舒服。 明明十三叔那样对她,她却还为了十三叔…… 石姝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十三福晋,只道:“也许,她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先不要急着下定论,咱们先看看她怎么说。” 明霞仍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她还是点了头。她决定一会儿跟额娘一起过去看看,免得额娘受欺负。 在明霞心里,自家额娘是善良弱小的,随便谁都能欺负,阿玛跟弘曦不在,她作为最大的孩子理应保护好额娘。 石姝瑶可不知道她女儿的想法,看着女儿斗志昂扬的样子,她有些莫名。 两人进来的时候,十三福晋等已经在客厅等候,对上石姝瑶清澈的眼神,十三福晋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先给石姝瑶行了礼,红着脸小声说:“这么晚还来打扰太子妃,实在是对不住。” 十三福晋心里是清楚的,她不该来,她本人也不愿意来。只是十三阿哥是她的男人,出嫁从夫,这是她娘从小就教导她的。十三阿哥想让她来,就算她不愿意,也必须走这一趟。 可她本人心里又不想,如此就造成了一个很矛盾的事情。她来了,却只是简单的请个安,其他什么都不说。 石姝瑶并不清楚十三福晋内心的纠结,她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容,问道:“十三弟妹客气了,以我对十三弟妹的了解,若非有万分紧急的事情,相信十三弟妹也不会深夜冒昧前来。” 明霞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让十三福晋难堪,果断地拿帕子捂住嘴巴。她额娘可真会说话,一句话就堵死了十三婶儿的所有后路。 她倒是想要看看,十三婶儿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十三福晋羞愤的不知如何开口,她旁边的苏庶福晋深吸口气,站了出来。 苏庶福晋也就是迎秋,她道:“太子妃娘娘误会了,其实不是我们福晋想要见娘娘,而是卑妾。” “卑妾一直没忘记当初娘娘的恩情,也一直想要寻机会报答娘娘。恰好今日卑妾做了荷花酥,卑妾记得娘娘喜欢吃这个,就求了我们福晋带卑妾过来。” 十四那边来的侧福晋是小曹氏,比起曹雪鸢,她妹妹曹雪蝶要伶牙俐齿的多,听闻此话,她直接开口:“这位庶福晋说的话倒是有意思,你是什么身份,十三福晋是什么身份,太子妃又是什么身份。” “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要见太子妃娘娘,咱们娘娘就要大晚上的接见你不成?” “早就听说十三阿哥府上嫡庶尊卑不分,之前妾还以为是谣传,今日一看……”她说着还意味深长的斜了十三福晋一眼。 曹雪蝶虽然只是侧福晋但她背靠曹家且有宠爱在身,所以并不惧怕十三福晋。她说话全凭心意,即便是十三福晋这样的出身,她也敢阴阳。 说好听点她是伶牙俐齿,不好听的那就是尖酸刻薄。 迎秋跟曹雪蝶也有几面之缘,那时候只觉得这是个性子要强的小姑娘,当时两人身份不对等,接触并不多,她着实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 好在她本人也不是吃素的。迎秋用力抿下唇,怯生生说道:“十四侧福晋说笑了,卑妾并不是这个意思。太子妃高如皎洁明月自然不是我等可以随意见的,今日能见到太子妃娘娘,对卑妾来说是天大的福分。” “实际上,在来之前卑妾也没想到能得见娘娘天颜。” “至于我们福晋,”她用力抿下唇,看向十三福晋的目光满脸敬意,“我们福晋性子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福晋待我们情同姐妹,得知我想要给太子妃送东西,自愿带我来的。”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曹雪蝶就相信了?曹雪蝶似笑非笑,“是吗?可我怎么记得刚才十三福晋进门先给太子妃娘娘道歉来着。她那个样子,我还以为是被迫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情呢。” 曹雪蝶不愧是曹家出来的‘贵女’,一张利嘴说的迎秋跟十三福晋两人哑口无言。石姝瑶跟明霞两个只自顾的看着,也不偏帮谁说话。 两人甚至还有心情眼神交流,以眼神对这场大戏评头论足。 两人喝着热茶看着底下的闹剧好不热闹。 明霞凑到石姝瑶耳边小声嘀咕:“额娘,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往上爬了。”这坐在高处看着底下的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蹦跶,确实有趣。 石姝瑶什么都没说,只在她额头轻轻点了点。 一盏茶喝完,底下你来我往还没有消停的打算,石姝瑶砰的落下茶杯,冷着脸道:“好了,几位若有闲情逸致争吵,不如去你们随便谁的住处亦或者在外头找个亭子辩上一辩。本宫累了,要休息了。” 曹雪蝶赶紧站起来请罪,“太子妃娘娘息怒,妾知错。妾今日前来是因为得了个好玩意,想要送给弘晀阿哥。” 说着她从身后侍女的手里拿出个西洋七巧板来,曹雪蝶献宝似的捧着来到石姝瑶面前。“太子妃娘娘请看,这个是西洋玩意儿,妾记得之前弘晀阿哥提过一嘴,说是对西洋玩意儿很感兴趣。” “今日十四阿哥外出偶然得此物件,妾第一个就想到弘晀阿哥,这才来献宝。” 曹雪蝶说的是真的,她之前在弘晀跟前伺候的时候,无意间听弘晀抱怨过,说他的七巧板被弘旻给弄坏了。 这件事她一直记在心上,本来是打算等弄到那什么七巧板讨好弘晀,让他在太子面前帮自己说好话的。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曹雪蝶不得不感叹一句:物是人非。 石姝瑶低头看了一眼七巧板,意味不明的笑了。 明霞也跟着笑,她道:“小曹侧福晋怕是还不知吧,上回回到京城,皇玛法知道弘晀的七巧板 被弘旻给弄坏了,当即就让匠人照着给他做了好几个。还有弘旻他们几个,每人都有份。” “你这个送的真是不凑巧。”现在别说弘晀,弘旻看到七巧板都想吐,大家早就不玩了。 石姝瑶点头,她到底没明霞那般毫无顾忌的得意笑出声,她开口:“不过你的心意,明日我会帮你转达给弘晀的。” 曹雪蝶面色尴尬,同时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这就是皇家,她费尽心机弄来的东西,人家早就玩腻了。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往上爬的决心。 也只有爬到最高处,她才能成为那个为所欲为的人。 第335章 十八生病 众人对太子的行踪十分好奇,石姝瑶这头回答的滴水不漏,皇上那头没人敢去询问,唯恐惹怒皇上,让皇上惦记上。 是以,直到半月后,太子归来,皇阿哥们仍不清楚他去做了什么。 胤礽是后半夜黎明时分回来的,他没惊动任何人回来的悄无声息。若非石姝瑶早上起床准备用膳,发现饭桌前多了两个人,她都不知道人居然回来了。 “咦?莫非我还没睡醒,居然梦到太子回来了。”石姝瑶说着还用手搓了搓眼睛。 这些时日为了应付那些妯娌、前来试探的官员夫人们,她不得不打起精神。许是耗费的精神比较多,晚上休息的又迟了些,早上起来竟然产生了幻觉。 胤礽极少见到如此迷糊的石姝瑶,他一个没控制住笑出声来。 石姝瑶迷瞪着双眼上前,她极其轻佻的伸出手朝着太子的脸摸了一把。 咦,居然是温热的。温热的? 梦里怎么可能感觉得到温度呢。石姝瑶瞬间就清醒了,然后她就看到耳根有些微红的太子,以及太子旁边明霞、弘曦几个极力忍笑的孩子。 “咳,那什么,太子您回来了。”当着孩子的面调戏了人家阿玛,石姝瑶尴尬的脚趾跺地。不过她面上倒是绷得住,让人看不出来。 石姝瑶用实力演绎了一把什么叫做‘掩耳盗铃’、‘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嗯,也幸好我回来了。我若是不回来,怎知我娶了这么个太子妃回来。”这哪里是太子妃啊,刚才的动作表情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当然,对于太子妃对着他耍流氓的事情,他不介意就是了。他不仅不介意,甚至还颇为欣赏和喜欢。 胤礽摸着下巴,正好他还没休息够,一会儿回房间再跟他的太子妃多来几次。 石姝瑶略微不自在的别过头,她看向弘曦,“累了吧,瞧瞧都瘦了,也黑了不少。东西呢,找到没有?” 弘曦下意识摸摸脸颊,“也没瘦多少,我跟阿玛都有注意休息,就是吃的不如家里好。我想额娘做的饭菜了。” 提起此行的目的,弘曦颇为兴奋,“额娘,我跟阿玛运气不错,不但找到了两朵白灵芝,其他的普通灵芝也有好几朵,还有雪莲。” “皇玛法只留下两朵白灵芝,剩下的都让我们带回来了,正好给额娘补补身体。” 儿子想着自己,石姝瑶心里高兴,她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 “都补补,你们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都得吃好点。正好,灵芝药性温和,一会儿额娘让人炖了汤,大家一起吃。” 这段时间胤礽也确实累了,用过早膳,他回头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原以为醒来能看到佳人,结果他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太子妃。不仅太子妃不在,明霞也不在。 伸手拦住个奴才,太子问道:“太子妃跟明霞格格呢?” “奴才给殿下请安,回殿下,上午皇上那边传来消息,十八阿哥病了,太子妃娘娘带着格格、阿哥们去看望十八阿哥了。” “小十八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得的什么病?”听闻十八阿哥生病,太子当即蹙眉,他跟十八虽然感情不深,到底是他弟弟,关怀一句也是应该。 “回殿下,说是昨儿个吃坏了肚子。”昨天天气有些热,十八阿哥去找皇上的时候恰好看到康熙在跟弘旻几个吃西瓜。 小孩子都贪吃,十八阿哥当即也嚷嚷着要吃,这一吃就有些多。 十八跟弘旻不一样,弘旻看着偏瘦,实际上身体十分健康强壮,他的体质远不是十八能比的。 弘旻吃冰西瓜就跟吃饭一样正常,十八大抵是平时管得严吃的精细,像冰西瓜这种寒凉之物占的少,猛地一吃有些受不住。 偏偏他自己还贪嘴,贪嘴不可怕,后来其实他又感觉到不舒服,结果又因为害怕皇上的训斥忍着不说。 一来二去,可不就闹得很了。 消息传到石姝瑶这边的时候太子刚睡下不久,石姝瑶想着太子连日奔波已经很是疲累,她便没有告知太子,自己带着除了弘曦外所有的孩子前去探望。 胤礽点头表示知道,吃坏肚子而已,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便也没有再多问。 多日的疲惫不是一上午的休息就能过来的,用过午膳,胤礽又转身去睡了个回笼觉。这回他发现石姝瑶已经回来了。 胤礽伸了个懒腰,问:“十八情况如何?” 石姝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肚子还有些疼。我去的时候他刚吃了药睡下。” “要我说,十八就是太金贵了,你看看咱们家几个,比他大的就不说了,永昶几个比他小的都比他壮实。” 这不是他吹,太子妃对孩子爱是真的爱,吃食上也是变着法的给孩子们滋补。但是,她不会溺爱。弘曦不算,其他几个孩子,从弘晀到弘昶,哪个不是长了牙就开始吃饭。 十八呢?他吃奶就吃到三岁。中间一点辅食都没添加。 弘晀他们周岁走路已经很利索了,他们会走路后,不管去哪儿,太子妃都不准人抱着他们。想去哪只能自己走着去。美其名曰锻炼。 十八不一样,他亲眼见着奶嬷嬷跟对待瓷娃娃似的抱来抱去。 更不用说,三岁跟着锻炼身体蹲马步;吃红薯、野菜这些老百姓的东西了。 以前他觉得太子妃做的都是‘歪门邪道’,只是因为自己爱她,所以纵着她。后来纵着纵着就成了习惯,在之后孩子们身体很好,一年到头少有生病的时候,他也就默许了太子妃的作为。 现在看来,太子妃这些‘歪门邪道’还是很有道理的。 瞧瞧,只不过吃了几个冰西瓜,他儿子什么事儿都没有,反倒是娇生惯养的十八病了。 第336章 太子一人怒怼老大、十四 “若我没记错的话,十八今年八岁了吧?回头跟皇阿玛说一声,让他跟着去皇庄秋收,我敢保证,多来上几次,他身子骨绝对结实。” 康熙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帝,为了了解百姓疾苦,他特意在畅春园开辟一处田庄,里头种满了粮食。每年夏秋两季,他都会带着皇阿哥们亲自去收获、播种。 胤礽说的亲自去收割不是动动嘴皮子就算,而是真的下场。 处理朝政累吧?在胤礽心里每年的半个多月是一年中最累的时候,比处理朝政都累。 朝政你还能分拣着,不重要的直接交给他人处理。收粮食不行,皇上都亲自下地呢,你敢让奴才动手? 别人如何胤礽不清楚,反正皇阿玛每年都会盯着他干。 胤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皇阿玛在田地里忙活的,左右那时候年岁还小,应该不会超过八岁。 如今皇上年纪大了,对待儿子们、特别是年幼的儿子们太过宽容,像小十八,都十八岁了,还单纯的如一张白纸。 石姝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任何评价,她只说:“经此一事但愿十八能受到教训,别在贪嘴。还有他身边的奴才也应该紧紧皮,阿哥年纪小不懂事儿,当奴才的就不能多照顾着点。” 十八都疼的满床打滚了,奴才们才着急慌忙的去寻太医,这在石姝瑶看来就是不够谨慎。 肚子疼之前肯定还有其他征兆,总不能无故就打滚,但凡十八身边有一个仔细的奴才,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隔日胤礽休息够了,跟着石姝瑶一起去看望十八阿哥,他们到的时候十八阿哥刚起来正准备用膳。 十八是肠胃出的毛病,尽管现在已经不疼了,奴才也不敢再大意,因而他的早餐很简单只有小米粥。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十八哪里肯依,只嚷嚷着不肯喝,非要吃肉。 胤礽板着脸训诫:“小十八大清早的,孤在门口就听见你吵吵。怎么,肚子不疼了?” 十八阿哥对太子还是有些怕的,之前他有几次做错事被太子知道,太子曾 训斥过他。听到太子的声音,他吓得缩了缩脖子。 好在他还知道分寸规矩。十八阿哥从凳子上下来赶紧给太子与石姝瑶请安。 太子唱了白脸,石姝瑶就唱红脸,“十八病还没好呢,你小点声,也不怕吓到他。” 她伸手摸了摸十八阿哥的小脸,温和的笑着,“十八弟你别介意,你二哥听说你病了,着急的不得了,他这也是关心则乱。” 十八阿哥点点头,“太子妃放心,十八知道太子是为了十八好。”他娇气不假,却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之前都是他做错事太子才会训他的,平常时候太子对他倒也和善。有时候给弘晀几个买了礼物,看到他也会给他一个。 他只是天生胆小,有些怕板着脸的太子,仅此而已。 石姝瑶站起来,“十八弟这是还没用膳呢,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你二哥之前不在,刚得知你病了,非要过来看看你,现在看来是我们打扰了。” “十八你好好用膳,我们就先走了,等一会儿再来看你。” 胤礽也说了几句场面话,“十八,孤知道你不喜欢喝粥,粥养胃,对你的身体好。现在你身体还没好,自然要多注意,等什么时候你身体好了,你想吃什么,来毓庆宫,孤让人给你做。” 闻言,十八阿哥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看向石姝瑶,“那我能求二嫂给我做个酱肘子吗?听弘旻他们说二嫂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十八阿哥年纪跟弘旻哥仨差不多,又都是在上书房读书,关系比较亲近。 些许小事,石姝瑶很痛快的答应了。 十八阿哥眼睛亮晶晶的,他很用力点头,“二哥,二嫂 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养病,绝不偷吃。” 看完十八阿哥,石姝瑶就回去了,胤礽则去给康熙请安。在门口碰到同样来请安的直郡王等人,直郡王当即开始阴阳,“哟,我们的太子殿下居然来给皇阿玛请安了,当真是难得。” 胤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直言:“大清早的,哪儿来的犬吠声,当真是惹人厌恶。” “你,”直郡王怒视着太子,随后他想到什么放下手指,“哼,你在得意什么?十八生病了你知不知道?身为兄长,你只顾着自己享乐不去探望幼弟,这就是你的风度教养?” 胤礽双手环胸看他,“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怎么知道我没去看十八?还是说你派人监视孤的行踪,所以知道我没去?” “孤跟某些人可不一样,只知道走形式主义。” 大哥别说二哥,胤礽心里清楚,在座的有几个对十八有真感情?不过都是想要在皇阿玛面前多多表现而已。 直郡王还想再说什么,梁九功从里头走了出来,他先是给太子等人请了安,之后才道:“太子殿下,诸位王爷、贝勒、阿哥们,皇上有请。” 胤礽高傲的冷哼一声,直接越过直郡王第一个进屋。 看到胤礽,康熙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他声音温和:“保成来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跟梁九功清楚太子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也因此他对太子满意的不能在满意。且,他对太子有多满意对其他皇阿哥就有多不满。 同样都是他的儿子,怎么太子能看出他生病,还知道监督他吃药、按摩,给他寻找治病的药材,其他人就只知道勾心斗角,惦记他的位子呢? 一个对他丝毫不关心的人,也配继承他的皇位? 面对康熙胤礽恭敬中带着亲近,“回皇阿玛,儿臣已经睡了一天,早就休息好了。倒是皇阿玛,儿臣看皇阿玛今日气色不错。” 康熙得意的笑了起来,“梁九功也说朕今日气色不错,朕昨晚上睡得很好,差点都睡过头。” 他说的是实话,自从他年龄步入五十大关,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的这么好过。之前每次都是半睡半醒,有时候甚至连两个时辰的好觉都睡不够。 昨日太子亲自送来白灵芝,他当即就让人给用上了,别说,效果真不错。他昨天晚上整整睡了三个时辰,中间没醒来过一回。 没人会不害怕死亡,特别是当你年龄越长越接近死亡的时候。皇帝也一样。 灵芝除了治病,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当他得知自己有希望好转的时候,怎会不高兴? 康熙跟太子如若无人亲昵的对话让直郡王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打断对方,“皇阿玛,不知十八弟的病如何了?要儿臣说这事儿都是弘旻几个的不是,好端端的挑拨十八吃什么冰西瓜。现在好了,把十八弟的肚子都给吃坏了。” 胤礽不乐意了,他这个当阿玛的还在呢,老大就给他儿子扣屎盆子。 “大哥这话说的,孤怎么觉得那么不中听?且不说当时皇阿玛就在边上,是是非非皇阿玛肯定比咱们清楚。就算皇阿玛不在,事情是弘旻几个挑的头。” “十八他八岁了吧?八岁书都读了两年,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别人随便挑拨几句就胡吃海塞?” “再说了,小十八平时也没看出来如此弱不禁风,谁知道吃几块西瓜就闹成这样。若早知道小十八身体如此不济,孤相信弘旻绝对不会给他吃什么冰西瓜。” “弘旻是活泼了些,也不至于没分寸到这种地步。像大哥家的弘昱,你们几时见弘曦找他吃过冰西瓜?” 弘昱是直郡王的嫡长子,因大福晋连续生产熬坏了身体,连带着弘昱在娘胎里就没养好,他生来有些病病歪歪。 都是同年出生,弘昱三天两头生病,不说跟弘曦比,他连弘晴都比不过。 是以,平常有个什么事儿,弘曦等人都不太喜欢喊他,只他们几个一起玩。 康熙这会儿对太子的感观正好呢,直郡王说这些直接算是踢在铁板上。康熙冷着脸开口:“胤褆,太子说的没错,当时朕就在旁边,事情如何,朕一清二楚。十八的事儿确实怪不到几个孩子身上,你若非要找出个罪魁祸首,就找朕吧。” 弘旻是看到他满头大汗误以为他很热,这才提议吃冰西瓜的。那孩子本意是孝顺他,别说事情跟弘旻没关系,就算有,他觉得也不应该怪孩子。 直郡王脸色难看,他直接跪在地上,“皇阿玛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果真最得皇阿玛的心,为了太子,皇阿玛都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直郡王只能把所有的不满都压到心底。 十四阿哥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他略带好奇的问道:“二哥,我还没问您呢,弟弟有好几日没见您了,去找您二嫂也总说你不在。您这段时日做什么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二哥,您只顾着自己爽了,都不带弟弟一起,也太不够意思了。” 十四年纪比太子小很多,他脸长得又嫩,说这番话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在撒娇,毫无违和感。然,太子清楚,十四的本意并非如此。 不就是想要探听自己去做什么了么?他偏偏就不如他愿。 “你在问孤?孤、”胤礽顿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孤出去玩儿了。至于为什么不带你,当然是不喜欢你啊。” “十四,不是孤说你,你如今也是二十多岁有儿有女的人了,能不能不要硬装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看着很别扭。” 说十四阿哥二十多,实际上他也才二十一岁,加上他长得脸嫩,从面相上看他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十七八说是个孩子也使得,这个年纪撒娇很正常。 谁让胤礽看不惯十四呢,他就是故意的。 他是皇太子,皇太子就应该肆意妄为,哪怕是在皇阿玛面前,他也不想收敛自己的脾气讨好别人。 他就是要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他,不喜欢。 太子毫不留情的话让十四阿哥涨红了脸,其他人顾忌他的颜面没好意思当面笑出声来,十阿哥可不管这些,他笑的很是畅快。 “十四,十哥我很早之前就想这么说了。”他转头又去看太子,“二哥,还是你懂我啊。”二哥说出了他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话。 十四阿哥气的快要吐血,一个太子也就算了,没想到十哥那个草包也这样说他。他跺跺脚对着皇帝道:“皇阿玛您看二哥跟十哥。” 他以为能得到皇上的支持,却见康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十四,你二哥跟十哥说得对,你都弱冠是成年人了,确实不适合做这个表情。十五,十六就比较合适。” 十五阿哥比十四阿哥小五岁,今年刚好十六岁,十六阿哥就更小了。 十四阿哥的事儿让所有皇阿哥再次意识到太子在皇上心中的重要地位,他们清晰的认识到只要太子在一天,皇上的眼里、心里就看不见他们。 这无疑让人觉得很是挫败。 又两日,十八阿哥开始活蹦乱跳,康熙下旨拔营回京。 回京的路上没有那么多的朝政需要处理,剩下的那一丁点又有那么多人盯着,胤礽索性也不去争。 安营休息的时候,他让裴安年去跟皇上要了几个歌姬,喊上诚郡王胤祉以及十贝子胤俄,再拉上石姝瑶,一群人坐在营帐里开始寻欢作乐。 听着太子的住处传来丝竹之声,站在八阿哥身边的十四红了眼睛,他咬牙道:“哼,身为皇太子只知道寻欢作乐,大清交给这样的人不亡国才怪。” “也不知道皇阿玛怎么想,居然还放纵他。换做是我,早就把他废了。” 八阿哥脸上闪过一丝不赞同,他轻声道:“十四弟慎言,擅议皇太子,若让人知道了,我可救不了你。” 十四阿哥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人,他才开口。不过这回他压低了声音,“怕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八哥,不是我说,依我看,这皇太子八哥你做都比他合适。” 就在大军出发的前一日,十四忽然找到八阿哥,他直言自己看好八阿哥,想要支持他干翻太子。 老八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还答应了。 第337章 十八病危 喝着美酒吃着美食,胤俄感慨:“二哥,要说享受咱们兄弟里还是你会享受。我怎么没想起来跟皇阿玛要几个歌姬呢?” 他旁边的十福晋立马瞪圆了眼睛,“胤俄你说啥呢?有种再说一遍?” 蒙古姑娘都是直性子,十福晋又是郡王之女,那脾气可想而知。十阿哥当着她的面要歌姬,她当即就不乐意了。 十阿哥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你这女人一惊一乍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欣赏歌舞而已,又没打算做别的。” 石姝瑶跟诚郡王福晋全都忍俊不禁,石姝瑶无奈摇头,谁能想到呢,赐婚前那个嚷嚷着不娶蒙古女人的老十,如今居然成了个惧内的。 或许老十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十福晋的目光中带着爱意跟宠溺。 胤俄可是皇阿哥,若非他自己乐意,十福晋哪能站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她又疑惑的看向太子。她早就发现,太子虽然喊了歌舞助兴,实际上目光并未放在眼前那群歌姬身上。他对吃喝都比对歌姬感兴趣。 问题来了,既然不感兴趣,又为何去跟皇上要人? 正想着,裴安年急匆匆走来,他满脸凝重,“殿下,皇上那边的奴才传来消息,十八阿哥又病了。这回比上次还严重,说是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 听闻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愣住了,太子直接摆摆手让唱曲儿的人下去。他看向裴安年,“怎么回事儿?孤今儿傍晚还见到十八活蹦乱跳的,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可有找太医看过?” 裴安年,“已经去请了太医,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到了。奴才刚才让人打听了下,直郡王他们也都去了。” 他看了太子一眼,无声地询问:您可要过去。 不等太子发话,石姝瑶抢先开口,“既如此,咱们也过去看看吧。这才多久人就昏迷了,怕是问题不小。” “白桃,你去我房间把那个人参丸带上。” 人参丸,是她根据璇珠给的诸多配方研究出来的药丸。它里面添加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只要人还有一口气都能吊住性命。 像这种药物她只做出来三丸。一来,它用的都是珍贵药材,且制作手法复杂,她没那么多时间弄这个。二来,她有红包群做后盾,璇珠红包里头发的药丸子她都堆积如山了。 那可是比人参丸更加珍贵的东西。 之所以又弄个人参丸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多与少并无区别。 这回她也是因为想起历史上的事儿,专门带了两丸以备不时之需。 原本她看十八好了,还想着他已经度过死节,人参丸用不上。没想到十八的劫难应验在这里。 历史的惯性太强,她刚才抢在太子之前开口,也是怕太子喝了酒脑子不清楚办出糊涂事儿来。 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不希望因为酒后失言功亏一篑。 好在太子对石姝瑶很是纵容,他弹了弹衣冠,站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既如此,咱们也都过去瞧瞧吧。” 太子带头与诚郡王等直接去了十八阿哥的帐篷,因为喝了酒,他们走得慢顺便散散酒气。等他们到的时候除了他们仨,其余的皇阿哥们全都到了。 直郡王就像是抓住了太子的把柄,大声道:“太子,你当真是薄情寡义,小十八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居然还有心情寻欢作乐。瞧瞧你那满身的酒气。” 他说着还往前走了几步,打算去揪太子的衣襟。 胤礽后退几步一巴掌拍在直郡王的手上,“爱新觉罗胤褆,孤给你脸了是吧?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这就是你个郡王跟太子说话的态度?” 他喝酒之前又不知道十八会生病,老大上来就给他扣帽子,还真是可恶。 他已经一再退让,老大最近是步步紧逼,如此他也就没必要客气了。 两人毕竟斗了这么多年,胤礽很懂怎样才能杀人诛心。他说的每一句话狠狠地踩在直郡王的心尖上,让他疼的发颤。 十四跳出来,“二哥,大家都是兄弟,您这样摆太子的谱没必要吧?” 太子完全不买账,他指着十四,“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这个十四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会儿的太子喝了酒,又正在气头上呢,别人都避之不及,为由他傻乎乎的跳出来。 太子不骂他骂谁? 石姝瑶揉了揉眉心,她越过众人来到胤礽身边,轻声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弘昞他们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咱们还是别耽搁了,先进去看看小十八的情况。” 她也是才知道太子喝酒后是这副样子的。 十四跟大哥确实该骂该说,皇上还在里面呢,太子这般与人争执传到他耳朵里,又作何感想? 她可以不在乎十四跟直郡王,却不能不在乎太子。 好在胤礽还能听的进去劝,他只是对着十四轻嗤一声,转身离去。 太子确实喝了酒,但他脑子还没迷糊到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时候。 抬手掀开营帐门,太子也不等人通报直接走了进去。一进门他就看到康熙绷着脸坐在椅子上。 给康熙请安,胤礽轻声问道:“皇阿玛,十八怎么样了?” 康熙看到是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等,随后又对石姝瑶几人说道:“太子妃你们也来了,这里乱糟糟的,让胤礽他们留下就行,你们仨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吧。” 十八生病是大事,来之前她们都喊了自家的孩子一起前来,包括三个小的。 太子家的人本来就多,加上其他两家,还有看到他们进来也跟着过来的其他皇阿哥们。整个营帐就显得乱糟糟十分拥挤。 石姝瑶她们能来,康熙打心底里高兴,他也清楚对方不是太医,留在这没什么意义。 石姝瑶略作犹豫,她从明霞手里接过一个小盒子递了出去,“皇阿玛,这是儿臣按照古方配的人参丸,您一会儿让太医看看十八弟需不需要。” 弘曦眸光一闪,他趁着皇上的注意力都放在小盒子上,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旁边的弘晋。 弘晋转头就看到他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弘曦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脖子,弘晋恍然。 他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从自己脖子里拽出个荷包,“皇玛法,这个是我额娘给我求的平安符,也麻烦皇玛法给十八叔。” “弘晋也不喜欢吃药,平安符一直有保护弘晋不生病。我把平安符送给十八叔,相信十八叔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等他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面对懂事的弘晋,康熙难得挤出个笑脸来,“弘晋真乖,你十八叔这有太医呢,平安符既然是你额娘给你求的,你自己戴好。” 他是知道太子妃在毓庆宫设了个小佛堂的,也知道太子妃每日都会去佛堂诵经祈福,保佑太子跟几个孩子。 康熙心里比谁都清楚,平安符并不能治病,它更多的就是个心理安慰。弘晋把东西挂在脖子里一直戴着,可见其宝贝。现在他愿意拿出来给小十八,康熙心里熨帖。 但他不能要孩子的东西。 弘晋固执道:“那我就暂时借给十八叔,不送他。等他病好了,让十八叔在还我。” “皇玛法,我额娘求的平安符很灵的,它一定能让十八叔早点好起来。”弘晋说的很是笃定。 康熙拗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他递给旁边的梁九功,“既然是弘晋阿哥的一片心意,你就去给十八挂上。” 弘晋这才咧着嘴笑了。他行了礼,“皇玛法,那孙儿就不在这妨碍您了。有您保佑,十八叔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您也要早点休息才好。” 康熙很是高兴,他难得伸手摸了摸弘晋的脑袋。 太子家 的几个孩子他一直都有关注,在他的印象里弘晋话不多,更多时候就像个小透明一样跟在兄弟们身后。 若非他跟弘晋聊天的时候,弘晋说的头头是道,他都要误以为弘晋自闭了。 现在看到弘晋说的头头是道,还知道关心他。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种时候皇上还能跟弘晋闲聊,其他皇阿哥们莫不心里泛酸。年长的几个还好能绷得住,十四小声嘀咕:“太子越来越回去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让个孩子出来争宠。” “我就不明白了,皇阿玛怎么就看不见他虚伪的内心呢?” 他前面站着的是八贝勒胤禩,显然这话他是对八贝勒说的。 胤禩并未回头也没有理会十四阿哥,他嘴角仍旧挂着笑,若仔细看不难看出他嘴角的弧度比以往要低许多。 可见,他内心深处也不是没有触动的。 十四以为自己说的小声,却不知石姝瑶跟弘曦全都听在耳里,两人对视一眼,勾起同样的微笑来。 在皇上跟前讨巧卖乖又如何,你行你也上啊。不行就别逼逼,这样只会显得你尖酸刻薄,让人厌恶。 第338章 十八苏醒,度过死节 平安符这事儿给就给了,石姝瑶并不在意。弘晋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是在讨好康熙,只有石姝瑶心里清楚,十八说不定真会因为他的符活下来。 弘晋是她的亲儿子,她能给太子准备那么多的符咒保命,怎么会不给自己的亲儿子。弘晋荷包里装的符只会比太子多,绝对不会比他少。 只是因为他年幼,石姝瑶担心他守不住秘密,只说里面有平安符。实际上什么驱邪符、去病符、解毒符应有尽有。不管小十八是生病还是中毒,只要他佩戴着,绝对能保住性命。 对皇室来说,保住性命就足够了,剩下的自然有太医。 如此,十八的命保住了,她也不会暴露,同时太子的‘危机’也应该解除。 她没忘,历史上太子第一次被废起因就是十八阿哥的骤然离世。 心里装着事儿,石姝瑶哄睡孩子回屋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下,她睁着眼睛一直到三更天(23点至1点)。 胤礽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他诧异道:“还没睡?在担心小十八?” 石姝瑶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片地方,她坐了起来,“有点。太医怎么说?” 成婚这些年,他跟石姝瑶学的已经慢慢习惯自己脱衣裳,把衣裳放在旁边的架子上挂好,他上了床,双手枕在脑后。这才开口: “太医说还是前几天的缘故。小十八真是该打屁股,太医嘱咐他一定要忌口、要按时吃药,这小子觉得自己舒坦了,就偷偷把药倒掉。” 他们之所以留到现在就是跟皇上一起调查小十八生病的事儿,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问题那么多。小十八居然学会了糊弄人。 每次吃药他都会找不同的借口把奴才支出去,然后偷偷把药倒掉,等奴才回来发现药没了,只以为他喝完了。 还有王庶妃,十八阿哥是庶妃王氏生的第三个儿子,他与十五、十六同母。王庶妃也在这次随行的名单之中。 前几日十八生病让王庶妃心疼不已,发现十八‘好了’之后,她对十八有求必应。十八喜欢大鱼大肉,太医明明警告过最好忌口一段时间,她唯恐儿子给饿瘦了,听闻十八说顿顿喝粥,心疼不已。 明面上她是不敢违背皇上命令的,私底下她经常偷偷给十八塞好吃的。 十八的好本来就只是表象,他自己又不注意,暴饮暴食,结果可想而知。 复发来的凶猛,胤礽叹息一声,“他这个病太医目前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是相互商量着给药。也幸好你把那什么人参丸给了皇阿玛,太医说,有这个东西在,至少能保证他三天之内性命无忧。” 三天,就算是新出现的症状也足够太医研究出药方子来了。 石姝瑶深深吸气,“有用就好,可惜我就带了那一个。” 有时候一个人守着一大堆秘密其实是很痛快的,石姝瑶好歹还有红包群的姐妹们能说说心事,缓解压力。 她手上确实也有能救人性命的东西,只是她不敢拿出来。 石婉淑的前车之鉴她没忘。 那种没有明确找到来路的东西,她是不会拿出来的。 十八阿哥是幸运的,他不仅有石姝瑶的人参丸吊命,还有弘晋给的荷包。 康熙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荷包是弘晋的心意,当天他就让人挂在十八阿哥的身上。等到第三天早上,十八阿哥人终于转醒。 这一回,他再不敢违背太医的命令,特别是王庶妃,哪怕看着十八消瘦的小脸心疼的直掉眼泪,也不敢在胡乱给她吃东西。 十八阿哥醒来,大家不约而同前来探望。石姝瑶仍旧是跟诚郡王福晋、十贝子福晋一起的。 诚郡王福晋心有余悸,“看到十八,我忽然想到弘晴小时候,那时候也是一场大病差点要了命。” 十福晋好奇道:“弘晴还生过病吗?一点也看不出来哎。”都说病去如抽丝,像这种要命的大病大都会留下后遗症,比如身体虚弱。弘晴的模样可不像。 说到这里,诚郡王福晋就感激的看向石姝瑶,“那时候你还没嫁过来,自然不知道。我记得当时也是太子妃积极地帮忙奔走,她还给弘晴在佛前求了平安符。” 虽然太子妃从不承认弘晴的事儿跟她有关系,但在诚郡王福晋看来若非太子妃帮忙,弘晴能不能熬得过还难说。 因此,在发现弘晴跟太子妃亲近的时候,她不仅不吃醋还很是赞同。 也正是因为弘晴小时候差点没了,她才特别理解王庶妃此时的心情。她听说十八阿哥昏迷不醒的时候,王庶妃差点自尽去陪他。 提起王庶妃,十福晋嘟囔,“王庶妃也是,性子也太软,明知道十八阿哥病还没好,还给他乱吃。我听十阿哥说,皇阿玛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一脚把她踹出去三尺远。” 皇上盛怒之下出手,想想就疼得慌。现在十八阿哥看样子是保住了,王庶妃日后的荣宠…… 十福晋摇摇头,那就不好说喽。 石姝瑶开口:“所以说,对待孩子该疼的时候可以使劲儿疼,该心狠的时候一定要心狠。” 为什么成才的大都是长子、长孙,纨绔子弟中幼子、幼孙居多,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王庶妃能狠心一点,多对十八关心一些,或许十八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正说着,十八阿哥的营帐到了。 这几日因为十八阿哥生病,大军直接在此地驻扎数日未曾移动过一步,原本预定回京城的时间也要往后推了。 今日来看十八阿哥的人很多,三人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八福晋、九福晋这一波人从里头出来,看到石姝瑶三人,八福晋还朝天翻了个白眼。 之后她们才过来给石姝瑶请安。 八福晋依旧十分敷衍,不过这一回石姝瑶并未直接叫她起来,足足晾了她有一刻钟,石姝瑶才开口:“起吧。” 不等八福晋质问,她先发制人紧接着开口:“八弟妹,你嫁入皇家多少年了?” “八弟妹一直说自己出身安亲王府,本宫竟然不知安亲王府的规矩是如此松散。即便如此,本宫以为,八弟妹嫁入皇家这么多年也应该学会怎么行礼了才是。” 无视八福晋怒目而视,石姝瑶仍旧不急不缓,“八弟妹不用太过感谢本宫,本宫只是不希望某些人拉低了皇室福晋的整体水平而已。” “皇家福晋代表的是整个皇室,本宫可不希望有朝一日从别人嘴里听到‘皇家也不过如此,瞧瞧那皇家福晋,行礼都不会’,这样的闲话。” 八福晋终究忍不住了,她天生就不是能容忍别人说教的人。“我竟然不知太子妃长了一张利嘴。” 石姝瑶微笑:“八弟妹不知道的多了,毕竟以往八弟妹看到本宫都是行色匆匆的。” 有些人 ,你越是容忍她,她越不把你当一回事儿。这两日十八生病,整个营地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此紧张的时候,老八福晋还在外头胡说八道,往他们身上扣屎盆子,这是石姝瑶不能容忍的。 如果没有在这遇上八福晋,她甚至都想看完十八直接找上门去。她倒要问问老八福晋,她哪只眼睛看到太子喝醉酒故意扣押太医,以至于耽误了十八治疗的最佳时机。 说完,石姝瑶也不理会八福晋,带头进了旁边的营帐。营帐里头十八正满脸苍白的坐在床上,他小脸气鼓鼓的,很不高兴。 “十八这是怎么啦?” 看到石姝瑶,刚才还生气的十八立马笑了起来,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石姝瑶赶紧上前制止,“你身体还没好呢,瞎折腾什么。” 十八下意识握住胸前的荷包,他嘴上道:“十八见过二嫂、三嫂、十嫂。二嫂,十八都知道了,皇阿玛说是二嫂的药丸救了十八的命,还有这个。” “皇阿玛说是弘晋特意把他的护身符送给了我。” 小孩子的思想是很单纯固执的,他现在好了,那给他送过东西的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对待救命恩人当然跟别人不一样。 石姝瑶伸手摸摸他的头,告诫:“我可不敢居功,十八要谢就谢那些为了你昼夜不停改善药方子的太医吧。” “还有,日后你一定要记住了,万不可再胡闹。瞧瞧,受大罪了吧?” 十八阿哥吐吐舌头,随后他用力地点头,“二嫂,我记住了,日后十八一定听话,再不敢调皮。刚才弘晋还说呢,等我好了要监督我习武锻炼身体,我都答应他了。” 诚郡王福晋也走了过来,“十八啊,我们进来的时候看你气鼓鼓的,做什么呢?”那样子像极了她偶然见过的河豚。 提起这个十八阿哥就生气,他噘着嘴道:“还不是八嫂跟九嫂他们。三嫂,她们好讨厌啊,十八不喜欢她们,可不可让她们不要来看十八?” 小孩子的心思比较敏感,十八阿哥能感觉到出来八福晋她们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只有些厌烦的。他不懂,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过来看他,还教训他。 十八觉得自己很委屈。 第339章 太子窥视康熙营帐?? 诚郡王福晋与石姝瑶对视一眼,随后她低下头问:“是她们说了让十八不高兴的话吗?十八刚醒,她们才来的,我想日后不会了。” 兄弟生病了,作为嫂子前来探望这是规矩。八福晋这个人最近有些不正常,她猜对方可能又在老八那里受了什么刺激,这才发泄到十八身上。 提到八福晋,诚郡王福晋不免叹息。她是真没想到老八是那样的一个人,她们都被老八的表象给迷惑住了。 之前老八总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用情专一的感觉,他对八福晋郭络罗氏的宠溺京城谁人不羡慕?所有人都说八福晋嫁给他值了。 后来她才发现所谓的深情不过是个笑话,现如今京城谁人不知八阿哥胤禩对侧福晋曹氏情根深种。 胤禩对曹雪鸢的感情深到什么程度?当初的郭络罗氏在她面前就是个笑话。 只要曹雪鸢受了委屈,胤禩都无需过问,直接去找八福晋。为了曹雪鸢他不止一次打过八福晋。 当时乍一听闻这则消息,她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直到八福晋顶着红肿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她们才清楚的认识到老八变了。 八福晋本来就不是好脾气,老八负了她之后,她脾气更加古怪。 像这种在老八身上受了气,回头发泄在别人身上的事儿,八福晋也不是第一次做。 石姝瑶想了想,说道:“如果小十八实在不喜欢看到她们,等会儿可以告诉皇阿玛。你现在还病着,适合静养,让皇阿玛下个旨,别让人来打扰便是。” 十八阿哥有些纠结,“那我要是求了皇阿玛,弘晋他们还能来陪我玩吗?” 一个人躺在床上很无聊,他本来就跟年纪相当的弘晋几个关系不错,这回又得了弘晋送的平安符,他跟弘晋更亲近了。 “这个你可以跟皇阿玛提啊。” “时候不早了,十八你好好养着,我们先回去了。” 十八阿哥的病耽搁了几天功夫,等他身体好的差不多,康熙终于下令拔营回京。刚开始顾忌着十八阿哥的身体,日行很是缓慢,基本上行半日就会扎营休息。 确定十八阿哥身体是真的没问题后,康熙下令全速前进,颇有把之前耽搁的进度赶回来的架势。 胤礽担心皇上的身体吃不消,行了十余日后,强行让大军停下休整一日。 康熙自然不愿意,他当即表示自己身体很好,根本不需要留下休息。 胤礽也不听皇上说什么,他直接展示出强势的一面来,“皇阿玛,京城有四弟五弟他们看着出不了事儿,您的身体重要。前些时日您还说小十八呢,您不是忘了,现在的您也是个病人?” 康熙不悦的瞪着太子,“朕无事,十八只是个孩子,怎能跟朕相提并论?保成,朕知道你担心朕的身体,朕也跟你说过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朕是真的没事。” 胤礽举手投降,“好吧,皇阿玛您没事,身体健壮的很。是儿臣,儿臣需要休息行吗?”他说着还伸手捂着胸口,“自打,儿臣的身体大不如前,不适合长期劳累。” 康熙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他的胸口,随后他沉默了。 显然,康熙想起了当年胤礽给他挡刀的事儿,他记得太医确实有说过,可能会给太子的身体造成影响。 当天晚上从京城来了几个人,这些人都是康熙 的心腹。快到京城了,忽然有人前来觐见,想也知道是发生了大事。 康熙第一反应是喊太子前来商议,话到嘴边,他又想起太子说他需要休息的事儿。 算了,左右他还能动弹,还是自己来吧。 康熙深吸口气,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寄予厚望的儿子整日只想着偷懒。 这一商量就是半夜,好不容易等事情告一段落,康熙刚想说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忽然发现营帐上映出个人影来。 康熙一声厉喝:“谁?” 营帐内的禁军统领当即就窜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只是那人比他们更快,除了禁军统领看到个杏黄的衣摆一闪而过后,其他人什么都没看到。 康熙的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你们可有看清是谁?” “臣等无能还请皇上降罪。”一群轻罪声中,却有一不同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很轻,康熙还是听到了。 他看向跪着的其中一个年轻人,目光深邃,“朕记得你,你叫庆安,你刚才说什么,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这个庆安并非他的心腹,只是因为有件事儿是他发现的,这才被带了来。 庆安没想到皇上会点他的名,因而有些激动。他颤抖着声音,“回皇上,奴才、奴才说奴才刚刚好像看到一抹杏黄消失在黑暗中。” 禁军统领的步伐最快,也是最先追出去的人,在他身后追出去的除了另外一个武将就是庆安。 听到庆安的话,所有人的心情都沉了下来。 庆安这话意有所指啊。 整个大清不管是朝臣还是皇阿哥穿衣都有讲究,能穿杏黄的有且只有太子跟太子妃两人。他这话看似没有明说来人是谁,实则却把什么都说了。 康熙面色阴沉下来,看着庆安的表情带上浓浓的杀意。大臣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可他相信太子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那是大清的皇太子,他如果想知道什么哪里需要大半夜偷听,以胤礽的性子他直接就掀帘子进来了。 庆安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一定是有人看太子不顺眼,故意陷害太子。 想到这里,康熙脸黑的能滴出水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查,给朕仔细的查。” 庆安不知皇上的心思,只以为皇上这是听了自己的话怀疑了太子。在朝为官,谁不想在皇上面前露脸,庆安同样如此。 此时他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庆安壮着胆子,“皇上,奴才愿意为皇上分忧。” 康熙直接一脚踹出,“滚。” 其他人都把头垂得很低,心中暗骂庆安蠢货。 皇上对太子什么心思大家都看在眼里,此事涉及皇太子,皇上必定是生气的。这人戳穿了事情真相,还没眼色的选在皇上生气的时候开口,皇上没要了他的脑袋已经是奇迹。 禁军的速度很快,皇上前脚下令,后脚禁军统领就带着人把所有皇阿哥的营帐给围住了,这其中就包括胤礽的。 皇太子的营帐是禁军统领和梁九功亲自带人搜的,两人去的时候太子跟石姝瑶还在呼呼大睡。看到梁九功,他诧异道:“梁总管,大半夜的您不睡觉跑孤这儿来做什么?孤可告诉你,深更半夜孤只想睡觉,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你别来找孤。” “不对,天塌了孤也不会修,你也别来。” 梁九功嘴角抽搐,他就没见过如此懒惰的皇太子。 他上前几步,小声道:“殿下,这回天真的塌了。” “刚才有人窥视皇上的营帐。” “什么?你说什么?”胤礽被惊的嗓门都大了。他严重怀疑自己幻听,他竟然听到梁九功说有人窥视皇上营帐。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谁那么大胆子? 再说了,皇阿玛营帐在正中间,不说来回巡视的禁军,只说他帐篷外头有那么多人把守呢,谁又能靠近? 他觉得梁九功在跟他开玩笑。胤礽紧绷了脸,“梁总管,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梁九功心里喊了一声‘爷’,“奴才的太子殿下哎,这么大的事儿,您觉得奴才敢跟您开玩笑?” 胤礽看向他,梁九功点头,他知道太子在怀疑什么,“殿下,今日皇上跟京里来的诸位大臣议事,特意吩咐了不让侍卫靠近。” 若不然,那人也不可能靠近了营帐才被发现。 梁九功不知道那人听了多少,又是来干什么的,但是不妨碍他心里发寒。 不过,他跟皇上想的一样,虽然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太子,他跟皇上都没怀疑到太子身上。无他,他是唯一知道太子为了皇上的身体付出多少的人。 如果太子真的对皇上有异心,他何必如此?他大可直接等着皇上病发岂不快哉? 就是没怀疑,他才会对太子和盘托出。 石姝瑶一直微笑着站在旁边,此时她忽然开口:“既如此,公公跟统领大人前来是?” 梁九功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太子妃,皇上的意思,要彻查此事,所以奴才”他笑了笑又说,“您放心,奴才就是来走个过场。” 石姝瑶却不赞同道:“既然是皇阿玛的意思,自当要严查。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也会做好表率,你们尽管去查,我保证没人敢阻拦。” 不做亏心事,石姝瑶也不怕他们查,因为她清楚这群人注定了什么都查不出来。 第340章 怎么会是你? “你在找什么?”石姝瑶清冷的声音在某个侍卫装扮的人身后响起。许是没想到有人能悄无声息的靠近他,还忽然出声,侍卫被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跪在那里。 “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并不是伺候本宫跟太子的侍卫。别人搜查都是胡乱翻看,本宫看你目的十分明确,仿佛你很笃定里面有东西一样。” “能不能请你告诉本宫,这里头有什么?” 石姝瑶的话把胤礽、禁军统领以及梁九功都吸引了过来。梁九功看了太子一眼,随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太子妃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梁九功是康熙的心腹太监,他伺候了康熙五十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太子妃的话一出口,他就明白了。 今日这一切都是阴谋,一个谋害太子的阴谋。 众所周知,整个大清只有太子能着杏黄,所以先是有人假扮太子去皇上的营帐窥视。或许就连被看到都是对方设计好的,目的就是把他们的目光引到太子身上。 窥视帝踪乃是大罪,皇上一定会彻查,而有资格着杏黄的太子就是他们‘重点观察’对象。在此之前那人早就将污蔑太子的罪证藏入太子的箱笼之中,这个罪状必定是沉重、无法转圜的。 当此罪证被禁军在众目睽睽之下查出来,即便皇上对太子疼爱有加,也不得不对太子进行处置。 想明白的梁九功只觉得遍体生寒,他怒道:“好大的胆子,说出你的主使,咱家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陷害皇太子,当真是其心可诛。 敢当中做这种事儿的侍卫心态极好,刚开始他只是被石姝瑶忽然出声给吓到了,也就片刻功夫他就冷静下来。 侍卫当即跪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梁公公,奴才、奴才什么都没干啊。奴才只是奉命检查而已。” “太子妃娘娘,您说奴才笃定里面有东西着实是冤枉奴才了,奴才只是顺手检查到这儿而已,奴才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石姝瑶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是吗?” 不给这人辩驳的机会,她径直走到侍卫身前,当着众人的面把箱子打开。这是太子的衣物箱子,里面都是太子这次出行穿戴的衣裳。 石姝瑶用手指一件一件的把衣裳夹起来放在旁边,没一会儿就把里头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她把箱子歪倒展示在大家面前。 而后又问:“里面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很失望?” 把箱子放下,她不再去看那人,只说:“没用的别否认了。从一开始本宫就注意到你了。” “你说你跟其他人一样只是尽心尽力办差,其他人确实是无目的的寻找,但是你不一样,你从进来就下意识的看了这个箱子一眼。” “虽然你极力的想要表现的跟大家一样,你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你。他们因为不知道要找什么,去哪儿找,眼神中多少带着迷茫,只有你,你眼神清澈且时不时就会用余光看一下这个箱子。”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你在翻找的时候带有目的性,你在一步步靠近这个箱子。这样,当你打开这个箱子的时候,大家才不会怀疑,他们只会以为你是顺势检查到这里。” 石姝瑶的话很明显了,在场都不是本人,特别是禁军统领,他一直跟着太子和太子妃,且眼观六路,仔细回想一下,这人确实如太子妃说的那样。 他脸色当即变了,禁军统领挥手,“来人,把他拿下。” 这人隶属禁军,禁军是皇上的军队,只忠于皇上,可现在,他的人里头混进别人的探子,他们险些成为别人手里的一把刀,禁军统领高兴不起来。 侍卫仍旧不承认,他凄惨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妃硬要给奴才定罪,奴才无话可说。” 石姝瑶并未有被威胁后的恼怒,她只意味深长:“不,你会说的。” 就在刚刚,她给这人身上贴了张改良版的‘真言符’。等到有人给他用心,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口吐真言。 这种真言符的看似比当初的真言符麻烦许多,就安全性上来说无疑更好。 既然敢做二五仔,肯定有想过失败的可能。你什么都没做呢,问几句话就招供,谁家的间谍这么蠢? 这不明摆着惹人怀疑。 改良版的真言符就不一样,他们完全可以脑补此人是受不住大刑,才不得不说。 审讯的事儿肯定不会让石姝瑶去,即便有人察觉出不对劲来,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梁九功对着石姝瑶拱手,“太子殿下,太子妃放心,奴才定会禀明皇上还您一个公道。” 石姝瑶对着梁九功点头,“本宫对皇阿玛和您还是相信的,对了公公,临行之前,本宫再送您一份‘大礼’。” 她说着伸出手掌拍了拍手,吴嬷嬷与白桃两个押着个五花大绑的宫女走了出来。 石姝瑶指着这个宫女道:“说来也是巧,临睡前本宫检查太子明日需要穿戴的衣物,发现袍子上有一小块污渍没洗干净。” “本来是打算再给太子挑一件衣裳的,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碰到这个奴才在翻太子的箱子。你说巧不巧她翻的箱子正好就是这一口呢。” “我检查过后才发现,太子的一套衣裳不见了。” 她还没说太子丢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梁九功就猛地拍手,“这就对上了。定是有人偷拿了太子的衣裳陷害太子。” 石姝瑶继续说着,“当时天色已晚,本宫跟太子商量之后决定先捆她一日,等明日再进行审讯。哪知……” 后面的话她就不用说了。 哪知半夜发现有人窥视帝踪,皇上还让禁军搜查各个住处的事儿。 把太子的住处仔细搜了一遍,确认没有搜查出什么,梁九功很客气的跟石姝瑶二人告辞,他道:“太子殿下,太子妃,人咱家就带走了。虽然您二位是清白的,只是皇上有旨,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还请您留在自己的住处不要乱跑。” “这是皇上的意思,还请殿下见谅。” 胤礽摆手,毫不在意,“孤都明白,只要皇阿玛没事儿就好。孤就在这等着,孤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禁军统领跟梁九功刚从太子的住处出来,就见有侍卫急匆匆走来,:“大人,梁公公,有侍卫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发现火光,咱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了还未烧尽的衣裳。”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是一件没烧完的杏黄色蟒袍。” 跟庆安一样,得知是一件杏黄色的蟒袍时,所有人下意识的都会想到太子。因为只有太子才有资格穿杏黄色的蟒袍,其他人哪怕是亲王都没资格。 梁九功跟禁军统领对视一眼,梁九功急忙开口:“只找到一件烧掉的袍子,可有抓到可疑之人?”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太子丢失了一件蟒袍,可若是不能抓住可疑之人,太子的鲜衣怕是还不好清洗干净。 侍卫道:“回公公,发现物证之后,奴才就带着两个人率先回来,剩下的人顺着足迹继续去追了。” 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们运气好,傍晚的时候天空刚下了一阵淅沥沥的小雨,潮湿的地面很容易留下足迹。 只要他们顺着足迹,想必很快就能追上人。 这下梁九功放心了,只要寻到穿袍子的人,就能证明是有人借此诬陷太子。梁九功心情很好的看向禁军统领, “统领大人,时候不早了,皇上还等着咱们回信。不如咱们先带着衣裳跟人去见皇上?” 禁军统领想了想道:“也好,这会儿想必其他人那里也都查完了。正好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 除了太子这里康熙派了梁九功亲自前来,其他皇阿哥处也都派遣了心腹去搜查。太子的住处距离皇上最近,就算他们之间耽搁了些时间,不出意外也会是第一个检查完毕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人把在太子处发生的事儿都讲完了,其他人才陆续回来。跟他们不同,大部分人两手空空,只除了侍郎罗察跟一位禁军副统领。 他们脸色苍白的吓人,身后跟着的奴才手里还捧着一件……明黄的龙袍。 没错,就是龙袍。 他们眼睛没瞎,龙和蟒还是能分清楚的。 康熙噌的就站了起来,他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件崭新的龙袍。“罗察,这是你们查出来的?” 感受到皇上无与伦比的愤怒,所有人都吓得跪在地上,被点名的罗察更是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可皇上问话,他又不能不说,罗察咬着牙道:“回,回皇上,是、是奴才查出来的。就、就在十三阿哥装衣物的箱子里。” 罗察是十四阿哥的岳丈,他知道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之间有些矛盾,然此时他却不敢幸灾乐祸。他以头抢地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让所有人都看不见。 “十、当真是十三?”康熙有些站立不稳,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个笑的爽朗满脸儒暮的儿子。 罗察都快要哭出来了,“回皇上,奴才、奴才不敢撒谎,确实、确实是从十三阿哥箱子里找出来的。” 他到现在都记得当东西被翻出来后十三阿哥那不可置信的双眼,以及脱口而出的“怎么可能”。 第341章 到底是谁? 罗察第一反应十三阿哥被人陷害了,只是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让他说哪里不对,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罗察的脑袋并不是很好使,他如今在皇上心里也远远排不上心腹的行列,能让他跟着去搜查,更大的原因还是他十四阿哥老丈人的身份。 处于震惊中的康熙双腿发软,站立不稳,若不是身后梁九功搀扶,此时的他怕是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是那句话即便之前他心中已经做好是自己儿子的准备,当事实摆在眼前,他仍旧两眼发黑。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最喜欢的十三。 龙袍啊,十三他、他怎么敢? 康熙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此时又有侍卫来报,“启禀皇上,奴才幸不辱命在营地之外抓住个人。” 梁九功内心一喜,他看向康熙,“皇上?” 侍卫这时候来说抓住了人,想来便是那个在皇上营帐外窥视的人吧?有了这个人,此事定能真相大白。 康熙稳稳心神,艰难开口:“把人带进来吧。” 几个侍卫立刻押着个身形狼狈的大汉走了进来。这大汉身上只穿着里衣且浑身是泥,不过看其身高体型倒是跟太子有些相似。 “抬起头来。”康熙冷声道。 大汉并不配合,他身后的侍卫直接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康熙蹙眉,看长相这应该是个蒙古人无疑,“你是何人、来自哪个部落?深更半夜假冒太子窥视朕的营帐,谁人指使你所为?”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朕可以饶了你的部落。” 大汉眼眸深处有一丝恐惧和害怕。他不是怕死,而是怕因为他连累自己的部族。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原本说好的万无一失,为何会变成这样? 按照他们本来的计划,自己在皇帝营帐前露出杏黄衣角,成功嫁祸太子,而后迅速撤离。 营地里有他们的内应,他不用担心出不去。外头也早早地踩好点,甚至反复练习了好几次,熟悉到他闭着眼都能逃脱的程度。 大汉怎么都想不到,之前练习的时候好好的,等他真正去做,会有那么多的意外。 先是从营地往外跑的时候腿脚发软踉踉跄跄差点被禁军抓个正着,好不容易逃出营地又左脚拌右脚摔了个狗吃屎。再然后,是腿抽筋拖慢他的进度。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抓。 大汉的眼中有着深深地疲惫。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太子是大清正统得长生天保佑,他陷害太子大逆不道,所以才会如此。 不怪大汉如此,因为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 可若让他就此背叛主子,他也做不到。 大汉闭口不言,康熙冷哼,“你以为你不说朕就没办法了么?来人,把他给朕吊起来,传旨所有蒙古部落王公,让他们来认人。” 他就不信了,没人认识这人。 “告诉他们,只认出此人的来历,朕不会迁怒其他部落,如果他们包庇,就别怪朕不念满蒙情谊了。” 这一回,康熙发了狠,势要彻查到底。窥视他的帐篷,嫁祸太子,单独一样拎出来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况两罪并在一起。 他若是在当做看不见,岂不成了昏君? 这一夜尽管到后半夜时情营地已经平静下来,但没人敢真的睡着。皇阿哥的住所都查完之后,康熙就让人把禁令解除了。 禁令刚刚解除,太子以及所有皇阿哥都不约而同来到康熙营帐之前。胤礽看着被脱了衣裳挂在外头的蒙古汉子,冷笑道:“这就是那个冒充孤窥视皇阿玛的营帐的狗东西?” 骂完蒙古汉子,他环视其他皇阿哥,胤礽的脸上带着阴森的笑意,冷的让人打颤。“大哥,诸位弟弟们,本事见长啊,连冒充孤窥视皇阿玛营帐的事儿都能干出来,孤实在是佩服。” “可惜啊,孤天命所归,你们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直郡王阴阳道:“这可就难说了,谁知道是不是某些人贼喊捉贼。” 胤礽看向他,“大哥,这孤可得说说你,所以兄弟中就你看孤最不顺眼,恨不得孤死。依孤看这坚实说不定就是你搞的鬼。” “老二,你休要胡说八道。”直郡王急了。 他是恨不得太子去死,若有机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陷害太子,但他干不出窥视皇阿玛营帐的事儿来。 谁知道是哪个心狠的兄弟干的,太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话,谁能保证那人不会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胤礽也不理他,撞开直郡王径直往皇上的营帐内走去。 “儿臣参见皇阿玛。” 康熙低头看向他们,并未叫起。良久,他才开口,“太子起来吧。” 其他人内心一沉,皇阿玛什么意思?他就这么相信太子,不相信他们? 没让他们等太久,康熙给胤礽赐了座,紧接着开口:“今晚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说说吧,到底是谁指使。” “你直接承认,朕看在你是朕儿子的份上会从轻发落,如果你不说,让朕查出来,别怪朕不顾念父子之情。” 直郡王直接开口,“皇阿玛明鉴,此事跟儿臣没关系。儿臣今日可一直都在营地教导弘昱,儿臣营帐外的侍卫都能给儿臣作证。” 直郡王开口后,其他皇阿哥也纷纷附和,每个人都说跟他没关系,其中也包括十三阿哥。 康熙谁都没看,只看十三,“十三,朕刚才想了很久,朕自认对你十分疼爱,这些年更是走哪儿都带着你,朕实在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十三阿哥满脸泪痕,他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皇阿玛明鉴,儿臣冤枉。” “冤枉?那你告诉朕,为什么龙袍会从你箱笼里翻出来?你每日都要更换衣物,别告诉朕箱笼里多了一件衣裳你都不清楚。” 十三低着头,“皇阿玛,如果真是儿臣,儿臣该有多蠢才会把东西放在自己的箱笼随身携带。” 这是十三唯一能想出来反驳的话语,同样,这也是康熙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胤礽忽然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十三弟你本来是想陷害别人的,结果被人发现,对方转手来了个还施彼身。” 十三阿哥紧咬着下唇,他内心一紧。太子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都知道了? 是啊,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让人放入太子箱笼里的东西会回到他自己的箱笼。 想到此处,十三阿哥心冰凉。他知道自己完了。先不说皇阿玛如何想,太子可不是什么大善人,算计他,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看四哥就知道,四哥不过是稍有点苗头,如今被太子打压成什么样。四哥只是跟太子争,可从来没陷害过太子,他都如此。何况自己。 如今,他也只希望太子没有证据,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想来他拿自己也没办法。 他悲愤的看向太子,“太子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做的?” 胤礽耸肩,“孤可什么都没说,孤只是提出一种可能而已,不然十三弟你说这件事怎么解释?” 见十三不答,胤礽又道:“其实这件事要查也容易。” “皇阿玛,不知可否让儿臣看看那件龙袍。儿臣想,即便是假的龙袍,其用料、做工也应是极好的,我们只要从这方面去查,未必不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他斜了十三阿哥一眼,“毕竟上好的明黄色衣裳料子可不是谁都能接触的。” 十四阿哥忽然开口:“二哥,整个大清只有皇阿玛用明黄的衣裳料子,其他人包括你在内咱们都不能用的。你说怎么查?” 被人质疑,胤礽也不生气,他甚至还点了点头,“十四弟说的有道理,连孤都没有料子,孤也很好奇他是从哪儿来的。” 其实大家都清楚,十四阿哥说的并非完全正确。说起这明黄的衣裳料子,整个大清可不仅仅皇上才有。 比如织造局,再比如内务府,他们都能接触到明黄的衣裳料子。 而跟这两个地方有关系的皇阿哥可不在少数。 十三阿哥不承认,其他人是清楚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不是自己做的事情,他们也不会上赶着往自己身上揽错。 事情一时之间僵持下来。 “皇上,禁军统领求见。”守在外头的侍卫进来禀告。 石姝瑶提供的丫头、侍卫,康熙直接交给禁军统领审问,他一有了结果就赶忙过来禀告。 “回皇上,两人均已招供,那丫头说自己是十四阿哥的人,是十四阿哥指使她去陷害太子殿下的。不过因为太子妃对她很好,她临时反悔并未按照约定把东西放入太子的箱笼。” “不过,那个侍卫却说自己是十三阿哥的人,是章佳大人吩咐他检查太子箱笼的。” 他口中的章佳大人指的是敏妃的阿玛,参领海宽。 第342章 请皇上废除太子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十三和十四身上来回巡视。十四气的跳了起来,“十三哥,你陷害我。”紧接着他又跪在康熙脚前,“皇阿玛明鉴,儿臣怼天发誓,儿臣没有。” 此时的十四忽然脑子上线,他指着十三阿哥,“是他。皇阿玛,刚才太子殿下的话您也听到了,一定是十三哥想要诬陷太子,结果被太子发现反手还了回去。” “真的不是儿臣,还请皇阿玛明鉴。” 与十四阿哥同样表情的还有十三阿哥,他满脸痛苦,“十四弟,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招惹了你,以至于让你一而再的陷害?” “之前你在我女儿的宴会上故意设计太子身边的侍女,现在你想把太子拉下马,又拉我做垫背。” “就因为我养在德额娘名下,就活该招你们算计吗?” 他同意给康熙磕了头,“皇阿玛明鉴,这件事真的不是儿臣所做。” 别看他表现的如此痛心疾首和坚定,实际上他内心忐忑的很。派去做这件事的侍女、侍卫都是海宽的心腹,他们一大家子的人命都在海宽的手里头攥着。 侍女虽然中间出了岔子,但她说的话都是他们之前商定好的。那个侍卫是怎么回事儿?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如果侍卫暴露最后不得已招供也应该招出十四才对。 太子有句话说的很是,能接触明黄色衣裳料子的除了皇上还有内务府跟织造局。恰好,十四的额娘出身内务府包衣,他的侧福晋曹氏家又是织造出身。 江南织造,皇上所穿衣裳料子大都是由江南提供的。曹家作为江南 织造,昧下一两匹衣料太正常不过。 反观章佳氏,他们家虽然也在内务府,可跟衣料不沾边。 这也是为何万一东窗事发,他选择让十四背锅的原因之一。 当然,除了这个,再有就是十四当初在他府上弄出的事儿。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女儿,可十四的作为无异于当众扇他耳光。 十三阿哥当然要报复了。 两个人谁都说不是自己,当着皇上的面吵吵嚷嚷,最后甚至差点动了手。 胤礽上前一人给了一脚,“够了,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身为皇阿哥犯错在先,当着皇阿玛的面吵吵嚷嚷,看把皇阿玛给气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康熙的心情一直不见好,此时他更是被气的浑身颤抖脸色发紫。 胤礽把两人踹到一边,直接拉着皇上坐在龙椅上,他上前熟练地给康熙顺气、按摩。 屋内没人开口说话,就算是一直跟太子作对的直郡王,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句:奸诈小人。 过了许久,康熙心里好受些,他对着胤礽摆摆手,“朕没事了。” 这些儿子,也就胤礽最在乎他。可就是这样孝顺的孩子,一个个的都容不下,想要算计他。 想到此处,康熙发了狠,“你们俩给朕出去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起来。其他人都回去吧。” 十四尖叫一声:“皇阿玛。”事情不是他做的,为什么皇阿玛就是不相信他。 他想解释,看到皇上冷酷难看的表情,到嘴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十四咬牙站起来,他双手紧握成拳,用力道:“皇阿玛,不管您信不信,儿臣真的没做过。儿臣会证明给您看的。” 十四都放了狠话,十三自然不愿落后,“皇阿玛,儿臣也一样。儿臣对您的感情可比日月,儿臣从未生出过想要害您的心思。” “儿臣知道此时儿臣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儿臣愿意等,等到您相信的那天为止。但是皇阿玛,儿臣求您保重身体,不要气坏了身子。” 胤礽眸光微闪,他心说,没看出来小十三还挺聪明。瞧瞧他说的话‘从未生出过想害皇上的心思’。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啊。不管是派人往他的箱子里塞龙袍还是窥视皇上的营帐,十三的目的从始至终都不是皇上。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拉自己下来。 也亏得太子妃那日胡搅蛮缠非要说他穿那件衣裳不好看。如果不是太子妃固执的要去给他换件衣裳,他们又怎么可能抓住正在做坏事的侍女呢? 若没有那侍女,他是万不可能会想到兄弟之中最狠的不是一直对他有意见的老大,而是这个以侠义之心着称的老十三。 太子以为一切都是巧合,是上天的安排。上天知道他吃了太多苦,特意给他送了个有福气的太子妃相助。 他不知道的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一切的巧合说白了都是算计。 既然知道这次出行可能会发生些事情,石姝瑶怎么会没准备。此时的她也不再吝啬什么符咒、药丸子,但凡是被拨到她身边伺候的,不管是一天还是许久,她都给人用了‘忠心符’。 包括那个侍女。她早就知道那个侍女是别人安插过来准备陷害太子的。 同时,侍女在跟人接头之后,也把有人要害太子的事儿告诉了石姝瑶。所谓的巧合,不过是石姝瑶让这件事在太子面前过了明路。 让侍女按照他们的约定只认十四,也是石姝瑶的意思。 她自认自己从未曾做过对不起十三阿哥的事情,可十三反过来却用如此歹毒的方式算计他们,石姝瑶怎么肯罢手。 她不确定十三还留有什么后手,这次能不能扳倒对方,因此她才会让侍女把十四扯进来。十四跟德妃可不是什么好人,等到最后查出他是无辜的,两人一定不会放过十三阿哥。 以德妃的狠,即便日后让十三找到机会出来,也不会有好下场。 同样的,有了德妃跟十四牵制十三别想腾出手来再对付他们。 她把什么都想好了,为了能达到目的甚至还在自己跟太子身上贴了不少‘心想事成符’。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十三阿哥确实留了后手。尽管石姝瑶给侍卫用了‘真言符’,禁军统领从他这条线也只挖出一个接头人。那个跟侍卫接头的人许是知道自己会暴露,都没等康熙派人去抓他,人就死在自己的房间。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侍女那边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就像她说的,自己是受了十四阿哥指使。从她这条线查来查去最后查到的都是十四阿哥。 与之相比这个结果查的太过轻易,康熙反而越来越觉得十四是无辜的。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那个模仿太子的蒙古大汉身上。大汉倒是想要硬气到底,可康熙拿他整个部落作为筹码,就算他自己不想说,部落的其他人呢? 最后大汉的底细还是被他们部落的人给扒出来的。只是他这个履历太寻常,众人查了又查也没查出来到底跟哪位皇阿哥有关系。 最终,康熙也只是以谋逆罪让人诛了大汉九族。 这是康熙多年后第一次如此狠辣,那些因为他这些年仁政渐渐松散的大臣们瞬间绷紧了神经,不敢过多造次。 人是杀了,主谋到底是谁还没查出来。 石姝瑶手里举着白子,若有所思,“这个十三有点东西啊。” 坐在她对面的胤礽缓缓落下一颗黑子,轻笑:“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虽然最后没查到十三头上,可十三也没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甚至在太子的心里早就给他定了罪,这件事就是他干的。 石姝瑶用棋子哒哒的敲着桌面,问道:“窥视帝踪、冒充嫁祸太子可都是大事儿,你说皇阿玛会惩罚十三吗?” 不管是皇上内心还是朝中大臣,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总要有个结果,总得推个人出来做‘替死鬼’。现在最好的人选无疑是十三。 有野史记载十三阿哥就是在某次出行的时候惹怒了康熙,从此被圈禁长达十年之后。石姝瑶很好奇,会不会就是这次呢? 胤礽抬头看了她一眼,“专心下棋,想那么多做什么?就算皇阿玛最后会把十三推出来,他是皇阿哥,皇家不流行杀儿子,皇阿玛顶多也就是把他贬为庶民,或者其他。” “但不管是什么,十三跟十四这回失宠是一定的。”以前是皇上没想过十三也会有这个心思,才会那么宠爱他。如今皇阿玛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瞧瞧老四、老大跟老八他们就知道,皇阿玛出门有几次是带着他们的? 事情似乎到这里就不了了之,不管是对十三还是十四,回京途中康熙都没有处罚他们的意思。 这无疑给了其他人瞎想的机会。 直郡王不相信这件事是十三阿哥所为,比起相信是十三做的,他更愿意相信这是太子自导自演。回京之后,他让人联系部下到处散布流言: 皇太子夜探皇上营帐、私藏龙袍嫁祸兄弟。 流言传的多了,即便是假的,也有人信以为真。 于是有那自以为正义的御史开始给康熙上折子:“皇上,臣以为太子私德有亏不宜做大清的皇太子,请皇上下令废除太子另立贤能。” 此话一出,朝堂上鸦雀无声。大臣们是不敢说话,皇阿哥们是想看康熙的反应。 诚郡王下意识就想站出来给太子说话,他又跟着去塞外,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清楚。作为太子的好弟弟,他怎么可能容忍有人污蔑太子? 第343章 康熙装病 脚步刚踏出半步,前头的胤礽冲着他摇了摇头。诚郡王有些不解,好在他听话,立刻收回脚步,站立不动。 康熙玩味的看着他,“哦?太子私德有亏?你倒是说说太子怎么私德有亏。钱御史,既然是你的提议,想必你心中已经有适合的人选了吧?来,跟朕说说你认为除了太子,还有谁能当此大任啊?” 钱御史并未听出皇上话语里的不满,只以为自己说到皇上心坎里去了,就像传言说的那样,皇上对太子同样产生了不满,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好发作。 自己上折子弹劾太子,就是给皇上搭了个梯子,给皇上个台阶下,好让皇上能顺利的废了太子。 废太子啊,想想都觉得刺激。 钱御史兴奋的浑身颤抖,“回皇上,臣认为直郡王就很合适。直郡王殿下出身名门,曾立下赫赫战功,且身为长子。所谓立嫡立长,因此臣举荐直郡王。” 康熙又看向其他人,“钱御史的说法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可认同啊?” 其他人相互看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人下意识的去看石文绰这位太子的老丈人。 盯着众人的目光,石文绰老神在在。 很多事情旁人或许看不透,石文绰内心十分清楚。先不提这件事本就跟太子没关系,京城中的流言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拉太子下马。 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皇上能不知道?他到现在还没动静,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等着这群人钻进网里,好来个一网打尽。 如果说皇上之前还打着宽容的目的,不忍对他们下重手,这回‘窥视皇上营帐’、‘私造龙袍’一事绝对触碰到皇上那根敏感的神经。 姓钱的还在那儿高兴呢,殊不知皇上内心早已经怒火高涨。 他悄悄抬头去观察站在太子不远处的直郡王,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大阿哥啊,还是太过冲动、急躁了。 石文绰不说话,落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他心虚的无话可说。 难不成太子真的大势已去? “怎么都不说话?太子乃国之储君,事关大清国运,大家畅所欲言。” “这样吧,今儿先到这,你们回去都写个折子。你们认为谁最合适,为什么,都写一写。明儿给朕呈上来。” 康熙的语气仍旧很随意,随意到众人越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下朝后,胤禩带着胤禟直接去了安郡王府,“这件事你怎么看?”胤禩问马尔浑。 马尔浑沉思片刻道:“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我打算明天举荐八贝勒。” 胤禩摇头,“这件事不急,小心落入皇阿玛的陷阱。” 马尔浑不解,“怎么说?” 胤禩:“你没跟着去塞外有所不知,钱御史所言牛唇不对马嘴。确实有人曾夜窥皇阿玛的营帐,也有人私自制造龙袍,但这件事跟太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康熙一直都不喜欢安郡王府,岳乐还活着的时候,康熙给他面子,对安郡王府还算和善。岳乐死后,安郡王府肉眼可见的被排除在外,一年不如一年。 不论是去塞外还是南巡,皇上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不带他。 就比如这次去塞外,就没有马尔浑的事儿。 胤禩觉得,马尔浑有这个想法,完全是被京城的流言给蒙蔽了。他认为,与其说皇阿玛不满太子应了钱御史的说法打算废太子,不如说皇阿玛打算利用这件事把他们这群‘不安分’的兄弟给炸出来。 这个时候,谁若是当真,那就落入皇上的陷阱了。 他来找马尔浑也是这个意思,他就怕马尔浑被眼前的景象遮住眼,看不清现实,自以为是好心的把他带到沟里去。 马尔浑明显不相信,“既如此,为何京城会有这样的流言?” 那么多人跟着去了塞外,这脏水可不是那么容易泼的。 胤禟冷哼:“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我那个脑子有包的大哥干的。”除了他大哥,胤禟想不出还有谁在明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还会不遗余力的找太子的麻烦。 马尔浑点头,他又问:“八贝勒觉得那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十三阿哥有这么大的本事?” 十三阿哥受宠不假,可他手上一点权力都没有。他是怎么做出如此计划的?仅凭着海宽? 按照八阿哥的说法,这件事不仅把十四阿哥给牵连进去,还有蒙古部落那边。章佳氏在内务府是大家族不假,德妃也不是吃素的。 他不相信海宽有这么大的本事。 八阿哥摇头,“此事确实透露着蹊跷,我跟九弟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 不怪他如此,十三阿哥虽然得宠,可他无权无势,哪怕是他都没把十三当成过对手。十四倒是有可能,只是十四的性子,他也不认为对方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 关键是还算计了十三。 如果真是十四所为,那这是他第二次算计十三了。 德妃是十三的养母,十三跟十四年纪相当,早前两人的关系可是很要好的。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两人之间才慢慢疏远。 明面上那件事本就是十四的错,要生气陷害也是十三陷害十四。若十四再次利用十三,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胤禩怎么看都觉得十四不像是那种人。 胤禩轻叹,“这水啊,它越来越浑了。” 宫里头,康熙看着站在下面的胤礽道:“保成,朕明知道钱御史所言是假,却没有立刻处置钱御史,你可知道为何?” 胤礽想了想道:“皇阿玛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康熙赞许的点头,“没错。朕是老了,不是死了,一个个的就如此不安生。朕很想看看 到底还有多少人在惦记朕屁股底下的椅子。” 算计太子也就罢了,居然连他都利用上了,这是康熙不能容忍的。 胤礽开口:“皇阿玛,儿臣觉得您这个决定未必能成功。除了大哥,其他人可不是善茬,他们没那么傻。” 也就他大哥一心想要超越他,才会干蠢事。其他兄弟明知道流言是假的,肯定不会上当。 康熙点头,“所以,朕打算装病。” 皇帝病入膏肓,即便流言是假的,即便明知道是陷阱,那些人怕是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 第344章 太子中咒,直郡王府晴空炸雷 这个想法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想要了解一个人真正的心思太难,更何况满朝文武那么多人。 若没有太子近些年的示弱、不作为,康熙或许还察觉不出如今的太子地位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他那些儿子、臣子一个个嘴里喊着忠君爱国,实际上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想看看,假如他病入膏肓,快要死了的消息传出去,这群人会如何。 他那些儿子还能不能坐得住。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等水浑了,他们争斗的差不多,你在站出来收拾残局。”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不管胤礽如何想,康熙都决定这么做。 胤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涩然开口:“皇阿玛,其实儿臣没您想的那么脆弱,您用不着” 康熙抬起手打断他,“朕明白你的意思。朕杀伐一生被人称之为铁血君王,朕一直觉得这个名号不好听,前几年便想着改上一改。” “现在,朕才发现,有时候想要国之昌盛并不是一味的仁政就可以的。” 人越老越在意名声,他不是不知道有些朝臣不干人事,只是那些人或他们的先祖或多或少都为大清立过功劳。他怕自己处置他们,会被人说刻薄寡恩。 所以,他才睁只眼闭只眼。 那日,看着从十三处搜出来的龙袍,宁死也不说出幕后主使的蒙古人,以及被收买来陷害太子的禁军侍卫。康熙才猛然醒悟: 这人啊,不能一味的仁慈,有时候你自以为的仁慈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不但不会感恩,甚至会觉得你好欺负。 他老了,没几年好活,太子能为了他亲身涉险的找药材、被诬陷默不作声,他也该为了太子做点什么。 临死之前帮太子扫清障碍,太子登基后才能顺利。 胤礽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将来也会是个合格的皇帝。他不想因为这帮子吃里扒外的朝臣,让胤礽的名声烙上污点。 康熙选的时间点很好,先有亲儿子窥视帝踪、私造龙袍,又有人传播太子流言、御史当堂请求废太子。 一连串的打击下来被气病很正常,没人会怀疑他是装的。 康熙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宫廷,刚开始大家都以为皇上只是怒急攻心,很快就能好起来,他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十余日后,有人察觉出不对劲儿。皇上不仅没有上朝,乾清宫都比往日戒严了许多。且,皇阿哥们去请安,皇上都闭门不见。 流言开始四起:皇上年长身体每况愈下,出巡之前他身体就不是很健壮,接二连三的事情,特别是太子,对他的打击很大。 皇上昏昏沉沉,大有一病不起的架势。 消息一出,满朝文武哗然一片,大部分人下意识就要反驳,而后他们发现,这个流言的源头居然是太医院。众朝臣沉默了。 直郡王、八贝勒、十三阿哥以及十四阿哥几人皆出自内务府包衣,他们利用那拉家、郭络罗家、章佳氏以及乌雅氏一族的人脉开始打听消息。 废了好一番功夫终于让他们打听出来,皇上确实身体不好,虽没有外头说的那般严重却也下不来床了。 深思之后,几人当即召集自己的心腹商议要事。 因为,如今太子还在,若皇上殡天,太子势必要登基,到那时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几人不约而同达成一致,那就是先把太子拉下马。 胤禩不愧是笑面虎,他直接道:“太子即将登基最着急的不是咱们而是大哥,咱们不如先让大哥去打个先锋,待到大哥功成名就之时,咱们再去拆穿他们。” 胤禩清楚,他这些年虽然也秘密发展了一些人脉,比起大哥还是不够看。与其自己出头被人当了靶子,不如去做那黄雀背后的渔翁。 十三阿哥的想法与胤禩差不多,此时他已经遭了皇上怀疑,是最不适合行动之人。与其冒进,不如想法子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重新得到皇上的重视。 章佳氏是内务府大族,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比胤禩要多一些。皇上病入膏肓不假,好在有贵重的药材吊着性命,距离他死期怎么也还能撑两三年。 两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十四呢?他倒是想要立刻出手搞垮太子,好在德妃是个能忍的。德妃很清楚,十四吃了年幼的亏,他现在手上能用的人太少,根本不适合出手。 如果他执意出手,并没有任何胜算。 皇位之争,赢则胜,败则死,马虎不得。 尽管十四非常着急,有德妃帮他,最后他还是沉住了气。 再说直郡王这里,就像胤禩分析的,他是最不想看着太子登基的人。之前皇上身体康健的时候他还能等,现在他是一刻都等不了。 “诸位说说吧,怎么才能把太子搞下来?你们都是本王的心腹,谁能把太子拉下马,本王保证待到本王登基,必定封他为一品大员,为他加官进爵。” 见众人沉默不语,胤褆又道:“怎么?你们都没有法子?你们跟本王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太子睚眦必报的性子,你们觉得他登基后能饶得了你们?” 良久,一个蒙古喇嘛打扮的人开口:“不知王爷想要怎样的结果?贫僧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只不过”只不过什么他并未说出口,只是微笑的看着胤褆。 这个喇嘛叫巴汉格隆,传言其会巫术。他与蒙古现在的大巫是师兄弟,不过他心性歹毒,早年间被他师傅也就是蒙古前任大巫给逐出师门。 这么多年蒙古那边都没有他的消息,还以为他改过自新或者已经过世,没想到他居然混到京城,还被直郡王招揽。 “只不过什么?大师有话但说无妨。”胤褆有些着急的问。 他跟太子之间早就不死不休,于胤褆来说太子是他的仇人拦路石,可不是兄弟。对待仇人,当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要不然,他也不会招揽巴汉格隆这个臭名昭着的人入府。 巴汉格隆不语,胤褆见状把其他人都撵了出去,“你们都下去吧,都回去好好想想,本王请你们来是出谋划策的,别什么都等着本王吩咐。” 待到所有人都走后,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胤褆开口:“大师,现在可以说了吧?” 喇嘛对着他耳语,“王爷觉得如何?可是不忍心?” 直郡王犹豫片刻,冷笑道:“本王有什么不忍心的,成王败寇,换做他是我,怕也会这么干。只是大师确保能成,可别是唬我的?” 巫术,那不是骗人的把戏么,真的能行? 胤褆有些不确定。 喇嘛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您是长生天看中的君王,我自然不敢骗您。贫僧可以发誓,如果贫僧有半句谎言就让贫僧被五雷轰顶。” “贫僧知道您怀疑什么,只是这种法术只能对普通人使用,而且一旦我近距离使用此术,我那师弟必有感应。” 他并没有撒谎,他之所以来到京城也是因为他师弟轻易不会离开蒙古。在这里,他是天高鱼跃,谁也管不着他。 直郡王想了想,咬牙道:“那就劳烦大师了。” 翌日,直郡王等照旧去给康熙请安,康熙仍然把他们拒之门外。一行人在门口站了约莫有一刻钟,太子胤礽忽然头痛欲裂。 诚郡王胤祉赶紧上前,“二哥,您怎么了?” 胤礽睁开眼睛,原本黑白分明的瞳仁变得一片血红,诚郡王吓得差点坐在地上。他惊叫一声:“二哥,” 胤俄也跟着挤了过去,看到太子的眼睛、痛苦的表情,一句‘卧槽’差点出口。他惊疑不定,“二哥这是得红眼病了?” 放在往常太子肯定要骂他一句,你才得红眼病,你全家都得红眼病,此时他脑袋疼痛难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紧紧地抓住胤祉的手。 还是弘曦当机立断,“弘晀,你在这看着阿玛,我去找太医。弘晏,你去找额娘,把阿玛的情况告诉她。” 很早之前,弘曦就察觉他额娘有秘密,不过他并没有深究。那是他的亲额娘,疼他爱他的额娘,只要额娘爱他,有点秘密怎么啦? 他一直觉得额娘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让他看出这些的,不然以额娘的心机,她想要隐瞒,谁能知道。 虽然不知道额娘的秘密是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去找额娘,比找太医要好使。 弘曦当然不能暴露额娘的秘密,所以,太医院他也必须走一趟。 说完这些话,弘曦也没管其他,直接跑了出去,胤礽想要拦都拦不住。 康熙虽然没见自己的儿子们,儿子们的一举一动他都有派人在观察,太子痛苦的满地打滚的事儿他当然知道了。 胤礽是他最重要的儿子,此时儿子出了问题,康熙哪里还顾得上装病,当即心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他走到太子身边,把人抱起来,“保成,保成你怎么了。” 看到康熙,胤礽眼里的红光更盛,他双手不受控制的就想要去掐皇上的脖子。“啊,”胤礽费了好大劲儿去控制自己,“阿玛,快走开,我、我要控制不住了。” 谁都看得出来太子的情况很不对,那模样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 其他人眼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只有直郡王不同。 此时的胤褆想要骂人,该死的蒙古人就是靠不住。他不是说自己的巫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住太子,怎么太子还保持着清醒。 他清醒也就算了,居然还当众发作了。 太子如今这个样子,任谁看了都知道不对劲啊。即便太子最后真的如他所愿刺杀了皇帝,相信皇上也不会怪他。 直郡王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石姝瑶的功劳,若非石姝瑶在太子身上放了许多符咒,那些符咒帮助他抵御了蒙古喇嘛的巫术,不然说不准还真让他给得逞了。 正因为不知道,他才一边骂着喇嘛不靠谱,一边暗叹太子的好运气。 毓庆宫距离乾清宫并不远,弘晏一边抹眼泪一边快速的奔跑,刚走到乾清门他远远瞧见额娘带着人往这边赶来。 弘晏眼前一亮,他大喊:“额娘,额娘,阿玛出事儿了。” 石姝瑶脚步又快了几分,她一把抱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弘晏,“别慌,额娘都知道了,弘晏别怕,你阿玛会没事的。” 自从上回胤礽差点出事,石姝瑶就在他的荷包里放了双份的符咒,且每日都要检查他有没有佩戴荷包。 符咒是奚瑛给她的,太子刚出事儿奚瑛就感觉到了,然后她告诉了石姝瑶。 石姝瑶领着弘晏,“走,咱们一起去看你阿玛。” 两人到的时候,胤礽正被诚郡王、十阿哥搂着,梁九功护着康熙站在他面前。匆匆给皇上行礼,石姝瑶拿着帕子就去给胤礽擦脸,趁着擦脸的功夫她悄悄把另一个荷包塞到太子的袖子里。 这个荷包里头她足足放了三份的符咒,她就不信,有这么多符咒在,太子还躲不开这背后的暗算。 此时的石姝瑶发了狠,反正她符咒多,一个不行,就继续,就是耗,她也得耗死对方。 此外,因为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暗算的太子,她放的最多的就是反弹符。她要让那个卑鄙小人自食恶果。 荷包塞入太子袖子里那一刻,太子脸上的表情明显好了许多。无人发现他袖子中荷包里的符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着,慢慢化成灰烬。 直至太子眼中的血红完全消失不见,胤礽只来得及抬头看石姝瑶一眼,紧接着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直郡王府的上空忽然雷声炸响,一道道闪电就像带着导航对准其中一个院子劈了下去。整整劈了九下,雷电又如同它来时那样,消失的悄无声息。 第345章 直郡王暴露,喇嘛被劈死 清空炸雷,还不是一般的响。这雷炸的整个京城都蒙了,连康熙都下意识的松开胤礽抬头看去。 那个方向…… 若他没记错的话,老大的府邸就在那个方向。 康熙挥手,“胤祉,你带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医呢,怎么还没来?胤俄,你先把太子抱屋里去。至于你们……” 他居高临下从胤褆一直看到十四阿哥胤祯。 康熙眼中带着寒冰,“第二次了,朕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容不下太子,你们一个个恨不得他死。” “骨肉相残,好啊,真是好样的。” 说完这句康熙噗的一声口吐鲜血。他身形摇摇欲坠,被时刻关注着他的弘曦给接住,弘曦担忧道:“皇玛法。” 康熙摆摆手,“朕没事,你放心朕还撑得住。” 现在太子还昏迷不醒,他不能倒下,若是他也倒了,太子一家该怎么办?他还在呢,他们就几次三番的陷害太子,若是他倒下,太子还不得被他们抽筋扒皮。 所以他不能有事。 凭借着这个信念,康熙在弘曦跟梁九功的搀扶下慢慢的往回走。 石姝瑶跟在身后,她走一步念一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她声音凄凉,简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念完这首七步诗,她忽然转头,说了句:“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你们如此陷害太子,只希望将来你们能承受得住来自上苍的回报。” 上天有没有报应她不知道,她说这话只是为自己日后的报复做铺垫的。 那么多反弹符不是闹着玩的,敢算计她的人,就要能承受得住后果。 说完她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直郡王一眼。 跟皇上只是有些怀疑不一样,她是笃定这件事跟直郡王有关系。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太子这头刚刚渡过难关,那头就来了个白日炸雷、五雷轰顶?她敢用项上人头来做担保,这两件事一定有关系。 太子忽然发疯就是直郡王干的。 历史上的太子如何,她不清楚。可这里的太子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太子虽然跟直郡王不和,见面就掐,可从未做过其他出格的事情。 甚至,弘昱身体不好,太子还给他送了不少滋补身体的上好药材。他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她给弘晀、弘晴几个准备吃食也从未落下过弘昱。 更不要说直郡王福晋了。 直郡王福晋自己都说,弘昱的身子骨能养成这样,其中离不开他们毓庆宫的功劳。 直郡王倒好居然给太子下咒,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石姝瑶并未直接跟进去,她走到门口静静地等着,没一会儿弘晀带着太医匆匆赶来。他在石姝瑶身边蹲下,“额娘。” 石姝瑶看了他身后的太医一眼,呼啦啦一片,看来他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给带来了。 她对着这些太医郑重道:“诸位,太子就麻烦诸位了。” 太医院院正作为代表开口:“太子妃言重了,这都是臣等应该做的。” 石姝瑶也没跟他们继续纠缠这个,她让开了路。 弘晀带着太医进去后梁九功就出来了,他道:“太子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石姝瑶进去的时候太医正轮流给太子诊脉,她也没多嘴,给康熙请完安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 所有人都诊完脉,然后聚集在一起小声商量着,最后仍旧是太医院院正作为代表开口:“回皇上,回太子妃娘娘,太子的情况、嗯,臣等经过反复研究探讨觉得很像是、是中了诅咒。” 诅咒、巫蛊这种事情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最让人忌讳的东西。他们作为太医哪怕没见过,对此多少也有些了解。 太子身上并无疾病、也没有中毒,却无缘无故的眼睛发红、发疯,除了诅咒,他们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说完这话,院正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说的多了皇上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诅咒?”康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他想了很多种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压下心底的惊怒,他问,“你可看出是何种诅咒?” 院正跪下,“回皇上,臣等无能,臣等也是第一见,对此并不了解。不过,但凡诅咒想要施术成功,无外乎需要几种条件。” 生辰八字、太子的贴身衣物、头发等等。 石姝瑶忽然开口:“是生辰八字。” 太子的衣物从未出过毓庆宫且有专门的人清洗,毓庆宫的人都被她下了忠心符不可能背叛她。头发之类的更不用说,这些东西也出不去毓庆宫。 只有生辰八字。 别人可能不清楚太子的八字,直郡王作为兄弟一定知道。 他拿着太子的生辰八字作祟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是, “院正大人,像这种利用生辰八字给人下咒的事儿很容易吗?可有规避的法子?这回太子幸运抗了过去,下回呢?” “刚才太子差点伤害了皇阿玛,我简直不敢相信等太子醒来得知此事会如何。他那么仰慕皇阿玛,如果知道自己做的事,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说着她还拿帕子擦擦眼睛。 康熙很自然的就想到刚才,明明太子疼痛难忍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却还是不忍伤害自己,让自己走。 他又想起早些年太子毫不犹豫替他挡了隆科多的刀。 太子啊,他至纯至孝的儿子。 想到此处,康熙老泪纵横,“保成是个好的,他是被控制了,别说朕没受伤,即便受伤也怪不到他头上。” 弘旻附和:“对,都怪那个算计阿玛的狗东西,他不但算计阿玛还想要皇玛法的命。皇玛法,您一定要查出来是谁,敢欺负弘旻最重要的两个人,您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如果说只牵扯到太子,康熙最后可能还会因为各种原因从轻处置,可牵扯上他自己就不一样了。 想想当时太子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对方何止是对太子下了咒,他这还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弑父,想到这里,康熙只觉得阵阵发冷,眼前发黑。 他深呼吸,“你放心,皇玛法一定不会放过这幕后之人的。” 这一回跟上次在塞外还不一样,上次只是窥视他的行踪,这回是要他的命。康熙怎么能忍。 他对石姝瑶道:“太子妃你先回去吧,毓庆宫离不开你。太子就先留下。” 石姝瑶犹豫了一下,道:“那儿臣先告退了。皇阿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如果太子醒来您却倒下了,他会自责的。” 康熙点头,“去吧,孩子们还需要你照顾。” 石姝瑶走了,她把弘曦留下,剩下的儿子全都打包带走。路上弘晀问:“额娘,您说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别让我逮着他,不然我要他好看。” 弘晏撇嘴,“还用说肯定是直郡王呗。刚才那一声惊雷你听见了吧,还有雷电,我都看见了,直直的冲着那边砸下去。我敢肯定,一定是直郡王大逆不道惹得老天震怒。” “亏得额娘对弘昱还有直郡王福晋那么好,直郡王居然敢害咱阿玛。早知道,我才不跟弘昱玩儿,就让别人欺负死他。” 弘昱身体瘦弱,不善言辞,在上书房没少被人欺负。弘晀几个一直谨记他额娘的教诲,时不时的会帮衬一把。 现在想想他就一肚子火。 石姝瑶伸手摸摸他的头,“傻孩子,直郡王是直郡王,弘昱是弘昱,你们不要把两人混作一谈。还是那句话,你们皇玛法最喜欢看的是兄友弟恭,你们对直郡王他可能不会介意,万不可把这个不满发泄到弘昱身上。” 她让孩子们对弘昱好,不是为了弘昱,她是不想皇上觉得自家孩子凉薄。她必须要把孩子们孝顺、善良的人设钉死在康熙心里。也只有这样,皇上才会疼爱她的儿子。 弘晏:“额娘,道理我们都懂,我们只是觉得便宜他了。” 他们兄弟又不是弘旻,怎么会不明白额娘的良苦用心。他们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石姝瑶叹气:“我看弘昱跟他阿玛不一样,他是个感恩的。你说当他知道他阿玛害了太子后,他会如何?” 如果让弘昱知道直郡王给太子下咒,让太子谋杀皇上,他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那孩子本来就是个爱多想的 只能说直郡王这一步棋错的离谱。 巳时,诚郡王胤祉再次入宫,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手里还拉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影。 胤祉满脸煞气,对待这个死的不能在死的人一点也不客气。走到直郡王等跪着的地方,他停顿一下,寒声道:“大哥好本事啊。” 直郡王一颗心沉了下去。 十四阿哥出声问道:“三哥,你什么意思?莫非太子那样都是大哥干的?” 诚郡王没理他,只把焦黑的人影扔在直郡王面前,“眼熟吗?弑父杀君、咒杀太子,也难怪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你说老天怎么没劈死你呢?” 他刚才一直在太子身边,太子掐皇上脖子那一幕,他看得真切。就是因为看见了,他才会如此生气。 第346章 惠妃请旨诛杀胤褆 直郡王与蒙古喇嘛勾结给太子下咒,谋害皇上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出一日就在京城流传开来。与上次关于太子的流言不同,上回他们都是听说,老百姓谁也没看见。 这回,惊天振雷直劈直郡王府,大家看的真真的。 整整九道粗壮的雷电落下,别的地方不劈,偏偏只选中了直郡王府。直郡王王府旁边的宅院,甚至后宅都相安无事,只前院的一个客院被劈散了架。 客院伺候的奴才全都相安无事,唯一被雷劈死的是个蒙古喇嘛打扮的人。 诚郡王一点帮忙掩饰的想法都没有,他就这样拉着被劈成黑炭的喇嘛,一步一步从直郡王府来到皇宫。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官员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给皇帝递折子求见。还有惠妃。 当太子被下咒,直郡王府惊天神雷劈死了个喇嘛的消息传到后宫,惠妃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她顾不得收拾自己,由嬷嬷搀扶着跌跌撞撞去往乾清宫。 她到的时候直郡王等人还在门口跪着,惠妃踉跄着走到直郡王跟前,颤抖着声音问:“胤、胤褆,是、是不是你?” “你告诉额娘,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虽然她已经从不止一个人口中得知直郡王给太子下咒被雷劈,可她还是想要听听胤褆本人的说法。 十四阿哥阴阳怪气道:“这还用问吗?三哥亲自出手,从直郡王府拉来的死尸。您来的也是巧,那尸体这会儿还在里头呢。” “那么大的雷不劈别人,偏偏去劈大哥府上,您说是为什么?” “肯定是大哥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儿呗。” 要说十四跟直郡王无冤无仇,他不应该在此时落井下石。谁让他自己有那个心思,之前还被人扣了屎盆子呢。 那么大的屎盆子,无论他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十四能不恨? 他最恨的人是十三,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就是十三干的。其次是太子,因为皇上最偏心太子。这会儿他最恨的又变成了大阿哥胤褆。 他不反对胤褆算计太子,甚至就是杀了太子他都无话可说。偏偏他算计太子谋害皇帝。 他不敢想,假如太子的意志不够坚定、真的被控制着害了皇阿玛会如何? 那可是他们的阿玛。十四对皇上还是敬重的,他自然恨胤褆害皇上。 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恨胤褆,连带着对胤褆的生母也没有好感,这会儿当然是能挤兑便挤兑。 惠妃就像是没听见十四阿哥的话,她双目一直盯着胤褆,双手哆哆嗦嗦的去推他,“胤褆,你说话啊?” 好一会儿胤褆才抬起头,他声音沙哑:“说什么?我说我没想害皇阿玛你信吗?” 他没撒谎,他是让人给太子下咒,但他是真的没想要皇阿玛的命。他人就在眼前啊,他一直看着太子呢,怎么会容许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皇上? 事实上,在太子伸出双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行动了,他没想到那种情况下太子还能控制住自己不去伤害皇上。 知子莫若母,惠妃还有什么不了解。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哽咽道:“胤褆,你,你糊涂啊。” 惠妃放声大哭,她一边哭一边站起来往皇帝的寝宫走去,走到门口,她扑通跪了下来,砰砰砰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皇上,臣妾纳喇氏求见皇上。”她每说一句就磕一个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血迹斑斑。 跪在不远处的直郡王看的心酸,他站起来走到惠妃身边跪下,“额娘,额娘您这是做什么?” 惠妃不理他,推开他仍旧自顾自的磕头求见。 胤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他额娘,额娘给了他生命、保护支持他;一个是他的福晋,他福晋为了他的大业、为了他的执念拼命生子,差点丢了命。 现在,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面前磕头不止,他心知肚明这又是为了他。 胤褆怎能不心痛。 他转身对着门口砰砰砰,嘴里大喊:“皇阿玛,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跟儿臣的额娘没关系,求皇阿玛见一见她吧。” 他额娘再这样下去,他怕没命。 康熙并没有出面,他只是让梁九功走了出来。梁九功打开门,他看着直郡王叹息:“大千岁,奴才说句僭越的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又看向惠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在惠妃跟过来的时候,他又小声说了句,“娘娘,皇上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刚才因为太子的事情忧心忧虑不说还吐了血。有些话,奴才希望您能想清楚了再说。” 他说这话也并不仅仅是因为皇上,也是为惠妃好。 他知道惠妃是来做什么的,但是可能吗? 直郡王干的事儿证据确凿,给太子下咒让太子去刺杀皇上,单独拎出来一件都是杀头的大罪。 别说是惠妃,就算是太后过来求情怕是都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不仅如此,说不定还因为她们的求情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梁九功摇头,不值得。 惠妃擦擦眼睛,她郑重的对梁九功道谢,“多谢梁公公提点,本宫知道了。” 进的屋内,惠妃二话不说先跪在地上给康熙磕了三个响头,“皇上,臣妾纳喇氏求皇上诛杀直郡王胤褆。”说着,她把提前写好的折子递过头顶。 很明显,惠妃是有备而来的。 屋内的人都愣住了,他们都以为惠妃是给直郡王求情,没想到她居然‘大义灭亲’说出这样的话来。 惠妃低着头没看到屋内众人震惊的眼神,她继续道:“直郡王咒魇太子是为欺君,欺君之罪无可赦。况且,他还害得太子差点伤了皇上。如此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留之何用?” “因此,臣妾请求皇上诛杀直郡王,给天下也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另,臣妾教子无方,以至直郡王做出天地不容之事,臣妾罪责难逃,也请皇上降罪赐死。” 康熙阴沉着脸不说话,诚郡王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心说好一个以退为进。 太子的事儿还没查清楚,惠妃请旨赐死直郡王的消息又传了出来。消息传到毓庆宫,弘旻挑着眉道:“没看出来,惠妃倒是舍得。” 石姝瑶往他前面放了一杯茶水,轻启朱唇,“她不是舍得,她这是以退为进。” 怕儿子们不明白,她解释,“你想啊,以直郡王做的事情,按照大清律会如何?” “每个孩子都是额娘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若说最舍不得的,肯定是生母。惠妃现在就这一个儿子,她平日里是怎么对直郡王的?” “她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 “可他犯下的又是杀头的大错。惠妃能如何?她只能先皇上一步去请旨。” 毕竟皇上他没事儿不是吗?再则,皇家也没有杀子的先例,惠妃这招以退为进很可能会让皇上心软。 当然,也可能会火上浇油。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只是一半的可能性。与必死的结局比起来,这样的结局值得她去赌。 弘晀嘴角都要撇到耳朵后面去了,他不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我说,惠妃若真有心就应该劝直郡王不跟阿玛作对。我不信直郡王做的事情惠妃不知道,她早不去劝直郡王不也是存着那个心思。” “现在直郡王赌输了,她又来跟皇上打感情牌。赢了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输了什么也不用付出,该有的荣华富贵还是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弘晏也道:“老三说得对,要我说惠妃本身就有野心,你看看她生了一个儿子、养了一个儿子都那么贪心,这足以说明她养的孩子有问题。” 石姝瑶刚想说弘晏以偏概全,就听弘旻开口,“照三哥这么说德妃也有毒啊,”他掰着手指头,“你看德妃生了俩儿子,俩儿子有野心,养了个十三, 这个胆子更大,窥视皇玛法的营帐、算计阿玛。她不是比惠妃还有毒?” 弘琨:“还有宜妃,五叔倒是没什么,挺好挺老实一个人,九叔就有些缺心眼了。我头一回见推别人上位还那么积极的一个人。” 九阿哥若是为了自己,他还能高看一眼,为了老八把自己亲哥哥、亲额娘都快气死了还至死不渝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弘旻:“惠宜德荣,这么算下来也就荣妃娘娘正常啊。啧啧啧,皇玛法选女人的眼光不行。” 石姝瑶趁机教育他们,“看见了吗,这就是女人多惹出来的麻烦。你看看你们阿玛,你们阿玛只有我一个,你们都是一母所出,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哪来那么多的事儿。” 说胤礽只有她一个,毓庆宫后院那几个直接被她忽略了。 弘晏偷偷翻了个白眼,他额娘又来了。自从他大哥长大,皇玛法有给大哥塞女人的打算后,额娘动不动就给他们灌输这种一夫一妻的思想。 是他们不想吗?只是身为皇家阿哥身不由己,他们又不敢公然违反皇玛法的旨意;再则这世上如额娘这样的女子本就难找。 第347章 十四奏请诛杀胤褆 傍晚,胤礽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就看到康熙一脸憔悴的坐在床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动静惊动康熙,他赶紧伸手按住胤礽。 “别动,你身体还没好,躺着。” 胤礽顺势躺下,他开口:“皇阿玛,您没事儿吧?都是儿臣的错,您惩罚儿臣吧。” 他说的是掐康熙脖子那件事。 就算不是出自他的真心,错了就是错了。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做出这种事,他心里也不好受。 提起这事儿,康熙眼中就含泪,他握住胤礽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委屈你了。阿玛知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太医都告诉朕了,你中了巫术诅咒。” “别说朕没受伤,即便是受了伤,也跟你没关系,都是胤褆的错。” 胤褆?大哥? “阿玛是说这件事是大哥做的?他,他怎么敢?”胤礽是真的不敢相信。 他一直都知道大哥跟他有仇看不上他,大哥怎么对他,他都不意外,这可是皇阿玛,他们的亲生父亲。 大哥怎么敢? 虽然不想承认,康熙还是沉痛的点点头,“你昏迷过去的时候,直郡王府晴天霹雳,老三从他院子里拖出个被劈的焦黑的喇嘛出来。” 都不用胤褆自己承认,康熙对此深信不疑。晴天被雷劈,也只有干了大逆不道的事儿,才会遭老天爷的惩罚。 “刚才惠妃来过,她请旨诛杀胤褆,你说朕该不该应允?” 康熙承认自己偏心,在他心里最疼爱的始终是太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疼爱其他的儿子,特别是胤褆。 长子、嫡子总是能占据他最大的视线目光。 现在,他疼爱的长子却要害他,只要想到此处,他心不是一般的疼。 胤礽沉默,他想了许久才道:“皇阿玛,说实话,大哥若只是害我,儿臣无话可说。自古皇位的争斗都是如此残酷,兄不兄,弟不弟,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可他竟然拿皇阿玛做饵,儿臣、儿臣无法原谅他。” “可他毕竟是儿臣的亲兄长,若说要他的命,儿臣心里也不忍。” “对不起,皇阿玛,儿臣、儿臣也不知道该如何。” 康熙点头,他呢喃,“是啊,你不知道该如何,何止是你,朕何尝不是如此。” 到底是亲骨肉,哪怕这个儿子想要他的命,他也说不出赐死的话来。因为他是人,人有情。 弘曦就站在康熙身后,他开口:“阿玛,您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院正他们就在隔壁,正好让他们再给您瞧瞧。” 康熙连忙点头,“对,瞧朕都糊涂了,保成的身体要紧。弘曦啊,你赶紧的去喊太医。” 梁九功从角落走过来,“皇上,哪用得着弘曦阿哥,这事儿交给奴才就好。”他说着就走出房门。 确认自己只是身体虚弱没有太大问题之后,胤礽道:“皇阿玛,既然儿臣已经无事,还是回毓庆宫休息吧。您也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儿臣让弘曦留下陪您。” “弘曦,你好好照顾你皇玛法。” 弘曦领命。 康熙想说让太子留下,胤礽坚持回去。 他昏迷这么久也不知太子妃急成什么样,他不回去看看,不放心。还有老大的事儿,他也需要找个人商量一下。 别看胤礽嘴上说得好听,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那么说不过是想让皇上宽心而已。 老大都要杀他了,他还不还击,那不是仁慈,是蠢蛋。 现在,他需要找一个既能给老大个教训,又能让人感念他好的法子来。 找谁商量?胤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太子妃。 石姝瑶正在小厨房熬制安神补气的药膳,就听到太子回来的消息。她嘱咐奴才帮忙看着火候,就出来了。 见胤礽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并无其他,她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扶着胤礽在椅子上坐下,她开口:“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 胤礽拉着她的手,石姝瑶顺势坐下,“让你担心了,我没事。这回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大哥他居然跟蒙古喇嘛有勾结,那喇嘛居然还会这等秘术。” 石姝瑶附和:“是啊,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就是个传说,是虚无缥缈的,若非亲眼所见,谁若跟我说这个,我肯定要当个笑话在听。” “也幸好太医说这玩意儿并不是谁都会,不然我还真不放心。” 胤礽嘴角挂着冷笑,“这回蒙古那边被这喇嘛坑的不轻,皇阿玛已经派人去蒙古讨要说法了。还有大哥,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对了,皇阿玛说惠妃上书要皇阿玛赐死大哥。哼,惠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孤当真是小瞧了她。她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大哥的命么?” 咒魇太子也就算了,还试图借机谋害皇阿玛。 “你看着吧,就算孤愿意饶他一命,其他人也必定会落井下石。” 石姝瑶若有所思,“那殿下打算怎么做?这次的事儿闹得这么大,最近这些时日肯定会很热闹。” 说真的,她并不希望胤礽去趟这趟浑水。事情涉及到皇上,即便是太子,一个搞不好也是要命。 正好太子因为直郡王下咒的事儿‘受了伤’,他想要推脱理由都是现成的。 把自己的顾忌隐晦的说给太子听,胤礽单手托腮沉思。良久,他开口:“你说得对,那我就留在宫里养伤。不过,皇阿玛那头的请安不能停。” 上朝他可以不去,胤礽可以遇见,最近的朝廷一定会乌烟瘴气。皇阿玛他不能不关心,来的时候梁九功偷偷告诉他,今日皇上吐血了。 胤礽是最清楚皇上身体状况的。纵然他对皇上也有算计有小心思,但他爱护对方的心同样是真的。 因为‘受伤’的缘故,胤礽请安的时间往后拖了半个时辰,特意与其他皇阿哥们错开。 原以为不会碰到其他皇阿哥,却不想他到的时候十四阿哥胤祯正慷慨激昂。 “皇阿玛,儿臣知道您顾念父子之情,可大哥他居然对二哥下手想借二哥的手谋害您,儿臣身为您的儿子,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他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您若是不忍下手,儿臣愿意替您清理门户。” 十四阿哥觉得,皇阿玛这会儿对大哥必定是恨的,只是因为惠妃先发制人,他又不好真的处决大哥。 他现在开口,等同于给皇阿玛一个台阶下,解了皇阿玛燃眉之急。 其他皇阿哥都沉默的站着,十四的话让他们心里十分不适应,就连对直郡王厌恶的诚郡王都轻蹙眉头。 他们恨大哥不假,到底是兄弟,杀人的话轻易说不出口。 可这会儿他们也不会给大哥求情,先不说求情会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大哥做出这种事,如果他们求情谁知道会不会被十四安上个同党的罪名? 这些人里头有一个除外,那就是八阿哥。 八阿哥跪在地上,“皇阿玛,儿臣是大哥看着长大的,对大哥还算了解。儿臣承认大哥是觊觎太子之位,他对二哥也确实看不顺眼。但要说他给二哥下咒,想借二哥的手杀害皇阿玛。” “儿臣认为这一定不是真的。” “您可是我们的亲阿玛,我们对您一直孺慕有加,爱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您呢。” “儿臣觉得,或许这一切都是蒙古的阴谋。那个喇嘛先给大哥下咒控制大哥,然后在借由大哥的手陷害太子。” 说到此处,他恭恭敬敬给康熙磕了个头,“请皇阿玛明察,还太子和大哥一个公道。” 胤禩是真心给胤褆求情吗?当然不是。 他毕竟养在惠妃名下,在众人眼中他跟直郡王是一系的,关系最亲近。现在直郡王出事,他如果无动于衷,必定会被人安上个冷酷无情的名头。 这对他的发展很是不利。 再一个,大哥这回犯的错太大,即便被他们糊弄过去保住了性命,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直郡王背后的势力可不小,他帮主说了话,按照大哥的脾气一定会转过来支持他。如此刚好能弥补他势力的空缺。 同时还能让皇阿玛看到他的‘仁慈、有爱’,与十四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举数得。 也幸好有蒙古喇嘛背黑锅,不然他也不敢贸然开口求情。 康熙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太子,“保成来了,你身体还没恢复,不在毓庆宫修养,瞎跑什么?” “梁九功,赶紧给太子搬个凳子。” 胤礽这回是真伤的不轻,到现在他脸上还有些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 他先给康熙请了个安,这才顺势坐下。“皇阿玛,儿臣已经没事了。毓庆宫距离乾清宫又不远,儿臣正好走动走动锻炼锻炼。” 对他说的话,康熙一个字都不信。这孩子就是太孝顺了。 十四眼珠子一转,“太子殿下来的正好,弟弟正在奏请皇阿玛下旨诛杀逆子胤褆,您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您怎么说?” 胤礽在心里骂了十四无数遍,这死孩子真是不招人待见,他刚来就给他挖坑。 他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老大犯的事儿,怎么说都不对。 第348章 十三、十四结局,弘昱吐血 怎么说都不对,胤礽反问十四,“十四弟希望孤如何?” “大哥他谋害皇阿玛,按理说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依照律法他确实该死。可是十四弟你别忘了他跟咱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你跟大哥岁数相差的多,没有感情,能毫不犹豫说着这番话,孤能理解。孤跟你不一样,孤跟大哥从小一起长大,你让孤跟你似的。” “抱歉,从感情上来说,孤做不到如此干脆。” 太子说话还是很有水准的,他既表达了对直郡王所做之事的愤恨,又谈及感情。于情于理于律法,对这件事的处置它一直都是矛盾让人拿不定主意的。 康熙作为另外一个‘被害人’很不高兴,他对着十四阿哥斥责,“够了十四,德妃一直跟朕说你还小,不懂事。朕看你不是还小,你是生性凉薄。” “早前你为达目的搅合了亲侄女的百日宴朕就不说了,老大他确实做的不对,可他到底是你大哥,你如此急吼吼给他定罪,可见你从未把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你也别说什么是因为朕,你到底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朕多少也能明白。” “正好你们都在,朕今日就把话撂在这,别说太子一直做的都很好,即便太子稍有差池让朕不满意,这皇太子之位朕也从未考虑过他以外的人。” “十四,没什么事儿你就在府里好好修身养性吧,朕有的是孝顺儿子,你这样急功近利的,朕不稀罕。” 康熙这话就差明晃晃说他不孝顺了,十四的脸白的跟面粉似的。他还想说什么,对上康熙冰冷的目光,什么话都堵在嗓子眼。 摇摇晃晃跪下,十四颤抖着声音,“是,儿臣领旨。” 这还不算,十四走后,康熙又对着其他皇阿哥发难,“还有你十三,假冒太子窥视朕的踪迹,即日起圈进于养蜂夹道。” 养蜂夹道是什么地方? 它是京城各大胡同里的一个小胡同,只因地理位置不好,环境恶劣而闻名,特别是冬日,呼呼的北风刮着,即便是烤着炭火,冷风也只往人骨头里面钻。 这种地方只靠着天气都能把人折磨疯,囚禁犯人再适合不过。 这个惩罚可比十四严重多了,十三的脸上当即就没了血色。 雍郡王开口就给十三阿哥求情,“皇阿玛,十三弟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打断,“老四,朕劝你想好了再说。还是你也听信了京城中的流言,觉得事情是太子所为,是太子嫁祸给十三?” 他没忘,老四早些年也跟太子争锋过,他也是有这个心思的。他之所以没刁难老四,不过是看在老四近些年老实的份上。 也是他老了,容易被感情左右,不然,就凭借老四早些年做的那些事,他都能打压的对方直不起腰。 老大干的事儿已经让他伤透了心,十三的事儿是真是假他已经不想再去深究。把十三关入养蜂夹道,既是惩罚也是对他的保护。 不然,依照太子的脾气,自己走后,十三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行了,你们跪安吧。” 他昨夜一晚上没睡,心情很不好,不想跟这群不孝子孙继续掰扯。 四阿哥等人刚给康熙行了礼准备走人,殿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身穿蓝衣的小太监甩着袖子,“回皇上,直郡王府传来消息,弘昱阿哥吐血昏迷了,直郡王福晋也紧跟着晕了过去。” 康熙惊坐起,“什么?快让太医去直郡王府瞧瞧。” 康熙对弘昱这个孙子还是很在意的,弘昱跟弘曦同一天生辰,他不似弘曦健康,弘昱天生体弱。 小时候便是三灾五难,后来跟着弘晀几个一块用膳,身体倒是好了不少,不怎么生病。这回好端端的怎么吐血了呢? 弘曦当即站了出来,“皇玛法,要不孙儿过去瞧瞧吧?” 说心里话,摊上那么个脑子不灵光的阿玛,他对弘昱很是同情。他猜弘昱之所以吐血,八成也跟大伯干的事儿有关。 额娘从小教育他不要迁怒,一人做事一人当。弘曦很赞同这句话。 大伯是大伯,弘昱是弘昱,大伯做错事不能扣在弘昱的头上。 那小子八成是钻了牛角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开导一下。 哼,大伯不是对他阿玛下狠手么,他就让大伯看看,被自己憎恨陷害的人救了心爱的儿子,他作何感想? 顺便也在皇玛法心里刷一下存在感,让皇玛法知道他弘曦‘情仇分明’。 胤礽也道:“皇阿玛,弘曦跟弘昱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他病了,于情于理弘曦都应该过府看望。嗯,不如在叫上明霞吧,让明霞代表毓庆宫看看大嫂。” 康熙一脸欣慰,“保成,你大哥那么对你,你还能” 胤礽无所谓道:“皇阿玛,大哥是大哥,大嫂跟侄子他们不一样。弘昱跟弘晴他们在我心里跟弘曦几个没什么区别。他病了,我这个做二叔的心里也着急。” “若非我现在身体不适,又是长辈不适合过府看望,不然我早去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康熙还有什么理由不应允。 趁着等明霞的功夫,胤礽在弘曦耳边耳语几句,“弘曦,别觉得阿玛心狠。再一就能再二,阿玛是太子,是嫡子,如果咱们被拉下来,你我还有你额娘弟弟妹妹,咱们都得玩完。” “咱们赌不起,你明白吗?” 弘曦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他郑重的点头,“阿玛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实际上就算阿玛不说,他也准备如此的。 敢给他阿玛下咒,让阿玛害死皇玛法,不论是谁,在弘曦眼里他都该死。 胤礽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千万别让人怀疑到你身上,阿玛宁愿再找机会,也不想让皇上对你起了戒心。” 弘曦轻笑,“阿玛放心,弘曦明白的。是人就有弱点,弘曦是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远远地看到明霞过来,弘曦给胤礽行了一礼,带着明霞出宫直奔直郡王府。 他到的时候弘昱还没醒,直郡王胤褆正在床前守着他。看到弘曦,他低低的笑了,“难为你到这个时候还愿意来看他。” 弘曦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开口:“我来是因为我一直把弘昱当成兄弟,与你无关。” 这个时候他也不再称呼对方大伯,因为对方不配。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在做这件事之前有没有想过弘昱的感受?不,应该说你从未站在弘昱的立场替他考虑过吧?” “这么多年,弘昱他的身体一直都养不好,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知道吗?他从未真正的开心过一天。” 弘昱是娘胎里没养好导致的身体虚弱,这种病如果放在皇家可以说小菜一碟。皇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先天不足后天好好养便是了。 他养了十几年一直不见好,究其原因还是他心有郁结。 弘昱一直都活的不开心,他有心事。 郁结于心好好的人都能养废了,更何况弘昱。 弘曦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弘昱、他、弘晴、弘晏、弘晀还有弘晟,他们几个年岁相当,除了弘昱之外,他们处的跟亲兄弟一样,做什么都在一起,很是要好。 弘昱呢?因为大伯对他阿玛有成见,连带着也不喜欢看弘昱跟他们一起玩耍。 别人都在有说有笑,只有弘昱孤零零站在一边,你说他心里难受不难受? 他们不是没想过拉弘昱一起,只是弘昱顾忌太多,明明内心是渴望的,十次里却有九次是拒绝跟他们玩耍。 加上他额娘不想让人说偏心,给大家送东西的时候都会带着弘昱的份。这让弘昱更加不好意思。 他想跟他们一起毫无顾忌的玩,又怕他阿玛见了不高兴。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儿,如此反复纠结,他不郁结于心才怪。 直郡王张口反驳:“胡说八道,弘昱是我的儿子,他高不高兴,我怎么会不知道?” 胤褆对弘昱是看重的,只是他用错了方法。他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弘昱的头上,从未设身处地为弘昱想一想。 弘昱呢?他是个孝子,他不想阿玛不高兴,只能压抑自己真正的喜好。 都陷害他阿玛了,两家相当于撕破脸,弘曦也不惯着他。“你知道?那你说说好端端的弘昱为什么吐血昏迷了?” “说不上来了吧?让我来告诉你,他一定是听说了你做的事情,为自己有这么个阿玛羞愧,才会如此的。” 别看他人不在直郡王府,对弘昱的遭遇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亲阿玛要害亲玛法,是个人就接受不了,更别说弘昱这种心思细腻喜欢多想的。 要弘曦说,给直郡王做儿子,弘昱真是倒了八百辈子大血霉。弘昱若生在他毓庆宫,早就活蹦乱跳了。 “你口口声声在乎弘昱,我很想问你一句,在你做这件事之前有没有想过他,哪怕是一丁点?” 想过弘昱吗?肯定是没有的。 直郡王从来不觉得自己干的大事需要先想想弘昱。在他心里,弘昱是他的儿子,自然是跟他一条心的。 他有且只有这一个嫡子,将来的一切也都是留给弘昱的。弘昱不跟他一条心跟谁? 第349章 直郡王福晋的请求 看他的表情,弘曦还有什么不明白。都到了这时候,他仍旧执迷不悟。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弘昱很可怜。 不再理会直郡王,他转头跟太医问起弘昱的情况。 太医下意识的看了直郡王一眼,叹道:“回弘曦阿哥的话,弘昱阿哥他、他这是悲愤过度自己不愿意醒来。” “弘昱阿哥身体本就羸弱,如今有思虑过重,若是不能度过这一关,怕是、怕是”他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有碍寿数。” 太医的话,弘曦听懂了。 直白点就是弘昱很可能熬不过去这个坎,就算他熬过去了,也是个不长命的。 他才多大? 第一次弘曦用憎恨厌恶的目光看向直郡王,“你都听见了?他做错了什么,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凭什么要让弘昱承受这些不该他承受的?” 直郡王也没想到会如此,他震惊的后退好几步,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随即,他上前抓住太医的手,“本王命令你救他,你马上救醒他。” 太医被拽的手腕疼,面对状如疯魔的直郡王他却不敢开口反驳,只说自己尽力。 “什么叫尽力,如果弘昱有什么,本王要你全家陪葬。” “够了,王爷,够了。”直郡王福晋在侍女的搀扶下苍白着脸走了进来。 弘曦等人转身给直郡王福晋请安,明霞开口:“大伯娘安。我额娘听说了您跟弘昱的事儿,特意让我们兄妹俩过来看看。这是额娘让我们带来的,正好太医也在,让他瞧瞧能不能给弘昱用。” 直郡王福晋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那是羞愤的。 昨日晴天霹雳,诚郡王从府上拖走个焦黑的人影,她心里就不踏实一直跳个不停。晚上王爷回来又是那副样子,她心情更加忐忑不安。 她想问发生了什么,可直郡王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去了书房,这一去就是一晚上。 若非今日早上奴才出门买菜发现王府被禁军团团围住,她竟然不知直郡王背着他们干下如此‘大事’。 弘昱正是因为得知此事才吐血昏迷的。 现在,弘曦竟然‘摒弃前嫌’来看弘昱,叫她怎么不羞愤。 明明弘曦二人是好心,她却像是被人打了好几个巴掌在脸上。火辣辣的。 直郡王福晋只是看了眼明霞带来的东西,她摇头,“你们能来看弘昱,我已经很知足了。东西你们拿回去吧,你们大伯做下这种事,我实在是没脸再要你们的东西。” 明霞不由分说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大伯娘您就拿着吧,这些都是我额娘给弘昱精挑细选的。额娘说了,做错事的是大伯又不是弘昱,若今儿躺在床上的是大伯,我们绝对一眼都不带瞧的。” 直郡王福晋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床上的弘昱,她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好一会儿,她才擦擦眼睛扯着嘴角道:“让你们看笑话了。” “你们俩能不能过来一下,大伯娘有事儿想跟你们说。” 明霞下意识去看弘曦,弘曦点头。两人跟在直郡王福晋身后往外走。 走至空旷处,直郡王福晋忽然给两人跪下。弘曦、明霞吓了一跳,他们赶紧躲开,“大伯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说着两人就过去拉她。 直郡王福晋摇头,“弘曦、明霞,你们还愿意喊我一声大伯娘,我心里高兴。今日大伯娘厚着脸皮求你们一件事。” “我知道我们王爷犯下的过错罪无可恕,我不求你们帮忙给他说情,我也没脸求你们。回宫后麻烦你们跟皇上说,不论皇上怎么处置我直郡王府,我都毫无怨言。” “因为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下场。” “但是,但是弘昱他们是无辜的,特别是弘昱。” “弘曦你是知道他的,这孩子从身体就不好,很多事情我们都是瞒着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伯娘想求你们跟皇上说说,饶弘昱姐弟三个一条命。哪怕是把他们逐出宗族、或者什么都好,只求皇上能给他们三个一条活路。” 直郡王福晋生了四女一子,其中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大清的规矩,祸不及出嫁女,哪怕直郡王犯的是谋反的大罪,两个女儿也不会被牵连。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生下两个女儿以及儿子弘昱。 当然,直郡王府上不止这几个孩子,至于其他的庶子庶女,直郡王福晋已经顾不上了。她承认自己自私,如今她只求自己的儿女能保住性命。 弘曦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来,他站直身体,开口:“大伯娘言重了,虽然大伯大逆不道,不顾念兄弟、父子之情。皇玛法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儿子的。” “您可能不知道,昨晚上,皇玛法一晚上没睡,一直在默默流泪。他在心疼。今儿早上,十四叔请旨诛杀大伯,皇玛法都没答应。” “您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不是弘曦不想给弘昱几个求情,如果皇上真的下了旨,不用大伯娘说,他就会开口。他了解弘昱,弘晏跟大伯不一样,弘昱是个能分辨是非之人。 两个堂姐更不用说,她们的性子都随了大伯娘。 直郡王福晋擦擦眼睛,“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大伯做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我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或者你大伯知错伏法,我是说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求你能帮忙照顾下弘昱跟你两个堂姐。” 弘曦眸光一闪,心里有了某种猜测。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而是郑重道:“大伯娘放心,弘昱也是我兄弟。在我心里,大伯是大伯,他是他,我不会因为大伯去憎恨弘昱的。” “只要他不做对不起我们一家人的事儿,他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好兄弟。” 如果弘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那他也只能对不起了。他弘曦不会主动去害谁,但也不是被人陷害了,不还手的傻瓜。 直郡王福晋连连道:“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有弘曦这句话,她就知足了。 第350章 弘昱母子谈心 回宫的路上,明霞一直紧皱着眉头似乎有心事的样子。等到了皇宫门口她才 开口:“哥,你说大伯娘什么意思,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弘曦嘴角勾着笑,他伸手摸了下明霞的头顶(满族未出阁的小姑娘是不带旗头的)。 明霞不高兴道:“别摸我头发。” 阿玛、额娘摸她头发也就算了,大哥凭什么也摸她。还用那样的眼光看她,哼,不过是比她早出来那么一会儿,得意什么? 弘曦好笑的收回手,“我看额娘这样摸你的时候,你挺高兴的,还以为你喜欢呢。” 明霞给了他一个后脑勺,“额娘是额娘,你好意思拿自己跟额娘比。我最讨厌别人弄乱我的头发了。”说着还选了个距离弘曦较远的位置坐下。 明霞得意的看向弘曦,这下够不着了吧?除非他自己跟过来。 弘曦当然没有跟过去。 实际上他刚才就是故意的。 家里只有这一个妹妹,上至阿玛、额娘,下至四岁的弘昞哥仨,全都宠着她。明霞跟他不一样,这丫头自小无忧无虑的长大,心思单纯的很。 有些事,弘曦并不想她知道,他不想看明霞难过。 明霞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都是自家兄弟,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又不是真的跟弘曦生气。没一会儿,她又凑到弘曦身边去说话。 这回她说的是另外的话题。被弘曦一打岔,刚才想说的话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而弘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两人先去了乾清宫给康熙请安,顺便说了直郡王府的事儿,当然也包括直郡王福晋求他保住弘昱三姐弟性命的事。 康熙长叹:“弘昱是个好孩子,可惜被他阿玛给连累了。梁九功,你一会儿去一趟直郡王府,挑些上好的药材给弘昱带去。顺便告诉直郡王福晋,让她好好照顾弘昱。” “稚子无辜,朕现在就可以跟她保证不会迁怒到弘昱几个身上。” 至于直郡王,他什么都没说,就像是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从乾清宫出来,弘曦跟明霞就回了毓庆宫。回到自己的地盘,明霞的性子顿时活泼起来,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的自然也是直郡王府的事儿。 “额娘,大伯真是可恶,到现在居然都不觉得自己错。哼,我真是看错他了,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他是个好阿玛。” 以前,直郡王提起弘昱满脸骄傲,说话三句不离弘昱,她还以为直郡王对弘昱十分疼爱呢。现在看,他对弘昱再好,也比不过皇位在他心里的地位。 她不明白,明明就不是他的东西,是他先跟阿玛去抢的,怎么到他这里,感觉像是阿玛欠他的一样。 “对了,还有大伯母,额娘你说大伯母什么意思啊,我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可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石姝瑶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后笑道:“她能有什么意思。你想啊,你大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能轻易饶了他?儿女都是债,你大伯母不过是想要给儿女找个后路而已。” 别说明霞,她听了这话都觉得有些不对。石姝瑶跟弘曦想的一样,不管对方想做什么,她都不打算告诉明霞。 早在直郡王福晋选择跟她淡了关系的那一刻,两人就没了交情。硬要说有,那也是敌人。 不管直郡王福晋想做什么,她都不会去管,她只会装作不知道。 直郡王给太子下咒谋害皇上的事情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因为这件事朝中沸沸扬扬。 大阿哥党一推二五六,直接把这件事全部推在蒙古喇嘛身上,他们说直郡王是被喇嘛给控制了,所以才做了错事。 他有错,也是受害者,皇上应该从轻发落。 反正喇嘛已经被劈死了,随他们怎么说也没人出来跟他们对质,这个脏水他们泼的毫无心理负担。 其他人不这么想,特别是太子一党。不论是太子还是皇上那都是君,就算大阿哥情有可原也应该受到惩罚。此外,死无对证,对面(大阿哥党)说是被蛊惑,他们还说人是直郡王找来的。他本来就打算弑父杀君呢。 大阿哥党与太子党互不相让,八阿哥、四阿哥、十三、十四党不时的给添点柴火让这场大火越烧越旺。 有人质疑,咒术的真实性,他们怀疑太子本来就有弑君的想法,他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提出这个说法的是安郡王马尔浑的一个部下。这话刚出口,整个朝堂一片寂静,然后大阿哥党跟疯了似的开始攻击太子一党。 康熙静静地看着,然后就看到岿然不动的石文绰。 他开口:“石文绰,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太子妃可是他的女儿,弘曦是他的亲外孙,石文绰这老小子居然能稳得住,当真是稀奇。 石文绰道:“回皇上,巫蛊一事,自古就有其传说。真假,奴才并未见过,不好判断。” 康熙暗骂了声老狐狸。石文绰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石文绰这话也算给他提了个醒。康熙道:“既如此,直郡王先削爵囚禁于王府,交由,”目光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来回巡视,他最终道,“交给老八看管。” “直郡王所管辖兵部,胤俄你来接手。” 胤俄没想到他就是上朝凑个数,天上居然掉下这么大个馅饼,还是个毒馅的。 兵部,对那些有野心的皇阿哥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差事,他们做梦都想要。胤俄不啊,他就想混吃等死。现在靠皇阿玛,等将来二哥登基,给个闲散王爷当当。 他很知足,他并不想努力。 兵部啊, 胤俄当即就想要退却,对上康熙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打了个激灵,最终不情不愿的走出来,领旨谢恩。 胤禩看向站在他左手边的胤俄,笑着恭贺:“十弟,恭喜。” 没人看到他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的紧紧地。 他做梦都想要的权势,没想到就这样轻轻松松落在十弟手里。看来,他们跟十弟的关系也应该僵起来了。 胤俄不自在的挠挠脑门,“八哥,你还不知道我,我就不是那块料。我看你对这差事很喜欢的样子,要不给你?” 一句话,老八脸上装出来文雅的笑容差点破功,他面色难看起来。 诚郡王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老十是真傻还是装傻。他难道没看出来,皇阿玛把兵部的差事给他,就是因为他没兴趣? 老八那火热的眼珠子都快要把他给烧化了,看得出来老八对这块肥肉也很感兴趣。现在,老十轻易就得到他想要的,还反过来当着皇阿玛的面说这些。 老八是接还是不接? 接,他的野心就彻底暴露了。 老八这人比老大要阴险的多。老大是真小人,这就是个伪君子。他想要什么从来不说,只七拐八拐的暗示,然后让你心甘情愿送给他。 比如,他想要皇位,却表现的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 打量谁不知道他心思似的。 不接,他怕是也舍不得老大手底下那些势力吧? 毕竟,因为曹氏的事儿,安郡王府都开始对他有意见了。 胤禟见不得自家八哥陷入危险,他开口:“老十,你怎么说话呢,皇阿玛给你的差事那是信任你,你怎么能推来推去?八哥不过说一句恭喜,你就说八哥对这差事感兴趣。也幸亏我没上前,若是我也去恭喜你,你是不是也说我想要这权利。” “那你想要吗?九哥,我是草包不是傻子,你们啥心思真要我当众说出来?”他只是不喜欢动脑子,不喜欢尔虞我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康熙赶紧制止,“够了,兵部的事情多,胤俄你一个人怕是也忙不过来,朕让弘曦跟十五他们两个帮你。” 把十五跟弘曦放过去,是帮忙也是防备。 他相信老十自己对皇位没想法,但他不相信钮祜禄氏。尹德或许没有,阿灵阿可是个老狐狸,他不得不防。 胤褆手中的权利被瓜分,所有人都清楚他是彻底起不来了。大阿哥一党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事情是在康熙眼前发生的,他都做了决定,在闹下去也没意义。 能保住胤褆一条命比什么都强。 至于以后?他们还可以从长计议。 囚禁的囚禁,圈的圈,闭门思过的闭门思过,明明只是少了三个人,朝堂上就像是忽然半减员,平静的有些可怕。 日子平静了,就过得特别快,转眼一个月过去。 弘昱昏睡了两天就醒了,之后在胤褆福晋的照顾、开解下,已经能下地走动。 这日,胤褆福晋看着他,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我的弘昱转眼就这么大,再过两年就能娶妻生子了。咳、咳” 弘昱看着他额娘苍白的脸色,心疼道:“额娘,我已经没事儿了,您身体不好赶紧回去休息吧。” 弘昱有些愧疚,他因为阿玛做的事情备受打击难以置信,额娘何尝不是如此?他一病不起,额娘却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照顾他。 胤褆福晋摇摇头,她虚弱的笑笑,“额娘的身体你还不知道,老毛病了。额娘啊,就是想多跟你说说话。额娘、”额娘怕现在不说,日后就没机会了。 她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悲伤的情绪一闪而逝,转瞬她又笑起来,“翻年你就十四了,等到下回说不定就轮到你选嫡福晋了。最近额娘闲着没事,着人打听了不少京中贵女。” 胤褆福晋在撒谎,皇上都把他们一家子囚禁起来,府内看着没什么变化,外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禁军。府上一应吃穿都有专门的人送进来,别说她,府上严的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又怎么可能去打听京城的贵女? 但是为了弘昱,她不得不这么说。 “额娘看中了尚书赫呢之女,你说额娘把她聘给你做嫡福晋好不好?” 弘昱当即就皱起眉头,“额娘,你莫不是忘了,咱们满洲贵女都是要选秀的。你这话日后别再说了。” 他虽然没出门也知道府上的变化,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还不知道皇玛法会不会秋后算账,若是额娘的话再被有心人传出去…… 胤褆福晋似乎并不在意,“放心,额娘知道分寸。额娘瞧过了,那姑娘是个好的,性子沉稳、会照顾人。日后,她定能好好照顾你。” 弘昱有些心慌,“额娘,你说这些做什么?儿臣不要别人,只想要额娘。” 一句话让胤褆福晋瞬间破防,忍了许久的眼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她哽咽道:“傻孩子,额娘老了,哪能一直陪着你啊。你日后总要娶妻生子的。” “不,我不要。额娘,你想做什么?弘昱求你别。”弘昱从未有一刻那么恨自己,恨自己的迟钝。 他早应该察觉出来的,额娘太不对劲了。 既然儿子已经察觉,胤褆福晋索性也不再隐瞒,“弘昱,你已经是大人了,额娘也就不瞒你。你阿玛这回犯的事儿太大,它根本就不是一个削爵能抵消的。” 弘昱很慌,他断断续续,“可,可是,皇玛是不是已经处罚了阿玛,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啊。” 胤褆福晋摇头,“傻孩子,那可是弑父。我问你,将来假如你的儿子要杀你,你会如何?” 说什么已经过去,她根本就不相信。就算在皇上心里这道坎已经过去了,太子呢? 真以为太子顾念所谓的兄弟情不会翻旧账? 太子现在不追究,不过是顾念着皇上罢了。等将来太子登基,怕是他们整个府上的命都不够填。 深吸口气,胤褆福晋又道:“还有那些人。那些支持你阿玛的人。”她直视着弘昱的眼睛,一字一句,“只要你阿玛还活着,他们就不会放弃心中的奢望,弘昱你明白吗?” 她说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因为这段时间她有好几次见有人偷偷给胤褆送消息。她不知道里头写了什么,但不妨碍她会猜。 这个时候还能想着胤褆,除了那群人还能有谁? 她怕啊,怕这件事被皇上发现。 第351章 大阿哥夫妻‘自缢\’ 弘昱双手颤抖,他说话都不利索了。“额,额娘,那、那阿玛?”他想问阿玛怎么想的? 他想说其实现在的生活就挺好,他很满足。 这十三年,他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以及被囚禁的这一个月。 小时候因为什么都不懂,他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想跟谁好就跟谁好。后来,他知道阿玛跟二叔之间的事情,面对弘曦的时候就会很不自在。 弘曦对他越好,他越不自在。 他觉得自己很卑劣,自己的阿玛跟弘曦的阿玛争抢,他还不知羞耻的跟弘曦玩耍。 还有太子妃。弘曦可能不明白他们阿玛之间的争斗,太子妃作为大人一定是懂的。可太子妃总说大人的事情不应该强加在孩子身上,弘晴他们有的,她都会给自己准备一份。 就是这份一视同仁,让他钦佩的同时又手足无措。 弘昱不是 没想过劝阿玛不要去跟太子争什么,可他阿玛每次都以他还小为由拒绝。玛法早早地就开始教导弘曦为君之道,二叔有事儿没事儿也会带着弘曦,给他讲解大道理。 唯有自己,作为跟弘曦同日出生的自己,他阿玛到现在都把他当成小孩子,什么都不教导他也不让他参与其中。 他从未告诉过别人,每次看到阿玛兴匆匆准备对付太子,他晚上总会被噩梦惊醒。 他梦见,自己阿玛失败,自家落入悲惨的下场。 一个月前,噩梦成真,阿玛利用蒙古喇嘛给太子下咒,被皇玛法抓了个正着。他们一家被囚禁在这府里不得外出。 阿玛郁郁寡欢、愤愤不平,他却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现在,额娘告诉他,都到了这种地步,阿玛还不死心,弘昱怎能不惶恐? 胤褆福晋摸着儿子消瘦的小脸,“弘昱,额娘跟了你阿玛这么多年,很了解他。他啊,就是个倔的,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 被囚禁的这一个月胤褆没少发脾气,他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认为自己时运不济加之皇上偏心太子,所以他才会失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前几日,那是没人联系他,他以为那群人放弃了他,所以他才会消极认命。现在不一样了。” 胤褆福晋是了解他的,自打他收到外头的书信,整个人一改之前的颓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她有一种预感,胤褆他还会搞事情。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不,或许在皇家再二都不可能有。假如胤褆不能吸取教训老实的在府里待着,而是继续跟太子作对。 她敢说,即便他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也不会原谅他。 到那时,他们一家怕是连被囚禁的资格都没有了。 原本,胤褆福晋是打算等弘昱身体养好在跟他说这些,可是随着胤褆跟外头来往越来越密切,她忽然生出一种紧迫感。 她怕自己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弘昱,你别怪额娘心狠,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也应该学会承担。” 胤褆福晋的预感很快就成真。没几日胤褆让禁军给皇上递了折子,折子是他用自己鲜血一字一句写的。他声称自己是被蒙古喇嘛控制,失去了理智才会做出陷害太子的事情。 如今,喇嘛身死,他也彻底清醒。回顾自己做下的事情,他十分后悔。 他并没有给自己求情,整本奏折不是在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回忆从前,诉说自己的阿玛对他多好,自己有多不孝。 胤褆是真的知错吗? 不可能的,他只是在打感情牌,他想让皇上心软。只有让皇上心软放了他,他才能继续跟太子争,继续完成他的霸业。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也是‘大千岁党’给他出的主意。 为了重新 获得康熙的好感,胤褆也够狠,康熙一日不回复他,他就继续上折子。他 不仅仅是用鲜血写了‘请罪折子’,后面几日还写了《孝经》。 连续几日放血,胤褆的脸色比弘昱这个病人还要苍白。 弘昱很不解,他面带痛苦,“阿玛,您这是做什么?我们这样不好吗?” 皇玛法是让人囚禁了他们,可三叔并未断了他们吃喝。他跟额娘身体不好,三叔隔几日就会让太医过府给他们诊脉,每日吃食,三叔也会让人问问他的喜好。 除了不能出门,弘昱觉得他们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胤褆低吼:“好?我堂堂皇阿哥,如今被囚禁在这四方院里,你跟我说好?” “弘昱,你要明白,你是我胤褆的儿子,不是他胤礽的。怎么?老三许你点好处,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你想背弃你的阿玛?” 弘昱脚步踉跄,他不敢相信的看向胤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阿玛会用这样的方式跟他说话。 胤褆福晋匆匆赶来,她看到的就是这样光景。 胤褆满目狰狞,弘昱苍白着脸摇摇欲坠。为了儿子,她咬咬牙,上前啪的给了胤褆一巴掌。“你还是不是人?弘昱说错了什么,我们如今这样还不都是你作的。” 胤褆不敢相信伊尔根觉罗氏敢打他,他扬起双手就想要打回去。胤褆福晋把弘昱搂在怀里,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巴掌到底没有打下去,胤褆冷哼:“无知妇人,本王不跟无知妇人一般见识。” 眼看着胤褆越走越错,胤褆福晋内心悲苦,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有些事也到了她做决定的时候。 第二日,康熙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胤褆的‘请罪折子’,他面色很不好。心说,胤褆果然不是真心,这才几日就放弃了。 没一会儿,梁九功慌慌张张从外头闯了进来,因为着急,他左脚拌住右脚还差点摔倒。 顾不得整理自己的仪态,他直接趴在地上,“皇上,刚才大阿哥府上传来消息,大、大阿哥及福晋没了。” 康熙噌的站了起来,“什么,你说什么?” 梁九功又复述了一遍,他颤颤悠悠举起一道折子,“皇上,这是送信的人一同送来的。” 折子是大福晋写的,里面字不多,只说大阿哥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罪无可恕,他不想让皇上为难,选择自我了断。他唯一的请求就是想让皇上放过他的儿子。 噗,康熙一口鲜血喷出,“胤褆。”紧接着直挺挺倒下。 大阿哥夫妻自缢,皇上悲伤过度吐血晕倒的事情很快传了出来。石姝瑶与太子对视一眼,那一眼仿佛再说: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早在弘曦从大阿哥府上回来,带来大福晋那番话的时候,他们就隐隐察觉出什么。只是这一个月大阿哥府没动静,他们还以为自己想多了。没想到,应在今日。 两人随即起身换了身素净的衣裳,然后带着孩子们匆匆来到乾清宫。 他们来的最快,此时乾清宫除了梁九功这个大太监跟太医并无其他。 看到太子夫妇,梁九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咬牙把大福晋递上来的折子给了太子,“殿下,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您说这事儿怎么办?” 石姝瑶问道:“惠妃知道这个消息吗?”大阿哥可是她唯一仅剩的儿子了,惠妃年纪也不小,她真怕惠妃知道这个消息会撑不下去。 梁九功苦着脸,“太子妃娘娘,这么大的事儿,奴才倒是想要瞒着,就怕它瞒不住。” 石姝瑶点头,“能瞒就先瞒着吧,顺便派几个太医在旁边候着,以免发生不测。皇阿玛怎么样?” 石姝瑶也认为这件事瞒不住,她只能尽量做些补救的措施,一切还是要先等皇上醒来再说。 院正回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皇上最近心绪波动较大,忧思过重,如今又……奴才已经给皇上扎了针,半个时辰后定能醒来。不过,” “不过,皇上的身体不能再受刺激了。”若再来几次,他真怕皇上直接驾鹤西归。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太子一眼,心说:太子前段时间算是白忙乎了。 早前太子给皇上寻了不少好药材,皇上心情舒畅,原本是能多活两年的。如今被接连刺激,别说多活两年,根据他的判断,皇上怕是连十年的寿数都熬不到。 这话,他可不敢跟太子说。 胤礽沉着脸,“院正大人,皇阿玛这边你多费心,药材不是问题,一定要让皇阿玛好起来。梁九功你让人去把老三喊来,孤有事儿问他。” 皇阿玛让老三负责看守大哥的事情,大嫂在信里写到有人给大哥递书信,他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外再派遣几个太医去大哥府上,”他长叹一声,“算了,弘曦,你和弘晏亲自带着太医过去。弘昱身体本来就不好,又经历这些。你,你多开导开导他吧。” 胤礽同情弘昱的遭遇,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在不危及自己的情况下,能照顾他还是愿意照顾一二的。 第352章 吊唁 康熙醒来,等他情绪稳定,胤礽小心翼翼的把之前的安排告诉他。“就在刚刚惠妃得知了大哥的事儿,晕倒了。太子妃去了延禧宫。” 他这是解释为何太子妃不在。 康熙点头,他喟叹:“保成你很好,你是个合格的太子也是个好兄弟,可恨你大哥他不知足啊。” 胤礽:“皇阿玛,人死如灯灭,以前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他这是表示就此揭过,不计较大阿哥之前对他做下的事情。 “您看大哥的丧礼按照什么规格?还有大嫂,儿臣说句不该说的,大嫂当得起长嫂风范,她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被大哥连累的。” 大福晋折子上说是大阿哥知道做错了,夫妻俩才会自尽伏法。胤礽却不这么认为,他猜应该是大嫂下的手。 一直以来,大福晋在他的印象里都是软弱的,她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说真的着实让人惊讶。 其实这样也挺好。本来胤礽就不打算让老大活着,他也在想法子在不惊动康熙的情况下能把老大给做了。现在大福晋做了他想做而没有去做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对方一个体面。 人死不能复生,康熙心里在难受该走的流程也得走。他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反问:“你怎么想的?” 胤礽不假思索,“大哥毕竟是长子,按理说他理应被封为亲王,但是他又犯了大错。阿哥犯法也应该与庶民同罪,不然如何服众。” “只是,法律之外不外乎人情。大哥您已经惩罚过了,儿臣觉得不如在追封一个贝子吧。” 爵位不过是虚的,老大人都死了,胤礽也不在乎给他点好处来彰显自己的仁慈。 康熙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沉思,良久他才道:“你啊就是太过仁慈才会让他们踩在头上。胤褆大逆不道,朕顾念着父子之情没要他的性命,只是囚禁他。” “原以为他知错能改,哪知他仍不知悔改,一意孤行。这样的人他不配得到你的优待。朕让他以皇室的身份下葬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梁九功,你去给礼部传旨,胤褆就按照最末等的规格下葬,至于胤褆福晋,按照贝子福晋的规格下葬吧。” 胤礽有句话说的对,老大福晋不管是作为皇室福晋还是长嫂都是合格的,她纯粹是被老大连累。如今人都死了,他也不吝啬自己多给一些照顾。 “还有,惠妃那边,你让奴才仔细着点。” 惠妃毕竟是跟着他的老人了,如今也早已经不再年轻。康熙念旧,何况胤褆已经没了,他也不愿意在责怪惠妃。 说到这,他责备的看了梁九功一眼,“你也是,怎么不让奴才先瞒着点。” 上次弘昱晕倒,惠妃的身体就有些不大好,如今忽然得知胤褆的事儿,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 梁九功刚想请罪,胤礽开了口:“皇阿玛,这回不关梁公公的事儿,本来我们是打算先瞒着惠妃娘娘的。也不知德妃从哪里知道了大哥的事儿,是她告诉了惠妃。” 永和宫跟延禧宫紧挨着,都属于东六宫的范畴。 德妃自打十四被关在府里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她怨,她恨。 她的事四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人泼脏水。嫁祸太子、夜探皇上的营帐,哪一样不是要命的罪名。 皇上不说给十四伸冤,还让人把他关起来。 反观大阿哥,大阿哥做的可比十四狠毒多了,且证据确凿。皇上也只是把人关在府里。 如此偏颇德妃怎能不恨? 现在大阿哥畏罪自杀,那是他活该。皇上还担心惠妃承受不住想要瞒着,她怎么允许。 因此,当德妃听闻大阿哥夫妇自杀后,想也不想的带着人去了延禧宫。 她不仅仅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惠妃,她还对着惠妃冷嘲热讽,说尽了恶毒的话。 儿子没了,又被人当众羞辱,惠妃又不是不要脸,一个没控制住就撅了过去。 惠妃毕竟是四妃之一,她晕倒,当即有人告到贵妃以及乾清宫。皇上昏迷自然不可能给惠妃做主,恰好石姝瑶在,她便带着人来了延禧宫。 石姝瑶跟贵妃是一起来的,看到她们,延禧宫的奴才哭的什么似的。 “太子妃娘娘,贵妃娘娘,自打大阿哥出事,我们娘娘身体一直不太好,现在德妃又当众说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话,那、那简直是要我们娘娘的命啊。” “奴婢求两位娘娘给我们主子做主,只要娘娘们愿意主持公道,让奴婢做什么都行。” 说话的是惠妃的大宫女,惠妃的性子在四妃里头算得上是温和的,她跟荣妃一样对待下属比较宽容,这丫头跟了惠妃好多年,对待惠妃的感情很不一般。 石姝瑶跟贵妃对视一眼,贵妃揉揉眉心,“你先起来吧,先让太医给你家主子诊治一番。本宫让人把德妃喊过来,你们当面对质。” 把奴才撵出去,贵妃留了石姝瑶在屋内说话,她长吁口气,“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石姝瑶也跟着道:“谁说不是呢。” 先是十八阿哥生病,紧接着十三跟十四被皇上关的关圈的圈,之后又轮到了大阿哥。这位最惨也罪有应得,直接丢了性命。 皇上现在也就二十几个小阿哥,刨除去几个还在读书的小阿哥,现在朝堂上还活跃着几人? “我跟太子得了消息就往乾清宫赶,当时太子都跟梁总管商量好了,暂时不让惠妃娘娘知道。我们就是怕惠妃娘娘承受不住。哪里知道德妃她、她” 石姝瑶又叹息一声。她跟太子当时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德妃会来瞧惠妃的热闹,还把人给气晕倒了。 德妃的胆子倒是大,莫非她以为大阿哥做下那些事情,皇上就厌恶惠妃,不会管对方死活?难道她就没看见,皇阿玛听到大阿哥没了的反应? 尽管大阿哥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在皇上心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这一点,别说太子,她都看得出来。她不信聪明如德妃会看不出来。 既如此,她何至于? “说白了,就是不忿呗。”贵妃的话响起,石姝瑶才后知后觉自己把问题问了出来。 贵妃解释,“我听说十四被关起来之前曾跟皇上进言要诛杀大阿哥,然后他就被关起来了。我猜,德妃一定是觉得十四被关跟大阿哥有关系。” “十四就是她的命,她那个人又最喜欢落井下石,现在大阿哥出了事,她当然不会放过。” 贵妃嘲讽一笑,“因为她知道,就算皇上醒了,顶多内心不满,是不会因为这件事惩罚她的。” 贵妃说的没错,康熙得知此事确实没对德妃如何,他只是让德妃在永和宫闭门思过。 回到毓庆宫,石姝瑶发现太子早就回来了,她问道:“皇阿玛可醒了?” 胤礽点头,她又道;“那皇阿玛有没有说大哥的丧事儿怎么办?今日已经过了时辰,明天我们要不要出宫去给他们上炷香。” 胤礽把皇上对大阿哥夫妻的安排讲了出来,他说:“我刚才问过皇阿玛了,皇阿玛没说让去也没说不让。我琢磨着咱们还是去一趟的好。就明天去一趟,之后就不去了。” 实际上若按照胤礽的心思,他是不想去的。胤褆那么对他,死了那是活该。但他是太子,作为太子不能斤斤计较,他需要仁慈,需要作秀。 明日去一趟表示表示悲哀,之后不去,就凭大阿哥做的那些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石姝瑶想了想道:“那我跟你一样吧。咱们一家明日去祭奠大哥,之后就让弘曦、弘晏和弘晀哥仨去上个香,等到大哥出殡那日让弘曦他们在跟着走一遭,你看如何。” 弘曦是子侄辈跟他们还不一样,他不去日后怕会被人挑理。 胤礽无有不应。 “一会儿让人去跟老三、老十都说一声,让他们明日也都去上香,免得让皇阿玛不痛快。” 胤礽看得出来,皇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难过的。当父亲的心眼都偏,活人比不上死人。老三他们若是不去,现在皇阿玛心里有气或许不会说什么,日后再想起来那可就难说了。 别人胤礽不想去管,老三跟老十可是一直跟着他的。关键时刻他可不希望两人掉链子。 石姝瑶无有不应,“行,一会儿我让人跑一趟。” 上炷香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她想三弟跟十弟会想明白的。 因为胤褆夫妻的身亡,这一日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早早睡下。 第二天,天刚亮,夫妻俩就起床,他们先是去给皇上请了安,之后坐着马车出了皇宫。 待他们大阿哥的府邸就看到府门上早早地挂上白布,只是门口冷冷清清,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 胤礽不是第一个到的,相反,他是兄弟里来的最晚的一个。他们夫妻到的时候,诚郡王夫妻、雍郡王带着几个侧福晋、老五、老七……十二阿哥夫妻都来了。 十三阿哥人没来,不过他拜托雍郡王送了一篇经文过来表心意。 唯独十四府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353章 封爵,选秀 吊唁回来,胤礽跟康熙提议解除大阿哥府的禁制。他解释:“大哥已经不在了,他府上最大的是弘昱。且不说弘昱只是个孩子,他那个样子即便被放出来又能做什么?” “皇阿玛应该知道,弘昱向来喜欢多思,若是继续囚禁,万一在憋出病来……” “大哥可就这一个嫡子。” 康熙当时并没有给他答案,次日朝会上,康熙当着朝臣的面宣布撤销大阿哥府外的禁军。他道:“胤褆不忠不孝企图弑父杀君,哪怕一死也难以赎清他一身罪孽。所谓父债子偿,胤褆所犯之罪孽原应该由其后代承担。” “然,太子心善,他几次三番进言,给胤褆求情。太子言,稚子无辜,法外有人情。今,朕便依太子所言,撤销大阿哥府外禁军。今日起,弘昱等人可自由出入,不受约束。” “希望,弘昱等以此为戒,莫要辜负朕与太子一番心意。” 昨日太子没来之前他就有这个想法,他没立刻下旨便是顾忌着太子的想法。比起自己这个被牵连者,太子可是最直接的受害者。若是他放了弘昱等人,康熙担心太子心里会不痛快。 太子主动说出这番话,他就知道太子没有把事情牵连到弘昱身上。胤褆的爵位虽然没了,等太子登基,弘昱好好表现,日后未尝没有崛起的可能。 这些都是太子给予的。康熙觉得有必要让朝臣们知道太子的仁德,所以,他才等到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宣布。 话落,石文绰带头道:“皇上圣明,太子殿下圣明。” 其他人也跟着喊:“皇上圣明,太子殿下圣明。” 他们心说,石文绰这个不要脸的,有事儿的时候他躲在后面,拍马屁的时候比谁跑的都快。 石文绰才不在意这些。他知道因为皇上下的禁令,昨日很多大臣都没去大阿哥府上吊唁。他们以为皇上早就厌弃了大阿哥,便也轻视之。 殊不知,大阿哥再不好也是皇上的儿子。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厌恶打骂都行,别人轻贱一句试试? 石文绰本来还想着今儿早朝之后提醒太子一句,让太子去跟皇上说说大阿哥的事儿。没想到都不用他提醒太子自己就想到了。 他捋着胡子满意的笑了。 大阿哥府的禁令解除,这下就是那些迟钝的大臣也该明白如何做。大阿哥府上吊唁的人开始多起来。 明珠在次子纳兰揆叙的搀扶下慢慢走到跪着的弘昱面前,他叹息道:“你阿玛算是老臣看着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老臣跟你阿玛不是父子感情胜似父子。如今你阿玛走了,老臣虽不在朝堂,百官还算给几分薄面,日后阿哥若有事儿可以来府上找老臣。” 弘昱缓缓抬头。他自然是认识明珠的,也知道阿玛那些事儿都是明珠牵的头。他不知明珠说这番话是不是有其他意思,他也不想知道。 弘昱对着明珠鞠躬,“多谢明珠大人的好意,只是不用了。弘昱虽小,该懂得事情也都明白,况且阿玛走之前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 “太子殿下、三叔他们也都说过,他们会照顾弘昱的。” 弘昱跟他阿玛不一样,他没有野心,不想要什么万人之上,他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对太子、弘曦他心中也是服气的,他不想争。 都说明珠是聪明人,希望他能听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明珠听懂了,他深深地看了弘昱一眼,站起来道:“那行,既然阿哥有了决断,老臣就不多打扰了。” 说实话他本来也并不是很看好弘昱,不过是不甘心自己的付出就这么没了,恰好弘昱又是大阿哥唯一的嫡子,这才过来多说几句。 既然对方没那个意思。也罢。 走出大阿哥的府门,明珠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牌匾,随即转头大步往前走去。 路上纳兰揆叙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道:“阿玛,您这又是何必呢?” 他一直都知道阿玛的打算,只是他并不是很赞同。 大阿哥活着的时候还好,凭借大阿哥长子的身份,至少还有些名正言顺。现在大阿哥没了,太子又如日中天,皇上其他儿子也不弱,下一辈中还有弘曦等皇孙逐渐成长。怎么看弘昱阿哥也没有机会。 他不明白阿玛为何还想着支持弘昱? 就因为对方身上有那拉家的血脉(惠妃的阿玛跟明珠是堂兄弟)? 闭目沉思的明珠忽然睁开眼睛看了纳兰揆叙一眼,纳兰揆叙还以为对方要斥责自己,没想到明珠居然给了他解释。 “我只是不甘心大半辈子的谋划就这么没了而已,不过你说的也对,弘昱跟大阿哥不一样,他就是付不起的阿斗,糊不上墙的烂泥。” 他自己不求上进,自己在怎么努力也没用。 就在纳兰揆叙高兴于他阿玛终于放弃的时候,明珠忽然道:“诚郡王一心跟着太子,雍郡王倒是有些才能,可惜他手腕太狠,跟着他到最后怕是也会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明珠当了大半辈子的官,自己都做过什么自己最清楚,以雍郡王眼里不容沙子的性子,就算自己支持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剩下的,五贝勒是太后养大的,背后有蒙古的影子,不可取。 七贝勒身有残疾,也不合适。 唯有…… “皇上刚刚任命你为工部侍郎,我听说九阿哥擅长制作些小玩意儿,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九贝子府上走动走动。” 揆叙手一抖,声音都跟着打颤,“阿玛,您不会是,是”看上九贝子了吧? 那就是个不着调的,大清岂能交给这样的人。 纳兰揆叙觉得就算他阿玛看不上太子,不愿意支持太子,最起码找的人也应该是个贤德、有能力的皇阿哥才行。 九阿哥…… 算了吧。 明珠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只听明珠冷哼一声:“蠢,”他没想到儿子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马车内只有他们俩,明珠索性给他解释。 “你莫不是忘了九阿哥支持谁?” 九阿哥支持谁,当然是八阿哥。 若问剩下的皇阿哥里头,谁有这个能力,除去太子、雍郡王外,也唯有八阿哥有大才。 他卸任多年,可皇上对他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如果他直接让儿子接触八阿哥,传到皇上那头会如何? 从龙之功他想要,万一不成功,他也不想看那拉家被新君清算。 说简单点就是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跟九阿哥接触虽然也会让人怀疑,但只要理由合适,他们在小心一点,即便皇上看到,也拿他没办法。 纳兰揆叙张张嘴,他想反驳,终究没说出反驳的话来。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就算他们以后什么都不做,等将来太子上位也未必会放过他。如此,还不如换其他人想法子把太子拉下马。 这个年因为大阿哥等人的事儿过得很是压抑,哪怕是最跋扈的八福晋也老老实实的坐着,不敢过分放肆唯恐触了皇上的霉头。 四十八年开春第一件事,康熙再次给诸位皇阿哥们封爵。 从诚郡王开始到五贝勒胤祺都被封为亲王,胤祉为成亲王、胤禛为雍亲王、胤祺为恒亲王。 老七胤佑和老十胤俄被封为郡王,淳郡王胤佑以及敦郡王胤俄。胤佑还好些,他本就是贝勒,之前也有不少功绩,他被封郡王也在情理之中。胤俄这些年可没干多少大事儿,他这连夸两级的晋封让不少人侧目。 康熙给出的解释是,胤俄生性敦厚孝顺、系出名门。一个名门之后倒也堵住了大部分人的嘴。 不过还有不少人觉得胤俄好运气,抱了个粗大腿升职就是快。 再就是胤裪,十二阿哥胤裪也在这次封爵的人选之中,他被封为贝子。是这次封爵爵位最低的人。 至于剩下的老八、老九之流也不知皇上故意还是如何,他提都没提。这让老八跟老九心里颇有些不舒服。 十三、十四也就算了,他们犯了错、年纪也小,现在不封将来也有的是机会。皇阿玛为什么要跳过他们呢? 老八跟老九自认为自己对差事兢兢业业,他们虽然有私心,可也没大哥似的到处蹦跶陷害太子。凭什么就不给他们封爵? 两人不敢当众质疑皇上,只能把这苦闷在心里。 也因为皇上的‘区别对待’,让二人更加坚定把太子拉下马的决心。 五十一年,康熙三年一次的大选之年,这一年弘曦、弘晴以及弘昱都满了十七,康熙决定给他们挑嫡福晋。 弘昱好说,大福晋临死之前给康熙上的折子里就提了这件事,康熙在问过弘昱意见后就把赫呢之女赫舍里氏留给了他。 弘晴作为胤祉的嫡长子,他的嫡福晋出身也不能低。康熙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个蒙古出身的姑娘,博尔济吉特氏。 唯有弘曦让康熙比较头疼。 弘曦是他为太子培养的继承人,他的嫡福晋只能是满洲八旗出身的姑娘,还不能太差。可这届几个满八旗的贵女,他总觉得差点什么,有些不太满意。 第354章 年羹尧、年氏入京 康熙正为了弘曦的事儿头疼,梁九功从外头走了出来。他小心道:“皇上,德妃娘娘求见。” 康熙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他没好气道:“她来做什么?又是想给十四求情?” 提起德妃他的好心情就没了。 自四十七年把十四给关在府里,德妃是隔三差五就往乾清宫跑。有个人能这么关心自己,康熙刚开始还挺高兴,结果两人说着说着德妃就拐到十四身边,话里话外都是给十四求情,让他把十四放出来。 提起十四,他就想起那日十四慷慨激昂要杀老大的表情,他心里就跟吃了半只苍蝇一样恶心。连带着对德妃也没了之前的情趣,变得厌恶起来。 因此,梁九功提起德妃,他脑海里就浮现这件事。 梁九功舔着脸笑了笑,“回皇上,您这回可猜错了,德妃娘娘说是为了雍亲王的事儿。” 胤禛? 康熙放下手里的御笔,稍微整理下桌面,这才淡淡开口:“让她进来吧。” 桌子上都是他批阅的奏折,可不能给德妃看了去。 德妃规规矩矩的给康熙请安,被叫起后从身后的宫女手里端起一个小碗,“皇上,臣妾闲来无事做了些人参鸡汤,您尝尝。” 康熙瞄了一眼,“放那吧。朕很忙,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德妃面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她想说没事,抬头见康熙一脸不耐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作为跟了康熙三十多年的女人,她很清楚,假如她开口说没事,皇上真有可能直接把她赶出去。 如今的她早就没有往日受宠,就这样出去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再一次见到皇上。 深吸口气,德妃开了口:“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有意要打扰您的。臣妾是真的有事儿。是,是雍亲王。” “皇上,一晃眼老四嫡福晋没了也快十年了,他府上如今还是连个主事儿的人都没有,臣妾作为他的生母难免有些着急。” “臣妾也问过他想找个什么样的,胤禛说他对嫡福晋不挑,只要不惹事就行。臣妾就是想问问,您对老四的福晋人选有什么章程没有?” 康熙疑惑,“怎么?老四有意见了,朕看他府上的事儿瓜尔佳氏处理的很好嘛。” 皇帝多疑,之前康熙就在各个儿子府里头安插了探子,老大、十三的事情发生后他再次加大了力度。可以说,如今所有在皇阿哥府邸伺候的奴才,只他安插的人手就有二三十之多。 这群人什么职位都有,最高的是在各主子身边伺候的二等、三等奴才。 只要他想,如今的皇阿哥们就跟在他跟前脱光了衣服似的,毫无秘密可言。 老四三个侧福晋,李氏是德妃选的,佟氏是她养母挑的,只有瓜尔佳氏是他精挑细选。除了跟其他两人对抗之外,也有帮着老四打理府邸的意思。 德妃说想给老四选个嫡福晋,他第一反应是瓜尔佳氏做得不够好。 其次就是疑惑德妃什么时候对老四这么好了,她心里不是只有十四么?还是说她看到十四出来无望,准备放弃十四依靠老四了? 德妃赶紧解释,“那倒没有,胤禛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一切都是以您为尊,您不给他选,他只会认为您有不选的理由,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是臣妾。” “是臣妾心里不舒服。” “他现在都是亲王了,兄弟里头除了年幼的几个阿哥,其他谁家没有嫡妻嫡子,只他儿子是有好几个,但都不是嫡出。” “没有嫡子,日后这偌大的王府给谁继承?” “在臣妾心里不管给谁,将来在这群堂兄弟里头,那也是低人一头。” 一样的兄弟,撇开太子不提,太子家的阿哥是最多的,有九个,且都是嫡出,肉眼可见个顶个的出息。特别是弘曦,其受宠程度一般的皇阿哥都比不上。 德妃有眼睛,她看得出来,皇上是把弘曦当成下一任太子培养的。 这个任谁都比不了。 诚郡王家嫡出阿哥也有三个,她听说诚郡王还准备上折子给弘晴请封世子。 接下来恒亲王,五阿哥家嫡子比诚郡王家少一个,那也有的挑,且他两个嫡子身体也都健康的很。 唯有十二阿哥胤裪,比较倒霉,成婚好几年儿子没少生,一个都没留住。他活的最长的儿子也只长到四岁。 “或许您会觉得臣妾说的话不中听,扯得有些远。那臣妾就说个近的。” “皇室福晋、宗亲福晋只见迎来送往,别人都是嫡福晋出门,只胤禛家每回都是侧福晋。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会惹人嗤笑。” “她们背地里很可能还会猜测,是不是胤禛做错了什么事,所以皇上才不给他娶嫡福晋。”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生的,被人这样说,臣妾心里难受。所以,”德妃跪了下来,“臣妾请皇上,如果胤禛没有做错事惹了您生气,请您好歹给他选个嫡福晋吧。” 德妃说的声泪俱下,好似自己真的为胤禛着想似的。实际上她怎么想的只有自己最清楚。 德妃说的话不算好听,如果她一直说好话康熙反而要怀疑了。正是不好听,反而让康熙觉得她说的是实情,是有在为了胤禛考虑。 沉默许久,康熙开口:“朕知道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努力抑制想要上扬的嘴角,虽然皇上没有明说,这四个字也足够了。她悄然松了口气。 “臣妾告退。” 三月,外地秀女开始陆续进城。谁都知道今年皇上要给皇孙们选福晋,因而这届秀女格外受关注。 当然,这届秀女的质量也比较不错。 满军旗先不说,汉军旗就有好几个出身名门的贵女。其中,汉军镶白旗巡抚年遐龄的女儿年氏格外受关注。 年氏,年十五,她是年遐龄的老来女,在年家格外受宠。不仅仅是年遐龄,包括她两个哥哥在内都十分宠爱她。 大哥年希尧就算了,年希尧比年氏要年长许多,家中也没有女儿,年氏在他心里就如同自己的女儿一样。 二哥年羹尧家可是有个跟年氏同龄的姑娘的。可年羹尧跟年希尧一样,把所有好的都给年氏,反观自己的女儿只能捡年氏剩下的。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年氏才是年羹尧的女儿,他女儿是捡来的。 就说这回选秀,年羹尧的女儿求了他好多次,希望他能送自己入京选秀,年羹尧都没答应。年氏只说了句不喜欢跟别人一辆马车,年羹尧就放下所有要亲自送她。 到了京城也是一样。 年羹尧的夫人是明珠长子纳兰性德之女,因着这层关系,年羹尧入京后,纳兰揆叙便邀请他居住在纳兰家。 年羹尧带了两个女眷,其中之一还是自己的侄外孙女,纳兰揆叙当即就让人把府上最好的院落收拾出来给年羹尧的女儿居住。 年羹尧呢?他见那院子不错,风景优美,直言更适合年氏居住,反而是自己的女儿性子大大咧咧不合适。 还不止这些。 前两年,皇上把镶白旗归入雍亲王门下,如此,年家 就成了雍亲王府的奴才。年羹尧入京自然要去主子府上拜见。 他此去带的是自己的女儿。 后来他又偷偷地去拜见八贝勒,这回他反而带的是亲妹子。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年羹尧更看重自己的女儿,才特意带着他去了雍亲王府。实际上比起雍亲王,年羹尧更欣赏八贝勒。 他觉得八贝勒如此有才情的人才配得上他的妹妹。反观自己的女儿,若不是自家归属于雍亲王,他怕雍亲王知道后会来个秋后算账,他才不会带着女儿前去。 直白点说,年氏的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自家女儿不过是他用来平息雍亲王怒火的物品。 当然,这些他女儿是不知道的。 年羹尧想的挺好,他不知道,早在他入京的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康熙的监视之中。 德妃说的那番话被康熙听在心里,他回头就开始翻找秀女花名册寻找合适的人选。等他看到年氏,眼前一亮。 年氏的出身够高,父兄争气,足以压制雍亲王府上其他三个侧福晋。而她又是汉军旗出身,选为嫡福晋一来可以加深‘满汉一家’的融合;二来,也能把老四的念想给彻底打消。 一国之后不会出自蒙军旗,同样的它也不会出自汉军旗。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因为看中,年氏入京他自然就多加关注几分。 然后就看到年羹尧的骚操作。 年羹尧去纳兰揆叙府上他能理解,毕竟那是他的小舅子。他去雍亲王府上也挺好,刚好合了自己的心意。但他偷摸去老八府上是几个意思? 还特意带着自己的亲妹妹。 年氏可是待选的秀女,广义上,秀女在大选之前都是皇上的女人。不都说汉人讲究男女大防?那年羹尧就更不应该如此。 最不可能的事情偏偏他去做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年羹尧看上了老八,他想把自家妹子许给老八。 第355章 给弘曦选福晋 可他现在是老四府上的奴才,京中很多人都知道老四跟老八不和。 老四的奴才背地里跟老八有来往,在康熙看来只有俩字,背主。 年羹尧有能力有手腕,康熙本来对他还是颇为欣赏,准备日后重用的。现在他直摇头:不敬主子,能力再好也没用。 康熙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背主之人。 当然,之前的打算他也没准备放弃。毕竟,再也找不到比年氏更适合老四的人选了。 “梁九功你把秀女花名册给朕找出来,朕记得这年羹尧有个女儿也是待选秀女吧?” 梁九功心有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是恭敬的把东西递给康熙。 &&& 石姝瑶把花名册摊在桌子上,招呼胤礽与弘曦过来坐下,“这个是今年秀女的花名册,弘曦过来看看可有相中的。” 一年前弘曦满十六,石姝瑶就开始着人打听适龄的满洲贵女。经过一年的明察暗访,京城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姑娘容貌品行都被她打听的清清楚楚。 甚至为了方便弘曦挑选,她还让人专门画了画像出来。 其实,外省也有不少出身不错的姑娘,只是距离较远,她见不着人,品行不好打听,只能先暂时放在一边,等日后入了宫在观察挑选。 不怪她如此仔细,弘曦是她第一个儿子,又是皇上重点培养出来的。作为母亲,她希望弘曦能跟嫡福晋琴瑟和鸣、相互扶持到老,而不是维持表面和谐、相敬如冰。 饶是弘曦少年老成,心性沉稳,此时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他声音有些支吾:“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玛跟额娘看着挑选就行,我没意见。” 石姝瑶很不赞同他这话,“怎么能没意见,福晋可是陪着你一辈子的人,若是不合心意,你看着不难受?” 胤礽也开口:“你额娘说的没错,你看 我跟你额娘,再看看你三叔、五叔他们。娶个自己喜欢的人做福晋,你做事情才会有干劲儿,才会有幸福感。” 生在皇家,情是最难得的东西,弘曦比他幸运,有对恩爱的父母,从小享受父母的疼爱。但父母不可能永远陪着他,胤礽由衷的希望他能找个喜欢的福晋,恩爱一生。 石姝瑶面色微红,她嗔怪的看了胤礽一眼,现在说的是弘曦的事情,提他们俩做什么? 弘曦被问住了,他考虑过很多东西,唯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终身大事是不会交给自己做主的。别说他,就是阿玛、额娘可能都没办法左右。 既如此,何必浪费时间在这种注定没结果的事情上? 此时,额娘、阿玛叫他过来商量,他嘴上不说,心里是感动的。 别说生在皇家,就是其他百姓之家,怕是也没有像他父母这样开明的父母吧? 不忍辜负父母的心意,弘曦拿过花名册认真看起来。 石姝瑶在旁边补充,“这些都是京中贵女,外省还有些出身不错的,只是距离远咱们不了解其品行,额娘就没放里面。” 石姝瑶觉得,结亲不能只看姑娘本身如何,还要看其家庭成员有没有拖后腿的。若是有那不讲理,仗势欺人之辈,可要慎重。 人心都是偏的,石姝瑶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因为岳家的事儿跟儿媳妇吵架。 弘曦无所谓的扬扬手里的画册,道:“儿臣只娶一个福晋,这些难道还挑不出一个合心意的?” 官场那些事儿,弘曦比他额娘清楚,京城官员还时有贪墨做坏事呢。外省天高皇帝远的,只会更可恶。 他跟石姝瑶想的一样,也不喜欢有人仗着他的势为非作歹。 石姝瑶:“这事儿不急,你先拿回去慢慢看,圈出几个合眼缘的来。今年额娘跟贵妃娘娘主持选秀,等秀女入宫,额娘约些人过来你在仔细瞧瞧。” 画像是画像,人是人,只看画像不一定能看出什么来,还是应该见见人。 弘曦对此无所谓。 说完弘曦的事儿,胤礽扭头看向石姝瑶,“这次,老四也准备要娶福晋了。你猜猜皇阿玛给他选的谁?” 德妃去找康熙给老四选福晋的事儿瞒不过胤礽,他对此倒没多大意见,只是有些好笑德妃的‘积极’。 这两年时不时的就有朝臣上折子拿他当年掐皇阿玛脖子说是,或许是皇阿玛的态度又给了那些眼皮子浅的以希望,那群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又开始上蹿下跳了。 老大没了,十三、十四还关着没出来,如今跟他别苗头的就是老四跟老八。 跟老八比,老四要低调的多。这回选嫡福晋也不知是老四自己的意思还是德妃想通过老四得到什么。 石姝瑶很配合的问道:“选的谁?老四侧福晋瓜尔佳氏出身可不低,他这继福晋人选可不太好找。莫非皇阿玛给他选了个蒙古的?” “我听说老四管辖镶白旗有个年家,他家姑娘正好是今年的秀女,你说皇阿玛会不会把人指给老四做侧福晋?” 年氏的出身不算低,只是她出身汉军旗,所以,尽管如今四阿哥没有嫡福晋,石姝瑶也没往年氏身上想。 因为年氏跟她家不一样,年家是地地道道的汉族,大清还没有出过一个汉人皇子福晋的。 她主要是好奇,年氏会不会跟历史上一样入老四后院。毕竟,这位小年糕在后世一些话本、影视里头出现的频率可不低。 她可是老四的‘真爱’。 胤礽摇头,他轻笑一声,“我就知你想不到。”他凑到石姝瑶耳边轻声回答,“皇阿玛选了年羹尧的妹妹年氏给老四做嫡福晋。” 胤礽能不开心么,在他心中老四跟老八都是不得不防备的狐狸,比起高调的老八,隐形人似的老四更让他在意。 如今可好,皇上给老四选了个汉人嫡福晋,仅凭这一点就注定他没了机会。 剩下的老八,又有郭络罗氏拖后腿,且他本人虚伪要脸,似乎也不足为惧了。 第356章 赏花宴,年氏姑侄 六月,经过两轮筛选,秀女们终于入住皇宫。没两日,石姝瑶邀请诚亲王福晋董鄂氏,两人在毓庆宫设宴,邀请秀女赏花。 名为赏花,实际上就是为给几位皇孙相看嫡福晋的。 今次得以入住皇宫的秀女有一百零三人,上至一品大员家的格格,下至五品小官儿的女儿应有尽有。 皇室阿哥的嫡福晋马虎不得,出身必定是三品大员及以上。 按照这些条件筛选也有将近四十人。 四十人不算少,两人一合计干脆分成三批接见,每次接见一旗。 大清皇帝隶属满洲旗,她们当然把满八旗的秀女摆在最前面。 赫呢之女赫舍里氏、郭络罗氏、索绰罗氏、西林觉罗氏等等,满洲大姓的姑娘有七八个。除了她们外,还有一个人比较特殊。 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也就是石姝瑶的小堂妹,石婉淑的亲妹妹,石婉慎。 石婉慎生于康熙三十四年。石华善过世没多久查出来的。 慎这个字是石文炳亲自取的。有感于大女儿的离经叛道,他希望小女儿谨言慎行,莫要丢了石家的脸。 康熙三十四年,石家已经归入满洲旗,因而跟石姝瑶她们不太一样,大家更喜欢称呼石婉慎瓜尔佳氏。 石婉慎出生的时候,石姝瑶已经嫁人,再后来石文炳去福州任职把她也带了去。因而尽管两人是堂姐妹,她跟石婉慎并不是很熟悉。 她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石婉慎躲在石婉淑背后偷看她,目光中有着好奇和打量以及一丝丝防备。 说她特殊并不是指她是太子妃的堂妹,过世雍亲王福晋的亲妹妹,而是她被皇上看中准备赐婚给十五阿哥胤禑作为嫡福晋。 因此,哪怕石姝瑶跟她额娘不对付,自觉跟她也没什么话题可聊,就凭借她这两层身份,如果不想石家丢人她就得把人请来。 她不但得情,还要和颜悦色。 诚亲王福晋,“这是那位的亲妹妹吧,不知道品行如何?可千万不要跟我那位堂妹似的,要不然您也要难做了。” 头一个那位说的是已经过世的石婉淑,对这位哪怕她已经死了好多年,诚亲王福晋还是忘不了。 她小时候是见过石婉慎的,对石婉慎有些印象。说句不好听的,一母同胞亲妹妹,就冲着这个,对石婉慎的性子她就不敢恭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额娘怎么可能养出两家人。诚亲王福晋一直觉得,石婉淑后来变成那样,她额娘功不可没。 石婉淑过世后,她额娘性子更加疯癫,这个老姑娘的性子可想而知。 第二个‘那位’说的是她自己的堂妹九贝子福晋董鄂氏。早些年还好,九福晋对她这个堂姐还算客气。后来,她被赐婚九阿哥,自己的阿玛过世,哥哥的权柄地位没有叔叔大,她便开始摆起谱来。 明明不过是个贝子福晋,她经常上门对着诚亲王福晋说教。其中有些言行,能气的人三天吃不下饭。 诚亲王福晋每次进宫都会跟石姝瑶吐槽这个堂妹。 皇上的打算,她们这些需要选儿媳妇的皇子福晋是知道的。这位日后不出意外也会嫁入皇家,她自己过得不好,不希望太子妃也步入她的后尘。 石姝瑶揉揉眉心,她不确定道:“说起来我也许久不曾见她,听说她是我大伯教养长大的,看她的名字就知道,谨言慎行,想来跟那位的脾气不同。” 诚亲王福晋没抱多大希望,她不走心的附和一句:“但愿吧。” 她跟石婉慎更不熟,能让她多这两句嘴还是因为当年石婉淑干的事儿让人印象太过深刻。知道太子妃心里有数,她转头说起别的。 “弘曦福晋的事儿您到底什么章程,看上谁了?” 石姝瑶也没瞒她,想了想道:“目前我们看好的有两个,一个那拉氏,一个西林觉罗氏。” 那拉氏分支众多,她看中的这个是辉发那拉氏。辉发那拉氏在康熙朝不算很出名,家族人员简单。 辉发那拉氏的阿玛是从二品的散佚大臣。武将的性子大都直接少有拐弯抹角,他家就是典型。辉发那拉氏上头有两个哥哥,下头有个弟弟和妹妹,她姓三。 都说夹在中间的最不受宠,在她家并不存在这个问题,相反因为弟弟妹妹年幼,上头是两个哥哥,她在家比较受重视。 她额娘自打生了两个弟妹后身体有些不好,她十岁上就开始帮忙管家、照看弟弟妹妹。 石姝瑶看中的就是她这一点。为人庄重、把府上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 如果她做弘曦的嫡福晋,一定能帮弘曦管理好后院,让弘曦无后顾之忧。 另一个西林觉罗氏性子恰好与她相反,这位姑娘很单纯,属于那种喜欢依靠别人的。弘曦从小就不需要人操心,这种懂事让她有些心疼。 他心思太过深沉,有时候她都猜不出儿子在想什么。 这样的性子好也不好,作为皇帝这样当然是好的,但同时也会很累。 她就想啊,给弘曦找个单纯的姑娘,当弘曦处理政事累了,看看他福晋,心情也能好些。 至于说管理后院这些,身为世家大族的姑娘本就从小耳濡目染,西林觉罗氏现在不会不要紧,多找几个懂行厉害的嬷嬷就是。 再不行,她还可以手把手教。 两个人各有各的好处,石姝瑶也拿不定主意,她这次举办赏花会就是想近距离多观察两位姑娘。从中二选一。 太子妃请秀女去毓庆宫赏花的消息传入秀女住所,秀女们彻底沸腾了。 现在,谁还不知道,今年太子家的大阿哥要选嫡福晋。就算是外省的秀女,之前没得到消息,如今在宫里这些天多少也听到些风声。 那可是太子的嫡长子,太子如日中天妥妥的下一任帝王,他的嫡长子不就是下一任太子。 不管是因为弘曦本人的优秀还是他的身份,秀女中有一大半都是冲着他来的。 得知太子妃相邀,被选中的几个姑娘跟打了鸡血似的非常激动,没被选中的则心情低落暗自着恼。 甚至还有人开始对着几人巴结站队。这些都是身份过低够不着皇室嫡福晋的姑娘,在她们心里做不成嫡福晋不要紧,还有侧福晋、格格。 侧福晋和格格属于侧室,她们当然要提前跟嫡妻打好关系。 这其中巴结石婉慎的最多。不是大家都觉得她会被指婚给弘曦做嫡福晋,而是她太子妃堂妹的身份。 甭管心里怎么想,石婉慎入宫这些时日与人交谈话里话外都在显摆自己跟太子妃关系很好。比如,她手腕上戴的镯子,头上的首饰、旗头,都是她及笄的时候太子妃让人送的。 加之她刚入宫,石姝瑶看在同姓的份上召见过她,不明就里的人很容易被误导,认为两人关系很好。 堂姐妹只比亲姐妹远了一层却也远不到哪里去,如果她能在太子妃耳边给吹吹风…… 别说,这样想的人还挺多。 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些出身大家族的贵女们。这些姑娘在入宫前家里早就有人耳提面命给分析过了,她们知道的要比别人多很多。 石婉慎根本不足为惧,她们真正的敌人是旁边那几位。 想到这里,受邀参加赏花宴的姑娘眼神忌惮的看了旁边的姑娘几眼,却又在眼神无意间交汇时齐齐冷哼扭头。 即便心中有了决断,在没有进行最终殿选的时候,石姝瑶仍旧一丝口风没漏。她今日见了满八旗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千金,明日又邀请了蒙军旗。 蒙军旗里头重点观察的是博尔济吉特氏,这位可是皇上看好的弘晴福晋人选。 诚亲王福晋跟石姝瑶一样,表面什么都没说,做的滴水不漏,等把人打发走,她整个人笑的眼睛都要不见了,可见她对这位蒙古格格有多满意。 满军旗、蒙军旗的贵女都召见了,汉军旗也不能落下。在宣召汉军旗秀女的时候,石姝瑶跟诚亲王福晋咬耳朵,“一会儿你仔细看,今年汉军镶白旗有个年家,他家来了姑侄俩秀女。” “德妃给老四求嫡福晋的事儿你知道了吧?皇阿玛看中了年遐龄的小女儿年氏,不过我听太子说,年羹尧、哦,就是年遐龄的次子,他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年暇推给老四,把亲妹妹送老八府上去。” “这个年羹尧挺会钻营啊。”诚亲王福晋不知道年家,更不了解年羹尧,她进了思想误区,以为年羹尧跟大家一样比起妹妹更看重自己的女儿。 老四是亲王,老八只是个贝勒,闭着眼睛都知道选哪个好。 石姝瑶摇头,“如果你这么想那可就错了。也不知年家是怎么教育的孩子,他家的男人比起自家女儿更喜欢的还是年氏这个亲妹妹。” “在年家别说亲女儿,亲娘怕是都比不上年氏一根手指头。” “我听太子说,这个年羹尧虽然是老四府上的奴才,他本人更看好老八。前些时日还偷偷带着年氏去了老八府上。” 诚亲王福晋倒吸口凉气,“不能吧?这,这不是背主么?就老四那个脾气,若是让他知道还了得。” 都说皇家的男人小心眼,雍亲王是其中之最,整个京城很多人都知道他睚眦必报。年羹尧公然‘叛变’老四能饶了他才怪。 石姝瑶撇嘴,“谁知道呢?我听说这个年氏可是我见犹怜的大美人,或许他日后改变了主意也说不定。不是有句话叫‘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老四是不是英雄她不清楚,他跟年氏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可是让无数人称颂的。 诚亲王福晋眼睛亮了,“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没一会儿汉军旗的秀女就到了。凭良心说,汉军旗的秀女长相普遍都比满军旗要高一些。这个高不是说五官,更多的还是气质。 满军旗的姑娘自小‘野’惯了,哪怕这些年有所收敛,骨子里的高傲是改不了的。汉军旗的秀女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之要更加柔弱些。 其中年氏更是其中之最。 年夫人生她的时候已经是高龄,据说年氏又是早产,自幼身体有些不好。她在外省的事迹不得而知,入京这段时间那真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若非已经成年怕是走路都要有人背着。 犹如菟丝子,主打就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 年家很注重子女的教育,年氏因身体原因不能出门,每日在家除了读书就是读书,她的身上又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就算她容貌不是最出众,单凭气质只要她往那里一站,就让人难以忽略。 诚亲王福晋以团扇遮住口鼻,她凑到石姝瑶耳边小声道:“那个穿月牙白旗妆的姑娘是不是年氏?别说,还真可能是老四喜欢的类型。” 她在年氏的身上看到了佟贵人的影子。 谁都知道雍亲王是已故的佟贵人养大的,雍亲王对这个养母的感情很深。就说老四府上那几个侧福晋,李氏跟佟氏受宠不都是因为佟贵人? 此时她再看年氏,第一反应:又是一个佟贵人。 仅凭这个,年氏能不受宠?更别说年氏容貌质量又是上乘,她长得可比雍亲王府那几个侧福晋好看多了。 石姝瑶抿唇轻笑,“这可就有意思了,嫡福晋年幼柔弱,侧福晋强势且还生了好几个阿哥。如果皇阿玛真把人给老四,他府上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诚亲王福晋十分赞同,“她旁边就是你说的那个年羹尧的女儿吧?其实我觉得她比年氏更适合嫁入老四府上。” 那个年暇看着就不是好欺负的,如果是她,瓜尔佳氏几个绝对不敢放肆。 “你说,皇上是会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成全’年羹尧?” 皇上会坚持己见还是成全年羹尧,诚亲王福晋很快就知道了。 七月殿选,康熙把年氏姑侄俩都给留了牌子。年遐龄的幼女年氏被他指婚雍亲王做继福晋,而年羹尧的长女则被指婚八贝勒做了侧福晋。 第357章 老八请旨退婚,曹氏的心机 这个指婚可以说在京城官员圈子炸开了锅,不少人都暗自心惊年家的得宠。 虽说董鄂家、石家也出了两位皇子福晋,但人家那好歹也是堂姐妹,年家这可是亲姑侄。 还有八贝勒,按照规定,贝勒爵最多可以有一位嫡福晋和两位侧福晋,八贝勒可好,三位侧福晋都大有来头。 李淑真这个高丽公主就不说了,曹家曹寅是当今的奶兄,两人关系十分要好。现在又来个小年氏。 年暇的父亲此时已经是从二品的四川巡抚,其父也就是年暇的爷爷此时也是从二品的巡抚。年羹尧在四川,其父年遐龄在湖广。 说句那什么的话,年家在南方一带权势滔天,犹如土皇帝。 这样的出身做皇家嫡福晋都够了,更别说只是个贝勒侧福晋。 偏偏,皇上把年暇指婚给了八贝勒。 这个决定众人已经觉得离谱,却不想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第二日皇上下旨赐婚,赐婚的大臣前脚刚走,后脚八贝勒就入了宫。 他、去、退、婚、去了。 胤禩直言自己心有所爱,不愿意耽搁年家姑娘。怕皇上不答应退婚,他还把太子扯出来说事。 无辜中枪的胤礽…… “老八,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孤比?孤的太子妃出身名门乃女子典范,你喜欢的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一个包衣奴才狐媚惑主之辈。 拿这么个玩意儿跟太子妃相比较,谁给他的勇气? 康熙脑袋不由自主的跟着往下点,“老八,且不提太子妃的出身品行如何。朕给你们选女人是为了让你们开枝散叶的。太子他嫡子九人,你呢?” 这么多年过去,老八府上也就那个高丽公主生了个儿子。其他,嫡福晋郭络罗氏从未开怀过,曹氏倒是怀了两回,一个还没满三个月就没了,另一个倒是足了月,生下来不过三天也没立住。 “你也别说朕偏心太子,独独为难你。若你府上嫡福晋也能如太子妃般,不,别说生九个嫡子,她能生仨,朕就答应不往你府上赐人。” 他给老八赐人除了因为年羹尧,未尝没有老八府上子嗣单薄的原因在。 老八跟十二还不一样,十二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是生一个死一个。他府上虽然没留住,好歹生过。老八呢? 除了那个高丽公主跟曹氏,其他人都不曾开怀。若非如此,他都要怀疑老八不行。 康熙偏心太子不代表不心疼其他儿子,所有成年儿子里,他现在最操心的一个是十二,另一个就是老八。 十二府上女人不算少,他比老八还小四岁,也比较听自己这个阿玛的话。老八? 之前跟郭络罗氏情深不悔,现在又跟个曹氏至死不渝。 这让他觉得老八的感情很廉价。 老八拿自己跟太子比,别说太子不高兴,他都觉得老八往自己脸上贴金。 康熙:“老八,圣旨已下你让朕收回,朕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之人?” “你不愿意。朕之前跟你额娘提过此事,你不愿意你为什么不早说?朕看你跟年羹尧相谈甚欢,还以为你们私底下早就说好了呢。” 这话就有些过了。胤禩当即跪在地上请罪,“皇阿玛息怒,儿臣没有。” “没有什么?”他有些不耐烦,“圣旨已经下了,你若真不愿意,自己去跟年羹尧说。只要年羹尧同意,朕无所谓。” 年羹尧不愿意,他在收回圣旨,别人不会觉得是他出尔反尔,反而会觉得是年羹尧不识抬举。 康熙打定主意,圣旨已下,他绝对不给老八背锅。 回到毓庆宫,胤礽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石姝瑶听,“我敢打赌,老八若是敢去找年羹尧,以年羹尧的脾气别说支持他,不拖他后腿报复他就不错了。” 他见过年羹尧,许是年纪轻轻就做了封疆大吏,颇有些傲气在。就仿佛,天底下在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似的。 石姝瑶问:“那你说老八是去还是不去?” 胤礽睨了她一眼,“怎么,想跟我打赌?别说我欺负你,这事儿明摆着呢。” 在没遇到石姝瑶之前,胤礽觉得女人也就那样,遇到石姝瑶后他才惊觉爱情比所谓的权势更加重要。 若是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权势,现在的他则是完全相反。 但,老八能跟他比吗? 老八见一个爱一个,嘴里说着真爱,实际上不还是为了女人背后的权势。曹家都如此,年家的势力可比曹家还要厚重。 石姝瑶有些不服气,“话可别说的太早,我看老八对曹氏可不是八弟妹能比的。曹氏心机又重,若她哭一哭,我觉得老八肯定妥协?” 胤礽忽然坐直了身体,“打个赌?” “赌什么?” “我赢了,你就亲我一口。” 石姝瑶的脸刷的红了,她呸了一口,“不正经。” 儿子马上都要娶嫡福晋了,还如此轻浮,被孩子们看见多不好。 胤礽不以为意,“怎么不正经了,老夫老妻之间更需要有情趣,如此夫妻之间才能保持新鲜感。” “你就说赌不赌吧?” 石姝瑶轻哼,她心里憋了口气,“赌就赌谁怕谁。”她对自己的符咒有信心,胤礽这次注定要输了。 胤礽在老八府上安插有人手,当天晚上两人就知道了结果。 刚开始老八确实想为了曹氏去娘家推了这门婚事,他刚走出大门就被老九拦住了。老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老八先把人娶回来。 “八哥,年羹尧是个人才,现在他又欣赏你,你如果拒绝这门婚事,岂不是直接把他推给四哥?” “为了大业,你也应该娶小年氏。” 见八阿哥不语,他又道:“你若真不喜欢,大不了娶回来供着。他还能逼着你宠幸不成?” 在老九看来,女人都是利益工具,喜欢就多宠着点,不喜欢就冷着。没什么打紧。 八哥喜欢曹氏,跟八哥娶小年氏一点都不冲突。 “我答应了她,日后只有她一个,答应了就要做到,我不想食言。” 胤禟不赞同,“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的大业不要了。” 年羹尧是那么好惹的,即便他能说得通,整个年家呢。出了这样的事儿,日后年家的姑娘怕是难嫁人了。年家能放过八哥才怪。 年羹尧现在是皇阿玛的宠臣,万一他在皇阿玛耳边说些什么,他们多年的谋划岂不成空? “可是,”被符咒控制的胤禩俨然成了恋爱脑,纵然他心里也明白老九说得对,可他就是说不出来同意的话。 曹氏是个娇美人,只要想到曹氏会在自己另娶的时候痛哭,他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 老九见说不通八哥,他直接背着老八去找了曹氏,他想劝说曹氏,从曹氏这边作突破口从而让老八同意。 曹氏自幼聪慧,老九一说,她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她从小就想要做人上人,与成为万人之上相比较,感情、男人算什么。八阿哥心里有她,愿意为了她放弃小年氏,无疑她心中是得意高兴的。 若因此与王朝霸业失之交臂,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然后,曹氏一番声泪俱下的表白,“爷心里有妾,妾很是欣慰,可现在皇上圣旨都下了,妾怎能让爷为了妾抗旨不尊?” “妾虽是女流,年羹尧的大名也是听说过的。”她苦笑,“曹家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对爷的帮助越发微弱。此时,若年家愿意帮助爷完成大业,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求爷以大局为重。”曹氏说着说着就给老八跪下。 起初老八仍是不愿,后来还是她以死相逼,老八才勉强同意不去找年羹尧。 胤礽得意的看着石姝瑶,“怎么样?我就说老八一定会娶那个年氏。你输了。” 石姝瑶大急,“这怎么能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八不愿意,如果不是曹氏以死相逼老八绝对会去退婚。” 胤礽:“堂堂太子妃莫不是想要耍赖,咱们当初说的是‘老八会不会去退婚’,可没加其他条件。” 问的是老八会不会退婚,结果是不会,他赢了。就这么简单。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石姝瑶气的跳脚:“你才耍赖呢。我说不算就不算。” 她算到了符咒的厉害程度,唯独漏算了人的野心。 曹氏生于初一,她当初勾引太子也是为了做娘娘,她怎么可能看着老八犯糊涂得罪年家呢。 年家? “不对啊,他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小年糕呢,比起年暇这个女儿,年羹尧更喜欢、疼爱小年糕啊。” “小年糕?谁?”胤礽糊涂了,还有人叫这名? 石姝瑶眼神有些闪躲,一不小心嘴秃噜把年氏的外号给喊了出来。她支支吾吾,“没,没谁,就是那个年氏,我觉得黏黏糊糊的,就喊她小年糕喽。” 胤礽点头,他没见过年氏,年氏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既然不重要,叫什么名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有些幸灾乐祸:“等老八娶了小年氏,咱们就把年羹尧更喜欢亲妹妹的事情告诉他。” 第358章 崩溃的郭络罗氏,辛者库贱妇所生 年暇只是侧福晋,婚礼比嫡福晋精简,从下聘到成婚只用了小半年时间。腊月,人就进了门。 既然要借用年家的势力,老八就不可能把人娶进门扔在那儿不管不问。 有些男人总能把房中事跟情爱分的十分清楚。就像老八,他口口声声最爱、只爱曹氏,年氏进门口接连宿了三天不说,之后他去曹氏屋里三五日,总会去年氏屋里一回。 老八的夜晚瞬间被曹、年两人给瓜分了。 嫡福晋郭络罗氏?曹氏跟年氏都不是好相处的,她能喝点汤就不错了。 嬷嬷暗自着急,“我的好福晋,您就听奴婢的吧,咱们先联合年氏干掉曹氏,就年氏那样的,日后还不是任您搓圆捏扁。” 郭络罗氏蹭的站起来,“让我跟个贱人低头,我做不到。” 郭络罗氏就是这个脾气,自负。 嬷嬷劝慰:“怎么能是低头呢,曹氏独的八贝勒宠爱,年氏身为八贝勒的女儿心里能痛快?您看着她们现在你好我好,还不是因为福晋。” “这不叫低头,这是谋略。先扶植起来一个跟其中另一个打擂台。咱们把其中一个打下去,另一个不也得受伤?” “福晋,汉人有句话‘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郭络罗氏面色终于平静些,她有些犹豫,“你让我再想想。” 嬷嬷又道:“主子,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有句话奴婢不吐不快。您也该给八贝勒生个阿哥了。” 嬷嬷眯着眼,下巴朝着郭络罗氏旁边的侍女撇去。 那个侍女年约十五六岁,长得眉清目秀,是嬷嬷特意挑出来给郭络罗氏生孩子用的。 在嬷嬷看来,宠爱都是虚的,唯有阿哥才是最真实的。有了阿哥,将来才有人给你养老。不然,纵使你现在争赢了,又如何? 最终不还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提起这个,郭络罗氏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儿子,这是她另一个痛。 嬷嬷是真心为了八福晋着想,她左右瞧瞧,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凑到郭络罗氏耳边小声说:“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八贝勒是有大志向的。您为了八贝勒付出那么多,等将来事儿成,您甘心把这一切拱手相让?” 八福晋手中的帕子一紧,甘心?当然是不甘心的。 就是因为不甘心她才会一再的跟曹氏等人作对。 “主子,这么些年,奴婢以为八贝勒的心思您应该早就看清楚了。您就说,将来他真的成事儿,这一人之下的位子会是您还是那曹氏?” 如今八贝勒需要安郡王府才会对福晋睁只眼闭只眼,一旦八阿哥事成,他还需要安郡王府吗? 答案显而易见。 安郡王府都不需要,那依靠安郡王府出来的福晋呢? 想要废除福晋简直太容易了,都不需要找什么借口。 女子七出之条,她家福晋至少占了三个。无所出、善妒,不孝。 随便哪个拎出来都是可以休妻的。 八贝勒或许不会休妻,只给她家主子封个贵妃、皇贵妃之流,落到其他人眼里都是八贝勒仁慈。 到那时,独的八贝勒宠爱、且有子嗣傍身的曹氏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她家福晋对曹氏,嬷嬷一直看在眼里。曹氏又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一旦她得势,福晋又该如何? 作为福晋贴身嬷嬷的她又该如何? 为了主子,也为了将来的自己,嬷嬷也顾不得太多,把这些掰开了揉碎了,再次说给郭络罗氏听。她只希望自己说得多了,有一天福晋能想通听得进去。 郭络罗氏也确实如嬷嬷所说听进去了,但不是她以为的 听进去。 郭络罗氏这人霸道、自私,却也有自己的底线。让她跟曹氏、年氏之流低头绝无可能。 既然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她又不想让曹氏得意,那就只能从源头上掐断她的念想。 郭络罗氏低头看着手腕上已经有些褪色的镯子,她充满怀念,“胤禩,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你放心,假如事后皇阿玛惩罚你,我也会跟十三弟妹那样,对你不离不弃。” 语闭,她咬咬牙站起来,“嬷嬷,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入宫。” 郭络罗氏直奔乾清宫,走到殿门口不等奴才询问,她直接跪在地上,“皇阿玛,儿臣有要事禀告。儿臣要高发八贝勒胤禩,八贝勒觊觎太子之位已久,请皇阿玛明察。” 许是怕皇上和稀泥,郭络罗氏不等进门,当着乾清宫侍卫、奴才的面就把老八的野心给抖了出来。 屋内,康熙难得好心情的教导弘曦练字,听闻此言,他手一抖,宣纸上印染一滩黑墨。 扔掉手中的毛笔,康熙没好气道:“不练了,一天天的不得安生。” 弘曦把毛笔放回原处,“皇玛法莫要生气,孙儿相信您的身体已经好了便是。” 这段时间康熙一开始繁忙起来,批改奏折、处理朝政整日的连轴转。太子担心他身体旧疾复发特意喊了弘曦过来陪他说话,让他能多休息一会儿。 康熙呢?他不服老,一直嚷嚷自己没事。两人坚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才有了刚才习字的事情。 弘曦走到康熙身后给他揉揉额头,“皇玛法,您得保持良好的心情。我额娘常说,生气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那些不在意你的人,你就是气死,他也不会在意。他们不仅不会在意,说不得还在背后嘲笑您气量狭小呢。” “为了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咱们就应该天天开开心心的,活他一万岁。” 康熙成功被逗笑了,他拉下弘曦的手,“你这孩子真会说,一万岁,朕不成老妖精了?” 他生了那么多儿子,养了那么多儿女,只有太子是真心惦记他的。他心里清楚,弘曦放下功课前来陪他,八成是太子的主意。 这俩父子是真的把他当成亲人对待,不掺假。 儿孙为了他绞尽脑汁,他也不愿意让儿孙担心,示意弘曦找个地方坐下,他才对着梁九功道:“让她进来了吧,在外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郭络罗氏进来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言论,趁着康熙还未发话,弘曦提出告退。康熙摆摆手,“你是皇太孙,无需回避,正好也坐下听听,回头讲给太子知道。” 这是梁九功第二次听到皇太孙三个字,郭络罗氏却是第一次听说。她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胤禩犹犹豫豫争了半天,若是让他知道皇上自始至终都没考虑过太子以外其他人,不知作何感想。 皇太孙啊,也就是说即便他们成功把太子拉下马,皇上也不会立他们做太子。 郭络罗氏状若疯魔的样子让康熙不喜,他道:“老八福晋,你来见朕到底有什么事儿。朕忙得很没空看你在这里发疯。” 这个老八福晋是越来越不像话,若非顾忌着安郡王那一支,他早就收拾她了。 笑够了,郭络罗氏擦了把眼角的泪,道:“皇阿玛,儿臣要告发八贝勒结党营私、意图颠覆太子正统之位,并且儿臣有证据。” 她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些纸张呈了上去。 老八一直都知道郭络罗氏深爱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因而哪怕后来他爱上曹氏,亦不曾对八福晋设防。 他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以为的恋爱脑八福晋,有朝一日也会背刺他。 从八福晋准备的证据来看,她想这么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她一直在等,等老八回心转意。可惜老八最后还是选择辜负她,所以,她才选择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康熙早就知道老八有野心,老八府上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因而看到这些他并不觉得惊讶。他看向八福晋,“你把这些呈上来,想要什么?” 他很好奇,老八福晋那么爱老八,怎么舍得把这些证据给他。难道她不清楚,一旦他相信了,老八的命运将在劫难逃。 八福晋恭敬地磕了个头,“回皇阿玛,儿臣什么都不想要。儿臣只想跟胤禩荣辱与共,同甘共苦。儿臣想告诉他,儿臣是真的爱他,儿臣爱的是他这个人,不是其他。儿臣对他的爱不是其他妖艳贱货能比的。” 弘曦瞠目结舌,好家伙,他心里直呼好家伙。 不愧是八婶儿啊,他是该说她心狠还是顶级恋爱脑呢? 她爱老八都爱到把他做的坏事捅出来要跟他共同承担的地步了。 康熙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康熙并没有立刻处置老八,一直等到大朝会,他才当众把老八喊出来,手里的证据砸在老八头上。 “爱新觉罗胤禩,你看看,这些眼熟吗?” “你一个辛者库贱妇所生,也敢觊觎太子之位,谁给你的胆子?” 胤禩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辛者库贱妇…… 他以为皇阿玛跟额娘生了他,两人之间应该是有情的,却原来额娘在阿玛心里不过是个贱妇。 第359章 削爵,好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 却不知康熙也是气急,才会口不择言。 他是有在各个儿子府中安插眼线不假,这并不代表他能百分百获悉儿子所有情况。郭络罗氏给他的证据里头,大部分事情他都知道,少部分他不知道的才是他生气的缘由。 比如,明珠临死前把手里的人脉都给了儿子纳兰揆叙。纳兰揆叙多次去酒楼吃饭,那家酒楼背后的主子是老九,他跟老八‘不期而遇’好几次,两人相谈甚欢。 再比如,胤禩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叫张明德的‘江湖术士’,这江湖术士对他评价很高。直言他“丰神清逸、仁谊敦厚、福寿绵长、诚贵相也。” 前面那些无可厚非,后面的贵相很难不让人多想。 最主要的,这个张明德十分狂妄。 江湖中人可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他们做事情全凭喜好毫无规矩可言。这张明德是江湖中人,自然也认识不少人。 为了取信八阿哥,他甚至说出,“皇太子暴戾,若遇我,当刺杀之。”等狂言诳语。 这些都是康熙没有查出来的。 胤褆的事儿才过去多久,当年皇太子的癫狂还历历在目,如今又出来个能掐会算的张明德。张明德还口口声声要刺杀太子。康熙怎能不怒? 事关自己最看重的太子,愤怒之下的康熙哪还有理智可言。 “朕倒要好好问问惠妃,她是怎么教养皇阿哥的,一个两个不是咒魇太子就是刺杀太子。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她指使?” 这话就有些过了,弘昱当即跪在地上,“皇玛法明鉴,玛姆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玛姆时常告诫弘昱,要孝顺皇玛姆,凡事以太子殿下和弘曦哥为主。” “八叔之事,玛姆绝对不知情,还请皇玛法明察。”说完他就砰砰磕起头来。 弘昱也是可怜,大阿哥活着的时候被灌输要跟弘曦争锋的思想,时刻被压着跟弘曦比较,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后来大阿哥犯错自缢,他心中虽难过,却也不可否认自己是松了口气的。 弘昱敏感多思,守孝这三年若非弘曦时不时安慰,他可能也已经跟着阿玛、额娘去了。 如今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决定不辜负额娘,要好好的活下去,替阿玛照顾玛姆。谁曾想,日子刚有个盼头,又被八叔给踩下去。 关于他八叔的野心,弘昱也是知道的,但他万万没想到八叔竟然也有杀太子的心。 他阿玛要杀太子,是因为两人从小就开始争,矛盾越来越多。八叔?他可不记得太子有做什么对不起八叔的事情。 既不曾相争过,也没有对不起他,八叔却想要杀太子,别说皇玛法,换做是他也会觉得寒心。 这一刻饶是脾气很好的弘昱也对八贝勒产生了浓浓的怨气。 玛姆好歹养大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求他对玛姆多好,但也别恩将仇报拖后腿啊。 弘曦也跟着喊了声,“皇玛姆。” 康熙冷静下来,他看着弘昱揉揉眉心。“弘昱你先起来吧。”对弘昱他很无奈,这个孙子自出生就命途多舛。 能活到现在,连太医都说是个奇迹。 惠妃如何,康熙自然是清楚的,他刚才就是太过生气话赶话。实际上说完他就后悔了。 弘昱还想说什么,弘曦伸手拉了他一把,把人拉起来。弘曦对着他摇摇头。 弘昱起来后,康熙再次看向胤禩,“八贝勒胤禩不忠不孝不悌,削爵,即日起在府中幽禁思过。” 胤禟惊呼,“皇阿玛。”不忠不孝不悌,一旦真的做实这个评价,八哥一辈子就完了。胤禟想当然的想要给胤禩说情。 这回,康熙并没有如他的愿,康熙道:“谁都不许给他求情,不然以同党论。” “还有胤禟,朕还没说你呢。你自幼跟老八亲近,他做的事十有八九你都有参与。朕问你,这张明德养颜要杀太子,你知不知情?” 不等胤禟回答,他自顾的说:“你不用回答,朕猜你肯定是知道的。胤禩就算了,朕记得早前你没少往毓庆宫跑。太子妃对你不错吧?你又是怎么报答她的?” “朕就问你午夜梦回你有没有觉得羞愧难当?” 本来,老九若不站出来,他看在宜妃跟老五的份上不打算跟这个蠢儿子计较。偏他自己犯蠢,非要给老八说情,康熙岂能饶了他? “看在你额娘的份上,朕也不囚禁你了,你直接削爵在府上闭门思过吧。” 好兄弟嘛,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爵位当然要一起被削。 回到八贝勒府,看到已经被摘了牌匾的府门,胤禩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他如行尸般一步步挪回府内。 内宅门口郭络罗氏带着曹氏、年氏与李淑真三位侧福晋静静地等着,跟其他三人不一样,她难得的好心情。 她就知道这群贱蹄子跟自己不一样,她们看上的都是胤禩的权势和地位,只有自己是为了胤禩这个人。等着吧,很快胤禩就会明白她的好。 看到胤禩,最先忍不住的是曹氏,她飞奔到胤禩旁边,柔声道:“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刚才有内侍前来宣读圣旨,皇上把您的爵位给削了,还有禁军把府门围住,不准府上的人进出。” 胤禩机械的抬头看去,看到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曹氏,他双眼才恢复一丝亮光。他艰难开口:“不知皇阿玛从哪里知道了张明德说的话,他认为我要害太子,所以收回了我身上的爵位。” 他看向曹氏,小心翼翼,“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还被皇阿玛囚禁,你、你还会像之前那般爱我吗?” 郭络罗氏面色变了,她维持了半天的好心情不再。 都到了这个时候,胤禩首先想的不是自己的未来,居然是曹氏这个贱人。 他怎么能呢。他莫不是忘了自己的雄心壮志? 郭络罗氏怎么都想不明白,曹氏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胤禩改变至此。 第360章 你无心我便休,良妃自缢 曹氏心里发苦,这让她怎么回答,她来京城,嫁入皇室,是想来享福的。她生在初一,生来注定要做人上人,而不是在大好年华陪着八阿哥被囚禁一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心难测,她闹不准皇上是真的彻底厌弃八阿哥还是只是一时。如果她说了绝情的话,事后八阿哥复起,她又如何? 想到这里,曹氏不自在的扯扯嘴角,“爷说的什么话,我是您的女人,自当跟您荣辱与共的。” 最终她还是选择撒谎,暂且观望一段时间。 看到这一幕的郭络罗氏阴阳道:“好一个荣辱与共,希望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本福晋可不想自家府上再出一个苏氏。” 她嘴里的苏氏说的就是十三那位庶福晋迎秋。 十三被囚禁养蜂夹道,他的女人自然要一路跟随陪同。十三喜欢迎秋,他怕柔弱单纯的迎秋跟着他吃苦受累,便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给迎秋置办东西。 但凡迎秋能用的,他拜托雍亲王给置办了个齐全。 他以为这样迎秋会很感动。 却不想迎秋表面一脸愧疚的接手,背地里却很是嫌弃。她甚至都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初选错了人。 如果当时趁着太子妃对她心有同情,她选择太子,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这是迎秋有次被灌醉后说的话。 也是那时,十三阿哥才惊觉,自己以为的单纯可怜姑娘,骨子里却满满都是心机。 十三病了,都到了这时候他还天真的想,自己当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迎秋那么爱他肯定会来照顾他的。 他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迎秋要照顾儿子没时间的回信。 那段时间十三人生一片灰暗,他宠爱的,个个都找借口远离他,只有十三福晋一声不吭,伺候他屎尿洗漱。 郭络罗氏能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十三病好以后写了一封放妾书,求雍亲王带给皇上。 皇上当然不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理由,他不但没答应,还派人去斥责了十三阿哥。皇上派去的人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然后她们就知道十三阿哥不少事儿。 有那么一瞬,郭络罗氏觉得自家府上的情况就是第二个十三阿哥府。十三不重视嫡妻宠妾灭妻,胤禩也是一样。 不,胤禩比十三更甚。 十三好歹也会给嫡福晋些面子,每月会去嫡福晋屋里头几天。胤禩呢?若不是顾着规矩,他初一、十五都恨不得待在曹氏屋里头不出来。 胤禩被爱情蒙蔽双眼看不清曹氏的真面目,郭络罗氏看的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她才会说那种话。 她敢肯定,胤禩被囚禁的时日一久,曹氏必定会暴露其真面目。 她与那苏氏是一样的,看上的不是胤禩、十三本人,而是他们皇阿哥的身份。 曹氏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看向郭络罗氏,“福晋,妾还没问福晋呢。刚才皇上派人来我们都很惊讶,只福晋脸色平淡,好似早就知道的似的。莫非……” 曹氏本来是想给郭络罗氏泼脏水的,她知道八阿哥对皇位多看重,如果让他知道是郭络罗氏背叛,八阿哥一定不会饶了她。 没了郭络罗氏,剩下一个年氏根本不足为惧。她就是八阿哥府的老大。至于说胤禩被囚禁,这个不着急,她们可以徐徐图之。 哪知,郭络罗氏很大方的承认了。“你说对了,就是我向皇阿玛告的密。”她看着胤禩冷笑道,“还记得我说过吧,胤禩你敢负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曹氏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她颤抖着手,“什么,还真是你。你,你怎么可以。” 郭络罗氏打断她,“我为什么不可以?你若无心我便休,青山只认白云俦。……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1”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说过的吧。” 八福晋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说错,也是胤禩先对不起她的。高傲如她,能容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胤禩气的睚眦欲裂,他低吼:“郭络罗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八福晋惨笑两声紧接着放声大笑:“郭络罗氏,你叫我郭络罗氏。胤禩你莫不是忘了,以前你都是叫我雪绒,现在你居然喊我郭络罗氏。” 郭络罗氏多么冰冷的四个字,它代表着自己现在在胤禩心里的位置。 若说以前她还对胤禩心存幻想,觉得他还会回头,这一刻,她彻底放下了。 那个爱他会忍受她坏脾气的胤禩早已经死了,留下的这个只是披着胤禩皮子的坏人。又或者,其实这才是胤禩的真面目,只是自己原本对他有所帮助,他不得不委屈自己哄着她罢了。 看到郭络罗氏这般表情,胤禩下意识的想要去安慰,他刚挪动脚步,曹氏哀怨的声音响起。 “福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是我霸占了八爷,可爱情它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它来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之前就跟福晋说过,若是福晋不高兴,我可以把爷还给您的。您恨我,怎么报复我,我都接受,可您为什么要害爷啊。” “他,他有什么错?” “你这女人当真是心肠歹毒,我之前就听说八福晋善妒把持八阿哥,原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你为了独占八阿哥,居然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你、你、你无耻。” 年氏刁蛮的声音响起,她一边说手还指着八福晋。 康熙虽然对年家有了意见,不过并没有处置年羹尧,此时的年氏背后仍旧有两位封疆大吏支持。对上八福晋,她还真是一点也不怂。 胤禩最在乎的是什么?是他自认为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是他多年的谋划。他最恨别人的背叛。 不管因为什么,郭络罗氏此举算是成功踩在他的痛处。 本来还有一丢丢愧疚的他忽然愤恨的指着郭络罗氏点了点,“好,郭络罗氏你很好。”说完他拂袖而去。 这头胤禩离开皇宫回到八阿哥府,八阿哥与江湖术士合谋打算刺杀太子、皇上怒骂他‘辛者库贱妇所生’的事儿就传播开来。 石姝瑶整个人都不好了。 【石姝瑶:什么情况?难道这个世界的清朝其实是玄幻般清朝?】 刚走了个会巫术的喇嘛,如今又来个能掐会算的江湖术士,她人都要成麻瓜了。 【药王谷五毒女璇珠:之前那个确实出乎意料,现在这个八成是个江湖骗子。】 毕竟,如今太子如日中天、深的皇上看重,这人还能说出那番话去支持劳什子八阿哥。若他真有本事,会看不出来八阿哥根本没有胜算? 【祸国妖姬褒姒:群主,不如咱们直接做了这老皇帝,让太子登基吧。让我算算,太子周岁被封为太子,如今已经快四十年了吧。】 当了这么多年皇太子,也是有够让人无语的。她觉得大清皇太子仅凭这一点就能够载入史册了,毕竟前无古人,只怕也是后无来者。 褒姒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这些年太子的如履薄冰她都看在眼里,若非太子背后有群主时不时刺激一下,他是绝无可能做到三十多年还在皇上心中重要非常的。 都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做太子也是一样。 日防夜防万一哪天老皇帝抽风,岂不是功亏一篑。反正老皇帝当皇帝年头也够久了,只要她们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又有谁知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到哪里都合适。 【九尾妖狐苏妲己:你这出的什么鬼主意,群主可别听她的。不管哪个世界,皇帝都是得天道庇护的,你若真的害了皇上,早晚会报应在你身上。】 远的不说,大商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年纣王如此对女娲,女娲身为上神都不敢直接杀他,对方只能用谎言欺骗她们姐妹去祸害商汤。 她们呢?自以为是上神的旨意便是顺应天命,结果商汤是没了,她们姐妹也没落得好下场。也是那时候,她才恍然明白为何女娲娘娘明明法力通天还要找她们几个妖精帮忙。 原来不是不行,而是不能。 逆天而行的代价太大了。 如今群主发展的很好,如果她真的谋害了老皇帝,谁知道上天会如何? 这种事赌不得。 石姝瑶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她也感动于姐姐们对她的关心。 【石姝瑶:姐姐们放心,我没那么傻。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还怕这最后几年时光?我相信只要太子表现的淡泊名利,他不急,到那时急的就是皇帝了。】 皇帝就是这么个有意思的东西,你表现的积极吧,他以为你想要篡位,防备着你。你若是表现的不在乎,不想要,他又非得迫不及待塞到你手里。 昨个儿胤礽回来还跟她说呢,皇上想提前让位让胤礽登基。 褒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她开始在群里@起武媚娘来。 【祸国妖姬褒姒:@一代女皇武媚娘,说说呗,群主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当时杀了那么多李皇的子嗣,是不是也因为他们惦记你屁股下的椅子?】 不等武媚娘回答,石姝瑶赶紧开口: 【石姝瑶:褒姒姐姐,武姐姐的情况跟我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 说句大不敬的,武姐姐毕竟姓武,假如她是李氏子孙怕也会看不惯姐姐。哪怕姐姐把大唐治理的蒸蒸日上,很大可能也想让李唐回归正统。 这是立场问题。 他们现在的情况纯粹是皇帝多疑所致。 担心褒姒死揪着这件事儿不放,石姝瑶不得不转移话题。 【石姝瑶:我记得历史上就是康熙说八阿哥‘辛者库贱妇所生’,良妃得知此事后就自缢了。你们说现在消息有没有传到她耳边,她会不会仍旧选择自杀?】 就事论事,良妃这个,她并不觉得是良妃的错。出身不是谁能选择的,若能,谁不想生在富贵权势人家? 良妃没能力选择出身,皇上让她伺候,她更没有说不得权利。现在八阿哥犯了错,皇上不说批评八阿哥,转头把责任推在良妃身上委实不该。 说句不好听的,良妃是辛者库贱妇,他这个睡了贱妇的又是什么东西? 【一代女皇武媚娘:你想救她?】 石姝瑶没否认。 【石姝瑶: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成为皇上口不择言下的牺牲品。】 老八想要算计太子确实该死,如果皇上名言因为老八的所作所为处死良妃,她绝对二话不说。就因为他一句话,吊死自己,石姝瑶觉得可悲。 【一代女皇武媚娘:若我没记错,良妃住在延禧宫吧?你在延禧宫有人?你能确定不会暴露自己?还有,因为那个八阿哥,皇上可还是说了惠妃的,你觉得惠妃想不想良妃死?】 一连三问,问的石姝瑶哑口无言。 她自问惠妃并不曾对不起她,还真没往延禧宫安插过人手。假如她要救良妃,怎么说? 这也是她虽心中不忍,一直没有行动的原因所在。 她愿意救人,前提是不会给自家带来麻烦。如果会给自家带来危险,她宁愿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 那样,她或许会愧疚一阵子,至少不会悔恨一辈子。 何况武姐姐说的也对,延禧宫还有个惠妃。皇上这回说话确实太过,他斥责老八就斥责老八,提惠妃做什么。 惠妃本来就因为大阿哥的事儿神伤,她恨不得别人都遗忘大阿哥。这会儿因为老八,皇上又想起大阿哥所作所为,惠妃怕是要恨死他了。 惠妃或许不像武姐姐想的那么恶毒,希望良妃去死,但让良妃伤心难过还是有可能的。 算了,横竖这件事不是自己造成的,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石姝瑶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还真给猜对了。 八阿哥的消息在后宫肆虐,很快就传到延禧宫,惠妃得知因为他又让皇上旧事重提,还连累了自己,掐死八阿哥的心都有了。 八阿哥是皇嗣,即便犯错也是皇阿哥。她不能把八阿哥如何,便让人把皇上的原话不着痕迹的传入后殿。 老八只是她的养子,他犯了错没道理只让自己难堪,要难堪也应该是良妃。 她的本意只是让良妃难受丢人,惠妃却低估了良妃的承受能力。良妃真以为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她趁着半夜奴才不注意一条白绫吊死了。 第361章 延禧宫吊唁(一) 消息传入八阿哥府,胤禩整个人都惊呆了,郭络罗氏小心的拉扯着他的衣袖,轻声说道:“胤禩,皇阿玛让咱们赶紧入宫。” 良妃是胤禩的亲生母亲,她过世胤禩作为亲生儿子必须到场,即便他现在被囚禁,事从缓急,康熙还是让人前来通知。 曹氏也跟着说:“爷,妾知道您难过,您难受您哭出来啊,哭出来就好了。” 说着她还拿帕子沾了沾眼角,语气都带上哽咽。 要不说曹氏会做人呢,她跟八福晋一样对良妃感情很一般,可你看八福晋脸上一点悲伤都没有,反观曹氏仿佛死了亲娘似的。 胤禩终于回神,他先是看了泪眼朦胧的曹氏一眼,又转头去看郭络罗氏。触及郭络罗氏身穿大红嫡福晋正装,再想到昨日她亲口承认那些证据都是她给皇上的。 胤禩忽然疯魔,他伸出双手掐住郭络罗氏的脖子,面目狰狞,“郭络罗氏,我杀了你。” 郭络罗氏被掐的双眼翻白,舌头都吐了出来,她说不出话只用力拍打着胤禩的双手。 眼看着郭络罗氏要死在胤禩手中,外头看守八阿哥府的禁军走了进来,他眉头微蹙,随后上前一手刀砍在胤禩的脖子上。 随着胤禩的晕倒,郭络罗氏瘫软在地上。她不停地咳嗽着。 此时她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郭络罗氏后背的衣裳都浸湿了,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胤禩会这么对她。 禁军可不管他们之间的矛盾,他只遵循上头的意思,“八福晋,皇上命奴才送您等入宫。”说完他还招呼跟他一起进来的侍卫把晕倒在地的八阿哥给架起来。 老八昏迷着,郭络罗氏还沉浸在刚才的后怕中,曹氏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烦请诸位稍等片刻,容我等去换身衣裳。” 良妃可是八阿哥的亲娘,她没了,自己等人都需要穿孝衣,即便入宫的时候不穿,此时他们的穿着也不合适。 禁军也不是不讲人情的,他点点头,“一刻钟可够?” 一刻钟虽然有些赶,换身衣裳也不是不行。曹氏赶紧道:“够了够了,”说完就招呼着奴才赶紧回去。 郭络罗氏仍旧在地上没起来,照顾她的嬷嬷只得上前把人架起来带回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郭络罗氏才回神,她拉着嬷嬷的手痛哭,“嬷嬷,你看到了吗,他要杀我,他居然要杀我。” 嬷嬷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八福晋,她只好把人搂在怀里柔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嬷嬷虽然心疼八福晋的遭遇,可她更清楚此时什么才更重要。她并没有让郭络罗氏哭太久,一小会儿后就推开对方。 “主子咱们赶紧换衣裳吧。奴婢知道您跟良妃没感情,可能哭不出来,到时候您就多想想最让您难过绝望的事情。” 良妃毕竟是她的婆婆,良妃过世如果八福晋不哭,那才是笑话。到时候即便是安郡王府也保不住她。 担心郭络罗氏逆反,她又道:“曹侧福晋跟年侧福晋她们可都要跟着去的,您是嫡福晋,可不能被她们比下去。特别是曹侧福晋,最会在人前讨巧卖乖。” 郭络罗氏冷哼,她转身坐下,“我不去。胤禩都要杀我了,我凭什么要去给他额娘磕头守灵。曹氏愿意去就让她去,反正我不去。” 她本来就不喜欢良妃,之前看在胤禩的份上偶尔心情好了愿意喊对方一声额娘。胤禩都要掐死她了,她还去给他额娘守灵,不是犯贱。 她郭络罗氏长这么大什么都吃,就是不喜欢吃亏。胤禩如此对她,她一定要让胤禩知道得罪她的下场。 郭络罗氏如是想。 嬷嬷有些着急道:“主子,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您不去,被皇上知道可怎么是好。” 大清谁人不知皇上最是孝顺重规矩,良妃再怎么说也是她婆婆,亲婆婆过世,身为儿媳居然不在,皇上不生气才怪。 皇上本来就不喜欢她家主子,万一因为此事责罚她家主子该如何是好? 郭络罗氏不为所动,她道:“知道就知道,胤禩都不爱我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活着她都不怕,还怕什么惩罚? 有本事皇上就下旨杀了她? 眼看着一刻钟马上就要到了,郭络罗氏仍旧无动于衷,嬷嬷着急的嘴上都起了燎泡。最后没法子,她只好咬牙道:“既如此,福晋您就装作重伤躺在床上吧,奴才去跟统领大人说一声。” 八阿哥当众差点掐死八福晋,这个理由希望能让皇上满意。 石姝瑶本身就在宫里,得知良妃上吊死了,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长叹一声,她对着白桃说:“给我换身素净的衣裳吧,一会儿咱们去延禧宫走一趟。” 良妃虽然跟惠妃同住一所宫殿,不是一宫主位,她毕竟也是皇上正儿八经册封的妃子,于情于理她们都应该走这一遭。 甚至因为居住在皇宫,她到的时间比八阿哥他们都要早。 石姝瑶到的时候,惠妃、德妃、贵妃以及宜妃她们都到了。大家不约而同穿的都比较素净。因着老八夫妻还没来,吊唁是惠妃帮着主持的。 看到太子妃到来,不等对方开口,惠妃拿帕子擦擦眼睛,先自责起来,“怪我,是我没管好宫里的奴才。” “她昨晚上就拒绝让人守夜,我就应该猜到她的心思才对。如果我早一些察觉,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惠妃说的都是场面话,旨在摘除自己。同时她心中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良妃如此,她一定拦着奴才不让人把那些话传出去。 贵妃却道:“早些察觉又如何?以她那个性子,只要她听到那番话,就一定会想不开的。” 她说这些并非性子凉薄,不尊重良妃。她只是实事求是。 良妃就是想的太多,她习惯把所有过错都按在自己身上,这种人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自怨自艾。即便惠妃能拦得了一时,还能拦一辈子? 她改不了自己的性子,结局早就注定了。 第362章 八福晋:儿臣不愿 反倒是惠妃摊上这么个养子才倒霉。 自己的儿子怎么作,自己生的她也只能受着。养子凭什么? 养子跟亲儿子是不一样的,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轻不得,重不得,每日为了怎么养好他发愁。临了临了还被连累挨皇上的骂。 八阿哥不是惠妃跟皇上要的,而是皇上硬生生塞给惠妃的,她招谁惹谁了? 德妃不关心这些,她问石姝瑶,“听说皇上让人去喊了八阿哥,太子妃可有听说十三、十四那里皇上作何打算?” 十四又没对皇上怎样,他只是无辜被连累的。再则他被关起来也有好几年了,皇上有再大的怨气也应该消散了才对。 石姝瑶耸肩,“不好意思啊,德妃娘娘,这个本宫还真没听说。”不等德妃再开口,她又道,“您可能不知道,昨儿个老八的事儿传到毓庆宫,太子发了好大的火。” 她满脸忧愁的叹息,“本宫已经好几年没见太子那副样子了,他发火,大家唯恐被波及都离得远远的,本宫哪还敢去问啊。”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会儿送信儿的人八成已经到了各个阿哥府,皇阿玛有没有放了十四弟,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太子发火当然是假的,即便太子发火也不会冲着她跟孩子们,她只是借此堵住德妃的嘴罢了。 太子作为丈夫跟阿玛,想来也不会在意去给他们背黑锅。 德妃的心情她能理解,只是德妃似乎忘了,十四跟他们可不熟,德妃凭什么认为他们会知道十四的事儿? 宜妃扶着额头,“贵妃娘娘实在抱歉,臣妾有些头疼,就先回去了。” 若说对良妃的死最漠不关心的应该是宜妃,她何止不关心,没放声大笑说活该都是她涵养好。 她家老九本来就不务正业爵位上升的艰难,好不容易得了个贝子,现在还因为老八没了。她从未想过老八那样看着文雅的人居然笼络江湖众人想要谋杀太子。 宜妃要脸,京城谁人不知老九跟老八好的穿一条路子,老八要杀太子,谁会相信老九没参与?因为钮祜禄家早前太子妃对老九跟十阿哥可是一视同仁,现在老九干出这种事儿,她都没脸见太子妃。 至于给良妃磕头守灵,她才不想干。 宜妃干脆装作头疼直接跟贵妃请假。理由都是现成的。 自打老九跟在老八身后步步错,她没少被气的头疼。昨日她还宣了太医,这些在太医院都有备案。 若说因为老八连累倒霉的头一个是惠妃,第二个就是宜妃。贵妃看她面色也不太好,她懒得追究宜妃头疼是真是假,直接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你身体不好就回去歇着吧,待皇上过来,我会跟皇上说清楚的。” 宜妃福身,“臣妾失礼了,这是臣妾身边的大宫女,臣妾让她留下吧。” 留下贴身大宫女,一来等皇上过来有个交代。二来,德妃希望十四阿哥出现,她何尝不希望老九也来。等老九来,让大宫女给老九捎个话,让 老九去一趟翊坤宫。 儿女都是债,老九是她生的,尽管老九犯了错惹她生气,该说的她还得说。 宜妃走了,石姝瑶留下帮着贵妃忙良妃的身后事。 没一会儿,皇阿哥、宗亲陆续赶来。九阿哥跟十四阿哥都被皇上暂时放了出来,十四阿哥带着家眷独自前来,老九照常跟老八一家一块过来。 石姝瑶凑到贵妃耳边轻声嘀咕:“幸亏宜妃走了,若是她还在,看到老九这样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贵妃轻声嗤笑,“枉费宜妃聪明一世,生了个儿子竟然是个糊涂虫。我至今都没弄明白老八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到现在都对老八不离不弃。” 石姝瑶耸肩,何止贵妃不明白,自己两世为人同样想不明白。 不过, 石姝瑶在老八家队伍里面寻找,眉头紧蹙,她对着身后的吴嬷嬷招招手,“你去问问八阿哥,八福晋怎么没来?” 这可是老八的亲额娘,八福晋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这会儿闹脾气不来可说不过去。 贵妃也发现了不妥,她也对着身后的嬷嬷招招手,让两人一起。 没一会儿吴嬷嬷回来了,她带来个让两人震惊的消息。“回太子妃、贵妃娘娘,八阿哥府的奴才说,说八阿哥发疯差点掐死八福晋,八福晋被吓得不能动弹来不了。” 八福晋脾气不好,跟老八所有女人都干过架,嬷嬷生怕她们胡说八道,直接把伺候八福晋的贴身丫头派了来。 除了让她给八福晋告假,还有就是想让她代替八福晋给良妃守灵。 石姝瑶与贵妃面面相觑,她好奇问道:“老八真的差点掐死八福晋,为什么?” 不是她不相信八福晋,实在是八福晋骚操作太多,她怕这又是对方的借口。谁让她自打嫁给老八就看不上良妃呢,平日里就不来给良妃请安,这会儿不来守灵也在情理之中。 吴嬷嬷迟疑着点头,“应该是真的,那丫头说若非看守八阿哥的禁军统领赶来的及时,八福晋命都没了。” “杜姐姐(杜嬷嬷)已经去找统领大人打听情况,她让奴婢先过来跟您说清楚。” 贵妃颔首,“如此说来应当是真的,要我说八阿哥也太不像话。不管怎么说八福晋都是他明媒正娶,他额娘没了难过也不能拿八福晋撒气。” 如果真让老八掐死了八福晋,传出去外头怎么说皇家?谁家的好女儿还敢嫁入皇家? 石姝瑶若有所思,等周围没人她才悄声跟贵妃说:“昨儿个听太子说老八之所以暴露都是八福晋的功劳,会不会是老八知道了这事儿?” “良妃是因为这事儿没得,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八把良妃的死怪在八福晋身上?” 老八一贯爱惜羽毛,即便他因为良妃身死心神不宁也不会做出这种让自己备受争议的事情来。除了这一条,她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让老八如此。 贵妃并不清楚昨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皇上震怒骂了八阿哥。老八想要当太子也是她们根据皇上说的话猜出来的。 她无奈的揉揉隐隐作痛的眉头,“你说这事儿闹得一出接一出不得安生。你让吴嬷嬷跑一趟太医院,既然八阿哥府的人说八福晋病了,不管真假咱们都派个太医过去瞧瞧。” “如此,待皇上过来咱们也有话说。” 不愧是钮祜禄家出来的姑娘,做事情就是周到。 贵妃现在做事不求超越前面几位掌权者,她只求不出错,不让皇上找到机会责备她。 随着来延禧宫的人越来越多,八福晋没来守灵的消息渐渐传了出去。胤禩毕竟是皇子,像康熙这种爱惜羽毛的人是不愿意他谋杀嫡妻的事情传出去的,他想把消息扣在八福晋郭络罗氏身上。 反正郭络罗氏任性不守规矩深入人心,即便是不来,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他想的挺好,奈何天不遂人愿。 康熙话音刚落,马尔浑便开口:“皇上,臣怎么听说是八阿哥差点掐死嫡妻,她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马尔浑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皇上训斥了八福晋才开口,很明显是故意的。 康熙面色很是难看,他不轻不重,“是吗?梁九功,你去八阿哥府瞧瞧是怎么回事?” 他又看向马尔浑,不冷不热,“安郡王对八阿哥府的事儿倒是清楚明白,朕这边还没得到消息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这是暗讽马尔浑手伸的太长,在老八府上安插了探子呢。 马尔浑怎能不知皇上的意思,他摇头,“皇上误会了,臣也是刚才偶然听九阿哥与十四阿哥谈论得知。” 不管八阿哥府上有没有自己的探子,他都不会承认。 这事儿他也确实是听九阿哥跟十四阿哥说的。 马尔浑比康熙来得早,他福晋发现前头跪着的人里头没有八福晋,就让人过来告诉他。八阿哥是今天的主要人物,大家目光都在他身上,马尔浑不方便去问个清楚,恰好他看到九阿哥跟十四阿哥在旁边说着什么,便凑了过去。 然后就从两人的交谈之中得知八阿哥发疯差点掐死了八福晋。 在马尔浑心里,自家可是受害者,他没去找皇上要说法已经是仁慈,怎能容许别人再给安郡王府泼脏水。 至于他这样说会不会得罪九阿哥跟十四阿哥,马尔浑并不在意。 这两个一个与民争利满身铜臭味,一个乳臭未干自命不凡,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虽然只是暂时的,十四可不想再惹皇上生气,他赶紧说道:“皇阿玛,儿臣可不知道八哥府上发生的事情。儿臣只是见八嫂不在,心中困惑这才开口询问九哥。” “而且,而且八哥的为人谁不清楚,他待人温和,对外人都很是和气,何况八嫂呢。儿臣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康熙目光转向十四,他心说关了几年到底是不一样,十四至少学会说话了。 康熙当然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想听老八自己说。于是他开始点名,“胤禩,你自己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胤禩不停地往铜盆里面放草纸,他动作像是固定好了似的,机械的很,连皇上的问话都忽略了。 最后还是跪在他斜后方的曹氏大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衣裳,把皇上的问话重复另一遍。 胤禩深深吸气,他努力憋回眼泪,恭敬道:“回皇阿玛,儿臣确实盛怒之下掐了郭络罗氏的脖子。儿臣如此,乃是郭络罗氏有错在先。” “郭络罗氏一错,成婚多年未曾给儿臣添一男半女。她自己不能生,却还不允许府上其他女人生孩子。儿臣的侧福晋曹氏接连殇了两个孩子都是她所为。” “二错,上不孝敬公婆,儿臣额娘出身是低,但他既然嫁给了儿臣那就是她的婆婆。狗不嫌家贫,她呢?大婚到现在,她来延禧宫给额娘请安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儿臣额娘过世,她不见半点伤悲,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其三,儿臣额娘之所以过世,她占很大一部分责任。世人都说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儿臣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抬头看着马尔浑一字一句,“何况,她不也没事吗?” 一句‘她不也没事儿吗’道尽八阿哥凉薄的内心。 是啊,郭络罗氏被人救了下来,没有死;他额娘呢?就因为郭络罗氏告密,他额娘觉得连累了他,自尽了。 老八的话尽显凉薄,可若是站在他的立场去想,这话似乎也没错。 前提是忽略他前头做的事情。 胤禩答应了郭络罗氏只娶一妻,结果侧福晋接二连三的进门。他为了皇位pua、利用对方。 所以,如若较起真来,谁对谁错还真的说不清。 现在,八福晋差点被胤禩掐死是事实。康熙也不想去分辨二人之间谁是谁非,他只问郭络罗氏,“朕今欲准你与胤禩和离,你可愿意?” 有时候他也在想,当初为了镶蓝旗的权势答应让胤禩娶郭络罗氏,是否是一个错误。假如他没有因为安郡王府的权势一再的让步,两人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现在,错已经造成,他以为经此一事郭络罗氏必定是不想跟胤禩有瓜葛的。哪知郭络罗氏却道:“儿臣多谢皇阿玛好意,儿臣不愿意。” “儿臣很小就喜欢他,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可现在他居然如此对我。儿臣就是死也要以八福晋的身份去死。” 简言之,她就是死了也得恶心胤禩。只要她一天是八福晋,胤禩死后就只能跟她同棺同穴,只能跟她合葬,她是绝对不会成全胤禩跟曹氏的。 胤禩想要跟曹氏合葬,下辈子吧。 石姝瑶小声自语,“何必呢?你是恶心了他,焉知不也是在恶心自己?” 她旁边坐着的贵妃侧头低语,“这才是郭络罗氏,” 郭络罗家的人似乎都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363章 宜妃教子,胤祺的怨恨 郭络罗氏都不计较,马尔浑说再多都没用,他气的对着郭络罗氏骂道:“我安郡王府就没有你这样懦弱的姑娘,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日后不管有什么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之前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委实没想到雪绒会这么狠。 把八阿哥干的事儿捅给皇上知道。别说八阿哥,换做自己也能掐死她。 他看得出来,八阿哥看雪绒的眼里早就没了情谊,八阿哥身边还有个曹氏煽风点火,雪绒留在八阿哥府是祸非福。 皇上能同意和离,在马尔浑看来无疑是件好事。雪绒还年轻,等过上几年,在镶蓝旗寻个出身低些的嫁了。有他们扶着着,虽不能大富大贵,至少吃穿不愁,能安享晚年。 谁曾想,事情到现在这种地步,雪绒还想着跟八阿哥在一起。爱人爱到脑子都丢了,雪绒怕是头一个。 郭络罗氏梗着脖子,“不管将来如何,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用不着您操心。” 她当然知道继续留在八阿哥府很可能没有好下场,可她是真的放不下胤禩。即便,即便胤禩最后仍旧会要她的命,她亦不后悔。 良妃的棺木在宫里停灵七日,七日后葬入皇陵。丧礼结束,八阿哥一家继续回府上囚禁、守孝,老九跟十四则被放了出来。 康熙并没有直接言明要放了这俩,但他也没说继续关着,德妃大着胆子让十四出来走动,康熙跟没看见似的不闻不问,她就明白皇上的意思。 宜妃也是如此。虽然胤禟做的事情惹她生气,到底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儿子,冷不丁放弃,宜妃也舍不得。 她把胤禟喊到身边耳提面命,“胤禟你不是小孩子,老八这事儿根本就成不了,额娘老了,往后没多少日子,你就听额娘一句,别在折腾,好好过日子。行吗?” “你陪着八阿哥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还因为他连爵位都丢了,即便你现在开始远离他,也情有可原,你不欠他什么。” 相反,老八欠她家老九良多。 九阿哥沉默不语,宜妃气急,“老九你倒是吱声啊,为了个老八你非要气死我才甘愿?” “你看看人家十阿哥,看看人家现在都是郡王了。你说你俩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就不能跟十阿哥多学学。” 以前她总是自豪自家老九比十阿哥聪明,总觉得将来十阿哥拍马也比不上老九有出息。事实呢? 事实上,老九确实聪明,只是他的聪明没用在正道上。老十看似愚笨,架不住人家运气好,抱对了粗大腿。 宜妃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当时老九也跟十阿哥一样跟毓庆宫关系不错,他是怎么做到让自己一步步远离毓庆宫,甚至是与之为敌的。 明眼可见,待将来太子登基,诚亲王胤祉、敦郡王胤俄这俩太子的心腹是蒸蒸日上。太子不说给他们铁帽子亲王的封号,至少也得是双俸禄。 老九呢? 太子不清算他,她都烧高香。 太子又不是菩萨,你现在敢拖他后腿,真以为他不会报复? 她这辈子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十一早早地没了,老五养在太后身边,他本身是个不争的性子,加上太后跟太子妃的关系,日后也不用担心。 唯有老九, 唯有这个最疼爱的儿子让她操碎了心。 宜妃喋喋不休,胤禟有些不耐烦,“额娘,您说完了吗?说完了,儿臣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宜妃气的砸了手边的茶杯,“怎么的?你现在翅膀硬了,觉得额娘烦了?” 一看宜妃是真的生气,胤禟不得不软下态度,“没有,额娘您误会了。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儿臣是” “这不是皇阿玛还没明确下旨放儿臣出来,儿臣担心在翊坤宫待的时间长了,惹皇阿玛不高兴,连累您。” 宜妃很好哄,三两句话就把她给哄笑了。她长叹一声,“红颜未老恩先断,何况额娘早就人老珠黄,额娘现在也不奢求什么宠爱,只要你们兄弟好好的就成。你明白吗?” 胤禟这才发现他额娘两鬓有了白发,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胤禟言不由衷,“嗯,儿臣知道了,您放心,儿臣不会再惹皇阿玛生气了。” 若可以他也不想欺骗额娘,只是八哥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连八嫂都背弃八哥,若他也跟着远离八哥,那八哥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多年的感情,他的脾气也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他也可以跟额娘保证,等到八哥度过这一时期,他一定一定会慢慢远离八哥,不跟着八哥胡闹。 其实,胤禟心中如何不清楚,皇上的评价至关重要,现在皇阿玛都亲口承认八哥‘不行’,朝中那些人精大臣又怎么可能去支持八哥? 宜妃不知道啊,她只觉得经此一遭老九终于看明白,懂事了。她很欣慰。 从翊坤宫出来,胤禟看见恒亲王胤祺倚着宫墙似乎在等人。胤祺是他亲哥,他不好装作看不见,便过去请安。 “五哥,这是在等谁?” 看到他,胤祺站直身体,“等你。你刚从额娘屋里头出来?” 胤禟点头。他问道:“胤禟你多大了?” 胤禟不明所以,他还是回答:“五哥你忘了,我是二十二年生人,今年刚好三十有二。”他说的是虚岁。 胤祺颔首,他看着远方,“三十二了,所谓三十而立,既然你已经三十二岁,也是时候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让额娘操心了。” 胤禟紧蹙着眉头,他有些不高兴,“五哥说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是亲哥,但被人用这样的语气教训,胤禟心里不舒服的很。额娘教育他也就算了,他没吃五哥没喝五哥的,五哥凭什么? 胤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很不服气?你觉得我不配教育你?” “说实话,若非你是我的亲弟弟,你过得不好额娘会难过,你纵是死了,我都懒得过问。” “你觉得我管你,让你不舒服。那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额娘近些年一直被德妃娘娘冷嘲热讽。那日你被削爵,她更是因为你的事儿怒急攻心撅了过去。” “就这,她还怕咱们担心,让人瞒着不可能说。” 若非他前来请安的时候恰好碰上奴才端着药渣出去,他都不知道额娘生病了。 听闻额娘生病,胤禟急了,“额娘现在怎么样?” 胤祺继续冷笑:“怎么样?这跟你有关系吗?在你心里什么时候有过额娘?但凡你的好八哥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你比谁都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老八的孙子呢。” “额娘?你会在乎吗?” 没人知道胤祺对老八有很大的意见,他对老八的恨可比太子多得多。太子跟老八并没有直接的冲突,顶多就是老八在臆想。 老九可是因为老八连亲哥、亲额娘都不管不顾了。胤祺作为老九的亲哥哥能不生气,不愤怒? 良妃死了关他们什么事儿?若非顾着规矩,别说去守灵,他恨不得放声大笑,大喊:报应。 胤禟这才察觉出不对,他迟疑着,“五哥,你怨我?” 老五放声大笑,“怎么?我不应该怨你吗?你说你要是为了自己这么拼命,哪怕我跟着倒霉,我都认。谁让你是我亲弟弟呢。” “可你是吗?你为了个老八,连自家额娘都不顾,你说我应不应该怨你?” 胤禟沉默不语,这不是五哥第一次找他说这话。记忆里前几次五哥跟他这般说话满满都是恨铁不成钢,这回似乎格外不同。 他想到一种可能,莫非额娘病得很重? 五哥一直在说八哥在他心里比额娘重要,其实还是不同的。他对八哥是敬重,但额娘是生他的母亲,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真要论,他觉得还是额娘更重要一些。 想到这里,他赶紧转头。他想去看看额娘到底如何。 看着他的背影,胤祺松了口气,老九至少还知道关心额娘,也不算无药可救。他怕就怕老九为了老八不管不顾,到那时他就是说破嘴皮子也白搭。 宜妃的病纯粹就是因为胤禟的事儿给气的,说好转也很容易好转,只需要胤禟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她很快就能恢复。 因为宜妃生病,九阿哥也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他除了定时让人给八阿哥府上送些吃食用品,再没去过八阿哥府一次。 他每日不是在自己府上待着,就是满京城搜罗好东西送去给宜妃。补品、药材、布料、首饰,不拘什么,只要他觉得好价钱不是问题。 反正老九不差钱,远的不说,只说他开的几个酒楼,每年净赚十数万两银子。除了酒楼,胤禟还有其他产业,比如,银楼、洋货商行等等。 第364章 曹氏流产,郭络罗氏亡 因为老九的懂事,宜妃气色越来越好,与之相反的是八阿哥府。 早前十三阿哥一直跟在雍亲王屁股后头忙活,他被关养蜂夹道之后,皇上便把照看十三阿哥的事儿交给雍亲王。 八阿哥胤禩就住在雍亲王府隔壁,一事不烦二主,康熙索性也把看顾老八的事情交给他。与十三阿哥不同,老八跟雍亲王十分不睦,他没被囚禁的时候郭络罗氏没少找隔壁的麻烦。 当时顾念着对方的身份,瓜尔佳氏等人只能忍着,如今可不就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 瓜尔佳氏等人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去隔壁找茬,她们就站在阁楼上大声地交谈,声音很容易传到隔壁。 同样的,站在阁楼也能把对面看的一清二楚。 老八府上大戏不断,每日都十分精彩。 良妃的死对老八打击很大,他整日不是在酗酒就是在酗酒的路上。郭络罗氏不管他,曹氏说了两次,胤禩只抱着她哭,哭过之后不可避免就滚在一起。 喝醉酒的人浑身充满味道,老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难看的很,曹氏那样的人怎么能忍受,更别说其他。 劝过两次每次都是说着说着就说到床上去,曹氏干脆就不再去了。 老八做的事情能瞒得过其他人,瞒不住同住后院的其他女人。郭络罗氏看曹氏眼睛像淬了毒,年氏看她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玩意儿,充满了鄙视。 这鄙视不仅仅是对曹氏还有对八阿哥的。 良妃才去世多久?这可是他亲额娘。八阿哥人前表现的多痛苦,多悔恨,人后却能做出这种孝期行房的龌龊事来。 亏得她阿玛还说八阿哥行为端方,是贤王君子。 呸,狗屁的君子。 也不知该说曹氏运气好还是不好,两个月之后她该来的月信没来。孝期苟合本就不该,弄出孩子更是要命。郭络罗氏都能想到皇上得知此事后会是什么下场。 此时八阿哥府外头被围困,老九虽然能给他们送些东西补贴,这些东西都是要经过检查的,且他们也不能跟老九有接触。 想要拜托老九帮忙弄些堕胎药肯定不行。禁军那边也不用想,她敢打赌自己前脚求了禁军帮忙,皇上后脚就能知道。 幸好她库房还有些红花,郭络罗氏直接让人把曹氏押到正院,准备让人灌了红花落胎。 曹氏也知道孝期有孕属实不该,但她已经被迫流掉两个孩子,太医说她身体受损未来受孕比较艰难,若是这次在被流掉,她不敢保证自己还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疯狂摇头,“不,福晋我没有,我只是月信不准而已。” 她想的很好,如今已经没有太医再来给她们诊脉,只要她咬死不承认,福晋又能如何? 孝期怀上的孩子怎么了?有了孩子才有希望,没了孩子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也不怪曹氏会这样想,曹寅治家严谨不假,但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母亲。整个曹家都是老夫人说了算。 老夫人那个人,越老越不注重这些。所以,曹家也只是表面上看的光鲜亮丽,实际内里乱的很。 也正因如此,曹氏才敢如此大胆的谎称自己没怀上,甚至还期待把孩子生下来。 她怕是忘了,皇家不比曹家,曹家可以不要脸,皇家不行。一旦让皇家知道此事,别说曹氏,只怕整个曹家跟胤禩都要被连累。 这一点郭络罗氏看的比她清楚,所以,她才会坚持灌曹氏红花。 有孩子落孩子,没孩子也不妨碍什么。红花有活血通经,散瘀止痛等功效,全当是给曹氏滋补身体了。 这一回郭络罗氏一点私心都没有,全都是为了八阿哥府以及胤禩考虑,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共情。比如跟着曹氏而来的抚琴。 这位姑娘只知道自家主子被嫡福晋欺负了,她趁着不注意跑去找八阿哥哭诉求情。中了符咒的八阿哥碰上曹氏的事情彻底失智,他不问缘由逮着郭络罗氏就是一耳光。 捂着被打红了的脸颊,郭络罗氏不敢相信的看向胤禩,她低吼,“你打我,你都不问发生了什么就打我?曹氏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听闻此言,胤禩的心头有一瞬间的冷静,曹氏见状赶紧道:“我没有,我没有。爷您是知道的,我前头流了孩子,月信一直不准。” 因担心嫡福晋找茬,她贴身衣物都是交给抚琴清洗,因而她很确定整个八阿哥府除了抚琴,没人知道她月信如何。 她撒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胤禩只犹豫一瞬,最后他还是伸手把曹氏拉起来。他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言外之意他不追究郭络罗氏强行落胎的事情,郭络罗氏也不要因为挨了打无理取闹。 郭络罗氏站起来道:“不行,你胤禩可以不要脸,我郭络罗氏还要呢。这件事必须有个了断。” 她说着就让人去外头找禁军。曹氏不是说自己没怀孕嘛,那就让禁军告知皇上,带个太医过来给她诊脉。 她倒要看看太医诊完脉之后,曹氏还有何话说。 眼看着事情越演越烈,曹氏哭道:“福晋,好歹我也是大家出身,该有的规矩难道不知。既然福晋铁了心要羞辱我,罢罢吧,今日我直接碰死在这里,也省的福晋找诸多由头。” 她说着就想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有胤禩在,她当然不可能寻死成功。看着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曹氏,胤禩低吼:“郭络罗氏,你到底想要怎样?” 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年氏忍不住了,她道:“我真不明白,不过是请太医过来诊个脉,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到底有没有怀上,太医一看不就清楚了。至于如此寻死觅活。除非……” 她看着曹氏意味深长,“除非,福晋她猜对了。” 换做是她,如果福晋敢这样冤枉她,她巴不得让太医前来自证清白呢。像曹氏这样推三阻四不敢请太医,其实已经说明了事实真相不是吗? 越是如此,年暇越觉得恶心。 都说她肆意妄为,可她在肆意妄为,该有的规矩还是会遵守,哪里像这两位似的,都闹出人命来了。 都怪她爹,如果不是她爹朝三暮四,大选之前带着小姑乱跑,皇上也不会生气的把自己弄到八阿哥府。如果不进八阿哥府,她随便嫁个出身低的,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年暇能知道这些其实是石姝瑶的功劳。 本来石姝瑶是不打算管这事儿的,结果年氏(雍亲王福晋)入宫谢恩的时候找到她说了些有的没的,成功恶心到石姝瑶。 秉着我恶心也不让你好过的原则,她把年羹尧带着年氏去老八府上的事儿让人不着痕迹透露给老四。又让人把赐婚的缘由透露给年暇。 年暇本来就因为家里偏心而不满,这回又是因为她让自己得了这样的婚事,她能放过年氏才怪。 有年暇给年氏添堵,加上雍亲王的怀疑,她忙着解释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去找茬。 若是之前,年暇说归说,八阿哥好歹也是皇阿哥,嫁给八阿哥做侧福晋她勉强还能接受。现在…… 呵呵, 被关在这四方的院子里出不去进不来,就像是被关入笼中的鸟,还是暗不见天日的笼子。每每想起,年暇都恨不得掐死年氏,当然还有她那分不清远近亲疏的亲爹。 八阿哥现在犯的事儿本来就不容易洗白,若是在弄出孝期有孕的事情来,有生之年怕是别想出去了。 她还年轻可不想一辈子被关在府里,年暇当然不愿意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胤禩下意识看了怀中的曹氏一眼,郭络罗氏厉声喝道:“胤禩,你还在犹豫什么,别忘了死的是你亲生母亲。你在宫里表现的那么痛苦,哭的不能自已,现在却在孝期弄出人命来,你是在告诉别人你的痛苦、悔恨都是笑话吗?” 这话犹如一支利箭穿透胤禩的内心,他紧紧搂着曹氏,颤抖着声音道:“雪鸢别怕,怪只怪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咱们还年轻,日后还能再生。” “等过了孝期,你想生几个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曹氏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 这回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在哭。男人的情爱果真在触碰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才最真实,说什么最爱她,都是假的。 曹氏的孩子最终还是被流掉了,因为不专业,导致她大出血,人最终虽然救回来了,却导致终身不可能再有孕。 曹氏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胤禩看的也难过不已,他咬牙道:“郭络罗氏这个贱人,都是她。你放心我会给我们的孩子报仇的。” 一连数日曹氏就跟死了似的没反应,胤禩看的心痛不已。他忽然做了个荒唐的决定。 胤禩毒杀了郭络罗氏,美其名曰为自己没出世的孩子跟额娘报仇。 看着从八阿哥府传来的消息,饶是不喜欢郭络罗氏的石姝瑶都惊讶的睁大眼睛。“这,这真是老八说的话?” 胤礽嘲弄的勾勾嘴角,“千真万确,老八他自己都供认不讳了。” 他真搞不懂老八怎么想的,谋杀嫡妻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别人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比如隆科多),谁会到处嚷嚷? 偏他,像是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样,弄得整个八阿哥府都知道了。 老八府上现在就是个筛子,府上奴才都知道了,距离整个京城、大清知道还远? 第365章 胤禩除族,年暇、李淑真结局 当着胤礽的面石姝瑶没敢跟红包群的姐姐们聊天解惑,等胤礽被皇上喊走以后,她迫不及待。 【石姝瑶:奚瑛姐姐,就是说咱家的符箓还连带着掉脑子的么?】 胤禩明明中的是恋爱符咒,看现在他一系列的表现分明是连最起码得是非都不分了,整个一脑残。 良妃可是他亲额娘,额娘过世他得守孝三年,这三年不说全部茹素不近女色,至少一年之内是不行的。不然就是不孝。 他可倒好,算算日子良妃去世还没过百日呢,他孩子都给搞出来了。 你搞出人命后想着补救这没错,可你凭什么把这事儿怪在郭络罗氏身上?怀孩子的不是人家,怀的孩子也不是人家,石姝瑶实在想不出这件事跟郭络罗氏有什么关系。 【星际符咒师奚瑛: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本身就没脑子?嗯,也可能是恋爱谈多了,忘了还有脑子这回事儿吧。】 奚瑛一心专研符咒,本人本身对恋爱不感兴趣,也没谈过恋爱。那种符咒是她根据群主的说法研究出来的,对符咒附带的影响并不是很清楚。 【祸国妖姬褒姒:哈哈,都说我跟大王荒唐,至少我们不敢在亲娘的热孝期间胡来,这位自诩温润文雅的八阿哥,还真是够可以的。】 【祸国妖姬褒姒:什么因为符咒失了智,可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甩锅。你们看太子,太子对我们群主的爱是不是至死不渝,你们见他什么时候失去过理智?】 太子虽然没有被下符咒,但他对石姝瑶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平日里黏黏糊糊恨不得融为一体永不分离,可该清醒的时候他分外清醒。 当初石华善过世,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太子却能把持得住自己,愣是一年多没碰女人。还有十三阿哥生母敏妃过世,太子夫妻俩也意思意思的茹素七七四十九日。 其他就不说了。 若说影响,她们为了让太子彻底爱上群主,使出的手段还少?怎么人家太子能抵抗的住诱惑? 原因她们心知肚明,说来说去还是自身人品问题。 早前奚瑛就说过,符咒这东西威力因人而异,如果一个人意志坚定符咒所能起到的效果就很小,甚至没有效果都有可能。相反,如果意志不够坚定,效果越明显。 不管怎么说,胤禩热孝期间弄出孩子,又杀害嫡妻,这件事影响不可谓不大。 马尔浑嘴上说着不管郭络罗氏,实际上真能什么都不管?郭络罗氏毕竟是在安郡王府长大的,如今她身死,还是被丈夫害死的,皇家总要给对方一个交代。 皇上喊胤礽就是商量这件事去的。 康熙气的直拍桌子,“这个胤禩,亏得朕以前还以为他是个好的,你看看他最近闹出来的事儿。有这样的儿子,朕脸上都臊得慌。早知道他是这样的,当初朕就应该溺死在澡盆里。” 在自己亲娘的热孝期弄了个孩子出来,这让自诩孝顺的康熙脸上火辣辣的。 胤礽静静地听着康熙发泄完,他才冷淡的开口:“皇阿玛,现在也不晚。”康熙不解的看着他,胤礽继续说,“儿臣的意思,老八干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有辱皇家门楣,加上八弟妹背后的安郡王府。” “咱们总要给马尔浑他们、给天下一个交代吧?不然日后谁家的贵女敢嫁给咱家?” “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他喊太子过来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太子说的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胤礽也不藏着掖着,“儿臣以为,八弟做错事就应该承担做错事的后果,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让所有兄弟们子侄们跟着背锅。” “八弟毕竟是皇阿哥,人心都是偏的,让八弟给八弟妹偿命是不可能。依儿臣之见不如把八弟逐出皇家、开除其宗籍。” 古人宗族观念根深蒂固,胤礽张口开除宗籍不可谓不狠。但站在他的立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康熙帝生有二十多个皇阿哥,不说十六往后的小阿哥们还未曾大婚,就说那些孙辈。康熙那么多孙子,如果胤禩还在宗籍,等到他们大婚的时候别人嘴上虽然不敢说什么,心里呢? 本来就是未曾培养过感情的盲婚哑嫁,夫妻之间感情薄弱,如果还带着防备、多思,又怎么可能夫妻琴瑟和鸣? 把胤禩开除宗籍虽然仍不可避免他带来的弊端,至少让大家看到了皇室的态度。日后谁若是再敢,怎么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付得起这代价。 在古代,开除宗籍可不是说说,只把你挪出族谱那么简单。有时候很多事他必须要宗族出面,没有宗族的人,是会被所有人鄙视的。 除族,在世人看来也就比诛九族好上那么一点。 康熙低头仔细琢磨,良久他才叹道:“也只有这样了。梁九功你亲自去八阿哥府上宣布此事,朕跟老八毕竟父子一场,他所住的府邸就直接划给他,不予收回。还有他名下的财产也都给他。” 儿女都是债,老八干了那么多让他寒心的事儿,到头来他还得给老八考虑。 把府邸划给他,好让他有地方可以住。他名下的产业也留给他,至少不用担心他日后被饿死。至于郭络罗氏的嫁妆,康熙直接让人去安郡王府喊马尔浑,让马尔浑带人去清点清楚,其中一半让他带回安郡王府,剩下的一半给郭络罗家的族人。 郭络罗氏的父母、祖父母早就过世,五服之内还是有族人在的。当初本就是岳乐强势的把人连同产业给带走。那些产业按照规矩有一部分理应给郭络罗家族人的。 郭络罗氏嫁给老八多年无所出,如今她意外身死,想必也不愿意这些东西便宜了府上的人。他让马尔浑带走一部分,剩下的给郭络罗家也算是物归原主。 圣旨很快就下达八阿哥府,胤禩浑浑噩噩的接旨。或许在他谋害郭络罗氏那一刻他就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因而他也没反抗。 李淑真看向梁九功,她咬咬牙道:“梁公公,我要求见皇上,不知能否帮忙通传?” “侧,不,高丽公主您有什么事儿?皇上事忙不一定会见您,您跟奴才说也一样。”李淑真毕竟身份不同,虽然八阿哥被除族贬为庶民,他对李淑真仍旧不敢怠慢。 李淑真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说给梁九功。 梁九功微笑,“若您没什么事儿,皇上那头还等着奴才伺候,奴才就先告辞了。” “等等,梁公公,我想问,皇上打算怎么安排本公主。高丽虽然只是个小国附属国,本公主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公主。” “本公主嫁到大清是为了结两国之好。而今胤禩已经是个庶民,他配不上本公主。所以……” 梁九功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不想跟着胤禩同甘共苦呗。梁九功蹙眉,确实,李淑真身份特殊,这个事儿还真不好处理。 他想了想道:“您的意思奴才明白了,这么着吧,您先在府上住着,待奴才禀明皇上,由皇上定夺,您看如何?” 李淑真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一个奴才能做主的,她欣然应允,“那本公主就等着皇上的安排。” 一句‘等安排’也说明自己的立场。 看来她是铁了心不想跟胤禩有瓜葛的。 梁九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走人。 梁九功走了,八阿哥府外头的禁军也跟着收兵。年暇见此眼睛骨碌碌转动,最终她还是没忍住偷偷吩咐心腹丫头出了门。 不愿意跟随胤禩受苦的何止一个李淑真,年暇是最不甘心的一个,毕竟她比其他人都年轻,才十几岁。她还有着大好的青春,她可不想把这大好时光浪费在胤禩这个被除族的庶民身上。 以前胤禩是皇阿哥,两人是相配,如今她仍是封疆大吏的女儿,胤禩已经是个庶民,早就配不上她了。 李淑真是高丽公主,她的事情自有皇上做主。她有什么? 年暇不想跟胤禩纠缠只有让人给年家送信,她希望她父亲、祖父能帮着给皇上递折子接她回家。 至于回家之后, 哪怕终身不嫁也比跟着胤禩强。 李淑真的要求很快就下来了,康熙并没有难为她,只说会给高丽送信,如果高丽愿意派人来接她,他便同意二人和离。 只除了弘旺,李淑真带来的嫁妆,当初的聘礼都可以带走。弘旺不管怎么说身上都流着胤禩的血,看样子也很可能是他唯一的子嗣,康熙当然不会允许她带走。 在等待高丽使臣的时候,康熙也在等着年家的消息,年暇做的事儿瞒不过他,他在等年家的折子。 只是高丽使臣都把人接走了,年羹尧的折子也没来。据他安插在年暇身边的探子来报,年羹尧给年暇写了封信,说,他年家人有始有终嫁鸡随鸡,既然年暇嫁给了胤禩,生死都是胤禩的人。 年家没有这种苟富贵却不能共患难的人。 他在信里狠狠地斥责了年暇的行为,还明确指出,年暇若是想要和离,年家会答应她。但年家同时也会给她一封‘断绝关系书’,至此年暇跟年家再无关系。 也就是说,你不想跟胤禩过,可以。想回年家,没门。 第366章 曹家要人 还有曹家,曹雪鸢一直是老太太寄予厚望的,曹寅被调回京城后,老太太跟曹夫人也跟着回京,美其名曰照顾他。 刚开始,曹雪鸢被指婚给八阿哥,老太太是不满意的。她是康熙帝的养母,她了解康熙,老太太知道在康熙心里太子最为重要。 因而,她的‘孙女婿’人选一直都是太子。曹雪鸢也是她根据自己印象里头太子的喜欢特意培养的。 八阿哥? 八阿哥生母出身辛者库,那可是包衣贱籍中的贱籍,老太太自诩出身高贵,可看不上。 但皇上赐婚那是看中,再者曹雪鸢跟八阿哥众目睽睽抱在一起,不嫁给八阿哥又能嫁给谁? 太子那样高傲的人可不会要她。 尽管不愿意,老太太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好在八阿哥对雪鸢是喜欢的,他又是个上进的孩子。为了孙女,老太太很积极的为八阿哥谋划。 张明德说的那些话传到曹家之时,老太太比谁都高兴,她逢人就说,“我就知道咱家雪鸢是有大造化的。” 都说帅不过三秒,老太太高兴也没过三天,张明德被八福晋告到皇上耳朵里。 得,八阿哥一下子从天堂跌到地狱,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皇阿哥、贝勒爷变成‘不忠不孝不义’的阶下囚。 老太太好悬没厥过去。 她豁出脸面想要入宫给八阿哥求情,被提前知道消息的曹寅给拦了下来。 自两个女儿跟着南巡的队伍回京,他就知道要遭。他心中早有预感,曹家迟早药丸。 如今不过是预言成真。 现在还只是八阿哥,如果他们不及时跟那边撇清关系,非要往这泥坑里头钻,再过不久倒霉的就是他曹家。 为了曹家,曹寅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犯糊涂。 任老太太如何哭闹,曹寅应是顶住压力不松口。他派人看管住老太太跟曹夫人,不允许他们去八阿哥府。 即便是良妃过世,曹家人入宫哭丧,他也让人看着老太太跟曹夫人,不让她们私底下跟曹雪鸢接触。 一番严防死守,正当曹寅想要松口气的时候,八阿哥府又传来消息,他女儿孝期有孕,孩子被迫流掉,人差点没了。 什么叫晴天霹雳、雪上加霜,这就是。 得知消息的曹寅直接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晕倒的最后一秒,他脑海里想的是:曹家的名声,完了。 热孝期间不得同房,普通百姓人家都明白的道理。谁若是敢在热孝胡闹,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曹家可是大家族,又自诩规矩。如今他家的姑娘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情,外人怎么看他家? 曹寅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曹家跟其他家族联姻的姑娘、还未出嫁的姑娘必定会因为这事儿受牵连。 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件事。好家伙,八阿哥直接毒死了八福晋,人被皇上变为庶民还除了族。 曹寅都要被八阿哥的骚操作给气死了。 还有他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女儿,曹寅根本就不想管,他只当对方早就死了。 可惜,曹寅说了不算,他上头还有个糊涂的老母亲。 老太太得知高丽派人来接走了李淑真,她像是看到曙光,吵吵着也要曹寅把曹雪鸢给接回家里。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老太太对曹雪鸢还是有感情的。换做其他老人只怕也会如曹寅这般划清界限,她却想着自己孙女遭了罪,理应补偿。 曹寅被母亲吵的不厌其烦,干脆住在衙门不回家。老太太看他无动于衷,出了个昏招。 她趁着初一入宫给太后请安,当着众人的面去求太后。 “太后娘娘,我那孙女自幼乖巧伶俐,是断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的。一定是庶人胤禩,一定是他强迫雪鸢。” “雪鸢一届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她又被郭络罗氏那个毒妇灌了药,如今已经好几个月过去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老妇心疼啊。” “求太后开开恩,放她归家吧。” 太后紧紧皱眉,她一生都是规规矩矩的,最不喜的就是这等不守规矩的人。因着厌恶,她也不准备给曹文氏留脸面。 “你口口声声,你孙女是被胤禩逼迫。是,她可能不是胤禩的对手,被胤禩强迫。事后呢?难道也是胤禩看着她,不许她去买药不成?” 或许胤禩跟曹氏是酒后乱性,一晚上过去酒应该醒了吧,像这种事后药又不是没有。她就不信曹氏说要用药,胤禩会拦着不让。 十福晋也跟着说,“你这老妇好生奇怪,你孙女是胤禩的侧室,你不去求胤禩,跑来求太后做什么?还有你说话的语气,好似太后不给你做主就不仁慈似的。” 十福晋虽然不是出身科尔沁,蒙古自来一体,她当然见不得别人说太后的不是。 石姝瑶颔首,“曹老夫人,有句话你说错了。虽然本宫也不喜郭络罗氏,她也一贯是嚣张不讲道理的。但这次,本宫并不觉得她做错了。” 或许郭络罗氏的举动有私心,但她确实是以整个府邸利益出发做出的决定。所以,谁都有资格说郭络罗氏恶毒,唯独胤禩跟曹家没有。 安郡王福晋冷笑:“太子妃还不明白,在咱们看来做出这种事有违礼法,在曹家看来是正常的。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曹家的规矩一贯如此。人家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才会觉得咱们这些人不正常。” 曹氏说谁不好偏要说郭络罗氏。谁不知道郭络罗氏是在安郡王府长大的,事关自家的声誉,安郡王福晋能忍住不开口才怪。 太后扶着额头,不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哀家不爱听这些,你日后也莫要入宫给哀家请安了,免得吵得哀家头疼。” 曹家这老太太还真是不知所谓,真以为自己奶了皇上几天就是皇上的额娘不成?在自家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居然敢在慈宁宫放肆。 太后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按理曹氏应该消停。可惜她不。 她转头去了乾清宫。没有皇上的宣召她进不去乾清宫,便在宫门口跪下。 乾清宫门口人来人往,曹氏一大把年纪,皇上若一直视而不见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饶是康熙再好的涵养,也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胤礽对着梁九功道;“劳烦梁总管派个人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解释,“皇阿玛,按理曹氏有事儿也应该去找皇祖母跟贵妃娘娘,如今她求到您头上来,怕是发生了什么。” 康熙想想也是,当即让梁九功去询问。 梁九功很快就回来了。 得知慈宁宫发生的事儿,康熙气的吹胡子瞪眼,“曹家丫头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情,她还好意思来跟朕要人,简直是不知所谓。” “梁九功让她给朕滚。” “等等,”太子喊住梁九功,他道,“皇阿玛,那曹氏毕竟是您的乳母,您若是让梁公公去传这样的旨意,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您?” “到那时,别人不会说曹氏的不是,反而说您不近人情了。” “当年凌嬷嬷的事儿,您忘了。”当年凌嬷嬷偷了他额娘的东西变卖,他也是气的恨不得掐死她。最后还是皇阿玛劝住了他。 “你的意思。” 胤礽抿了下唇,“皇阿玛,儿臣以为既然曹家想要把人带走,那就把他们带到八弟府上,让八弟自己做主吧。” “毕竟八弟已经被除族,咱们也不好再给八弟做主。您说呢?” 太子觉得以老八对曹氏的钟情劲儿,他一定不会同意曹家把人带走。把人直接扔给老八,让曹家跟他闹去,也省的曹家这群不讲理的前来吵皇阿玛。 康熙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他看向梁九功,“都听见了,听见了就去吧。” 梁九功也是个有意思的,他亲自带着曹老太太去了胤禩府上。敲开门,他直接道:“八少爷,曹家的老太太想要把曹夫人接回家去,她们闹到了皇上跟前。皇上的意思,您已经不是皇家人,您的夫人自然也不归皇家管。” “这个事儿到底要如何办,看您自己的意思。” 他往旁边让了让,让出身后的曹家人来,“人呢,咱家已经给您带来了。咱家的任务完成,告辞了。” 胤禩虽然被除族贬为庶人,梁九功还是恭敬地喊了声‘八少爷’以示尊重。 八阿哥毕竟是皇上的儿子,自家的儿子犯错自己怎么贬低都行,旁人若是也跟着踩上几脚,皇上肯定会不高兴。 比如曹家。 如果曹家对八阿哥辐照一二,皇上说不定会在其他方面给曹家些好处。 可惜啊 再说胤禩, 郭络罗氏死了,李淑真走了,年家虽然说不准备接走年暇,年暇却不准备跟胤禩继续纠缠,她直接在院子的一角开了个门,封死大门,做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一个嫡妻三个侧福晋,算来算去,如今他身边也只剩下个曹氏。 胤禩本来是不在乎的,在他心里只有曹氏,其他人都不重要。只要曹氏还在什么,其他都无所谓。 他从未想过曹家会落井下石,跟他要人。 他道:“你们走吧,她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曹老夫人不以为然,“不可能,你把她叫出来,我要亲自问她。”自己养的孙女,她能不知道什么德行。她笃定雪鸢一定会愿意跟她走的。 第367章 胤禩醒悟 胤禩很自信,因为曹雪鸢不止一次跟他表达过心意,他自信曹雪鸢不会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两人能同甘自然也能共苦。 他甚至都想好了,如今没了皇室这层身份,他反而轻松很多。 如今李淑真走了,年暇在等同于没在,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俩在一起。 他们俩都还年轻,这几年先好好调养身体,等三年孝期过去,他们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子。 胤禩把所有都规划的很完美,他觉得哪怕失去了皇室这层身份,两人也能过得很幸福,让人羡慕。 然而,现实却是打脸来的太快。 那头曹氏得知老祖宗跟她娘前来,缘由都不问直接让抚琴收拾东西。她由奴才搀扶着直接来到前院。 曹雪鸢扑通跪在地上,哭诉:“老祖宗,求老祖宗让我家去吧。” 喜悦僵在脸上,胤禩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曹雪鸢并不看他,她只固执的看着 曹家老太太,“老祖宗,求求您救救孙女,让孙女嫁去吧。如果您不要孙女,孙女只有死路一条了。” 曹老太太与曹雪鸢抱头痛哭,“我可怜的孙女,你遭了大罪喽。别怕,老祖宗就是来带你走的。” 胤禩拉住曹雪鸢,质问:“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你也要走?” 曹雪鸢擦擦脸上的泪水,恨声说道:“不然呢,以我的才情以我爹跟皇上的关系,我即便是嫁给皇室做个嫡福晋也使得。若非你们算计,说不得我就成了太子侧福晋,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 她不过是看清了局势而已。 毓庆宫不可能去,她只能想法子抓住八阿哥的心。只要能在八阿哥府站稳脚跟,别说让她违背内心承认自己深爱八阿哥,并为之倾倒。让她跪舔都可以。 但,那是以前。 现在,胤禩已经被除族贬为庶人,且看皇上的意思是绝对不可能在认回他的。他都低到尘埃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曹雪鸢把自己这些年所有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全部讲了出来,她言语之恶毒,不一会儿就说的胤禩面色青中带白、摇摇欲坠。 曹雪鸢却不管这些,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毁了,既如此还顾忌什么? 曹雪鸢不顾胤禩的挽留质疑跟着曹家人走了,徒留胤禩一人形单影只。 良久他才回神,胤禩默默回到房间。他眼神空洞的仰倒在椅子上,脑海里前尘往事一遍遍回想。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怅然,“想我胤禩这一生意气风发,却不想临了落得这番结局。我自以为深爱的,都是虚假;我所厌恶伤害的,却爱我至深。” “我、错、了。” 三个字出口,胤禩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 【星际符咒师奚瑛:咦?有人破了我的符咒。】 她的符咒有多厉害自己最清楚,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多年,除了那个喇嘛之外,也从未见过其他真正的能人异士。 如今符咒被破,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凭借自己的毅力解开了符咒。 不过…… 她最近也没有给谁下咒。 会是谁呢? 石姝瑶正在教明霞绣活。 明霞跟弘曦一样年纪,如今弘曦嫡福晋已定,明霞的婚事怕是很快也会提上日程。石姝瑶不得不多做准备。 这些年两夫妻为了明霞没少操心。 皇室公主都有和亲蒙古的习惯,担心明霞也会被指婚蒙古。自明霞七八岁,胤礽就拿银子给她在郊外买了个庄子练手。 庄子上一应布置都按照蒙古那边来,每个月太子都会带着明霞出宫去庄子上,请人教导她怎么‘做个蒙古人’。 加上有太后、十福晋这两个真正的蒙古人帮忙指导,如今的明霞若是穿上蒙古的装备,谁都会以为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蒙古人。 除此,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十分出色,特别是字。太子家的几个孩子都写的一手好字。 石姝瑶喜欢亲自动手给家人做衣裳,有时候明霞也会在旁边看着打打下手。见她感兴趣,石姝瑶也会指点一番。 在石姝瑶看来,偶尔给家人做件衣裳、做顿饭能促进夫妻感情。 奚瑛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她手上的动作一顿。 石姝瑶并没有立刻回复奚瑛,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先指导完明霞,确认明霞都听明白了,才说:“你练了有些时候,出去玩会儿歇歇眼睛。咱们这样的人家,做针线就是个情趣,可别熬坏了眼睛。” 明霞用手轻轻搓下眼睛,她收拾好手上的东西,“那我去花园玩会儿。” 等明霞走后,石姝瑶才有功夫看红包群。 这会儿红包群里正热闹,大家都在讨论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挣脱奚瑛的符咒。 猜什么的都有,大部分都认为是毓庆宫的奴才亦或者是行宫的奴才。因为毓庆宫跟行宫是用符咒最多的地方,若真有人挣脱,很大可能也是出在这。 行宫还好说,她们并不常住,只避暑的时候偶尔住上些时日,那边的奴才挣脱也就挣脱了。毓庆宫不行。 毓庆宫是她的地盘,容不得半点马虎。 正好趁着休息,石姝瑶干脆让人把梨棠院三等以上的宫女都喊过来。以赏赐的名义,让奚瑛进行查看。 那些符咒毕竟是奚瑛给的,谁身上有还是没有,石姝瑶只需要站在哪儿就能感觉得出来的。 感觉了一圈,发现毓庆宫奴才并无异常。石姝瑶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多在意。 只要毓庆宫安全就好,其他的无所谓。 傍晚,胤礽回来,他带回来一个消息,“曹家脸真大,你一定猜不到,曹家那老东西居然真的去老八那儿要人去了。” “老八不是自诩跟他那侧福晋曹氏两情相悦、深情不悔,你猜怎么着,曹家那老东西还没说呢,她自己就跑出来要回家。” “听说那曹氏要死要活哭的泪人似的。她还说什么‘你要真爱我就放我自由’。啧啧啧,你品,你细细品。” 说真的,当他听到这话的时候,险些给恶心吐了。 石姝瑶面色也控制不住的抖动,“然后呢?” “然后?然后曹家就把人带走了呗。为这事儿老八都吐血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老八虽然被贬为庶民,皇上安插在他府上的人手并没有撤回。太子亦是如此,他跟皇上还不一样,皇上是不放心胤禩,想看看胤禩有没有悔改。 胤礽纯粹是想要看热闹。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这不,热闹就来了。 石姝瑶眸光一闪,她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她小心的问道:“老八吐血之后呢?当初他为了曹氏是怎么对待郭络罗氏的,如今落魄曹氏立马弃他而去,老八该后悔了吧?” 胤礽摇头,无所谓道:“谁知道呢,听说人还没醒呢。皇阿玛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面色不太好,所以,我就建议皇阿玛给他送了几个太医过去。” 对这群兄弟,胤礽的表情很复杂,有时候他很厌恶他们,觉得他们没有自知之明。有时候他又不得不感谢他们,若非他们相争,皇阿玛便会一直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自己的日子则会更加艰难。 正是他们分担了皇上的视线,让他有了再皇上跟前表现的机会,从而使得皇上对他深信不疑。 按照八阿哥如今的身份是不配用太医的,胤礽如此算得上‘以德报怨’,然后他成功在皇上跟前刷了一波好感度。 石姝瑶赞同的点头,“应该的。” 这种时候最不能的就是落井下石,谁若是选择在此时对老八落井下石才是蠢。 胤禩这回伤的很重,到了第二日人还没醒,然后胤禟就去他府上看了他,胤禟不放心他,还特意留下准备照顾他。 十四阿哥得知此事,也跟着来到胤禩的住处。 他去的就比较巧,胤禩已经从昏睡中醒来。看到他,胤禩自嘲一笑,“这时候十四阿哥居然愿意来看我,庶人胤禩谢过了。” 胤禩自己清楚,自己跟十四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远没有跟九弟来得好。九弟来看他,胤禩并不奇怪。之前他被囚禁,九弟就没少帮衬他。 十四豪爽的摆摆手,“什么庶人不庶人的,八哥你这话弟弟可不爱听。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我对你虽不如九哥,也是把你当成亲哥一样看待。” “现在你病了,做弟弟的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八哥,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弟弟有的,绝不含糊。” 十四阿哥说的很大气,胤禩只是苦笑着摇头,“那就多谢十四阿哥了。胤禩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需要的。” 说到这,胤禩满脸落寞、怅然。 府上的辉煌仿佛就在昨日,一夕之间就凋零成这样,即便他如今脑子清醒都想明白了,心中也难免不适。 再则,就是因为想明白了,他才会谢绝十四阿哥。 胤禩心里清楚,十四跟老九不一样,老九是真心实意来看他,十四绝对是有所图。 经过这些,他累了,不想在掺和那些事儿。 第368章 康熙六十五寿辰,胤禩送贺礼 两个弟弟都去看望他,胤禩对两人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对老九说话亲近与之前无异,对十四要疏远的多。 换做以前十四早就拂袖而去,今次他却仍端坐在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待到十四走后,胤禩看向老九,“九弟,我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没什么遗憾了。这辈子八哥欠你良多,怕是还不清了。既如此,八哥最后在求你一件事。” “八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是亲兄弟,什么欠不欠的,生分。你有事尽管说就是,能做的弟弟绝不二话。” 就算八哥让他去求皇阿玛收回成命,胤禟都会答应。 胤禩当然没让胤禟去求康熙,他道:“我府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出意外我这辈子只有弘旺这一个儿子了。八哥想求你帮忙照顾他。” 胤禟心里一紧,他问道:“八哥你什么意思,你可别做傻事。” 他八哥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在托孤? 胤禟不由对曹家心生恨意,曹家那女人当真不是东西,八哥为了她连八嫂都辜负了,她居然在这节骨眼上抛弃八哥。 八哥一定是受打击太大,才会生出这种想法。 胤禟很怕他真的训了短见,当即道:“八哥,不是弟弟我推诿,对弘旺来说弟弟我再好也不如亲阿玛。再说我家弘晸的脾气你也知道,亲弟弟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如果弘旺去了我家岂不受委屈。” “八哥你舍得他受委屈吗?” 胤禩沉默许久,看着紧张的胤禟他轻笑一声,“瞧你,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看把你吓得。” “我只是在想我如今是个庶人,弘旺跟着我没什么盼头。这京城里头多的是踩地捧高落井下石之人,若有你帮忙照顾一人,他的日子能好过些。” 不得不说两人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胤禟确实猜中了胤禩的心思。自昨日醒悟,胤禩自觉自己做错太多,他已经萌生了死志,只他唯一放心不下弘旺。 原本想着把弘旺交给老九,以老九跟他的关系定能好好把弘旺抚养成人。 他忘了,老九府上还有个霸王。 弘旺是他唯一的儿子,即便他之前对李淑真很一般,对弘旺还是关心的。哪怕已经被贬为庶人,胤禩也不愿看自己的亲儿子被人糟蹋。 不想让老九担心,他只能随口说老九想多了。 他心想,原本他想下去给雪绒赎罪的,现在看来老天爷竟然也不允许。也罢,就让他先把弘旺抚养成年,再去给雪绒赔罪吧。 就是不知,发生了这么多事雪绒还愿不愿意等他一等。 自此胤禩便窝在府上鲜少外出,他一心教导亲儿子弘旺,教导他学问教导他为人处世,更教导他不要去恨皇上跟太子。他跟弘旺解释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表示皇上跟太子并没有错,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希望弘旺将来能好好努力,坚守底线,不要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偶尔,九阿哥胤禟跟十四阿哥也会过来坐坐,胤禩都表现的很平淡恭敬,仿佛他真的已经适应此时的身份。 就这样一晃眼就到了康熙五十七年。 五十七年,康熙六十五整寿,弘旺也已经十八岁了。 这一年胤禩在胤禟的帮助下精心准备了一份贺礼,他如今已经是庶民不能入宫,便拜托胤禟帮忙呈给皇上。 送这份贺礼,一来他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诚心认错。二来,明年又是一个大选之年,他想求皇上帮弘旺选一个妻子。 弘曦作为皇长孙他选嫡福晋的时候十七岁,胤禩也没打算让弘旺太早大婚。弘旺十五岁那年他就开始帮弘旺物色人选。 这一回,他是真的有了清醒的认识,他不求对方家世多显赫,只要明事理,不嫌弃弘旺,愿意跟弘旺一起努力生活就行。 可惜,他一连挑选了几户人家,不是看不上他如今的身份,就是还不死心想要怂恿弘旺继续跟太子争的。 这样的人家他当然不能选,他好不容易才逃离权利的旋涡,怎么可能把唯一的儿子在推入火坑。 他此举也有试探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答应了,则说明皇上虽然恨他,不认他,至少对弘旺还是有心的。若弘旺能得了皇上的原谅,将来日子也能好些。 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弘旺。 怕胤禟误会,他还跟对方解释清楚,表明这件事的重要性。 胤禟拍着胸脯,“八哥放心,我一定把你辛苦寻来的贺礼送给皇阿玛。”说到这里,他咧着嘴笑了,“八哥,咱们这回贺礼选的好,等皇阿玛看到你送的礼物,说不定感动于你的用心就原谅你了呢。” 胤禟一直为胤禩被逐出宗族耿耿于怀,没有谁比他更希望八哥能重新回来。 对此,胤禩只是笑笑没说话。 三月十八,康熙六十五寿辰,胤禟早早地入了宫,他先去翊坤宫给宜妃请安,宜妃叮嘱:“胤禟,给你皇阿玛的贺礼你可准备好了?德妃到处显摆十四阿哥寻了件奇珍异宝,你准备的什么?” 宜妃跟德妃出了名的不对付,她最见不得德妃嘚瑟。 胤禟这两年表现不错,虽然偶尔也会去老八的府上坐坐让她不太满意,但比起以前好太多了。儿子懂事,宜妃的心情也肉眼可见的好。 胤禟也愿意哄额娘高兴,“额娘您就放心吧,我敢保证这次老十四他绝对拔不了头筹。” 十四送的东西珍贵又如何?它还能珍贵的过他跟八哥精挑细选的东西? 为了这么个玩意,他们可是准备了好几年。他敢肯定皇阿玛一定会喜欢。 宜妃听后很高兴,“额娘也不是一定要你夺得第一,额娘就是不喜欢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或许是前两年折损的儿子太多(老大过世、十三圈进、老八除族),这几年康熙对剩下的儿子宽容不少,特别是年轻的小儿子。 十四这些年就很得重用。两年前康熙把十四阿哥安排入兵部,与敦郡王共同执掌兵部。名义上,兵部以敦郡王为首,但以敦郡王的懒惰程度,宜妃觉得这些大权早晚落在十四手里。 也正是如此,德妃自觉有了底气,才会越发高调起来。 胤禟:“额娘,您忘了还有太子跟弘曦他们。就算没有儿子,您觉得十四就能得第一?” 八哥说的对,一旦跳出权力中心,他渐渐也看的明白,皇阿玛对太子不是一般的偏心。每次献礼,太子的赏赐都是独一份。 十四得皇阿玛看重又如何?他比得过太子? 别说太子,现在就连弘曦、弘晴他们都比不过。 就像他八哥说的,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跟太子争了,只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希望将来太子登基后看在他近些年老实的份上,不要太过为难他们。 出了翊坤宫的大门,胤禟不放心叮嘱道:“这回的贺礼非同一般,一定给爷看好了。” 奴才何玉柱舔着脸笑:“主子您就放心吧,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咱们的人一眼错的看着呢。” 胤禟点点头,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不安,眼皮不停地跳来跳去。他有心再去看一眼,抬头看看天色发现不早,一来一回恐怕来不及去乾清宫请安。 想到此处,他对着何玉柱道:“爷有些不放心,你再去跑一趟看看情况,完了直接去乾清宫。爷在乾清宫等你。” 何玉柱很快就回来了,听到他带来一切都好的消息,胤禟的心放了下来。 马上就到晚宴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应该出不了问题。 胤禟如是想。 六十五岁虽不是整寿,却也是难得的大寿,因而这场万寿宴举办的十分隆重。太子一家子甚至亲自下场上演彩衣娱亲。 由太子亲自出手把康熙这些年的丰功伟绩演绎了个遍,看的康熙那叫一个老泪纵横,连连叫好。 “好好好,保成你有心了,弘曦你们几个演的也很不错,特别是弘旻很像那么回事。看到你们的表现,朕仿佛又回到当年。” 他自登基五十多年,励精图治,唯恐败坏了祖宗家业,一辈子战战兢兢。以前他从未觉得自己伟大,只想着不辱没祖上的威名就好。 直到今日他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即便他明日就死去,康熙觉得他也对得起祖宗了。 有太子珠玉在前,其他人的贺礼果真没有在引起康熙的兴致,他只是简单的夸奖了几句。 终于轮到胤禟,胤禟跪在地上道:“皇阿玛,今日儿臣想送给皇阿玛一份特别的贺礼。这份贺礼乃是庶人胤禩拜托儿臣送上来的。胤禩说,他愧对皇阿玛多年的教诲,他不求皇阿玛原谅,只希望皇阿玛能长命百岁、千秋万代。” 听到胤禩的名字,康熙有一瞬间的僵硬,听到胤禟的话,他神情很淡,“他有心了,你也有心了。” 京城的事情瞒不过他,胤禩被贬后,所有兄弟都远离他,只有胤禟跟胤祯一如既往。这些康熙都看在眼里。 虽没得到夸奖,胤禟内心仍旧激动不已。皇阿玛能说这句话,对八哥来说已经很好了。 他当即让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第369章 垂垂老鹰,万寿节康熙气晕 台上不远处,德妃轻声说道:“这八阿哥还真是不一般,都到了这份上,莫不是还能凭借着一份礼物翻身不成。” “九阿哥也是情深义重,这么多年对八阿哥始终如一。他这般上心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八阿哥是他亲、嫡嫡亲的哥哥呢。” 后面这句话话说到半句,德妃拐了个弯。本来他是想说亲爹,话到喉咙察觉出不对来。 德妃心知,自己羞辱宜妃不要紧,可不能牵扯到皇上。若是她真顺嘴说出来,宜妃一定会顺势把事情闹大,到时候一个不敬之罪跑不了。 此时,两个小太监抬着个黑布遮盖的笼子走了过来,德妃‘哎呦’一声,扭头看向惠妃,“看样子还是个活物,你们说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没人回应她。德妃也不在意,她自顾自道:“哎,看到这,不知怎的本宫忽然想起大阿哥。” 大阿哥三个字出口,惠妃眼睛像是淬了毒似的看着她。德妃也不在意,她嘴角挂着轻笑:“惠妃姐姐你可是一手把八阿哥抚养长大,大阿哥也是自幼带着他,大阿哥遭难的时候,八阿哥不说帮忙说情,听说事后还接手了大阿哥的势力。” 明珠临死前去找过八阿哥的事儿谁人不知,还有后来的纳兰揆叙、年羹尧,他们哪一个跟明珠没关系? 惠妃冷冷开口:“德妃,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本宫劝你还是留点口德为好。胤褆是犯了错不假,可他已经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报应,所谓死者为大,你这般在他背后编排他。还是在皇上万寿之际,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还有,八阿哥已经被皇上除族,这世上早就没了这个人,你左一个八阿哥,右一个八阿哥。怎么的?你是对皇上的处置有意见?” “这可是奇了怪,往常也没见你对八阿哥如此之好,怎么这会儿?” 宜妃接过话茬,她也跟着冷笑:“惠妃姐姐这还不明白,人家摆明了想要看咱们俩的笑话呗。” “你忘了,这两年十四阿哥如日中天,不都说十四阿哥地位直逼太子么?说不定是某些人觉得自己又行了,就像那骄傲的大公鸡似的,翘尾巴呢。” 惠妃‘两个儿子’,亲儿子犯了错早早没了,养子、养子虽然还活着,但被除族,又等于没有。惠妃虽说高居四妃之首,儿子都是‘罪臣’,做母亲的又能光荣到哪里去。 德妃两个人都很受重视,她惯会踩地捧高,当众奚落惠妃也不是头一回。 宜妃更不用说,只一个老九,就能被她嘲讽一辈子。 别说德妃,看到老九的表现,宜妃若不是好涵养,都得给气死。 说好的不再管老八呢?这叫不管?还有老八,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放过老九,难道真要害的老九跟他一样才罢休。 宜妃咬牙切齿,她倒要看看老八送了皇上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翻身。 这般想着,她目光不由得去追随那个被黑布遮盖的东西。 两个小太监把东西放在正中间,前面刚好对着坐在上位的康熙。十八阿哥凑到黑布前左右瞧瞧,他开口:“九哥,你们给皇阿玛送了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他们送东西虽说也会保密,但没谁跟九哥似的,东西都弄上来了,还遮遮掩掩。 胤禟得意的笑着,他上前两步,伸手抓住黑布的一角,“当然是好东西,皇阿玛请看。” 随着‘看’字话音落地,笼子上的黑布被他扯了下来,然后全场一片寂静。 胤祺失声尖叫:“老九,” 察觉大家情绪不对,笑容僵在胤禟脸上,他顺着皇上铁青的目光看向旁边的笼子。然后他就看到…… 一只秃毛、奄奄一息的海东青躺在笼子里。 海东青双眼无神、眼角还带着泪,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手里的黑布滑落,胤禟后退两步,踉跄蹲坐在地上,他口中喃喃:“不,不是这样的,不,不。” 康熙双掌拍在桌子上,“爱新觉罗胤禟,这就是你给朕精心准备的贺礼?好,好啊,很好。” 满族部落各有信仰,像皇室爱新觉罗一族就信奉海东青,他们认为海东青是‘神的使者’、‘神鸟’。每一任皇帝又常常以海东青自诩。 如今胤禟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鹰,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心里自己也老了,该死了?想到这里,康熙只觉得天旋地转。 “皇玛法,”弘曦跟弘晀距离康熙最近,看到康熙想要栽倒,两人惊呼一声赶紧过去把人接住。 皇上万寿被气晕,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可是变故来的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太子当机立断,“大理寺、刑部何在,给孤严查。还有这两个小太监给孤送去慎刑司,孤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赶在万寿节作乱。” “至于老九,先关到宗人府吧,等皇阿玛醒来再说。还有庶人胤禩,禁军统领何在,去把胤禩也带到宗人府暂时看押。” 胤祺面色很不好,他心里恨老九的不争气,可看到远处同样被气晕的额娘,他又不得不开口,“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明察,臣弟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件事跟老九没关系,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胤礽摆摆手,“五弟无需再说,冤不冤枉都要等查证之后再做决定。” 皇上晕倒胤礽心里很乱,他不想跟老五掰扯。能忍着脾气吩咐这些都不错了。 胤祺沉默,胤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胤祺深吸口气,“臣弟明白,臣弟一定会把真凶揪出来。” 胤祺就负责刑部的事情,太子命令刑部跟大理寺去查,这里面也包括他。 十四阿哥窜出来道:“太子殿下,臣弟以为五哥不适合参加这次调查,谁不知道他跟九哥是亲兄弟。九哥都把皇阿玛气晕了,这罪名可不小,谁知道五哥会不会为了九哥……” “十四住口,”十四阿哥话还没说完就被雍亲王打断。 他目光阴冷的看向十四,那冷芒像是能在十四身上钻出个窟窿来。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十四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会儿皇阿玛昏迷,大家都把心思放在皇阿玛身上,十四这时候冒出来提老九的事儿,太子会怎么想? 第370章 康熙重病让位 还是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他是聪明人,其他都是傻子不成。 看到十四,胤禛就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当时自己也是如此,自以为有额娘(佟氏)依靠,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幸好,幸好自己后来‘改过自新’,变得越发低调起来。 那时候不觉得,此时再看十四,他忽然有种回到过去锤死自己的冲动。 明明皇阿玛对太子一直信赖有加从不曾有过动摇,自己是哪来的自信能跟太子比的。 没错,此时的胤禛虽说还有些不甘心,但他已经不敢再去跟太子争了。因为他发现根本就争不过。 他又不是蠢蛋,明知不可为偏偏还要硬着头皮往前冲。如果他不改变,等将来太子上位他绝对没有活路。 胤礽看着十四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十四弟,这鹰虽说是老九送进来的,但孤觉得他还没那么大胆子敢咒皇阿玛。孤跟皇阿玛都没下结论的事儿,你好像十分笃定就是老九所为啊。” 十四当即被吓出一身冷汗,这时他才发现是自己太过着急,冒失了。 他支吾着解释:“臣弟只是觉得东西是九哥送来的,以九哥的精明劲儿,谁能算计的了他去。所以才会先入为主。” 胤礽明知十四有些反常,不过他并未死揪着不放,而是点点头,给人一种认同他说法的错觉。 他自然不可能只让胤祺负责这件事。别看他刚刚反驳了十四,胤礽心里何尝不知道老五负责此事不妥当。 他想了想又把十二阿哥叫到身边,“十二你跟老五一起负责这件事吧,给孤往死里查,手都伸到乾清宫了,当真是大胆。” 胤礽这样也不仅仅是为了他皇阿玛。 乾清宫可是皇上的地盘,此时都能被人渗透,他日他登基呢?若有人想害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刚才十四的反应,在二人应是后,他又加了句:“仔细查查十四那边,孤听说他这几年一直有去找老八,说不定是他担心老八回来也未可知。” 老八被除族后,他手下那帮子人有一部分死了心,这几年很安分;还有一部分本来想跟老九,但总所周知老九对皇位不感兴趣,这部分人不知怎么想的就看上时不时去老八府上做客的十四。 说实在的,虽然老八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他本人能力不弱。十四跟他比起来就差得远,如果老八真的被皇上认回来。那群人绝对会抛弃十四而选择重新跟随老八。 别问为什么,胤礽就是这般笃定。 所以,如果说谁最不愿意让老八被原谅,在他看来非十四莫属。 兄弟们之间如何,胤礽并不想去管,但他们拿皇阿玛做儿戏就不行。不管是谁,只要敢动他的家人,他都不会原谅。 “还有宫廷内务府这边,”他眯起眼睛,“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若说没人给行方便,孤是不信的。” 调查的事情交给老五跟十二去负责,胤礽转头跟石姝瑶商量起给皇上侍疾的事情来。 皇上众目睽睽晕倒想瞒都瞒不住,太子作为皇上之下第一人,只能对此进行周密的安排。 太子妃作为皇太子的嫡妻,当仁不让,她与贵妃第一个轮值,又因十福晋是贵妃的儿媳,因此也与她们俩一同侍疾。 女人在一起无所事事,特别是关系极好的女人,难免会坐在一起唠家常。 十福晋抬头看了一眼里头,她压低声音道:“额娘,二嫂,您说这回的事儿是谁干的,真的是八哥跟九哥?” 十福晋对八阿哥跟九阿哥并不怎么了解,她嫁过来的时候老十已经跟他们生分了。每次她提起对方,十阿哥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时间一长,十福晋也琢磨出味道,不再提他们。 她所有关于这俩人的都是来自八卦跟其他人的嘴巴。按照她们的说法,她觉得这俩人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贵妃只勾着唇微笑,她并未回答而是看向石姝瑶,“太子妃以为?” 石姝瑶知道贵妃这是在考她,她道:“小人作祟罢了。” 虽然她不喜欢老八老九,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件事是有人在借题发挥陷害他们,至于是谁,她跟太子的想法一样,最先锁定的嫌疑人便是十四。 十四跟老八走的很近,他有作案的动机。 当然,也不排除还有隐藏的很深的兄弟们在暗中搅混水。 所以,她才没指名道姓,只说是‘小人作祟’。 康熙这次昏迷了整整三天,他本来年纪就大,又被‘不孝子们’气了一次又一次。这次醒来很明显已经大不如前。 不说上朝处理政事,平时说话都不太利索了,还有就是状况频出。 嗯,有点类似于中风。比如他走着走着忽然摔倒,肢体麻木、昏厥等等。 皇上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太医特别提醒,不能再让皇上生气,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太子特别召集了诸位兄弟,严令禁止他们把‘毙鹰事件’的事情讲出来。太子主打就是一个拖,只要皇上不主动过问,就权当没发生过;就算皇上过问,能遮掩就遮掩。 这个决定对幕后之人无疑是最有利的,尽管有人心中不满,此时为了皇上的安危也顾不得。 太子:“孤说这些不代表这件事就此揭过,查咱们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至于如何处置,到时候孤会让朝臣一起商议,再做决定。” 康熙也深知自己怕是大限将至,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幸好弘曦与太子轮流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他,跟他说话。 这让担心太子趁机夺权的康熙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方面感动于太子的孝顺,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般想亲儿子,实在不该。 如此煎熬两三日,康熙忽然下了一个决定:他要禅位。 康熙五十八年六月,病了三月有余的康熙帝忽然宣布临朝。 乾清宫大总管梁九功、魏珠两个大太监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坐回阔别三月的龙椅。 知道自己说话不利索,身体不好,康熙也没废话,他上朝只说了一句:“朕身体不适,欲以传位太子。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着太子登基,太子继位仪式由礼部全权负责。” 第371章 太子登基 皇上重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适合处理朝政,此时太子出面继位在合适不过,没人在这节骨眼上冒头反对。 除非他脑子是个浆糊。 事实上,即便康熙今日没有出面宣布退位,再过不久也会有朝臣上折子谈论此事。 一个脑子中风,时不时抽搐腿脚不行之人;一个正值壮年能带着大清发展的太子,傻子都知道要选择谁。 可以说康熙的选择是众望所归。 话音落后十数秒的安静,紧接着便是众臣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 面对这统一的话术,康熙只面色平静的摆摆手,随后他示意梁九功,让梁九功搀扶他回去。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康熙曾私底下问过太医,他还能活多久。当时太医回答四五年不成问题,即便是十年八年也能奢望一下。 他已经六十多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能往七十岁上走,谁不高兴? 他知道自己能有这个奢望、盼头,都是他家保成的功劳。这个儿子是真的在乎他,把他当做父亲对待的。 结果呢? 万寿节被逆子那么一闹,他明显感受到身体大不如前。他不用去问太医都知道自己怕是命不久矣。 以前他怕死,现在他似乎想通了。 他想利用这有限的时间给自己最爱,也最爱自己的儿子铺路。 他,想看着自己的爱子登上皇位。 而今,当众宣布传位于太子,不可否认他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他想的挺好,然,就是有人不想让他痛快。 康熙刚站起来,马尔浑便出列,“皇上,奴才有本奏。” “皇上,关于万寿节毙鹰一事距今已经三月有余,然太子迟迟未曾揪出真凶还九阿哥一个公道。您常说太子有大才,充满智慧。可臣不明白,具有大智慧的太子殿下为何到现在还给不出个真凶?” “这些时日奴才听到外头有些风言风语,有人说,这件事就是太子在背后指使。” 话到这,不少人诧异的扭头看去,众人皆是一副看傻子似的样子,满眼都是‘你脑子没问题吧’?其中敦郡王最直接,他当众开口问了出来。 “上头坐着的是我亲阿玛,太子是阿玛从小拉扯到大,你说太子咒我阿玛?我问你,你会诅咒岳乐早死吗?” 马尔浑满脸不悦的看向十阿哥,“还请敦郡王慎言。” 胤俄根本不吃那一套,他直接嗤笑出声:“怎么的,这就要本王慎言了。你刚才说的话怎么就没动动脑子呢?” 且不提那是他亲阿玛,就说这么做对太子有什么好处? 若说年轻的时候,他二哥确实很爱权势,恨不得把所有紧要位置都安插上自己人,把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可这些年他冷眼看着,二哥早就放下了。 他二哥比他还会享受还会玩儿呢。甚至,他无意中还听二哥跟太子妃感慨,让皇阿玛干脆直接封弘曦为皇太孙,让弘曦继位。 然后,他带着二嫂出去游山玩水。 他那个二哥哦,连去哪儿玩都想好了。 他害皇阿玛有什么好处?皇阿玛现在看重他,如果皇阿玛有个什么,大清的事情就得他处理。 当皇帝多忙多累啊,如此哪还有时间陪着二嫂出门玩? 都说他二哥聪明,这会是他那个聪明、孝顺的二哥会干出来的事儿? 难怪三哥他们经常说安郡王府一代不如一代呢,也就是皇阿玛仁慈,不然就马尔浑这样的,早就被收拾了。 马尔浑傻吗?也不见得。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跟太子没关系,但他就是不甘心啊。 要说他跟太子的关系其实是很近的。马尔浑的亲额娘赫舍里氏,她是一等公索尼的亲闺女。索尼是谁?那是元后赫舍里氏的玛法。 也就是说,马尔浑的额娘是元后的亲姑姑。马尔浑跟元后是表姐弟,他是太子的表舅舅。 看看赫舍里家其他人就知道,但凡跟元后有关系,跟赫舍里家没出五服,不甚至是拐着弯有亲戚关系的,无不与有荣焉跟太子十分亲密。 只有马尔浑,明明跟太子关系亲近,却不知为何他反而看不上太子。不说支持太子吧,他还跟太子唱起反调来了。 马尔浑心里也清楚这件事应该跟太子没关系,但是没办法啊,皇上都要让位了,他支持的又不是太子,当然不能让皇上直接让位了。 可除了这个,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好的理由阻止皇上,只能胡搅蛮缠了。 不是有句话,三人成虎,就算不是真的,说的人多了,也就成真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也不是要皇上处置太子。马尔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要的只是皇上收回让位的圣旨,只要皇上不让位,其他皇阿哥就还有机会。 要说马尔浑支持谁?头一个就是八阿哥胤禩。 不过现在胤禩被除族,已经不是皇阿哥,八福晋郭络罗氏也早早地过世,他自然不会在支持对方。 那他支持谁呢? 有人想到了雍亲王胤禛,原因就是马尔浑福晋姓佟佳,她是佟贵人的堂姐。雍亲王是佟贵人养大的,虽说到现在皇上也没给雍亲王改玉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皇上是有意让雍亲王跟佟家有牵连的,这个意图不管佟家在还是不在的时候都没有改变过。 还有便是雍亲王自己了。 前些年佟贵人过世的时候,雍亲王是以孝子的身份给她送的终,据说雍亲王还自发给她守孝三年。 从这一点上,很多人都以为马尔浑会在八阿哥倒台后支持雍亲王。 事实却出乎所有人意料,马尔浑不支持太子,同样的他也看不上雍亲王。他转而去扶植了十四这个雍亲王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很不可思议是吧? 马尔浑跟十四阿哥之间的接触是隐秘的,但瞒不过太子。 胤礽见状意味不明的笑了。康熙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他死劲儿抓着梁九功的手,缓缓坐了回去。 良久,他才道:“既然安郡王想要个结果,梁九功” 太子的本事毋庸置疑,加上这件事牵扯上老九,老五肯定要出力。几位皇阿哥联手之下,真凶根本无所遁形。 他们之所以不声张,还是因为皇上的身体,他们怕皇上知道真凶后更加生气,不利于养病。 但康熙是个喜欢掌控的皇帝,即便他现在有些不良于行,他也不允许有他不知道的事儿。 还是那句话,他可以选择性装聋作哑,但不能是真的聋子瞎子,什么都不清楚。 太子查的那些事儿他心知肚明,他佯装不知一个是不想让几个儿子担心,另一个, 他也不想再有儿子出事了。 哪怕这个儿子对不起他。 可是现在,在他们都选择无视的时候,马尔浑又跳了出来,把他们极力去忽略的提出来。康熙就不能再继续当做不知道。 十四是他的儿子,老九同样也是,他不能昧着良心让老九给十四背黑锅。同样的让太子背锅更是不行。 太子是他选定的继承人,太子的身上不能有污点。 毫无疑问太子在康熙心里是最重要的,他不容许有人给太子泼脏水。一旦有人这样做了,他会毫不犹豫推翻之前的想法。 马尔浑不是想要个答案,他就给。 梁九功有些怜悯的看了马尔浑一眼,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他人都想方设法的去抱太子大腿,马尔浑明明比别人更占优势,可他愣是把这天胡开局打的稀巴烂。 到这会儿了,你说你选择闭嘴说不定等太子登基还能混点好处。你可倒好,这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啊。 他忽然有些期待马尔浑得知这件事的背后策划者是十四阿哥时的表现了。 梁九功清清嗓子,喊道:“关于万寿节有人在九阿哥给皇上的贺礼上动手脚一事,太子殿下、恒亲王等人早已查明真相。只因犯事之人乃是手足,故而太子殿下才决定不予声张。” 说到这里他还瞥了马尔浑跟十四阿哥一眼,那个眼神毫无遮拦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顿时,都不用梁九功说,对这幕后之人大家也就有数了。 果然,梁九功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们的猜测,那只垂垂老鹰正是出自十四阿哥的手笔。 不,或者应该说是德妃母子,它是德妃跟十四阿哥两个人一起策划的。 十四得知胤禩弄了只鹰想要献给皇上,他担心老八这是‘贼心不死’,还想要翻身。老八若是复起,那些人还会支持他? 于是他就告诉了德妃。然后德妃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利用乌雅家的人脉买通了照顾老鹰的小太监,给老鹰下了药,嫁祸给老八老九。 本来这件事做得很隐秘,德妃尾巴也扫的干净,但架不住石姝瑶开了挂啊。太子妃开了挂不就等于太子开挂么? 太子都开挂了,他想知道真相还能查不出来? 德妃母子就这样暴露了。 康熙看着面色铁青的马尔浑,冷声道:“安郡王对这个结果可满意?” “朕顾念父子之情本想就此了之,既然安郡王执意要求,那就公事公办吧。来人,即日起把十四阿哥囚禁府中,朕百年之后打发他去给朕守灵。” “另,德妃乌雅氏,德不配位,褫夺其封号,降为贵人。” 康熙并没有当场处置马尔浑,只是在这件事后不久,他另外找了个理由把马尔浑降为贝勒。 此后的时间朝堂总算安静下来,紧接着就是喜气洋洋。 因为太子要登基了。 康熙自知自己身体已经不适合在处理繁琐的朝政,加上他对胤礽不再是以防备为主,而是深信不疑,因而在太医隐晦的表示他需要静养的时候。康熙深思之后终于做出要禅位的决定。 第372章 番外一:没想到您是这样的皇父 “皇阿玛您说什么,儿臣没听清楚,您再说一遍。” 第一次素日淡定,任何事情都不会使之变色的弘曦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因怀疑自己听错,他甚至很不雅的当着胤礽的面掏了掏耳朵。 而被质疑的胤礽,也就是昭和帝(太子年号)要比他淡然的多。面对儿子的质疑,他还点了点头,好心的重复一遍,“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我准备让位给你,你准备一下。” 顿了一下,他又道:“哦,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 也不怪弘曦怀疑自己听错了。如今还是昭和元年,他阿玛登基刚满一年的日子。你见过谁家皇帝刚刚登基,屁股底下的椅子还没坐热,就迫不及待让位的? 又不是病入膏肓不得不为之。 他阿玛的身体如何,弘曦再清楚不过。 胤礽是康熙十三年生人,出生即被立为太子,四十六岁登基为帝。 虽说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可他阿玛的身体倍棒,即使再做十年皇帝也完全没问题。 不,别说十年,哪怕二十、三十年也是可以的。 可现在他听见什么?他阿玛要让他准备准备来年登基。 别人都是恨不得把自己焊死在皇位上,比如他皇玛法。若为皇玛法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他敢打赌皇玛法绝对不会那么好说话的让位。 他阿玛呢?别以为他没察觉,自打他过了八岁,阿玛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刚开始他有些不明白,后来他懂了。 他阿玛巴不得他越出色越好,他出色,阿玛才能把一切都推给他。 “为什么?”弘曦着实不解。 胤礽捂着心口,有些不走心的说道:“啊,你知道的,阿玛早前受过伤,这身体……” “阿玛,我不是三岁小孩子。” 胤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弘曦不客气的打断。他怎么不知道阿玛什么时候变成无赖了呢。还身体, 是,他知道,阿玛早前为了皇玛法挡刀,但那不早就被额娘调理好了。 身体‘大不如前’那不过是骗骗皇玛法的借口,阿玛这是把他也当成皇玛法那样好骗了? 见骗不过儿子,胤礽无所谓的耸肩,“好吧,阿玛只是觉得你长大了,各方面能力都已经十分成熟出色,把这大清的江山交给你阿玛很放心。” “弘曦,阿玛自幼被立为太子。太子看似风光却也能把人压的喘不过气来。四十多年,阿玛累了。还有你额娘,” 胤礽目光看向永寿宫的方向,那里住着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女人。 “你额娘嘴上不说,其实阿玛都知道,她并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以前是没办法,现在阿玛想带她四处走走看看。” 抿了下唇,他又加了句:“只我们两个人。” 毕竟是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俩人又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胤礽自认自己是了解石姝瑶的。别看她平日对谁都笑脸相迎,那都是面具,是她身为皇后该有的表现。 实际上,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应酬。特别是…… 这皇宫里还有其他女人。 昭和帝后宫女人并不多,除去皇后石姝瑶外,拢共也就只有四个人。这四个人还都是石姝瑶大婚之前入门的,且早早地失了宠爱。 即便如此,这件事也像一根刺一样,横在两人之间。 当然,这不是石姝瑶说的,而是他通过长年累月的观察,自己猜出来的。 对此,胤礽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恰恰相反,他很是开心。 姝姝如此在意这件事,只能说明她爱他。 自己爱的人也爱着自己,他怎能不高兴? 若可以,他也想放下一切只跟姝姝一起,可他知道自己不能。 现在好了,儿子长大了,也懂事有了处理朝政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放手把一切交给儿子管着。 而他,带着他的姝姝一起,过想要的生活。 想到日后能跟爱的人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胤礽的脸上不自觉带出一抹笑容来。 站在他对面的弘曦看到自家阿玛的样子,不着痕迹的抖了抖。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阿玛还这般、这般恋爱脑? 许是察觉到弘曦眼眸深处的嫌弃,胤礽轻咳一声,他开口:“慎嫔你不用想着给她晋位,待你登基直接让人搬到慈安宫居住便是。还有那两个贵人,都一同搬到慈安宫。” 胤礽登基为帝,他后院的女人自然也都进行了封赏,除了太子妃石姝瑶被册封为皇后外,剩下的几个女人,侧福晋塔他拉氏因安分守己得封妃位,封号毓。 毓字,别人都以为取自钟灵毓秀,是皇上对毓妃的看中。只有他们这些亲近的人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侧福晋塔他拉氏闺名毓儿。 胤礽他根本是懒得去想封号,随手取的。 塔他拉氏入宫安分守己,才得了封号妃位;同为侧福晋的李佳氏,那经常挑事儿给胤礽夫妻找不痛快的,别说妃位,她刚开始可是连封号都没有。 后来还是太上皇看她可怜,让胤礽给选了个字。 胤礽挑了个慎,意在告诫她谨言慎行,凡事要三思后行。 两个侍妾就更不用说,她们可不是李佳氏,有太上皇‘惦记着’。胤礽给封了贵人就一直是贵人。 而今胤礽都准备让位了,也没想着给她们升份位。 “朕记得老十三有个儿子叫什么弘昑的,好像过得不好,你回头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把人给毓妃养。” 想到这里,胤礽就像叹气。 谁让他娶了个心软善良的妻子呢。他的姝姝最是见不得好女人吃苦。 毓妃也不知怎的就入了他家皇后的眼,三不五时的就差人送个东西,要不就是宣人来说说话。孩子的事儿也是他跟皇后闲聊的时候,皇后提的。 得知他要传位弘曦,皇后就提了句:毓妃是个老实的,若可以不如给她过继个孩子,等孩子长大,她也算有个依靠。 反正他亲儿子多且聪明,即便真的过继了儿子给毓妃,他也毫不担心。 在说只是记在毓妃名下而已,跟他可没关系。 再说他看上的那个弘昑。 弘昑生于康熙五十五年,是十三阿哥胤祥被关在养蜂夹道时候与庶福晋乌苏氏生的儿子。只是也不知为什么胤祥很不喜欢这个儿子。 不,胤祥对弘昑的态度已经不是不喜欢了,甚至说厌恶都不为过。 胤礽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见过弘昑那孩子,四五岁的娃娃又矮又瘦,还不如他大孙子来的壮实。 胤礽心想,假如胤祥愿意,他就把人要过来给毓妃养着。这样不管是对毓妃还是那个孩子都是好事儿一桩。 第372章 番外二:出宫,沿海 毓妃是因为真的不争不抢,胤礽对她观感不错加之她身居高位才有这样的待遇,其他几人就不行了。 当然,胤礽也没有‘厚此薄彼’。 他从王室宗亲里头寻了几位在家不受宠的小格格,给她们送去。 同样这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做了这些,胤礽自认为自己对那几个女人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他的时间将完完全全属于他的皇后。 两人一马车,石姝瑶掀开车门问向驾车的胤礽:“咱们去哪儿啊?真的没关系吗?” 她说的是胤礽拒绝带侍卫的事儿。 以前她跟胤礽出门,明里暗里都会跟着护卫,这次胤礽一反常态坚决拒绝带任何人,石姝瑶对此有些担心。 胤礽扭头看她,他的面上带着一丝委屈。“姝姝这是不想跟我单独在一起?” 不知怎的看到他这样,石姝瑶有些心虚,她赶紧解释,“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明明只是担心他的安危,怎么被他这样看着就心虚了呢? 听了她的话,胤礽眉眼都带上了笑,他语气欢快。“我就知道姝姝跟我一样,也是希望咱们俩单独相处的。” “你说咱们都成婚这么多年了,别人成婚好歹也会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咱们倒好,如今才有时间单独相处。” 提起这茬胤礽不得不感慨。自从娶了姝姝,他每日想的都是跟她单独在一起,醒时想、睡觉想,甚至处理朝政的空闲时刻也会想着要带她出去玩。 只,他有他的责任,想做的事情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去实现。 伸手扯了下缰绳,胤礽轻呵一声,马儿配合的抬起蹄子前行。 说出去玩,胤礽也没有确切的目的地,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跟石姝瑶过一次两人的生活,对他来说,只要跟石姝瑶在一起就好,去哪里并不重要。因而马车并不快。 此次出行胤礽早有准备,他们的马车表面看着很是普通低调,里面装饰很是豪华。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毯子,即便路上并不太平、马车颠簸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胤礽选的时间挺好,阳春三月,天气不冷不热,正好是春暖花开之时。一路上到处是柳树抽芽、野花儿绽放。 石姝瑶在车厢里坐了一会儿走了出来,她在马车的另一边坐下,紧挨着胤礽。 “二哥,你看,真漂亮啊。”她抬手指着道路两旁的野花感叹道。 出了宫,以前的称呼都不太合适,石姝瑶又捡起了多年前两人刚成婚那会儿胤礽让她喊的称呼。 作为皇后,石姝瑶什么样的名贵花朵没见过。世人都知道她受宠,哪怕是她无意中夸赞过,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寻来送她。 但,在此时的她眼中,那些都比不过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野草。当然也跟她此时的心境有关。 胤礽瞥了一眼,附和道:“你喜欢这种野花?等着。” 他记得自己在郊外有一处庄子,那庄子是连着山的,想来那里的花儿更多。若没有,他回头让人种一些,明年再带着姝姝来看。 说着,胤礽拉住缰绳就要拐弯。 石姝瑶赶紧喊住他,“你要去哪儿?我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它们开得好,生机勃勃的,看着就让人高兴。” “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路吧,要不然今天别想出京了。” 就在刚才他们已经商量好,打算先去福州、两广看看。那地方靠着海,石姝瑶来到这里还从未见过呢。 另外,她昨日听见弘旻抱怨,说是沿海地区似乎不太平。 隔海较远的那几个西方国家因为戴梓的存在对大清多有忌惮,这几年大清火器发展迅速,他们倒也还算安分。 至少明面上他们对大清很是友好,在大清也很遵守大清的规矩。 反倒是与大清相邻的某个岛国比较不安分,每年都会登陆前往临海的几个省份进行抢劫,导致这个省份民不聊生。 因为这事儿,康熙晚期还曾起过‘闭关锁国’的念头,试图以此来保护沿海的百姓。后来在石姝瑶跟胤礽的干预下,这个政策终究没能实施起来,只是在沿海加大了驻军。 刚开始确实起到一些作用。然,岛国人奸诈狡猾,他们长相与大清人并无太大不同,只要不开口很难分清楚他们是不是大清人。 再有一些人专门学习了大清的官方语言,这就导致他们防不胜防。 大股的人入侵不敢有,十几、二十多人上岸骚扰百姓就成了常态。 似这种小股作乱,驻军还没办法围剿。 他们就像是长了眼睛,每次大军前来围剿直接窜入人群消失不见。倘若前来围剿的官兵不多,他们便凶残的将之杀害。 去岁冬日,因为这群岛国人,大清将士死亡人数多达千人。 今年冰雪刚刚融化,胤礽就派了胤俄与弘昱带兵前往。 胤礽不是康熙讲究什么‘仁政’,这群人胆敢一再侵犯大清子民、边境,胤礽直接下旨对岛国出兵。 感谢那几个不安分的大洋彼岸的几个国家,因为他们,胤礽早早地就开始训练水师。如今的大清水师可能还不是很适合远洋,但对付隔岸的岛国还是绰绰有余的。 算算日子,此时胤俄跟弘旻应该已经到了广州,说不定双方已经交上火。 左右他们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弘旻又是第一次上战场,石姝瑶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想要去看看。 考虑到弘旻已经长大,有了自尊心,她肯定不能直接说不放心他,而是找了个理由。 嗯,她想吃海产了,新鲜的海产。 第373章 番外四:到达沿海 胤礽跟康熙不同,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不像康熙做事情喜欢考虑很多,很在意自己的名声。 他只看事实。他看的是大清百姓疾苦,在意的是民生,而不是自己的名声好坏。 几个孩子不管性格如何,这一点上都随了他。包括弘旻在内。 因而,不管岛国怎么狡辩,这场仗还是打了起来。 石姝瑶是担心孩子的,她很想快点到达沿海。胤礽却道:“你要相信弘旻,他都是成年人了,知道分寸。再者还有十弟在呢,十弟的性子你也清楚,不是个莽撞的。” “若咱们去了,说不得反而给弘旻增加负担。” 关心则乱,姝姝对孩子总是如此。不管孩子多大,她都不放心。 胤礽能理解,但他不是很喜欢。 小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他觉得石姝瑶应该把所有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而不是孩子。 他们,自有他们的福晋(将来的福晋)去关心。 好吧,胤礽不想承认他有些吃醋。 说好的二人世界呢,好不容易把宫里那几个女人安排好,他可不想被孩子们打扰。 石姝瑶愣了许久,紧接着笑了起来。她面色带着调侃:“醋了?” 毕竟是多年夫妻,石姝瑶自认对胤礽还是了解的。自打成婚孩子们出世,这个人总会无缘无故的醋上那么几回。 并且,他醋的大大方方、光明正大,你想不注意都难。 她解释:“那毕竟是战场,刀剑无眼,我担心弘旻不是应该。” 战场是最不让人放心的地方,不说她,又有那个母亲是不担心的? 再者那可是岛国,最是狡诈不过的国家。他们向来都是如此,只在乎胜利,为了胜利什么卑鄙龌龊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她担心儿子年纪小一时不察被算计了。 胤礽有些不以为然,“弘旻是喜欢战场的,战场上哪里有常胜将军,他总要适应各种阴谋诡计。这次就是很好的历练机会。” 最终石姝瑶还是被说服了,她不再纠结,反而是按照计划一路游玩着去往沿海。 等他们到达广东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弘旻的大军比他们先出发,此时战争已经接近尾声。 入城之时,两人被拦住。士兵面无表情的开口:“前面正在打仗,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户籍文书登记,否则不许进入。” 石姝瑶微怔,趁着士兵在检查户籍之时,她问道:“这位小哥,仗还没打完吗?” 另一个士兵看了她一眼,许是见他们都是从内地来的,虽严肃说话倒也算得上客气。“岛国人奸诈,如今大批部队已经被打残,只有零星一些人假扮大清子民混入大清境地。” “这些人无恶不作,对尔等进行检查也是为了防止他们进城作乱。” 石姝瑶表示理解。好在他们出京的时候就已经伪造好了证件,倒也不怕他们检查。 胤礽上前就把伪造的户籍文书递过去,文书上盖有户部的印章,他也不怕检查。 果然,那人只是看了一眼,随手给他们二人登记就放了行。 进了城,才发现城内井井有序,路上的百姓脸上表情不一,但并没有他们以为的慌乱。就好似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除了,戒严的城门口,城内来回巡逻的士兵增多。 连着走了三天的路,两人面上不显其实还是有些疲惫的。来到城内他们也没急着去打听战争的事儿,当先找了家客栈休息起来。 等他们休息好出来,客栈一楼的桌子前面坐了不少人,这些人一边吃喝一边侃侃而谈。 谈的大都是这场战争。 石姝瑶与胤礽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如此,倒是方便了他们打听消息。 两人也不着急回房间,让小二准备了些吃食就寻了张桌子坐下。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听着那些客人谈论。 “我原以为皇家子弟都是眼高于顶的,这位弘旻阿哥倒是出乎意料,听说他在军营与将士同吃同住,上战场也是身先士卒,从不搞特殊。” “可不是么,我还记得大约十年前,也有京城来的官兵剿匪,那些人啧啧啧……” 十年前还是康熙当政,当时的皇帝主张仁政,对待官员太过温和宽厚,以至于出现了不少的贪官污吏、仗势欺人之辈。 军营虽说是严肃之地,也可不免混进许多世家子弟。混进来的人多了,难免带坏军中的风气。 那会儿便是如此。 仗打完了他们就在城里‘胡作非为’,弄得百姓怨声载道。 胤礽登基后就把朝堂跟军中的官员捋了一遍,但凡知法犯法的不论背后是谁全部给撸了下去,严重的还打了板子,关了监牢。 这一回也是如此,出发之前他就给弘旻、胤俄等将领下了命令,不准他们骚扰百姓。若是发现可就地正法。 不说弘旻,胤俄的性子,京城许多人都知道,那就是个混不吝。所以,即便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个捞功劳的好机会,也没有几个真敢顶风作案的。 除非他不想要头上的脑袋。 两人听了一会儿,大都是对弘旻、胤俄赞扬的话,偶尔夹杂着一两句说他们残酷的也被在座客人怼回去,她们便转过头继续喝茶。 只是那勾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两人心情极好。 胤礽凑到石姝瑶耳边小声说道:“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我就说弘旻没问题的。” 石姝瑶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是怀疑弘旻的能力,这只是身为一个母亲的情感。” 喝茶的功夫又有人道:“你们说的我也算赞同,只是他们连北面的城门都戒严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那边连接的可都是咱大清的土地,那些岛国人或许会从北面出去进入大清内地,可从内地进入着沿海就说不通了吧。” “都知道这边打仗呢,又不是傻子。” 这人说的正是石姝瑶进门时被检查的事情。 整座城市有南北两个城门,南城门对应着海边,走这个城门的大都是外出打渔的百姓、前来大清做生意的洋人。 南城门对应着大清内地,是城里人北上的必经入口。 如今岛国战败,部分岛国人逃回了岛上,还有一部分隐藏在这座沿海城市。 严查南边出口,防止岛国人潜逃入大清境内,这一点大家都是能理解的。岛国人残暴,谁知道他们进入城中会干出些什么事儿来。 第374章 番外五: 同样戒严北边城门,很多人不能理解。 若说是怕他们往内地跑,直接严查出城的人不就完了。在他们看来入城都严查有些矫枉过正。 这严重浪费了兵力,也耽搁了入城的人时间。 又有人道:“你这话乍一听有些道理,可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哎呀,那些大人物的想法哪里是咱们小老百姓能想明白的,说不定人家有什么内幕消息呢?” “就是啊,这些当官的心眼子都比咱们多,咱们想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人家想不到。再说,咱们出入虽然需要严查,那些人也并没有过多为难咱们。” “我反而觉得,自从京城来的士兵接管了城门口,咱们的日子反倒比之前好过多了。” 客栈里大多都是南来北往的商人,以前他们想要入城除了户籍文书以外,还需要准备孝敬银子。 那些城门将士贪心的很,进出都需要给孝敬,且最低都要十几两,多的时候成百上千两银子都有可能。 你不拿,他们就以各种理由阻止你出城。 来这里做生意,大多数都是海产,这东西吃的就是一个新鲜,哪能耽搁?许多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呢? 虽然检查比之前严格了,只要是正经的商人,是大清的子民,确定没问题他们就会放行。在没有人要孝敬银子。 对正经的生意人来说,虽然耽搁了一点时间,可比之前吃拿卡要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哪怕他们同样不太理解,心中却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此时正好掌柜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听到这话他笑道:“若说别的我或许不清楚,你们说这城门戒严之事,我倒是知道一二。” 石姝瑶二人也跟着众人一起看了过去,他们也想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岛国人霍霍我们沿海的百姓不是一天两天,那是从前朝就有迹可循的。当时管理的不严格,很多岛国人趁机登陆,在咱们这一片扎了根。” “不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群人也一样,他们啊并不是想要安分的在咱们大清生活,而是看上了咱们富饶的土地,想要据为己有。” “这次打仗,就有很多潜伏在附近的岛国人忽然冲出来,给咱们的大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所以啊,咱们得宁贝勒跟敦亲王才会戒严南北城门。” “额,就是为了防止腹背受敌。再则也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来个瓮中捉鳖。” “这事儿,我们本地人都知道。那宁贝勒还说了,谁若是反对戒严,那就是跟岛国人有瓜葛,是要被抓去严查的。” 说着他还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刚才出声质疑的人,那眼神似乎在衡量他是不是跟岛国人有关系。 他口中的宁贝勒说的就是弘旻。 胤礽登基之后就给那群兄弟、儿子封了爵位。 一直跟着他的老三、老十都是铁帽子亲王,老五、老七、十二这几个如同隐形人的也都大方的给了亲王爵位,还有老四也被封为雍亲王。 只一心跟着老八干的老九,因陷害太子被圈进的十三、十四被封了个最低等的贝子。 若非太上皇还在,按照胤礽的意思,一个贝子他都不想给的。 还有他的孩子们,弘曦是当之无愧的太子,明霞被封固伦长公主,其他几个不论年龄大小都先给了贝勒的爵。 老百姓当然不敢直呼弘旻的名字,都是称呼他的爵位。 沿海的百姓深受岛国人祸害,他们对岛国人可没什么好感。他们痛恨还来不及。 别说弘旻只是戒严,就算是围城,只要能灭了这可恶的岛国,他们也只有欢喜的份。 被掌柜的这般盯着,那人有些讪讪,他支吾着,“我,我这也就是随口一问,可没有别的意思。” 说到这,他挺直腰板,义正言辞,“岛国人祸害我大清的百姓,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惜,他们就该千刀万剐。” 这话成功把石姝瑶给逗笑了,不过这会儿正安静,她也没笑出声来,只弯了弯眉眼。 她头一回遇到怂的如此快速、理直气壮的人。 胤礽点头,他小声说道:“这事儿我幼年之时就曾耳闻。弘曦前几天来信也说了,沿海的这几个省,问题可能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就说这附近的几个村庄,明面上是咱大清的,实际暗中可能被岛国把持。” 说到此处他眸色微冷,说出的话也带着寒冰,“还有当地官府,说不定都跟岛国倭人有勾结。” 胤礽说这些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依据的。 他嘴上说着出宫玩耍不问朝政,实际上跟弘曦经常有书信往来。书信之中两人会说些寻常琐碎小事,也会就当前朝政问题聊上一些。 弘旻在外打仗,别说石姝瑶,他们谁都不放心。事关沿海百姓,父子俩聊的也最多。 别看这会儿城中一切安好,实际上刚开始打仗并不顺利。好几次他们都被岛国倭人在背后偷袭。 会如此,只可能是有人私通倭寇,把他们的作战计划告知了对方。 私通倭寇这罪名可比登陆的倭人还要可恨,别说嫉恶如仇的弘旻跟胤俄,就是胤礽也不会放过他们。 刚才掌柜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南北两个城门戒严实际上是弘旻故意为之,他想以此为诱饵看能不能把那些跟岛国人私通的大清官员引诱出来。 此时弘旻跟胤俄就在城中,这城门看似检查的严格,实际上有很大的空子可以钻。 就譬如,胤礽的户籍文书可以让户部伪造,岛国人同样可以。 弘旻一行可是杀了不少岛国人,假如让他们知道弘旻就在城中,他们八成会利用假户籍混进来对弘旻进行一场刺杀。 而弘旻等的就是他们。 所以,这城中才会给人一种外紧内松的错觉。 第375章 番外五:自大的岛国 胤礽并未对弘旻的事儿多加干预,他们就像是真正的商人一样,在城里到处闲逛、遇到感兴趣的东西问问价格。 他们去的都是开放区域,对士兵明令禁止靠近的地方碰上了就会远远绕开。 如此过了几日,石姝瑶实在想念弘旻,胤礽拿她没办法,便准备趁着夜色远远地看上一眼。 大清没有宵禁一说,临近夏日的沿海城市即便是晚上也格外热闹。 两人随便用了些东西,便出了门。 胤礽的打算是,两个人先在夜市逛一逛,之后再去找弘旻。 然后,他们便在夜市上遇见了弘旻。 弘旻不是一个人,在他身边还跟着一脸贱笑(?)的胤俄、挤眉弄眼的弘暄(胤俄嫡长子),以及一位陌生的姑娘。 小姑娘长得清秀可人,只可惜长了张嘴,此时她正拉扯着弘旻的袖子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她前面的弘旻满脸不耐烦,小姑娘也不在意,仍旧自顾自的说着。 发现弘旻,石姝瑶就停住脚步没再上前,她伸手拉了胤礽一把,把两个人藏得更严实一些。 知子莫若母,尽管只是远远地瞧了这一眼,石姝瑶就知道弘旻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若那个小姑娘在没有眼色的抓着他的衣袖说个不停,搞不好弘旻会忍不住失控打人。 她生的这几个孩子就属弘旻脾气最不好,因着身份他向来是比较自我,从来不会看人脸色行事。 不说对陌生人,即便是亲大哥弘曦,若是不高兴,他照样怼回去。 若说例外,唯一的例外大概也就是明霞。他唯一的亲姐姐。 作为胤礽的独女,明霞自幼被所有人宠爱着。 弘旻若是发脾气,除了石姝瑶自己便也只有明霞能劝得住。 石姝瑶对着太子咬耳朵,“你说那姑娘是什么人,弘旻的不耐烦都写在脸上了,居然没有拍开她的手。他在打什么主意?” 她倒没往喜欢上去想。弘旻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一看就知道不是喜欢。 弘旻虽然不像弘昞一样有洁癖,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近身的。 现在,他明明不喜欢对方还能容忍对方在他跟前晃悠,只能说在打着什么主意。 胤礽伸手在下巴上摩挲几下,同样悄声说道:“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很快两人就寻到机会,胤礽对着胤俄使了个眼色,胤俄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 周围都是人,他没点明二人的身份,只是伸手打了个招呼,高兴的喊了声“二哥,二嫂,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他今天出门特意穿的便装,城中百姓只看出他出身非富即贵,并不清楚具体身份,他也不怕跟胤礽夫妻相认。 石姝瑶回答:“来了有几日,弘旻这是什么情况?” 毕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很多事情石姝瑶跟正经的古人并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婚事。 别人家十五六就嫁人、成婚,到了石姝瑶这里,她至少也要留到十八、二十才会考虑孩子们的婚事。 只除了弘曦。 弘曦是皇长孙,他的婚事轮不到她做主,都是康熙决定的。 即便如此,等弘曦大婚的时候也满了十八岁。 弘旻今年二十,还没有选嫡福晋。石姝瑶对他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自己喜欢就行,出身什么的都不重要。 以前在京城,弘旻身边基本上没有女孩子,石姝瑶有心无力。现在,弘旻身边出现个女孩,她总要问问情况。 只有确定弘旻的态度,她才知道自己要拿出什么态度来对待对方。 哪知胤俄撇嘴,十分不屑,“能什么情况,某些人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呗。” 见石姝瑶疑惑,他当即解释起女孩的身份。 原来这女孩并不是别人,她是隔壁岛国最受宠的公主。 来之前他们就听说沿海百姓生活艰难,但从未想过是如此艰难。 弘旻跟胤俄都是有骨气有抱负的,既然出京,他们就想做出一番业绩来。因而在还未到达广东省的时候,两人就带着一部分人乔装打扮率先进城。 从广东地界再到沿海这座城市,一路上,他们一行人先后遇到不下十次抢劫事件,且性质十分恶劣。 这些岛国来的倭人简直不能用人来形容。只要是被他们看上的村庄,基本实行‘三光’政策————东西拿光、女人抢光、人杀光。 偏他们就像是进自家后花园一样,对此地的地形十分熟悉,他们选的又都是偏僻的村子,等城里的将士得到消息,人早就消失无踪。他们想要剿灭都无从下手。 都是血性男儿,弘旻跟胤俄是越看越上头。 等大军到来,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强势镇压,把附近的倭人全部处死。如此还不解气,两人带着水师,愣是把海岸线推进二十里,隐隐有把岛国包围的架势。 这架势,岛国人当然不愿意,可惜弘旻二人铁了心,谁来说情,那什么说辞都没用。 最后岛国人也来了脾气,他们派出一部分战士跟大清的水师打了起来。 当然这个仗还是试探居多。 岛国人自视甚高,他们自以为能轻松赢下大清,结果差点被团灭。 人没别人多,打又打不过,最后无外乎投降、谈判。 投降肯定是不可能的,这群岛国人别的没有,就是把面子看的比谁都重。让他们投降做大清附属国,他们宁愿剖腹自杀。 明明都战败了,他们还像个胜利国似的,嚷嚷着要跟大清和谈、友好交往,说那些人不是他们倭国的,是大清污蔑他们。 更甚至他们还表示自己很大度,不跟大清计较。他们还提出一个荒唐的想法,那就是效仿大清跟蒙古,进行联姻。 他们倭国最受宠的公主愿意嫁给大清的皇阿哥做嫡福晋。 是皇阿哥,不是阿哥。 他们表情相当高傲,似乎他们的公主配皇阿哥都是皇阿哥在高攀。 胤俄有理由怀疑,若非弘曦早早地大婚了,他们甚至会大言不惭让那什么狗屁公主嫁给弘曦做太子妃。 一个战败国的使臣如此傲慢无礼,小小岛国的公主不过是井底之蛙,还敢挑三拣四,气的弘旻差点当场拔刀砍了他们。 第376章 番外六: 石姝瑶不解,“那现在怎么……”还让那位公主纠缠弘旻? 胤俄撇了下嘴巴,没好气道:“还不是石礼哈,说什么可以将计就计、用这个公主麻痹他们,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石礼哈,石姝瑶的亲弟弟,弘旻的亲舅舅,也是这次剿倭的主要将领之一。 弘旻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别说石姝瑶不放心,胤礽也不可能把他派过来当主帅。这次行动的主帅除了敦亲王胤俄以外,还有一人便是石礼哈了。 作为皇后娘娘的娘家人,石家父子都十分争气。 石文绰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康熙末年做到了兵部尚书的位子,之后胤礽登基加封为一等公、太子太保。他的几个儿子也很优秀,特别是双胞胎儿子石礼哈与石礼骞。 两人走的都是武将路子,从底层做起,如今的石礼哈是从三品的散佚大臣,弟弟石礼骞则是四品协领。 毕竟是石姝瑶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胤礽对二人也很看重,除了他们依靠自身爬到如今的高位,他还给二人封了爵。 爵位不算太高,只是三等子,但也足以证明他们深得帝心。 石礼骞长得比较粗犷,头脑也简单。与之相反的是石礼哈,这位看着就不像是个武将,反倒是像文弱书生。 当然,若你真的把他当做文弱书生那就错了。 石家人就没有弱者,个个习文练武。石礼哈武艺自不用说。但比武艺更出众的还是他脑子里的鬼点子。 石家大都是儒将,战场上也光明磊落赢得不少人的好感。但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石礼哈。许多人都说石家好竹出歹笋,指的就是他。 石礼哈跟石家其他人不太一样,在战场上他不看行事作风是否正大光明,他看的是效率,是战损程度。 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少的消耗赢得战争,即便是阴损的计谋他都毫不在意。 就说这次,他明知道倭人不怀好意,却跟胤俄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红脸的给对方演戏,让对方觉得自己‘有胜算’。 甚至他还特意去做了弘旻的思想工作,让他对那位倭国的公主‘好点’。 胤礽轻笑:“弘旻就那么听话?” 石礼哈说让他配合就配合,这可不像是弘旻的风格。 “要不二哥您能当皇帝呢,弘旻他当然不愿意了。”胤俄小小的拍了个马屁。他做贼似的看了下四周小声道:“好像是石礼哈手里有个什么物件入了弘旻的眼,之前弘旻几次索要石礼哈都没给他。这不,石礼哈答应弘旻,只要他能暂时稳住那个公主,就把东西给他。” 胤俄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弘旻如此。须知道弘旻可是个小霸王、暴脾气,只要他看不顺眼谁都敢怼。 十四、允禩(胤禩),九哥,当时还是德妃的乌嫔都被他怼过。 让他迁就人,不存在的。 今日,他却瞧的真实。弘旻眼底的厌恶都藏不住了,若换做往常这人还不知趣的跟着他,他早就动手了。 像今日,明明厌恶非常,却还能忍受对方跟着,只是恶语相向,倒是头一遭。 石姝瑶问道:“我们来的时候发现北城门都戒严了,你们这样不是自相矛盾?” 胤俄解释,“你说这个啊,也是石礼哈的意思。他说要给对方造成一种咱们内部不和的假象来,看能不能打入敌人内部。” 石礼哈要他们唱红白脸,红脸肯定是他,他跟弘旻坚决反对和谈,认准了那些事儿就是倭国人干的,誓死要跟倭人干到底。 白脸由石礼哈自己来唱,谁让他长相儒雅呢。 由他来附和那些倭人,提出疑问,主张‘调查清楚真相、以和为贵’。 说明白点就是石礼哈来扮演一个大贪官、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糊涂官,打入他们内部,把那些被倭人收买的大清官员一一清除。 在他们看来倭人可恨,那些为了钱财给倭人行方便的大清官员更可恨,更该死。 虽然弘旻是皇阿哥,可石礼哈也是他的亲舅舅,亲舅舅‘狐假虎威’他明明生气却没办法反抗,也是合理的吧? 石姝瑶偷偷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玩,还是他们会玩。 只是别玩脱了才好。 胤俄表示不会。他已经发现了,这几日有不少官员去找石礼哈,或许再过几日他们就能收网了。 讲了这么多,末了,胤俄问道:“二哥、二嫂,既然你们来了,可要跟弘旻见一面?” 胤礽看向石姝瑶,石姝瑶想了想道:“我倒是想,只是会不会对你们有影响?” 胤俄跟弘旻都是这次主力,假如她是倭国人肯定会对他们格外关注。今日他们见胤俄已经是有些冒险,若是再去见弘旻…… 她担心打草惊蛇。 胤俄没料到石姝瑶能想这么多,在他心里女人大都是感情用事的,特别是对待自家儿女,她们哪里会管你那么多。 “这样,明日中午望江楼。”他解释,“倭国那边好像请了西洋人做说客,明天他们在望江楼设宴,你们可以趁机见一面。” 弘旻这小子很对胤俄的胃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胤俄对弘旻算是了解,假如让弘旻知道他阿玛、额娘来了,却不见他,他心里指定是难过的。 还有二嫂,儿子近在咫尺却不能说说话,难免会遗憾。 望江楼算是此地的名胜,外省人来少有不去坐坐的,二哥他们过去也不会显得突兀。至于说见面, 只要人去了,怎么都好说。 以倭人的自大,不会想到当今皇上、皇后偷偷溜出宫,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倭人的眼皮子底下相见、商议对策。 所谓的灯下黑就是这个意思。 第377章 番外七:谈判 回到客栈,石姝瑶终究忍不住问胤礽:“这件事你怎么想的,是打还是?” 或许是来自后世的缘故,她对这个国家始终喜欢不起来,若按照她的意思必定是要打的,最好把这个可恶的民族灭绝才好。 只,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过于自我。 两国交战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它关系太多的事情。尤其是胤俄说的那些西方国家。 一个岛国不足为惧,若是加上西方强国…… 她不知大清能不能打得过。 可若是不打,她又忍不住想,那些西方人会不会觉得大清好欺负。 他们时刻觊觎着大清这富饶的土地,若他们觉得大清好欺负,或许也会跟倭国一样,打上门也说不定。 八国入侵啊,始终是她们这些后世人心中的痛。 历史已经过去她无能改变,但她希望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可以保全大清的国土,不要再经历一次屈辱。 胤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道;“这还用想,自然是要打的。咱们不仅要打,还要打的漂漂亮亮。” 石姝瑶讶然的看他,显然是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回答,回答的如此果断。 轻笑一声,胤礽好看的眉眼微弯,“怎么?这个回答让你很吃惊。莫非你以为我会妥协?”不等石姝瑶回答,他接着说,“我又不是皇阿玛。” 换做是他皇阿玛或许会为了名声就此罢手,双方握手言和。可他胤礽不会。 在他心里,名声固然重要,手里的江山更为要紧。 他从小就是如此霸道,他手里的东西他可以给任何人,但决不允许谁抢夺。不管是谁,敢从他手里抢东西,哪怕是他不在意的小物件,都会迎来他的报复。 看看老四就知道。 早年老四觊觎他的皇位,到现在什么脏活累活都是老四干。好处他得了,反而是老四落了个‘冷面阎罗’的名声。 老四是他亲兄弟,他不可能杀了老四,让自己落得个千古骂名。倭国算什么东西,还有那些西方国家。 胆敢觊觎他的领土,就要做好被他消灭的准备。 石姝瑶眉头舒展,她给胤礽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皇上霸气。” 胤礽得意一笑,“怎么着,被孤的手段倾倒了?让你倾心的还在后头呢。” 石姝瑶很配合的‘哦’了一声,“看来皇上是有了成算,不知可否说给我听听?” 说着她还伸手扯了扯胤礽的衣袖撒娇。 尽管已经是老夫老妻,石姝瑶也没有用任何的能力,只单纯的撒娇就让胤礽投降。 他眼眸带着冷意,“老十四不是不甘心么,我让老十给弘曦写了封信,让他把老十四派来剿匪。朕准许他,只要他拿下倭国,就让他当天皇。” 天皇,就是倭国的皇帝。 虽说倭国领土远不如大清富庶广阔,到底也是个皇帝。比起囚禁在府中郁郁不得志,皇阿哥死后去守皇陵,他想十四应该很乐意去往岛国做土皇帝。 对这些曾有过野心的弟弟们,他登基之时皇阿玛就有安排。十四阿哥胤祯就被康熙亲口承认,待他死后去守灵。 他也不怕十四会不答应。 除了十四,还有个十三。十三虽然被放了出来,如今也是个无业闲散宗室,假如十四不愿意,他就把这差事交给十三来做。 十三是个聪明人,他相信对方一定很愿意为大清出一份力。 石姝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给出自己的建议。“您这话提醒了我。依我看除了这个倭国,西洋还有几个国家也对咱们虎视眈眈,与其等着他们羽翼丰满来打咱们,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她伸出双手狠狠地握在一起,“灭了他们。” 胤礽宠溺的看着她,微笑,“你放心我都记着呢,他们也跑不了。” 爱新觉罗家的人都小心眼,胤礽当如是。只是国与国之间出兵需要一个师出有名,他一直在等,等一个能出兵的正当理由。 这些年他一直有训练水师、修建远洋船只,一旦被他找到理由,他定然不会客气。 就比如这次对倭国,倭国祸乱他大清的百姓,这个理由很充分,即便是西洋人,只要他不松口,对方也没辙。 胤礽没说,其实他倒是很希望西洋人能强硬一点,这样他就有理由在灭了倭国之后去找他们的晦气。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但愿这次西洋来的人是个自大没脑子的。 很快就到了望江楼会谈的日子,胤俄专程让人给他们送了身衣裳,两人乔装成侍卫混在禁军里头去了望江楼。 胤俄很会安排,两人的位置恰好在他对面,如果拿不定主意,他抬头就能看到胤礽,让胤礽给他出主意。 胤俄很清楚自己脑子没石礼哈转的快,他很自觉的让出主位。 现在桌前的安排是,石礼哈与弘旻坐在主位,两人旁边分别坐着倭国跟西洋来的代表。胤俄就坐在两人对面,同样是倭国跟西洋代表的中间,他旁边还跟着儿子弘暄。 胤礽跟石姝瑶乔装打扮之后站在弘旻、石礼哈身后。 除了这几个代表,在场还有倭国的护卫与西洋护卫几人,他们与胤礽相同都是站在各自代表的身后,隐隐有保护的意思。 对此弘旻撇撇嘴,这些人还够可以的。如果他想,真以为凭借几个护卫能抵挡得住? 他并不知此时爹娘就站在身后,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石姝瑶再三告诫胤俄要保密。 菜都上齐,弘旻跟石礼哈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胤俄更不会开口。他今儿就是来看戏的,谈判的事儿不归他管。 倭国代表有些着急。 他们国家跟大清不一样,倭国物产贫瘠资源匮乏,根本支撑不起长时间的消耗。不然,他们也不会每年都来大清掠夺物资。 现在,大清军队把他们国家围困,不许进出,仅靠着国内的产出根本养活不了国民。特别是那些贵族,过惯了奢侈的生活,这半个月生活质量下降已经引起他们强烈的不满。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想着跟大清谈判,甚至还同意西洋人参与其中。 第378章 番外八: 心中虽然着急,面上仍旧一脸狂傲。“大清的王爷,贝勒爷,你们无端围困我倭国已经严重破坏了‘和平公约’,但是我们天皇陛下大人有大量,不准备跟你们一般见识。” “只要你们把广东省沿海一带割让给我倭国,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你们看如何?”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石礼哈慢慢收敛笑容,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还伸手掏了掏耳朵。 石文绰升任福州将军的时候,石礼哈作为长子一直跟在对方身边,他是近几年才调往京城的。 严格来说,福州也是靠海的城市。对与之隔海相望的岛国,可以说他比在座的都了解。 早就知道岛国人无耻、最喜欢睁眼说瞎话,他也一直在心中把对方想象的很难缠、蛮不讲理。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终究是错估了人性。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没下限。 石礼哈脾气算好的,他都被气的不轻。听闻对方大言不惭的话语,暴脾气的弘旻直接把手上的热茶扔到对方脸上。 他怒道:“你搁这放什么狗臭屁呢。什么叫我们破坏和平公约?先不说那狗屁公约是你们跟这些西洋人签署的,跟我们大清没关系。” “就算有。若非你们一而再的登陆迫害我大清子女,抢夺我大清粮食,我们会出兵?” 他冷哼一声,“我们只是正当防卫,何错之有?我没找你倭国索要赔偿已经是仁慈,你们脸倒是挺大,还敢提出要我们割地。” 他扭头去看石礼哈,“大舅舅,我看他们根本没有诚意谈判,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开战吧。” “一个小破岛,听说还常年各种灾害不断,要我说送几个‘威远将军’(子母炮)给他们,炸沉算了。” 大清地广物博,弘旻眼光也被养刁了,根本看不上这么一个小破岛。 比起攻陷岛国派兵前来驻守,劳心劳力,他觉得还是这样一劳永逸的好。 胤俄下意识去看胤礽。倭国人的言论也很让他生气,平心而论他的想法跟弘旻一样的,不过事关两个国家,他还是很想知道皇上的意思。 胤礽沉着脸什么都没说,他看向倭国使臣的目光犹如看向一个死人。 胤俄瞬间就明白了。他心里默默给岛国这个二傻子一个同情的眼神。你说你做错事老老实实道歉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作死了。 现在好了 当众被弘旻拂了面子,倭国使臣很不高兴,他们若是会认错就不是倭国人了。 “贝勒爷可不要乱说,我们倭国可是很遵纪守法的,我们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领土,可没有去过大清的土地上。” 别说大清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那些事情是他们倭国干的,就算能,他们也不会承认。 问就是污蔑。 “是吗?”见对方说的那么自然,若非清楚事情,弘旻险些都要相信了。 倭国使臣点头,弘旻懒得跟对方掰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话说的不就是倭国么。 “我们大清是讲理的,断不会无端欺负他国,若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们会打上门去?” 他微微转头看向西洋来的几个使臣,不等对方开口,先亮出他们的态度:“诸位,你们怎么说?是打算继续帮着倭国说好话吗?” “他倭国侵略我大清证据确凿,如今还拒不认错,按照我大清对外的态度,这一仗在所难免。” “若你们执意站在他们那边,那……”后面的话他没说,脸上却是满满的威胁。 胤礽满意的点头,谁说弘旻没脑子,瞧瞧这话说的很有理有据吗? 不是他们大清不讲道理,分明是倭国欺人太甚,他大清只是无奈反抗而已。 倭国人脸都绿了,他们心里清楚,眼前的弘旻阿哥虽年幼,在这里职位最低,却是最不能小看的一个人。 因为他是大清当今皇帝的儿子(胤礽还没正式退位)。 仅凭这一点就不能小觑。 他们试图狡辩,“弘旻贝勒,你真打算如此?就算你不顾两国邦交,难道也不顾我们樱子公主了么?亏得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弘旻打断,“你都说了,那是你们的公主,跟我大清有什么关系?” “你也不看看你们倭国,弹丸大点的地方,也就跟我们一个省差不多大小。你们的公主?你们的公主顶天也就是个省府千金。” “我大清身份尊贵比之省府千金不知凡几,还你们公主。” 提起这个樱子公主弘旻十分不屑,他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弘旻长相不错,他出身好,在京城不知道多受欢迎。大清多的是名门贵女想要嫁给他。 这其中有矜持的,也有大胆跟他表示好感的。但凡表白被弘旻拒绝,不管她们是什么出身,她们绝对不会如樱子公主一样死缠烂打、无所不用。 这里面有满洲贵族的姑娘也有蒙古的郡主们,她们毫不例外都是笑笑离开,之后与弘旻保持距离,不再纠缠。 樱子公主倒好,弘旻都明确表示不喜欢她,她就像是听不懂似的,仍旧固执的出现在弘旻四周,甚至还会以弘旻的未婚妻自居,对着他的护卫颐指气使。 就像现在,得知弘旻也会来,樱子公主也跟了来,此时她就坐在倭国使臣团里面。 听到弘旻如此贬低的话,樱子公主脸色涨红,“弘旻,你怎么可以” 弘旻一点都不想听她说话,“本贝勒跟你不熟,请尊称本贝勒大清贝勒阁下,谢谢。” 樱子公主还想说什么,石礼哈笑眯眯开口:“樱子公主,我之前就说了,这种场合您来不合适。我们大清很多习俗跟贵国不一样。” “比如,只要您喜欢就可以拥有很多男人。在我们大清,是男子为尊,从来都是男人三妻四妾,从未有女子嫁好几个男人的。” “当然,本官不是对你们倭国的习俗有什么意见。本官向来尊重别人的生活习俗,所以,也请公主尊重我们。” 之前他是不知道这个长相清纯的樱子公主私生活如此混乱,若是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让弘旻忍耐的。他宁愿费事一点也不想恶心自家外甥。 樱子公主才十五岁,入幕之宾就有十几个,他外甥虽然大好几岁,屋里干净的连个伺候丫头都没有。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家大外甥,两人但凡有点纠葛都让人恶心。 第379章 番外九: 石姝瑶长相出众,太子样貌亦是出色,作为他们的儿子,弘旻的相貌可想而知。加上他自身的气度,对樱子公主的冷淡的态度。 樱子是倭国最受宠的公主,她在倭国从来都是被宠爱着的,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对待过。弘旻又长的比倭国人俊美高大,这才使得她上心不已。 对此,弘旻也很无奈。容貌是天生父母给的,总不能因为个倭国的公主,让他毁容吧?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还不是倭国公主死缠烂打的态度,而是她嘴里说着喜欢自己,要嫁给自己,也没有影响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她那个护卫,他好几次见到对方从樱子公主的房间出来。 “舅舅,你说我阿玛、额娘到底去哪玩去了。他们也真是的,只顾着自己快乐,都忘了他们的儿子我了么?” “还有我大哥,我真不明白大哥怎么想的。不过一小小岛国,又是他们先侵犯我们的,打就完了。” 若非他找不到阿玛、额娘,京城又迟迟不下决定,他至于受这么多委屈么? 石姝瑶耳聪目明,弘旻小声的抱怨被她听了个正着。看着儿子幽怨的眼神,她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反观她旁边的胤礽要淡定许多,仿佛弘旻说的不是他一样。 石礼哈虽说打算钓鱼,有些底线还是不会放弃的,这场所谓的谈判自然无疾而终。 待外人走后,石姝瑶终于忍不住抬手敲了弘旻的脑袋一下,她语气幽幽,与刚刚的弘旻简直如出一辙。 “弘旻,我竟不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 说着,石姝瑶揭开脸上的伪装。 弘旻惊呼:“额娘,”然后他又看向石姝瑶旁边一脸宠溺看着她的中年男人,试探着喊了句:“阿玛?” 胤礽颔首。还不算笨。 紧接着他去看旁边的石礼哈,见石礼哈跟自己一样惊讶,就知道对方也并不知情。再看他十叔,弘旻不高兴了。 “阿玛,额娘,你们偏心。我才是你们的亲儿子,你们来居然不告诉我。” 石姝瑶好笑的揉揉他的脑袋,“我们本来是想要找你的,这不是看你跟那个倭国公主打的‘火热’没好意思打扰。” 弘旻对着他额娘轻哼一声,“额娘,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您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打的火热?他躲那女人都来不及。 一朵烂桃花,别人拿这个调侃他也就罢了,没想到额娘也如此。 察觉到儿子不高兴,石姝瑶摊手,“好啦,好啦,额娘跟你玩笑呢,怎的还当真了。别说你看不上,就算你看上了,那样的女人想进咱家门,额娘也是不同意的。” 若是别人家,她说不得会看个热闹,道一声有趣。换做自家肯定是不成的。 别说她儿子是皇子,即便是个普通人,她也不喜欢自家儿子跟别的男人共享同一个女人。 调侃过弘旻,几个人开始说起正事。石礼哈问道:“皇上,刚才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不知您是个什么章程。” 胤礽难得严肃起来,他回答:“我已经给弘曦去信,让他再派些人过来。倭国居然敢侵犯我国边境,杀害我大清子民,朕自然是要严肃处理的。” “我大清土壤肥沃,气候适宜,不知多少番邦小国盯着呢。正好,借由此事来个杀鸡儆猴。” “朕得让他们知道,觊觎我大清国土的下场。” 戴梓是个人才,这几年有戴梓倾力相助,研制火器,如今的大清可不惧怕任何人。至于船只…… 大清这两年收成不错,国库充盈。他已经让人加大水师的训练,他想,假如西洋那群人不识趣,也不是不能打一场。 胤礽这番话,最高兴地莫过于弘旻,他撸撸袖子,“太好了,我早就想大干一场,偏舅舅总是顾东顾西。” 石礼哈也不生气,他内心何尝不想快意恩仇大干一场,只是食君之禄,他深知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他需要站在皇上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胤礽又朝着弘旻看去,“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怎么说那也是个国家,小心把对方逼急了。另外,从京城调兵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你们要与之虚与委蛇,最好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石礼哈点头,这些都是他作为臣子应该做的,即便皇上不说,他也会如此。他又问了句:“那,皇上准备派谁前来,可要奴才配合对方?” 大军总要有主帅。他们这一支军队的主帅是他跟敦亲王,敦亲王不爱动脑子,一切事务都是他做决定。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敦亲王一样,更多的还是喜欢权柄之人。这些他需要问清楚,以免到时候两军合并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并不是他贪恋权势。 石文绰的几个孩子,不论嫡庶他都教养的很好。他不要求儿子们有多大出息,只一条,不许仗势欺人、给石姝瑶拖后腿。 若是谁敢在外头打着石家、石姝瑶的旗号干坏事,不需要别人,他会亲自动手,狠狠收拾对方。 石礼哈跟石姝瑶一母同胞,更为这个亲姐姐着想。因而,他从不积极往上爬。 皇上需要他,他就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皇上不需要,他就休息。 就像这次,如果皇上需要他打头阵,他不会有二话。反之,他也会积极配合对方。 胤礽摇头,“那倒不用,这次仍旧以你们为主。等事情了解,让对方带兵驻守倭国就行。” 胤俄好奇道“驻守倭国?皇上打算让谁来啊?” 胤礽冷笑,“还能谁?老十四不是一直不服气么。” 胤礽一直有在那几个跟他争位的弟弟府上安插探子,对他当皇帝,十四可是一直都不服气呢。在十四心里,自己不过是占了出身的便宜,真要论起来,不一定谁比谁厉害。 十四想当皇帝,他给对方这个机会。 让弘旻等人把倭国打下来,然后把十四派来驻守。他倒要看看对方能把倭国治理成什么样。 带的兵他都想好了,正蓝旗跟镶红旗各一半。其实就是马尔浑跟董鄂七十那些人。 让马尔浑带着他所属的正蓝旗跟十四一起掌管倭国。董鄂七十则驻守广州境内防备着西方国家,如果那些人以此为借口对大清出兵,就让董鄂七十顶上。 待到把那些人消灭,让老九带着镶红旗的人去西方发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夫人说得对,这个世界地域那么广阔,何必拘泥大清这点地方呢。 第380章 番外十:胤禟、胤禩 “九弟你怎的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我一切都好,不用挂心我。太子、不,现在应该称呼皇上了。皇上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前皇、太上皇还在的时候,他心中有顾忌,不会对你怎样。” “现在太上皇过世,你跟我走的近对你没好处。” “我已连累你太多,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兄长,我心中亦是感激。可我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连累你。” 曾经的八阿哥胤禩,如今的允禩躺在椅子上,对坐在他旁边的允禟说道。 五十八年,康熙帝退位,太子胤礽登基为帝,是为昭和。 新帝登基,众兄弟为了避讳新皇名讳改字,除了自幼跟昭和帝关系亲密的诚亲王胤祉、后来因新后而亲近的敦亲王胤俄,其他兄弟包括已逝的直郡王胤褆、被除族的胤禩都改为允字辈,是为允某。 直郡王已经过世先不提,给胤禩改名之事,胤礽甚至还让人去询问了他的意见。 为此,朝中上下无一不说新皇仁慈、大度。 然,胤禩却不这么想。 他反而觉得胤礽心思深沉太会装模作样,胤礽看似大度的背后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也因此,在新皇登基之后,允禩就一再告诫允禟,不要再跟他来往,免得被新皇抓住把柄。 允禟呢?他若是听,那就不是一心为了老八的允禟。 允禟觉得,八哥事情落败,已经是‘众叛亲离’。没了皇族的身份必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若是在此时离开八哥,跟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他不但没有远离允禩,还给允禩在京城买了宅子和仆人,让允禩父子俩居住。 但,那时太上皇还在。他们都清楚,只要太上皇在一日,新皇即便真的恨不得他们去死,也不会动他们。 不然,太上皇第一个就不饶他。 因此,所有人都知道他跟老八仍旧有来往,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佯装不知。 现在不同,太上皇过世,朝堂稳稳地被新皇抓在手里,他们没有了‘靠山’。允禩觉得,若新皇想要处置他们,此时就是很好的时机。 对这个一直跟随自己到现在的弟弟,他难得良心发现,愿意为对方着想。 允禟何尝不明白他们如今处境艰难,只他今日过来是真的有事儿。 他看着允禩的眼睛认真道:“八哥,你有没有想过出去生活?” 允禩诧异的看着他,随即苦笑道:“你以为我没想过,还是你觉得他(新皇)会放心让我离开京城。” 允禩很清楚,若非当今皇上应允,老九是不可能把他安排在这的。 允禟语气认真,“我明白八哥的意思,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跟隔壁倭国开战的事儿八哥不陌生吧,就在前不久,皇上下旨,让马尔浑跟十四带兵驻守倭国。” 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咱们这位皇上还给十四封了个什么大将军王,把倭国给他作为封地。” 给兄弟封王不稀奇,他们这群兄弟,他、十三、十四还有几个小的,其他都被封亲王。可这大将军王就……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还给了封地。 这在大清可是独一份,不,别说大清,前朝都少有给有野心的兄弟封王封地的。 给野心勃勃的兄弟封地,无异于养虎为患,他就不怕对方拥兵自重,自立为王? 允禩惊坐起,他就这么看着胤禟,不确定的说:“此话当真?” 待允禟点头,他眉头深深蹙起,“你说他什么意思?放逐?看重?” 一边说,允禩一边摇头。 说放逐,可谁家放逐会给士兵的,还给那么多。 若是其他几旗允禩可能不了解,正蓝旗马尔浑麾下将士足足有三万人。 这么多士兵说给就给,皇上不怕晚上睡不着觉么? 可若说是看重,他觉得也不像。 即便他鲜少出京城,也是知道倭国国内环境恶劣,不说跟大清比,就是蒙古都比他们那边好许多。真看重,谁会给那样的封地? 饶是心眼子多如筛子的老八也被搞糊涂了。 允禟挥手,“别管他什么意思,你就说想不想走吧?” 他也弄不懂 皇上的心思,但他知道这对八哥来说或许是个机会。一个能离开这座囚笼的机会。 八哥空有一身本事却被困在京城,连带着他唯一的儿子弘旺每日阴沉着脸,看谁都像是欠他二百两银子似的。 他看着都难受。 这一回虽说皇上是任命老十四做什么大将军王,但老十四真正能掌握的兵丁并不多,那些将士大多还是在马尔浑手里。 真正属于老四的,除了乌雅家威武那一支外,再就是完颜氏罗察那一支。 不管是威武还是罗察都不能跟马尔浑相提并论。虽说八嫂过世,允禟觉得马尔浑应该不会拒绝八哥才对。 到时候他们俩联手,加上驻扎在广州的董鄂七十,想要从十四手里头抢权利还是很容易的。 身为皇家阿哥,允禟确实看不上倭国那弹丸之地。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么。以他八哥如今的处境,在没有去倭国更好的选择了。 到了那里,能一展抱负不说,天高皇帝远,还不用担心被新皇清算。 甚至……待将来夺回皇位也不一定。 有一瞬间,允禩被说动,他最终还是压下心底的悸动缓缓摇头,“老九,这事儿你在外莫要乱说,小心被新皇知道饶不了你。” “我知你不怕他,但你总要为宜太妃娘娘想想。” 胤礽登基后,不仅大封自己的兄弟,对康熙后宫也进行了恩封。比如,钮祜禄贵妃就被封为皇贵太妃,荣妃被封为荣贵太妃,惠妃也因为弘昱被封为惠贵太妃。甚至透明人宣妃也成了贵太妃。 妃位上唯二没被晋位的只有十四的生母德妃以及老九的额娘宜妃。 德妃且不提,十四那事儿还没翻篇,不封她很正常。宜妃呢? 宜妃生了三个儿子活了俩,恒亲王胤祺还是个有出息的,她没能被晋封唯一的解释就是被老九给连累。 而老九,是因为他。 因为这个,允禩一直觉得心有愧疚。九弟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生活,他不愿再因为自己连累对方。 第381章 番外十一:胤禟、胤禩 说到这,他又重新躺下去,看着远处的天空,“老九,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我不希望你” 这辈子真心对他好的人不多,老九是一个、他亲额娘、郭络罗氏(八福晋)。额娘跟雪绒都因为他走了,若非弘旺还小,他说不得也会跟着去。 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老九不同。 看着这个毫无斗志、满目悲伤的八哥,允禟心里很不好受。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八哥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撂下一句,“八哥你再想想,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他还是不相信八哥会轻言放弃,允禟只当他是一时之间没考虑清楚。 又几日,允禟再次找了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拉着允禩去了旁边不远处的书院。允禟带着允禩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偏僻之地。 这个时辰正应该是学子读书的时候,按理书院中没多少人才对,特别是这僻静之处。 然,两人还未靠近就听见吵嚷之声。 允禩下意识去看允禟,允禟示意他跟自己过去。 两个人并未走近,只是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从这里刚好把前面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他们有树挡着,那边的人一时半会却不会发现他们。 到了这里不用允禟招呼,允禩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前面站着约莫十几个学子,十几人隐隐分成两派,其中一派由一个身穿淡蓝色儒衫的年轻公子哥打头,另一派只有一个学子。 孤身一人的学子允禩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儿子弘旺。 儒衫公子哥嘴里喋喋不休的吐着芬芳,对面的弘旺低垂着头不语,但从允禩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弘旺的态度让对方很不满,那人唱了好一会儿独角戏,最终还是愤愤的离开。等他离开后弘旺才抬起头。 此时,他满脸都是阴狠之色,那眼神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 但,他最终也没有选择去报复。而是挥动拳头对着旁边的树木发泄。 一下一下,敲击在允禩的心上。 允禟扯了扯他的胳膊,两人离远了些。直到看不见弘旺,允禩才涩然开口:“多久了?” 弘旺的脾气他清楚,若是一次两次,他定不会是这个表现。也只有多次被欺压,反抗无效才会让他形成这种反应。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哪怕不喜欢他的生母,允禩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允禟回答:“上次从你那儿回去,我过来看他才发现的。我让人打听了一下,不知是谁发现了他的身世,在书院里面大肆宣扬,结果、结果他就被孤立了。” 允禟没说,像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如同那几个学子只是言语羞辱还是轻的,有的除了言语甚至还会用拳脚招呼。 每日都如此,可以想象弘旺的生活。 虽说不是自己的儿子,允禟心中也不好受。他艰难开口:“八哥,弘旺是你唯一的儿子,就算为了他,我觉得你也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 “前几日,我去马尔浑那边探了口风,我看他对你还是欣赏的。马尔浑有个外甥女纳喇氏,刚死了男人没多久,你若是愿意……”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他相信八哥能听懂。 皇上把马尔浑派去倭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贬斥,可以想象马尔浑心中有多生气。这个时候如果八哥愿意跟马尔浑联合,再好不过。 允禩沉默许久,苦笑道:“老九,你忘了,皇、先皇已经把我除族,如今的我已经不是皇室中人。” 他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又如何?被除族的人,如今他地位怕是连马尔浑都比不过。早前安贝勒府的人就看不起他,何况如今? 看到弘旺的处境,允禩承认他对允禟的提议有些心动,可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筹码,他不认为唯利是图的马尔浑会跟他合作。 如果要合作,十四都比他强。 允禟不以为然,“八哥莫要妄自菲薄,你的才能大家都看得见,这些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更何况,倭国跟咱们大清毕竟隔着海,那里土地又贫瘠,皇上未必会放在心上。” 他觉得,如果皇上真的看上了倭国,也不会把这地方交给十四打理。很大可能,皇上就是生气倭国对大清百姓的所作所为,为了边境的安危这才把他们打下来。 既如此,八哥何不过去做个土皇帝?也好过在这里苟延残喘。 “八哥,不如等晚上弘旺回来,你问问弘旺再做决定。等你想好了,托个人告知我一声,剩下的弟弟来安排。” 允禟从未想过自己做的事情能瞒过皇上,他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很确定即便皇上知道,也不会为难他。 倭国需要人打理,八哥的能力比之十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既然十四可以,八哥为什么不行? 胤礽也确实如他所想,当得知允禟去找了允禩他并没有诧异,即便是知道允禩带着弘旺混在马尔浑的队伍里去了倭国,他也只是挑眉。 他幸灾乐祸的对着石姝瑶道:“真想知道十四看到老八会是什么脸色。殊不知,他不想的,有的是人愿意。” 不说已经偷偷跟着马尔浑出境的老八,就说十三也对这个差事‘虎视眈眈’。自打他透露出想要派人接管倭国,老四跟十三就接连给他上折子,表示愿意‘为君分忧’。 十三是为了他自己,老四也是为了他。若不是他对十三另有安排,这差事也未必会落在十四头上。 现在,有个精明的老八跟十四去抢,他怎么会阻拦?他不但不会阻拦,甚至还给老八大开方便之门。 马尔浑、十四等人前脚到了倭国,后脚就有西洋人漂洋过海前来‘质问’大清。这一回,胤礽的态度十分强硬,他表示这是他们国家内部的事情,是朝政,不是外国能干涉的。 外国使臣还没走呢,他直接指派了十三跟老四带兵去把蹦跶的最欢那个国家给灭了。 等那个国家被灭的消息传来,那些西洋人就像是被卡住脖子的公鸡,不敢言语。 胤礽还在六部之外开辟出来一个商部,就像多年前说的那样,他把这个部门交给老九允禟负责。 他给老九一批人,让他带人去往西方各个国家通商。每次通商扣除成本,其中一成可以归他个人所有,其余的收归国库。 以前都是洋人来赚大清的银子,现在风水轮流,也该他们大清发财了。 第382章 番外十二:胤禛 “王爷,您、您节哀,福宜阿哥他、他” 被胤禛冷冷的视线盯着,到嘴边的话,太医愣是说不出口。他紧张的吞吞口水给咽了回去。 提起雍亲王,众人的心情莫不复杂。大家胆寒的是他做事情雷厉风行、冷酷的手段,却又对他年过四十膝下空虚而感慨。 雍亲王胤禛,先皇第四子,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与当今同年赐婚,大婚仅相差一年时间。 当今皇后连生九子一女,且个个聪慧。 到了雍亲王这里,他前后娶了两个嫡福晋,头一个品行不端什么都没留下就没了。后一个品行看着没毛病,结果身体羸弱,好不容易得了个阿哥,养到一岁也没了。 不只是嫡福晋,先皇对雍亲王很是偏爱,侧福晋就赐了三个。三个侧福晋肚皮儿倒也争气,都给雍亲王生了阿哥。 佟佳侧福晋生的弘晖阿哥养到七岁,不知怎的落了水没救上来。 李侧福晋生的弘盼阿哥只活了两年,还没续齿人也没了;弘昀阿哥倒是排上了号,也只养到十岁一场高烧把人带走了。 现如今,整个雍亲王府,唯有侧福晋瓜尔佳氏生的三阿哥弘时和庶福晋耿氏生的弘昼阿哥还活着。 弘时阿哥身体并不是很好,三不五时就要大病一场,能不能养活还不好说。 弘昼阿哥身子骨倒是硬朗,可惜他出身太低,生母耿氏出身汉军旗,还不受宠。她这个庶福晋还是当初先皇看着弘昼健康破格提拔的。 哪怕如此,这些年过去,她在雍亲王府上的地位一点也没有改变。 弘昼自己也不争气。 弘时身体不好隔三差五还来个挑灯夜读追赶进度,弘昼倒好,别说夜读了,若非皇家规定都需要读书他连上书房也不会去。 去了上书房也不认真读书,主打一个混日子。 沐休之时更是跟宗室的狐朋狗友上街招猫逗狗,为此没少挨雍亲王的训斥。好在他知道分寸,从不仗势欺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因为这个,许多人背后嘀咕,说雍亲王是不是受到了诅咒。不然怎么子嗣如此艰难。还有人说这是他手段残酷的报应。 胤禛也知道自己子嗣不丰,因而在年氏生产后,他并未按照辈分给这个小阿哥取名,而是别出心裁想了个‘吉利’的。 他想以此给小阿哥带来福气,希望他能健康长大。 尽管如此,这个在父母期盼中出生的孩子还是没留住,他甚至比他几位哥哥活的时间还短,周岁还没到就夭折了。 年氏哭的肝肠寸断,她拉着胤禛的衣袖,“爷,您一定要给咱们得孩子报仇啊,他是被人害死的,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的孩子怎么会出事呢?年氏固执的认为这一切都是阴谋。 瓜尔佳氏凉凉开口:“福晋这话说的,这里是雍亲王府,福宜阿哥又是爷寄予厚望的嫡子,府里谁敢害他?”又不是嫌命长。 她此时开口倒不是故意找事,而是如今整个雍亲王府是她管家。如果福宜阿哥是被害死的,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逃不了责任。 雍亲王府侧福晋管家不是雍亲王宠妾灭妻,而是年氏自幼娇生惯养随性而为,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读书作诗,对管家这种俗物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加上她身体羸弱,雍亲王府早前也是瓜尔佳氏管着,胤禛这才决定继续让瓜尔佳氏掌家。 瓜尔佳氏可不是耿氏,她出身好还受宠,年氏本就对她恨之入骨,现在她忽然插嘴,年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她对着瓜尔佳氏口不择言道:“是你,一定是你做的。福宜是嫡子,深受爷的喜爱,按照规矩,将来他是要继承王府的。 “你觊觎王府的产业,所以下手害了他。你、你,你实在可恨。” 年氏是真的柔弱不能自理小白花,她连骂人都不会。尽管心里恨急,嘴上也只会说个可恨。旁的脏话,她说不出口。 瓜尔佳氏面色变了,她跪在胤禛脚下,“爷,妾冤枉啊,妾真的没有,还请妾明察。” 她确实觊觎整个雍亲王府没错,可她胆子还没大到敢往后院伸手的地步。 瓜尔佳氏出身名门,她本人也很聪慧。她不是佟佳氏和李氏那样的蠢货,她深知不管她跟福晋怎么斗法,都不能朝着爷的子嗣下手。不然,爷绝对饶不了她。 ‘活阎王’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一旦触碰了爷的逆鳞,下场不是她能承受的。 所以,她也只敢督促弘时好好读书,多表现,其他丝毫不敢沾惹。 胤禛蹙眉,他看着痛哭的年氏叹道:“我知道福宜没了你很难过,但这件事确实跟瓜尔佳氏没关系。” 府上接连不断的死孩子,胤禛不是没怀疑过,因此他在后院安插了不少的人手。前头几个如何他不清楚,福宜这事儿还真跟别人没关系。 年氏是标准的汉家小姐,生下来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身体本身就不是多健康。加上福宜出生的事情恰逢年家被查,惊惧之下年氏早产,这也导致福宜出生身体就比旁人弱。 福宜毕竟是皇家的阿哥,哪怕出生身体羸弱,只要后天好好养着,也未必不能养大。坏就坏在年氏只懂风花雪月对下人太过宽厚和信任。 福宜的奶娘是年家给找的,年氏对此深信不疑,她把福宜的事情全权交给对方照顾。如果奶娘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个奶娘她不是。 奴大欺主说的就是这种人。 奶娘看着年氏娇滴滴很好说话,她又是年氏老子娘送来的人,刚开始对小阿哥还算尽心,时间一长就有些散漫。 奶娘需要忌口的东西很多,可她是个贪嘴儿的,仗着年氏不管是经常偷吃一些忌口外的东西。 一次两次小阿哥没什么,导致她越来越肆无忌惮。 夏日里燥热,奶娘贪图凉爽每日都要吃些冰的东西降温。她吃了冰的,奶水中自然也会带有寒凉属性。 此外,她还跟小阿哥同住一屋,那屋子里摆了三四盆冰块,比胤禛房间都凉爽。 众所周知,小孩子最受不得凉,身体的承受能力也不如大人。如此下去,可不就要了命。 第383章 番外十三:胤禛 福宜刚出事的时候胤禛就派人去调查这件事了,他也把调查结果告知了年氏。他以为年氏心思通透肯定能明辨是非。 他发现他错了。 年氏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出事是奶嬷嬷的原因,她固执的相信奶嬷嬷是无辜的,是府里其他女人在害自己的孩子。 她不是第一次嚷嚷让他给儿子报仇,这样大庭广众如此失态让胤禛有些不耐烦。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莫非真是当初怀揣着肮脏的心思(争夺太子之位)上天给予他的警告? 不然,怎的别人的嫡福晋没问题,只有他频频出事? 胤禛精神恍惚,不由想起石氏来。 皇宫里的孩子向来早慧,胤禛也不例外。 当初,石氏倒向他的时候,他原本是有机会躲开的。 脚步迈出去的那一刻他犹豫了。 他脑海里忽然想起额娘的话来:都是皇阿哥,凭什么他(胤礽)生下来就能做太子,又凭什么,他的福晋自幼就被皇室教导?我的儿样样不比太子差,为了保命却不得不娶一个阿玛早逝注定要拖后腿的人。 这不公平,我不甘心。 不甘心的何止额娘一人,他同样如此。 所以,他收回了迈出去的脚,任由石氏跟他撞在一起。 他看着石氏慌乱的眼眸深处涌现的得意,她似乎再为自己的计谋成功沾沾自喜。 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他内心是自傲的。 你是太子又如何,皇阿玛为你精心培养的女人不还是看不上你。 皇阿玛为太子培养的嫡福晋成了自己的,他以为这是个好的开端,是美好的寓意,很长一段时间走路都带风,意气风发。 直到后来他大婚,他才发现。 什么美好的寓意,那是分明是噩梦的起源。 先是因为她的出身自己被皇阿玛和太子联手忌惮打压;原以为的大气端方是假,实则小肚鸡肠,自己的后院又因为她善妒搞得乌烟瘴气。 看在石家的面子上,这些他还可以忍受。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石氏那个蠢货做事情从来不跟自己商量。 她明明是自己的福晋,不说把精力放在他的后院,反而对毓庆宫格外关注。 给太子的侧福晋下绝育药、陷害太子福晋,等等,等等。 胤禛承认自己并不是好人,为达目的他也会不择手段。可石氏也太蠢,做坏事连扫干净尾巴都不知道。 因为她,皇阿玛对自己跟额娘都失望不已,额娘甚至被她连累的贵妃之位都没能保住。 那时候,胤禛是生气、愤怒、甚至失望的。 这哪里是皇家精心培育出来的嫡福晋,这样的‘贵女’甚至连破落户都不如。 因而,当皇阿玛暗示他处置石氏的时候,他犹豫瞬间就答应了。 然,石氏却告诉他,他是天命所归,下一任皇帝非他莫属,而她就是上天派来帮助他的。 他第一反应是荒谬,可在石氏说了某些事情之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就在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按照皇阿玛的要求处置石氏的时候,石氏给他推荐了个人。她说这个人将来会是他成就大业最好的帮手。 那时候的他终究太幼稚,被迷了眼。他信了。 结果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不但没找到石氏说的那个人,反而一而再让皇阿玛失望了。反倒是他一直与之较劲的太子,越来越深入帝心。 石氏最终还是死了,就死在他眼前。理由是谋害太子妃。 石氏咽气的那一刻,他感觉到的不是悲伤,而是轻松、是豁然开朗。他忽然发现过去的自己就像是魔怔了一样,险些失去了自我。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就发现自己已经深处悬崖边上,在往前迈一步就万劫不复了。 幸好,他清醒了。 之后,他收敛心神,只一心一意办好皇阿玛交代的差事,不再想其他。 面对别人的冷嘲热讽、亲额娘的刁难、皇阿玛的试探打压,都面不改色。 他不知是不是他的表现让皇阿玛满意了,时隔多年皇阿玛终于又给他赐了个嫡福晋,湖北巡抚年遐龄的嫡幼女。 皇阿玛不仅把年氏赐婚给他做嫡福晋,还把年家迁入他掌管的镶白旗势力。 虽然年氏只是汉军,胤禛并未嫌弃,他悬着的那颗心反而落了下来。 因为大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皇后人选只能出自满洲八旗,谁若是被赐婚了汉军旗、蒙八旗的福晋,就意味着他被踢出了夺嫡之争。 皇位没他的份了。 即使他出身再好,也不会有朝臣支持他。 就如,当朝钮祜禄贵妃所出十阿哥胤俄。 论出身,钮祜禄氏是满洲大姓之一,其曾外祖父、外祖父都是大清赫赫有名的功臣,钮祜禄家的人脉、功绩,十个赫舍里氏怕是也比不过。 为了保住太子地位稳固,所以皇阿玛给十弟娶了个蒙古的福晋,早早把他踢出局去。 现在自己同样被踢出去,胤禛心里有一丝不甘,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 许是旁观者清,这些年他让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才发现太子非但没有他们以为的失宠,反而越来越深入帝心。 与太子争斗,根本就斗不过。 他又不是傻的,明知争不过还要去撞得头破血流。 想明白的胤禛如今只想能生个嫡子,后继有人。 看着仍旧哭泣不止的年氏,胤禛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对着一旁的苏培盛道:“苏培盛,去把伺候福宜的奴才全部拉出来杖毙。” “让府上的奴才都去围观,告诉他们,这就是不尽心伺候主子的下场。” 奶嬷嬷当即就跪下向年氏求情,年氏红肿着眼睛欲言又止。 不等她开口,胤禛反说:“年氏,你可想清楚了,她们害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真的要为她们求情。” “我知你想说什么,但若她们能对福惠上心,把人看护好,即便有小人怕是也钻不了空子。” 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年氏的嘴。 是啊,她在心软悲春伤秋,这些人在她心里在重要也比不过亲儿子的命。 但,年氏还是生病了。 她变得更加敏感、爱哭,哪怕树上掉一片树叶她也能红了眼睛。 这种情绪,在她得知自己又怀了身孕之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 每次胤禛前去看望她,她就会摸着肚子与她说福宜,然后开始不停地掉眼泪。 许是因为怀孕的时候一直在哭,福惠生下来的时候病歪歪的,也是个爱哭的性子。他唯一的长处大概就是比其兄长命长。 为了这个嫡子,胤禛耗费了无数心神,用了数不尽的上好药材才堪堪把他的命给保住。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第384章 番外十四:石婉淑 石婉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入这步田地。明明她得上天垂帘是重活一遭之人。 看着冷着脸半蹲在自己身前,眼神之中除了冷漠就是厌恶的男人,她不死心的问道:“一定要这样吗?就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 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她费尽心机换来的丈夫,当今皇帝四子爱新觉罗胤禛。 听闻此言,胤禛眼睛都没眨一下,手稳稳当当的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吐出的话比冰渣子还要让人心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自幼得皇阿玛看中、培养,应当知晓皇阿玛的为人。”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要他说,石婉淑落得这般下场那都是自找的。如果不是她三番四次算计太子两夫妻,还牵扯到内廷、皇嗣,看在石家的面子上,皇阿玛也不会…… 用力抿下唇,胤禛再度开口:“想想你的父母兄弟,”他在心里重重叹息,低头看向手里的药碗。 这碗里不是旁的,是触之必死的毒药。是皇阿玛特意赏赐给石婉淑的体面。 毕竟夫妻一场,哪怕石氏做了许多错事,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愿亲自动手。 石婉淑轻笑出声,她想说,自己都要死了,哪还在乎得了这些。何况有太子妃呢,皇上那般疼爱太子,怎会容许太子妃的出身有瑕疵。 石家身份特殊,又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她笃定了皇上不会为了这些事情拿石家开刀。 看出她心中所想,胤禛内心极度失望。到了这个时候石氏仍旧自私的只选择自己认为对方,她是当真一点也不考虑生养她的家族。 对,也许皇阿玛会看在石家的功劳上,明面上不会对石家如何。 可她莫非忘了,这天下是皇阿玛的,只要他想,有的是法子让石文炳体面的去了。 至于说死后,那不过是虚荣而已。人都没了,有再多的荣耀又如何? 他见石婉淑不像是悔过的模样,也失去了耐心,直接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把毒药灌进去。 如同上次一样,石婉淑并未立刻去投胎。或许是心中执念太深,她的灵魂再次飘回毓庆宫————她上辈子的住所。 物是人非,曾经因着太子不喜,毓庆宫后院正院摆放十分朴素,她生怕因为一瓶一器惹了太子发脾气。 而今却摆满了精致的瓷器、罕见的摆件。特别是房门口左右两边的红珊瑚,红的耀眼。 这些都是当初太子厌恶的,如今却摆的满满当当。 若说这些只是刺眼,那她看的便是剜心了。 在她记忆里只会歇斯底里满眼冷傲看不起人的太子,此时正满脸温柔的看着另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他把头轻轻地靠在女人肚皮上,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润、期待,嘴里说着从不曾对她说过的话。 石婉淑没由来的产生一丝嫉妒。她忽然想起早前她额娘评价小婶的话 惯会勾引人的狐媚子 以前她很不赞同额娘的话,觉得额娘背后议论人不好。此时则不然,在她眼里,堂妹俨然就是个青出于蓝的狐媚之人。 听说当初皇上还曾动过把小婶纳入宫的念头呢。不过当时太皇太后还在,钮祜禄家在宫里还有个手握重权的皇贵妃,这才作罢。 虽如此,那几年宫里进的女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小婶的影子。 石婉淑不曾察觉,她的身上一股常人看不见的黑气冒了出来。 太子跟石姝瑶日子过得越幸福,石婉淑就越嫉妒,特别是石姝瑶接连给太子生了好几个孩子,且都是多胎阿哥时,她心中的愤恨达到顶点。 她无声怒吼:“石姝瑶你当真该死,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是你。” 此时的她早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她早就忘了。当初石姝瑶是准备落选的,是她算计了对方跟太子,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切。 或许这就是人之本性。 石姝瑶日子过得不好,石婉淑便是怜悯、幸灾乐祸的。 现在对方跟她设想的不同,过得幸福,她便又觉得对方抢了她的生活。 不过那时候,她心中仍旧还有一丝念想,那就是太子早晚会夺嫡失败。四阿哥胤禛会登上皇位。 四阿哥亲手给她灌了毒药,石婉淑对他是恨的。她当然不希望四阿哥成功。但若是跟太子比,她宁愿最后上位的是四阿哥。 然,念想终究是念想。现实是太子之位在胤礽苦心经营之下越发牢固,最终康熙在得知自己大限将至甚至主动让位。 看着高坐在龙椅上意气风发的人,一身明黄的男人牵着另一个身着明黄朝服的女人,石婉淑嫉恨的脸都变了形。 她终究忍不住扑上前去,用长长的指甲去挠石姝瑶的脸。 “贱人,贱人,去死,去死。” 随着她的咒骂,石婉淑浑身散发浓郁的黑气,她脚下忽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旋涡,旋涡把她的灵魂吸引进去。 临消失前,她嘴里还在诅咒:石姝瑶,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385章 番外十五:胤礽、石姝瑶现代篇 胤礽做了三年的皇帝就退位给弘曦,然后带着皇后石姝瑶去游山玩水。 刚开始,因石姝瑶放心不下孩子们,两人每年中秋、除夕都会回到京城跟孩子们团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聚会慢慢变成一年一次,两年一次、三年、五年一次。 一直到胤礽八十多岁,两鬓斑白,他们才回到京城定居。 他虽已经年过古稀,身体经过石姝瑶的调理却十分硬朗,比之五六十岁的人还要健康。 胤礽并未回到皇宫居住。 或许是受到他的影响,弘曦也是个不贪恋权势的,他在位四十年就退位让给自己的长子。如今大清在位的皇帝是胤礽的嫡长孙永琏。 弘曦带着他的皇后与胤礽一起住在了畅春园。 畅春园,康熙晚年休养的地方,如今成了太上皇们的住所。 在畅春园他一住就是将近二十年。 胤礽活了一百零二岁。他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看着坐在不远处缝缝补补的石姝瑶,他张张嘴,“姝姝,” 石姝瑶闻声抬头,“怎么?” 石姝瑶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她来自平行世界的未来,手握红包群金手指。比起胤礽她要显得年轻许多,同样是花白的头发,整个人十分有精神。 她从未说过,比起尔虞我诈的后宫生活,她更喜欢的是这种安静的细水流长。哪怕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说不做,她都是快乐的。 听到胤礽唤她,她下意识给出反应。 胤礽却并未再开口,在石姝瑶不解的眼神中,他把眼睛别过去,轻声道:“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唤唤你。” 刚才他险些将自己多年的疑惑问出口,他想问问她有没有真正爱过他,是真的爱他这个人。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矫情了。 其实有些事胤礽早前或许不清楚,朝夕相处八十年,他渐渐地也发现一些端倪。 比如:姝姝或许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是爱她的。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之前有过其他女人,她,不敢把真心全部交付出来。 有那么一瞬,胤礽是难过的。后来,他自己想通了。 不爱又如何,左右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跟他生活了一辈子、给他生儿育女的人。 这辈子的事儿他没办法改变,那就下辈子继续。 他争取下辈子早点遇上她,只娶她一个。 他相信精诚所至,只要他用心,就算是石头也能给它焐热了。更何况,她只是不像自己这样全心全意而已,并不是一点也不爱他。 石姝瑶微怔,随即她失笑的摇摇头,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已经不是胤礽第一次如此了,因而她也没有在意。 天黑之前她总算完成了手上的动作,石姝瑶抖了抖手里的衣裳,道:“试试?” 良久她并未听到胤礽的回应,石姝瑶扭头看过去。 贵妃榻上,胤礽双目紧闭似乎睡得正香。她无奈的摇头,放下手里的衣裳拿起旁边的毯子,碎碎念:“如今天气转凉,你如今已经上了岁数不是早前二十岁的小伙了,休息都不知道盖上点。” 手上的毯子轻轻搭在胤礽身上,胤礽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石姝瑶愣住了。 她用了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指放在胤礽的鼻翼之下。 她手指有着自己都难以控制的颤抖。 没有呼吸, 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随即她慢吞吞把毯子盖好,拿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这才走出房门。 石姝瑶不喜欢人近身伺候,自从搬到畅春园,两人的房间外面并没有奴才守着。她走了一段路才看到有打扫的奴才。 “去把弘曦几个喊来。” 畅春园住着的不仅仅是弘曦夫妻。这几年随着孩子们年轻也逐渐年长,比起自己的府邸,他们似乎也更喜欢住在畅春园,特别是弘皖、弘昞两个。 两个人的儿子早就成年,嫡福晋也过世了,他们跟弘曦一样,直接搬过来,把畅春园当做自己的家。 听闻额娘召唤,弘曦几个来的很快。没看到自己的阿玛,弘皖张口就问:“额娘,阿玛呢?” “你们阿玛仙逝了。”石姝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她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说话的时候鼻头忍不住的酸涩。 别看她活了两辈子,实际上她并未谈过恋爱,对爱她稀里糊涂。她把对胤礽的感情都归结为是习惯。 你想,现代人养只小猫小狗,几年下来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在一起生活了八十年的人。 她流泪,是因为亲人的乍然失去,并不是爱情。 弘曦被这个消息冲击的不轻,他们兄弟呆愣一瞬,紧接着冲入房中。然后,他们便看到安详的睡在贵妃榻上的人。 几兄弟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弘皖张嘴就嚎啕大哭起来,弘曦轻声呵斥,“闭嘴。”说着他还转身担忧的去看他额娘。 与弘皖几个不同,弘曦自幼懂事想事情周全。阿玛的离世他固然担心难过,但他更在意的是还活着的额娘。 他怕额娘心里难受。 弘皖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使劲儿擦擦眼睛,哽咽道:“额娘,您还有我们。” 石姝瑶怒气扬起嘴角,她说着:“行了,额娘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这人来世上总要走这么一遭,你们阿玛都那么大岁数了,也到了时候。” 她嘴上说的豁达,只有自己清楚心是如何的抽疼。 “弘曦啊,你阿玛的后事就交给你安排了,该通知的都通知吧。额娘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 石姝瑶也说不上来,明明晌午还觉得精神十足,此刻她竟然开始提不起劲来。她想着,或许是下午做衣裳太累了,她该休息了。 石姝瑶是在胤礽过完头七之后去的。 胤礽活了一百多岁,是喜丧,他又是太上皇,他的丧礼办的格外隆重热闹。 这几日,孩子们怕她难过日夜都陪在她身边,她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都是强打起精神与之说话,处置胤礽的身后事。 七日一过,石姝瑶就感觉自己撑不住。 好在,该交代的她早就交代过了,此时也没什么遗憾。 石姝瑶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轻声道:“你们都长大了,儿孙满堂,额娘没什么好操心的。倒是你们阿玛如今一个人去了那头,他那个人你们也知道,从小锦衣玉食需得让人伺候着。” “他没人照顾啊,我不放心。” 第386章 番外十六:胤礽、石姝瑶现代篇 “哎呀,对不起。”石姝瑶刚从旁边的冰激凌店买完冰激凌出来,一个没注意转身撞在旁边年轻男人身上。 她手里的冰激凌瞬间把男子洁白的衬衫晕染成一团绿。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年轻男子还未出声,他旁边跟随而来的助理率先嚷嚷起来。 作为跟了男子多年的助理,他对男子的脾气很了解。他家少爷爱干净,且最讨厌被女孩子‘碰瓷’。 年轻男子长得好,出身好,经常有自认为长相出众的女子故意以各种方式搭讪。像石姝瑶这样假装不经意撞上来的,他都不知道见过多少。 因而,他第一反应就是把石姝瑶也当成那种仗着自己长得美,过来搭讪的女人。 石姝瑶张张嘴,她想反驳。 她有仔细看路的,若不是不知谁撞了她一下,她也不至于踉跄向前撞了人。 她又不是故意的,这人为什么这样看她。 看着男子已经脏了的衬衫,呛声的话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算了,谁让她不小心呢。 深呼吸,石姝瑶再次道歉,“对不起。这样吧,你这身衣裳多少钱,我赔你。” 助理撇撇嘴,他就知道是这样,亏他还觉得眼前的小姑娘长得像个小仙女呢,没想到也是个拜金的。 还赔。 他家主子这件衣裳可是私人订制,怕是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说来也是他们倒霉,好好的车子不知被哪个熊孩子给刮花了。以他家主子的精致程度,像这样的车子自然是不会坐的。 只是家里的司机过来还要一会儿。五月的天已经开始燥热起来,他主子最受不得热。刚好附近有个冰激凌店,他们才打算过来休息一下,顺便等司机开车过来。 哪知人刚进门,就被个冒失的小姑娘给撞了。 年轻男子出身尊贵,以至于他身边的人也被养的有些眼高于顶。像这个助理,不可否认他业务能力出众,同样他的嘴巴也得理不饶人。 助理还想说什么,却见年轻男子抬起手。男子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开了口。 他一开口就让助理惊掉了下巴,“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看见了,是刚才有人撞了你。” “我这衣裳洗一洗还能穿,倒是你的冰激凌不能吃了。若说赔,应该是我赔给姑娘一个冰激凌才对。” 说着他就对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去排队买个冰激凌。 今日天气灼热,这家冰激凌店的位置也比较好,店里的顾客络绎不绝,这回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打发走助理,男子伸出手,“你好,我叫罗瑾霄,小名保成。” “我,我叫石姝瑶。”石姝瑶微红着脸介绍自己。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内心土拨鼠尖叫:啊啊啊,这个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啊,声音也很好听,感觉耳朵要怀孕了。 石姝瑶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个十足的声音控、微颜控。 石家人长得都不错,男俊女靓,在这样 的环境中长大,对长相俊俏的人,她还能克制。声音不行。 罗瑾霄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他勾起嘴角的样子让人如沐春风,石姝瑶就这样稀里糊涂被迷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待助理买完冰激凌回来,两人已经互换了手机号码,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从助理手里接过冰激凌递给石姝瑶,罗瑾霄微微一笑:“姝姝,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跟朋友玩的开心。” 罗瑾霄态度自然,他语气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老相识。谁会想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人认识连十分钟都不到。 别看罗瑾霄面色看似自然,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激动。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同一个梦,具体梦见什么他忘记了,只记得梦里有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糯糯的的喊着他的名字:保成哥哥、宝成哥哥。 每次听到小姑娘喊他,他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就算之后醒来,也能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他不是没想过去寻找梦里的小姑娘,只是世上人口那么多,仅凭一个梦去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罗瑾霄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过是来花市替他爸参加一个宴会,居然会遇见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罗瑾霄今年已经二十五,若不是怕吓着小姑娘,他恨不得现在就拉着人去民政局。 若非刚才司机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了,他真想在陪着他的小姑娘多说说话。 不过,没关系。 罗瑾霄悄悄的摸了摸兜里的手机,他嘴角扬起个好看的弧度。 当初还只是个梦的时候,他就没想过放手,更何况如今见到本人。 就在刚才他们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找到了人,留了联系方式,小姑娘就别想在逃出他的手掌心。 身为罗氏的独子,罗瑾霄有这个自信和实力。 另一头,石姝瑶坐在冰激凌店里正捧着手机傻笑。 好朋友董安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瞧你笑的春风满面该不会是遇见超级大帅哥了吧?” 石姝瑶努力压下嘴角,她舔了下手里的冰激凌,之后点头。“安安,你还别说,我刚才还真的遇见个特别帅气、温柔、有魅力的小哥哥。” “最主要的是这个小哥哥的声音超级、超级好听。比‘采菊南山’还好听。”说完她还用力的点了头。 ‘采菊南山’是有名的声优大师,以其低沉有磁性的声音闻名。但凡华国成年少女不说全部,至少一多半都是他的粉丝。 石姝瑶也不例外。 董安安撇嘴,“我不信。”随后她像是想到什么,看着石姝瑶的面容惊讶道,“不对啊,瞧你现在的样子,该不会是动春心了吧?”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要个联系方式啊。都是成年人,有时间约出来一起玩啊。” 董安安是见过石家人的,石家人长相都不差,这也导致石姝瑶有些眼高于顶。一些她觉得长相不错的,在石姝瑶眼里都是一般。 现在,难得听见有石姝瑶夸赞长相帅气的,董安安心里好奇的猫抓似的。 第387章 番外十七:胤礽、石姝瑶现代篇 罗瑾霄是个工作狂。他这次来花市原本只打算留七日。 这点时间处理事情本就繁忙,他为了能腾出时间好能跟石姝瑶相处,更是把原本的七日压缩到三天时间。 七天的时间缩减一半,所有人都跟着加班加点,罗瑾霄忙的吃饭、休息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期间根本没时间跟石姝瑶联系。 石姝瑶又是个脸嫩的,即便她心中对罗瑾霄有些许好感,也没好意思主动联系对方。 也是她不知道要跟对方说什么。 不过,她却明显的表现出有些魂不守舍来,眼神更是频频的看向手机。 预料之中的信息并没有来,石姝瑶不免有些失望。 她自嘲:不过是萍水相逢,说不定人家就是客气呢? 用力地拍了拍脸颊,石姝瑶告诉自己要振作。不就是个长得符合她审美的男人,没了就没了。 想罢,她果断地拿出手机,“安安,我记得你说今晚上有个宴会要参加,你找到陪你的人了吗?” 董家跟石家一样也是花市有名的富豪,只两家发展的方向不同。 前两日,董家得了张请帖。董家父母不在,就让董安安跟她哥代表董家走一趟。董安安知道石姝瑶喜欢美食,刚好她也想要个伴儿,就询问了石姝瑶。 当时,石姝瑶刚认识了罗瑾霄,罗瑾霄说想请她出去玩,她有些心动,便婉拒了董安安。现在都好几天了,罗瑾霄也没联系她,想来那天的话是说着玩的。 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石姝瑶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两件事,一个是画画,另一个便是吃。 画画,她现在没心情,就想到董安安说的宴会。 她想,如果董安安没找到合适的人陪她,自己就过去。若找到了,她就去外头搓一顿。 电话那头董安安听见石姝瑶想要陪她去参加宴会,哪有不答应的。 到了会场,董安安跟自家大哥打了声招呼就拉着石姝瑶直奔美食区。 石姝瑶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咱们这样没关系吗?你不用去跟那些人打声招呼?” 像这样的宴会,她们都参加过很多,如董安安这样不打招呼直接来吃,尽管不是第一次,石姝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董安安不在意的摆摆手,“那不是还有我大哥。”董安安并不喜欢这种应酬,若不是这宴会上的食物不错,她才懒得跟来。 “哎呀,快多想了,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就可惜了。咱们马上拯救它们‘脱离苦海’。”董安安夸张地笑着。 石姝瑶被逗乐,她也不纠结,紧跟在董安安身边,两个人猫着腰穿梭在食品区,来回寻找自己喜欢的美食。 罗瑾霄跟人寒暄一阵,刚准备去休息区休息一会儿,眼睛余光发现一个俏皮娇俏的身影。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不愧是他看上的小姑娘,就是与众不同。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参加宴会,谁会真正为了吃喝满足口腹之欲,他们大都是为了合作、结交人脉而来。 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整场宴会也就她跟旁边的小姑娘吃的欢畅。 罗瑾霄并不觉得她们的行为有何不妥,亦或者有失身份,相反,他欢喜的紧。 悄悄来的食品区,罗瑾霄挑选了好几样点心再悄无声息的走到石姝瑶身边,把点心放在她盘子里。 眼前忽然多出一份点心,石姝瑶下意识抬头,之后就对上罗瑾霄含笑的脸。 圆鼓鼓的脸颊霎时间就红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的垂头,心说完了,她刚才不雅的样子一定都被他看见了。 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很失礼? 罗瑾霄并不觉得石姝瑶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与之相反,他觉得这样的石姝瑶很真实,这才是他喜欢的姑娘应该有的性子。 “还要吗?” 没等来鄙夷,反而是温润的关怀,石姝瑶疑惑的反问:“你不觉得这样很不礼貌吗?” 罗瑾霄摇头,怕她觉得自己敷衍,他又开口认真解释,“这些东西摆在这里本就是让人吃的。” “我觉得吃反而是对它们最好的尊重。你不吃,一会儿他们也会倒掉,岂不浪费?” 旁边的董安安眼睛闪闪发亮,她道:“说的太好了。你好我是董安安,瑶瑶最好的朋友。”她拍着胸脯,狡黠的眨眨眼,“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瑶瑶的事情我都知道哦。” 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帅哥对她家瑶瑶有兴趣,听其声音很有可能就是那位‘能让耳朵怀孕’的人。 好朋友的事情就是她的事,对石姝瑶,董安安比她自己都上心。 “罗瑾霄,”罗瑾霄并未给董安安联系方式,他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 董安安说自己了解石姝瑶,罗瑾霄是相信的。他更相信自己。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梦见石姝瑶,他不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石姝瑶。 董安安又推了把石姝瑶,“罗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罗瑾霄长得不错,如果是本地的她一定认识。 董安安又道:“后天我们瑶瑶有个个人画展,罗先生有时间不妨去看看。那个,我哥喊我了,你们先聊着,我过去一下。” 说完这话,董安安找了个理由开溜。 人家有情人在一起聊天,她才不要去做大灯泡。 罗瑾霄对她的识趣很满意,他看着石姝瑶,“姝姝要办画展,真厉害啊。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去看看?” 提起自己的爱好,石姝瑶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厉害算不上,只是从小就喜欢。” 罗瑾霄内心一喜,这又对上了。梦里,姝姝也是极其喜欢画画的,她最擅长的画作还特别与众不同。 梦里的她擅长化龟。 想到这,罗瑾霄又问:“姝姝擅长画什么?” 石姝瑶抿了下唇,道:“我比较喜欢画乌龟。”她解释,“我觉得它们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 提起乌龟,石姝瑶没了之前的紧张,变得侃侃而谈。意犹未尽的说了许多关于乌龟的事情,她才不好意思的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的爱好很奇怪?” 大家闺秀都会弹琴作画,但像她这样偏好画乌龟的几乎没有。 罗瑾霄抚掌,“巧了,我也很喜欢乌龟。我京都的别墅里有个池塘,养了不少品种的龟。改日你去了京都,我带你去看看。” 第388章 番外十八:胤礽,石姝瑶现代篇(完) 罗瑾霄内心更是愉悦。他们之间说是天定的缘分也不为过吧? 自己从小就经常做梦梦到她不说,就连爱好两人都有共通之处。 石姝瑶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她感觉的出来罗瑾霄不是在敷衍附和她的话,对方是真的喜欢乌龟。 瞧着他对乌龟品种习性如数家珍的样子,可见其喜爱程度。 想着自己接下来也没什么事,石姝瑶点头,“如果有时间去京都的话。” 石姝瑶很年轻,她又是第一次开办画展,也没有特别刻意宣传,因而前来参加她画展的人并不是很多。 这些人在看到她画展上只有乌龟后,愿意留下来认真观赏的就更少了。 罗瑾霄是临近中午才来的,他对着站在门口的石姝瑶道:“抱歉,有些事情耽误了。送你。” 说着将手里金黄色的大麦花束递了出去。 其实他更想要送玫瑰花的,刚才花店的员工告诉他,送给女孩子、特别是喜欢的女孩子,还是玫瑰更能表达心意。 他从第一眼看到石姝瑶就很喜欢对方,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只是他担心吓到对方,这才选了大麦。 这个也是店员介绍的。 “谢谢。”石姝瑶很高兴的接了过来。 罗瑾霄的顾忌是对的。石姝瑶有自己的原则,虽然她对罗瑾霄有好感,但也知道两人认识不久。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如果对方送她很贵重的东西,她肯定不会接。 一束花刚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送了见面礼,罗瑾霄开始认真观察挂在墙上的画作。 他看的认真,不时还点评几句。 墙上的每一幅画都不同,画上的龟各不相同,习性也不同。能画出这样的画作,想必她一定有认真的观察过乌龟的习性。 紧接着他就被一幅画吸引视线。 他努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道:“这幅画能送我吗?” 不怪他这么激动。在他的梦里就曾经出现过这样一幅画。 那是很久之前的梦了,具体的梦境他记不太清楚,只记得有个小姑娘在亭子里作画,她身后站着个大几岁的青年,青年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那画跟眼前的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这就是梦里那幅画。 他记得梦里小姑娘就把那幅画送给了他,冥冥中他也觉得这幅画就应该是他的,她送给他的。 所以,他才开口索要而不是购买。 送和买,意义差别太大了。 如果对方愿意同梦里那位姑娘一样送给他,是不是证明她心里也有点喜欢他的? 石姝瑶有些诧异,同时脸上有些微红。 这幅画其实是她有次做梦梦到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做了个‘春梦’,梦里有个特别矝贵温柔的男子,而这幅画就是两人的‘情亲信物’? 醒来后,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就把这幅画画了出来。 忍着羞涩,她小声问:“你为什么想要这幅画?” 这幅画只是对她有特殊意义,论技巧,在整个画展中只能算中等。整个画展比它好、差的都有不少,就说它旁边两幅就是如此。 她想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看上这一幅。 罗瑾霄做事情不喜欢拖沓,趁着这个机会,他刚好可以试探一下。 凑到石姝瑶耳边,他柔声回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曾经在梦里见到过这幅画。这画是我心爱的姑娘送给我的。” 说着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石姝瑶,石姝瑶被他看的脸更红了。 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图留能滴血的耳朵对着他。 看着这样的石姝瑶,表白的话差点就宣之于口,幸好他又闭上了嘴巴。 不急,再说这里也不是合适的地方。 罗瑾霄是霸道、自负的,他喜欢的姑娘当然要精心布置选个浪漫、难忘的表白方式。 他要她哪怕七老八十还能记得当初的一切。 石姝瑶最后还是把画送给了罗瑾霄。 罗瑾霄趁着石姝瑶忙画展的时间,策划了个浪漫的告白仪式。 石姝瑶答应了。 两人交往没多久,罗瑾霄就把人带回家见家长,然后便是求婚。 “那个,会不会太快了。”石姝瑶有些晕乎。 谁能想到了,一个月前她还是单身狗,不过一个月工夫未婚夫都要出来了。 “快吗?不会啊。”都要一个月了,怎么会快呢。 若非求婚场景需要好好布置,在石姝瑶答应做他女朋友的第二天他就求婚了。再则,他都单身二十七年,之前还好,现在喜欢的女孩就在旁边,他能忍? 罗瑾霄有自己的原则,他洁身自好从不乱来,他想把最好的都留给他未来的妻子,留在他们的新婚夜。 所以,这个婚是必须要结的。 怕石姝瑶不答应,他哄道:“只是简单的举行个仪式而已,还是说姝姝你不想跟我结婚?” 说到这,他还一脸幽怨的去看她。 石姝瑶连连摆手,她怎么会不想跟他结婚呢。 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世界上会有个人这么了解她。他长在她的心坎上,知道她所有喜好,两个人还有许多共同话题。 她想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如此契合她的人。 石姝瑶长叹口气,罢了,他们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举行个订婚仪式也好,省的有些人总是惦记他。 来了京都她才知道罗瑾霄多受欢迎,若非罗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喜欢他的姑娘怕是能从罗家大宅门口排到花市。 有的姑娘还算理智,得知他有了女朋友就不再纠缠。有一个跟她同姓的姑娘就比较不讲道理了,对方甚至威胁她离开罗瑾霄,说她是第三者插足他们之间。 看那姑娘一脸信誓旦旦,若非她从罗瑾霄跟罗家人眼里看到过茫然,差点就信了。 这样一想,宣誓主权确实很有必要。 两个月后,两人举办了隆重的订婚仪式。 罗家跟石家都不是小门小户,即便是订婚,这场仪式也十分浩大,甚至还霸占了好几日的娱乐头条。 罗瑾霄就像是不知足的饕餮,石姝瑶就是那不知名的猎物,正在被他一点一点的蚕食。 不过半年就被他哄的结了婚,正式成为了罗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