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世界秘史》 第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序章) 序章 1965年，创盟城中央大街的街道上覆盖的洁白新雪方才落到鹅卵石地上，就被马蹄和马车轮踏破，化作脏污灰黑的泥水，翻卷到路边的人行道上。街道两旁的旧棚屋还没有完全拆除，但一栋崭新的石英大楼已经在市立医院和创盟学院之间，正对着中央公园的街道内侧拔地而起。雕梁画栋的华美程度与街道的不景气格格不入，好似一根强行打入路面的钢钉。 创盟城市长法兰站在窗前，望着猩红窗帘半掩的街景，叹了口气。 这也难怪。创盟城刚刚从君主专制制度转变为民主共和城邦政体制度，名称也从创盟王国变成了创盟城——原先的国王出逃，新市长盖起了政府大楼，发号施令，创盟城的现代化发展终于蹒跚起步。不过，创盟城的姊妹城市，世界东部的第一城邦级聚落和谐镇，早在五年前就推翻了他们的皇帝，成为了城邦政体。创盟城起步已经算晚了。 没想到这里，法兰就觉得，左腿的旧伤隐隐作痛。法兰是个头发乌黑、身段挺拔、身材匀称的年轻人，刚刚三十岁，脸上却因为连年战斗刻上了道道沟壑般的伤痕，左腿膝盖曾经被一支羽箭射穿，到现在都还留有隐疾，无法快步走路或奔跑。和创盟王国皇家亲军打了十三年的仗，法兰率领的起义军损失惨重。“但这都值得。”法兰如此想着。 “市长先生，市政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所有议员都在等您。”一个小勤务员推开橡木门，向办公室内探头进来。 “沂云，我告诉过你，进办公室要记得敲门。”法兰平静地转过身，看着勤务员，小勤务员立刻红了脸，拉下帽檐，遮住了脸。勤务员不过十二岁，但在起义战争中，年轻的沂云为法兰连续担任了四年侍从——刷洗盔甲、磨刀擦剑、起居饮食、通讯传信，样样都做，甚至还几度跟随他在前线英勇作战。现在的这个贴身事务官职位，是沂云应得的。 不过身为高官，沂云小弟的服装貌似不怎么符合他的身份。黑色的粗布衫，外罩灰色棉麻斗篷，脚上是一双煮革缝制的牛皮长靴，这是起义军的标准穿着。新生的创盟城百废待兴，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还没有被提上日程，沂云目前拿的出手的，大抵也只有这套衣服。一想到外面那些舒适马车里的富商们衣着靓丽，而辛苦工作的公职人员们却连内衣都穿不起，法兰就不免长吁短叹。 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情了。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些。 受过教授和学师们专业训练的蝙蝠，脚踝上绑着用原先创盟王国徽标的火漆印封住的羊皮纸信封，已经日以继夜地飞往各个下级乡镇村级别的子卫星聚落，告知创盟城易主一事。 对于政权的更迭，想必创盟城统御范围的乡民们应当没有什么意见。王国时代末期，流传了一千九百多年的王国制度已经腐败不堪，赋税加重、徭役繁多、黎民涂炭、苦不堪言。最后一位创盟国王继承的除了累累的王室负债、冗杂的官僚机构、破败的王国城池之外，还有父辈、祖辈、太祖辈们想要对和谐王国发动城邦战争、统一世界的野心。然而这野心使得社会发展的压力越来越大，终于压垮了摇摇欲坠的王国政权。 “麻烦的是那些领主老爷们。”法兰一面拐出办公室门口，顺着走廊走向旋转楼梯，一面想着，双手理着衣领。创盟王国和和谐王国为了加强对下级聚落的统治，分封领主贵族，赏赐封地，允许他们建造城堡，统御周边的聚落，并忠诚地服务于国王。时间长了，这些领主已经建成自己的族堡，统治封地的根系深深扎入土地，成为全面推广民主共和城邦政体制度的巨大障碍。 然而，法兰听说，就在最近，和谐镇开始了对领主制度的革除，并且已经颇有成效。经人打听，法兰了解到，和谐镇并没有使用和平谈判的方式，而是重新聚集起义队伍，招安了原有的皇家亲军，直接对领主们的族堡发起战争。 这次会议的召开，正是为了商讨取缔创盟城领主分封制度的相关事宜。 “领主老爷们手下的私兵也是……”法兰想着，已经走下楼去，站在了会议室一人半高的双开棕木门前。市长深吸一口气，推门步入圆形大厅内。贴着金箔的穹顶下，蜡烛在枝形吊灯的烛台里熊熊燃烧，房间四周的火盆把会议室照的通明。 “是市长先生！”有人注意到了领着小事务官，一瘸一拐地缓缓步入大厅中央的法兰，便高喊着站起身来，脱帽致意。霎时，方才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议员们安静下来，黑压压一片都立起来脱下礼帽，鞠躬行礼。 法兰环视四周。绝大部分议员都是起义中的战友，除了一顶黑昵礼帽，就没了拿的出手的衣服。议众当中的确也不乏戴着宝石饰品、披着毛皮斗篷的与会者，那都是创盟城的商界代表。贫民代表也是有的，大多缩在角落，忍受着富商们鄙夷的目光。 “女士们，先生们，由衷感谢你们来参加新创盟城第一届市政会议。”法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对着从外套内袋里掏出的讲稿读起来，“我已经读过了你们绝大部分人提交的议案，针对领主分封制度，超过九成的议众都支持废除。其中，废王者可以分成两个立场，一方支持武力废除，一方支持和平废除……” 当天晚上，幕落家族族邸。 漆黑的石墙自草地上高高耸立，角塔的城齿在黑夜中好似戴在巨人头上的皇冠，只有几扇窗户微微在暗夜中透出几点稀疏的光亮，好似云遮雾绕的夜空。 中堡最高层的塔楼上，幕落族长的卧室里，烛火摇曳不定。黑影在房间里扭动着，在猩红的挂毯上映射出怪诞的图像。人们知道，这是死神的化身。 房间里充斥着腐朽的气味。幕落家族的族长，幕落·星言在与城市激进分子的谈判中被暗箭射伤，不想伤口感染，情况恶化，星言又忙于与城市方面的新政府交涉要事，城堡里的学士开始作出治疗时已经为时太晚。生命垂危的星言只能靠着学士配置的止痛药剂苟延残喘，拖延无可避免的死亡时间。 今天晚上，学士感觉到了星言生命的流逝，便召集了幕落的族人们。 星言的妻子幕落·梦言立在床边，面无表情，十岁的儿子幕落·星灵在床前，手死死攥紧床帷，咬着嘴唇强忍眼泪，他六岁的妹妹幕落·星薇则在母亲怀中小声哭泣着。不管外族的母系或是父系亲属头发是什么颜色，幕落们的头发永远都是熔银般的白色。此时，三人的银发都反射着火光。 “咳……上前来点……灵儿……”星言的声音粗哑得好似锯片拉过木头，星灵默不作声，颤抖着向前一步，俯下身把耳朵贴在父亲嘴边。 “大人，大人！”一个仆从慌慌张张跑上来，手里扬着一封信，用创盟城徽标的火漆印封死，梦言见状，赶忙走上前来挡在门口：“退下！没大没小，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夫人！那我和您讲，也是一样的。”梦言听着，顺手带上了身后的房门，和仆从退到旋转楼梯上。 “创盟城新政府……又派人来和谈，要求取缔封王制，让幕落家族交出族堡和麾下的土地。”梦言接过信，看都不看，就叹着气随手扬出窗外，任它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这个他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还有消息吗？” “他们成功劝降了扬叶家族。”“扬叶？没骨头的东西们……”梦言暗自骂道，“但是幕落一族才是西部地区最大的封王家族，想必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吧。”“大概如此。” 与此同时，房间内。 “您说什么呀父亲？父亲？！”星灵看着星言没了声息，摇晃起星言的双肩，泪水夺眶而出。越加虚弱的星言晃晃一根食指，示意星灵仔细听，星灵便附耳上去。 “那些……咳……那些新城邦的混蛋……咳……想要我们的族邸……”星言的声音微弱下去，嘴边泛起粉红色的血泡沫，“不要妥协……幕落……家族要传承下去……还有……咳，族堡——” 话说到这里，星言似乎一下子被抽掉了体内的骨骼，向一边瘫软下去，没了动静。“父亲？”星灵再次嗫嚅着晃起星言，墙角的学士连忙走过来，将两根手指抵上星言脖颈，许久，才沉重地摇摇头：“少爷……大人他已经……” “既然星言已经驾鹤西去，那么按照领主权利继承法案，从现在开始，我儿幕落·星灵从封王储晋为星夜城封王。”梦言恰好推门走入——星夜城是幕落家族的族邸名称，“我女幕落·星薇在星灵拥有子嗣前，都将是合法的封王储。” “虽然你年纪尚小，但是也该承担起维护家族的任务了。”梦言目光凌厉地看向默默流泪的星灵，“幕落·星灵。” 第1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1章 ) 第一章 天使长到访 1985年中，一个闷热的雨日午后。 “麻烦传唤幕落·星薇小姐进我书房里来一下。”四面环绕着红漆橡木书架的书房正中央，幕落·星灵正在头也不抬地伏案工作，手中的羽毛笔颤颤地动着，墨水飞溅。被汗水浸湿的披肩银白长发许久未受修理，杂乱地贴伏在额前背后。 30岁了。星灵失去父亲时，父亲也不过才三十一岁。这二十年来，幕落家族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创盟城方面的城邦政体已经彻底稳固下来，因此三番五次派人前来交涉，企图彻底取缔贵族家族领土分封制，甚至还组织过几次小型的游击战，对族堡周边的村庄封地发起进攻，但都被幕落家族麾下的骑士卫队反击回去。 但其实，城邦政体的努力也并非没有成果。许多西部家族都已经灭亡，留下来苦苦支撑的只有幕落一家。星灵不知道，在细语森林北部的极寒边境地，或者日落海岸西北畔的平原地，又或者日落草原西缘还有没有仍然据守着族邸的贵族封君。自从大部分贵族家族的身份不被城邦联合政体承认以来，各个家族之间就失去了书信往来。许多家族的族邸连年经受围城战，无法派出信使发散消息，连蝙蝠信使都会被城邦军队的弓箭手从空中射落，完全断了音信。幕落最后一次和其他家族通信，都是在两年前。 “真是的……倘若和谐镇那边还有能够响应幕落家族号召的贵族封君的话……”星灵一把丢下笔，急急忙忙地叠好信纸，塞进信封，从一旁抄起漆印，在面前煮着融化漆油的金敞口皿里蘸上漆油，按在信封的封口上。 “还有神圣仲裁中心……”星灵又想着。神圣仲裁中心，这个算上一名领导者，人数一直维持在四百人的法律仲裁组织，由不老不死的超能生物天使组成，千年来从未有过裁员、人员更替、伤亡，一直负责维持世界秩序，并忠诚地维护着和谐王国、创盟王国两个君主专制政体。 在城邦派起义军刚刚起势时，其实如果各大家族联合起来，加上神圣仲裁中心的力量，本可以镇压动乱，但神圣仲裁中心在参与了两场战役后突然退出战事，宣布中立，随后倒戈维护城邦派，现在又销声匿迹，重新躲回他们建造在细语森林中部的总部，没有帮助城邦派扫清参与君主专制体系的意思。星灵对于这样的行为完全摸不着头脑。 “大人！”一个仆人慌慌张张闯进书房，打断了星灵的思绪，星灵便站起身：“带来了吗？星薇小姐——” “不，大人，我是来报信的。”那个仆人擦着汗，气喘吁吁，“有……有客人来访族邸。” “拒接，送客。”星灵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重新坐下，“我之前说了，把星薇给我喊……” “但……大人，他已经在主堡大殿等着了！我们拦不住他，他是直接飞进城墙内的！”仆人无助地指向窗外主堡的方向。 “是个天使吗？就算是天使，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应该把他射下来才对。”星灵疑惑着，取下墙上挂着的佩剑，简单地用手梳理了几下乱蓬蓬的头发，蓝眼睛里闪烁出几道光来，“星薇的事情就放放好了……我们去见见这号客人。” …… “恭候您多时了，幕落大人。”还没从王座背后的暗廊里走入大殿，就听见大殿内的不速之客朗声发话，“在这里，鄙人有幸见迎幕落家族族长、星夜城城主、创盟城西境合法继承人幕落·星灵了。” 星灵走出暗道，透过彩色玻璃射入大厅内的明媚阳光让他一时有点睁不开眼。站在王座下位的来者一头瀑布般的金色长发，金纹银甲闪闪发光，面庞秀美得如同女子，四片巨大的洁白羽翼轻盈优雅地收拢在背后。 “天使长大人。”星灵以同样高的声调回应，尽量压抑着声音里的疑虑和不安，按照父亲大人在很小的时候教给自己的所谓“领主姿态”大步走向王座，坐在其上，双腿岔开，左手搭上扶手，右手拔出佩剑，拄在上身畔。星灵这才注意到，因为许久不用的缘故，佩剑光洁如镜的银色刃面上竟然生出了星点锈斑，连忙转动长剑，将锈斑较少的一面朝向外侧。 “按照礼节，我本来应该拔剑横放，单膝下跪。”天使长微微鞠躬，他的声音也如山间清泉般清脆动听，“但现在神圣仲裁中心效忠于城邦政体，恕我无礼了——当然，话也不能这么说，鞠躬是我们比较提倡的新礼节。” 在天使长说话的时候，星灵注意到他腰间的佩剑。皮革剑带上用镶钻的金扣挂着左右各一把剑。左胯的那把钻石剑似乎隐隐透出威压之力，周围一直放射着无形的力场，让人略略不安。传说那把叫做星魂之剑，是创世神的佩剑——不过现在的新学术并不支持神创论，很多人相信所谓创世神是假的——就算那把剑不是创世神的武器，星灵也否认不了它万分强大的事实；天使长右胯的剑剑刃明显更宽，足有一掌，但长度却还和普通单手剑一般。这把剑名为审判寒锋，是天使长使用了上千年的一把利器，创世之初锻造的武器内封入了现在早已失传的强大古代魔法，至今武器仍光亮如新，吹发立断。 “天使长大人亲临寒舍，想必有事相言吧？”星灵见天使长只是盯着自己，许久不动声色，便率先发问，打破了沉默的一层薄冰，“您直言便是。” “啊……既然幕落大人这么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天使长每说一次“大人”，都略清一清嗓子，让星灵一阵发毛，“您知道，您的家族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贵族封主家族了吗？” “什么？！”星灵失声惊叫，手里的佩剑柄险些滑出掌心。不过两年未通音信，不曾想他们竟然已经被悉数歼灭！ 但很快，从震惊中脱离出来的星灵又陷入恐慌。最后的贵族家族幕落，将会轻易成为起义军的众矢之的。不，不对，准确的来说，现在的幕落家族才是叛军，曾经的起义军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了正规军和合法政府。 “是啊，幕落大人，您要知道，打败您的家族，现在已经不只意味着打败一个贵族家族那么简单了。”天使长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看着星灵的眼神像是在观赏滑稽表演，“从前，此举只是标志着城邦政体又在稳固政权的路上前进了一步，现在却意味着革命取得完全胜利，攻陷星夜城的那一天会被载入史册。” “可恶……但创盟城一直忙于城市基础设施的修缮重建，怎么抽调得出人马来攻打星夜城？！”星灵颤声问，居然忘了使用敬辞。 “您忘了吗？幕落是世界上最后的贵族家族，全世界的力量都会集中在攻击您的族邸这件事上。”天使长的笑容更加放肆，“和谐镇那边，因为比创盟城早成立城邦政体，军事力量恢复的还不错——他们应该会参与到攻打星夜城的队伍中来吧。” “唰！”星灵猛然站起，握着佩剑的手抖得好似筛糠，“难不成……你是来……” “不不不，大人，不至于那样。”天使长摇头，“客人刺杀主人，在旧时代是不义之举，在新时代也一样，是要遭受谴责的。我们更倾向于先礼后兵。” “先礼后兵？““不久之后，和谐镇和创盟城的谈判使者就会接踵而来，到时候，为了家人的存亡，您可要好好和他们谈呐……”天使长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展开四翼，加速飞出了大殿的大门，迅速消失在晃眼的日光中。 “呼……”星灵长出一口气，向后瘫倒在钢铁和黄金熔铸的华丽宝座上。族邸的王座也是世代传承的一件传家宝，从最开始的一张雕花木椅一直加厚重修，成了今天这样雍容的面貌。星灵回过头，仔细打量起王座 却发现它本应该熠熠闪光的表面却覆盖着浮灰和蛛网，看上去不似小时候那般高大雄伟、光彩照人。 “家族的王座什么时候该打扫修缮了。”星灵随口对旁边一个仆人说道，又扬起佩剑，逆着光仔仔细细地观察，“族长的佩剑也要更换，联络族邸内的铁匠，为我打造武器。” 幕落家族有两把族剑，一把是古时候锻造的“碧速”，拥有强大的魔法能量，经历了一百余年的岁月依然如新，但“碧速”已经在二十年前，给幕落·星言作了陪葬，长眠于花岗岩墓室中；另一把，就是星灵手上这把“月华”，但“月华”锻造于不太久远的十年前，那时，幕落族邸里早就没有了掌握精妙武器魔法的附魔师，精钢打造、镶嵌钻石的“月华”只好默默在岁月的磨蚀中披上锈斑，退出了幕落家族的视野。 “大人，还要替您传唤幕落·星薇小姐吗？”仆人小心翼翼地上前。 “昂，去吧……”星灵无力地挥了挥手，“还是叫她去书房。” 第2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2章 ) 第二章 堕落亦或自由 “咚咚咚……”“请进。”“嘎——”深色橡木门旋转着让开门口的路，身着拖地湖蓝色裙服的星薇跨入门槛，裙服上的宝石缀饰叮咚作响，齐肩银发挽结成两条发辫，被宝石发网拢在脑后。星薇垂下眼，露出标准的礼节性微笑，轻轻拈起裙裾，略行了行屈膝礼，美丽的面庞上满是优雅的神色。 “很好。”星灵满意地点点头，“薇儿真是一个标准的贵族淑女了。” “有事吗，哥哥？”星薇拨了拨额前垂下的一缕银发，在床沿坐下。 “我想和你聊聊，关于你的魔法修习一事。”星灵从书桌前起身，把椅子推回桌下，坐到星薇身边，“你的魔法……还没有觉醒吗？” “没有……”星薇苦笑着摇摇头，“我最近读了一篇来自和谐镇学者的文章，里面给魔法命了一个新名字，叫超能力。” “超能力？”星灵皱了皱眉，星薇知道，他对这些来自城邦的新兴事物一直比较排斥，即使那可能只是一个名词，“继续说。” “那位学者发现，超能力由人体内一种特殊的微观因子控制。”星薇不管星灵越发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他们把这种微观因子叫做‘超能因子’。” “超能因子符合生殖遗传规律，因此，可能在我体内，超能力从显性外显转变为了隐性内显……”“够了！”星灵“唰”地一下站起身来，面色愠怒，“我不懂这些，但幕落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魔法高强的大魔法师，你难道是在为自己能力不足找借口吗？！” “哥哥！”星薇也站起来，皱着眉，“你也应该学些新兴的科学知识了！时代在更迭，魔法在落伍！你如果还认为……” “是吗？！”星灵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气流，卷挟着蓝色流光四处飞舞，几把蓝色透明飞剑的影子在身后若隐若现——剑是由蓝色流光扭结而成，在星灵背后浮动着。 “「碧天剑影」。”星薇强压内心的波澜，冷静道，“但你对着我释放是什么意思？冷静一点！” 剑的形体隐没在空气中，阳光下。“是我失态了。”星灵向后退了两步，但星薇看得出来，他怒意未消，“但是除了超能力之外，我还有些话和你讲！” “你倒说说看。”星薇扬了扬下巴。 “我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思考，你出嫁成家的事情。”星灵解下腰间的剑带，把佩剑重重扔到桌上，“幕落是世界西境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只有地位相仿的望族子弟才配得上幕落家的小姐。” “但是其他的家族不是都覆灭了吗？”星薇负气地重新坐到床上，“还哪来的望族子弟？”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逃出来的！他们血脉纯真、出身高贵，是真正适合你的终身伴侣……” “那我们也没办法联系上他们啊！他们尚且无法自保，怎么能指望他们穿越星夜城周边的城邦守卫，来到这里？！”沉默。星灵垂下眼，揉搓着衣角，许久才抬起头，“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让家族里的人对我管东管西，尤其是婚姻大事！”星薇终于忍无可忍，卸下淑女的架子，对哥哥嚷起来，“我想自己做出选择！” “所以你的选择就是一个无名无分的雇佣骑士？”星灵冷笑着道，“那你真是会选！” “什么？！”星薇大惊，险些从床沿滑到地上，用颤抖的手扯住床帐，才没有失去平衡，漂亮的蓝眼睛里满是恐慌，“你是怎么……” “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能叫我注意不到？”星灵又拿起佩剑，在修长的指间把玩着，脸上还是戏谑的笑，“他叫亦涵，是吧？长的倒是不错，武艺也还过得去……” “但就光身份这一点，他绝对不能踏入幕落的家门！”星灵拄着剑，义正言辞道。 “事到如今，你最在乎的居然还是婚姻是否合乎礼仪！”星薇好不容易压制了自己的惊恐，强作镇定，“明明都已经没有可以联姻的贵族家族了，你还紧抓着这些礼教不放！结果你自己都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没有组建家庭！” “不说合乎礼仪与否，你们的爱情就一定庄重吗？”星灵听了这话，好似被毒刺蛰伤，拔出佩剑，用剑尖指着星薇腹部，“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子嗣，是吧？” “你……”星薇方才压下的恐惧有在心中升腾，“你是怎么……” “族邸里的医生一直都在跟我报告。”星灵垂下剑，“他对这些东西可是了解得很，虽然还未显怀，他却是能看出来的！作出这等下流的事情，对得起你的家族吗？！” “嘁……”星薇在惊慌之中起了身，小步跑出了房间，只留下星灵一个人站在书桌旁，拄着生锈的佩剑，脸上是不屑的表情。 创盟城，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 “法兰先生。”天使长微笑着走过来，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已经年过半百的市长，市长也用略显僵硬的肢体回应：“天使长大人。” “您去和幕落家族谈过了吗？”法兰问。“去过了……幕落们的态度其实还不太明确。”天使长耸耸肩，“不过我也传递了城邦会派人去谈的信息。” “谢谢神圣仲裁中心对城邦政治制度一直以来的支持。”法兰鞠了一躬。 “这倒都没什么……只是我过去的时候，顺便观察了一下星夜城的城防工事。”天使长收敛了笑容，“的确称得上固若金汤，不可小觑呐。” “城墙上时时刻刻都有弓兵站岗，城内的骑兵和步兵也一直没有停止操练，尽管各大贵族家族已经超过两百年没有为他们的国王征战过，幕落家的大部分军械还有六七成新。”见法兰没有回话，天使长便继续说下去。 “他们的族长呢？”良久，法兰才开口问。 “幕落·星灵？那小子……啊，不，说他是‘小子’其实不太合适了呢。”天使长轻笑，“他应该满三十岁了吧？对我倒是很害怕，貌似对于打仗也提不起什么士气。” “我听说是这样，幕落·星灵虽是族长，家里的半数事务还是需要他母亲负责。”法兰叹了口气，“幕落·梦言和二十年前的幕落·星明是一条心，比星灵硬派多了。” “我听说是这样，幕落·星灵虽是族长，家里的半数事务还是需要他母亲负责。”法兰叹了口气，“幕落·梦言和二十年前的幕落·星言是一条心，比星灵硬派多了。” “既然这样，请市长先生访问星夜城的时候，务必允许我随行。”天使长脸上突然浮现出诡谲的笑容，“请让我担任您的首席护卫骑士。” “这自然无碍……但是您这是……”法兰不解。 “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的，市长先生。”天使长双手都按上佩剑柄，“世界需要硬派人物，瞧好吧。” 第3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3章 ) 第三章 决斗 “亦涵！亦涵！”伴随着急切的呼声，敲门声撕破了沉寂的夜幕，亦涵捋了捋自己垂在眼前的几缕淡蓝色发丝，从挂在盔甲架上的白铁甲前起身，随手把抹布甩进水桶：“来了来了！” “咔嚓——”“薇儿？”一看，门外的不速之客竟是星薇，亦涵便释然一笑，从门口让开，“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哥哥。”星薇跨入门槛的一刹那，借着煤油灯摇曳的火光，亦涵才看清了星薇的脸——满面通红，大汗淋漓，银发也杂乱地根根翘起，“他发现我们的事了……怎么办？” “发现了？”亦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你是怎么和他解释的？” “这件事怎么解释啊？”星薇苦笑道，“我们是不是的确做的太出格了？” “没事。”亦涵在衣角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强笑着将星薇拥入怀中，“会没事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 “是这样吗……”亦涵身上钢铁、皮革混杂的气味让星薇有种说不出的安心，身体便慢慢放松下来。 “小星羽最近如何？”亦涵半蹲下来，隔着丝裙服抚摸星薇微凸的腹部，“我可也有段时间没见他了。” “能明显感到他在成长了。”提到孩子，星薇脸上就不自禁地露出充满母性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都在散发出光辉，“大概今年入冬前，我们就能见到他了。” “好啊，真是令人期待。”星灵的声音冷不丁从后方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分开牵在一起的手，转过身去。 星灵身披一件厚重的黑斗篷，将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笼罩起来，明明是炎炎夏日，他穿着这身衣服时却不见流汗。亦涵的目光向下移动到星灵的右手，那里拄着一把精铁剑——不是‘月华’，但光亮如新。 “星灵大人。”亦涵连忙单膝跪下去，“在下失礼。” “你也知道啊……小子。”星灵又露出标志性的冷笑，解开斗篷的搭扣，将披风一甩，露出下面沸水蒸煮过的复合硬皮甲，星薇这才注意到，他把银发都挽在了脑后，看上去干练了不少，“本来我以为，强抢贵族家小姐的下等佣兵不懂荣誉呢。” “哥哥！”星薇忙走到星灵面前，挽住星灵握剑的手，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乞求，“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你别管，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星灵推开星薇，抬起左手，指着亦涵，“就用一对一决斗的方式就这件事做个了断吧！” “大人……这……”亦涵面露难色，“我受命保护大人和大人的族邸，却要和您刀剑相向……谈何道义？”“你知道道义就好，那想必对一对一的比武决斗规则也是再清楚不过了。”星灵开始打量起亦涵昏暗的小屋，发现了立在墙边的盔甲，“哟，你还有套像模像样的甲胄哪！穿戴上吧！” “这可是白铁甲啊，大人。”亦涵壮着胆子，抬起头注视着星灵的蓝眼睛，“您却只披挂了皮甲……不太好吧？” “怎么，你觉得我需要防护？”星灵看起来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别废话了，穿戴好！我在主堡前面的校场等你！” …… “速度太慢了。”星薇和亦涵赶到校场时，星灵正靠着插在地上的剑，用戴着牛皮护手的手指敲着小臂上的装甲。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星灵大人，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观点，历史上从未有过封臣与封君格斗的先例……”“少废话了，拔剑！”星灵拔出插在土里的剑，在右手上旋转两圈，“来吧！” “我……”“铛！”亦涵还想说些什么，星灵已经举剑砍来，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的弧线，亦涵只得抬起小臂，用铠甲抵挡了剑击，火花飞溅。 “啊……既然都开打了，就别再扭扭捏捏的了！”星灵抬起左腿，一脚踢出，踹开了亦涵，又举起剑，但亦涵反应极快，手中长剑几乎就在同时刺出，撞击到皮质胸甲后反弹回来，也把星灵打了个踉跄。 “亦涵！”星薇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连忙呼唤亦涵。“这我知道！他也是我的封君，我自有分寸！”亦涵挺剑上前，竖直砍下，星灵向后闪过。 “我是你的封君？不不不，别忘了你只是个雇佣骑士罢了！”星灵向下俯身，躲过一剑，抱紧双臂向上猛撞，撞开了亦涵以手臂和长剑组成的防御姿态，握剑的右手开开合合，精铁剑破空而出，亦涵忙转过身，用后背的板甲阻挡攻击。 “很灵敏，但毫无章法！”亦涵还没来得及重新转过来，背后就被一股大力击中，向前扑倒在地，星灵的剑挥舞时，在空气中发出啸鸣声，“哪有随随便便把后背暴露给敌人的啊！” “可恶！看起来是来真格的！”亦涵咬紧牙关，向左翻滚，星灵的剑深深插入地里，就在原来亦涵所处的位置。 “拔不出来！”星灵眼见取得了优势，剑刃却卡在了泥地的石缝里。亦涵双腿一打挺，站起身来，用佩剑支撑自己保持平衡，转向星薇：“薇儿，我的头盔！” “在……在这里！”星薇忙把怀中抱着的头盔丢出，亦涵从半空一把接住，扣在头上，压下面甲挡住了脸，只有十字眼缝后，眼珠反射着几道微光。 “拔出来了！”星灵拔出剑来，顺势抡圆一剑挥砍，正中亦涵后脑。头盔上被打出一道浅浅的划痕，亦涵迅速旋身，从身体后方向前挥出一剑，星灵躲闪不及，剑从左臂下方舞过，砍中左肋，硬皮甲发出皮革被划破的“呲啦”声。亦涵把握住了分寸，收回剑，星灵也趁机后撤，大口喘气。 “虽然打得没什么章法，但是力量、速度、反应力都很出色啊……”星灵把剑插回腰间的剑鞘，抹了把汗，“能逼我使出真本事来，也算你厉害了……” “我想，胜负已分，星灵大人。”亦涵把剑转了半圈，剑尖朝后反手握住，“没必要继续打了吧？” “你没听懂呢……我刚才想说，我的真实实力还没有展现出来！「碧天剑影」！”随着星灵的嘶吼，蓝色流光汇成的飞剑在他身后显现。明亮的蓝光把校场照耀得如同白昼。 “魔……魔法！”亦涵显然有些慌神，连连后退，“这要怎么对付！” “够了吧，哥哥！”星薇焦虑的大喊着，想要上前护在亦涵身前，却被星灵周身吹起的强烈气流逼得无法靠近。 “喂，把剑转向正手握持！你难道打算反手抵挡我的魔法攻击吗？”星灵绞住双手，拉伸起肩关节，飞剑开始在周身旋转起来。 “该死！我还从来没和魔法师一对一决斗过啊！”一把飞剑凌空飞来，亦涵挥剑挡开，手中长剑却被飞剑的巨大冲击力打飞，落到了远处。 “咻！”又一把飞剑破空飞出，亦涵慌忙旋身闪躲，飞剑贴着耳边滑过，亦涵却失去平衡，倒在泥地里。只见星灵身边的飞剑剑尖都对准了亦涵。 “差不多了吧，哥！”星薇连忙跑到亦涵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挡在身后。“别碍事！决斗还没有结束！” “不！按照封君和封臣的决斗规则，一方失去武器时，战斗就结束了！”星薇惊恐地发现，哥哥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我早就说过，他不是我的封臣！”星灵举起自己的佩剑，“你让不让开？！” “够了吧？”一个沙哑憔悴的声音进入三人二内，三人都循声看去，只见幕落·梦言正被两个卫士左右保护着，佝偻着脊背向这边吃力地迈步。 “母亲大人！”星灵和星薇同时行礼——身着盔甲的星灵单膝下跪，而星薇提起裙裾微微屈膝，地上的亦涵也慌忙翻身，单膝下跪：“我的女士。” “灵儿，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梦言先是看向星灵，严厉地呵斥道，“本不是君臣关系，为什么要打？如果要打，还不遵守君臣间的礼仪！像什么话？！” 就在母亲批评哥哥时，垂着眼的星薇偷偷抬头打量着母亲。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看过母亲了，梦言的脸上被岁月刻下了比同龄人更多的深深沟壑，大概是长期帮星灵操持星夜城政事的缘故，显得更为苍老。 “薇儿，你先带着这位爵士先生走吧。”转向星薇后，母亲立刻改换了慈善的面孔，柔声道。 “是，母亲。”星薇又行一礼，慌忙扶起亦涵，连他掉在地上的剑都没来得及捡，两人就相互搀扶着，匆匆离开了校场。 第4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4章 ) 第四章 城邦代表 一个星期后。 “哗哗哗……”铁链喧哗着拉开城门，铰链吱呀作响的同时，也拖动着沉重的木质大门滑开。一支约莫二十人的护卫小队自门中走入城堡的高墙内，被簇拥在他们中间的正是天使长和法兰二人。 相应地，星夜城也有一支相同人数的护卫队在门后列阵，星灵和梦言就站在队列最前方，迎接天使长和法兰。 “天使长大人，市长先生。”两人走到面前时，星灵走上前去，本想单膝下跪，法兰却连忙扶住了他：“别，城主先生，我们现在提倡新礼仪。” “星夜城应该有专门的议事厅吧？我们就到那里去，直切主题好了。”天使长四处张望着。 “自然，卫兵！为二位带路！”星灵高喊。 一周前。 “那小子本就出身低微，星薇与他往来，是对传统礼仪的践踏！我打他，不应该吗？！”一大早，书房里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作为魔法师，在与普通人的战斗中使用魔法，合乎礼仪吗？作为封君，在没有旁人见证的情况下发动决斗，合乎礼仪吗？”梦言淡淡道，语气犹如寒冷冰锥。 “你应该知道，那家伙对星薇做了什么吧？”星灵右手虚指窗外，正对着亦涵小屋的方向，“贵族就应该与贵族联姻！” “现在历史时期特殊。”梦言叹了口气，“都已经没有其他的贵族家族了，你还在指望什么？这是星薇自己的选择，你就随她去吧！” “您怎么能这么说！纯正的血脉，可是家族世代的统治根基！”星灵气得头发都在抖抖地颤动。 “现在当道的可是城邦政体，谁会承认家族血脉呢？军事实力和你的魔法力量才是一切！”梦言敲着桌子，义正言辞地纠正道，“在你去多管你妹妹的闲事之前，先想想要怎么让星夜城应付这次创盟城的来访吧！” “啊……真是的，该死的城邦政体！”星灵抓狂地揪起头发，“明明是篡夺帝国统治的卑鄙小人，却如此嚣张！” “没办法。”梦言叹道，“这也是大势所趋。抱怨没有用，你只能想着动好每一步棋，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家族的未来可能不太光明……” 现在。 “二位，我们此次前来，目的在于将星夜城收归创盟城麾下。“法兰翻开一册文件，垂着眼读起来，“星夜城是世界上最后的封建制度保留地，收回星夜城，是革除旧制，建立新世界的一大重要里程碑……” “客套话就不必了，请直接说重点。”星灵打断了法兰，不耐烦地敲起桌子。 “咳……”法兰清了清嗓子，露出窘态，“我们希望星夜城城主宣布，星夜城全体受到创盟城统管，将城区范围划入创盟城地界，所有人员……” “交出星夜城，绝不可能！幕落家族已经统治了上千年的封地，绝不会轻易交给外人！”星灵冷冷道。 “我们是不会亏待星夜城领地内的居民的！”法兰忙赔着笑解释，“所有人都能得到妥善的安置……” “本来在星夜城，他们也是被妥善安置的。”星灵向后一仰，靠上椅背，“如果你们的目的仅仅在此，就可以请回了。” “市长先生，没有必要多言。幕落家的主人，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天使长突然正襟危坐，解开剑带，将两把佩剑都靠在椅子旁，“幕落大人，我先前要和你说好，神圣仲裁中心有四百天使精兵——全副武装，训练有素。” “星夜城的守军超过这个数量。”星灵抬高音调说。 “还有创盟城以及和谐镇方面的援军。”法兰补充说，“这也是我们建议您采取和平方式解决这件事的原因……我们都不希望战争再度爆发。” “但是星夜城不这么认为！”梦言刚要说什么，星灵抢先一步开腔，一脸傲慢，“我们会奋战至剩下最后一人！” “如此一来，星夜城的态度也明了了！”天使长神色大变，“刷啦”一下立起来，四片羽翼“呼呼”作响，“我们很快就会采取相应行动。” “天使长先生……”法兰无助地在天使长和星灵之间来回观望，梦言似乎也显得局促不安。 “不必多讲了，法兰先生。”天使长凛然望着法兰，既然城主先生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尊重他的意愿。” “好不容易缔造的和平……”从议事厅出来后，法兰痛苦不堪地捂住脑袋，“为什么非要这样？”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会演变成这样的。您要坚信我们绝对是正义的一方。”天使长拍拍法兰的肩。 …… 与此同时，创盟城内。 “喂，沂云！”沂云转过头，当年的小侍从如今已经成长为俊美的青年，浓眉大眼、墨发雪肤，穿戴得整整齐齐，俨然副市长的派头——小侍从已经从法兰的贴身秘书被升迁为副市长，管理政务也颇为差强人意，许多人认为，法兰退休后，他便是理想的市长接班人。 “什么事，长官先生？”来人是创盟城新任城市守备队指挥官，与沂云年龄相仿，但是长年的兵役把他磨折得显得苍老些，他看上去一脸不满：“和谐镇派来的援兵，武器、盔甲、粮草一样都不带，只等着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这怎么行！” “稍安勿躁，长官先生。”沂云显出尴尬而歉意的笑容，“这次作战行动，是创盟城请求和谐镇支援 所以他们索要一些无偿的物资也是应该的。” “真是的……一座星夜城而已，王国时代的余孽罢了，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么！”城邦守备队指挥官摇了摇头，嘟嚷着走开。 沂云叹了口气，不以为然。幕落家族千年以来，一直是世界上势力最为强大的封建家族之一，尤其是在近三十年来，其他所有贵族家族全部衰亡下去之时，幕落家族依然傲立，更显突出。家族的族堡星夜城，也堪称众族邸之首位——城堡坐落的山丘地势不低，上山的泥泞小路边沿途布置了十余座箭塔，以及一些城防机关，处于易守难攻之势。 二十年过去了，城邦政体稳定下来，从民众到官员、从乡野到朝政，都在为新世界的建立而欢呼，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被和平所麻痹。沂云不一样，沂云看到了幕落家族的潜在可能性，打心底里清楚，必须将这个家族连根铲除，否则幕落家族将书写新世界的史书，而非城邦政体。 而这，确是沂云不希望看到的。沂云谦恭的外表下也有不为人所知的一面——他的权力欲一直都可以算是一道软肋，但说来也巧，正是权力欲推动他参加当初的起义军，并一步步爬上如今的高位。 “总之，这个封建余孽，必须铲除！”沂云暗暗握紧拳头，攥着衣角暗想。 第5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5章 ) 第五章 备战.其一 “都行动快些！”星灵站在城垛上，冲着校场里行色匆匆的侍从和士兵们大吼，“今天日落之前，这些整备工作必须完成！” 横木、石块、绳索被拖过地面，盔甲武器碰撞发出的“叮当”声不绝于耳。星夜城已经全功率运转起来，准备应对城邦政体的联合部队。 “哒哒哒哒……”与此同时，主堡背后的校场上，星薇正提着裙裾，焦急地小步跑过沙地，奔向亦涵的小屋。 “咚咚咚！”“亦涵，亦涵！”如急雨般的敲门声过后，门缓缓打开：“星薇……” 星薇注意到，亦涵看起来疲惫不堪，先前和星灵决斗时造成的擦伤在脸上仍然鲜红刺眼。“你怎么了？”星薇伸出右手，纤纤玉指拂过亦涵脸颊。 “彻夜备战……现在有点累……”亦涵伸了个懒腰。 “你一直没睡吗？！”星薇略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天，“现在都已经下午了啊！” “是啊……但是毕竟是场大战嘛，星灵大人也催促得紧……”亦涵从门口让开，示意星薇进屋，“有什么事吗？” “备战……”星薇咬紧嘴唇，“你也要……出征吗……” “是啊，跟随领主作战，是骑士的职责啊。”亦涵注意到，星薇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亦涵……”犹犹豫豫，欲言又止了许久，星薇才开口，竟已经带上了哭腔，眼角也有泪光闪动，“……你能不去吗？” “不去？”亦涵瞪大眼，“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母亲大人说，这场战争，星夜城是没有胜算的，她让我和你逃走……”星薇再也绷不住眼泪，一下子哭了起来，“亦涵，求你别去……” “什么？！”亦涵如遭受落雷轰顶，“她不是还是代理城主吗？为什么要……” “星灵在死前，曾经受到父亲大人的嘱托，要他一定守住星夜城……”星薇抹着眼泪，“但母亲不一样，这二十年里，她已经看到了城邦政体的强大。” “你是说……”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亦涵吞了口唾沫。 “……世界必然是城邦政体的。”星薇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母亲大人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认为，比起贵族身份，幕落家更应该留下的是血脉。” “这样吗……”亦涵颓唐地向后退了几步，无力地跌坐在床上，背后，壁炉里的微弱火焰跳动几下，无声地熄灭了，只留下暗红色的火炭“嘶嘶”呻吟。 “和我逃吧，亦涵！”星薇突然上前来，急切地握住亦涵的手，“母亲大人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可以隐藏身份，在新城邦安然地度过一生……” 亦涵看上去有些动摇，但仍然一言不发。“还有我们的孩子，星羽啊。”星薇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转，“你不会抛下我们的，是吗？” “等我考虑考虑吧。”亦涵叹道，“今晚十二点，我们到校场对面的御花园见。” “我会等你的！”星薇忙点了点头，显出释然之色。 与此同时，创盟城郊。 “和谐镇的部队，向这边移动！”创盟城守备队指挥官在城门前挥动着绘有和谐镇城邦徽标的旗子，和谐镇军士便踏着整齐的步伐，向这边列队移动。 “喂，我说你！”和谐镇守备队指挥官突然从后面拍了拍创盟城守备队指挥官的肩膀。创盟城守备队指挥官转过头，看到了一张没什么好气的脸：“怎么？” “你怎么做的指挥？这不是你们创盟城的队伍吗？”和谐镇守备队指挥官指着士兵们胸甲上的创盟城徽标质问。 “你这家伙……”创盟城守备队指挥官叹了口气，摇摇头，看上去很是恼火，“你们和谐镇的守备队不是什么装备都没带吗？盔甲当然都是来自创盟城的军械库啊！” “这里怎么了？”沂云也穿上一身银光闪亮的铠甲，肩上用圆形铁扣系着猩红披风，胳膊下夹着头盔，向这边走了过来。 “既然您来了，就由您和和谐镇的指挥官先生交涉好了，我去指挥创盟城的队伍了！”创盟城守备队指挥官把旗杆往和谐镇守备队指挥官怀里一塞，摇着头从两人身边走开了。 “请您见谅，指挥官先生。”沂云陪着笑走上前来，“创盟城守备队最近的工作压力大了一点，还请您谅解他……” “报告，沂云先生，市长先生和天使长大人好像回来了！”一名哨兵急匆匆跑向沂云，转过身去指着远处的一片扬尘——领头的尘柱有两道，两名骑手，一名身形佝偻、一名浑身雪白，是法兰市长和天使长无疑。“快，派两个骑兵前去护卫！”沂云忙传令道。哨兵敬了个礼，就又跑远了。“请容我失陪。”沂云向一脸不快的和谐镇守备队指挥官鞠了一躬，就翻身上了一旁的马，马鞭一扬，飞奔向朝这边移动的扬尘。 “队伍的整备工作如何了？”被高举着创盟城旗帜的两名骑兵一左一右护卫着，法兰、天使长、沂云三人并驾齐驱。 “已经基本就绪，市长先生。”沂云正色，“不知您和星空城方面的谈判结果如何呢？” “看起来，请求和谐镇的支援确实是有必要的。”天使长抢在法兰前面回答说，“辛苦你主持队伍的备战了。” “这是我的荣幸，天使长大人。”沂云挺了挺身，“只要市长先生一声令下，军队就能出战。” “我觉得……”“很好，就让队伍作最后的准备，想星空城进发！”天使长微笑起来，转向法兰，“市长先生，我要去召集天使队伍，先行告辞。”说罢，天使长猛一夹马刺，驾马飞奔而去。 “但是到最后，我还是不想靠战争解决这一切啊……”法兰揉着因时间骑行而酸痛不已的腰部，“牺牲了那么多战友，才换来的和平……” “市长先生，我也是追随您打仗的人，也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沂云显出惋惜的表情，“但是你我心知肚明，封建家族残存一天，世界就一天处于危险之中。早些斩草除根，一了百了是最好的。” “也许是我老了吧，加上年轻时打仗受了太多伤，现在只想着能踏踏实实做些城市的基础建设……”法兰抬头望向天空，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沂云面露不满。 第6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6章 ) 第六章 备战.其二 太阳西沉。开战前夕，大地还未血流成河，天空就已经铺满了殷红。 星光就在这慢慢退下的血潮中显露出来，如同染血的钻石。星星也许是天上诸神的眼睛，祂们也正关注着这场战争的结果。 神真的还关心智慧生命吗？ “都打起精神来，最后检查一遍你们的武器！”星灵站在城垛上，大声发号施令，不时举起水壶，灌下一口凉水，“弓手，上城墙！” 月光开始洒在战士们的盔甲上，一片银光闪动起来。弓兵们全部出列，排成纵队，向城墙上小跑着奔来，身上的盔甲“叮当”作响。 午夜还没有到来，御花园里已经有了一个黑魆魆的绰约身影。星薇理着裙服和发网，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母亲的脸浮现在眼前。 离开塔楼前，星薇正在打点随身物品，母亲突然推门进来了。 “母亲大人？”星薇不解。 “今晚可能就会开战。”梦言没有像往常一样，亲切地与星薇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床边，把手里提的袋子放在床上，面色凝重，“动作快些，换上。” “什么？”星薇拿过手提袋，打开一看——是一套沸水煮牛皮材质的紧身骑装。 “这是……”星薇抬头看着母亲，满脸写着迷惘和悲切，“该不会……” “今天晚上可能就要走。”梦言转过身，可以听出，她在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趁着星空城还没有被完全封锁，赶紧和亦涵离开，去最近的石门镇！” “可是……我还没有……”“这种时候就什么也别管了，把命保住最重要！何况，你不是还身怀幕落家族的最后血脉吗？！”梦言的肩膀开始抽动，但她还是背对着星薇，“你父亲死前，曾经对星灵有过这样的期望，想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幕落的族邸和贵族头衔，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但是……” “这二十年来，家里除了备战就是备战，星灵他除了贵族名誉就只知道贵族婚姻。”母亲终于转过身来，星薇注意到她已经泪流满面，不由得鼻头一酸，“我们哪里像个家？要说保有族邸和头衔，每天也在担惊受怕——害怕城邦派随时会攻打过来，害怕他们假借和平旗号，像杀掉你父亲一样杀掉我们……” 说到此处，母女两人都哽咽了。许久，梦言才继续说：“就去城邦里，当个普通市民，安度一生吧……星空城的西门会有两匹备好鞍的马等着你们两个。” 时间回到现在。夜晚的寒气袭来，星薇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黑斗篷。她已经按照母亲说的，将骑装穿在了裙服下。鹅卵石小道蜿蜒曲折，爬入御花园深处。星薇还记得，二十一年前，一个金色的下午，她在这条路上嬉戏。 阳光透过葡萄架上的叶隙撒入林间，一地的光斑好似碎金子般闪亮着、抖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蜜的气息——这气息来自御花园中争相开放的玫瑰、铃兰、牡丹等等花卉。花朵缀在枝头，折射着五彩的光，竟然如宝石般耀眼。 随后，星薇看到了五岁的自己。无忧无虑、快乐烂漫，正欢笑着跑向御花园深处的玻璃花房，脑后，发髻上插着的一枝绒球葱随风飘摇。小路的尽头，是水晶宫般剔透是玻璃花房，母亲、父亲正在里面，笑吟吟地注视着星薇跑入花房，哥哥星灵在一旁读书。阳光照在他熔银般的发梢，反射出一派静谧。自己的欢笑声，父母的交谈声都还宛在耳边。 星空城靠近号角沙漠，永远四季如夏。因而御花园长年有花，但星薇走过灌木丛，竟然没有看见一朵花——实际上，甚至连一片绿叶都没有找到。御花园的绿植长期无人打理，早就已经枯萎破败，再往里走，玻璃花房出现在眼前。星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花房只剩下了生锈的铁质骨架留在原地，玻璃碎片洒满枯黄的草坪。骨架向天空惨然伸直着，好像在发抖。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主堡和三座角楼。在夜幕之下，主堡和塔楼的剪影却显得佝偻、矮小，全无幼时的宏伟壮观。星空城的灵魂在于幕落家族的持家人，但哥哥星灵，似乎从来都没有拥有过父亲星言的君主气度。 “马上就要走了......你会想念这里的吧？”听到一个亲切、熟悉、充满磁性的温暖声音，星薇回过头去，看见了亦涵。亦涵的白铁甲外也披了一件黑斗篷，使得他在暗夜里几乎隐身。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星薇忙走上前来，焦灼地注视着亦涵。 亦涵右手按住佩剑柄，手指在剑柄末端的圆球上不安地抠挠着。月光下，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好似天上星空的倒影。 “作为一名骑士......”许久，亦涵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不能背弃荣誉。” “呼......”星薇如同五雷轰顶，一下子仿佛调入冰冷的地窖，周围的黑暗围堵过来，好像要将她吞噬、撕裂。星薇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扶住了背后的木栅栏才没有跌倒。 “而保护我的爱人和孩子，对我来说就是最高的荣誉。”亦涵一把抽出左胯的长剑，单膝下跪，将剑横在膝头，“我随你差遣了。” 另一边，星空城东门。 “列阵！准备行出城门！”星灵还在扯着嗓子大声下令，声音早已沙哑。 “星灵大人，我们列队报数的时候，好像少了一名雇用骑兵。”一个列队指挥官靠近星灵，附耳低声道。 “临阵脱逃？算了......现在也没空管这么多了！”星灵不耐烦地挥挥手，一扬披风，“星薇呢？作为第二族长，她应该跟我一同检阅部队......” 星灵话音未落，便注意到了异样——周围的人都已经朝着身后单膝下跪。回头一看，也连忙行礼：“母亲大人。” “星薇身体略有不适，由我代替她观你出战。”梦言径直走过星灵身边，扶着城齿淡淡道，“让部队下山吧。山丘上不便展开攻击面。” “吹号，出击！”“呜——”随着星灵一声令下，尖锐、悠长、如泣如诉的号角声划破夜空，骑兵们宛若一条长河，自狭窄的丘陵小道冲刷而下，马蹄声不绝于耳。 第7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7章 ) 第七章 开战 “星夜城大概有多少人？”法兰也已经穿上白铁胸甲，此时正在侍从的帮助下穿戴胫甲，扭头向一旁的沂云问。 星夜城的骑兵正驭马跑下山坡，在宛若餐桌桌面般平坦的原野上分散，好像桌布铺开。“大概……一千人左右，但黑暗中我也看不清。”沂云眯起眼，盯着远处，“和谐镇有三百骑兵、一百步兵；我们有五百骑兵、一百弓手，还有四百天使支援……应该是占优势的。” “市长先生，我记得……星夜城是有不止一扇大门的。”天使长突然凑了过来，“如果敌人的指挥官从其他的门口撤退，我们想要乘胜追击，要穿过星空城会很费工夫。” “这是什么意思？”法兰挑了挑眉毛。 “我的意思是，想要取得完全胜利，就要乘胜追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幕落。”天使长拔出两把剑，“我请您允许我带领十名创盟城骑兵绕城巡视，以免敌人逃跑。” “真的……要把幕落赶尽杀绝吗？”法兰瞪大眼睛。“去吧，天使长大人。”沂云会心一笑，点了点头，法兰吃了一惊，回头望着沂云：“……沂云！” “您就批准吧，市长先生，日后您不会后悔的。”沂云收敛笑容，凑近法兰的耳朵，“况且您想想……这是神圣仲裁中心的要求，我们难道有不答应的余地吗？” “好吧……”法兰无奈地挥了挥手，“就请天使长大人亲自挑选随从了。” “谢谢您。”天使长笑着退下，翻身上马，向创盟城的骑兵队列去了。 “好了。”最后一根皮带捆绑完成，法兰站起身，抖了抖，确认盔甲都捆缚牢固后，挂上佩剑，翻身上马，“沂云！随我到阵前指挥作战！” “是，市长先生。”沂云点点头，也翻身上马，袖口一抹银光闪过。 星夜城内，西城墙。 “就是这里了！”借着提灯里散出的微弱光芒，亦涵辨认出拴在栅栏上的栓绳结，顺着绳索看过去，果真有两匹马，“咴咴”地打着响鼻。 “这道门巡视过了吗？”突然，左侧传来微弱的说话声，貌似是从远处过来的，而且正在慢慢接近。“啊……上次巡视都是一个小时前了，兵力都从城里调出去了，感觉一下累了好多啊……” “守城卫士！”亦涵一惊，连忙砍断一条栓绳，扶住星薇双肩，将她托上马背，“你先上马，西门旁边马道的小门应该是常开的！一直往外骑！” “那你呢？”星薇急忙转头看向亦涵，但亦涵拔出佩剑，用剑背一拍马屁股：“驾！”枣红马飞奔而去，守城卫士听到了这边的异响，躁动起来：“听到了吗？”“昂！谁在那边！”凌乱的脚步声开始向这边加速移动。 “真是的……”亦涵压低重心，举起长剑。两个卫士一前一后出现在一道断墙边，右手都按在佩剑柄上：“你！干什么的！” “抱歉了！”亦涵突然右腿发力，一蹬地面向前冲出，撞翻一个卫士，另一个卫士一惊，向一旁跳开，举起提灯，拔剑出鞘，恰巧看见亦涵胸甲上的星空城纹章：“是逃兵吗？！” “铛！”那个被撞倒的卫士爬起身来，抽剑挥砍，亦涵右手举剑相迎，左手拉下头盔上的面甲。两剑相交，金铁齐鸣。 “我也来！”另一名卫士冲上来，亦涵闪身躲过他的扑砍，卫士踉跄着刹住脚步，却被亦涵向后一记飞踢踹倒。他的同伴见状，放弃了僵持状态下的长剑，转而拔出右胯的短刀，刺向亦涵腋下的软皮甲。 “嚓！”“咔！”匕首刺入皮甲，亦涵反应虽快，却也被刺伤，但自己的长剑剑背狠狠砸在了那个卫士头上，他当即昏了过去，短刀滚落，上面沾染着一片殷红。 “你……”另一名卫士还来不及把插在地上的长剑拔出，亦涵又用剑背一剑拍下，正中脑门，将其击晕。 “唉……大意了，内衬没有穿锁甲！”亦涵边抱怨着，边忍痛走向一旁拴马的栅栏。刚刚解开绳结，却听到远处，天边传来的战号声：“呜——” “他们开战了！”亦涵皱了皱眉，赶紧翻上马背，猛一夹马肚，驾马飞奔，一道扬尘冲出西门。 …… “为了城邦政体！”创盟城的骑兵部队作为先锋部队，冲在最前方。骑兵队呈楔形状，如锐利的剑刃刺向星夜城守军。喊杀声充斥在战场，撕裂了广阔的夜空。 “传令下去，让步甲兵上前。”星灵对一旁的一名卫士说。卫士鞠躬敬了个礼，就跑到一旁的平台上，大吼：“传令下去，步甲兵上前！”“步甲兵上前！”“步甲兵上前……”命令被接力着，一声一声传到远处。临时搭建的木质指挥楼下，星夜城方阵中，身披重甲、手持重盾的步甲兵走上前来，将一人多高的重盾抵在地上，手中足有三四人高的长枪从盾牌与盾牌间的缝隙里伸出，枪尖指向盾面的方向。 “城邦政体的军队或许在打城市游击方面确实有一手，但那都是野路子。”星灵不屑地呲笑，“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平原大战，但我们不一样——我早就读过图书馆里，描述古代战争的兵书。” “所以，在我回来前，这里就拜托母亲大人指挥了。”说罢，不等梦言回答，星灵便走向后方，自指挥楼后的木楼梯，走了下去。 “弓手，放箭！”命令传到了方阵内，后排的弓箭手们在火盆里点燃箭头包着油料的箭矢，拉满弓弦，向天放箭。燃着火焰的飞箭飞上天空，又如同流星雨般坠下，落在冲锋的敌军中，零零星星，几个骑兵在冲锋的过程中被火箭击倒，从马背上翻下来，在沙地里滚过几圈，身上的盔甲“叮当”作响，随即便被后面奔来的友军踩踏得血肉模糊。 “传令上去，让投石器攻击。”梦言对身后的士兵淡淡道。指挥台上的烽火被点燃起来，浓浓的黑烟如同一条巨龙直冲夜空。很快，后方，星夜城丘陵上的碉楼有了回应——几处作为回应的烽火点燃起来。碉楼顶端，拴住投石器投臂的栓绳被一把砍断，巨石随之弹出，落在敌阵当中，掀起冲天扬尘。被巨石压扁的骑兵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铛！”创盟城骑兵队终于与星夜城步甲兵短兵相接，步甲兵的长枪与创盟城骑兵的长矛啮合在一起，发出金铁交击之声。但很快，创盟城骑兵队就显出了颓势——长矛的长度不如长枪，创盟城骑兵还没有击中目标，就已经被星夜城步甲兵从马上挑翻下来。即使有骑兵击中了步甲兵，也被厚重的盾牌抵挡在阵型之外。第二波火箭接踵而至，创盟城骑兵顿时不成攻势，楔形阵型早已崩溃，有的骑兵开始驭马向战场外逃跑。 “我们随和谐镇守备队出击。”法兰对身旁的沂云说着，便拔剑出鞘，马鞭一扬，战马飞奔，沂云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星夜城北，外围城墙。 天使长和十名创盟城骑兵顺着城墙巡视着。十一人都骑黑色战马，披着黑斗篷，与暗夜和宛若怪兽般张牙舞爪的树林融为一体，没有被城墙上稀稀拉拉的弓箭手看见。“真的没有逃兵啊……不得不小小地佩服一下星夜城的守军们。”天使长暗自思忖着，从怀中掏出一支用作信号弹的烟花火箭，“哼……如果巡视到西门都还没有遇见敌人，就该给部队发送进攻信号吧。” 第8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8章 ) 第八章 战中 “弓手，放箭！”星夜城的弓兵们从箭筒里整齐划一地抽出箭来，在火盆里点燃后射向天空。 “创盟城弓手，放箭！”创盟城方面，也用相同的箭雨回应。星夜城的骑兵队连忙向天举起盾牌，箭矢“叮叮当当”地打在盾面上，被弹开来。 这一切，都被正在率和谐镇骑兵队冲锋的法兰和沂云看在眼里。 “市长先生，想要撕裂他们的步甲兵防阵，只能依靠我们！”风在耳畔“呼呼”吹响，为了让自己的话被听到，沂云不得不向并驾齐驱的法兰大喊，“不然就只能指望天使的攻击了！” “天使呢？最需要他们的时……”“轰！”一块巨石就落在不远处，击倒一片骑兵，石块砸地的巨响盖过了法兰的话，法兰吐了口唾沫，继续说，“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偏偏不见他们！天使长还没搞完自己的事情吗！” “市长先生！”一个身畔的骑兵突然指向战场左侧，惊叫起来。法兰闻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差点惊得从马背上摔下—— 平原末端，一大片树林的阴影里，突然冲出一大众人马，少说也有三四百骑兵。为首者高举着星夜城旗帜，穿着雕饰华丽的银纹铠甲，高喊：“星夜城必胜！”大概就是星灵本人。 “星夜城他们早就在树林里布下了埋伏，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包围圈，我们彻底被他们困在这里了！”沂云咬紧牙关，握着长矛的手汗涔涔的，“天使们到底去哪里了！” “市长先生，我们要转换冲锋方向吗？”刚才的骑兵又慌慌张张问道，声音有些发怵。 “来不及了。”法兰眯起眼，看向星夜城那支突然冒出的骑兵部队，“我估计这个距离已经不够我们的方阵完成转向了，现在只能加快冲刺速度，让他们尽量只能切中队尾，减少损失！” …… 另一边的星夜城西门外。 “哒哒哒……”冲出西门后，亦涵忙勒紧马嚼子，马蹄声由密集变得稀疏。他掀开头盔的面甲，喘着气四下张望，没有看见星薇的身影。亦涵在黑暗中依稀辨认出方向，确定了去石门镇的路，便举起马鞭，准备加速驾马。 “哟……我还以为，这里没有逃兵呢。”一声讥笑忽而从右边传来，亦涵猛然回头，倒吸一口凉气——十来个骑兵正缓缓地向这边过来，除了为首者外，都拿着出鞘的长剑。 “你们……”亦涵也拔剑出鞘，拉下面甲，与来人对峙着。骑兵们向亦涵周身绕行，呈环状阵型从各个方向堵死了他的去路。 “来路上我还在暗自佩服星夜城守军的忠诚和勇气，竟然没有一个逃兵……但现在看来我错了呐。”为首的骑兵一把扯掉黑斗篷，舒展四片羽翼，抖落一头金发，“你怕死吗？” “天使长！”亦涵一惊，握剑的手关节开始“咔咔”作响。 “对，是我。”天使长翻身下马，双剑齐出——右手的审判寒锋发出金光，同时左手的星魂之剑发出蓝光，“不如给你一条生路吧？我们来比划比划，你赢了就放你走。” “什么？”亦涵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是啊，没错，快下马，赢了就放你走。”天使长端平双剑，显得有些不耐烦。 “既然如此……”亦涵一挺身子，从马背上跃下，稳稳地单膝落地，用剑支住了重心。 “感觉还是蛮精神的嘛……我就见教了！”天使长张开羽翼，几乎贴地飞行过来，星魂之剑划出一道蓝色弧光，亦涵举剑抵挡，被剑刃上交击的一股巨力向后击退，天使长降落下来，步步紧逼，审判寒锋同时刺出，亦涵侧身躲过，剑尖一扬，险些砍中天使长。天使长再次鼓动羽翼，向后跳开。 “反应力和速度都不错嘛……”天使长把双剑旋转两圈，两把魔剑中溢出数道流彩，“你是什么爵位？” “和你无关！”亦涵解下背后橡木轻盾，冲向天使长，天使长将双剑交叉，抵住盾牌冲击，随后双剑齐斩，附着着液状能量的炽热剑刃直接劈开了盾牌，荡出的剑气将亦涵重重击飞出去。 “看起来我的武器还是更胜一筹呐……”天使长摇摇头，一扬左手，星魂之剑飞了出去，正好插进亦涵面前的泥地里，“喏，你用这个。” “嗡——”亦涵刚握住星魂之剑，这柄钻石长剑便发出埙声，剑刃开始有规律地发出蓝色闪光——亦涵注意到它比看上去沉重得多，虽是单手剑，却需要自己双手握持。亦涵举起魔剑，压低重心，摆出迎敌姿态。 “那我就来了！”天使长再度进攻，审判寒锋破空而出，剑刃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啸鸣。“铛！”两剑相交，蓝色和金色的电光交替缠绕、碰撞，击中周边的地面，擦出串串火星，战场一时被照亮得犹如白昼。两把剑分开，又碰撞在一起，劲风自刃上爆开，吹动天使长的金色长发。 “好啊！”天使长笑了，脸被闪光照亮，“这样打才痛快呢！”“少废话！”亦涵抄起脚边，自己原先的铁剑，一道银光闪过，天使长胸甲上多了一道银亮狭长的划痕。 “铮！”后退的天使长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亦涵就挥过星魂之剑，直取面门，索性天使长及时横过审判寒锋，挡住致命攻击，同时扇动羽翼，靠着羽翼扇出的气流稳住了重心。 “一个普通士兵，还有点能耐……”天使长突然发力，审判寒锋大力挥砍，将与自己僵持的亦涵逼退，星魂之剑同时脱了手，从亦涵指间飞出，被挑落到远处。亦涵忙举起铁剑，向后退了两步。 “真是了不得啊……本来还想借机活动活动筋骨，想不到被你占了上风。”天使长晃了晃脑袋，关节“咔吧”作响，“不过，我已经说过，会干掉从西门出来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让你走。” “我的剑术可是在你之上！”亦涵一边保持着防御姿态，一边缓缓向掉在地上的星魂之剑移步，“要再来就快些！” “你没听懂吗？我可是不打算在这里留活口的。”天使长突然举剑指天，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戏谑神情，“「惩戒天凌」。” 刹那间，一道紫色惊雷从天而降，正中天使长手中长剑，长剑的金光立刻转换成环绕着剑刃的紫色电光，“滋滋啦啦”地迸出火星来。 “你是……魔法师！”亦涵大惊，连连后退，但身后的骑士抬起剑刃，用剑尖抵住他的后背，示意不准他继续后退。 “如果不是，我又怎么会是神圣仲裁中心的最高执政官？”天使长一甩剑刃，紫色落雷击出，亦涵慌忙向一旁跳开，雷电在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爆炸，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 “一道你还能躲……那如果是这样呢？”天使长又一甩长剑，五道闪电飞向亦涵，亦涵举起剑向那些电光挥砍，剑刃上却没有命中的打击感，电光直接击中了他的身体，白铁胸甲被电弧灼烧穿透，亦涵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很快，雷电便萦绕在他周身，亦涵的身体爆发出剧烈的闪光，同时伴有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接着，他便向后仰倒下去，倒地时除了身体碰撞泥地的闷响，再无声息。 “也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天使长叹了口气，走向亦涵身后，拾起星魂之剑，将两把魔剑都收入鞘中，“也好，差不多该结束这场闹剧了。”说罢，从怀里掏出了烟花火箭。 …… “亦涵怎么还没……”星薇独自一人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石门镇的路上，每走几步路，都要回头，看一眼星夜城的方向。星夜城已经在视野内变得很小，城堡和塔楼漆黑外墙上发光的窗户已经和周边的夜空融为了一体。 “咻——啪！”飞行物破空的声音突然传入耳内，星薇一惊，回头一看，一支烟花火箭拖着烟尾，从星夜城西门的位置升起，在空中炸开了一朵绚烂的红色火球。 第9章 前世界史i·家族世代第9章 )) 第九章 背叛 “天使长大人发送信号了！进攻！”天使们从营盘中起飞，夜空中突然浮上一层白色的飞影，天使们加速向战场的方向飞去。 “冲锋！”星灵伏在马背上，左手握着缰绳，右手举着旗帜和佩剑，率领骑兵部队向和谐镇的骑兵队冲去。如同一把凌空斩下的利剑，星灵的骑兵队狠狠从侧面撞击了和谐镇的骑兵队，一下子几乎将其拦腰斩断。钢铁碰撞的声音、士兵喊杀的声音、马蹄踏地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飘飞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星夜城的骑兵如同倒入石缝的水流，渗透进和谐镇骑兵队中。冲锋状态下的骑兵队无法转向，对于侧翼来的攻击束手无策，只能尽快催马前行，减少受到冲击的时间。 “市长先生，前面是他们的步甲兵，我们真的要正面对抗他们的防御线吗？”沂云已经看到了步甲兵坚不可摧的盾牌和从中伸出的长枪，忍不住向法兰询问。法兰默不作声，只是在马背上压低身子，持平长矛冲锋。 “调转方向，追击！”星灵注意到这一作战区域的和谐镇骑兵已经较为稀疏，向星夜城方向望去，发觉骑兵队的主体已经远离了这里，便下令继续冲锋。星夜城的骑兵重新列队，反而从后方开始追赶和谐镇的骑兵队。 “嗬……法兰和他的副官吗？”星灵从远处看见了法兰的背影，缰绳猛抽，快马加鞭，直冲向法兰。经过一个和谐镇骑士时，星灵直接一挥长剑，把那个骑士仰面从马上打翻下去。周围的更多敌军注意到了他，纷纷丢下长矛，拔剑出鞘，向他靠拢过来，想要把他打下马去。 “「碧天剑影」！”随着星灵一声断喝，蓝色流光溢出，在背后汇聚成飞剑，向各个方向飞去，有的击中敌人、有的击中地面，一团团火焰爆炸开来，烟柱从中呈放射状飞射而出，火焰之中冲出来的只剩星灵一人。 “市长先生！”沂云注意到了只身冲入和谐镇骑兵队的星灵，忙大喊起来，“当心那家伙！” “什么？”法兰一时没有听清，回过头去，刚好看见一发飞剑向这边射来，忙一拉缰绳，战马向一旁跃去，才没有直接被飞剑击中，但飞剑射中地面后爆炸开来，将两人连人带马掀翻，法兰从马背上甩出去老远，手里的长矛折成两截，而沂云下半身则被战马压在了下面，动弹不得。 “嚯……市长先生啊……”星灵周身环绕着飞剑，驾马走到法兰身边，一跃而下，“您居然会亲自出征？真是出乎我意料……” “星灵……”法兰勉强用胳膊支起上半身，吐了口嘴里的血沫，艰难地抬眼看着他，“我或许曾经是战争派，但现在，我确实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和平……” “争取和平？”星灵冷笑，“本来星夜城也没有向城邦政体发动战争，挑起争端的是你们！” “说什么‘革除最后的封建残余’，又有什么意义呢？星夜城阻碍城邦政体的发展了吗？星夜城挑起战争了吗？”法兰无话可说，星灵便继续说着，语气越加愤慨，“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你们政客为了博取群众的支持，所做的形式主义工作吗？！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如果你们愿意归降……”“我们不愿意，就像你们对城邦政体和完全革除封建制度的情结一样，我们也有情结。”星灵痛苦地摇摇头，打断法兰无力的辩驳，“我们不想让幕落这个姓氏消失，不想失去星夜城封地这片故土，我也知道，城邦里面很多人仇视贵族家族，我们不想被劝降后，搬进城邦去当末等公民！” “看看周围吧。”星灵转过身，用剑指向各个方向，战场上的骑士们在马背上拼杀，星夜城步甲兵的长枪刺出，击倒和谐镇骑兵队，“这就是你们城邦革除封建制度的决心？腐败的城邦政体，集结了两所城邦的力量，却还是比不上星夜城！你们想要改变世界，却只有这点觉悟吗？！” 沉默。两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远处的砍杀声，反而更衬得这边是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该说的我都说了，说这么多，也并不是为了增强你的负罪感。”星灵举起剑，“只是为了告诉你，你所坚持的，世人所看到的，不一定就是正义。” “我……唉……”法兰还想说什么，却感到自己的理亏，只得垂下头，长长叹气，“真是……心乱啊……” “再见了，市长先生。星夜城永世长存！”星灵握紧长剑，银光闪过，长剑猛然砍下—— “嚓！”一把短刀从后方刺来，直扎穿了星灵的喉头。赤红的涌泉从脖颈的伤口、嘴里、鼻腔里喷出，星灵感觉到，一层阴翳涌来，遮盖了眼前的一切，周身的飞剑消失，四肢好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得支不起身体。痛感此时才传导过来，喉头被刺穿的地方凉飕飕的，好像被冰锥封冻，同时又有着金属特有的锐利感，好似千万只爪在伤口处抓挠。 “什么？”看着失去平衡，单膝跪地的星灵，法兰把目光投向从背后刺伤他，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人影——沂云。沂云拖着被马尸压伤的腿，从后面偷袭了星灵。星灵已经彻底失去知觉，倒了下去，身体随着血液的喷涌而抽动，但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喉头粗重混浊的呼吸声也轻了下去。 “世人……得到报偿……”星灵微弱的声音传来，“谁……报偿……幕落家族啊……” 随即，星灵便没了声息。 “我能感觉到，先生，您在最后的时刻动摇了。”沂云突然开口，语气是法兰从未听过的冷峻，“您对城邦政体的信念仅此而已吗？” “你什么意思？”察觉到异常的法兰试图在下半身上发力，但每当他聚合力量，下半身就传来钻心的疼痛——一定是摔倒的时候骨折了，“快点拉我起来，沂云！” “算了……都到最后时刻了，我也不想装了。”沂云脸上满是泥土和血污，因而看不清表情，“我或许是个权力欲很强的人，从成为您的侍从开始，就想着要做市长，但是这其中应该也有正义的成分在吧。我觉得，我这样一个果决、强硬的人来做市长，应该会比您更合适。” “沂云……”法兰瞳孔猛然收缩，里面反射着沂云漆黑的影子。沂云刚刚来到身边的样子浮现在眼前，遮盖了他现在的脸。那时的沂云，天真无邪、活泼开朗，脸上始终带着孩童特有的纯洁笑容，但法兰隐隐约约感觉到，心里面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了，记忆里的那个影子，不管怎么舞动变幻，都和眼前这个人相去甚远。 “只能怪您自己吧……如果当初刚刚夺下创盟城，就进攻幕落家族，或许胜算还会大一些。”沂云在法兰身边蹲下来，“刚刚打过打胜仗，士兵们一定都士气高涨，而且又积累了崭新的战争经验。现在呢？过了二十年了，老兵打不动了，新兵什么都不懂，而我们的领导者……” “嚓！”沂云袖口突然寒光乍现，一支羽箭被他握在手心，箭头向外，刺入法兰喉头。血沫封堵了喉管，法兰除了疼痛，什么也感觉不到，呼救也无法发出，“而我们的领导者，变成了一个软弱怕事的老头子。”在法兰失去听觉前的最后时刻，沂云附到法兰耳边，阴蛰地说，“是时候退位了，市长先生。” 法兰很快没了动静，沂云便站起身来，把箭丢到一旁的泥地里，顺便踢开法兰的尸体，看向四周——和谐镇骑兵队在星夜城步甲兵的抵挡下已经无力继续进攻，只能在防线前周旋。就在此时，步甲兵阵线上突然出现了几个开口，星夜城骑兵从中鱼贯而出，如同一场飓风，向着这边席卷而来。 “呵……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沂云翻上星灵的马背，本想调转马头，向来路撤退，回头却看见，天上出现一大片扑动的白色羽翼——神圣仲裁中心的天使部队终于来了。 “真是……太慢了，但所幸还是来了。”沂云笑了笑，又转了过去，面对着星夜城冲锋的骑兵部队，拔出佩剑。 第10章 前世界史i第10章 ) 第十章 胜利还是落败 “快点，把这些火炮推过去！”地上的天使们三三两两推着厚重漆黑的金属管前进，这些是城邦政体研发的新型武器，热火炮在军队中普及开来后，取代了投石车和投石器的地位。此次创盟城、和谐镇、神圣仲裁中心三军联合出征，就由神圣仲裁中心携带了二十门火炮。 “怎么来的这么慢？”沂云顺手拖住一个推火炮的天使工兵问。“天使长大人有令，没有看见他的信号弹之前不能出击！”工兵看都不看沂云一眼，只是继续推着火炮。 “弓手，瞄准天使，放箭！”星夜城弓兵线再一次把箭射向天空，但空中的天使们灵活地四散开来，箭雨扑了个空。 “梦言女爵，那些是……”一旁的副官指着火炮，凑近梦言问。 “新式武器吗……最初创盟城举行武器公开展示的时候，我曾想派个探子去看看，但星灵没允许。”梦言咬紧下唇，“叫投石器都提高些射速，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弓手，放……”弓兵总指挥刚刚想要继续下令，一个天使从半空中俯冲下来，一剑刺出，将总指挥挑飞出去，心口留下一道深深的剑伤。 “他们在空中，我们的弓箭手和步甲兵都奈何不了他们！”副官惊恐地看着天使们俯冲下来，如同砍瓜切菜般冲杀弓兵和步甲兵，“梦言女爵，现在……” “星灵呢？”梦言没有理会副官，因为她注意到，漆黑的战场上，「碧天剑影」制造的光剑本来应该非常醒目，此时她却看不见星灵的光剑，“不会……” “创盟城的步兵部队，跟我来！”沂云从马背上高高挺身，举起星夜城旗帜，带着一百步兵冲向星夜城防线——星夜城的步甲兵防线已经被天使从半空中撕裂，骑兵部队也被天使们缠住，无法发动冲锋，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 “火炮准备！”差不多所有的火炮都在预定位置被架设完成，天使们开始向炮膛中灌入冷却水，并填入炸药。“嘎吱——”齿轮啮合着发出痛苦地呻吟，将炮管瞄准山丘上的碉楼。碉楼顶端，投石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点火！”炮手们从腰带上解下燧石和火镰，在侧点火孔擦亮，“放！” “轰！”“轰！”“轰……”tnt火炮的击发声如天边的闷雷炸响，一发发炮弹划出一道道烟弧，飞向碉楼。“啪！”炮弹在碉楼顶端炸开，投石器的绳索松弛、木梁断裂，大块的碎片从碉楼顶端坠下，落地后掀起大片烟尘，从山丘上一路滚落。 “好！”沂云率领步兵杀入骑兵部队。星夜城的骑兵们被天使缠住，既无法冲锋也无法步战，只能在马背上与空中的天使剑击。步兵冲进方阵后猛砍马腿，直把那些骑兵砍得翻下马来。一时间，大片人马倒下，但其中，和谐镇和创盟城的士兵却寥寥无几。 “梦言女爵，再这样下去，堡垒前的平原阵地肯定会失守！”副官指着数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的守军骑士，“我申请撤回星夜城，进行围城战！” “果然……这是星夜城的末日吗……”“轰！”橙红色的火光在身后亮起——火炮的炮弹命中了星夜城城墙，看似厚重的城墙在炮弹的冲击下脆弱如纸，一下子坍圮下去，燃烧起来。梦言回头看向星夜城，发现城墙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许多处被炮弹炸开的缺口。这样一来，围城战也不可能了。 “啊……幕落·梦言应该就在那个地方指挥作战吧？”沂云放下染着血的长剑，眯眼看着指挥塔，转头向最近的一个天使炮手大喊，“喂！你！炮击那座塔的塔顶！” “轰”“咻——”tnt飞出，直冲指挥塔而去。“糟了！梦言女爵，快撤退！”副官下意识地拔出佩剑，但旋即慌了阵脚，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跑。 “这一切或许都是早已注定好的吧……”梦言深吸一口气，看向飞来的tnt，眼里早就没有了恐惧，只剩下释然，“星薇……跑远点吧……” “砰！”tnt在塔顶炸开，火柱和火流自塔顶坠下，指挥塔此刻好似一根燃烧的火炬，塔顶火焰直冲夜空，似乎要把这无边的黑暗撕碎开来。但这根巨大的火炬并没有屹立很长时间，爆炸的冲击波破坏了它的建筑结构，承重的梁柱已经断裂，塔好似醺酒的醉汉，摇晃着向前倒下，顷刻化作了一堆燃烧的碎木块。 “失去了指挥官，星夜城抵抗不了多久了！”沂云笑着回头，恰巧看见丘陵上，一座座碉楼在炮击下倒塌，“城邦政体的时代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星夜城内。 “铛！”天使长拐过一处拐角，星魂之剑凌空劈下，砍倒转角处的侍卫，审判寒锋射出紫色电光，将前后向自己冲来的卫兵悉数击倒。 “继续前进！”天使长身后，十名创盟城骑兵紧紧跟随。“天使长大人，您在找什么？”一名近旁的骑兵赶上来问。“幕落家族的余孽。”天使长头也不回，只是大步流星地前进，“我记得他们家有个女儿，上次我来星夜城的时候曾向那些特别八卦的守卫了解过，她好像已经身怀幕落家族的血肉。” “嚓！”又是一个拐角，天使长一剑砍出，抹了守卫的脖子，经过时顺带踢开尸体，走上旋转楼梯。城堡的旋转楼梯都是顺时针旋转上去的，这样的设计便于守卫在楼梯上作战时可以边打边向上后退，但进攻者挥剑时就往往会碰到右侧的墙壁。当然，这样的设计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因为主堡里的寥寥几个守卫已经被天使长等人杀光了。 登上顶层走廊，十一人直奔廊道尽头，幕落·星薇的房间。“啪！”天使长双剑齐出，纯能爆发出来，直接震碎了木门。几个人跑入房间内—— 空无一人。红色羊毛床帐下，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天使长一摸，完全没有体温，窗前的扶手椅也是如此。他恼火地绕过四柱床，走到衣柜前，一拉柜门，衣柜里凌乱不堪，裙服、长袜杂乱无章地叠放在一起，明显是翻动的痕迹。 “可恶！”天使长一拳擂在衣柜门上，“肯定是叫她给逃了！” 窗外，炸弹爆炸的闪光交替照亮天使长的左右脸，星夜城面向东部平原的城墙已经被轰炸得千疮百孔，城墙上的弓箭手放出稀稀拉拉的飞箭，自然完全不足以抵挡敌军向山丘上聚集。再抬眼看向夜空，一片白色舞动——天使们在空中悬停，等待着天使长继续下令。 “唉……既然这样，那就进攻吧！”天使长又掏出一支烟花火箭，在窗边点燃。火箭射向天空，红色火团炸开，再次将黑色的天穹晕染成血色。 …… 天边持续传来的爆炸声令星薇感到深深的不安，她回头看去，却看不见主堡的灯火——不知是主堡已经坍塌，还是实在距离太远而超出了视野？星薇不敢往下想，只能把兜帽向下拉了拉，嗫嚅着赶路，满心满眼，都是亦涵…… 第11章 星落 第十一章 星落 “嚓，嚓，嚓……”皮靴踏在散发着硝烟味的碎石堆上，沂云走进了星夜城——只不过不是通过城门，而是通过城墙上被火炮轰开的豁口。 东方已经白虹乍现，清晨的阳光洒在碎石堆上，一时间，沂云产生了幻视，以为自己正踩在碎金子堆成的金山上。 这是攻城战夜晚的第二天早。沂云的一百步兵，剩余的和谐镇、创盟城骑兵，四百天使进入城内扫荡，持续了整个后半夜，现在的星夜城已经寸草不生，无人生还。 “老弟，他们都在等你讲话了。”天使长从后方走来，拍拍沂云的肩膀。沂云回过神来，转身对着城内——砾石堆下，不仅肃立着创盟城的骑兵和步兵，和谐镇的骑兵和天使们也垂手拱立，抬头望着沂云。 清晨的寒风吹来，沂云感觉到，被汗湿的内衣紧贴皮肤，不禁一阵发冷。 “同胞们，战友们，我们走到今天，实在不易。”但当他开口时，声音却没有颤抖，好似早就对这场讲话有所准备，“二十年前，创盟城建立城邦政体时，法兰先生就着眼于革除世界上的封建体系，为人们带来更加美好的生活。” “但是，法兰先生没能见证这一切的发生……这将会成为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沂云吞了口唾沫，“不过更加重要的是，一切终归还是完成了，法兰先生要是能看到这一切，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会感到宽慰。而且，我已经替先生报了仇——杀死先生的凶手幕落·星灵，被我亲手斩杀。” “法兰先生生前曾一直和我讲，革除封建后，城邦政体的任务是什么。他告诉我，我们要致力于为人民创造美好的明天。”沂云指着不远处被火焰熏烤得漆黑的主堡外墙，“现在，阻挡我们迈向这一目标的最大绊脚石已经被粉碎，我们就应该继承法兰先生的遗志，继续向前才对！” “我将把自己的荣耀、责任，乃至生命，奉献给法兰先生的这一遗志！你们相信我吗！”沂云举起自己的佩剑，振臂高呼。 “城邦政体万岁！沂云市长！沂云市长！城邦政体万岁！”下面的人都报以热烈的回应。 “世界，会向着光明的未来前进！”沂云将剑尖指向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阳光为剑刃镀上一层金辉，炽烈的闪光在剑刃上、在沂云眼里跳动着。 待人群四下散开后，沂云靠着一段城齿坐下，从衣服内袋抽出纸笔，开始向创盟城写请求车马队支援的急信。天使长按着佩剑，向他走过来。 “沂云市长，真是个响亮的名号，不是吗？”天使长笑着在沂云身边坐下，四片羽翼优雅地合拢。 “这还是要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还有军士们的奋勇作战。”沂云埋头写信，“神圣仲裁中心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创盟城不会忘记这个恩情的。” “说真的……打败了星夜城，世界没有了敌人，矛头失去了目标，感觉发展起来还真是会动力不足啊。”天使长叹了口气，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沂云，“我找到了你的箭簇……法兰不是被星灵杀死的，对吧？” 沂云浑身一震，愣住了。 “哈哈……没事没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也不喜欢法兰那老学究。”天使长轻松地笑了，拍拍沂云的肩，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以后，无论神圣仲裁中心作出什么行动，都请创盟城政府不要干涉，好吗？”说罢，天使长便起了身，拍拍白披风上的灰，飘然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沂云。 …… 石门镇，中央大街酒馆。 “叮铃铃……”门口的铃铛随着木门被推开而叮当作响，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无声地滑入酒馆内，在角落里疲惫地坐下。 “您好，请问有什么……”一名侍者连忙笑着迎上来，恰巧碰上那名旅客掀开斗篷的兜帽，一时间惊呆了——那名旅客居然是个漂亮年轻的银发女子，发丝优雅地盘在后脑，蓝色的大眼睛里充满倦怠的色彩。 “麦酒一杯，谢谢。”不等侍者继续说什么，女子便从身上摸出一枚金币，从桌上推到侍者面前。侍者忙拿着金币，鞠了一躬，便离开了桌前，还时不时地打量着女子。 等侍者端着放着麦酒杯和找零的铁币的托盘回到桌前时，那名女子却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好像睡着了。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另外半张脸裸露出来，长长的睫毛轻轻盖在眼睑上，显得更加动人。 “客人，您的酒，我就放在这里了。”侍者将托盘放下，轻声说罢，便踮着脚离开了这张桌子。 麦酒的香气钻入星薇的鼻腔，气息本该清甜，此时，星薇心里却只是苦涩。一滴清泪悄然自眼角滑出，顺着脸颊缓行。 “亦涵……你到底在哪……” 第12章 前世界史i(终章) 终章 “璇辞！璇辞！”银发的青年正蹲在一只木箱子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条毛毯和一张泛黄破旧的信纸，他把额前的一缕银发拨拉到一边，蓝绿色的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着。 “怎么啦，星羽？”听了青年的叫喊，被称为璇辞的女子走进房间，“出什么事了？” “这个。”星羽握着信纸，站起身来，脸上是大事已至的亢奋，“终于找到了，我母亲星薇在难产而死前写下的绝笔信。” “找到了？”“是啊，原来它被缝在我被放在孤儿院门口时身上那条毯子里了！”璇辞挑了挑眉毛，接过信纸。纸张因为岁月的力量而变得有些残破发脆，上面潦草的黑色字迹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终归还是可以辨认。璇辞于是将信纸递还：“那还是你来读比较好……” “亲爱的羽儿：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想必我已经不在人世……”星羽缓缓读起来。“哇——”房间外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璇辞连忙跑出房间，去客厅里安抚孩子，只留下星羽继续读信。 这是星夜城沦陷后的第二十五年，也是星羽和石门镇图书馆馆长的女儿结为连理的第二年。他们正准备从石门镇搬迁到创盟城，去探寻世界东部更广大的天地。 星羽是一名孤儿。据孤儿院院长说，他出生时，母亲因难产而死，对于他的母亲，院长所了解到的只有她叫星薇，印象中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生得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和一对炯炯有神的蓝眼睛。这两点外貌特征好像完全在星羽身上体现了出来，唯一的差别就是，据院长说，星薇的眼睛是澄澈透明的湖蓝色，而星羽的眼睛却略带碧色。 除此之外，星羽对自己的母亲一无所知。她的身世、背景、身份，都无从得知。据说母亲为他留下一封绝笔信，但没人知道在哪里，星羽只能通过机缘巧合去寻找它。 就在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星羽不小心将自己幼时在孤儿院身上包裹的，母亲的羊毛毯在盒子边缘的木刺上撕裂开来，才发现了这一封信。 “喂……开玩笑的吧！”读到一半，星羽浑身突然震动一下，信纸险些从手中掉落，回过神来后，星羽立马冲出房间：“璇辞！” “写了什么，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璇辞左手正轻轻摇着摇篮，右手臂弯中抱着一个孩子。摇篮里、臂弯里的孩子分别是一男一女，都在向着她微笑。见父亲进来，都冲着父亲好奇的笑着。 “我……你看这里！”星羽指着信纸上一行字，走到璇辞面前。璇辞定睛一看，也是大吃一惊：“你的真实身份是……幕落家族第一长子幕落·星羽？！” “我也从来不知道啊！幕落家族曾经可是显赫的，我想象不到它为什么会没落，很难相信。”星羽摇摇头，“史书上对于城邦政体的建立过程中，那些贵族家族的去向都没有怎么详细叙写。” “但其实好像也还算合理。”璇辞托着腮沉吟，“我读到过，幕落家族的成员，有一个突出的外貌特征就是银发，你倒是很符合。” “等等。”星羽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这后面写的是……族邸星夜城顽强抵抗城邦政体的进攻，但最后战败的惨烈故事？” “没有任何一本史书提到过这场战役，不然‘星夜城’这个地名肯定会让我有所印象的。”璇辞若有所思道。她幼时常在父亲的图书馆里读书，阅书无数。 “或许是这一段历史特地没有被政府收编进入史书……但是为什么呢？”星羽挠了挠头，将信纸转回正面，“算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这个家族世代的问题。” “嗯？你不会打算……”“创盟城政府最近不是颁布了所有贵族家族成员身份合法化的政令吗？以后贵族就不再是世界公敌了！”星羽说。这十八年来，创盟城政府和神圣仲裁中心一直致力于搜索最后的贵族家族成员，似乎下了决心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现在，终于到头了。 “所以，我还是想恢复我们作为幕落的姓氏。”星羽认真地点了点头，充满希冀地看着璇辞。 “要这么干，我当然没有意见……只要到创盟城政府登记就可以了吧？”璇辞说着，逗弄起摇篮里的男婴来，男婴“咯咯”笑着，小胳膊腿儿在空中挥舞。 “只需要携带一件能够证明贵族身份的特定物品。”星羽举起信纸，“有这个就足够了。” “听到了吗，星珞？”璇辞把慈爱的目光投向怀中的女婴，“要记住啊……你的全名，幕落·星珞。”女婴收敛了笑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旋即又展露笑颜，无邪地望着母亲。 “还有我们的儿子，幕落·星辰。”星羽走到摇篮边，俯下身看着儿子星辰，“家族的姓氏确实是这样，不能忘，不能忘啊。” 第章 序章 序章 “哇啊——”和谐镇郊外的清晨静谧被一声惨叫划破，一个银发蓝眼，身材殷长的少年拎着背包，顺着无人的街道飞跑，汗珠被迎面的风从脸上刮下，气吁吁呼出的水汽在冷风中结成白雾，“早知道不贪便宜，把酒店预订在这么远的地方了！” “面试要迟到了啊！！”二十分钟后，星辰终于呼啸着冲进和谐镇中央商城五楼的临时面试厅，门口的告示栏上赫然贴着“创盟学院常规招生面试”的红纸通知。听到星辰的喊叫，许多排队的人从前面回过头来看着星辰，连房间最里面长桌后的面试官们也一脸鄙夷地瞪着星辰，星辰一下子红了脸，连忙加入了排队的人群中。 “名字？”“星辰。”终于轮到了星辰，星辰抽开凳子坐在长桌前，面前的女面试官一头干练的短发，方框眼镜的镜片闪着不近人情的光。女面试官便开始在档案夹里翻找。 找出了星辰的资料，面试官开始核对：“年龄？”“十六岁。”十六岁，恰巧成年。 “出生地？” “和谐北镇，和谐镇市里的直辖镇级聚落。”“报考志愿？”“创盟学院高级超能班。” “能力名？”“「心眼」。” “家族？”“没有家族。”大概一直到几十年前，世界上的家族都还地位显赫，近二十年来地位衰微。放在名字前的姓氏本是只有名门家族出身者才有的专利物，代表着家族的显赫地位，但现在，各大家族们除了姓氏，大概什么也不剩了。养父告诉过星辰，他和妹妹是在荒野外发现的弃婴，大概没有所谓家族吧。 “笔试成绩……还不错嘛？”面试官挑了挑眉毛，脸上略微现出吃惊的神色，“全市排名第二，实用物理拿了满分？” 星辰的脸又红了，不过这次是因为受人夸奖时的骄傲。星辰对面试官报以羞涩的微笑：“我还是用了点功的。” “很好。今天的面试呢，主要是超能力测试。”面试官整了整资料，从资料夹里抽出一张纸条，“按照这上面写着的，去测试间。不过其实以你的笔试成绩，保送大概是没什么问题。” 星辰接过纸条，上面只是简单地写了“f室”两字。从进来的时候，星辰就在思考，以这处大厅从外部看起来的大小，里面应该不止是面试厅这么大。果不其然，面试官身后的临时隔板打开一扇门，露出一道走廊。星辰走进内间。 顺着走廊，一直走到最深处，就是f测试间。地面上铺着猩红地毯，临时隔板上装着昏黄的灯泡。推开测试间的门，地板由铺地毯的木板变为塑胶地面，测试间隔离板内侧也加装了塑胶护板。 墙角处站着一个白衣白甲的护卫战士，身后一对三角形的白色羽翼优雅地像披风般收拢着，柔软的羽毛根根服帖。菱形封闭式头盔的面甲上似乎没有眼缝，但星辰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这位是神圣仲裁中心的基本职员。神圣仲裁中心是自创世之始就存在于世界上的法律执行、秩序裁决机构，负责维护治安、惩戒犯罪、仲裁重大案件，是最高权力、神圣威严的代表。 神圣仲裁中心的基本职员称天使，由天使长领导，执行神圣仲裁中心的任务。背后的羽翼是他们天生的身体结构，而天使并不繁衍后代，自创世起，神圣仲裁中心就从未裁员或招新，一直维持着相同的成员结构。 涉及到战斗的会事，自然会有天使到场维护安全。但星辰看着他腰间佩着的银光闪闪的长剑，还是不免有些发怵。 测试间的另一角站着一个火红头发、眼瞳的受试者，手里握着一把钝剑。那是一柄木钝剑，有凸起的护手、装饰的圆球，剑刃底端扁平，但越到上方就越圆滑。在剑尖的位置，钝剑刃已经完全是一根圆头木棍。 “你也是面试者？”那个人发问了。 “昂，是啊……”星辰走到他对面，靠墙站着，手插进口袋，“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喏。”那人伸出木钝剑，指了指星辰面前的地面。星辰这才注意到，地上摆着一柄一样的木钝剑。 “我叫晴空。”晴空拧了拧手腕，“咔吧”作响，“超能力是……算了，你很快就知道了。” “要对打吗？”星辰大惊失色，虽然他对自己的超能力相当有自信，但是他完全没有战斗经验，甚至模拟训练也没有做过，而现在自己居然要对阵一个完全未知的敌人。 “这是淘汰制面试，我们两个当中，必须决出胜者。”晴空把钝剑在手里转了两圈。 “淘汰？！”星辰更显惊恐，“会……会失去入学资格？！” “这可是高级班，想也想的通！”晴空拖着剑跑来，星辰求助似地看着墙角执勤的神圣仲裁中心职员，他却一动不动，按着佩剑柄冷眼瞧着两人。 “嘁……打不过，难道还躲不过吗？！”星辰双眼突然似燃烧的冷冰般发出蓝光，“「心眼」！” 第1章 星辰和晴空 第一章 星辰和晴空 “唰！”晴空的木钝剑扫过一个半圆，高速劈砍的钝剑挥舞时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星辰向左后撤一步，勉强闪开，能够感受到钝剑刃砍过时，气浪掀动额前的银发。 “躲开了？”晴空连忙向后跳开，以免星辰回击，但星辰的剑尖还指着地面，似乎无意还手，“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躲开我的剑击的人，你是第一个。” “多谢夸奖。”星辰把木钝剑在手里转了两圈，感觉剑比看起来重的多。 “剑的空心部分里有铁芯，让这种训练用钝剑有时比真正的铁剑还要沉重。”晴空举起剑重新向前挪步，“为的就是锻炼手臂肌肉。怎么，不习惯吗？” 木剑重新凌厉袭来，星辰再次向后闪避，木剑刃像是活物般在晴空手中翻动，咬死了星辰向他劈来，星辰俯身躲开。 “怎么你总是能避开？”晴空显得略有些恼火，“你用超能力了？” “「心眼」。”星辰指了指自己泛光的蓝眼睛，“能够观测和预测敌人的精密动作。” “所以你是靠着预测能力躲开的？”晴空似笑非笑地举剑佯攻，星辰果真没有试图闪躲，“很好的能力，但你刚才做了一件蠢事。” “什么？”星辰一时摸不着头脑。 “向敌人透露自己的能力内容，可是很危险的！”晴空又抡圆一剑砍来，星辰侧身躲过，剑刃贴着鼻尖滑过，而晴空也终于露出破绽，半个身子都处于了星辰的恰当攻击距离内。“啪！”星辰抬起木剑，狠狠敲击了晴空握剑手的手腕，晴空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木剑脱手落地。 “差不多了吧？应该没必要打得昏天黑地才分出胜负！”星辰一扬手臂，剑尖对准晴空面门。 “别忘了这是超能力测试……我都还没用超能力呐！”晴空掌心突然迸出几道亮光，“胜负要由那边的天使来裁决，你最好做点准备！” “什么准备？”星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晴空突然抬起双手，透过「心眼」的预测，星辰只看见眼前闪过的火光，连忙俯下身去，向前扑倒，只见晴空掌心腾起两团火焰，几道流火从中射出，打在墙上的护板后“噼里啪啦”掉落在地上，火星四射。 “「极热风暴」。”晴空将燃着火团的掌心对准星辰，居高临下地报出了自己的超能力名，“如你所见，能够将火焰弹像机枪子弹一样射出，并且以它的速度，你一动，我就能把你打成筛子！” 星辰尝试以微小动作给「心眼」以预测动势，可是以预测结果来看，无论是快速起身、还是翻滚躲闪，或是尝试扑倒晴空，自己都会被火焰弹烤焦。一旁的天使好像也预见到了这一败局，便按着佩剑柄大步走来，拉开晴空：“你赢了。” “咳！”星辰爬起来，咳了两声，晃了晃因火焰的热力而昏沉的脑袋，“不过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是笔试市区第二名，可以保送！” “可以保送？！”晴空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好像有些不悦，“那你还来干嘛？！” “走个流程。”星辰整了整衣领，推开测试间的门，走出了房间，留下晴空呆在原地。 走出商场大楼，星辰一时有些迷失方向。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大城市的生活节奏比自己长大的那个小镇快了太多，星辰不禁思忖，自己到了创盟城后能否适应这样的生活。 凭着记忆，星辰走向跑来时的道路。途经一处十字路口时，街角一个站在木箱上，高举着大幅招贴画的人引起他的注意。那个人正在大声做着演说，神情激愤： “城邦自治，是世界政治发展千百年后的必然趋势！神圣仲裁中心想要打破这种模式，是赤裸裸的独裁！坚决维护城邦自治权，是我们所有人的共同责任！”他手里的招贴画上是一个白甲天使，被打上一把鲜艳的红叉。来来往往的行人，鲜少有理睬他者。公然宣讲反仲裁中心的言论，天使不出两分钟就会赶来，对其实施拘留。 “滴！”交通信号灯响起，星辰走过十字路口，脑子里顺着刚才那人的演说想下去。 城邦自治，即以城邦级聚落为中心，周围较低等级，如村庄、镇屯级别聚落与城邦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政体的政治制度。世界上目前有两大城邦政体，东边的和谐镇和西边的创盟城。 城邦间相互独立，但也交往甚多，秉持永不开战、和平共处的原则。城邦拥有自己的军队，但是一般仅限于击退进犯人类或村民聚落的怪物，而不是武力介入城邦间的纠纷。 但最近，神圣仲裁中心提出了统一的想法，中心打算建立一个世界政府，将世界上两大城邦政体联合起来。这本没有什么，但是中心却要求两大城邦取缔原有政治机构，撤销一切行政机关及官员，由天使长直接担任世界政府最高领导人。 许多人就此提出反对，但神圣仲裁中心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将所有公开反对中心代治的人拘留在神圣仲裁中心在细语森林中部的中心总部，反对中心代治的“城邦派”于是都不再发声，倒是支持取缔城邦的“代治派”日益壮大。 星辰是不支持中心代治的。天使长长期一人执政，领导团体从不更换，时间一久，难免受权力影响，滋生腐败，固然不好。但看见那么多“城邦派”都被捉走，星辰也不敢直言自己反对取缔城邦，只得在前段时间和谐北镇的投票会上投票支持了神圣仲裁中心。 想着，星辰走过一条小巷。回酒店的路似乎是要穿过一条巷子，星辰抬头看了看，觉得这里和酒店那个巷口几乎一模一样，便信步走了进去。 “怎么样？消息打探的如何？”星辰低头走路，却听到前面传来说话声，猛然抬头一看，是个拐角。“嗯？”星辰不解，“我走错了？”星辰记得回酒店的小巷里没有拐角。 “我直接和天使长大人汇报。”“天使长？他来这里做什么？”星辰暗想着，从角落里飞速探出头又缩回来，看见的是两个天使，面对面交谈着。脚步声自拐角传来，两个天使貌似在走远。星辰决定跟着看看。 天使们走向巷道尽头一处废弃的服装门面店，一人搬开门口的假人模特，另一人走入进去，那名天使也跟着进入门面，又回身搬动假人，堵在门口。星辰连忙蹑手蹑脚跑过去，伏在窗户下听着。 “天使长大人，这里是和谐镇政府大楼的构造图，我在上面已经标注了守卫分布。”星辰听着这话，皱起眉头：“天使长要这个干什么？” “行动计划呢？”这个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就是天使长的。“我们已经窃来创盟城守备队士兵的军服，到时候先利用天使身份接近市长办公室，完成刺杀，再换上军服出来，故意暴露一下就行了。” “刺杀？！”星辰差点惊叫出声，“他们要刺杀和谐镇市长？！” “不行……我要赶紧去把这件事报告给和谐镇安全局！”星辰从地上爬起，撒开腿往拐角处跑去。不料，跑动时由于动作太急，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扑面摔倒在地：“砰！” “什么声音！”门面店内立刻躁动起来，门口的假人模特被一脚踹倒，两个天使握着出鞘的佩剑跑出 看见趴在地上的星辰，“你是什么人！” “他听到谈话了！解决他！”另一名天使说着，就举着剑刺向星辰。“糟了！”星辰才翻滚过来，就看见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尖—— “「极热风暴」！”“呼呼呼……”火团从空中飞过，射向天使，天使张开羽翼，扇动起来，躲开了射向自己的火球。强烈的气流吹得星辰睁不开眼，火球在撞到砖墙后爆炸开来，火焰在地面上燃烧起来。 “可恶……要连这个小子一起解决掉吗，天使长大人？”天使战士用剑指着星辰身后，向房间里问。星辰回头一看，是刚才的晴空。他掌心冒着黑烟，正对准面前的两名天使。 “如果被太多人看见就不行，自己看着办吧。”屋里的天使长淡淡道。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两个天使都举剑冲来。“你这家伙到底犯了什么事！我一路跟着你过来，也没见你做什么啊！”晴空抱怨着，正要发射火球，逼退天使，一支飞箭却冷不丁从上方射来，“嗵”地一声钉在几人之间的地面上。众人抬头向上看去，二楼是一个西装革履的棕发年轻男子：“和谐镇安全局特工空皓，都放下武器，先进行口头交流，不得动武！” 第2章 空皓 第二章 空皓 “和谐镇安全局？”两个天使看着楼上名叫空皓的特工，都有些犹疑，“天使长大人，现在怎么办？” “蠢货！谁叫你们直呼我的名号了？！”房间里的人听起来很是光火，“撤退！别管这几个小子了！” “和谐镇市区内可是严令禁止械斗，即便是神圣仲裁中心的天使也不行！”空皓从楼上窗台一跃而下，在地上向前翻滚一圈，以单膝跪地的姿态稳住身体，同时从背后抽出一张半人高的木质硬弓，自腰间的箭筒内捻起一支羽箭，搭在弦上拉开，“你们两个小子，还有两位天使大人，请跟我到局里走一趟吧！” “你听见大人说的了？我们走！”左边的天使一拍羽翼，从地上腾入空中，加速向上飞去，扬起一片尘土。空皓还没来得及放箭，就被另一个天使起飞掀动的气浪吹翻在地，弓箭滚落在一边。 “喂，你该不会没看见，是天使先动的手吧？”晴空凑上来，叉着腰质问。“天使先动的手？你把我当傻子吗？”空皓一挺身，从地上翻立起来，晴空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你先说，你叫什么名字？”空皓拔出左胯佩的短刀，指着星辰问。“我？我叫……星辰……”星辰吞吞吐吐地回答。“你呢？”空皓转向晴空。“晴空。”晴空本想别过头去，但看见短刀，还是不情愿地做出回答。 “星辰，晴空，我现在以危害公共安全的嫌疑，将你们带回和谐镇安全局总局进行短期拘留察看！”空皓从背后拉出一根栓绳，牢牢将星辰和晴空手腕反缚，“走吧！” …… 和谐镇安全局总局，拘留室内。 房间里除了贴墙钉死在地上的一张长椅，就是通向外面走廊的木门和一扇单向反光的玻璃窗。白色的墙壁冷冰冰地将两人死死禁锢在了局内。星辰和晴空排坐着，都是一脸黑线，一言不发。 “我说，你跟着我做什么？”星辰发问，打破沉默。“我顺路的，恰巧看见你，想打个招呼，谁知道你突然跑进那巷子里去了？”晴空抱怨着，“说起来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你就该被扭送去神圣仲裁中心被监禁了！” “我自己本来能搞定，我又没犯事！”星辰说着，突然想到了自己先前听见的谈话：“先利用天使身份接近市长办公室，完成刺杀……” “你能搞定？我过去的时候，可是看见你准备狼狈地逃跑呐！”晴空不以为然。 “那个……晴空……”星辰突然结巴起来，“我……我能信任你吗？” “怎么了？”晴空也发觉星辰突然有些异样，“我们很熟吗，你就跟我谈及信任这种问题？” “我之前……我之前听见，那两个天使在蓄谋一些不好的事情。”星辰紧张地凑近过来，示意要附耳晴空，“他们在计划着刺杀和谐镇市长！” 晴空瞪大眼睛，向远离星辰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拘留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晴空捶打着长椅，眼泪直流，“笑死我了，两个天使战士要刺杀和谐镇市长？” “他们是这么说的，而且我怀疑天使长也参与其中！”星辰扳着晴空双肩，“天使长向来坐镇神圣仲裁中心本部，从未进入过其他聚落，对吧？可是我分明听见，那两个天使在和第三个人讲话，被他们称为＇天使长大人＇的一个第三者！” 晴空听了这话，收敛笑容。诚然，他的确在和天使对峙的时候清晰地听见那间废弃门店里传出愠怒的命令声。那两个天使能够飞行，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神圣仲裁中心战士，这么一想，能够命令两人的就只有天使长。 “你到底，犯了什么罪？”晴空颤抖着伸出右臂，食指指着星辰的鼻尖，“竟然引来天使追杀？” “你刚才也想通了吧？如果我档案上有不干净的记录，我怎么可能还去参加创盟学院招生面试？”看着晴空逐渐失去理智，星辰反而平静下来，“只有可能是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许久，晴空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嘴唇不再嗫嚅，极力压制声音中的恐惧和震惊：“我早就听说神圣仲裁中心要取缔城邦自治制度，但没想到是用这么极端又独裁的方式！城邦派是对的，神圣仲裁中心不可信赖！” “所以呢？”“我们不能再在这里耗费时间了。”晴空起身，走向木门，“我们最好能去一趟神圣仲裁中心本部，把事情搞清楚！” 与此同时，细语森林东部边界上空。 两个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草地之中。对面的树丛里一阵骚动，另一个天使从中走出，两名天使拔剑横放，单膝下跪：“天使长大人。” 天使长身穿的白甲看起来比一般天使更加厚重，而且肩甲、胸铠、裙甲上都有熔金涂抹的纹饰。天使长没戴头盔，一头黄金瀑布般的秀发散落在背后，贴伏在两对收拢的羽翼根部，脸庞更是俊秀得如同女子。 “你们搞砸了。”天使长叹道，“那家伙可能要来了。” “大人，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您凭什么就认定他可能撼动存在上千年的神圣仲裁中心？”一个天使抬起头来，直视着天使长。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强大的魔法能量，经过波形比对，可以确认，是五大创世之力之一的永恒之力。”天使长递出一沓厚厚的打印纸，天使接过，翻看起来，“而且，我也去调查了他的一些身世信息，他的背景可不太简单。” “就算这样，毛头小子也还是毛头小子，战斗经验呢？”天使仍不松口。 “这把剑。”天使长抽出右胯佩剑，那是一把蓝光闪耀的钻石剑，纤细修长的剑刃闪着锐利的寒芒，剑柄和护手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知道它叫什么吗？” “星魂之剑。”另一名天使答道，“由于上面附有强大的永恒之力魔法，被推测是创世神notch使用过的武器，是神圣仲裁中心收藏的一件秘宝。” “如果让他拿到这把剑，剑里储存的创世神的战斗记忆就会和他的精神相融合，到时候再打败他就难了。”天使长蹙眉，“必须要在那之前把这件事解决掉！” 第3章 刺杀 第三章 刺杀 “跑了？！”空皓怒气冲冲地攥紧守卫的衣领，“天使要他们项上人头肯定是有理由的，可能是危险的重犯，你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长官，但……但他们是超能力者！”守卫摸着脑门上一块淤青，吞吞吐吐地辩驳，“他们用超能力轰开门，打晕我逃跑的，但如果您告诉我他们是超能力者，我就会把他们关押在专门的禁闭室了！“ “你……空皓一时语塞，手上也泄了力气，“你看守不力，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之一！” “够了，空皓！”一个黏糊油腻的声音打断了空皓的责备，两人扭头看去，大腹便便的安全局局长正顺着走廊摇摇摆摆走来。 “局长先生！”空皓连忙放开了卫兵，对局长敬了个礼。“那两个小子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局长拍着空皓的肩，“都是超能力者，还以优秀的成绩考入了创盟学院超能班。两个人，都只比空皓你小了两岁。” “也就是说，他们受政府保护？”空皓挑了挑眉毛。“是的，政府一直都很照顾超能力者。况且他们的档案上也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前科，也许是天使们搞错了。”局长转身，顺着来路走回，“就由空皓你把他们带回来，走个批评教育的流程就好了！” “但是……局长，我是特工，不是辅警！”空皓连忙想要叫住局长，但局长只是脚步不停，不屑置辩地抬起手摇了摇：“这也算是对你工作疏忽的小小惩罚，去执行任务吧！” …… 和谐镇西部郊区。 “城邦自治一旦取消，像是城市守备队、调查局、科学院什么的都得通通关闭。”晴空边走，边和星辰说着，“没了这些，城邦自治还靠什么来维护？那时，神圣仲裁中心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取缔政府机关，让自己成为已知领域全境的统治者。” “这……赤裸裸的独裁啊！”星辰目瞪口呆，“神圣仲裁中心……” “天使长下的命令。”晴空摇摇头，“两千多年来一直坐在高位，不免滋生腐败。” 两人迎着夕阳，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日落草原，细语森林的边界在远处的地平线上看上去只是一条细细的黑线。血红的落日澄澈无比，光耀的圆轮中除了橙红色什么也没有，除了—— 一个接近的黑影。“那是什么？”晴空指着那个剪影，眯起眼问星辰。“鸟吗？”星辰能分明地看出翅膀的轮廓，“它在扇动翅膀啊！” “不对。”晴空抬起一根手指比划着，“对于鸟而言，这家伙未免也太大了！” 谈话间，黑影已经近到了能够被背光看清面容的程度，同时也不再向前飞行，转而扑动双翼，在空中缓缓向下降落。四肢和身体被清晰地辨认出来，天使的盔甲在阳光下被镶上一层金边。 “来找我的！”星辰惊慌的后退。“不，是来找我们的！”晴空凝聚超能量，伸出双臂，火团迸射出来，“「极热风暴」！” 炙热的火流刺向天使，但天使只是轻巧地转弯，向一旁躲开，同时折向两人的方向，拔出腰间佩剑。 “卧倒！”星辰向下扑倒晴空，两人滚入路旁的高草丛里去，天使的挥砍落空。“嗵！”战靴踏在砾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天使收拢双翼，走向高草丛。“关于神圣仲裁中心，你们都知道什么！”天使的声音透过头盔显得很闭塞。 “所有该知道的一样不少！”高草丛突然被拨开，晴空从中探身出来，火焰弹喷射而出，天使躲闪不及，火球在盔甲上擦出道道火花。炽热的火焰逼得天使向后退去。 “就是现在，快跑！”晴空推搡着星辰，两人从草堆里爬起，向野地里冲去。 “别想走！”天使一展翅膀，气流吹拂，腾向半空。“等等！”地面上的一句断喝，在半空叫住天使。天使回头看去，一个身穿和谐镇安全局制服的特工顺着道路跑来，高高举着自己的证件。 “我认识你。”天使转过身，正对着特工，“你叫空皓对吧？” “是的。我也……也接到了追缉这两个人的任务，但不是缉捕，只是拘留。”空皓收起证件，弯下腰支着膝盖喘气，“呼……总之，我要把他们带回局里，上面说只要进行批评教育就算结案了！” “可天使长大人要他们死！”天使猛一鼓翅，飞向星辰和晴空逃跑的方向。“等一下！他们的档案上没有任何犯案记录，要处以死刑必须现将案底和局里进行比对，等待局长审批！”空皓连忙向天使飞走的方向奔跑两步，但天使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在飞远，看上去是不可能追上了，“靠……神圣仲裁中心到底是怎么了？” 另一边，天使飞速掠过望不到边的草丛，视线扫过地面，却看不见晴空和星辰的影子，便在空中悬停下来：“让他们逃了吗……” “咻——啪！”火球突然从身后飞来，狠狠打在翅骨关节上，剧痛如闪电传遍全身，天使条件反射地一缩，差点失去升力，从空中坠下。回身搜索，又看不见星辰和晴空的半点影子，只得忍痛，扇动着冒出黑烟的羽翼，向西边的细语森林逃去了。 “呼……”星辰和晴空见天使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便从草丛中站起身来，长吁一口浊气。“终于把他赶跑了么……”晴空想走回路上，转身却看见空皓拉满弓弦 一支箭矢闪光的箭尖头对准自己：“不许动，两位，你们可真是让我一路好追啊。” 第4章 空天战舰 第四章 空天战舰 “好吧……又是你。”晴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想怎样？” “老实说，你们这些小子，考上了创盟学院，还真是能肆无忌惮，不是吗？”空皓歪着脑袋，垂下了箭尖，“把你们带回局里，批评教育，不然我可能永远回归不了特工的正常工作了。” “但抱歉，我们可有更要紧的事情！”星辰突然从后面拉住了晴空，“快跑！” 两个人跃上砾石路面，飞速地向细语森林方向冲去。“喂，小鬼，等一下！”空皓忙重新拉开弓弦，瞄准二人，耳边却又响起局长的话：“政府一直都很照顾超能力者，何况他们的档案上也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记录……” “嘁……”空皓只得放下锐箭，换上装着磨圆铁珠的钝箭，重新瞄准，眼周出现几道蓝色流光，在眼睛前汇聚成一个蓝色圆圈，中央有一枚准星——这是空皓超能力「精准射击」的作用效果，在眼睛周边构建一只瞄准镜，追踪敌人的动向。 “咻！”钝箭飞出，远处，星辰眼里突然燃起蓝焰，向一旁扑倒晴空，钝箭贴着星辰耳根飞过，插进两人身旁疏松的砾石缝中。 “他居然射击？！”晴空愕然。“是钝箭！”星辰拔出箭矢，看着铁珠，“看起来和谐镇安全局和和谐镇政府暂时还不是我们的敌人。” “啊！真是棘手啊！「精准射击」实在是一个太鸡肋的超能力了！”空皓再次搭箭，却发觉两人已经跑出了钝箭的射程。钝箭头的铁珠增大了风阻和箭重，使得箭的射程大大削减。空皓只得忿忿地将弓插回背后皮带圈。举目四望，周围完全没有人烟。 “这一带我还不熟啊……先去找个人家，借一份地图好了……” …… 一日后，和谐镇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 “咚咚咚！”“请进。”市长头也不抬地批阅着文件，以冷淡的客气回复着敲门声。 “市长先生。”背后生着四翼的天使长带着两个天使护卫走入办公室，市长抬起头来，略略吃了一惊：“天使长大人？您怎么来了？” “关于城邦自治这件事 我们已经谈过了吧，市长先生。”天使长毫不客气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市长办公桌前，“您的守备队员、安全特工一直在阻止我们进入城市内，维护城市治安。” “城邦自治权中包含这种权利。”和谐市长笑道，“您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了？” “神圣仲裁中心建立，是为了保护世界上的良民们。如果城邦政体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对神圣仲裁中心神圣职责的一种亵渎？”天使长紧紧盯着市长，“这是不是不失为一种犯罪？” “您到底在说什么？”市长意识到不对，收敛笑容，站起身来，“您如果再不表明来意，我就要请人来送客了。” “市长先生，请你坐好，现在可以谈条件的可不是你！”天使长说着，身后的两个天使突然拔出佩剑，市长看着两个天使，许久，只得悻悻坐下：“这是谋杀！” “不。”天使长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他把手肘支在桌面上，食指相对，双手挡住了大部分脸，“是城邦政体间的政治纠纷。” “你说什——”市长刚要发问，看见门口的来人，却惊呆了。出现在门口的战士手提一柄铁剑，身穿带有创盟城标记的军服。着这其实也是天使，但魔力较为高阶的天使知道如何使用魔法隐藏背后翅翼，伪装成普通人。 “诬陷！”市长嘴唇颤动着，两个字从嘴里飘飘悠悠飞出，“你们要诬陷创盟城？！” “是啊，这是让神圣仲裁中心介入此事的唯一正当理由。”天使长冲身后那个天使战士使了个眼色，天使战士点点头，提着剑走到桌前，“世界政体马上就要统一，只可惜您看不见那一天了。” “安全局会查清楚这一切的！”“如果我上位，就不会让他们调查。”天使长从椅子上起身，“神圣仲裁中心会解决这些问题的，我们不需要和谐镇安全局了。动手。”说罢，天使长便按着右胯的佩剑柄，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身后传来血脉喷涌、头颅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创盟挑起的城邦战争会因为这次刺杀爆发，而神圣仲裁中心自然而然会帮助吃了亏的和谐镇一方，对抗创盟城。”天使长自言自语道，“最后，和谐镇会击败创盟城，对神圣仲裁中心感恩戴德，我们完成统一大业。” …… “就是这里。”晴空望向密林深处，阳光洒在林间的圆形空场，阴翳之下，神圣仲裁中心总部在扶疏树影中若隐若现。 神圣仲裁中心总部建在细语森林正中央，创盟城和和谐镇两点连线的中点处，这种选址是为了体现神圣仲裁中心绝对的公平正义。方形的大殿主体突兀地自草地上拔地而起，中心尖塔几乎要刺破云天，蓝天像是白云被塔尖划伤流出的一抹鲜血。 “天使现在想要我们的命，就这么走进去，真的好吗？”星辰瞪着眼看着草地上庞大的建筑，天使在门口进出。 “嗡嗡嗡……”低沉的轰鸣声突然剧烈地撞击起两人的耳膜，晴空和星辰不约而同地捂住耳朵，眯着眼抬头向上看去—— 一个硕大无朋的白色三角形影子铺天盖地地降下来，撕碎建筑上空厚厚的云层。三角形的底边长远小于高，降下来更多的高度后，可以看见这是一个偏扁平的四棱锥，尾端的洞口向外喷射出锥形的蓝色等离子火流。 细看之下，不仅在四棱锥尾端有着喷射火焰的喷口，棱锥底部也有着四处黑管在提供向上的推进力，使得这个庞然大物缓缓下降。随着下降过程的继续进行，棱锥与建筑也有了对比。星辰惊恐地发现，那东西的下表面积估摸着得有一座中型镇级聚落的大小。 同时，两人也注意到，那些天使都停下来原来手里的事情，转而跑入中心的大门。锥体底部降下一道玻璃柱，玻璃柱内部的平台也随之从锥体上向下滑动，直指大殿的尖塔——这是一台运输梯。 “现在正是时候！”晴空反应过来，捅了捅发愣的星辰，“天使们都进大厅里去了，正是接近门口的时机！” “啊……好，我们行动！”星辰连忙拨开面前的树篱，跌跌撞撞跑出树丛，穿过阳光明媚的草地，晴空也跟上来。 “嗵！”一发铁珠钝箭重重砸在草地上，尽管被风掀动的草浪已经吸收了绝大部分声音，但是星辰和晴空还是听见了箭头落地的声响。回头看去，空皓拉满弓，对准两人。这次，他们彻底暴露在钝箭的射程中。 “抱歉，不能再让你们向前走了。”空皓歪了歪头，“神圣仲裁中心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地方。” 第5章 获取魔剑 第五章 获取魔剑 “我们有紧急的事情要办，没空和你纠缠！”晴空一扬手，甩出几道火流，空皓连忙闪身躲开，再直起身来瞄准，两个人已经踏上了中心总部大门的台阶。 “你们！神圣仲裁中心肯定和你们有什么误会，才会想要你们性命！”空皓只好放下弓，大喊着，“跟我回和谐镇去开张证明，他们就不会再纠缠你们俩了！” “不，特工先生。”星辰在推开木门走入大厅之前，回过头回答空皓，一脸无奈，“我们会被追杀，是因为我们知道了天使长腐败的秘密。我们不想牵扯其他人，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天使长的腐败秘密？”空皓被这句话吸引住了，先前那个天使的话回响在耳畔：“可是天使长大人要他们死！” 想到这里，空皓呆住了，弓箭垂下，任凭两人轻手轻脚推开大门，摸进了大厅。耳边乍响起翅膀扑动的“呼啦”声，空皓扭头一看，是带着和谐镇标签的蝙蝠信使，脚踝上系着带有安全局密信徽标的一卷纸，便连忙伸出手，解下信，蝙蝠扑棱着翅膀升空，又向和谐镇方向飞远了。 空皓展开羊皮纸卷，安全局局长潦草的连笔字展现开来。信没有按照正式格式写，很明显是匆匆撰出： 你的当前任务结束，和谐镇市长被创盟城士兵暗杀，速回和谐镇，我们现在需要每一个特工！ “被暗杀？！”空皓看了信，先是大吃一惊，随后眉头一皱，“偏偏是现在？” 前些日子，帮助市政府管理游行示威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空皓藏在附近的楼顶上，拉着弓监视下方可能出现的可疑动向。汹涌的人潮推搡着向政府大楼方向逼近，手持盾牌抵挡人群的特工和警察都只得连连后退。与市长洽谈结束的天使长走出大楼时，人群更是激愤，打起“坚决维护城邦自治”的条幅，喊起口号，间以向天使长和他的随从投掷杂物。 当时还只是听说天使长要取消城邦自治来实现世界政权的统一，现在看来，这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市长遭暗杀，天使们行动异常这些事情恰好又同时发生，实在太巧了。 空皓没再继续往下想，而是放轻脚步，捻上一支利箭，向总部大门口快速跑去。 与此同时，星辰和晴空猫着腰，顺着走廊快速向前俯身跑动，脚步声被轻柔的洋红色羊毛地毯吸收。 神圣仲裁中心总部中央大厅大半还处在地下，推开大门一进去，便是一条横伸的走廊，呈“口”字形包围着中央的殿厅，大门口正对面是通往殿厅的旋转楼梯，殿厅上方顶着的尖塔内部是中空结构，明媚的阳光从尖塔上的玻璃窗撒入大殿，将厅堂照亮。 而其他的眼前事物则暂时超出了两人的接受能力。那根玻璃管穿过中空的尖塔，一直抵达殿厅地面。所有的天使都围在玻璃管前，被玻璃管内部的升降平台带上那个巨型锥体。穿梭平台来往一次不用多少时间，天使们一批接一批地被运送上去，所有人的视线都透过尖塔的天窗看向上面悬停的锥体，神情肃穆，因而没有注意到藏在暗处的星辰和晴空。 两人已经走上右侧廊道，星辰透过石英栅栏柱的空隙，看见四个天使左右保护之下，一个天使捧着一个四方形玻璃匣子向穿梭梯走来。在玻璃匣子转过一个角度，盒盖的反光消失时，盒子里的东西展现在两人眼前。 那是一柄修长的钻石剑，剑柄末端用蓝钻石雕镂的六面晶体闪着晶莹的光，雪白的桦木柄一尘不染，长刃隐隐透着锐利的寒气。 “什么？”星辰只感觉凛冽的蓝光充斥眼眶，神圣仲裁中心大厅如同水波般突然隐去，目眩神迷中，一幅神异的画面如卷轴画在眼前展开——那是他自己，高举着那把发着蓝光的魔剑，冲向面前的敌人，敌人大多面目模糊，处在阴影之中，但魔剑的蓝光驱散了那不祥的阴霾。 “发什么呆！他们人都快走完了！”晴空突然猛地擂了一拳星辰，把星辰从如梦似幻的迷蒙中拉回现实，“他们人都快走光了！”星辰忙定睛一看，天使已经基本都通过穿梭梯上到了那个悬浮体，只剩下护送匣中魔剑的五个天使还在等待最后一趟穿梭梯。 “我们上！”晴空站起身，向旋转楼梯口跑去。“喂！你疯了吗？！”星辰想叫住他，但已经晚了——几个天使循着响动回过头来，看到了跑下楼梯的晴空。 “是天使长大人通缉的超能力者！”那个捧着匣子的天使先认出了晴空，放下匣子，拔出佩剑，其他四个天使也拔剑出鞘，张牙舞爪地逼过来。 “「极热风暴」！”晴空周身爆开一团明亮的火焰，震退了围上来的天使，火流激射而出，天使们挥剑挡开，剑刃上火星四射。 “星魂之剑！保护好星魂之剑！”一个天使被击退回来后，恰好看见星辰跑向一旁放在地上的玻璃匣子，连忙用剑指着盒子大喊起来。路径上一个天使挥出长剑，星辰借助「心眼」的预测闪开，俯身滑铲过去，正停在玻璃匣子前。 “天使长大人交代过，不能让他拿到那把剑！”听了这话，五个天使中三个都转向了星辰，虎视眈眈地逼近过来。“星辰！”晴空爆射出火团，击倒一个天使，但被另一个缠住。星辰还在抠着玻璃匣盖，想方设法地要把魔剑从其中取出，三个天使中打头阵的一个已经到了面前。 “咻？”飞箭冷不丁射出，正中那个天使头盔的前额部分。天使无声地倒下，两个同伴都是一惊，向上看去，空皓手里的弓弓弦还在悠悠颤动着。 “特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所有的天使一时都呆住了。 “再清楚不过了，「精准射击」！”空皓又飞快地搭上箭，放开弓弦。“嗵！”箭从后脑刺入和晴空缠斗的天使头颅内。“咔哒”一声，星辰也终于打开了玻璃匣子，一把抽出魔剑，猛力抡过一个圆，砍倒旁边的天使。晴空放出火流，击倒一个天使。剩下的最后一个天使战士惊惶地展开双翼，飞上二楼，撞开正在搭箭瞄准的空皓，从门口冲出，消失在了视野内。 “叮！”清脆的铃响，穿梭梯平台停在了玻璃管道底部。玻璃管道表面两块弧形玻璃门向两侧滑开，展现出一个通向内部的门口。星辰和晴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踏入了穿梭梯。 “如果要来，你可得快点。”晴空指了指脚下的穿梭机平台，“这里可还有位置。” “请多指教，特工先生。”星辰拄着魔剑，微鞠一躬。 “叫我空皓就好。”空皓撑住护栏，从楼上翻下，轻盈落地，“在你们接下来的旅程里，一直叫＇特工先生＇未免也太死板了。” 第6章 挑拨离间 第六章 挑拨离间 “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来帮我，直接去取这把剑？”晴空推了一把星辰，责怪道。 三人已经站在了穿梭梯平台上，飞速地向上升去。神圣仲裁中心的建筑在脚下变小，像是一大块白色积木。 “我命中注定会拥有这把剑。”星辰出神地看着手里的剑，“我看见它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我握着它的画面——那可真是太真实了。” “这是星魂之剑，神圣仲裁中心的一件名贵藏品。”空皓解释说，“里面存储着很强的超能量，具体的锻造者不明，在神创论的传说里是notch的武器，现在一般是天使长的右佩剑。 “之前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过战斗经验吗？”晴空俯下身，用拇指腹试着剑刃的锋利程度，看上去饶有兴趣，“但我看见，你砍倒那个天使的时候可是眼都不眨一下。” “我也不知道……拿到这把剑让我安心，感觉自己冷静、有勇气多了。”星辰耸耸肩。 “我们快到了。”空皓从箭筒内抽箭搭上，向上方几乎已经近在咫尺的悬浮体努了努嘴。玻璃柱内暗了下来，这是悬浮体遮住了太阳所致。 “叮！”随着平台上喇叭里电铃响动，穿梭梯平台穿过了厚厚的船体壁，进入了棱锥形空天战舰内部，稳稳停在一个昏暗的房间正中，弧形玻璃门打开，正对着房门。房门上的显示屏上清晰地写着几个字：“电梯间。” “嗡——”电动机的轰鸣传来，玻璃柱开始缓缓地从下面升起，被收入电梯间房顶的空间。 “好吧……这附近会不会有这地方的地图什么的？”眼前的一切严重挑战着三人的认知上限，晴空挠着头，费力地四处张望着。 “神圣仲裁中心居然有这种东西！”空皓也是一脸震惊，“这很明显是很高的科技产物，甚至可能超过了红石动力级别的机械——我们可是在一艘飞船里啊！” “咚，咚，咚……”门外，走廊的金属地面被天使都战靴碰响，这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几个应该是最后一批人了吧？”“昂，负责护送星魂之剑的……”听起来像是两个天使在谈话。 “糟糕！赶快埋伏起来！”星辰紧张地四下看着，发现门左右两边分别摆着一个矮柜，便跑向左边的矮柜，空皓则跑向右边的，只留下晴空一人还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办？！” “唰唰唰……”气动门向两边打开，两个天使一前一后走进：“星魂之剑有没有……呃？你是谁？！”两个天使看见晴空，都只愣了一下，就果断拔剑出鞘。 “「极热——”晴空刚想用超能力自卫，星辰和空皓却从柜子后跳出，星魂之剑与箭矢同时刺出，击穿那两个天使的头盔，插入太阳穴中。 “快找找地图，不然很快就会有更多天使向这边汇集的！”空皓边费力地抱住天使上半身，拖动尸体，边对晴空说。 “这里可是一艘超现代飞船啊 你要我……”晴空无措地转身，却恰好看见一块蓝色显示屏上，浮动着战舰的平面分层图。 “这不就是了。”空皓绕过已经完全收回船舱的玻璃管路，走到地图前，注视着底层平面图上中央标志着几人当前位置的闪烁红点，“中央电梯间，我们就在这里。” “这么大的一艘战舰，肯定不可能是全局控制，某个地方一定有什么控制终端之类的东西，在控制着飞船的行动。”星辰托着下巴沉吟道。 “糟糕！”空皓突然惊得跳了起来，“我在来时受到一封急信，说是和谐镇市长被创盟城军士谋杀，城邦战争一触即发啊！” “那这样看来，这艘战舰是参加城邦战争的。”晴空耸耸肩，“天使长也说过，他有谋杀市长的计划。我本来还始终多少有点怀疑，现在看来这倒是千真万确。” “那么，目标就很明确了。”星辰抽出星魂之剑，指着平面图上一个标示着“动力舱”的房间，“我们就要搞点动作，让天使长没法安心打仗！” 与此同时，和谐镇安全局，局长办公室。 ”兹创盟城军士谋杀贵市长一事纯属谣言，创盟城方能够提供充分证据推翻贵市的无端指控，还望代市长明鉴是非，勿信谗言！”和谐镇市长手中的信纸如是写道。 “这只是个烟雾弹，拖延时间的。”天使长推门走入办公室，安全局局长从急信上抬起头来 随手一扬，把信纸丢到一边，“创盟城自知无法在城邦战争中取胜。” “是啊，但您知道吗，这件事情确实尚存疑点。”局长捏着鼻梁，叹了口气，“我们在凶杀现场附近找到的两件创盟城军服上的军号，都无法在资料库中检索出对应的士兵。” “他们肯定是为了撇清关系，立刻除名了谋杀者。”“不，天使长大人，我也派人检索了历史资料库，同样没有查询结果。”局长摇了摇头。 “局长先生，你我都知道现在形势紧张。”天使长径直踱步至办公桌前，弯腰过来，双手撑住桌面，居高临下地冷眼注视着局长，“还请你多为城邦战争做些准备，而不是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已经结案的谋杀案上。” 说完，天使长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一个特工向房间的方向急急忙忙走来，结果被天使长撞了个满怀，踉跄着后退两步稳住身体，这才想起来要鞠躬致歉，天使长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呃……局长先生？”特工犹疑着踏入房间，局长点了点头，特工这才放心地走了进来，“我是特状科特工，特意来向您呈报特状科最新的调查结果。” “说。”“我们在政府大楼附近的草丛中发现了当天行凶者所穿的创盟城军服，随意丢弃军服，可见他们确实不是创盟城的正规军。” “还有吗？”“我们对那天附近可能的目击证人都进行了追踪，虽然人很少，但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些目击者。”特工顿了顿，神情突然紧张起来，“有些人说，他们亲眼看见两个天使服藏在草丛中后，展开双翼飞走。因为是神圣仲裁中心的人办事，他们都不太敢去过问或者……” “该死！”局长从座椅上惊起，“现在撤回进军的军令状还来得及吗？” “局长先生……神圣仲裁中心……已经出兵带领和谐镇安全局和市立守备队向创盟城进发很远了。” 第7章 战舰坠落 第七章 战舰坠落 “天使长大人即将登舰！”“天使长大人登舰！所有非驾驶舱工作人员到上层甲板列队集合！”广播中的喊声回响在船体内，天使们紧张的脚步声在耳畔聒噪不休，星辰三人紧张地听着喧闹声，避开天使集中的方向。 “根据他们刚才那通广播，几乎所有天使都会很快集合到上层甲板。”空皓小声对两人说，“上层甲板也就是棱锥船体的上表面。” “当心！有人靠近！”从廊道口探出半个身子的星辰突然触电似的缩了回来，紧张地举起魔剑，屏住呼吸。空皓听罢，挽弓搭箭，瞄准道口。 “咻！”天使刚刚在廊道的交叉口露头，空皓的羽箭便破空而出，凌厉地击中天使的头颅，天使应声倒地。 “把他拖过来！”星辰招呼着晴空，在天使的尸体旁俯下身来，从肋下伸出手，拖着天使沉重的尸体，晴空也连忙赶来，替星辰抬起天使的双腿。 “滴滴滴……”天使身上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两人都吓了一跳，同时一松手，天使的尸体沉沉掉下，砸在铸铁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什么啊！”晴空大惊，连连退后。 “是这个。”空皓伸出手，从天使的胸甲上拧下一个发着光的圆形物件，约莫纽扣大小。一被取下，装置的灯光便陡然增强，在空中以蓝光投射出一幅立体图像，三人都看得有些出神。 许久后，空皓才抬手，指着全息图像上部的一处锥体图像说：“这个……是这艘战舰。” “它在行驶！”星辰蹲下来，看着全息图像下部凹凸起伏的平面，“那这里就是地面。” “和谐镇安全局特工队，和谐镇市立守备队的军队都在。”晴空读着文字说明，眼神向下游弋，目光停在一行小字，惊出一头冷汗，“细语森林！我们已经在细语森林东部了，战舰在向创盟城行进！” 与此同时，上层甲板。 四片洁白如雪的羽翼上下扑打，猎猎作响，眼见上层甲板已经近在咫尺，天使长便停止鼓动双翼，绷紧翅骨，向下滑翔，以一条直线落在上层甲板上，正停在两排列队迎接的天使中间空出的一条道路上。天使们的银纹铠甲都在太阳下熠熠闪光，上层甲板上一片晃眼的光芒闪动。 “欢迎回到天使号，天使长大人。”一名领头的天使单膝下跪，在天使长面前行礼。 “请起。”天使长淡淡道，从天使们的队伍中间走过，“战舰大概还有多久能到创盟城？” “算上加速和减速过程，中间我们如果能全速推进，不出半日就能到达创盟城。”天使忙不迭从后面跟上来，“但是和谐镇方面的地面部队就不能……” “无所谓。”天使长摆了摆手，“他们只是一个借口，毕竟名义上，我们打的可是为和谐镇讨伐政敌的义战，自然需要有和谐镇部队的参与。但以他们的作战实力，只会给神圣仲裁中心拖后腿而已。” “嗡——”远处，一处升降梯舱从上层甲板一马平川的甲板面上升起，自动门向两边滑开，恭候天使长的进入。天使长便朝那个方向大步踱去。 “星魂之剑呢？收押到位了吗？”天使长又问。 “我还没过问，这就为您检查该项工作。”天使轻触两下胸甲上吸附的圆形通讯器，“星魂之剑护卫队，收到请回答。” “嘶……”通讯器里传来的只有模糊的电流声。 “怎么？”天使长停下脚步，回头狐疑地看着天使。 “呃……大人……可能是信号不太好……”天使声音里的窘迫透过封闭式头盔都能直接听得一清二楚，“我再试试……” “星魂之剑护卫队，收到请回答。”“嘶……” “什么意思？”天使长转过身，冷冷盯着天使，“这样的技术问题可是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可以定位星魂之剑的超能量场位置，您就能直观地透过全息图看见它已经被妥善地安置在专门的保管室里了。”天使连忙讪笑着拧下胸口的全息装置，打开一幅空天战舰的地图，却一下子愣住了。 标识星魂之剑的红点，不仅离保管室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更是在朝完全相反的方向移动着。 天使长自然也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冷着脸质问：“解释一下好吗？” “这……”天使尴尬地扶了扶顶盔，“我可以去……” “还不赶快调动队伍，把剑追回来！”天使长大发雷霆，拔出审判寒锋，怒不可遏地对空挥舞起来。 …… “是这里吗？”星辰看着面前近三人高的铸铁隔离门问。 “全息图显示就在前方。”空皓低头看着天使胸口的全息装置投出的地图影像。 晴空和星辰两人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确实听见了门内传出的隐隐轰鸣。 “但要怎么进去？”晴空敲了敲门，大门发出厚实的闷响，“起码有半米厚！” “别忘了我的应用物理是满分。”星辰微微一笑，“这种工程重械，工作电路都分工作电路和控制电路，只要找准了控制线路的位置，切断它，机械就会失去动力，门向两边弹开。” “但是这东西在哪里找？”晴空又转而去摸索墙体，“没头绪啊！” “我找到了这个。”空皓打开全息装置的一个子模式，全息投影立刻变了样子，看上去像是这一处走廊的微缩模型，“维修模式，可以让我们清楚地看见墙体内部的工程结构。” “那么，差不多就是这儿。”星辰看了一会全息图，抬起剑指着一块墙面。 “「极热风暴」！”晴空伸出手臂，对准墙体以火流轰击，铁板在高温之下向外反卷开来，露出里面一根手指粗细的红石导线，星辰抡圆手臂，星魂之剑脱手而出，直接截断导线，拉出一串电火花。 “唰——”铁门向两边缓缓滑开，一道柔和的蓝光自门缝中泻出，星辰走到墙边，拔出星魂之剑，凑上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蓝光柱竖直立在数十米高的舰尾轮机舱内，透过蓝光，可以隐隐看见玻璃柱里旋转的螺旋桨翼，将蓝色能量液鼓向上方的能量运输管道，再在后方燃烧室内化作推动战舰的等离子火流。一道栈桥通向蓝色玻璃柱，在柱周环绕一圈，正对着门的栈道中央立着一处全息投影键盘，这就是轮机舱的控制终端。 眼前的一切又再一次挑战着三人的认知极限，神圣仲裁中心对世界隐藏了太多自己的科技水平。“这样子，天使长想要专政独裁，取缔城邦也不奇怪了。”空皓喃喃自语，“有这样高的科技力和统御力，想不滋生腐败是不可能的。” “差不多是时候了。”星辰提起剑，顺着栈桥走向能源罐，“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离开这艘船。” “空皓，我们到哪里了？”晴空问。 “看起来这艘速度超凡的战舰已经完成了一次短途巡航，从神圣仲裁中心总部上空飞离后，又折返回来了。”空皓调回地图，“我们正在接近总部上空。” “那就是了。”星辰走到了终端前，看着地上的全息投影仪，一剑刺下，投影仪的玻璃透镜上出现几道裂痕，灯泡不再发光。 “你干什么？！”两人大惊。 “这样高的科技产物，我们是无法驾驭的，只能破坏它。”星辰冷静地说，见破坏终端对轮机舱运作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喂！他们在轮机舱！”大门外突然传出天使的呼喊，空皓连忙搭上一支箭，旋身瞄准门外的廊道口，一个天使刚刚探出头来，就被箭矢打穿了头盔。 “你最好快点，那些家伙注意到我们在这里了！”晴空发射「极热风暴」，火焰填满铸铁械动门的门缝，湮没了天使的身形，“没有多少时间剩下了！” “这我知道。”星辰走到了玻璃管旁边，上下仔细打量着光洁的罐体，又向旁边看去，发觉罐体和圆筒形的舱室壁距离还很宽松，心生一计，右手旋转两圈魔剑，反手握剑，高高举起身体蜷缩起来。 “喂，你该不会是……”空皓用余光瞥见星辰的动作，大惊失色，一箭射歪，天使长此时恰好也出现在廊道口，见到远处的星辰如此行动，也是惊慌失措，连忙展开四翼，在走廊中腾空，跌跌撞撞向轮机舱内飞来：“该死！你们在干什么，赶紧阻止他啊！” “哒！”星辰纵身一跃，双脚猛踏铁板栈桥时，鞋底和铁板的撞击声在宽敞的轮机舱内回响着。星辰眼中泛起恬静的蓝光，一片碧蓝中，星辰看见，自己身体画出的弧线在撞击舱壁后反射回去，命中了玻璃罐，便将剑举得更高。 “真是糟透了！”天使长飞速从头顶掠过，晴空尝试用火焰弹轰击，却告落空。其他天使见状，也鼓翅腾空，从门缝中飞入轮机舱，直冲星辰而去。 轮机舱白色的舱壁已经近在眼前，星辰荡过下身，双腿发力，一蹬舱壁，向后又一次跳出，挺剑而刺。玻璃罐离自己的距离似乎突然变近了不少，蓝光充溢眼眶，只看见魔剑在光芒中不慌不忙地刺出，狠狠牵引着自己的身体击中了玻璃罐。 “咔！”玻璃罐的冲击点上张开一片蜘蛛网似的裂纹，旋即，碎片雨倾斜而下，能量液喷洒而出，淹没了顺着玻璃管路坠落下去的星辰。能量液在从玻璃罐中飞出后即刻开始燃烧，泼洒在舱壁上后发生猛烈的爆炸，轮机舱壁被狠狠炸开一个冒着黑烟的大洞，舱内因为能量供应的不足而开始明灭闪烁，空中悬停的天使们东倒西歪。 “天使长大人，我们在失去推进力！”一个天使惊慌失措地飞来报告。 “这还用你说吗？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补救方法！”天使长怒气冲冲地大声呵斥。 “舰桥方面说……只能弃船！”“该死！”天使长犹豫了一下，就收拢四翼，向下方的缺口俯冲了出去。 “星辰！”晴空趴在栈桥边绝望地大喊，如蓝色瀑布从玻璃罐倾泻到轮机舱，再通过漏洞泼洒到外面的能量液中看不到星辰的身影。空皓看着全息图，一手拉着晴空：“这里显示战舰正在坠落，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屏住呼吸！”不等晴空回应，空皓就一把捂住晴空的嘴，顺势向后一仰，臂弯死死箍住晴空，两人一齐坠入了那无尽的，燃烧着的蓝色海洋中。 第8章 胜利 第八章 胜利 “呼呼呼……”狂风在耳边呼啸，地面旋转着向自己袭来，脸上黏糊糊的能量液全都被风吹刮得不见踪影，晴空恐惧地闭上眼睛，只感觉空皓在空中抓着自己猛力一挺身，风就改变了吹拂的方向，两人朝着一处林间湖泊坠下去。 “扑通！”水花飞溅，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几乎一下子坠在湖底，晴空没来得及闭气，慌乱中吸进一大口水，所幸空皓及时拽住自己衣领，使劲向上游去，两人的头探出水面，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下来，晴空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口急促地呼吸着。 天空中，天使号的尾推进器冒着黑烟，舰首下沉，正顺着一道斜线缓缓下坠。尾部的等离子火流越来越微弱，时不时又有爆炸的闪光在轮机舱出现，天使们都穿过机舱被炸出的窟窿向外飞行、逃逸。 空皓和晴空游到岸边，无力地爬上岸边潮湿柔软的烂泥地后就一下子瘫下去，仰躺着。分崩离析的天使号部件被爆炸的推进力冲出，从头顶划过。 “星辰呢？”喘上一大口气后，晴空问空皓。 “不知道……那么大的爆炸，他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空皓偏过头，喷着鼻息，偏过头去，“拆毁了天使号神圣仲裁中心总没有发动城邦战争的能力了吧？” 与此同时，神圣仲裁中心大殿外。 “呼呼呼……”天使长和两个护卫天使从空中降落下来，急急忙忙地跑向大殿旁的圣堂，一脚踹开橡木大门，走向祭坛上的王座。 “带着云尘走，让他去和谐镇先避难！”天使长向两个护卫天使交代，一个护卫天使点头走开，另一个却没有动：“那大人您……” “天使号坠落时，能逃出来的只会是很小一部分天使，我们折损太多人员了。我无法奢求还能光复中心，但至少能让我的养子活下来。”天使长深吸一口气，拔出审判寒锋，三角形的剑刃隐隐闪光。 护卫天使向一旁走开，打开一个暗门，结果一不留神，一个棕发的瘦弱少年从房间的暗门中冲出，跑到天使长面前单膝下跪，“天使长大人！我不想走，我想帮忙！我愿意和您同生共死！” “星辰他们的势头很猛，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保住这里，何况你又是个普通人，并且才刚刚成年，缺少经验。”天使长神色肃穆地注视着圣堂门口，“走吧！王座后有一条紧急暗道，从那里可以向东逃跑！” “你们两个，负责把他送到和谐镇。”天使长又吩咐了一句，两个护卫天使允诺，一人架起云尘一条胳膊，硬是把踢打不休的云尘拖到王座旁，拉开一根拉杆，王座向一边滑开 露出狭窄的暗道口，两名天使和云尘进入后，天使长又把王座扶手上的拉杆扳回原位，王座又把暗道重新遮蔽得严严实实。 不远处，一个银发飘飘的身影出现在草地上。 “天使长！”星辰的吼声远远传来，“你企图颠覆城市自治，独裁世界的迷梦到头了！” “是这样吗？”天使长拖着剑，大步流星地靠近，“你有什么证据？” “打败你以后，你的罪行会在全天下昭然若揭！”星辰一步跨入圣堂门槛，怒目圆睁，“等着吧！” “那我们就来试试看！”天使长三步并作两步，箭步拉到星辰面前，审判寒锋从身后荡来，星辰举起星魂之剑挡开，眼中泛出蓝光，世界在恬静的蓝光中慢了下来。 “嗡！”“铛！”星魂之剑埙声响动，星辰从天使长肋下挥剑而出，砍中天使长的胸甲后，划出一道红热的灼痕，天使长忙后撤一步，举起剑和星辰对峙。 “比起先前你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啊……”天使长吸着冷气，举剑后退，星辰步步紧逼。 “哐！”圣堂的石英穹顶突然被一团燃烧的废铁击穿，石块如雨泻下，废铁砸翻两排长椅，天使长乘机腾空，亮白金缕铠甲在火光映射下放射出橙芒。星辰毫不犹豫地转身劈砍，星魂之剑的钻石利刃正抵住审判寒锋，火星四溅。 “你是超能力者对吧？”相持之下，天使长歪了歪头，脖颈处的关节“咔吧”作响，“那我们就来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惩戒天凌」！” 随着天使长超能力的发动，审判寒锋的剑刃突然发出红热的光，与星魂之剑交接之处“滋滋”作响。星辰大感不妙，连忙收剑回到胸前，天使长顺势一挥长剑，一道光束从剑刃上脱离出来，强烈的闪光爆裂出来，星辰被光束击中，尽管以星魂之剑的宽刃面作为防护，还是被强大的冲击给击飞出去，撞到了祭坛上的王座，浑身瘫软地倒了下去，四肢酸痛不已。 “也就这样了吗……”天使长拖着剑走向星辰，但星辰四肢酸麻无力，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看着审判寒锋的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石屑飘飞的痕迹，向自己慢慢靠近。 “天使长！”后方的喝声停下了天使长的脚步，天使长回头一看，几发火球正飞速射来，便一挥长剑，打开火球，晴空和空皓出现在门口。 “你是之前的那个小子，还有和谐镇的特工。”天使长抬起剑，诡异地笑了笑，“正好，在这里一次性把你们都解决掉！” “晚了！和谐镇安全局已经调查出了事情的真相，上百封急信已经送向创盟城市政府，全世界都会看透神圣仲裁中心的丑恶面目！”空皓搭箭上弦，瞄准天使长，“和谐镇的步兵部队马上就到！” “真是够令人心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小鬼毁了我的战舰吧？“天使长的剑又开始闪闪发光。“别再负隅顽抗了，乖乖投降，和谐镇政府会允许神圣仲裁中心余部戍守已知领域边界，没必要闹出几百条人命！” 但空皓说出这些话时已经晚了。天使长一扬剑，甩出一道光束，直击两人，晴空和空皓都是一惊，慌忙向两边跳开，才没有受到爆炸的波及。 “神圣仲裁中心才是律法，轮不到和谐镇政府来施舍中心！”天使长甩出这句话，便冷冷地旋身，继续走向星辰。 “可恶……”星辰将全身力气挤进下肢，身体却还是纹丝不动，只是无谓地蠕动了几下。 “就算拿到了星魂之剑又怎么样呢？看起来你不是适合使用它的人。”天使长居高临下地讥笑着，审判寒锋举过头顶，星辰绝望地闭上了眼—— “咻！”审判寒锋斩下，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星辰抬眼一看，天使长被弹飞出去，撞破了圣堂的雕花七彩玻璃窗，摔出了屋外。余光则瞥见，自己周身浮动着一个球形透明蓝色能量护盾，闪光的频率与星魂之剑相同。星辰刚想看得更正切些，护盾却自行消失了。 “这小子……不会吧！”屋外的草地上，天使长惊惧地起身，审判寒锋不知道在自己被弹飞的时候掉到了哪里，金色的乱发挡在双眼前，天使长都没注意到，只是盯着圣堂内部，瞳孔颤颤地缩小，“竟然被星魂之剑保护？！” “差不多该结束了吧，天使长大人！”不远处，有人高喊起来，天使长环视四周，这才注意到，和谐镇安全局的特工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住了圣堂周边的草坪。人墙的脚下，横七竖八地堆着几具天使的尸体，剩下一两个举剑顽抗的天使都抬着剑，迅速后退到天使长身边。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天使附耳过来，低声问。 “真是麻烦……”天使长仔细打量着人群，发现有不少黑衣特工都拉满弓弦，搭着利箭，瞄准着天使们的头顶上空，显然是为了防备天使突然起飞逃跑。 “「惩戒天凌」！”天使长突然发动能力，四片羽翼的关节全部绷直，紫色的电光萦绕在片片羽毛周围，天使长猛一挺身，从地面腾起，飞上空中，特工们同时放箭，箭矢却好似被无形的火球吞噬，在天使长周围被紫色电流击中，迅速燃烧殆尽。 “天使长……天使长发动了超能力！”特工们慌忙后退，包围圈一下子变得稀疏。“这是什么情况？！”晴空被眼前此景惊呆了。 “天使长的超能力向来秘不示人，特工们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紧急预案。”空皓皱紧眉头，“糟糕！” “都给我去死吧！”天使长抬起手，手臂直接甩出一道轰雷，雷电正落在人群中，炸飞了一大片特工。特工们见状，更显恐惧，加速向林间跑去。 “当心！”空皓突然扑倒看得目瞪口呆的晴空，两人匍匐在地晴空只感觉自己满嘴都是泥土的潮湿气味。一团火光在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炸开，天使长慢慢转向两人，双手腾起电光。 “「极热风……晴空还想还击，但被空皓猛推一把，拉着就跑：“你妄想用「极热风暴」对抗「惩戒天凌」？快跑吧，我们打不过他的！”“咻！”又一道电光贴着耳根滑过，在面前掀起爆炸，两人都猝不及防，被冲倒在地。 “差不多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天使长飘行过来，扇动的洁白羽翼上掉下几根羽毛，手中的电光更显明亮。 “喂，天使长！”星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天使长微微挑了挑眉毛，转身：“哦……对了，被星魂之剑保护的小子……差点忘……” “嚓！”不料，刚转过身，星魂之剑凌空旋转着飞出，速度之快，甚至在路径上留下道道残影。闪着蓝光的剑刃迅速占据天使长的整个视野，天使长刚想用雷电击落魔剑，魔剑却正正插入面门，额头的位置。几道血蛇缓缓游离而出。 随后，电光黯淡了下去，天使长也从空中加速坠下，没了声息。 “「心眼」预测到了，他一定会转身，我也由此推算出了应该怎么丢出星魂之剑。”星辰向面前惊诧不已的两人解释着，转向剩下两个天使，天使看了星辰，都颤抖着丢下手中的剑，双膝跪地，手臂举过头顶。 “还有不少天使逃窜在外，但接下来的事，交给和谐镇和创盟城去处理，我想比较合适。”星辰耸了耸肩。 第9章 终章 终章 “录取通知书。”星辰把一个信封拍在晴空面前的桌子上。两人正坐在和谐镇中央大街的咖啡厅里，靠窗的沙发位置。阳光斜射进来，为木桌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 “我的？”晴空笑着拿过信封，翻过去，看见封口上，创盟学院超能班的火漆印，“咳，要是早知道你能保送，我就让你放弃一对一超能力测试中资格，我就能直接录取的。” “嗨，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多多指教。”星辰端起桌上如雪的瓷杯，抿了一口咖啡。两人无言地对坐了一会。 “还有一件事。”星辰掏出一份表格，晴空转到自己的方向，发现标题位置赫然写着“公会注册申请表格”几个大字，抬头看着星辰：“公会？” 公会是世界上存在已久的武装机构或科研机构，以民办为主体。城邦政府为推动世界发展，给予公会极高的行动自由度和经济支持 但同时也为公会成立带来了门槛。成立者要么是有名的科学大家，要么就是战功卓着的超能战士。 “你怎么搞到的？”晴空边看边问。“我们可打败了神圣仲裁中心，维护了城邦政体，这还不够成立公会吗？”星辰轻松地笑了笑，“你以后就是副团长啦。” 晴空的视线向下移动，发现团员一栏也填了空皓的名字。公会名称填写处，写着龙飞凤舞的“创造联盟”四字。 “简称就是创盟。”星辰注意到了晴空正看着会名，“如何？” “挺好的。”晴空将表单还给星辰，点了点头，“话说我还没问你，你在神圣仲裁中心圣堂的时候，是怎么突然恢复了体力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它的作用吧。”星辰拍了拍靠在桌边，鞘中的星魂之剑，“脑子里闪过了一些奇怪的画面，比如说我拿着剑与一个蓝衣男子对峙，又或者把剑捅进一个蓝甲骑士的身体什么的……应该是受到剑能量的影响，产生了幻觉吧。”和谐镇安全局回收了审判寒锋，但星魂之剑并未登记在案，因此星辰获取了保有它的资格。天使号空天战舰的残骸坠落在细语森林正中，目前创盟城与和谐镇政府还在就残骸处理问题的责任归属进行交涉与讨论。 “时间差不多了。”晴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口喝尽杯底的最后一点咖啡，站起身。 “什么时间？”星辰显出疑惑之色。 “船啊！我们现在可是超能班的学生了，学校会给我们安排交通的。”晴空指着信封背面一行小字说，“运河船坞离这里还有点距离的，我们得赶紧过去。好在总算还是不用走路去创盟城！” “那行。”星辰挎上背包，将星魂之剑的剑带系在腰间，“我们出发了。” 世界的天空，似乎从未如此澄澈。条状的白云，像是蓝色纸张上的一行行白字，正书写着这个世界过去、现在和未来不为人知的历史。 第章 创世之源·序章 序章 空皓向下压了压厚重的钴玻璃护目镜，裹紧斗篷，继续举步维艰地前进。飞扬的沙砾打在金属镜框上的“沙沙”声清晰地传来，令空皓有些耳鸣心乱。 和空皓一同踽踽而行的，还有他手下的五名队员。空皓作为和谐镇安全局的一名特工队长，此次奉命前来调查已知领域西部号角沙漠中央的村级聚落号角村的异常能量爆发。 实际上，号角村是世界另一大城邦级聚落创盟城的子聚落，本不属于和谐镇的管辖范围。这里与和谐镇隔着号角沙漠的大半、内海、细语森林、日落草原等等一系列鸿沟般的生物群系，但创盟城愈演愈烈的腐败似乎已经不支持其正常地管理所有的辖区，于是便请求和谐镇协助调查。 “真是……跑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空皓揉了揉耳朵，定睛向前看去，沙漠神殿的主金字塔尖已经出现在能见度极低的视野中。这座金字塔神殿是号角村的标志性建筑，这代表着特工小队已经接近了目的地，空皓于是从斗篷内侧掏出地图。 从空中鸟瞰，村落的结构呈现“井”字形——水井位于中央，道路将建筑划分开来，隔离出村庄不同的功能区。空皓等人现在就在村落东侧，越过沙漠神殿进入村子后，一直向西前行，经过铁匠铺、了望塔，就是中央水井。 “所有人武装起来，准备进村。”空皓说着，拔下背后弓把，搭上一支羽箭。上次在实战中开弓已经是两年前，同星辰和晴空与神圣仲裁中心作战。空皓攥紧箭矢尾羽，感受到指尖的潮湿，“这可不是好兆头啊……希望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进行实战造成的生疏。” 小队自动分成两组，绕过神殿，缓步而行。风沙似乎是在和小队作对，能见度进一步降低，空皓眯起眼，抬高准星，暗暗调动起体内的超能量。空皓的超能力「精准射击」，能力是让使用者在能力展开期间动态视力和距离感大幅提升，对提高射击精准度具有奇效。 但今天，空皓似乎能感觉到，随血液在体内一并奔涌的超能量也有些躁动不安。对「精准射击」，自己貌似无法百分百掌控，号角村的某种“场”在牵引着自己的超能量。 不过，这也有好处。空皓可以凭着直觉，寻到调查的方向：“这边！”空皓从铁匠铺和图书馆之间的小道插过，迅速闪身到了望塔脚下隐藏，后面的队员紧步相随。 “超能量很躁动，就在前面。”空皓命令着，右手肘弯曲，“把弓拉满！” “吱——”队员们依次拉开弓弦，空皓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崩响吓得向后退开，立刻单膝着地改为射击姿态：“什么情况！” “是……是我……队长……”一名年轻特工怯怯地举起手，他手里的弓把果然没有拉开，一支箭就插在他脚下。 “连自己的武器都管理不好……”空皓苦恼地叹了口气，“果然是新兵蛋子啊……” “我数三个数。”待年轻特工重新开弓搭箭，空皓举起自己的弓箭，“数完我们就直接冲。三，二……” “一！”六人同时猛蹬沙地，扬起一片飞尘，六道幻影滑出掩体，在了望塔下列队瞄准，两人负责警戒四周，四人则向水井方向迅速包围，但空皓此时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借由沙尘，可以看见一道直击天际的紫色光柱从地面上探出，而那发光之处，原本应该是中央水井的位置。水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坑洞，滚热的岩浆在其中翻腾，火星迸溅的嘶嘶声似恶魔的低语，而空皓已经瞥见了岩浆中若隐若现的紫色液状下界能量。这些下界能量，只要在黑曜石质的门框中展开成一张极薄的液膜，便可以成为下界传送门。而看来，这次能量爆发，就是这里的下界能量溢出引起。 “但这是为什么？明明没有到达那种层深，却有这么多岩浆，而且能量爆发的时候居然把这处地块都炸开了……”空皓的大脑飞速运转，“又为什么偏偏是水井……” “呃啊！”刚刚误开火，现在负责警戒的那名年轻特工突然痛苦倒地，没了声响，剩下五人都是一惊，连忙上前。“喂！你没……”空皓迈出一步，蹲下身子，把特工翻了过来—— “这……这……”几人呆立在原地，牙齿打战，四肢瘫软，更有甚者，已经站立不稳，跌坐在地。那名年轻特工脸上定格着死亡前最后一秒的惊恐神色，胸口有一道深深的贯穿伤痕，伤口还在流血，表明就是刚刚留下的，而其他的特工们，包括空皓自己，都完全没有注意到敌人接近的迹象。 “都打起精神来！”空皓强作镇定，释放超能力，蓝色光圈在右眼周围浮现，代表着「精准射击」的发动，只是这次的光圈闪烁不定，时有时无。 “噗啊！”一名自己身旁的队员突然口吐鲜血，被打飞出去，空皓惊而转身，看见他胸口被开出一个大洞，鲜血飙射。 “敌人绝对是超能力者！”“可恶！到底是什么能力啊！”“冷静！仔细观察周围，如此精确的攻击，说明我们肯定是在这家伙的视距范围内的！”空皓竭力大吼，想要盖过队员们嘈杂的讨论，同时睁大眼睛观察起周围的平房，似乎在了望台顶端的沙尘中瞥见一个人影闪过，但再仔细看时，却又已经消失不见。 刚才在岩浆池中看到的景象猛然在空皓脑海中回闪，空皓恍然大悟：“那些岩浆……是从下界渗透进主世界的！有什么东西出来过了！” “也就是说，敌人是下界生物？！”一名队员颤声问。“不……有此等能力和智慧，必然是更为棘手的存在！”空皓急急忙忙从裤兜里掏出纸和笔，又从背包中扯出蝙蝠笼，开始书写，“掩护我！我们需要支援！”经过训练成为信使的蝙蝠，是主要的远距离通信方式。 “铮！”空皓余光瞥见剑光一闪，又一名队员应声倒地。其余的人彻底乱了阵脚，开始胡乱射击，弓弦崩响之声不绝于耳。空皓刚刚写下“创盟城市政府”几个字，略加思考，又赶紧划去，写下“星辰”“晴空”两个名字。 “碰！”耳畔一声巨响，空皓来不及观察情况，只是手忙脚乱地打开蝙蝠笼，将便条绑在蝙蝠右爪上，向空中一投，回身惊觉只剩自己一人。五名队员都已经不省人事，血肉模糊。 “嘶……”空皓感觉到背后微弱的气流扰动，迅速旋身放箭，自己却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而突然眼前一黑，旋即便失去了知觉。 第1章 herobrine复苏 第一章 herobrine复苏 “问：物种进化论不能自洽，原因是？”火红短发的少年对着摊开的历史书，抬起头来，微微发圆的脸上闪着一对血红的眸子。 “原因是……村民的起源无从考究。”对面银发蓝眼、皮肤白皙、纤长瘦削的室友捋开遮挡视线的刘海，“对了吗？” 两人正是晴空和星辰。这是击败神圣仲裁中心，考取创盟学院一年半后。由于跳过一级，两人仅剩半年就要本科毕业，然而星辰的世界史一科成绩却因为跳级而急转直下，面临不能毕业的危险。于是晴空开始为星辰恶补世界史。 “对了。”晴空比起星辰，居然显得更如释重负，向后跌坐在床上，“这一部分终于背完了。” “啊……为什么世界史会是超能班的必修课程啊！”星辰如土委地，大放悲鸣。超能力者，古称魔法师，体内天然存在名为“超能因子”的特殊细胞——分裂速度奇快，能够通过燃烧自身释放大量被称为“超能量”的生物能，外化体现为各种各样不同的异能力。 创盟学院的超能班就是为这样的人设立的。超能力者天生的优秀异能使得他们成为政府所求的珍贵人才。除了有超能班这样的高等教育特权外，政府还在社会上为超能力者开辟各种捷径，进行资金补助。 至于星辰和晴空，身份还要更加特殊。二人曾经挫败过世界执法机构神圣仲裁中心的独裁阴谋，算是颇有些名望。 然而，就是有着这样光环的星辰，却被历史考试所困扰。 “真是……啊……！”星辰愈发烦躁，抄起枕头，狠狠摔向墙壁，却不小心碰翻了挂架上的东西——“铛啷！”是一把长剑，钻石铸造、桦木握柄，两指宽，半人长，镂刻着古代符文的碧蓝剑刃上有紫光微微浮动。 这把魔剑，星魂之剑，是传说中创世神的武器，而星辰则是从神圣仲裁中心的元首天使长处夺得。尽管上手时，星辰便感到剑内蕴含的魔能使其难以运用，但还是慢慢掌握了魔剑的使用方法并击败了天使长。 星辰从床上跳下，俯下身去拾剑，却发现剑刃正发出频率异常的闪光，霎时感到体内超能量的共鸣，眼神一凛—— “咔哒！”下一秒，宿舍房门果然打开。“老师好。”晴空忙站起身来鞠躬行礼。“星辰和晴空，你们的信。”宿管老师把一个粗糙的牛皮纸信封随手甩在门边桌上，便带上门离开了。 “信？谁会这时候寄信来？”晴空抄起信封，翻来覆去扫视几眼，没有发现寄出人、时间、地点等任何信息。信封也封得十分草率，以至于封口处都已经在运输过程中开胶松脱。星辰也凑了过来，晴空于是将信笺一把抽出，是叠了三叠的便签纸。 “创盟城市政府启星辰、晴空：紧急求助！我是空皓，正在号角村执行任务，突发” “这是什么？”星辰越发疑惑，“空皓？是我们的……” 一年半以前，星辰和晴空在参加创盟学院在和谐镇的招生考试时相识，并一同结识了大两人两岁的和谐镇安全局特工空皓，三人一起揭穿并捣毁了神圣仲裁中心的虚假面目，也算是生死之交，星辰曾在自己的公会“创盟”注册申请表上自顾自地把空皓的个人信息填写在团员栏，但空皓作为创盟团员也是名存实亡——就职于和谐镇安全局的特工不像两人那样有着充足的精力和时间，因而在和谐镇一别后，星辰和晴空基本与空皓没了联系。现在突然出现一张这样的便笺，确实让人感到有些可疑。 “看这里！和谐镇安全局的火漆印！”星辰拿过便签纸，翻到背面，果真看见红印泥的和谐镇安全局盾形徽标，“原来把火漆印印在信纸上了！” “这样一来，这消息说不准是真的。”晴空脸色一沉，他遇到麻烦了。” “且不说去不去营救他，晴空。”星辰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过来，“号角村，这不就是最近报导，最近发生下界能量异常爆发的地方吗？空皓很有可能是在调查，然后……” “……你是说，这件事的潜在危险性可能远超我们想象。”“正是！”星辰打了个响指，“而且凭空皓在那里遇险这点，我们也该去的。” “怎么？就凭我们两个？！这种事情居然不向创盟城政府报告？”晴空瞪大眼睛。“别忘了我们是超能力者。”星辰笑了笑，“一年半以前，你大概也想象不到自己会成为打败神圣仲裁中心的英雄。” “那，要喊上其他同学帮忙吗？”“不了。”星辰摇了摇头，“他们只会成为累赘。”超能力者是珍稀资源，政府因极为重视，虽对超能力者的行动会做出支持，但也会有同样严格的限制，“我不想让我们要做的事情被告知给学校乃至政府，最后经过重重审批还不予通过，倒是可以在安全局备个案，但别让他们跟着我们行动。” “那就只有……”“…自己直接去！”二者异口同声地答道，彼此相视而笑，晴空立刻拉开衣柜，扯出帆布帐篷包，星辰也顺手提起床边的剑鞘，收剑入鞘：“现在号角村周边地区是敏感地区，我们估计没法直接去，但可以坐渡轮到内海西岸，再步行到号角村。” 与此同时，号角村。 阴暗的谷仓内，瘦高个的棕发男子正在整理自己淡蓝色的衣衫，长脸上面无表情，白眼发出荧光，颜色极浅以致几乎无法在眼白中被辩识出来的瞳仁中映照着一名棕衣谢顶男子的背影，身后飘扬着一道印有弯月状徽标的披风。 “notch……命中注定，你的传承者会被我所吸引，朝着这里前进……”herobrine转过身去，眼睛的白光照亮谷仓——谷仓的暗影里还有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形，“永恒之力的魔能已经苏醒，我麾下的超能力者们，阻止他！在我的力量完全恢复之前，永恒之力的继承者绝对不能到达这里！” “明白。”几人应声，迅速跑出谷仓。herobrine尝试在掌心聚合纯能，但力量却很快消散：“看来……被notch封印在下界，还是削弱了超能力啊……” “不过，只要还能勉强做到正常使用，就已经够了。”说罢，herobrine转身，打量着屋角里昏迷不醒、五花大绑的人——空皓，“来，永恒之力，就看看是你先赶到，还是我先恢复吧……” 第2章 「噼啪爆炸」与「极热风暴」.其一 第二章 「噼啪爆炸」与「极热风暴」.其一 黑暗，一片黑暗。 notch在混沌中和herobrine一同苏醒，二人相视，点一点头。两个创世神心念合一，无需多言交流。眨眼间，世界被光芒填满，天地如卷轴般荡开。二人缓缓下降，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头顶上，一轮金日渐渐浮现。 notch一挥手，地面如水波般荡漾起来，高山隆起、低谷下陷；herobrine双手高举，天穹流转，日月交替，点点星光闪烁其上。 “还缺少一些东西。”notch拍拍herobrine肩膀，霎时，猪、牛、羊、马遍布草原，四散开来。herobrine腾空而起，四下散播生命种子。 notch则没有制造这些生物，而是缓缓在手中揉搓着一团流光，慢慢凝聚出人形来—— “醒醒！”一旁的晴空狠狠拍了拍自己，星辰这才从睡梦中醒来，迷蒙之中，金色的暖阳照在自己身上，鞘中的星魂之剑靠在白色扶手躺椅边。这是在游轮的甲板上，船正向着日落的方向劈开波浪。 “你已经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了， 从早上登船起就没怎么活动。”晴空俯下身，一把拉起星辰，“你是怎么了？” “不知道……最近总感觉神经有些衰弱，一入睡就幻梦不止。”星辰揉了揉眼睛，感觉天旋地转，“你先去吧，我得缓缓。” 游轮船票是由学校报销。这艘游轮并不能开到内海的西部，只能到达北海岸。近年来，工业科技的快速发展使得极地地区温度日渐上升，一些投机商因而开始开发极地旅游资源，这艘游轮的来历便是如此。 而游轮所使用到的岩浆涡轮发动机，则是工业文明的最新结晶。这种新兴科技三年前于和谐镇首秀，很快便普及开来。在此前，内海上、运河中都还遍布着帆船和小渡船。两大城邦的科研机构都在着力于这种引擎，力图将其运用在军事领域。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根据天气预报，我们很快要穿过一片雨区，甲板上风浪会很大。”一位身材矮小、四肢粗短，身着蓝色工服的工作人员走到星辰旁边，俯下身提醒道。他的帽檐压的很低，星辰看不清他的脸。 这时，星辰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点了点头，报以微笑：“好的，我这就回去。”说罢，便提起星魂之剑，走向舱口。 “咝——”不知何处传来的异响吸引了星辰的注意力，他顺着声源偏过头去，随意一瞥，却霎时心惊肉跳：一发引燃的tnt炸药飞弹，正从船舷外向甲板上飞来！ “轰！”“咳啊！”爆炸掀翻了星辰躺过的扶手椅和遮阳伞，甲板地板也被冲击波震碎，露出木板下的铁质架构，所幸星辰及时扑倒在一边，没有被波及。 ”您没事吧！”刚才的工作人员连忙跑来，想要扶起星辰，但星辰摆了摆手，用星魂之剑支起身子，环视四周——空无一人，于是又赶忙跑到船舷边，扒住护栏向远处观望：内海的海面如同一块巨大的绿翡翠，在阳光照耀下折射金黄辉光，但水面一派平静，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人影。 “可恶……是敌人！”星辰回身，咬咬牙，却发现刚才的爆炸吸引了许多其他乘客离开舱室，围在舱口：“出什么事了？”“好像是爆炸……”“那边什么情况！” “晴空！晴空！”星辰扯起嗓子，冲着人群大吼，却得不到回应，“人太多了！” “请各位乘客稍安勿躁，回到舱室！”其他的工作人员也围上来维持秩序，企图把看热闹的人们堵回舱口内，“我们已经联系了创盟城海岸警卫队！” “这位客人，您也去吧。”刚才的工作人员又走上来劝说，并抬手指着远处航向上的黑云，“暴雨马上就要来了。” “我说，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紧急返航吗？”星辰眯起眼，望向背后指挥楼顶的驾驶室，“能不能让船长紧急靠岸？” 不料，工作人员摇了摇头：“我们的速度赶不上那积雨云行进的速度，风暴会比我们先到岸边，在岸边引发强烈的风暴潮。所以，更安全的做法，是停留在相对平稳的海面上，尽快穿过风暴。” “也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星辰突然掏出外套口袋中的学生证，举到工作人员面前，“我是创盟学院超能班的学生，超能力者，我要留在甲板上，刚才那很明显是有计划的远程袭击。” “不行。”不想，工作人员再次回绝，“不管您是什么人，这艘船都要对您的生命安全负责。” “嘁！真是死脑筋！”星辰狠狠地在心里暗骂，罔顾工作人员，继续向人群中大喊，“晴空！晴空，出来！” 随着人群被船员们一一请回舱室，晴空终于得以现身：“我在！”连忙疾步而来，“刚才的爆炸是……” “很明显是敌袭。”星辰指着刚才炸出的弹坑，“我看着一发tnt炸药飞弹向我飞过来！” “两位客人，我们真的是很认真地在请求你们，回到自己舱室！”二人这才回过神来，那名海员，和他的同事们，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你们这样，算是扰乱公共秩序。” “这种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人冲向船舷，晴空从背包里抽出两根绳子，二人把自己的脚踝同栏杆捆在了一起。 “喂！你们疯了吗！”船员们想要上前，这时也有带着警棍和防爆盾的安保人员出现，刚要上前，星辰却一把抽出鞘中长剑，威胁性地挥舞着：“都别过来！”“可恶……这个情况也必须报告给海岸警卫队才行！”所有人都在无形中透出威压的魔剑前犯了怵。 “目前已知的情况是什么？”晴空一边拉紧绳结一边问。“除了不知从何而来的tnt飞弹，就没有别的了。”星辰沉吟，“在海面上也没有看到其他船只，是隐形能力么！” “想不到首战就是这么棘手的敌人！”晴空双拳攥紧，指缝间微微流出橙光。其实星辰同晴空一样，心里完全没有底，毕竟自打败神圣仲裁中心，在创盟学院的一年半里都没有过实战机会，只是一些简单而重复的测试，且不提战斗技巧和战斗感官是否已经生疏退化，就连超能力是否还保持着以前的强度都是未知数。 “不……不会是单独的行船。”略一思考，星辰否决了先前的观点，“风暴就快要来了，如果是小船，肯定是抵挡不了风浪的，敌人应该就在船上才对。” “可是这船上起码就二十来个海员，七十多号乘客！”晴空瞪眼道，“这样要怎么区分出敌人？！” “静观其变。”星辰沉静地遥望远方，滚涌的乌云倒映在碧蓝的眼瞳中，宛如翻卷的烈火硝烟。 第3章 「噼啪爆炸」与「极热风暴」.其二 第三章 「噼啪爆炸」与「极热风暴」.其二 “晚上了啊……”herobrine走出谷仓，令自己的身体沐浴在清冷皎白，如碎银般铺满天地的月光中。主世界的晚风都有香甜的气息，即便是在沙漠。在下界，不论白天黑夜，都只有岩浆海吹来的热风、玄武岩三角洲的硫化臭气以及灵魂沙峡谷的腐烂霉味，而herobrine早已经厌恶了与这些东西为伴。 herobrine迈开步子，顺着枯草步道徐徐而行。号角村早已经成为一座无人死村，就连农田里的水渠也已经干涸，堆肥箱里满是蛛网。herobrine喜欢这样的环境——清净、隐谧、舒心。 张开右手，一道红色电光闪过，巴掌大球形能量罩一闪而过，很快消失。超能力已经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恢复，但herobrine不清楚时间来不来得及支持他恢复到能够战胜永恒之力的状态。“不能掉以轻心。”想到这里，herobrine握手成拳，陷入沉思。 不知多久之前。 “这些是什么？”herobrine看着面前外貌特征与自己、notch几乎无异的造物，挑了挑眉毛，空白双眸中发出的光在造物身上来来回回扫动。 “人类，我的朋友，是比村民智慧更高的存在，智力会随着经验的积累增加。”notch微笑地看着那个人类好奇地打量着草原上的一切花木鸟兽。两个悬停在空中的创世神处于隐身状态，因而人类看不见他们。 “到现在为止，我们的世界上都多少……这个玩意了？”herobrine问。 “噢！多倒是不多，但分布范围很广，零零星星的到处都是，以正常的繁殖速度，应该也很快就能遍布世界了。”notch一提到这东西，似乎就在两眼发光，“相信我，他们会成为缔造文明的力量，届时，这个世界就不再需要我们了。” herobrine听了，没有应答。 …… 一年后。 “notch！”herobrine一脚踹开notch房门，伏案的notch便从桌上抬起头来，正看见怒发冲冠的herobrine向自己走来：“怎么了，我的朋友？” “那些……你怎么称呼他们来着？”“人类。”“对，人类，对创世神的存在，为什么毫无敬畏之心！”herobrine狠狠双手一拍桌子，“他们不听从我的指挥，这是怎么回事？” ”喔，冷静，我的朋友。”notch赔着笑起身，拍拍herobrine后背，“充足的自由意志才能让他们有足以支撑文明的创造力，不是吗？我们不应该在这方面过多地干涉他们。” “可是……可是……”herobrine恼羞成怒，他感受到了威胁。虽说同为创世神，可是herobrine心里很清楚，notch才是唯一的真神，自己也是notch的造物，地位实际上和那些人类同等，而现在人类却有着和自己相似的体态、外貌，乃至创造物品的能力。herobrine虽比他们强大，但在他们面前，却感到自惭形秽——这些造物总有一天会成长得比他更强大、美丽，让自己彻底失去创世神的地位。 而herobrine不能允许这一切发生。 …… 现在。 “星辰！”晴空的乱发被尽数打湿，贴在脸上，往下淌着水帘，晴空正竭力扯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打破雨幕，“不得不用超能力了，这家伙的攻势太猛了！”二人身旁的甲板上多出了几个弹坑，标志着两人刚才受到的攻击。白雨珠在甲板上肆意跳动着，迷蒙的水雾覆在眼前，星辰几乎看不清晴空的脸。 “不行，尽量继续闪躲，不要过早暴露超能力！否则，他们人数如果不止一个就麻烦了！”星辰一边嘶吼着，大脑一边飞速运转：“已经可以确认敌人的能力是控制tnt炸弹飞行爆炸……这个精准度，应该不是超视距攻击能具备的。” “当心！”晴空指向船舷外，又是拖着厚重烟尾的一发飞弹破空而来。“可恶！”星辰向一旁跳开，脚踝上的绳索立刻绷紧，把星辰拉住，重重摔倒在地 激起一片水花。“轰！”tnt飞弹在不远处爆炸，星辰迅速蜷缩起来，把爆炸冲击减到最小，但当自己再舒展开身子翻身而起时，却发觉重心的上移——把自己捆在栏杆上的绳索被炸断了。 “星辰！”晴空见状，赶忙爬起，却在湿滑的木地板上跌倒，“这样你会摔出甲板去的！快回舱室！” “好……来吧。”星辰甩开被雨水浸透的银发，感觉到凛冽的寒风吹拂，“这样一来，就能彻底搞清这家伙的攻击方位……” “咻！”一发飞弹从后方飞来，星辰旋身闪避，勉强躲过，但飞弹炸开了船舷边的栅栏，栏杆碎块逆着船行方向向后飞去，掉入漆黑一片的深海。 “轰！”然而，星辰还来不及转身摆出招架姿态，第二发炮弹接踵而至，就在身畔炸裂开来，爆炸冲击直接震开了星辰，将其从栅栏的缺口中冲飞出去。 “星辰！”晴空连滚带爬地跑向栅栏豁口，手脚在雨水横流的甲板上打滑。就在靠近船舷边上时，晴空瞥见一抹蓝光——星辰及时用星魂之剑刺入船壳，暂时挂在了船舷外，但他飘荡在风雨中的身体却仅由星魂之剑和拉着剑柄的右手支持着，“我这就拉你上来！” 星辰却把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晴空安静些：“嘘……我已经落入这种情况了，他却没有继续用炸弹轰击我，明明只要再来一发，就能把我打下去，对吗？” “诶……这么一说……”晴空恍然大悟。刚才的二连击已经证明了敌人有能力发动连续炮击，可是现在攻击却暂停了，“而且之前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敌人应该就在这船上！” “我推测，他对炮击的控制仅限于他的视距内。”星辰左手指了指晴空后方 晴空回头一看，是驾驶楼，“船舷之外是那里的视死角，这说明敌人就在那里。” “咝——”一发tnt对着晴空晃晃悠悠飘飞过来，仿佛猎人看见猎物一般陡然加速，射向晴空。 “呵……既然已经探查到了敌人身份 暴露超能力也无所谓了吧！”晴空冷笑一声，“星辰，等我打败那家伙再拉你上来！” 说罢，晴空双手升腾起火焰来，手掌自内而外发出赤橙火光，背后也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明亮火环。 “「极热风暴」，能够创生、操纵火焰的能力。”晴空高举右臂，射出一团火球，与tnt相撞后将其点燃，tnt直接在半空爆开，冲击波掀起的劲风荡开一片雨帘，“速度比这tnt飞弹不知快了多少——这下子一时应该想不到怎么破解了吧？！” “但我已经知晓你的位置了！”晴空扯开步子，向舱口奔去，“坚持住，星辰！” “喂！你在干什么！”几个警卫突然出现，封堵了晴空去路，“还在这里？你的同伴呢？” “别挡我啊！”晴空尝试从人群中挤过，却被他们快速立起的防爆盾顶了回来：“你们两个从上船到现在一直都不正常，到底是什么来头！” “混蛋！”晴空双手燃火，目露凶光，“你们要是再……“ “算了，别管他了，先去救他同伴吧！”一个人群后的声音发话了，警卫们听罢，只得悻悻地离开，当晴空经过时，注意到那个矮胖的海员，正是先前和自己交涉的那个，而他名牌上的名字掠过自己面前时，也映入眼帘：轰。 “真是怪名字……不想这么多了！”晴空加速冲向驾驶楼。 “碰！”“都别动！转过身来！”晴空炸开驾驶室的门，高举双手冲进驾驶室。领航员、船长、舵手和通讯员都惊得回过头来，其余的海员都瑟缩在墙角，惊恐地注目着晴空。 “你这家伙果然是发动袭击的人吗……”船长压了压大檐帽，咬紧牙关，“你劫船的目的是什么？要钱？” “什么啊！我不是劫匪，你们在驾驶楼看得到吧？我刚刚也被攻击了啊！”晴空匪夷所思，但他双手的火团让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人们忌惮着超能力者体内未知的怪力。 “轰！”下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炸响，晴空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到前挡风玻璃边向下看去，众船员也是连连后退。“又是一波攻击！可是刚才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我这里，为什么！”只见下方甲板上，警卫们四仰八叉地躺在各个角落，尽数不省人事，明显是被爆炸炸飞后晕了过去，“等等！那个家伙……” 名叫“轰”的矮胖海员没有倒下，而是缓步走向星辰悬吊的地方。几发tnt悬浮在他周围，威胁性地指向船舷边的星辰。“喀嚓！”一道闪电落下，借着短暂的闪光，轰回过头来，胖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对着驾驶楼里的晴空挑衅般勾了勾食指。 “你们输了，探险者。”轰摘下雨水淋漓的工作帽，甩到一边，“我的雇主让我在解决掉你们之前给你们传最后一句话。” “是什么？”长时间吊在颠簸的船舷外已经让气喘吁吁的星辰体力不支，沾满汗水和雨水混合物的手已经在剑柄上打滑。 “永恒之力，如果你甘愿平凡一生，本也可以很幸福。但如果和herobrine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hero……brine……”星辰吃力地拼写着，“这是神创论中的创世主神……你是神创论者？” “我不打算和你多费口舌了。”tnt全部散开，拉开加速距离，轰向后踱步走开，以防自己被tnt爆炸的余波危及，“那个火焰超能力者的流火会在暴雨中衰减，我只要在船行驶出暴雨云之前解决掉他就不会有事，至于其他的船员……” “咔！”头顶突然传出玻璃碎裂的声音，轰惊而抬头，发现碎玻璃如雨散落，晴空从驾驶楼上直直跳下，探身卸力，在甲板上打了两个滚后勉强停住，鲜血从指缝、脸颊淌落：“混球……我赶上了……” “没用的！永恒之力已经被tnt包围了！「噼啪爆炸」！”轰见状不妙，赶忙一挥手，发动超能力，tnt悉数飞向星辰。“「极热风暴」！”晴空双手一推，流火攒射而出，将tnt在距星辰尚远之处点燃爆炸，“论速度，你的超能力比我的慢了太多！” “至于刚才你说的，火焰会衰减……”轰想要调集tnt，果真又有几发tnt从驾驶楼后方晃荡着飞来，但晴空附着烈焰的铁拳已经到了面前，“只要近战，就能避免了！” 晴空一拳打在轰的脸颊上，轰脸上的肥肉立刻被高温灼烧出一片乌黑焦痕，杀猪般的凄惨嚎叫直冲云顶：“啊啊啊啊！「噼啪爆炸」——” “看你体型这么富态，想必体术并不怎么样吧！”晴空没有给轰丝毫喘息的机会，tnt还来不及飞向晴空，晴空已经靠近了轰，又是一记上勾拳，把轰结结实实打得仰躺在地，空中的tnt随着超能力的解除，失去悬浮能力，掉入海中。 “可恶！”轰四肢并用，在地面上磨蹭着向前滚去，“只要能到我存放炸弹的地方，你的能力算个狗屁！herobrine大人……” “居然主动拉开距离了？”晴空眼神凛冽，双掌相对，凝聚的纯能由蓝色变为橙色，随即化作熊熊赤焰，“那就用「极热风暴」给你最后一击！”数十发火球从晴空掌间迸发，击中轰的身体后爆裂开来，他的惨叫声被淹没在倾盆大雨中，身体则翻过栏杆，消失不见。 …… 第二天清晨。 阳光再次铺满甲板时，只有弹坑中尚未干涸的积水还在提醒着惊魂未定的船员和乘客们昨天晚上发生的袭击。金色波浪舔舐着游轮的底壳，海岸警卫队的警员们在临时搭起的舷梯上上下下，检查受损情况，收集现场信息。一个警员拉开遮盖救生艇的帆布，里面赫然是整整齐齐的半船tnt炸药飞弹。 “原来他把炸弹都藏在那里啊。”晴空裹着干毛毯站在在清冷的晨风中，“说起来真是个古怪的超能力者，竟然把自己的能力直接当做名字。”星辰拄着剑，视线在西方和手中的地图上来回游移。 “船紧急停靠的位置比我们原先预想的要更偏东方一些，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依赖步行的路程会比计划更长。”星辰叹了口气，食指划过路线，“离开北岸的森林后，还要穿过小半个号角沙漠。” “二位！”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位警员打断了他们，“我们已经联系到创盟城方面，向创盟学院求证了二位的身份。” “学校有什么信息要转达给我们的吗？”星辰预感到警员是话里有话，便问道。 “学校方面，表示你们阻止了恐怖袭击，是英雄之举，但因为这钟重大安全事故的发生，希望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终止旅程，及时返回创盟城。”警员指了指海岸警卫队停在海滩上的沙滩车，“我们可以无偿送你们回去。” “好，知道了，请等我们打点行装。”还没等晴空回答，星辰率先发话，同时暗地里给晴空使了个“安静”的手势。 “喂！你怎么就答应了啊！”待警员走后，晴空嗔怪，“还有，我们的东西不是都在这里了吗？”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星辰朝着沙滩车努了努嘴，嘴角止不住上扬。晴空会意，不免哈哈大笑：“哈……好，真是你的风格。” “哎，是那两个创盟学院的学生！”不一会，一名海岸警卫队员发现沙滩车驶远的扬尘，惊慌失措，“那两个小鬼抢了我们一辆车！”“快追啊！”“不行，已经来不及了！” …… “永恒之力……已经来了啊……”herobrine的白眼在暗处散发着阴蛰狠毒的光芒，“不过……我的超能力恢复速度也在加快……”herobrine向前一挥手，谷仓顶端落下的一只飞虫便好似被无形巨力捻住，动弹不得，“来吧……“ 第4章 「模仿者」与「心眼」.其一 第四章 「模仿者」与「心眼」.其一 “它帮我们省了不少功夫。”晴空敲着指针指向“零燃油”刻度的油表玻璃盖，“不过是时候说再见了。” 星辰拎起背包，而晴空则回身掩去地上的车辙印，二人穿过草地，向昏暗的森林走去。高大的黑橡木遮天蔽日，巨型蘑菇下的土地柔软潮湿。这是通向号角村的最短路径，尽管森林中时常有敌对生物出没，但对超能力者来说，应付这些怪物不是什么难事。 “星辰，你看上去气色不好，昨晚没休息好吗？”晴空注意到今天星辰的寡言和萎靡，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不……没怎么。”星辰挥了挥手，晴空只得继续前进，但还是不免多回头看上星辰几眼。 星辰揉了揉眼睛下的黑晕，昨晚的梦又在眼前闪回。 “herobrine……你都做了什么……”燃烧的村庄中，是横行的僵尸和骷髅弓手，人类尽管拥有灵智，却还是在敌对生物潮水般的进攻下节节败退。这只是一个缩影，herobrine创造的这些怪物已经遍布全世界，人类和村民遭受的是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 “我不能让这些人类毁了我的世界，它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herobrine站在湖对岸，冷冷地看着notch。湖中倒影里，herobrine身畔环绕着诡异的黑气。 “这是为了让我们的世界更好！是为了给它带来生机和活力！”notch一脸悲怆，“快让你的怪物们停下来！” “这是我作为一个生物求生的本能，对不起了……”herobrine突然腾空飞起，拔出黑曜石剑，直冲notch飞来，“而你，notch，我的造物主，现在也已经是不稳定因素，请你消失吧！” “铛！”notch拔出蓝色钻石剑，两剑交击，火星迸溅，而notch周身也流淌起道道金光：“我们没必要这样！herobrine，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赋予了他们自由意志，你其实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herobrine一记飞踢，把notch踢出几十米远，直接撞塌了一栋仓库，notch被掩埋在了尘霾中，但herobrine又立即一蹬地面，飞到废墟上空，狠狠发动冲击：“轰！”地面向下塌陷，herobrine踏在notch胸口，剑尖向下对准notch眉心。 “「日炎强袭」！”notch右掌心射出光束，但herobrine轻松用一团冰冷黑气挡开，液状能量四处飞溅：“notch……我毕竟才算是这个世界的原生生物，你总归还是个外行人，对世界规则的研究和运用，远远比不上我！” “这家伙甚至还没动用他的真正能力么！”眼见自己的超能力被完全压制，notch旋身斩出一道剑气，暂且逼退herobrine，又聚合全身能量，向上冲撞，用纯能构成的屏障掀翻herobrine，向天边飞远了。 “我不能再让你掺和这些事情了，notch。”herobrine双眼眯作两条发光的罅隙，“我们迟早要做个了断。” …… “晴空。”星辰突然叫停晴空的脚步，神情严肃，“气氛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晴空对这个模糊的解释却好像很重视——因为他回头时，看见星辰眼底蓝光闪烁。 星辰的超能力「心眼」，能够从主观视角放慢敌人的行动速度并预测敌人可能的攻击动向，在启动时，使用者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力也会相应提升，而外化表现就是眼睛中流溢出蓝色光彩。 “气息流动不对劲，像是还有第三个人。”星辰揉揉眼睛——因为超能力和眼睛有关的缘故，揉眼睛似乎成了星辰的习惯性动作，“但是林木太密了，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 “我们争取今天晚上找到一块空地扎营吧。”晴空转身，继续赶路，“尽量快些，争取早点离开森林。” …… 白色兜帽下，一双红色魔眼打量着herobrine，而这双魔眼的主人，是一个身披白帽衫的纤瘦鬼影，手握一把一人多高的巨镰。 “实体303。”herobrine转过身来，“众所周知，你是长寿千年的超能生物，也是目前已知的最强超能力者。”超能生物，是由于体内超能因子数量级远高于普通人类而被划分为新物种的一种特殊人种，由于其特殊的体质而异常长寿，“我费这么大力气找到你，其实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实体303的声音喑哑嘈杂，仿佛锯木，“你打的什么算盘，herobrine？” “我先说说好处吧。长久以来，人类一直排斥着超能生物，因为害怕他们的力量——这种矫枉过正的病态自卫心理，驱使古代人类围剿、虐杀超能生物。”herobrine抬手指着实体303，“据我所知，你也是被流放者中的一员。人类社会将超能生物驱除得一干二净，以至于慢慢地，他们忘了超能生物们的存在，忘了最强超能力者实体303。” “就算这样，你不怨恨人类社会吗？你不想从荒野中回到文明社会去吗？”herobrine张开双臂，面露微笑，“只要帮我杀掉永恒之力，我就能在力量恢复后帮你做到……” “哦？看来你的力量没有完全恢复啊。”实体303突然举起镰刀扑来，herobrine拔出黑曜石剑挥砍，将实体303打退：“你疯了！你在干什么，我们是同一战线的啊！” “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我是讨厌人类社会，但我更讨厌你，herobrine。”实体303将镰刀在手上转的飞快，数十斤重的巨镰在实体303手中挥舞起来却举重若轻，“是你发动的怪物大战，导致发生了悲惨的一切！” “听着，实体303。”“别废话了！”“铛！”镰刀刃口抵住黑曜石剑，实体303陡然发力，将黑曜石剑刃向herobrine的方向死死压倒过去，“怎么不用你的超能力？果然是还没恢复过来吗？” “人类是具有劣根性的，而你我都不足以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局限性，只有全部推倒重来。”herobrine突然蜷腿踢开实体303，实体303躲闪不及，被踹飞出去，砸穿谷仓墙壁。 “你到底在对谁滥发同情心，实体303！你到底在怜悯他们什么！”herobrine踏出谷仓，沐浴在阳光下，低头藐视着脚下的实体303，“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惊雷」！”实体303斩出一道落雷，herobrine虽不及闪躲，却直接用右臂强行接下，火星迸射下，右臂被高温烤焦，但同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着：“你这蠢货，你忘了只有永恒之力能够抑制我的自愈吗！” “嚓！”不等实体303继续出招，herobrine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实体303抽搐两下，尸体和武器便都化作白烟消散。 “「天下无双」……能让他拥有四条生命的能力……”herobrine喃喃自语，“每次复活他都会变得更强，不过这貌似已经是他的第三次死亡了……” …… 傍晚。 “把营地扎在水边真的安全吗？”星辰不安地打量着帐篷旁边的池塘：粗糙的砾石水岸、丛生的高大杂草，以及虫豸不休的鸣叫充斥其间。 “从野营的角度来说或许并不，但这样的话，倘若有敌人袭击，水岸会是一个绝佳的迎击地点——敌人的进攻方向非常有限。”晴空边用木棍捣鼓着营火边解释说，“正所谓背水一战。” 星辰轻叹一气，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看着水面上反射的落日余晖。水边雾气太重，芦苇荡也过于茂盛，这令星辰有些不安。但就如晴空所言，敌人从其他方向攻击，他们便可以以水域为依托，专注于单方向防御；而若敌人从池塘上来袭，必然会引起不小的动静，也能给二人带来充分的反应时间。 想到自己最近神经格外衰弱，每夜梦魇缠身，星辰也觉得自己有时可能太过敏感了。平心而论，这里的景色其实很静谧安详，若二人旅途不是如此沉重紧张，甚至还能好好赏玩一番。林间空地下，日光透过树冠的缺口撒下一片亮斑，池塘宛若是光柱打开的天国幻境。星辰走向水滨，打算洗把脸清醒清醒。 “咻——”“呃！”背后一股巨力突然传来，紧接着是如同闪电席卷全身的剧痛，星辰失去平衡，向前摔倒在池沼的浅水中，后肩深深插入一支箭矢，血流晕红一片池水。“晴空！晴空！”星辰强忍痛楚，支起上半身迅速打量着周围，脸上的肌肉都拧结起来，“我们被攻击了！是敌人！” 第5章 「模仿者」与「心眼」.其二 第五章 「模仿者」与「心眼」.其二 星辰和晴空蹲伏在芦苇丛中，紧张地观察着四周。星辰的伤口已经经过紧急处理，但星辰还是因为疼痛而呼吸急促、冷汗涔涔。 “你看清攻击方位了吗？”晴空压低声音问。 “没有……只知道是背后来的，而且这里不算很逼仄，理应能够看见敌人。”星辰也小声回答，间以倒吸凉气，“而且射击的力道很大，应该不远……嘶……” “是喝了隐身药水的敌人吗！”晴空努力睁大眼睛搜寻着——喝下药水后，服药者周身会发散出与药剂同色的微弱气雾，“可恶，这里水雾太浓重了，看不清！” “用「极热风暴」，让火焰驱散水雾！”星辰喘着粗气说。“这就来！「极热风暴」！”晴空射出火流，水雾在火焰炙烤下慢慢变淡，但周围并未观察到预想中的灰色气雾。 “或许我们应该转移阵地，敌人能够隐藏自己而我们不能。”星辰抬头看着渐沉的天色，“这就意味着，天黑后荒野出没的敌对生物只会把我们作为攻击目标。” “好！这就做！”晴空直起身，迅速转头观察四周，却不想被后方飞来的羽箭擦过，所幸只是擦破了肩头。晴空悚然，连忙蹲伏下来：“我们被他控制住了！不知道他的位置！” “让我来，刚才的攻击是从后面来的，「心眼」能够预测敌人可能的动向。”星辰眼里溢出蓝光，“如果真的有移动的人影，我不可能注意不到。” “嚓！”未等晴空阻拦，星辰便强忍疼痛，从草窼中探出头来，眺望后方。但星辰也很快缩了回来，摇摇头。 “没人吗？”“只有一只爬行者，敌对生物开始出没了。”星辰叹道，“我不想让它发现我们，但我也的确暂时没有看到敌人。”爬行者，以四肢并用在地面上爬行的绿色瘦长敌对生物，对热源和火焰极其敏感。它们体内天然分泌的火药，使得这种怪物形成了独特的攻击方式——自爆。近距离下，这种自杀式袭击杀死人类并非难事，因此对付这些敌对生物，还是以不接近为妙。 “就算隐藏得再好，怪物迟早都会游荡到这附近，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暴露在怪物群里的！”晴空蹙眉，“我们会被活活拖死在这里，甚至都还没搞清楚敌人的超能力！” “也许这就是他的一种战略。”星辰拔出星魂之剑，魔剑似乎感应着持剑者星辰此时的想法，自动压低了埙声和光亮，“如果我们想脱困，只能强行突破。他一定也不想招惹怪物，所以如果他没有特殊的隐藏手段的话，我们和他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 “我明白了。”晴空点点头，甩开额前刘海，冲出芦苇丛，“「极热风暴」！”火球打倒离两人距离最近的一只僵尸，它灰青色的残破皮肤在烈焰舔舐下化为黑白灰烬。星辰也用左手反握长剑，紧随其后。 “铛！”星辰挥剑挡开一支飞箭，剑刃上火星跳动。“在那边！”星辰指着不远处密林的树冠，“向那里开火扫射，箭矢是那里来的！” “咻咻咻……”流火射向树丛，树冠立刻好似点燃的火炬般灼烧起来。“没什么命中的实感，真的有用吗？”晴空用火拳活生生打裂一只骷髅射手烂朽的脑壳，又抬脚踹开另一只僵尸，“它们围上来了！” “我来突破！”“喂！星辰……”晴空阻止不及，星辰已经转向右手持剑，一个箭步绕到晴空面前，压低重心，剑刃横斩，光线因附着能量的剑刃的热力而扭曲，一道蓝弧拦腰切开了前方怪物的躯体，但星辰肩膀刚刚止血的伤口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而血痂开裂，再度流血。 “速度快，我扶着你。”晴空架起星辰肩膀，咬咬牙，迈开脚步，闪身躲到一块岩石后，撒开一片火焰，在二人周围的草地上形成火圈，驱散怪物。 “他肯定能看到火光，我们的位置藏不住了。”晴空面部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敌人有精确远程攻击的优势，但他到目前为止都只使用过弓箭。”星辰紧闭双眼，吸着凉气，以意志力对抗着箭疮上的痛感，“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我探头观察，你跟着我的指示射击，如果运气够好，「极热风暴」能够打开箭矢。”星辰吞了口唾沫，“如果运气不好，就算倒霉到极致，我们和他拼血，也不至于被他立刻干掉。” “不行！”见星辰正要起身，晴空立刻拉住他衣角，但星辰已经站起身来，看向林间，晴空只得一跺脚，随星辰起身。“那里！”星辰突然右手一指，下一秒，晴空的火流和敌人的飞箭同时射出，火球在空中撞开飞箭，引发爆炸；而烈焰命中对面的树冠时，「心眼」敏锐地捕捉到了移动的人形—— “我看到了！”星辰忙将目光死死锁定，“看见人影了！”“为什么我看不到？！”晴空有些抓狂，手里的火团明灭闪烁。 “咻！”一发飞箭掠过二人头顶，两人忙重新俯下身。“敌人的超能力是变形，将身体的纹路转换成周遭环境的样子，所以我们一直看不到他！”星辰解释说，“静态下他几乎就是隐身的，但一旦动起来，「心眼」就能通过动势预测知道他的所在！” “这样就好办了！”晴空大喜过望，摩拳擦掌，“看来并不是什么攻击性很强的超能力！”“还是要多加小心，这种变形似乎会让敌对生物对他不甚敏感，当心他借刀杀人。”星辰轻抚伤口，新的血痂刚刚基本结成。 “喝啊！”晴空从岩块后跃出，双臂张开，火环浮现，却一时迷乱——没有看见敌人的影子，反而是吸引了大批敌对生物的注意力，几只爬行者转过头来，一齐看着晴空。 “怎么会？！”晴空忙收敛超能力，但无奈爬行者已经嗅到了火的气息，开始聚拢过来，“这家伙怎么那么快躲起来的？” “找啊！按理来说，即使身体纹路变化，形体依然会保持人形啊！”星辰连忙大喊，而此时星辰也注意到，晴空方才布下的火圈在消退，怪物围拢而来，星辰只得举起星魂之剑，魔剑放射的能量似乎在迫使怪物暂时退却。 “快来帮我，星辰！”晴空用火焰射击，试图将爬行者们引开，却都是徒劳，爬行者直朝着火源而来。 “可恶……”听着晴空的呼救，星辰只得咬咬牙，强忍伤口刺痛，翻身跃过岩块，高举星魂之剑，伤口同时崩裂流血。然而，星辰却在滞空的短暂时间内，透过「心眼」发现了异状—— 所有爬行者都在向晴空靠近，只有一只缩在远处，似乎是在远远观望。晴空被团团围住，因此似乎没有发觉。“晴空！有一只爬行者不对劲，想办法命中他！” “我做不到！”晴空一记侧踢，踢开一只走近的爬行者，但能够看得出晴空的体术已经完全紊乱，以至于没有用爆炸火团的冲击击退怪物。 “你可以的！”星辰将超能量注入剑刃，霎时感到一阵眩晕，只得单膝跪下，长剑深深插入泥地。星辰蹙眉，扶住前额，暗想：“不能在这里完全暴露第二能力……不过这样应该没什么大碍……” “晴空！准备好！”星辰昂起头，大吼道。“准备什么？”晴空慌乱地回头，却看见星辰双手握剑，牙关紧锁，霎时，一团蓝色光彩从地面爆开，爆炸将地面炸得龟裂开来，掀飞起来的土层上，是东倒西歪的敌对生物。 “跳！”随着星辰一声令下，晴空从自己所处的地面上高高跳起，借着爆炸的冲击波向上加速飞去，看到了那只不远处的爬行者：“就是它吗！「极热风暴」！”流火在爬行者周身炸开，巨大的推力将爬行者击倒，而它的体态也显出本来的样子——虽然还保持着爬行者的黑绿皮肤纹路，但却已经恢复到了人形。 “是敌方的超能力者！果然没错！”晴空屈膝卸力，稳稳落地，回头再看星辰，却已经拄着剑无力跪倒，刚想上前搀扶，余光又瞥见敌人正要逃跑，只得作罢，旋身射出流火，阻挡敌人去路，“站住，你这混蛋！” “要近身来打么……”变形人从背后拔出铸铁长剑，吃吃发笑，“超能力者晴空，我得警告你，真要打起来，我还不一定会输。” “就凭你那毫无攻击力的能力？别……”“唰！”晴空话音未落，变形人竟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自己身前，挥剑砍来，所幸自己反应迅速，俯身闪过，刚要用火拳予以回击，变形人却扬起一脚，直击下巴，晴空顿时眼冒金星，踉跄着向后退去。 “体术甚至还在我之上吗！这家伙比想象的难对付！”晴空在掌心凝聚火焰，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脑袋，与变形人对峙着，“不过只要能拉开哪怕一点距离……” “不错，「模仿者」确实是毫无攻击力的超能力。”敌人将长剑在手里旋转两圈，缓缓发话，二人开始绕着圆圈周旋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追求极致的战斗技巧……而当战斗技艺和这项能力配合起来……” “……产生的合力将超乎你的想象！”变形人右腿一踢，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圆弧，浓厚的沙尘一时遮蔽晴空的视线。“比速度么！「极热风暴」！”晴空用火焰扫射，手上却没有传来射击的实感。待沙尘散去，不见了敌人人影。 “在这里！”脚边突然剑光闪动，晴空躲闪不及，小腿被划出一道伤痕。“啊啊！可恶，居然趁机变形成土地的纹理，潜伏到了这么近的地方！” 在晴空跳开的同时，变形人也抽出长弓，拉开弓弦：“现在就是比谁的射击速度快了么……” “嘁！居然能被这样一个持有废物超能力的敌人压制……”不料，晴空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笑意，“但是啊，我们有一项你没有的优势。” “什么？”变形人刚刚发问，却悚然一惊，猛地扭头，发现星辰原先所在之处只剩一摊血迹。“嚓！”利刃在皮革上滑动、切开棉布的声音传来。魔能加持的长剑刺入人体中时甚至没有发出多余的噪音。变形人至死都没有解除能力，虽然晴空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够想象到他的惊愕神色。此刻，星辰正手握星魂之剑，气喘吁吁地站在变形人背后，将魔剑从后心捅入敌人身体，剑尖直从前胸穿出。 ”呼……晴空……”击倒敌人后，星辰似乎也已经精疲力尽，向后仰倒，剑掉在一旁，“剩下的……暂且交给你……” “哗！”晴空在二人一尸周围散开火环，蹲下身：“又找来一个替他卖命的超能力者……看来这次要对付的敌人，确实非同小可啊……” 第6章 「迷乱毒霾」.其一 第六章 「迷乱毒霾」.其一 “我们……呼……”晴空捂着流血的头部，尽可能将身体后仰，增大身体与流沙的接触面积，身边不远处是同样陷入困境的星辰和另外一位昏迷过去的陌生旅者，“竟然完全被敌人玩弄于股掌间吗……！”这里是号角沙漠东部，头顶的太阳炙烤着，灼热的沙地正吸收着两人的生命力和精神力。 两小时前。 “从这里开始就要进入号角沙漠了。”星辰拉住晴空，“最后检查一次饮用水情况吧。”两人正处在枯草地和沙地的交界边缘，近地面的劲风掀起滚滚黄沙，而两人早已穿戴起斗篷、披肩和护目镜。 “沙漠中按理来说，会有沙漠居民打下的永久深井。”晴空一边解下背包，一边晃荡着其中相互碰撞的水瓶，“不过近年来极端气候越来越多，确实很难保证这些深井没有消失。” “饮用水都正常，如果运气好的话，能碰到沙漠水井，大约补给一到两次就能抵达号角村了。”晴空重新拉好拉链，对星辰点了点头。 “好。”星辰微微颔首，眉头微蹙，“不过，在出发之前，我还是打算清理一下背后的尾巴。” “什么？”晴空还未反应过来，星辰右眼溢出蓝光，星魂之剑出鞘，随着星辰手臂扬起被丢出，魔剑拉出一道刀光，定定插入草丛中，嗡嗡作响。 “呃啊啊啊！”草窠中立马有了动静，一个背包客惊慌失措地跳出，重重摔在一旁的沙地上。背包客肌肉线条硬朗，身着蓝色衬衫、浅灰长裤，留深棕寸头，眼瞳则是蓝紫色。 “用「心眼」发现了跟随我们的人啊……”晴空走上前来，警惕地唤出火焰，“新的敌人吗！” “别……别杀我！”那名旅者连滚带爬地蹭着地面后退，同时高举双手，“我只是迷路了，在草丛里休息，恰巧遇到……” “迷路？”星辰走向旅者，顺手拔出地上的魔剑，眼神冷峻，“那可真是太巧了，巧的过了头啊。你没有指南针吗，怎么会迷路？” “啊，我正要说这个！”旅者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从口袋中掏出指南针，递给星辰。只见玻璃盖下，指针随意地胡乱摇摆着，似乎在受到某种外力牵引，显得狂躁不安。 “如果是指南针坏了的话，我们大可给你一个。”星辰从裤兜掏出自己的指南针丢了过去，威胁性地将剑旋转两圈，“但如果你拿了东西，还让我发现你跟着我们，可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我这就……”旅者接过指南针，立刻转头要走，却突然停住，折了回来，“这……也是坏的！” “怎么可能！”星辰挑了挑眉，走上前来一把夺过指南针，却愣住了——果真如旅者所言，自己指南针的指针也在乱晃。 “你这混蛋，是超能力者吧！”星辰突然丢下指南针，揪住旅者衣领，将星魂之剑架上他脖颈，恶狠狠道，“是敌人吗？嗯？！” “碰！”晴空不由分说，上前一步，一拳正中旅者面门，将他结结实实打晕过去。“既然不清楚是否有威胁，还是先解除他的战斗力比较好。”晴空甩甩手腕道。 “不过这指南针……”星辰重新看向指南针表盘，“还是没有恢复正常。”指针依旧像无头苍蝇乱转不止。 “按理来说，昏迷之后，由于精神无法聚合，应该是不能继续使用超能力的。”晴空蹙眉，“这指南针不是他在搞鬼。” “我知道在某些特定坐标点，由于地磁场的异常 指南针无法正常使用。”星辰重新收好指南针，“但并没有任何地质勘探机构将号角沙漠标记为这种磁场紊乱地点。” “喂！星辰！”晴空突然压低重心，摆出战斗架势，眼神中流露出无法遮掩的恐惧，“那是什么情况？！” 星辰于是转过身，循着晴空目光看去，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瞳孔猛烈收缩——是敌对生物，僵尸、骷髅射手、末影人、爬行者、巨蜘蛛等等等等，如同潮水般缓慢行进的怪物。 “这……这可是白天啊！”星辰惊愕之余，也感到一股寒气爬上脊背，“敌对生物不应该在白天出没啊！”且不说敌对生物居然在白天活动，而那些本来应该会在日照下燃烧的亡灵生物，此刻居然安然无恙地沐浴着阳光。 “这么多不可能打的过的！”星辰咬了咬牙，收剑入鞘，将昏迷的旅者架在肩上，“跑！”说罢，二人便迅速旋身，奔向沙漠深处。 “永恒之力，正中下怀啊。”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黑影掀开披肩和斗篷，抖散一头棕色长发，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而他枯槁的指间正飘散出黑雾，“即便是herobrine，也曾被我的「迷乱毒霾」折服，并承认了这项超能力的强大——纵然你有永恒之力这种伟力，在我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 …… 现在。 “毫无疑问，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星辰从沙丘上探出头，看着游荡在沙地上的敌对生物。眼前图景怪诞至极，众多敌对生物竟然丝毫不惧太阳热力，自如地在白天活动。“先前指南针异常失灵也是……不止一个敌人吗？”星辰的大脑飞速运转，“也有可能是像我一样，拥有不止一项超能力的超能力者……” “完全看不见敌人的影子，看来是远程攻击型。”星辰拔出长剑，“只能先尝试强行突围了，晴空——” “嘶嘶嘶……”身旁的晴空不知何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咝咝作响的爬行者，正眨巴着它狡黠的黑色眼睛扭头看着星辰。“哇啊！什么时候……”星辰一惊，向后跳开，举起长剑。 爬行者不依不饶地走向星辰，星辰注意到，这只爬行者的动作比它的同类敏捷许多。没有多想，魔剑凌厉砍下，却被爬行者闪开，再想要出剑时，爬行者竟然一跃扑来—— “喂！星辰！你干什么！”晴空将星辰压在身下，气喘吁吁，见星辰眼神似乎还有些迷离，硬生生给了星辰一巴掌，星辰这才回过神来：“嗯……？晴空……” “高温让你精神错乱了吗？你是不是没有意识到，你刚才在攻击我啊！”星辰已经恢复意识，晴空于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埋怨道。 “什么？刚刚明明就是……”星辰揉了揉眼睛，这时却并未看到任何爬行者出现的迹象，“真是怪事……” “很好……已经开始起效了……”不远处的沙丘后，敌方超能力者正暗中观察着星辰和晴空，露出满意的微笑，“不管精神力量多么强大的人，受到「迷乱毒霾」的攻击，认知都会开始出现混乱，这种时候，强大的超能力反而会成为对同伴的威胁呢……” 与此同时，号角沙漠中部。 herobrine双手插在裤兜里，行走在粗糙滚热的沙地上——和其他的探险者不同，herobrine悠闲得像是在散步，而非完成任务。腰间的三把黑曜石剑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herobrine背后是长长的一串脚印，脚印延伸的方向指向号角村，也就是herobrine现在暂时的据点。 “能感应到……”herobrine自语着，“实体303这家伙还在沙漠里，不能让他去帮助永恒之力……” “咻！”空气被斩开的爆鸣声自背后传来，herobrine熟悉这种声音，因而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dinnerbone……” herobrine背后的，赫然是一个倒吊在半空的男人——留着八字胡，戴着圆顶礼帽，身着白色长褂，而他身上的所有装束都没有因重力而下坠。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流动的紫色光芒。“你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聊啊，持有魔能之力的创世主神。”herobrine冷哼一声。 dinnerbone一直运转着魔能，让自己悬浮于空中。“抱歉了，我既不能让你去找实体303，也不能让你到达永恒之力那边。”dinnerbone举起手中金光灿灿的长剑，“我敢肯定，你的超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真是愚蠢……”herobrine脸上露出戏谑的嘲笑表情，“就算你阻止了我，永恒之力那家伙，大抵也会最终走向我的道路，只不过存在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现在不能让你胡来！「空间折跃」！”dinnerbone突然在一声爆鸣后出现在herobrine身后，挥剑砍来，herobrine以一把黑曜石剑防御，剑刃交击，火星四溅。 “咔咔咔……”黑曜石剑的剑刃忽然生长出无数倒刺和棱角，dinnerbone猝不及防，被尖端刺伤，连忙向后滑去。 “恢复速度确实比我想象的要快……”dinnerbone沉吟期间，自己的伤口也迅速愈合。 “这里的不是你的真身吧？”herobrine拔出第二把剑，压低重心拔出迎击姿态，“畏首畏尾的现实人……” “「魔能爆发」！”紫色炫光闪动，dinnerbone周边发生爆炸，火光遮蔽了herobrine的视线，因高温而玻璃化的晶莹沙砾四处崩飞。 “果然……没这么简单干掉他……”dinnerbone看着空空如也的弹坑，转过头，herobrine的长剑正对眉心，“你这能力一直如此令我费解。” “你不用知道得太多。”herobrine话音刚落，黑曜石剑刃瞬间增生，刺穿了dinnerbone的脑门。没有鲜血、脑浆，dinnerbone直接化作紫色流光消散不见。 “又是个廉价的分身啊。”herobrine叹了口气，“不过，超能力的强度确实没有恢复到理想的状态……到底还要不要去呢……” 第7章 「迷乱毒霾」.其二 第七章 「迷乱毒霾」.其二 “找到你了。”herobrine居高临下地看着notch，从高高的峭壁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原来躲在这种地方啊。” ”哼……”notch看上去虚弱不堪，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自信的笑容，“herobrine，你还真敢来啊……” “是四处逃窜消耗了你的超能量吗？我能感觉到，你变弱的气息。”herobrine不再多言，一蹬地面冲刺过来，notch用光盾抵御herobrine的突刺，又拔出腰间佩剑，斩出碧蓝剑气：“「圣芒斩」！”herobrine在notch的连续反击下退却，拉开距离：“知道永恒之力能够抑制我的再生，用绵密的攻势予以压制吗……” “不过你这家伙忽略了超能量的消耗，就是现在！”一道红色电光跳动，herobrine身形一闪，出现在notch背后，一剑横扫，击飞了notch，在notch背后砍出一道深深血痕。 “我早就说过，作为这个世界的原生物种，我对超能力的运用，以及超能因子的进化进程早已远在于你之上。”herobrine一步步向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的notch逼近过去，“主动离开吧！我知道这只是你的替身罢了，但只有你离开，我才能让我们的世界独立出来！” notch没有回应，只是喘着气。突然，notch脸上生出不明所以的诡异微笑，herobrine一剑刺下，notch却瞬间转移，不见踪影，herobrine紧随其后，瞬间移动，来到沙漠当中的村落——号角村。 “又回来了。”herobrine将两把黑曜石剑收回鞘中，看着四周破败萧条的村落，notch正处于中央广场中心，用星魂之剑支撑着身体的重心，以挑衅般的目光直视着herobrine，“当初敌对生物的清洗活动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现在也将在这里结束！”notch聚合魔力，射出金色激光，“「日炎强袭」！”herobrine丝毫不避，用黑曜石剑疯狂斩击，劈开金色液状能量，向notch加速大步跑去。 “就是现在！”notch眼里蓝光溢满，「日炎强袭」的光束突击突然停止，notch反手握住插在地上的星魂之剑，地面在被魔剑注入魔能后轰然炸开，岩石碎块和松散沙砾一并塌陷，herobrine一时失去平衡，也向下坠落，而notch则稳稳悬停在原地。 “嘁！这是什么！”herobrine想要运气腾空，却惊觉自己深陷于弹坑底部的紫色能量液中。荡漾着一圈圈波纹的能量液翻涌、舔舐着自己的身体，而且尚在不断上泛，已经淹没到了腰部。 “这是‘下界传送能量液’。”notch降落到herobrine一旁，浑身冒着金光，“下界，是我为了封印你而创造的异次元——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在忙于这件事。” “呵……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在其他的世界也已经对其他分身这么做过了吧？”herobrine发现，自己被淹没的身体部位正在溶解，冷哼一声，“这个所谓的异次元中，也存在着封印魔法吧？” “不错。但你留下来的敌对生物，我没法完全清理，只有一个办法了。”notch一挥双手，金光荡开天穹，一道能量波由近及远，迅速漫浸了整片大地，“我将超能因子给予部分人类，并让创世之力代代传承。” “假惺惺的家伙……”herobrine的声音慢慢变弱，而他的身影也已经逐渐消失在上涨的能量液中，“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拆穿……” …… “星辰！”晴空猛地拍了拍星辰，“醒醒。” 星辰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伸展着僵硬的肢体，低声问：“我睡着了？” 晴空没有回答。星辰转过头，仔细打量着晴空的神色，却发觉他脸上是难以遮掩的惊恐。顺着晴空视线望去，星辰看到对面不远处沙丘上黑黝的剪影，以及沙丘下海面一般漫开的敌对生物们。 “那就是敌人吗？！”星辰一个激灵，猛地起身，用颤抖的手按住腰间长剑的剑柄，“本人直接现身？！” “那说明这家伙很有自信，能把我们两个一口气解决掉。”晴空呼出的断断续续的气息在夜晚沙漠的低温中结成白色水汽，“我猜他的超能力大概就是控制那些怪物。” “晴空！用「极热风暴」攻击他，那家伙在射程里！”星辰拔出蓝光闪烁的魔剑，强作镇定，指着远处的敌人，“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超能力内容，所以才会暴露在「极热风暴」的射程范围内！” “这就是让我担心的。”晴空眉头紧锁，冷汗横流，星辰借着月光，能够看清他脸上的水光，“如此自信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否说明他有某种我们所不知的反制手段？毕竟超能力者不一定只有一项超能力，万一……” “只管攻击便是，我用「心眼」探测，一旦有异常我立刻就能发现！”星辰眯起蓝色双瞳，“快！” “「极热风暴」！”晴空射出火焰，火球和火流在刺向无尽暗夜中的敌人后慢慢在视野内缩小，飞向敌人。在火焰爆闪过后，星辰看见对面沙丘上的黑影向后倒下，翻过山脊后消失不见，而再看底下的怪物，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四散开来，变得稀稀拉拉。 “打倒了吗！”晴空揉了揉眼睛，让因火焰热力而模糊的视线恢复，“为什么感觉没这么简单……” “我也觉得，保险起见，最好是去查看一下情况。”星辰拔出长剑，纵身一跃，从沙丘斜面上向下滑去，晴空安置好昏睡的陌生旅人后也紧随其后，沙丘上拖出两道长长滑痕。 “嚓！”滑到两座沙丘间的盆地后，星辰想要举步上前，却发觉双脚格外沉重，用魔剑亮光一照，却惊觉沙流正在向前方缓慢移动，不由得惊恐万分：“晴空，别下来，是流沙地！” “什么？！”晴空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想要停下，却失去平衡，向前摔倒，径直滚入流沙池当中，双腿也深深插进了流沙内。 “嘁！怎么会这样！”星辰瞳孔猛然收缩，“如果这里是流沙的话，刚才为什么我没有发现这里没有敌对生物在游荡？难道是我记忆出了偏差？！还是说……” “不正常！这里的怪物密度比刚才我们在沙丘顶端看到的要小的多！”晴空瞪大眼睛大喊起来，“这流沙地刚刚绝对不存在！他甚至还有改变地形的能力吗？！” “呵……真是两个蠢货，不知道就凭这样的实力，你们该怎么挑战那位伟岸的神？”半空中不知何处传来的话音让两人都是毛骨悚然。“是敌人！混蛋，在哪里？！”星辰四下张望着，却没有发现敌人的身影。 “我知道「极热风暴」能从一定距离外射击出火焰，面对这样棘手的远程攻击型超能力，我绝不会蠢到把自己暴露在射程之内。”那个声音嘲笑起来，“反倒是你们，自己没有发觉吗，从白天进入沙漠的时刻起，就一直处于我的「迷乱毒霾」的攻击之下啊！” “那么早吗？！”星辰感到脊背一阵发凉，脑海中的记忆却闪电般闪回起来——混乱的罗盘、白日的敌对生物、方才的敌影，这才恍然大悟，“难道说，那些……” “很好啊，永恒之力，果然你才是更机灵的那个。”那个声音显出些许赞许，“你大概已经意识到那些都是假的了。「迷乱毒霾」的内容就是释放无色无味的神经毒气，让人产生各种感官上的感知混乱——不过，现在意识到已经晚了！” “一直处于「迷乱毒霾」的攻击之下，中毒越来越深，就算现在你知道某些东西可能是假的，也已经无法作出有效的区分了！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对真假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你将完全意识不到周遭环境发生的一切！”敌人猖狂地大笑起来，“那时，「迷乱毒霾」的可怖之处才真正显现出来，受到攻击的人，感官感知将会被「迷乱毒霾」控制，即便是再强的超能力者，也会变成废人一个！” “嚯……是这样吗……”星辰突然抬起头来，嘴角笑意难掩，“那真是个强大的能力……不过，你触犯了作为超能力者一条不成文的禁忌，那就是把自己的超能力暴露给敌人！” “什么意思？”从声音可以明显听出敌人愣了一下。“字面意思，晴空！”星辰高举起星魂之剑，“你也听到他说的了，一旦真的被这项能力所攻击，只靠我们自己的主观推理和判断是很难脱离困境的，所以只能赌上一把了！” “什么意思？”晴空大惊，“星辰，难道你……” “反正不试试看，我们也没法脱困！”两人身下的流沙已经从小腿肚漫上胯部的高度，星辰环视四周，咬了咬牙，“就看你这混蛋能不能反应过来了！” “嚓！”“什么！你这家伙……”只见星辰猛然将星魂之剑下砍，吹发立断的魔剑瞬间将整个左手切下，血流汹涌喷出，却很快被松软的流沙地吸收。不光是敌人，晴空也看得心惊肉跳，不过，星辰则是若无其事地打量着伤口：“没有痛感……是你的超能力一时无法虚拟出这么强烈的痛感吗？” “这……这是幻境！我们根本不在这里！”晴空恍然大悟，“原来你是用痛感判断我们是否身处现实么，星辰！！” “「迷乱毒霾」，糊弄糊弄一般人或许可以，但因为超能力者的精神力强度更高，只要知道了自己处于幻觉中，强行脱出幻境不算难事。”星辰紧闭双眼，待再睁眼时，果然已经身处异地——大概是刚进入沙漠时，所在的草甸和沙地的交界地带。时间尚是白昼，晴空和陌生旅人都躺在一边，仍在昏睡。 “喂！混账！”起身后，星辰瞥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一个黑影闪过，立刻举剑迈步，最后转头打量过晴空和旅人，便依然冲向树林，“「迷乱毒霾」的超能力者就是你吧！” 追入林中，只见一个瘦削得好似骷髅的高大男子正扶着一棵枯木大口喘气，散乱的亚麻色长发沾满汗水，而他手上则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质长剑。 “我的「迷乱毒霾」，不是攻击型的超能力，甚至释放并击中敌人后，还需要使用者跟随敌人，保持攻击一段时间才能起效。”男人转过身，举起长剑，指着星辰，“这就决定了，这不是适合近战和正面作战的超能力。” “束手就擒吧，我觉得不管是什么，都不值得你这么跟我们作对。”星辰也举起星魂之剑，右眼泛出蓝光——他还在提防着敌人的隐藏实力。 “这么说你们就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男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比起你们来说，herobrine大人的能力可怖、伟大得多，你们怎么胆敢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这就是为什么，我宁可来和你们作战，也绝对不和那位大人为敌！” “herobrine？”听到这个名字，星辰愣住了，“你是神创论者？” “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男人突然如同疯狗一般挥舞着长剑向星辰张牙舞爪地扑来，星辰却早已用「心眼」预测出男人动向，向一旁跳跃闪开：“快停下！与其在这里被我杀死，倒不如和我交换关于更多敌人的情报，然后活……” “如果知道那样能活的话，我早就会那么干了，蠢货！”男人旋身一剑横扫，星辰躲闪不及，只能一偏脑袋，男人的剑刃在星辰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本以为他完全没有作战能力的，现在这么看来还是能打两下吗……”星辰重新调整姿态，举剑后退，摆出攻击阵势，“得认真对待了！” “去死吧！”“那应该是你才对！”星辰与男人同时挺剑突刺，就在二人剑刃交错之际，星辰突然压低重心，时间仿佛在此刻变慢，男人大惊失色，自上而下看着星辰如同银鱼般游走，而星辰也抬起头，眼神冰冷狠毒，脸上的伤痕更为面相增添了几分凶悍。 “嚓！”星魂之剑从男人下腹刺入，背后穿出，将身体捅了个对穿。男人的惊愕表情永远定格在了那具逐渐冷却的尸体上。星辰抽剑而出，身上沾满溅射的血迹，喃喃自语：“herobrine……难道说……” 第8章 steve与「redeyes」 第八章 steve与「redeyes」 “我先前确认过了，那家伙背包里没有武器。”晴空指着自称为steve的旅者放在帐篷外的帆布背包，向星辰点了点头，“应该确实是受到「迷乱毒霾」波及的过路旅人。”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旅者苏醒过来后，并向星辰两人说明过情况，鉴于天色已晚，三人决定暂且先一同过夜，三人在天亮过后再分别继续自己的旅程。 “「迷乱毒霾」已经拓宽了我们对超能力的一般认识，超能力不止可以是物理层面，也可以是精神层面上的。”晴空用枯树枝拨着篝火中燃烧的火炭，飘飞的火星落到沙地上后跳动着湮灭，“从现在开始，任何时候，我们都有可能全方位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之下。” “真是的，敌人的幕后主谋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晴空一丢木棍，向后躺倒在松软的地面上，感受着白昼时分的太阳辐射遗留在沙地上的热量，“除过创盟学院超能班，我还没见过这样子的超能力者集聚。” “嗯……”星辰托住下巴，陷入沉思，许久后才徐徐开口，“先前的轰，还有「迷乱毒霾」的那个超能力者，他们两个人说的有些话让我有点在意。” “什么？”“他们都提到了herobrine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总是听见这个名字的缘故，最近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星辰叹了口气，“我感觉这些聚在一起的超能力者像是某种邪教组织。” “herobrine，那是神创论中的创世主神之一啊。”晴空哑然失笑，“嘛……我一直觉得，虽然学术上也有很多专家认为神创论不无道理，但信奉神创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魔怔。” “时间不早了。”星辰扭头看了看一旁，steve的营帐，篝火已经熄灭，而帐篷中没有丝毫动静，“他已经休息了，我想应该暂时不需要再提防什么了。”星辰提起剑，“我最后再到周边看看，你先去睡吧。” 星辰本已被梦境折磨到无法入睡，所以自然也不在乎晚睡些。号角沙漠也算得上是没有被工业化所污染的一方净土，光污染和大气污染程度可见一斑的低：漫天的繁星甚至能够在沙漠上投下一定亮度的光芒，星光将沙粒映射得宛如闪亮碎银。 不过，这也让沙地显得格外清冷。沙漠的地面比热容同森林、湖泊等地形不同，昼夜温差极大，若非星辰般体质特殊的超能力者，想必早已浑身颤抖着被冻到失能。 明亮晴朗的夜晚让广袤沙漠远处的景色在此都一览无余，星辰眼里冒出微微蓝光，将周边地区扫视一圈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动。夜空的清亮也让敌对生物的活动强度低了很多，稀稀疏疏的几个怪物也并不足以构成威胁。今晚似乎是一个难得的平安夜。想到这里，星辰回身，沿着来时的长长一串脚印返回 一直按着佩剑带扣的右手也放了下来。 “嗯？那是……”爬上一座沙坡时，星辰抬头，却看到顶上一个漆黑剪影，背着光看不清细节，但依稀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挥动起不知什么东西，扬起大片沙尘，随即便顺着沙坡滑下，猛然向星辰冲来。 “这家伙，不正常！”“嚓！”星魂之剑出鞘，“刚刚还想说今晚真是难得的宁静，敌人就找上门来了吗！”敌人滑到面前，而他手里的武器也显出具象来——一人多高的长柄巨镰。 “铛！”镰刀和剑刃相碰，星辰感受到剑刃上交击的巨力，不由得后退两步，换手持剑，甩了甩酸麻的右手腕，借着剑击的火星，看清敌人一双血红色的眼瞳和棕色的乱发：“你这家伙，居然敢和我打近身战，对自己这么自信吗！” “哼……现在盲目自信的可不是我啊……”敌人一挥巨镰，一步步逼近过来，在他步出沙丘阴影的瞬间，星辰愕然，剑险些从手中滑落：“steve？！”除过眼睛的颜色和那种说不出的鬼魅气质，此人同steve外表上几乎无异，不，准确来说是完全无别，“你……可恶，真的是敌人？！” “蠢货，我是超能力者，redeyes，同时也是steve那家伙的超能力！”“steve”狂笑着旋转镰刀，舞动起一片刀刃旋风，星辰连连后退，举剑抵挡不时突进的攻击，“名为「redeyes」的超能力诞生出的第二人格‘redeyes’不仅让这副身体长寿千年，而且第二人格拥有极强的战斗技巧！” “原来是人格分裂？我还以为是多么玄乎的能力……”星辰擦了擦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未必见得比我强很多！「心眼」！” “以为预测了我的动作，就能躲开吗！”redeyes挺起镰刀直冲过来。这种战斗用长柄巨镰双面都是剑刃，不存在刀背，星辰急忙闪躲，正要发动剑击，redeyes却猛然靠近，同时回拉巨镰，星辰忙旋身挥剑，在距离身体仅仅两寸距离挡住收割的镰刀。redeyes却并未罢休，而是借助蛮力继续拉动，星魂之剑的剑刃压过来，锋刃即刻划破了衣裳，鲜血浸染了破损的衣物。 “这家伙……战斗思路真是野蛮，完全超出我的想象！”星辰咬牙，抬腿一记侧踢，击中redeyes下腹，趁redeyes吃痛，回身扬手便是一剑，尽管redeyes躲闪迅速，脸上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涌流。不过，当redeyes后退，伤口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就算是永恒之力，觉得单凭这种程度就能战胜我，未免也太自大了些！”redeyes狂笑着，镰刀竖砍下来，星辰一剑挥开，手臂上传来被几乎震断的痛感，皱着眉将剑旋转两圈，变为更省力的反手握持：“可恶……” “我知道，你的「心眼」能够预判敌人可能的行为动势，不过！”redeyes的镰刀上下翻飞，一时间银光、火星交替闪烁，“就算能看清，你的动作跟不上的话又有什么用！看的到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一定更恐怖吧！” “跟不上了！越来越吃力……”星辰咬紧牙关，手臂、手指的肌肉一阵阵痉挛，魔剑的重量此刻显现出来，星辰想起，星魂之剑，只有适配的超能力者才能运用自如，看似这只是一把单手长剑，但当没有适当魔能的普通人使用时，即便双手并用也会感到难以掌握，“难道说……要用……” 半年前。 “我看看啊……星辰……”教导主任扶着额头，翻开星辰的档案，“对……曾经挫败过神圣仲裁中心的英雄，我没记错你。你不用紧张，学校知道你的情况，不会有什么严厉的处分的。” 苦恼的教导主任对面，是坐立不安、一脸无助的星辰。星辰眼珠打着转，面前的桌上横放着鞘中的星魂之剑。“我的剑会被收走吗？”许久，星辰才鼓起勇气发问。 教导主任摇摇头：“我说了，学校不会给予你处分的，只是把室内训练场炸掉这件事……属实有点……嗯，新奇。” “我真的只是在练习使用新近觉醒的第二能力！我不是——”“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不过，有些事情我确实需要和你强调。”教导主任合上星辰的档案本，端坐起来，“校董会、校长和我们年级组都一起讨论过了，我们不难发现，你的这项新能力，是最近几届超能班学生当中破坏性最大的，没有之一。此前，我们一直以为2026届年级里，破坏力最强的超能力是晴空的「极热风暴」。” “法律上也一直有明文规定，超能力属于超能力者的隐私，我们无权强制要求你提供血液样本供我们查验超能因子，但是……”教导主任掂了掂星魂之剑，直咋舌，“好沉的剑……但是，我们希望这么危险的超能力和武器，尽可能不要在校区，乃至在市内使用了，你明白吗？” “好……”星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恍惚之间走出教导主任办公室的，但室内训练场裸露的钢筋结构、破碎的预制板、燃烧的残垣和崩陷的地面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自己的第二能力，一道新月形蓝白剑气将训练场的大半炸飞后的景象，所幸只有两名路过的教员受了轻伤，但毫无疑问，这项能力夺人性命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对……那就是第一次使用「圣芒斩」，体验到这项能力优雅与狂野并存的感觉。”星辰迅速跳开，拉开距离，重心下沉，剑尖指地，“正适合我使用的剑术！” “就你那乌龟一样的速度，也想和我拉开距离！”redeyes扛起镰刀，连续三个箭步闪来，长镰高高举起，“去死吧！” “只要再争取一点蓄力的时间！”星辰勉强向右跳开，调整重心站稳后，才看见外套边角被钩掉的一缕布料飘飘忽忽从半空中落下，不由得如芒在背，“感受超能量向低处的流动，再用精神意志力辅以聚合，就像淋浴时让水顺着手臂从指尖流出一样！”随着超能量的聚集，星魂之剑的剑刃开始爆闪起来，星辰也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剑刃上传来的高温。 “永恒之力！我本以为有多强，其实也不过一个普通超能力者！”redeyes旋转镰刀，将刀刃后置，“是时候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了！” “嚓！”镰刀从水平方向如风挥来，星辰竖剑一格，redeyes本想要继续回拉，让星魂之剑割伤星辰，不料，镰刀的刀刃却在接触到星魂之剑后化作铁水滴落，星辰猛一发力，一截便斩断镰刀刃，剑刃的蓝光霎时将区域照亮得如同白昼。 “怎么可能！情报有误吗，永恒之力的超能力不止一个！”redeyes丢下光秃秃的刀柄，连忙后退，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居然还隐藏着这种实力！” “第二能力，「圣芒斩」！”星辰眼神一凛，魔剑挥了出去，一道海蓝色新月型剑气斩出，边缘闪烁着耀眼白光，后方拖着蓝色火星。redeyes被剑气击中，向后飞去，剑气卷挟着飞沙和redeyes地身体直冲向沙丘。“轰！”剑气击中沙丘后引发了爆炸，一团明亮的蓝色火焰鼓动着飞沙爆发开来，蓝色火团散发着白烟四处飞散。待爆炸火焰散去，星辰拖着剑走向剑气的命中点，redeyes奄奄一息地躺在乱石嶙峋的大坑中，一道几乎将他的身体斩断的伤痕从左肩直贯穿到右胯，烈焰已经将他的脸烧得面目全非。 “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应该没法再继续战斗了吧……”战斗中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影响效果消退，星辰这才感受到腰部剑伤的刺痛，捂着伤口迅速跑向营盘所处的位置。登上沙丘后，星辰最后扭头看了一眼redeyes的尸体，没有察觉任何动静，这才瘸着步子，拖着剑蹒跚离开。 …… 第二日早。 “啊？那家伙……也是超能力者？！”晴空站在星辰旁边，看着朝阳把光辉洒在「圣芒斩」炸开的巨坑中，redeyes仍然一动不动躺在其中，“超能力是……人格分裂？！” “对，不知道让这家伙被「迷乱毒霾」攻击是不是他们的一出苦肉计，但这个敌人比其他超能力者还要不简单些。”星辰蹙眉，腰间经过简单包扎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敌人的队伍成员涵盖的范围甚至已经超出了人类，而跨越到了超能生物了。” “那……他的主人格岂不是很倒霉？”晴空突然问，“被副人格拖着去赴死，最后为对自己根本无谓的人牺牲……” “谁管呢……我们加快脚步吧。”星辰转过身 眯眼看着西方，“号角村，几乎已经近在咫尺了。” 第9章 herobrine与「时空杀阵」.其一 第九章 herobrine与「时空杀阵」.其一 “喂……星辰。”看着夕阳下金字塔漆黑的魅影，晴空吞了口唾沫，掀起钴玻璃护目镜，“你说，过了这么久，空皓……还……” “不管怎么说，就算和空皓没有关系，这件事本身也值得我们调查。”星辰掀开防风用的纱巾，灌下一口凉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没有带一只蝙蝠信使用来呼叫支援属实失策，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似乎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更何况敌人也早已察觉我们的目的，即便逃跑，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晴空在掌心点燃一团火焰用于照明：“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这里几乎已经是废村了。”“一座座房子检查，分头行动，效率更高。”星辰拔出魔剑，蓝光四溢，“你从西头开始，我从沙漠神殿开始，一起往中间的方向靠近，搜！” …… “号角村是一座中小型村级聚落，共有住房23间，仓库4间，铁匠铺1座，农田8块，村子的中心是中央水井。”星辰如此想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回响在沙漠神殿的一楼大厅内，“沙漠神殿位于东村口，离能量爆发地点还有一段距离，而听说此次能量爆发地点就在中央水井。 星辰在中央大厅停下，四下观察着神殿内部构造。头顶的天花板与上层房间洞穿，而两侧的堑制沙石立柱和夹层后也没有任何异样。想到通往二层的通道应当在两座位于门口的辅塔内，星辰拐了回去，打算从门口一侧的通道进入辅塔。 神殿内部完全没有光源，而西斜的太阳已经无法再为神殿内部提供更多光源，星辰于是将魔剑举得更高些，并在门口向左转去。 “等一下！”星辰猛然回头，用星魂之剑指向地面，“不对劲！我只走了一个来回，为什么这里有三串脚印！” “很明显有一串脚印不是我的，鞋印不对！”星辰咬牙，发动能力，“「心眼」！”廊道口没有动静，“鞋印方向是朝向神殿里面的，如果现在去二楼，还能从天井里看见他是什么样子！”说罢，星辰撒开腿，掠过狭窄的廊道，在旋转楼梯处扒住立柱，身体旋转过九十度，一蹬墙壁，向上飞跃到二楼，再短暂地通过被最后一丝天光照亮的阳台，跑进二楼大厅。 “不……不对，最诡异的不是这里还有另外的敌人，而是那家伙，怎么通过我身边而不被我察觉到的？！”这个想法宛若闪电般击中星辰，使他愣在原地打了个冷战，“明明进入中央大厅只有那一条通道，按理来说，他应该和我擦肩而过才对！” “隐形敌人吗？不，那样气流会被扰动；精神攻击？那肯定不会只是制造脚印那么简单……”星辰转身对着空气便是一剑，魔剑挥舞时发出埙声，星辰擦了擦额角流下的冷汗，“都开始胡乱攻击了……不行，必须冷静！” “这里实在太黑了！我需要更多光照！「圣芒斩」！”剑气斩出，整面西墙被炸开，土石滚落后，阳光如土委地般崩落在神殿内部。星辰壮着胆子从二楼探身出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甚至是生命迹象。 “不……不对！”星辰颤抖着缩回身子，连连后退，努力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之下，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这里……有生活痕迹！”只见二楼铺着一层薄薄黄沙的地面上，赫然是散乱的脚印和依稀可辨的食物残渣。 “喂，星辰！”晴空突然出现在沙漠神殿辅塔脚下，“怎么回事？我听到爆炸声就过来了，有敌人吗？” “可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里很危险！”星辰从楼上大喊着，“而且也还不知道敌人的数量，先撤退吧！” “我说，你怎么了？先前那么果决地要进来，现在又要撤退？”晴空指了指已经沉在地平线下的太阳，“而且太阳已经落山，你难道要我们两个退出村子去，继续在野地里扎营吗？” “总……总之……”“别啰嗦了，你先下来再说！”晴空摆了摆手，刚转过身去，却突然口吐鲜血，胸前深深被砍出一道剑伤，晴空还未来得及转换表情，便被打飞出去，撞到沙石墙壁后，在墙面上拖出一道血迹。 “晴空！怎么回事！”星辰忙从高达八米的二楼阳台上跃下，在沙地上打滚卸力后扑向晴空。晴空胸口是一道自左肩到右肋的锐器伤，很明显不是远程武器造成的，“我刚刚没有看见敌人接近啊！” “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一个粗糙喑哑的声音自星辰背后响起，好似被风卷起的黄沙擦过沙石砖的表面，“永恒之力的继承人，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也就对我无法构成什么威胁了。” “谁！”星辰举剑，转身同时下砍，再接上跳跃脚步，重新将剑从肋下引出，剑尖正指向背后的敌人——蓝衬衫，灰下装，牛皮鞋，棕发色，和steve很是神似，但眼眶中却没有眼珠，只是两个惨白电灯泡般的发光空洞，令星辰在炎热的沙漠中也感受到宛若极地的刺骨寒意。 “herobrine……”星辰改用双手持剑，努力克制着手不去颤抖，“神创论中提及的创世主神……居然……是真的……” “我被封印得太久，让你们遗忘了创世主神的力量与存在啊。”herobrine活动着脖子，右手落在腰间的三把黑曜石长剑之一上，“正好，干掉你是一个再次向世人昭示我的强大的机会。” “可恶！你这家伙……！”星辰嘶吼着旋转起来，高高跳起，从空中横挥一记凌厉旋劈，不料一道不知从何而生的黑曜石柱格住了星辰的剑击，受到反冲力的星辰在空中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刚才，攻击你的朋友时，你的反应就是一个证明，证明你对我的超能力没有丝毫抵抗力。”herobrine拔出第二把黑曜石剑，刚刚从地底钻出的黑曜石尖刺迅速萎缩零落，“我不喜欢像那些无聊烂剧里的反派一样，自己作死自己，尽管现在我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我会尽自己所能去解决掉你！” “「心眼」！”“最后还想用你那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废物超能力垂死挣扎吗！「时空杀阵」！”herobrine周身放出万道红色闪电，形成一个光线扭曲的光球，而其中的景色在被覆盖后迅速变得模糊不清，无法直视。光球扩张到一定大小后便停止变化，边界线慢慢消失，但方才被覆盖的空间从外部看上去已经扭曲褪色。 “呼……”herobrine长出一口气，旋转长剑，走向星辰，而星辰却在原地一动不动，更确切地说，周围的一切都被定格在了herobrine的超能力释放的那一刻，“就如同鱼在水中才能游动自如一样，人类处在重力场内时 对自己肢体的控制是自如的。那么时间呢？” “是啊，时间也同样存在‘场’的概念，流动的时间均匀地分布在空间中，形成时间场，只有在时间场里，万物才会自如地随时间流动运行。”herobrine已经走到星辰身边，举起黑曜石剑，“而「时空杀阵」，能够控制半径200米内的时间场，将其内部流动的‘时间能量’压缩到我周围，让其他区域的时间法则改变，时间的流动将会黏滞乃至停止！” “但是，紧紧地压缩到我身边的时间能量，能够让我行动自如！”黑曜石剑即将砍中星辰的一瞬间，狂笑的herobrine却清楚地看见，星辰的上半身向左偏过去—— “嚓！”命中的一瞬间，时间压缩结束，时间迅速恢复流动，星辰托着受伤的左臂跳开，举起长剑，摆出防御姿态，虽然仍旧笼罩在恐惧中，但已经比刚才克制了许多。 “嘁……缺点就是，近战攻击时，溶解在我身边的时间能量也会触碰到攻击对象使其拥有短暂的行动能力，而且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压缩半径200米内10秒的时间……”herobrine由自言自语转向面对星辰，用剑尖指向星辰面门，“喂，小鬼，你反应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嘛，在时间场恢复的一瞬间居然没有像一般人一样恍惚一瞬，而是立刻躲开了我的攻击，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我朋友，那个和谐镇特工，你把他怎么样了？”星辰没有回答，而是喘着粗气一点点挪动脚步，寻找合适的攻击方位。 “我在问你话，你没听见吗！”herobrine一跺脚，几根黑曜石尖刺从地面生出，直指星辰喉头，而herobrine那张永远波澜不惊、无喜无怒的脸上第一次显现出恼火，“你为什么能够立刻在时间场恢复后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星辰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将星魂之剑向上丢出，面部肌肉因为伤口疼痛和过度用力而扭曲狰狞。“因为太过害怕而精神错乱了吗……”herobrine叹了口气，“算了，超能量的回复差不多了，我也不用知道那么多……「时空杀阵」！” 光线再次扭曲，电光火石之后，星辰又被定在了原地。然而herobrine这次没有直接靠近星辰，而是伸手凝聚超能量，几根黑曜石尖刺从星辰背后的沙地上生长出来，但由于缺少时间能量而无法继续延伸，被静止在了原处。“用这石柱锁死你的行动方向，就算躲开了我的斩击，你也必死无疑，永恒之力……”herobrine握紧长剑，猛地劈砍，“给我下地狱去吧！时间恢复！” “嚓——”“呃啊！”星辰虽然向侧边蠕动，黑曜石剑只是削到了大腿侧面，但从后方生出的三根黑曜石柱却结结实实刺入了星辰后背。一口鲜血喷洒在沙地上，在夜晚的寒气下，热血很快变凉氧化，失去颜色。 “管你还有什么超能力没使出来，到头来都是我赢了。”herobrine笑着，旋转长剑，反手持剑，剑尖朝下，对准单膝跪地的星辰后背。 “嗡——”星魂之剑在高速旋转中化作一个蓝色圆环凌空飞来，随着其嗡鸣声的靠近，herobrine抬起头来，魔剑却正好刺入herobrine左肩。鲜血飙飞，蓝色的液状能量在接触到herobrine的皮肤后灼烧不止，将他的身体组织燃作飘飞的灰烬。“什么？！”herobrine大惊，向后倒下，星魂之剑掉落在地上，而herobrine则痛苦地蜷曲起来，满地打滚。 “真是……虽然现在还是完全想不明白那超能力到底怎么回事……”星辰大口喘气，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拔掉黑曜石柱，鲜血染透了外衣，“不过……还是结结实实给他来了一下。战斗这种事情，大多数时候还是凭借本能啊……” 第10章 herobrine与「时空杀阵」.其二 第十章 herobrine与「时空杀阵」.其二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herobrine勉勉强强从地上站起，肩膀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残余的蓝色能量灼烧开裂，“但「时空杀阵」的缺陷居然这么快就被你找到并加以利用，虽说我还是占据优势，但很明显我有些轻敌了，永恒之力……” “该死！刚才不该把星魂之剑丢出去的……”星辰啐出一口血沫，抹了把嘴，暗想，“他可以自愈，而且现在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武器……” “不过，看来这样就是你的极限了。”herobrine突然出现在星辰后方，金字塔的阳台上，手握星魂之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星辰二人，“我想也没必要一定要弄清楚你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杀掉你之后，我也很快就会忘记这些不愉快了……「时空……” “唰唰唰……”几道火流骤然射出，herobrine躲闪不及，被击中手臂，一时持剑不稳，星魂之剑掉落下去，插在沙地中。星辰大惊，回过头去，只见满脸鲜血的晴空正掌心相对，控制火焰：“「极热风暴」……” “就是现在！”星辰向前跳出，一个触地前翻滚后握住星魂之剑，将其拔出，“但是……这大概就是极限了，先前腰部的伤口都有点开裂了，这可真是被他逼到绝境了！” “「时空杀阵」！”herobrine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压缩时间，晴空和星辰的动作瞬间停止，“本想着留他朋友一口气，作为人质拿来要挟他，但现在看来还是一个接一个尽快干掉他们为妙！” “哼哼……”herobrine举起黑曜石剑，走向晴空，“你这小子和那家伙不一样……或许他能迅速恢复意识，和永恒之力有关，但你呢？无名小卒一个罢了……” herobrine正要继续向前，却一下愣在了原地，当他抬起脚来时，发现一道细细的蓝线正顺着地面的裂隙游走，尽管是处在几乎静止的时空中，herobrine却能看见能量流具有的动态。抬头望去，能量流正是从星魂之剑刺中的地面流溢而出，herobrine一惊，“这家伙……他知道我想要往哪个方向移动，就算我是处于静止的时空中！怎么可能！” “永恒之力，你这小子……”herobrine咬紧牙关，回头恶狠狠地对星辰怒目而视，“果然……是他的超能力在起作用……” 十秒的时间恰巧在此时耗尽，星魂之剑射入地面的流光在herobrine方才所处的位置引发爆炸，蓝色火焰喷射出来，松软的沙石地面也在冲击下碎裂。“你知道我会往那边走。”herobrine举剑指向星辰，“毫无疑问，凝滞的时间场对你不起作用，你还是能够精确地觉察我的行踪，永恒之力。” “不过啊，就算这样，我们两人最多也只能陷入僵持的境界。”herobrine突然猛一扬手，黑曜石柱生出，刺穿晴空下腹。“咳啊！”晴空口吐鲜血，双眼圆睁，随即便昏死过去，火红发丝都被鲜血块结在一起。 “晴空！”星辰想要起身，双腿却前所未有地瘫软下来。“早就已经看出你到了体力极限了。”herobrine继续召唤黑曜石柱刺出，星辰被迫挥动星魂之剑抵挡绵密的攻击，剑刃在周身画出圆弧，流散的蓝光构成护盾般的光球，将黑曜石柱的冲击格开。 “能做到这种程度，我或许该佩服你。”herobrine仰天狂笑，“不过，你的败局从踏入这村子起就已经注定了！「时空杀阵」！”待星辰缓过神来，黑曜石柱的攻击不知何时起已经停止，星魂之剑剑刃深深插进沙地，星辰将重心倚在剑上，大口喘气，冷汗横流。 “看这里，永恒之力。”herobrine正将黑曜石剑抵在一个昏迷者的喉头，星辰从那身和谐镇安全局制服辨认出了那人的身份：“空皓！”“现在，把你的武器，丢到你右边五米开外的距离去，然后举起双手慢慢向我走过来。”herobrine阴蛰地笑起来，剑刃抵得更紧了些，空皓的咽喉处已经初显一抹殷红，“否则……” “嚓！”星魂之剑掉落时扬起一阵土灰色沙尘，星辰支起颤抖的双腿，蹒跚着走向herobrine。“要怎么办……嘁……”星辰大脑飞转，“「圣芒斩」这下就没法施展了，「心眼」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预测而已……” “那个时候，在「时空杀阵」发动的一刹，虽然很短暂，但「心眼」看到了herobrine突刺到我面前的影像，我这才有了反应的时间。”星辰慢慢挪动着脚步，“毫无疑问，「时空杀阵」是能够控制时间的可怖能力，但「心眼」能够看清因果律，是破局的关键！” “对……等我到了他面前，再把剩余的全部超能量一拳打进他脑袋里，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试一试了！”星辰暗自调用起超能量，感受那股热流随着血管汇集到右掌—— “就在那里停下。”听到herobrine这句话，星辰瞬间好似被落雷击中，咬死的牙关不慎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瞳孔随之猛然收缩，“转过身去。” “你……”“转过去。”herobrine凑近空皓耳边，“我听见这家伙的呼吸变急促了……是因为脖子上的伤口的缘故吗？” “我……我照做！快停下！”星辰赶忙背过身去，“可恶，看不见他的话，「心眼」就失去作用了！” “去死吧。”“嗵！”黑曜石柱猛地击出，骨骼断折的清脆鸣响传来，内脏受到剧烈冲击的钝痛如闪电般传遍全身，星辰感到喉咙涌上的热浪堵塞气管带来的窒息，旋即口鼻内填满地上的粗糙黄沙，血泊在身下蔓延开来。 “没有贯穿身体？”herobrine将空皓丢在一边，收回黑曜石柱，发觉顶端受到灼烧的红炽闪光，仔细看，截断面上有着蓝色火星的残留，“你把纯能集中在背后构成护盾，挡住了攻击啊……不过，到此为止了，你已经没有力气作出任何反击了。” “下一击将彻底夺去你的生命！”herobrine丢出一把黑曜石剑，长剑直刺星辰后背。“铛！”金剑在冲击下弯折断裂，但黑曜石剑的飞行径迹也因此改变而没有击中星辰。 “这可不行，herobrine。”dinnerbone飘飘忽忽倒飞着降落下来，丢掉损坏的金剑，紫色流光从手腕、掌心、指尖溢出，逐渐在手中构建出长剑的形体。 “又来了……你们这些创世主神！”herobrine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脖颈上青筋暴露，白眼中显出凶恶的红光，“又打算拿所谓的正邪之说来蒙蔽这个世界的生灵吗？！”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再让你和他们有任何接触了。”dinnerbone翻转身体落地，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端平流光剑。 “「时空杀——”“「魔能爆发」！”herobrine还未来得及释放超能力，一道紫色光柱当胸命中身体，将其击飞出去，dinnerbone身形一闪，便又瞬间出现在herobrine上空，流光剑向下突刺，herobrine躲闪不及，身体被流光剑刺穿，向下坠落后砸穿民房顶部，被飞扬的烟尘掩埋。 “这家伙可以自愈，这样还不行！”dinnerbone再次构筑流光剑，“「空间折跃」！”紫光闪过之后，dinnerbone进入昏暗的平房，搜寻herobrine的身影。 “慢了一步，dinnerbone。”不料，herobrine瞬间从后方扑来，“「时空杀阵」！”dinnerbone的身躯被红色电光扫过后静止不动，herobrine从地上爬起身来，腹部完好如初，“只有永恒之力能够抑制我的自愈，而你……” “一个现实世界在这里留下的幻影罢了，怎么可能打败我！”黑曜石柱肆意生长，将dinnerbone迎面打翻出去，撞塌墙壁后远远飞出，右半张脸已经被打得凹陷下去，破裂的眼球、血管和碎骨混杂在一起，模糊不清，“时间恢复！” “还没死吗……”herobrine爬出破烂的民房，傲然俯视着远处长桥上蠕动的dinnerbone，“不过，事到如今，你也没力气再用「空间折跃」逃跑了！就让我把你在这个世界的幻影彻底击碎！” “咻！”破空之声响彻云霄，dinnerbone再次使用「空间折跃」瞬移，却没有移动多远，仍旧虚弱地趴在离刚才不远的地方苟延残喘。“延缓这么几秒的死亡，有什么意义？”herobrine轻蔑地笑着走来，“其实说到底，你和我是一样的——创世主神们留下的自身的幻影，也是这个世界的原生者，却在为那些不怀好意地想要利用我们的神卖命！” “他们怎么配被称之为神？！我拥有最强的力量、最高的觉悟，是最终能带领世界走向自由的人，我才应该是电子世界的神！”herobrine的剑如风下砍，dinnerbone又一次向后瞬移，但也不过几十米距离，“别再逃了！” “herobrine……你觉得，我逃跑，难道是在延长自己的性命吗？”dinnerbone突然开口，令herobrine愣了一下，“不错，如你所说，我是创世神的幻影，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一心想要为实现创世神的目标献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你在拖延时间。”herobrine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永恒之力！星魂之剑！”herobrine这才发觉街道的熟悉，“这是刚才那里，沙漠神殿脚下的村口道路！”诚然，沙漠神殿的尖顶就在不远处的风沙中若隐若现，但刚才还在这里的星辰和星魂之剑已经不知所向，“到哪去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瞬间移动了……”dinnerbone勉力支撑起上半身，紫光闪过，消失不见。“该死！一时间没看到星魂之剑和永恒之力，竟然慌张得连补刀都忘记了！”herobrine发觉自己不仅隐隐头痛，大臂的肌肉也在抖个不停，“我在害怕吗？刚才的「时空杀阵」和自愈消耗了太多超能量……不过，就算他们从任何一个方位出现，我也还有最后的防御手段！”herobrine一跺脚，半径十米的土地瞬间生出无数一人高度，交错林立的黑曜石尖刺，将herobrine与周围死死隔绝开来，“就算你的剑能够斩断黑曜石柱，也无法一下就到达我身边！这样的话，我还有时间反击，即便没有「时空杀阵」！” “「空间折跃」。”dinnerbone虚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herobrine惊慌失措地抬头，发现星辰满脸是血，剑眉倒竖，挺着长剑从上方刺来。“居然是头顶！怎么会忘了……” “嚓！”长剑深深刺入herobrine右肩，星辰将自己全部重量压在剑上，将herobrine死死压在身下。“啊啊啊啊！”剑刃接触到herobrine皮肤的一瞬间，他的皮肤便开始烧蚀、破碎、剥落，就连肌肉、骨骼也是，血液则变作黑烟滚滚，迅速消散。 “就算是死，永恒之力，你这家伙……”herobrine顺手切断一根黑曜石柱，眼睛疯狂地睁大，几乎要把眼眶眦裂，“也得给我垫背！”说罢，herobrine用黑曜石柱猛地刺向星辰额头。 “咻！”一只飞箭不知从何而来，射穿herobrine手肘后，黑曜石柱掉落，就插在星辰身旁的沙地上。“找到了！是那两个创盟学院的学生，还有一个失踪的和谐镇安全局特工！”几个身穿白色战斗服的创盟城守备队员拉着弓，缓缓靠近。 “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herobrine双眼喷火，口吐鲜血，转过身去，威胁性地挥舞着黑曜石剑，“我是在让这个世界摆脱奴役，你们根本无法理解——” “唰！”星魂之剑贯穿胸膛，利刃在超能量加持下宛若突入无物之境，切开herobrine的躯体后释放出蓝色液状能量，开始灼烧着herobrine。“啊啊啊啊！你们这些创世之力，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余孽……”herobrine话音未落，整个上半身全部炸开，血浆和内脏碎块却没有落在星辰身上，而是全部化为黑雾消散。同时，周围的黑曜石尖刺也随着herobrine生命的凋残而迅速破碎。 “终于……结束了吗……”星辰如释重负地放下举剑的手，疲倦感袭来，甚至掩盖了伤口的痛感，他最后看见创盟城守备队员在自己身旁大呼小叫着，俯下身来注视着他，旋即，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第11章 创世之源·终章 终章 一周后。 “啊……星辰同学吗？”西装革履、白发苍苍的校长眯着眼，微笑着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将佝偻的身体压在楠木银头手杖上，“抱歉那件事情都过了这么久，才代表学校来慰问你，不过，学校确实要协助政府处理很多相关的事情……” “没关系的，校长先生。”坐在病床上，下半身覆着被子的星辰轻轻摇了摇头，柔顺如熔银般的发丝散落在雪白中透出微红的脸上，弯曲的睫毛在海蓝眼瞳上投下一排淡淡的阴影，白色病号服下略显出爽朗清举的身形。不难看出，经过约五天的治疗和调理，星辰的伤势已经极大地好转，只是精神上还有些虚弱，“我朋友他们……” “都很好，和你一样，在很快地恢复。”校长从怀中抽出一张叠了三叠的奶油花纹纸，星辰接过，打开后，创盟学院的标志赫然映入眼帘，“学校已经决定，破格让你和晴空通过考试，并给予额外的学分和奖学金奖励——此外，社会面上也有很多对你们的赞许，例如政府决定升格创盟公会，并且给你们提供在市政府就职的机会呢。你们成了英雄了啊。” “啊，说到这个……”星辰还没道谢，先是急忙发问，“校长先生，被我们击败的敌人，他最后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能招募到那么多强悍的超能力者……” “喔，喔，喔，别着急，星辰。”校长笑着摆摆手，“这些问题大多数都尚在调查中，而且，就算知道了答案，也不一定能随随便便告诉你们，就先暂且把这些放在一边，安心养伤吧。” “这样……吗……”听到这番话，星辰眼里的光彩似乎一时间暗淡了些，“谢谢您。” …… 创世历2028年4月28日，天气晴。 在医院已经恢复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身体好转很快。不过，即使政府和学校的人都让我不要在意号角村那场战斗的细节，我却始终无法做到。我怎么可能做到？一路上牵扯出来那么多奇怪的人、事情，即便是当时在战斗中，我的好奇心也抑制不住地驱使着我思考敌人的真正目的和身份到底是什么。 那些被自称herobrine的超能力者派来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都自称是神创论者，坚信自称的herobrine那位，就是那个创世神herobrine。他的能力的确是我所见过最恐怖最疯狂的，但我始终觉得，神不可能这么简单地被杀死。 他的「时空杀阵」，能够将半径200m内的时间停止大约十秒钟，不过，由于「心眼」的能力能够顺着因果律链条看穿未来，他不管在静止的时空中做什么，那十秒的时间对于我而言相当于是“不存在”的，我能直接看到他行为的结果。这让我能够针对他的一切行动在时间静止前作出反应，而且因为「心眼」看到的未来是一种可能性，这种反制行动往往能够做到全面覆盖，万无一失。 不过，我最在意的，还是他最后和我说的话。我尽量把这些记忆里的内容完整地记录下来。 在被我的剑刺穿胸膛以前，他用「时空杀阵」停止时间后，我们两人还能正常活动，但其他的创盟城队员都被停止。他自述这是因为将半径三十米的时间场压缩到了我们两人身边，半径缩小的同时，停止时间的时长也相应增加了。 “永恒之力，现在我和你说的话，你大概是理解不了的。”那家伙压在我身上，凑近我左耳说，我能感觉到他喷吐的气流吹动发梢，“我们是同僚，而不是敌人，你们信仰的所谓的神……并不存在。” “我本身也不信仰神！”我这么回答着，同时试图把他从我身上推开，但他只是压得更死，以至于我能同时感受到两个人的心跳：“听我说完！这个世界不是他们创造的，而是你们，是我们创造的，他们只是发现我们的世界后，一直在侵入这里！” “侵入？！你在说什么啊？！”我踢腾着腿，倒数着秒数，却发现他停止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十秒，我能想象到包裹着我们两人的时间能量正像溶解在热牛奶里的方糖一样缓缓流散在周边的低密度时间场里，半径三十米内的时间在缓缓恢复流动，而我们的动作速度在旁人看来，则是由不可见的程度在向极快，乃至最后和他们同步变幻着。“那些自称来自所谓‘现实世界’的……另一个次元的生物们，那些创世主神的种族。”herobrine直起身来坐在了我身上，“我只能给你一条忠告，就是相信自己本身的存在，你不是任何人创造出来的。这不是什么抽象概念，我要表述的就是字面意思。” “喂！你这家伙，解释清楚再……”“来不及了，永恒之力，时间停止的上限就在这里了。”herobrine环视四周，我也跟着他一起看向那些创盟城队员，果然，他们的跑动速度在以难以察觉的加速度变快，“我们还会再见的，你迟早有一天会醒悟过来，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创世之源。” “等——”“砰！”时间恢复的瞬间，herobrine的身体也幻灭如烟。 “星辰！”一抹火红头发自眼角掠过，是晴空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花园长椅，从背后冷不丁拍了拍星辰肩膀，不等星辰说什么，直接纵身翻过长椅背，坐在了星辰旁边，“你听说了吗？空皓辞掉了和谐镇安全局那边的工作，决定在创盟城就职了。” “我知道的啦。你啊，当心伤口又开裂啊。”星辰担忧地注视着晴空腹部，同时撩开刘海，盖上钢笔，合起日记本。“你什么时候开始记日记了？”晴空伸手想要去拿，但星辰倾过身体，打了一下晴空手背：“你都知道是日记本了，还看！” “好啦！不看就是。”晴空用胳膊肘捅了捅星辰，“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开始记日记了。”那个herobrine……说的话有些让人在意，没什么。”星辰叹了口气。“诶？你还在在乎那个吗？”晴空闭上眼，头靠在椅背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政府和学校的人都说他不过是个有点超能力的妄想症患者罢了啦！你就别再想那么多了。” “嗯……”星辰漫不经心地应和着，抬头看着蓝天，发觉一道难以注意的闪光自天际划过，herobrine临死前的话又回响在耳边：“我们还会再见的，你迟早有一天会醒悟过来，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创世之源。” “那个地方叫……现实世界……吗……”霎时，星辰觉得好似身旁有万双眼睛将自己紧紧围住，但再回过神来，身边依旧只有晴空。 第章 勇闯现实世界·序章 序章 “考试成绩出来了！”晴空撞开宿舍的门，跌跌撞撞地冲向书桌，把床上的星辰吓了一跳，“我……我一路跑过来，还没……还没拆开来看……” “悠着点，我来看。”星辰从床上跳下，拿过晴空手里的两个信封，指尖射出两道蓝色流光，划开了信封。“喏，自己看。”星辰把晴空的成绩单塞到他手里，并开始读着自己的： 超能力者星辰，18岁，毕业考核成绩如下： 应用高能物理：a（优秀） 世界史：d（不及格） 独立生存能力：a（优秀） 格斗能力：a（优秀） 博物学：b（良好） 超能力评级：a（强大） “你怎么样？我的没什么亮点啊……”晴空看向星辰的成绩单，星辰也向晴空那边探过头去： 超能力者晴空，18岁，毕业考核成绩如下： 应用高能物理：b（良好） 世界史：a（优秀） 独立生存能力：a（优秀） 格斗能力：c（及格） 博物学：c（及格） 超能力评级：b（较强） “这么快就毕业了啊……要离开创盟学院了吗？”晴空一头扑在床上，“不想这么快就走入社会啊……” 这是星辰等人破解神圣仲裁中心阴谋两年后、也是打败herobrine半年后，星辰和晴空即将从创盟学院毕业，空皓也辞去了在和谐镇安全局的工作，加入了星辰和晴空成立的名为“创盟”的公会，准备在创盟城落户。 学院的本科学历，本来至少需要三年方能取得，但星辰和晴空自恃成绩优异，跳过一级，选择了在今年毕业。星辰和晴空曾有过击败神圣仲裁中心和herobrine的伟绩，政府对两人很是看重，即便提前毕业，就业也不是问题。 “趁着这两天，我们在走之前收拾一下我们这间房吧。”星辰从凌乱的床铺上扫开一块空地，“可能我要在这儿见个人。” “见个人？谁啊？”晴空问，“这儿是创盟学院的宿舍，你非要在这里见人吗？” “自己看吧。”星辰把一张照片丢在床上刚刚扫出的空位置上。晴空拿起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银发少女，一双天蓝色的大眼楚楚动人，两道柳叶似的蛾眉衬着动人的微笑，长而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这是谁啊？”晴空一脸坏笑，“女朋友？青梅竹马？”“都不是。”星辰摇了摇头。 “等等。”晴空托住星辰的下巴，“这发色、这眼瞳、这五官……”“我妹妹。”“你妹妹？你还有个妹妹？”晴空眯起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介绍我们认识认识，你觉得……”“早点打消这念头吧。”星辰从晴空手里抢过照片，“我想明天去接她。”“行。”晴空笑道，“收拾房间吧，我们明天一起。” 十分钟后，空皓家。 “近日频繁出现的身份不明者伤人事件调查仍然没有结果，警方和超能力者在野外多处发现人类居住过的基地，但却均空无一人。”电视里播报道，“下一条新闻，由创盟学院超能力者主持，参与的工程机械研制工作取得较大进展，机甲将于近日举行试驾……” “喂？星辰？”空皓正打电话给星辰，“明天试驾你能充当机师吗？接人？谁啊？那好吧，最多再推迟一天了！”空皓放下电话，叹了口气：“星辰还是这样……希望他接人快点完事儿吧。” 第二天，创盟城东部的森林内。 银发蓝眸的少女从营帐中走出，伸了个懒腰：“啊……离创盟城越来越近了，今天应该就能见到哥哥了……” “嘶嘶嘶……”“我说，这个重生点也太烂了吧？完全没有矿洞或者遗迹之类的……”前方的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人从中钻出，紫瞳棕肤，蓝衣黑裤—steve。 “嗯？”“呃？”两人看到对方后都一愣，但那个和steve有相同长相的人随即放松下来：“是游戏中的npc吗……击杀会掉落装备吗？我去查查看……”“什么？npc是指……”星殇挑了挑眉毛，“我？npc是什么东西啊？” “steve”一动不动。 “你好？”星殇在“steve”眼前挥了挥手，“请问……你刚刚是在和我讲话吗？” “steve”一言不发。 “那个……”“查到了！”“steve”突然说话，星殇吓得一抖，“击杀和玩家长相相似的npc果然是会掉落装备的啊！”“steve”说完便从背后拔出一把木剑。 “你……你要干什么？”星殇向后退了两步，手摸向腰间的木钝剑，“刚才你说的什么npc，玩家，到底指什么？” “这个npc话可真多啊……”“steve”挥了挥剑—他的木剑是打磨过的，锋利的边缘在挥剑是能听见细微的破空声，“抱歉了，为了装备！”“嗒！”星殇抽出钝剑，横挡了\\\"steve\\\"的攻击。 “npc也会反击吗？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注意过……”“steve”收剑后退，寻找攻击机会。 “用钝剑打不过他……钝剑充其量是根棍子 只能防御怪物而已！”星殇暗想，“要击败他必须使用最近我才发现自己拥有的一些奇怪能力……” …… “还没来吗？”星辰和晴空站在圆石铺成的大路旁边等待—这是和谐大道，由和谐镇修建，贯穿创盟城东部“细语森林”地形的步道，连接了世界上最大的两座城市聚落“创盟城”与“和谐镇”，按照星殇的信件，她会从和谐大道进入创盟城。“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和谐大道附近一直没有什么危险人物出没啊……”星辰来回踱步着，“再等五分钟，她还没来我们就去找找。”“等等……你说，最近出现了不少身份不明者伤人事件，会不会……”晴空皱着眉头低声道。“咝—”星辰倒吸一口冷气，右手下意识碰到了腰间佩剑的剑柄，“她不能出事……我现在就要进去……” …… “我劝你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打输了可有你好看的！”星殇用钝剑指着“steve”说。“有我好看的？npc说话都能这么硬气，我可咽不下这口气！”“steve”举剑在身前冲来，抡圆了剑砍来，画出一道弯月。“咔！”在这一击下，星殇的钝剑发出危险的断裂声。“只能现在用了……我把这种观察精密动作，预测敌人行动的能力命名为「天眼」！”星殇眼中泛出金光，几道金丝从瞳孔中放出，蔓延到眼白上。“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steve”调整好了姿态，又挥着木剑跳过来，星殇迅速向一旁闪过，木剑刺入了土地，“怎么反应这么快？简直像早已预测了我的行动一般！” “因为正是你所说的那样！”星殇用钝剑指着“steve”，“在你下一次进攻时，我就会把你击倒！” “一个花瓶而已……又是npc，我怎么可能会输啊！”“steve”又挥剑砍来，星殇在躲开的同时用钝剑狠狠敲击了他的右手腕，“steve”的手因疼痛一松，木剑掉落在地上，星殇一把抄起，挥动木剑，剑尖指向\\\"steve\\\"的喉头：“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npc居然这么厉害……只能先下线避避风头了！”“steve”留下这句话，身体一震，便消失在星殇眼前—完全没有任何过程，仅仅只是突然消失。 “他……就这么消失了？”星殇解除「天眼」，放下木剑，绕着“steve”消失的地方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沙沙沙沙……”前方的树丛里又传来声音，星殇赶忙捡起木剑护在身前，从树丛中出来的却是—— 星辰。 “哥哥！”星殇跑向星辰，撞进了星辰怀里，“你离开以后发生的事太多了……为什么4年都不给家里来信？” “4年里，被神圣仲裁中心追杀过1年，去年又在远行中和herobrine作对，我怎么敢回信过去拖累家里？”星辰鼻子一酸，两滴豆大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滴进星殇的头发里，“倒是你，这一路怎么样？顺利吗？为什么没有按时出现？”“说起来倒也奇怪。”星殇抬起头来，“我刚才在这里被自称＇玩家＇的人攻击……”“不明攻击事件。”星辰的瞳孔猛然收缩，“难道攻击者都是来自细语森林？他人呢？”“不知道……一瞬间就从原地消失了。”“没事了，我们进城里去吧。”星辰背过去，挤掉眼角的泪，领星殇向和谐大道走去。 与此同时…… “只差他一个了。”穿蓝色礼服的灰发青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后，“星云霄，你准备去接他们一下吧。” “明白。”被称作星云霄的人用杖头镶有蓝紫色宝石的桦木法杖杵了杵地面，生后便出现一个散发着蓝色火星的能量漩涡，星云霄跨入其中后漩涡自行消失，他的身形也消失不见。 第1章 星云霄与「次元穿梭」 第一章 星云霄与「次元穿梭」 “这就是创盟城啊……”星殇牵着星辰的手，走在创盟城的中心大街上。钢筋水泥混凝土的森林之下，人潮在石英和陶瓦铺成的地面上涌动，晴空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星辰看向星殇的眼睛，那天蓝色的深井当中含着一汪秋水，他慢慢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井中…… 4年前，细语森林东北部的小镇上，一个银发少年在镇口与妹妹和父亲道别。 “怎么不太开心？我只是去考取创盟学院而已，我会和家里经常联系的。”少年俏皮地笑着说。“哥……哥哥，如果你要走，就带着我一起吧……”妹妹抽泣得说话断断续续。“不行啊，小妹，你还没到能自理的年纪，况且，父亲一个人会孤单的。”少年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少年又转向父亲，“照顾好妹妹，照顾好自己。我给邻居们打过招呼了，有事情他们会提供帮助的。”“你就走吧，没问题的。”父亲没有作过多的挽留。少年转头踏上鹅卵石道路，渐行渐远，嗓子里不由得一噎—他知道如果父亲再挽留，或者他再待下去，可能很久很久一段时间内他就走不掉了。 少年与神圣仲裁中心作战……意外觉醒超能力……来到创盟城……被学院超能班录取…… 时间流转到了现在——少年就是星辰。 “星辰！”晴空大喊一声，“你在做白日梦吗？我叫你怎么听不见啊，我们到了啊！”星辰一愣，原来他们已经走到学院大门口了。 “嗨，不好意思，我在想空皓之前说的关于机甲试驾的问题。”星辰报以晴空一个歉意的微笑，晴空好像觉得因为星殇的缘故自己有点被冷落了。三人走进大门口，左边是操场和草坪，右边是户外训练场，几个超能力者正在练习打靶，星辰定睛一看—那些人中似乎有一个很像空皓。 “滴滴滴滴……”电话响起，星辰忙从口袋中拿出，接通：“你好？”“是我，空皓，你应该回到学院了吧？”“是，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你了！我在户外训练场等了好一阵子了！”星辰向靶区看去，果然正是空皓，左手拿电话，右手拿弓箭，正向这边走来。 “既然来了，就到我们房间坐坐吧。”星辰回头看了看好奇地朝草坪那边看去的星殇，“试驾可能还要等等。”“真是够了……好吧好吧，来都来了……”空皓挂断了电话。“来，跟我讲讲你怎么打跑那个袭击你的人的？”星辰问星殇。“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好像拥有一种……预测敌人行动的能力……”星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样子把星辰逗笑了：“嗨呀……你哥又不是没见过，没必要这么夸张。你也是拥有特异能力的超能力者，力量源自于基因序列中的超能因子。”星辰讲到这里，眼神突然黯淡了几分…… “政府是很感谢你调查清楚下界能量爆发事件并且清理了号角村周边的下界元素和怪物。”星辰对面坐着的一位是政府官员，一位是学院长，政府官员正把他的一份报告推回给他，“但你要求我们接受神创论……这一点还有待商榷。”“星辰，你是个优秀的学生，你之前提交作为毕业论文的机甲设计图纸也很出色，但这篇神创论文章……我还是不推荐你提交它作为第二篇论文。”“如果当初和我作战的不是herobrine，又会是谁？”星辰有些恼火，“我头脑清楚的很，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是错，我仍然坚持提交它作为第二篇论文！”学院长和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轻轻摇了摇头。 “请回吧，你提交的材料不足以支持你的观点，我们不能接受。”官员起了身，明显是要送客了。 “等着吧……我会证明自己是对的。”星辰暗想，“错误的学说就应该被推翻！” …… “嘛，星辰，你又在走神了！”晴空戳了戳星辰，“空皓已经过来了，我们走！”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创盟了……”星云霄站在树丛的阴影里，看着四人走向宿舍楼，“谢谢你和我对接了，303。”“应该的。”实体303站在星云霄身后，“yer的危机……现实世界的创盟在着手解决了吗？”“是的，所以我才要来带走星辰他们。”星云霄用法杖画出一个蓝紫色能量漩涡，消失了。“在其他世界的分身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我也得谨慎行动了。”实体303翻出院墙，向市西郊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我和晴空的房间了。”星辰推开门，带其他人走了进来。 两人的双层床分别靠墙摆放在左右两侧，第一层是书桌椅和个人电脑，第二层是床铺，落地窗正对着门打开，前面是一张公用的书案。两人的行李已经收拾好放在上面。 “你们在这里学些什么呀？”星殇翻了翻放在星辰桌子上的成绩单，“你在这4年里变化不小啊……”“晴空还要努力学习。”空皓皮笑肉不笑着挥舞晴空的成绩单。“我说，我有很努力的哎！”晴空一把夺过成绩单，“格斗术和超能力拉分太多了！” “救命！救命啊……”刺耳的呼救声从窗外窜入四人的耳朵。 “呼救声？学院出什么事情了吗？”星辰抄起鞘中的星魂之剑挂在腰间，“出去看看？”“走！”晴空推开门冲了出去…… “想不到啊，npc的聚落居然可以这么宏伟，这么华美，建造出这么大的城市，玩家可是要花不少时间的呢……”一个“steve”拎着带血的铁剑走在操场上，“喂！你们，杀够了吧？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宝箱一类的东西吧？” 在他身后，还有几个“steve”正用铁剑伤人。“啊，马上就好……这些npc实在太吵闹了……”一人回答道。 “喂！你们这些人——”星辰等人从宿舍楼的方向跑过来，率先看到行凶者的星辰呆住了，“steve？” “哈？steve？”领头的\\\"steve\\\"听到星辰的话，转过身来，“哦……你是在说我的人物初始皮肤？npc居然知道这么多……” “那不是……早上袭击过我的……”星殇看了眼前景象也是一愣。“我可不记得有见过你……不过，我并不介意让你好好认识认识！”“哈哈哈哈……”这个“steve”的话引起一片笑声。 “刚才……刚才就是他们在伤人是吗……看他们后面！”空皓指着几个\\\"steve\\\"身后，一脸惊恐——他们身后横七竖八地堆着血淋淋的尸块。 “你们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晴空怒道，“出于什么动机袭击我们！” “什么动机？”为首的\\\"steve\\\"冷笑两声，“好玩！” “好玩？”星殇的眼睛瞪大了，瞳孔颤颤地盈满泪水，“这些都是生命啊！难道屠杀他们对你们来说就是游戏？” “嗬！思考深度还挺深的……但……”一个“steve”讥笑道，“这就是游戏啊！名为minecraft的电子游戏！” “你疯了吗？我们生活的实实在在的世界怎么可能是电子游戏！「极热风暴」！”火焰弹向几个“steve”飞去。“哟？看来是不好惹的家伙……”“steve”们迅速分散开来，躲开火焰弹。“「圣芒斩」！”星辰挥出剑气，直接炸飞一个\\\"steve\\\"。“这就是所谓的超能力者吗？比想象的要强啊……”一个\\\"steve\\\"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散开找掩体，敌人都散开把我们置于明处，不利于战斗！”星辰收剑回鞘，拉起星殇便跑。 “「精准射击」！”一支飞箭从星辰和星殇后方射来，带动的气流撩动了星殇的头发。“这—”星辰刚要回头，那支箭就与另一支碰在一起，把那支箭碰落在地。“注意周围！”空皓还保持着射击姿态。 “铛！”一个\\\"steve\\\"趁着星辰回头的空当冲了过来，向星辰挥砍，被星辰横剑挡下。星辰飞起一脚，踹开那人，一剑刺入他胸口。“「极热风暴」！”晴空发射火焰弹，击退了从后方接近空皓的敌人，空皓向晴空身后射击，射倒了从树丛中现身的玩家。 “这些家伙还挺厉害！不过……”一个\\\"steve\\\"脚下踩着一座红石装置，“在你们打架的那会儿，我已经建好了红石炮台！”“碰！”红石炮台击发，一发tnt向星辰飞过来。 “用「圣芒斩」来不及了，会波及到我们！”星辰一把推开星殇，同时，tnt击中他的后背，在他身上爆开，火焰淹没了他的身影。 “哥哥！”星殇惊叫一声，一个玩家从她后面接近了她，用胳膊肘勒住她的脖子，使她动弹不得。 “星殇！可恶，谁能去摧毁那台炮就好了！”空皓躲闪不及，在瞄准的时候被击中了右小腿，倒在地上。 “住手！都退后，放开人质，除非你们想自己存档里的东西全部丢失不见！”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众人都抬头向空中看去，星云霄从空中出现，落在地上。 “你又是——”为首的\\\"steve\\\"话未出口，星云霄便一挥法杖，射出一道光束，将他的身体贯穿，那个\\\"steve\\\"的尸体直接化作白烟消失不见，背包里的物品掉落一地。“你这家伙又是……”“星云霄。”星云霄打断了一个“steve”的问话，“抱歉打扰你们玩游戏了，但这是工作需要！「次元穿梭」！”星云霄高举法杖，杖头宝石发出耀眼紫光，随即，宝石中射出光束，击中了剩下的玩家，玩家们周身出现淡紫色流光，并开始悬浮到空中。 “怎么回事！你对我们做了什……”“咻！”一声像是箭矢破空的声音过后，那个玩家的形体化为纯紫色的影子，肢体扭曲在一起，拧结成一个紫色光球后变为发光粒子消散在了空气中，其他玩家很快也发生了相同的变化，一个个都不见了。 “你又是新的超能力者？”晴空瞄准着星云霄，警惕着他的举动。 “是的。”星云霄把法杖插进背后的皮套，“我的超能力「次元穿梭」可以自由控制创造空间和次元的传送，在我创造的空间中，时间也受我控制。” “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空皓拉满了弓，箭头指着星云霄。 “我来接你们到达另一个次元，一个独立于所有我们世界之外的次元，解决你们口中的—不明攻击事件。”星云霄摊开手，“同时告诉你们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我们的世界在那个异次元文明的眼中，只是一个游戏，一个电子游戏。” 第2章 创盟总部 第二章 创盟总部 “既然是游戏，就有不止一个服务器。”星云霄对所有人的讶异熟视无睹，“因此在……你们的同伴受伤了吗？”大家顺着法杖所指的方向看去——星殇正趴在星辰身上啜泣。 “先把他送去你们的医疗机构吧，我们慢慢来说。”星云霄挥了挥法杖，星辰的身体便从地上腾起，“麻烦你们带路了。” …… 星辰被送进诊疗病房后，其它人就在外面聊了起来。 “讲到哪了？嗯……对了，游戏不止一个服务器，这是从他们的概念来理解我们的世界，我们的世界不是绝对独一无二的。”星云霄挥动法杖，一团紫烟从杖头宝石飘出，变幻成一个方块的样子 ，代表一个世界，“而是彼此之间被割裂开来的量子电磁空间——这个概念是和物质宇宙相对的。”紫烟幻化成数个草方块。 “你就是那些世界中的一员吗？”晴空问。 “是的。而且，有相当一部分的世界遵循了极为相似的发展历程——都产生了创盟公会，都由同样的贵族家族子嗣击败了herobrine。”星云霄的杖头宝石一直飘出烟雾，他就像搅动一锅汤似的用法杖拨动烟雾，“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们都以为世界和平了的时候……” “……不明攻击事件发生了。”流光构筑的方块崩解开来。 “难道说……”空皓挑了挑眉，“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独立于所有mc世界的异次元？” “没错！这里就是现实世界！”星云霄撩开紫色云雾，“独立于所有电磁世界，拥有完全不同的世界法则，我们的世界被他们发现并开发后，开始呈现出物理形态，就像宇宙大爆炸后的质能转换一样，而且被他们当做游戏服务器开放，他们就是不明攻击事件的凶手！”“这么快就理清楚攻击事件的源头了！那我们就可以很快地解决他们！”晴空双手抱拳，“你说过他们只是游戏玩家而已吧？是普通人吗？那他们在我们的超能力下就不堪一击？” “我来到这里的目的的确就是这个，联合你们解决现实世界的玩家问题……”星云霄叹了口气，那语气就像是在教导顽冥不化的学生，“但不是解决玩家。适应现实世界的环境需要时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就算你适应了它，超能力强度也会比在mc世界弱得多。”“那……大概是多久呢？”晴空愣住了，似乎一下子矮了一截。 “一个月左右吧！但你们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星云霄说，“mc世界的时间流速是现实世界的72倍，在现实世界，一个月能做很多事情，到时候事态会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星云霄！”星云霄杖头宝石突然发出声音，“你去了超过一分钟了，把他们带过来不用花这么多时间吧？”“星陨团长，马上就好。”星云霄看向宝石，“这是我们跨越次元交流的方式，团长在催了，我先把你们送去现实世界，等一阵子再来接星辰吧。” “什么？现在吗？我觉得我们至少还要……”空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紫色能量漩涡已经浮现在脚下，火花顺着漩涡旋转的方向甩动出来，在大理石地板上蹦跳。 “哇啊！”晴空和星殇脚下也出现了相同的能量漩涡，两人滑落进去，声音被能力漩涡旋转的“嘶嘶”声盖过。 “待会见！”星云霄冲空皓来了这么一句话，空皓就顺着漩涡滑落到了地板下。 “滋滋滋滋滋……”星殇在传送门中下滑，身体紧贴着传送管道边缘。周围是一片紫红色的空域，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方块—这些方块有点不一样，它们的边角似乎很圆滑，曲线柔和，但星殇来不及细细观察，方块便离开了她的视野。“星云霄！空皓？晴空？”星殇大声呼喊，但那声音听起来却很沉闷，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听得见吗？”透明无形的管道越来越窄，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硬塞进了一根铁皮水管，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就在她觉得自己会窒息的时候—— “哇啊！”星殇从两米高度左右的空中掉下，摔在地面上。 这是河边，一座城市的河边。河岸笼罩在黑暗中，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闪烁着霓虹灯，好似天上星空的倒影。 “这里就是……”星殇四处张望，“现实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陌生极了。世界不是由方块组成，而是由圆滑的曲线勾勒而成。各种东西的形状不是规整的方块，她完全认不出它们都是什么。 “星殇！”晴空和空皓从后方跑来，两人的体态都变成了现实世界的样子，星殇差点没认出他们两个，“星云霄那家伙……行动力也太强了！” “如你们所见，这就是现实世界。”星云霄从后面走来—他的体态也变了，“这里一般是我们接送新人的地方，为了保证隐蔽性，基地建在这条河下游，市郊的森林里。”星云霄又用法杖杵了杵地：“星陨团长，星琴来了吗？”“在路上了，应该快到了。”不远处的河面上腾起一道浪花，随后，一片水翼从水面下伸出，劈开一道v字形波浪。 “那是……红石动力的……”晴空眯起眼睛在黑暗中辨认着，但星云霄打断了他：“是内燃机驱动的，由于基本物理规则的差异，红石机械在现实世界不能使用。” 谈话间，船已经到了几人面前，露出真容—一艘雪茄形的潜水艇，古铜色的外壳上映射着远处的灯光。 “云霄，快！”潜水艇顶部打开一扇舱门，一个女声从里面传出。“跟我来吧！”星云霄踏上潜水艇顶部，向舱门走去，三人连忙跟上。通过舷梯进入舱室内，一个长着星魂家族标志性银金色头发，淡色眼瞳的清秀姑娘正迎接他们。 “他们的团长带来了吗？”那个姑娘的视线越过星云霄的肩头看向星殇，“是她吗？” “这是他们团长的亲妹妹，我们在准备前往这里时他们的团长受了伤，我一会到了基地里再去接他。”星云霄答道，“她是星殇，这两位是空皓和晴空，他们的团员。三位，这是星琴，是平行世界的创盟团长。在今后的作战行动或是生活中，她都会帮助你们。” “很高兴认识你们。”星琴同三人一一握手。 “那个……星云霄直接就把我们带来了，我们什么都没拿—贴身衣物、武器、食物等等等等……”晴空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基地要怎么解决？” “这不用担心。”星琴笑了，“到了基地我都会安排好的。” 潜艇在水面下行驶了一会，几人来到驾驶室，现实世界创盟的驾驶员在驾驶潜艇。“云霄，确认过没有追兵了吗？”星琴问。“昂，应该没有问题。在水下他们也不方便展开攻击。” “水下还能有玩家？”晴空疑惑道，“玩家们离开了电脑不就是普通人而已吗？他们还能在现实世界作战不成？”“的确可以。”星云霄沉重地点了点头，“mc的开发公司mojang和股份持有公司microsoft把游戏范围扩大到了网络之外。玩家们持有一种名为minecraft驱动器的装置，能使得半径约500米的地区环境转变为minecraft的环境，他们只要在驱动器里导入自己的游戏数据，就能在驱动器作用的范围内使用自己在游戏中获得的道具。” “是谁在组织玩家进行这一切？”空皓大惊失色，“难道说是创世……” “对了！不过说创世神可能不太准确，在现实世界我们把他们叫做游戏开发者。”星琴打了个响指，“当然，我们并不清楚是不是notch本人在领导这一切，或者说我们都不知道notch对此事是否知晓，因为mojang公司和其创始人都在现实世界西边千里之外的另外一个人类国家。” “星琴团长，我们到了！”驾驶员回过头来对星琴说。“好！我带你们去见星陨团长，了解了解现实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星琴从几人中间穿过，走向舷梯。“那我就去接星辰了。”星云霄用法杖在地上画了个圈，消失在紫色能量漩涡中。 星琴、星殇、空皓和晴空踏上柔软的土地 穿过密林，走到一栋破旧的老楼前，老楼的大院落满腐叶，横七竖八地倒着粗大的枯木。 “开什么玩笑？”晴空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星琴，“就是这儿？” “别急，星云霄给这里做过伪装的。”星琴笑着跨入了大院门口，瞬间消失在了老楼的院子里。 “什么？！”三人大吃一惊，连忙跟上，就在他们踏入院子之时，老楼的外墙变得光洁如新，破碎一地的玻璃自动补到窗框中间，枯树立起，腐叶飞回指头，变得翠绿饱满。 “这样是防止玩家们老远就看见基地。”星琴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虽然基地的主体建在地下，但一座灯火通明的五层小楼还是太显眼了……星陨团长找到这栋废弃建筑物后，用mc世界的材料稍作装修，就建成了基地。” 四人进入大门口，一座草方块雕塑耸立在大厅中央，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是五部电梯，士兵模样的人在其中进进出出。大厅左右是通向上层的旋转楼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从五楼一直垂落到一楼的草方块石雕上方，星殇三人仔细一看，一块块水晶竟然都是来自mc世界的钻石，足见创盟总部的富有。 “会议室设在地上三层，诸位团长已经在那里等候你们了，这会你们的团长和星云霄应该快来了，我们到那去等待他们吧。”星琴带大家乘中间一部电梯径直到了五楼，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脚下是猩红色的羊毛地毯，墙壁上挂着mc世界带来的画幅。推门进入会议室，一张长方桌摆在正中，尽头坐着一个银发中年男子，身着考究的蓝色孔雀礼服。方桌两侧各有两把高背天鹅绒扶手椅，左侧已经坐了两人，两人身后又有自己的团员侍立左右。 “右侧靠近门的那一把是留给你们团长的位置。”星琴把星辰的座椅指出来后，便急急地跑向自己的位置坐下了。星殇三人也忙走到那把扶手椅后，像其他人那样侍立。 “滋滋滋……”天花板上出现一个紫色能量漩涡。“来了吗？”方桌尽头的男子站起身来，星殇猜测他就是星陨团长。“啪！咚！”两个人从漩涡中摔下，狠狠砸在地板上—星辰和星云霄。 “团长！”星云霄忙站起来，向星陨鞠躬，“我们受到攻击，抱歉殆误了会议！” “攻击？”桌子另一头的一个创盟团长发话了，“玩家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要进行次元穿梭呢？他们怎么提前得到消息的？” “只有可能是我和星辰的世界对接的时候被其他的玩家发现了。”星云霄说，“星辰的世界里早已安插了在现实世界进行现实mc游戏的玩家！” 第3章 初入异次元 第三章 初入异次元 十现实世界分钟前。 星云霄从传送门中跳出，落在星辰病床旁边：“好些了吗？” “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星辰埋怨道。“现实世界时间流速比mc世界慢72倍，谅解一下吧。”星云霄重新点亮杖头宝石，“你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吗？这可能会是你执行得最久的任务了。”“最久？能有多久？”星辰从床上跳下，拿起靠在门边的星魂之剑，“那我们不用带些生活用品？” “基地会给你们解决的。”星云霄开始用法杖在地上画圈。“轰！”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雷响，星辰有意无意地看向窗外—— 一发tnt炮弹正向落地窗飞来！ “趴下！”星辰飞扑向星云霄，把他扑倒在地，刚刚成型的传送门消失，tnt几乎同时命中窗户，爆炸击碎了玻璃，玻璃碎片和石英碎块飞溅，打在星辰身上。“刚才不是雷声，是tnt炮击发的声音！”星辰透过破损的窗户向外看去，tnt大炮漆黑的炮口正对着这边。 “我们出去，这里不安全！”星辰拖着星云霄向外跑去，两人穿过走廊时，又一发炮弹击发，炸飞了隔壁病房的门板。“这些玩家真是疯了！”星辰和星云霄直接从楼梯扶手滑下二楼，窜出一楼大厅，两人刚刚在医院大门口现身，几个穿戴“steve”基础皮肤的玩家就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两个家伙就是星云霄和星辰吗？”一个玩家说，“速战速决！干掉这两个人可是有现金奖励！” “联动夹击创盟了么！”星云霄举起法杖，“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一战了！” “「圣芒斩」！”蓝色剑气斩出，带去的剑风刮倒两个玩家，剑气击中马路另一边的邮电局爆炸，冲击波震碎了半个街区的玻璃，路人吓得四下逃散。一个玩家摸到星云霄身后，拔出铁剑砍向星云霄，星云霄周身出现一个球形能量罩，震开了玩家。“铛！”“喂，星云霄，你能先发动能力，随便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吗？”星辰已经和两个玩家短兵相接，两个玩家的铁剑一齐下砍，将星魂之剑压向他的喉咙，“随便去哪，逃离这里就好！” “那我就这么干了，你准备好！”星云霄高举法杖，宝石射出万道光芒，“「次元穿梭」！” 星辰和星云霄的身体闪烁出变幻无常的彩光，遮住太阳的云恰好飘开，两人发光的身形在耀眼的阳光中淡去，消失了。 “呼——”星辰和星云霄出现在创盟学院的操场上，星辰跪倒在地，长出一口气，“差点就……” “我们加紧返回现实世界吧，玩家们知道我们的动向了，必须要把此事报告给星陨团长。”星云霄脸色苍白。 “尽可能快些，再不采取行动，我的世界就要被玩家毁灭了。”星辰擦了擦汗。 …… “你说的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处理的。”星陨点了点头，“现在请两位去到自己的位置吧，我们先给新人讲讲现实世界的情况。”星云霄跑到星陨旁边站着，晴空把星辰扶起，拉到座椅上，星辰这时才开始注意自己身体的和周围物品的变化。 “我们都知道，玩家们得到minecraft驱动器后，可以在现实世界激活mc游戏领域，这使得玩家们可以在线上对mc世界实施打击，同时在现实世界打击创盟总部，所以我们要回收minecraft驱动器并实施销毁。”星陨看向星辰等人，“在游戏领域中玩家是不会受伤或死亡的，我们采取的作战计划是在游戏领域中击昏玩家，带回基地用我们的技术实行记忆删除，销毁mc驱动器后把他们带回原处，尽量不惊动现实世界人类政府和警务机构。” “鉴于采取保守的作战方式，有些团长的超能力可能不太好得到发挥，比如星河的「动物之友」。”星陨接着说，“所以这次就由我和星玄带我们的新人完成示范作战，请星辰创盟的各位成员在明天早上8点前在大厅集合。” “此外，基地里开始出现食物短缺的情况了，请星琴用你的超能力「等价交换」再制造一些食物，顺便为我们的新成员制作日常用品。星琴带星辰他们去军官休息室，星玄、星河、星云霄留在这里和我讨论作战明细，就到这里吧。” “来吧！”星琴拍了拍星辰的肩，走出会议室，星辰的脸微微泛红了。“哥哥，这么快你的伤就好了？”星殇走到星辰旁边问。 “快？不快啊，我等了你们整整一天。”星辰苦笑道，“现实世界和mc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的吧？”“的确。”晴空也跟上来，“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否则我们的世界就要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 “喏，我刚刚给你们制作了牙刷和漱口杯。”星琴把几套洗漱用具旋身递给四人。 “这是怎么做到的？”空皓惊奇道，“超能力？” “我的超能力「等价交换」可以重组基本粒子，只要分子数量足够，我就可能把物品进行任意的转换再制造。”星琴说着，又从口袋掏出一把圆石，圆石在她手中化作一道白光，白光又从圆石的形状变成了管状—牙膏。“难道大厅里水晶灯上的钻石……”空皓恍然大悟。 “对，是我制作的。”星琴呵呵笑着，“时间不早了，去睡吧。”星琴经过星辰身边时对他微笑一下，星辰也报以友好的笑容。星殇看在眼里，不知为何有点心里发闷。 第4章 星陨与「紫颂先知」 第四章 星陨与「紫颂先知」 一大早，星辰和他的团员们便已整齐地立在大厅正中央等待星陨和星玄。 “很好，各位都准时到了。”星陨和星玄从旋转楼梯上走下，“创盟是讲究纪律的团队，很高兴看见大家遵守纪律。” “星陨团长，我们今天就要与玩家进行作战了吗？”星辰挺了挺腰身问。 “没错！在现实世界，mc世界的道具、药水只有在玩家制造的游戏领域中才有用，但玩家们作为游戏领域的主人，是不会给你们机会回复体力和生命值的。”星陨从站成一排的四人面前大踏步走过，“所以战斗的时候一定要惜命！另外，通过这次作战，我也可以了解你们的净实力如何——长期完全依赖超能力作战是会让战斗技巧退化的。”星陨丢给除了星辰之外一人一把铁剑。 “而且在与玩家作战之前，先清除掉你们身上的mc元素。”星陨说着走到星殇面前，摘下她用紫珀石制作的胸针，“这会让我们暴露无遗。”“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星玄对星陨说。 几人走出大厅，刚刚踏出院子大门，身后的大楼便化为先前破旧不堪的样子。 “当心附近。”星陨回头道，“玩家知道基地的大致方向，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行踪。”“沙沙沙……”身旁的树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星辰一惊，向旁边跳去，低声对星陨说：“就算你告诉了我们玩家知道基地大致方向，没想到这么近！”“别慌，我们也装成玩家就好……不要在基地附近缠斗，否则会吸引更多的敌人。”星陨几乎不动嘴唇道。 灌木枝条被向两侧拨开，两个十五六岁年纪现实世界人从中走出，其中一人手上握着一个草方块模样的立方体，其上表面有一个细长矩形的沟槽。“在找mc人吗？”星陨向两人招手道。 “是啊，真是见了鬼了，这一带之前出现的mc人少了好多啊……”“现在猎杀mc人在服务器里有什么新奖励啊？”星玄也加入了谈话。 “多着呢！”那个拿着minecraft驱动器的玩家扬了扬手臂，“什么领域服里的建造权限都不说了，在现实世界\\u0026minecraft游戏猎杀mc人最多的玩家甚至可以拿到服务器管理员权限啊！” “我倒是在那边看见过一群mc人。”星陨右手随意地指向一个和基地完全相反的方向，“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没敢动手。” “是吗？”两个现实人眼里放光，“我们俩可是老玩家了，带我们去吧，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向服务器报功的时候把你们的名字也挂上。”“行！”星陨递出左手，和玩家握手，“合作愉快！” 星辰等人暗自吃惊，强压下心里翻腾的恐惧和震怒—为了电子游戏里的一点奖励，玩家竟然能以屠杀取乐。星殇本已经要发作，但星玄侧过脸，给了星殇一个眼神，她只得作罢。 一行人走着，来到了一处开阔的河岸边—这条河正是星殇等人坐船来到基地的那条河。 “mc人在哪？”拿着minecraft驱动器的玩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薄卡片，两面绘制着像素风格的沙漠图片。 “没有别人了，就是我们！”星陨和星玄抽出铁剑，“星辰创盟，准备应战！” “这么快就要开打了吗？”星辰慌忙拔出星魂之剑，魔剑发出铮铮的埙声。“被骗了么！”手持驱动器的玩家把卡片插入驱动器上方的插槽中，按下侧边按钮，驱动器开始发光，金色光波如水波般向周围扩散。星辰等人注意到 ，随着波纹的扩散，周围的环境开始转变为mc世界的环境—沙漠。波纹扩散到半径约五十米的范围便开始向上垂直延展，构成一道金光屏障，隐隐约约显现出沙漠远景。四面光壁构建完成，光芒又延伸出一个顶棚，一个棱长一百米的立方体便将众人包裹在其中，顶棚显现mc世界天空的图样…… 这俨然就是一个半径五十米的小世界！ 脚下的沙地已经完全生成，两个现实人也变成了steve的模样，从背后抽出钻石剑。 “上吧，星辰、星殇、空皓、晴空！”四人回头一看，星陨和星玄已经退到了十几米外。 “什么？！”四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大跌眼镜，“这么快就要实战？” “在看哪里啊！”一个玩家箭步冲向星辰，星辰忙举剑抵挡，两把钻石剑剑刃相接后滑开，擦出一串火花。 “等我收拾你就知道错了！”晴空岔开两腿站稳，双臂前伸，“「极热风暴」！”“呲呲呲呲……”两点火星从掌中生出，便没了声响。 “你忘了吗！超能因子在现实世界活性很低，在适应环境的时间里，至少一个月内完全用不了超能力的！”星玄大喊，“把剑举起来和他们打！” “可恶！我在学院考的格斗术不好啊……”晴空提起剑，但另一名玩家已经摸到他身后，举起铁剑—— “铛！”空皓闪到晴空背后，接下一剑。“注意力集中啊！”空皓怨道。 另一边，星辰正与玩家僵持。两人的剑一横一纵压在一起，都恨不得将对方的剑从中折断。“离开了超能力，你们mc人还能干什么？”玩家向星辰脚下丢出一瓶虚弱药水，星辰慌忙退开三步，躲开飞溅的药液。 “有机会！”玩家丢出一枚末影珍珠，闪到星辰背后，挥剑砍去，星辰背后从左肩到右胯被划出一道血痕。“没有「心眼」……吃亏！”星辰咬牙旋身挥砍，玩家向下倒伏躲避，剑背狠狠拍中了星辰左膝，星辰腿下一软，单膝跪倒，下意识将剑横举过头顶，挡住玩家直取首级的一剑。“嘿呀！”玩家直抬起右腿踢开星辰，星辰在沙地上滚过几米远，用星魂之剑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那把剑倒是好武器，我不介意在杀掉你之前先把它抢过来！”玩家剑锋直指星辰，又投出一颗末影珍珠—— “啪！”玩家落地后直接被一拳击飞，向后倒下。“看来还需要加强啊，星辰。”星陨右臂上缠绕着紫色能量流光，就像星辰以前用来防御黑曜石柱攻击时使用的永恒能量。 “想不到这里还有超能力者！”玩家从地上爬起，抹了一把嘴角，“不过你的超能力远远落后于我的装备！”一瓶力量药水出现在玩家手中，他弹开橡木瓶塞灌了下去。 “「紫颂先知」！”星陨张开双臂，紫色流光汇成两条粗壮有力，肌肉发达的手臂，像拳套套在星陨的手臂外，“要比力量吗？” “嘿呀！”玩家一剑砍向星陨，星陨抬起左臂，紫色能量的手臂竟如钢铁一般坚硬，钻石剑砍中它后嗡嗡作响，星陨的能量右臂握住剑刃，轻轻一折便把剑刃折断作两半。 “什么？！”玩家大惊，向后退去。“不会给你机会的！”星陨蜷缩发力，冲了过去，能量左臂一拳挥出，正中玩家右脸。玩家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游戏领域的光能屏障，昏了过去。“我的「紫颂先知」，能力是迅捷的拳速和强大的力道。”星陨回头向星辰说，“走入它射程内的人都免不了受点伤！”“哥哥！”星殇跑了过来，“我们已经制服那个玩家了……你受伤了？”“我的超能力「妙手回春」可以医治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生物。”星玄向前一步，“我们先毁掉minecraft驱动器，把玩家带回基地去吧。” 第5章 herobrine再临 第五章 herobrine再临 两个被击昏的玩家被安置在椅子上，两个金属电极抵上他们的太阳穴，对两人的记忆进行定向放电清除。 “你的战斗技巧远远跟不上超能力。”星陨看着正在被星玄治疗的星辰，“mc人的身体适应现实世界需要时间，所以你们暂时不能使用超能力。看来仅仅组织一次示范作战还不够。”“我会加紧练习。”星辰握紧鞘中的剑。 “治好了。”星玄后退看了看，“衣服的裂痕我修复不了，星琴回头给你做一件一样的吧。”定向电极停止了放电，装有机械臂的电极从玩家脑袋旁移开。“看来记忆消除完成了。 ”星陨抬头看向电磁屏蔽室里的玩家，“派人把他们送回我们交战的地方吧。” 与此同时，市郊机场。 一架小型私人客机冲入缓冲道，在柏油跑道上缓缓停下。两群早已在列队等待的狂热粉丝为机场工作人员让开道路，一架中等高度的对接梯被推向机身前部的舱门。舱门打开，一个头戴圆顶礼帽，留一撮淡淡八字胡的棕发年轻男人从上走下，满脸笑容。 “dinnerbone！”现实人齐声欢呼起来——这个城市大部分的现实世界minecraft玩家都集中在这里迎接dinnerbone了。“good morning,my friends（早上好，我的朋友们）!”dinnerbone也热切地回应道。dinnerbone的翻译官从飞机中跟出，急急地翻译了刚才那句话。“我们前来为大家的现实世界minecraft游戏提供一些新的元素。”dinnerbone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试管，里面是鲜红的血浆，“这是其中存活有超能因子的血液，输入其血清后，玩家们便可以在游戏领域中使用像mc人一样的超能力。” “超能力？！”众人议论纷纷。“超能力！”dinnerbone重复道，“想象一下吧！以第一人称体验使用超能力的快感！但是……我们这次只有携带两件这样的装备。” “只有两件！”一些玩家喊道。“一定要拿到……”“如果有了超能力……”人群中一片窃窃私语。“我们将对各位的游戏表现和游戏数据进行统筹，对于两位参与游戏最积极，战绩最突出的玩家赠送超能力血清。”“啊……这样啊……”大部分玩家露出失望的表情—照dinnerbone这么说，血清的所有者已经基本确定了。有两名玩家的表现近日异军突起，跃居玩家排行榜首。 “不用灰心，我们也给没有机会拿到血清的玩家在服务器里准备了更丰厚的奖励。血清稍后会通过快递方式送到玩家家中，其他玩家也请尽情游戏吧！”dinnerbone走下接驳梯，人群分开，自动给他和他的随行人员让开一条路。 …… 当晚，众创盟团长聚在会议室内拟订第二次出击作战的计划。 “根据我们安插在现实人中的探子报告，最近有两名实力强劲的玩家登上了排行榜第一二名。”星陨快速阅读着报告书，“而且一些尝试给这两个玩家寻找创盟总部基地的行动制造阻力的创盟队员遭到他们杀害。” “并且这两个家伙似乎凭借分发自己拥有的强大装备笼络了一小群其他玩家。”星云霄说，“有点公会的意思了。” “那么，第二次出击作战就针对他们进行吧。”星陨放下报告书，“时间……我给大家一天时间整顿，后天晚上出击好了！” “后天晚上？”星辰和星琴同时叫出声来，星辰问：“能稍微换个时间吗？” “怎么突然这么不积极？”星陨异样地打量起星辰和星琴，“有什么问题吗？” “我后天晚上……”“不不，没什么。”星琴强笑着打断了星辰，“就后天晚上吧。” “如果你们有问题可以提出，星陨会充分征求各位团长的意见的。”星河也满脸疑虑。 “真的没什么。”星琴给星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星辰的思绪又开始闪回。 “咚咚咚……”“进来吧！”星琴对敲门声回应道。 “打扰了……是星琴吗？”星辰从门外推门走入星琴的军官休息室，愣了一下—这是一间完全装潢成mc世界房间样子的休息室，所有的家什物品都被特意制造成方块像素风格。一张橡木办公桌正对着门，左边是红色羊毛床，地上铺设橘红色地毯，做成红石灯样式的电灯在头顶发着温暖的光，右边竟然还有一个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怎么？”星琴转过身来，出乎星辰意料，她手里拿着一件与自己身上相同的蓝色外套。 “大家告诉我你可以修好这件衣服……”星辰脱下外衣，把裂痕展示给星琴看，“怎么样？” “用不着修了。”星琴柔声笑了，把自己手上的衣服递给了星辰，“我为你缝了一件新的，保证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哦……谢谢……等等？”星辰叫住星琴，“缝的？你没用超能力？” “我觉得送给你的东西用超能力来做显得有些没诚意啊。”星琴俏皮地歪着头道。“是吗……”星辰脸红了。“后天晚上我带你在基地里转转吧！”“在基地里转转？”星辰重复道。 “是啊，不仅是为了熟悉这个战斗阵地，也是为了更好地和大家相处啊。”星琴从星辰左边走过，轻轻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星辰显出受宠若惊的害羞。 “星辰！”星陨“当当”地敲起桌子，“你有在听吗？” “啊？我刚才当然有听啊！”星辰回过神来…… …… 夜深人静，dinnerbone的私人飞机舱门却滑开了—一个蓝衣棕发，双眼透出白光的人影出现在其中。接驳梯早已被带走，但他完全不在意这一点，直接从其上跳下。 “为herobrine的到来庆贺吧……” 第6章 石林与「爆发骑枪」 第六章 石林与「爆发骑枪」 “咚……咚……”基地的地下十层，也是最后一层深处的机甲格纳库中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那是什么？”星辰强作镇定，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星琴微笑道。 这是出击前三十个小时，星辰和星琴提前一天相会。地下十层是基地最底层，建造有巨大的连接现实世界与mc世界的圆形传送门，但因耗能过高而暂时停用了。再往前走是高达数十米的厅堂，其中有机甲与战机格纳库，然而与玩家的作战，大型兵器完全施展不开，因此载人武器也全部被弃之不用。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到了发出响动的格纳库前。厚实的铸铁大门上一道道划痕触目惊心。“轰轰轰……”里面此时又传来爆炸声。 “这到底是……”星辰脸色大变，手按在了星魂之剑剑柄上。 “别紧张，这格纳库是最坚固的一间，它逃不出来的。”星琴拍了拍星辰的肩，“这是一条末影龙。” “末影龙？！”星辰脸色大变。“对，是星河的末影龙。他用「动物之友」将其驯服后，末影龙就是他的宠物和坐骑了。”星琴看向格纳库大门，“但它最近出去放风的次数少多了，也不怎么能见得到星河，可能脾气不太好……” “这……”星辰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什么来，露出一寸剑刃的剑又收了回去。 “认真点啊，星辰！”旁边的星河捅了捅星辰，“你又在发呆！” “哦，哦……”星辰挠了挠头。两人蛰伏在草丛中，等待着前来寻找基地的玩家经过。玩家们已经被派去的先遣队吸引，分成了三支力量——两个超能力玩家和他们的一帮跟班。 “石林，超能力「爆发骑枪」，已知能力是短期增强超能力者的力量和速度；叶隐，超能力「深红血潮」，已知能力是通过嗜血让自己力量增强。”星陨在出击前的话在星辰脑海里回响，“玩家在游戏领域中受击，受伤的是他们的游戏角色，对本体没有任何伤害—我们却完全相反。所以，一切行动以保全自身为基准，一定小心行事！” “还没来吗？”星辰揉了揉眼睛，昨晚从星琴那儿回去已经是深夜，睡眠有些不足。 “有点耐性……星辰，怎么不在状态啊？”星河并未过问星辰什么，只是继续警戒着草丛外。 “「爆发骑枪」！”两根铁枪从背后刺来，破空声率先到达，两人都是一惊，星辰拔剑出鞘，在空中截获两支长枪。“当当！”铁制枪尖与钻石剑刃相碰，火花飞溅。 “被发现了么！”星河迅速后退，“而且他可以使用超能力，说明……”两人看向脚下—草原游戏领域缓缓展开。“挺敏锐的嘛！”石林从一棵白桦树上跳下，手中是另外两根铁枪，其上闪烁着紫光，“看来不是我迷路了，而是你们有意把我们分开啊！” “我来会会你。”星辰把剑旋转两周，正手握住。“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一只铁枪掷出，星辰挥剑截下，但石林已经到了身前，来不及举剑相迎，星辰左肩被铁枪尖刺中，向后退了两步，石林一脚踹上星辰胸口，拔出铁枪：“就这种程度？” “「动物之友」！”星河发动能力，三匹狼从石林身后跳出，扑向石林，石林枪尖横扫，击飞三只狼。“有机可乘！”星辰举剑突刺，石林忙回身抵挡，剑刃从枪柄上划过，直取石林脑门，石林向后仰去，勉强躲过。 “就凭这种力量！”石林使用「爆发骑枪」，那两支插在地上的长枪颤动起来，竟然腾到空中，飞向了星辰。“什么？！”星辰猝不及防，被刺中后背。石林再次横扫，星辰为躲闪枪尖，摔倒在地。 “这里能够指挥的动物实在太少了！”星河抽出铁剑，冲向石林身后，石林向星河丢出手中长枪，星河翻滚躲开。“有机会！”石林拔出星辰背后的铁枪，投出左手长枪，星河举剑挡开，剑刃与铁尖相交。 “「爆发骑枪」！”“「动物之友」！”两人几乎同时使用超能力，两支投枪从后方飞来，但两只草原兔从地上跃起，投枪击中兔子，掉在地上。“这下没辙了吧！”星河两腿并拢，一跃而起，踢中石林下腹，石林踉踉跄跄向后退去，骑枪掉落在地。 “还有我！”星辰从地上腾起，冲向石林，已经被逼到游戏领域边缘的石林只得向右翻滚躲过一刺。“「爆发——”石林正想召回长枪，长枪已被星河一脚踩住，动弹不得，“嘁！果然一打二还是太吃亏了！”石林掏出minecraft驱动器，身体下俯躲过星魂之剑的横挥，拔出场景卡片。游戏领域开始消失，石林瞅准一处光幕的缺口跳了出去。 “别让他跑了！”星河跑向缺口，也翻了出去，星辰紧随其后。黑暗的树林里，石林的身影在两人眼前时隐时现。三个人前后在荆棘丛里穿梭，后面追逐的两人用长剑砍断树枝开路。石林跑到一处林间的开阔地带，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两人。 “动作倒是挺快的……”石林弯下腰，喘着气说，“但今天你们别想抓住我！”两边的草丛中忽然展开游戏领域，把星辰和星河罩在其中，石林一溜烟，跑了。 “中计了！”星河和星辰背靠背面向草丛，两侧各出现一个玩家—没有披挂，也只拿着木钝剑。两人分别举剑挡开玩家的攻击，各自从另一边复一剑击倒了玩家。游戏领域消失，但石林也不见了踪影。 “他好像把我们带到离其它人埋伏点挺远的位置了……”星河看向星辰，“先回去吧，防止有追兵前来。” “也不知道星琴和敌人相接没有……”星辰脑海里浮现出星琴和他告别时的情景。 “等一下！”星琴叫住了正往房间外面走去的星辰，塞给他一个小东西。 “这是……”星辰定睛一看，是一枚石英块包边的徽章，其上镶嵌有钻石和绿宝石。 “创盟的团徽。”星琴拿出另一个徽章，“我把它设计成能拆解的结构，你我各一半。”星琴手里的徽章上面镶嵌着铁粒和青金石。 “象征着我们和徽章一样紧密相连。”星琴微笑。 此时的星辰从口袋里掏出那半枚徽章，上面的宝石在月光下熠熠闪光。 第7章 叶隐与「深红血潮」 第七章 叶隐与「深红血潮」 星陨、晴空和空皓在距基地最近的一个伏击点等待玩家叶隐的到来。 “星陨团长，minecraft驱动器到底是什么来历？是玩家们自制——”“嘘！”星陨把食指压在嘴唇上，打断了晴空的问话，“有响动！” “有响动？”空皓抽出背后的弓，搭上一根箭。 灌木的枝条摇曳，被向两边拨开——一个玩家的身影显现出来，但那不是叶隐。叶隐是个二十来岁，肌肉结实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这个玩家明显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兵。紧跟着那个玩家，一支玩家小队从草丛中出现。 “怎么会？他们临时改变战术了？”星陨掌心发汗，“如果玩家小队在这里，叶隐又在哪？” 小队的最后一个人已经从草丛中走出，小队悄无声息地向基地的方向摸过去。 另一边，伏击目标仍未在星琴和星殇的潜伏点现身。玩家小队和叶隐没有像创盟得到的情报那样分别经过星琴潜伏点和星陨潜伏点，而是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他们交换了行动地点。 “星琴姐，现在……”星殇焦虑地问道。 “星陨团长，现在……”晴空抽出腰间长剑。 “只有开打了！”异地的星琴和星陨几乎同时答道。 “站住！”星琴和星殇从藏身之处现身。 “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叶隐从口袋里摸出minecraft驱动器，插入苔石针叶林场景卡片，游戏领域显现。 “「等价交换」！”星琴单膝跪地，右手触地，将地上的一小方泥土化作一把铁剑冲向叶隐。“呵……”叶隐冷笑两声，他在游戏领域中的玩家形象出现。游戏中的叶隐身披钻石重铠。与一般的钻石铠甲不同，叶隐的重铠覆满全身，通过厚重的面甲上一处十字型的窄眼缝查看外面的情况。右手的龙虾形护手卡在一把一人多高的附魔钢铁巨剑中，左手的柔软皮甲护手握住一块盾牌。披挂全身的叶隐比星琴和星殇还高出一个多头。星殇和星琴除了臂甲、护颈、护胫、轻型胸甲以外就没有多余的防护了，护甲能提供的保护不及叶隐全身重甲的一半。 “我似乎在那些npc里见过你蛮多次了……我倒是对这个生面孔有点兴趣。”叶隐转向星殇。“铛！”星琴的铁剑砍在叶隐肋间，与钻石护甲相碰，鸣声清脆。 “我就直接和她过招了！”叶隐用橡木重盾顶飞星琴，星琴远远被撞出去，倒在游戏领域边缘，似乎昏了过去。叶隐向星殇走来，脚步如雷声隆隆——也有可能是星殇不安的心跳。星殇勉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举剑调整姿态。 星殇的铁剑迅速突刺，叶隐用盾牌抵开剑尖，巨剑砍向星殇，星殇向右侧闪过，巨剑贴着背后滑过。巨剑横挥回来，星殇赶忙缩回，紧接着又一记突刺。剑刃划过叶隐肩甲，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刮割声，一道狭长明亮的划痕出现在叶隐肩甲上。 “轻装上阵来保存灵活性，聪明的战术！”叶隐的回砍落空，星殇刺中他腹部—仍然没有造成伤害。星殇虚晃一枪，佯攻下盘实取上身，刺中盾牌和腹股沟，但每一击都无法击穿钻石重甲。星殇继续转圈，突刺，引导叶隐攻击，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两人僵持起来。巨剑无法命中，而星殇的突刺不断击中目标，甚至两次砍中叶隐头盔。橡木重盾已经出现几处裂痕，但星殇的呼吸也渐渐紊乱，体力开始不支。 “他到底能坚持多久！”星殇躲开一记挥斩，剑尖直指叶隐头盔的眼缝，叶隐被迫后退，但他的橡木重盾从上面砸下，星殇下意识举起右臂抵挡——“咚！”一声闷响，星殇觉得自己右臂的骨头都被悉数震碎，“咝——”她倒吸一口凉气，铁剑掉落在地。星殇的后退变成溃逃，巨剑在距离她身体几寸的地方闪过，荡出一片模糊光影。星殇逐步闪躲，脚下却碰到一块石头，滑倒在地。 “有机会！”叶隐巨剑疯狂下刺，星殇向右翻滚着躲闪，却撞到一棵云杉树。巨剑紧跟着她破风而来。 “完了！”星殇惊惧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但钻入她耳朵的却是叶隐的咆哮。她睁眼看去，已经苏醒的星琴手握铁剑，剑刃刺入厚重板甲的缝隙，插进手臂下方的接口。一条血蛇从其中缓缓爬出。星琴转动剑刃，猛抽而出。 “呵……不过受了点小伤……”叶隐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拈起几滴血，“但这正中我下怀……「深红血潮」！” 叶隐周身突然闪烁起红色流光，钻石铠甲上也附上一层血色。他转向星琴，巨剑挥出，星琴迅速躲开：“星殇！别只是看着！攻击他的腿！”“好！”星殇向长剑掉落的地方跑去，抄起长剑绕向叶隐后方。“铮！”巨剑和星琴的铁剑交击，钢铁与钢铁的碰撞，擦出一串火星。“你们这些下等的超能力者……不知道「深红血潮」的强大之处，我受伤越严重，就会越强啊！”叶隐重剑下压，竟然将星琴的铁剑硬生生斩断，切面发着红炽的光。 “什——”“我知道你这家伙，是个创盟的领导人物吧？”叶隐一个扫堂腿踢倒星琴，巨剑直指她面门，“服务器的奖励是我——”“住手！”星殇从后方把铁剑刺入了叶隐左膝铠甲的缝隙，叶隐浑身一震，单膝跪地倒下，一股血从关节的结合处喷出，星殇把全身重量压在剑柄上，把剑扎得更深。 “你这女人……一次次坏事，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深红血潮」！”叶隐的吼叫在头盔里回响，超能力的发动缓解了伤口的疼痛，叶隐旋身抓住星殇小腿，一把将她拉倒在地，龙虾护手死死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提离地面，星殇猝不及防，窒息的感觉浮了上来。 “星殇！”星琴想冲到叶隐身边展开攻击，但叶隐放下盾牌，另一只手挥舞着巨剑，一片刀光剑影逼退了星琴。 “虽然不一定有奖励，但杀一个mc人就是一个！”叶隐抬起右腿，右膝撞向星殇小腹，竟一击打穿了轻型板甲，叶隐又复一脚，两脚……星殇下腹部早已一片血肉模糊，嘴里也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呼吸困难使意识渐渐模糊—— “「等价交换」！”星琴抓起两把土，快速制造两把铁剑，掷向叶隐腰间——“当！”“当！”一把打下了叶隐腰间的minecraft驱动器，一把打下了上面的场景卡片，游戏领域开始变得透明。 “该死！你这混蛋！”叶隐恼羞成怒，把星殇像一块破布狠狠摔在地上，巨剑掣出，星琴躲闪不及，巨剑贯体而过。“咳！”星琴嘴里一甜，咳出一片鲜红。叶隐把巨剑拧转九十度，星琴伤口切面又喷出血流，几条红河在从身下爬了出来。 “星……星琴……”星殇挣扎着往星琴的方向爬来，星琴猛力摇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游戏领域边缘的缺口，星殇会意，跌跌撞撞向外跑去。星殇最后看见星琴嗓子被一口血水呛住，金发末端被血块结在一起，红金两色的瞳孔里是不舍、解脱、忧虑、欣慰、伤感…… “星琴，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吗？”星辰在离开星琴的休息室前察觉到了星琴的欲言又止，便问道。 “其实……”星琴飞快地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自己挺喜欢你的……” “是吗？”星辰双眸里浮现一抹笑意，“那你还真是挺坦率的……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聚聚吧，我的休息室也挺舒服的。” “哈哈……那好，出击过后要平安归来啊。”星琴笑道。“你也一样。”星辰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星辰……”星琴脑海里最后闪现盟各位创盟成员的身影，随即就朦朦胧胧地沉沉睡去…… 第8章 「暗夜帝王」 第八章「暗夜帝王」 星辰和星河回到众人分散的地方时，其他两支小队还没有回来。 “他们还在打吗……”星辰伸了个懒腰道，“好想回基地去补个觉啊……” “沙沙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星辰和星河扭头看去：星陨、晴空、空皓从灌木丛中现身。 “星殇和星琴还没回来吗？”星陨火急火燎地说，“玩家们没有按照情报行事，和我们对战的不是叶隐，而是他的玩家小队！” “哈？”星河一惊，“那与星琴她们短兵相接的是……”“……是……是叶隐……石林在我们……”晴空气喘吁吁地补充道。一时间众人几乎不敢直面星辰的眼神——惊惧、担忧、恐慌、怒火中烧…… “可恶！”星辰抽剑而出，向星殇和星琴出击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把后半句话堵在了心里，“万一她们两个……”其它人迅速跟上。星辰向两边拨开一处草丛，对面正踉踉跄跄走来一个血淋淋的人影，银金色的长发反射着月光。 “小妹！”星辰急忙跑去，搀扶星殇，星殇抬头看是星辰，身子一软，倒在星辰怀里，“你们是遇到叶隐了吗？伤在哪里？” “星琴……星琴被叶隐……”星殇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脚步渐渐紊乱，像一摊烂泥靠着星辰，星辰听了这话，身躯猛然一震，凝在了原地。其它人跟上来，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我们先带你回基地。”星辰强迫自己动了起来，把星殇的头靠在左臂弯中，右臂环住她双腿，将她抱起，却看见她小腹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只觉得连心地痛。 几人回去路上，一名创盟的探子从基地方向急急跑来，向几人敬了个礼，道：“各位团长，石林的玩家小队包抄了后路，袭击了创盟基地。目前攻势暂时被星云霄大人逼退，但创盟团员死伤惨重，星玄团长为治疗伤员耗尽了超能量，正在昏迷中。” “昏迷？！”星辰愕然，“那谁来给星殇疗伤？” “只能先在基地做一点急救处理了……”星河沉吟道。 “今天晚上你受苦了……都是我没安排好……”星辰为星殇拭去嘴角血丝，两滴泪滴进星殇的银发。 …… 十分钟后。 众人坐在地下三层医疗部大厅外的长椅上，一个个沉默不语。 “星陨团长，我有话讲。”星辰最先用沙哑的嗓音打破沉默。 “说吧。”星陨嗓子眼里也干涩发酸。 “我们这样像游骑兵一样散漫地打击玩家，到底有没有用？”星辰双手握着星琴的徽章，星魂之剑靠在腿边。 “我们自来到现实世界，一直没有时间回去视察情况，但我相信……”“也就是说你不知道。”星辰尖锐道，星陨一噎，止住话头，“我想看到成效。星琴生死未卜，星殇身受重伤，星玄昏迷不醒—损失已经这么惨重，我们所做的事情必须对得起他们做出的牺牲。” “至少在现实世界创盟的打击下，玩家的活动频次减少了许多……”“星河，我知道你肯定会为星陨团长说话，你的话不具有参考意义。”星辰攥紧徽章，提起鞘中宝剑，“我回房休息了。” 星辰大跨步走向一部电梯，消失在了房间尽头。 “那……大家也回去休息吧。”良久，星陨才小声说。 长夜漫漫，星辰躺在休息室沙发上度过了大半夜，看着星魂之剑上的细纹发呆…… “叶隐！我知道你肯定会回来这里！”星辰拖着长剑大步流星地走在林间，脚踏在腐叶上沙沙作响。 星辰辗转反侧，目光在徽章和长剑之间游离不定。 “嚯嚯……又来一个送死的吗？”叶隐的身形从远处显现，手中是minecraft驱动器。 第一抹晨光照进星辰窗扉，星辰终于拔出星魂之剑，走出房间，直向树林里而去。 “我来听你忏悔，来审问你。”星辰剑锋直指叶隐，“星琴在哪？” “那女人……她活着没有什么价值，尸体倒是很值钱呐！”叶隐大笑道，向驱动器内插入针叶林卡片，“我真是没想到拿她的尸体领赏还有现金奖励！赚大了啊！” “你是说……”星辰右手握住的剑微微颤动，左手紧攥徽章，徽章的棱角把手心刺出一朵血花，“她死了？” “没有哪个主动挑战我的玩家在我剑下幸存。”游戏领域展开，叶隐的玩家形象浮现——星琴和星殇的攻击使他受伤，但星辰几乎看不见迟钝或羸弱的迹象。叶隐举起重剑，星辰看见剑刃上暗红的血迹，他脚边是一片深红的血泊—都来自星琴和星殇。 “今天就是为了她们，我也要你付出代价！”星辰举剑到胸前，狂怒地冲向叶隐，星魂之剑嗡嗡作响。 “那两个女人倒是启发了我「深红血潮」的新用法……”叶隐从伤口处用食指沾上两滴血，周身立刻发出红光。 “铛！”星辰已经冲刺到叶隐身前，星魂之剑如闪电刺出，叶隐举起重剑抵挡，用盾牌抵开剑尖，右腿踢起，星辰勉强闪过，收回剑刃。 “听我忏悔？”叶隐巨剑挥出，星辰向后躲闪，“审问我？”重盾砸向星辰，星辰以星魂之剑防御，手臂被震得发麻，“也不想想你配不配！”叶隐握紧拳头，钢甲上的血在游戏领域的清晨寒气中结霜，一拳击中星辰胸口，把他打飞。星辰撞到游戏领域边缘光幕，瘫倒在地。 “就这样吗？”叶隐的战靴踏在地上，向星辰走来，震起地上一层枯叶，“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一剑捅烂那烂婊子的！” “你……什么？”星辰反手将星魂之剑插入泥地，摇摇晃晃起身，蓝眼睛里射出怒火，“你再敢提她！” “我说，我要像捅烂那烂婊子的身体一样捅烂你啊！”叶隐端平重剑，直取星辰胸口，星辰举起星魂之剑，以剑刃上段拨开巨剑，钢铁从钻石上滑过，擦出一串火花。 “有机可乘！”星辰刺向叶隐头盔眼缝，叶隐配备盾牌的左臂挥出，盾面狠狠击在星辰右肋，星辰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几步，攻击落空。“我的机会来了！”叶隐抡圆大剑，竖着砍来，星辰迅速以星魂之剑的宽刃保护自己。“铮！”金铁交击，星辰小臂一麻，钻石剑落下。“该死！到头来，为什么还是敌不过他！”星辰暗暗恼怒，咬紧牙关，快速向左侧翻滚，躲过铁剑致命一击，但同时也远离了掉落在地的星魂之剑。 “现在你手无寸铁，拿什么对抗我叶隐！”叶隐拖着重剑前来，星辰迅速翻身爬起，脚后跟踢到一样东西，他回头一看—— 是铁剑。一个想法立刻窜入脑中—这是星琴用「等价交换」制作的武器。星辰伸手抄起剑。 “星辰，攻击他腋下、胸腰、膝盖结合处的铠甲缝隙。”星琴温润绵软的声音回响在耳畔，星辰下意识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我和星殇已经发现了那些接合处是他重甲的弱点。” “星琴？”星辰颤声问。 没有回应。 “我知道了。”星辰抹了把眼角，一滴温热的液滴洒出，“谢谢你。”星辰提起剑，左手握紧徽章，“叶隐！尽管来！” “不过一个游戏的npc而已，这种煽情真是让我恶心！”重剑如风挥砍，星辰旋身躲闪，从叶隐腋下钻过，反手握剑，剑尖似惊龙闪出，在盔甲胸腰合缝处旁边一寸留下一道明亮的划痕。叶隐一惊，一记回旋砍，又被星辰俯身躲过。星辰从胯下如银鱼般游走到叶隐身后，调整握持姿态，剑刃砍入叶隐右后膝。 “可恶！”叶隐发动「深红血潮」，“一个不能使用超能力的mc人而已！” “就算没有超能力！”星辰猛力挥砍，剑刃竟然在钻石胸甲上砍进一指深，“也阻止不了我对你的裁决！”叶隐看见剑刃上透出隐隐蓝光，并且光芒越来越强，“去死吧，叶隐！” “难道……难道，这家伙其实是个超能力者吗？！”叶隐惊慌失措，丢下盾剑，企图把星辰的铁剑从盔甲被砍凹的夹缝拨出，但高温的剑刃表面的钢铁已经熔化，把铁剑和盔甲紧紧熔合在一起，叶隐纵有大力，也无可奈何。 “莫非……这是……「圣芒斩」！”星辰恍然大悟，“那我就为星琴，为星殇吼一嗓子吧！「圣芒斩」！！！”剑刃从叶隐左肩拉至右肋，剑气裹挟着叶隐魁梧的身躯飞出，撞到光幕顶部，轰然爆炸，minecraft驱动器在火焰中化作灰烬，造成的结果便是叶隐在没有游戏中的盔甲保护的情况下从游戏领域顶端的高空摔落，闷哼两声，便没了动静。 “这是你活该……”星辰拾起星魂之剑，准备回到基地，却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好像空气凝固了一般。 “这是……”星辰顺着空气墙移动，走到了另一堵空气墙边—两道墙形成一个直角，如同游戏领域的边缘光幕。 “「暗夜帝王」！”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星辰吓得一激灵，回头看——一个蓝衣人正亦步亦趋走来。与此同时，天色开始转暗，僵尸惨绿色的手臂从土中破出，骷髅射手细长的骨臂也随之出现在地面上。 “这是……”星辰大惊失色，左手握铁剑，右手持星魂之剑护在身前，退到空气墙角。 “不记得我了吗，星辰……”那个人又开口了，他抬起头来，双眼发出空洞的白光，“herobrine，又回来了……” “这，这不可能……”星辰充斥着恐惧的蓝瞳中映出herobrine诡谲的身形…… 第9章 生存危亡 第九章 生存危亡 “我……我不是已经击败你了吗！”星辰举高双剑，“怎么会！” “击败了我用第三能力「诸神归位」制造的分身就自以为很厉害了吗？”herobrine轻轻笑了，“不仅是你，创盟总部的星陨和星云霄他们也一样愚蠢，自认为击败了分身就可以无视我在现实世界的存在，现在好了，我从西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对现实世界minecraft游戏的影响不再止步于用minecarft驱动器鼓动玩家屠杀mc人了！” “也就是说……”星辰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这场现实世界的战争是你组织的？” “正是！为的就是名正言顺地让我在现实世界占有作为一个独立生命体的一席之地。”herobrine笑得越发狂妄，“现实世界的玩家都是我的信徒，现在我的本体在这里现身，对他们而言何尝不是惊喜？他们会对我俯首称臣，帮我攻下你们的创盟总部和你们的世界！” “在现实世界占有一席之地？”星辰的瞳孔猛然收缩，“你和其他被mc人称作创世神的游戏开发者不一样……” “是的。”herobrine讲到这里，突然显得异常恼火，“我是mc人，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你们的同胞，但我似乎却被视作notch的造物当中最无用，最平庸的——你们至少可以作为游戏npc接待玩家，我呢？”herobrine愤怒地挥舞双臂，怪物们把星辰包围得密不透风，“我只能成为游戏的一个过客？只能成为构建游戏剧情的垫脚石，成为批量制造像你一样的，打败邪恶创世神的英雄故事的材料？！” “你简直是个疯子。”星辰鼓起勇气，“就是因为你是个疯狂的杀人魔，notch才不让你危害世界。” “我？我是个杀人魔？”herobrine冷笑，“我再怎么疯狂，也是notch创造的，也是他内心黑暗想法的外化表现！” “不可能！「圣芒斩」！”星辰狂舞长剑，一道蓝色剑气飞出，扫倒一片怪物，heiobrine抽出黑曜石剑，凝聚紫色能量，直斩向剑气，竟将剑气一分为二，半月形剑气分为两股，在他身后不远处爆炸。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拥有现实世界的物质轮廓，却遵循mc的世界规则！”星辰暗想。 “「紫颂先知」！”“「次元穿梭」！”“「动物之友」！”三项能力同时发动，几只豹猫和狼从herobrine制造的空间外跃入，爬行者和骷髅闻声逃窜，星云霄带着星陨、星河闪现在星辰面前，星陨以紫色能量臂护在身前，撞翻面前几个僵尸。 “你们……”“别废话！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星陨怒道，“星云霄，把我们带出去！” “带出去？怎么可能！”herobrine嗤之以鼻，“这介于游戏领域和现实世界的绝对领域，兼有现实世界的样貌和游戏领域的世界规则，不一样的是，游戏领域展开后与外界完全隔绝，绝对领域则是只进不出！” “herobrine！”三人这时注意到herobrine立在密密麻麻的怪物们后方，大吃一惊。 “你们都自以为打败过我了，是吗？”herobrine仰天大笑，“看来你们对「诸神归位」一无所知！我才是最强的超能力者！” “「诸神归位」！那是什么能力！herobrine的超能力难道不是……”星陨大惊，他的话被herobrine一声凌空断喝截下：“「时空杀阵」！时间停止！”光线扭曲过后，只有herobrine才能在绝对领域中移动。 “一秒，两秒……”herobrine在心里默数秒数，快速滑到星陨面前，凝聚力量，一拳将其击飞，时间再度流动。 “呃！”星陨闷哼一声，撞在绝对领域无形的壁垒上。“团长！”星云霄忙扶起星陨。 “把他们撕碎吧！”herobrine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僵尸们围上来，星河尽全力控制自己的狼维持半圆形阵型，把四人护在中间，但僵尸们完全感受不到尖牙入体的痛楚，只是麻木地向前挪动，包围圈越来越小。 “herobrine, is that enough（herobrine，够了吧）?”一个低沉的男音传来，英语一时让四人没反应过来。 “is that you，dinnerbone？（是你吗，dinnerbone?)”herobrine也快速换到英语，看向空中，dinnerbone倒挂在空中的身影在紫光中乍现——戴黑色圆顶礼帽，唇上留一撮小胡子的年轻男人。 “dinnerbone？就是创世神之一吗！”星陨稍稍定了定心神，“如此一来，herobrine便无暇同时顾及我们两方！有机会！” “you are very noisy,isn\\u0027t it?（你真是很会闹腾，不是吗？）”herobrine恼道，黑曜石柱飞出，dinnerbone的身形在碰到黑曜石柱之际变得透明，黑曜石柱从身体中穿过，紫光一闪，dinnerbone已悬浮在herobrine面前。他右手掣出鞘中铁剑，herobrine猝不及防，左脸颊被划出一道口子。 “so you can just fly around（你就只会飘来飘去吗）？”herobrine摸了摸脸颊，黑曜石柱击出，dinnerbone虚化身体，躲开攻击：“this is 「space jump」！（这就是「空间折跃」！” “那就是创世神的能力吗！所有的物理攻击方式都伤及不了他！”星辰惊道。 “damn（该死）！”herobrine后退两步，怪物们挡在他身前，绝对领域边缘出现一个缺口，透出外面的白天环境，herobrine从其中窜出，消失在树丛中。 “it seems that it\\u0027s time to go（看来是时候离开了）…”dinnerbone见状，打了个响指，身体化作一缕紫烟消失了。怪物们在herobrine离开后也很快变成了黑色的生物质，腐化在了土地里。 半小时后，创盟总部内。 “啪！”星陨当众狠狠打了星辰一耳光，星辰白晢的脸上红指印毕露，晴空、空皓看见团长受辱，都是一惊，“你知道你这一早上违反了多少规章吗？” “擅自脱离团队行动，在游戏领域外致伤玩家，这些都挺严重的。”星河叹道。 “知道为什么我们不对玩家下杀手吗？就是因为害怕现实世界的政府机关和公安部门注意到我们！”星陨的鼻尖几乎贴上星辰的脸，“现在倒好了，居然让一个玩家在游戏领域外重伤！现实世界人会用什么手段追查我们的行踪！？你能负责吗！？” “不这么干还能怎么样！”星辰突然暴跳如雷，“我们就像先前那样一个一个慢慢打击玩家，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玩家危机？”星陨刚想说什么来反驳，星辰却又跳了起来，“像之前那样找不到始作俑者，这么打有什么用！？你说过现实世界时间流速快于mc世界72倍是吧？那我来现实世界这么久了，都干不出什么成效，我都不知道世界变成什么样了！我才要问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星辰说完这句话，把星魂之剑从鞘中掣出，“铛！”一声刺入石英石地板，白色碎石崩飞：“如果你拿不出对付herobrine的方法，我就单干！” “你……”星陨剑眉倒竖，却说不出话。打破僵局的是星玄。消耗了一晚精神力的星玄看起来疲惫不堪，眼睛下挂着两块黑晕。 “星殇治好了。”星玄扶着墙缓缓走来。 “治好了？”星辰两步跨到星玄面前，“她现在怎么样？” “高烧不退。”星玄喘道，“而且这种高烧是……” “哒哒哒哒……”星玄话未说完，星辰已经跑向电梯，向楼下的医疗室去了。 “跟上啊！都愣什么？”星陨吼道，众人身体吓得一震，连忙跑向其他电梯。 “小妹！”星辰撞门冲入病房，星殇仰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银发散乱在床上，面红耳赤，正痛苦地来回翻滚——她对星辰的呼唤没有反应，正处于半昏迷状态。 “星玄没有治好你么！”星辰掀开被子，把她的衣服拉开——小腹的皮肤光洁如初，“怎么会？” “你太急躁了。”星玄被星陨和星云霄搀扶着走进来，“我还没有说完……她的高温是由于体内超能因子的裂变在放出大量的能量。” “超能因子？”星辰转向星玄，怔怔的说，“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体内正在觉醒一种新的异种超能力。”星云霄道，“如果是在现实世界觉醒，那这会是一种能够适应现实世界环境，在现实世界就能发挥最大威力的超能力。” 病榻上的星殇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治好她，星玄。”星辰僵硬地指向星殇，“帮帮她。” “星玄才刚刚恢复一些精神力，怎么能立刻使用超能力！”星陨怒道。 “不，团长，不是这个原因。”星玄轻轻摆摆手，“我的「妙手回春」对精神力消耗并不是很大，只是它只能医治身体内外的创口，对于病痛无能为力。”星玄顿了顿，深呼吸，“而且，她的高烧只是超能因子觉醒时的并发症，要想医好高烧，必须杀灭超能因子，已知的任何超能力都做不到这一点。” “这样吗……”星辰恍惚间站起来，向外走出去，但星玄伸出手拦住他：“你还是别走了。在一个完全异于mc世界的环境觉醒超能力和过鬼门关没两样，搞不好她会出事的，你最好陪在这里。” 第10章 奸细 第十章 奸细 星琴离开后，基地开始出现食物供应不足的情况。 星陨被迫在基地的地下八层用从玩家手中收缴的minecraft驱动器打开一个游戏领域，在其中种植mc世界农作物来保证食品供应。 星辰整日浑浑噩噩在基地里乱窜，手里紧攥着星琴给他的徽章。星陨一旦碰到他，便对他怒目相视。 星殇还是高烧不退，在床上痛苦嘶喊，星辰常常消失不见，只好由晴空等人负责照顾她，星玄时而也在病房里帮忙，但众人大多数时候还是对她都束手无策。 创盟总部派出打探消息的侦察兵都一去不回，和外界完全断了联系。 “herobrine……石林……叶隐……”星辰絮絮叨叨地磨蹭在走廊里，贴着墙向前挪步，鞘中的星魂之剑拖在地上。 迷迷糊糊间，星辰看见一个人影从前面闪出来。他刚对上视焦，那人已冲到面前，一把抓住他手腕，把他向走廊另一头的电梯拖去——星陨。 “你居然还会来主动找我？”星辰昏昏沉沉地说。 “团长会议。”星辰看不见星陨的表情，只能听见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 “不是团长会议吗？为什么不带我去会议室？”星辰看着电梯上升到一层大厅，被星陨拖出电梯。星陨没有答话。 星辰一路来到院子里，多日没有来过此处的星辰发现院子里建起了一座木质结构了望塔，与院里的古树同高。其他团长已在院里等待。 “上去吧！”星陨推了一把星辰，把他推到梯子前。 “什么啊……”星辰懒懒散散爬上梯子，环视四周，“根本就没有……” 根本就没有……除了一片被砍倒的树林里一处营盘。 营盘周围还展开着游戏领域。 “看到了吗？玩家们发现我们了。”星陨的话音从下面传来，“我们让石林逃走了，一定是他走漏了风声。” “但问题就在于是谁在组织那些有自主行为能力的玩家。”星云霄道，“根据我们的社会调查，大部分现实世界minecraft玩家都是学生，真正能被组织起来打持久战的成年玩家很少……” “创世神，也就是游戏开发者的号召力对于这些玩家并不强。一定有别人在领导这一切。”星河也加入了讨论。 “攻过去啊……攻过去什么都知道了……哈哈哈哈……”星辰在了望塔上神经质地哈哈大笑，星陨突然眉头一皱，嗅了嗅自己的衣袖，破口大骂：“混蛋！你小子喝醉了？！” “我喝了酒吗？”星辰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哈哈哈哈哈……不记得了……” “这家伙……”星陨牙关咬紧，一拳擂在了望塔上，被星云霄劝住。 “唉……是不是应该把星辰创盟遣返回他们的世界去？”星玄摇了摇头。 “不。”星云霄拍拍星玄的肩，“他的永恒之力已经觉醒，或许会是我们作战的重要力量……我们还是再相信他一段时间吧。” 午夜。 “哒哒哒……”星云霄疾步走在走廊上，前去走廊尽头的星辰寝室。“咚咚咚……”“喂，星……”“什么人！”房间内传来剑刃破空声，随着低沉的埙声接近，木板门应声断裂，云霄一惊，横杖身前，蓝色剑气擦着胸口飞过，击穿身后的木板墙壁。 “云霄？你来干什么？”星辰讶异，迅速把云霄拉进房间。“我还想问问你又在干什么？”星云霄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对，对，我来告诉你，星殇好些了，已经可以恢复清晰的意识了，你不去看看？” “是吗？”星辰在房间内，靠落地窗书桌上电脑前坐下，开始敲敲打打，把云霄拉了过来，“你得看看这个。”昏暗的房间内，电脑荧屏的光照亮星辰的脸，显得格外诡异，星云霄不禁悚然：“但你妹妹……”“这里有更为重要的事情。”星辰指向电脑屏幕，星云霄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画面中是一条现实人的公路，经过荒郊野外，“这是我们基地河边附近的一条公路，这段影像是我前段时间从那里唯一的电子监控摄像头提取的。” “你什么时候偷了……”云霄大惊，“原来你之前失踪都是在做这个？难道你之前的颓废都是装的？目的是什么？” “别说话！仔细看！”星辰止住云霄话头，画面中出现一个黑影，待黑影被路灯照亮后，云霄意识到他在档案中看过这张脸——石林。“这是我们与他战斗的那天晚上拍摄的。” 石林跌跌撞撞走到路边，靠在水泥路障旁休息，时不时看向树林里——但不是他逃出来的方向。过了一会，林子里有了动静——星玄出现了。 “星玄？他怎么没有在解决石林后把他带回来？”“嘘！”星辰阻住云霄，示意他注意观察。星玄走到石林面前后，将其扶起，塞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向树林里指了一个方向，便匆匆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们出任务时，他在哪？他提到过吗？”星辰问。“并没有。”星云霄摇了摇头，愈发困惑。“这就是我所怀疑的。”星辰摸了摸下巴，“叶隐被我击败了，他们的部队也被消除了记忆，石林是唯一逃走的人，我们的位置是怎么暴露的？” “难道你是说……”云霄恍然大悟，但很快又神色严肃起来，“星辰，这是一项很严重的指控，我们必须召开团长会议讨论这件事……”“我对于这个结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星辰正色道，“创盟总部，混进了名叫星玄的内鬼！” “可恶！这样一来，我们长久以来原来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么！”云霄一拳砸在桌上。 “再来说我妹妹的事情。”星辰转过身子，面对云霄，“她恢复意识后，你通知了谁去陪护她？” “我请了……哦！”星云霄突然弹了起来，猛砸两下侧脑，“该死该死！我叫星玄去了！”“什么？！”星辰大惊，两人飞快奔出房间…… 第11章 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十一章 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第一时间只通知了星玄？”星辰喘着气说。“他……他可是……医疗兵啊……”云霄跟在后面辩白道。 另一边，医疗室。 “意识恢复，说明疗程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星玄搅拌着一杯无色透明的药剂，“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生活了。” “只有和哥哥一起回到我们自己的世界，生活才能算是正常。”星殇轻轻摇了摇头，叹道。 “我保证，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星玄话音温柔，银勺“当当”碰在玻璃杯沿。 “不知道我们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星殇抹了把眼角。 “来，喝了它吧。”星玄停止搅拌，把杯子递送到星殇嘴角。“谢谢。”星殇接过玻璃杯。 …… “可恶啊！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了！”另一边的星辰和星云霄狂奔在楼道中。“就没有更快的方法吗？”星辰吼道。“有倒是有！”星云霄掏出一只minecraft驱动器，“只不过这么做违反的章程够我们被开除一万次了！” “你要干……”星辰哑然，云霄把一张森林场景卡片插入驱动器，游戏领域开始在狭小的走廊内展开。“时间和空间并不是彼此绝对独立的参考系，我的「次元穿梭」可以将二者紧密联系在一起……”云霄从背后拔出法杖，“星辰，抓紧我！”星辰连忙照做，云霄用法杖猛杵地面，两人蓝光一闪后消失。 “星玄！不准动！”在星殇将要喝下那杯药水之际，星陨、星辰、晴空、空皓、星云霄破门而入，星殇一愣，杯子摔落在地。“可恶……”星玄迅速向门口猛冲，但晴空使用「极热风暴」射击星玄，把他逼退到房间角落，星玄后退途中摔倒，裤袋里掉出一包白色粉末。 “毒药！”云霄凑上去迅速检查了一下道。 “毒药？”星殇疑惑不解，转向星玄，星玄冷笑两声：“不错，毒药！” “为……为什么？”星殇愕然。 “我自那天晚上就怀疑他是奸细了。”星辰居高临下看着星玄，又看向星陨，“团长，你没有核实过他的身份吗？” “负责核实身份的是我。”星云霄站了出来，“我游历到那个世界的时候，确实听说了有一个名为星玄的创盟团长，后来招募他的时候也没有去复核他的身份。”星云霄法杖指向星玄，“看来，真正的星玄大概已经被他在前来创盟总部的途中截杀或囚禁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星辰抽剑出鞘，指向“星玄”。 “我的来历？”“星玄”仰起脸，面目狰狞，“我可是为创世神herobrine服务的近侍！” “herobrine……”众人倒吸凉气——若非dinnerbone出手干预，星辰、星陨、星河和云霄早已死在herobrine的怪物大军中。 “晴空！空皓！把他架出去！”星陨恼怒地挥了挥手，晴空、空皓上前，架起“星玄”，把他向房间外拖去。 “他到底是……”星殇看着“星玄”被带出房间，问星辰说。“没事了。”星辰抱住星殇上身，拍拍她的肩。星辰退回来时，星陨注意到他眼角的闪光。 “话说……你们是怎么这么快就来到这儿的？”星殇又问。“说起来……星陨团长，我违反了一条最为危险的章程，还请责罚！”云霄向星陨深鞠一躬。 七分钟前。 “星辰，抓紧我！”云霄大喊，星辰连忙照做，蓝光闪过，两人消失——消失在这个时间的这条走廊。 “这……这里是……”星辰跪倒在地，大口喘气“又来了……那种被挤在一根窄水管里穿行的感觉……”“这里是星陨团长休息室的那条走廊。”云霄直起身子说。 “你……你什么毛病！”星辰破口大骂，“星殇有危……危险，你不带我穿梭去医疗室，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冷静，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云霄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你离开的时候注意到你电脑上显示的时间了吗？” “当然记得，那是……..”星辰看向时钟，如同被雷电贯穿般怔住—— 挂钟显示的时间比记忆中向前移动了五分钟！ “难道这是……”星辰恍然大悟。“「次元穿梭」已经把我们带回五分钟前的世界了。”云霄说着叩响了星陨房间的门，“在这个时间点同时存在两组我们，另一组现在应该还坐在你房间的电脑荧屏前。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召集几个帮手把叛徒擒拿归案。” “这样啊……”星辰愣了一下，突然冲到云霄面前，紧握住他的手，两人四目对视：“可以倒流多久的时间？倒流会对未来产生影响吗？” 云霄吓了一跳。本以为星辰只是在玩闹，但他看向星辰的眼睛，里面是诚挚、焦虑、渴望、忧愁、期待、无助、坚毅……“不……不能很久，只能五分钟，最多就这么久。”云霄结结巴巴地斟酌着用词，思衬着星辰的下一步行动。谁知星辰只是满面通红地走开，清了清嗓子，低声说：“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神神秘秘的，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讲呐？”讲完时空穿梭的经历后，云霄打趣道。谁知星陨默不作声，星辰面色阴沉，星殇泪流满面。“这是……这是怎么……”云霄一时无措。 “没什么。”星殇拭干泪强颜欢笑道，“今晚我能会自己房间休息了吗？” “可以了，收拾东西回去吧。”星陨答道，看向一旁的星辰，星辰剑眉倒竖，嘴角紧抿，幽蓝的眼眸如深水般邃怆。“你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星辰？” 第12章 herobrine的破袭 第十二章 herobrine的破袭 十四年前，星辰的世界中，已知领域外的沙漠。 一个银发雪肤的探险者行走在沙地上，月光照亮黑夜笼罩下的细沙地，如同碎银子洒了一地。 探险者处于黑暗中的后半身随着他的走动被照亮，背后一个罩着碎花布匹的竹篮随着走动轻轻摇晃。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刺破里夜幕，探险者忙把背后的竹篮换到身前，有节奏地轻摇，辅以抚慰：“乖……我们快到了……” 小小的竹篮中是一男一女两个幼小的婴孩！女婴因夜间寒气的侵袭醒来，放声哭喊，但在探险者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待女婴又沉沉睡去，探险者又把竹篮扛在背后，向前走去。 远处的沙丘后传来僵尸极不友好的啸叫声，探险者拿下腰间火把，用燧石和火镰擦亮，继续前行。 约莫三十分钟后，探险者登上了一块耸立在沙漠中的巨岩，他环视四周，似乎没有怪物游荡。探险者轻轻把竹篮放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砂岩上，把火把卡在石缝中，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离开竹篮三步，微弱的啜泣声从竹篮里悠悠传来，探险者心一揪。 一滴清泪滑下。 “星辰，星殇，你们长大可别怪我……这真的是不得已……”探险者垂泪不已，快步离开了巨岩，把竹篮远远抛在了身后。 …… 现在，现实世界。 疲倦不堪的星殇已经在床上睡着，星辰还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坐在书桌前台灯下，把玩星琴的半枚徽章。 “哎，星辰，我们广播里叫了老久，你人怎么还在这儿？”星辰过于专一，以致星云霄已经来到身边都没注意到，“我还以为你休息室里的团长广播坏掉了！” “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吗？”星辰收起徽章，起了身。 “通过了望塔，我们观察到玩家驻地的玩家们正在集结。”云霄拉起星辰向外走去，“我们疑心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进攻，特别召集团长进行防御。” “半夜集结？”星辰疑惑道。“是的，这些玩家应该不会是学生了，大概都是本市排行榜首的高玩。”星云霄答道，“我们以打生存战为主，注意配合。” 来到院落里，其他星陨团长已经在等待，身边带着本团的亲信。“星河呢？”星云霄环视四周问。“下头，安抚他的龙。”星陨指指地面。 “那边的是……”星辰指着远处一个轮廓逐渐清晰的立方体。“游戏领域正在展开。“星陨皱了皱眉，“他们在整理自己的道具和武器。” “星辰！”谈话间，晴空、空皓也来到了地面上。“我把他们叫来的。”星云霄解释道，“全团的超能力者基本都在这里了。” “星陨团长！”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在院门口现身，“他们准备向这边进发了！” “是吗？”星陨正色，“各位！做好迎击准备！”随从们都登上院落围墙前的垫脚石，搭箭上弦。 “上一批侦察兵返回了吗？”云霄向那个通信兵问道。“正在返回的路上，现在获得的战况已经至少是十分钟前的了。”那个通信兵答道。 “得派个人去接应那支队伍。”星陨身边一个军官低声建议道。“我去。”星辰扶了扶腰间剑鞘，沉吟道。 “星……星辰！”晴空忙上前阻拦，他们可是人多势众，你才刚刚在现实世界掌握超能力……” “我倒希望能撞上他们，尤其是叶隐和石林。”星辰握紧佩剑柄，插在口袋里的手攥住半枚徽章。 “去吧。”星陨点了点头。“那……那我们也……”晴空空皓忙看向星陨。 “这断然不行。”星陨摇了摇头，“晴空的「极热风暴」还不稳定，无法如意发挥，而空皓的超能力甚至还没有觉醒。”星陨拍了拍星辰，“虽然那天早上他私自行动让我颇为恼火，但事后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发掘一下「圣芒斩」的战斗力—类似的招式我曾经了解到过。” “是吗？您在哪里看别人施展过？”空皓追问。 “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在我们那个世界的史料中读到过，notch可以施展类似的剑气。”星陨耸了耸肩。 “我就去了。”星辰按住剑柄，大踏步走出院子。 十分钟后。 “沙沙沙沙……”前方的灌木丛内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星辰闪到一边，腰间现出一抹蓝光——星魂之剑根部出鞘。 “是星陨团长吗？”四个人从灌木丛中现身，右臂上佩戴着创盟徽章。星辰松了一口气，收剑回鞘：“我是星辰，团长派我来接应你们。” “这样啊……”为首的侦查队长同星辰握了握手，“玩家没有先遣队绕过我们偷袭总部吧？”“目前看上去还没有。他们的大部队什么时候才会到总部？”星辰问。 “我们也正纳闷呢。”另一名队员说，“按照我们的预测，他们应该已经快要到达总部了，可我们在这里兜了好几圈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这很不正常。”星辰皱了皱眉。“是啊，是不正常！”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树梢上传来，星辰和侦查队员都吓得一激灵，向上看去，树冠在月下只显出一片阴影，随风摇曳。 “啊！”就在五人抬头仰视之际，两名队员异口同声发出惨叫，被灌木丛中赫然出现的两只手臂拉入灌木丛内，一转眼没了声息。 “什么人！”侦查队长和剩下的一名队员拔出铁剑，背靠背摆好阵势，星辰也抽出星魂之剑，魔剑的蓝光照亮了林间空地。“「爆发骑枪」！”一支铁枪从草中飞来，侦查队员猝不及防，被命中右肩，铁枪的强大冲击力把他撞入对面的草丛。 “石林！”星辰在剑刃上凝聚力量，“在哪里！” “石林！”星辰一愣，“哎……我似乎已经叫过他一次了，怎么……”回头看去，侦察队长也已不见！ “难道说……”星辰飞快调动记忆，沙漠神殿前沙地上的战斗情景浮现，“「时空杀阵」！刚刚是herobrine逆转了时间！” “不错，有长进。”herobrine沙哑的声音传来，星辰举剑后退，石林跟着herobrine走出。“我猜，这里已经被你们的绝对领域覆盖了吧？”“打败我们是逃离绝对领域的唯一出路！herobrine大人神机妙算，他已经……”“闭嘴！”herobrine打断了石林的喋喋不休，“你只管支援我！” “「圣芒斩」！”蓝色剑气斩出，herobrine略一侧身躲过，丢出一把铁剑，星辰横挥长剑挡开，herobrine却已经闪到身前，星辰格挡不及，被herobrine的黑曜石剑击中，左肋血流如注。 “今天我就在这里让你知道，你的自以为是多么卑微！”herobrine没有放缓进攻节奏，继续挥砍，星辰双手持剑对击，火光迸溅，“你觉得在mc世界击败了我，你就能在这里轻松搪塞我吗？”herobrine飞起一脚，星辰脚下功夫不稳，被击倒在地。 “可恶……”星辰右肘支地向后退去，翻滚闪过致命一刺。“「诸神归位」使我可以在现实世界，mc世界之间获得永生！「暗夜帝王」！”herobrine将剑刺入地面，几只僵尸从地底钻出，星辰打挺起身，横舞长剑，几道蓝色剑气逼退僵尸：“「诸神归位」！难道说那个能力是……” “别发呆啊！”星辰思考间动作放缓，herobrine在星辰身后召唤爬行者，爬行者猛然炸裂，土尘飞扬，星辰也被掀飞。“看来要呼叫支援……”星辰移向侦查队员消失的草丛，却被瞬间移动来到身边的末影人拦住去路，星辰忙转过身去避免敌视。 “什么支援、合作，只不过是弱者、凡人的说辞罢了，真正的强者应该像我这样以一敌百！”herobrine在左手上生成第二把黑曜石剑，冲向星辰，星辰凝聚剑气，在约莫两米开外的位置阻击herobrine，迅速后撤，herobrine穷追不舍。 “嗵！”“咝—”星辰撞到一堵无形的壁垒，“已经是绝对领域的边缘了么……”“无处可逃了！”herobrine提剑走来，“今天就在这里……”“「紫颂先知」！”紫色能量臂自黑暗中显现，如暴风骤雨出拳，herobrine举剑一一抵挡：“什么人？” “星殇，前来支援！”星殇的银色长发随风飘动，眼色凛然，将一脸讶异的星辰挡在背后…… 第13章 星殇 第十三章 星殇 “小妹！你怎么……”星辰大惊。 “现在我们不应该关注这一点吧？”星殇侧过脸，“得先把你带出这里！「三位一体」！” “「三位一体」？”星辰一时无措。星殇双手泛出白光，她左手轻拂星辰右臂，右手中的光芒便闪出蓝色火花。 “嘁！”herobrine咬牙，“和星陨那家伙一样的能力罢了……「紫颂先知」也并非很强！” “「圣芒斩」！”“什……什么！？”星殇从背后抽出一把铁剑，剑尖向上挑起，发射一道新月形能量波，星辰、石林、herobrine几乎同时惊叫出声。“轰！”剑气爆炸，烟尘散去，herobrine用一堵黑曜石墙挡在面前，化解了这一击，星殇从石墙后的视野盲区快速奔向herobrine，再次蓄力，herobrine狂舞黑曜石双剑阻挡攻击，紫色剑影浮动、旋转，间以点点火星，星殇抓住herobrine双剑换至身后的机会，在身前斩出一道小剑气，震退herobrine，左手握拳，击向herobrine胸口，把herobrine逼退一步。同时，星殇左手的白光也变为黑雾。 “「时空杀阵」！停止时间！什么战斗技巧在我这里都是没用，只要能控制时间，我就能……”“滋滋滋滋滋……” “什么声音？”herobrine大吃一惊——刚刚出现的怪异响声尽管轻微，但打破了他印象中时停世界里一向寂静的印象。 “能够停止时间是你的专利？别自以为是了……”星殇突然出现在herobrine身后。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herobrine试图转身，身体却僵硬不动，“这是……” “我已经把你周身的时间场抽离到了自己身边，还没察觉到么！「圣芒斩」！”光刃翻飞，herobrine被爆炸冲倒，时间再度流动。 “herobrine大人！”石林惊叫，上前一步扶起herobrine，“我们快撤退！” “等等！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掉……”“铛铛铛铛！”四支铁枪掣出，交叉钉入地面，阻挡了星辰和星殇的去路，石林和herobrine消失在黑暗中。 “你还想追？基地里都打起来了！”星殇呵斥星辰道，“有时你真是……！” “herobrine只是来拖延时间的吗……他们的队伍原来绕到后方发起进攻了！”星辰忙冲上来路。“太晚了。”星殇摇了摇头。 “你……你说太晚了……是什么意思？”星辰颤声问。 “他们暂时被我挡住了，不过还是要回去巩固总部的防御才行。”星殇淡淡一笑。 “被你？”星辰瞪圆双眼，“难不成你是在告诉我你的能力比云霄、星陨团长他们更强大？” “这就是「三位一体」。”星殇动容，“先回基地去吧，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 “处罚？”星辰拍案而起，怒容满面，“可是你们也承认是有星殇的帮助你们才击退了玩家的，为什么要处罚？” “星殇的超能力内容是通过接触，短暂复制别人的超能力！她为了取胜，擅自复刻了我的「次元穿梭」，这种能力的使用是绝对被……”“为什么不能用？情况这么危急，你在躲避什么？有这种能力却不使用，给我们的压力也很大！” “嘁，你这家伙……根本就不懂……”云霄别过头去，但星辰咄咄逼人：“我不懂什么？我在我的世界除了是创盟团长之外，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科研人员，我不懂什么？” “你就是不懂！”云霄脸红脖子粗，“难道你在说，你研究超能力的造诣比我们高？” “既然你懂，你就让她用！为什么这么不识时务？”“「次元穿梭」是很危险的！穿梭时空的过程中很有可能会……” “那你之前还带我穿梭过一次呢！”星辰冷笑，“你不是懂吗？怎么自己先没规矩起来了？” “你……！”云霄抄起法杖。“来啊！”星辰拔剑出鞘，星陨、星殇忙上前分别拦住两人。 “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争吵！你们是创盟的团长，不是街头巷尾的混混！”星陨严厉道，“各自回房，好好反思反思！” 第13.5章 不堪回首的往事 补充章节 不堪回首的往事 “咚咚咚……”“进来！”星陨推开星辰房门：“星辰，你其实……没必要和云霄生那么大气……” “他错了倒不允许我说他了？”星辰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他其实是有苦衷的。”星陨轻声道，“他深知自己的能力罪恶深重，才谨慎地使用它。” “什么意思？罪恶深重？”星辰不解。 …… “要成为最优秀的超能力者？”“昂，是啊，我会报考世界上最好的超能力培训学校的。”星云霄激动道，面前的伙伴时倾一脸仰慕。 “成为超能力者后……你会像那些英雄一样拯救世界？”时倾问。 “那是自然！”云霄越发骄傲，“我会让这个世界记住我！” …… “落榜了啊……”时倾轻叹。 “奇怪……你的成绩是班里最好的啊！”云霄凑了上来，扫视时倾的成绩单——几乎全部是满分。 “是体质的缘故。”时倾抬起头无神地看着天空，“我体内没有超能因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这……”云霄不知所措。“抱歉，云霄，不能和你共读一所学校了。” “我……我可以去读普通学校的……超能力什么的靠自修就……”“不了，云霄，你还有梦想啊。”时倾惨然一笑，“我等着看到你成为名垂青史的大英雄呢。” …… “时倾？是你吗？”云霄惊喜道。 “是我！云霄！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倾同样讶异，但喜悦。 “我来这里……执行任务。”云霄笑道，“我已经从学院毕业了，刚刚成立了自己的公会。” “这样吗……”时倾也笑了笑，“离拯救世界的理想还远吗？” “嗨，那种幼稚的想法……”云霄挥了挥手，“话说回来，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经商之类的……小本生意。”时倾拍了拍背包，“你的任务，又具体是什么呢？” “这一带的能量爆发事件。最近常常有监视器观测到。”云霄凑近时倾，低声说，“政府怀疑有人在走私武器，我们就接了这么个活。” “是吗……走私武器啊，这样被抓到应该是要处以严刑的吧。”时倾继续向前走去，“好了，有缘再会吧，我差不多该去办事了！”“昂，再见啊！” …… “咻咻咻……”“云霄团长，这些都是什么武器啊！”云霄的团员和云霄躲在断墙后，惊恐地看着飞来的光束把墙体打得土石飞溅。 “可恶……要是揪出替他们走私武器的家伙……”云霄咬咬牙，“你们拉弓！我传送过去就探头射击！” “「次元穿梭」！”云霄闪现在对面的射手身后，杖头宝石射出两道蓝光，击倒离自己最近的两个敌人，其他人注意到云霄的出现，都转过身来，枪口刚刚指向云霄，便被后方飞来的利箭击倒。“向里突进！”云霄示意团员继续进攻，几人合力一脚踹开房门，云霄舞动法杖，敲晕门边一个守卫，另一个持枪者被一拥而上的团员按倒在地。 “喂，你，转过身来，就是你！”云霄法杖指向屋子角落里坐在桌前的人，那人却一动不动。 “我说你……”云霄凝聚能量，那人却突然回过身来，手中光束枪猛然开火，云霄一挥法杖，光束与宝石相撞，被弹向天花板，几块墙皮被击落下来，火星四射。 “我说你，”云霄一把挑飞手枪，“负隅顽抗有什么意义呢？”法杖发光的杖头伸向那人藏在暗处的脸，“到头来反正都是……” 时倾。 那个军火贩子，是时倾。 “你……”云霄身体似被雷电贯穿，法杖掉落，“你不是……这不会……” “是我，云霄。”时倾叹了口气，“抱歉。” “不……不会这样……你肯定有原因……”云霄一把抓住时倾双手，“你不是我们学校最好最优秀的学生吗？虽然没有考入超能力培训院校，不是也上了不错的普通学校吗？” “我也这么以为。”时倾对视云霄，“我也以为我有着光明的前景，毕业后我应聘去到科学院，并被委任高级研究员的职位。” “那有什么不好？”“听我说完！我的研究项目是用于工业和军事的激光仪器，在将它们投放出去前我事先咨询了院长，得到他的许可后才准备投放我的新发明，”时倾讲到这里，艰难地呼吸几口，才继续讲，“但我因家里的一些事耽搁了专利的申请，回到科学院后发现，我的发明竟然已经被院长注册专利！” “这……”“这还没完，院长非但没有给出解释，反而扣押了我的家人，要求我把我所有的研究成果转移到他名下！”时倾揪住云霄衣领，“这是政府机关的腐败无能！所以我只能自己来解决这种事！明白吗！” “喂喂喂，时倾，院长说过那种事不能和外人讲的吧？”本市市长和四名保镖走进门来，冷冷地看着时倾。 “你们……那种事情，你们也参与了吗？！可恶！”时倾突然扑向市长，“我和你拼了！” “放箭！这家伙不仅血口喷人，污蔑诽谤我，还勾结反动势力，罪加一等！”市长一声令下，四人抽出弓把，拉开弓弦，四支飞箭射出，把时倾在半空截住。 “时倾！”云霄抢过一步，抱住时倾，转向市长，“你们怎么能……” “识时务者为俊杰，云霄，这件事，你也要做好保密工作。”市长淡淡地说。 “这……我怎么可能做到……”云霄拾起一旁的法杖，双手颤抖，“这一切……都错了……” “嗯？你什么意思？”市长挥了挥手，四名保镖把箭头对准时倾。 “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云霄站起身来，法杖底端杵了杵地，气浪掀翻了在场众人，“但我还能纠正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市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能力「次元穿梭」……是将时空关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云霄高举法杖，“只要时间空间其中一个体系发生剧烈变化，另一个体系也会随之变动！” “难道说……”市长大惊失色。 “时间会向后流转……”云霄法杖挥下，市长忙大喊：“快阻止他！”四名保镖一拥而上，但云霄身形在一道蓝光闪过后便消失了。 …… “然后呢？”星辰问。 “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据说是云霄频繁使用「次元穿梭」，真的启发了他这项能力穿梭时空的能力，结果由于他过多地穿梭时空，把他的时间的因果链钻得千疮百孔。”星陨顿了顿，“严重的时空错乱发生，把云霄的世界压缩成了一个奇点，云霄由于拥有「次元穿梭」，逃到了现实世界，躲过了世界毁灭的灾难，但他的世界就这么被他毁了。” “原来……原来如此……”星辰脸色苍白，“他不愿意使用「次元穿梭」的缘故……” “我们在这方面可以理解理解他。”星陨叹道，“后来其他团长知道他这件事，或多或少都有点反感他前往他们的世界接引团员，云霄为此伤感了好一段时间。” …… “咚咚……”“请进。”星辰推开门：“云霄……你还好吧？” “我有什么不好的？”云霄从转椅上转过身子，“我向来担心的都不是我自己，而是这个世界—如果你是来排解我的忧虑的，大可以请回。” “对不起！”星辰深鞠一躬，“先前是我失礼了，敬请原谅！” “那就答应我，”云霄扶起星辰，“不要再让星殇乱用我的能力，好吗？” “我保证！”星辰郑重地握了握云霄的手。 第14章 null现身 第十四章 null现身 “可恶啊！上次那个丫头……”herobrine一拳擂在座椅扶手上，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要不是她……创盟总部早就被我们……” “herobrine大人，息怒……”石林赔着笑走上来，“凭借您的学习能力，很快就能参透她超能力的秘密……” “的确是这样，你们东方的现实人所用的这种奇怪的矩阵文字，我能在三天之内完全掌握，但……”herobrine起身，“我时间并不充裕，必须尽快拿下创盟总部……” “快速？哈，herobrine，再怎么说，你也要对自己的能力限度有个了解啊……”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 “是谁！”石林大惊，四下张望，掏出minecraft驱动器，插入卡片，“你可知道你在和谁对话！” “我清楚的很，倒是你知道你在和谁对话吗？”herobrine站立的地方传来异响，herobrine迅速向后退去，异响的声源却似乎移动了—— 那个声音跟着herobrine！“怎么可能！”两人迅速跳开，一脸惊惶。 “哈哈哈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传来，herobrine侧耳细听，发觉声音是从自己的影子里传出的，影子的头部眼睛位置亮起两个白框，一个黑色的人影自其中浮现，周身弥漫着黑色烟雾。 “你这家伙……”herobrine抽出黑曜石剑，“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 “我可是null，自然可以进来，herobrine大人。”null对着herobrine夸张地深鞠一躬，特地重读了“大人”二字，“我可是您的影子啊！” “这么说……你就是我？”herobrine稍稍压低了剑尖。 “错了错了！你就是我，但我……”null拔出一把铁剑，“可不一定是你啊……” “「时空杀阵」！”“「归零启动」！”“呵！管你是什么能力，都无法在我的「时空杀阵」内施展开来！”herobrine快速冲向null，高举黑曜石剑准备砍下。 “铛！”铁剑与黑曜石剑相撞，herobrine惊道：“怎么……你可以在停滞的时间内活动？” “不是这样的啊，herobrine大人！”石林惊恐的喊叫声传来，“您根本就没有停止时间啊！” “什么？这不可……”“别分心啊！”null一剑刺出，herobrine神色一凛，侧身闪过，null止步不及，向前跌去。“露出破绽了！”herobrine的黑曜石剑猛然砍下，但null轻笑：“您还是低估我的实力了……” “唰！”剑光落下，null不见了。“呃？他去了哪里？”herobrine惊慌地环视四周。“这里啊！”null突然自herobrine的影子中跳出，右手握手成拳，herobrine的下巴挨了一记重击，跌跌撞撞向后倒去。 “herobrine大人！”石林大喊，“难道说……这家伙的能力是在影子里穿行吗？！” “以你们的实力来说，这种思考频率真是愚钝呢……”null嘲笑，“不过好歹最后也是开始猜测我的能力了……这就是我的「暗影刺杀」！”银光舞动，铁剑再度袭来，herobrine忙用黑曜石剑招架，擦亮的火花照亮房间。 “铛铛铛！”三支铁枪飞来，横在两人中间。“大人，请容许我帮助您！”石林手执长枪，上前来战。铁枪迅猛挥出，但null只是漫不经心地一剑荡开枪尖，回身飞起一脚把石林踢倒。 “你……”“我们没必要这么争斗。”null收剑回鞘，“我来，一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证实，二是向你们传达一个警告。” “警告？”herobrine恼羞成怒，“你也配警告我们？” “不不不……这条警告实际上不是来自我啊。”null挥了挥手，“请看地上。” 二人向地面看去。之间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变幻了形状——一个是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另一个是戴着圆顶礼帽的瘦长身影。 “这是……dinnerbone和notch……”herobrine趴下细看，“我的造物主，同时也是创世神……” “同时也是？”null发笑，“你是在把自己和他们相提并论？” “他们本就是与我平起平坐的创世神……”“果真如此吗？接着看吧……” \\\"dinnerbone,it\\u0027s really disturbing to me, those people like herobrine may not be as simple as we think…（dinnerbone，这真的很令我不安，那些像herobrine一样的人，可能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影子里的notch对dinnerbone说。 \\\"not that simple? they\\u0027re just game characters.(不那么简单？他们只是游戏人物而已啊。)\\\"dinnerbone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listen to me! they can actually appear in the real world and influence the real world with their own power,(听我说！他们居然能出现在现实世界并用自己的力量影响现实世界，)\\\"notch的声音颤抖着，\\\"they are another form of life, electromaic life!(他们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电磁生命！)\\\" \\\"so they\\u0027re really like aliens in science fiction movies?(所以他们就真的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人喽？)\\\"dinnerbone也严肃起来。 \\\"this is it! you don\\u0027t want minecraft sealed, do you? you don\\u0027t want us in jail, do you?(就是这样！你不想我们的作品minecraft被封存吧？不想我们被关进监狱吧？)\\\"notch剧烈摇晃着dinnerbone的双肩，\\\"we create the disaster,so we solve it by ourselves! let herobrine and the others fight each other first, and we can then solve the rest of them!(我们创造的灾难我们自己解决！先让herobrine和他们其他人自相残杀，再解决他们的余部！)\\\" \\\"it\\u0027s not your game,not our game as well（它不是你的游戏，也不是我们的）.\\\"许久，dinnerbone才缓缓开口，\\\"the quantum electromaic world itself exists. you just found the gap leading to it, gave it this ‘minecraft’ form, and packaged it into a game we developed（量子电磁世界本身早已存在，你只不过是找到了通向它的世界缺口，赋予了它‘minecraft’的形态，并把它包装成了我们开发的游戏）…\\\" 声音在这里渐渐模糊，影子的形体也慢慢消散。“原来……我们只是工具吗！”herobrine狠狠地把黑曜石剑刺入地面，“可恶！那些创世神……”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寻求创盟的帮助吗？”null问。 “那不可能……”herobrine无力地摇摇头，“创盟和我们争战不休，是不可能相信我们的……” “那我就告辞了。”null向两人鞠了一躬，向外走去。 “你……你不和我们并肩作战么？”石林叫住他。 “看起来herobrine大人没什么战略呢……似乎跟着哪边都不太好啊，我还是自己去谋条生路罢了。”null丢下这句话，便走了出去。 “大人……”石林小心翼翼靠近herobrine，“您下一步的计划是……” “这下我们两方受敌。”herobrine的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只能先击破创盟再对付mojang……” 第15章 两军对垒.其一 第十五章 两军对垒.其一 创盟总部内。 “快……拿点吃的给我……”星殇跌跌撞撞冲入餐厅，星辰和他的创盟正在其中用餐。 “这是怎么了？”星辰站起身来，扶星殇入座，“你还好吗？” “太久没吃东西了……我的超能力又非常消耗超能量和体力……”星殇像一摊烂泥倒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随便拿点什么来……” “咚咚。”“这些够吗？”星辰将一杯牛奶和一盘烤马铃薯放在星殇面前。 “谢谢……”星殇起身去拿刀叉，却险些摔倒，星辰忙上前一步扶住：“我喂你算了……” “星殇，饭后我们谈一谈吧。”晴空看到这一幕，开口道。 “我是没意见……”星殇转向晴空，双眼无神。 …… 饭后，晴空房间。 “什么事？”星殇推门步入晴空房间，但她看起来仍很虚弱，险些被地毯的褶皱绊倒。 “关于星辰。”晴空意味深长地看向星殇，“我先问问你，关于星辰和星琴的关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们的关系？”星殇无力地笑笑，在就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我有什么好说？星琴她都已经……” “话是这么说，你应该不难看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关系吧？”晴空挑了挑眉毛，“要知道星辰现在每次拿出星琴那半枚徽章的时候，面色都向下一沉呐。” “这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星殇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你对星辰的感情，似乎不止于兄妹之情啊。”晴空语气锐利。 “我……”“想辩白吗？最好还是说实话。这不是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而是为你们两个的未来着想。”晴空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 “……不是你说的那样。”星殇丢下这句话，大跨步离开了房间。 “可惜了……要说能力、性格、甚至到容貌，她都优秀得不可多得，唯一不好的是她是星辰的妹妹啊……”晴空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紧皱的眉头。 “喂喂，晴空！”空皓现身在门口，面色通红，呼吸急促，“快……快到大厅……集合！” “怎么？”晴空起了身，“进来休息休……” “休……休什么休！大军压境！”空皓又连忙离开了晴空房门口，顺着走廊跑去了。 森林内。 “叶隐！你已经不要紧了吗？”石林微笑着上前走向叶隐。叶隐双腿、腰部都缠着绷带，左臂也打了石膏：“昂，真身只要能行动就好，反正我的游戏领域替身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就要用它在游戏领域里讨回星辰那小子的血债！” “要提防星殇。”herobrine叮嘱，“别被那丫头近身复刻了能力。”“请放心，大人，这点我们都懂。” “你们这些minecraft世界的公敌！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会允许你们踏入创盟总部的大门！”一声断喝从空中传来，一个巨大的阴影覆盖了众玩家—— “是末影龙啊！！” “轰！”巨大的龙身俯冲下来，吐出一口龙息，紫色的能量波炸开地面，掀翻几个玩家。” “大家！别乱了阵脚，一起开启游戏领域！”石林带头高喊，启动了自己的minecraft驱动器。 “我们不会让你们顺利启动的！”星陨和星云霄带领一众士兵出现，“给我放箭！” “咻咻咻咻……”箭矢破空声在人群中传响。一时，展开的游戏领域只有寥寥几个。 “好！就这样，逐一攻破……”星陨话音未落，herobrine出现在面前，星陨忙使用「紫颂先知」，对抗herobrine的黑曜石剑。 “居然主动攻过来了……出乎意料！”herobrine一记回旋砍，星陨控制能量臂呈“x”形抵挡，herobrine趁机从左手掌心生成黑曜石柱，扫倒星陨，正欲上前攻击，星云霄射来一道光束逼退herobrine。 “啊！”右侧传来玩家的惨叫声，只见那个玩家的游戏领域替身被创盟士兵的铁剑贯穿，游戏领域也渐渐消失。 “嘁！”herobrine啐了一口，“到头来还是得我解决这桩子事情么！”herobrine后退三步，单膝跪下，左手触地，召唤黑曜石柱，“「时空杀阵」！”从地上生出的黑曜石柱击飞一众创盟士兵，星陨、星云霄、骑着末影龙的星河等人无法在时间停止的空间内阻止herobrine，动弹不得。 “战况不太妙呢……我来晚了吗？”星殇从林间小道徐徐走来。“是你这丫头……”herobrine眼中射出杀意，“今天我就要你和你的怪物能力在这里消失！”herobrine伸出双手，企图用黑曜石柱攻击星殇。 “你休想这么做！”星辰拔剑出鞘，抢过一步挡在星殇面前，横过剑身，黑曜石柱的生成方向竟在冲击到星魂之剑后偏转，刺向一边的地面，但星辰被强大的冲击力撞翻，星魂之剑掉在一边。 “哥！别太勉强……”星殇跑向星辰，将他扶起，“我自己可以应付……” “去拿……我的剑……”星辰指了指星魂之剑，费力地撑起身体，“它能烧毁……” “你们两个……别自顾自地讲话啊！”herobrine出现在两人面前，高举黑曜石剑，星殇躲避不及，将星辰掩在身下—— “铛！”晴空和空皓手握长剑，挡下致命一击。“这里就由我们对付！”晴空眼神凛然。“嗵嗵！”两支铁枪刺入地面，晴空和空皓各向后闪避一步，躲过刺击。“是石林！这里已经不知不觉间展开了绝对领域！”空皓丢下长剑，拉满弓弦。 “洞察力不错……这两个人就交给我们！”叶隐身披重铠冲来，巨剑横挥，晴空扑倒空皓，两人抱作一团，翻滚闪过，石林接踵而至，两支铁枪舞得虎虎生风，晴空挥动铁剑，勉力抵挡。 “「圣芒斩」！”另一边，星殇已经拿到星魂之剑，斩出一道蓝色新月，herobrine一挥手臂，剑气化作流光被缠绕在手臂周围，紧接着以光束线射出，集中绝对领域的屏障后爆炸。 “怎么会？”星殇的瞳孔猛然扩大，颤动不止，“herobrine……为什么能毫发未伤地化解「圣芒斩」了？” “那是因为，你使用的，”herobrine狂笑着斩出一道黑色剑气，“根本就不是正牌的「圣芒斩」啊！”“不好！”星殇忙抓住星辰脚踝，向一旁跳去，却还是被剑气劈中腰部，被炸飞出去，撞在绝对领域的天顶，重重摔下。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星辰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感觉胸口疼痛不已，嘴里一股腥甜，鲜血如岩浆涌出，“是被偏转的黑曜石柱击中了么……”面前草丛中的闪光吸引了星辰—星琴的徽章。“可恶……”星辰颤抖着伸出右臂，将徽章揽入掌心，鲜血将徽章染红，“到头来最没用的居然是我……” “无力抵抗了啊，想必星辰那小子也是无计可施了……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传入耳中，星辰扭过僵硬的脖子，看见，herobrine正右脚踏在星殇后背，黑曜石剑插在她耳朵边的地面上。“混蛋……”蓝色电光自星辰身畔涌现，星辰随手抄起一根木棍，支起身体，咬紧牙关，眼露凶光，“放开她……” “你这样又能怎么样？可悲的人啊……”herobrine拔出剑来，飞起一脚踢向星殇，“到头来她的力量也不过是唬人的把戏！这次的战斗，我是怀抱着生存下去的决心参加的啊！你们看不到mojang的黑暗，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觉悟！”herobrine猛踏地面，黑曜石柱生成，仰面击中趴在地上的星殇，星殇只无力呻吟一声，便彻底昏死过去。 “herobrine到底在前一段一时间经历了什么……”星辰悄悄抹去鬓角的冷汗，“战斗力怎么提升了这么多……” “嗡嗡嗡嗡……”低沉的埙声传来，高耸入云的光屏的边缘渐渐清晰。“看来我们已经夺取了战场上的主动权，星辰！”herobrine把黑曜石剑插入地面，“覆盖整个战场，半径接近一公里的游戏领域！哈哈哈哈……这里就是创盟人的屠场！” “我今天……和你拼了！”星辰咬紧牙关，握紧木棍，冲上前去。 “嚓！”铁枪破空而来，刺入星辰右腿，星辰一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我们搞定了……”石林徐徐走来，叶隐提起晴空、空皓两人衣领，把二人一把推倒。 “拿下这里的创盟士兵，我们再去捣毁他们的总部大楼！”herobrine高举右拳，“现实世界游戏万岁！” “现实世界游戏万岁！”herobrine的举动引发了玩家们一片叫好。 第16章 两军对垒.其二 第十六章 两军对垒.其二 游戏领域内，战场西侧。 “给我冲啊！”创盟指挥官高举佩剑，创盟士兵如黑色的海浪冲过山丘，与另一边蔓延的玩家洪流相接，两阵猛烈冲击，互相拍打击刺，叫喊声、砍杀声、金铁声不绝于耳。 “指挥官，herobrine大人有命令，没必要再和此处的创盟军缠斗了。”一名现实世界的探子来报，附耳于玩家指挥官。 “是吗？herobrine大人的中军已经取胜了？”指挥官挑了挑眉毛。 “昂，是的。”“既然如此，大人本来应该悠闲地向创盟进军才对啊……你真的没听错大人的命令？” “这……想想的确是有点不合理，但我应该没听错。”探子挠了挠头。 “反正中军都取胜了……我再拖沓一会也没什么大问题的。”指挥官高举权杖，“不要懈怠，继续进攻！” “打仗可是团体性的活动，配合自己的指挥官才能是军队整体行阵和睦呐。”一个黑影自游戏领域外走来，接近光屏时，光屏的一部分竟碎裂开来，那人自破洞中走入了游戏领域，召唤出自己的游戏领域替身。 “你这家伙，怎么私自……”指挥官恼火地转向那人，却呆住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来者的脸庞清晰起来—留着络腮胡的秃顶圆脸中年男子，身穿棕色衬衫，身披mojang战袍——notch。 “创世神？”指挥官愕然，但很快清醒过来，“游戏开发者……你是来帮助我们玩家的吗？” “我自认为mojang公司很重视玩家资源，但……”notch叹了口气，“抱歉，今天我得先委屈你们。” “你这是什么……”“「圣芒斩」！”notch抬起手，一道金光闪过，指挥官周身爆炸，被击飞出去。“指挥官！”一旁的探子后退两步，震惊不已，“notch……为什么你……” “这点我自己清楚。”notch淡淡地说，“比起herobrine而言，星辰一方还是更加温驯些……「圣芒斩」！”一道金色剑气把探子的游戏领域替身炸成碎片。 “notch！是notch！我们的造物主！”创盟军中传来欢呼声，“我们得到救赎了！” “notch？！”玩家军中听见喊叫，怀着恐惧看向后方，发现探子和指挥官都已经被击倒，军心大乱，纷纷开始解除游戏领域，向四周逃散。 “唉……”notch摇了摇头，“这下公司在中国的分部可能要接到投诉了……” …… “什么？”herobrine一把推开侦察兵，满面怒色，“西边的左翼军解除了半数游戏领域？” “啊……听说是notch现身击败了……”“不可能！”herobrine抽出黑曜石剑，抵在侦察兵脖子上，“你是创盟的奸细？还是想临阵脱逃，随便编了一个逃跑的借口？你的现实世界游戏账号还要不要了？” “不不不不……herobrine大人，我这也是听那些逃窜的玩家说的……”侦察兵脸色煞白，不住摆手，“您本领高强……只只，只要亲自去看看不就……” “亲自去？那我这支中军由谁来指挥呢？”herobrine冷笑，将剑刃拉过侦察兵的脖颈，侦察兵的替身软软地倒在地上，装备和道具掉落一地。“看什么看？”herobrine对几个驻足的玩家呵斥，“给我继续行军！” …… “在这里阻击他们！”星陨指挥着创盟士兵列阵用弓箭射击玩家。巨大的游戏领域随着玩家军队的移动而移动，已经逼近了创盟总部大楼。“轰！”星河的末影龙用龙息射击玩家的行伍，但被绝大部分人躲开了。 “要不是星云霄为了救出星辰他们受伤……”星陨向后方命令，“把tnt大炮拖出来！”一众士兵应声到阵后拉出大炮，漆黑的炮管反射着皎白的月光。 “击发！”星陨一声令下，数条火蛇自炮口窜出，tnt炮弹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红弧，爆炸扬起的尘土减缓了敌军进军的脚步。“不要被几门炮吓到了！举盾！”herobrine声嘶力竭地维持中军的秩序，但前排的玩家已经被箭雨和火炮的压制吓昏了头，纷纷向后仓皇逃散。 “真是……没有纪律没有组织，最后还是得我自己解决……”herobrine高举黑曜石剑，“「时空杀阵」！” “呃？！”星陨回过神来，tnt炮台已被根根黑曜石柱贯穿，无力地冒着黑烟。“这……”前排的弓手们愕然。 “创盟看起来没什么长进啊……”herobrine穿过烟幕走来，左手持黑曜石柱，右手执黑曜石剑，走过之处燃起火焰。 “herobrine……”星陨召唤「紫颂先知」，“放过团员们！我和你一对一比拼！”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herobrine猛蹬地面，抡来长剑，星陨俯身闪躲，“或许还要看我的心情……” “来啊！”herobrine空翻落地，转头迎面以黑曜石柱对拼能量臂，火花四射。“有机可乘！”左能量臂伸出，直取herobrine要害— “有机可乘！”左能量臂伸出，却扑了空，“「时空杀阵」倒转了时间么……”星陨回身与herobrine周旋。 “你可能自以为，在你自己的世界击败过我一次就有了与我作战的经验，”herobrine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但我的分身在「诸神归位」的操作下，在不同的世界和各个创盟团长作战，我每分每秒都在积累作战经验！” “嘁……”星陨皱起眉头，“真不好对付……”能量臂亮度陡然增强，星陨奔向herobrine，挥出右拳，被地底钻出的黑曜石墙挡下，左拳同时袭出，herobrine斜立黑曜石剑，挡下一击。 “就这样吗？”herobrine笑起来，“我的实力还没发挥出来啊！「暗夜帝王」，「时空杀阵」！” “呃啊！”星陨周身的爬行者爆炸，星陨被炸飞，落地后继续在地面上滑行，拖出长长一条沟壑，“怎么回事……” “那是以「暗夜帝王」召唤爬行者后用「时空杀阵」停止时间，在停滞的时间内引爆爬行者打出的组合技吧？”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herobrine听罢一怔：“这声音……难道是……” “「日炎强袭」！”一道火柱从herobrine身后冲来，herobrine回身造出黑曜石墙勉强抵挡 火焰的热力扭曲了周边的空气。“这到底是……” “「圣芒斩」！”来人以右手释放火焰，同时拔剑出鞘，斩出金色剑气，石墙被剑气一斩两段，herobrine在火焰的冲击下连连后退。“我知道了……notch……你居然……”herobrine召唤黑曜石柱，“为什么是我们！同为电磁生命……为什么创盟就会得到庇护！” 黑曜石柱猛击notch右肩，notch被冲击向后推倒，掌中火焰消失。“你在说什么……你伤害mc世界的居民，本就该被打倒！”notch从地上爬起，抹了抹嘴角。 “事到如今你还在用谎言蒙骗他们么！”herobrine聚合力量，“「暗夜帝王」！同时进攻，把他撕成碎片！”成群的僵尸自地底钻出，但notch不为所动，默默举剑，高喊：“创盟团员们！打败herobrine的关键时刻到来了！帮我牵制住这些敌对生物，我会带领你们推翻herobrine的压制！” “听到了吗……创盟的各位……”星陨拖着身体勉力站起，“一起……发起进攻……” “听到团长的命令了吗？发起进攻！”一些创盟团员们举起武器，“冲锋！”创盟的军队如利剑般刺入僵尸阵营，与怪物们打成一团，杀声震天。 “这样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对决了。”notch面无表情，将剑尖对准了herobrine…… 第17章 两军对垒.其三 第十七章 两军对垒.其三 “可恶，可恶！”herobrine再次使用「暗夜帝王」，爬行者围住notch，“把他给我炸开！” “轰！！！”剧烈的爆炸掀起冲天火光。“再吃我这个！”数十根黑曜石柱生成，迅速增长并贯穿火团，“看你这次怎么逃脱……” “呃……herobrine，我之前说，我们两个人的对决，这一说法可能不太准确……”notch自herobrine身后的空中落下，稳稳着地。 “不可能！”herobrine狂怒大吼，“你的超能力中根本没有瞬移！你怎么会……” “因为有我！”倒挂在空中的dinnerbone出现在herobrine背后，挥动金剑砍向herobrine，herobrine来不及使用黑曜石剑或石柱抵挡，本能地举起左臂，金剑深深砍入手臂。herobrine右掌张开，黑曜石柱生成，刺向dinnerbone，dinnerbone使用「空间折跃」躲开，飞抵notch身旁。 “你还藏着多少人，说吧！”herobrine恼道。 “herobrine，要对你的创造者保持应有的尊敬。”一个留有黑色卷发，戴着方框眼镜的，高鼻梁，薄嘴唇的男士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五官端正立体、着装打扮精致的男人。 “jakob porser、carl manneh！好啊，五大创世之力都在这里了是吗？！”herobrine狂笑着嘶吼，“那就都来吧！”“我们上，jakob！「匠魂镇守」！”“来！「自然法则」！”jakob身体上缠绕起绿色的藤蔓，而carl身后浮现出几把飞剑，环绕漂浮。二人向herobrine飞跑过去。 “铛！”herobrine举剑突刺，挡下一发飞剑，jakob率先与herobrine短兵相接，双手触地，herobrine脚下突然生成一块巨岩，herobrine用黑曜石柱击碎岩石，避开了这一攻击。 “jakob！缠住他！”carl一挥手臂，三把飞剑同时射出，herobrine正想防御飞剑，却被jakob手臂上生出的藤蔓缠住右臂。“可恶！来不及全部躲开了！”herobrine飞起一脚，一记侧踢踢翻一把，同时闪过一把—剑刃擦过脸面时，他看见光亮的剑刃上反射出自己的脸庞—却被最后一把击中了腰部。 “「暗夜帝王」！”herobrine在身后召唤一只末影人，“你快带我逃离他们的攻击范围！”“咻！末影人抓住herobrine一条手臂，紫光一闪便瞬间移动，herobrine出现在了两人身后，“「时空杀阵」！”“什……什么！？”强光一闪，jakob和carl应声倒下。 “看来啊……”notch叹了口气，“dinnerbone，我们一起上吧！”“不管来多少个都没用的！所谓的创世神并无可怕之处，你们这些游戏开发者，不过是窝在办公室里夙夜面对电脑屏幕敲敲打打的程序员罢了！”herobrine对天狂笑，“来啊！” 与此同时，战场另一侧。 “星陨……”星辰拖着身体拄着拐杖走来，身上满是应急包扎，“根据我的推测……玩家的minecraft驱动器之间应该是一直在发出某种频段的信号相互连接，才能保持这个巨大游戏领域的展开和各个小游戏领域之间的联通……” “这我听说过，好像叫什么蓝牙……咝！”星陨转身时一下扯到了伤口，痛得直吸冷气，“通过什么跳频不断相互传输数据……” “这就对了。”星辰一拍手，“我有了一个牵制玩家的方法。只要入侵一台网络中的驱动器，让它把带有病毒的数据包传输到整个网络，就可以使游戏领域瘫痪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星陨顿了顿，“你能很快写好这个病毒数据包吗？” “这种东西用不着我来写。”星辰笑了，“我有时会在现实世界的互联网上浏览、下载一些资料，我注意到他们现实人的网络上带有病毒的流氓软件真是不少……只要把它们下载进驱动器就可以了。” “那我带你去找电脑……”星陨艰难地起身，喘了两口气，“你们！不要停止射击！守住这里！” “「时空杀阵」！”herobrine释放「时空杀阵」，停止了notch和dinnerbone的行动，“去死吧！”一发tnt炮弹从天而降，在炮弹即将接触到notch和dinnerbone时，herobrine解除能力，tnt爆炸掀起的烟尘遮蔽了两人的身影。待烟雾散去，herobrine只看见了被爆炸击倒的dinnerbone。 “在最后一刻把notch传送走了么……”herobrine猛一跺脚，黑曜石柱自以herobrine为圆心，半径10米内的范围破土而出，掩盖了原来的土地，“你再怎么也跑不掉的！今天我们其中一个肯定会死在这里！” “那个人只会是你！”notch出现在herobrine身后，挥剑砍来，herobrine抬起腿来，一击回旋踢，脚底同时生出黑曜石柱，把notch打飞。 “怎么了！太久没玩游戏了吗？！”herobrine走向notch，拔出两把黑曜石剑，“还是说你想放过自己最完美的造物？” “是吗……看来你很清楚自己是个试验品了……”notch勉强站起身来，“就因为这个，我为了维护现实世界人类的安全，也不能让你走出这里……” “你这自私自利的混蛋！”herobrine一挥手，黑曜石柱把notch死死按在地上，“那我们呢？我们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去死吗？！” “今天要去死的……只有你！”notch突然发力，几道金光自黑曜石柱的缝隙中透出，炸开了黑曜石，一道金色剑气在腰间闪现，须臾一刹，herobrine已被剑气扫翻。 “就算这样又有什么用呢？”herobrine的声音从notch身后传来，notch悚然回头—又一个herobrine。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你用「诸神归位」制造的分身拉取到现实世界来了？”notch强行压下声音里的惊骇。“至少比你获取情报来得早！”新来的herobrine突然召唤黑曜石柱，notch躲闪不及，黑曜石柱削尖的顶端刺入小腹，notch用钻石剑砍断石柱，尖头掉下，血流如注。 “看来我这边差不多搞定了呢……”herobrine走到notch身前，一脚踢翻notch，高举黑曜石剑，对准脖子—— “住手！”星辰左手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右手拖着星魂之剑一瘸一拐走来，“herobrine……我劝你别这么做，不然你的玩家大军将会全面崩盘！” “是吗？”herobrine歪过头，冷笑起来，“凭什么？” “凭这个。”星辰把星魂之剑插入地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只minecraft驱动器，“这是从西侧战场一名战败的玩家那里收缴来的，虽然暂时关闭了，但仍然连接在战场网络上。” “如果你没有什么我想听的要说，我就动手了！”herobrine再次举剑。 “如果你那么干，我就把这台电脑上正在下载的病毒上传到网络上！”星辰拔下一枚u盘，把笔记本电脑丢在一边，u盘接口对准了驱动器的usb接口。 “别……别那么做……”dinnerbone此时突然支起上半身，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们……我们的本质也是玩家……一旦离开游戏领域……” “不必多虑，星辰！”notch大吼，“上载病毒！” “你们这些创世神在游戏领域以外也是普通人来着吧？”herobrine把剑刃抵上notch咽喉，“但我不一样！你动一下试试看？” “notch，要不要……”“别管我！快上传啊！”notch回应道。“那就不止是notch会受伤了……”herobrine一跺脚，黑曜石柱生成，根根削成尖头，分别对准其他三个创世神。 “notch……你真是疯了……”dinnerbone咬紧牙关。 “别听他们的！上传！”notch怒道，我们能应付得了！”“别这样！求求你！”dinnerbone哀嚎起来。 “抱歉，这是为了我们的世界！”星辰眉头皱紧，毅然把u盘插入了插口。“滴滴滴滴滴滴……”星辰手中的驱动器响起蜂鸣声，紧接着，远处响起一片相同的声音——游戏领域的边缘屏开始出现裂痕。 “可恶……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herobrine刚想拉动架在notch颈上的利刃，持刀的手却突然一软。“怎么回事！”herobrine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剑掉在地上。 “这就是你的结局！”notch趁机推开herobrine。“不可能！”herobrine掌心对准notch，生成黑曜石柱，石柱却刚延伸出来便断裂开来。 “这是……”星辰立在一旁，惊呆了，“他……” “herobrine自以为是来自mc世界的真神，”notch此时一瘸一拐走到了星辰身边，“他高估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我难道只能依附一个minecraft驱动器而活吗？！”herobrine此时已经四肢无力，跪倒在地，游戏领域光屏的细小碎片满天飞舞，金光闪烁，“这是你们，你们伪造的假象！我要干掉你们！”herobrine手脚并用向星辰爬开，然而随着他的移动，herobrine的身体开始化作黑雾消散。 “嚓！”星辰拔出剑来，紧张地注视着herobrine的行动，herobrine艰难地爬来，用黑曜石剑插入地面拉动自己的身体，在泥地上留下一条拖痕。“要……干掉……”herobrine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上半身在手臂的支撑下缓缓挪过来，“干掉……你……们……” “啪！”一声脆响，herobrine剩下的身体直接炸裂开来，一阵黑烟消散在空中。notch、dinnerbone、jakob、carl等人也现出真身，其他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听着，孩子，我们是依赖minecraft driver（minecraft驱动器）的翻译system在和你对话……”notch拍了拍星辰的肩，说着中英文混杂的话，话音也开始模糊不清，“so,because of the damage to our drivers（因为我们驱动器的损坏），你可以听到我们的话已经begun to bee not so clear（开始变得不那么清楚了），但我们还是要感谢你为mojang作出的贡献，你的世界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so you can just go home now（所以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几位创世神在notch说完这番话后，便离开了林间空地，把星辰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就这么……结束了？” 第18章 勇闯现实世界·终章 终章 “我还是不敢相信，蓄势如此之久的一场战争——不，规模上甚至都不能说是战争，就这么结束了。”星殇对星辰说。 “是啊，说句可能有点可笑的话，我觉得自己都还没到过真正的现实世界。”星辰耸了耸肩，“绝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游戏领域里。” “星陨团长，mc世界传送门已经开启了。”一名通信兵前来和星陨报到。“好的。”星陨点了点头，环顾四周，“云霄还在收拾东西啊……” “星云霄？他……”“你好像还没听说，云霄自愿加入了我们的创盟，要前往我们的世界去和我们一起工作呢。“晴空向星殇解释说。 “怪不得要用传送门送我们走……”星殇转向星陨，“那么星陨团长，您在战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我？”星陨笑了笑，“我休整两三天，就离开创盟总部了。”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是的，我了解到，除了这座城市里的mc人，还有其他地方的许多同胞饱受玩家的困扰。我要去到这些地方，帮助那里的玩家打赢这场战争。” “那么，创盟总部的管理……”空皓问。“这个啊，星河会负责的。他现在正为成为新创盟总部团长忙着呢，所以对于他不能来送行请见谅。” “对了。”星陨把星辰拉到一边，“你之前用来收集资料的u盘好像被拿来上载病毒了吧？” “是啊，怎么……”“这个给你。”星陨塞给星辰一个u盘，“我又替你搜集了一些资料，现实世界的典章制度、生活方式、科技工艺等等。”“谢谢团长。”星辰微笑道，“它们会派大用处的。” “久等了，久等了！”云霄拖着一只大行李箱出现在电梯口，“我们去地下室吧！” 与此同时，一架开往西方的飞机上。 “you were so reckless at that time（你当时真是太鲁莽了）.”dinnerbone对坐在身旁的notch说，“how can you be sure herobrine won\\u0027t hurt us outside the gamend（你怎么能确认herobrine在游戏领域外无法伤到我们呢）?” “it seems that you don\\u0027t know so much about mojang（看来你们对mojang的事情了解的不太清楚）.”notch叹了口气，“you all regard herobrine as a real god. in fact, he is just a product of my creation. he lives on the minecraft driver in the real world（你们都把herobrine当成了真正的神。事实上，他只是我制造的一个产物，在现实世界依靠minecraft驱动器存活）.” “i see. but what about those people like xingchen（原来如此，但像星辰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呢）?”dinnerbone问。 “they are real electromaic life（他们是真正的电磁生命）.”notch的神色凝重起来，“i\\u0027m afraid it will pose a threat to all mankind and even the world（恐怕真的会对全人类，乃至全世界造成威胁）…” …… “咻咻咻咻……”传送门的涡流卷起阵风，星辰等人已经站在巨大的环形门框前。 “女士优先。”云霄示意星殇进入门框。 “那我们到那边再见喽。“星殇转身对众人甜甜一笑，走入了传送门。 “这下隔开我们的就是时空了。”星辰叹道。 “是啊……mc世界和现实世界72倍的流速差……”星陨叹气，但旋即强颜欢笑，“没关系的……我们会有机会再见的。” “那我们去了。”空皓和晴空也跨入门中。 “72倍，星陨团长，我不想让他们等太久。”星云霄说。星陨点了点头，云霄也消失在能量漩涡中。 “那么，谢谢您。”星辰郑重地握了握星陨的手。“是我要谢谢你们。”星陨拍了拍星辰。 “哒，哒，哒。”星辰走向传送门。还剩二十步，十九步，十八步…… “在现实世界的日子我们终身难忘，但我们总要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哒，哒，哒。”十三步，十二步，十一步…… “但每当我们回想起在这里的时光，就能想起在这里有我们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兄弟、家人。” “哒，哒，哒。”五步 四步，三步…… “在我们自己的世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总要从现实世界抽身而出的，昨日已成过去，未来还等着我们去创造。” “咻！”最后一个人影消失，传送门的能量漩涡渐渐缩小，最后变为一串蓝色粒子消散。 第章 机战狂潮·序章 序章 飞翔，自古以来就是陆地智慧生命的梦想。 但即便是飞机出现，也没能完全满足人们对飞行的渴求——飞机的航行对气象环境的要求还是过于苛刻，且控制起来并不如其原型动物，鸟类那般灵活。 人们渴望着的，是以自己的姿态飞上天空。如今，人形机动兵器的出现，终于让这一切成为可能。手握操纵杆的星辰感到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而且这种梦幻感并非全部来自失重和超重的交替。 “咻咻咻咻……”“永恒”号背后的喷射口甩出长长的等离子火焰拖尾，扰流板不断调整角度，拉出尘气柱。机体内部，燃气轮机飞速运转，将动力输送向机甲全身。 “前方我们设置了靶体。”驾驶舱内的通讯器里传出声音，“开启辅助瞄准系统。” “收到！”星辰握紧操纵杆，食指搭上扳机。 机舱内前段为三块显示屏，左中右各一块，下方为仪表盘、控制台和全息投影仪，上方为机舱出口，后端除机师座椅外还设有通讯设备和电子喇叭，用于机舱内搭载的人工智能与机师的交互。 “抽出光束步枪！”星辰发出语音指令，机甲后背上一个滑槽弹出，机甲右手握住光束枪，食指抵住扳机。 “滴滴滴！”辅助瞄准系统锁定了第一个靶标，全息投影仪把其三维模型投射在机舱内，左侧副显示屏上出现一栏表格，显示着靶标的各项参数。靶标是一台机用发动机，向下喷射火流，悬浮在空中。 “就是它了！”星辰扳动右控制杆，扣下扳机，一发炽热的蓝色集束粒子自枪口喷出，击中靶标，靶标轰然爆炸。 “接下来测试近战武器。“通讯器里的人说，“我们即将放出会冲击永恒号的靶标。”话音刚落，几台装有翅翼的机用发动机向机甲冲来。 “嚓！“机甲侧裙甲展开，永恒号拔出内侧挂载的武器—一根细长的金属棍。星辰控制机甲按下侧边一个按钮，一根灼热的光束自其中掣出，在半空中停止延伸。 “铛！”永恒号横挥光束剑，把最近的一个靶标一斩两段，加大推进器功率，从爆炸的火光中飞出，光束剑刃刺入另一个靶标。永恒号抽出剑来，把靶标踹开，那台靶机跌跌撞撞稳住自身，却被后方飞来的另一个靶体撞到，两个靶标炸裂开来。 “好！”通讯器另一端传来叫好声——地面上的实验室里，人们也在看着实时转播的永恒号三块显示屏上的内容，“现在开始询问机师情况。星辰，感觉如何？” “舱内的加压处理做得很好，控制系统硬件在考虑了人体工学设计的同时，机师的舒适度也得到较充分的保障，感觉良好。”星辰微笑着答道。 “那么，请你返回地面停机坪，将机甲移交。”通讯员说完便挂断了。星辰将左右踏板一踩到底，机甲掉头，以最大功率飞回实验室。 看着右侧副显示屏上翻滚的云层图像，星辰陷入沉思…… 永恒号第一次载人测试的两天前。 “星辰？”晴空推门进入星辰房间，“什么事？” “晴空，你应该知道过两天就是第一次测试了吧。”星辰面色凝重。 “是啊，怎么了？”晴空耸了耸肩，随即笑了起来，“你在紧张吗？” “不，不是紧张，是忧虑。”星辰叹了口气，“我们的世界，魔法与科学并存，但现在，天平明显已经倒向了科学一侧。我们成为新一批科学家的同时，也会是最后一批超能力者。” “如果你说的是超能力者会慢慢消失……我觉得不用担心。”晴空吐了吐舌头，“大部分超能力者的能力不是天生的吗？” “就算能力是天生的，长期不经过高强度系统训练也会在代代相传中退化。”星辰抿起嘴唇，“而且我尤为担心创世之力之一的永恒力量的传承。” “嘿，嘿！”晴空突然显得紧张起来，“这话你可不能再在其他人面前说了！”晴空咽了口口水，继续说：“我们从现实世界带回的u盘，以及跟我们一起回来的星云霄，都为我们在现实世界创立的功绩提供了有力佐证，但就是因为那套理论承认了创世神的存在，现在还有人不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这些东西，短时间内很难被接受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就此荒废了超能力的训练，别让自己弄丢了魔法师的身份。”星辰叹道。晴空闭口不语，转身离开。 “星辰！星辰！”通讯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你是在发呆吗？你偏离了原定降落轨道！” “啊？抱歉……”星辰向上一拉控制杆，把机体拉回原定高度。 与此同时，细语森林中部。 森林中部本已经荒无人烟，但林间却有一块石盘深深打入地面中，其上还堆砌着一人高的白石英矮墙。 这是神圣仲裁中心的旧址。天使们曾经在这里做过很好的电磁信号屏蔽，使得基地从未被发现过，直到星辰引爆了空天战舰天使号的轮机舱，坠落的战舰摧毁了基地，使得基地的原址暴露，许多探险者来到这里一睹风采。 但今天来到这里的不是一般的探险者。 …… “轰轰轰……”“听这声音，大概他们强行把门炸开了。”天使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对旁边的天使说，“带云尘走。” “天使长大人！”云尘冲了过来，“但我想……我想帮忙！我愿意和您同生共死！” “星辰他们的势头很猛，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保住这里，何况你又是个普通人，并且才刚刚成年，缺少经验。”天使长拔出审判寒锋，“走吧！王座后有一条紧急暗道，从那里可以向东逃跑！” “天使长！”星辰的吼声远远传来，“你企图颠覆城市自治，独裁世界的迷梦到头了！” “铛！”云尘听见两剑相交的脆响，回头看去，只见大殿里电光闪动，刺耳的雷鸣声不绝于耳。 再接着，暗道的门在背后关上了。等待云尘的，是接下来两年在和谐镇隐姓埋名的艰苦生活。 “星辰当年就是在这里……”云尘走过残垣断壁，来到坍圮的王座前，双拳握紧，“我现在有了能力……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第1章 开端 第一章 开端 “星辰，我说了很多次，你不能把这种东西带到机舱里！”负责人乌云不满的抱怨声传来，下一秒，半枚铸铁包边的徽章拖着一条细绳从驾驶舱中飞出。 “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地面上的星辰看见一道闪光飞出，使用「心眼」，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接住了半空中掉落的徽章。 “机舱里面怎么能挂这么尖锐的东西？”乌云攀住装有一只踏板和一根扶手的登机缆绳徐徐降下，一脸怒色，“机体高速飞行时，这种东西晃来晃去，还可能把绳子拉断，尖锐的边缘就会划伤你，甚至可能戳瞎眼睛！” “哦，得了，绳子被拉断？就是用铁链拴住我也要挂！”星辰小声嘀咕着走开。“你说什么？”乌云挑了挑眉毛。 “没什么！我说那我可真是好怕！”星辰不耐烦地扬了扬手，把徽章塞进口袋，向格纳库门口方向走去，“我回去了！” “轰轰轰轰轰轰……”“啊哈，看到没有，我的「极热风暴」火焰弹爆炸范围又增加了啊！”晴空指着火焰弹炸出的弹坑兴奋道。 “唉呀，你的火焰弹再怎么厉害，威力和速度比得上光束枪吗？”空皓做了一个持枪射击的动作。 “哈？那你要不要现在就和我比试比试？”晴空摩拳擦掌。“不啦，你可能没想到——我要受训成为机师了，就像星辰一样！” “啊？”晴空一愣，“我还以为我也会呢……毕竟实验室之前问我要了一份资料，是「极热风暴」的所有参数……” “这种事情我也一样啊。”空皓眨了眨眼，“我也被要走了「精准射击」的数据。” “我的「心眼」也是一样。”星辰不知何时走进了训练室，“但「圣芒斩」却没有。” “星辰！那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空皓问。 “不知道……”星辰眼神有些迷离，“我只是担心，我们的超能力数据会被派上我不希望派上的用场……” “你是不是又在担心末代魔法师这件事了？”晴空擂了星辰一拳，星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倒不是。只是……”星辰想了想，欲言又止，“不，没什么。你们一会把星殇、云霄叫过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十分钟后。 “嗡嗡嗡……”格纳库的大门缓缓开启，星辰走了进来。 “又来干嘛？”乌云正在键盘上敲打，看见星辰走来，不满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调校子系统。”星辰面无表情，向永恒号径直走去，“系统与机师的交互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这种问题不应该交给软件工程师吗？“乌云疑惑道，“你要亲自上手？” “是的。那些工程师又不驾驶机甲，怎么知道我的使用习惯？”星辰走到永恒号跟前，永恒号打开了胸前舱门，降下登机缆绳。 “那怎么行！”乌云跑过去，慌慌张张拦住星辰，“＇苍穹＇操作系统是专门为机甲控制设计的，只搭载在永恒号上，没有其他备份，万一你把它……” “我是机师还是你是机师？”星辰一拍机体脚掌面上的装甲，金属板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别拦着我！”乌云一时受惊，唯唯诺诺退下，星辰登上机体，进入了驾驶舱。 “这……他发什么疯啊！”乌云气喘吁吁地退后，只见永恒号双眼点亮，背后推进器开始试运作，喷出蓝色火焰。 “你要干什么？！”乌云涨红了脸大吼，“子系统调校，为什么开启了推进器？！” “看起来这种操作系统是独立的啊……和我以前了解到的都不一样，看来今天的计划泡汤了呢……”星辰叹了口气，把机舱侧壁展开的键盘推回原位，把操作杆向自己拉回来，推进器也被关闭。 “放轻松放轻松，已经完成了。”机体搭载的扩音器中传出星辰的声音，“我这就出来。”永恒号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星辰打开舱门，攀住登机缆绳，缓缓降下。 “你到底……”“别紧张了，机甲不是好好的吗？”星辰经过乌云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僵硬地笑了笑，便向实验室外走去了。 “喂……警卫吗……”乌云满头大汗，抓起传呼机，“联络星辰……我立马要见到他！” 第2章 卧底 第二章 卧底 “这里已经是创盟城远郊了，还要继续向前瞬间移动吗？”云霄问星辰。五人此时已经可以听见不远处的阵阵海涛声。 “不用了，翻过这座山就——”星辰顿了顿，“呃，我想那你还是带我们瞬移过去一点吧！” “那行，彼此拉好手！”云霄用法杖杵了杵地面，使用「次元穿梭」，将五人直接带到山丘后的海边。 “这……这……”除星辰外其他四人见了眼前景色，都惊呆了：一道矩形玻璃幕墙从海底拔地而起，拦开一圈海水，幕墙中部的玻璃染色成创盟的徽标。 “这到底是……”云霄走上去去，发现玻璃幕墙前是一处断崖——并不高，底部树影扶疏、清泉流响、花木茂盛。 “跟我来！”星辰从一旁的脚手架向下攀爬，四人紧随其后。 到达断崖底部，大家更加吃惊：石壁内凿开一处凹穴，里面用石英铺设出大门的造型，石英壁前设有两块压力板，这是活塞门的经典设计。门旁的玻璃柱内封入两道岩浆流，长久不息地照亮门房。 “这到底是哪里？”晴空惊问。 “欢迎来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创盟基地。”星辰退到一边，伸出右臂，示意大家进门。 “这是红石活塞门？”空皓试着踩上压力板，面前的石墙立刻向两边滑开，一条长长的走廊展现在眼前，走廊顶部的红石灯依次亮起。 “你什么时候建造的这个地方？”星殇凑近星辰问。“就在从现实世界回来，我们都被任以高职的之后不久。”星辰附耳星殇，“我利用职务之便，偷运了一些建筑材料到这里……” “偷运？”星殇惊叫，但很快又压低声音，“那你不怕被发现吗？” “别太紧张，这部分内容我会讲解。”星辰和星殇跟在其他人身后穿过走廊。 随着脚步的移动，进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座大厅。前厅摆放着一张大会议桌，会议桌当中也镶嵌着创盟标志。再往前看，是一处建造在玻璃地板上的主席台，主席台后是一幅花花绿绿、蓝绿相间的长幅图画。 “现实世界的世界地图！”云霄惊道，“我认得它！” “你们快来！”空皓站在玻璃地板上向下俯瞰，星殇、云霄、晴空也跑过去，“这下面……是鱼！” “没错！这是我模拟真实的海底环境建造的一处景观，鱼是用全息投影投射的。”星辰径直走向大厅另一端的房间，推开铁门，里面堆满熔炉、高炉一类的用具，中央是一座附魔台，正向外飘浮出mc世界的古代文字。 “冶金锻造间，权且当实验室使用吧。”星辰关上铁门，走上楼梯，众人紧随其后。走上楼梯时，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脚底石梯传来的热力，晴空把半个身子探出栏杆，看见楼梯下的玻璃管道里也流动着岩浆。 二楼四面开有房间，星辰随手打开就近一扇木门：“这里就是我们的休息室。”休息室内陈设简单，床边也安设有附魔台和书架。“另一边是一些武器装备。”星辰指向二楼对面，几套钻石盔甲陈设在盔甲架上，在基地内明亮的灯光下熠熠闪光。 “剩下的机甲格纳库，我们就不参观了。“星辰关上休息室的门，“刚才晴空看到的岩浆管路正是通往格纳库，为格纳库里的机体充能装置提供岩浆能源。” “这……这么大的工程量……用到这么多的建筑材料……政府没有过问你什么吗？”云霄咋舌道。 “没有。因为这地方的建造是违法的。我没有经过同意。“星辰此话一出，四座皆惊，除了星殇，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但你们完全不用担心这里的秘密性。”星辰顿了顿，“地下埋入了电磁发报机，不同于传统的反侦察手段，这座基地不是屏蔽电磁信号，而是长久不断地在这一区域所有频段上发送杂乱无章的信号。” “这就相当于抢占了电磁信号的通路……太精妙了，而且常规的对于反侦察手段的检测根本就检测不到它，这都是你一个人设计的？”空皓问。“是的。外面那座小山丘丘顶和基地外玻璃幕墙的角度我也测算过，站在丘顶是看不到幕墙的。”星辰点了点头。 “现在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呢，要不要先关闭这个屏蔽系统，看看有没有任务？”星殇拿出自己的传呼机扬了扬。 “那样会暴露基地的坐标的……这样，云霄，你把我们传送走，到那座小山丘前边一点，就差不多走出通信屏蔽区了。”星辰说。 “那好，彼此牵好手。“云霄拉起星辰，启动法杖，经过约莫一秒钟「次元穿梭」施用时穿过细管的压迫感，几人已经回到地面上。 “滴滴滴滴滴滴……”星辰的传呼机响起急促的蜂鸣声。“咔哒。”星辰接通呼叫请求：“喂？” “星辰！你这家伙，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政府的特工已经向你的位置去了，你最好能和他们亲自好好解释，你下载苍穹系统到底是想干什么！”乌云恼怒的声音震响在几人耳边。 “乌云？你这是怎么了？”云霄狐疑地拿过星辰手里的传呼机，“星辰刚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会有时间去做那种事情？” “你们离开实验室后我才开始定位你们的，而他就是在拷贝了系统之后二十分钟才离开的！苍穹目前还没有上线，一两分钟就能拷贝完毕，那正是他在永恒号上捣鼓的时间！”乌云大吼，“你别想赖账！永恒号上可以查到系统被下载的记录！” “我不否认我走之前去过格纳库，我也进过永恒号的驾驶舱。”星辰拿回传呼机，语气平静，但神色一凛，“我没做过那种事情！” “这不可能！实验室监控探头里也留着图像证据，我这会就正在查……”乌云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乌云？”星辰把传呼机从耳边放下检查—呼叫并未中断。 “你……你在我回实验室前还去过一次吗？”乌云的声音再次出现，但语气缓和了些许，“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返回的时候你确实不在，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去过两次格纳库！”星辰的话音里掺杂了一丝疑虑，“你到底怎么查的监控记录？” “行了！你说过你身边有证人是吧？我定位一下你们身上的传呼机信号，看看你到底和谁一起，做了什么事情！”乌云那边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总共三个人！说，他们都是谁！” “三个人？”五人互相抬头打量一番，面面相觑，脸上显出迷惑，随后却突然都汗毛倒竖，全部向后跳去，拔出武器，彼此间恶狠狠瞪死对方！ “乌云，”星辰把传呼机抵在嘴边，面色阴沉，“我们当中可能出现了几个卧底。” 第3章 卧底现身 第三章 “卧底”现身 “我不管你们的头儿是从哪找来的长的这么像我的伙伴的手下，”星辰低声对面前四个人同时说，语气里有一丝怒不可遏，“你们知道了创盟基地的坐标位置，我们其他人不可能轻易放走你们的！” “别忙着指认我们！”晴空也面露凶光，“谁知道你是不是两个卧底中的一个？” “我？”星辰突然神经质地发笑，“是我带你们来的基地！除了我本人还有谁会知道这里？” “假如你抓住了真正的星辰并套出了情报呢？”晴空尖酸地追击，“出发前那二十分钟空当可以做很多事情。” “如此看来，交换情报是没有用的，我们没法这样找到卧底。”云霄敲了敲下巴，“但我觉得可以排除我的嫌疑。” “为什么？”其他四个人警惕地看向云霄。 “因为一路上我已经使用过许多次我的超能力「次元穿梭」，这是很好的身份证明。”云霄说。 “那还有像星殇的「三位一体」那样，复刻他人能力的能力呢！”空皓反驳道，“我们怎么确认卧底没有这种能力？” “你这倒启发了我，之前我和晴空遇到过「模仿者」这种模拟其他人或者其他生物体貌特征的能力，如此看来，也不能从外表或是体态上辨别真假。”星辰收剑回鞘，“这样对峙无济于事。” “我有个提议。”空皓再次发话，“讲故事。” “讲故事？”其他四人异口同声地反问。“就是讲故事。”空皓重复，“比如讲我们在现实世界的经历，这些东西还没有完全收编入资料库，如果套问情报，我们的团员应该也足够聪明，知道留下假消息。” “是个好主意！”星辰盘腿坐在草地上，“开始吧……” …… 五人全部盘腿坐下，围成一圈。 “我们两个先证明我们的身份。”空皓拍了拍晴空，转向其他人，“你们或许会对在现实世界的最后一仗中，我和晴空在星辰被救走后，如何牵制叶隐和石林感兴趣……” “晴空！你牵制叶隐！”空皓越过石林对晴空喊道。“了解！「极热风暴」！”火焰弹射出，乒乒乓乓打在叶隐的钻石重甲上，灼烧出红炽的印记。 “嗵！”铁枪破空而来，插入空皓面前的泥地里。“嚓！”飞箭穿林而去，在「精准射击」的辅助下命中了石林。“弓的优势在于精准，即使你用「爆发骑枪」也没法把枪丢的比弓射的好！”空皓又搭上一支箭，一支铁枪飞来，空皓侧身躲过，放出箭矢，石林挥枪挡下，“我说，刚才那一枪打歪了！” “是吗？”石林冷笑，“那支枪还没命中真正的目标呢！”“什么？”空皓回头的瞬间，看见长枪颤动着起飞，重新向自己刺来，躲闪不及，被刺中右肩。“可恶！”空皓失去平衡 向前摔倒，弓箭也一时脱手，被甩到了四五步远处。 “空皓！”晴空回头看见空皓窘态，抬手射出一串火焰弹，暂时逼退向空皓奔来的石林。 “别看别处！”叶隐重剑的剑背拍下，晴空抵挡不及，被重重击倒在地，头歪向一边，却无意中看见了旁边的…… “接下来你来讲。”空皓突然打住，目光灼灼地看着晴空。 “什么？”晴空因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愣住了，但旋即轻松地笑笑，“是在考我是吗？那好，我讲。” “我在旁边一座被玩家遗弃的大炮中发现了许多堆积而未被击发出去的tnt，用一颗火焰弹引爆了它们，暂时震昏了叶隐和石林。”晴空清了清嗓子，“但同时，后方涌来一支玩家队伍，空皓和我利用了那门炮，发射tnt炮弹阻击玩家，但我们抵挡其他玩家的同时，叶隐和石林醒了过来，把我们给抓住了，但我们成功掩护了星云霄的队伍撤退。” “不错，是这样。”空皓点了点头，晴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空皓随即用尖锐的语气发话，“只有一点有出入。我没和你一起用大炮阻击玩家！” “什么？！”晴空大惊失色，但随即冷笑，“呵呵呵呵……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能……” “看这里。”空皓掀起一处头发，下面是一块还未完全痊愈的青色瘀伤，“我当时被爆炸掀起的一块钝弹片打昏了，醒来时已经被叶隐和石林生擒。“ “你这家伙是假的！”云霄猛然站起，用法杖指向晴空，聚合能量。 “不！”晴空一跃而起，扑倒云霄，目露凶光，拔出一把匕首—— “嗵！”一支飞箭击中晴空头部，假晴空软软倒入一旁的高草丛。空皓收好弓箭，站起身来，走向高草丛：“好了，如果你老老实实招供，我们就可以救你，但如果不呢……不管怎么说，告诉我，你……”空皓拨开高草丛。 “这……”空皓一时呆住。 “怎么了？”其他人也凑上来，都震惊不已。 那个假晴空，变成了一具没有任何体貌特征的木偶！ 木偶头部还深深插入着空皓射出的箭矢，木屑和木片翻出自箭孔中翻出。 “是……是超能力攻击！”云霄紧张地左顾右盼，“超能力者很可能就在附近！” “他的超能力难道就是赋予木偶以生命，让木偶行动吗？”空皓俯下身仔细查看，“还是说他亲自在某个地方操纵木偶？” “星殇。”星辰突然转向身旁的星殇，“木偶上应该还有残留的魔法，摸一下木偶，把能力复刻下来，我们就知道它是什么能力了。” “是吗？这……”星殇面露难色。“铮！”星辰突然拔剑出鞘，直指星殇面门：“别以为你装作我妹妹我就下不了手砍你！赶紧招供，谁在操控你？” “没有人操控我，我有自主行动的意识。”星殇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混蛋……”星辰咬牙切齿，聚合剑气，一剑斩出，剑气直接炸飞星殇，木偶远远从空中落下，下半身已经被炸成碎片，上半身也烧成了焦炭。 “敢变成我妹妹捉弄我……这家伙……”星辰愤愤不平，收剑回鞘。 “这……星辰，你不是说，如果敌方也有类似星殇复刻能力的超能力，使用超能力这种鉴别方法就不管用了吗？”云霄问。 “如果对方是有血有肉的卧底，倒是这样。”星辰看向木偶，“超能力来源于血液内流淌的超能因子，木偶体内却完全没有这种生命单位，也就是说，他们是徒有我们外表而已，实际上没有任何超能力。” “突突突突突突……”天边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几人抬头望去，四架垂直起降喷气机正径直飞来。 “好了，回去可要和乌云那家伙好好理论理论了，别把什么事都往我们身上推。”空皓伸了个懒腰，从草地上站起。 “等等……乌云？”星辰似乎突然想起些什么，一下子露出恐惧的神色，“乌云……是不是提到过我走之前去过两次格纳库？” “这个事情你不是和他解释过了吗？你只去过一次……”空皓说着，也突然惊惧起来，云霄会意，三人感到一阵恶寒。 “实验室里……可能还有一个身份没被拆穿的木偶！” 第4章 最强机甲打造计划 第四章 最强机甲打造计划 “好了，好了……”云尘对着传呼机懒懒地说，“你可以回来了。” “回来？”传呼机那一头发出星辰不满的声音，“可我基本还没做什么！” “不，你这次去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这就够了。”云尘从藤椅上起身，“赶紧回来吧，被创盟抓住的话，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处理掉的。” “虽然我不惧怕死亡……但是你的命令第一。我这就回来。”星辰木偶说完便中断了通话。 “‘最强机甲打造计划’……呵，这个世界的政府还是这么具有攻击性。”云尘暗自发笑。云尘走到木屋的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幕。 “星辰那家伙，好像很在意他妹妹啊……哼，我倒有了个好主意……”云尘踱回屋内角落，角落里堆满了木偶，“再做上个星殇的人偶吧……” 与此同时，乌云的办公室中。 “‘最强机甲打造计划’的资料……怎么会在这里？“乌云迷惑地看着桌面上摊开的资料，星辰、空皓、晴空的超能力资料赫然位于最上层。 “乌云！”星辰三人“砰”地将门撞开，“你没事就好……” “啊！你们回来了……”乌云把凌乱的资料胡乱塞进抽屉，从墙角抽出三把椅子，“请坐！” “我还以为你要对我进过两次格纳库这件事兴师问罪呢……”星辰笑道，“我们稍后给你解释，现在我们有事情拜托你。” “什么事情？”乌云不解。星云霄向前走了两步，他这才注意到，云霄拖着一具木偶，头部有一个明显的箭孔。 “对这个东西上残存的魔法进行分析，做得到吗？”星辰问。 “跟我去实验室。”乌云整了整衣服，扯下挂在墙上的实验服，向门外走去。 “你们去吧，我不奉陪了。”星辰对云霄和空皓说，“监控记录显示，晴空和星殇很早就离开实验室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一上午都做了什么……我到城里去找找他们。” …… “你到底带我去哪儿？”星殇问晴空。 “嗯……其实这件东西，我比较想带着全体创盟成员来看，但他们这一上午都出去了。”晴空说，“只剩下我们两个……但后来我想了想，只有我们两个也挺好，方便保守秘密。” 两人正走在出城的路上。这里已经是郊外开发区，几座正在开发中的矿山后冒出黑烟，隐隐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就是这里。”晴空在一座矿山入口停了下来。 “我们进去……真的好吗？”星殇指了指洞口的一块告示牌，上面写着“已被废弃，禁止进入”。 “这只是个幌子。”晴空挥了挥手，打歪了牌子，“无所谓的。”星殇狐疑地跟上前去。 进洞后的通道十分狭窄，由于两旁架设着路轨和矿道支架，通道仅容一人通过。“这里面会有什么？”星殇问，但晴空做了个手势，要她安静。 “哥哥上午不是叫我们出去么……我们就这么擅自行动……他会不会……”“星辰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云霄和空皓肯定已经去过了，但我了解的这件事情必须至少还有除我之外的另一个人知道才行。”晴空突然停住，“前面要进入外部实验室了。” “外部实验室？”星殇不解。“我去看看有没有看守，你再进来。“晴空向前走去，拐过一个拐角，消失了。星殇很是尴尬，慢慢向前挪动。 过了几秒钟，晴空出现了。看到晴空招手，星殇连忙一路小跑，穿过拐角后一道铁门，眼前豁然开朗。 山体内部被完全挖空，数十盏射灯把山体内照亮得如同白昼。山体内壁修建有走道，环形走道全部围绕着山体中部的巨物—— 一台机甲。 但还是未建成的机甲，大部分地方只有骨架。机甲骨架被固定在格纳库内，连接着大大小小的管线，身体上不断闪出警示灯的灯光。 “过来！”晴空在不远处冲呆住的星殇招呼，星殇回过神来，跑过去。晴空正站在一块电子屏幕前。 “这是这个外部实验室的终端。”晴空说着，在屏幕上敲敲打打，“接下来，别眨眼。” 屏幕上依次显示出星辰的「心眼」、晴空的「极热风暴」、空皓的「精准射击」的参数信息，随后显示的是一份文件，上面的标题尤其显眼：“最强机甲打造计划”。 “我就长话短说了。”晴空咳了两声，“利用这些能力数据，机甲上会加装模拟超能力者能力效果的操作系统和装置，来实现超能力释放的效果。也就是……” “也就是制造一个像机甲这么巨大的超能力者。”星殇接过晴空的话头，愣愣地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晴空叹了口气，“科技与魔法的完美结合，真是绝了。” “但他们要怎么做？”星殇忙问，“超能力的使用和超能力者大脑的计算与思考分不开，他们怎么实现模拟大脑思考的？” “是通过一个叫拟似大脑的芯片，安装在机甲的智能计算系统里。”晴空调出拟似大脑的相关信息，拟似大脑表面遍布透明管线，除此之外和普通的芯片外观上并无两样。 “拟似大脑的管路里流淌着超能力者的血液，它时时刻刻对其中的超能因子实时分析，遍布在它各处的终端不断向彼此发射高频信号，模拟的是人类大脑突触之间不断发射传递信息的生物电流。”晴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但它只负责机甲上对于超能力使用的计算，其余的工作还是交给机体上搭载的人工智能。因此它的大小也不大……就巴掌的尺寸吧。” “如果真的有这种武器，超能力者岂不是沦为了提供数据的机器了？”星殇紧张起来。 “现阶段还没有。”晴空又调出一份资料，“拟似大脑还无法模拟使用像「圣芒斩」、「次元穿梭」这一类过于复杂，反应机理不明的超能力。” “现在这台机甲骨架……就是搭载了拟似大脑的机体吗？”星殇看向矗立的机甲骨架。 “是的，拟似大脑和人工智能已经搭载完毕，只是一些终端和装置还没有安装，外甲貌似也没有制作。”晴空拍了拍星殇，“我们该走了，过一会估计就有人来巡查了。” …… 夜幕降临。晴空和星殇踏着月光来到实验室的宿舍楼。月亮在头顶反射着微光，昭示午夜的到来。 “嘎吱——”晴空和星殇尽可能小心地推开院落的铁艺大门，生锈的转轴却还是发出吵闹的摩擦声。“啪！”手电筒按响的咔哒声，一道雪亮的白光扫过两人。 “我们不是可疑人员，是实验室的研究员，我可以提供身份证明……”晴空眯缝着眼，慌乱地在口袋里寻找研究员识别牌，那道光柱却挪开了。 “是我。”星辰关掉手电筒，走向两人。 “抱歉我们回来晚了……事由我会解释的……”晴空揉着被强光刺痛的眼睛说。 “你们……你们得先听我讲。”星辰看起来有些紧张，甚至有几分做贼心虚、鬼鬼祟祟的迹象，“如果这件事情被政府或者实验室知道了，创盟绝对会被驱逐或逮捕的。” “什么事情？”两人同时问。 “我……我收留了一个敌人。” 第5章 妹妹 第五章 “妹妹” “是这样啊……”晴空听星辰讲过了今天的事情，点了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收留她？”星殇不解。 “这……”星辰的思绪回到了下午…… …… “这两个人也真是的……”星辰嘟哝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向床上一倒，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发愣，“走之前也没留个纸条之类的……” “但我真的是这里的研究员……”窗外的说话声吸引了星辰的注意力。“乌云研究员刚刚告诉我们，没有识别牌的话，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入的！” “可是……”星辰趴上窗户，看见铁艺大门内外是一男一女。男的是这里的保安，女的…… “星殇！”星辰眼前一亮，但随即冷静下来，“没有识别牌……可能是木偶……” “但是她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开始对这种新的超能力攻击采取措施了，上门来不是送死吗？”星辰不自觉地走到了门边，手按在把手上，“难道的确是本人？” “不管了，先带进来看看。“星辰抄起门边的鞘中剑，推门而出。 “师傅！”星辰从楼道口跑出，挥手叫喊。“研究员星辰？”保安师傅愣了愣。 “她是这里的人。”星辰在保安面前停下，“我来带她进去。““是这样啊……误会了，请进吧！”保安松开了抵住门的手，把星殇放了进来。星殇看向星辰，刚想说些什么，星辰把一根食指搭在唇上，阻止了她。保安重新关上门，星辰牵起星殇的手，带她向楼道口走去。 “我……”“嚓！”刚进房间，星辰便拔剑出鞘，旋身用左臂死死卡住星殇脖子，把明晃晃的钻石剑横在两人中间，一改刚才的温柔：“你是谁？给出身份证明！” “我……我的确是……云尘的……木偶……”木偶星殇被卡住脖子，吃力地喘气，同时断断续续地说——她好像已经猜到了星辰的行动。“那为什么……”星辰把剑锋逼近了她的脸，“要跑到这种地方来，用这种外表来戏弄我？云尘想干什么！” “不……求求你……”木偶星殇哀求着闭上了眼，借着窗外照入的斜阳，星辰看见她眼角的闪光—— 她居然哭了！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星辰的怒意突然减退了许多——星辰自己对于这一点都惊异不已，但他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突然生出的浓情和怜悯，“可恶！她只是敌人派来的人偶！快打住这种情绪！” “你……你应该已经从我的同伴那里得知，我们是有自主意识的……”木偶星殇咳嗽一阵，擦了擦眼泪，解释说，“但云尘……云尘因为可以随意再造木偶，完全只把我们当做炮灰和盾牌使用……” “我不想生来就是为了去死，所以才逃到了这里！”木偶星殇突然握住星辰持剑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求求你……求你收留我吧！” “放……放手！”星辰被突如其来的恳请弄得不知所措，一把甩开木偶星殇的手，“好吧……你算是说服我了……”星辰将剑插回鞘中，“你可以先留下。“ “真的吗？”木偶星殇又惊又喜，“谢谢……我不知要怎么报答你……” “不必！”星辰把鞘中剑甩到手上，用剑柄指向木偶星殇，“接下来还要看你表现，我会盯着你的！” “所以……你收留她，只是觉得她很可怜？”星殇瞪大眼睛。 “这可不像你啊，星辰。”晴空摇了摇头，“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敌人……” “总之……总之我先带你们去见她！”星辰忙乱道，“星殇……你就权且也把她当做你的妹妹好了！” “话说，空皓和云霄没和你在一块？”走上楼梯上星殇问。 “他们？陪着乌云分析木偶上残存的魔法，到现在还没回来。”星辰耸了耸肩，“我去看过他们一次，进展貌似不是特别大。” “吱——”桦木门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还醒——”星辰刚想向屋里叫嚷，却看见木偶星殇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晴空偷偷打量了星殇两眼，发现木偶星殇确实与本尊几乎无异。长长的睫毛略略颤动，胸口随呼吸微微起伏。 星辰轻手轻脚走上前去，拉起自己的被子盖在木偶星殇身上，不料，这一举动吵醒了她。木偶星殇翻了个身，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声音软甜：“你回来了啊……” “既然你醒了，就给你介绍一下吧。”星辰让开，“虽然你应该已经从情报里读到过了，但是你还是该认识认识——晴空，我出生入死的伙伴；星殇，以后你就把她当做你姐姐。” “姐姐？”木偶星殇听到这个词，身体一震，坐了起来。 “呃……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星辰一时迷惑。 “呜……”木偶星殇竟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家人……” 星辰和星殇同时不易察觉地颤抖一下——二人在世界上正好也是如此，彼此就是唯一的家人。 “放心。”星辰上前搂住木偶星殇，感到她的皮肤如星殇本人般柔软细腻，他强忍泪水，“我们以后就会是你的家人。” 听到这里，木偶星殇内心一揪…… “你好，小美人。”云尘打量着他的最新作品，笑着说。 “我这是……”木偶星殇睁开双眼，两瞳清澈地如同秋水。 “在赋予你生命的时候，应该给的情报我都给你了。”云尘指了指木偶星殇的太阳穴，“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到创盟内部去打探消息。” “创盟……但那是我哥哥的团队……”“啊哈！太棒了！”云尘兴奋得一拍手，“不愧为我的最新之作！完全根据星殇本人的思维注入了魔法，使得她是一个完美的卧底！” “但是你得记得，或者说潜意识要意识到，你是给我干活的。”云尘把一张纸条塞给木偶星殇，“喏，博取他们的信任后，就开始按照这上面写的通讯频段联系我。” “如果你胆敢背叛我……就有得你受的。”云尘贴近木偶星殇耳边，阴冷地说出这句话。木偶星殇身体一颤。 …… “以后我们会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星殇坐到床沿，摸了摸木偶星殇的头。 第6章 五月二十七日.其一 第六章 五月二十七日.其一 创世纪2029年5月27日上午十点整，创盟基地。 “大概我也是疯了，对于你这种轻率的行为竟然不感到反感，反而还想帮你瞒住乌云和政府那边。”晴空走上前去，摘掉了木偶星殇的眼罩，“好了，欢迎来到创盟基地。” “住到这儿就不准出去乱跑了，万一这里被发现……”星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就到冶炼室里躲好，把门反锁。” “我们仍然会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直到完全确认你安全。”空皓说，“毕竟前几个木偶人给我留下的印象可不太好。” “那么我们走了。”星辰对星殇和空皓说，“空皓，你留下照看她，没问题吧？” “只要她不做出什么逼我拿弓箭对准她脑袋的事。”“啪！”星辰拿剑柄末端捅了空皓一下：“注意点儿！你是来照看她的，不是来监押她的！” “我们去做永恒号的交接工作了。”云霄说着点亮法杖，“下一台机甲的建造工作也需要监督。”语毕，其他四人便瞬间移动，出了基地。 嗯……我去……外面院子里转转，你参观一下基地吧。”空皓克制着尴尬，背起弓和箭筒，向大门走廊走去。 “这里……”木偶星殇刚抬起腿，裙装的口袋里便有一个小东西开始嗡嗡作响。 木偶星殇掏出一看，是一个形如耳机的小装置，上面的指示灯不断闪动。 “我说，不是让你第一时间联系我吗？”木偶星殇刚把它戴上，里面便传来云尘不耐烦的声音。 “这……”木偶星殇惊慌失措，“他们说这里有通讯屏蔽……” “啊，是的，他们那里的确有一种特殊的通讯干扰，本来电磁信号携带的信息绝对不可能从那里传出来的，但是我有特别的技术支持。”云尘清了清嗓子，“咳咳！话题别扯远了！到现在为止，所有的情报都是我定位这个装置得到的，你总得干点什么事情吧？” “这……”“别告诉我，你对他们生了真情？你应该知道投敌的下场吧。“云尘低声威胁。 “是……我知道了……”木偶星殇嗫嚅着说，云尘这才挂断了通话。 “嘁，让一个基本思维是敌人思维的家伙打探敌情还是不放心啊……”云尘走出木屋，“我得亲自去一趟才好。”“滴滴滴滴……” “喂？你又怎么……”云尘重新接通通讯器，却脸色大变，“microsoft？机甲已经打造完成？” “是啊，按照你提供的，‘最强机甲打造计划’开发的机体……你不是承诺会为我们打开足够让大军通过的世界缺口吗？”通讯器那边传来机械的音色——明显经过了机器的实时翻译，“我们现在就通过缺口，给你把‘超能’号送过去。” “缺口的话……我会解决的，在这之前得打倒几只拦路虎才行。”“尽量快点，mojang那边也在催促我们了，microsoft内部也有很多人急不可耐，干完这桩活我们还有其他工作的。” “啊……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做的，你们只管做好份内工作就好了！”云尘说完便不耐烦地挂断通讯。 “真是的……装置都已经齐全了，虽然拟似大脑只是样品，但应该也够用。”云尘看向桌子上与电脑连接的芯片，“但没有星云霄的血液样本都是白搭！真是麻烦，还是先去监督内线的工作算了……” 下午四点。 “看起来市中心上空的天气状况不太好。”乌云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说。 “是啊，大概会下暴雨的。“星辰把视线从天上移开，向格纳库的方向走去，“我们抓紧时间让机甲升空。” …… “时间差不多到我上地面去巡查了。”空皓对木偶星殇说，“你饿了的话，我们的私人休息室里都有吃的。” “我不需要吃东西的……我只是个木偶。”星殇摇了摇头。“好吧……如果你累了，星辰的休息室是上楼后左手边第一间。”空皓说完，试了试弓弦，向外走去。 “喂，我说，我已经快要到创盟基地了。”云尘接通与木偶星殇的通讯，“你有没有什么进展？” “这……”“行了行了，我给你分配个任务，找到基地的信号屏蔽系统，把它关掉，这样才能使基地可以在电子地图上被标记出来，懂了吗？”云尘没等木偶星殇回答，便挂了通信，走出了林子，来到海边的小丘下。 “这……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啊……创盟基地应该是栋大楼的说……”云尘开始向小山丘上爬。 “嗵！”一支羽箭射来，深深插入云尘身边的泥地。 “给我转过身来！”空皓搭上一支新的箭矢，左眼上是流光组成的「精准射击」瞄准镜，“不准动！” “这么快就遇到创盟的人了啊……”云尘慢慢转了过去，“虽然我的第一能力「诡谲偶师」不太适合近战，但这种时候也没法躲了……“ “你在念叨什么呢！”空皓继续瞄准着云尘，“报上你的来意！” “大部分超能力者总是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而忽略了体术的训练，我就不一样了……”云尘猛一蹬地，从土坡上飞跃而下，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奔向空皓，“我可是在神圣仲裁中心接受过长达八年的体术训练！” “咻！”箭矢射出，云尘略微压低重心，侧身躲过。“现在再搭箭已经来不及了吧！”云尘举起短刀，一刀刺下，空皓忙用弓把支住云尘手臂，云尘左手握手成拳，趁机猛击空皓下腹，空皓双臂力松劲泄，云尘挥动短刀，逼退空皓。 “这家伙……”空皓抹了把脸，一道血迹—脸上被那把短刀划开了一道口子，“也没有带什么近战武器……”空皓摸向箭筒，抽出一支箭，折断箭柄，把箭头夹在指缝间。 “况且，我打架可以不顾及自己的伤势或者疼痛！”云尘又贴上来，短刀横劈，空皓举起箭头，挡过一刀，“你们就不一样了吧？” “我倒要看看，你被我击中的时候会不会疼得哭出声来！”空皓突然抬起右腿，一记飞踢踢开云尘，箭头刺向云尘胸口，直把他打得仰面倒了过去。 “说什么接受过神圣仲裁中心的训练，我也不差嘛！”空皓得意地扬了扬箭头，“作为和谐镇市立调查局前特工，我可是也受过两年……” 空皓愣住了。 “箭头上怎么不见血？！”“想不到吧！”云尘突然一跃而起，短刀刺入空皓腹部，“这就是我的第二能力「替死鬼」……大概也没必要和你解释了……” “我不喜欢一下子解脱我的敌人，你就在这里流血至死好了。”云尘把空皓推倒在草地上，血液染红一片青草，云尘俯身捡走了空皓的弓和箭筒，“我还有事要办……” “可恶……没带……通讯器……”空皓拉直右臂，想要抓住云尘，云尘却已经走开了。 “好了，先到海岸边去看看吧……也许建在海底？也许建在内海近海的小岛上？”云尘继续爬山。 “轰！”云尘左侧不远处扬起一道尘柱，飞扬的尘土中，炫目的光束隐约可见。 “难道说……”云尘眯起眼，透过面具向光束射来到方向看去——云层之间，永恒号正开始作出减速姿态，同时端平光束步枪向云尘的方向射击。 “还好因为要在暴雨前起飞提前过来了！”星辰拉出键盘，快速敲打一串指令，开启辅助瞄准系统，“但是乌云竟然把战斗相关的系统全部关闭了！不然刚才那一枪就中了！”星辰握紧右操纵杆重新瞄准。 “「替死鬼」的防御应该可以替我挡下一发光束，但是接下来如果要和星辰近身……”云尘擦了擦汗，“先撤退算了！”云尘丢下弓箭短刀，没命地跑向树林。 “咻！”光束如火蛇出动，咬向云尘，精确命中，但他似乎并未受伤，爆炸的冲击力反而把他掀到空中，飞进了掩护密集的树林里。 “这怎么……”星辰看呆了，但很快自嘲，“一定是我看错了，他应该已经被高温的光束瞬间升华了……”永恒号开始降落。 “轰……轰……”“什么声音？”木偶星殇惊慌失措，她已经找到了基地安放信号屏蔽装置的地下室，却在门口犹豫着迟迟没有进去，此时，听到爆炸声，她跌跌撞撞跑回楼梯，回到大厅，看见天花板上的所有吊灯都在震动。爆炸声很快停止了，紧接着的是机械的运作摩擦发出的嘎吱作响的声音，似乎也在和基地大厅同一深度的地底。没一会，星辰搀扶着空皓出现在星辰私人休息室的门口，空皓看上去有些虚弱，但神志仍然清醒，腹部被染红一片。 “别担心，”星辰扶着空皓经过木偶星殇时匆匆向她问候，便又带着空皓进了另一个房间，探头出来说，“我们能摆平的。”随后便关上了门。 第7章 五月二十七日.其二 第七章 五月二十七日.其二 “空皓怎么样了？”晴空和星殇问星辰。 “情况稳定了，但我不可能很快治好他，只能做简单的伤口处理，所幸伤口不深。”星辰叹了口气，“团里还缺一个医生。” “像星玄那样的医生吗？”云霄耸了耸肩，“虽然星玄是玩家的卧底，但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实用性超能力者。” “大概最近一段时间的任务空皓都出不了了，他要静养一段时间。”星辰向楼梯口走去，“本来挺好的一天，被袭击搅黄了。” “这段时间要加强周边的警戒，我上去巡逻。”云霄拿起法杖，也走下楼梯，向走廊去了。 “你还好吗？”星辰走到木偶星殇旁边时，她吓了一跳，“受惊了？” “没……没有……”木偶星殇脸红了，“刚才是怎么了？” “空皓受到袭击了，机甲的光束枪击发，引起了爆炸。”星辰突然开始在口袋里翻找，“对了，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锵！”星辰掏出一块穿着绳的吊坠，吊坠石英包边，中间饰有白银和青金石——是半枚创盟徽标，不同的是用来自现实世界的一种独特金属白银代替了本来的钢铁。 “这是我在现实世界的一位特殊的伙伴送我的徽章的另一半，我把它仿制出来。”星辰掏出自己的半枚徽章，把二者拼接在一起，“像这样，喜欢吗？”星辰笑了笑，把曾属于星琴的一半递过去。 “给我的吗？”木偶星殇受宠若惊，“谢谢……” “星辰，今天的袭击者资料，你有整理吗？”晴空走过来问。 “只有他的相貌被监视器拍下来了而已，就在机甲的内存里。“星辰比划着，“带着灰色面具，面具上一侧有一条血红色的竖纹。“ “云……云尘！”木偶星殇悚然一惊，却被旁边的星辰注意到：“嗯？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有点累了……”木偶星殇越过星辰走向楼梯，“我先去休息一下……” “袭击地点离基地这么近，感觉是一次已经知悉基地具体坐标位置的定点袭击。”星殇也凑了过来。 “哈？不太可能吧……”星辰挠了挠头顶，“信号屏蔽器是我亲自设计的高可靠性设备，应该不会出问题……” “保险起见，我还是给地下室走廊加上一点安保措施吧。”星殇说着，往地下室方向去了。“她的行动力可真不一般！”晴空耳语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星辰低声说。 与此同时，地面上。 “沙沙……““什么人！“云霄把充当手电筒的法杖头指向作响的草丛，“赶紧现身！”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人影跳出，扑向云霄，云霄在杖头宝石上凝聚能量，一杖拍飞那人——借着宝石的光芒，云霄依稀辨认出这个人：“白天的袭击者！” “按理来说你应该已经被星辰的光束升华了……”云霄旋转法杖，“但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咻！”一道蓝色光束射出，云尘侧身躲过，抽出短刀，贴地跑向云霄。“铛！”刀刃和杖柄相交，云霄再次聚合力量，杖头宝石发射一道震荡波，击开云尘。“咻！”又一道光束飞出，云尘被光束击飞，消失在暗夜中。 “如果连光束步枪的高温光束都没击败他……”云霄加强了法杖宝石的亮度，小心翼翼走向草丛，一把拨开高草——不在。 “什么——”一只手从后方草丛探出，一把抓住云霄脚踝，云霄猝不及防，被大力拉倒，法杖脱手。“铮！”短刀的刃面在蓝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嚓！”短刀刺向云霄大腿的一瞬间，云霄猛踢云尘面门，短刀刺歪，擦过大腿内侧，掉落在地。 “好！”云霄抄起一步远处的法杖，瞄准云尘头部，一发光束将其击穿。火星飘飞之下，云尘的体貌消失，变成了一个头部穿有大洞的木偶。 “是这家伙的木偶……我怎么没想到呢……”云霄苦笑着拨拉开木偶，从地上爬起，“想不到他还留了一手……” 云霄拍拍身上的灰尘，便开始向回基地的方向走去，却没注意到，短刀刃边缘上，沾上了自己两滴鲜血…… “啊呀呀，真是不小心呢……”云尘待云霄走远，从树林中走出，捡起短刀，满意地打量着，“总算拿到了呐……「次元穿梭」的超能因子样本……这样，打开次元缺口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卧底到现在都还没有破坏信号屏蔽系统，那就没法对创盟基地进行远程精确打击，把机体开到这里来又必然遭到创盟抵抗……”云尘拨弄着衣角，“那这段时间只好再给她施点压喽……” 第8章 驱逐 第八章 驱逐 “喂喂喂……星殇同学？”天刚破晓，床头柜上的通讯器就聒噪不休地吵醒了木偶星殇。 “啊……对不起，我在。”木偶星殇连忙强打精神，拿起通讯器，给出回应。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去过创盟基地了吧？”云尘得意洋洋，“你也要加油收集情报……” 木偶星殇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我再强调一次，如果怠慢我交给你的任务，或者没有及时应答我的通讯请求，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云尘又在威胁完木偶星殇后直接挂断了通讯，木偶星殇惊出一身冷汗。 木偶星殇抬头看向门口，发现门背上贴着一张纸。凑近一看—— “我们基地全体成员陪同空皓去医院疗伤，顺便到市里采购，中午回来。星辰。” “好吧……”木偶星殇抄起通讯器，机械地推门走出。 与此同时。 “咻！”云霄带着其余的人瞬间移动，出现在树林外。“下一次瞬间移动估计就能到市区边沿了。”云霄在环视四周后说。 “呃……对了，云霄……”星辰在外套内袋、裤袋里搜寻着，“我貌似忘记带东西了，你能带我回去拿一下吗？” “不是吧……以后别这么丢三落四的了，我们不是还急着带空皓去医院看看来着？”星殇抱怨说。 “不不，我不急……”空皓听罢，连忙喘着气摆手哦，“连续瞬移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想休息一下……” “是吗？”云霄叹气，“那晴空、星殇，你们在这里陪空皓，我带星辰回去。” “什么东西啊？”晴空问。“没什么……一个小饰物而已……”星辰赔着笑道。 “徽章？”星殇敏锐地笑了，星辰也会心一笑。“真是的……”晴空苦笑着拍了拍额头。“抓住我！”云霄把手递给星辰，星辰一把握住，两人便消失了。 基地里，木偶星殇正拾级而下，走向信号屏蔽器地下室。黑暗的走廊浮现在眼前，她拉下左手边一根拉杆，廊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然而她犹豫了。 “放心，我们以后就会是你的家人。”星辰的音容闪现出来，星殇的话音也响起：“我们会把你当做亲妹妹看待的。” “喂？你还在吗？”云尘又拨来一通电话，“星殇？” “我……我在。”木偶星殇犹豫着把通讯器举到嘴边。 “你不会还没找到信号屏蔽器吧？”云尘听上去有些恼怒，“我在地图上还是没法精确标记创盟基地。快一点！” “这……我就快到了……”木偶星殇浑身抖了一下，开始向前一点点磨蹭。 “我还在等着呢！”云尘不耐烦道。 “那个……”木偶星殇又停了下来，“我们是伙伴吗？” “什么？”云尘惊诧，“伙伴？为什么这么问？” “你把我造出来……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实现你的目标吧？这不就是伙伴关系吗？”木偶星殇鼓起勇气接着说，“既然我们是伙伴，为什么你要派我来执行危险的任务？我们不能一起行动吗？”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云尘那边开始只是忍俊不禁，随后哈哈大笑，“什么啊……我的……居然说……她是我的伙伴……哈哈哈哈……” “这……这有什么好笑的？”木偶星殇涨红了脸，小声反问。 “那我就告诉你。”云尘倏地止住了笑，冷冷说道，“你是我的造物，我的你的主人，不是什么伙伴！” 木偶星殇刚想说话，却被云尘打断：“所以，你只管好好执行主人的命令，这也是你存在的唯一意义，懂吗？” “可是……你把我造出来，我就是和你同等拥有生命的个体……”“你到底在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云尘暴跳如雷，但随即吃吃发笑，“啊，对，你和创盟整天混在一起……他们告诉的你这些？” “这些是我和他们相处时自己领悟到的。“木偶星殇坚定地说。“你自己？这可真是……嘁！”云尘又恢复了倦怠的口气，“话说，你到底找到信号屏蔽器了没？” “找到了。”木偶星殇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铁门前，“但他们肯定在门上上了锁……如此重要的设备必然是设防的。” “是吗？”云尘短促地问了一句，随后那边传来捣鼓金属制品的声音。木偶星殇叹了口气，试着推了推门—— “嘎吱——”沉重的铁门就这么吱呀作响着打开了，木偶星殇一愣。 昨天晚上。 “不知道星殇做了什么安保措施，我也没看出来什么不一样。”星辰站在铁门前说。 “那你就这么放心吗？”云霄指了指门，“要不要自己再加个安心险？” “不必了。”星辰笑着摇头，“安保又不是防你们用的，新的星殇是需要提防，但我愿意相信她。” “找到了怎么还没行动？”云尘问，“我这边地图上还是标记不了创盟！” “难道说他们真的在门上上了锁？”云尘又向木偶星殇说话，“是这样吗？” “没有……”木偶星殇后退了两步，揉了揉眼角的泪滴。 “那就赶紧行动起来，给我破坏掉信号屏蔽器！你到底在干什么！”云尘一拍桌子大吼。 “喂喂喂？你听到没有啊？”木偶星殇眼神渐渐坚定，攥紧了拳头，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徽章吊坠，咬咬牙，举起通讯器：“我不！” “什么？！”云尘歇斯底里的怒吼贯穿通讯器喇叭，“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你不？！反了你啦！我一定要把你抓到后大卸八块！” “创盟的各位把我当作真正的家人，而在你眼里我却只是工具！所以，我再也不会服从你了！”木偶星殇挂断通话，把纽扣大小的通讯器狠狠摔向墙壁，通讯器在墙壁上弹开，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呼……”木偶星殇长出一口气，上前拉上铁门，感觉身后吹来一阵微风，她回头一看，呆住了—— 星辰和云霄。 “你在干什么？”星辰低声质问，语气里有一丝恼怒，“是来找通讯屏蔽器系统的吗？” “我……”“诚实地回答我！”星辰嘶喊着，拔出星魂之剑，猛然插入地面，剑刃发出刺眼的蓝光，石英碎屑飞迸。 “我之前的确是……”木偶星殇连忙解释，“但……” “那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信任的？”星辰的表情逐渐由愤怒转为悲怆，“我把你当作亲妹妹……到头来你还是要效力于云尘？” “或者说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行动准则？”星辰抬起头来，满脸泪水，“那我是不是不该怪你？” “哥哥，我……”“别管我叫哥哥！我只有一个妹妹！”星辰泣如雨下，“你走吧！去找你效忠的那个人！” 木偶星殇浑身一震，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眼里滑下两滴泪水，流着泪跑过走廊，跑出了地下室。不一会，上面的大厅传来活塞气动门的开合声。 “星辰……”“你去找星殇他们吧。”星辰嘶哑地说着，推开云霄伸过来的手，“我一个人待一会。” “那我……走了。”云霄举起法杖，身形消散。 …… 木偶星殇在森林里奔跑着、啜泣着，直到体力几乎消耗殆尽，才靠着一棵树，身体无力地滑下。 “你在这儿啊……”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木偶星殇毛骨悚然，“太巧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暂时居留在这附近吧？”云尘从树后探出头来，冷笑着，“他们把你赶走了？” 木偶星殇飞快起身，往来路逃去，但一个木偶云尘出现，阻挡了退路。 “好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你而来呢……”云尘笑着逼近过来…… 第9章 落幕 第九章 落幕 “咻！”云霄带着其他人瞬间移动回来找到星辰时已是下午两点。 “你把她赶走了？”星殇质问瘫在床上的星辰。 “嗯。”星辰闷声道。 “有没有听她的解释？”星殇尽力压抑着怒气。 “她的解释有什么好听的？到头来她就是给云尘干活的。” “行，我就让你看看。”星殇打开夹在腋下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时间显示是今天上午，正是木偶星殇在被星辰发现之前的时间。 图像显示着的是安置信号屏蔽器的暗室，监控画面做了夜视处理，房间内的情况被看得一清二楚。 “我这里显示没人进去过。”星殇强压怒火。 “那又怎么样？”星辰一脸倦怠，“她想要作案时被我发现的，怎么可能进去过？” “那你看看这个！”星殇翻出一粒纽扣大小的银色装置，上面闪烁着蓝色指示灯，星殇把它接到电脑上，“它在不断收发高频信号，里面是内嵌信息，你看好了——” “我不看。”星辰别过头，“你在为那个叛徒辩白吗？“ “必须看！我为我妹妹辩白！”星殇拧过星辰的头，强迫他面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已经开始把音频形式的信息转化为文本形式，方块字一个个跳动出来。 “你应该知道投敌的下场吧……”“你是我的造物，我是你的主人！”“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云尘不堪入目的话在惨白的屏幕背景下深深刺入星辰眼中，星辰呆住了。 “而且她为什么担心自己的安全，你就没点数吗？”星殇叉起腰，瞪圆了眼睛，“云尘找上过空皓和云霄，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基地的大致位置！如果他往海边这个方向走过来，就可以直接进入基地！你还以为这里很安全吗？” “我……信号屏蔽器一直都……”“云尘使用的不是任何一个被信号屏蔽器切断的频段，而是一个全新频道！”星殇点击鼠标，调出信号频段分析，忍无可忍，“你一直对自己过于自信，我之前还奇怪呢，明明基地做了信号屏蔽处理却还是被发现了大致位置，原来是你亲自设计的设备，怪不得！” “可是……”“啪！”星殇一挥巴掌，给了星辰一个响亮的耳光，星辰一愣。 “你的自大狂妄，自己去弥补。“星殇指着门说，见星辰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她破口大骂，“还不快去找她！找不回来她，你也愧为创盟团长这个职位！”星辰这才反应过来，抄起星魂之剑，夺门而出。 另一边，云尘处。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下雨前来呢？”云尘看着混浊的天空说，“这段时间一直覆盖创盟城中心城区的积雨云移动到这附近来了呢……” 没有回应。“喂！你没睡吧？”云尘向被绑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木偶星殇叫嚷，“我是不是抽掉你太多生命能量了？” “他们……他们不会来的……”木偶星殇气若游丝，“他们都觉得我是……叛徒……根本没有把我算在队里……” “我可不这么认为呐……”云尘微笑着说。 “咻……”地面上，一块土层被地表爆破掀开，金属气密门显露出来，气密门向两边打开，永恒号拖着长长的等离子火焰飞出。 “啊，这不是，他来了。“云尘远望海边方向，一道烟柱缓缓腾起，“我也准备迎接他好了。”云尘按动一个遥控器上的按钮，后方的树林里亮起两道蓝光——机甲的监视器眼灯。 …… “云尘！”永恒号从天而降，卷起大片尘土，“出来！” 木偶星殇听到发动机的吵闹声，抬起头来，看见永恒号单膝跪地，正在打开舱门，星辰攀着登机缆绳降下。 “小妹！”星辰抽出星魂之剑，向被绑住的木偶星殇走来。 “别……别过来……”木偶星殇拼尽全力大喊，“这里装了……” “轰！“一道火焰腾起，星辰被冲击力正面推倒，木偶星殇也滚到一边。 “你就只会这些招数！”星辰举剑观察四周，又向木偶星殇跑来，用剑刃挑断绳索，将她抱起，“抱歉之前我那么对你……我们回家吧！” “别为我花这么多力气……”木偶星殇想从星辰怀里挣脱，但星辰把她抱得更紧：“节约体力！你身上好冰！” 进入永恒号舱内，星辰坐上驾驶座，木偶星殇坐在星辰腿上，星辰双手搭上操作杆，安全带自动弹出，但只系住了星辰一人。 “星辰！我还以为你在下雨前不来了！”一台纯白色机体从灰暗的云层中降下，伸出右手，几颗红炽的火球凭空出现，射向永恒号，星辰一踩右踏板，永恒号旋转着升空，躲过射击，火焰弹在下方的地面上引起爆炸，火光冲天。 “你的机甲视觉感应器已经先进到能在暴雨中瞄准了吗？”云尘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如他所言，机甲驾驶舱内已经可以听到雨点密密地打在铁甲上的声音。 “这可是尖端技术！”星辰一扳操作杆，永恒号拔枪瞄准，光束射出，白色机甲闪身躲过。 “开始打远程消耗战了吗？比比谁的弹药储备多？”云尘发笑，发射一串火焰弹，永恒号开足推进器马力，机动规避，却有一发火焰弹预判了永恒号的规避路线，击中永恒号左肩。 “这么准？”星辰拉动操作杆，扣动扳机，一发光束射出，白色机甲向后空翻闪避。“那是自然！超能号可是最最先进的机甲！”云尘得意道，“你还以为永恒号用着最尖端的技术？超能号虽然是在现实世界制造，但核心技术可是来自你们世界的最强机甲打造计划！” “最强机甲打造计划？”星辰咬咬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连续三发光束射出，然而超能号却避开了辅助瞄准系统预判的所有位置。 “你就不觉得这些战斗方式很熟悉吗？”超能号发射一串火焰弹，永恒号举起右臂挡住，机体剧烈震动，“你就没看出来这是「极热风暴」吗？” “「极热风暴」？不可能！”星辰的手越过木偶星殇，拉出键盘，接通和基地的通话，“各位，我需要一点信息支持！” “你们知不知道，‘最强机甲打造计划’？”电脑那头的星辰发问，云霄和空皓面面相觑，但晴空和星殇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晴空缓缓说：“知道……” “什么？！”星辰一惊，没有及时规避超能号攻击，机体驾驶舱前胸甲被击中，永恒号失去平衡，进入尾旋状态，向下跌去，待星辰稳住机身，却在密集的雨幕中跟丢了超能号。 “我们回去再说算了！”星辰紧张地注视着主显示屏上翻涌的云层。 “我得……我得把我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你……”木偶星殇吃力地把头凑近星辰耳边，但她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像是从远处传来的，“云尘的第一能力……「诡谲偶师」，可以把超能量注入木偶，使木偶呈现不同的形象，木偶会按照他的意志行动……咳咳咳……” “你别说话了，保留体力。”永恒号穿出一片乌云，但警报赫然响起：“呜——” “在后面！”永恒号旋身拔枪射击，光束卷起大片黑云，在雨幕中打开一条光亮通路，但超能号的影子一闪消失。 “他的第二能力「替死鬼」，会让他受到的伤害……咳……”木偶星殇抹了一把嘴角，惊现一片嫣红，“都转移到仍然存有他魔力的木偶上……如果伤害累计起来足以致命，木偶就会崩裂，魔力消散……” “这边！”永恒号再次射击，光束穿出雨帘，超能号再次闪避，“可恶……怎么会这样？” “我剩不了多久时间了……哥哥……你把我丢出去吧……” “把你丢出去？！”星辰从显示屏上挪开了视线，看着木偶星殇，一脸震惊，“为什么？！” “云尘从我身上抽走了很多超能量……”木偶星殇默默抹去眼角的泪水，“很快超能量就会消耗完，我会变成……没有生命的普通木偶……” “超能量这种东西，我也是超能力者，我给你就好了！”星辰踩满踏板，永恒号加速向前冲刺。 “不行的……只能是……云尘的超能量……”“咻咻咻咻……”几串火焰弹从后方飞来，永恒号向右急转弯，侧过身体射击，光束越过超能号肩头射向无限远处。 “没发觉吗，星辰！”云尘狂笑，“这是你的「心眼」的预测能力啊！魔法与科技完美结合，魔法师的战争已经，落幕了！” 第10章 星坠 第十章 星坠 “可恶……我一定要打穿你的驾驶舱，把你蒸发殆尽！”星辰使用「心眼」，配合辅助瞄准系统预测超能号动向，机体锁定了一片乌云——超能号果真正在向那边飞行。 “真的吗？我的第二能力可是会帮我免除这一伤害的哟！”云尘嘻嘻一笑，“而且啊，我会选你机舱里的小妹妹做我第一块挡箭牌！” “混账！”星辰一拳擂在驾驶舱内壁，超能号从永恒号主显示屏的准星后掠过，消失在了云层里。 随着雨势加大，能见度越来越低，星辰打开了机甲头部侧面的照明灯。 “哥哥……别留着我了……如果我没有损坏，他会凭借第二能力，利用我免除一次致命伤害……”木偶星殇直起身，摘下胸口的创盟徽标吊坠，递向星辰，但星辰硬生生把它推了回去：“我们俩都会没事的。” “滋！”一道电流声响起，永恒号旋身举枪，却被超能号迎面一剑斩断枪管。 “嘁！”星辰回拉操纵杆，丢出光束步枪，向后加速，光束步枪在半空中爆炸，超能号穿出火团，手执光束剑，剑刃在雨中蒙上一层光晕——这是雨水被高温光刃瞬间蒸发所致——永恒号也抽出光剑—— “嚓！两道光刃相交，炫目白光闪动。永恒号左手抽出第二把光剑，刺向超能号，超能号侧身躲避，顺势右手挑开永恒号右手光剑 左手拔出另一剑，抡圆一圈，直取永恒号头部，永恒号向后飞开，光刃擦着头侧照明灯滑过，在头部侧边留下一道红炽灼痕。 “如果我在你面前死去……你会伤心吧……”木偶星殇小声说，“而且我已经在成为你打败云尘的累赘了……” “别说傻话！”星辰猛一推左操纵杆，永恒号横挥左剑，超能号向后仰去，轻松躲过。 “吃我这招！”云尘同时推动两根操纵杆，超能号双剑齐下，永恒号右剑抵挡，左剑平举，对准超能号胸口驾驶舱位置—— “咝——”光束剑剑尖刚好触到护胸板甲，铁甲在高温光束的烧蚀下呈现红炽状态，但星辰没有刺下去。 “怎么？不敢？害怕你的小妹妹在你眼前死去？”云尘讥笑，“我还从来没想过她这么有用！” “砰！”超能号一记侧踢，踢开永恒号，一剑刺入永恒号头部，剑刃从永恒号头部左侧砍出，捣烂了左视觉感应器和指示灯，一串电火花跳动而出。 “不过是监视器坏了！”星辰拉回左操纵杆，踩下右踏板，永恒号右腿飞踢，扬起一片雨水，超能号左臂挡下攻击，右臂环住永恒号右腿，腾出左臂，手肘猛击永恒号右侧头部。钢铁猛烈碰撞之下，永恒号侧面甲凹陷进去，挡住了视觉感应器大半视野。驾驶舱内，只有主显示屏中间显示出被雨水模糊的图像，其他两块显示屏一片漆黑。 “嗡嗡嗡……”永恒号挥动光剑，砍中超能号手臂，超能号迅速后撤拉开距离，永恒号趁机转向，向来路飞去。“那家伙的机体太强了！没办法和他正面对抗！”星辰咬牙。 “你……你不能有顾忌……要……直取驾驶舱……”木偶星殇说。“那你会死的！我不能那么做！”“星辰！不准当逃兵！”云尘发觉不对，超能号再度追来，射出火焰弹，星辰全力规避，但还是有几发火焰弹击中永恒号，机体一阵颤动。 “「心眼」！”星辰预判超能号的飞行轨迹，瞄准驾驶舱，回身丢出光剑，剑柄脱手时，握着操纵杆的手却一抖，丢歪了。 “大名鼎鼎的星辰，是在因为一个木偶畏手畏脚吗？”云尘发射火焰弹，星辰向上飞去，超能号紧随其后。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木偶星殇坐了起来，手伸向舱壁。 “你干什么？坐好！”星辰双手离开操纵杆，想要抱住木偶星殇，但超能号射来的一串火焰弹迫使他控制机甲躲闪。 “没关系的，哥哥。”在舱内指示灯的照耀下，星辰看见—木偶星殇笑了，眉头放松，嘴角微扬，眼神温润，释然而欣慰，“真的没关系。” “你……”“滴——”木偶星殇缓缓按下舱壁上一个发光的红色按钮。星辰一愣，他看见一条清河自木偶星殇眼角淌出。 “永别了，哥哥。”舱门紧急开启，木偶星殇向后一仰，跳出驾驶舱，撞破了无边无际的雨幕。 “不！”星辰忙伸手拉她，木偶星殇也伸出手，星辰感到手中多出一个硬物，木偶星殇的手却从他的手中滑出，舱外的黑暗顷刻间吞噬了她娇小的身躯。 “不……”星辰止不住地开始抽泣，几滴冰雨飘飞进来，狠狠打在星辰脸上。系统重新关闭舱门，星辰张开手，发现手心里躺着木偶星殇的徽章吊坠，上面还留着她方才的体温。 “可惜啊！换做是我，一定能接住！”云尘四肢并动，超能号冲上前来，永恒号一拳砸出，超能号空翻躲过，同时飞至永恒号后方，拳头砸进永恒号背后推进器喷射口，推进器冒出黑烟，永恒号失去动力，开始跌跌撞撞地下降。 “好了，等解决了这些，我一定会把神圣仲裁中心的藏品收回！”云尘踩下右踏板，一脚踢中永恒号头部，永恒号头部应声断裂，“据说是notch使用过的武器星魂之剑，星辰，你是最了解它的威力的，告诉我，它和我这闪亮的新机甲一样强大吗？！” “就算是我死……我也要带上你！你欠我一条命！”星辰一把挥开泪水，永恒号伸出右臂，抓住超能号右腿。 “放手！”超能号发射火焰弹，火焰弹悉数命中永恒号，永恒号外甲被击打得千疮百孔，但仍然没有松开手，“没听到吗！放手！”超能号全力开动推进器减缓下坠，同时用光剑劈砍，斩断了永恒号试图用来攻击超能号的左臂。 “真是不可理喻！一个幕落·星殇的人偶，就那么让你疯狂吗？！”“你说什么？”星辰瞳孔猛然收缩，握紧操纵杆的手一时松开，永恒号也松了手。“露出破绽了！”超能号俯身，一拳击中永恒号胸口装甲，永恒号向下坠去。 “幕落……怎么可能呢……小妹……星殇……”星辰无助地抱住了头，号啕大哭，永恒号在无限的黑暗中变得越来越渺小。 “既然你对你那个人偶妹妹念念不忘，我就送你们团圆！”云尘拉动两根操纵杆，超能号射出一长串火焰弹，命中永恒号后爆炸，冲击波截断了机体剩余的肢体，永恒号重重坠地，卷起冲天土尘，在地面上撞出一个巨坑，机体外部的指示灯闪烁几下，便无力熄灭。 第11章 实体303 第十一章 实体303 “好！没有了永恒号，我们就可以随意进攻创盟基地了！”云尘打开通讯器，“这下就用不着定位坐标远程打击了……现实世界的各位！听到了吗！我这就用时空裂缝把你们带过来！” “收到，microsoft的机甲编队已经就位。”得到通讯器那边的答复后，云尘按下一个控制台中心的按钮，几道流光出现，溢着紫色和蓝色，照亮暴雨下的天空。很快，流光便汇集在一起，形成环形，环中充斥着蓝色能量。这是用云霄的超能力「次元穿梭」构建的次元门，十台超能号依次从其中飞出，左臂上统一刻有microsoft的字样。 “全速向创盟基地前进！”云尘驾驶机甲飞至前方带路，十一台机甲拉出尾焰，向前飞去。 “永恒号……永恒号的移动停止了！”星殇惊道。“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你看这里。”云霄指向电脑屏幕左侧突然出现的十个能量信号，“是敌人的编队。” “哥哥！”星殇通过通讯器大喊，“哥哥，你还好吗？” 星辰摇了摇头，感觉左前额一阵剧痛，一摸，手上见红，一条血流顺着脸颊爬下。永恒号驾驶舱内部大部分灯光都已经熄灭，三块显示屏上跳动的黑白雪花时明时暗，座椅旁闪烁的红色指示灯把舱内的景象照射得更加怪诞诡异。 “我……我没事……”星辰低声道，“你们赶紧……赶紧从基地撤出……” “什么？你是说我们要放弃基地？”星殇愣住了。 “敌人的飞行编队正在赶去你们那边，基地保不住了……”星辰尝试从座舱内起身，但腿部却绵软得使不上力气，同时伴随着针扎般的阵痛——大概是落地时的冲击让自己撞到了腿，可能骨折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找我，但我觉得我也逃不了了……” “怎么会？我让云霄去接你回来！”“没那么多时间了，你们赶紧撤走！” 众人一时沉默。 “都听到团长说的了，我们走！”晴空面色阴沉，第一个走向房门，手刚搭上把手，身后传来星殇带着哭腔的话音：“你……我不敢相信你这么快就要放弃我哥哥了……” “他命令我们撤离。”晴空回身，冷冰冰地说，语气如霜，“团长不在，我作为创盟副团长有最高指挥权。” “我先送星殇走。”云霄拉起星殇的手，但被她挣脱：“不！你先去接我哥哥！” “等一下。”晴空阻止想要强行传送星殇的云霄，“不能回创盟城。政府最精锐的武器永恒号在我们手上，但我们都没能阻止云尘他们，政府自然无力应对。” “我明白了。”空皓从墙角走过来，“云尘很可能会控制创盟城政府，创盟会成为通缉犯，我们还回城里等于自投了他们的罗网。” “那就只有把你们传送去不同的坐标，而且要避开创盟城区。“云霄点亮法杖，“大家要做好在野外停留一阵子的准备，保证自身安全，为将来重组创盟做好准备。” “哥哥……”星殇哭着扑向电脑。 “小妹……你要服从指挥……”星辰虚弱的声音从电脑传来，“如果我没有回来，晴空就负责整个创盟，你……你担任副指挥……” “你会没事的……”“我们该走了。”云霄执起星殇的手，替她擦去眼泪，蓝光一闪，两人消失。 “滴滴滴滴……”电脑发出警报声，晴空和空皓凑近一看，十一个信号已经接近了基地。 “该死！来不及了吗？”晴空紧皱眉头，看着天花板。 “前面就是了！”云尘已经通过显示屏看见了拦海幕墙，“准备好！”十一台机甲同时拔出光束枪，背部缓缓展开一个武装收纳盒—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导弹。 “发……”“咻！”一发红色光束冷不丁从天边袭来，精确命中一台超能号的驾驶舱，机甲在空中炸成碎片，机体碎片掉落在地，激起片片扬尘。 “什么？！”云尘大惊，剩下十台机体迅速看向光束射出的方向，一台赤红色机体正在俯冲下来，手握一杆来复长枪，枪口还在冒烟。 “云尘！你不是说，创盟只有永恒号一台机体吗？！”其他机师恼怒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这……我完全没见过这台机体，但……但……”云尘抓耳挠腮，“它应该不是创盟的机体！” “确实暂时不是，但很快就是了！”红色机体又射出光束，十台机体迅速散开，光束命中地面，激起爆炸，火光冲天。 “晴空，你怎么样？”一个略微沙哑但不失磁性的声音传来—红色机体接入了基地使用的通讯链。“这声音……我认得！实体303！”晴空惊呼。 “是我。你们的那个空间传送超能力者去哪里了？他得赶紧把你们送走才行！”实体303交替踩踏左右踏板，机体机动飞行，躲避超能号的光束反击。 “他正在送走一位团员。”晴空说，“你怎么会……” “我自己干过的事情可不少，建造机甲只是其中之一。”实体303收回光束长枪，从背后拔出一根铁棍，铁棍展开一面大刃，形成一把镰刀，加速冲向飞行编队，“如果你想问为什么我要帮你们，那是因为这些家伙企图染指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晴空和空皓悚然一惊，“我们以为他们只是冲着创盟来的！” “情报的话我会移交给你们，我向你们发送了我的藏身之处的坐标，把星辰带去那里，我会治好他。”实体303猛扳操纵杆，巨镰挥舞，一台超能号用光束剑抵挡，光束剑抵住长柄，镰刃却照旧砍下，击中了驾驶舱，超能号轰然炸裂。 “我回来了！”房间里光芒闪动，云霄现身，“外面是有人替我们在拖住云尘吗？” “没错，我们也最好快点。”晴空指了指电脑屏幕，“把我们送走以后，把星辰送到这个指定坐标点，我们迟早都会去那里会合。” “好。”云霄拉住晴空和空皓，“先提前告诉你们，我会把你们传送去内海对岸，如果要过来，得坐船。”蓝光一闪，三人消失。 “不要和他缠斗！这样只会让我们损失更多人手！”云尘对着通讯器大吼，控制超能号向上爬升，“直接轰击基地！” 听到这话，两台与实体303的机体近身搏斗的超能号开动推进器，围焰喷射而出时的冲击波冲开实体303的机体，九台机体一齐发射火焰弹和导弹，导弹拖着长长的白烟尾飞向基地所在位置。“可恶！看来我也不能久留了！”实体303踩动踏板，红色机甲迅速飞离。 “轰轰轰轰轰轰……”几个火团在地面上爆开，石英块、钢筋结构掉落，砸在基地地面上，二楼地板崩塌，大厅的会议桌和玻璃地面被砸的粉碎，岩浆管路破裂，走廊被落石封堵，拦海幕墙被震碎，海水涌入，淹没了花园…… “创盟基地不复存在了！从今以后，这个世界由云尘和他的microsoft部众接管！”九台机体从天而降，站在基地原位置的大坑旁，视觉感应器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出血红色…… 第12章 m粒子 第十二章 m粒子 “哒哒哒……”云尘带着身后八名部众走在政府创盟城政府大楼顶楼的走道上。八名部众一律都是steve的模样，唯一与steve的不同，就是肩上别着microsoft的徽标——他们都是现实世界人类，通过云尘的传送门来到电子空间。 “咚咚咚！”“进来。”云尘推门进入市长办公室：“市长先生，我想你应该一直有考虑我之前提交的议案吧？” “是你！神圣仲裁中心的余孽！”市长惊起，身后两个黑衣保镖急忙想抽出背后弓箭，云尘身后部众之二早已搭箭上弓，两箭放倒保镖。 “你……”“我说，你是不是没看？”云尘凑近市长，“那我可就不满足于与创盟城政府合作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要当创盟城市长。” …… “这里是……”星辰在床上苏醒，想要起身查看周围的情况，却浑身乏力。 “别乱动。”实体303从一旁走来，“你受的伤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些，即使喝了我炼制的药水也还是要静养几天。” “是你救了我吗……”星辰倒回床上，“我妹妹他们呢？” “他们分组行动，都很好。”实体303说。 “袭击我们的到底是谁？”“云尘，这人你可能不太了解。“实体303扬了扬手，“是神圣仲裁中心天使长的养子。” “所以他是要向摧毁了神圣仲裁中心的创盟复仇？” “不，虽然这可能是他的主要目的，但其实他还另有所图。”实体303把玩着自己的铁剑，“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帮你们。他带着现实世界microsoft公司的部队入侵了我们的世界。” “microsoft？那是什么公司？”“微软公司，你可能知道mojang是minecraft的创始公司，但你应该不知道minecraft的大部分股份掌握在microsoft公司中。”实体303起身。 “那为什么……”“大概是你在现实世界的表现太亮眼了。”实体303似乎猜到了星辰的问题，耸了耸肩，“他们现实世界人类是非常自我中心的物种，我们是电磁生命，他们认为作为新生命形态，我们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存，所以要除掉我们。” “怎么会这样……”星辰有气无力道，“我们明明不想这样……” “那就要和现实世界那些自我中心的家伙解释去。”实体303向一面山洞洞壁走去，按了一下一块突出的石块，洞壁竟然向一侧滑开了。 “你去哪？”“巡逻。”实体303回头说，“这里离创盟城不远，如果不是我伪装做的很好，这里并不安全。” …… “星殇？你还好吗？”云霄停下脚步，看着星殇，“你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我很好……只是有点担心我哥哥……”星殇别过脸。 “别担心他了，他会没事的。”云霄拍拍星殇，“我们得赶快找个背风的洞穴过夜才好。”两人向远处的天空看去，一片白雾正呼啸着向高原这边的顶峰袭来，他们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 “看看这是什么？”空皓张开手，“海龟蛋！我们可以吃海龟蛋啊！” “这么小？！”晴空看着不比大拇指更长的蛋，哭笑不得，“而且我们也没有厨具啊！” “我们可以用木棍搭个架子，把它放在上面。”空皓比划着，“然后你用你的火焰去烤，不就行了？” “我们还是不要轻易离开海岸线吧，不然会分不清回创盟城的方向的。”晴空眯起眼遥望海天一线之处，“起码我们现在可以知道回家的路在什么地方。” “那我挖个沙窝，你在里面烤好了。”空皓说着，蹲下身，用自己的弓把在沙地上划拉起来…… “乌云！”云尘没有敲门便走入实验室，乌云吓了一跳，握着鼠标的手抖了一下，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击了左键，删除了研究资料。 “我来看看你的研究成果。”云尘凑上来，“嗯？我想要的资料呢？” “研……研究没什么进展……”乌云捏了把汗，手指抓紧自己衣角。 “乌云博士，你真的以为我们不会实时监测你电脑里的内容吗？”云尘推开乌云，按了一下回车键——刚刚被乌云删去的资料又出现在电脑屏幕上。乌云一惊，冷汗直流。 “有意思……m粒子，取英文单词“maximum”的首字母命名，由岩浆能源精炼……”云尘抽出一把铁剑，“啊呀，我实在不太想看下去—我一向不爱读书，你为我讲解讲解吧，乌云博士？” “好好……好……”乌云咽了口口水，“一天下午……” “我路过岩浆能源冶炼池时，不小心把药水打翻进冶炼池中，但无意中发现，冶炼池里生成的一些蓝色粒子久久没有消散，当时我就猜想，药水和岩浆能源在一起精炼也许会制造出新的机甲动力能源。” “后来通过多次模拟计算和实验，我发现，药水作为岩浆能源的催化剂精炼得到的粒子稳定而高能，通过成分分析，发现成分和岩浆能源中的供能体基本无异，药水的催化作用使得岩浆能源被高度提纯，并一定地提高了能量密度。” “这种粒子在与岩浆能源相同的体积单位下能够提供多出七八倍的能量，所以机甲借助这种新能源能够被更灵活有力地驱动，机甲的机动能力、武器的火力都会被极大地提高，达到前所未有的最高值，所以我取英文单词‘最高’，也就是maximum来做它的代号，名为m粒子。” “m粒子体积小，质地轻，不能像岩浆能源那样被加压送达机甲全身各部，所以我设计了m粒子熔炉，通过其内部高速旋转的环圈形成涡流，把储存的粒子送到机甲身体各处。”乌云调出一张设计图，人形机甲胸腔内，驾驶室上方有一处圆筒形部件，延伸到背部外后转为尖塔形，其上一圈镂空，里面可以看见高速转动的环圈，“粒子可以从这里排出，作为推进器的飞行动力。” “原来如此。”云尘笑了笑，“那乌云博士，麻烦你开始生产粒子熔炉，我希望你把我们编队的超能号全部升级为m粒子机甲。” 第13章 重聚.其一 第十三章 重聚.其一 “看看这个。”实体303从门外走开，把一张通缉令放在星辰枕边，“你们创盟的坏日子来了。” 星辰拿起一看，标题赫然写着：“高价悬赏创盟团员！”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看落款：“创盟城市长云尘”。 “他？！他篡取了市长位置！”星辰咬牙切齿，“他怎么敢？！”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实体303抽出一把椅子坐下，“我也又搜集到一些情报，比如关于为什么云尘叫你幕落·星辰，叫你妹妹幕落·星殇。” “只有身名显赫的古老家族才能拥有姓氏……这倒是不难想通，我和星殇现在的父亲是养父，我们是在沙漠里被捡到的。”星辰敲了敲下巴，“但现在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现存的贵族的家族了……” “事实上，传承下来的只有一脉。”实体303俯下身，“我再费点力气就能打听到你亲生父亲幕落·星羽，母亲幕落·璇辞的下落……” “不了，你也不用叫我幕落·星辰。”星辰烦躁地挥了挥手，“他们把我和我妹妹残忍地抛弃……他们不配被称为父母。” “好吧好吧，你继续养伤，巡逻时间到了。”实体303起身离开了星辰，“这一阵子创盟城很明显加强了周边地区的警戒……” …… “看啊！是艘帆船！”空皓惊喜地指向前方。 “帆船？那这附近终于要有点人烟了吗？”晴空眯着眼看着前方。 两人沿着海岸行走，本想沿着海岸线一直绕过内海，穿过细语森林回到创盟城，但现在无意发现了一艘泊在岸边的帆船。 晴空走上前去，攀住船舷，登上上层甲板，木板嘎吱作响。 “谁！”听到甲板上的声响，下层舱室传来威吓声，一个人手握一杆鱼叉出现在甲板—— “市长先生？！”晴空和随后赶来的空皓都一愣。 “是……创盟！晴空，空皓！”市长也一惊，“你们还……还活着……” “我们当然还活着……云霄没有回创盟城汇报情况吗？”晴空问。 “不……先等等，晴空，事情有点不对……”空皓上下打量市长，“市长先生没有出门时携带保镖，也没有正装打扮，反而带着武器……” “嗯，你的直觉很敏锐。我确实是临时出逃。”市长苦笑，“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创盟是怎么了，云尘带着他的部众占领创盟城，并威胁我让位给他时你们居然没有出面解决……” “我们创盟也深陷苦难之中……”晴空叹气，“基地被云尘的飞行编队摧毁，之前也曾猜测云尘可能会夺取政权，但没想到这么快。” “话说星辰呢？”市长越过两人的肩膀张望，“他没继续带领你们行动？” “我们分头行动，但制订了会合计划。”晴空拍了拍船舷，“有了您的船，我们就可以前去会合，重组创盟，击败云尘了！” “这……我才刚刚连夜逃出……”市长面露难色。 “您相信我们就好，创盟一向不会失约。”晴空正色道。 …… “还不能确定方位吗？”星殇裹紧外套，瑟缩着问。 “还不能。“云霄头也不回地说，“但等我们穿过这片风雪，应该就可以了。” “我……我实在累了……”星殇摇摇晃晃地跌倒，扑在雪中，“你先走吧……我会追上来的……” “别！”云霄回身扶起星殇，“不能在这里停下……风雪会让你错失方向的！” 漫天鹅毛大雪之下，两人的脚印长长延伸…… “给我把那台机体射下来！”云尘愤怒地拍着指挥中心的桌面，“你们五个人对付他一个就那么难吗？” “云尘，你要知道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一台超能号举枪射出一道光束，红色机体“流火”号轻松躲过，抽出光束长枪，回身射击，击中超能号左臂手肘关节，击断了手臂。 “我来搞定他！”一台超能号俯冲下来，拔出光束剑，实体303踩动踏板，流火号旋身避开，向上方加速飞行，前面飞来阻击的另一台超能号被流火号一脚踹到后方，被友军的光剑砍中，轰然爆炸，二次爆炸使得那台发动攻击的超能号失去平衡，尾旋着坠毁爆炸。 “撤退，撤退！别再损耗我的机甲了！”云尘气急败坏。 剩余的三台超能号立刻将推进器调整至最大功率，飞向创盟城方向，实体303继续射击，直到三台机体离开视野，才停止反击。 …… “你怎么了？”实体303走入星辰房间时，看见星辰正紧握着两枚徽章发呆，枕头被眼泪打湿了一片。 “没怎么。”星辰转过身，背对实体303，“想些杂事。” “我得说，云尘组织的攻击越来越逼近这里了。”实体303叉起腰，“我想我们或许需要转移阵地才行……” “转移阵地？那怎么行！”星辰一下子坐了起来，“其他人还没有到达这个坐标点呢！” “如果我们不走，他们来到坐标点看到的就会是我们两个烧焦的尸体了。”实体303走出房间，“我去把我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你最好也抓紧时间吧。” “可恶……”星辰下了床，拄着鞘中剑，走向房门，把徽章塞进了口袋。 第14章 重聚.其二 第十四章 重聚.其二 “你有确切的计划吗？”星辰窝在流火号驾驶位后的狭小空间小声问。 “有，我策划了一次潜入创盟城市立研究所的行动。”实体303说，“但我需要寄望于你的身份识别信息还有用。” “可能性不大。”星辰苦笑，“云尘那家伙一定删掉了我们的识别信息。” “抓紧！”实体303突然紧张起来，“敌人来袭！” “以你的实力，应该可以搞定他们吧？”“不，这次不一样。”实体303注视着全息投影，“这里显示，这台机甲的出力参数比以前的都要高出许多倍。” “没错！”云尘突然入侵通讯链，“这就是最新的m机甲！使用了创盟城的两项最新技术，隶属‘最强机甲打造计划’！” “嘁！又是这个该死的计划！”实体303扳动操纵杆，流火号抽出长枪射击，云尘的机甲迅速闪开，速度快到留下了残影。 “这是……”星辰目瞪口呆，机体的背后喷射的不是等离子火焰，而是蓝色的粒子——仔细一看，机甲身上的圆形玻璃孔洞里也充斥着同样的粒子。 “我的机体比你的更迅猛！”云尘的机体冲向了流火号，“‘极限’号可是使用着最新的m粒子技术啊！” 极限号一拳轰来，流火号抽出镰刀，用长柄阻住一拳猛击，向后启动推进器，试图拉开距离，极限号却紧跟其后。 “我甩不开他！”实体303咬了咬牙，“实在不行，我们只能丢下这台机体了！” “丢下这台机体，你们也活不了的！”云尘狂笑，“我的搜查队会彻彻底底清查周边地区，揪出你们的！”极限号拔出枪来，一枪击中流火号胸前板甲，流火号一阵震动。 “我知道了！”星辰恍然大悟，“看到极限号背后那个一直旋转的装置了吗？” “看到了！要说什么，快点讲！”实体303交替踩动踏板，流火号规避一串火焰弹，但被一发光束命中。 “那就是这种机甲的能量泵！击中它，机甲就会很快失去行动能力！”星辰指着主显示屏上的图像说。 “那里吗？”实体303锁定粒子熔炉，射出一枪，极限号闪身躲开，流火号趁机向反方向飞去，绕到一座山丘后。 “逃跑？逃跑是没有用的！”云尘踩满踏板，极限号加速飞去，刚刚飞抵山丘后，众多导弹拖着焰尾飞来，极限号射出一道光束，罩住所有导弹，导弹悉数爆炸。 “咻！”一发光束飞来，贴着极限号肋部飞过，刺向远处的天空。极限号低头看去，流火号端平光束长枪，对着刚才的射击方向，枪口还在徐徐冒出白烟。 “你的枪法可真歪！”云尘哈哈大笑，正准备瞄准流火号射击，机舱内却发出警报声——全息投影投射出蓝色的机甲3d模型，并用红色标示了损坏部位。 “什么？！”云尘大惊，“刚才那一枪擦到了……”机舱外，外部装甲被击穿的粒子熔炉运转速度开始减慢，m粒子从中泄露而出。 “没错！接下来，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待救援好了！”实体303控制流火号升空，加速向创盟城飞去。 “别想跑！”极限号也摇摇晃晃飞向相同的方向，却一头栽下，向地面坠落过去。 “为什么不把他彻底解决掉？”星辰问。 “来不及了。”实体303指着几个右侧副显示屏上的能量信号，“他们的援军已经很近了。” …… “天晴了，星殇。”云霄翻过整座山脉最高的峰顶，看见日光拨开一片云雾，显露出一片金色。 “这么一点点阳光……你能准确计算吗？”星殇也翻了过来，和云霄肩并肩站在雪山之巅。 “有它就够了。”云霄闭上眼，漆黑的脑海里，世界地图开始浮现，视角从空中下移，掠过创盟城、划过内海海面、穿过海滩、森林、平原、高原、雪峰…… 他看到了星殇和他自己。 “我们走。”云霄睁开眼，拉起星殇的手，两人的身形消失在一片搅动的蓝色能量中。 …… “市长先生，如果您觉得危险，可以在这里等我们。”晴空向市长鞠了一躬，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了内海对岸的泥滩上。 “我……我再陪你们走一段路吧。“市长犹豫了一下，走向两人，“你们为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值得感谢……我只有这样来表达我的敬意了。” “那我们出发了。”空皓扔给市长一把短刀，“我们要尽快找到一台能够进行传呼的智能设备，同时赶往坐标点。” …… “前面就是创盟城了，我们需要把机体隐藏起来，徒步进城。”实体303松开踏板，流火号缓缓下降，进入一片树林中，发动机、指示灯、眼灯全部熄灭。胸前舱门向上打开，星辰和实体303攀着登机缆绳落地。 “不准动！”刚刚踏上地面，两人身后便传来一声断喝。二人转过身去，十几个手持弓箭的创盟城士兵拉着弓走来，“创盟城早就已经探测到你们的能量反应了！” “你们……”星辰一阵颤抖，恼怒不已，“连我都不认得了？居然拦我进城？！” “冷静。”实体303抬手拦下星辰，“他们是军人，服从命令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在这里打败他们。你能跑起来吗？” “不但能跑，更能打呢！”星辰抽出鞘中星魂之剑。 “放箭！”十几发飞箭射来，星辰舞动长剑，击飞数支箭矢，折断的箭头叮叮当当碰响，掉落在地。 “「烈焰」！”实体303将铁剑插入地面，一道火线燃向弓箭手们，烧入人群后轰然爆炸，掀飞几个敌人，剩下的士兵迅速散开，躲到了树干、岩石等掩体后。 “「圣芒斩」！”蓝色剑气飞出，击碎一块巨石，后面的士兵趁机放出飞箭，星辰横挥星魂之剑挡开，腿伤却突然发作，一阵剧痛传来，剑一时脱手，刺入了旁边的树干。 “好机会！”又是众多飞箭射来，星辰却没有了武器。“可恶！”星辰咬了咬牙，眼看箭矢越来越近—— “咻！”“滋！”两个黑影突然在眼前出现，一道蓝色光束射出，搅动了射击路径上的气流，把箭矢悉数铰断。 “星辰！”熟悉的声音传来，一束阳光恰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射来，星辰看到了云霄。 “哥哥！”星殇拉起星辰，迅速闪到一块岩石后，上下打量着星辰，喜笑颜开。 “等等……我们现在还没……”星辰话还未说完，星殇便抱住了星辰。 “哥哥……这段时间我真的好担心……”两人分开后，星殇重新推开星辰，却已经泪流满面。“我很抱歉……让你为我操心了……但你不能出事，不然我自己……”星辰也抽了抽鼻子，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挂在下巴上。 “你们两个！”实体303踹倒一个扑上来的创盟城士兵，“我们还在打……” “嘘！”云霄迅速捂上了实体303的嘴，“给他们一点时间也没什么！” 树林的阴翳之下，兄妹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第15章 重聚.其三 第十五章 重聚.其三 “收拾完了，我们怎么过去？”实体303看着流火号，“这台机体可坐不下四个人。” “机体就放在这里待机，没问题的，等我们潜入了研究所，就可以从里到外打开一条通路，让机甲通过。”云霄说。 “只希望晴空他们足够聪明，会迅速前往创盟城和我们会合。”星辰摇了摇头道。 …… “创盟城。”空皓看着远方林立的高楼，叹了口气。 “我们想办法迅速偷一具交通工具，然后赶往坐标点。”晴空指向城区，“希望他们还在那里。” 说着，三人向市区方向走去…… “看起来他们已经得知了我们的动向。”实体303进入房间，向窗外走过的巡逻队努了努嘴。几人正躲在一处市郊废弃的仓库内，等待实体303巡逻回来。 “那就是时候让我把你们一个个带进城里去了。”云霄点亮法杖，“星辰先来吧。”星辰走上前去，云霄拉住星辰，两人瞬间消失，仓库里只剩下星殇和实体303。 “幸会，幕落·星殇小姐。”实体303转向星殇，夸张地深鞠一躬。 “幕落？”星殇惊异地指了指自己，“你没搞错吗？” “你应该也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吧。”实体303直起身，斜睨星殇，“你哥哥不希望我让你知道关于你们的亲生父母的事情，但我这人就这样，有意思的事情没法憋在心里。” “幕落……”星殇脸上显露出疑虑的神色，“那我的亲生父母……” “幕落·星羽和幕落·璇辞，此外还有一件事我甚至都还没有和你哥哥说。”实体303掏出一张照片—是一个年轻漂亮的银发女孩，值得注意的是，她几乎和星殇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稍年长些，“幕落·星珞，你们两个的姐姐，或许她身上藏匿着你们被抛弃的原因。” “姐姐啊……”“搜查队集结！集合搜查这座仓库！”外面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星殇一惊：“他们来了！” “免不了打一架了！”实体303从腰际拔出铁剑，星殇也发动「天眼」。 “轰！”仓库大门被轰然炸开，巡逻队员拉满弓箭蜂拥而入。“「惊雷」！”一道雷电射出，击倒前排一个巡逻队员，其他队员迅速放箭，实体303用雷电抵御飞箭，星殇则倚仗「天眼」的预测躲避攻击。 “发现敌方超能力者，坐标位置……”“想呼叫支援？”实体303挥剑射雷，击碎了后方队员手中的通讯器。 “你的能力借我一用！”星殇纤指划过实体303的小臂，右手泛出橙色流光，横挥手臂，“「烈焰」！”一道火流蔓延过去，在人群中爆炸。 “他们人数占优势……”实体303一把拉过星殇，带着她藏到一处承重墙后，“我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一支飞箭从星殇耳边擦过，翻动的气流撩起她的头发，“怎么做到？” “上次死亡时，「天下无双」赐予我的新能力……”实体303握紧铁剑，“「铁簇之刃」！”实体303闪出掩体，横挥铁剑，敌人阵前的地面开始轰轰作响，须臾间，石板地面断裂开来，十几根金属尖刺拔地而起，形成一道月牙形铁壁——形状正好与实体303的挥剑路径相同。好几个队员的身体被铁刺刺穿，队伍立刻乱了阵势：“撤退，撤退！”受伤的队员被拖着撤出了仓库，金属尖刺慢慢缩入地面，不见了。 “暂时将地下的砂铁和铁矿聚合，形成攻势……”实体303说着，身体一软，反手用剑支住地面，跪倒下来，气喘吁吁，“就是极端消耗超能量……” “你……你撑着点……”星殇连忙扶住实体303，“实在不行我可以借用一次你的能力……” “不行，它的超能量消耗量绝对远远超出你的超能量上限，使用一次，你就会因为超能量竭尽而休克！”实体303重新站起身，“他们肯定只是暂时撤退……我们要在星云霄回来之前拖住……” “滴！”星辰把手指按在扫描仪上，扫描仪发出绿光，“身份认证通过！” “我的身份识别码还管用……”星辰抬起手，铁门徐徐打开，星辰和云霄探头看去，走廊上没有行人，便迅速跑入，拉开一扇库房门，迅速躲了进去。“我去接你妹妹他们，你在这里躲吧，不要擅自行动！”云霄说完，便瞬间移动，消失了。 “不要擅自行动？”星辰拔出剑来，细细地看着剑上的剑上的隐纹，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云尘那混蛋……”木偶星殇临终前悲怆的笑容浮现，口袋里的徽章会心地“叮当”一响，“他现在肯定在外……我要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嚓！”一支飞箭击碎玻璃窗，深深插入承重墙，箭柄不住颤动。 “他们在牵制我们探头反攻……”实体303回过头，“很快他们就会采取强硬措施……” “机甲部队，听见吗？收到请回答！”“机甲部队收到。”机师按下应答钮，“请讲。” “这里是巡逻部队，正与敌方超能力者激战，申请一次远程超视距打击！”“批准，请给我坐标位置。”全息投影透出仓库的立体模型，左侧副显示屏上出现一幅地图，中央一个闪动的红点标示着仓库的确切位置。 “收到，现在展开攻击。“机师右手离开操纵杆，拉出键盘，敲打一串指令后，超能号展开背后弹仓，三发导弹鱼贯而出，白烟尾迅速拉长，冲上云霄，“打击预计两分钟内到达，请注意疏散周边人员。 “「烈焰」！”火流射出，炸开人群，箭雨暂时变得稀疏。实体303收回上半身，插剑入鞘：“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主动突围！” “怎么做？”“复刻我的「烈焰」，我们炸开墙逃跑……”“炸开墙？！”星殇一惊，“这老仓库不会塌吗？” “就算这样，也比被他们擒住来得痛快！”实体303聚合力量，星殇也在触摸他后背后照做，四道火流在手上翻腾，发出“呼呼”的燃烧声。 “等等。”实体303放下手，“没动静了……突然安静得可怕……” “攻击停止了！”星殇喜道，“一定是你的那一下攻击逼退了他们！” “不对。”实体303皱了皱眉，“刚刚被逼上绝路的是我们……他们没有理由撤退……” “轰！”实体303话音刚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音传来，两人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超音速音爆！“实体303瞪大眼睛，“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报告机甲部队，我们已经疏散至安全地带。”一名队员打开通讯器报告道。 “机甲部队收到，打击即将到达。”三道白烟划破了天边的云，直向废弃仓库飞去。 “该死……‘火弩’型高速导弹！”实体303慌乱起来，“音爆来了，说明已经不远了！来不及了吗？！” “轰！轰！轰！”三发导弹击中仓库，灰色的库房立刻坍塌下去，被升腾的火团吞没。 “目标打击完毕。”“收到，我们将会前去检查战场。” 第16章 永恒号 第十六章 永恒号 “来不及了吗？！”实体303惊恐地看着天花板，音爆越来越震耳—— “咻！”云霄出现在库房里，左手一把拉住实体303，右手抱住星殇，法杖宝石发出明亮的光，房顶突然崩塌下来，火焰透过砖石缝隙渗入，细细的火舌已经开始舔舐三人—— “咻！”紧接着，凉爽的风迎面吹来，三人站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看着仓库被三发导弹炸飞。 “好险……”实体303瘫倒在地，“幸好……” “那是……那是……”星殇仍惊魂未定，面色赤红，“怎么回事？” “机甲发动的超视距打击，前去营救云尘的编队可能已经正在返航了。”云霄黑着脸说，“我得赶紧把你们带去研究所。” 与此同时，研究所内。 “哒，哒，哒……”星辰走在研究所的走廊上。“安静得很啊……”星辰收回星魂之剑，拐过一个转角，面前出现了格纳库的气动门。 “滴！身份认证通过！”气动门打开，星辰走了进去，机库内的大部分格纳库都空着，但离他最近的一间停放着一台机体—— “永恒号！”蓝白相间的外甲、背后优美地收拢在一起的飞行翼、头顶尖锐的黄色冠饰，“不会错的！” “谁！”前方传来喝问声，身穿白实验服的研究员从办公桌上成堆的资料后探出身子，星辰一惊：“该死！刚才没注意到他！”“嚓！”星魂之剑出鞘。 “星辰？”研究员叫出了星辰的名字，星辰一愣，这才注意到研究员的声音非常熟悉：“乌云！”两人向对方跑去，握了握手。 “我就知道你没死！”乌云笑道，“而且知道你肯定会回来！” “我一直都很好，倒是你，云尘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唉！”乌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坏事啊……” “云尘那家伙要挟我为他做研究、制造武器，我已经尝试隐藏我的研究成果了，但是他一直在监控我的设备，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他们的机甲比以前更加迅捷、强壮了。”乌云指了指永恒号，“云尘派人把损毁的永恒号拖回来，叫我修好了它，并升级为m粒子机甲，作为他的专属座驾。” “不过他没想到，我会赶在他之前拿到这台机体。”星辰嘴角微微上扬，“这样一来，拥有最强的机体的人就不是他了！” “说到最强的机体，你可能对最强机甲打造计划有所耳闻。”乌云走回办公桌后，在键盘上敲打，“我这就把相关资料传到永恒号的计算机上，你有时间再看吧。” “你不跟着我一起走？”星辰疑惑。“不行，等云尘回来，得有人在这里拖住他才行。”乌云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到时候我在这里拖住他，你就按我的指令行事！” “这……”“去登机吧，这也算是我为我作的恶戴罪立功！”乌云按下回车键，永恒号的胸口舱门打开，登机缆绳降下。 “那我走了，保重。”星辰挺胸立正，郑重地向乌云敬礼，便攀住了登机缆绳，进入了驾驶舱。 “不见了！”云霄像一段惨白的冰柱冻在原地，法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我都已经叫他不要擅自行动了！” “和星辰，这些道理你是讲不通的。”实体303叹道，“他有自己的行事规则。” “云尘大人！”云尘正坐在直升机里，飞行在创盟城市区上空，机舱内的通讯器响起，云尘便将其拿下：“怎么了？” “根据研究所的实时监测，永恒号刚才从格纳库起飞了！”“什么？！”云尘暴怒，“是谁？谁批准起飞的？！” “在……在格纳库值守的是乌云研究员……”“给我备好一台超能号！我要亲自去看看怎么回事！”直升机加速向研究所飞去，“再让后方的飞行编队加速进城，我需要他们做后援！” “最强机甲打造计划……原来如此……”星辰看着右侧副显示屏上的信息资料，“这艘永恒号上还有我的血液样本？可以读取「圣芒斩」的信息参数？”星辰打开座椅右侧的储物盒，里面的夹层立刻放出一股冷气，“原来如此，是冰柜！”星辰拿出里面的试管，插入主控制台下方的圆形孔洞，试管缓缓被纳入其中。 “看起来你已经发现了你的血液样本，并让拟似大脑读取了它。”乌云接入通讯链，“不过「圣芒斩」是项很高深的魔法，你不能指望它百分百一次性成功。” “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有拿我的样本进行实验。”星辰从口袋里掏出两枚徽章，挂在机舱顶。“不过我最近一直在提升拟似大脑的计算精度和容量，理论上应该没问题的。” “滴滴滴滴……”警报响起，全息投影投射出永恒号的模型，永恒号后方还有一台机甲——是一台超能号。“后面有敌人来袭！注意规避！”星辰下意识向右一踩踏板，永恒号向左闪避，躲过光束射击。 “永恒号！”云尘狂怒大吼，“你怎么敢偷走我的座驾！” “这原本可是我的机体！”星辰控制永恒号喷射粒子向后翻身，射出一道蓝色光束，超能号用火球抵挡，烈焰弹炸裂开来。 “增援部队呢？！”云尘用拳头狠狠砸着通讯器吼道。话音刚落，三台超能号出现在永恒号前，背后弹仓展开，几十发导弹拖着白烟飞出。 “我检测到大量热源的靠近，稍等！”乌云那边又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别让我等太久！”永恒号喷射出粒子流，加速向后倒飞，用光束步枪射击导弹，几颗导弹在空中爆炸，但剩下的导弹仍穷追不舍，其他的超能号也发射光束和火焰弹，脱轨的流弹击中旁边的大楼，玻璃墙被炸得粉碎。 “甩不掉！抱歉了，金融大厦！”永恒号加速绕至金融大厦后侧，十几发导弹由于转弯半径过小，击中大楼的玻璃表墙爆炸，碎片飞溅。 “好了！启动星魂重剑！”乌云敲下最后一个指令，永恒号背后展开一根剑柄，脊椎外骨骼部分自动连成一节，接到剑柄上，永恒号拔出剑，链状脊骨自动锁死、定直，形成一把大剑，双刃间有一道扁平的玻璃管路。 “棒极了，敌人用导弹对我进行超视距打击，我的秘密武器却是一把剑！”永恒号加速甩开导弹和光束，“这到底有什么用？！” “我正在为你填充粒子。”三条软管从永恒号右臂弹出，自动接到星魂重剑的护手上，玻璃管路内开始充满蓝色的m粒子。永恒号向上爬升，低头瞄准射击，几发导弹在玻璃幕墙前爆炸。 “现在按动护手和剑柄结合处的扳机，挥剑！”三架超能号也在导弹之后飞来，举枪透过密集的导弹群瞄准了永恒号的粒子熔炉。 “难道说这是……”永恒号回过身进行反推进，正面对着导弹群和飞行编队，高举重剑，剑刃抵住了后背，胸腰接合处的电机飞速运转，永恒号上半身扭转，双腿拉开，小腿后侧推进器开启，永恒号向着黑压压的导弹群和敌队飞去。 “「圣芒斩」！”永恒号按动扳机，胸腰电机反转，双臂拉直，重剑挥出，玻璃管路里的粒子渗入剑刃，随后从剑刃上剥离，一道弦月形剑气飞出，直直穿过导弹群，命中了一台超能号的胸口驾驶舱部位，导弹悉数爆炸，那台超能号也被斩作两半，炸裂开来，被爆炸波及的另两台机甲被气流卷动，向下坠落，狠狠撞到大楼后爆炸。 “什么？！”云尘大惊，控制机甲喷射粒子，飞速离开了永恒号的攻击范围，“乌云那个混蛋……我饶不了他！” 第17章 修复空天战舰 第十七章 修复空天战舰 “你这叛徒！”云尘一脚把乌云踹倒在地，剑刃抵上乌云喉咙，“枉我那么信任你！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还会重新下载回星辰他们的身份认证信息！” “咳……”乌云吸了一大口气，冷笑道，“你应该清楚吧，我从一开始就绝对不会为你工作……”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云尘勃然大怒，揪住乌云衣领，把他狠狠撞到办公桌上，举起铁剑—— “星辰……”云尘没有注意到，乌云左手摸上了电脑键盘，接通了和永恒号的通信，“攻击研究所格纳库……” “收到，你已经安全撤离了吗？”“正是……”星辰的声音传来。“怎么……怎么会？！”云尘连忙丢下剑，前去查看电脑，但乌云已经切断了通讯链，调开了频道。 “打开弹仓！”星辰按下发射按钮，永恒号在格纳库上方盘旋，背后弹仓弹出，导弹射空，直向格纳库而去。 “这样子你也逃不了！”云尘咬牙切齿地拾起剑来，“值得吗？！” “为了能打败你这种恶党，牺牲自己一条贱命，又算什么……”乌云笑着，突然冲向云尘，直扑到剑上，铁剑刺穿了身体，云尘一愣，松了手，乌云瘫在地上，身下漫开一片血红。 “咻——”导弹破空而来，击中格纳库，格纳库被火焰吞噬，随后，爆炸的冲击波撕碎了白色建筑，地下运输粒子和岩浆的能源管路破裂，火星飞腾。 “咳咳……”云尘从燃着火焰的废墟中爬出，身上的衣服被烈火烤焦，“幸好，我先前制作了木偶，囚禁在我的木屋里，用作「替死鬼」的载体……” “云尘，你到底怎么搞的？”云尘胸前的通讯器响起，“怎么我们现实世界派来的兵卒一直减员，真身这么快一个个都回到现实世界来了？这样要怎么完成mojang的任务？！” “你们microsoft这么大的公司，就只有这点人吗？”云尘气道，“就只有这么点人，怎么能收拾住创盟？” “那你就说吧，你想要什么帮手？”“让我想想……”云尘闭上眼，眼前第一时间浮现出一艘银白色的三角形战舰，“啊，对了对了，就是它，神圣仲裁中心的空天战舰！” “给我，派来你们现实世界最好的红石工程专家！” “咻咻咻……”永恒号降落在被疏散过的街道上，星殇等人在这里等候。 “乌云呢？”星辰从登机缆绳上跳下，“他告诉我他已经撤出了。” “我们没看到他。”实体303耸了耸肩，“你最好在永恒号上定位一下他最后的通讯信号。” “嗡嗡嗡……”不远处的街角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几人转头看去，一辆流线型黄色跑车拐过街角，甩动的车尾撞到了路灯柱，跑车便停住了。 “什么人？！”星辰拔剑出鞘。 “哦，不是吧？！”四扇车门向上打开，晴空、空皓、创盟城市长从中走出，“我们错过刚才的战斗了！” “你们……”星辰又惊又喜，“你们都没事！” “好得很！”空皓走过来，和星辰拥抱，“你也不赖啊，又找回永恒号了？” “这还要多亏乌云的帮助……话说他还没露面，或许我该去看看他最后的通讯坐标。”星辰走向永恒号，进入驾驶舱，启动计算机，调出和乌云之间的通信频段，“请定位该通讯链另一端点的最后位置。” “滴！”结果被全息投影投射在机舱内，这是一幅立体的创盟城局部地图，红点标出星辰想要的指定坐标，他呆住了。 “怎么会？”红点在格纳库原本的位置扎眼地闪烁着，星辰痛苦地捂住了头，“他不是已经……” “怎么了，星辰？”晴空的声音从打开的舱门外传进来，“找不到吗？” “都是……都是云尘的错……”星辰双手颤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一定……” …… “咻！”三架最后的超能号向细语森林深处飞去。“我们现在在往哪里走？”一个现实世界的microsoft员工问。 “三年以前，星辰曾引爆过一艘空天战舰的发动机，让它坠毁在森林里。”云尘说，“尽管上面搭载的技术可能用现在的眼光看来稍微有点落后，但是在我们失去了一个足够安全的根据地的情况下，这艘空天战舰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 “只要能够完成mojang给我们的任务就行。“员工叹了口气，“在你抵达空天战舰的坐标后，我会把新的超能号、红石专家和士兵都传送过去。” …… “喂，不是我不尊重死去的乌云，”实体303打破了几人间的死寂，“但我们现在必须考虑更现实的问题了—永恒号需要补充粒子，我们也要有个去处，你们考虑好这些问题了吗？” “没有。”星辰阴沉着脸，“云尘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应对。” “他恐怕是不会给我们机会了。”实体303摇了摇头，“作为团长，再怎么样你都不该意气用事。市长先生，还麻烦你先去政府解除对我们的通缉；星云霄，带我去取回流火号；你们其他人，就先去简单整修一下创盟基地，让我们这一阵子能有个住处。” “我到了。”云尘嘴角泛出一抹微笑，三架机甲悬浮在一处林间空地上，下方是一艘舰尾被炸开的废弃战舰，三台机甲缓缓降落在残骸前，“派人来吧。” 第18章 融合光束炮 第十八章 融合光束炮 “非常抱歉，在我们两方政府决定举行会面期间出现这样的事情。”创盟城市长深鞠一躬，侍立一旁的星辰也跟着鞠躬 对面的是和谐镇市长和他的随从，空皓作为前和谐镇调查局成员站在和谐镇一侧。 “这没关系，但和谐镇关心的是，云尘和他的人，是不是已经被创盟城控制或击败了。”和谐镇市长直起身，“他们现在已经成为城邦政体安全存在的威胁了。” “这……创盟城这一阵子一直忙于挽回先前城市里的机战带来的损失……”创盟城市长擦了擦汗，星辰接过他的话头：“但云尘已经五天没有行动了，我们相信，目前他已经失去了足够的战斗力，等我们回收了极限号并将其整修，就会组织机甲部队进入细语森林搜查。” “创盟城在这一方面很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和谐镇市长重新靠上座椅靠背，“我们和谐镇也需要组织一支机甲部队，在必要时进行城际防御才行，所以我恳请你们，和我们分享m粒子的技术参数。” “我很好奇谁会负责承办机甲部队的组建。”星辰从墙角走到会议桌前，“政府亲自来吗？” “不。和谐镇最近的一所公会堪称后起之秀，政府会委托他们处理城邦军务。”和谐镇市长看向门口，“进来吧！” “这位是羽盟会长，出身古老贵族家族，和谐镇工程学家、物理学家，现年43岁。”一个满头银发的青年人走进来，西装革履、英挺俊秀，看上去比实际上年轻许多，五官端正、面容光洁、皮肤白皙，而下巴上一簇小胡子却又为他增添了成熟，“幕落·星羽。” “咳！”星辰突然瞪大了眼睛，身体发抖。“你没事吧？”创盟城市长问道。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行告辞！”星辰说完便提着剑，离开了房间。 …… “工程进度怎么样了？”云尘来到舰尾，傲然打量着工程兵和工程师的工作。 “很快就能让战舰升空，武器系统也基本就绪，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以及为发动机和武器填充能源。”一位工程师报告道。 “舰桥的驾驶系统可以使用了吗？”“可以了，只需要装载操作系统就好。”工程师递来一枚u盘，“这是microsoft的视窗系统，可以用它控制战舰。” …… “如果我们都同意建立统一的世界政府，本次会面的议程就先暂时到此结束了。”和谐镇市长起身，向创盟城市长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创盟城市长伸出手，握了握，和谐镇市长便转身准备出去。 “稍等一下，市长，我检测到了一个异常的巨大能量信号。”星羽的手环在空中投影出部分世界地图，“就在细语森林中部。” “能够检测出频段吗？”空皓忙问。 “频段？哦，你们创盟对于这个东西绝对很熟悉。”星羽笑笑，“尤其是对于你们刚刚离开的团长而言——他应该还记得神圣仲裁中心‘天使’号空天战舰的能量信号频段是什么样子。” “神圣仲裁中心的空天战舰？难道是云尘？！”空皓大惊，夺门冲出房间，向着星辰离开的方向没命地追去。” “这样一来，革命就要开始了。”星羽的脸上出现一抹诡异的微笑，但在两位市长注意到前，便收敛了表情，重新严肃起来。 “永恒号启动，设定航线，前往创盟基地。”星辰坐入驾驶舱，双脚踩动踏板，永恒号背部的粒子熔炉喷口偏转向下，喷射出粒子流，永恒号很快离开了地面。 “星辰！”空皓的通讯器突然接入通讯链，“神圣仲裁中心的空天战舰信号在细语森林被激活了！”“空天战舰？！”星辰愣了愣，“怎么会呢？” “不管怎么样，赶紧组织一支飞行部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空皓喊道，“现在能动的机甲恐怕只有永恒号和流火号了，你快让云霄把实体303从基地送过来！” “创盟还没有动作啊……那我们就先动手了……”云尘笑着坐到了舰桥的主驾驶位上，其他工作位置很快也被microsoft工兵顶替，“准备光束炮，锁定创盟城政府大楼！” 空天战舰前段的尖头向两边分开，其中展露出一根漆黑的炮管，炮管旁的能量指示灯正在渐渐亮起，表示着光束炮正在填充能源。 “这个能量信号现在又在增强了。”星羽看着手环的全息投影说，“两位市长先生，我们最好还是先离开高楼，前往安全地带。” “可恶，可恶！怎么会这样！”星辰恨恼地捶着控制台，“云尘到底有什么外援！那艘战舰都变成那样了，怎么还能重新起飞？！” “不管怎么样，我想知道你当初怎么在没有机动兵器的情况下击坠一艘空天战舰的。”实体303平静地说。 “当初我潜入运输梯偷偷登上战舰，找到舰尾轮机舱后用星魂之剑击毁了发动机能源管路，引起了引擎的爆炸。“星辰回忆着，“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办……”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弄清楚这艘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逐渐降临的夜幕下，永恒号和流火号加速向细语森林深处飞去。 “融合光束炮已经填充完毕。”一名工兵从自己的工作位上回过头报告说。 “很好。”云尘按下座椅扶手上一个按钮，装有一根带扳机的控制杆的仪表盘升起，“自动锁定创盟城政府大楼。”控制杆开始自行微微摆动，空天战舰前方漆黑的巨大炮管也进行角度调整，炮管侧壁的能量指示灯照亮黑暗的船体外壁。 “调整完毕。”系统报告。“既然这样……”云尘右手握住操纵杆，食指搭上扳机，“就开始执行microsoft的任务吧。” “滴！”云尘扣动扳机，炮管深处出现一道绿光，并且离管口越发靠近，亮度也不断增强，能量指示灯依次熄灭，示意着能量已全部压缩入融合炮管。“轰！”巨大的爆裂声，绿色光束从炮管口喷涌而出，带去的绿光将森林上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滴滴滴……”“星辰！机动规避！前方检测到巨大能量信号！！”实体303控制流火号飞向一旁，远方的天空，一个绿点正在快速扩大，星辰也忙踩满踏板，粒子流推着永恒号向一旁飞去，光点很快扩大成一个圆形，占据了视野里的大半夜空，光束卷挟着气流飞过，林子里的参天古树都被气流刮弯了腰。“那是什么？！”星辰眼里反射着显示屏上显出的，绿得过分妖艳的光芒。 “那是什么……”“不知道……演习吗……”“可能是实验……”创盟城的市民对远处出现的绿色光点议论纷纷，但很快这些闲谈便转换成惊恐的喊叫—他们在远处已经感受到了大功率光束的惊人热力：“是光束武器！快逃啊！”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下子变得骚乱不堪，人们没命地向各个方向逃散，但这严重破坏了交通秩序—各路口被行人和车流封堵，民众滞留在街区中央。 “轰！”光束击穿了政府大楼，玻璃碎片熔作红炽状态如火雨般降下，钢筋混凝土结构在冲击下崩裂，政府大楼从中向下倒塌，砸出冲天尘土，继续前进的光束在一片居民区激起爆炸，火团瞬间把一整个街区夷为平地。 “不错，这才像点话了。”云尘满意地看着光束射出的路径，下达了下一道指令，“向创盟城进发！” 第19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一 第十九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一 “创盟城那边死伤惨重，政府大楼也遭受重创。”实体303叹道。 “难道要仅凭我们两个阻止空天战舰？！”星辰惊问。 “不管能不能打下来，都要尽可能给创盟城居民争取撤离时间！”实体303紧张地注视着主显示屏上的能量信号，“别看这艘战舰很大，移动速度快得离谱！马上就能看到它了！” 实体303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并在迅速变大。 “我就用「圣芒斩」直取发动机！”星辰在星魂重剑上聚合m粒子，迅速飞向空天战舰上方。 “要用融合光束炮把他们打下来吗？”“没必要小题大做。”云尘扬了扬手，“启动自动炮台，牵制他们就好。” “「圣芒斩」！”永恒号斩出蓝色剑气，剑气后方拖着长长一条粒子流飞向战舰。 “展开m力场！”云尘不慌不忙地下达指令，空天战舰侧面几块护板向侧边滑开，露出里面的m粒子熔炉，熔炉开始飞速运转，释放大量的蓝绿色粒子。 “砰！”剑气在战舰上方爆炸，烟尘散去，战舰毫发未伤。“怎么会？！”星辰倒吸一口凉气，舰体上突然射来密集的光束，永恒号忙向后闪躲，永恒号在翻滚机动时，星辰注意到，战舰周围环绕着许多粒子，粒子呈蛋壳状把战舰保护在中央。 “这艘舰已经进行过m粒子特化升级了！”实体303恍然大悟，“这是个粒子护盾，所有能量武器都会在他面前无效化！” “咻！”几发光束突然射向流火号，流火号向后闪开，主显示屏上显现出攻击单位—舰体上安装的自动炮台。 “星辰！我们撤退！”实体303控制流火号转身，“我们打不过他！在这么下去，会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撤退？！我们身后可是创盟城！”永恒号在密集的光束雨中穿梭，瞄准空天战舰射击，“创盟的职责就是保护这座城市！” “如果我们在这里牺牲，就没人会行使这个责任了！”流火号背后喷出等离子火流，开始返航。 “我绝不撤退！”永恒号拔出重剑，向空天战舰加速飞去，绕开正面射来的光束，却被侧面的光束划到。重剑剑刃上凝聚起粒子，永恒号挥剑砍下，剑刃直接与护盾相接，发出明亮的闪光。 “加大功率，把他挡住！”云尘下达指令，永恒号前方的护盾粒子浓度又增强了不少，“发射光束舰炮！”“咻！”几发光束同时射向永恒号，击中了永恒号的胸腹、腿臂，爆炸翻起火光，永恒号忙启动粒子喷口，向后加速飞去，光束舰炮继续射击，永恒号旋转机动，躲避攻击，渐渐远离了舰炮的射程。 “挡路的杂鱼没了，继续完成任务！”云尘满意地笑了，“填充能源，准备下一次的融合炮射击！” “我说过我们打不过他。”流火号的右侧副显示屏上显示出从后方追来，伤痕累累的永恒号，“创盟城怕是保不住了。” “你怎么能在战争还未成定数前就灭我们自己的威风！”星辰突然暴跳如雷，舱壁里挂着的两枚徽章相互碰撞，叮当作响，“我的新妹妹，就是为了我能打败云尘牺牲的，结果你要我在这里止步？没门！” “这只是我根据当前的情况做出的理性判断……”“去你的理性吧！你就是个完全没有感情的超能生物罢了！”星辰吼着，“我不是光靠理性而战斗的！” “但现在我们需要理性的思考。”实体303叹气说，“你安静点，让我想想御敌之策。”夜空下，两台机体加速向创盟城飞去。 …… “嗡嗡嗡……”两台机甲在政府大楼的废墟上降落。 “我算是知道他的作战思路了。”实体303敲着下巴说，“先瘫痪世界的政治大脑，再逐步瓦解军事防线，整个世界就会不攻自破。” “他不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吗？”星辰绝望地捂住了脑袋，“为什么要毁灭生养他的世界？” “大概和你捣毁神圣仲裁中心有关系吧。”实体303面无表情，“虽然我不知道他至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但这肯定是原因之一。” “星辰，实体303！”通讯器里传来云霄的声音，“能量信号，在你们后面！肯定又是光束炮！快规避！” “咻！”两台机甲升空，并迅速拉升高度，绿色光束自下方扫过，爆炸声此起彼伏—融合炮在攻击总警队的同时还摧毁了一大片住宅区。 “和谐镇防卫队已经前去阻击空天战舰了，但那大概也是杯水车薪。”云霄无奈道，“他们连机甲都没有，只有几台导弹战车罢了。” “我想了想，这个世界要得救只有一个办法。”实体303语气异常平静。 “是什么？！”云霄和星辰几乎同时问。 “现实世界有句谚语，‘上帝只救自救者’。”实体303清了清嗓子，“现在这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个世界只能自救了。” 第20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二 第二十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二 “这听起来或许是有点荒谬，但的确如此。”实体303说，“我先强调一点，神创论才是真理，大部分人信奉的自然创生论才是彻头彻尾的胡扯。” “这点我们创盟知道得很清楚。”星云霄打断道，“请讲下去。” “世界被创造时，各项参数不可能由创世神一人计算。因此，创世神建造了一处设施，由基岩外墙保护，里面是计算、存储这个世界所有数据的全部命令方块和连接命令方块的电路。“实体303顿了顿，接着说，“这个设施叫世界生成器，它的中心安放着世界创立之初的第一块命令方块，存储最原始的创世数据，也就是世界源块。” “如果说这个世界想要自救，世界源块此时就应该出现，让世界上被它选召来保护这个世界的人接触创世数据，击退敌人了。”实体303咳了两声，“在世界源块出现之前，我们也没办法击败云尘，希望它会出现吧。” “你是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星辰震惊道，“只能寄望于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奇迹？！” “差不多吧，如果这个世界不想自救，我们也不能苛求它拯救自己来继续供我们生存。”实体303耸了耸肩。 “世界源块在什么地方！”永恒号背后喷射出浓密的粒子，“我现在就去找！” “世界生成器，是没那么容易找到的。”实体303忙补充说，“你只能等待。” “咻……”导弹喷射着白烟飞向空天战舰，撞到护盾后炸裂开来，腾起一片火光。 “不要松懈！继续射击！”和谐镇防卫队长在导弹发射车阵列里巡视，“都瞄准一点！” “真是够蠢的。”云尘从显示屏上看着下方的阵列，冷笑着，“炮台启动，把他们都干掉！” 空天战舰的下方舰体上展开几个炮台，旋转方向，对准了导弹发射车阵列。 “他们的武器！都上车，机动规避！”队长登上最近一台炮车，指挥司机向一边开去，但光束很快射下，爆炸火光处处翻腾，几辆导弹发射车被掀翻，随后击来的光束把导弹车炸得粉碎。 “光是这样效率还是太低了。原生物种可能会逃出已知领域。”战舰的通讯器响起，是现实世界的microsoft指挥官，“你们应该直接找到世界生成器，把光束注进世界源块。” “注进这个世界的心脏？”云尘黑着脸，但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这个作派，符合我的风格啊！” “我们会帮你定位到世界源块的准确位置。”指挥官说，“找到它对你们来说或许不容易，但现实世界的科技手段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舰桥的巨幅主显示屏上显现出世界地图，已知领域的左上角，沙漠中央是闪烁的红点，上方写着四个字：“世界源块。”那也正好是号角村外的岩浆涌池的位置。 “居然是当初能量爆发事故的发生地……星辰，你感觉命运的召唤了么？”云尘笑了，“调整航向，向号角村进发！” “星羽团长！”星羽的手环亮起，星羽接通通讯链：“什么事？” “创盟城一方已经发来了m粒子机甲的相关信息，和谐镇这边可以开始制造了。”“那就召回羽盟在防卫队的兵卒，让他们全面投入制造。” “但是……现在阻击空天战舰的只剩下防卫队了……如果还要抽走人力……” “只管遵守我的命令。”星羽平静地说，“创盟会有办法的。”“是……” “呼呼呼……”队列里几辆导弹车调转车头，呼啸开走。“喂！你们几个……”防卫队长探头出去想要叫住那些导弹车，他们却已经开远了。 “创盟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那这个世界的也就必然会毁灭了。”星羽暗笑着，“我们羽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 …… “有点奇怪。”实体303注视着地图，“空天战舰的航线略微变化了。” “变化？怎么变化的？”星辰问。 “虽然只是微调，但根据ai的计算，战舰的最终目的地变化了。”实体303的手指顺着红色的预测航线滑过，指向目的地，“战舰将掠过内海海岸，穿过内海，进入沙漠里的号角村。” “那么……那里有什么？”星辰把自己的地图调出，“号角村……和herobrine有关？” “不，应该不是。”实体303神色凝重起来，“在我漫长的人生里听过不少传说秘闻，我出于好奇心一个个亲身证实，在这途中损失了头两条性命。”实体303顿了顿，“但唯独有一个传闻始终无法证实，那就是在notch把herobrine逼入下界之处，是‘源之井’” “源之井……”星辰略一思索，“是我击败herobrine的地方！难道说是世界生成器的所在地？！” “大概吧。”实体303踩动踏板，流火号升空，“如果他们的确往那儿去了，那应该就是世界生成器的确切位置了。” “你不是说……世界会自己保护自己吗？“星辰大惊失色。“是的，时机一到自然会，但是世界生成器的绝大部分内存都用于计算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事件，它需要思考、评估的时间！”流火号调转方向，对着西北方向，“在此之前，我们还得阻止云尘污染我们世界的核心！” 第21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三 第二十一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三 “指挥官，前方发现两个低能级能量信号。”一个通信兵报告说。 “是什么？”“敌影显现为两台机甲……一台为m粒子信号，一台为岩浆能源信号，初步判断应该是流火号与永恒号。” “反正他们也没办法阻挡我们。”云尘笑了，“继续前进！”沙漠上空，一个黑影遮蔽了阳光——空天战舰正在驶来。 “在这里挡住他，不能让他靠近源之井！”星辰控制永恒号拔出大剑，凝聚m粒子。 “能量信号！融合炮！”实体303一扭操纵杆，机甲向射击路线一旁歪去，躲过绿色光束。 “他们来了！”星辰看着主显示屏上渐渐变大的空天战舰，“做好准备！” …… “星辰他们呢？”创盟城市长问刚刚带着其他创盟团员传送过来的云霄。 “他……他和实体303带着我们仅存的两部机体去阻挡战舰了。”云霄打开自己胳膊下夹着的笔记本电脑，“我现在就和他们建立通讯链。” “什么？不是要等待世界源块的出现吗？”星殇听了这话，一下子像一段惨白的冰柱冻在原地，“咕咚”一声跌坐下去，“他们……他们打不过空天战舰的……” “但我不得不说，用我们两个人的性命去搏世界的生死存亡，是笔划算的买卖。”实体303沉吟道，“好了，要上了。” “咻！”流火号率先开枪，红色光束射中防护罩，发生爆炸，护盾上泛起阵阵水波般的纹动。 “自动炮台迎击！”“唰唰唰唰……”几十道绿色光束飞过，永恒号和流火号迅速散开，躲开了光束攻击。 “咻——砰！”永恒号将光束步枪功率调到最大，全力一击，光束在蛋壳形防护罩上激起巨大的爆炸，但防护罩仍然只是泛起微波。 “星辰！向后退一点，你离战舰太近了！”流火号已经开动推进器向后飞行，“太容易被击中了！” 永恒号已经接近了蛋壳状护盾的边缘——不是永恒号一直在前进，是战舰越来越靠近源之井。 “可恶！根本拦不住它！”星辰控制永恒号后撤，继续做着无谓的射击攻击。 “光束……光束都被挡住了……”实体303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那光束是怎么从里面穿过防护盾射出来的？” “整个防护罩看起来很均匀。”实体303看着左侧副显示屏上的参数信息，一边踩动踏板，躲开右边的光束，“平均密度也保持在一个水平没有什么变化……” “苍穹系统，请为我实时监测护盾的局部情况。”实体303命令道，同时控制机甲向后快速撤退，“精密度越高越好，不要留下冗余计算空间，并把所有得出的数据进行比较！” “喂！实体303，你去哪！”星辰正紧握着操纵杆瞄准，却从右侧副显示屏上看见流火号向后飞去，“现在可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 “滴滴滴滴……”右侧副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一则红色警报：“警报：冗余计算容量消耗殆尽，网络将下调计算效率。”“你到底在干什么……”星辰眯起眼，停止了射击，控制永恒号向上爬升，离开了战舰的精确打击范围，输入一串指令，得到了流火号的机内数据共享。 霎时，整个机舱内被全息投影占据，三块显示屏上也布满窗口——每个信息窗口都只有指甲盖大小，星辰凑近一看—是带着密度单位的数据。 “星辰，把高度降下来！”实体303正紧张地快速扫视所有数据，一发光束却击中了流火号右肩甲，爆炸的冲击波差点让流火号失衡坠落，“掩护我！” “相差这么多……”实体303看着变化的数据，“而且密度在不断改变……”实体303关闭主显示屏上的所有窗口，看着战舰表面光束炮射击的闪光，在看看机舱内由于数据的变化闪动的窗口，灵感突然如雷般击入大脑：“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星辰！”通讯器响起，星辰刚想去接通，一束光束险些击中背后粒子熔炉，星辰只得咬牙作罢，“听我说！光束是无法穿过护盾的，所以……” “战舰的武器系统和防御系统相连，当一门炮转向某方向射击时，防御系统会立刻下调那个方向上的粒子护盾浓度，形成一个孔洞，让光束得以通过！”实体303看着远处在绿色光林中翻飞的永恒号背后喷口的闪光，“因此你要是抓住了机会，在缺口出现之际把光束射入，就能攻击到战舰！” “是这样吗！”星辰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微笑，“那就好办多了！”蓝光自眼中泛出，世界上的一切行动都在「心眼」的预测下变得缓慢，一门炮向着永恒号转过来，相应方向的粒子护盾颜色略微变淡了些，永恒号一个后空翻，在空中倒旋过来，光束枪掣出—— “咻咻！”舰炮的绿色光束和永恒号的蓝色光束几乎擦肩而过，蓝色光束透过护盾上的淡色区域，直取空天战舰。 “这……怎么可能！”云尘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蓝色光束继续前进，贯穿了舰炮，舰炮即刻爆炸，在舰体外部留下一个黑色弹坑。 “怎么搞的？！”云尘恼火地环视着舰桥里的其他船员，“所有能够射击到永恒号的舰炮都给我转过去，火力集中到一点把它打下来！” “嗡嗡嗡……”舰体上许多舰炮开始转向，炮口开始亮起绿光。 “不少舰炮都停止散射，开始集中瞄准你了！”实体303忙喊道，“快闪开！” “用不着！”永恒号在星魂重剑上聚集粒子，剑尖端起，直指舰桥。 “这小子……”云尘咬牙切齿地看着巨幅显示屏上傲然指向舰桥的永恒号，“舰炮开火！就是现在！” “咻——”所有对准永恒号的舰炮一齐射击，汇聚出一道巨大的绿色光束，但永恒号纹丝不动。巨光束接近了防护盾，防护盾粒子浓度降低，出现了一个大缺口—— “就是现在！”永恒号举起大剑，越发多的粒子凝聚在剑刃上，剑刃开始发出明亮的蓝光，显得简直像是一道闪电。 “「圣芒斩」！”星魂重剑从头顶斩下，剑气与逼近的绿色光束猛烈相撞，交接之处碰出串串火星，并发出刺目的白光，舰桥里的所有人都不得不从主显示屏上移开了视线—— “轰！”在带着冲天火光的爆炸后，剑气直接把光束弹了回去！光束重新从缺口原路返回，击中战舰，在战舰表面炸出一个大坑，向外冒着火焰和黑烟。 “就是现在！”永恒号全速向缺口冲去，“实体303，你也赶紧快来！不知道以永恒号的火力，能不能一下子炸毁战舰的发动机！” “呃……”舰桥内所有人都在刚才剧烈的冲击下跌出了座位，云尘扶着座椅，重新进入舰长位，却发现，永恒号正在高速飞向缺口！ “怎么？战舰的系统没有重新填补护盾？！”云尘恼怒万分，“怎么回事！” “刚才的光束……击毁了那个位置的一台粒子熔炉！”一个刚刚归位的船员惊道，“战舰还没有来得及作出程序调整，让其他的熔炉发出粒子去填补那个位置的空缺！” “咻！”一道蓝光闪过，一台舰炮应声爆炸——永恒号击毁了瞄准自己的一门炮台，并冲进了护盾内，流火号也随后赶来，长枪扫射，击毁了最近的几台舰炮。 “是时候了。”星辰转向舰尾轮机舱的方向，“结束这场闹剧！” 第22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四 第二十二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四 “他们……他们进来了！”舰桥内一片惊慌。 “都别慌！启动轮机舱那边的舰炮，不能让他们摧毁战舰发动机！”云尘怒吼，“还有，这舰上还有三台超能号是吧？给我找三个机师来！”说完，云尘便大步踏出了舰桥。 “轰轰轰……”流火号打空弹仓，击毁了身后正在射击的舰炮。“这个角度暂时不会有攻击过来了，我们直接去攻击轮机舱。”实体303说着，让流火号向前平飞，面前却突然横过一道光束。左侧副显示屏上立马给出了攻击者的信息——超能号。 “不会……不会让你们搅乱我的计划……”云尘阴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既是为了报三年前的仇，也是为了我的未来！”超能号从舰体表面起飞，开始向这边加速。 “直冲过来？他疯了？！”实体303端平光束长枪，正准备开火，左边又是一发光束，直接别断了长枪，流火号迅速把长枪扔出，长枪在空中爆炸了。发动攻击的，又是一台超能号。 “轰轰轰轰……”永恒号向后方机动躲避，一串火焰弹飞向远处，撞在护盾内壁爆炸，另一台超能号缓缓接近。 “我们分头行动！”星辰一推控制杆，永恒号向上飞去，掠过战舰宽阔坦荡的上表面，舰桥的玻璃舷窗上，一道蓝色粒子流在远处延伸。两台后来的超能号也喷射出离子火焰，追赶永恒号。 “看来就由我来对付你了！”流火号拔出腰间光束剑柄，超能号也从背后拔出剑来，两剑相交，电光四射。流火号踢开超能号，右剑佯攻超能号左臂，超能号向右闪开，流火号左手拔出另一剑，横挥过去，超能号躲闪不及，胸口被划出一道。 “砰！“超能号冷不丁抬手，射出一发火焰弹，爆炸并未过多地损伤流火号机体，但火焰遮蔽了视野，流火号只得两剑乱舞。待到火焰散去，超能号消失了。 “在哪里？！”实体303刚想控制流火号四下查看，警报响起，超能号从后方踢来一脚，正中流火号头部侧面，装甲凹陷下去，压碎了一侧摄像机，流火号迅速降低高度，超能号踢空，流火号趁机回身，双剑齐出，一剑刺入左肘，一剑刺入右膝，超能号立刻倒飞，右腿和左臂都有些动弹不得。 “乘胜追击！”实体303踩动踏板，流火号加速追击，超能号却也提升速度，向后逃逸，流火号也继续追去，眼看着已经接近了超能号…… “唰！”一道光束袭来，正中流火号胸口，流火号胸前板甲发生爆炸，机体剧烈震动，开始失去动力。 “怎么会？！我不是击毁了视野里所有的炮台吗……”实体303惊愕地注视着主显示屏上显现的攻击目标——自动舰炮。 “你早就被我带离那片区域了！”云尘哈哈大笑，“现在，你就到地面上吃灰去吧！”流火号冒着黑烟，像风中飘叶坠落下去，撞到护盾后炸开一团火焰，燃烧的残骸重重坠地。 “咻咻咻……”两发光束射来，永恒号全部躲开，并迅速下降，离开了战舰上表面，躲到了战舰侧面的空域。 “下降！”两台超能号在越过战舰上表面边缘后也压低高度，向前飞行，但永恒号却不见了，“什么？” “这里！”永恒号从战舰底部边缘探出身来，开火射击，光束贯穿了一台超能号的驾驶舱，飞出的导弹把它炸得粉碎，剩下的一台超能号迅速转身，瞄准永恒号，永恒号从腰间拔出光束剑，展开剑刃，光束剑旋转着飞向超能号，刺中了超能号下腹部的能源反应室，这台机甲也爆炸了。 “好了……实体303，你解决掉云尘了没有？”星辰打开通讯器，里面传来的却是实体303微弱的呼吸声：“呃……” “实体303？”星辰疑惑，永恒号悬停在空中，“你还在吗？” “星辰……”实体303的声音听起来极其虚弱，中间夹杂着痛苦的呻吟，“抱歉……我被算计了……” “你……我现在去救你！”“别……我不知道云尘是不是在这里埋伏……”实体303缓缓抬起手，点下键盘上的发送键，向永恒号发送了一幅地图，“而且……他已经快到了……” “这……”永恒号扭头看去，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号角村，“我……我炸毁了发动机就去找你！”永恒号迅速提速，化作一条光线，飞向舰尾的发动机。 “嚓！”永恒号拔出星魂重剑，在上面凝聚粒子，“该结束这一切了！”舰尾发动机的蓝光已经显现在舰尾的边缘，永恒号绕至舰尾发动机的喷口处，三个喷口正在这里向外喷射着推进用的等离子火焰流。 “「圣芒——” “幕落·星辰！”一声扩音器中传出的断喝打断了星辰的攻击，永恒号转头一看，云尘破损的超能号正悬浮在永恒号背后，星辰还没反应过来，光束、火焰弹、导弹一齐射出，全部击向永恒号，光束击中永恒号的肘关节，把手臂从中炸断，半截握着星魂重剑的手臂冒着烟掉下，撞到护盾后炸开了。 “你……”永恒号左手拔出光束步枪，但火焰弹和导弹已经逼近了永恒号的驾驶舱—— “来不及了吗！”星辰咬牙长出一口气，眉头紧锁，注视着占据了大半个主显示屏的导弹和火焰弹，“我还没炸掉发动机，战舰又已经到了源之井……” “这下完了，不但没有拯救世界，甚至还没有给团员们一个交代……”星辰双手握紧操纵杆，“星殇……我还没能看着她真正成长起来……” “难道真的没救了？！”星辰紧闭上双眼，“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有做……” “或者……我该去陪星琴了……”星辰想到这里，忽然感到一阵诡异的释然，眉头也放松下来。 “轰！”永恒号全身被火焰弹和导弹击中，机甲直接被笼罩在爆炸的火焰和冲击波里，身形很快消失了。烟火散去，永恒号焦黑的残骸从空中落下，像一块石头，落在护盾上弹跳一下，便没了动静。 “不是说要阻止我们吗……呵……你也不过如此了……”云尘呵呵冷笑，控制机甲向接驳处飞去。 第23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五 第二十三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五 “滴！”舰桥门打开，云尘走入其中，坐到舰长驾驶位上：“我们已经到达源之井上方了吧？” “是的，但是……”“但是什么！”云尘火了，“那为什么不朝它射击！” “云尘指挥官，我们在现实世界的指挥官发现了异常，让我们暂时停止行动。”那个答话的士兵说，“他说……世界生成器的能量信号突然大幅减弱，他让我们先观察情况，再和他报告。” “报告什么？有什么好报告的？”云尘走到那个士兵的位置后，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狠狠从位置上拽了下来，推倒在地，“在这里我的话才是命令！”云尘自己坐到了座位上，敲打键盘，“既然你们都不服从我，我就自己亲自来！” …… “这里……”星辰在一片牛奶般的乳白中苏醒，发觉手中握着星琴和木偶星殇的徽章，星辰打量四周，只有一片白茫，别无他物。 “这是哪？”星辰尝试正起身，但奈何他悬浮在空中，根本无法动弹，“有人吗？有人听见我说话吗？” “我在。”一个浑厚空灵的男低音响起，“被选召者，你还记得自己被选召前的事情吗？” “这……记忆很凌乱……”星辰感到脑袋一阵剧痛，便痛苦地捂住脑袋，“星殇……星琴……永恒号……唔……” “看来你想不起来了。”那个声音说，“那我们得浪费一点时间回顾一下了。” 一刹那，一幅神异的图画映入脑海——一台超能号高举光束枪对准永恒号，永恒号正手持大剑准备转身，光束已经射出，步枪枪口闪出明亮的白光，弹仓里的导弹和另一只手上的火焰弹也已经预备出动。 “这……所以我是……死了吗？”星辰的头痛消退，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自己。 “死？你怎么可能会死？你现在可是处在世界源块的保护下。” “世界源块……”星辰攥紧徽章，“实体303说的是真的……世界真的会自救……” “我能做的也就差不多这样了。”世界源块说，“我现在会将你接下来可能会用到的情报传输进你的大脑，并暂时启发你的超能力，让它们的实力暂且大幅度增强。” “完成这些要不少时间吧？”星辰大吃一惊，“那样子还来得及吗？” “现在你感受到的时间流速和外部世界有些许差异。”世界源块在这纯白的空间中制造出一块钟表，上面的秒针正在以几不可视的速度转动，“如你所见，这里的时间流速会比外面快。总之，现在，我要开始了！” “永恒号的能量信号…….确实找不到了。”云霄从电脑屏幕前转身，对着其他人摇了摇头。 “这……这不可能……”星殇的瞳孔颤动着，泪水在里面打转，“永恒号不是最先进的机体……怎么可能会……” “但事实就是如此……”实体303虚弱的话音传来，“只能我去试试了……” “你？”晴空和空皓同时诧异道，“流火号明明已经损坏成那个样子……” “推进器和主体还算完好……”实体303伸出手，重新握住操纵杆，“我会把机体推动到发动机附近……然后引爆机体，不知道火力够不够啊……” “那你自己……”云霄欲言又止，“算了……你都已经这么说了……” “那我开始了。”实体303踩动踏板，流火号背后的喷口调整方向，直冲地面，开始喷射粒子流—— “充能完毕。”系统发出提示音，“可以发射。” “那就这样了！”云尘的手悬在了回车键上。战舰底部一块盖板掀开，里面露出炮口—第二门融合炮，它的圆形射孔正好在高空中与翻腾的岩浆池对齐。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星辰的声音突然响彻云霄，实体303和战舰里的所有船员都是一愣，星辰的声音透过流火号的通讯器传到了云霄那边，那边的所有人也是一愣。 “这……我一定出现幻觉了……我明明……我明明把永恒号炸得粉碎……”云尘自嘲道，“哈……这段时间太辛苦了吗……” “幻觉？”星辰轻笑，“让你看看这个幻觉的力量好了！”一道剧烈的蓝色闪光出现在舰桥的舷窗前，所有舰桥船员都眯起眼睛，一个船员惊叫起来：“这个光点的温度……好高！”屏幕上显示的光点温度急剧升高，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高温开始扭曲，亮度已经达到极值，光点周围出现了弧光—— 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光点里！黑影出现后，光点的亮度、热力迅速降低，周围环境的数值恢复到正常水平。 “那个人……！”云尘瞪大了眼睛，面具下的嘴唇不住抖动，他克制着自己打量来人：银白色的头发，、发出蓝光的眼睛、白晢如雪的皮肤、身上披着厚重的银纹钻石盔甲，光滑似镜的表面反射着空天战舰的图像。 “首先……永恒号是政府的最高科技成果，我不能让它就这么损毁了，所以……”星辰抬起右手，几道白色流光飞向远处的永恒号，将永恒号缠绕、包裹起来，碎片和残骸发出光芒，开始升腾起来并自动组合在一起，机甲外壳上焦黑的部分也变得崭新如初，很快，永恒号便完成了组立，悬浮在空中。 “但我不打算驾驶机甲了，那是对永恒之力的限制。”星辰淡淡地说着，从背后拔出了星魂之剑，剑刃稳定持续地发出蓝光，“也不知道能多快击毁战舰呢……” “唰！”“轰！”星辰只轻轻一挥剑，空天战舰上表面立刻出现了一道深入舱室走廊的划痕，切面还处于红炽状态，紧接着，划痕中窜出火焰，发生爆炸。 “可恶……这是为什么！”云尘恼羞成怒，拳头狠狠砸在回车键上，“但只要摧毁了世界生成器……” “发射了么！”星辰的身影突然消失，但又出现在了舰体下部，正对着融合炮口的位置，脚下便是岩浆池——源之井。 “咻！”巨大的绿色光束闪出，星辰举起剑，刃面对向光束，光束在冲击到刃面时四溢开来，星辰击中力量，把永恒能量聚合在剑上，溅开的光束开始聚合到一起，并朝向一个方向—— “轰！”星魂之剑竟然把光束反射到了另一个方向！被反射的光束贯穿了那个方向的舰体，舰体发生一串爆炸。 “云尘指挥官，我们开始失去动力了！”“给我稳住船体，把星辰打下来啊！”云尘快速敲击键盘，“所有舰底的炮台对准他！” “嗡嗡嗡……”舰底炮台开始旋转、调整，炮口都瞄准了星辰。数十道光束发射出去，星辰周身被强光湮没—— “呵……就凭这些武器，怎么可能击毁世界源块附着的躯体？” 第24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六 第二十四章 上帝只救自救者.其六 “滋滋滋……”光束在星辰周身停了下来，竟全部原路返回，击毁了射出它们的舰炮。 “这种伟力，我也并不能持有太久。”星辰双手握持星魂之剑，“所以我要速战速决了。” “快跑啊！”舰桥船员蜂拥而出，全部挤向门口。“等等！都回来！”云尘怒道，“你们现实世界人被打败后不是只会从mc世界回到现实世界而已吗？！” 但根本没有人听他的。现实世界人貌似被刚才的攻击吓昏了头。 “对了……云尘好像有个「替死鬼」能力可以免伤免死来着……”星辰想了想，“世界源块，请把我送到云尘的基地去一会儿。” 转眼间，星辰已经悬在了木屋上空。星辰打了个响指，十几颗点燃的tnt从空中落下，把木屋和里面的人偶炸成了灰烬。星辰再一转身，又回到了战舰前。 “「圣芒斩」！”星辰高举长剑，剑刃上镌刻的古代符文闪闪发光，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万道落雷击下，打穿粒子护盾，汇聚在星魂之剑剑尖，星魂之剑剑身被雷电点亮，周边环绕起电光；源之井里也射出一道红色光束，与剑柄相接，火焰在剑刃上翻腾。 “哗！”星魂之剑重重砍下，混合着火焰、雷霆的白色银月状剑气直直飞向空天战舰。云尘的瞳孔中，变形的剑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轰！”舰首被剑气击中，炸裂开来，空天战舰顷刻间变成了一串鞭炮，被剑气噼里啪啦点燃爆炸。紧接着的是舰体中部，碎片四下崩裂，粒子护盾开始消失，流火号开动推进器，稳住机身，悬停在空中；接着爆裂的是舰尾发动机，万道尘柱从爆炸的舰尾射出，夹杂着岩浆能量和晶莹的粒子，以及大块大块的残骸；舰桥很快被湮没在火焰中，云尘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没有注意到火焰击穿了玻璃舷窗、钢铁门板，从那些地方漫了进来，舰桥内的一切设备资料全都在华丽的爆炸中融化—— “轰轰轰轰轰轰……”战舰的残骸碎片从空中落下，掉入河道、草地、沙漠上，尘土飞扬。星辰漠然看着这一切，内心却无比感慨，木偶星殇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我做到了，小小妹……你的牺牲……没有白费啊……”木偶星殇展露出微笑，便消失了。 “至于云尘。”一个金色半透明光球包裹着云尘飞来，云尘在里面绝望地缩成一团，“直接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星辰伸出左手，攥紧拳头，光球内电光火石，白色的雷电击打在云尘身上，云尘发出痛苦的喊叫：“呃啊！求你了……别这样……” “和你的超能力说再见吧！”星辰将左拳反转过来，云尘身上开始有紫色的流光和粒子被剥离：“这……不可能！我的超能因子……” “然后！”星辰右手一个响指，一座下界传送门和一座末地传送门相对出现，“当两座传送门相互干涉时，你将被锁在次元之间的时空裂隙里……你就在那里面好好反省你的一生吧！” 光球飘到两个传送门间，然后消失了，云尘掉入其中。“不——”他的惨叫也逐渐被淹没。 “真正想要寻死的人，会选择最偏远郊区的废弃楼房一跃而下，而不是在市中心的商业大厦上大呼小叫。”星辰冷冷地注视着两座相对的传送门，“你将自己对不幸生活的戾气强加于这个世界，不过是弱者博取存在感和关注度的低劣把戏。” “嗡嗡嗡……”胸口一道白光乍现，世界源块开始想要从星辰身体里离开。 “请再给我一分钟，好吗？”星辰低声对世界源块说，“我把实体303带回去。”世界源块听了，暂时又缩回星辰身体里。 星辰下降到地面上，流火号也早已经降落在此，实体303站在草地上看着星辰。 “好吧，令人印象深刻。”实体303耸了耸肩。 “但是我不能拥有这种力量太久，把你送回去，世界源块就该归位了。”星辰说着抬起手，“创盟城里见。” “城里见。”“啪！”一个响指过后，流火号和实体303都消失不见。 “那么，或许我们会再见，被选召者。”世界源块从星辰胸口脱离，“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会把世界生成器从源之井下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你以后没法在这里找到我了。” “我也并不苛求自己能一直拥有创世的力量。”星辰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该走了，好好利用我传输进你大脑那为数不多的知识吧。”世界源块开始在阳光下变得透明，“我希望能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一起走过接下来更长的路。“世界源块升到空中，完全消失了。 “嗯……希望吧。”星辰转身，走向降落在河边的永恒号，“也希望我们再也不要经历这样的战争……” 第25章 机战狂潮·终章 终章 一年后。 “好的，本学期的最后一节复习课，关于超能因子在体内的反应这一部分内容到此告一段落了。”星辰在桌上整了整教案，“我在这里预祝大家明天的期末考试顺利。此外，这节课下课稍微晚了点，还请大家抓紧时间到操场上去上云霄老师的最后一节室外训练课。” “谢谢老师！”教室里的学生站起身来齐声说，随后从教室门鱼贯而出。 “怎么样？所有内容都复习完了？”晴空从门外走入，笑着问，“我这个星期的进度可是赶上你们班了哟。” 战后一年里，创盟的所有团员受聘来到创盟学院，教授超能班的学生关于超能力的艰深知识。 “那是自然的。”星辰也笑了，“星殇呢？我记得你们班下节课是她的吧？” “她和空皓换了节课，下下节才是她的。”晴空说着走上讲台，“其实我来……是专门来告诉你，休眠技术开发有进展了。” “是吗？”一年前世界源之井上的战斗，云尘的空天战舰被击毁后，残骸中仍然有不少可供研究的技术制品，计算机里也存有许多有价值的相关资料，创盟城和和谐镇的联合实验室一直在对这些内容进行研究。 在这些高端技术中，有一项引起了研究人员的特别关注。现实世界人在来到mc世界时，生物钟与mc世界同步，新陈代谢等生理现象周期都调整为与mc人相同；若将该技术逆运用，使得mc人的生物钟同步于现实世界，则可以大幅延长寿命，但在同步期间mc人的各项身体指标需要不断受到机器调整，故只能在机器中保持休眠状态。 “这样子，我们一直以来的计划就有了实现的机会。”星辰沉吟道。 世界源之井一役后，创盟城政府提出一项计划：创盟团员保留计划。具体内容为，将所有创盟团员与现实世界同步休眠，在需要创盟执行任务、参与战争时再将创盟团员唤醒，实质上就是将创盟作为雇佣兵收编。 计划得到了批准，但是碍于技术不足，计划未能得到实施。现在休眠技术的开发进步，预示着计划将会得到实施。 “这样子，世界或许能得到永久的和平。”星辰展露出放松的笑容。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 \\\"well,it seems that yunchen and microsoft has failed（好吧，看起来云尘和microsoft失败了).\\\"dinnerbone耸了耸肩，看着notch，\\\"what will you do now(你现在会怎么做)?\\\" \\\"in this case, we have to go to game world in person(既然这样，我们就只好亲自去一趟游戏世界了).\\\"notch神色凝重，\\\"we can\\u0027t let electromaic life touch the world any more(我们不能让电磁生命再染指我们的世界了).\\\" \\\"but(但是)…\\\"dinnerbone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for some personal reasons, i may not be able to work with you this time(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或许这次我没法和你一起行动了)…\\\" \\\"what(什么)?\\\"notch大吃一惊，\\\"do you know what you\\u0027re talking about? this is a way to save mankind(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拯救人类之举啊)!\\\" \\\"i know,i know(我知道，我知道)!\\\"dinnerbone陪着笑解释，\\\"but i can\\u0027t adjust my time. he can acpany you instead of me(但我实在时间安排不过来，carl应该能代替我陪你去的).\\\" \\\"all right(好吧)…\\\"notch起了身，\\\"let\\u0027s y our own game(那就让我们来玩玩我们设计的游戏吧)…\\\" 第章 星火燎原·序章 前言：旧世纪（old century），简称o.c，即创世历2069年纪元更迭前所使用的纪年号，电子空间的电磁生命在这两千余年里，创造过辉煌灿烂的文明。 序章 o.c.2064，创盟城。 “独立啊！”“独立！独立！独立！”市政府中央大街上方的夜空是业火般炽热暗红的血色，和周围昏黑的天幕融在一起，好似一块被火苗舔舐灼烧的黑天鹅绒。 这躁动不安的红光，来自下方壅塞街道、封堵门户的人流。攒动的人头根本无法分出数量，密匝匝的旗杆从人群中伸出，突兀地如砥柱般立在由人组成的滚滚洪河中央。旗帜中央是一只羽尖锐利、棱角分明的飞翼——羽盟标志。狂热的信众，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暴徒，摇晃着当啷作响的喷罐，在沿途的建筑物上喷上羽盟的标志。 “退后！退后！”警察们咬紧牙关，精疲力尽，努力维持着防爆盾组成的警戒线，但不敌暴徒们人数众多，警戒线还是向后不断被压缩，向政府大楼的方向退却。武警部队曾想过向人潮中投掷催泪弹，或者使用高压水枪，但暴徒手里的燃烧瓶和极有可能在暗处瞄准他们的私制手枪让他们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得节节败退。 在这一片狂热的中心，是一辆在空中向政府大楼方向缓行的飞行车。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人群在跟着飞行车前进，所到之处皆是蓝绿相间的羽翼标志。飞行车中的乘客摇下窗户玻璃，向下借由人群中的火光打量着昏黑的街景，结果就连这一举动也引起了爆炸般的欢呼。 乘客一头浓密茂盛的黑发，但额前的一缕银白在火光映衬下格外耀眼。逆光看去，瘦长尖脸上的眼瞳显现出恬静的墨蓝色。 “我们快到了，亚绪团长。”前面驾驶位上的飞行车司机回过头，对亚绪说。亚绪作为羽盟的代理团长，在城里威望颇高——底下那些狂热的民众们，基本都是自己，或者说羽盟的拥护者。至于为什么只能叫“代理团长”，是因为真正的现任团长幕落·星羽实际上并未卸任，而是进入了低代谢休眠状态，其间的历届羽盟团长，都只能被叫做代理团长。 亚绪把胳膊肘搁在窗沿上，看着雪白的政府大楼。警察们在大楼前的广场上围成一个大圈，将大楼保护在身后，只是咄咄逼人的暴徒们还在缩小包围圈，靠近政府大楼。 “咻——”低沉黑暗的云层中现出一道光柱，由远及近，突破云层——一台钢甲号，背后喷射出反向推进的尾焰，靠近地面时转为小腿后侧的气垫反推，掀起的劲风将人群吹得东倒西歪。钢甲号降落在圆形广场正中，举起光束枪对天射击。炽热的等离子光流划破天际，闪光短暂地斩开乌云，但很快又重归黑暗。 “疯了吗！”亚绪忍不住骂道，“居然在城区内使用光束武器！” 钢甲号的出现似乎对暴徒们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警察们有了身后这个钢铁巨人的支撑，也好像有了底气。橡胶水管被牢牢套在消防栓上，几个警察合力拧动水闸，面红耳赤、青筋暴突。“唰——”高压水枪的水流像一把利剑刺向人群，宛如切蛋糕般把人群分开，一大片暴徒在高压水流的冲击中倒下。暴民们好像弹簧一样被压缩着的反抗情绪终于爆发，燃烧瓶划出柔和的曲线，落在警察中间，火光蔓延到了政府大楼门口。 “咔咔咔……”钢甲号背后的弹仓展开，导弹尾端的推进器依次点火，一发发飞弹如同离弦之箭刺向天空，爆炸的火焰和冲击波荡开云层，黑暗的夜空一时间宛若白昼，导弹炸裂的爆鸣迫使地面上的人们捂住耳朵，痛苦地弯下腰去。 “乱的没边了。”亚旭无奈地摇了摇头，收回胳膊，把车窗摇了上去。 政府大楼广场上的暴民基本已经散去，军警们用方才镇压所用的高压水枪扑灭仍然在燃烧的私制燃烧瓶，为亚绪的飞行车开辟出降落用的空地。自动门缓缓滑开，亚绪从中步出，正了正衣领，看着对面向自己走来的市长——忧心忡忡、憔悴不堪，身畔被护卫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 “亚绪先生，先等等再进去吧。”亚绪刚要迈步走向大楼，市长却赔着歉意而尴尬的微笑制止，“因为被暴民们围困了很久，政府的公职人员们都没法下班通勤……先等他们离开吧，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亚绪看了看手环上投射出的时间，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也算是催促。市长忙转身向后招了招手，大楼的玻璃门旋开，拒马枪障体和小臂粗的铁护栏被士兵们推开，正装革履的公务员们列队走出，并四下紧张地张望。在这个特殊时期，政府机关的人并不太受群众待见。 亚绪不语，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公务员们。偶尔他们中有一两个人抬起头来看着亚绪，呆滞的眼神中便会多出一份乞求、一份无奈——亚绪会微微点头回应。他总是能用这种沉稳和亲切换得团员们乃至市民们的安全感，从而赢得爱戴。 群众中鼓动亚绪去竞选市长的呼声很高，而亚绪清楚，如果自己参加竞选，仅依据民主投票环节的得分，自己成为市长将是必然——但自己也仅仅只能在投票环节得胜罢了。最终的市长人选，早已由政府作出决定，民主选举只是安抚群众的手段。不过，要是参加选举，造就一个最高票主落选的结果，也算是狠狠打了市政府一个耳光吧，想想就很戏谑。亚绪不禁为自己这个略带点恶趣味的想法暗笑。但羽盟不能这么做，羽盟要和市政府维持良好的关系——至少表面上需要是这样。 “亚绪团长！亚绪先生！”一个清脆稚嫩的女声音把亚绪突然拉回现实，亚绪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女公务员，正从整齐的队列后方匆匆忙忙挤过来，手里高举着一支录音笔、工作牌在胸前的领结下晃荡。 “你！你怎么回事！”市长恼火地呵斥起来，在女公务员经过自己身边时，从士兵中间伸出手拉住她，借着火光看着她的工作牌，“沐夏……别去打扰团长先生！你……” “没关系的，我想看看她有什么事。”亚绪轻声说，市长立刻涨红了脸，手也不自觉松开：“失礼……” “亚绪先生。”沐夏略打理一下方才被弄乱的衣裙，快步走到亚绪面前，举起录音笔，撩开额前遮挡视线的亚麻色发丝，“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虽然可能有些冒犯——您认为，公会如今在创盟城市政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会让市政的行政成分向着什么样的方向变化？这样对市政最终会有什么样的影……好处？” “好犀利的姑娘……”亚绪暗想，“但还是太幼稚了点，终归还是年轻。” “沐夏小姐！”市长也看出了话里涌动的暗流，严厉地呵斥，“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没关系，市长先生，这问题很好。” 亚绪摆了摆手，垂眼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沐夏，“沐夏小姐，各个公会为市政府服务，只会让市政府变得越来越好，城市也会变得越来越好——这一切都会改善的，市政府接纳公会，是因为它需要新鲜血液，公会此时就站出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今后还会继续发扬这种理念的。” “那，亚绪先生……”沐夏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但她回过头，发觉同事们的队伍正在远离，只好急急忙忙冲着队尾追去。已是深夜，加之身为市政人员，在这样一座暴民横行的城市单独回家并不安全，市政府会安排有限的武装力量尽可能保护大部分人，但单独行动的小部分人则无暇顾及。 “可以进去了，我们走吧。”市长打了个手势，一名士兵掏出金属探测器上前，却被市长制止，亚绪就这样跟着市长走向高阶上的政府大楼。广场的地砖和大楼的雕花柱还是有着明显的修复痕迹，重新进行的建筑设计也不合街区的整体基调。 踏上台阶最顶端，亚绪回头看了看街道的斜对面，笼罩在夜幕下的创盟学院——学院大门被封条闭锁，外面也加上了钢铁路障。学院内部没有一丝灯火，这是停课所致。恐怖袭击在城中四起以来，创盟学院就已封校停课，想必长时间的封锁早已让校园蒙尘，就和这座城市的教育一般。 这就是2064年的创盟城，民不聊生、战火纷飞。古老的创盟城终究没有从2029年的云尘叛乱中恢复元气，在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力尝试恢复云尘叛乱时被毁的基础设施但收效甚微后，创盟城的耐心和耐力终于被耗尽——过于巨额的维修基金使民生水平急剧下降，政府机关中的部分高层利用职务之便从层层纷繁的维修项目里中饱私囊，过载的工业生产极大破坏了自然环境。 反腐机关对腐败现象查而又查也不能完全杜绝，最后干脆警匪一窝，转而把矛头对准了不满现状的民众。税收、物价、基建——能够压榨出油水的地方绝不放过。 钱越花越多，但群众越来越不满。十五年前的第一起恐袭爆发后，星空城计划应运而生。创盟城政府终于放弃了创盟城，转而在东部不远处起建了星空城。在高建设水平、政策扶持、未经破坏的新环境等一系列光环加持下，有能力迁居的高素质人口都进入了星空城，星空城很快繁荣起来，并宣布成为了新的独立城邦政体，而把创盟城的烂摊子甩了出去。原先创盟城市政府一众默默无闻的低级官员被迅速提拔成为新的执政主体，接下了这个超出能力范围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复兴创盟城。 从这一切的一切，亚绪似乎窥见了诞生已阅117年的城邦政体的末日——也几乎称得上是整个世界的末日。 第1章 公会联合计划 第一章 公会联合计划 “给亚绪团长斟酒。”市长对一旁的侍从命令道，但亚绪依旧礼貌地轻轻摆摆手：“谢谢，我不喝酒。”亚绪在市长办公桌对面的高背椅上坐得笔挺，举手投足间显露出十足的领袖气质，相比之下，市长似乎则一直都有些忙乱。 “哦……对不起。”市长又连忙使个手势，让侍从撤掉了亚绪面前的高脚杯。 “市长先生，上次会见过后，你让我完善提案，我已经完成了。”亚绪点亮智能手环，全息投影灯投射出幻灯片图像，是六个赫然大字：“公会联合计划”，“只不过和先前告知您的不一样，不是由羽盟独力帮助创盟城政府，而是联合创盟城内，有一定影响力的公会，共同与市政府展开合作。” “这……”市长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着额前的汗水。看着他踌躇的样子，亚绪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公会进入政府争权夺利，最后不免要把政府架空，创盟城会陷入公会分辖的割裂境地。 “您请放心。”亚绪轻笑，“最终，公会联合会还是以羽盟为主，其余为辅，而羽盟是绝对服务于市政府的——况且，其他公会参与进来，还能相互监督，同时对羽盟的权力进行制约和分散，可谓一石二鸟。” “感觉好不安心……就是……不是不信任羽盟，就是纯粹觉得，市政府什么事都不做，靠着羽盟，有些不道德。”市长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但终归还是多亏你们……我们能做什么呢？” “这里。”亚绪轻点两下手环，幻灯片翻过一页——是一张清单，数个公会的名称排列其上，“我们需要市政府的特状令，来对这些公会进行联合。” “政府特状令？为什么需要那种东西？”亚绪仍旧似笑非笑，没有回答市长的问题：“请准备便是。这是公会联合会建立不可或缺的东西。” 亚绪心里清楚，在政府腐朽无能的这种大环境下，没有任何组织集体能够独善其身——城里的动乱，必然和部分公会脱不了干系。公会联合计划中最为必要的一些武装公会是最为危险的，羽盟仅仅只是科技开发公会，武力方面诚然有限。如果能获得政府的书面支持，创盟城城邦守备队也算是一个强援。 说起来，还得提前和团里的战斗部打好招呼。正所谓枪打出头鸟，羽盟的行为不可能总是获得百分百的支持率，须有备而无患。 …… 与此同时，城东的一间个人公寓。 高跟鞋杂乱地摆放在门口的地垫上，门廊右边便是兼有客厅和餐厅功能的狭小堂屋。尽头左边是洗手间，而右边则是卧室——整个居室的大小不过四十平米上下，以至于很多东西在屋主搬来后都只得退缩在纸箱中间，拿出来也无处摆放。 这是o.c.2064年，一般人家的居所。诸如冰箱、洗衣机、餐桌一类的什物挤在客厅角落，倘若稍微肥胖些，便无法在尺寸之间活动自如。至于阳台和窗户，是更富裕些的人家的专利。这种庶民专属的胶囊公寓，无法苛求清风和日光这些奢侈品。 空间的极度压缩和堆叠也有好处——当然不是对住户的——使得一栋四十多层高的公寓楼能够塞下近四百住户。能够把排水系统和寓所排布的空间利用到如此恐怖的境地，也要好好佩服一下公寓楼的设计师。 不过，这样的设计，本是为了适应极度膨胀的人口密度，但在创盟城逐渐衰落后，人口大量外迁，住户急剧减少，明明已经空出许多住房，剩下的住户却仍然要挤在逼仄的小公寓里，实在有些讽刺。这样的公寓设计在星空城似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星空城作为新城，占地面积更大、发展空间更充裕，生态环境更好，承载能力更强——尽管人口已经超过了创盟城，人均住房使用面积也远大于创盟城。在星空城置办一套像模像样的百平级别公寓房，并非难事。 所幸，对于独自一人居住的沐夏来说，这些空间还算宽敞。卧室的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光亮投在全家福上——是沐夏八年前，以仅十七岁的年龄从创盟学院毕业时，和父母在学校门口摄下的。沐夏的专业是传媒系，而她的梦想正是如此——为民生说话做事，因而选择了公考。照片上的沐夏，正撩着被风拂乱的长发，牵着父亲的手，靠在母亲身畔，满脸阳光灿烂。 不过，进入市政府后，一切却没有如她所愿。政府对百姓的剥削堪称罄竹难书，而她一个普通职员，根本无法对此做出什么改变——对她们这些公务员来说，逃到剥削者的屋檐下从而免于被剥削，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恩典了。 但沐夏没有放弃。对她来说，事情尚有转机。传媒系专业让她在自媒体经营方面拥有一些超出常人的心得，而随着在网络上试行，她在此方面的天赋似乎也逐渐崭露头角。尽管只能利用下班回家的短短时罅和周末被极度压缩的休息时间来写文章或者做视频，现在的沐夏，却也已经是一个拥有近七位数粉丝的自媒体博主了。 不过，为了个人信息安全和人身安全起见，沐夏从未在网上展露过自己的真实面貌，声音也往往会略加变声处理，个人社交媒体账号信息也填写的极为模糊。很多粉丝对沐夏的真实面貌有着种种猜测：有认为她长得好看的，有认为她其貌不扬的；有认为她声线甜美的，有认为她嗓音糙哑的。其实沐夏的声音很清脆悦耳，长相也并不赖，但她从未想过利用自己的外表来博得关注。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理念，针砭时弊，一针见血；嬉笑怒骂，皆成道理。 “各个公会为市政府服务，只会让市政府变得越来越好，城市也会变得越来越好……”沐夏此刻正紧盯着电脑屏幕，她刚刚把方才采访亚绪时的录音从录音笔上载到笔记本电脑里，经过解离处理，让音频变得清晰透亮。反复听过三四遍后，沐夏叹了口气，在外无甚迹象的疲态此刻尽显，她闭上眼，按摩着鼻梁，感觉到浮肿的眼皮沉重地压着眼睛。 亚绪的回答很模糊，和那种政客们应付招待会采访的常用话术一脉相承。但沐夏对羽盟公会一直都有所疑虑——这家成立于o.c.2026年，自称以小型日常使用科技开发为发展方向的公会，初成立时却没有什么产品面世，反而是其团长幕落·星羽很快担任了和谐镇城防军事顾问，把羽盟领入了和公会定位毫不相干的军事领域。 云尘之乱之后直至现在，据沐夏所知，幕落·星羽一直处于休眠中，这让她感到羽盟在计划着什么。虽说后来羽盟推出了一款有着独立操作系统和运行空间，能够自由安装程序并兼有通讯功能的智能手环，在世界范围内广为使用，但沐夏始终觉得，近40年的时间里，一家科技开发公会，只推出一款产品，始终非常可疑。所以，沐夏决定开始自己调查羽盟。 今晚和亚绪的偶遇，可能是她这辈子离调查目标最近的一次，但她却一时没想好设有陷阱和套路的问题，让亚绪用套话搪塞过去，从而错失了一次套取情报的良机。想到这里，沐夏觉得格外头痛，只得站起身来，开始解下衬衫扣子，准备洗漱。 想到亚绪，沐夏却一时感到找不出什么疑点来。她还记得他高高大大地站在自己面前，西装笔挺、气质优雅，充满磁性的声音和淡定的微笑给人以莫名的安全感。创盟城的群众很爱戴羽盟，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沐夏似乎总有一种逆反的精神，只要她认为羽盟存在疑点，就要追查到底。毕竟大家如此信任羽盟，沐夏就觉得更应该把羽盟调查清楚，若是没查出什么不妥，也算是彻底给大家一个安心。 沐夏不禁苦笑。有时她也会想，自己在政府只是微不足道的底层小职员，即便在网上有一定的粉丝基数，也终归只是个中小型二流网红，有时自己的这些想法，是不是一种自负的表现？就像某些喜欢和她抬杠的网友所言，她太自以为是，才以至于什么都想说，什么都想管的？ 虽说如此，每每沐夏环视自己的小屋时，还是有些寝食难安。想到很多家庭，三口人甚至更多，蜗居在和自己家一样大的尺寸之地，共享着被市政府无情压缩的可怜的空间资源；以及外面甚至连公寓都住不上的拾荒者和流浪汉，还有在生活这样的绝望中，因而选择加入恐怖组织，成为羽盟的狂热追随者的暴徒，沐夏还是觉得，有一份热，发一份光。不论是在政府工作，还是在网上更新，都该更加努力。 带着刚刚又重新下定的决心，沐夏解下裙子的腰带和侧扣，穿过门廊，走向洗手间。台灯下飘飞的扬尘遮挡了灯光，恰巧电脑屏幕自动熄灭，让落在全家福上的灯光一时黯淡不少。 第2章 联合会议.其一 第二章 联合会议.其一 公会街，位于创盟城旧城区西部，是城内几乎所有公会总部基地聚集的地方。在这个政府无能的时代，这里成为了创盟城真正意义上的经济、科技、文化中心。 羽盟也并不例外。亚绪绕过街边翻倒的垃圾桶，背对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顺着石砖街道下行。路灯方才熄灭，街道还未完全脱离黑暗，自己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前方，填满面前的道路。 两旁，都是玻璃落地窗装点的门面——公会类似于公司，都有自己独特的经营方式，因而需要自己的店面。很显然，昨晚的暴徒们肯定也席卷了公会街——拉下的卷帘门、光洁的玻璃橱窗、路边的长椅上，到处都被喷涂上了羽盟的单边飞翼标志。 再往前走，星羽在一间不大的门面前停了下来。招牌上悬着羽盟的旗帜，但和周围的东西比起来，这面旗子看起来毫不显眼——地上铺满了狂热的信徒们献给羽盟的白色花束，而门面的上方、周围，也都被挂上白金双色的绸缎绶带，让这间狭小的店面反而成了街上最气派的一家。亚绪四下看看，公会街还没有苏醒过来，各家店面都是紧闭门户。“应该还来得及打扫打扫……”亚绪苦笑起来，“真是狂热啊……这些家伙。” 羽盟最受爱戴，但店面如此狭小，原因是羽盟总部实际上并不在创盟城。现在正在休眠期间的真正团长幕落·星羽，和其他羽盟的核心成员，都被看管在位于和谐镇的羽盟总部。创盟城的羽盟基地，是亚绪半年前刚刚选址建立的。 原因很简单，亚绪的任务，就是在创盟城建立羽盟的创盟城分会，为星羽团长的后续计划打下坚实基础。星羽团长曾经因为学术缘故被驱逐出创盟城，因而亚绪在这里的工作几乎是零基础起步——从培养经济，到设立基地，再到招收团员，一步一个脚印走来，创盟城羽盟分会才有今天。 想到这里，亚绪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收在胸前内袋，叠了两叠的创盟城市政府紧急特状令。昨日子夜，在自己一再强调和坚持下，市长终于同意，立刻签发特状令，并且安排了创盟城副市长作为公会联合计划的接头人。凌晨时分，经过重重官僚主义手续批复的特状令终于到达亚绪手中，这也代表着，羽盟朝着自己的目标蹒跚起步了。尽管因为彻夜未眠，眼球上遍布着红血丝，亚绪看起来却有一种莫名的容光焕发。 “哗哗哗……”亚绪走上前去，摇晃起羽盟门面的卷帘门：“有人吗？开门！是我，亚绪！” 没有回应。 “开门呐！”亚绪又一次敲打起卷帘门。刚才摸过口袋，才发现自己昨晚走得匆忙，忘了带钥匙。所幸，基地里应该还有留下过夜的团员。 “刷啦啦……”“咔！”几乎就在卷帘门升起的同时，一把光束手枪的枪口抵住了玻璃门，一张白皙尖削的脸赫然出现在门前——男子其实很富英气，但一道从左眉越过鼻梁，横贯至右脸颊的深红伤疤却为其增添了不少精悍气质，而干练的齐眉褐发也提拔了整个人的精神。男子近乎于虚无的淡蓝眼瞳中，反射着亚绪的影子。 “亚绪团长。”男子后退一步，大拇指一弹，扣上光束枪保险，一边用吊索从屋内将门外的卷帘门升起，一边为亚绪推开玻璃门。 “谢谢，维奇副团长。”亚绪走进房间。这便是羽盟的代理副团长，同时也是战斗部的一名队员。 被称作维奇的男子身材殷长高挑，与亚绪同高，但和亚绪的沉稳平静比起来，有一种天高气清之感。虽说现在尚是清晨时分，在维奇身上却看不到一丝疲劳或怠惰的影子——白色连帽衫和黑色长裤打理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头发也精心梳理好，亚绪向一旁的会客茶几上看去，还能看见一本摊开的大部头书籍。这也是为什么维奇能成为代理副团长——虽说是战斗部队员，但知识同样过硬。或许是时常安静地独自思考培养了他的洞察力，维奇深谋远虑的能力超乎常人。 “这么早啊。”亚绪也在会客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看向那本书——果不其然，是机械工程相关，羽盟最为需要的专业知识。 “后半夜轮到我值班。”维奇指了指楼上，“昨晚暴动最高涨的时候是碎雨和锐岩在负责，他们累坏了。” “他们倒是不会袭击我们这儿。”亚绪苦笑一下，毕竟那些暴徒都是羽盟的忠实信众，“但他们留下的那些垃圾确实需要好好打扫一番。”亚绪朝着地上的缎带和花束努了努嘴。 “你看上去有点……累。”维奇没有顺着亚绪的话头说下去，而是坐在一旁的办公椅上，用手撑着脑袋，斜睨着亚绪，“不先休息休息？” 亚绪没有回答，而是扬了扬手里的特状令。 “下一项任务目标已经明朗了。”亚绪把特状令拍在桌上，“我们立刻展开公会联合行动，接下来就是一个个去游说公会团长们了。” “也就是说战斗部的工作接下来会变得很辛苦。”维奇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亚绪赞许地点点头——维奇总能迅速地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想要确保一次成功，就必须把羽盟的力量展现出来，让他们有所忌惮。”亚绪接着说，“就算我们只有极其有限的力量，也要毫无保留地拿出来——让他们以为我们还有更多。” …… “云尘之乱以后，世界的政法、民生、科技倒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幕落·星羽张开双臂，“世界的复兴，不能仅仅依靠和谐镇单极或创盟一类的单一公会来施行。” “所谓城邦政体，就是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的结合体。二者相互依存、休戚与共——相互影响的情况下，改变任何其一，都会对政局有不同的作用效果。羽盟曾经担任和谐镇城防军事顾问，而现在转而力攻小型实用日常化智能产品，意图通过参与市场经济，推进……” 沐夏合上笔记本电脑，叹了口气，向后仰倒。“都是套话。”她暗想道，缓缓闭上眼睛。羽盟的表面工作做得八面玲珑，从任何历史资料上都查找不出漏洞，但也同时使人没有任何实感。就好像黎明前的启明星，真切地在天穹上放射光芒，细看下却是雾萦一片，似真似幻。 “果然，想要找到信息，还是得尽量和羽盟的人接触。”沐夏挺起身子坐正，拿起办公桌上的饭盒，从自己的格子里起身，正要去垃圾桶丢掉垃圾，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额前一缕亮银白发，正是亚绪。 “羽盟团长？又来这里做什么？”沐夏强行按捺下疑虑，装作若无其事地步向廊道上的垃圾桶，却同时竖起耳朵，听着正在靠近过来的两人的谈话：“第一个……生命远景……”“是……可以……” “沐夏小姐。”正听着，亚绪却已经走到面前，沐夏吓了一跳，手里的饭盒一抖，掉进垃圾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呆站在这里太久，偷听得太过明显了，而让她惊讶的是，仅有一面之缘，亚绪却记住了她的名字，“我们又见面了。” “亚绪……团长。”不知道亚绪是否觉察了自己的行为，沐夏心里发虚，不自主地退开两步，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好在，亚绪似乎没有过多地在意沐夏异常的表现，而是转过头，继续和旁人交谈起来，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开。沐夏认出，和亚绪谈话的，正是创盟城副市长莱格尔。莱格尔脸上的银色铁面下，轻淡的嗓音虚浮地回响着，距离他稍远，便无法听清他的话音。 就沐夏个人而言，她很不喜欢莱格尔这样的人。不知为何他要时时刻刻带着蒙住上半脸的铁面，那对阴险的紫色双眸似乎总在狡诈地打量着他周围的一切，蓬乱的绿色长发显然已经许久未理，只是简单地束在脑后。身材本就瘦高，莱格尔却终年披着白色的鎏银边长袍，使他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残留在人世的幽灵。 就和他的打扮一样，莱格尔平日里也是拒人千里、冷面排外。创盟城的群众对他毫无好感，政府机关里也没有人喜欢他，白领们背地里甚至把他的办公室叫做“魔窟”。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却身居创盟城次高的行政地位——有时权力甚至能盖过市长。创盟城原先的政府团体一溜烟跑到星空城，把烂摊子留给了毫无经验的下属，也就是现在的行政高层们，而莱格尔是唯一留下的元老级政客。据说，他甚至同创盟城初任市长法兰有些远亲血缘关系，这也是他能处在这个位置上的重要原因。然而这却更令沐夏反感——莱格尔主持着反腐机关的工作，政府腐败现在却蔚然成风，必然和莱格尔脱不了干系。但群众和其他官员们都已经对腐败习以为常，自然也放任莱格尔随波逐流。 此时，看着莱格尔和亚绪踱向走廊尽头的电梯，用他那拉锯般的嗓音讲话，沐夏皱了皱眉，像是看见粘在自己鞋尖上的一块污渍般，暗自啧了啧嘴。 …… “您也要一起吗？”亚绪惊讶地回过头，看着缓步走下政府大楼台阶的莱格尔。不远处，台阶下，特警和士兵们环绕成包围圈，端着步枪，举着盾牌，蹲在枪体路障后警戒着周围。今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很有利于在这样的空地处进行警戒。 “才申请特状令不过十二小时，就已经开始采取第一步行动，羽盟团长，我佩服你的行动力。”莱格尔似笑非笑，铁面为他的表情蒙上一层迷雾。莱格尔提起长袍下摆，走到亚绪身边，“就让我看看，你要怎么游说其他的团长们吧，我想亲眼见证创盟城的变革。” “我知道了。”亚绪微微一鞠躬，脸上是标准的微笑，心里却暗流涌动：“这家伙……和那些团长中的哪一位，指不定有什么关系……所以才……” “我们不出发吗？在等什么？”莱格尔见亚绪似乎无意前行，便问道。 “因为没考虑到您也要来，所以我没有安排您的交通，还请见谅。”亚绪微微一笑，目光聚焦在远处天空迅速扩大的三个银色亮点上，“如果您一定要前来，我会把导航路线图发给您，就让这些特战队员保护您。” “什么？”莱格尔眯起眼，顺着亚绪的目光方向看去。碧蓝的天空一望无垠，亮点越来越大，伴随着尾部的三束白烟爆出，巨大的轰鸣声凌空传开——是三架钢甲号，肩甲上绘制着羽盟的单翼徽标。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几乎要把天空撕裂，钢甲号已经飞抵广场上空，下半身的制御喷口全数展开，反推落地。 特战队员们仰头观望，这时听不到任何周围环境的背景噪音，天籁已经被这三只工业巨兽的低吼所掩蔽。气浪掀动亚绪额前的长发，引擎的咆哮声越来越小，如同怪兽慢慢蜷缩回寄居的山洞。喷口亮度降低下来，三台钢甲号关闭眼灯，为首的指挥官型率先单膝下跪，驾驶舱门打开，登机缆绳垂下：“亚绪团长，羽盟战斗部随您差遣！” 第3章 联合会议.其二 第三章 联合会议.其二 公会街最深处，低矮的平房中间，还矗立着一栋高耸入云、数十层的玻璃大厦。这是三十年前，最初的公会街巨头们合资修建，用于公会间的交流合作、商务洽谈。公会街大厦不属于任何一家公会或是创盟城政府，而是为所有公会街团长们共有。 本来公会街大厦已经因许久不见人气而逐渐破败，在羽盟逐渐获得群众支持并提出公会联合计划后，又有多方资助，将大楼重新修缮，使得它重焕生机。如今，大厦的一楼大厅上，悬挂着公会街各盟会的旗帜，羽盟的旗帜毫不意外地位于正中。 “嗵！”机甲重重落在大厦广场上，脚踝液压杆和弹簧缩退，膝盖扭力器自动锁死，指挥官型钢甲号单膝下跪，打开舱门。登机缆绳率先放下了亚绪，随后出现在舱口的，是羽盟机甲小队队长锐岩。锐岩没有穿抗荷服，短而硬的黑发茬、棱角分明的面庞、肌肉壮硕的身躯都透露着莫名的威严气息，不带任何彩色的朴素单衣也让其看上去像是不屑染上天地间的任何一种色彩。 “亚绪团长。”从缆绳上跳下，锐岩快速跑到亚绪身边，指指身后，“您允许政府的人跟来的？”亚绪顺着锐岩所指方向望去，三辆装甲车正徐徐顺着公会街驶来。沿途的行人见状，都紧张地向一旁闪躲——那个穿风衣的，手正往内袋里伸，亚绪能够肯定他是在找私制手枪；那个戴棒球帽的，和同伴谈了几句便各自飞速跑开，大概是去纠集同伙。群众不待见政府，特别是在公会街。 “现在时局不稳，万一发生个什么三长两短，羽盟不好脱身……”锐岩继续附耳道。亚绪点了点头，抚着下巴上淡淡的胡茬。锐岩的想法也是羽盟当下的担忧。拥有群众基础是件好事，但创盟城的民众太过狂热，很难说在羽盟信众当中是否有危险的激进分子——就算没有，一旦再发生严重的恐怖袭击，政府必然也会将其同羽盟联系在一起。 “偏偏又是莱格尔……”亚绪叹了口气。此时，剩下两台钢甲号也从后赶到，徐徐降落。维奇从左侧机体现身，而右边的钢甲号展开舱门，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少女机师摘下抗荷服头盔，自登机缆绳降落，散落一头栗色长发，“这次让碎雨保护莱格尔，去和她说吧。”锐岩微微一点头，小步向碎雨跑去。 亚绪回头看向公会街大厦底层大厅，正对上其中其余团长和团员们的目光。其余公会成员对羽盟的态度很复杂，有合作派，也有对立派，但亚绪清楚，不管是合作还是对立，各个公会团长终究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对于私立组织，唯有利益至上。羽盟因而拒绝了一切盲目合作，独善其身。 …… 八位公会巨头依次列坐昏暗会议室正中的长方桌边，亚绪越过在门口警戒的锐岩队长，缓步走向桌头首席，副团长维奇已经在高背椅旁侍立。环视四周，每名公会团长都携带了至少两名贴身护卫，面无表情的碎雨在副市长莱格尔的旁听席畔护卫。 这便是羽盟筹划已久的公会联合计划第一次会议。亚绪早已定好了今天的日期，因而才会火急火燎地要求市长下批特状令，甚至得到许可距离会议展开仅有不到二十四小时。 亚绪在拉开的高背椅上坐定，背后的幕墙上，是凛然一面羽盟飞翼旗。亚绪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端坐着，手肘架在桌面上，十指相扣掩住下半面部，挨个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八位公会巨头。 亚绪还没有发话，已经有人开始躁动不安了——这正是亚绪想要的效果。其他人越急躁，越显得他沉静，便越有令人信服的威严。以动衬静，观察动向。 “尊敬的诸位先生们……”在看到更多的人越发按捺不住后，亚绪终于徐徐开口，“欢迎参加公会联合计划第一次会议，我是羽盟代理团长，亚绪。”一开口，微微有些躁动的会议室内便安静了下来。亚绪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公会联合计划，是羽盟和创盟城政府共同考量已久的一项企划。”亚绪一字一顿地说，“本概念最初由幕落·星羽团长提出，由在下完成最终构想并予以实施。” “创盟城，是一座高度自治，而充满市场经济活力的古老城邦。”话到此处，亚绪听见有人发出不屑的嗤笑——这也的确。说的好听，便如自己所言；说的直白，就是群众暴动加上公会争权。面前坐着的八个人，恐怕控制着40%甚至更多的创盟城。不是单纯经济层面，而是各种意义上的。 “为了辅助我们的政府，更好地治理这座城邦，贯彻可持续性发展理念，公会联合计划应运而生。”亚绪激活自己的手环，会议桌正中的全息投影仪被点亮，流放的蓝光霎时把房间内照得一片幽青。全息投影显示出的，是所有创盟城内已经注册的公会名称，位于其首的，就是八个公会巨头，“以羽盟为中心，所有公会联合起来，归于政府统辖，更集中的财力和权力能够使决策更加高效有序，在下相信，对于目前城内的混乱状况是能起到很好的积极作用的。” “哦……”近旁，一个沙哑的嗓音传来，打断了即将继续讲下去的亚绪。亚绪转头看去，是云。一向从容的亚绪不禁暗自攥紧拳头，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此人令亚绪感到有些紧张，在场的也只有此人能让亚绪感到紧张。这个中等身高、骨瘦如柴的中年人不容小觑。作为私立武装公会“地平线”的会长，云掌握着城内最为完整的军武重工产业链，且完整程度高得令人有些恐惧——从上游矿材采集和冶炼，到中游材料运输分配和精加工，再到下游的组装、部署和销售，此外还涵盖了最核心的机甲用智能信息技术、芯片研发制造和m粒子的生产。 如此完整的产业链，使得外界毫无插手余地，不仅让“地平线”在城内全无竞争对手，甚至政府也需要向其订购机甲来扩充军备。同时坐拥强大军力和众多财富的“地平线”，是公会联合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 然而，就是这样一家公会，也拥有最不好对付的团长。云那一身看似毫不起眼的创盟城守备队制服，胸口却挂满叮当作响的勋章。云原本是创盟城守备队的高级军官，申请退役后利用自己在军队内的资源创立了“地平线”。那时，云尘叛乱的余波尚未平息，创盟城笼罩在前所未有的军备力量不足的恐惧中，因而对于军武力量的扩充几乎不设限制，监管也并不到位。等政府反应过来，注意到异军突起的“地平线”时，这家公会早已经如同雪崩般抢占了城内的九成军备市场。 云把陆军军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以至于亚绪完全看不见他的眼神。但从他那骷髅般清瘦的脸上，亚绪察觉出一丝阴蛰的气息，他知道，出口来的，必定是某种刁钻的反驳。 “亚绪团长，请问，羽盟对于公会联合计划，能够贡献什么，让你们的公会足以成为联合计划的核心呢？”云的声音好像锉刀拉过玻璃。亚绪皱了皱眉，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 “群众基础。”不多加思索，亚绪直接丢出王牌，“羽盟现在是城内呼声最高的私立公会，甚至许多市民有让在下参选市长的想法……” “但是羽盟的性质，就不是一个很有利的因素啊。”不等亚绪说完，云就自顾自地打断，“羽盟的群众基础，来自于你用幕落·星羽团长任职和谐镇军事顾问时赚得的资金在创盟城进行的市政工程投资。本质上，羽盟并不属于创盟城，甚至现在，羽盟总部都是位于和谐镇的——我没说错吧？” 亚绪一时哑口无言。 “确实如此，但您无法否认羽盟拥有的这个优势。”见亚绪陷入窘境，维奇接过话头，“虽说和其他公会拥有的优势相比看似不值一提，但却不可或缺——就像制作蛋糕时要用的那颗鸡蛋一样。” “好。”云微微颔首，“请继续吧，亚绪团长。” “嗯……公会联合会最终的目标，还是为政府服务。”亚绪暗地里捏了把汗，幸好维奇在这种时刻向来可靠，“政府是由群众支持的，所以群众基础自是必要。” “现在，羽盟也已经拿到了创盟城市政府特批的行动特状令，相当于是拥有了仅次于政府的最高指挥权。”亚绪从外套侧内袋里掏出特状令，递给维奇。维奇将特状令高高举起，好让八位团长都能看见创盟城市政府的火漆印，“一旦加入联合会，羽盟就持有了对各位的公会的最高统领权——当然，任何决策都会与诸位团长们进行协商。” 亚绪的话又引起了新一轮骚动。“这样子，我们的公会岂不是成为了你的掌中玩物了么！”下座上的一位团长起身怒道，而他的话引发一片赞同：“羽盟这样的行径，我感觉其真实目的并不如亚绪所言！”“我们要求各公会提高在公会联合会中的参与度，否则我们拒绝参与！” “各位，稍安勿躁。”亚绪知道，遇到此种情景，唯一的有效方法，就是静候团长们自己安稳下来。这下算是看出来了，部分公会团长，尤其是面前手握重权的八巨头，自恃财富丰厚，心高气傲，特别是当他们聚在一起，从众心理更使得他们容易被煽动起来，进一步为公会联合计划的推行提升了难度。 “都安静。”出乎亚绪意料，屋角旁听席上的副市长莱格尔竟然径直起身，走向会议桌，“作为政府代表，我认为我有必要澄清一下，市政府既然能够批准公会联合计划，说明计划是完全合法合规且合理的。请各位用逻辑试想，羽盟一家独大，对市政府有什么好处呢？市政府会支持一个对自己不利的项目吗？” “如果不希望羽盟势力过于膨胀，其实诸位对联合计划的参与就显得更加重要了。”维奇见状，顺势而为，“越多的公会参与，越能对羽盟的权力进行分散，不是吗？” 说罢，会议室里又重新归于寂静。有的团长偏过头去，或与自己的幕僚，或与其他团长悄声讨论。 亚绪向维奇勾勾食指，维奇会意，俯身下来。亚绪附耳：“你觉得，为什么莱格尔要帮我们？” “还不清楚……需要进一步观察。”两人很默契，维奇话音刚落，两人便迅速错开头，在被注意到前结束了短暂的谈话。 “嗨呀……副市长都这么说了，羽盟的口碑也在这里。”次席上，一个戴着茶色墨镜、梳着背头，身着黑金条纹西服的干瘦男子拄着黑橡木绿宝石手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摘下墨镜，细长的棕色眼睛闪闪发光，“‘生命远景’对这个项目还是很感兴趣的……亚绪团长，我们有加入期限吗？”这是江舟，私立生物科技公会“生命远景”的团长。“生命远景”掌握着创盟城大部分生物科技和卫生制药业的命脉，地位无需言喻。 亚绪伸出三根手指：“如果有意向了解的话，就用独立通讯频道联系我。”说罢，亚绪点按手环，桌心的投影仪投射出亚绪的私人频道通讯代码。 “好，亚绪团长。”江舟哈哈大笑，“到这里，必要的议程就说完了吧？”亚绪没有做声。“套话就不必说了，亚绪团长，回头见。”语毕，江舟扬起手杖，一瘸一拐地在两个卫兵的保护下走出了会议室。亚绪看向旁听席，莱格尔也意欲离开，简单和碎雨交谈两句，便紧随江舟而出。碎雨以眼神询问亚绪，亚绪眨了眨眼，碎雨便小跑过来。 “这样一来，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了。”亚绪嘴角略微上扬，眼神一凛。 第4章 拜访江舟.其一 第四章 拜访江舟.其一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回响在阴暗狭窄的小巷里，沐夏喘着粗气，向前大步快走，不时惊惧地回头，仓皇观察着后面离她越来越近的黑衣男子。 今天自政府大楼离开时，已经时近子夜。护送公务员们下班的特警队早就离开，沐夏踌躇一会儿，还是毅然离开了办公大楼，穿过广场，往家的方向走去。 主公路两旁的路灯多多少少都已经损坏熄灭。恐袭和暴乱破坏了城市的基础设施，整条路都像是一湾流淌黑水的河流。“就像市区外那些被落后的工业科技荼毒的河一样。”沐夏如是想着。 昨天晚上整理观看了几乎所有羽盟在公众场合下的宣讲资料和发展历程，结果今天下午，沐夏竟然扛不住困倦，在工位上睡着了。幸运的是没有被上级发现，不幸的是，她必须加班加点完成今天下午被耽误的工作。 强忍着困倦，沐夏打了个呵欠，打开手环：“11:54。”要是在星空城，或者以前的创盟城，这样的时间绝对不算晚。这本应该是城市夜生活的开端，但一切慢慢地都变了。 绕过一处污水横流的垃圾堆，拐过街角，远离政府大楼广场后，灯火更加昏暗。云尘之乱后，简单修复的中心区安置房已经完全不适合市民居住，搬空的黝黑居民楼宛如地狱边境的魔窟，似乎在培育着随时能一口把沐夏吞掉的怪物。 “好黑啊……”刚刚拧亮手环探照灯，沐夏突然感觉，街边巷道传出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沐夏惶而转头，却无法从黑暗中辨认出任何东西来。她感觉在环境全黑的情况下，只有自己这里亮着灯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于是又赶紧关掉电筒，环顾四周。 “沙沙……”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惊动了沐夏，她赶忙回头，依稀看出一个黑衣男子佝偻的剪影，而且似乎是正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嘶……”沐夏倒吸一口凉气，旋身快步走起来。借着余光，她看见黑影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尾随。 “啧……被缠上了……”沐夏早就听说政府大楼广场周边地带危险系数奇高，自己却没有什么实感，今天倒是不折不扣地体验了一回，只是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事罢了。 沐夏时不时回头观察，基本可以确定，男人就是在跟踪她——一面尽量压低棒球帽的帽檐以防被沐夏辨认出面容，一面加快速度跟紧她。沐夏知道凭自己的速度甩不掉男人，便顺手推倒路边的纸箱，在巷口气喘吁吁地回头—— 没有用。男人依旧步步紧逼，沐夏甚至不敢放声尖叫，因为害怕引来其他像他一样的歹徒。额前的发丝被汗水粘在皮肤上，黏糊糊的，令沐夏感到一阵发冷。她于是几乎是小跑起来，拐过巷口时甚至险些崴脚摔倒，幸好及时扶住墙壁，稳住了重心，但黑衣人也因此离她更近一步。 …… 现在。 左转，右转，两旁的高楼像是山一样向沐夏压过来，就连头顶的夜空都只剩下一线天，更别提早已不知在什么方向的月亮了。穿着高跟鞋跑步让沐夏脚踝酸痛不已，但她只能拖着脚步继续前进。只是这努力似乎越来越徒劳，回家的方向仍然清晰，但意识却渐渐模糊，沐夏向又一个巷口跑去，大口喘息着—— “砰！”一个高大的影子挡住了沐夏去路，她直撞进那人怀里，惊慌地后退两步，逆着光看不见那人的面容，沐夏只怕是和身后的男人同一性质，无力而绝望地跌坐在地。 “沐夏小姐？”这个时候，亚绪富有磁性的声音更显得厚重可靠了。沐夏从额前闪亮的那缕银发辨认出了亚绪，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看上去几乎还未成人的少女，另一个则是他面目冷峻的副团长，“这么晚了，你是刚刚下班吗？” “亚绪团长！”沐夏连忙闪到远离巷道口的人行道边，用颤抖的手指着漆黑的小巷深处，“那里……有人一直……” “哪里？我看不见。”亚绪探出身，右手习惯性地摸向腰间枪套。沐夏知道，那人一定是听到巷道外的动静，暂时隐匿起来。只要亚绪等人一离开，便会继续跟踪她。 “你是想说有人跟踪你吗？”见沐夏结结巴巴说不出所以然来，亚绪只能试探性地发问，沐夏连忙点头，“确实 这么晚了，让你一人回家也并不安全，但我们也有公事在身……” “这样吧。”亚绪略一思索，拍了下脑门，压低声音，“碎雨，我把下一集合点坐标发给你，你先护送沐夏小姐，搞定之后再到集合点和我们会合。”说罢，亚绪解下自己的佩枪，递给那名娇小的少女。 “她？她……”沐夏有些说不出话来。看着貌似比自己小了十岁甚至有余的女孩接过手枪，她很是踌躇。看出了沐夏的心思，亚绪宽慰道：“别担心，既然能进入羽盟，说明碎雨比她看上去要强的多。” “把你家的导航线路发我。”沐夏还呆立在原地，碎雨已经把手环的银色磁控点凑了上来，沐夏这才反应过来：“啊……好。”“叮！”随着一声蜂鸣，碎雨的手环投影出路线图，沐夏注意到她只是草草扫视了一眼，便果断关掉了投影灯。 “好，那我们下个目标点见。”亚绪匆匆和碎雨打过招呼，便和维奇快步远离。“你已经……记住路了？”沐夏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碎雨，但碎雨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打开激光枪的保险，拉住沐夏：“这边走。”她的力气和她娇小的身形不成正比，把沐夏的手捏得生疼。 “这不是回家的路啊！”沐夏一边想挣脱碎雨，一边抗议着，“方向错了！” 碎雨停了下来，将刚过肩膀的栗色长发用发带束起：“不能让歹徒知道你家的具体位置。”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甩掉他吗？”沐夏瞥见，可疑男子已经顺着街边楼房的阴影迅速滑来，碎雨不由分说，将食指抵住上唇，“嘘”了一声后，继续拉起沐夏，钻进路边的另一条巷道。 “我们有枪，为什么要怕他？”“如果失手打死了他，我们还是会被认定为犯罪的。”碎雨的雪地靴踏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我想到了。” “什么？”“这个。”碎雨拉了拉沐夏的职业装黑色外套，但却没有直视沐夏，“把外套脱下来，借我用一下。” “为什么？你到底……”“快！”碎雨更用力地扯着袖子，沐夏拗不过她，只得就范。披上外套后，碎雨原本的浅蓝色衬衫被盖得严严实实，黑色俨然成了暗夜中的保护色，使得体型上本就毫不起眼的碎雨更加隐蔽。 不等沐夏再说什么，碎雨飞速踮过巷道，一头扎进路旁的废纸箱堆里，探出头来，严厉地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与此同时，尾随的男子也出现在了转角，见沐夏已经停下，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便不再遮掩，疾步而来。 “啊啊啊！”沐夏尖叫起来，转头就跑。她不明白碎雨在干什么，只觉得她是自顾自藏起来了。男子步步紧逼，眼看就要伸手够到沐夏—— “唰啦！”废纸箱堆突然垮塌，从中伸出的一条腿使了绊，黑衣人猝不及防，失去重心向前仰倒。碎雨顺势跳出，直接骑到了男子脊背上。黑衣人见状不对，刚要挣扎，碎雨狠狠一枪托砸在他太阳穴上，男子力气瞬间弱了下去，碎雨又是一枪托砸在后脑，这下彻底把他打昏了过去。 “什么……”沐夏惊魂未定，胸部剧烈地起伏着，散在肩上的发丝也微微颤动。她不禁思忖碎雨到底经历过什么。 “看。”发呆的间隙，碎雨已经带上手套，翻开黑衣人外套和裤子口袋，里面赫然是一把折叠刀和一个染血的女式钱包。当碎雨摸出袋底的塑料包时，沐夏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捂住嘴干呕了一声——竟然是避孕套，用过的和没用的混在一起，沾满恶心的粘液，“奸杀独行妇女，大概率只挑无亲无故的单身女性下手。” “那我们……”沐夏手忙脚乱地打开手环想要报警，但碎雨沉静地握住她手腕：“别惹事。”说罢，把外套重新塞给她，顺着来路走去。沐夏注意到，这次她走对了回家的路——她真的记住了。 …… “喀啦啦——”铁艺大门向两边打开，亚绪和维奇刚刚踏入院中，身后的守卫就涌上前来，把大门重新把守得严严实实。 花园里能够听到隐约的流水声，从别墅里被遮蔽的灯光也可以看出假山墨黑的剪影，道路两旁的复古式灯盏发出暖黄色火光，将密林中的松柏照映得姿态绰约。 “武器！”一个凶神恶煞的卫兵拦住了两人，手里握着一支金属探测仪。亚绪和维奇相视一眼，从怀里掏出手枪交了过去。金属探测器“毕毕剥剥”在二人身上扫了好一阵，卫兵才终于放行。 拉开竹质推拉门，便是书房。房间一角的香炉散出缕缕烟丝，金合欢实木的雕花书桌表面油光发亮，江舟正坐在书桌对面的高背扶手木椅上，悠然从白玉茶壶中倾出一道长长碧流：“很准时啊，二位。”茶流平滑而通透 ，没有多余的支流和水花，入杯甚至没有一丁点杂音。 亚绪飞快地扫视了房间：桦木彩绘影壁后应该是通往里屋的门，左右都是书架，不知是否会有暗道，身后的推拉门已经关上，又一名卫兵进行把守，天花板是复式吊顶，其高度不存在有内部空间的可能性。 江舟是率先响应公会联合计划的团长。虽说他为羽盟后续的行动不会带来太多利益，但生命远景的地位在公会巨头们当中也称得上举足轻重，他的加入将会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 为了将江舟这条资源充分利用，亚绪和维奇当天下午便作出了拜访江舟的决定，并于将近子夜的时刻来到江舟住处。 “坐吧，二位。”江舟指了指自己对面已经拉开的两把座椅。维奇和亚绪一同坐下，亚绪没有作过多犹疑，单刀直入：“江舟团长，我们很荣幸生命远景能参加公会联合会，但既然羽盟是公会联合计划的统辖者，我们对您有一个请求。” 第4.5章 补充章 一 补充章节·一 “啊呀啊呀，是锐岩呐。”锐岩听到这尖锐戏谑的声音，不耐烦地转过身去，果真看见一个蓝色影子——是一头毛躁的蓝色乱发。头发的主人，是一个身穿守备队尉官制服的年轻机师，比自己矮了半个头，浓眉大眼、目光犀利，正吹着口哨、踢踏着步子走过来，胸前的黑色方块吊坠晃晃悠悠地摆动着。 “凯瑞……”锐岩想要别过头去，但凯瑞直接跳到锐岩面前，坏笑着：“羽盟战斗部就这点规格呐？后悔当初退役了么？” “……闭嘴，当心我揍你。”面对凯瑞的嘲讽，锐岩没有多加理会，而是越过凯瑞头顶，向公会大厦地面大堂的方向看去，亚绪、维奇和碎雨已经离自己不远。 “走了，凯瑞。”已经走远的莱格尔回头，语气微恼，“别闹了。”其他特战队员已经开始发动装甲车，凯瑞见状，也跑向装甲车，走之前，还不忘在车门处向锐岩挥手——就像是将军检阅部队那样。 “你认识那个士兵吗？”亚绪已经走到了锐岩身边。 “算是以前有些交集吧。”锐岩叹了口气，“先亚绪见状，也不再多言，两人沉默着走向待机的指挥官型钢甲号。 …… o.c.2060，创盟城城邦守备队中央防区地面基地。 “嘁……你小子，又玩阴招！”锐岩一把推过右操纵杆，钢甲号的光束剑一闪，逼退面前敌机。机甲举起光束步枪，迅速接连扫射，但都被敌机躲过。 “不管招数怎么样，只要能让人在战场上活下来不就好了！”对面敌机的机师正是凯瑞，此刻凯瑞正坏笑着反踩踏板，从锐岩的有效瞄准距离中闪开，“准星被打歪了，是吧？” “时间到！”两人机舱突然同时响起同一条语音播报，舱内的三块显示屏在显示出“m粒子耗尽”的字样后黯淡下去，舱门自动展开——两人并不是在机体内，而是在训练室的模拟舱内。这种模拟设备内部一比一还原了机甲驾驶舱内景，能够给机师还原出最贴近实战驾驶的作战体验，是现在世界范围内广泛运用的机师模拟训练设备。 “平手。”都城守备队队长从训练室彼端的观战室走来，微笑着，“还是一样的精彩。” “应该是我略胜一筹吧？”凯瑞跳到队长面前，“您如果看了我们每一场战斗，就知道锐岩……” “诶诶诶，行了吧你！”锐岩一把推开凯瑞，敬了个礼，“长官。” “唉……整个守备队，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你们两个了……”队长的笑意突然消退，锐岩从而看出他纵横沟壑般的皱纹似乎又明显了些，“这让我怎么放心退役啊……” “您放心吧，有凯瑞队长和锐岩副队长在，保证把城邦守备队训练得焕然一新！”刚才被推开的凯瑞又挤了回来。“嘁！要是必须要给你打下手，我宁可当场退役！”锐岩嗤笑。 队长看着二人说笑，心里又开始犯难。凯瑞行动思路大胆而反应敏锐，锐岩作战格调沉稳而精明老练，两个人都十分优秀并且各有所长，每次模拟对战中也是难分伯仲。自己已经到了退役的关头，却还是没有决定，要推举谁来做下一任城邦守备队队长。 …… o.c.2062，创盟城西郊平民窟。 “没想到，一帮恐怖分子和粗制滥造的私制机甲会这么麻烦！”凯瑞咬牙，踩满踏板，机体一跃升空，同时展开飞行背包单边滑翔翼，机体向一侧歪去，恰巧闪开敌机射出的一发滑膛炮，“敌机、敌人、人质、居民区，全部在一块！这要怎么办！” 由于光束武器的高温等离子光束会随射击距离的增大而散射，按照规定，市区内和市区上空一般只能有限度地使用光束步枪，而当射击方向面对市区时，更是有禁止开火的明令。 “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方法了。”以居民楼作为掩体的锐岩专用钢甲号龟缩在道路上，“我下机，直接带人进行镇压。” “直接镇压？！”凯瑞目瞪口呆，“那敌机怎么办？就算我们真的能突入敌阵，他们的机甲注意到我们之后，一脚就能踩扁我们啊！” “没办法了，你忘了他们之前放的话了么？”锐岩沉静地回答，“如果胆敢反抗的话，就要每五分钟杀一个人质，直到我们同意无条件答应他们一切要求并准许他们安全离开为止。假如真的如他们所说，那么现在已经有人死了。” 凯瑞踌躇着，猛力甩了甩头，扯下抗荷服头盔，好像是要把纷繁复杂的思绪从脑子里甩出，最终还是一把狠狠拍下通讯按钮：“这里是凯瑞上士，申请步兵特战队支援！” …… “咻咻咻！”锐岩的卡宾激光佩枪连发三枪，拐角处守卫的脑门被击穿，血雾弥散开来，瘫软的尸体贴着墙壁滑下。锐岩脚尖着地，迅速滑到拐角旁边举枪警戒，确认无人后，向身后的特战队员比个手势，队员们也俯下身子鱼贯而行。 “怎么样了，锐岩？”肩头的通讯器里，凯瑞焦急询问。锐岩转头看了看手环投影灯显示的倒计时，低声道：“估计能在第三个五分钟结束之前抵达预定地点，为避免电磁波探测，现在关闭无线电通讯。” “了解。”凯瑞言罢，锐岩便关掉通讯器和手环投影灯，在心里默默倒数。最后一名特战队员跑过廊道，锐岩在墙角放上激光绊线，也迅速向前跑去。穿过前面的四合庭院，再经过一道回廊，就是人质和匪徒所在的地方。 五名特战队员已经在庭院门边列队，锐岩紧步相随，凑到一名队员身边，指指他腰间的烟雾弹和破片手雷。队员点了点头，拔出手雷和烟雾弹，将手雷递给锐岩，二人扯下拉环，向斜上方丢出。锐岩眼神一凛，举起手枪—— “咻——砰！”光束贯穿空中的手雷，天井里的恐怖分子被惊动，都抬头看去，烟雾弹旋转着落在众人中间，喷嘴射出浓厚的烟雾。 “冲！”锐岩带头踹开双开木门，向前冲去，在拐角处猛一蹬墙壁，向后回转，闪进烟雾缭绕的天井，迎面撞上一个被呛得睁不开眼的恐怖分子，先是狠狠甩了他一枪托，旋即将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唰！”一枪结果。 “敌人冲进来了！开火！”恐怖分子开始胡乱射击，锐岩迅速卧倒，感觉到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在周围的石壁上打得碎屑迸溅。每一把出厂的激光枪械都要进行登记注册，所以这些恐怖分子使用了无需入网的实弹武器。 这种喧嚣并没有持续多久。实弹无法打穿特战队员的钛铝陶瓷防弹衣——这种防弹衣内衬和机甲装甲使用的是同一种材质——只能用来挟持人质以胁迫特战队，但恐怖分子已经完全慌了阵脚，早已经忘了人质，只顾着没头没脑地反击。随着最后一发激光荡开烟幕，恐怖分子被悉数击倒，余下的几个也被特战队员控制。 “喂，那边在搞什么！”不远处的私制机甲回过头来，却发现同伙已经落败，立刻举起滑膛炮，瞄准锐岩等人。 “反过去威胁他！从这些人里找出他们的头目！”锐岩一边大喊着，一边跑向人质。惊恐万分的人质们看到锐岩，还下意识往后挪了挪，但锐岩不由分说，拔出靴筒里的短刀，一个个帮他们割断麻绳。 “喂！你们的头目在哪里！”一名特战队员将恐怖分子双手反缚，以膝盖顶住其后背，步枪抵住后脑，“说！” “在……机甲里……”“什么？！”特战队员和锐岩同时一惊，锐岩转头看向机甲，瞳孔剧烈收缩，声嘶力竭地大吼，“跑！都快跑！” 特战队员都迅速列队撤离，但人质似乎都被吓傻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快跑！”锐岩拔出手枪，胡乱对天射击，打空的弹夹自动弹出，滚落在一边。人质们这才因受惊而争先恐后地向大门涌去。 “轰！”滑膛炮弹击发，锐岩感到两眼一黑，下意识地扑倒在一边，双手抱头。一块砖瓦砸在背上，锐岩痛喊出声，却感觉吸入满嘴粉尘。孩子的哭声传来，锐岩用余光瞥见，一个满脸鲜血的小女孩正在瓦砾堆边哭泣，瓦砾堆顶端，伸出一只沾满尘土的人手—— “锐岩！可恶……”凯瑞发送的通讯请求没有得到应答，只得扣下头盔面罩，“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为避免散射的离子伤到逃跑的人质和特战队员，钢甲号丢下光束步枪，拔出光束剑，一跃而起。 “城邦守备队的这些家伙，真是难缠！”敌机打出一发滑膛炮弹，凯瑞踩下左踏板，机体向右闪避，光束剑高高举起—— “呵……你们以为我料不到这一步吗？！”机舱里的恐怖分子冷笑起来，按下左操纵杆顶端按钮：“轰！”地面被高温火流割裂开来，钢甲号下方的房屋顷刻被火焰吞没，凯瑞也瞪大眼睛，一时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做出反应。 “嚓——”“啊啊啊！”钢甲号的整条左臂被火流切断，锐岩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持枪，回过头看着凯瑞坠落的的钢甲号，惊恐地瞪大眼睛：“凯瑞！这些家伙，竟然还搞来了原型反应雷！” “铛！”滑膛炮顶住钢甲号胸口，炮弹直击命中钢甲号驾驶舱装甲板，装甲凹陷下去，舱室内部也受挤压变形，显示屏的玻璃碎片扎进凯瑞手臂。“怎么会这么轻松被你一台粗制滥造的机甲打败！”凯瑞忍痛点按着仪表盘屏幕，“m粒子混合注入推进器！” “点火！”推进器喷射出混合着m粒子的火流，钢甲号贴地向后飞去，路途上的平房被机甲撞塌压倒，钢甲号背包的飞行翼也被尽数折断，漆面剐蹭得斑驳不清。 “逃的掉吗！”敌机重新用滑膛炮瞄准，枪机推上新的炮弹，钢甲号腰部电机突然拧转，机甲重新立起上身，手里握着一开始丢下的光束步枪。 “去死吧！”凯瑞扣动扳机，爆炸火光冲天，锐岩连忙闪入一旁的屋檐下，火雨般的散射离子束淋漓洒下，将平民窟变成一片燃烧的火海。 …… o.c.2062年末，创盟城城邦守备队中央防区地面基地。 “欢迎归队，凯瑞上士，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凯瑞队长。”士兵并拢靴根，敬了个礼。凯瑞在应对恐怖袭击的行动中受了重伤，经静养痊愈出院后，又因滥用光束武器受罚被禁止归队。再回到基地，已经是三个月后。 “凯瑞队长？这是什么意思？”凯瑞甩下背包，听出士兵话里的异样，凯瑞皱了皱眉，“我现在是守备队队长？” “您是都城守备队的王牌机师，这是当然。”“锐岩上士呢？”凯瑞没有理会士兵的阿谀。 沉默。 “我在问你话呢！”凯瑞突然大吼起来，一把扯住士兵衣领，“锐岩上士呢？！” “锐岩上士……在城西那次反恐行动之后就提交了退役申请，听说是去了羽盟。” o.c.2064，现在。 “想必凯瑞一定觉得我很虚伪吧，不过这是真的，因为我的误判导致人质伤亡、凯瑞负伤还收到处分，我已经没脸在城邦守备队待下去了。”锐岩叹了口气，“我对不起他……正好羽盟的理念很合我，我就来了这里。” “原来如此。”辅助席上的亚绪点点头，“请放心吧，虽说路线不同，但不管是城邦守备队，还是羽盟，都是为了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在努力的。” “但愿如此……”锐岩向后靠在座椅靠背上，疲倦地眨了眨眼。“他要是能够理解我们的所为，会对你感到很欣慰的。”亚绪拍了拍锐岩的肩膀，目光灼热。 第5章 拜访江舟.其二 第五章 拜访江舟.其二 “说吧。”江舟放下茶壶，优雅地把卷发撩到一侧脸颊，“如果要用茶就请自便，恕我待客疏漏了。” “好，江舟团长。”亚绪清了清嗓子，没拿正眼瞧一下旁边的白玉茶壶和茶杯，“我就直言了——我们注意到创盟城的医药卫生保健水平，似乎和它的价格并不成正比。” “很多同样药物和医疗服务的价格，在和谐镇仅有一半甚至更少。医疗服务成本的异常，也是创盟城动乱的原因之一。”亚绪的目光好似两把尖刀，直插江舟双眼，“而据我们的统计，这些医疗服务项目和药品生产绝大多数都是生命远景在负责着。” “我知道了。”江舟微笑着抿了一口茶，两只眼睛都拧成了缝，亚绪丝毫不能与他进行眼神交流，“亚绪团长，你是想让我降低药价和医疗器械价格，对吗？” “还要削减从各大医院和医疗集团收取的回扣，这些回扣是来自病患私人，属于非法收入。”亚绪迅速补充道，面不改色。 江舟自二人进门，终于第一次睁开眼打量起亚绪来，但那眼神里却满是狂躁和讥讽，与他脸上云淡风轻的微笑极端不符：“亚绪团长……你们调查得很清楚嘛。” “实际上，我们知道还有几条隐藏资金链，只是不清楚详情。”维奇在一旁插嘴，“而刚才说到的那些，明眼人都知道肯定存在着那样的关系。市民们都很清楚现在这么高的医疗成本并不正常。”羽盟情报部的团员动用了和谐镇总部方面的高层人脉，才打探到这些消息，而总部的团员们在拿到情报后也对创盟城的腐败表示震惊，因为实际数据比亚绪所说的还要夸张得多。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了，对你们是没有好处的。”江舟还是挂着微笑，但这次睁开的双眼，杀气凛冽地看着二人，“在创盟城这种地方，表现得还是别太突出为好。”墙角传来枪机拉动的咔哒声，亚绪知道，卫兵的激光枪已经对准了自己。亚绪于是笑了起来，那是为庆贺胜利而发出的真心笑容。 “您开枪前，最好能再想想。”亚绪点亮手环，投影灯赫然显示出录像界面，“从进入宅邸开始，我就打开了录像。我们为这个录像进程编了程序，一旦手环损坏，或者我的脉搏从心跳检测器中消失，视频就会上传到云端，再转运到互联网上。” “呵，就算你那样做了，又会怎么样呢？”尽管江舟还是维持着强硬的态度，但亚绪已经可以看出他乱了方寸：“创盟城现在的平静，只是一种幻象。正是羽盟的存在强压下动乱和暴力，试想一下，假如江舟团长下令枪杀亚绪团长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开来……” “……创盟城必然一片动乱，在那样的大环境下，包括生命远景在内的所有公会，必然都不能独善其身。”维奇接过话头，冷静地说道。 “先前云团长尝试否认羽盟的群众基础优势，但我们毫不怀疑，没有了羽盟，创盟城的崩解就在顷刻之间。”见江舟久久不回话，亚绪站起身来，士兵警惕地随之抬高枪口，“江舟团长，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呵……真是被你们这帮小子给算计了。”江舟再抬起头来时，已经面无表情，只有嘴角还残存着微笑时淡淡的上扬，“好，亚绪团长，表现真是超乎我的想象。我同意你们的要求。” “江舟团长，同时也劝你不要想着在我们走出宅邸时使坏，这个程序会保持运行直到我们回到羽盟。”亚绪充满讽刺地微微鞠躬，“感谢您的招待。”维奇跟在亚绪身后，二人走向推拉门，将两个空空如也的干杯子留在背后。 “亚绪团长。”临走前，江舟的声音传来，“我也有句话要劝你——不要太张扬了。你太锋芒毕露了，有句老话叫，枪打出头鸟。” 亚绪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便默默走出书房。从脚步声能够听出，二人快速走远了。江舟也站起来，走到门前，通过门缝看见两个消失在林间小径尽头的黑影，这才打开手环：“莱格尔，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确实是个麻烦人物。”另一边的莱格尔叹了口气，“慢慢来吧，先跟着他走，反正你也不缺钱。”说罢，莱格尔便中断了通讯——这是害怕羽盟会有通讯探测手段。 …… “碎雨！”亚绪将街角路灯下的碎雨招呼过来，“久等了。” “团长先生，副团长先生！”碎雨赶忙小步跑来，将上锁的手枪还给亚绪，“怎么样？” “还算顺利，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回去再说。”亚绪边用余光打量着两个庭院大门旁杀气腾腾的守卫，边带着二人快速融入暗黑的街道中。 …… “啊……真是的……”沐夏懊悔地拍着脑门，“刚才应该提出和他们一起走的，这样就能追踪到亚绪的最新行程……”她随手甩下湿答答的毛巾，却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照片，沐夏连忙扶起玻璃相框，还是那张照片，她毕业时拍摄的三人全家福。 “叮铃铃……”桌上的手环突然噪音大作，沐夏点亮投影灯，接入通讯请求：“喂，您好？” “沐夏小姐吗？您父亲最新一期的再生治疗费用拖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医院缴费呢？”“啊……周末，这周末我就来。”沐夏手忙脚乱地把通话窗口最小化，打开在线银行服务界面，对照着余额飞速计算了一下，“唉……这个月的生活费又……” …… o.c.2059，创盟城东部管道车站。 进入检票口之前，沐夏最后转过身去，正视了父母一眼。恍然，沐夏看到了父母近年来异常明显的衰老，两个人脊背微佝，用挂满了皱纹的微笑向沐夏告别。沐夏要到和谐镇进修，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决定留在和谐镇，毕竟现在的创盟城每况愈下，父母是她在这个无主之地唯一的牵挂了。 走下通向月台的台阶前，沐夏已经无法从熙攘的人群中辨认出父母，便毅然拉开行李箱拉杆，走向电梯。 “嗡——”低沉的轰鸣声贯穿月台穹顶，人们满眼恐惧地抬起头，看到强光突破半透明的有机材料顶棚，飞向不远处的上层大厅。沐夏没有反应过来，但当她被爆炸的冲击掀翻在地时，她意识到那声音是等离子光束破空的声音。之所以不是一般认知中的尖啸，是因为距离太近。“恐袭！”有人尖叫道。 “父亲，母亲！”沐夏丢下行李，哭喊着爬起来跑向台阶，但逆着她向下涌动的人流把她硬生生挤了回来。特警队和保安迅速出动，封锁了燃烧着的上层大厅入口，引导着人群向紧急避险通道的方向而去。电磁管路列车突然爆裂开来——溅射的等离子体烧蚀了车体，引发诱爆。沐夏最后穿过破碎的上层大厅玻璃门，看到的是无数焦黑枯槁的断肢，无力地向天空伸出。 …… o.c.2060，创盟城北郊公墓。 “母亲。”沐夏一袭黑裙，长发也用黑纱缚住，将自己手中掬着的花束放在铭有母亲名字的柜前壁龛内。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公共用地占用，公墓被修建成专门的漆黑大厦，棺椁则用骨灰盒替代。每个骨灰盒柜前，都有一个小壁龛，用来存放献给死者的鲜花。放眼望去，整面墙壁都是黑白相间的骨灰盒柜，密密麻麻不见边际。前后都是这样的盒柜，就像超市的自动储物柜。人的一生，终归不过这样的尺寸之地。 “先说好消息吧。听医院的医生说……有一种尚在研发阶段的神经组织再生技术，有可能让父亲醒过来。”沐夏不自觉地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笑容一如曾经那么甜美，只是转瞬即逝，“只是……因为是实验技术，价格……” “市政府的工作也还能支撑得起，加上做自媒体的收入，也算勉强够了。”沐夏的手轻轻拂过母亲的铭牌，“我每天上班还能路过以前我们常去的小公园，只是听说最近要拆了。” 沐夏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过道，和自己对面的骨灰盒柜：“我都没什么时间休闲了，不管在单位还是在外面几乎不怎么交的到朋友，周末也要上班到半夜，以后来这里的次数也会减少吧……”不过，当沐夏看到，整座公墓空无一人时，心里的负罪感还是稍稍缓释了些——她不会是唯一一个愧无时间来扫墓的人。 “对了，您可能不知道，创盟学院也要封校了，恐怖袭击实在太猖獗了，学生们已经没法正常上课了，这一封就不知道是多久……”沐夏想再好好看看母亲的最终归宿，便又旋过身来，却通过铭牌光亮如镜的表面看见，自己脸上还残存着些许那种职业化的标准假笑，不由得惊得回退了两步。 “我……”沐夏感到泫然欲涕，热泪簌簌而下，一下子瘫倒在冰冷的黑大理石地面上，失声恸哭，“母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o.c.2064，现在。 “公共安全真是越发差了……”躺在床上，沐夏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同时尽量避开心里那个最脆弱的角落，“或许这也是我要成为这样一个自媒体博主的原因……” 羽盟，确实给了沐夏强烈的不安感。但今天晚上遇到亚绪时，那宛如看见保护神般的异感却始终让她有些难以忘怀，久久不能入睡。 第5.5章 补充章 二 补充章节·二 “晚安，亚绪团长。”“晚安，碎雨。”“咔哒！”木门的碰锁扣上，碎雨进了自己的房间。亚绪终于也如土委地，松了口气，旋身回房。 “这大概是这几天睡的第一个好觉了吧……”亚绪迷迷糊糊地想着，临睡前的朦胧思绪飘飞回近五年前，梦境、现实、回忆交叠，亚绪不知自己是睡着还是清醒。毕竟从和市长会面到现在，甚至不到四十八小时。但亚绪能够理解这一切，他知道幕落·星羽想要推进的是一个何等的计划，自己必须紧锣密鼓地做好充足的准备。 …… o.c.2059，11月21日。 “叮铃铃——”酒吧门口的铃铛清脆鸣响，亚绪脱下雨水淋漓的黑胶雨衣挂在门口衣架上，搓了搓红肿僵硬的手。这是创盟城十年都难得一见的冻雨，低效能工业的过度发展确实让城市热岛效应更为严重，但大自然恐怕是铁了心要平衡人类造成的气温变化，从而制造出更夸张的低温。环境污染不单单是让局部气候变暖了，而是更加极端。 亚绪环视四周。吧台前、雅座内、散座边都没有坐满，想要找到目标应当是不难的。亚绪掏出怀中的纸条来：“圆顶黑礼帽，灰色西装……”很快，亚绪就在窗边的散座旁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这是一个情报交接任务。和谐镇方面，羽盟总部的情报部送来了消息，声称是找到了创盟城分会副团长的合适人选，要求亚绪前去接收情报。因现任团长幕落·星羽个人与创盟城政府的一些摩擦，加之羽盟在城邦中广泛的高知名度，羽盟在城内的活动需要比寻常人隐蔽一些。 亚绪走上前去，抽开黑橡木椅坐下。对面的绅士摘帽向他致意，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日常生活话题。亚绪看着窗外的雨，破碎零散的雨丝在昏黑的天幕下，受着灯光照映，宛如玉屑。 聊着聊着，看了看时间，亚绪感到时机已到，便举起装着果汁的酒杯，两人一碰杯子，碰杯的声音盖过手环磁控器互相感应的蜂鸣，一饮而尽。结束了情报交接，亚绪起身正了正领带，准备离开。 “哇啊……已经连赢十五局了！好厉害！临行前，孩童的欢叫声吸引了亚绪，伸向雨衣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向声源处望去，酒吧深处的散座旁，摆放着一排游戏街机，“给她钱吧！”“不！再来一局！” 亚绪很是好奇，缓步上前。那种街机，他没有直接接触过，但他听说过，和机师训练用模拟机使用的是同一套框架，只是进行了化简，没有那么繁琐的动作反馈系统、全息投影仪和仪表盘，只保留了四个基本控制终端和一些简单按钮。这种街机能够让玩家体验以驾驶舱视角驾驶机甲的感觉，而且还能进行玩家与玩家之间的联机对战。作为民间最接近机甲驾驶舱的东西，在从孩童到军迷中间都很受欢迎。 亚绪微微昂首，在围着观战的孩子们中间，发现了两名对战者。一个是戴着棒球帽的毛头小子，另一个却是个身材矮小的女孩，栗色长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四肢瘦骨伶仃得堪称可怜，明明天气寒凉，却只是穿着背心和单层长裤。此时，她正沉静地握着操纵杆，和对面的毛小子对战。 “滴！”屏幕上显示出“领域净空，出击准许”的字样，代表着对战开始。女孩踩满踏板，机体飞旋而出，出舱后，女孩的机体立刻拔枪向对面的格纳库方向扫射。屏幕正中央的准星闪烁，表明她击中了。 “这么远啊……”亚绪感觉有些意思，轻轻抚着下巴上淡淡的胡茬，“这样的距离，在实战中肯定已经超视距了，辅助瞄准系统肯定是无能为力的。” “又被碎雨拿到优势了！苏安，你小子不太行啊！”一旁的小孩大叫起来。“别吵！既然远程不行……”毛小子苏安见状，象征性地射击几下，便甩掉光束步枪，按动按钮拔出光束剑，“就和你近战！” “咻！”“轰——”女孩碎雨同时射出光束和飞弹，苏安的机体被迫用追加装甲硬抗了光束步枪的炮击，碎雨乘机向前甩出光束步枪，打空弹仓，击中步枪。枪体殉爆，焕发出强烈闪光，而碎雨的机体向上爬升，抛下残弹为零的弹仓和追加装甲，加速向下拔出剑来俯冲。 “很聪明，直接把光束步枪当闪光弹消耗掉，防止敌人近战时诱爆光束步枪，自己来不及逃离……”待苏安反应过来，碎雨的机体已经横过光束剑挥砍。 “哇啊！”苏安躲闪不及，慌张之中无意按下了肩部弹仓脱离按钮，结果被碎雨的剑击命中，引发诱爆。两台机体都被冲击波荡开，摇摇晃晃进入尾旋状态。 “弃机，苏安！只要机师存活，系统就能判定为胜利！”“好！”毛小子一把捶下紧急脱出按钮，在屏幕播放过跳机脱离动画后，视角自动转移到了碎雨的屏幕——三块显示屏上的图像天旋地转，所有孩子把目光投向碎雨，只见她正飞速交替踩压踏板，从游戏机发出的“呲呲”的气流音效能够判断出，机体全身上下的制御喷口开开合合。 “没有系统人工智能的辅助和姿态实时反馈，这下没救了。”亚绪对机甲知之不多，但还是具备一些基本的知识。想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些小孩吸引，不禁哑然失笑。亚绪决定不再耽误时间，准备离开。 “哇啊！碎雨又赢了！十六局！”“铛啷啷……”亚绪惊异地回过头去，只见苏安涨红了脸，正把一捧游戏币倒在碎雨手心，周围的孩子争相起哄，而碎雨游戏机屏幕上，显示着“胜利”的字样。 “这孩子……是叫碎雨啊……”亚绪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走向吧台，招呼来一个酒保：“那孩子，你们这儿的人认识吗？” “认识啊！她是这条街有名的流浪孤儿了，连向路人开口乞讨都不会，只会打打机甲模拟器。”酒保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里的玻璃杯。 “她要那些游戏机用的游戏币干什么？”“哦！我们店会按半价回收那些游戏币，她经常在店里和别的小孩打游戏，用赢来的游戏币换钱。”亚绪听罢，点亮手环，记下了这家店的地址。 …… o.c.2060，1月1日。 “没钱还想白在这儿待？一边去吧你！”一个年轻伙计把碎雨使劲往店门外推去，碎雨瘦削的身躯无力，也无意作任何反抗，像是被扔垃圾一样赶到店门口，恰巧迎上推门走入的亚绪。 “诶，这是干什么！”亚绪连外套都顾不得脱，上前拉住伙计的手臂，“别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 “她！”伙计居高临下，一扬手，用水淋淋的食指点着碎雨的鼻尖，“一个臭乞丐，没钱还想留在店里！这不是破坏店容吗？”说罢，伙计又开始呵斥，“去去去，快出去！” “别这样！她不是一直打游戏从别的孩子那里赢钱吗？今天怎么……”亚绪不自主地望向那一排街机，屏幕都是黑的，自然也没有游戏者。 伙计嗤笑：“这位主顾，今天是元旦节，小孩都和家长过节去了，只有她一个没爹没妈的在这儿混吃混喝，哪来的钱？” 亚绪低下头，看到碎雨深褐色的双瞳里光影闪动，让他想起自己的故乡，创盟城北部的子聚落创盟北镇。“这样吧，她在这里一天，一般给你们交多少钱？”亚绪打开手环支付界面，露出磁控点，“我给她交一个星期的钱。” “嗯……”一听有钱，伙计立刻收敛了刚才的乖张，敲着下巴计算起来，“大概……一天……2000币，也就是……1400信用点。” “好。”亚绪二话不说，和伙计一碰磁控点。他看得出伙计脸上难以掩饰的笑。“别走，在给我们一人来一杯蜂蜜牛奶，要热的。”伙计走起路来都脚下生风。“酒。”碎雨咕哝着，“酒能御寒。”“啊……等等，不好意思，那就把其中一杯换成玉米威士忌好了。”亚绪愣了一下，连忙叫住侍者，心里暗暗地对这孩子产生出越发浓郁的骇怪之情。 “多了。”待亚绪拉着碎雨在一个灯光昏黄的角落坐下后，碎雨小声说着，抿着双唇，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什么？”亚绪没有听清，从手环的全息投影图像上抬起头来，“不好意思？” “多了，至少多要了一倍。”碎雨微微提高了些声音，但还是因为过于稚气尖嫩而几不可闻，好在今天店里没什么顾客，冷冷清清，亚绪还能听得到她说话。 “没关系啦，我知道的。”亚绪轻松地笑笑，向后靠在座椅靠背上，“你叫碎雨，对吗？” 女孩点了点头。亚绪于是递出一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碎雨接过去，背面是羽盟的单翼徽章，反面则是亚绪的名字和职位：“羽盟……代理团长……羽盟是干什么的？” 来到这里前一天，亚绪刚刚决定正式录用情报部推荐的维奇作为副团长。这个时代，实体名片早就基本废弃，但为了来这里面见碎雨，亚绪特意定做了一张纸质名片。 “好吧……”亚绪随手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下两杯饮料，将左手的那杯推到碎雨面前，决定换一个沟通思路，“孩子，我看你……很擅长玩那种机甲模拟器游戏机啊，感觉那东西很不简单呢。” “没有。”碎雨摇了摇头，没有接完话头。亚绪感觉她似乎不是爱搭理人的类型，也不方便问她关于父母的事，突然灵机一动，指了指游戏机：“陪我玩一把吧，我想试试看。” 女孩抬起头来，眨巴两下眼睛，凝望着亚绪。“来吧。”亚绪站起身来，走向街机。 …… “领域净空，出击准许。”出击语音传出，亚绪踩满踏板，看着主显示屏两侧代表速度的透视线，默默握紧操纵杆。自己没有机甲驾驶的特长，能当上代理团长，不是凭借武艺，而是统筹、指挥、计划等各方面的综合能力。不过，虽说不擅长，亚绪也绝非一窍不通。 “她选的机体……居然是超能号？”亚绪看着左显示屏显示的机体参数，都比自己的钢甲号低了一个级别，这台机体唯一的优势，就是能够凭借“拟似大脑”芯片使用「极热风暴」进行短时间的中距离火力压制。 “捕捉到了！”钢甲号举枪瞄准，制御急停，凌厉一击，不想，超能号没有躲闪，直接举起手臂，用左臂追加装甲硬生生抗下一枪。 “再来！”咻！”“轰！”右臂追加装甲熔化，超能号还是没有改变飞行径迹，以最短路线直冲上来，同时点燃爆破螺栓，迅速脱离了已经损坏的装甲板。 “是和先前相同的战术啊……不过，距离现在还没到适合高机动战斗的时候。”亚绪按下仪表盘上的飞弹按钮，解锁肩部弹仓，“这样子太鲁莽了！”“唰！”肩部飞弹全数射出，亚绪控制俯冲姿态的同时，也降低光束枪充能间隙进行扫射，“这样你不可能躲过！” “轰轰轰……”超能号脱离肩部弹仓并旋身制御，在空中转体过后用光束枪射向弹仓，爆炸火焰遮蔽视野，亚绪只得暂时停止轰击。待烟幕消散，已经不见超能号踪影。“利用保险状态下的导弹破片从我的飞弹中打开了通路啊……有一手！”亚绪擦了把汗，反踩踏板，“不过，只要再拉开距离，重整旗鼓……” “滴滴滴……”警报大作。超能号突然出现在钢甲号面前，监视器占满了整个屏幕。““什么！”亚绪大惊，丢掉光束步枪，钢甲号将手伸向裙甲内侧的光束剑柄，还没来得及拔剑，却被超能号燃火的铁拳一击打在头部，整个监视器爆裂开来。显示屏一阵雪花过后，图像转移到胸部备用摄像头，亚绪失去了左、右两侧的广角视角。 “这孩子的战术太老到了！”钢甲号拔出光束剑挥斩，但超能号迅速闪开，机动到了钢甲号的视野盲区——刚才抛弃的追加装甲和导弹舱减轻了负重，让超能号的机动性比亚绪的预料有所上升，“不过，卸掉了追加装甲，你的防御力这会就堪忧了！” 钢甲号推进器轰然点火，逼近超能号，光束剑直捅驾驶舱位置，超能号右手燃火，一掌挥出。光束剑刺入超能号左臂肘关节，而火掌切断了钢甲号肩关节传动轴。短暂的白刃战后，两机交错开来，同时旋身倒飞，又开始相向加速。 “没用的！只要再来一下，你就彻底失去了反击能力！”亚绪扫视一眼报错提示，“只是左边肩关节卡死而已……无碍！” “铛！”两机再次相遇，钢甲号的光束剑猛烈下砍，却不料，被超能号损毁的左臂从中挡住——左臂肘关节熔化后固结卡死，但超能号肩膀还能正常活动，因而能举起手臂，死死卡住了钢甲号的手。 “什么？她刚才是故意让我击中的？！”亚绪倒吸一口凉气，“都是操作手册之外或者禁止的动作……太大胆了！”“咔！”超能号飞起一脚，正中钢甲号胸口，将其踢开。钢甲号还未从僵直状态中缓释过来，超能号已经射出道道火流，击穿了驾驶舱。 “居然……被这么小的孩子……”亚绪目瞪口呆。 …… “名片上还有羽盟在创盟城的分会地址和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遇到麻烦了，可以想办法联系我。”亚绪披上外衣，甩开那簇熔银般的长刘海，“一个星期后我会再来找你，好好考虑加入我们的提案吧。” o.c.2060，1月31日。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种人？！”全息投影图象中，情报部部长看着碎雨的模拟训练对战记录，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爆出，“她的同阶段测试成绩，甚至已经超过了幕落·星羽！” “我想或许我真的是找到了一个天才吧。”亚绪暗笑，“计划内容也说了，我需要在创盟城自行组建势力，只要能最终达到星羽团长要求的目标就行了。” “嘛，总之，这就是近期的行动了，这名团员候选者的信息已经提交到和谐镇总部系统里。”亚绪从藏身的垃圾桶后站起身，“我这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通讯中止。”“喂，等——”“嘟——”亚绪关掉手环，从黑暗的小巷中走到巷口，抬头看了看，墨色浓云挤压着天穹，掩去原先病恹恹的灰白深空，舞动的乌云似乎吞吃了人们仅剩的一点自我麻醉的欢愉，在低矮的舞台上翻涌。 “快要下雨了，我们走快点吧。”亚绪低头拍了拍碎雨后背。碎雨已经打扮得相当体面，栗色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披散下来，只是长及膝盖的蓝黑羽绒外套和暗黑色的长裤把她几乎衬托得已经有了渺小的感觉，流浪挨饿的日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磨殆尽。 亚绪拉着碎雨，走在冷冷清清的街上。和许多社会学家曾经构想的赛博城市不同，创盟城的建筑物确实已经有了赛博城市的韵味——肮脏、拥挤、破败、腐朽，疾病横行、藏污纳垢、淫乱不堪、臭气熏天，只靠着唬人的海拔和花哨的霓虹灯与全息投影掩饰流淌的污水和游走的蟑螂，伪造出升平的假象。但从行人的数目，就能看出这座城市的真相——它生了病，垂垂老矣、骨肉行路。 而实际上，就连那些手段也不能算是完美的伪装。只有傍晚站在高处，才能看到城市繁荣的样貌。太阳把一切丑恶暴露，只有夜晚闪眼的灯光才能遮羞，你还得站远点高点。而当子夜之后，灯光关闭，整座城市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暗海底，各种鬼怪般的混混、黑帮、罪犯、变态开始活动起来，这里又变成凶险无比的囚牢。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许多人人甚至连娱乐至死的精力都丧失殆尽。商业街上空无一人，不止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也是因为娱乐产业结构的变动。酒吧已经成为最良性的娱乐场所，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充斥着赌场、妓院、毒品商行这些城市肿瘤。 若不是为了碎雨，亚绪不会浪费时间走在这样一条令人不适的街道上。他答应碎雨，在训练之余，带她去找亲生父母。亚绪本来以为碎雨会成为孤儿是因为在还未记事时就被遗弃，但他后来却知道了，碎雨还留存着和母亲在一起的记忆，记得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而她不去寻找家人，只是因为在酒吧打游戏机可以算是她的“工作”，如果哪天没赚到足够的游戏币，就会被老板无情地赶出过夜。她不是没有心，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机甲训练怎么样？”亚绪低头问她，碎雨不说话，只是把小半张脸都藏在衣领后，点点头，“体术训练呢？”“这个难一些。”也许因为是亚绪亲自收留了她，碎雨对于其他来考察的和谐镇羽盟团员，甚至新来的副团长维奇都冷眼相对，只有亚绪能和她较为正常地交流。 “没事，慢慢来。”亚绪还记得她坐在真正的模拟驾驶舱里，够到操纵杆对她来说甚至都有些吃力。不过，就是这样一具身躯，却藏着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力量。亚绪时长暗自庆幸自己发现了碎雨。预计再过半年，她就能进行实机操控演练，这样的进步速度在机师中必定是绝无仅有的。 “到了。”碎雨突然拉了拉亚绪袖口。她不是很善言辞，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亚绪地点，只是让他跟着她一起走。“哪儿？”亚绪看向街对面——打烊的服装店、倒闭的餐馆，还在正常营业，但货架早已空空如也的便利店，“感觉……都不是很像呢……” “就是这儿。”碎雨又拉了一把亚绪，亚绪顺着她用力的方向回身，却看到背后的豪华酒店，旁边是一家合并经营的夜店，此时还未开始营业，但已经可以看到打扮妖艳的红男绿女在进出。 亚绪一阵耳鸣，头晕目眩，赶忙扶着额头，单膝跪下。绝望的潮水攫住他的心魂，亚绪只记得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碎雨双手紧握在自己掌心，重复着：“对不起……” 这里，是全城有名的情色营业场所。如果碎雨记忆不假，那她的身世，就很难说了，而找到她的家人也更加是大海捞针。 豆大的雨珠倾泻而下，几乎连成了线，又在头顶被锐利的屋檐击破，刮成无数晶莹碎片。 第6章 第二阶段 第六章 第二阶段 一日前。 “诶？怎么会还剩下这么多钱……”沐夏看着自己的信用点余额，瞪大眼睛，惊喜，但更多的是诧异，“往常明明都……” “你最近没看新闻吗？”服务台的护士头也不抬地在键盘上火速敲击着，“羽盟的公会联合计划推进的第一项举措，医疗改革落实下来了，所有医疗服务的价格都要大幅降低了。” “羽盟……真的……”沐夏忙打开手环，查看新闻。最近太过忙乱 以至于几乎没有时间去关注时事，果不其然，推送消息栏榜首，就是生命远景公会对于降低医疗服务价格的公开声明，还特意注明了羽盟的参与。 市民们对此自然都是一片叫好——长久以来，巨大的医疗服务价格压力都是城邦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之一，在昂贵的医药成本下，普通人一旦罹患恶疾，便已经基本被宣告死亡。一些恐怖组织应运而生，使用暴力方式对包括生命远景在内，以自己的业务工作对市民进行压榨的公会予以反击。 亚绪团长也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羽盟当即宣称，要在周一进行公开讲话，地点定在政府大楼广场。沐夏于是决定提早完成工作，在下班时间来看看。 现在。 “羽盟！羽盟！羽盟……”临时搭起的高台下，群众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数十杆羽盟的翠色飞翼旗在人群上空高高飘扬。特警们根本无法把群众界定在原先划定的场地范围内，只得作罢，狂热的市民们又一次壅塞了临近的街区和道路。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沐夏在人海中艰难穿行着，挤过一个又一个攒动的人头，举起自己的相机。她还记着调查羽盟的任务，这次讲话也是一项重要的材料，不容错过。 “都安分点！退到警戒线外！”高台上的莱格尔尽管对着话筒嘶声大吼，却还是盖不过人海的音潮，“特警？特警！” 更靠近高台的位置，除了有对羽盟的欢呼，还有对莱格尔的嘘声。这些人是实实在在的市民不良分子，大抵背后也有繁杂的黑恶势力。莱格尔是公会联合计划中市政府的代表，这种煽动无异于离间公会联合会，但这些不良分子们不管这么多，他们只懂得循喜好胡乱站队，也就是把黑恶分子习气带进了市民生活中。 “亚绪！是亚绪！”人群中的惊呼，将沐夏的注意力拉回高台上——只见亚绪西装笔挺、英姿勃发，满脸微笑着走上台去，接过莱格尔手里的话筒：“谢谢你，莱格尔。” “亚绪！亚绪！亚绪！”旗帜更加狂乱地舞动，将天地粉刷成翠色，后方的人群向前拥着，直把沐夏往前压倒过去，她只得随着人潮一起向前涌流。 “稍安勿躁，诸位。”亚绪做了个双手下压的手语，示意市民们冷静，“关于这点，今天的讲话也是要提的。” 借这个机会，沐夏发现亚绪的号召力的确不只体现在羽盟内部。这句话音刚落，骚动的人群立刻像是遇水的岩浆凝固下来，沉默宛如尖刀，捅破了痴狂虚浮的表面。 “好的，谢谢。”亚绪点了点头，沐夏看见了高台一侧的战斗队长锐岩，正和莱格尔以及其他一些正装打扮的政要们交谈，身着带有羽盟团徽的战斗部士兵也已经警戒在了会场的各个角落，她能够肯定，羽盟一定还有便衣特工混在人群当中。 “诸位，晚上好。”亚绪从自己手环的全息投影图像上抬起头来，“就在刚才，我准备开始讲话期间，金野农业科技公会也已经积极地正面回应了羽盟提出的《关于降低农业生产机械化成本和粮食售价刍议》，这样一来，主粮价格的降低也指日可待了。”金野农科，也是八大公会巨头之一，凡是掌握着创盟城生产活动命脉的公会在公会联合计划中都是首要的联合目标。 “这不禁让我想到，羽盟作为和谐镇的公会，能在创盟城得到如今这番成就，到底是为什么？”亚绪关掉手环，视线扫过人群，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经过自己时，沐夏莫名感觉到他眼里的笑意，“鼎，三足而立。特昂（即“tron”，创盟城城邦帝国旧称）大帝身边有时时刻刻劝谏他的王庭议会；法兰身边有曾随他征战四方的忠心部属；就连幕落·星辰，都是在创盟的拥护下才成了城邦英雄。” “我其实武艺不精，专业知识也并不过硬，但所幸能拥有志同道合的盟友。”亚绪的视线若隐若现地落在台下的锐岩身上，沐夏看到，碎雨也在其侧，担任安保，“我也只是羽盟众多代理团长中的一位，但自认为对幕落·星羽团长的理念有最深刻的理解和信仰，所以才会代表羽盟来到这里。” “要我说，本来，创盟城其实已经处在危险的边缘了。犯罪率、失业率、环境污染指数等等等等，都是三大城邦中最高，但还是有人为了探寻那几不可见的可能性来到这里。羽盟、公会联合计划，就是为了将这一点可能性全部发掘出来而存在，是为了更好的创盟城。”在亚绪讲话时，政府大楼玻璃幕墙上的全息投影灯恰好亮起，创盟城此刻正式入夜。林立的钢铁大厦上闪起万家灯火，飞行车流宛如血脉奔涌，纵横的立交桥上下贯通。全息显示屏和广告灯牌极力掩饰着的，是充斥街巷的肮脏垃圾、铺满残垣的混乱涂鸦。平民窟中的人们好似行尸走肉游荡在巷道中，踏过地上脏污的浅水，苍白瘦削的脸被手环投影灯照亮，“创盟城需要改变。” “现在，政法民生已经慢慢得到改善，下一步，就是安全秩序。”亚绪的视线似乎聚焦在人群中某些特定的位置，但沐夏循而望去，却感觉似乎是在锁定着不可感知的远方，“这里我必须要提一句，我们的某些信众，有点太过热情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保持冷静、客观、理智。” “羽盟下一阶段的目标，将放在反恐上……”沐夏对这样的长演讲素来没有什么耐心，便掏出录音笔，挤开人群，打算去通往公会街的路上对亚绪守株待兔——能够单独接触亚绪的机会始终少的可怜，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调查羽盟的机会。 “云团长，地平线是最后一个没有并入公会联合计划的巨头公会了。”出了人群，已经几乎是半个街区之外。经过僻静的巷口时，沐夏听到从中传出的低语，“您真的不再认真考虑考虑吗？”沐夏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果真看到手环投影灯的亮光，借着那微光，她认出了羽盟副团长维奇——难怪刚才没在会场周边看见过他。 “自然。我其实早就正面回答过亚绪了，维奇先生，地平线不参与任何形式的结盟，公会联合计划也包括在内。”毋庸置疑，这个略显沧桑沙哑的声音属于地平线的团长云，沐夏摘下手环，小心翼翼地从巷口露出摄像头，通过全息屏幕的反馈看着里面的情况：云背对巷口站立，身边是人高马大的贴身保镖，维奇站在对面，一副一筹莫展的表情。 “但这是政府官方所支持的！几乎所有的公会都要参加，这不是单纯的结……”“哈，政府。”云嗤笑，把自己胸前的勋章拍得哗哗作响，“我在退役之前是上校军衔，城邦守备队的上校，本来马上就要摘得将星，你觉得我为什么提出退役？” 维奇久久没有作声。沐夏知道，这种看似开放性的问题，实际上在提问者心里，早就有一套和回答者必然答错的答案相反的，自己的正确答案。这样的提问实际上是给提问者营造了一个主场优势，企图在这种对话里占得上风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回答这样的问题，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管答者如何回答，问者都能从对自己的论点有利的方向予以批驳。见维奇沉默了，云便继续讲下去：“是体制，维奇先生，体制。创盟城的体制已经烂透了，我给你说说吧——制造成本三千万信用点一台的钢甲号，和谐镇能用产业集聚效应把军备成本削减到两千八百万一台，而创盟城花五千万一台甚至更多。中间环节有太多政府的大人把守其中。”说到这里，云顿了顿，似乎是在为过于激愤的情绪作喘息，“我是个军人，我怎么见得，创盟城的军备力量在这样的领导下衰落？” “所以我成立了地平线，尽可能减少军备成本，有时候甚至贴钱给政府卖武器，尽管还是有大人们的盘剥，但在我的运作下，创盟城的机甲造价降到了一台钢甲号三千五百万点。”云摇了摇头，“你们羽盟，终归还是和谐镇那边来的生人，你们可能不知道，地平线不止卖武器，有时还代替已经颓废不堪的城邦守备队执行任务，充当义警。创盟城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和谐镇来的毛头小子理解的了的吗？还信任体系，你们真的考虑过创盟城的民情吗？” “请相信我，云团长，幕落·星羽的理念，比我所见过任何一个政治家、思想家都要先进和大义，虽然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们没法一一解释。”维奇上前一步，“但是他的高瞻远瞩，是绝对值得信赖的。” “我不了解幕落·星羽和他的理念，孩子，你别和我画大饼，你都没法和我说清楚，就不能用这虚无缥缈的东西糊弄到我。”云摆了摆手，“幕落·星羽啊，我不清楚，但创盟城市民倒是对他那个儿子人尽皆知。他的创盟团员保留计划听起来也很美好，但现在创盟城变成这副样子，我却还没有看到创盟站出来做他们应该做的，这乱世谁都靠不住，除了自己。”说罢，云带着保镖，头也不回地向巷口走来，沐夏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蹲在垃圾桶后，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重新探身出来，看入巷道，维奇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不见踪影。 …… “羽盟下一阶段的行动目标，将会转向黑帮和恐怖组织一方面。作为创盟城最不稳定的因素，这些早该得到整治。”亚绪打开矿泉水瓶，迅速用干裂的嘴唇抿了一口，“羽盟领导的公会联合会，力量空前强大，再加上政府军，必然能将安全和稳定重新带回给创盟城。” “我不爱说废话，所以不打算说啰嗦的总结词，但是，我再次许诺给各位市民们，一个更好的创盟城。”“亚绪！亚绪！亚绪……”亚绪在听众们的欢呼声下，信步走下高台。 “刚刚收到维奇那边的通讯，又失败了，大概没什么机会了。”刚下台，锐岩就附耳上来，低声道。 “实在不行就先放一放好了，下一行动阶段不能再耽搁了。”亚绪也压低声音回答，“回公会街去吧。”语毕，亚绪打开手环，将集合点发送给所有在场的羽盟团员，随即便和锐岩从特警队用防爆盾牌构建的一条通路迅速远离会场。 殊不知，莱格尔阴森的紫色双眸，正闪烁着狡黠的光，在一旁打量着两人…… 第7章 线人.其一 第七章 线人.其一 “咻！”亚绪把手环插在充电基座上的瞬间，全息流光自指甲盖大小的投影灯珠中攒射出来，幕落·星羽立在了众人面前——确切地说，是幕落·星羽的立体全息投影图像，图像清晰度有限，这使得星羽身上还闪动着彩色的像素光点。 亚绪的手环中，安装着代理团长亲启的信息存储卡。每当羽盟完成一个阶段的任务，幕落·星羽亲自录制的，用于启动下一阶段的视频短讯就会解锁，对羽盟的进一步行动做出指示。 画面中，星羽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缀有绿金纹饰和帷幕流星家徽的西装，微笑着摊开手：“现任代理团长，不管你姓甚名何、身份高低，能够看到这条消息，就说明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羽盟建立创盟城分会第一阶段的任务。” “这一阶段，政法民生，应该已经得到初步的改善，羽盟已经借由强硬的群众基础拉拢了各大公会，基本稳定了局势。”听到这里，亚绪不免抿紧双唇，微微蹙眉。星羽的先见性的确惊人，于三十四年前对今日所作的预测几乎完全实现，只有一点不同——八大公会巨头中，还有金野农科、地平线军工没有加入公会联合会。 “或许我是应该为你们取得的成就鼓励一下你们，但……下一阶段的任务还会更加艰难。”星羽叹了口气，“第二阶段的重点目标转移到武装分子上——尽可能地去秘密纠集创盟城内的武装分子，也可以说是一种结盟吧。用公会联合计划掩蔽羽盟与武装分子的缔结，可以说是一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什么？！”战斗部的队员听到这里，几乎都跳了起来。素来内向的碎雨倒是没什么动作，但锐岩直把桌面用宽阔的手掌拍得山响：“要我们结盟恐怖分子？！怎么可能！” “我知道有些团员必然会对这样的方针提出疑问，但这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日后的行动，还会有能够利用到武装分子的地方。”星羽又是似笑非笑，“倘若心中真的有羽盟的大义，便不会拒绝为了实现羽盟的终极目标而付出任何代价，更何况只是克服自己本能上良心的谴责。” “实际上创盟城分会的建立，也只是更遥远的未来的一个开端。羽盟还要一往无前，但这尚需要各位继续努力。”星羽的声音慢慢降低，图像也开始隐去，“你们的名字，大概率不会出现在任何史册上，但，无名英雄们，我在此，代表全世界的所有公民们，向你们道一声谢了。” 幕落·星羽消失后，锐岩首先冷哼一声，打破沉默：“呵……要我们和恐怖分子同流合污么……” “冷静一下，锐岩，未知计划的全貌，我们没有权利对其进行评价。”维奇劝说，“但仔细想想，你会在这里，就是因为对星羽和他怀有的理念的信任，对吗？” “这我不能接受！”锐岩忿忿地别过头去，“这让我感觉像是……”“锐岩！”亚绪高声打断了锐岩，“既然加入了羽盟，就代表你信任、服从这个集体！” “说是这样说，但团长，你自己了解星羽计划的全貌吗？你自己对自己在做的事情有把握吗？”锐岩推开企图拉住自己的维奇，径直走到亚绪面前，微微向下俯视着他。 “够了！锐岩，你仔细想想，现在形势才刚刚勉强稳定下来，且不说我们有没有能力实行铁腕政策，就算对恐怖分子有绝对胜算，穷鼠还会啮猫呢！”维奇略显恼火，扳过锐岩肩膀，不料被锐岩一把甩开，锐岩撞开维奇后，迅速闪出房间。 “我去追他。”碎雨刚动开一步，亚绪却抬手制止：“不用了……他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和恐怖分子脱不了干系，我早就料到他会对这个话题很敏感，理解一下他吧。” 现在。 “今天晚上就去？！”锐岩瞪起眼，脖颈上青筋暴露，拉住旁边的情报部干员，“现在他们到哪里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到了目的地了吧。”干员擦了擦汗，结结巴巴地回答。 “该死！”锐岩放开干员，抓起外套冲出房间。 与此同时的西城区，亚绪、碎雨、维奇三人正顺着灯红酒绿的商业街下行。奢靡之风在这里被体现到了极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和投影图下，不知还有多少罪恶在悄然流动。这里是肿瘤生长的地方、蛆虫钟爱的故乡。 而亚绪等人，今天就是要直击这罪恶的中心。结束第一次公开演讲后，三人直奔商业街，而考虑到锐岩的态度，没有带他一起。根据羽盟情报部的确切线报，本市最大的恐怖组织以及黑帮“自由人会”基地，就潜藏在商业街最大的赌场当中。 为了掩人耳目，三人没有携带额外的护卫，不过就算这样，他们在商业街也算是显眼了。这倒不是因为穿着打扮又多么奇怪，而是恰恰相反——正是他们毫不起眼的穿着和周围的光鲜亮丽形成对比，才会招致路人频频注目。 “根据线报，就是这一家。”亚绪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一间俱乐部的门面说。碎雨和维奇看了，不约而同地皱起眉，显出厌恶之色。并不是因为店面脏污不堪，恰恰相反，俱乐部并非临街而设，而是要经过一段高高的白大理石阶梯方能到达。台阶两侧用黑玉修建着瀑布池，门廊前的欧式拱顶房檐被雕花的堂柱高高支起，下方则是落地玻璃大门，有两名警卫把守。门廊内部空间尽管空旷，却并不黑暗——石英水晶罩下的灯火长明，将门口照得通透。 “越是富丽堂皇，就越能说明腐败，越是令人生厌。”碎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倒不是在意这个。”维奇将手伸进外套内袋，亚绪知道他在检查枪械，“只是我很反感，一个非法营业场所，庇护着一个非法组织，却胆敢这么大张旗鼓，真是猖獗！” “团长，所以说，我得确认一下，真的是这里吗？”维奇转向亚绪，见亚绪也在找寻内袋的手枪，大概是在摸索一个能够迅速拔枪的姿势。“羽盟的线报还是相当可靠的，提供这条情报的羽盟成员也是我们的得力骨干。”亚绪将手伸出，理了理衣领，“那名团员现在应该就在这里面等着我们。维奇，你应该是了解创盟城这座城市的，其实会是这样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话说到这种地步，还是不得不去啊。”维奇叹了口气，给碎雨使个眼色，碎雨会意，三人一同向上踏上台阶。 “有密函邀请。”不怀好意的警卫刚要上前拦住三人，走在最前面的亚绪突然点亮手环，投射出一幅全息图——是二维的，而非立体模型。那是一把染血的长柄镰刀。维奇和碎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更多细节，警卫已经为三人打开了大门，亚绪也迅速收起了全息图像。 一进门，三人便立即被喧嚣与杂乱裹挟。七彩的灯球投射出迷乱的灯光，摩肩接踵，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舞动身体的人群宛如鬼魅，一时令维奇和碎雨有些不敢靠近。 其实光论氛围，这里和普通酒吧或者舞厅也差不了多少，只是香烟变成了违禁药，纸牌变成了赌桌上的筹码。而要说最大的区别，则是穿过舞动的人群后看到的那座中央舞池——比起地面下沉了四米，两边有着楼梯和暗道，内壁贴着高分子复合材料。维奇知道那种白色竖纹板材，对热量和动能都有着不错的抗性，常用于超能力训练室和斗技场的内部装潢。舞池的上方覆盖着半球形玻璃罩，维奇推测那肯定也不是一般的玻璃，是为了防止战斗者的流矢伤到观众而建。 “线人在哪里？”维奇蹙眉，“这个地方让我感到不太舒服。” “我们大概得等上一会了。”不料，亚绪居然径直走到玻璃罩旁边的护栏前，趴在了护栏上开始向玻璃罩里面观望。“喂，亚绪！你这家伙……”恼火的维奇刚想拉回亚绪，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做事总是很有一套自己的考量……只是现在……嘁！” “欢迎，各位，欢迎来到今晚的自由人会！”不知何处响起广播的声音，响彻整个场馆，“今天晚上的内容，相信大家基本已经通过通告有所了解了。” “我知道你们来到这里最期待的是什么，那么久不多说废话，我们直切正题！”随着人潮的欢呼，一个人影从一边暗道进入了舞池，或者说是斗技场中，只见此人身披全套精钢重甲，手持一柄一人多高的双刃战斧。战靴踏地发出雷鸣般轰轰巨响，铁斧刮擦地面溅出串串火星。“嗵！”力士将战斧重重杵在地上，立在场地中宛若一座铁塔，“自由人会竞技场的常胜将军‘坦克’，此前已经持续霸擂长达一个月！” “而挑战他的，则是一匹新晋黑马！”钢铁剐蹭的声音在竞技场中回响着，一个脊背微屈的黑影出现在另一边的暗道口，“一路打通低阶竞技场来到死斗场的勇武战士——你们或许有的人会认识他。” “在绝大多数人的认知当中，他一直在一隐居，但实际上，他一直在这里厮杀！”“我真是听不下去了。”维奇摇摇头，捂住脑袋。“长寿千年的超能生物，甚至据说曾与永恒之力幕落?星辰交手！“ “什么？！难道说……”维奇大惊，连忙挤过面前的人，趴在玻璃罩上。来人的蓝色衬衫沾满血污，灰色工装裤也已经破烂不堪，但在留长的棕色乱发下那双血色的眼瞳却杀意寒凉，熠熠闪光，“redeyes？！这怎么可能！真的是正牌货吗？！” “维奇，你对历史，乃至一些秘史都颇有了解。”亚绪没有回头，只是背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知道redeyes曾经和星辰在号角沙漠中交手，但你不知道的是，我们的团长，幕落?星羽搭救了战败垂死的redeyes，并把他编入羽盟。” “我一直以为超能生物是个传说，直到了解到创盟收编了实体303。“维奇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着汗，“但我以为除了实体303以外的超能生物早就已经灭绝，想不到redeyes不仅真实存在，并且还活着！” “现在，让我们少说废话，直接开打吧！”随着主持人一声令下，redeyes将镰刀扛在背上，维奇这才知道了他背部的微弓是因为常年扛着巨镰。 “据我所知你这家伙是这里为数不多的超能力者。”“坦克”率先发话，嗓音在头盔内嗡嗡作响，“我很鄙视那些超能力者……凭借着自己的小伎俩打进高阶竞技场，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分了超能力者组和非超能力者组，但你为什么会被分在非超能力者组？” “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的。”redeyes抹了把鼻子，便挥舞起巨镰，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第8章 线人.其二 第八章 线人.其二 “唰！”精钢战斧挥过，redeyes虽勉强躲开，额前一缕棕色发丝却悄然飘落。“迅捷度，力道，都很出色。”redeyes旋转镰刀，反手握持，“我得承认你是个强悍的战士。” “不过，技巧上却是如同门外汉一般的逊色！”redeyes突然狂笑起来，将镰刀舞得生风，一阵刀刃风暴向“坦克”席卷过去，“坦克”横过斧柄一格，再反手一拉，斧刃下砍，redeyes毫不费力地闪避开来，镰刀柄末端向上扬起，其上的尾刃划过“坦克”头盔的面甲，“坦克”一时受惊，连忙后退。 “这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怎么打？”维奇转头问亚绪，“亚绪，刚才我听见，这个redeyes，是超能力者，对吗？” “的确是这样，不过，redeyes在被幕落?星辰击败后，原先的人格‘steve’消亡，只剩下了redeyes这个狂暴嗜血的人格。”亚绪向碎雨和维奇解释说，但却没有看着两人，而是垂眼看着斗技场中的战况，“steve的超能力「redeyes」就是分裂出redeyes这个人格，也就是说，redeyes的超能力现在相当于是没有超能力，说是世界上最弱的超能力也毫不为过。” “嚓！”一斧下来，redeyes向后跳开时险些被自己的镰刀柄绊倒，而“坦克”没有给redeyes任何喘息的机会，劈砍不休。 “什么……？！”维奇瞠目结舌，“这家伙会死在这里的！这样怎么可能打的过？！” “redeyes，我没有直接和他接触过，但我看过有关他的资料。”亚绪沉吟，“他强悍的特点就在于打起来不要命。” “维奇，碎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这样一个问题为社会各界所广泛探讨。”亚绪的眼神和嗓音忽而变得深邃迷离，难以捉摸，一瞬间似乎将两人带离了吵闹淫乱的俱乐部，深入无人之境，“人的身体结构，到底能被称之为优秀吗？人能成为万物灵长，只是因为头脑智慧非凡吗？” “铛！”redeyes用镰刀柄硬接一斧，随后连忙闪身从“坦克”身侧滑过，变换位置，给自己以更多的机动空间——刚才redeyes已经几乎被逼到墙边。 “这还需要问吗，亚绪！”维奇摊开手，似乎有些不耐烦，“拿一些我们熟悉的动物举例，老虎的咬合力是476千克每平方英寸，棕熊的全力掌击更是达到1600千克的巨力，人类哪能抗的下这样的攻击？”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许久未发话的碎雨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维奇先生。” “碎雨说的不错，你刚才举例的动物，都有被人徒手击退的事件发生过。”亚绪露出赞许的神色，“人类的肢体结构，支持其作出许多野兽无法做到的灵活动作，战斗的射程距离上也长于野兽。此外，速度、力量，就这些指标的比例而言，人类的身体是最为合适的。” “试想一下，当老虎向你扑来，你一拳将手臂打入其喉咙当中，同时就从射程上限制了它最有效的攻击方式‘抓’和‘咬’。”见维奇没有从惊愕当中缓过神来，亚绪便接着说下去，“这时候，老虎脆弱的肚子、眼睛等部位完全暴露在了你另一只手的攻击范围之下，而你所做的牺牲，仅仅是舍弃掉一条手臂。” “咔！”redeyes拿镰刀柄尾端的梭形尾刃接下一击，想要借助镰刀的长度优势用大刃攻击，却被“坦克”的厚重胸甲防住。不过，兼具钝器击打力和锐气破发力的镰刀已经在板甲上留下深深的划痕，其内已经能隐约看到打底的棕色软皮甲。 “所以说，很多时候，人不是没有能力战斗，只是在害怕受伤，这是人摆脱野蛮，沾染文明气息后必定会经历的。”亚绪眼神一凛，“但redeyes不一样！他体内保存着那种纯粹的兽性，这令他几乎无畏。你看，因为身着重甲而行动缓慢的‘坦克’，不正像那些笨重的巨兽吗？轻装上阵、一往无前的redeyes，不正像人鸿蒙未开但无所畏惧的祖先吗？” “喝啊啊啊！”“坦克”收回战斧，redeyes也借机收回镰刀，拖着刀柄拉开距离，横持刀柄保持防御姿态。 “好像……是这样！”维奇忙观察起二人的战斗来。“坦克”的双刃战斧重心太过靠上，因此他需要握持在斧柄上部来保证平衡，这就极大地缩短了射程，redeyes更加轻巧的镰刀占了上风；“坦克”的重甲令他关节的弯曲受阻，因此他行动起来就像是一头笨拙的豪猪，不仅无法作出有效近防，动作灵活性也比redeyes低了不少。 “这么快就开始体力不支了吗？”redeyes感受到“坦克”攻击频率的降低，便开始大肆嘲讽起来，他自己则因为大部分时候将刀刃垂在地面上保存了绝大多数的体力，此时正左右跳跃着躲避战斧的垂直劈砍，“看来还没有正式开打，强弱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少废话！”“坦克”凌空一斧横扫过来，redeyes却没有闪避，而是一扬镰刀，猛然将攻击打回，金铁交击下火星四射。 “挥砍的力道变小了啊……那看来，反击的时候到了。”redeyes再度抬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宛若玩耍般的嬉笑，而是冷若冰霜的瞪视。 “铛！”redeyes将镰刀头向上猛力一顶，“坦克”的面甲被打凹下去，惨叫从头盔的呼吸孔中传出。 “这种全套重甲的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关节接合处只由软皮甲提供防护。”亚绪微笑起来，“redeyes已经胜券在握了。” “我劝你放下武器投降。”redeyes双手持镰，紧靠“坦克”前胸，镰刀内侧刀刃从后方抵住了“坦克”后脖颈，“否则，我只要轻轻一刀，就能结果你性命。” “可恶……到现在为止，甚至都没展现出超能力吗！”“坦克”咬牙切齿却又无法脱身，“你这混蛋是在瞧不起我吗？！” “输了就是输了。”redeyes冷若冰霜，“快投降吧。” “少自说自话了！”“坦克”高举起战斧，企图从上到下给予redeyes致命一击。 “可惜。”redeyes一拉镰刀，旋身一劈，“坦克”护颈皮甲的裂缝中喷射出血流，护胸板甲也被redeyes劈开。redeyes重新扛起镰刀，抹掉脸上的血，默默走向出口通道。 “简直……简直就是怪物！”维奇愕然后退，但亚绪一把拉住他，同时牵起面无表情的碎雨的手：“走了，去找他。” …… “羽盟代理团长啊。”一个没有全息投影和迪斯科灯球照亮的角落卡座中，redeyes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来羽盟的计划推行得很顺利嘛。你们找我的目的是？” “根据和谐镇那边，情报部提供的信息，你是创盟城分会在商业街的线人。”亚绪轻轻抿了一口酒杯里的酒，但没有喝下去，“我们想要见自由人会的会长，你有任何关于他的线索吗？” “嗨……且不要说线索了，我和他熟的很。”redeyes哈哈大笑，“我帮他打比赛赢钱，他再反过来控盘，我们建立了某种合作关系。” “这样吗？”亚绪身体向前倾过去，目光灼热，“那你能否为我们引见？” “亚绪团长，你还是小瞧了商业街这些帮派的能耐了。”redeyes突然站起身来，碎雨和维奇都警惕地把手伸向口袋，但亚绪使了个手势，制止了他们，“你是冉冉升起的创盟城新星——公会联合计划的指导人，公会联合会会长，创盟城政府特别顾问，这样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来到商业街，怎么会没有人知道？何况你们几乎没有任何伪装，简直就是大摇大摆地向这里的人们告诏羽盟的到来啊。” “我知道这个地方不安全，但你要是这么说，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遭到攻击？”维奇紧张地向喧嚣和光亮处望去，“羽盟也算是城里的众矢之的了，但……” “不对。”碎雨突然拔出枪来，拉开保险，“我们已经陷在这里了。” “这个女孩的心思很缜密嘛。”redeyes抚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她说的对，多亏了今天晚上，自由人会的会长亲自坐镇这里，其他帮派的小喽啰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呢，哈哈哈哈……” “羽盟代理团长。”一个低沉透亮的声音从暗处响起，亚绪警觉地拔出枪来：“你就是自由人会的会长？” “没必要弄的这么紧张。”年轻男人自暗处现身，他留着精干的板寸，一身西装笔挺，看起来爽朗而干净，不过亚绪还是瞥见了他袖口的暗斑，“我知道你是有求于我，既然这样，我们大可以好好谈谈。” “哦？你就这么笃定我是有求于你才会来？”亚绪放下手枪，也起了身，发现那男人与自己同高。 “没有机甲，没有卫队，甚至你刚才拔枪时都没有拉开保险。”男人径直走到桌前坐下，“来，我的名字是萨基，好好和我说说吧，亚绪团长。” 第9章 线人.其三 第九章 线人.其三 “感觉周围不对劲，这家伙肯定带着人在监视着。”碎雨向亚绪附耳道。 “那么，萨基。”亚绪正色，同时微微颔首，以对碎雨的话表示回应，“我不是一个擅长拐弯抹角的人，我就直说了。” “公会联合计划的原貌，是将创盟城内所有的公会联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共同体集团，辅助创盟城政府执政。”亚绪清了清嗓子，“而我认为，黑帮也可以算是创盟城内类似公会的集团，只不过相较之下，公会活跃在明面，黑帮活跃在暗面罢了。” “所以，我今天前来，正是请求自由人会加入公会联合计划，同其他公会一起受到羽盟的统辖。”“什么？！亚绪，你疯了吗？！”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维奇直接跳将起来，像打量疯子一般瞪视着亚绪，“这甚至已经不单单是对幕落·星羽理念的误解，而是……” “这位就是维奇副团长吧。”萨基笑着打断维奇，但维奇明显感到他笑里藏刀的杀气，“亚绪团长，继续讲。” “这家伙不可信赖！”维奇咬牙切齿地暗想，“亚绪，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请原谅我部下的无礼。”亚绪微鞠一躬，“公会联合会可以联系政府那边满足自由人会合理的要求，包括提供物资、保护等等，但自由人会的指挥权必须要分给羽盟一部分——换言之，您指挥帮派采取任何行动之前，都要将提案同我商讨。” “嚯？口气不小嘛……”萨基轻笑，“亚绪团长，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条件对我们双方是否对等呢？” “您且说您还需要什么。”亚绪按捺下心中疑惑问。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亚绪团长。”萨基摊开手，“我感觉自由人会并不需要什么。” “你所说的，庇护、资源，自由人会都可以通过自身的武力获得。”萨基旋身，作离开状，“要说开战，自然也是创盟城政府比我们更害怕开战，自由人会没有什么诉求，而我不想一味被你们利用。” “咔嚓！”“咔咔咔……”亚绪拉开佩枪保险，结果却引发暗处一片回音——现在必定也已经有数支激光手枪对准了羽盟三人的脑袋。 “想来强硬手段吗？你可要认真考虑，团长。”萨基头也不回，“你对我没有丝毫了解，兴许你想，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以命换命，但你真的能确保杀掉我吗？” “呵……照您这么说，羽盟百无一用，一无所有，全靠空手套白狼呐。”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亚绪竟然直接扣动扳机，但随着扳机“咔哒”一响，枪口竟然没有射出激光。 “没装子弹？”萨基猛然回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像你说的，羽盟一无所有。”亚绪收回没有装弹的佩枪，“不过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才输得起。” “咻——”低沉的轰鸣自头顶传来，有些人立刻下意识地作出抱头蹲防动作。“机甲！是机甲掠空声，距离很近！”维奇恍然大悟，“难道说，亚绪特意不带着锐岩来就是为了……” “怎么搞的！”萨基看上去异常愤怒，直接从内袋拔出匕首，指着亚绪鼻尖，“是你叫来的增援？你这卑鄙，无耻的——” “啊呀，如果想知道是不是我的话，只要监测一下这里的通讯链接情况就好了，不是吗？”亚绪慢悠悠地举起双手，“你们控制了这里，想必也安设了通讯监测和干扰的吧？” 亚绪猜对了。听到这话，萨基猛然回头，看着一个手下，手下慌乱地打开手环投影灯：“他没有撒谎，萨基先生！他们进入的这半个小时内没有进行任何对外通讯！” “看来是政府军找上门来了。”亚绪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把我完整地交出去，恐怕他们会对这里进行轰炸喔？” “嘁……你觉得就算那样，我难道做不到全身而退？”萨基咬牙切齿地看着亚绪。维奇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开始不稳定，这意味着在这场和亚绪的博弈中，他已经处于下风。 “的确，我相信你肯定能够顺利逃走，不过，此后，自由人会就会因为我的死和创盟城政府处于对立状态，创盟城的政治经济环境也会受到波动，想必那时生意什么的也很难做吧。”亚绪耸了耸肩，“从短期来说，可能只是轰炸把你这里的装潢破坏一点，但从长期来说，不知道和谐镇那边的羽盟总部对于代理团长的死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维奇恍然大悟。正如亚绪所言，一无所有，同样也是羽盟的优势。羽盟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可以大胆地采取行动。刚才的轰鸣声必然是锐岩携支援前来，但由于亚绪已经算计到锐岩的行动，完全没有进行任何通讯，这时候矛盾已经被转移到了政府和自由人会之间。 “亚绪团长，我们知道你在这里！”机甲扩音器响起，“请接收视频通讯请求，让我们确保你平安无事！”这是锐岩的声音。 “四机，不，五机！”萨基的手下抹了把冷汗，看着全息投影雷达图上闪烁的信号标识，“我们被包围了，萨基先生！” “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我们就在五分钟之内离开。”亚绪旋身招呼碎雨和维奇，示意他们起身，“但如果不答应，我想后果你应该想得到——而且，我也不一定做不到全身而退呢。” …… 锐岩的指挥官型钢甲号单膝跪在俱乐部大门前的台阶下，登机缆绳从打开的舱口垂下，锐岩正举着上膛的手枪瞄准门口，左手牢牢握着缆绳把手。其他四台城邦守备队的机体悬停在空中，一台瞄准俱乐部，三台举枪警戒四周。装甲车和特战队员也已经在街道布控。 “亚绪团长！”见到高举双手，从俱乐部中走出的团长，锐岩当即怒发冲冠，大吼起来，“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亚绪没有作答，只是轻轻将食指压在上唇，示意锐岩噤声。 “我们的机甲也已经接到命令，正在附近待机，如果你们没有履行约定，吃不了兜着走！”萨基恶狠狠地对亚绪说。 “好，萨基先生，我们回头再联系。”亚绪笑了笑，整理着衣领，从容不迫地在背后黑帮的枪口下走下台阶。 “喂！听得见吗”萨基背过身去，立刻拧开手环，进入一个通讯频道，很是光火，“亚绪这小子……用飞扬跋扈来形容都不为过！为什么不能现在立刻把他处理掉？” “处理掉？”另一头的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厚重的电流声，明显经过了变声器的扭曲，“你弄清楚他想要干什么了吗？” “没有，但我告诉你，现在，他的行动已经极大地威胁到自由人会的利益，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解释！” “冷静，萨基，静观其变。”那边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我也弄不清羽盟的真正目的，但鉴于羽盟的真正实力并不能从亚绪身上体现，最好还是不要贸然行动，否则最坏的情况下，可能会把纠纷升级到城邦政府之间的纷争的。” “嘁……你们政客的事情，真是啰嗦又麻烦。”萨基挂断通讯，转头看着亚绪登上装甲车队的领头车，在五台钢甲号的探照灯照射下飞速离开了俱乐部大门口。 第10章 枪击案.其一 第十章 枪击案.其一 “金野农科团长，在同羽盟团长亚绪会见的第二天凌晨被杀死。”莱格尔与睡眼惺忪的凯瑞并排坐在装甲车的后座上，轿厢随着车辆行驶微微上下震动着，“你这家伙真的睡醒了吗？” “啊……我就想问，”凯瑞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为什么……哈……要找我？这是警察的事情，和城邦守备队有什么关系？” “金野农科是公会联合计划当中重要的一环，这件事单单交给警察去处理，我不放心。”莱格尔淡淡答道，“再者，你作为军事顾问，以及我的贴身近卫，也应该协助调查。” 谈话间，装甲车已经驶入清晨的公会街。几乎没有开门的门房，而绝大多数巷口也被拉上了警戒线。装甲车队疾驰而过，开往金野农科的公会大楼。 …… “莱格尔副市长。”亚绪微鞠一躬，从门口让开，莱格尔微微颔首，在警卫员的簇拥下推开那扇镶嵌着镀金铭牌的云杉木门，走进金野农科的团长办公室。办公室并不算大，进门后便是正对着门摆放的办公桌椅，右边靠墙的位置是满满一柜子的书籍，而左边则是待客用的沙发和茶几。 “他们的团长被发现的时候，倒在办公桌下。”亚绪指了指办公桌和背后的落地窗，莱格尔走上前去，果然看到了地上标示出尸体位置的白线和暗红血迹，以及落地窗上如同蜘蛛网般从一个弹孔蔓延出的裂痕，“被狙击枪从背后打穿了脑袋，实弹。” “那周围能够狙击的地点，你们排查了没有？”从刚才起就一直四下张望的凯瑞此时终于说话，莱格尔斜睨他一眼，知道他是寻找锐岩无果，“既然是狙击，那调查重点就不该放在这间办公室。” “医学专家还在对尸体的伤口进行分析，我们已经获得了狙击用的弹头。”亚绪随手从桌上拿起透明的塑料物证袋，其中是染血的铜弹头，足足有大拇指大小，“0.338拉姆马格南弹，最远狙击距离的记录是2600米，要排查半径2600米内可能的地点真的很困难，毕竟创盟城是这样一座高楼林立的城市，但羽盟团员已经在尽力了。” 听到这话，莱格尔叹了口气，将垂在眼前的墨绿长发向后脑捋过去，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铁面。虽说金野农科的团长遇刺的确是一件重大案件，但以创盟城居民的社群意识水平，别说挨家走访排查线索了，估计甚至很少会有人注意到案发时的枪击声。 “有些蹊跷。”凯瑞径直跨越办公桌前的封锁线，走到落地窗前，“大家都知道金野农科在城里的地位和口碑如何，现在粮价高涨和这个公会脱不了干系。这样的情况持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想要攻击金野农科的人应该也一直以来不在少数。” “既然这样，为什么这间办公室的保护措施如此薄弱？”凯瑞抚摸着玻璃窗，眉头一蹙，转向亚绪，“羽盟团长，我们把这东西拆下来做个实验，你介意吗？” “并不。”亚绪点点头，“请便吧。”“亚绪团长，这里就没有监控摄像头之类的，或者说，也没有任何人听见办公室里的响动吗？”莱格尔扭头问道。 “房间的墙壁内嵌入了厚厚的隔音材料，也没有监控探头。”亚绪苦笑，“这是一间私密度极高的办公室，也恰恰是这种私密度最后害了它的主人。” …… “咔嚓！”凯瑞拉开枪栓，扶了扶护目镜，将手枪对准了被拆下来的落地窗玻璃。拆除了另外一扇完整的玻璃窗后，凯瑞和士兵们将玻璃带到了金野农科公会大楼的一楼大厅进行测试。士兵们在背后一字排开，举起防爆盾组成人墙。 因为凶手使用的是实弹武器，凯瑞也决定用实弹枪械进行测试。他端平手枪，微微偏头瞄准—— “啪！”“铛！”不料，击发的弹头撞击到玻璃后竟反弹回来，在士兵的防爆盾上弹开。凯瑞心惊胆战，低头一看，子弹掠过的裤腿被撕裂开一道口子，所幸没有伤及皮肉。 “防弹玻璃？！”凯瑞连忙上前查看，仅仅在弹着点发现了两道细微的划痕，甚至连开裂都算不上，“怎么可能？！” “喂，你，联络莱格尔副市……”凯瑞偏过头，吆喝着，却看见维奇和锐岩押着一个轻小的身影向这个方向走来，定睛一看，那名被押送的女子胸前挂着市政府的工牌，“你们这是……” “她是你们市政府派来参与调查的人员之一吗？”锐岩扭住女子，而维奇径直走到凯瑞面前，冷冰冰道，“沐夏，应该是你们市政府秘书处的工作人员吧？” “你们给我注意一下这个人。”还没等凯瑞说什么，维奇已经阴沉着脸逼近上来，“她先前就和羽盟有过交集……但我感觉并不像是偶遇，倒像是动机不纯的刻意安排。” “什么啊……这么趾高气扬的……”待维奇转身离开后凯瑞小声嘟囔着，“喂，你！”凯瑞向沐夏招呼道，“我记得你的确不是调查组成员……你是秘书处的文书员吧？这个时候在这里干什么？” “啊……秘书处说有文件送给莱格尔副市长。”沐夏大脑飞转，急忙撒谎道。 “真是的，也不会挑挑时间！我们这里现在没空，你先回去吧！”凯瑞烦躁地摆摆手，转头继续大喊着，“喂喂，那边那个，刚刚就让你联系副市长，你照办没有啊？！” “呼……”沐夏松了一口气，略整理下衣衫，暗自庆幸凯瑞只是个简单直率的武官，便急急忙忙往大厅外走去，“刺探情报……又落空了啊……” 然而，当沐夏步出大门口时，看到不远处的巷口闪过的身影，不由得一愣——碎雨。因为曾经被碎雨护送过，她对这名冷漠的少女印象格外深刻。碎雨瘦小的身躯被一件巨大的黑斗篷包裹着，而她手上则提着一只和她的身形极不相称的盒子，看上去像是某种乐器的盒子。吉他盒？沐夏越发困惑了，她本以为碎雨应该会和亚绪团长一起在现场调查枪击案。 “说起来，今天羽盟的那些人感觉都格外冷淡严肃啊……”沐夏叹了口气，回想起被锐岩和维奇扭送的情景，两位羽盟干部生硬得几乎像是从来没见过她，“不过既然已经被怀疑，还差点被捉个现行，还是先回去为好……” …… “那个叫沐夏的。”走在廊道上，维奇和锐岩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锐岩率先打破沉默，“她和我们的偶遇有些太多了，很不对劲。” “确实是这样，但毕竟她只是普通群众，我们也不方便对她做什么。”维奇抿了抿干裂起皮的嘴唇，“关于这件事，回头再和亚绪团长讨论吧。”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金野农科团长办公室的走廊。穿过层层把守的士兵和政府特工，维奇敲了敲门，便转动门把手走入。 “有什么进展吗？”亚绪立即旋身面对两人。 “亚绪团长。”维奇微微鞠躬，“还有副市长先生。碎雨联系了我们，说是昨晚在附近的居民楼收到了可疑人员的目击报告，还找到了自由人会的活动痕迹。” “自由人会？！”听到此话，莱格尔猛地转过身来，铁面下的紫色眼瞳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光，“也就是说这是恐怖袭击？！” “倘若消息属实的话，那就基本可以确认。我们目前只需要等待碎雨为我们带来人证或者物证就好。”维奇微微颔首。 “滴滴滴……”莱格尔的手环突然蜂鸣大作，莱格尔打开投影灯，凯瑞的全息影像立刻浮现。 “什么事？”莱格尔注意到凯瑞似乎有些窘迫，开会踱步，搔着一头乱蓬蓬的蓝发：“莱格尔先生，经过简单的测试，似乎……现场的一些线索和我们目前已经掌握的信息对不上号……” “说！别磨磨唧唧的。”莱格尔提高了一个声调，厉声命令道。 “就是……那些玻璃确实是防弹玻璃，照这么看，从周围的高楼进行狙击，没有一个地方支持狙击枪打穿玻璃窗。”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看来金野农科团长的死还另有隐情。”莱格尔昂起头，阴森的目光扫过羽盟的众人。 第11章 枪击案.其二 第十一章 枪击案.其二 “尸检结果显示，金野团长的死亡时间不对。”莱格尔沙哑的声音回响在会议室内，昏暗的房间中，是羽盟的几位核心团员和政府调查组的特工们，“他不是凌晨死的，而是昨天晚上。” “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就有人把他的尸体摆放在了这里吗……”亚绪叹了口气。 “对，所以我们需要排查当天白天所有来过这条办公室走廊的人。”莱格尔突然用凌厉的目光审视着亚绪，“亚绪团长，首先是你。昨天上午和晚上你各来过一次。” “我有人证。”亚绪淡淡回答，“上午第一次我和锐岩一同来的，目的是预约晚上的会议。为我们进行安检的金野团员都可以证明我们何时到访过，是否携带武器。” “派人去核查。”莱格尔吩咐道。 “晚上我也来了，是一个人来的。”亚绪轻笑，“请也记得请政府人员一并查验了。” “陷入僵局了么……”莱格尔暗自握紧拳头，他能肯定亚绪不是绝对清白的，但就是完全掌握不了相关的证据。莱格尔从现在自己手上握有的信息能够判断出公会联合计划的全貌绝非羽盟表面所说的那套漂亮话那般简单，但这反而加深了他的忧虑。 “滴滴滴……”手环响了，莱格尔下意识想去接听通讯，但亚绪抬起手，原来是亚绪的手环在鸣响。“碎雨。看来应该是有些进展了。”亚绪接通通讯，“碎雨？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亚绪团长！”碎雨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其中夹杂着混浊的喘气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我找到了可疑证物，是折叠式的实弹自动步枪，但我被可疑人员伏击了！现在正在进行追击！” “什么？”听到这话，莱格尔打了个激灵，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亚绪身后。“我现在……把实时图像传输过来！”随着手环又一声蜂鸣，投影灯亮度激增，在空中照射出碎雨的手环摄像头拍摄的图像。画面很模糊，抖动剧烈，但勉强可以辨认出公会街的街景，以及前面那个逃跑的黑影。 “混蛋！别再追了！”“啪！”逃跑者突然回身胡乱射击，摄像机镜头明显地一抖，大概是碎雨在旋身躲闪子弹。“亚绪团长，他的攻击意向已经很明显了，请求击毙！”碎雨拔出自己的激光佩枪，摄像头视角便朝向了地面，这是因为碎雨用佩戴手环的手握持手枪。 “量力而行，尽量活捉，但以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为最优先！”亚绪皱了皱眉。“搞什么，一定要活捉他啊！”莱格尔一拳擂在桌面上，大为光火，“这样的案件不可能只由一人兴起而为，必须找出幕后主谋！” “莱格尔副市长，我才是公会联合计划的正负责人，你没有能力对我的团员的生命安全负责！”亚绪严词回驳道，“碎雨，按我说的做！” “咻！”摄像机又是一阵抖动，碎雨急促加快的喘息令亚绪心猛地一提：“没事吧？”“只是擦伤，但确实差点击中了。”“咔嚓！”这是能量弹夹保险从卡锁上弹开的撞击声：“现在对可疑目标予以击毙！” “等……”“滋啦！”莱格尔的话被一道电流声打断 这代表碎雨的手枪已经开火，而那头也远远地传来人体扑倒的声音。 “从打扮来看，是个混混，不知道和黑帮有没有关系。”碎雨收好手枪，将弹夹重新弹回保险卡位，一步步走向被击倒在地的混混，一把扯掉黑毛衫的兜帽，将他翻了过来。摄像机对焦完成后，亚绪看见青年的脸庞枯瘦如柴，肤色惨白，宛如一具骷髅，整张脸在未瞑的突出双目衬托下更加显得诡异可怖。 “这里似乎有东西。”碎雨放下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证物箱，扒开帽衫，只见青年锁骨处赫然是一只逆五星上的右拳纹身，“自由人会的标志。” “这下子基本可以坐实了。”亚绪转过头，舒了口气，“莱格尔先生，你认为呢？” “副市长先生！”刚才被莱格尔使唤出去的特工恰巧推门走入，“已经找到五名能够证明亚绪证词的金野农科团员，是否还……” “不必。”莱格尔虚弱地摆摆手，暗自发怵，“才把公会联合计划完全脱手一个星期，事态就已经逐渐脱离掌控了吗……下一个又会是……” …… 前一日早。 “哒，哒，哒……”亚绪和锐岩的脚步声在金野农科管理楼层光洁的石砖地面上碰撞回响，但在人耳的高度声音已经几不可闻——这是墙体内铺设的隔音材料所致。二人都是西装革履，锐岩手上还提着一只硕大的方形铝皮保管箱。 “已经进入保密区域了，没有监控探头。”拐角处，亚绪用手环探测着四周的联网设备链接位点，没有发现任何信号源，“速度快！” “明白。”锐岩踏上旁边的灭火设备箱，拔下袖口的纽扣，用力卡在通风管道口的一字螺纹上拧动。随着螺丝的摩擦力逐渐减小，固定螺丝被一颗颗拧开，锐岩拆下格栅挡板，亚绪递上铝皮保管箱的同时机警地转头，确保没有人从廊道口出现。 锐岩踮起脚，将保管箱送入通风管道口，把手正对前方，随即重新扣上挡板，用纽扣拧紧螺丝。“好了！快走！”锐岩从灭火设备箱上跳下，不忘擦净上方的鞋印，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咚咚咚！”走到挂有“团长办公室”铭牌的办公室门口，亚绪抬手敲了敲门。“先等等！”里面当即传来喝断声。门缓缓旋开，门内是两个护卫，一个手持防爆盾，一个举枪瞄准，手里攥着金属探测器。 经过安检，两人得以进入办公室。亚绪微微一笑，在团长对面坐下。“团长先生，我这次来，主要目的除了预约晚上和您的会谈，还有转交关于公会联合计划的机密文件。”说罢，亚绪顿了顿，眼珠往两名护卫的方向转了转，“有其他无关人员在不太方便，我的战斗队长可以守在门口，您可以请您的护卫到拐角外的廊道口看守吗？” “也……行吧。”金野农科团长看上去有些踌躇，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亚绪的要求。亚绪早就料到他会服从——保密区域的廊道没有窗户，团长办公室的窗户则是高强度防弹玻璃，他对这里的安全性很自信。“锐岩，带一下门。”待护卫走出，亚绪扭头对锐岩说道。 “咔哒！”门锁一碰的同时，两名护卫也消失在廊道口。锐岩打开手环，点按几个权限按钮，一声轻微的破发音传来，铝皮和铁板撞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通风管道内，铝皮保管箱自动将把手弹了出去，而把手末端则自动分开变成了磁吸爪钩，牢牢附在了这边的通风管道壁上。锐岩继续操作着，连接爪钩和箱体的铁丝开始慢慢收回，铝皮箱被缓缓拉动过来。摩擦声本就不大，而仅有的音波也被墙壁内的吸音材料悉数吸收，走廊就和原先一样安静，没有引起远处守卫的注意。 锐岩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而根据先前的演练，亚绪那边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果不其然，铝皮箱刚刚滑动到头顶的位置，办公室的门便一同打开，亚绪笑着走出，同时不忘回头补充：“晚上我来时，也请务必让尽可能多的士兵把守在廊道口，一层大厅的防卫也要相应加强。” “团长，你所谓的机密文件，到底是什么？”离开金野农科大厦时，锐岩附耳轻声问。“我告诉他，未来，金野农科将会是在公会联合计划当中除羽盟外最重要的一员，所以要特别注意安保。”亚绪暗笑，“画饼这招很好使，他现在很膨胀，非常信任我们，而他今晚的安保也已经彻底被我们安排了。” …… 前一日晚。 通过两道安检，亚绪径直走向金野农科团长办公室门口。在确认士兵皆在全神贯注地警戒廊道口后，便戴上手套，踏上一旁的灭火设备箱，像白天的锐岩一样用纽扣拧开挡板盖，看见白天被拉动过来的铝皮箱就静静躺在触手可得的位置。 亚绪白天已经体验过私人办公室超群的隔音效果，因而不怕动静会被房间内的团长听见。背对廊道口，亚绪蹲伏在地上打开铝皮箱，一把折叠式步枪、一瓶血迹清洗剂和一发微微发焦的铜弹头正放在吸塑海绵中间。亚绪取出已经装上弹夹的步枪，展开枪托，把弹头和清洗剂塞进口袋，将铝皮箱和挡板归位后，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亚绪团……”金野团长正对亚绪笑脸相迎 看到一脸冷酷的亚绪手中的步枪，霎时僵住。亚绪没有给他更多反应的机会，一脚踢上门，蹲伏下来，在团长起身的瞬间瞄准射击。步枪已经被调整到单发模式，一颗子弹穿过团长的头颅，在他身后的防弹落地窗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弹痕。跳到一旁的空弹壳也被亚绪用脚掌鞋面接住，这是为了防止高温的弹壳在地毯上留下焦痕。 “抱歉了，团长先生，羽盟会记得你的。”亚绪向金野团长的方向走去，掏出清洗剂，在他身后的玻璃窗上喷涂起来。为了伪造出被来自窗外的狙击射杀的假象，血液溅射方向必须符合射击角度。因此亚绪将团长的尸体在扶手椅上摆正，从后脑又是一枪。罢了，将从前额弹出的弹头取回，把事先准备的弹头染上血液，随手丢到一边。这则是为了使刑侦专家无法根据弹头上的硝烟反应准确判断射杀时间，和尸温推算的死亡时间点产生矛盾，迷惑调查者。 而下一步，则是让在外接应的队友用激光手枪在弹痕的位置烧融出伪造的弹孔。亚绪抬手看了看手环显示的时间，刚过子夜，正是这一步计划进行的预定时刻。为了防止电磁通讯被探测和反追踪，羽盟成员不能进行实时通讯，但到目前为止，时间都和模拟训练中完美契合。 很快，被安全索吊下的碎雨出现在了窗户外。亚绪指了指一动不动的金野农科团长，比了个手势，走到门边扣上门锁，碎雨会意，开始用佩枪在弹痕的位置照射。 至此，亚绪只需要等到会谈时间结束，及时离开办公室，金野农科团长被恐怖分子刺杀的谋杀案现场就制造完成了。羽盟所要做的，就是等待金野农科的团员们发现团长的尸体。 …… 第12章 崩解之日.其一 第十二章 崩解之日.其一 枪击案后第三日，商业街上空。 “向和谐镇总部要求秘密运输的一台钢甲号送到哪里了？”亚绪向身旁的维奇问道。“正在创盟城东部管道车站转运，和装修建材混在一起。”维奇看着手环投影显示的数据回答，“大概还需要周转一天左右。” “差不多也够了。”亚绪揉了揉眼睛，近日因缺少睡眠，眼袋似乎又加重了些。飞行车内的沙发很舒服，但冷离子发动机的嗡嗡声在亚绪听来格外扰人，令他难以入眠。 这次，亚绪和维奇没有乘坐政府提供的装甲车。枪击案一事的事态发展略微出乎了亚绪的意料——一个在场者拍摄到了碎雨运送证物箱的身影，并且对碎雨同那名自由人会会员的战斗进行了全程录像。 录像上传者是一个拥有近七位数粉丝的自媒体视频博主，亚绪略微看过了博主的其他视频，基本都是发表对创盟城时政的看法，而视频当中也不乏一些惊险内容，例如刚才提到的碎雨的追逐战、黑帮聚会的偷拍等等等等。 这个视频的上传，让亚绪作为公会联合会的团长被迫出面与自由人会方面进行交涉和问责。今天亚绪等人没有乘坐飞行车，就是因为今天他们代表的是羽盟和公会联合会，而非市政府。 飞行车不远处的上方，还有一台喷射着等离子火流的钢甲号伴飞护航。机甲由碎雨驾驶，而锐岩被亚绪发派去反向逆推视频博主的真实身份。考虑到锐岩对于黑帮的偏见和过激反应，亚绪断定他不适合参与这次任务，特别是倘若他知道了这次任务的真实目的，必定全力阻挠。 不过，亚绪总有自己的考量。公会联合计划，此刻开始才算是真正走上了正轨。 “行动环节衔接必须紧密，帮我再预约一次和云团长的会谈。”亚绪托着腮，略微思索一下，“就约在明天下午吧，我们亲自到‘地平线’的郊区军工厂去找他。”根据亚绪得到的情报，云绝大部分时候都在“地平线”的军工厂亲自监工，而不是在公会街的办公大厦。 ”安排得这么紧吗？”维奇小小地吃了一惊，“我们都知道云是块硬骨头，所以我认为至少应该休息休息，调整好状态，做足准备再……” “不，这次我有把握能成功。”亚绪坚定地说。金野农科暂归政府代管后，“地平线”军工目前已然是唯一没有加入公会联合计划的公会。维奇至今都还记得，身为退役军人的云团长在第一次联合会议上对亚绪进行刁难，以及向自己明确表示拒绝加入公会联合计划。“云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亚绪暗想，“他的公会实在是太重要了，没有他，羽盟的计划绝不可能成功。” “我们到了。”维奇指着下面逐渐变大的景物。飞行车正下方就是自由人会会所，外界的白昼就是商业街的黑夜，街上冷冷清清，没有多少行人 有的也只是摇摇晃晃的醉鬼或者四肢抽搐的瘾君子。霓虹灯和全息投影无法在这个时间遮蔽这里的丑陋，翻倒的垃圾桶、风干的呕吐物、随处乱丢的情趣用品等等垃圾散落在大街上，城市的罪恶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飞行车降落时底部喷口喷射出的反推离子流激起一阵气浪漩涡，钢甲号降落时则掀起一片飞沙走石。萨基早就带着一众手下等在会所门口，所有人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表情，一见羽盟的载具降落，都纷纷举起手中的枪炮。 “萨基会长，这是做什么？”飞行车的门滑开，亚绪和维奇踱步出来，背后的钢甲号也从舱口放出登机缆绳，碎雨攀附着从机舱降下，“我们是代表羽盟来和谈的！” “你这家伙，私自动了我的人且不说，把这件事扩散出去，对自由人会的声望影响多大，你清楚吗？！”萨基一把丢掉手里燃烧的雪茄烟，怒气冲冲地大吼起来。 “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亚绪摊开手，走向萨基。亚绪看得出来，萨基多少有些心虚——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手下确实没有做出那样的事，“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向公众公开的，是由于一些意外自行流传到了民间。”亚绪拧开手环，打开投影灯，将那名自媒体博主的个人主页展示给萨基。 此刻，亚绪注意到全息投影图右上角的一份报告书——不用点开看，亚绪就知道是关于生命远景慢慢回拉医疗保健服务价格的数据统计，这正中了亚绪下怀。江舟这个滑头，最早加入公会联合计划的目的正是如此。他在赌羽盟会随着计划的推进不断转移重点关注的公会，而他便可以利用羽盟控制力度的减弱重新拉高医疗成本，继续牟利。 亚绪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些，但他的目的就是要放纵生命远景继续这样做。 “你到底什么意思？”萨基仍旧一脸不满，但却已经令手下放下了枪。 “这台钢甲号，定位信标模块已经拆卸，坐标追踪程序也已经被删除。”亚绪指了指身后碎雨的钢甲号，“我们打算把它授权给你们使用——但前提条件是，用它去攻击生命远景的厂房设施。” “什么？！”听到这话，萨基险些因站立不稳而摔倒，“你这家伙疯了？！” “不……我是认真的。生命远景的团长是个老滑头，公会联合会控制不了他，现在他又在中饱私囊，破坏联合计划了。”亚绪苦笑道，“羽盟之所以秘密结盟自由人会，就是为了能白道不通走黑道。” “既然你也清楚自由人会是和羽盟秘密结盟，那么这样的袭击在公众视角岂不是就成了我们单方面发起的恐怖活动？”萨基吞了口唾沫质疑道。他没有立刻拒绝，这让亚绪确定，一台高性能钢甲号对只有私制机甲的自由人会而言有多么重要，羽盟的赢面很大：“政府方面有羽盟兜底，实在不行，我们会要求全权包揽反恐行动，到时候自然有给你们开后门的空间。”亚绪眨巴眨巴眼睛，“至于公众方面，自由人会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在群众看来可谓是大快人心，公信力只增不减。” “你确定信标什么的都拆掉了？”但萨基仍然不放心。即使是作为一个常年混迹在商业街的黑帮老总，他的谨小慎微也显得格外突出。“自是。毕竟倘若不拆除，一台带有羽盟识别信标的钢甲号在市郊发动恐袭，未免太奇怪了。” “成交！”萨基下手也很果断。亚绪窃喜，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像是萨基这样的利益至上主义者只要能确定其中没有陷阱，便断然会第一时间抢夺并保护。 …… 与此同时，东部城区某居民楼。 ”请问是沐夏小姐吗？这边是市立第一医院，这次致电您是为了告知令父再生治疗的一些相关事宜。”护士柔和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沐夏的手环中传来。沐夏正提着一袋苹果，顺着楼梯向自家的楼层走去。在如今的创盟城，农贸副食的价格日益高涨，吃几个新鲜的苹果，对于沐夏这样的普通群众来说已经是很高的自我奖赏。 今天的沐夏没有穿着衬衣、西服和短裙搭配的职业套装，而是一身湖蓝色连衣裙配上一双休闲鞋，宽檐遮阳帽下，亚麻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和背后。 由于先前擅自离岗并出没在政府特别调查组的工作场合，沐夏被秘书处勒令暂停工作两天。虽然说工资会被扣掉，但对于经济条件目前还算得上宽裕的沐夏来说，却也可以说是乐得清闲。而这突然宽松的经济情况，还托了羽盟成功使生命远景降低医疗服务费用的福。“啊……您讲。”因而听到是和再生治疗有关的事情，沐夏显得有些紧张。 “生命远景公会方面重新调整了医疗保健服务价格，根据再生治疗的合约，您上一次缴纳的治疗费用有一些差价需要补。”“补差价？”沐夏愣了一下，“那是要多少钱？” “一期的费用是六千四百信用点，缴纳频率和先前一样。”“这……这不是变得和先前一样了吗？不，不对，还贵了四百点！”沐夏惊得没有抓住塑料袋提手，两个苹果散落下去，她连忙弯腰捡起，“你们怎么突然涨价？！” “再生治疗是生命远景公会的技术，服务也是由他们提供，医院只是代办并收取少量手续费，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护士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而您要知道，医院是没有义务为您代缴费用的。您最好是及时过来一趟，否则不论是生命远景公会还是本院，都有权利停运您父亲的治疗设备和维生设备。”还没等沐夏说什么，那头便结束了通讯。 “什么啊……”沐夏一时感到头晕目眩，连忙扶住楼梯栏杆，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恍惚中，她将手环磁控位点对准门锁，随着感应时的蜂鸣声响起，门锁解锁，沐夏按下把手，走进屋内。 “咔哒！”不料，门突然从背后自行猛然关上，沐夏惊而回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向她扑过来，下一秒，一只黑布袋被套在头上，沐夏的嘴也被死死捂住。她惊慌地踢蹬着，感觉到那个袭击者单手抓住手腕拧过她双臂，将她死死按在桌上。窒息的感觉浮上大脑，沐夏挣扎的力气也逐渐变小，在天旋地转中晕厥过去。 第13章 崩解之日.其二 第十三章 崩解之日.其二 公会街，羽盟基地。 “是这样吗？”亚绪看着面前一脸愕然的沐夏和她身后人高马大得如同一堵城墙般立在那里的锐岩，轻轻摇了摇头，“沐夏小姐，原来你就是‘创盟城观察者’啊……”“创盟城观察者”，这就是沐夏的自媒体视频号id名称。 “运营得不错呢，粉丝数目最近已经破了七位数，并且目前正在飞涨。”亚绪看着手环上的数据，“大概这个星期末就能突破两百万订阅，了不起。” “亚绪团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沐夏用颤抖的声音质问道，“是你派你的人潜入我家，把我强行绑架到这里来的吗？！” “啊……锐岩，我嘱咐过你去调查，而不是用这样的暴力手段。”亚绪起身，拍了拍锐岩壮硕宽阔的肩膀，“你先回避一下吧，维奇也是。” “对，亚绪团长 有件事我一直没和您汇报。”临出办公室门前，维奇回过头来，指着沐夏对亚绪说，“先前我们在调查枪击案时，莫名出现在现场的就是她没错，那时我感觉她和羽盟的偶遇似乎多到有些不太正常了。” “谢谢你，维奇副团长。”亚绪报以礼貌的微笑。在二人离开房间后，便起身四处踱步着，随手摆弄起书柜上的摆件和书本。沐夏咬紧下唇，双手因死死攥紧裙裾而发白，背后也早已被冷汗湿透。 “沐夏小姐，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亚绪突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沐夏身后，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发出，把沐夏吓得直一激灵，“我就想问问你，你的确，是在调查关于羽盟的事情吗？” “我……我只是……”沐夏转过头去，发丝挡住侧脸，“当时路过那里，就顺手……”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呢？我听见我的团员和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说你缺勤了，但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那样的敏感地区。”亚绪继续走到她面前，尝试着直视她躲闪的眼神，“沐夏小姐，有什么你直说便是，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也不会随便把这些话告诉任何人。” “我……”沐夏还在躲闪，她的手环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并自动投射出通讯请求的发信方。尽管沐夏眼疾手快，迅速关掉了通讯界面，但亚绪还是一眼瞥见了页面上的字符：“市立第一医院？沐夏小姐，你现在有约在身吗？” “亚绪团长……这我没必要告诉你吧！”沐夏脸微微涨红，“我本来还有事情要办，却被你的团员强行带到这里，现在我能走了吗？” “如果你很着急，我想我们应该还能送送你。”亚绪试探性地说。“不必！”沐夏点按着手环，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轰！”楼下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面也随之摇晃。亚绪猛然回头，拉开办公室落地窗帘，只见楼下的街道上，一门黑漆漆的火箭筒炮口瞄准了窗户。 “卧倒！”亚绪连忙跳开，一个飞扑将门口的沐夏护在身下。冲击波从窗口迸发，所幸特种防爆玻璃抗住了这一下，只是被炸的裂纹遍布，夹层间的黏合剂吸收了冲击并把玻璃碎片牢牢固定在一起，外层的防护膜使玻璃仍然保持着玻璃板的形体。不过亚绪很清楚，再来一发的话，整个办公室必定都会变成火海。 “团长！”锐岩匆忙跑上楼梯口，看见二人狼狈地起身。“敌人是谁？”“身份不明，看上去像黑帮混混。”锐岩擦了擦前额的汗水，“袭击原因不明。”“自由人会吗？”“不是，徽标不同。” “可恶……锐岩，你把沐夏小姐带来这里的时候暴露了！”亚绪咬紧牙关，不由分说拉起沐夏的手，带她走向楼梯，“某些黑帮看过她拍摄的视频，认为她这样的人对黑帮的活动有着负面影响，现在你让她的身份暴露，这些人会追杀她的！” “羽盟现在可是公会联合计划核心，他们这是相当于在政府头上动土啊！”锐岩惊道。 “这些家伙能这么长时间地存在于城区内，怎么可能会怕政府？”亚绪和沐夏下至一楼，看见碎雨和维奇手持枪支，躲在翻倒的办公桌后，文件、文具、电脑设备翻落一地，而门口的防弹玻璃也已经爬满了裂纹，“而且羽盟最近和自由人会秘密联盟的事情肯定已经在创盟城暗社会面传开了，黑帮本就是黑吃黑关系，我们自然会被当成自由人会的盟友攻击！” ”喂，里面的羽盟团员们！”外面的黑帮开始用喇叭喊话，亚绪比个手势，示意锐岩上楼去拿武器，锐岩会意，重新跑上楼去，而碎雨和维奇都推上能量弹夹，解锁保险，“我知道那个拍视频的女的在你们这里！”“无法报警，团长，他们使用了信号屏蔽器。”碎雨压低声音道。 “如果把她交出来，我们就放过这里！”喇叭继续喊着，“但是你们要知道，现在已经有数支重武器对准了你们门户，我想你们应该是别无选择的！” “你这家伙，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吗？”亚绪扯开嗓子吼了回去，“就算我们现在把她交出去，你们不怕羽盟秋后算账？！”亚绪感到，当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沐夏似乎对自己的手拉紧了些，便用相同的力度回握过去以示安慰。 “这就像抢劫银行，劫匪自然知道自己的力量和警察不对等，但只要手上有筹码，就能四两拨千斤。”喊话的混混得意地笑了，“我管你们会不会秋后算账，现在手握主动权的人是我们，你这狠话放的未免还太早了些！” 正僵持着，锐岩抱着一个纸箱从楼上轻手轻脚摸下来，亚绪忙走到纸箱面前，拿出一只上有数根八棱刺的圆铁球，一只罐形手雷：“都按我这个配置拿上，裂荚爆雷和闪光弹，我们准备突围。” “等等，你们要……开打吗？！”沐夏显得手足无措，一脸惊慌。“抱歉了，沐夏小姐，但我们会尽量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亚绪也拔出佩枪，将刚才拿到的投掷武器挂在腰间，向她轻松地笑笑，“这些黑帮迟早都会找上你，所以我想让羽盟保护你是最好的选择。” “里面的家伙怎么没动静了？还在听吗？！”外面的混混似乎有些不耐烦，“我数五个数，如果没有应答，我们就开火了！五，四……” “突围！”亚绪一声令下，维奇和碎雨听令，同时丢出拉开锁环的闪光弹，亚绪则赶忙捂住沐夏眼睛。“咻！”闪光弹击碎玻璃窗，炫目的闪光过后，外面传来恐怖分子们的惨叫声，锐岩紧跟着扔出裂荚爆雷，手雷落地后立刻炸裂成几个部分，分别爆炸，将敌人炸得东倒西歪。 “我们走！”亚绪拉起沐夏，一脚踹开前门，用激光手枪扫射着冲上街去，身后的三人也一并开火，交织出密集的火力网，很快从面前围堵的人墙中撕开一道缺口。 “他们跑了！开火啊，都愣着干什么！”听到这话，亚绪旋身观察，发现有从闪光弹带来的晕眩效果中恢复过来的黑帮混混已经把枪口对准了几人，便抽手而出，甩出自己的闪光弹，并不忘补上几枪。 “火力压制不要停！”亚绪一挥手，维奇扔出裂荚爆雷，沐夏在强烈的闪光间隙勉强睁开眼睛，在天旋地转之中看见黑帮们的身体被破片手榴弹强大的爆破冲击力截成两段，鲜血淋漓。她想喊叫，喉咙却被梗塞住而无法出声。 “团长，我来断后，让锐岩和维奇去格纳库！”碎雨解下手雷，翻身到一排垃圾桶后，探身观察着。“暂且交给你了，保持联络！”亚绪点点头，猛地转变方向，沐夏踉踉跄跄被拖着前进。 三人拐入一条巷道，七扭八转的道口导向一处楼宇间的空地，大约是二十米见方的一座天井，地面却不是铺设街道常用的砖石，而是钢铁锻铸的装甲阀门，其上用绿色荧光油漆绘画出羽盟的飞翼徽标。亚绪在墙上一处终端屏幕感应了手环后，液压装置缓缓充液，将装甲阀门向上展开，格纳库货柜顺着垂直滑轨被吊车和电机牵引着上升，两台钢甲号顿时矗立在面前，银亮的装甲漆面在阳光照射下熠熠闪光。 “分头行动？”维奇在登机前，转头向亚绪请示道。亚绪微微颔首，维奇会意，攀住登机缆绳，向上升入驾驶舱，舱门自动闭锁。同时，锐岩也已经登机。 “走！”亚绪拉起沐夏往来路返回。“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吗？”沐夏忙问。“不能让这些人知道你的行踪，我派他们去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阳光斜射下来，照亮亚绪的半边脸庞，使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沉静，“袭击发生的太突然了，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机甲没有配备对人武器，市区内也禁止使用光束步枪，他们也不能随便战斗。” “那我们……”“你不是要去医院吗，沐夏小姐？”“唰——”后方，两台机甲一跃冲天，背后的等离子火流托起钢铁的巨兽，成功吸引了黑帮混混们的注意——他们开始顺着机甲行驶的方向汇集。亚绪笑了笑：“带路吧，沐夏小姐，这次我负责保护你。” 第14章 崩解之日.其三 第十四章 崩解之日.其三 市立第一医院，创伤再生治疗科服务总台。 “滴！”手环发出代表转账成功的清脆蜂鸣，沐夏阴沉着脸，看着自己见底的余额，一言不发。 “沐夏小姐……你……”亚绪想上前拍拍沐夏的肩， 却发现沐夏低着头，双肩一抽一抽地微微颤抖。 “我真的……受够了。”沐夏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的哭腔，“这座城市就不能放过我和我家人吗？” “先到这边休息一下吧。”一向胸有成竹、沉稳冷静的亚绪此刻显得有些无助，只好拉沐夏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我以前不知道你父亲一直……那你母亲呢？” “五年前，创盟城东部管道车站的恐怖袭击。”沉默良久，沐夏才艰难地开口，“我本来打算到和谐镇工作，等到有条件了，就把他们从这里接走……但父亲要一直在这里接受治疗，不能转移。” 说罢，沐夏抬起头，红着眼眶，无助地看着亚绪：“团长，我该怎么办？” 亚绪瞬间被这个问题打得手足无措。大脑飞转，但里面却全是行动、战斗、计划，诸如此类的东西。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亚绪第一次真切地感到捉襟见肘是何滋味，极其不自如地摆弄起衣角来。 “这……就暂且先留居在羽盟这里吧，现在处境不太安全……”亚绪只能说得出这种自己能想到的眼前的安排，心神不宁地张望着。医院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洗刷着地面和墙壁，服务总台后的护士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四周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亚绪再回过神来时，沐夏正把头靠在自己肩上，无声啜泣着，长发从自己肩膀滑落。亚绪没有再多说什么，也不再作任何思考，轻轻用臂弯搂住沐夏，出于本能。 …… 与此同时，市政府。 “我说，你把医疗保健服务价格回拉是否太危险了点？”莱格尔坐在办公桌后，将原先一直戴在脸上的铁面在左手指间旋转、把玩着，墨绿刘海散下，挡住左半边脸，桌上的全息投影通讯器上显示出“仅限音频”的字样，“明明羽盟才勒令生命远景整改没过多久。” “在古时候的创盟城有这样一个历史故事，不知道你是否听过。”另一头的江舟答非所问，“那个时候的创盟城还应该叫创盟帝国。当时城内突发了大面积的居民死亡事件，原因不明，于是特昂十二世将能够召集的市民全部召集到中央广场，和他的祭司一起组织众人进行祷告活动，祈求神明宽恕。” “特昂十二世，我倒是有些印象。”莱格尔的手指拂过铁面上的浮雕花纹，“我记得是堪称创盟帝国建国以来最昏庸无能的皇帝。” “正是他。不久之后，第一批参与祷告的市民也死得七七八八，特昂十二世认为，上神收走了这些人的性命，作为护佑城邦的代价。”江舟笑起来，“所以，他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祷告活动，直到自己最后也不明不白地死去。这么一折腾，当时的创盟城一下子减少了一半人口，而王位也被迫传给了年仅三岁的特昂十三世。” “你想表达什么？”“依据我们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不难发现，导致市民大批死亡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瘟疫。”江舟用一种近乎戏谑的口气叙说着，“但是愚昧的特昂十二世不仅没有按照我们所认为的正确方法应对疫病，反而组织祷告活动，增加了人群聚集，加速了疫病传播，甚至搭上自己的命。” “我们也不能把他的愚蠢归结到时代上，因为同时期的和谐王国已经有了基本完整的流行病防治法则和相关书籍着作，也难怪创盟城后来民众共和化进程比和谐镇滞后了那么多。”江舟又开始哈哈大笑，“所以啊，莱格尔，你要知道，创盟城市民的愚昧，就和特昂十二世一样，是刻在骨子里改变不了的。现在由于形势特殊，只有生命远景能为这座城市提供最健全的医疗保健服务，他们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呢？” “嚯……既然如此，我想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你要答应羽盟的要求呢？”“嘁，羽盟的两个疯子闯进我家，几乎就是拿枪指着我的脑袋要求我那么做，我能怎么办？”江舟听起来格外恼火，“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怎么说？我也很好奇，你为何如此操之过急，这么快就要回升价格？”莱格尔的紫色眼瞳眯成一条闪光的狭缝，“你难道缺钱吗？” “在创盟城或许不算缺，但我不打算留在这个污秽之地了。”江舟轻松地笑笑，“很快我就有足够的启动资金能够流转，可以在和谐镇买到合适的地皮，把生命远景的产业链全部迁移到那边去，那时，我就彻底和这个垃圾地方说拜拜了。” “老朋友，你放心，说什么我们也合作了这么久了，你的报酬也是不会少的。”“我不关心这个，我不在乎钱。”莱格尔放下铁面，重重叹了口气，“你觉得，就目前这局势，你能轻易离开创盟城吗？” “我看你也是被羽盟那个公会联合计划给绑架了吧？只要钱足够，怎么会有打不通的关口？”“你的思维是典型的精英阶层思维，但是我可以给你分析分析，为什么羽盟……” “等等……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忙，先说到这里吧。”江舟只留下这句话，便匆匆挂断。莱格尔却知道他没有什么工作，只是他为自己的不耐烦找的蹩脚借口罢了。 “滴滴滴滴……”通讯器突然又蜂鸣起来，莱格尔关掉自己这边的摄像头，接通请求：“什么事？” 萨基的微缩全息投影出现在莱格尔桌面上：“你前段时间让我排查的事情，就是会内是否有人刺杀金野农科团长，我大致摸排过了。” “怎么说？”“虽然没有百分百的绝对把握，但是我大概可以保证自由人会里没有会员能做出这种蠢事。” “你真的认真去查了吗？”莱格尔捋了捋头发，“羽盟该不会用什么好处把你在我这儿封口吧？” “怎么可能！你看清楚现在的信息差，他们不知道我和你的盟约关系，而你知道我和他们的盟约关系，这阵营划分还不够清楚吗？”萨基显然有些恼火，“况且出了这样的事情，对自由人会也没有好处，我怎么可能不对自己的事情上心？” “好了，我只是担心，自由人会的会员基数大，即便是会长你也没法摸排干净。”莱格尔摇了摇头，“这样的话，金野农科枪击案又成了悬而未决的谜团了啊……” “那，情况汇报到这里，我先去忙了。”萨基说罢，果断结束了通话，回头看着被罩在白色帆布投下的巨大阴影下的钢甲号，眼神从若有所思变为毅然决然，“攻击生命远景来挽回声望么……” 萨基自然知道，自由人会再强大，终归也只是黑帮，招惹正式在户注册的公会显然是不明智的，但包括亚绪在内的各方信息来源却表明，这样做反而会获得舆论支持，而且现在自由人会和不明不白的枪击案扯上关系，的确需要一些手段来洗清自己。 更加关键的是，萨基尽管隐隐约约嗅得出一丝挑拨离间的气息，自己却很是倾向于按照羽盟的指示去做——他同样看不惯生命远景的做派。早年间黑帮火并中头部被弹片击伤，并不富裕的萨基被生命远景狠狠宰过一刀。况且，考虑到这样做对自由人会的确没有什么害处，萨基最终确认了想法。 “召集战斗小队，把会里的私制机体准备好。”萨基打开手环，接通通讯，脸上掠过一抹阴沉的笑容，“十分钟后在俱乐部召开紧急会议。” 第15章 清洗.其一 第十五章 清洗.其一 一日前。 “云团长。”亚绪的面庞被投影仪投射出来，在昏暗的磅办公室内显得异常明亮刺目，“好不容易才排到一个和您连线洽谈的名额。”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我时间宝贵。”云摘下宽沿帽，看了看表，“快讲吧。” “羽盟最近收到可靠消息，将会有恐怖分子袭击生命远景公会。”亚绪清了清嗓子，“鉴于地平线军工几乎是公会联合计划涵盖范围中唯一的军事企业，我们只好再度邀请您参与计划，为公会联合计划提供武装保卫。” “我就先不过问你这消息的真实性好了，难道你不应该先请求政府军方面的支援吗？”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斜睨着全息图像中的亚绪。 “生命远景也是公会联合计划庇护下的成员公会之一，计划立项时，为了能争取政府方面的支持和通过，许诺过给予麾下的公会以有力的安全保障，以及尽可能少的调配政府资源。”亚绪看上去很是犯难，“羽盟原先预测，若能加上地平线的武装力量 本来可以保障公会联合计划的顺利进行，但现在只靠羽盟似乎很是吃力，现在甚至已经发生了金野农科枪击案这种……” “那也是你们羽盟的事情，同我们有何相关？”尽管云看似依旧强硬，亚绪却再次以敏锐的洞察力，透过电波连接的通讯察觉出他语气里那稍纵即逝的动摇：“这也是为了城邦稳定，毕竟现在公会联合计划初见成效，已经渗透到城市运作的方方面面，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让地平线的军力服从你的安排，可以，但有条件。”思索良久，云终于缓缓吐出这些话来，“首先，行动全程，所有机体的主监视器视角必须在我这里实时直播。” “第二，前线行动，优先调用羽盟自己的兵力，而不是地平线。”云掰着手指头，“最后，我能够接受的上限是三台钢甲号。” “那我们就问您借三台钢甲号，还有机师。”对面的亚绪退开几步，深鞠一躬，稍后，我把羽盟的战术预报和行动规划发到您那里。” “真是不客气……”云揉了揉酸痛的背，挂断通讯，将星和勋章彼此碰撞，“叮当”作响，“自己也是越来越经不起折腾了……” …… 现在，生命远景北城区加工厂群。 “碎雨，最后再确认一次，机体的定位信标和坐标追踪程序都能够兼容吧？”维奇看着仪表上跳动的羽盟三机的数据。“发信正常，信号已经被创盟城市政府和地平线方面的友军接收。”碎雨尝试往座椅上方挪了挪，“只是这台和谐镇调配来的新机体还没有调整座椅和踏板高度，不是很适合我。” “好了，别乱说话了，准备把通讯链接给地平线了。”锐岩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开始调谐，运行调频程序，加载高频信号。”锐岩的钢甲号转过头去，双眼副监视器开始频繁闪光。对面，地平线的队长机也转过头，双眼同样开始闪光。 “光信号校准已经完成，通讯链建立完毕。”锐岩按下通讯键，“地平线的，听得见吗？” “喂，为什么我们不埋伏在厂房群里，而是在这种鬼地方？”地平线小队的队长抱怨起来。六机隐藏距离在厂房百米开外的废弃掩体内部，而厂房内部的人员已经被疏散，厂房群一片死寂。 “亚绪团长交代了，尽可能不要击毁敌机，确保活捉机师，以便套取相关情报。”维奇解释道，“所以在这次行动中，锐岩是战术指挥官，而我是总指挥官，拥有最高指挥权限。” “既然已经清楚了，就都要服从好指挥，不准乱来。”维奇在末尾又补充上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碎雨清楚这话是专门说给锐岩听的。 “检测到热源反应正在靠近！”地平线小队中的预警机突然发出报告，“还有……还有一个m粒子反应！” “m粒子？！”地平线的其他两名队员大惊失色，“黑帮不应该只有私制机甲吗？！” “速度很快！正在接近厂房！”预警机机师也乱了阵脚，“雨季还有五秒……不，三秒……” “你们，火力掩蔽，羽盟的，跟我冲！”锐岩猛踩踏板，钢甲号凌空而起，肩甲上的绿色飞翼徽标格外夺目，很快，三台钢甲号拖着粒子尾流冲向厂房。 “轰！”导弹在击中厂房大楼后轰然炸裂，厂房群霎时被淹没在火海当中。“咻咻咻……”背后，友军的光束织成火力网向敌机扑来，却被展开的m力场悉数反弹。 “既然这样的话……！”锐岩拧动右操纵杆，选中光束剑武器插槽，钢甲号一把拔出剑来，剑刃自动弹出，机甲挥动闪光的长剑砍去：“滋滋滋……”敌机用光束剑横格开来。 “还没完！”锐岩刚想继续突进，一发炮弹却不偏不倚命中自己机体的胸甲，机身一阵晃动，失去滞空机动力，向下坠去，只见地面上的私制机甲的火箭筒炮口正对准方才锐岩所处的位置。 “锐岩暂时失去战斗力了，碎雨，记住亚绪团长的命令！”维奇扣着操纵杆扳机，控制机甲用光束步枪向下扫射，“把光束步枪弹夹打空！”光束扫过厂房楼群时炸裂的板材碎屑四处飞溅。 ”我们的火力网覆盖不到敌方了，为什么你们不降落下去进行近战？！”地平线小队长质问。“敌人可能会在厂房群伏击，我们一名队友已经中弹了！”维奇看着手柄末端的投影灯显示的“余弹不足”字样，反踩踏板，“碎雨，后退，他们要反击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地面上的土炮，敌方钢甲号手中的光束步枪一齐开火 维奇和碎雨两人展开m力场左冲右突，向后退去，而与此同时，敌人也在火力交织下慢慢后退，两边的距离迅速拉远。 “他们要逃了！”地平线小队长忙控制机体起身，“把光束步枪出力调整到最高！”机甲举起手中长枪，一枪击发，却也被钢甲号闪过，在旋身飞走前，敌机转过身来，伸出右手比出一个手势。图像经过视野增强程序处理，显示在众机的显示屏上——赫然是一根中指。 …… “啪！”云一把按掉全息投影仪，别过头去，粗重混浊的呼吸声响起。 “您也看到了，恐怖分子比我们想象的要猖獗多了。”一旁的亚绪叹道，“其实，公会联合计划也是给了政府一个懒政怠政的借口，太多太多的政务军务都被推到计划头上，羽盟自身也已经死死被绑在这条船上了。” “创盟城的一切，现在都和羽盟，和计划息息相关，不止是我们需要您，这座城市也需要您，云团长。”见云没有反应，亚绪便乘胜追击，“我再次郑重地请求您，加入公会联合计划。” 沉默。 “你想让我做什么？”良久，云才转过脸来，面庞上写满疲惫。 “倾尽地平线军工的力量，为羽盟打造一台足够强大的战争机器，一举肃清这座城市滋养的所有罪恶。”亚绪摊开手。 云却笑了，是那种不屑一顾的嘲笑：“小子，你想的太幼稚了，政治、军事、经济彼此之间彼此联系，形成一个有机整体，怎么可能通过撼动其一来掌控全局？况且，战争的输赢怎么可能只由一台旗舰机甲决定呢？” “我从未想过用一台机体改变什么，只是寻找一个突破口罢了。”亚绪眼里又闪出那种凌厉的光，“这台机体的使用，您也可以随时监控。” “强行尝试撬动黑恶势力，要触及多少人的利益链条，你应该也知道。”云站起身来，便和亚绪处在了同一高度，“羽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从计划开始推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做好了准备。”亚绪深邃的墨蓝眼瞳 好似两汪深不见底的水潭。 第16章 清洗.其二 第十六章 清洗.其二 “亚绪团长！”见亚绪推门进来，沐夏连忙起身，迎上前去，“今天去的格外久，是……” “别太担心我啦，我只负责战略指挥，不用亲自作战。”亚绪疲惫地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瘫倒，“倒是其他三个人，这阵子可辛苦了他们。” 自羽盟和自由人会在生命远景的北郊厂房群交战过后，恐怖活动似乎一下子被点燃起来，城内暴力运动四起。当然，唯一的区别是，羽盟和自由人会是逢场作戏，其他的恐怖分子们却是真刀真枪。因此，羽盟近段时间的工作重心来到了镇暴活动上。 尽管劳累，现状却正是亚绪想要的。地平线军工宣布加入公会联合计划后，亚绪常常和云一同出没在地平线的西郊工厂内，视察最新决战机体的开发进度。这间工厂专门负责决战机体的开发，一年前交付给政府的，地平线承制的三代机“幽灵”号和最近交付的四代机“暗幕”号都是在这里进行研发、制造和组装的。 指挥完作战后，亚绪可以回到羽盟工作室来休整，其他三位核心团员却需要留在原地打扫战场。每次战斗都在市区爆发，导致战后战场情况异常恶劣，城区基础建设方面的财政已经爆出大量赤字，每个公会联合计划的盟员公会都在扩大税收，来支撑政府的开支——其中有多少进了高层干部们的腰包，亚绪心里却也有数。 “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吧。”沐夏提议道。从被不法分子跟踪那晚起，自己似乎一直都在受到羽盟照顾，这让她难免有些过意不去。 “沐夏小姐，我们可是在创盟城，最烂的城邦级聚落啊。”亚绪苦笑着别过脸去，“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那些霓虹灯、全息投影、夜店……” “我说的不是在城内转转，我知道一个地方，团长你未必经常去。”沐夏俏皮地笑了，“其他人都在外面办事，要不然我们也不要携带护卫了吧？” “事先说好，我要设置紧急通讯，一旦出问题立刻就能联系到维奇他们。”见沐夏似乎轻松得过了头，亚绪忙补充说道。 …… 飞行车向城外飞速驶离，银色的卵形外壳反射着难得的耀眼日光。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空中四层航线上几乎都没有什么行车，会根据实时交通状况调节秒数的交通灯系统也为二人打开一路绿灯。 “西边，嗯。”亚绪看着下方掠过的街道和两旁的大楼，“集中着军事、农业科技的工厂，西城区在上次的发展指数统计当中仅次于中央城区。” “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亚绪团长？”沐夏问道，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为什么？”亚绪漫不经心地接着沐夏的话头，下方刚刚经过一个他熟悉的地方——商业街。黑帮重新开始活跃以来，这个地方成为了真正体现出“不夜城”特点的地点——不论白天黑夜，街上都充斥着斗殴的混混，偶尔还能看见重武器击发，将建筑物的墙体炸得稀碎。 “和创盟城的历史有关。”沐夏自答道，“当初，为了实现完全的民主共和政体革新，市政府决定对西边的最后封建残余星夜城出兵，和谐镇、创盟城、神圣仲裁中心三家的军队在西城门集结、驻扎。” “这吸引了不少流浪商人在西城郊的军营附近贩卖商品，很多商户在军营旁边支起帐篷，形成好几个新的营盘。”沐夏接着说，“后来战争胜利，军队撤离，营盘拆除，商户们却留了下来，他们的活跃使得创盟城西城区长久地成为经贸活动最多的城区。” “久而久之，密集的商贸活动给这里带来了雄厚的资本，西城区便集资拆除了城墙，扩展了城区。”沐夏指着渐渐远离的商业街，“商业街其实就是建立在旧营盘区域上的，虽然现在商业街的性质已经变了，但‘商业街’这个名字确实并非没有来由。” “我记得你是人文系的学生？”亚绪被沐夏的一番高谈阔论吸引了注意力，露出饶有兴趣的微笑，转过头来看着她，“懂得真多，你拍摄视频时也会讲到这些？” “我以前还是很热爱这座城邦的。”沐夏没有直接回答亚绪，而是轻摇着头叹了口气，“其实我们的世界有很多值得考究的历史 只不过好像电磁人没有对人文历史的那种情怀，许多历史没有通过书面形式记录下来，就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被遗忘了。” “我还以为，你只会做视频吐槽政府。”亚绪哈哈大笑，“创盟学院终归还是高等学府，培养出来的学生毕竟是高材生。” “团长先生，你呢？你是在哪里接受的高等教育？”沐夏眨巴着眼睛问。 “我？我没有那个福分，去接受高等教育。”亚绪还是笑着，但多了几分辛酸，“这个以后有空再和你细说。” 谈话间，飞行车已经离开主要城区，下方的建筑群却不见稀疏，反而更加密集，只是建筑类型从全息投影装点的玻璃大厦变成了低矮的灰色平方的，千篇一律的房顶上是各种各样的自建棚屋。 创盟城外围被这样的贫民窟包围着。贫民窟原本只是帐篷和棚屋的群落，但慢慢不知怎么的就建起了简陋破旧的楼房。一层十几户住户，一栋楼的人共用一个小小的天台、两间浴室和四五间厕所，楼和楼之间留下连老鼠都嫌狭窄的巷道供人通行，户与户之间毫无隐私可言，或许推开卫生间的窗户，正对着人家的厨房，距离近到爬到窗台上一抬脚就能跨进别人家。 住在这里的人，在等待机会，等待进入创盟城的机会——那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体面地养活全家人的希望、美好新生活的曙光、或者是一个未经脏污的新身份。会住在这样的无法之地的，除了从极端贫瘠的低级聚落来的农村人，就是犯了事后逃到这里来避风头的危险人物。这样的贫民窟的存在本身就是违规的，不过这反而让他们成为了对这些污垢之人而言最好的庇护所。由于聚居人口过多、建筑面积过于庞大，政府确实不方便采取措施进行管理或者直接取缔，因此只能放任不管，看着贫民窟如同肿瘤般一天天成长、扩大。 “我在这儿住过。”看得出神的亚绪咕哝着说。“什么？！”沐夏惊讶地转头看着亚绪。他额前耀眼的银发、英俊的面孔、深邃的蓝瞳、得体的打扮一直都让他有一种王子般的气质，沐夏无法把亚绪和眼前的贫民窟联系起来。何况她本来觉得自己的条件已经够艰苦了，却没想到亚绪居然经历过更糟的情况。 “那也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啦，是家里刚搬来创盟城的时候。”亚绪摆摆手，“要不还是不说这个了，这可不算是什么很愉快的话题。” …… 没过多久，飞行车已经缓缓停在了停车场上，降落时，冷离子发动机喷射的反推流在地面上掀起旋转的沙尘。而不远处，笼罩在烟尘之中的残败黑影，正是已经被改造成旅游景点的星夜城遗址。拥有上千年历史的古老城堡在饱受星夜城攻守战中民主共和政体联合军队的摧残之后只剩下焦黑的残垣断壁，在岁月的磨蚀中孤独地等待坍圮的那一天。 沐夏和亚绪漫步在山坡上，缓缓向城池的方向踱步着。“我有的时候会来这里独自思考，感觉这个地方能让我放空大脑。”沐夏微笑着，看着亚绪。“不得不说，环境的确不错。”走近星夜城后，飞舞的黄沙消失不见，路边的高大乔木阻挡了风沙，而脚下的土地也被如茵青草覆盖，“创盟城城内连个像样的公园都没有。” “说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数呢，团长？”两人拐过一个转角，走向景区大门口。这里不是星夜城原本的门口，而是一次炮击在城墙上留下的巨大缺口改造的。没有售票员，连游客也寥寥无几，两人走过智能门时，扫描装置自动扫过两人手环，登记下身份信息，“这里是幕落一族长久以来的聚居地，也就是羽盟团长，幕落·星羽的故乡。” “而同时也是他的宿敌，创盟团长幕落·星辰的故乡。”沐夏继续说，“两人是最亲近的血亲，同时也是针锋相对的敌人，这里，就是他们命运的交点。” “是啊……我不相信所谓命运，但有时候确实会觉得，世界真小。”亚绪看着一旁的金属铭牌，停下脚步阅读起来，“……民主共和政体正是在这里，点燃革命的星火，整个创盟城邦随着战争的胜利焕然一新……星火吗……” “亚绪团长，我信赖羽盟，也感激羽盟，我希望你同样也可以信赖我。”沐夏突然一脸认真地转向亚绪，“你告诉我吧，羽盟的真正目的，确实是让这座城市、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对吗？” “沐夏小姐，幕落·星羽团长，他真的是一位非常非常高瞻远瞩的领导者，掌握了一些这个世界难以理解的事实真相，所以才成立了羽盟，让我们来执行这一切。”亚绪富有磁性的声音令沐夏感到安心，无意间，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毫无疑问，羽盟就是为了让一切变得更好而努力的。”亚绪虽然没有说出清晰的事实真相，但这次却没有说谎。 “滴滴滴滴……”突然，亚绪的手环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难得宁静。“是我，什么事？”亚绪直接接通，这次却没有放开沐夏的手走开，而是直接接入。 “亚绪团长，是自由人会，不，也有其他黑帮！”另一头是维奇的声音，沉稳的维奇发出这样慌张的声音，令亚绪不禁感到背后一阵发凉，“我们正在激烈交战，这些家伙，在袭击江舟的宅邸！” 第17章 清洗.其三 第十七章 清洗.其三 “咻——”光束横贯逐渐黯淡的天际，击中飞来的导弹并引发连锁爆炸，一时，周遭的环境被火焰的爆闪照亮得如同白昼。 “所有机体，维持现状，保持m力场的开启！”维奇向通讯器大吼着，“防空炮车还没有来吗？！” “道路都被炸毁了，军队方面正在想办法！”“嘁……”维奇咬咬牙，看着全息仪表盘，“粒子快见底了……” “我是亚绪，报告情况。”一旁的全息投影灯突然投射出亚绪的全身图像。“亚绪团长！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维奇注意到亚绪身边若隐若现的人影，而亚绪似乎在大步走动。 “战场边缘指挥所。”另一边，亚绪推开作战指挥室的门，意外地发现指挥席上没有人，“之前一直是你在指挥？” “是，但现在这会我们都开始有点吃不消了。”维奇打开雾蒙蒙的头盔玻璃面罩擦了把汗，“这些疯子先是用自制燃烧瓶攻击宅邸，冲突升级为械斗之后，又用空对地导弹炸毁周边的街区和道路，把江舟那混蛋还有来支援的所有人控制在这里了！” “江舟没有什么秘密通道之类的供他逃走吗？”“整个街区，除了宅子本身，几乎都被炸飞了！如果有什么密道还没被炸毁，江舟早就逃跑了！”维奇一面扣动着扳机反击，一面气喘吁吁地向亚绪报告，“现在我们想撤退也不行了！” “友军有多少台，敌军有多少台？”“我们这边，羽盟三机都在，政府军的五台钢甲号，暗幕号也出动了！”维奇回答，“本来最开始的行动计划是我们为暗幕号撕开一个缺口，进入敌占区后由暗幕号进行全域的电磁炸弹攻击，同时我们撤出攻击范围，但没想到这是个陷阱，现在九台机体都被困在这里！” “四号机！四号机中弹！”“可恶，团长，这边情况有变，保持通讯！”说罢，维奇便关闭了通讯。 “还有能够调集的援军吗？”亚绪转头问一旁的通讯兵道。“战争基金预算有限，恐怕现在已经是极限了。”通讯兵摇了摇头，“而且，前线传回的报告说，暴乱者当中还有普通群众，因此光束武器的使用也要被限制。” …… “江舟团长。”维奇将驾驶头盔随手甩到一旁的火堆里，快步跑过燃烧的枯木丛和干涸的人工河，“我们想要脱困，只有舍弃一部分机甲，步行突围了。” “步行？！你疯了吗？！”江舟一脸死灰，火光将他的脸映照得通红，“你这种时候，不在机甲驾驶舱里保护我，反而在这里干什么？！” “我也是羽盟的高层干部，保护您只是出于您是公会联合计划的宾客。”维奇眯起眼睛，显出一脸嫌弃，“羽盟一直冲在最前面，三机的粒子都见底了，我们已经到了极限了。” “你，你是瞎吗？！”江舟双手胡乱挥舞着，身旁的保镖和护卫们都自觉地往后挪了一步，“那些拿着燃烧瓶和私制枪械的暴民，都在等着我们探头呢！你是打算拉着我送死吗？！” ”这是唯一的办法，现在友军的机甲开始支撑不住，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再继续游刃有余地应对敌人的空对地炮击。”维奇看了看手环的全息投影，“其他机体也迟早会顶不住，谁知道下一发，还是下下发导弹会突破我们的火力网，把我们全都炸成灰？” “可恶……这些混蛋，为什么针对我……”江舟无力地向后跌坐在沙发上，“行，听你们的，想办法带我出去，马上就要达成了，我不能死在这里……” “碎雨，锐岩，收队，机甲部队指挥权交给亚绪团长。”维奇打开手环通讯器，抬起眼，不屑地看着江舟。 …… “喂，萨基，你在哪里？”“亚绪团长啊，我就在江舟宅邸附近，可别告诉我你也在里面啊。”萨基的脸被时明时灭的雪茄烟火光点亮，“我可是事先做够了调查，确认你不在，才发动行动的。” “你到底在搞什么？把城里搅的一团糟，而且现在我的人和江舟那家伙被一起困在那里面，赶快让你的人撤走！”亚绪再也忍无可忍，直接对着手环大吼起来。 “喔，别这样，亚绪团长。”萨基把方才捂在扬声器发声口的手移开，夹住雪茄吐了口烟圈，“你要先搞清楚，我的行动初衷只是刺杀江舟，这甚至还能帮到你，而且现在不止是自由人会参与到行动中，还有很多其他黑帮和群众，我也阻止不了……” “再怎么说，江舟和他的公会也是公会联合计划当中的一环，怎么容得了你这样乱搞！”亚绪不禁感到一阵心力交瘁，两腿一软 坐在了坐便器盖上。“亚绪团长？”厕所隔间外传来通讯兵的声音，“您还好吗？” “别时时刻刻跟着我，好吗？”亚绪隔空挥了挥手，听见通讯兵走远的脚步声，亚绪继续凑近手环，“帮到我？你看看现在，像是帮到我哪怕一丁点的样子吗？” “亚绪团长，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萨基苦笑着，“江舟贪污这么多钱，不止是他吝啬、好财这么简单，他这么做，就是在为他和他的公会跑路逃到和谐镇做准备，你知道吗？” “据我估计，他的钱差不多已经到位了，也就是说，未来不久之后，他和生命远景，都会从创盟城完全消失，或许走之前还要再从你们这里吸口血，让整个计划彻底破产停运，我是在救你，你知道吗？”萨基把雪茄丢到一旁踩灭，看着后方的钢甲号向街区另一头开火，“如果单纯是为了给自由人会恢复声望，我把表面工作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完全足够了，念在你和羽盟帮过我们不少，我才继续这么做的，清楚了？” …… “哒哒哒……”保镖、警卫们手持防爆盾，在江舟身边形成一个包围圈，维奇和锐岩在前引路，而碎雨在队尾警戒，人群顺着走廊缓慢前行着。 “这样未免太影响效率了吧？”锐岩转头啐了一口，向江舟抱怨，“你的人不知道标准护卫阵型是什么样的？”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嘁……怂包。”锐岩咒骂着转过身，继续端起激光手枪。“喂！停一下！”最前面的维奇突然叫停，护卫队连忙刹住脚步，相互撞在一起，险些绊倒中间的江舟。 “是通讯请求，从专用加密通道来的。”维奇将全息图像展示给锐岩，同时扯开嗓子，“碎雨，过来！” “停下干什么？这么想死在这儿啊？”江舟骂骂咧咧地朝维奇嚷着，维奇却完全不予理会，而是拧小了音量，同意了请求，三颗脑袋凑到一块：“亚绪团长？” “任务内容有变，你们优先自保，同时还要不动声色地解决掉江舟。”另一边，亚绪的声音几乎不含任何能够表达情绪的语气，“能伪装成暴徒袭击或者意外事故最好，完毕。” 通讯结束。三人抬起头，面面相觑。“我们能走了吗？”江舟惊惧地看着落地窗外，黑暗的流水花园远处闪烁的枪焰，“他们突破了北侧围墙！” “亚绪这么安排，自有他理由。”维奇点点头，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旋身大喊：“继续前进！”三人旋即重新回到刚才的阵型，开始继续推进。“咻！”几发子弹打碎玻璃窗，射入走廊墙壁，打得木屑飞溅，护卫们立刻集中到江舟右手边，举起盾牌组成人墙。维奇等人也立刻闪身到墙体后，拔枪探身进行反击。 “这个方向已经不能走了，很快他们会进来，把廊道堵死！”维奇向队尾大喊，“脚步快，跟我来！”话音刚落，维奇便撒开腿冲出掩体，向廊道尽头的拐角没命地跑去，子弹破空的呼啸声在背后越来越近，维奇拔下腰间的手榴弹，丢下手枪，用力扯开拉环向前丢去——“轰！”随着火团爆开，墙体也被炸出一个洞来，维奇一闪身钻进洞口，摔落在另一边的泥地上。 “快来！”维奇透过洞口，向另一边招着手，却感到左小腿一阵钻心的疼痛如闪电般迅速传遍全身，低头一看，一处不知何时打下的弹孔正汩汩流血。维奇立刻从外套袖口扯下布条，在嘴里咬断后死死缠在小腿伤口处，强忍着疼痛起身，四下确认了附近暂时没有敌人。 “让我先过，让我先过！”最先出现在洞口的是连滚带爬的江舟，随即是碎雨和锐岩。“喂，你带着十几个护卫，你该不会要在这里等他们挨个爬过来吧？”维奇喘着气问。 “怎么可能？！赶紧带我离开！”“真是渣滓！”碎雨听了这话，愤愤地别过脸，好像江舟是沾在她鞋尖上的一块粘痰般。“行，但先说好了，我们可不是你的跟班，别老对我们颐指气使的！”维奇用手点着江舟鼻尖说罢，打开手环投影，看着地图，一瘸一拐向东面走去，“机甲部队主要在西面防守，说明西面交战最激烈，这样的话，我们就往反方向去。”谈话间，又有几名警卫钻过洞口，护卫在江舟身边。 “嗡——”刺耳的爆鸣突然在头顶响起，所有人下意识地捂住耳朵，痛苦地蹲伏在地。“都找掩体！巡航导弹！”锐岩听出了音爆，连忙拉起碎雨跑到一处山坡后，顺着土丘顺势滑到坡底的沟里。“那我呢？喂——”江舟话音未落，便被守卫扑倒在地—— 眩晕。世界在冲击波下反转过来，维奇感到自己被高高抛起，重重坠地，浑身酸痛。视力再度恢复时，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额头顺脸颊而下，半个身体都埋在潮湿松软的泥土中，眼前是在导弹轰击下燃烧的宅邸。耳鸣结束后，他听见守卫微弱的呻吟，转头一看，自己身边就是一个昏死过去的护卫，半条左臂不见了，佩枪落在一边，就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地方。 “咔哒！”维奇捡起枪，拉开枪栓，扶着树干勉强支起身子，正看见不远处的江舟推开舍命保护自己的守卫的尸体坐起。头顶上一道蓝光降下，劲风狂舞，将地上厚厚的枯叶卷得漫天飘飞。 “找到你了，江舟。”那是一台钢甲号，维奇在肩甲上认出了自由人会的铁拳徽标，知道这是羽盟送给自由人会的那台机体。“嗡——”又一道蓝光，一发光束击中钢甲号的肩甲，表面装甲瞬间化作烧熔的滚烫铁水，如同火花飞溅，而溅射的蓝色高温离子束落在一旁树木的树冠上，将流水花园的天际线点燃。又一台钢甲号从背后冲来，左手握着展开光刃的光束剑，维奇这次认出了政府军的标识。 “滋滋滋……”两把光束剑碰撞在一起，交点处爆发出强烈的白色闪光，而江舟站在两台机体脚下的位置，不知所措，茫然四顾。“机会来了！”维奇咬咬牙，举起手中的枪。与此同时，头顶上方，政府军机体拔出另一把光束剑，狠狠刺向敌机胸口：“刷啦啦啦……”就像新年晚会上的烟火一样，白光和星火湮没了视野。借着强光，江舟也看到了丘顶的维奇。 “啪！”维奇扣动扳机，激光射出，在江舟眉心正中打出一片瞬间蒸腾的血雾，江舟便与上方的机甲一同倒下，没了动静。 第18章 mf－04－02 星火号 第十八章 mf-04-02 “星火”号 “沐夏，你恋爱过吗？”亚绪的这个问题让沐夏愣神了好一会。 沐夏记得自己小时候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特殊业者——那是个演说家，但仅仅只是个演说家。没有实业，每天的日常就是在各个聚落之间来回奔走，举行巡回演讲。虽说每讲一场，都有一笔还算可观的收入，但这些钱里也有相当一部分要转换成旅费和住宿费这些固定费用。 更重要的是，这位演说家每天都要进行演讲，如果少工作一天，就缺一天的生活费。沐夏想象不到这样的生活，每天除了睡觉时间都在演讲，连饭都只能在去演讲的路上吃饭。 直到沐夏自己也过上这样的生活——几乎没有休息，活着只是为了活着，因而舍弃了一切娱乐活动，机械重复地做着早已厌烦的工作。别说恋爱了，她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走向社会几年以来，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唯一接近恋爱情绪的，可能还是小学时对班里一个男生拥有好感。只是现在的沐夏清楚，那时年少无知的自己产生的情愫根本不是恋爱。她不免苦笑起来：“从未有过，亚绪团长。” “是吗？你对自己这方面的未来，没有规划吗？”亚绪转过头，再次用他那深邃的墨蓝眼睛和沐夏对视着。“就算有，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沐夏摊开手，“现实是我被困在创盟城这个地方，连考虑生存问题时都会自顾不暇，更别提那些情感上面的奢侈品了。” “这样吗……”亚绪长叹一口气，“果然，这座城邦已经没有希望可言了么……” “嗯……亚绪团长？”沐夏想要岔开这个似乎令双方都有些无话可说的话题，“昨晚的任务还顺利吗？” “啊，江舟死了。”亚绪淡淡地回应道，平静地仿佛是在回答“明天午餐吃什么？”这样稀松平常的问题，“江舟，你应该是知道的吧？生命远景的老板。” “诶？”沐夏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会……” “这些老板，总把自己当成创盟城的神。”亚绪开始闭目养神，“有了些资本，就开始变得傲慢，真的以为创盟城内自己再无敌手。但就算再有钱，人也不会是不死的。” “那……再生治疗费用……”沐夏忙打开手环，开始查询。 “不用看了，至少以后对你来说这已经不再是需要担心的问题。”亚绪挥了挥手。 “为什么？”沐夏刚问出这个问题，却看着手环投影呆住了。自己的缴费界面上写着大大的“免费”二字。她看向一脸平淡的亚绪，而亚绪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我作为公会联合计划的总掌权人，现在负责管理生命远景。给你开了特权，以后再生治疗对你免费。” “好突然……”沐夏一时间觉得有些茫然。几年来，父亲的再生治疗费用都是压在她心里和现实的一块石头，现在突然卸去了这种重担，她甚至会感到无所适从。 “沐夏，你会怪我吗？”亚绪突然又没头没脑地问起来，沐夏连连摆手：“不……一直都是羽盟在保护我，我怎么会……” “但同时也把你卷进这些纷争中来了。”亚绪缓缓用食指和中指按摩着鼻梁，“我只能尽可能减少这些暴乱、争斗对你的负面影响。” “滴——”手环响起，亚绪一下子如同绷紧的弓弦从沙发上弹起，显然他已经等这通电话很久了。亚绪看着投影上的“云”字样，清了清嗓子，接通过来：“云团长。” “亚绪团长，你要求的机体，硬件部分已经基本完成了，目前正在编写操作系统。”云那张坚毅干瘦的古铜色脸孔出现在全息图像中，“请你来走一下交付前最后的交接手续。” “了解，我这就过来。”说罢，亚绪起身，随手抓起衣帽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留给沐夏一个决然的背影。 “等等，亚绪团长，你昨晚才休息了两个小时，真的……”沐夏忙站起身，想要去拉亚绪的手。 “等一切都结束，再好好休息也不迟。”亚绪稍稍用力握了握沐夏的手，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下了楼。不过，沐夏注意到，虽然他还是终日忙于工作，现在却已经不避讳在她面前处理一些羽盟的事务了。 …… 地平线军工西郊工厂。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会研发出这样一台怪物来。”云和亚绪并排走在格纳库大厅内，“所有基本参数，我已经通过你提供的加密频道发送给你。” “最近恐怖袭击的猖獗程度确实前所未有，有这台机体，总算是能够稍微安心一些了。”亚绪看着手环显示的数据，慢慢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十万千克的推力？！好可怕的数据……是一般钢甲号的三倍还多……”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云走到一处控制终端前，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两人对面的格纳库装甲阀门缓缓向两侧滑开，气动锁定桩排气推出，整备通道自动展开，围绕在机甲身边。 这是一台通体红白配色的机体，第一眼看去，最吸引亚绪的，莫过于从机体胸甲处向后延伸，越过双肩，在背后形成的鲨鱼鳍形飞行翼，而机体整体也是顺畅的流线型。两条小腿显得格外粗壮，这是由于机体小腿处加装了推进器和燃料罐，以及相当厚度的追加装甲。一切的外貌特征都表明，这是一台高机动性的机体。 “mf-04-02，和暗幕号是同一代机体。”云介绍着，“上面也使用到了幽灵号的机动装置，并且进行了优化。在姿态控制系统、减震系统和制御喷口的辅助下，可以做到幽灵号都无法做到的锐角转角式机动。” “当然，本机的最大特点，就是内置操作系统是地平线一直在研发的‘死区’操作系统。”云看着mf-04-02的眼神，几乎像是看着一个刚刚出世的孩子，“不同于现在应用最为广泛的‘苍穹’系统，‘死区’系统是专门为mf-04-02打造的，目的就是解放它怪物般的性能。” “确实……我看了机体基本数据，最大的疑惑就是驾驶员保护。”亚绪从自己的手环投影上抬起头，“这样的机动性，实操的时候会把驾驶舱里的机师挤成肉泥的吧？” “对，所以，‘死区’系统一旦解放，人工智能将全权接管机体，对预定的任务目标展开无穷尽的追杀。”云搓了搓手，“而为了能完全发挥机体性能，人工智能将罔顾机舱内机师的生命安全。” 亚绪瞠目结舌。这样的武器一直都因为饱受伦理争议而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创盟城这样一个道德伦理缺失乃至是败坏的地方确实可能出现这样的战争机器。类似的构想大概在三十年前就首次出现过，只不过亚绪认为一直受到技术限制，这样的科技才没有面世，但没想到如今的地平线军工已经可以实现这种技术了。 “那……如果想要停下这个系统，除了摧毁机体，还有什么方法？”许久，亚绪才缓过神来，连忙追问。 “还有两种方法，一是让它完成任务，二是从我这里终止系统进程。”云抬起左手腕，手环投影出一个简单的操作界面——只有“开始”和“终止”两个按钮，“地平线军工的团长拥有系统的最高控制权，但也仅限于开始和停止，更细节的操作无法做到，毕竟‘死区’的本质就是一个高自主性的人工智能。” “这台机体的电子版设计蓝图已经被全部执行了数据清理，唯一的纸质设计图就存放在这间工厂。”云转过身，张开双臂，“‘死区’系统没有入网，也没有备份，主要是因为这台机体太过危险，所以，这台机体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仅此一台的。” “亚绪团长，为了确保这台机体确确实实是被用在正途上的，我会实时通过私人频道监视机体每次出任务的使用情况，就像行车记录仪一样。”云突然转过脸，目光灼热地看着亚绪，“你最好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向您保证过的。”亚绪耸了耸肩，笑了笑，“这台机体的制造，是对外完全保密的吗？” “就连这座工厂内也大概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知道，而且完全不清楚机体的技术细节。”云拍了拍亚绪，“为了今天你能来验收机体，无关人员今天放假一天，并且禁止进入工厂。” “为这个新生儿命名吧，我们会把开发代号喷涂在肩甲上。”亚绪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沐夏。那天下午，他们两人一同在星夜城遗址内的街巷漫步。他想到在金属铭牌上看见的话：“……民主共和政体正是在这里，点燃革命的星火……” “就叫‘星火’号。”亚绪睁开眼，神色一凛，“‘星火燎原’的‘星火’。” 第19章 作别 第十九章 作别 “鉴于近期多发的恐怖活动已经严重影响到创盟城行政工作、生产生活的秩序，我在此，以公会联合会会长、羽盟代理团长的名义宣布，全城除军工产业、农业生产以外的生产活动自明日起暂停一周，期间全城戒严。”城里大大小小的全息图像都在播送亚绪的这段讲话，台上的亚绪表情异常严肃，俨然是一副大战将至的悲壮姿态，“戒严周内，羽盟将对一切除政府军和公会联合会授权外的武装力量进行无差别打击，或造成市内基础设施的损坏，在居民区作战期间，我们会提前发布戒严令，引导居民前往指定防御工事进行避难……” “……我现在很好，但就像在上期视频评论区内说到的，我现在正在军事敏感地区内，和很多敏感人士在一起，所以这可能会是我近期的最后一期视频……”窗外的大街小巷都在播放亚绪的戒严通告同时，羽盟基地的休息室内，沐夏正在用手环录制视频，“先前的录像设备也在我原来的居所没有一并带过来，所以录制也不是很方便，感谢大家的谅解……” “录制完成了吗？”见沐夏把手环从支架上解下，亚绪便走到她身边，关切地扶住她肩膀，“你这几天似乎休息的也并不好……是现在的气氛吓到你了吗？” 沐夏轻轻摇了摇头。现在的气氛确实比前段时间沉重了许多，一切都在给她一种大战将至的感觉。但是，沐夏并不为此感到害怕，她只是陷入深深的担忧，毕竟羽盟是这场风暴的中心，倘若出什么差错，亚绪…… “你先回避一下吧，沐夏小姐，我们有个很重要的内部会议。”亚绪温柔地将她扶起，拍了拍她后背。沐夏微微有些诧异，因为这段时间，亚绪本来已经几乎不回避在她面前谈论工作上的事，但沐夏还是没有过多发问，只是默默走到门边，给了亚绪一个她自认为最温暖的微笑，便步出休息室，带上了门。 沐夏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闪着光的手环，被落在了沙发上。 “星火号交付已经过去三天，我们什么时候行动？”锐岩摩拳擦掌，“这些恐怖分子越发猖獗了，最近甚至都开始把交战区域扩展到中央城区了！” “各位，我想说的首先是，既然我们都是被幕落?星羽的理念吸引，并始终相互扶持、信赖，一路走到现在，你们就不要对下一步的任务内容提出异议。”说罢，亚绪吞了口唾沫，面色凝重地打开团长专用手环，星羽的全息影像又一次出现，三人立刻也变得神情肃穆。 “羽盟的各位忠实团员们，你们或许还记得在上一阶段的任务内容中，我要求你们同黑帮结盟。”幕落?星羽看上去依旧笑吟吟的，“既然你们打开了这条视频信息，我就默认你们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上一阶段的任务。”亚绪察觉到，锐岩的嘴角不引人注意地抽动了一下，但他并未采取其他行动。 “很好，在已经和黑帮建立了盟约，并且彼此取得信赖的情况下，羽盟要做的事情，就是‘清洗’创盟城。”不知为何，这个词从星羽口中说出，三人都有种不寒而栗的不详预感，“借助黑帮的名义，清除掉一切对羽盟行动知情的局外人，哪怕他们目前仍然是盟友；对城内一切非羽盟的武装力量进行暴力镇压，以绝后患。” “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任务内容，才发表那场演说的？”维奇第一个发话，但话出口得十分艰难，好似他喉头被什么东西哽住，“这……” “先前是要我们和黑帮混混同流合污，现在倒好，直接让我们去攻击盟友公会吗？”锐岩破口大骂，“我看星羽根本就是失心疯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羽盟到了这个阶段，应该已经掌握了部分创盟城的生产命脉，接下来，为了能让以后的计划继续顺利推行，羽盟需要开始从政府手中接过这座城市了。”信息记录中的星羽继续说着，“为了保证羽盟地位的绝对稳固，只能先提前除掉所有潜在的威胁。” “羽盟的各位代理团长们，一旦完成了这个阶段的任务，你们也就自由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吧。”星羽深鞠一躬，“感谢诸位为羽盟长久以来所做出的付出，这个世界很小，愿我们有缘再见，提前祝任务顺利完成！” “听到他说的了，要借助黑帮的名义，肃清一切知情者。”亚绪摇了摇头，“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为我们制造星火号的地平线军工，还有他们的团长。” “这样的肮脏勾当，亚绪，你不会真的打算做吧？！”锐岩突然站起身来，径直向亚绪走过去，怒发冲冠，“回答我！”“喂，你冷静点！”维奇站起身，张开胳膊想要阻挡，不料，锐岩一拳擂出，仰面打翻维奇，揪住亚绪衣领，直接把他从座椅上提了起来，锐岩压低脸，怒气冲冲地狠狠瞪着亚绪。 “锐岩队长……”“碎雨你也别插手！我今天就是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还有没有哪怕一息良心尚存。” “果然，锐岩，我猜到你可能会这样。”亚绪叹了口气，“我想，最后这一阶段的任务，或许不那么适合你参加。” “你？！你说什么？”“啪！”“这是干什么？”听到响动的沐夏拧开把手，冲进房间，只见维奇捏着鼻子仰起头坐在一旁，亚绪捂着红肿的左半边脸躺在沙发上，而碎雨正拉着余怒未消的锐岩，“打人做什么？你们可是战友啊！” “偶尔，羽盟成员们会在战略和政见上略有这很正常。”亚绪被沐夏搀扶着站起身来，抹了把嘴角，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最后一个阶段的任务，确实是脏活累活，如果你们不想参与，我也不强求你们。一直以来，因为我战斗技巧不精，依赖大家为我战斗，你们已经做得很好，我代表羽盟衷心感激你们。”亚绪深深一鞠躬。 “哼！”锐岩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随即便皱着眉头走开，肌肉上的青筋暴起。 “沐夏小姐，你好像落下了这个。”亚绪瞥见沐夏的手环，便将手环递给沐夏，然而，就在他看见手环闪烁的指示灯时，愣了一下。 “谢谢，团长先生。”沐夏接过手环，随手塞进口袋，查看着亚绪脸颊侧边上的擦伤，“不要紧吧？我去给你上药。” “不必。”亚绪抬手阻止，“出任务了，你们在这里待命。”没等其他人说什么，亚绪已经快步走出了休息室。 “团长有点不对劲。”维奇沉吟，环视四周，却没有看见锐岩，“锐岩呢？”维奇看向碎雨，碎雨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你留在这里。”维奇抽过一把椅子让沐夏坐下，随即拉起碎雨，也下了楼。 …… “火控系统正常，姿态控制系统正常。”亚绪身着抗荷服，坐在狭小的驾驶舱中，头盔放在膝上，正在舱壁键盘上敲打着。驾驶舱和一般的机甲驾驶舱无异，只是两腿之间的位置多了一个小小的玻璃匣，内部是一个发光的红色按钮，上面刻着“‘死区’系统\/ai接管”的字样。 “星火号，首战，要上了。”亚绪解锁最后的安全锁，随着气密栓放气弹出，机甲从格纳库位置解除锁定，迈出一步，跨出了格纳库，走向弹射舱。 “亚绪。”锐岩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来，亚绪注意到，那不是通过机舱收音系统播放出的声音，而是直接通过机甲的扩音器传出的，锐岩的钢甲号从格纳库中走出，转过身来面对着亚绪的星火号，队长机的专属刃形天线熠熠闪光，“我加入羽盟的初衷，是希望能保护这座城邦。就算你现在还是我的团长，我也不能允许你恣意妄为。” “亚绪团长！”维奇和碎雨也出现在远处的门口，维奇边奔跑边大喊着，“你到底要干什么！至少和我们把话说清楚吧？” “维奇，带着碎雨去安全的地方。”亚绪面无表情，打开玻璃匣，按下按钮。舱内灯光闪烁一阵后，所有全息投影全部转变成红色。面前的主显示屏也被一句提示语覆盖：“请按住按钮，语音输入任务内容，在输入完成时松开。” “让锐岩的钢甲号失去行动能力。”亚绪按下按钮，淡淡地说出这句话，随即便戴上抗荷服头盔，把安全带拉到最死，扣在身上。 “亚绪团长，赶快从那台机体里出来，否则我就直接采取措施了！”锐岩通过机舱内显示的图像看见，星火号的肩甲上，已经被亚绪漆上了自由人会的铁拳徽标。钢甲号于是举起光束步枪，“我给你五秒钟时间，五，四……” “嚓！”星火号全身上下的航灯突然熄灭，再次亮起时，指示灯已经转换成了血红色，连双眼和主监视器灯光也是。背后的粒子熔炉飞转，释放出大量粒子，一时间机库内的能见度都陡然下降。 “咻！”锐岩的光束步枪悍然开火，不料，星火号以极快的速度俯身闪躲，光束击中背后的墙体，轰然爆炸。同时，星火号从背后一把拔出光束剑，推进器全数点火，机甲化作一道红色残影，冲向钢甲号。 …… 与此同时，羽盟基地休息室。 沐夏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踱步着，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录制的视频还没有剪辑，便打开手环，却惊异地发现录制工具一直处于开启状态，便终止录制，进入剪辑工具。 “这是……”沐夏看着那段五分钟的视频的缩略图，意识到这是羽盟方才的会议。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打开了视频。 …… “这……这是何等可怖的机动性……”一旁的维奇和碎雨，看着被肢解的钢甲号队长机，无不显露出惊惧之色。而对面的星火号，将光束剑收回插槽的同时，指示灯颜色也恢复正常。 “那台机体……那台机体……”锐岩挣扎着穿过变形的舱门，从燃烧的残骸中爬出，一把扯下头盔，“简直就是怪物！” “机体性能如果很高，对机师的要求也会相应提高，亚绪的驾驶技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维奇扶着锐岩，和碎雨注视着星火号跨过残骸，捡起钢甲号的光束步枪，一步步走向弹射舱位，“那台机体不简单！” “相信星羽，相信我吧，诸位，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尝试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亚绪交替踩动踏板，星火号走入弹射舱位，卡扣自动锁定机体。亚绪拉开侧壁上的键盘，敲打出密码，弹射舱的装甲阀门便自动关闭，“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跟来，这样的话，基地休息室里，应该就只有沐夏小姐一个人了。” “等一下，他想干什么！”碎雨最先露出惊骇的神情，连忙跑向走廊尽头的电梯，但当整个机库都随着弹射舱平台在轨路上的滑动而颤抖时，她无力地跌坐在地。 “咔！”星火号从地下机库的舱口一飞冲天，背后折叠的飞翼向两侧展开，襟翼不断调整着角度，为机体寻找适当的滑翔姿态。在雨雾的影响下，视野有些灰蒙蒙的，借助辅助瞄准系统，星火号还是精确地定位到了羽盟基地。 亚绪知道，地下机库的建设标准很高，抵抗一般的巡航导弹轰击都完全没有问题。于是，亚绪扳动操纵杆，瞄准了基地的位置，扣动扳机，在模糊的视线中，看着基地和周围的门房都化作火海，不知眼前的迷蒙是因为雨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第20章 寄托 第二十章 寄托 “自由人会的不明机体炸毁地平线军工的事件持续发酵中，目前已知遇难人员包括团长云，以及地平线军工的全体精锐科研团队……”碎雨“啪”地关闭新闻播报，黑着脸走到一旁，看着低沉的天幕，沉吟不语。 这是在中央城区的政府大楼。亚绪离开后，羽盟的三位核心团员被莱格尔邀请至政府大楼暂作居留。三人没有告诉莱格尔亚绪的真实目的，但一切已经发生，他们都清楚，亚绪已经不再是盟友了。 “我还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他要通过这种方式达成羽盟的目的。”维奇不安地来回踱步，“明明所有公会都已经加入了公会联合计划，只要联手抗击恐怖组织，慢慢让局势稳定下来……” “你还不明白吗，维奇？”锐岩忍无可忍，粗暴地打断了维奇的自言自语，“那家伙就和星羽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都能当上羽盟团长，他们都疯了！” “别这样说，毕竟是亚绪团长和羽盟在我们最落魄的时候接纳了我们。”维奇摇摇头，“我始终相信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有来由有根据的。” “你这已经不是信赖，是迷信！”锐岩指着维奇破口大骂，“亚绪已经不再是我们的队友了！他还杀了沐夏，你忘了吗？！” “住口吧，锐岩。”一直沉默着的碎雨回头不耐烦地补上一句，“都安静一下好吗？”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而打破尴尬的，是桌上的全息通讯器。莱格尔的声音和图像一同出现：“是我，那台红色机体有行动了。” …… 曳光弹拖着长长的白色光尾击中星火号的外甲后弹开。“看到机影了，准备对机甲用火箭弹！”天台上的混混大喊着，打开激光制导仪，照射在星火号身上。同时，俱乐部后方的空场上，私制机甲把火箭筒炮口对准了星火号。 “好老旧的武器，还需要外部的激光辅助制导么……”亚绪叹了口气，又合上玻璃匣盖，“既然这样，我手控操作也差不多了。” “咻——”火箭弹射出，星火号向右闪避的同时抬手射出两枪，一枪将天台炸塌下去，一枪击倒后方的私制机甲，火光冲天。 确认没有其他火力点后，星火号缓缓降在俱乐部门前，登机缆绳降下，披着防弹背心、手持佩枪的亚绪走上台阶，砸开门锁，冲进俱乐部大厅，萨基就站在正中央，被天窗洒下的光辉笼罩着。 “不是说洽谈吗？怎么设置火力点伏击我？”亚绪举枪瞄准萨基，但没有拉开保险。 “那你开着那台花哨的机体，佩着自由人会的徽章，抹黑我们又是怎么回事？”萨基沉着脸，抬起手比了个手势，很明显是在给暗处的手下们打信号。 “想要知道的话，不如来交换一下情报？”亚绪把枪收回枪套，“说句实在话，羽盟在创盟城的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有什么话我们都敞开了说就好。”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换情报？”萨基冷笑，“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的手下们就能把你打成筛子……”“而我早就给机甲ai设置了自动行动思路。”亚绪提高声音，盖过萨基，“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也要拉上你一起——我想你应该还没活够吧？” “嘁……混蛋……到底谁才是亡命之徒啊……”萨基咬紧牙关，双手暗攥成拳，“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羽盟和自由人会的秘密合作关系……”亚绪说到这里，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是否还有第三者知道呢？” “什么？！”萨基暗自吃惊，但没有表现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质疑自由人会吗？” “我掌握到的一些情报，似乎是在说明，我们的事情不算是一个绝对的秘密。”亚绪继续诡异地笑着，“所以，在江舟宅邸的战斗中，我指挥政府军的士兵，击毁了那台羽盟赠予自由人会的钢甲号。” “原来是你！”萨基瞳孔剧烈收缩，“你这……！” “到你了，说吧。”亚绪突然拉开保险，将枪口对准萨基，“羽盟与自由人会的秘密合作关系，你还告诉谁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萨基举起手，暗处也传来枪栓拉动的声音，“我是混黑道的，比你懂规矩得多！” “是吗？我窃听了莱格尔的通讯，这你应该不知道吧？”亚绪点亮手环，一段录音自动播放出来：“……你看清楚现在的信息差，他们不知道我和你的盟约关系，而你知道我和他们的盟约关系，这阵营划分还不够清楚吗……”“如果羽盟的行动还在上一阶段，我就会直接想办法伪造别的情报，捅破你和市政府之间那层窗户纸了。”亚绪看着萨基的脸色赫然变得惨白，看向了旁边一张翻倒的木桌，“你真可悲，萨基会长。” “咻！”“哒哒哒哒……”亚绪开了一枪，迅速翻滚到木桌后面蜷缩起身子，立刻就有弹流从黑暗的地方呼啸而来，听着萨基跑远的脚步声，亚绪知道自己没有打中，便解下腰间的烟雾弹丢出，起身跑向门外。后背传来一股巨力，好像被锥子猛然刺中，但亚绪知道自己没有受伤，忍痛向前跑去。星火号的登机缆绳仍旧垂在外面，亚绪攀附上去，复合材料索立刻被绞盘回拉，将亚绪带入驾驶舱。 “任务目标，把整个俱乐部都炸飞！不能放走萨基！”亚绪按下按钮，说出任务内容，同时解下防弹背心，果真看到背后断裂的陶瓷纤维层里卡着一颗闪光的黄铜弹头。 亚绪刚刚系好安全带，便感受到超重如一只无形的手把自己死死按在了座位上。星火号快速上升，肩甲、大腿两侧挂载的导弹舱展开，飞弹鱼贯而出，发射出去之后很快四散开来，在下方的地面上激起如同雨珠入水般层层叠叠的爆炸，华美的俱乐部霎时成为一片燃烧的海洋，燃气管路的泄露引发了二次爆炸，更是几乎将整个建筑物废墟都夷为平地。然而，在做完这一切后，星火号的眼灯依旧是阴森的血红色。机甲抬起右手，光束步枪枪口开始发热。 机甲的主显示屏上显示出了被算法放大和优化过的图像，萨基正在乱石堆中艰难地爬行着，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爆裂的水管喷出的污水打湿他的西装，尖锐的建材碎片磨破他的皮肤，而他膝盖以下的部位一片焦黑，僵硬坏死。 “抱歉了，萨基会长。”话音刚落，光束强射出一道滚烫的粒子束，在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将萨基的身体汽化。星火号重新回到手控模式，亚绪正要调转方向向上飞走，雷达图像上迅速接近的两个光点却吸引了他的注意——两个羽盟的定位信标。 “是他们啊……”亚绪看着右侧浮现视频，的确有两架机影迅速放大。“亚绪团长！”因为无法接入通讯链，有一台机体直接用扩音器喊话，亚绪听出这是维奇，“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脱离我们单独行动？！” “维奇，如果我不在了，你就应该行使团长权力。”亚绪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感情，就连他的机甲也没有偏头，“成熟起来吧，好歹有个领导者的样子。” “你可能还没有检查过你自己的手环吧？按理来说，收尾阶段的任务内容概述应该已经传输到你手环上了。”亚绪话音未落，大量m粒子喷涌而出，喷口的两道马赫环化作长长流火，星火号又在加速中从两机面前迅速消失。 第21章 红色残影 第二十一章 红色残影 “羽盟的团长，或者是其他看到这则视频信息的高层干部，请听好了，我现在所传递的信息，是羽盟的创盟城分会收尾工作的内容，以及真正目的。”视频目录列表最后一个视频里的幕落?星羽不再保持着那种商业化的假笑，而是变得厉声厉色，一丝不苟，“这或许是超乎一般群众理解能力的，但我相信，你们既然能够成为羽盟的得力骨干，就应该能够接受。” “我们的宇宙，最初并不是由物质组成的，而是电磁波——一团团磁暴在物质的真空中蠕动着，通过周期性地改变自身的频率来实现移动，吞食与自己波段相近的电磁波来成长。”星羽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微微皱眉，维奇猜想，或许他是在把极其复杂的理论迅速地在大脑中处理成通俗易懂的语言，传达给他们，“后来，有一个物质宇宙和电磁宇宙之间障壁上的薄弱点被打通，物质世界的物质第一次进入到我们的宇宙——这个物质世界，现在通常被我们叫做现实世界。” “我们的世界没有物质？！”锐岩瞪大眼睛，“他是怎么考究到这种历史的？！” “现实世界的物质进入电磁宇宙时，要经过量子态这个中间过渡态的转换，也就是量子化后，就可以实现宇宙之间的穿梭。”星羽继续说着，“受到来自现实世界的扰动，电磁宇宙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电磁波开始拟态成物质。我们现在其实还是物质，只是由电磁波模拟的物质。” “发现电磁宇宙的现实人很显然没有发现电磁宇宙具有的巨大潜在研究价值，他们很可能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作出了一个伟大的科学发现。他们只是分割了电磁宇宙，让它变成千万个大大小小的世界，然后——”星羽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把电磁宇宙包装成了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火遍全现实世界的电子游戏，《minecraft》。”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也不单单只是游戏人物……而是……”碎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生命吗……” “接下来的历史，是人尽皆知的。幕落?星辰和他的团队量子化后穿梭到现实世界，和来自其他电磁世界的盟友击败了herobrine，自以为拯救了世界。”星羽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但只要他们动动这里想想其中逻辑，就能发现异常。现实人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开发的电子游戏中的人物能够进入现实，并且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这难道不让人恐慌吗？” “所以，minecraft驱动器的真正制造者，不应该是herobrine，而应该是notch，或者直接就是游戏开发公司，为的是掩盖电磁宇宙实际上是一个能够孕育生命的平行世界，同时为对电磁人展开围剿和压制寻找借口。”星羽叹了口气，在全息图扫描范围以外的某个东西上坐下，一脸疲惫，脸埋在双手中，“所以，现实人不会放过尚存威胁的电磁人，而我们也没有证明自己对现实世界没有威胁的能力，只能被动抵抗。” “幸运的是，羽盟有让这个世界永远摆脱现实世界阴霾的方法。”星羽一拍手，站了起来，“电磁宇宙理论在学术上仍然存在漏洞，社会舆论估计也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既然无法及时寻求社会支持，羽盟只好以一己之力对抗现实世界。” “为此，我们需要一个可靠的基地，坚实的后盾，一个对羽盟绝对服从的文明聚落。”星羽挥着手，“有足够完整的产业链、基础设施、等等等等……所以我们选中了创盟城。” “我明白了！”维奇突然一声惊呼，“亚绪，他是在把目前所有矛盾集中到自己身上，为了不损害羽盟的声望，所以伪装成自由人会的人！”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想要完成巩固羽盟在创盟城内的最后一步，我们要予恐怖组织以致命一击。”碎雨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以现在的情况为出发点，就是……” “……干掉亚绪。”锐岩用嘶哑的嗓音，说出了这个冰冷的结论。 “他为了排除一切可能损害羽盟声望的因素，解决掉了所有知道内情的人——江舟、沐夏、萨基……”维奇扳着手指数着，“而下一步行动，就是解决其他所有恐怖分子，再引导我们杀死他。” “推理出来了啊，不愧是你们。”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三人都是一惊，抬头看去，不由得异口同声地喊出：“亚绪团长！” “团长！你一向不擅长战斗，为什么这个最终阶段任务非得自己一个人去做？”维奇拉着亚绪，强行把他按到沙发上坐下，“我们其他团员也可以代劳，而且也不一定非要牺牲生命，对吧？”碎雨探出脑袋，确认走廊上没有人后关上了门。 “‘死区’系统的ai驾驶，出于安全考虑，设置了必须有机师在机舱内才能正常运作的安全程序。”亚绪解下围巾，随手挂在一旁，轻轻笑了，“这个任务只能由我来做，因为要求任何一位团员主动牺牲他的生命，都太不道德了。锐岩，没必要警戒，我没有暴露身份，现在在公众视角看来，还是德高望重的羽盟团长。”亚绪对在门边警惕地听着门外动静的锐岩招了招手。 “亚……亚绪团长！”锐岩急忙跑过来，蹲在亚绪面前，笑得有些局促，有些殷勤，亚绪猜想，这是因为之前他对自己出言不逊，大打出手，现在心存愧疚的表现，“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最后一阶段的任务，要不，我来替你完成好了！我一直驾驶机甲……” “锐岩，你自己也别对先前的事情太在意了，这很好，我觉得是你正义感的体现。”亚绪拍拍锐岩的肩，示意他起身，“废话不说多了，我今天来，是来通知你们撤出这栋大楼的，留在这里的其他羽盟团员，也请你们带他们另寻安全的庇护所。但记住，不要让他们分散了，现存的创盟城分会团员必须聚在一起，直到星羽团长亲手接管这里。” “诶？”三人听到这里，都愣住了，而亚绪也没有留给他们提问的时间：“莱格尔是最后一个知情人，我马上会炸毁政府大楼，到时候没有羽盟团员受伤是最好的。” “那……那大楼里的其他职员……”维奇最先反应过来，但还是一脸瞠目结舌的表情。 “为了显得不那么可疑，不可以通知任何局外人事先疏散。”亚绪闭上双眼，按摩起鼻梁骨，“对羽盟团员的疏散也要尽可能秘密地进行。” …… 副市长办公室内，莱格尔正看着关于自由人会最新的新闻报道发呆。虽说在现场很清晰地拍到了作案机体肩甲上自由人会的徽标，因而警方和军方都把这起事件归类为黑帮内斗，但莱格尔却始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根据报道，萨基也在这次内斗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不过，莱格尔屡次尝试通过二人的私人频道与他取得联系无果，因此大概可以判断，他已经死了。 “一个个都死的不明不白的……萨基，你真的了解你自己的帮派吗……”莱格尔拿开一旁压在文件堆上权当镇纸的铁面，左手开始翻阅文件，右手撩开一直挡住半边脸的鬈曲刘海，露出下面的可怖焦黑伤疤。 这道烧伤烙在脸上已经有些年头了，到现在还是丝毫不见变淡。这一块烧伤实在太深，纵然是创盟城最好的医学美容整形技术也在它面前败下阵来，因此莱格尔戴起铁面，留长头发，将这段他自认为屈辱的历史隐藏在重重壁垒之下。 莱格尔桌上摆着的相片中，被放在最深处的角落中的，正是初任市长法兰，也是他的曾曾祖父。诚然，他是因为有着这层关系，才能一进政府便身居高位，但莱格尔一直自认为工作很认真努力，或许自己的资历和经验配不上反腐部部长这个职务，但他屡屡亲自下场打击腐败，也算成效卓着。 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因为那条亲戚关系而看不起莱格尔，甚至因为反腐工作的缘故，他招致了不少人怨恨。在一次暴乱中，燃烧的酒瓶不偏不倚砸中莱格尔面心，他的整张脸都要接受整形，而那一块烧伤永远也消除不掉了。 即便是在创盟城原执政队伍“跑路”，集体逃到了星空城的后创盟城时代，成了副市长的莱格尔依旧不受欢迎。作为原执政队伍留下的唯一一人，他理所应当地遭到了年轻一代的排斥。而莱格尔也不想再把善意留给这些社会意识底下的自私者，开始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牟取便利。 起初，莱格尔试过大把大把地捞钱，但很快他便意识到，钱再多也不会给自己带来别的什么。于是莱格尔开始像蜘蛛一样，编织自己的关系网，政客、商人、黑帮都不放过。渐渐地，莱格尔已经和这座城市融为一体，城里的一切动向他都了如指掌，如果能够将权力量化统计，那么莱格尔在明处和暗处加起来的权力总和早就超过了市长。 这让莱格尔第一次感到安心。尽管人们还是不喜欢他，但他再也不用注意，出巡时是否会有私制燃烧瓶砸到脸上了。 “嗯？这是……”莱格尔突然注意到一张印着羽盟徽标的陌生文件，虽然边缘都已经微微泛黄打卷，但上面的内容自己却并不熟悉。抽出一看，是一张向管道车站提交的转移申请，内容是请求从和谐镇的羽盟总部调配一台新的钢甲号作为补给。莱格尔的视线从日期上扫过，同时期自己正在帮助江舟处理资金流转问题，难怪没有仔细阅读过这份文件。 再仔细看，莱格尔发现公章处已经被盖上了羽盟公章，这意味着亚绪已经使用公会联合会会长的权力，未经自己审批自行通过了运输申请。而不知为何，莱格尔眼前突然闪过一幅图景，那是肩甲上漆着自由人会的铁拳徽标的钢甲号，印象中的图像慢慢和最近看到的红色机体重叠在一起。 莱格尔恍然大悟，猛然起身，惊觉自己浑身冷汗涔涔。 碎雨追捕自由人会混混的那段好莱坞式的追逐戏又一次在眼前浮现，并和金野农科团长脑袋上被子弹开了窟窿的光景重叠在一起。“虽然没有百分百的绝对把握，但是我大概可以保证自由人会里没有会员能做出这种蠢事。”脑海中的萨基如是说。 “这样一来，就都解释得通了……”莱格尔无力地跌坐回扶手椅，“都是亚绪一个人吗……” “唰！”雪亮的灯光突然透过玻璃窗，将莱格尔的眼睛刺得生疼。“这里可是二十五层，难道说……”莱格尔从指缝间向外望去，看到的是红白相间的外甲和绿幽幽的眼灯，连连后退，大口喘气，“亚绪！这家伙已经来了……！” 只见星火号眼灯变为充斥着杀意的红色，悬停在空中的机体向后退开，手里的光束步枪对准了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看着银色枪头内侧的焦痕，莱格尔仿佛感受到了灼人的热力，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却被碍事的长袍绊倒，狠狠摔在地板上。 “不——”莱格尔的惨叫还未出口，高温粒子流填满了整个房间，二十五层发生的巨大爆炸让整栋大楼都为之震颤。一道裂缝迅速在墙体上游走，随即是两条、三条，燃烧的碎石和玻璃渣顺着破损熔化的玻璃幕墙坠落，火焰顺着楼体向上蔓延，政府大楼好像一根滴油的蜡烛，土崩瓦解。 星火号拉开距离，继续炮击。当城邦守备队的机甲部队出现在政府大楼空域之际，星火号的眼灯已经变回绿色，推进器窜出蓝色火苗，红色残影又一次以最快速度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 第22章 最后的聚会 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聚会 看着心电图上显示的一条直线，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护士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亚绪面前：“您是家属吗？死亡证明只有家属才能签署的。” “也……我不知道，可能不能算吧。”亚绪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沐夏和父母的合照上。病榻上骨瘦如柴的老人身上已经没有一丝生命尚存的气息，实际上亚绪完全想象不到他如果真的下床活动会是什么样子，这副死尸般的惨白模样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既然这样的话，医院只能自行处置遗体了，您还是想办法联系一下家属吧，我们给您一天时间。” 走出医院大门，亚绪关掉手环，抬头看着天空，久久不语。刚才阅读了生命远景资料库中关于再生治疗的技术细节，亚绪才知道，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再生治疗，那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维生技术，收费却贵了四五倍。再生治疗，从头到脚，都是江舟为了骗钱编造的谎言。 这样一想，江舟也算是死有余辜了。但亚绪对沐夏的愧疚却又深了一层。 “亚绪团长。”维奇迎面走来，身上是第一次与亚绪会面时穿过的黑色长大衣，“就知道在这里能找到你。” “喝一杯吧，我请。”见亚绪似乎又有意离开，维奇连忙拉住亚绪。亚绪看见，他的眼神里几乎写着哀求。 …… “叮铃铃——”门口铃铛再次被旋转门拨响，亚绪和维奇将外套脱下，顺手挂在衣帽架上。 “你应该记得这个地方吧？”“怎么可能忘记？”亚绪笑了，“第一次来这里，是2059年11月21日，我在这里第一次见到碎雨。后来，2060年1月17日，也是在这里招募了你。” “很精确嘛。”维奇径直领着亚绪走向一张靠窗的桌子，碎雨和锐岩已经坐在了那里。亚绪看向卡座区旁边的机甲模拟游戏机，因为许久没有招待顾客而微微落灰，笑着摇摇头，随着维奇走到桌边坐下。 “我不是颁布了戒严令吗？这家店怎么还开着？”亚绪透过玻璃窗向店外望去，的确 除了这家酒吧以外的所有店铺都紧闭门户，一道卷闸门把“打烊”二字表露无遗。 “还不是因为要接待我们。”维奇轻笑，“你告诉我要学会运用团长权力，这是我第一次学用。”谈话间，刚才一直在擦洗杯具的酒保拿着菜单走上前来，还没等酒保发话，亚绪便抬起手：“一杯蜂蜜牛奶，三杯玉米威士忌。” “最后一次了，也不陪我们一起喝？”维奇敲着桌沿，“连孩子都在喝酒！”说这话时，他看着碎雨。 “我为什么喜欢喝酒，你不会想知道的，副团长先生。”碎雨别过脸去，亚绪却被她这一举动逗笑了：“碎雨青春期来了。你真的是长大了，一回到这里对比，一下子就看出你比五年以前变化了不少了。” “亚绪团长，这里都是你的家人。”锐岩把一直支棱在桌上的双臂放下，“回到羽盟来吧，我们一起想办法，用别的方式达成星羽团长的目标。而且，针对最近的政府大楼袭击事件，你也应该代表羽盟发声。” “声明视频我已经录制好，发布到互联网上了。”亚绪没有回应锐岩的第一句话，“正好，核心团员们都在，关于收尾工作，还有一些细节，我需要交代给你们。” 听到这话，维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亚绪团长，就不能最后给我们留点人情味吗？” “你我都对羽盟的任务的重要性心知肚明，从入团的第一天起，我就清楚，自己是羽盟的一件武器，而不再是一个个体了。”亚绪说到这里，惨然一笑，“而且，你们不觉得，一切结束之后，我该亲自去向沐夏道歉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凝重起来。“对不起，各位，不是我有意让你们尴尬，但我得赶快交代任务内容了。”亚绪看着酒保进了后厨，便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首先，在之前商业街的战斗中，我已经基本破坏了所有有战斗力的黑帮的设施，至少半年以内，黑帮对这座城市不再具备任何威胁，羽盟最后要做的，也就是你们要做的，就是打败星火号，这个自由人会的象征，明白了吗？” 三人都点了点头，但看上去很不情愿。“好。最终决战是表演性质的，所以我肯定会放水，你们一定会打败我，但是要记住，关键一击必须击穿驾驶舱，不能让任何人检视我的尸体，明白？”三人又机械地点点头。 “好。最后的最后，做完这一切，羽盟还没有达成对创盟城的完全控制，维奇，你作为副团长，到时候一定要主持好战后重建工作。“亚绪看向维奇，“虽然这时候，羽盟已经实现了对城内绝大部分产业的实际控制，但还是不能和市政府硬碰硬，否则剩余的公会可能会带头追随政府，推翻公会联合会。” “实现最终目标，就留待幕落?星羽团长，自己把我们留下的星火燎遍整个草原了。”恰巧在亚绪说完的时候，酒保端着托盘走来：“三杯玉米威士忌，一杯蜂蜜牛奶，请慢用，客人。” “我记得你，小哥。”亚绪叫住了刚刚转身的酒保，同时拉起碎雨的手，“虽然你留了八字胡，但是面容没怎么变。我和这女孩来打游戏机那个元旦，也是你招待的我们。把手腕露出来。” “滴！”磁控位点一碰，手环显示出转账成功的提示。“你当时会那么做，我可以理解。在这座城市，每个人生活都不容易。”酒保收下钱，没有多说什么，鞠了一躬，便识趣地走开了。“他也变沉稳了。”亚绪放下碎雨的手，眼里包含笑意，却也有晶莹的闪光。一杯蜂蜜牛奶，被亚绪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喝得好快……不再坐坐？”维奇才刚刚拨开威士忌液面上的浮沫，亚绪却起了身。“不了，还有工作。”亚绪走到衣帽架前，抖了抖外套，没有回头，只是说着，“你们也有，不是吗？” 听着铃铛的脆响，三人注视着亚绪裹紧外套，消失在灰色的街口。“一口，若是喝酒，那就是纯粹的买醉喝法。”碎雨端起亚绪喝过的玻璃杯，深褐色的大眼睛像是出了神，“也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到亚绪团长了。” 第23章 诀别 第二十三章 诀别 “为什么没给我分一台队长机？”锐岩拉住一个整备员，指着自己的机体问，看上去有些不悦。 “因为我，凯瑞，城邦守备队队长，才是这次的战略和战术总指挥！”一旁路过的凯瑞没好气地解释。果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锐岩看到一台高调地将刃形天线漆成蓝色的指挥官型钢甲号，“快点换抗荷服，五分钟之后，我要在地面上看到你们！” “你可以指挥城邦守备队，但至少，我们这边应该要有自主行动权吧？”一旁的维奇负气地走上前来，剑眉倒竖，指着凯瑞，“羽盟才是公会联合计划的主理人！” “是啊，但谁叫你们家管事的丢下你们跑路了呢？”凯瑞嘴巴一歪，留下一句嘲讽 便走开了，“快点吧，还剩四分半！” “他是在把对锐岩的不满捎带着往羽盟身上发泄。”碎雨凑近维奇小声说。 …… 一天前，城邦守备队中央城区地下机库。 “都过来都过来！”凯瑞踩在空炮弹箱上，一头蓝发异常显眼，所有的军士和整备员听到这话，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向队长走去，羽盟的三人也围上去，站在人群外围，“刚刚，收到了电磁波定向通讯发送的视频讯息。不是发给任何一个人的，定向通讯锁定的是整个地下机库！”凯瑞打开手环，将亮度拧到最亮，高举左手，一道机影被投射在空中——星火号。 “我是星火号的机师，隶属于自由人会。”一个黑影出现在星火号面前，带着头盔，因而看不清面容，声音也经过了变声处理，不过羽盟的三人清楚此人的真实身份，“这是对整个城邦守备队讲话。” “明天傍晚六点整，也就是二十三小时后，我在东郊管道车站等待你们前来洽谈。”黑影移动到画面正中央，挡住了星火号，“羽盟的三位核心团员也必须一起前来。” “反向推算信号源地，网络工程师，网络工程师！”凯瑞大呼小叫起来。“凯瑞中校，反推已经完成！”人群中有人立刻大声回应，“信号源地是地平线军工在南郊的一处废弃厂房！” “他就是在那里补充m粒子和弹药的么！”凯瑞一挥手，“整备我的机甲，我要……” “等一下！”维奇自人群中挤开一条路，抬起头直视着凯瑞，“等到城邦守备队赶过去，他早就离开了，为什么要进行不必要的行动，万一打草惊蛇呢？” “呃？你是？”看到维奇，凯瑞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哦……羽盟的副团长啊……” “说的在理，我就姑且服从你作为公会联合会会长的安排，不过……”凯瑞从箱子上跳下，凑近维奇，满脸嘲笑，“明天洽谈的那次作战行动，我是总指挥官，你和你的公会都要听我指挥！明白了吗！” …… 现在。 “管道车站内所有人员已经疏散，凯瑞队长，准许行动！”听着耳机里通讯兵的声音，凯瑞笑着戴上头盔，把话筒转到嘴边：“羽盟的，打头阵！” “咔！”背部喷口张开，三台机体自地面上缓缓浮起，在水平推进器的作用下向电磁列车管道飞行。 “听得见吗？”维奇戴上头盔，将返听耳机音量提高，“都把城邦守备队那边的通讯关掉了吧？” “嗯。”其余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应。这是维奇的计划，三人之间彼此用羽盟的加密通道通话，靠近亚绪的时候，他就会接收到这个频段的通讯请求。羽盟要和亚绪谈最后一次。 用光束步枪击碎管道玻璃后，三台机体降落在管道轨路上，矗立在对面的正是星火号。 “叮！”清脆的鸣声，代表亚绪接入了通讯：“怎么是你们？我要求带上你们，是为了你们能按我的要求执行任务，不是要你们替政府的人来趟这潭浑水！” “亚绪团长……”维奇的声音有些嗫嚅，钢甲号胸甲的卡榫解锁，舱门打开，维奇出现在舱口，“把我换到星火号上去吧，你活着对计划更有用。” “你没做好准备，维奇。”星火号举起光束步枪，摆出战斗姿态，“你们都没有。快回驾驶舱里去！”“检测到大量m粒子信号。”亚绪那边的机舱提示音响起。 “他们来了，通讯到此为止吧。”亚绪打开玻璃匣子，同时拨动面板上的拨钮，控制喷射器点火，“记住了，最后一击只能由你们三个中的人打出！”星火号一跃冲天，撞破玻璃，化作一道闪电飞去。 “任务目标，解除所有敌机战斗能力，羽盟三机除外！”亚绪说出任务内容，扣下头盔玻璃面罩，看着屏幕上显示的“ai托管”字样，深吸一口气—— “唰！”星火号作出几乎呈现锐角的转弯，白色气爆宛如裙摆拖在身后，光束步枪射出的高温粒子束都因速度过快被撕裂成万道白光，星火号径直冲向城邦守备队的飞行编队。 “来了！”黑暗中的几朵火花好似暗夜天幕上闪烁的星辰，只不过在爆闪后便转瞬即逝，机体残骸向下坠落，驾驶舱内舱自动弹射出去，在空中无动力滑翔，“凯瑞队长，第一小队全灭！” “这是什么机动性！明明才刚刚接敌，战斗时间超过十秒了吗？！”凯瑞惊恐地看着雷达上一道代表星火号的红线游向第二小队，而当星火号的信号穿过友军阵型的一瞬间，第二小队的所有信号全数消失，“这种程度的动作，机师会被压成肉饼的！” “凯瑞队长，其实倒也有办法，让您的机体和他掰一掰手腕。”通讯器响起，只是里面不是通讯兵的声音，而是技术员，“其实每台机甲的设计上限都比我们已知的更高，只不过为了保护机师身体，以及防止机械结构解体或过热，安装了限制器加以保护……” “快说，磨磨唧唧的！”凯瑞眼看着红色残影离自己的编队越来越近，而队友们此时也有些退却。“只要您下令，我们就能解除您机体上的限制器，大幅提升钢甲号的战斗力。” “只解除我的。”第四小队的信号也消失在了雷达上，红线直冲最后的第五小队而来，凯瑞注视着已经足以在显示屏上被直接目视的星火号，眼神逐渐变得凌厉，“恐怖分子……只用一分钟就肢解了二十台全副武装的钢甲号吗……” “完成了，凯瑞队长，您自己把控程度。”技术员那边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凯瑞扣下面罩，踩下踏板：“其他人，火力掩护！”身畔出现四道闪烁的粒子束，凯瑞的机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出，与前方的星火号迎头对冲，眼看就要撞上—— “嚓！”又是一道锐角变向，星火号翻越过钢甲号头顶，光束步枪瞄准钢甲号背后喷口。听着警报声，凯瑞死死踩满踏板，钢甲号加速向前飞去，凯瑞后背狠狠撞在座椅上，而机甲惊险地闪过了这一发枪击。 “你把安全限制解除了？”星火号转过身，机师扭曲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播放出来，“你不要命了吗？！” “那种锐角机动，说起来，你还是比我疯多了啊！”凯瑞冷哼两声，扳过操纵杆，拧动手柄选中光束剑，钢甲号拔出剑来，离子剑刃展开时火星四溅。 “快停下，这场战斗没必要斗得你死我活……”“去死吧，恐怖分子！”钢甲号挥剑斩来，亚绪甚至还没有看清机动路线，敌机已经到了面前，所幸“死区”系统反应快人一步，先是拔剑纵格，挡开攻击，随后用光束步枪扫射，逼退了凯瑞。 “是凯瑞，他和亚绪团长打起来了！”羽盟的三机编队排成环形，在交战的两机下方盘旋绕飞，锐岩看着快速移动的两个光点，不禁犯难，“速度太快了，这样很难按照亚绪说的，一击命中驾驶舱！” “这样一来的话，就是身体素质的比拼了！”凯瑞咳嗽着，眼珠暴凸出来，其上布满细密的红血丝，而钢甲号的传动装置随着他推拉操纵杆飞转，“你的技术，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过硬啊！想单纯靠速度取胜，我不会给你占到便宜的！”“嗡嗡嗡嗡……”两机的光束剑交击在一起，而钢甲号丢下步枪，拔出第二把剑旋斩，星火号侧滑躲开。 “看看你的天线，蠢货！你的机动只是单纯的快，但是僵硬！”凯瑞哈哈大笑，只见星火号银色刃形天线的左支已经不见踪影，而切口断面处还闪烁着红炽的光，熔化的滚烫金属自上而下滴落。 “居然被他击中了！而且……”亚绪喘着粗气，感到腥甜的气味从喉头不断上涌，而玻璃面罩内侧靠近嘴的位置已经被染上一抹血污，“仅仅这种程度，这具身体就扛不住了么……” “趁现在，他们慢下来了，开火！”维奇话音刚落，两台机体又开始交错绕转，碎雨和锐岩的射击都告落空。“他快支撑不住了，凯瑞的驾驶技术绝对是城里最顶尖的，再这样下去……”锐岩掀开面罩狠狠啐了一口，“这小子，关键时刻坏事！” “机体的速度一直都没有慢下来，或许我是该赞叹你的身体素质，能和我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赛跑确实了不起。”凯瑞交替推动着左右操纵杆，机甲的双剑也随之交替竖砍，剑刃在星火号左臂装甲上划出道道灼痕，“但你的技术，配不上这么先进的机体！” “可恶！m力场！”亚绪开启粒子护盾，弹开凯瑞的双剑，随后大腿侧面的导弹舱展开，射出大量飞弹，震耳欲聋的爆炸甚至震碎了下方的轨路管道玻璃，产生的烟幕将两机包裹在其中。 “高温烟气，热成像没法正常使用！”维奇一捶操作台，紧闭双眼俯下身去，“难道亚绪团长交付的最后一个任务，我们就没法完成吗？！” “由我去吧。”碎雨沉静地说出这句重若千钧的话，机体很快迅速爬升，光束步枪的扫射荡开烟幕，两台伤痕累累的机体正相对悬浮，制御喷口同时还在不断喷出火流，代表着两机都还在调整角度，寻找进攻机会。钢甲号的左臂、右腿、监视器全部消失不见，而星火号的右臂也从肘部断开，被切断的传动装置还在向外喷射着电火花。 “你这家伙，明明有机会直接解决掉我，为什么刻意避开驾驶舱？”凯瑞嘴角也挂上了鲜血，状态更是近乎疯狂，“你们恐怖分子，什么时候会发这种圣母心了？” “这场任务，不需要额外的牺牲。”即便是变声器，也无法再掩盖亚绪的虚弱，驾驶舱内，亚绪早已摘掉头盔，奄奄一息地瘫在驾驶座上，靠着安全带把自己死死固定，“你的其他那二十个队友，我也只是解除了他们机体的作战能力，没有攻击驾驶舱。” “那我就教会你，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别想拿黑道上那种江湖义气的说法洗脑我！”钢甲号突然爬升，“就是现在，开火！”后方的第五小队支援机射出光束，星火号侧身闪过，但接下来又是一发，星火号刚刚俯冲下去，却被更多的枪击挡住去路 这导致最后一发直接命中了星火号头部，整个监视器单元都被炸飞出去。机舱内陷入一片黑暗，亚绪瞪大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自己在驾驶位上坐正。 头部，不仅在额头和双眼部位分别安装了用于提供光学影像的主副监视器，也是机甲电脑系统的集成单元所在地。一般的机体，在失去人工智能辅助后，备用电脑尚且有一定反驾驶辅助能力，但对星火号而言，失去头部，就意味着失去了“死区”系统的支援，机体的高超性能无法再得到发挥。 “用远程炮击封死你的移位空间后，再趁光学影像没有完全恢复的间隙！”短暂的黑屏过后，备用摄像机重新将外部的影像投放在显示屏上。报错全息投影显示着“手控模式”的提示，而向下挥剑劈砍的无头钢甲号已经占据了星火号的全部视野。亚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推出左操纵杆，也只能挡住一剑，而另一剑刺中了右腿根部，机体失去平衡，开始向下坠落，“我要解除你的机体行动能力，看看这个恐怖分子中的王牌驾驶员，真面目到底如何！” “没有办法了吗！”舱内灯光已经全部变为红色，意味着机体已经处在失能边缘。但亚绪越过凯瑞的钢甲号，看到了碎雨的机体已经举枪瞄准了这个方向，于是释然一笑，“最天才的机师少女，我知道我可以信赖你。” “咣！”锁定驾驶舱用的护板和装甲在爆破螺栓的冲击下弹飞出去，星火号背后的折叠飞翼展开，驾驶舱内舱从机体主体脱出，尾翼伸出，变形成一架滑翔机，摆动着襟翼调整飞行姿态。 “居然主动脱离了驾驶舱？抓到你了！”凯瑞的钢甲号从小臂炮口处射出牵引索。然而，就在钢索末端的飞爪马上就要命中滑翔机时，凯瑞的余光却瞥见一道左侧副显示屏边缘的闪光—— 那是一道光束步枪射出的粒子束。蓝色光束很快越过了牵引索，正中滑翔机中心。红炽的装甲从中间向外翻折，随后炸裂开来，绝大部分的零件在空中就熔成了灰烬，只有少部分变形的机翼残片重重坠地，响声也被柔软湿润的泥地吸收。 “是谁！”“镇暴行动圆满成功，恭喜你了，凯瑞队长。”碎雨冷冷地留下这句话，便调转方向，同其他两架钢甲号一起飞远，消失在如水的夜色中。 第24章 星火燎原·终章 终章 维奇掏出笔记本，翻开最后一页，在“向羽盟总部发出苏醒星羽团长的申请”一行后画下一个勾，目光随之下移，落在了“参加亚绪的假葬礼”和“辞职”上。 在和其余两位核心团员进行过会议研讨后，维奇为亚绪敲定了“在镇暴活动中被卷入高温粒子束”的死法，这样便为没有留下尸体找到了恰当的理由。即便是这样，在没有死者尸体的情况下开具死亡证明也足足耗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此期间，碎雨和锐岩纷纷提交了辞职申请，维奇未加过问，直接批准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维奇能够理解两人的心情，毕竟连他自己，也只想好好地休息。亚绪团长发放的工资丰厚过人，这五年的积蓄足够他好好地过上很长一段时间的独居生活了。 虽说在暗自下定辞职的决心前，维奇想到亚绪曾叮嘱他组织好战后工作，但羽盟总部称会马上派人过来交接，维奇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当然，直到离职前最后一刻，他都是羽盟代理团长和公会联合会会长。于是，维奇按下办公桌上的通讯器按钮：“这里是维奇，请传唤城邦守备队队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最后一次听说关于凯瑞的消息，是他因为镇暴有功，被升为上校。而锐岩告诉维奇，凯瑞后来找到了他，两个人的关系回归了正常化。或许确实要在经历一些事情过后，才会理解战斗的残酷和无奈。维奇心里清楚，凯瑞一直以来真正痛恨的是恐怖分子而不是锐岩，两人的相互理解也是迟早的事情。 “哒哒哒！”正想着，门被敲响了。维奇感到有些怪异——一是凯瑞来得太快了，二是凯瑞基本上从不敲门，但他还是快步绕过办公桌，走到门前拧动把手：“来了。” 门开了，来者却不是那个一头蓝色乱发、戴着花里胡哨的项链，带着一脸不屑嚼着口香糖的凯瑞，而是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军官。一见到维奇，便一并靴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维奇团长，城邦守备队队长向您报到！” “呃……凯瑞上校呢？”维奇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虽然说他不喜欢凯瑞那种纪律松散、插科打诨的做派，但是面前的这个军官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或许是因为他身上过重的官僚气息，又或许是他不太机敏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能控制机甲在天上翻飞的战士。维奇不禁想起，锐岩曾讲过，他在城邦守备队时的长官和老师都说，除了他和凯瑞之外，城邦守备队再无机师。 “凯瑞上校……得了严重的肺水肿。”军官略一思索，眼镜片反着光，“医生们经过评估，认为他再也不能驾驶机甲，甚至像正常人一样活动都有困难，就准许他退役了。” 维奇愣住了。他很快回忆起那天傍晚，凯瑞的机体和星火号好似赛道上疯狂拉力的两辆跑车，机体性能的完全解放也把机师的身体推上了极限，那种不合常理的机动破坏了凯瑞的身体，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 …… 与此同时，东部管道车站。 “前往和谐镇西部管道车站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tc2069次车次现在开始办理乘车手续，请您到17号柜台办理。谢谢！重复一次，前往……”听到广播里的内容，少女理了理蓝黑色长大衣，拉起行李箱，走向排起了长队的柜台。值得注意的是，少女全身上下，从外套，到衬衫，再到裤子和靴子，几乎都是黑色，及腰的栗色长发被简单地束成一条马尾辫，使她看起来毫不起眼。 排入队列后，少女便打开手中的书开始阅读。《创盟城通史》编纂了从创盟城建城直到民主共和政体建立的故事，最后关于星夜城攻守战的章节末尾甚至提到了幕落?星羽。 碎雨长叹一口气。尽管羽盟做过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他们的名字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书上。实际上，羽盟对自己的团员的信息公开度也低得可怜，除了亚绪以外，碎雨对于其他前任代理团长的名字都一概不知，而星羽的三十年计划布局的全貌对于他们，更是完全的未知。毕竟，他们只是代理团长手下临时拼凑的核心团员，任务结束后，自然各奔东西。 就在此时，碎雨却被旁边向队尾踱步的高大身影吸引。她猛然抬头，从那身壮硕的肌肉和干练的短发认出了熟人：“锐岩……队长！” 听到碎雨的呼唤，锐岩转过身，低下头，看见拉着行李箱的碎雨向自己跑来，和自己一起排到了队尾：“碎雨啊……你的车次难道也是……” “tc2069。”不等锐岩继续从车票上找到车次编号，碎雨便说了出来。她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你也要离开创盟城吗？” “这座城市烂透了。“锐岩耸耸肩，“我巴不得快点走。”碎雨顺着他说话时的目光，从巨幅玻璃幕墙向外望去，看见外面的湿地上尚未清理干净的机甲残骸和光束步枪射出的流弹在地面上灼烧的痕迹。其实碎雨自己也急不可耐地想要离开，所以才会选乘管路玻璃罩修复完成后的第一趟车次。 “那……之后呢？到了和谐镇，你打算做什么？”碎雨见两人似乎有些尴尬，便极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话题，“我们还会再见吗？” “不知道，我对未来还没什么想法，也许会去乡下。不过，绝对不会再参军了。”锐岩突然眉头一皱，“碎雨，我记得你一直很安静的，怎么话突然变多了？” 碎雨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锐岩看得出这是无可奈何的假笑：“想进入社会，必须得学一点社交技能才行了。” “不能随身携带？那托运柜台在哪里？”前方的骚动引得人群纷纷侧目，碎雨和锐岩也探出头去，只看见一个扛着镰刀的背影被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领往托运区的方向。尽管天气已经十分寒凉，那人还是穿着蓝色短袖衬衫和单层的工装长裤。“是redeyes！他也要去和谐镇……”碎雨记得这位羽盟的隐藏团员，“那不就意味着，创盟城分会只剩下……” “我先前和维奇聊过，他迟早也要辞职。”队伍已经快要行到尽头，锐岩于是从口袋掏出自己的车票，碎雨这才注意到他的随身行李奇少，只有手上的一只帆布手提袋，“大家都已经受够了这一切。” “队长，你觉得……之前团长所说的，革命星火，我们撒播下去了吗？”锐岩没有等碎雨的意思，于是在他走开前，碎雨急忙叫住了他。 “也许吧，但那都是后来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了。”锐岩最后回头，递给碎雨一个刚毅的眼神，“我们不是拯救世界的料。再见了，碎雨。” “是这样吗？”碎雨向柜员递出自己的车票，恰巧此时，手环一阵震动，打开一看，羽盟的徽标赫然映入眼帘，是她的团员信息注销的通知，“我可还等着看，这星火怎么燃遍整个创盟城呢。” 第章 反叛的羽翼·序章 序章 “嚯……还真是，打的漂亮啊。”幕落·星羽趴在办公桌前，捋着下巴上一撮银色的小胡子，“真有他的……” 面前的手环全息投影上，播放着永恒号拍摄的战斗画面。源之井一战中，星辰打败云尘的的视频资料最近才被在网络上开放出来。画面中，浑身上下发出蓝光的星辰只一剑，剑气便几乎将天使号空天战舰斩作两半，爆炸的火焰遮蔽了视野。 “虽然最后是借助世界源块的力量获胜……但他毕竟还是获得了世界源块的认可啊。”正看着，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星羽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副指挥官，羽盟副团长风痕。 “也许因为他是五大创世之力之一的传承者吧。”星羽关掉手环，“说起来……信息恢复的尝试结果如何了？” 风痕摇摇头：“不好。那件通讯设备是现实世界科技，很难用mc世界的技术手段复原。” 这是创世纪2030年中，源之井一战一年后。在过去的一年里，羽盟受到和谐镇的委托，处理源之井附近的空天战舰残骸。 在残骸之中，星羽和风痕发现了一条手环，初步判断应该属于云尘——但这条通讯手环却不同于羽盟制造的智能手环，它的科技工艺与mc世界完全不同。星羽推测，这可能是现实世界的产物。 和手环放置在一起的还有一些纸质资料，虽然有些缺失，但主要内容都还完好。根据资料显示，mc世界由五种力量共同创造、支撑，它们分别是notch的永恒之力、dinnerbone的魔能之力、carl的匠魂之力、jakob的自然之力、herobrine的黑暗之力。每位创世主神的力量都选定了继承人，在世界上长存下去。目前，星羽已经知道的是，自己是自然之力的传承者、风痕是魔能之力的传承者，而儿子星辰，是永恒之力的传承者。 五大创世之力既然有创造的力量，同样也有毁灭的力量。而星羽所了解到的，正是五大创世之力被用于毁灭的可怕一面。 捡到那只手环后，风痕曾经尝试从中解析出一则通话录音。 “can you get rid of them（你能搞定他们吗）?”这是notch的声音。of course... are you questioning my ability（当然……你在质疑我的能力）?”这则是云尘。 \\\"in a word, hurry up. anyway, if you can\\u0027t solve the problem, i will go to their world, gather the power of creation and destroy them all（总之，快些吧。如果你不能解决问题的话，我就去他们的世界，把一切摧毁殆尽）!\\\"notch说完这句话后，通话就终止了。而这台设备，在感知到信息被解析出来后，自动锁定了操作系统，并且删除了一切信息。这样一来，羽盟就缺少了向和谐镇政府上报这一情况的材料。 星羽明白了，云尘的行动所受的正是创世神的指挥。其实也很容易想通，创盟在现实世界的大战必然在microsoft和mojang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种来自虚拟世界的新型生物在现实世界展现了其伟力，必然使现实世界的人类陷入恐慌。现在的mc人对于notch来说，更多的是恐怖的威胁。 创盟尽管实力强劲，但缺少远见，打败了云尘后，没有看到云尘背后的幕后黑手。羽盟不能让创世神集齐创世之力，否则五大创世之力可能会被用于毁灭这个世界的mc人。 “还有，团长，星辰他们那些创盟核心成员都已经进入了现实世界同步休眠。”风痕补充说。吸收了部分空天战舰上的现实世界科技后，政府研发了一种能把mc人的生物钟与现实世界同步的科技，也就是说，mc人在这种休眠科技的帮助下，代谢速度会被极大减缓，达到跨越时间的效果。 “是这样吗……那我们也要准备休眠了呐。”星羽站起身来，把手环扣回手腕上，“星玥和星珞做好准备了吗？” “已经在服用休眠所需的调节药物了。”风痕回答。 星羽计划着让包括自己在内的四名羽盟核心成员进入休眠，保持休眠状态36年。在这期间，由代理团长经营的羽盟将会将重心转移到创盟城，积极进行备战，利用来自创盟城的m粒子技术和和谐镇政府的支持进行军工制造，当星羽等人从休眠中苏醒后，再用羽盟拥有的军事力量进行革命，将两大城邦政体统一为世界政府，集中力量应对即将降临的创世神。 “团长……我还是要请您好好想想。”星羽想要绕过风痕走出房间时，风痕拦住了他，“您的行动会对羽盟的社会公信力造成巨大的损害……我们会成为两大城邦政体的公敌。” “如果世界毁灭了，一切就没有意义了。牺牲一点名声算什么呢？”星羽轻松地笑笑，拨开风痕的手臂，“你也赶紧准备休眠吧，这三十多年会过得很快，睡一觉起来，要干的事情还很多呢。” 走在外面的过道上，星羽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纸张虽然泛黄破损、污迹斑斑，但被塑封起来，保存得还算完好。星羽直接将目光移到署名处：幕落·星薇。 “母亲，您会理解我的吧……”星羽叹了口气，“但星辰和星殇，他们肯定本来就已经恨透了我，这下子更要……” 第1章 心结 第一章 心结 “欢迎回来，团长先生。”风痕鞠了一躬，替星羽拉开会议室的大门。星羽略略点头一致意，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的羊毛地毯正中，摆着一张桦木方桌，四把高背扶手椅环桌而放，银金粉瞳的星玥和银发蓝瞳的星珞已经分别占据了一处席位。 “父亲。”星玥和星珞起身，向星羽鞠躬。星羽点点头，示意两人坐下。星珞是星羽的亲生女儿，比星辰大两岁，而星玥是星羽的养女，比星辰小一岁。她在云尘之乱时期，自己的村庄遭受玩家袭扰时不幸失去双亲，星羽便收留了她。 虽然看起来，四人几乎没有什么外表上的变化，但这是休眠所致——三十六年已经过去，现在是创世纪2066年，距离幕落·星辰出生过去了56年，距离幕落·星羽出生的1986年也有了80年之隔。 “你们比我先苏醒一个星期，团里的权力交接得如何了？”星羽抽开一张椅子坐下，风痕也从门口走过来，坐在和星羽相邻的椅子上。椅背和椅垫的软包让星羽感觉轻飘飘的——刚刚苏醒没多久，身体的部分感官和运动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情况不太乐观，团长先生。”风痕叹了口气，“即便是有休眠期间诸位代理团长极力运作，羽盟虽已经取得了创盟城的部分控制权，但政府的影响依旧存在，使得我们只组立起来五台m型特化超能号构成的一支小队……” “五台？！”星羽一惊，险些从椅子上摔倒在地上，所幸及时扶住桌角。强压着内心的恼火和无奈，星羽问：“为什么只有这么点？！” “其实也容易想通……长达三十六年的和平，两所城邦政府都已经放松警惕了。”风痕叹了口气，“而且，击败了来自现实世界的威胁，让政客们有些自大——他们现在大概觉得，没有什么危机是这个世界解决不了的吧。政府早已不理民生，只管豪强的舒活。” “所以，政府就减少了对公会的军事物资供应，这些钱被拿去建造了这个。”星珞接过话头，将右手腕放在桌上。星羽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银亮的金属手环，上面有一处蓝色的指示灯，便问：“这是什么？” “羽盟在这三十六年里自主研发的随身全息智能设备。”星珞轻轻点亮指示灯，指示灯便在空中投射出世界地图的全息影像。世界地图和星羽印象里不同了，原本只有创盟、和谐两大城邦，分别位于已知领域东部和西部，现在却在两座城邦中间，几乎紧靠着创盟城的位置多出了一座城市。地图上，它被标记为“星空城”。“星空城，十五年前起建，政府的钱都砸在了这里。”星珞指着星空城道。 “等等……为什么？”星羽拍案而起，恼怒不堪，指着地图上的星空城，“为什么突然兴建城邦？明明和谐镇和创盟城周边都还有足够开发的用地……” “团长，您有所不知，现在的创盟城，就是一座死城。”风痕走上前来，打开自己的手环——手环投影出一副破败的城市图景，灰色的大楼覆着厚厚的灰，藤蔓和杂草肆意划分出自己的领地，墙体、屋顶摇摇欲坠，“这是创盟城的中心城区，就是政府大楼中央广场那里。” “三十七年前，光束融合炮对创盟城中心城区的轰炸造成的资金损失数以亿计。创盟城政府修缮了大楼，中心城区却又在羽盟的行动和后来的恐怖活动中严重受创。”见星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风痕便继续说下去，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星羽的表情，“所以，创盟城和和谐镇两城的政府干脆合资兴建了一座新城。” “那创盟城里，还有人居住吗？”良久，星羽才开口，低着头，长发垂下，遮住了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有市三环之内破坏比较严重，其他部分的基础设施还基本完好。”风痕关掉自己的手环。 “真是奢侈啊……”星羽抬起头，把头发向后捋了捋，“话说，机甲技术就没有新的发展吗？” “嗯……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星珞笑了，“我们都知道，三十多年前的第一代量产机甲超能号因为是临时设计的机体，自然是缺陷百出，因此政府又研发了一代新的钢甲号——一体性更高、火力输出更强、更加机动灵活，但拟似大脑芯片这项技术已经被废弃不用了。” “拟似大脑的泛用性太低了，再加上我前面讲的，政府已经不重视军事发展了，‘最强机甲打造计划’已经终止，拟似大脑也不再开发。”风痕双手撑上桌面，“他们的机甲没有拟似大脑，能力值上应该是低于我们的超能号的。” “但就算如此……”星羽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只有五台……别说什么打败来自现实世界的威胁了，就连夺下和谐镇都很难啊……” “父亲，我倒是有一个主意。”星珞突然眼前一亮，“创盟城城区被毁后，城防也一直荒废下去……” “你是说攻打创盟城？”星羽捋起下巴上的胡子来，“倒也不是不可以，虽说和我原来的预期比差了点……但毕竟也是城邦级的聚落，作为根据地也合适……” “既然如此，我们直接……”风痕摩拳擦掌。 “不，先等等。”星羽抬头，摆了摆手，“先等我考虑考虑。” “为什么，团长先生？”风痕不解，“在我看来，这完全就是……” “不，不是这个计划不好，是我个人的一些原因。”星羽把头转向西方，视线仿佛穿过了墙壁，飞出和谐镇，掠过细语森林，落在创盟城的西郊——那里是一大片岩石地基，被残破的石墙环绕着，静静地矗立在一座小丘上。山坡之上，还有许多塔楼的地基，原本锐利粗糙的石块断面 早就在大自然的磨蚀之下变得面目模糊，“真是……感觉一点都不正义啊……” 第2章 造访创盟城·其一 第二章 造访创盟城·其一 “咻！”玻璃管路中，胶囊状的小车飞速掠过，引起管道一片震动。这是世界三十七年的科技建设的又一成果，连接城邦间的管道加速器。 原理很简单，胶囊状小车被出发点电磁轨道弹射出去获得初速度，每隔一段管路就会经过一处激光探测位点——在触发位点的激光被遮挡时会发出红石信号，这一信号再刺激管路侧壁的磁轨继续弹射小车，使小车持续加速。 “真快啊……以前坐船走这条路，常常需要两三天呢。”只能容纳两人的车厢内，风痕靠在放倒的皮沙发上，舒展着四肢。坐在对面的星羽却一直托着腮，拉扯着胡子，一言不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团长，你有心事。”风痕突然坐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直视着星羽，星羽特地移开目光，但风痕继续不依不饶地盯着他，“能和我讲讲吗？” “风痕，你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其实一开始没有冠着‘幕落’这个姓氏吗？”星羽突然开口，但却没看着风痕，而是看着侧壁上的圆形玻璃窗。管路外，细语森林的树木飞速向他们后面退去。 “诶？为什么？”风痕被这突然的问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当时，城邦派和封建派的主要战斗只停息了二十年，而我出生时，最后一场战役才刚刚结束。”星羽继续头也不回地说，“人们的反贵族情绪很重，一直又过了二十来年，反贵族情绪才慢慢淡了。” “这种情绪淡化以后，我就搬去创盟城，重新注册了幕落姓氏。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但有一封她的绝笔信，她说希望我把姓氏保留下来。”星羽转过头，风痕看见，他眼底的泪光一闪而过，“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所……以？”风痕看起来还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所以，我需要去找当时的创盟城市长。据说是他当时领导着战斗，也许会知道些战斗的细节，和关于我家族的事情。”星羽从外衣内袋掏出一张叠了三叠的羊皮纸，递给风痕。风痕结接过，展开，上面写着：“创盟城中央大街223号，202户沂云”，“据说是他的住址和名字。” “我明白了。”风痕把纸重新叠好，还给星羽，“这是团长先生您的一个心结啊……” “是啊，不然一想到创盟城，我总有种异样的感觉。”星羽攥紧双拳，“虽然我知道，现在的创盟城和那时的创盟城没有关系，我也根本没有经受过城邦政体对贵族家族的压迫，但是我就是有种莫名的仇恨。” 与此同时，创盟城西郊。 “先生，推您回去吧？”身后的年轻人把双手搭上轮椅扶手，轮椅的双轮立刻上升，轮椅悬浮在空中。轮椅上的老人体态瘦弱、四肢干枯僵硬、白发稀疏零落，棕黄的皮肤上遍布老年斑，皱纹如同刀痕般深深刻入其中。老人嘴唇蠕动，似乎在说话，年轻人只好把耳朵贴近他的双唇：“您说什么？” “再看看……”老人的话几乎被风刮碎，年轻人叹了口气，只好继续等着。 两人正处在废弃的古堡主堡地基位置，剩下裸露出地面的地基高度仅刚好过人膝盖，石英石地板上，是厚厚的风沙。远处，残存的城墙外，铁栏杆保护着古堡遗址，一块巨大的告示牌上写着这里的介绍：“始建于创世历0115年的星夜城遗址，幕落家族族邸，1985年星夜城战役中被毁。”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处纪念馆，纪念城邦政体完全取代封建制度。 这名老人，就是城邦制创盟城第二任市长，沂云。 沂云在1985年当选为市长后，任三十年市长，于2015年退休，年龄六十二岁。2031年时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现实世界同步休眠，由于休眠时间不被计算为有效年龄，沂云现年九十三岁，生命已经如风中之烛摇曳不定。现代医学技术可以继续延续他的生命，但没有必要——同时代的人几乎死光了，再活下去也无甚乐趣。 创盟城政府为沂云支派了一名秘书，其实就是他的男保姆，照顾他的起居生活。每天，沂云想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让秘书带他出城，来到星夜城遗址，到处闲逛，往往一呆就是一整天。他的秘书已经可以背诵所有告示牌上介绍的星夜城历史和幕落家族家谱了，沂云却还是乐此不疲。 “先生，时间真的不早了。”又过了好些时候，太阳已经缓缓沉下地平线去，星空的光芒在阳光如潮水退去后，如泥滩上的贝壳般显露出来。年轻的秘书只好再俯下身去，向沂云道。 “叫我……市长……”沂云的声音混浊不清，好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拉过腐朽的木片，“可以了……回去吧……” 悬浮轮椅无声地飘浮着，秘书推着沂云，从上山的小路缓步下行。旷野在眼前展开，曾经沙土覆盖的山前平原，现在已经为了美观而被铺上草皮，在黑暗之中，鲜艳的绿色也清晰可见。 但就算如此，沂云每每经过这里，所看到的，都不是实际上的景象。他所看见的，是身披甲胄的骑士一字排开、羽翼雪白的天使展翅升空、粗重漆黑的火炮推向阵前……看到这些，沂云满足地笑了。 …… “叮咚——”门铃又单调地响了一道，门内仍然没有任何响动。 “是不是不在啊，团长先生？”风痕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星羽，“或者也有可能是人家睡了，毕竟都这么晚了……” “唉……实在不行，明天再来。”星羽叹道，转身准备走下楼梯。 这种双层小公寓在现代城市中已经很不常见了，地上铺着猩红的地毯，走廊上的灯被做成铜烛台的造型，墙壁是散发着淡淡松香的云杉木——很复古，特别是这栋小公寓被两栋大厦夹在中间。 公寓楼一共两层，每层三户住户。星羽猜测，住在这里的人想必都不是等闲之辈，现代城市人往往只能拥挤在看似光鲜亮丽、实则逼仄不堪的中低端公寓，靠着二十平米左右的空间度日。而这栋小楼，据星羽估计，一户起码有一百五十平米的空间。 “咔哒——”下面的大门处突然传来钥匙在锁孔中旋转的声音，少顷，一个戴着圆框眼镜、梳着大背头，一身文气的年轻人推着一个轮椅上孱弱不堪的老人走进一楼。 见到星羽和风痕，那个年轻人显得有些讶异：“你们好……我看你们不像这里的住户，我可以帮你们吗？”一栋楼里只住了六户，自然很好辨认出生面孔。 “啊……我们来找202住户，但他似乎不在。”风痕挠了挠头顶。 “202户？那就请二位在楼上留步吧！”年轻人忙绕过两人，把悬浮轮椅向楼梯上推去，“我们就是202户。” 第3章 造访创盟城·其二 第三章 造访创盟城·其二 “我们想和沂云先生单独谈谈。”风痕礼数备至，向年轻的秘书鞠了一躬，“还请您见谅。” “可以是可以，不过……”秘书凑到风痕耳边，“他是个怪老头……记得，一定要称呼他为市长先生，甚至前市长先生都不行，只能是市长先生。”说罢，秘书便旋身，退到了客厅外，进了自己的卧房。 “好了，团长先生，你问吧。”风痕转过身，对星羽说，“记着，要尊称别人为市长先生。” “好的……市长先生。”星羽在窗边的椅子上坐定，和沂云面对着面，“我这么晚来打扰您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有关八十多年前的一些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您可能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 沂云微微点头，示意星羽问下去。 “啊……可以问吗？那多谢您了。”星羽面露喜色，搓了搓手，“您1985年时曾经从法兰市长那里接任了创盟城市长一职……法兰市长是在星夜城战役中牺牲的，对吧？” “唔。”沂云不安地转了转眼珠子，但星羽和风痕都没有注意到。 “那场战役的对手是星夜城的幕落家族，史书上对于这场战役记载得不多，有些细节，我想问问您。”星羽从怀里掏出星薇的绝命书，递给沂云，“在城邦政体宣布所有贵族身份合法前的二十多年里，贵族一直受到仇视，因此隐匿了身份。我想问问，您知道他们一些人后来的下落吗，比如这位……幕落·星薇？” 沂云接过纸，本来还面无表情，看到署名后手却一抖，信纸掉在地上，五官也抽搐着扭曲起来，他颤声问：“你……你是什么人？” “什么？”星羽弯下腰去捡信纸，没有听清沂云的话，“您再说一遍？” “普通人……不可能有这个，不可能！”老人的手如同鹰爪，突然死死扣住星羽放在桌上的左臂——星羽都没想到，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胳膊直被抓得生疼。 “您怎么了？”注意到沂云异样的星羽开始暗自调用自然之力，皱着眉头，“我能帮您吗？” “你，你是谁？！”“我是羽盟团长，和谐镇城防军事顾问，幕落家族的幕落·星羽！”老人手上突然泄了力气，星羽抽手而出，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您有问题吗？” “来……来人！”老人面如死灰，颤抖着抬起右臂，食指指向星羽的鼻尖，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快来人，把这个幕落给我拖出去！所有的幕落，都要去死！来人呐！” “先生！您……”秘书忙推门进来，但星羽反应速度奇快，一直闲置的右臂抬起：“「自然法则」！”绿光闪过，一根二指粗细的藤蔓从掌心生出，射向秘书，把他一下子捆得结结实实。秘书想要挣扎，但星羽飞扑过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对着旁边目瞪口呆的风痕大喊：“那家伙肯定知道些什么！风痕，用你的魔能之力，直接读取他的记忆，然后用能量投影给我看！” “这……团长……这样好吗？”风痕犹豫着在两边来回顾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点！”星羽呵斥起来。风痕吓了一跳，只得走向沂云。“你……你们，是不是幕落家族派来杀我的？！你干什么？！”沂云还想说什么，风痕翻出紫光的右掌已经按住了他的额头。霎时，紫光填满房间，沂云昏迷过去，而三人被纳入魔能之力的超能量场内，进入了沂云的回忆…… “我的意思是，想要取得完全胜利，就要乘胜追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幕落。”听到这话音，星羽一惊，回过头去，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公寓的客厅内，而是处于星夜城平原的沙地上。 晚风吹拂的触觉、沙砾粗糙的质感，都无比真实——风痕站在一旁，浑身发着紫光。他已经读取了沂云的记忆，用魔能之力模拟出了那天的场景。星羽放开已经被草藤五花大绑的秘书，缓缓走向说话的人，也就是天使长。 天使长拔出两把剑，“我请您允许我带领十名创盟城骑兵绕城巡视，以免敌人逃跑。” “真的……要把幕落赶尽杀绝吗？”法兰瞪大眼睛。“去吧，天使长大人。”沂云会心一笑，点了点头，法兰吃了一惊，回头望着沂云：“……沂云！” “就是这家伙，批准天使长去杀我家人的吗……”星羽沉吟。 “您就批准吧，市长先生，日后您不会后悔的。”沂云收敛笑容，凑近法兰的耳朵，“况且您想想……这是神圣仲裁中心的要求，我们难道有不答应的余地吗？” “好吧……”法兰无奈地挥了挥手，“就请天使长大人亲自挑选随从了。” “谢谢您。”天使长笑着退下，走向自己的战马，星羽忙跑过去。天使长经过沂云时，沂云附耳上去，星羽也凑过来。沂云悄声说：“大人……就拜托您了，杀光每一个幕落。” 天使长笑着点点头，翻身上马，向创盟城的骑兵队列跑去了。 “这是第一段记忆，下一段。”风痕一抬手，紫色光波伴随着气浪爆发开来，光辉散去之后，模拟场景变成了战场中心，身旁骑士击剑时擦出的火星照亮星羽的脸。 “再见了，市长先生。星夜城永世长存！”银发骑士高举铁剑，对准了趴在地上的一个敌人。看着他明亮的蓝眼睛，星羽不由得浑身一震：“星……星灵……舅父？” “嚓！”一把短刀从后方刺来，直扎穿了星灵的喉头。赤红的涌泉从脖颈的伤口、嘴里、鼻腔里喷出。星灵俯面倒了下去，星羽又是一惊，看向偷袭者，不由得血液上涌，气得面红耳赤：“……沂云！” “算了……都到最后时刻了，我也不想装了。”星羽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时，沂云已经蹲在了趴在地上的法兰市长旁边，“我或许是个权力欲很强的人，从成为您的侍从开始，就想着要做市长，但是这其中应该也有正义的成分在吧。我觉得，我这样一个果决、强硬的人来做市长，应该会比您更合适。” “嚓！”沂云袖口突然寒光乍现，一支羽箭被他握在手心，箭头向外，刺入法兰喉头。“是时候退位了，市长先生。”沂云拔出羽箭，丢到一边，在法兰身上抹了抹手上的血，便翻身骑上星灵的战马，飞奔而去。 “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风痕看着，也惊呆了，“沂云的职位……是从法兰手里篡来的！” “下一段记忆。”星羽却不容风痕继续看下去，风痕只好再次施展力量，切入了第三段回忆。 “团长，这一段回忆的来源貌似是别人的讲述，沂云没有亲眼目睹事件的发生。”施法时，风痕插嘴说，“所以模拟场景可能会有些失真。” 果不其然，模拟场景展开后，一切的色彩都有些淡化，呈现一派灰色，景物也并不是非常清晰，蒙在一层淡淡的雾里。就算如此，星羽还是可以辨认出不远处模糊的城堡，正是星夜城。从方位来看，这里是城堡后方，也就是西部城门。 “铛！”后退的那个黑影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他对手的骑士就一剑挥出，所幸他背后展开四片羽翼，扇动气流，稳住重心。看来这个人是天使长。他的敌人手里握着一柄发光的蓝色长剑，星羽隐约感觉到，这把剑是星魂之剑。 “一个普通士兵，还有点能耐……”天使长突然发力，审判寒锋大力挥砍，将与自己僵持的敌人逼退，星魂之剑同时脱了手，从那名骑士指间飞出，被挑落到远处。骑士忙举起一把铁剑，向后退了两步。 “真是了不得啊……本来还想借机表现表现，想不到被你占了上风。”天使长晃了晃脑袋，关节“咔吧”作响，“不过，我已经说过，会干掉从西门出来的每一个人，所以我不能让你走。” “我知道了！”星羽恍然大悟，“这个人……这个人是我父亲！他在掩护我母亲往石门镇逃走！” “「惩戒天凌」。”天使长突然举剑指天，一道紫色惊雷从天而降，正中天使长手中长剑，长剑的金光立刻转换成环绕着剑刃的紫色电光，“滋滋啦啦”地迸出火星来。 “不……不要！”星羽忙在双手中用绿色流光构筑光剑，冲向天使长。 “你是……魔法师！”骑士，也就是星羽的父亲亦涵连连后退，但身后围住他的敌人抬起剑刃，用剑尖抵住他的后背，示意不准他继续后退。 “如果不是，还怎么做神圣仲裁中心的最高领导人？”天使长一甩剑刃，紫色落雷击出，亦涵慌忙向一旁跳开，雷电在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爆炸，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 “唰！”星羽冲到了天使长面前，一剑砍下，却没有命中的感觉——剑刃直接穿过了天使长的身体。 “团长，冷静！”风痕忙制止道，“这一切只是模拟出来的场景，我们还在沂云家里呢！” “一道你还能躲……那如果是这样呢？”天使长又一甩长剑，五道闪电飞向亦涵，亦涵举起剑向那些电光挥砍，剑刃上却没有命中的打击感，电光直接击中了他的身体，白铁胸甲被电弧灼烧穿透，亦涵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很快，雷电便萦绕在他周身，亦涵的身体爆发出剧烈的闪光，同时伴有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你这混蛋……「自然法则」！”星羽怒不可遏，抬起剑尖，旋身向天使长射出一道绿色光束，光束贯穿天使长的身体，但没有任何反应。起了反应的，是风痕的模拟场景。周围的环境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很快便在闪动的紫光中消散，只剩下握着绿色流光剑，呆立在原地的星羽。 “团长！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风痕突然指着一旁轮椅上的沂云惊呼。星羽转过身看着他，乍看也吓了一跳，但迅速冷静了下来，甚至还略微感受到一丝复仇的快意—— 刚才的绿色光束，击中了沂云。他胸口开了一个被高温光束烤得焦黑的洞，洞中缓缓飘出绿色火星，临死前惊愕的表情凝结在了脸上。 “我们走，风痕。”星羽冷笑几声，从惊恐的风痕身边走过，经过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秘书时，顺手一插，把左手的流光剑捅入他后心，便出了客厅。 第4章 受擒 第四章 受擒 快步走在路灯昏黄的街道上，两个人利用魔能之力制造的屏障隐没身形，风痕显得有些颤颤巍巍：“团长……我们……我们杀人了……” “安静！羽盟不是还要起义吗？以后这会变成常态的，你要接受！”星羽严厉地斥责，“我们既然拥有了创世之力，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做好相应的觉悟！” “可是说什么，明明都太仓促了吧……”风痕痛苦地抱住脑袋，“您怎么能在魔能之力的法阵中随便乱使用超能力呢？！” “这下子也算是没有退路了……风痕，赶紧调整好心态，起义是我们唯一的道路了！”星羽坚定道，走路的速度更加快了。两个人朝着出城的方向而去。 …… “喂，你们！都加紧点进度！”羽盟的军工车间内，负责监督生产进度的工人队长扯着嗓子向下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偷懒的工人们大喊着，汗珠在黝黑的脸上熠熠闪光，“至少要在星羽团长从创盟城回来以前，再完成一台超能号的组装啊！” 星羽对所有的羽盟团员，不论地位高低、官职大小，都推心置腹。即使是最低级的团员，也有权利知道作战计划的基本目标和实行大纲。 工人们听到队长的话，才抄起一旁的安全帽，懒懒散散走向自己的工位。生产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人工似乎越来越怠惰了——原本羽盟是拥有和谐镇政府的生产机器和流水线的，但和谐镇政府一再减少军事开支后，就把这些东西通通收了回去。羽盟只好临时招募了一批工人。 这些工人原本多是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无业游民，因此也没有团籍，毫无纪律的他们很难服管——若不是碍于队长一身腱子肉，想必早就把不满发泄出来，动手械斗了。 “队长。”一个如清泉流过山涧般悦耳的声音响起，烨华回头一看，是团长的大女儿，同时也是羽盟的核心成员之一星珞：“星珞小姐，您怎么……” “父亲……不，团长嘱咐我，他不在时，要时常来这里看看。”星珞走到队长身边，和他一起从高处的平台看着下面劳作的工人们，“他说，战争时期的前线是战场，和平时期的前线就是工厂。” “这话不假……但这些士兵，可就比公会里作战部队战士们差太多了。”队长叹了口气，突然看见几个工人正围在一起，看着一个同伴操控机械臂，连忙大喊，“喂！你们那边，谁叫你们在没有组装好光学器件的时候就安装头部外甲的？！”说罢，便急急忙忙从一侧的楼梯跑下平台。这处车间为羽盟制造的，是安装有粒子熔炉的特装超能号。 “唉……”星珞摇摇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银发。第六台超能号的组装困难重重，和谐镇也拒绝为羽盟提供钢甲号的设计蓝图。好像和谐镇已经忘记了羽盟曾经为这座城市提供的竭诚效忠。 “砰！”库房的大门突然被撞开，端着光束手枪的特工和士兵鱼贯而入，光束手枪的镭射瞄准仪射出的激光在库房内晃动着。工人们都愣住了，很快，每个人身上都出现了镭射打出的红点，包括星珞。 “这是干什么？”星珞强压下心底的疑惑和恐惧，打量着冲进来的不速之客们。穿白色制服，带大檐帽的是和谐镇守备队队员，而穿黑色西装的是和谐镇安全局特工。 “幕落·星珞，我们接到匿名举报。”一名特工发话了，“羽盟涉嫌非法的军火生产，请这间库房里的所有人配合我们的调查！” “非法？有没有搞错啊？”星珞看向那个特工，“羽盟是和谐镇的军事安全顾问，一切活动受到和谐镇政府的支持！” “别和他们废话那么多了，快点行动！”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特工和士兵们忙让开一条道路，一身白西装、身材笔挺、头发整齐地梳向一边，五官棱角分明的安全局局长现身——此人曾经任职和谐镇市长秘书，后来升迁到了现在的位置，并且目前已经当选为星空城下一任市长——只要现任市长任期一满，他就会走马上任。 “局长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星珞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双手背在背后，挺了挺身，摆出淡然的表情，“需要我为您展示羽盟的军工制造许可证吗？” “不用了，这些东西，你留到和谐军事法庭上去展示吧！”局长说话的空当，星珞悄悄启动了手环，向星羽发送了一条紧急求救信息，随后解开活扣，将手环攥在手心。 “全部铐起来！”局长一挥手，特工和士兵们便从腰间解下手铐，走下平台，直奔工人们：“不许动！”“双手抱头！” “等等！”队长指着这边的局长，恼怒地喊着，“没有出示任何法律文件或者身份证明，就擅自下令拘捕我们，这是违法的！” “的确，我在和谐镇动不了你们。”局长冷笑，“但别忘了，我现在是星空城准市长，在我的城市，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现在起，这个案件由星空城接管，把所有犯人都带到管路车站，给我送去星空城！”局长旋身走出库房。 “啪嗒！”在踏出门槛前，他听见一个小东西掉在金属地板上的声音，回头看去，发觉星珞还没被拷住：“别忘了，幕落·星珞也要铐起来！” “咔嚓！”星珞双臂被粗暴地拧过，一名和谐镇守备队队员把手铐锁在她手腕上后，仍旧反锁着她双臂，看着她攥紧的双手：“手打开！里面是什么！” “放开我！我没带什么东西！”星珞皱着眉，想要挣脱队员铁钳般的手，但队员猛击一下她的手腕，星珞痛得直吸冷气，手也随之松开—— “走！”看见星珞手里没有可疑物品，队员便用手枪口抵住星珞后背，推着她向外走去。 平台下，阴影处，金属地面上，手环的指示灯还在发着微光，投射出“消息已成功发送”的全息提示…… 第5章 redeyes再临 第五章 redeyes再临 “好吧，看看这些。”绕过一处残垣断壁，风痕走到星羽身边，把自己的手环展示给他——手环投影出了两块消息面板，都是新闻。星羽凑近过去看。 “羽盟核心领导人涉嫌谋杀创盟城开政元勋？警方调查推进中！”“羽盟遭举报，疑似非法生产军火？其核心成员已被控制。” “日子难过了啊……”星羽开启自己的手环，“把这两条消息都转发给我。” 风痕伸出手，露出手环侧面一块银色的感应位点，星羽也露出位点，随着位点靠近，手环发出一声清越的蜂鸣，代表信息传递完成。星羽便在自己的投影中打开消息面板。 “幸好……他们只是查封了地上的厂房，没有搜进地下机库。”星羽打开星珞发送的紧急信息和风痕传输过来的新闻，舒了一口气。那座厂房的地下格纳库里，停放着五台已经组装完毕的超能号，所幸安全局和守备队只是截获了那台正在组装的机体，“那些政客们……嘁……特别是和谐镇安全局局长……” “啊？您认识他？”风痕显得大为吃惊。 “你以为呢？他是个休眠者，和我们是同一时代的。”星羽挥挥手，“你在《世界史》里读到过创盟城和和谐镇的城邦纠纷吧？” “昂，读到过。”风痕点点头。创世纪2026年的神圣仲裁中心妄图篡权，摧毁城邦政体，复辟独裁统治，但星辰等人揭发了他们的阴谋，在城邦自治即将爆发的千钧之际化险为夷。自此，神圣仲裁中心不复存在，天使也全部销声匿迹。 “城邦纠纷的时候，就是他出面和创盟城那边交涉，他从那个时候就是和谐镇市长秘书了。”星羽啐了一口，“唉，别提了，提到那家伙就觉得烦躁，就是他一口咬定创盟城在挑拨城邦外交关系，才让两座城市差点爆发战争。” 清晨的薄雾如牛奶般晕染着星夜城遗址，星羽和风痕向西逃出城外后，暂时隐匿在一座角楼残破的二层起居室内。二楼和一楼间的楼梯早已坍圮，星羽利用自然之力，让地面生出的粗大草茎将二人托举进了二楼。风痕也在房间四周施用了魔法，使得从外面透过墙体的破洞无法看清里面的景象。 “团长，下一步怎么办啊！”风痕蹲在地上，懊恼地抱住脑袋，“我们被通缉了哎！您要在这里待多久？！” 星羽长出一口浊气。不得不说，星夜城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幕落家族族邸，星羽进入这里，便有一种安心的归属感。即便城堡残败不堪，星羽对它也没有半点嫌弃。 “别着急，那五台超能号还没有被发现……”星羽一挺身站起来，眼底笑意浮现，嘴角轻轻上扬，“我们在和谐镇还有内应，应该足够掀起一片吸引他们注意力的风浪了。” “内应？是谁？”风痕一激动，也从地上站起。 “如果熟读了《世界史》，你对他应该不会陌生。”星羽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塞给风痕。风痕一看——棕色乱发、红色眼瞳、蓝衣灰裤，佝偻的脊背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镰刀。 “这，这不是……redeyes吗？！”风痕大惊失色，一把扔掉照片，“团长……你都找了些什么人？而且……他他他，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redeyes是超能生物，生命力很顽强。”星羽淡淡道，显得有些若无其事，“星辰在沙漠里用「圣芒斩」把他打得奄奄一息，但他其实一直没死。” “我跟着和谐镇安全局的脚步，本来想去号角村看看，但在内海迷失了航向，航线偏向了redeyes所处的那一处地界。”星羽见风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就继续讲了下去，“我在沙漠里发现了他，出于人道主义救助了他……其实我要是知道他是redeyes，就不会救他了。” “把他带到附近的村庄包扎过后，我和他差点大打出手，但他得知是我救了他，就决定向我效忠。”星羽甩了甩手，“虽然他可能本性邪恶，但是骨子里的确是个重荣誉的人，所以我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私兵使用，谁也没有告诉。” “风痕，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星羽语重心长地拍拍风痕的背，“但是，不要被这种正义感左右了。不然，你将来，肯定会因为这种正义感而作出无谓的牺牲。” “唉，我怎么会……”风痕苦笑着摇摇头，“那您现在要怎么联系他？” “redeyes的本质还是一个人类，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steve，而他的超能力名为「redeyes」，具体功用是让他衍生出名为redeyes的分裂人格，和超能生物的体质。”星羽重新打开手环，“我让他先用steve的身份伪装起来，融入现代社会，等我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联系他。” 与此同时，和谐镇中央大街。 “滴滴滴……”redeyes正站在人行道上，被夹杂在围观的人群中，冷眼看着守备队队员和安全局特工把两名羽盟的核心成员，也就是星珞和星玥押送往管道车站，手环却突然响起。抬手一看，竟然是星羽。 “是我，有事吗？”redeyes接通电话。“是的。星玥和星她们都被抓了，我们也受到通缉——你看到了吧？” “我看到了。”redeyes面色阴沉地看向正在慢慢走远的星珞等人，“你要我把他们救出来吗？” “不，是个更加苛刻的要求。” “什么？” “我会发送给你一个坐标点，那里的地下格纳库停放着五台超能号。你把其中四台链接好，设定好向创盟城这边来的自动驾驶航线，剩下一台由你自己驾驶。” “我驾驶它干嘛？也要到你们那边去吗？”redeyes愈发疑惑。 “不，你要在和谐镇掀起暴动。最好是能轰炸守备队的机库。”星羽说到这里，顿了顿，redeyes可以听到星羽沉重的呼吸，“只不过，你可能会牺牲。” 两人都沉默了。星羽这边的塔楼里很安静，redeyes那边的喧嚣声便显得异常吵闹，但这样反而让两个人之间显得更安静了。 “当初决定加入的时候，我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良久，redeyes开口了，语气静如死水，“尽快把坐标位置发过来就是。” 第5.5章 steve与「redeyes」.其三 补充章节 steve与「redeyes」.其三 时间回到创世纪2028年。 “啊……真是的……”星羽一手拉着牵引船帆的绳索，一手拿着指南针，一脸懊恼，“和谐镇安全局那些家伙的红石动力船就是快啊……才分了一小会心，就跟丢了……” “关键是，我也忘了确定他们的航向！啊——”越发无奈地星羽只好一拳擂在船舷上，呲牙咧嘴地抱怨，“但凡他们走慢一点点……” 星羽跟着和谐镇安全局的特工，前往内海北岸。这里距离和谐镇十万八千里之遥，但前不久，内海西北岸，号角沙漠中的村庄级聚落号角村向创盟、和谐发出紧急求救信息，报告了一次能量爆发事件。 本来，这是不归和谐镇管的。号角村位于创盟城西侧，是创盟城麾下的次级聚落，与和谐镇相隔有号角沙漠、内海、创盟城、细语森林、日落草原，几乎与和谐镇分居已知领域的东西两头。但创盟城最近忙于新市长就职要事，创盟城守备队人手紧张，抽调不出专门的人马，便把事件调查权移交到了和谐镇旗下。 星羽不是和谐镇安全局的特工，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科学家，而这次行动是不对外开放的。但星羽人脉广泛，还是替他打听到了具体的行动时间和行动路线，星羽就这样，一路跟到了西边，不想却在最后的终点线前跟丢了。 “啊啊！太可恶了！”能量爆发事件刚一被报导，星羽就对此十分好奇，但和谐镇和创盟城联合发布的禁令里提到禁止普通民众进入能量爆发区域，星羽只好跟着安全局特工向这边行动。 帆船的帆“哗哗”作响。星羽抬头一看，前面已经可以看见沿岸的泥滩了——明明马上就要靠岸了，视野里，号角村的影子却都没见着。看来航线偏离的程度已经超出了星羽能够修正的范围。 “那就只能先靠岸了吗……唉……” …… 烈日炎炎，沙丘反射着太阳的强光，像极了金山。仙人掌在腾腾的热浪中仿佛在摇曳，星羽挥去银色发梢上挂着的汗珠，仰起热的通红的脸，灌下一口水来。走在沙地上，踢起飞扬的细沙。 绕过一处沙丘，透过前方因高热而扭曲的空气，星羽隐约看见，一座沙漠水井孤独地矗立在沙地里。 晃了晃水瓶，听水声，水好像不多了。星羽便深一脚浅一脚走向水井。 才刚向水井的方向走过两步，星羽便看到了异样的情景——大块的乱石散在沙地上，呈放射状平铺开来。带着越发疑惑的心绪，星羽继续向旁边拐过去，看到的东西令他差点窒息—— 沙漠水井左侧，沙丘的缓坡上被炸出一个巨坑，坑深直达母岩层，那些灰色的原石块就是从这其中被炸出来的。星羽眯起眼，看到爆炸的中心点，似乎有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躺在乱石堆中。 “喔喔喔！大事不好啊！”星羽急忙向那边跑去，踏过嶙峋乱石，向坑洞上方爬去，同时，星羽注意到，坑洞周边的沙粒都已经变得晶莹剔透——玻璃化是高温的标志，看来这里的爆炸还伴随着灼热的火焰。 “喂！你没事吧！”星羽在那个人旁边蹲伏下来，惊恐地发现，他的皮肤都被烤得焦黑，身上的衣服也被灼烧得残破不堪——他身边放着一把一人多高的镰刀，已经从中折断了——星羽从水壶中往手上倒出一些水，扑在那人脸上，同时摇晃着他的肩膀。 没有反应。 星羽颤抖着把食指放在那个人鼻子下方，却感觉不到气流。 “不会吧……”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星羽感觉到天旋地转。沙漠中先是发生能量爆发，再是出现神秘的爆炸，星羽不禁恐慌起来。这样的爆炸规模，只可能是超能力者作案，但又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原因是什么？ “咳咳……”那个人突然咳嗽两声，胸腔一阵剧烈起伏，星羽被突如其来的异响惊到，忙向后跳开：“什么？” “居然还活着……”重新把食指放到鼻孔下，星羽感受到了那个男人微弱的鼻息，“那还是不能见死不救啊。” …… redeyes走在一片黑暗之中。 “redeyes……”微弱的呼唤声从后方传来，redeyes悚然旋身，右手伸向背后，却没有摸到巨镰的镰柄。黑暗中，一对眼睛亮起煞白的光，herobrine从中现身，满身血污，身上燃烧着蓝色的火焰。 “这是……永恒能量制造的火焰……”redeyes放松警惕，“herobrine……你也被永恒战士那家伙给……” “是啊，永恒战士幕落·星辰，趁着我黑暗之力还未完全恢复，打倒了我。”herobrine冷笑着逼近过来，“要是你这废物能替我多拖延一会儿时间，兴许我们还能赢！” “什么？连你都打败不了他，你却指望我替你打败他吗？”redeyes气血上涌，一拳击出，“你把我当成你的傀儡吗？！” 拳头径直穿过herobrine胸口，却没有任何触感。redeyes回过头，herobrine已经转过身，正对着他：“我都已经死了，你还要再继续折腾我吗？” “你死了？那我岂不是……”redeyes连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暂且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告诉你吧，你现在还死期未到。”herobrine抬起右臂，血滴从手臂上滴落，坠入下方无尽的黑暗深空。 “我还没……”“唰！”herobrine掌心突然爆开一团白光，刺得redeyes双眼发酸，他忙闭上眼睛：“herobrine！你干什么！把一切都给我解释清楚啊！” 再睁开眼时，redeyes发觉自己浑身冷汗，坐在柔软的羽毛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粗布衫，脸上的烧伤也基本痊愈——超能生物体质强健，只要得到恰当的照顾，伤势便会飞速愈合。 redeyes接着环顾四周。这里貌似是一间客房，羽毛床靠墙放置，右手边就是窗户，橡木地板因年久而有些磨损、铜烛台里燃烧的蜡烛缓缓泣泪，门板边的桌子上放着几摞书和一只皮革背包。 正看着，门“咔哒”一响，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看见坐起的redeyes，显得大为讶异：“你怎么这么快就……” “这家伙……”redeyes的红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上下打量着此人，目光停留在星羽的蓝眼睛和银头发上，瞳孔猛然收缩，“你这混蛋……和那个永恒战士幕落·星辰，未免太像……” “幕落·星辰？听了这个名字，来人突然急急忙忙跑过来，“你认识他？” “是吗……看来你们俩果然有什么干系啊！”redeyes一掀毛毯，毯子盖住了来人的头，来人慌忙挣扎起来：“喂，你在干什么啊！” “喝！”redeyes跳下床，趁那男子还没有从毯子里挣脱出来，右腿发力，一记侧踢，正中他下腹，直把他踢飞出去，撞在门边的桌子上，“我猜，你和幕落小子，有点亲戚吧？” “「自然法则」！”男子骤然张开双手，绿光莹莹的掌心中突然射出游蛇般舞动的藤条，redeyes向向旁边闪躲，却撞到了墙壁，结果被飞来的藤条捆了个结结实实，倒在地上。 “你可别二话不说就直接打过来，尤其是对你的救命恩人！”男子一把扯掉头上的毯子，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走到redeyes身旁蹲下，“不错，我是幕落·星羽，幕落·星辰的父亲，你认识我儿子？” “哼……是你救了我吗？那我就告诉你，就是你儿子，把我害到这步田地！”redeyes别过头去，“他让你来了结我？” “并不是，我和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联系了。”星羽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形同陌路啊……我倒是比较好奇你的身份，伤势这么快就痊愈，看来你应该说超能力者吧？” “算是吧。”redeyes扯着藤条，“你知道超能生物吗？” “知道，但那不只是个理论吗？莫非……”星羽突然两眼放光，回头看着redeyes。 “对，没错，我是这具身体里的一个人格，是由宿主的超能力产生的，名为「redeyes」，我的宿主本名是steve，是个云游四方的冒险家，但最近他出现的越来越少了——可能我强制夺取身体控制权太多，让他伤的很重吧。”redeyes放弃了自己解开藤条，“你能不能先把这玩意解开？” “嚓！”星羽解下腰间的匕首，割断藤条。redeyes起身，扭了扭脖子：“舒服多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和星辰打起来？”星羽把匕首插回原位，叉起腰。“那小子是冲着能量爆发事件去的，我受到这桩破事儿的始作俑者命令，要挡住他。”拉伸完了脖子，redeyes又开始舒展手臂，关节“咔吧”作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算是个重荣誉的人，说吧，救命恩人，你救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呃……”星羽一时语塞。他救人本就是出于人道主义，不曾想过索要报酬，但没想到，redeyes居然直接主动提出来了。 “快点说吧，我不希望欠着别人的。”见星羽不说话，redeyes便催促起来。 “好。”星羽突然微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公会申请注册表，“签个字吧，你会是羽盟的好战士的。” 第6章 暴动开始 第六章 暴动开始 “团长！”风痕从塔楼三楼跑下，险些在二楼地板上摔倒，但手里还一直高举着他发光的手环，“我成功了！你快点把这个程式发给redeyes！” 这是向redeyes发出指令的第二天凌晨。星羽张开朦胧的睡眼，努力感知着太久没有活动而麻木的四肢，从权作床板的横放门板上翻下，结果差点腿脚一软，跪在地上：“怎么？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我整晚都在写这个程式，幸好及时完成了。”风痕走到星羽面前，星羽才看清了他眼睛下的黑晕和眼里的红血丝，“是基于链式通讯系统制作的产品，里面也植入了一部分机甲专用的计算机操作系统，能让我在这里远程控制机甲！” “你要和他一起作战？”星羽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回过神来。 “这个程式，一旦下载到机甲当中，就可以通过通讯链远程传输。”风痕举起手环，“如果能把这个东西上载到其他的机甲当中，我们就能窃取和谐镇守备队的机甲了！” “什么？！”星羽一听这话，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显出惊喜的神色，“我这就传输给他！” …… “你在吗，redeyes？”redeyes正潜在路旁的绿化带里，冷眼注视着在机库门口巡逻的特工——安全局居然查封了羽盟的厂房，这样下去，如果不把地下格纳库里的机体转移，被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 “我在。”redeyes接通通讯，压低声音回答。 “任务有变，我发给你一个程式，你接收后一定要上载到你的机体上。”星羽边说着，边在全息键盘上敲打着，将程式发送出去，“然后，你在驾驶的过程中，要尽量接近和谐镇的机体格纳库。” “我知道了。”redeyes看了看已经开始变亮的天色，“先不说了，再拖延下去，就不方便行动了。” 挂断通话，redeyes把手环调整到息屏模式，右手在背后摸索着，触到了光滑冰凉的镰刀柄。两个看守库房的特工时而交谈，时而环视，redeyes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大脑飞速运转。 “是时候了！”两名特工又走近到一起，交谈起来。redeyes从绿化带里的高草丛中跳出，拔出巨镰，将其旋转着丢出，两名特工都是一惊，举枪射击，光束贴着redeyes耳根飞过，redeyes连忙向一旁翻滚，躲开特工的射击。 “呃啊！”一名特工反应稍迟钝了些，被巨镰仰面击中，他的同伴才刚刚从地上爬起，就正面迎上了冲过来的redeyes，还没来得及举枪瞄准，redeyes膝盖向上猛力一顶，踢中了特工的下巴。“咔！”骨骼断折的声音，特工仰面倒下，晕了过去。 “嘁……”redeyes从一旁拔出巨镰，用大拇指刮了刮鼻子，一把斩断了门口的封条，踹开库房大门，走了进去。 厂房里已经断了电，漆黑一片。redeyes打开手环，调到照明模式，米粒大小的指示灯亮起耀眼的光，顿时把库房内照亮得如同白昼。 走下平台，redeyes开始顺着墙体摸索起来。一路走，一路用拳头敲着。粗糙的石砖面摩擦着手背，敦实的“咚咚”声在库房里回响着。 “啪嗒！”一声空响。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一块墙体质地偏轻薄，redeyes再敲了敲，“铛铛”的脆响，表明这一块墙体是金属质。 “原来如此……在这里吗！”redeyes的镰刀竖劈而下，刺耳的“呲啦”一声，薄金属板被镰刃劈开，断面闪着红炽的光。redeyes跨入暗道内，面对着通向地下的旋转楼梯，举起手环为自己照明。 …… 和谐镇，西部管道车站候车厅。 “快！走快点！”在安全局监押室的硬长凳上睡过一晚后，星珞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吱吱呀呀”地发出抗议。虽然科技之风已经吹遍整个已知领域，但安全局却因此没有提升准犯人的待遇。后面的特工催促着她，冷冰冰的枪口抵在后腰，星珞只得拖着酸痛的双腿前进。 “玥儿，你还好吗？”看起来，星玥的情况比星珞更加糟糕——平时，她的身体就比星珞柔弱——好几次，她都险些被脚踝上的镣铐绊倒，因此只能由两个特工架着她前进。“我没事，姐姐。”星玥抬起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尽管周围已经有守备队和安全局拉起的警戒线隔离，群众还是不可避免地围了上来，把万道目光投向星玥和星珞。和谐镇的市民都认识这两位羽盟的核心成员，大部分人都是讶异而惊愕的神情，但也不乏讽刺和贬低之声。 “怎么会……羽盟不是和谐镇的军事顾问吗？”“听说是叛离罪行……不知道怎么回事……”“让公会掌有太大的权利果然还是不行啊！哪天，城邦都会变成公会的了！” 星珞听到这里，不觉恐慌，只是为着父亲担心。星羽和风痕都说，世界绝对会再度陷入危机，但以政府目前的态度，肯定无法应对新的敌人，所以羽盟才要同时担起骂名和重任，但这就是创世之力传承者的职责所在。只可惜，没人理解。 “父亲和风痕在创盟城，不知道怎么样了……”星珞摇摇头，试图赶走纷繁的思绪，却是徒劳，“希望他们都……” “轰隆隆……”天边突然传来沉闷的巨响——听起来像是雷声。 “要下雨了吗？”星珞身边的特工抬头，透过大厅顶端的天窗向外看去——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奇怪……”他挠了挠头，但似乎除了这个特工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异象。 “轰！”爆鸣声再次传来，这次比上次显得近的多，天窗、落地窗的玻璃上出现蛇形的蜿蜒裂纹，并迅速在玻璃表面移动，碎片如雨倾斜。人群一下子好似翻腾的沸水躁动起来，四下开始逃散，却造成了严重的拥堵。尖叫声、破碎声此起彼伏。 “喂，城区单位，听得见我吗？”有特工开始联系安全局在城内的驻防单位，“报告你们的情况！” “报告管道车站，城内发生机战，目前我们正在……”“啪嗒！”对讲机掉在了地上，呼叫队友的特工看着窗外，呆住了。 五道尘柱，正挟着火焰，直冲云霄。 第7章 坠落 第七章 坠落 “嚯……这就是驾驶机甲的感觉吗？”redeyes惊喜地瞪大眼睛，看着周围悬浮的全息影像，三块显示屏中，可以看见，地面上爆炸时产生的尘云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超能号拖着长长的火尾直冲云霄，头部的监视器灯光明灭闪烁，角状冠饰反射着阳光，枪铁色外甲散发着沉静的机油气味。 “别让机甲继续升空了，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星羽催促，“和谐镇安全局和城邦守备队的家伙们行动起来快得很！” 星羽这边，风痕已经在地上坐定，左边和右边各放一只智能手环。稍后，等风痕的程式开始运作，这两只手环的指示灯就会投影出机甲的驾驶舱内景，供风痕驾驶使用。 “好，来吧！”redeyes拖出战术指令面板，调出世界地图，从和谐镇到创盟城画出一条直线，然后将这个程式通过通讯链发送给了其他四台超能号。很快，五条火柱中，四条加速上升，然后在高空转弯，向着西方加速前进，拉出长长的m粒子尾流。 “非法的机师和机体，出示你的身份证明，否则我们即刻对你实行武力制裁！”三台钢甲号从下方飞来，将超能号围在了中间。钢甲号的外观和超能号差别不大，只不过略按比例缩小了些，显得更为灵活。 “有什么武器？”redeyes拧动右操纵杆顶端的圆球，圆球中缝的指示灯顺着拧动方向投射出武器选项卡——除了一号槽位装有光束步枪外，都是空的。“太可恶了……这边呢？”redeyes又拧动左操纵杆，浏览着武器选项卡，“「心眼」？「极热风暴」？不是超能力的名字吗？！” 超能号隶属三十余年前的武器开发项目“最强机甲打造计划”，它的中央处理器里装有特殊芯片“拟似大脑”，能够使机甲像超能力者一样使用超能力进行攻击，只不过只能使用一些简单的超能力。目前，所有参与该计划的机体一共就只有量产机超能号和特异机永恒号两个型号。 永恒号成功读取了「圣芒斩」，而超能号只能读取简单的「心眼」和「极热风暴」，这也是为何超能力武器选项卡中只有这两项武器。 “最后重复一次，如果再不出示身份证明，我们就要采取武力手段了！”三台悬停的钢甲号都从背后抽出光束步枪，抬枪瞄准超能号，枪口缓缓亮起绿光，传出光束武器蓄能的尖啸声。 “算了……聊胜于无！”redeyes分别选中「心眼」和光束步枪武装，将左右踏板猛踩到底，“我上了！” 超能号身后的两片飞行翼突然收拢，背部喷口喷出汹涌的粒子流，一道机影向上闪去，三台钢甲号慌忙开火，却已经被redeyes的超能号躲开，有一台钢甲号胸口被同伴的光束枪击中，胸甲上爆开一团火光，所幸没有什么损伤。三台钢甲号调整航向，向超能号逼近过去。 “哦？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嘛！”超能号胸腰结合处的电机旋转起来，机甲上半身拧转一百八十度后旋身倒飞，在「心眼」的预测下，redeyes将准星对准一台钢甲号，按下扳机。 “咻！“绿色光束飞过，击中了钢甲号肩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 “咻咻咻……”后面的三台钢甲号终于开火，但是却偏离超能号不少距离。绿色光束都从超能号身畔飞过，射向无限远处。“他们的装甲看上去蛮硬的吗……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redeyes捶下驾驶舱侧壁一个红色按钮，“m粒子护盾，最大展开！” 超能号胸前、大腿根部、脚掌底部，都有装甲凹陷、折叠进去，展露出粒子喷口。随即，粒子流从中激射而出，环绕在机体周围形成半透明的蓝色光球。上半身扭转回原位，喷口调整方向倒喷粒子，超能号迅速减速，随即反向飞去，扑向两台钢甲号。 “他干什么？他疯了吧！”钢甲号的机师们都慌了神，向超能号毫无章法地开火，命中率甚低，少数击中的光束也被粒子护盾弹开。“就是这样！”redeyes松开踏板，机体背部的主推进器停止运作，在小腿后侧喷口的作用下，机体向前空翻过去，时间仿佛在此刻变慢了。 被光球包裹的超能号倒悬在空中，举枪瞄准了那台钢甲号的推进器主喷口，而钢甲号还没有反应过来，超能号就已经开枪，绿色的光束射入主喷口内，主喷口喷射的蓝色粒子立马变成绿色——这是个危险的标志，光束击中了粒子熔炉的粒子储罐。超能号迅速爬升，在钢甲号炸成一朵蓝色的烟花前躲开了爆炸的波及。 “喔……好厉害。”风痕和星羽正看着从超能号传回的第一人称影像，风痕便挑挑眉，称奇道。 “不。”星羽摇摇头，“事情不太对。是他的对手太弱了，才显得redeyes很强。redeyes作为初学者，可以把机甲控制得动作如此流畅，确实值得表扬，但对于军方的特工或士兵来说，这种操作强度应该算不了什么。” “这样吗……”风痕显得有点失望，“那您觉得，和谐镇的机体要怎么反击才显得合适？” “如果是我，我就会选择在redeyes倒悬在我背后，光束枪还在蓄能的空当拔出光束剑，捅他个透心凉。”略一沉思后，星羽答道。 “也许他们没有配备光束剑呢？”风痕提出疑问，但话刚出口，画面中的钢甲号便抽出光束剑冲向超能号，刹那间占据了超能号的三块显示屏，“呃……好吧。” “居然变得这么冒进？”redeyes扳动左操纵杆，超能号抬起左臂，光剑砍中左小臂装甲，装甲上出现炽红的灼痕，连接桩熔化，外甲脱离下来，露出内部的骨架、缆线和液压杆，但超能号已经举起了光束枪，枪管就抵在左小臂下，枪口对准了钢甲号驾驶舱。 “再见！”redeyes狂笑着扣下扳机，绿光溢射出来，钢甲号驾驶舱被打穿一个燃烧的大洞，坠落下去。 “可恶……”剩下的最后一台敌机调转方向，试图逃离，但redeyes拧动两下左操纵杆，选定「极热风暴」，配合心眼，把火焰弹送入了钢甲号的背部喷口：“轰！”火花迸射，这台机体也成了碎片。 “好了，风痕。”redeyes突然指名道姓地对着这边的风痕讲话了，“我已经把你的程式上载了。” “什么？！你不是还没去机库吗？！”风痕大感诧异。 “刚才和那几个小卒交战的时候，就通过他们的通讯链上传好了。”redeyes看着雷达上的十个红点，“只有十台同型号机体响应，够吗？” “太够了！多谢！”两只手环投射出驾驶舱内景，风痕摩拳擦掌，把手搭上虚拟操纵杆，看着和谐镇的景色在全息显示屏上展开，“那我们就向创盟城进发吧！redeyes，如果方便，你也可以来这里汇合！” “不了，我怀疑这里还会有更多的敌军，我……”“滴滴滴滴……”右侧喇叭突然响起警报，redeyes向右侧副显示屏看去，却看见，一道红光已经充斥了整块屏幕—— “唰唰唰……”红色的光束半径比机甲的高度还要更长，直接覆盖了redeyes的超能号，机甲在其中以可见的速度熔毁成为一团废铁，爆炸的火光甚至都被红色光束的亮度冲淡了。等到光束消散，机甲悬浮的位置，连飞灰都没剩下。 光束射来的方向，和谐镇城墙上的光束机炮炮口红光还未完全黯淡下去，与漆黑的炮口在一起，足足像是一只阴蛰的红色独眼，注视着刚才还有四机激烈交战的空域…… 第8章 风痕的觉悟 第八章 风痕的觉悟 风痕远程遥控着机甲编队向创盟城方向飞行，神色凝重。 “想不到，这个时代的机师水平下降得如此严重……”星羽沉吟。击毁redeyes机体的，是和谐镇的城防器械光束机炮，安装在城墙上面，可以进行多角度的精确射击，光束的出能也比一般的光束枪高出许多。 三台敌机被redeyes尽数打败，他却败在了一台机炮手上。 “喂，风痕！”见风痕面色铁青，星羽叫了他一声。“团长……”风痕没有回头。 “别太消沉，redeyes早就做好了牺牲的觉悟。”星羽拍拍他的肩，“我们还只是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下一步，我们要在星空城的管道车站掀起暴动，把星珞和星玥救回来……”星羽把目光从墙体的裂口投出，射向无限远处…… “喂！塔楼上的人，我们知道你们在那里！”外面唐突地响起吼声，“里面的超能力者，立刻走出塔楼，举手投降！我们是创盟城守备队队员，执行追捕羽盟犯罪分子的任务，有最高权限！” “啊？怎么，被发现了？”星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在这里布下了隐形魔法吗？” “是啊，我明明……”风痕说着，突然懊恼地一拍额头，“该死，他们的探测器可以检测到超能量波反应！” 诚然。近四十年前，和谐镇就能用超能量波反应探测器精确地定位号角村的能量爆发坐标，现在定位到星羽和风痕的位置就更是不在话下。 “那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星羽在掌心凝聚力量，双手便发出绿光，“风痕，先为机甲设定好自动航线，我们突围！” “最后重复一次，我们是创盟城守备队队员，执行追捕……”下面的创盟城守备队队员还在喊话，他的其他队友却透过塔楼一层坍圮的墙壁看见，塔楼一层里有一个人影晃动，似乎是刚刚从二楼跳下来的。 “嗡——”光束枪蓄能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带着枪的队员都瞄准了那个破洞。黑色的人影缓缓步入光下，显出原形——银发、碧瞳。 “幕落·星羽，举起手来！”为首的守备队员端平了枪，枪口亮起，“你已经犯下背叛城邦政体的无耻罪行，我们要逮捕你！” “哦？那就来试试吧？”星羽突然微笑起来。“你笑什么！”守备队员厉声质问的同时，星羽突然蹲下身去，紫光闪动之下，站在星羽背后的风痕解除隐身，发动超能力，大吼：“「魔能爆发」！” “轰！”紫色的光球顿时覆盖了这片区域，队员们都赶快遮住眼睛以隔绝强光：“可恶！这小子……” “不要慌乱，向光球中心开枪！”光束七七八八地飞向两人，但星羽迅速右掌触地，自然之力发动：“「自然法则」！”数根石柱从地底升起，挡住了光束，石屑随之飞迸。 “风痕，就是现在！”星羽大吼。“好！「魔能冲击」！” 紫色光束呈扇形向前射出，击碎了腰粗的石柱，队员们都被湮没在一片强光中。待光芒散去，所有守备队员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干的不错。”星羽拍拍风痕的肩，走到最近的一个队员身边，俯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你手下留情了啊……” “是的……”风痕突然阴起脸，“星羽团长……我一直想问很久了，你之前，到底为什么要杀掉沂云？” “这个吗……”星羽站了起来，没有转身，语调平静，“我控制不住了。覆灭了我家人的凶手就在我面前，我忍不住。抱歉。” “忍不住？你知道自己肩负着怎么样的责任，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却以自己的自制力不足为理由逃避责任吗？！”风痕上前一步，愤怒地质问，额前的乱发被甩开，露出两条倒立的眉毛，“这样子，要怎么执行任务？你怎么保证，自己的私心不会害的任务失败？！” “……创盟城是和我有仇，但是我是为着正义的目标才发动战争！”星羽略略偏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可以从他微露的侧脸看见蓝眼睛里冷峻的光，“风痕，作为副团长，你的责任是支持我，而不是对无关紧要的事说东说西！” “我作为副团长，责任就是给你提供智慧的箴言！”风痕在掌心凝聚力量，一甩双臂：“嚓！”紫色流光剑从掌心伸出，火花翻飞，“现在，我请你把这次任务的总指挥权移交给我！” “你也懂战争吗？”星羽转过身，风痕恼怒地发现，他一脸嘲讽，“连杀人都做不到的毛头小子，也懂得战争之道？” “你……“风痕大怒，挺剑冲来，双剑齐下，星羽也一扬手，绿色流光汇成光剑，横在掌心，挡住剑击，绿色和紫色的电弧激烈碰撞。 “风痕，冷静！”星羽周身爆开一团气流，风痕连连后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团员之间相残，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但不和你打一架，我就是无法释怀！”风痕俯身，长剑横扫，星羽向一侧跳开，闪到风痕身后，躲开剑击，“明明说着要拯救世界，杀人的时候却那么理所当然！” “连这点觉悟都没做好，怎么可能拯救世界！”星羽向地上投掷出绿色光球，草茎即刻生出，捆缚住风痕双臂，“只有帮助他人的愿望是远远不够的！” “那也不能成为滥杀无辜的理由！难道不是因为沂云是创盟城曾经的政治人物，你才对他下了杀手的吗？！”风痕胸口突然显出紫光，“「魔能冲击」！” 紫色光束从风痕胸口射出，星羽忙蹲下身，在面前构建绿色光盾。光盾受到光束猛烈冲击，闪光刺得星羽睁不开眼，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被光束推着向后贴地滑动，鞋底和砾石地面刮擦着。 “风痕！你真是疯了，你可知道不能让创世之力随便对撞？！”星羽大吼起来，但是光盾和光束摩擦的埙声太大，远处的风痕又在怒吼，完全听不到他说话。 “那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星羽猛地向下扑倒，一个绿色半球光罩盖住了他的身体。几乎就在同时，绿色和紫色的光汇成了一个白色奇点，风痕的能量也在这时释放完毕，光从眼前褪去，使得他能够目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轰！”白光奇点骤然爆裂开来，绿色、紫色的流光束如同火山爆发时的流火射向天空，随后洒向地面，翠绿的、艳紫的火团在地面上零零散散炸开了花。有些流光束打中了不远处的塔楼和城墙，碎石块掉在地上，激起扬尘。 星羽死死地贴伏在地面上，听见飞沙走石打在防护罩上，发出如雨的“噼啪”声。等到光罩外沉寂下来，星羽解除了护盾，站起身来，发现，对面的风痕反应很快，也展开了紫色光盾保护了自己。 “看到了吗？这就是创世之力相互对撞的结果……这还只是两项没有全开的创世之力对撞。”星羽走过去，拍了拍目瞪口呆的风痕，喘着气说，“所以，别再纠结什么觉悟之类的无聊话题了，把注意力放在任务上，好吗？” 第9章 截杀.其一 第九章 截杀.其一 “呲呲呲……”气动减速带喷射出高速气流，管道列车开始降速，坐在车里的星玥和星珞能明显感觉到惯性的存在，被手铐和脚镣绑缚着，又不好维持平衡，只能在座椅上倒了下去。 这是警用的专用管道车厢。左侧壁的硬座供运输的犯人乘坐，座位上安装着铁链，右侧壁的软座供警员乘坐，墙上挂着电棍、光束枪一类的武器。普通规格的玻璃窗也被置换成了强化过的双层玻璃，内外还加装了铁栏杆。据说，车厢外壁还涂有抗火焰和抗冲击的特殊涂料，与机甲的外甲是相同级别的产品。 “前方到站，星空城东部管道车站。”车顶的喇叭响起，星珞听了，把目光从玻璃窗透出，管道轨路外的树木已经渐渐稀疏，星空城的高楼和城墙在不远处出现。 “把你们的光束枪保险都拉开！”一个领头的特工命令道，“我会和星空城那边接应的人员进行通讯，你们可别出岔子！” “星空城守备队，这里是和谐镇安全局。”特工领队打开手环，接通了和星空城东部管道车站的双向通讯，“我们马上就要到达预定地点。” “收到，和谐镇安全局。我们的接头人已经在预定地点等待。”手环投射出三维影像，却只是一幅“sound only（仅限音频）”的告示图。 “真是的……神神秘秘的……”特工领队咕哝了几声，正要切断通讯，那边却又突然说话了：“等一下！和谐镇安全局，请注意！我们的探测器探测到了m粒子的反应！” “m粒子反应？”和谐镇特工们都警觉起来。特工领队接通第二条通讯链：“和谐镇安全局，这里是押送小队，今天有星空城城际的机动兵器巡航任务吗？” m粒子反应就代表着附近有机甲正在行动。“押送小队，这里是和谐镇安全局。今天没有星空城城际的机甲巡查任务。”队长听了，和其他特工面面相觑。 “星空城，这里是押送小队。请求装甲部队支援！”短暂的沉默后，队长开始向手环那边呼叫着，“那些是敌机！” “押送小队，星空城收到。”星空城方面作出回复的同时，将机体的识别编码发送了过来——敌军只有一台机体，使用着过期的和谐镇守备队机体编码，与先前被羽盟抢走的超能号吻合。 “该死……是来解救被困的同伴的么……”特工领队面色阴沉地看了一眼瑟缩在角落里的星珞和星玥…… “咻咻咻……”城墙上的机炮向超能号轮番开火，光束贴着外甲表面擦过，在暮色中照亮机甲的体表。超能号持续上升，高度已经超出机炮的射击仰角，背后的弹仓弹开，导弹如同开花般坠下，城墙上掀起一片片火光——机炮被悉数摧毁。 机舱内，五光十色的全息投影交替闪动、机甲的系统终端正在飞速计算，三块显示屏也在忠实地转播着外面的影像，辅助瞄准系统的准星在屏幕上飞速滑动——但机舱里没有人。这台超能号的驾驶者远在百里之外的创盟城西郊。 “打的漂亮！”星羽看着手环投射的画面，风痕正坐在地上，双手搭在投影出的手柄上，远程控制超能号。其他的十四台机体已经在附近藏匿完毕，风痕按照计划，远程控制一台机体留驻星空城，等待着押送星珞和星玥的管道列车到达，再将她们救走。 星羽和风痕藏匿在当初创盟城攻打星夜城时，军队驻扎的营盘旧址。和星夜城遗址不同，这里没有被改造成旅游胜地，甚至连战争时期留下的建筑都没有完全清理，比如创盟城士兵挖掘的壕沟。星羽和风痕就躲在这样的壕沟中。 “看来我已经找到押送星珞她们的那辆车了……”风痕注视着全息屏幕上闪烁的信号点，“那么，我上了！” “咔！”超能号背后的滑槽弹出光束枪，超能号一把握住，瞄准了不远处的轨道：“咻！”绿光闪过，管道轨路被爆炸冲断。 “轨路被……！”特工领队一惊，连忙跑到车头处，用枪托打碎玻璃护罩，一把拉下急停拉杆，胶囊状车厢外侧壁弹开四条卡榫，死死夹住了车厢下的轨道，卡榫和钢轨相互摩擦，拉出长长四串火星，车里的人都被这猝不及防的刹车弄得东倒西歪，一个特工的光束枪忽而从腰间的枪套中滑出，落到星珞脚边——星珞壮着胆子抬眼看了一下那个特工，他自己也摔倒在地，头昏眼花，没有注意到丢失的枪。 “呲呲呲……”卡榫发出刺耳的尖叫，摩擦面都因剐蹭而变成红炽状态，但总算还是在断掉的轨道前不远处停下。特工领队拉开阀门，跳下车去，走到轨路旁的人工步道上，拉下转向拉杆——这根拉杆可以把轨道上的加速装置变向，变为减速模式，这样，后面行驶过来的胶囊车厢就不会撞到紧急停止的这辆特装车。 “就是那台机体么……”特工领队眯起眼，透过玻璃管道的缺口，逆着光注视着远处天空中盘旋的机甲，“是来劫法场的啊！” “好，我这就来了，星珞，星玥！”超能号背后的喷口喷射出蓝紫色火流，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蓝色粒子，以俯冲姿态飞向这边，在落日之下显出一个黑色剪影。 “唰唰唰……”飞弹破空的爆鸣忽而从机体左翼传来，手环忠实地播放出了声音，并且为风痕标示出了飞弹的攻击方位。 “啊……星空城守军吗？”机体向后翻滚，弹开弹仓，一团烟尘爆开，飞弹打空，机体在火团中隐匿了身形。热导飞弹一时失去了目标，只能在空中盘旋。“咻！”绿色光束划开火团的表面，命中一发飞弹，随即，引发连锁爆炸，飞弹像一串挂炮，“噼里啪啦”在空中炸开，火焰的亮度盖过了夕阳。 “这家伙……操纵的熟练度很高吗……”特工领队握枪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些。 “队长！快来！”一旁的车厢里突然传来呼喊声，“需要支援！” “啊？怎么了？”特工领队回头，大跨步走入车厢内，眼前的一幕荒诞图景令他一惊：星珞和星玥的镣铐都已经断开，星珞正握着光束手枪，左臂勒住一个特工，枪口抵在他脑门上，星玥躲在星珞背后。可以看出，两个犯人脸上都有些胆怯，只不过隐藏得比较好罢了。其他的特工正端平手枪，对准两人，但碍于星珞把一名队友挡在自己身前，不便射击。 “怎么搞的？”特工领队啐了一口，“真是一帮废物！” 第10章 截杀.其二 第十章 截杀.其二 “喂！那边的特装车，赶紧把你们车上持有的人质送出车厢，否则……”“咻！”风痕正在用机甲外部的扬声器向押送车喊话，一发绿色光束却从侧面飞来，幸好只是击中了比较坚固的球形肩甲，超能号连忙进行机动，看向攻击方向。 “五道粒子流，也就是有五台敌机！”风痕抹了把汗，“而且肯定会源源不断地过来！” “嗯……”星羽神色严峻，在一旁捋着胡子，若有所思。 “咻咻咻……”光束雨降落下来，超能号拉升高度，躲开射击，举枪瞄准。敌方的钢甲号射中了管道轨路，引发了更多的爆炸，其中几发险些穿过管路缺口命中押送星珞和星玥的特装车。 “星空城的这些家伙怎么搞的，驾驶水平简直比和谐镇的机师还要令人无语！”特工领队听到了外面震耳欲聋的爆炸，便接通通讯链，向另一头破口大骂，“喂！你们的机师怎么搞的，想要谋杀我们吗？！小心点啊！” 的确。那五台钢甲号依然保持着出击时的半直立悬浮飞行姿态，看到了风痕的超能号，也只是机械地举枪射击，没有一点多余的机动动作。如果是在旧时代，创盟和云尘的机战级别的战斗中，这样的驾驶员一探头就会被击毙。 “团长……”风痕回头看着星羽，“这些机师好像也不太……” “嗯，你就先自己上吧。”星羽用食指关节敲着下巴，“我暂时也看不出异常。” 与此同时，特装车内。 “听着，羽盟叛贼，我们受过专门训练，并且都持有热兵器，即使你杀了这小子，也走不出这辆车半步！”特工领队正站在特工们最前方，与星珞对峙，“而且如果你在这里把他击毙，那就又犯了杀人罪，罪加一等！” “是啊，所以我不会杀掉他。”星珞威胁性地把枪抵得紧了些，“他是我的人质。” “队长……”那个特工紧闭着眼，颤抖着喊道。其他人都能看到，他的两条腿有些打颤。 “该死！没用的废物，连自己的枪都能被抢走……”特工领队暗骂，“也不知道这两个羽盟团员是不是超能力者……难办啊……” “这家伙不会在意生死的，他从进入安全局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觉悟！”队长端平手枪，把准星抬到与瞳孔同高，“所以，你这样威胁不到任何人！” “是吗？那你们为什么不开枪呢？反正打死了他也无所谓，不是吗？”星珞突然把枪口从特工人质的太阳穴上移开，准星在后面的特工中游离，光束枪刺耳的蓄能声即刻响起，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被提升到了最尖锐的地步。 “喂，队长，要不要开枪？”一个身边的特工附耳过来，低声问。 “你傻了是吧？一次转移任务出现牺牲，想想社会舆论会怎么样？局里会怎么处罚？死者家属怎么说？”特工领队骂道，“而且，你看看这小子，像是愿意老老实实去死的样子吗？” “队长……我……”特工领队正说着，那个特工就控制不住自己，哭喊出来，“救命啊……” “啧……真是不争气……”队长摇摇头。 “嗡——”机翼刮切气流发出的破空声贯穿战场上空，超能号迅速爬升又压低，时而空翻，时而加速，但就是把距离把控在辅助瞄准系统的锁定范围外，后面的五台钢甲号只能被迫与超能号同向机动，里面的机师早已经体力不支。 “呼……呼……”一个钢甲号机师大口喘着气，驾驶服头盔的玻璃面罩内侧结满豆大的汗珠，握住操纵杆的手不住地痉挛着，“那台机体里的机师……身体素质为什么那么……承受的了这样的机动……” “利用复杂的机动动作来消耗敌人的体力。”星羽看着风痕控制机体翻飞，评价道，“聪明的做法，利用了我们是远程驾驶，不需要考虑机师体质因素的优势。” “没错！当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就能发动反击！”风痕猛一推操纵杆，机体握持光束枪的右臂甩出一条弧线，光束枪击发，绿色光束击中一台钢甲号的主推进器，那台机甲失去动力，背后冒着黑烟，向下坠去，在远处的地面化作一团火球。 “开启m力场！我们撤退！”其他四台机体见状，背后主喷口喷出汹涌的粒子流，在周身构成球形保护壳，把机体包围起来，四台机甲全力推进，向星空城的方向飞去。 “看来算是赢了呢……”风痕控制着超能号扭头，看向一旁的特装车。 “特装车里的各位，星空城的守军已经被击退了，我再重复一次我的要求。”超能号肋部喷气口内侧安装的扩音器轰响起来，机甲抬起右臂，光束枪开始蓄能，枪口亮度陡然增加，附近的气流都因光束灯的热力而扭曲，“如果你们再不释放车内收押的犯人，我们就将采取强制措施了。” “可恶……”特工领队咬了咬牙，“怎么会？” “队长，这些家伙不敢开枪的！我们手上还有他们的人！”一名特工提醒。 “这我不敢苟同，别问原因，只是直觉！”特工领队放下枪，“你们继续对峙，我出去和他谈！” 走出特装车，特工领队走向玻璃管道破口的边缘。硕大的碎玻璃块横七竖八地堆在这里，铁质的管路路基有一块凹陷下去，这是被光束的热力熔化而导致的损坏。夕阳从洞口撒入管路内，照在铁道上，机甲就站在破口外，驾驶舱的位置与铁道高度齐平——这是因为，玻璃管路并不是直接建在地面上的，为了跨越细语森林中的河流和山丘，管路轨道建造在数十米的高架桥上。 此刻，超能号正用枪口对着管路里面，眼睛部位的监视器指示灯灼灼发光。 “你是他们的头领？”“我是小队的队长。”特工领队揉着被扩音器的轰鸣震得发麻的耳朵，“我们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是吗？那我可就开枪了。”超能号把光束枪口向里伸了些，半径足有一人的，滚烫的铸铁枪口对着自己而来，特工领队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那么，你们的人，不是也会受到波及吗？” “你确定吗？”通讯器那头的风痕笑了，“我们可以试试。” “珞姐姐……”星珞背后的星玥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焦急地拉了拉星珞的衣角。 “相信风痕，我知道，他肯定有他的计划！”星珞沉静地举着光束手枪，卡住特工人质脖子的力气又加大了些。 “告诉你吧，她们两个都是超能力者，我的光束就算把你们都瞬间蒸发，她们也会毫发未伤！”风痕继续说，“但是羽盟不是为了反叛而反叛，我们不想把情况推到那么极端的境地，还请你们配合我们了。” “这两个家伙……果然是超能力者吗！”特工领队握着手枪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可恶……居然真的……” 沉默良久，特工领队终于向特装车里喊话：“喂，把她们两个放出来吧！” “放出来？”“队长，你确定？” “只有这一个办法最保险了……”队长咬了咬牙，“别把你们光束枪的保险合上，带人出来！” 星玥和星珞背着车外缓步而出，星珞臂弯里还卡着那个特工人质，其他的特工们端着枪，紧张地注视着两人。 “把你的枪放下。”听到扩音器里的声音，队长扭过头，发现超能号正看着自己，只好悻悻地把枪收回枪套。 “星珞小姐，星玥小姐，请上来。”超能号伸出左臂，手掌和轨道平台齐平，星珞慢慢向后退去，鞋跟踏上机甲的钢铁手指时，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 “我们的人质呢？！”特工领队摊开手，质问道。那个被星珞控制的特工已经吓得无法行动，只知道打着哆嗦，顺着星珞的步伐半瘫着后退。 “那就把他还给你们！”星珞用力把那个特工向前一推，特工踉踉跄跄向前几步，踏上轨道平台，跌倒在地。特工领队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你们其他人，就是现在，开枪！” “咻咻咻……”数道光束忽而射向站在机甲手掌上的星珞和星玥，眼看就要击中两人，超能号却屈起手指，随着电机转动，四根手指如同一道铁墙立起，光束“噼噼啪啪”打在上面，火星四溅之下，两人毫发未伤。 “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我们了！”风痕推满操纵杆，超能号背后主喷口张开，粒子流推进着超能号升空，光束枪对准了特装车：“咻——轰！”特装车被光束击中，瞬间化作一团火焰，爆炸的冲击力也把特工们掀翻在地。 “可恶！”特工领队恶狠狠地瞪着暮色中逐渐远离的超能号，一捶地面…… 第11章 羽盟·创盟城分会 第十一章 羽盟·创盟城分会 距离星珞和星玥被救出已经过去了三天，星羽等人在创盟城内的一处地下机库藏身。 这处机库隶属于羽盟在创盟城的分会，羽盟从政府手里购入机库后，立刻就注销了它在政府的一切注册信息——这样一来，政府就无法追查到机库的位置，这里就变成了羽盟的后备秘密基地。 创世历2064年，受到上届代理团长委任成为新一任，也是最后一任羽盟代理团长的亚绪承担起了在星羽等羽盟核心成员休眠期间，在创盟城为羽盟建立革命群众基础和经济基础的重任。羽盟的创盟城分会便是他辛苦运作的结果。 “十五台机体的武装均已更新完毕，m粒子也已充满。”星羽站在机体格纳库的终端屏幕前，看着屏幕上调动的数据，“既然已经集齐了核心成员，又拥有了武装力量，计划的下一步，就是在创盟城发动武装起义。” “父亲。”一旁的星珞面露担忧，“创盟城的兵力是我们两倍……这还光是机甲，不知道还有多少都城守备队员会阻止我们，这样真的行吗？” “你没有见识过，但是我和风痕是看到了的。”星羽叹了口气，“政府军队的战斗力比起三十年前真是一落千丈……我们不费什么功夫，就能轻松击败他们——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发动起义，就凭现在的政府，是对抗不了现实世界的。” 与此同时，创盟城中心城区。 “啊……”披着厚重风衣、戴着兜帽的风痕透过兜帽下的阴影，看着被封锁线截断的街道。脚下的沥青地面还尚且未完好，但封锁线另一侧的路面却坑坑洼洼、残缺不全，路面破裂开来，露出下方的岩石路基。 向上看，街道两侧的高楼外壁焦黑，且大多坍圮倒塌，石块和预制板滚落到路上，阻断了公路。 向这个方向向前，本来可以通往创盟城市政府大楼和创盟学院。但三十六年前，空天战舰“天使号”的光束融合炮把这里几乎摧毁殆尽。创盟城政府本来没有放弃城区修缮，甚至还成功重建过市政府一带街区，但兴建新城邦星空城、以及打击后来日渐萧条的创盟城内的恐怖活动让市政府力不从心，最终遗弃了这一地区，乃至整座城市。 “本应繁华热闹的中心城区如此残败，还真是奇怪。”风痕如此想着，四下看看，没有路人，便拨开警戒线，顺着街道向前走去。靴底踏过碎石，发出“嚓嚓”声响。 越往前移步，街景便越显荒凉。融合炮的破坏力会随着距离轰击点的距离递减，而这次轰击的中心位置正是市政府大楼。因此，越往前，街边的断壁颓垣越多。风痕甚至看到，一台通体被烤焦成漆黑的超能号倒在一栋居民楼上，倚靠着大楼，在风中颤颤巍巍立着，左臂深深卡进楼体内，压塌一段墙壁。 “这里就是了……”风痕在一处开阔的广场地上站定。用脚左右扫开地上的黑灰和碎石渣土，展露出下面的石英地面——他已经到了政府大楼前的行政广场。放眼望去，却不见了大楼——光束融合炮的高温下，整栋楼瞬间灰飞烟灭。 望向街对面，半幢创盟学院的教学楼还依旧挺立，但整座学校也只剩下这一座建筑了。学校原本华丽宏伟的大门口还剩下两根拱门石柱的基底，风痕走上前去，坐在其中一个石墩上，看着原本应该是政府大楼的空地。 突然，风痕来了兴致，打开手环，点亮投影灯。投影仪射出明亮的光，在面前的空地上投射出政府大楼的三维图像。透过全息图，风痕才窥见了创盟城曾经的一丝繁荣。他转过身，把投影灯对准创盟学院的方向，投影灯又展现出学院的图景。 这是手环的历史模拟功能，能够一比一投影出三维模拟的历史影像。风痕看了看时间轴，又转回政府大楼的方向——恰好，全息投影的幕落·星辰和星云霄从政府大楼缓步而出，两人都西装革履，手里抱着一大堆文件袋——这是从现实世界回来后，星辰为创盟城政府官员作行动报告时的影像资料。 “要让现实世界的东西普及开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投影的星辰和云霄经过身边时，风痕听见星辰对云霄说。“昂，是啊，但我相信世界会走向更好的未来的。”云霄答着，两人渐行渐远。风痕望着两人的背影，久久不语。 风痕是创盟的众多仰慕者之一，特别是星辰的仰慕者。他听着星辰击败herobrine、勇闯现实世界的故事进入和谐学院学习，发现自己是超能力者时，萌生了像星辰一样游历四方的梦想，后来被星羽找到，告知自己是创世神继承人之一，又幻想能够拯救世界。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羽盟在创盟和云尘作战时避其锋芒，现在又要在创盟城发动袭击事件。虽说星羽团长强调，这是为了对抗现实世界的敌人而必须采取的措施，但风痕还是觉得这好像和寻常概念上的的正义有些差距。 星辰和云霄已经走出了视野，风痕便关掉手环投影灯，开始执行任务——他要在这里放置定位信标，让十五台机体确定进入创盟城的着陆点。 虽然政府已经放弃了对创盟城市三环内的修缮，但其他城区的基础建设还是勉强跟进。城墙与星空城以统一标准进行了维护升级，也加装了光束机炮，机体断然不可能低空飞入城区，只能上升到光束机炮的自动瞄准距离之外的高空，进入创盟城城域后再降落到无人之地。 已经无人居住、完全废弃的市中心就是最合适的落点。风痕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个银色金属圆球，按下顶端的按钮，按钮周围一圈透明零件中透出蓝色灯光，表示信标已经启动。风痕把金属圆球放在一处预制板的夹缝中，确认无误，便转身离开了。 “滴滴滴滴……”手环发出蜂鸣，星羽抬起手腕，手环投出全息影像——全息地图上，创盟城市中心，一个红点明灭闪烁。风痕已经启动了信标。 “很好。”星羽抬起头，眼神坚毅，“一天后，我们即刻发动攻击！” 第12章 空战 第十二章 空战 清晨的创盟城可以说是世界上三大城邦当中最静谧的。大量的人口迁入相邻的星空城，使创盟城常住人口骤减，近半数的居民住房被弃用，留下的也多是念旧的老龄人口。 对于羽盟来说，这样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创盟城几乎不会有强劲的军事力量阻挠起义。 “嗡嗡嗡……”背后粒子熔炉的驱动环高速旋转，把粒子顺切线方向甩出，推进机甲飞行。十五台超能号借着黎明下尚未褪去的夜色掩护，在云团中，排成“人”字形无声地飞行。 “风痕，我们已经锁定了你的定位信标。”星羽接通通讯链，“降落时的轨道设定就麻烦你了。” “收到，星羽团长。”风痕把航向标锁定到信标预设的轨道上，拉出全息面板，用食指在全息图上画出螺旋形的降落轨路——这种轨道设计是为了降低高度快速压低时的尾切气流对平衡的影响。 …… 与此同时，创盟城守备队城西指挥所内。 “队长，我们检测到了十五个不明的机体能量信号。”一名通讯兵向城西守备队长报告道，“而且他们的高度超出了自动机炮的射击仰角。” “什么机体？”城西守备队长凑近雷达屏幕。“是羽盟识别信标和过期的和谐镇守备队识别信标。” “羽盟的那些家伙们吗……”守备队长咬了咬牙，“在星空城和创盟城怎么都找不到他们，原来是偷偷躲到城外去了么！派出装甲部队，追击他们！” 很快，守备队指挥所格纳库的发射井气密门向两边打开，数道烟柱直冲云霄，十台钢甲号的眼灯亮度骤然增加，一阵震动过后，机体便加速到只剩裹挟着粒子的残影，而冲向城中的方向了。 “星羽团长，侦测到m粒子反应，敌机迫近！”队尾的一台机体突然发出警报。 “反应很快啊……”星羽叹了口气，“全体队员，战斗准备！光束枪充能！” “呜——”光束枪蓄能的鸣声传遍机甲飞行的空域，十五个黑洞洞的枪口都在同一时刻被绿光溢满。 “大量热源反应靠近，是飞弹！”雷达图上，大片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山火般蔓延开来，很快铺满了整个编队后方的空域。 “干扰弹！”星羽命令。十五台机体背后的弹仓弹开，露出的却不是排列整齐，银光闪闪的锥形弹头，而是一列列卡在弹夹中的圆铁球。随着传动装置运作，弹夹整个被抛出机体，圆铁球在空中散落、下坠。 突然，圆铁球爆裂开来，如同孔雀开屏般，闪亮的光点从中逸散而出，热追踪导弹立刻迷失了方向，开始原地打旋或者随意乱飞，接着便爆裂开来，空域被火花照亮，追机的显示屏也被刺眼的白光占据。 “就是现在！”星羽猛踩右踏板，机甲向左旋，仰倒倒飞，光束枪在胸前端平，早已蓄能完成的长枪即刻击发，绿光从枪口喷涌而出，向后笔直地贯穿了一台在干扰弹的光耀中逐渐迷乱的钢甲号驾驶舱，将其变成了一团卷挟着碎零件爆开的火球。 “嚓！”有一台钢甲号举着左臂护住眼部摄像机，右手拔出光束剑，顶着干扰弹发出的强光向羽盟编队加速推进。“我来和你打！”风痕控制超能号拔出光束剑，同时左臂前伸，掌心射出火焰弹。火焰弹击中钢甲号的外甲，火星四溅，两机靠近之际，光束剑分别横竖斩出，碰在一起，爆发出剧烈的闪光。 “咻！”左舷，一发光束迫近，超能号向上爬升，光束剑从钢甲号胸口拉过，钢甲号立刻被这一迅猛的剑击斩作两段，爆炸开来。风痕狠狠捶下m力场的展开开关，蓝色粒子护盾包围了机体，将密集的光束弹开。 “真是难缠啊……”风痕继续控制超能号上升，“星羽团长，我已经把预定飞行轨路发送到各机上了，你们先走一步吧！” “知道了，我们在预定地点等你。”星羽看着螺旋形的降落轨道全息投影图像，“尽快解决。” “看起来是要费些功夫了呢……”风痕控制超能号低头，看向下方追击的机体，有四台机体转向追赶他，然而还是有五台敌机咬紧星羽的编队不放，不厌其烦地发射着光束。 “好……我明白了！”风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作战思路，他重新拖出战术全息面板，展开为三维模式——超能号的机影和下方追兵的影像展开，代表各机位置的光点都在缓慢上升。风痕用食指，划出一条垂直向下的预定飞行轨路，设置在五秒后开始执行该指令。 “好，我来了！”风痕眼神一凛，拉下驾驶服头盔的玻璃面罩，捶下舱室侧壁的舱门紧急开启按钮，随着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机甲胸口的舱门迅速打开，劲风呼啸着灌入驾驶舱内，隔着驾驶服，风痕立刻就感受到了高空的寒气。 随后，风痕站起身来，向驾驶舱外纵身一跃。 世界在眼前旋转着，透过云层上的缺口，他看见大地逐渐向他袭来。迅速下坠之际，他也在靠近四台追机。 敌机看到他的举动，似乎都惊呆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向他射击。然而，用光束击中在空中飘飞的人体，无疑是大炮打蚊子的举动。风痕周身飘忽起魔能之力的紫色流光，推动着他加速下坠，改变方向，躲开光束的射击。 与此同时，上方的超能号开始调转方向，向下加速行驶。五秒的设定时间过去，超能号开始按照风痕设定的指令行动。机体背后、大臂后侧、小腿肚、侧裙甲都展开了粒子喷口，粒子流出现在机身各处。 “喂！上方！”一名敌方机师突然惊呼起来，其他的机师把注意力从风痕身上挪开，看见了头顶方向向他们加速冲来的超能号，都大惊失色，开始锁定超能号开火。光束在超能号机身上炸开一朵朵火花，超能号拖着烟柱和火焰、飘洒着碎零件向下飞行，但没有失去主动力，仍在加速。 “我说你们，在看什么地方呢！”风痕已经下坠到了四台机体中间的空域，四机都在向上开火，已经全然不在意风痕。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风痕环视了一下周身的四台钢甲号，眼中泛出邪魅的紫光，四肢摊开，以最大的释放面积展开了超能力—— “「魔能爆发」。”刹那间，紫色流光从风痕体内射出，在周围狂舞着，包围了钢甲号后疯狂地冲击着机体，钢甲号从头到脚都发生爆炸，腾起紫色的火焰，四名机师都慌了神，按下紧急逃生按钮，驾驶舱外舱的装甲爆开，球形的驾驶舱内舱被弹射出来，展开飞行翼和喷口变形为飞行器后便慌忙向来路逃窜而去。 “咻！”巨大的气流险些掀翻风痕，他极力控制魔能之力的推进，才没有使自己失去平衡而加速下坠。自己的超能号已经按照预定路线飞到了自己下方，转换为仰飞的悬停姿态，展开的驾驶舱正好对准自己的下坠路线。风痕向下发射魔能之力流光束来缓冲，旋身仰倒，稳稳地落回驾驶舱座椅内。 “总算摆脱他们了……”风痕松了一口气，关闭舱门，掀开面罩——面罩上已经满是自己刚才急促呼出的水雾，“现在，和星羽团长去汇合吧！” 超能号再次调整姿态，向星羽等人消失的方向加速而去。 第13章 歼击 第十三章 歼击 “羽盟的叛徒们，去死吧！”一台钢甲号飞扑过来，撞到一台超能号后，死死抱住超能号，推进器功率全开，两机拖着长长的粒子尾流，撞过一栋半坍塌的居民楼，扬尘迸射之下，两台机甲的指示灯和喷口光芒都被尘土掩盖。 “风痕那家伙，还没来吗！”星羽看着三块显示屏上，缓缓旋转着靠近的地面。编队正在顺着螺旋轨道下降，但是由于机体必须保持面朝下的特殊降落姿态，还需要打开侧胸口处的推进器降低坠落速度，机动性大幅下降，从而使得对政府军机体的反击变得异常困难。 “m力场，展开！”几个明亮的蓝色光球出现在空中，m粒子护盾把绝大多数的光束都反弹了回去。 “难缠！”星羽咬紧牙关，死死盯着不足一半的粒子余量显示——下降时，减速的反推进消耗了大量粒子，m力场的展开也需要相当量的粒子进行维持。再这样下去，整个编队可能会因粒子不足，在降落到地面之前而坠毁。 “咻！”星羽的超能号转身倒飞，以极为刁钻的角度从腋下伸出光束枪口，击中了后方一台钢甲号的护胸板甲，但收效甚微，光束击中铁甲后擦出一串火星便被弹开。老式光束步枪奈何不了钢甲号涂有特殊涂料的外甲，这种新机型对于超能号而言的唯一弱点便是主推进器喷口和身上大大小小的粒子喷射口。 “咻！”尖锐的破空声贯穿耳膜，一道枪铁色机影划破云层，拉着一道灰色尘柱，斜插向螺旋形降落轨道，直直扑向一台钢甲号，将其撞飞出去，火花四溅：“咣！”同时伴以金属撞击的巨响。 “星羽团长！”风痕的脸出现在全息投影图像中，星羽注意到，他的头盔面罩内侧结满汗水，“抱歉，我来迟了！” “滴滴滴……”警报声响起，舱内闪起红光——系统对于风痕机体的实时分析结果显示出来，报告说明，风痕的超能号已经出处于尾旋状态。 “风痕，你的机体姿态很不对劲！”星羽忙大喊，“赶紧调整姿态！” “来不及了，团长！我决定弃机！”风痕握紧操纵杆，按下紧急脱离按钮——胸口外甲爆开，驾驶舱内舱弹出，飞行翼展开，内舱飞行器迅速爬升，从一栋大楼楼顶擦过，而纠缠在一起的钢甲号和超能号撞到大楼后剧烈爆炸，被埋在了塌陷的瓦砾堆下。 “团长，我认为应当适当地放弃几台机体，吸引敌机的火力，我们是守，他们是攻，如果不作出让步，是无法摆脱他们的！”风痕摘下驾驶头盔，擦着额头的汗，“我想到了一个作战方案，现在将执行程序发给你们。” “真是大胆的计划……”星羽紧盯着全息图，咬咬牙，又看了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的粒子，“但是……貌似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全息图显示，两台机体的驾驶舱内舱脱出，与编队按照预定轨道下降，而它们的机体本体则在空中减速，与追击的敌机靠近时爆炸，将敌机的编队击溃。 “我明白了。”星羽深吸一口气，“那就只好这么干了！一号机，二号机，看到作战计划了吗？” “收到，星羽团长！”一号机和二号机的机师回应。 “那么，准备驾驶舱内舱脱离，启动机体的自毁程序！” …… 编队还在继续下降，完全突破云层后，星羽注意到，战场的上空，乌云正在慢慢集中，已经可以依稀听见雨点窸窸窣窣地打在机甲外壳上的声音了。 “嘶——”气密插栓松开，两台钢甲号的胸甲弹开，驾驶舱内舱弹射出来，展开飞行翼后向下俯冲，脱离了机体本体，m力场对内舱的保护也随之消失，敌机见状，锁定两台飞行器，展开攻击—— “铛铛铛……”两台机体本体反向推进，拉升相对高度，挡住了密集如雨的光束攻击，同时劈开两片雨幕。 “什么？！”敌方机师都陷入了疑惑。在空中机战时将驾驶舱内舱暴露出来，抛弃机体本体，这样的战法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毫无装甲和武器的内舱一旦被击中，驾驶员必死无疑。驾驶舱内舱本来应该是受到最为严密保护的位置，但现在羽盟却反其道而行之，主动脱离了驾驶舱。 “报告团长，两台机体已经到达合适的高度！”“好……”星羽侧目，看了一眼战场全息投影，“准备熔毁粒子熔炉！” “三！”两位机师都掀开了自毁按钮的保护盒。“咻咻咻……”光束继续穿梭着，但基本都被两台超能号挡下，背部的装甲已经千疮百孔。 “二！”机师旋动自毁按钮，两台超能号的粒子外放器也相应地弹开了整流罩，露出排放环，整流罩从敌方的钢甲号中飞过，敌方机师都是一惊：“那是……”他们并不傻，知道这是粒子熔炉即将熔毁的迹象。 “一！”两名机师同时捶下按钮，敌方已经乱了阵脚：“赶紧从他们的机体旁散开！超能号要熔毁了！” “轰！”空中突然爆开两团绚丽的蓝色火焰，浓稠的m粒子柱从中迸射出来，很快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散开，包裹里那几台追机，扰乱了气流，使得他们失去了方向——火焰接踵而至，机体外甲的金属壳在高温之下熔化滴落，驾驶员的惨叫被淹没在这一阵巨响之中。 “敌机信号消失，五台、四台……零台。”风痕看着雷达上的信号，一挥拳头，“好啊！” 全部机体降落在冒着硝烟砾石地面上时，十五台超能号只剩下了十二台。 “团长！”星羽从驾驶舱中吊着登机缆绳降下，刚刚降到地面上，风痕便顶着雨帘走了过来，大喊着，“创盟城的支援很快就会赶过来，整装过后，我们应该立刻出击！” “我知道。”星羽掀开驾驶服头盔的玻璃面罩，“我们直接进城，摧毁他们的指挥所，夺取创盟城的控制权！” 第14章 攻占.其一 第十四章 攻占.其一 “检测到三台敌机迫近，指挥官，是否紧急出击？！”坐在作战位前的副指挥从战术地图面前抬起头，回身看着指挥官大喊，眼神慌乱，“预计还有三十秒接触！” “三十秒？！那怎么可能足够机体移动到发射位？！”指挥官一捶桌子，“赶紧隐蔽指挥塔，开启m力场防御系统！” “来不及了！飞弹迫近！”“唰！”在m粒子的光球笼罩基地指挥塔的前一刹那，三发飞弹击中指挥塔最上层的作战指挥室，腾起一片火焰。 “北区城防基地指挥所已经拿下，星羽团长！”通讯器中传来报告。 “很好！”星羽看着全息地图上，代表着北区城防基地的闪烁红点，“第二编队，南区城防基地情况如何？” “南区城防基地的建设真是……”风痕看着三块显示屏上层层叠叠的高楼，自己的超能号正躲避在一幢摩天大楼后，借此抵挡敌军光束的轰击，“报告团长，正在进行巷战！” “机炮准备！”“把城墙上的机炮转过来！”不远处，城墙上的光束机炮在电机和钢缆的牵引之下缓缓转向大楼的方向，炮口亮起，光粒子从中飘飞而出。 “阻止他！”风痕向旁边的僚机命令道。僚机直立起身，端平光束步枪，刚要开火射击，前胸的装甲板就被敌方一字排开的机甲列队打成了筛子，驾驶舱内舱爆开，燃烧的机体向后倒下，将一排平房压得粉碎。 “来了！”另一台僚机忙在掩体后趴下，光束机炮炮口溢出明亮的流光，这光束如同利剑般刺向大楼，在楼体之上击发出闪烁的火星，玻璃被冲击波悉数震碎，钢筋结构都在光束的高温之下熔化。 “警报，楼体结构被光束破坏！”舱内喇叭突然发出警报声，头顶的红色警示灯闪烁起来，风痕控制机体低头一看，大楼表面已经出现一个亮橙色光斑，并且在逐渐扩大——温度同时也在急剧升高，玻璃幕墙表面的玻璃也开始熔化滴落。 “不好！”风痕大感不妙，一踩踏板，超能号开动主推进器向上飞去，几乎就在同时，楼体表面爆炸，光束机炮的光束射出，超能号尽管躲闪及时，但还是被光束擦伤了腰部，固定金属护甲的铆钉被灼烧成滚烫的铁水，护甲脱落后，腰部内侧的液压传动装置和粒子缆线裸露出来。 “m力场，最大展开！”风痕开启m力场，弹开地面上的敌机射出的光束。城墙上的机炮已经进入冷却状态，但炮台尾端不断运作的粒子熔炉表示着它正在进行粒子装填，准备着下一次炮击。 “进入消耗战了啊……”风痕降落下去，重新躲藏到掩体之后，“先前的战斗也消耗了不少的m粒子了……” …… “m力场，在机体小臂处最大展开！”星羽的超能号小臂张开数个粒子喷口，粒子护盾覆盖了小臂，超能号举起手，用小臂护住头部，将射来的光束弹开。 “去死吧！”星羽推动右操纵杆，超能号的小臂向下猛然挥下，砸在炮台上，火花飞溅，断裂的炮管从城墙上掉下。 “右舷探测到高能量反应！”“掩护我！”星羽看向右侧副显示屏，友方的僚机展开m力场挡在右边的弹幕和星羽的旗舰机之间，弹开了光束。 “喂……如果现在投降，你们就还有机会！”星羽的超能号俯下身，头部监视器与指挥塔的玻璃全景指挥室处在同一高度，眼部的灯光将房间内照得雪亮，“加入羽盟吧，替我们管理新生的创盟城！” “我们……我们不会投降的！这是我们作为军人的尊严！”西区防卫基地总指挥官强压恐惧，挺了挺身，用颤抖的手正了正自己的大檐帽和将星，“西区基地将抵抗到底！” “嚯…….是这样吗……”超能号头部侧面的尖钉发射器展露出来，射口的盖板滑开，银亮的尖钉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既然这样……” “等等！”一声断喝突然从后方传来，总指挥官听了，讶异的回头，却正面迎上一根破空挥来的撬棒：“咣！”一声闷响，总指挥官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我们……投降。”副指挥官放下手中的撬棒，双手举过头顶。指挥室里其他人的行动也如出一辙。 ”这样啊……”星羽冷笑一声，扣动右操纵杆的扳机，尖钉呼啸射出，击碎加厚的钢化玻璃幕墙，刺入指挥室的墙壁，尾端填装的炸药引火爆炸，火焰充满了整个房间，墙体在这冲击之下摇摇欲坠、布满裂纹。 “他们可以背叛自己宣誓效忠的城市，自然可以背叛强迫他们服从的掠夺者。”星羽重新把超能号的脊柱拉回原位，机甲直立起来，“这种人，留不得。” “星羽团长！”风痕的声音接入通讯链，但是全息投影却没有投射出风痕的半身像，而是显示出“sound only（仅限音频）\\\"的字样——这是由于先前光束擦坏了舱内摄像头装在腰部的智能终端所致， “我们快撑不住了！” “这样啊……报告情况。”星羽踩满踏板，两台僚机跟随着星羽升空。“两台僚机失去活动能力，已经优先保护驾驶员，我正在拖延！”风痕看着主显示屏上开始向这边行进的敌军列队，“该死……他们开始反攻了！” “弹出你的驾驶舱，让机体本体埋伏他！”星羽极快地作出了反应，“引爆机体，拖慢他们的行动速度！” “团长，你疯了吧？！”风痕目瞪口呆，“没有了m力场的保护，我会被瞬间撕碎的！” “咻！”光束从头顶飞过，风痕咬咬牙，放出安装在肩部的无人机展翼升空，倒悬飞行，将空中拍摄的画面实时传输回机舱内，敌机仍然在不依不饶地依靠火力压制向风痕靠近。 “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风痕紧张地注视着一旁玻璃盒中的紧急弹射按钮，好似看着一条蜷缩在蛊具中的毒蛇。 第15章 攻占.其二 第十五章 攻占.其二 “长时间张开m力场……粒子早就见底了！”风痕掀开驾驶服头盔的面罩，擦了擦前额的汗水，一旁的粒子余量显示为百分之二十，并且还在飞速减少，风痕又看向无人机传输的实时画面，机甲列队正在小心翼翼地推进过来，借着楼房的掩护扫射风痕躲藏的掩体。 “咻——啪！”尖锐的破空声过后，画面火花一闪，消失了——无人机被光束步枪打下来了。 “啊……真是的！”风痕推动右操纵杆，超能号从背后拔出光束步枪，一旋身，将枪管架在权作掩体的楼顶上，瞄准目标—— “咻！”一发光束贴着机体的侧脸划过，高温冲击直接削掉了超能号的半个脑袋，左侧副显示屏 、中央主显示屏的图像被火星和雪花点淹没，光束步枪的枪体也屡次中弹，风痕只好远远丢掉光束步枪，以免二次爆炸波及到自己的机体。 “星羽团长，还没来吗！”风痕冲着通讯器大吼。 “怎么，你还没脱离？”星羽关闭自己的m力场，将所有粒子填入主推进器，机体飞行时，尾端出现白色的团状气爆——这代表机体的速度已经超过音速。音爆传导至地面，地上的居民楼都在冲击之下轰轰作响，碎玻璃渣如雨洒下。 “我说了，驾驶舱内舱脱离了机体主体的m力场保护，肯定会被打成筛子的！” “你可别忘了，你是超能力者，是魔能之力啊！”星羽皱了皱眉，把标着“加速”的侧壁拨钮拨开，超能号胸甲、大腿、小臂笨重的外层护甲板都脱离下去，被瞬间远远甩在后方，星羽的超能号更快地向前冲刺。 “就算是这样……”风痕用颤抖的手打开弹射按钮的保护盒，“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他们停止攻击啊……” “咣——”机械转轴传动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台钢甲号单手扶住风痕用作掩护的大楼，从楼房侧面探出头来，监视器射出阴蛰的灯光。下方，抬起的光束枪枪口对准了风痕，枪口亮起。 “嘶——”风痕倒吸一口冷气，脸“唰”地变白，动作凝滞在了这一刻。 “从现在开始，接管七号僚机的控制权！”星羽发动语音指令，“关闭七号机的m力场，弹出驾驶舱内舱，弹出速度以远离敌机射程范围为标准！” “呲——”驾驶舱锁定栓自动旋开，气动活塞吹出强劲的气流，推开装甲板，卡扣清脆的断裂声穿出，驾驶舱内舱推进器的火焰从机械合缝中渗出，内舱飞快地从卡位中弹射出来，几乎同时，钢甲号的光束击中了超能号胸部，展开了飞行翼的驾驶舱内舱从火焰中飞出，迅速远离爆炸区域。 “星……星羽团长！”风痕被加速的重压死死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残缺不全的字句，“这样实在太……” “是，我知道这样子不够你从他们的射程中飞出。”星羽拉下减速拨钮，机体前方的喷口展开，开始进行减速反推进，m力场也重新展开，超能号拔出背后的光束剑，“但是这个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风痕看向显示屏，从向后的摄像机传回的图像显示，一台超能号从天而降，狠狠砸中打算继续射击自己的钢甲号，光束剑向下刺穿了驾驶舱，m力场挡下四面八方的光束。 “赶上了啊……”星羽控制超能号收回光束剑，拔出光束步枪扫射，击倒离自己最近的一台钢甲号。其他敌机见状，也展开m力场，迅速散开寻找掩体。 “风痕！”两台星羽的僚机从风痕悬停的驾驶舱旁飞过，星羽回头看着风痕控制驾驶舱内舱降落，“自己寻找掩体，这里交给我们！” “团长，敌方各机都已经展开了m力场，热图像显示为红色级别，无法击穿！”钢甲号排出的m粒子已经转变为炽热的红色，粒子输出量也陡然增加，红色的球形光盾透明度瞬间下降不少。 “竟然使用压缩粒子……”星羽大吃一惊，“这样子的话，粒子下降的速度绝对不会支持机体行动超过一分钟！他们到底是……” “滴滴滴……”前方传来警报，星羽惊觉，自己被光束步枪锁定，拨开m力场拨钮：“m力场，在前方展开！” “唰！”粒子护盾在机体前方成型，但红色的光束却好似一把利剑，轻易撕碎了光盾，直接击中了超能号左肩。“什么？！”星羽慌乱之中，打开增强视野，放大的图像显示，狙击自己的钢甲号小臂延伸出一根橡胶管路，接入步枪枪体，“同时居然还用压缩粒子供给光束步枪……到底是怎么做到粒子供应的？！” “星羽团长！您看街边的路上！”僚机的机师向星羽传输了一幅图像，星羽定睛一看，是一张人行道街景。宽阔的人行道中央，是一扇写有“能源传输”字样的装甲阀门，旁边装有电信标识别装置，“这片街区，每隔一段，就有一个这样的装甲阀门！” “‘能源传输’？难不成这就是……”星羽心生一计，抬起头来，绷紧面庞，“掩护我！” “是！”两台僚机从掩体后探身，向敌机扫射，立刻引来了猛烈的集火。星羽把目光转向一旁十字路口中央，地面上正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装甲阀门。超能号一个前翻滚，趴伏在装甲阀门前，头部监视器的指示灯对齐信标识别器，开始发送光信号。 “过期的和谐镇机体识别信标，不合格。”识别器用冰冷的机械音拒绝了星羽的访问。“轰！”背后，爆炸的火光闪出，一台僚机的驾驶舱被击穿，浑身着火，向后倒下。“二号僚机停止行动，三号僚机还有三十秒停止行动。”机体系统给出了报告。负责掩护的僚机也展开了压缩粒子力场，红色光球把四面八方的光束弹射开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超能号拔出背后光束剑，一把刺入装甲阀门，机体用颤抖的巨手拉着光束剑，将装甲划开。红炽的切面下，粒子橡胶管路和银色的粒子存储罐显露出来——城市中遍布的这些装甲阀门下，是为了巷战而建造的临时粒子充能锚。 “好！这样就能……”星羽控制超能号掀开破损的装甲阀门，抓起充能锚，准备接入背后的粒子熔炉接口，却在半途停下了。 “如果我给自己充能……充其量只能拖到这个锚点的粒子贮备耗尽。”星羽默想。就在同时，他看见远处的一台钢甲号拔下背后的充能锚，转而向另一个路口的装甲阀门跑去——很明显，那台机体已经用完了原先的充能锚粒子储备。 “压缩粒子是不稳定的，并且m粒子是类气类液物质，所有的反应都是双向整体进行。”星羽飞速地思考着，“这样大的粒子储存罐，更换起来的工程量是很大的，各个锚点之间可能用地下管路进行粒子的补充。” “三号僚机还有十五秒停止行动！”“单独建设各个锚点之间的粒子管路实在是太麻烦了，那么，这些锚点的粒子管路极有可能不是单独铺设，而是相连的！”星羽咬了咬牙，心一横，“虽然可能会赌错，但现在也只有可能一试了！”超能号站起身，“m粒子全部填入主推进器！” “喂！那边还有一台敌机，他在干什么！”有敌机发现了星羽的行动，“赶紧阻止他！” 话音刚落，星羽的超能号背部喷射出汹涌的粒子流，白色气团状音爆迸发出来，将一旁楼房的玻璃窗悉数震碎，超能号向天空中画出一条笔直的蓝线。敌机射出的红色光束从机体周身擦过。 “粒子余量百分之三十，请注意。”“这种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粒子压缩，填入前方喷口，m力场最大展开！”超能号在空中转过身，俯瞰下方，光束步枪紧握在右手，敌机射出的光束被面前喷出的红色粒子团挡下，火花飞溅。 “去死吧！”超能号由于惯性而继续上升，但速度已经大大下降，在脱离音速前的最后一秒，气爆在背后炸开，形状宛若一对洁白的羽翼，遮蔽了机体背后的天空。超能号举枪瞄准了地面上裸露的粒子充能锚。 “咻！”按下扳机的瞬间，前方的力场消失，光束得以射出，而星羽的驾驶舱内舱也从机体背后弹射出去，敌人射出的光束立刻击穿了超能号主体，机体在半空爆炸，驾驶舱内舱因受到冲击而震动，星羽只得紧闭双眼，捂住耳朵，尝试把尖锐的报错声挡在耳膜之外—— 但当他听到，地面上“噼里啪啦”挂炮炸响似的轰鸣，他知道，羽盟赢了。 第16章 反叛的羽翼·终章 终章 风痕和星羽，带着一队羽盟的步兵干员，顺着空荡荡的大街前往创盟城新政府大楼。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回响着，羽盟的干员有人手执弓箭，有人紧握步枪——十五台超能号已经全部损毁，这就是羽盟攻占创盟城能够使用的最后力量了，但幸好，创盟城的情况比羽盟更加糟糕。 风痕从自己的驾驶舱内舱探出头来时，恰好看到了敌方连接着充能锚的钢甲号全都从内部炸开，空中洒满机体内爆出的红色粒子。星羽在最后一刻将光束击入充能锚内，引爆了那个充能锚——而他猜对了，所有充能锚的管路的确都是相通的。爆炸的冲击波和火焰顺着管道传导，点燃了所有连接着充能锚的钢甲号，把它们一台不剩地从里到外炸开，摧毁了创盟城最强的，也是最后的抵抗力量。 “团长。”风痕沉着脸，从后面拍了拍星羽，“我现在能理解了……你所说的，革命和性命是脱不了干系的……” “是这样没错，羽盟已经彻底输不起了。”星羽握紧双拳，“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 “咣！”伴随着木片破裂和金属撞击的巨响，市长办公室的门狠狠撞到墙板，惊慌的市长一下从扶手椅上跌下，倒退着半爬半滚到窗边，恐惧地注视着怒气冲冲的风痕和星羽，以及身后黑压压的羽盟干员们。 “警卫，警卫去了哪里？！”市长绝望地大呼。“你说警卫吗？”一脸阴森的风痕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摔到市长面前的地上，是一叠卡片——警卫们的身份识别牌，“都干掉了。” “这是……”一旁的星羽注意到了市长办公桌上摆着的一排相片，都镶嵌在金丝木相框里，被玻璃面板和金属背板保护着，是历代市长的照片。星羽一眼就看到了排在顺位第二的相片，下方的铭牌写着“沂云”。 “喂，团长，你不来说些什么？”风痕转向一边的星羽，看见他好像在注视着相片发呆，“类似劝降什么的？团长？” “咔！”所有人都惊呆了。清脆的玻璃破裂声，星羽一拳砸碎了沂云相片的相框玻璃，鲜血从被玻璃片划伤的口子中渗出。“母亲……我替幕落家族，向创盟城复仇了……”星羽低声喃喃说着，大半张脸隐藏在头发投下的阴影中，无法看清表情。 “喂，团长，你到底怎么……”风痕话未说完，眼前炫目的绿光闪动，使得他不得不眯起眼，待视力恢复，星羽已经站在了市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绿色流光剑抵住他的脖颈。 “团长……”风痕的瞳孔颤抖不止，“到最后……你还是没有放下家族的芥蒂吗……” “创盟城……毁了我的家族。”星羽在左手幻化出另一把流光剑，“我这么做，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们无权干涉。” “但是你现在不止是幕落家的长者，你更是羽盟的团长！你难道忘了，要带领我们抵抗来自现实世界的威胁吗？！”风痕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但星羽仍然没有移开流光剑。 “不……求你了……我愿意投降……”市长绝望地吞了口唾沫，结果浮动的喉头不小心触到了锐利的流光剑锋，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一下子布满房间，市长痛苦地大喊起来，羽盟的士兵们看了，都有些发怵，不约而同地向后挪了些。 “反正只是一条人命，也没什么影响……”星羽举起了流光剑，“就别阻止我了！” “别，团长！”风痕也幻化出紫色流光剑，嘶吼着冲向星羽。 “唰！”绿色流光剑斩下的一瞬间，拧结成一副张开的手铐状，自动飞向了市长，将他双手反缚，自动扣死。“带到监狱去，老老实实关起来。”星羽拎着目瞪口呆的市长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推向身后的士兵们，“羽盟的军事法庭会等着他。除此之外，把星珞和星玥接过来吧，对市民宣布，羽盟已经取得创盟城的控制权。” “呼……“风痕手中的流光剑暗淡下去，很快消失，风痕也瘫坐在地，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团长……你可吓死人了……” “风痕副团长，去休息吧。”星羽背起手，踱到落地窗边，“创盟城接下来的工作还多着呢。” …… …… …… 一年后，创世纪2067年。 “「魔能冲击」！”风痕的吼声自楼下传来，爆炸声接踵而至。“父亲，看起来，风痕已经和他们开打了。”星珞在星羽身边俯下身，轻声道。星羽两手搭在一起，胳膊肘放在桌面上，双手挡住了大半张脸：“昂，我听见了。” “云霄，拖住他！”这喊声很熟悉，富有磁性，初显成熟，但还略带青涩，是儿子星辰，“空皓，掩护云霄！我们去直取星羽！” “休想！”风痕向星辰的方向射出光束，但云霄冲来，狠狠一撞，光束偏离了轨道，射向无限远处的天空。星羽看着光束从面前的落地窗外擦过，站起身：“我差不多该走了，你们俩，见机行事。”星珞和星玥点点头。 “砰！”星辰用剑柄底端砸开大门上扣死的门锁，带头冲了进去，径直穿过大厅，来到电梯间——电梯正在下行，已经快要到一楼了。 “都小心点！”星辰伸出手臂护住后面的人，向后退去，拔剑出鞘，“做好准备！”其他人也拔出剑。 “叮咚！”一声清脆的铃响，电梯到达一楼，门向两边徐徐打开。 “星辰。”星羽从中走出，面露微笑，样貌与三十七年前几乎无异，“好久不见……其实也没有多久。” 第章 公会战争·序章 序章 “尖兵号出动，幽灵号出动，暗幕号出动。”三台机甲从机位上起飞，“其余钢甲号跟进护航。”格纳库里机械的声音重复播放，一台台银亮的机甲起飞升空，机甲刚刚离开格纳库 准备组成编队，前方却袭来密集的弹幕——与编队相对的是一队整整齐齐的钢甲号。 “听我指挥！”各机通讯器里响起指挥官的声音，“幽灵号隐身，暗幕号发动电磁干扰……” “咻咻咻……”又一波弹幕射来，刚刚勉强组成队伍的机甲被敌军的射击打乱，赶忙降落，四下寻找掩体。 “砰！”一台钢甲号刚刚找到一处山丘作为掩体，两发光束射来，一枪削平了山头，一枪打爆了驾驶舱。尖兵号展开飞行翼，正要起飞打空弹仓，却被身后出现的敌机射中，正要回头攻击，两台钢甲号降落下来，小臂上展开射孔，射出钢缆，死死捆住了尖兵号的双臂。又两台敌机接近，射出钢缆限制了尖兵号的腿部活动。 “咻——”尖兵号驾驶舱展开，逃生舱弹射出去，却被友军打出的导弹撞个正着，在空中炸成了一朵烟花。幽灵号早已隐身逃向敌人进攻的反方向，暗幕号见状，也全功率启动粒子熔炉，向反方向飞去，绝大多数的钢甲号也随两架旗舰机逃窜。 敌军乘胜追击，继续向逃跑的机甲阵列疯狂开火，又将几台机体击坠下来，森林里腾起几片火光。 不一会，敌军便彻底攻占了这一军事基地，俘虏了基地内所有没来得及撤离的人员。 …… “呲……”休眠舱门缓缓向上滑开，一股白汽从舱内排出，躺在休眠舱里的白发年轻人正是星辰。 “滋——”一个针筒从舱内侧壁伸出，把一管药物注进星辰脖颈，星辰便缓慢地睁开眼睛：“这里是……” “创盟团长幕落·星辰，已从休眠苏醒。”一个机械的女声在房间里响起，星辰四下张望——房间里一片乳白，除了休眠舱什么都没有，像极了世界源块内部的空间。 “请稍安勿躁，稍后就会有医护人员来为您做休眠苏醒后的身体指标基本检测。”星辰找到了音源—休眠舱外壁的一个小喇叭。 “我现在想起来了……”星辰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星殇他们苏醒了吗？” “其他团员已经在约6个小时前脱离休眠。”这句话音刚落，两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幕落星辰先生，您好。”医生掏出一个手枪样的装置，枪托下装有一块显示屏，医生用装置对着星辰全身上下扫描，同时注视着显示屏，“嗯……心跳……呼吸……血压……超能因子情况都很稳定……” “检查完毕，您的身体很健康。”另一个医生向星辰伸出手，星辰将其抓住，站了起来，“但是长达三十七年没有任何运动，您可能需要一点运动辅助。” 果然，星辰站起来后一阵腿软，险些摔倒，另一名医生也走过来搀扶星辰，星辰蹒跚着走出了房间。 三人走出医院大门后，星辰注意到，鹅卵石铺成的大街上人潮来来往往，很是繁华，但是却没有一辆行车。 “车呢？”星辰问一个医生，医生笑着指了指天上，星辰抬头向上看去，数不清的卵形飞行器在天空上有序地排队前行，全息投影投射出的激光导轨划分出飞行器的航行流道。 “这种飞行器极大地节省了城市里的空间。”医生解释说，“飞行器分三层航行，每往上一层，航行跨度就越大一些。” “这……飞行器如果相撞，事故岂不是会非常严重？”“不，不会。”医生笑着解释，“所有飞行器都由一个系统控制，就像被一只蚁后控制的成千上万的工蚁——您见过队列中的工蚁迷失方向或打起架来吗？” “是的，只需要上车后设定一个目的地就好了。”另一个医生补充说，“我在楼上的时候已经叫了车。” “什么时候？”星辰很惊讶。 “看这个。”医生伸出手腕，上面是一个黑色手环，一个小小的全息投影窗口正投射出一块全息屏幕，“这是这个时代的随身智能设备，不过说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羽盟科技。”两个医生脸色都沉了下去。星辰刚想问些什么，医生的手环“滴滴”蜂鸣。 “车来了。”三人从医院大门走向路对面——路对面是一排整齐的、白色石英铺设的矩形场地，一辆飞车从天空中降下，停在一处场地上。车门自动无声地滑开，里面两排皮沙发相对而设，茶色玻璃的透明度自动调节升高，让车内看起来宽敞明亮。 “您去吧，我们已经为您设置好了政府大楼为目的地。”星辰爬进车厢后，医生向他挥了挥手，车门又滑回原位，飞车缓缓起飞，加入到了第二层的奔涌车流中。 “星辰！”车上的通讯系统突然被激活，一个车顶上的全息投影仪运作起来，一个坐着的人影被投射在对面的沙发上—晴空。 “晴空！”星辰惊喜道，“你还好吗？” “我身体很好，但是不太开心。”晴空皱起了眉，“如果你了解了这个时代，你也会生气的。” “生气？”星辰不解。 “一年前，羽盟——你应该还记得，你亲生父亲的公会——从和谐镇政府脱离，带着他们由军方授权制造的十五台m粒子型超能号来到创盟城，发动了战争。”晴空说到这里，看见星辰一脸惊愕，忙摆起手，“这还不是重点。当时世界政府已经开发出了性能更优越的量产机钢甲号，可是战斗的结果却出乎世界政府意料。” “也许是世界和平得太久了，政府军的战斗力比起三十五年前一落千丈——创盟城的机体半数被夺取，其余的全部损毁。羽盟一鼓作气，一天之内就占领了创盟城。” “一天占领创盟城？！”星辰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等等……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云尘的融合炮带给创盟城的损失过于惨重，六成的城区被摧毁，政府在修复工作后期放弃了城区修缮，转而在创盟城东边的细语森林里开出一片空地，建造了这座星空城。”晴空叹道，“为了镇压羽盟起义，在星空城和创盟城之间建有许多军事基地，政府军长期驻防。” “但政府军过于低下的战力导致这完全是杯水车薪。羽盟在建设创盟城的同时，缓慢地向东推进战线，扩大势力范围。”晴空用手比划着，“据我所知，就在刚才，他们又占据了一座基地，防线上只剩两座世界政府的基地了。” “但是还有我们啊！”星辰摊开手，“我们不是苏醒了吗？” “羽盟起义使世界政府看到了公会制度的巨大缺陷——公会的军事权力过于独立和强大，这让羽盟有了起义的机会。”晴空耸耸肩，“所以政府大幅削弱了公会的兵权，禁止世界上任何公会成员继续担任机甲机师，回收所有公会的私有机甲。” 第1章 魔能之力 第一章 魔能之力 “怎么这样……”星辰跌坐下去，陷入柔软的沙发。 “具体的等你到了再说吧。”晴空结束了通讯，车顶的全息投影仪关闭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星辰无力地闭上双眼，“才解决了云尘，又来一个羽盟……才增长了力量，又禁止我们出击……” 这一点除了星辰自己谁也不知道——自从和世界源块接触，原始创世数据从体内流过后，超能力的开发程度突飞猛进。对于永恒能量的操作更加自如、超能力的强度增加，甚至还觉醒了新能力。此外，永恒能量像是蜕变了一般，颜色由恬静的宝蓝色变成了炽烈的金黄色，时时刻刻在体内燃烧，释放着过剩的超能量。星辰越来越觉得，自己在接近世界源块融进身体里时的造物主状态。 与此同时，星空城市立银行楼顶。 “那辆应该就是星辰的车。”一名极似星殇的年轻女孩淡淡用手指着楼下车流中的一辆。 “就是那个吗？”棕发大眼的男子蹲下，脸上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合的笑容，“幕落·星辰吗……” “风痕……”女孩欲言又止。“怎么？想说下手轻点，因为他是你弟弟？”被叫做风痕的男人收敛了笑容，“星珞，这可是团长交代的任务！” “况且……我觉得就这么一次简单的袭击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风痕伸出手，紫色的电光在掌心跳动，“就当是试试他的水了！「魔能爆发」！”一道细细的紫色电光射向飞行车，电弧在阳光下几乎隐去了形体。 “嗡！”星辰正趴在窗沿上看着外面的街景，飞行车却突然发出异常的响动，随后车内一黑，车辆开始失去动力下坠。 “搞什么！”星辰迅速作出反应，手伸向腰间—— “剑不在！”星辰才反应过来，贴身的武器星魂之剑不在身旁，立刻在掌心凝聚永恒之力，一道金光闪过，玻璃破碎，星辰从中跳出，飞行车向下掉落，眼看着要砸到第一层的车辆，星辰掌中射出一道金光，飞行车在空中被击中爆炸，洒向第一层的只剩下细密的碎片。 “滋！”星辰在十指上聚力，利用永恒能量粘附在旁边一辆飞行车侧壁。这一带的乘车者和行人都注意到飞行车的爆炸，一片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挂在车外的星辰：“看啊！那个人！”“是超能力者吧？”“一下子就击碎了一辆飞行车？！”“是恐怖袭击吗？” 星辰吃力地向上爬了两步，敲敲车窗，示意乘车人打开车门，但车里的人显然把他当成了危险人物，吓得缩在角落，尖叫连连。星辰无奈，只好聚合能量，翻上车顶，在一辆辆车顶上跳跃前进。 “看，我说吧？”风痕拍了拍星珞，笑着说，“你弟弟啊，他也是个创世之力的传承者呢，和团长一样。” “嘎吱——”楼道口的门突然响起，两人警惕地转身看着来人，却又很快放松下来。 “二位，执行任务辛苦了。”来人是个女孩，头发分为鲜明的银金两色，瞳仁在阳光下微微透出淡粉色，高耸的鼻梁和锁骨搭配上时髦的裙装使整个人透出雅致的气息，但她的语气里却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冷漠和抗拒“但团长下了新命令，只要探查对方的实力即可，现在如果已经完成了该任务，就撤退吧。 “啊……那真是可惜了……”风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本来还想看看永恒之力的精彩表演了……”说完，就向来人的方向走去，见自己的搭档还在天台边缘看得出神，又喊道：“别看了，星珞！我们走！” “啊……好的。”星珞从星辰身上挪开了视线，跟着风痕一起走向来接应他们的人。 “喂！车顶上那个！”一辆飞行车鸣着刺耳的警笛从第三层车流上开过，悬停在星辰上方，“举起双手，抱头趴下！” “警察？”星辰喜出望外，“总算是来了！我的飞行车突然……” “我说什么来着？抱头卧倒！”警用飞行车下部打开一个活板门，一门光束机枪从中展开，“不然就开枪了！” “等等！先听我解释！”星辰急了，在车顶上上窜下跳，“这是一场事故啊！” “目标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请求快速支援。”扩音器里传来如此声音，“并且检测到目标威胁程度较高，准备发动攻击！” “什么？攻击？”星辰一愣。 “咻！”绿色光束飞来，星辰下意识抬手反击，金光射出，把绿色光束反弹回去，击中了警车尾端，警车尾端爆出一团火焰，冒着黑烟，旋转着撞在旁边一栋居民楼楼顶上。 “检测到攻击意图，准备将目标击毙！”又有三辆飞行警车飞来，光束枪都瞄准星辰。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这些人，连星辰都敢射？！”又一辆黑色的飞行车从第四层的高度飞来，横在了警车前，车门上大写着“公务用车”，旁边还有一个醒目的创盟徽标。车窗降下，晴空从中探出头来。 “晴空长官！”三辆警车马上收起武器，“抱歉，事出突然，我们也没反应过来！” “下次搞清楚事态了才能开枪！”晴空说着，把飞行车降低到第三层和第四层间，车门翻开，星辰爬了上去，钻入车内，车门合上。 “抱歉，老大，特殊时期，公共治安人员多少都有点神经紧张。”晴空递给星辰一瓶水，“所幸新时代的警务机构行动速度够快。” 星辰拧开盖子抿了一口：“没事。我更加关心为什么飞行车会故障。” “本来飞行车的动力源和系统都是高可靠性设备，投入使用来就没有出过事故，但这一次……”晴空皱了皱眉，“我们也没办法调查芯片里的数据，毕竟它都被你炸的粉身碎骨了……” “咳，那是为了避免坠落的飞行车砸到其他车辆或者行人。”星辰拧上盖子，尴尬地笑了，“总感觉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啊，比我先苏醒几个小时的你怎么学习就那么快呢？” “我也没说你做错了。”晴空摊开手，“你很快也会适应的，这个时代的知识量比起旧时代其实没有多多少。” “但我还是有些话要和你们讲。”星辰突然直起身，“关于五大创世之力。” 飞行车继续在第四层轨道面飞行，政府大楼已经在不远处出现…… 第2章 再遇星羽 第二章 再遇星羽 “我们来了。”晴空推开休息室的门，星辰走了进去——空皓、云霄、实体303、星殇都在里面。 “好久不见。”实体303招了招手，“倒也不久。” “是啊，休眠期间应该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星辰说。 “我就是觉得如果不休眠，你们又不在，我一个会无聊而已。”实体303向后倒去，半躺在沙发上，“我的生命周期比你们长多了。” “是，是。”晴空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星辰，把你从世界源块那里得到的情报讲一讲吧。” “嗯。”星辰清了清嗓子，“其实世界源块并没有像想象之中，让我参透世界的奥秘，或者是赐予我强大的魔力，出于时间有限，它只给了我所谓未来可能用到的情报。” “创造这个世界的力量分为五大股：永恒之力、魔能之力、自然之力、匠魂之力、黑暗之力。”星辰用永恒之力的流光构造出五个颜色各异的光球，分别是金色、紫色、绿色、银色和一个发出白光的黑球，“永恒之力属于notch，是创生光明的力量；魔能之力属于dinnerbone，是掌控一切奇异法术的力量；自然之力属于jakob，是调用自然界的生灵和物质为人所用的力量；匠魂之力属于carl，是锻造工具、控制世界上一切锻造品的力量。” “而黑暗之力，我们都接触过，属于herobrine，是平衡、抵消前四大力量的怪力。”星辰收回光球，“这些力量在每个mc世界都有传承者，在我们的世界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现在这些传承者是生是死，下落如何，但他们是掌握着五分之一创世之力的特殊超能力者。”星辰指了指自己，“而我有幸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位。” “五大创世之力既能创造，也能毁灭。不过毁灭其实也算作一个新的创造的开端。”星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当五大创世之力重新相交，世界将被毁灭，但旧世界会投影出一个与其类似的新世界，五大创世之力会在新世界继续传承。”星辰拍了拍手，“好了，我讲完了。” “就……就这些？”云霄瞪大眼睛，“现在战争局势这么紧迫，我还以为世界源块说的将来会用到，是教我们制造能制裁羽盟的强力武器！” “你刚才说到……世界源块实际上没有赋予你魔力？”星辰这才注意到星殇手里握着带鞘的星魂之剑，源之井上的战役中，星辰曾用肉体徒手挥砍击坠机甲，令人印象深刻。 “是的，先前那种强大魔能全部来自于世界源块本身，没有经过我的身体。”星辰抱歉地笑笑，“现在偏偏政府又不允许我们拥有私人机甲，完全不知道羽盟的实力到底怎么样，目的是什么——一点情报信息都没有。” “方法还是有的。”空皓举手提议，“科技战争虽然已成主流，但魔法的时代还没有完全结束呢！我们不就是用魔法击败云尘的？” “具体的呢？有计划吗？”晴空忙问。 “羽盟毕竟还只是民间组织，兵力有限，控制地区也不大。”空皓解释，“每次进攻若想取胜，九成以上的兵力要派出去，则创盟城内部，也就是他们的基地必然空虚。” “云霄这时候用「次元穿梭」把我们带去创盟城，直取幕落·星羽！”空皓右手在脖子上划拉一下，但看到星辰、星殇的脸色有些难看，忙打住了，“呃……抱歉……我忘了……” “没事。”星辰强笑，“大可不必认为他是我们的父亲。” …… “赶紧行动起来，收拾好设备和装备，让机甲都升空！”基地指挥官在格纳库中大声吆喝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指挥官！”一名穿着飞行服、戴着头盔的士兵跑了过来，“我们甚至都不抵抗一下吗？” “反正也打不过羽盟，不如集中兵力退守星空城。”指挥官挥了挥手，“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赶紧去做好你自己份内的工作就好了！”于是士兵赶忙向着格纳库里一台钢甲号跑去了。 “真是的……完全没有对抗羽盟的能力，建造这么多军事基地干什么……”指挥官嘟哝着，看到远处两个士兵貌似放松了工作，聚在一块闲谈，又大喊着去指挥他们，“喂！你们俩！给我动起来！” “是时候了！”空皓看着自己的手环，“羽盟出兵了！” “那我们也行动起来！”云霄用法杖尾敲敲地面，点亮宝石，“大家聚到一起！” “等一下……我们可能时间并不多。”空皓看着手环显示的新通知，“这个军事基地貌似并不打算抵抗，内部人员已经开始撤退了！” “那我们就更得抓紧了。”星辰把剑鞘挂到腰间，“云霄！动手！” 所有人都聚集到云霄身边，云霄高举法杖，强光一闪，团员们都消失不见。 “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超能量……是时空系的……”先前和风痕一起行动的女孩星珞闭着眼，眉头微皱，念念有词，“这肯定是星云霄……” “帮大忙了，星珞！”风痕拍了拍星珞，转向一旁，“星玥，你就先在这里待命吧，有任务了我们会叫你的。” “嗯。”星玥正是先前去星空城召回二人的使者，此时的她面无表情，略略点了点头作为应答。 “好了……来大干一场吧！”风痕刚刚走出新建的创盟城政府大楼，创盟团员们在一阵闪光中出现。 “「魔能冲击」！”两道紫色能量波自风痕掌中射向几人，创盟团员迅速散开。 “云霄，拖住他！”星辰下达命令，“空皓，掩护云霄！我们去直取星羽！” “休想！”风痕向星辰的方向射出光束，但云霄冲来，狠狠一撞，光束偏离了轨道，射向无限远处的天空。 “「魔能护盾」！”一个紫色光盾出现在胸前，弹飞了把风痕压在身体下的云霄。“「精准射击」！”三支飞箭射出，风痕用紫色光盾挡住，正准备射击已经跑到门口的星辰等人，云霄却射来一道光束，风痕卧倒躲避，险些被击中。 “砰！”星辰用剑柄底端砸开门锁，带头冲了进去，径直穿过大厅，来到电梯间—电梯正在下行，已经快要到一楼了。 “都小心点！”星辰伸出手挡住后面的人，向后退去，拔剑出鞘，“做好准备！”其他人也拔出剑。 “叮咚！”一声清脆的铃响，电梯到达一楼，门向两边徐徐打开。 “星辰。”星羽从中走出，样貌与三十七年前几乎无异，“好久不见……其实也没有多久。” 第3章 重启世界 第三章 重启世界 “你这家伙……接我一剑！”星辰挥剑砍来，星羽闪身躲过：“这个地方的条件对我不太有利呢……换个战场吧……”说完，星羽向电梯间后的一个拐角跑去。 “别让他跑了！”星辰从墙里拔出剑，“我们追！” 几人拐过转角，转角处是一扇后门。星辰一脚踹开门，冲出门外——一片类似花园的地域，树影扶疏、流水阵阵，还有精致的假山装饰。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星羽站在不远处的花丛中，微笑着说。 “「圣芒斩」！”“「极热风暴」！”金色剑气和火焰弹飞向星羽，但星羽脚下的土地开始出现异动——“轰！”一根石柱从地底钻出，在剑气和火焰弹的冲击下被炸得粉碎，帮星羽挡住了攻击。 “这是……”几人大惊。 “「自然法则」！”十几根藤蔓从星羽的方向袭来，像皮鞭般舞动抽打，几人挥剑招架，有些不支。 “我是这个世界，自然之力的传承者。”星羽嘴边出现一抹诡异的微笑，“这样一来，创世之力就齐了三个了。” “齐了三个？！”星辰的双臂都被左右树上窜出的藤蔓缠住，星魂之剑也被藤条抢去，“什么意思？！” “离目标又近了一步。”星羽一挥手，巨石柱和巨树从地面上生成，击飞了后面的创盟团员，“好了，告诉我，星辰，上一次你在哪里找到了世界源块？” “世界源块？”星辰挣扎着，“说出来你就放其他人走么！” “这要看你的答案了。”星羽转过身，“说吧！” “源之井！除了这里我不知道别的有可能的地方！”星辰继续吃力地挣着藤条，“兑现你的承诺！” “我们找过那里了。”星羽摇了摇头，“你真的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无可奉告！”星辰咬着牙说。 “那我就只好和你讲讲道理了。”星羽转过身，叹了口气，“我要收集五大创世之力，让它们相撞来重启世界。” “重启世界？”星辰一愣。 “随着资源的消耗，世界的可持续发展性越来越低——已知领域外本来有取之不尽的资源，但世界政府安居这么世界一隅，拒绝向外发展。”星羽伸出一根手指，“这是一点。” “云尘和他的microsoft不过是先遣队，世界真正的敌人还在后头。”星羽伸出第二根手指，“我对这个新敌人完全不了解，但有预感，就是创盟没法每次都把事情摆平。” “创造新世界后，旧世界会投影到新世界——大部分人都能被清除原有数据，在新世界作为另一个身份的人降生。”星羽继续说着，“世界重启后，由于世界源点的改变，凭借现实世界人已有的技术将永远无法再探测到这个世界，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清除原有数据？这和杀掉他们有什么分别？！”星辰愤怒了，“所谓的作为另一个身份存活，没有原来的记忆和身体，那不就是另一个人吗？” “但至少还活着。”星羽耸了耸肩，“至少还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未来。” “我不能接受你的说辞……”星辰张开右手五指，神色一凛，“创盟有这个自信，能够保护好这个世界！” “咻！”星魂之剑周围升腾起金色流光，挣脱藤蔓飞来，被星辰握住，一阵金色浩气荡开，藤蔓被震断。 “「圣芒斩」！”“「自然法则」！”剑气击中石柱，把石柱炸碎后继续飞行，星羽一惊，向一边跳去，躲开剑气，剑气炸开了花园的围墙，冲出一个裂口。 “不愧是永恒之力……”星羽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但是我还有一招……” “他想干什么？”星辰使用「心眼」，监测着星羽的动作，一阵不妙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 “云霄！”星辰向后转去，大吼道，云霄刚好从大楼前瞬移到了花园里，从地上站起，“带他们走！” “什……什么？”云霄一时反应不过来。 “快啊！调用你全部超能量！”星辰举起剑，紧张地四下张望。 “星玥，动手！”星羽打了个响指，星玥从大楼后门走出，忧虑地注视着几人。 “呃？”星辰呆住了，“我以为会是个什么样的超能力者……” “滋滋滋滋……”云霄的法阵已经成型，把其他人都笼罩在其中。 “你在等什么？动手！”星羽脸色铁青，“你知道违逆命令的惩罚！”星玥听了这话，咬了咬牙，抬起手—— “虽然没搞清楚状况就随便攻击人不是我的作风，但现在也没办法了！”星辰把剑高举过头，凝聚永恒能量，“「圣芒——” “咻！”“「禁断绝缘」！”云霄等人瞬间移动的同时，一道细细的电光从星玥手中飞出，贯穿了法阵后击中星辰，星辰顿时感到全身一软，单膝跪下，用剑支撑住自己，并惊异地发现剑上的能量在消散。 “砰！”云霄和其他团员正在时空裂隙中飞速穿梭，却突然摔倒在地面，向前打了几个滚，云霄直起身来，发现他们坠落到了星空城市郊的一片树林里。 “怎么会？”云霄不解，“我把坐标计算过了，精确地设定在星空城里啊……” “只有可能是创盟城和星空城间的传送涡流被击断了……但这怎么可能……”云霄突然一抖，恶寒袭上后背，“不会吧……难道真的有这么可怕的能力……” “永恒能量……怎么会……”星辰试图重聚能量，但体内的超能因子好像消失了，超能量完全成了一盘散沙，无法聚合或塑形。 “星羽团长，门口那两个家伙……”风痕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后院，掌心还泛着魔能之力的紫光。看到跪地的星辰，顿时面露喜色，“幸好……这里还有他们的人！”星珞跟着风痕走了进来，在风痕身后打量着星辰。 “幕落·星辰吗……”星辰抬起头来时，风痕显然吃惊不小，但还是克制了自己，“已经确定他就是永恒之力吧？” 星羽点了点头：“你就感受不到什么？” “这……”风痕收敛了魔能，向后退了一步，“感受不到。” “星珞。”星羽给星珞使了个眼色，“大概对你弟弟没什么印象了吧？他离开的时候你还很小……” 星珞上前一步，伸出手，对星羽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星羽脸上泛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第4章 星玥与「禁断绝缘」 第四章 星玥与「禁断绝缘」 “星辰被俘虏了？”星空城市长是个五官突出，脸面棱角分明的高瘦个儿年轻官员——据创盟团员们的了解，他是从和谐镇安全局局长被调任上来的。创世纪2064年后，世界政权愈发向着统一的方向变革，城邦政府之间的隔阂正在迅速消除，世界政府正在成型。“你们怎么搞的？” “创盟策划了一次潜入行动，但是遭遇到了预料之外的阻挠。”云霄低着头，为首受训。 “你们才苏醒这么短时间，根本不了解这个时代，就擅自行动？”市长瞪着几人，“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创盟的事情，创盟自己会解决。”星殇冷冷地看着市长，“还请你不要对我们指手画脚，扰乱我们工作。” “那就请你们工作好了。”市长看都不看星殇一眼，直接走出了房间，出去时伴以不友好的言论，“若不是创盟三十七年前立过些功劳，公会制度早就被废除了……神气什么……” “你……”“砰！”门在星殇面前砰然关上，她只好把嘴边的辱骂憋了回去。 “这人，真是！”晴空啐了一口，“让我不舒服透了！” “唉……我看过这人的履历，似乎在羽盟反叛之初，他还和羽盟的人交过手，只不过不慎放跑了叛乱分子。”空皓叹了口气，“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救回星辰，这些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 与此同时，星空城市郊。 “唰！”星辰头上的黑色头套被一把扯掉，手腕上的绳子也松了绑。 “这是带我来了哪里？”星辰不屑地环视，却愣住了。近处是连绵起伏的丘峦，脚下是柔软的沙滩，远处是波涛柔和的内海——创盟基地。 创盟基地蒙满灰尘的花园里，是两座漆黑的墓碑。 “乌云……”星辰霎时浑身一颤，缓步走向幕墙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原来你被他们葬在这里……” “旁边这是你那个木偶星殇的墓。”星羽等羽盟成员也攀下脚手架，来到花园里，指着旁边的墓碑，“她的身体在从高空坠下后摔的粉碎，但我们还是找到了部分身体的木屑和两条完整的胳膊，一条完好的腿。” “木偶星殇是？”星珞低声问。“就是云尘那个星殇样子的木偶，你弟弟特别特别后悔赶走她，结果在去救她的时候出了事。”星羽小声说。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最后的样子和最后的话……”星辰抽泣着，“这都是因为战争，世界才和平了没多久，战争却又爆发了……” “我们正在试图用最好的方法解决一切。”星羽耸耸肩，“不管你怎么想……” “啪！”一道金色光束贴着星羽的头发飞过，射中大门的石英墙壁，石块碎屑飞溅。 “你们不就是一切的祸源吗？”星辰红着眼转身，死死瞪着星羽，“而且作为家人，作为父亲，就没有一句解释，告诉我和星殇吗？！” “星辰！”星珞忙站出来，“父亲他做的一切都是……” “你就是我的姐姐？”星辰冷笑了两声，抹掉没忍住的泪水，“你不是被他遗弃的孩子，怎么体会得到我们的艰难？！” “事情不妙！「魔能冲击」！”风痕忙抢过一步，站到三人前面，星辰几乎同时射出能量，紫色光波与金色光波相撞，猛烈纠缠、发光。 “轰！！”两光交界处发生大爆炸，震荡波猛然迸出，势若要斩断空气。冲击波把拦海幕墙震荡出一道裂口，老旧的石英墙面也应声开裂。 “他的情绪不稳定，这让超能量水平空前地高！”星珞惊恐道，“风痕，小心点！” “「自然法则」！”一条藤蔓从一旁蹿来，却好像在星辰周身碰到一层结界，被弹开后灼烧起来。随着藤蔓的触碰，星辰周身一个金色透明球形护盾隐隐若现。 “直接把自然能量和魔能能量打进去！”星羽凝聚一个绿色光球，风痕也同样照做，两道光束射向星辰，却在撞击护盾后原路返回，炸飞两人。 “不愧是……咳，永恒之力，最初始的创世之力，果然最为纯正……”星羽从地上支起半个身子，“但是我们这边最强的能力可不止于此……” “是那个女孩子吗？”星辰脸色阴郁地看向星玥，星珞忙把星玥拉到身后：“星辰！你要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吗？！” “我说过，你根本理解不了我！”星辰暴怒起来，“给我滚开！我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 “我不会走的。”星珞决绝地摇了摇头。 “那就别怪……”“「禁断绝缘」！”星玥突然闪身出来，抬起手对星辰射出一道细细的电波，星辰周身的护盾立刻消失，星辰也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星玥！”星珞惊呼，扶住即将倒下的星玥，“你使用能力的频率太高了……” “没关系的……”星玥无力地笑笑，便昏倒在了星珞怀里。 “「禁断绝缘」是能够使周边超能力者的超能力暂时失效的超能力，”星羽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走到星辰旁边捆住了他，“可以说是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强的超能力。” “世界上最强的超能力……”星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心眼」是能够改变因果律的能力，所以它才是最强的！＇这样子啊……”星辰无力地笑笑，“不过现在想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另一边，星空城。 “营救星辰的计划差不多成型了，只等我们在合适的时机执行。”空皓走入会议室说。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晴空若有所思道，“mc世界的资源由于不存在锻造损耗和水土流失，理论上是可以无限再生的，即使资源流失到下界等异次元或是海洋中，这个损失量也是微乎其微的，可以通过开发未知领域进行资源补充。” “你的意思是……”所有人看向晴空。 “我的意思是，星羽根本没必要为了再生资源而重启世界，这其中有些隐情。记得他说，重启世界后，现实世界就再也找不到这里了吗？”晴空目光聚焦在了无限远处，透过看不见的次元壁垒，现实世界的图景模糊地出现在了脑海内，但晴空很快把它剔除了，“不……应该不会是herobrine，他的本体应该已经彻底被击败了……那会是谁……” 第5章 创世主神再临 第五章 创世主神再临 三天前的现实世界。 “i\\u0027ve found some new gaps in time and space that allow us to enter the game world（我已经找到了一些时空裂口，让我们能进入游戏世界）.”notch整理着资料对carl说，“pack up the things we need to take, and we set off for minecraft world（收拾好要带的东西，我们要出发去电子空间了）.” “it\\u0027s hard for me to believe that electromaic life threats the world, but you didn\\u0027t make such jokes before（我还是很难相信电磁生命染指世界一说，但你以前不开这种玩笑的）…”carl伸了个懒腰，“so where is the portal（所以传送门在哪里）？” “in china, where we were at war with herobrine（在中国，我们与herobrine交战的地方）.”notch抬起头，看着窗外东方，中国的方向，“the residual energy of the portal has been left near the chuang meng base（创盟基地附近一直留有传送门的残余能量）.” 现在的mc世界。 “我动用了点人脉关系，给咱们借来了一台机甲。”空皓指指身后的钢甲号，机甲在太阳的照耀下反射出银亮的光。 “就一台？那我们谁开？”晴空露出失望的表情。 “嗯……事实上，我们不开。”空皓面露难色，又指了指机甲旁边悬停的飞行车，“我们乘坐飞行车，由机甲悬吊飞至创盟城。” “哈？什么？”云霄吃了一惊，“就凭这个时代的机师？” “唔……确实没有办法，我想起来了，这个时代的公会不允许驾驶机甲……”星殇叹了口气，“除非被收编为政府军。” “我们走吧。”一名身着银色军装的年轻机师跑步过来，“机甲不被允许出借超过一天，何况是借给公会。” “好吧！也只有服从安排了……”晴空走向飞行车。 …… “还是不打算说？”星羽隔着铁栅栏问。铁栅栏上覆着一层紫色炫光，向外散射着紫色粒子，“notch可能要来了，他是真正的敌人，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minecraft驱动器就是他为了除掉你们发明的。” “创盟也已经知道这些了。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确实无可奉告。”星辰盘腿坐在铁笼中央，手中的金色气息聚聚散散，坐实这个消息没有让他太多地吃惊，“笼子附了魔啊……有一定魔力无效化的效果……” “世界源块或许已经离开了已知领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星羽叹道，“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还是快点告诉我。” “我没法凭空得到情报。”星辰耸了耸肩，星羽转身离开，走出牢房。 “星羽团长！”一个通信兵跑来，敬礼后报告说，“我们发现了星空城方向快速靠近的热源反应。” “多少？”“两个。”“两个？”星羽皱了皱眉，“派出飞行编队，打下来。” “飞行编队已经由风痕副团长派出。”“两个……他们怎么想的……” “咻！”一发光束射来，钢甲号侧身闪开，高分子弹力绳挂着的飞行车也向旁边一歪 躲过光束。 “三台敌机！”机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这下难办了！” “打不下来吗？”空皓问，“三台敌机并不是数目很多的敌人啊！” “怎么做？”一发光束贴着飞行车的侧壁飞过，“我受训时从来没试过同时对战三台敌机！” “先打空弹仓，制造烟幕！”晴空抢过通讯器大声说，钢甲号背后弹仓全部展开，导弹鱼贯而出，飞向四周空域，敌机全力射击，光束击中导弹，引发连锁爆炸，空中炸开一片烟尘。 “全速飞出去！”钢甲号背后的粒子熔炉打开四个喷口，高速喷射出浓缩粒子，向外飞去，突破了烟尘团。 “回身射击！”晴空指挥着，钢甲号转过身去，一台敌机果然也从烟尘中飞出，钢甲号举枪射击，正中驾驶舱，敌机爆炸开来。 “先降低高度，寻找掩体！”钢甲号迅速拉低，飞行车内的人们感觉到一阵失重，连忙调整飞行车悬浮功率，与机甲一同下降。光束如雨线降下，在林间炸出一片片火焰，钢甲号潜入密林之中，两台敌机从上空迅速掠过。 “现在寻找机会反击！”一台敌机也降低高度，在林间寻找钢甲号的踪迹。机师瞄准敌机前方飞行轨迹，射出一枪，直击目标。 “中了！”机师惊喜道，“我居然也能像羽盟军队的机师那样操控机体！” “不要放松！他们还有一台机体应该正在靠近了！”另一台机甲果然折返回来，举枪瞄准钢甲号。 “开启腿部喷口、粒子喷口，迅速拉升到他上面！”晴空指挥道。 “什么？那不是暴露我们自己了吗？！”“如果够快就不会！赶紧照做！”钢甲号小腿后侧展开两个喷射口，向外抛射出粒子流，钢甲号升空，躲开一道光束，并迅速冲向天空。 “高度超过他的时候关闭主喷口，只保留小腿喷口！”“你疯了！那样机体会空翻，陷入尾旋状态的！” “在空中翻滚的同时抽枪瞄准他！”晴空并不理会机师绝望的狂吼，“处在他上方0度到负30度时是最佳射击时机！” “这……这种动作太难了！”“他肯定已经瞄准我们了，不做就会死！”钢甲号粒子熔炉的喷口渐渐熄灭，小腿的喷口功率提升，机甲被推得在空中向前打起旋来。“咻！”一发光束穿过刚才钢甲号所在的位置。飞行车内早已天翻地覆，几人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敌机就在正下方，抬头看着他们。 “拔枪射击！”晴空大喊。“咻！”一发绿色的光束从车顶擦过，从上到下贯穿敌机，空中炸开一团火光。 “我……我做到了……”机师大口喘着粗气，捂着胸口低声说。 “是这样没错，你们这个时代的机师真是太缺乏训练了。”晴空放下通讯器，“只是一个简单的眼镜蛇动作，带我们继续前往创盟城吧。” “等一下……”机师眯起眼，盯着主显示屏，“一个异常的能量波动出现在了我们前方的航道上……” “飞行编队全灭。”通信兵报告说，“不过我们在他们的能量信号和创盟城之间监测到一个能量波动。” “一个大气旋正在形成！”机师突然调转方向，全力加速，“我们得赶紧逃走，不然会被卷进去，你们的飞行车会被撕碎的！” 天空之中，乌云席卷，电光乍现，一个气旋悄然生成，其中闪烁着妖艳的紫、绿、红、黄四色光芒。霎时，一道裂口刺破了云层，光柱裹挟着电弧从天而降，坠入密林，爆炸掀起土层、粉碎石块，火光冲天。两个人影从烈火中缓缓起身。 “mc世界的气息……真熟悉呢……”notch从地上缓缓站起，长久地仰望天空…… 第6章 脱离政府 第六章 脱离政府 “监测到两个异常能量信号，但不是热源反应或m粒子……”机师颤声说，“它们现在正在消失。” “别管那些，行动要紧！”晴空说，“继续……” “先等一下。”空皓抬手打断晴空，“先观察一下情况。” 机甲的主显示屏上把图像一再放大，并实时共享在飞行车内，几人终于看清了来物，那是两个人—— “notch！carl！”星殇最先认出了两人，惊呼一声，“他们怎么会……” 创盟城军事基地内，星羽注视着前线传回的图像，重重叹气：“时间比想象中还要紧迫……” “创世神来这里做什么？”晴空不解，但很快轻松地笑笑，“创世神总不可能是来找我们麻烦的吧？继续前进！” “最好还是不要！”云霄沉吟，“情况变数太多，行动应该终止！返航！” “返航？”晴空瞪着云霄，“你在想什么啊？我们怎么能空手而归？” “但是那两个创世神的确来者不善。”几人重新扭过头去看着图像——两个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身影。 “现在我们该干嘛？”carl问notch，“你好像是说什么创世之力来着……” “对的，我们要找齐五大创世之力。”notch掏出一张设计图纸，图纸上是一把长剑，透明的剑刃被分割成五段，金色护手上的白色宝石也被均等地切割成了五块，“永恒、自然、魔能、匠魂、黑暗……” “现在应该先从打造这把武器开始。”notch把图纸卷起，“这是一个容器，用于收容五大创世之力。” “第一个，先从在这个世界表现较为突出的自然之力开始。”notch又抽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正是星羽，“幕落·星羽……” …… “两个信号已经变弱消失了。”星羽关掉手环的全息投影，对通信兵命令道，“把星玥、星珞、风痕给我找来。” “用不着，我们来了。”风痕带着两个女孩推门而入，“刚才的能量信号是怎么回事？” “创世神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星羽转身，“计划的进行度却还没有过半。我们必须加大搜索力度，亲自出去寻找世界源块了。” “我的心理能力近期又有提升了，就让我去逼他招供！”风痕摩拳擦掌。 “不……来不及的，你的心理控制能力成长到那个程度要的时间太长了。”星羽摇了摇头，“趁着敌人还没有组织起规模，我们应该抓紧时间。” …… “不能就这么受制于政府。”晴空敲着桌面恼道，“连驾驶机甲都不允许，我们怎么行动啊？” “那么你是打算违逆世界政府的安排吗？”云霄盯着晴空，“再造次，公会的自由行动权都要被取消了！” “但这样子，我们也完全没有任何可操作性而言。”星殇叹了口气，“我同意晴空的看法。” “创世神……创世神难道是来帮助我们平叛的？”空皓转移了话题，“还有，星羽所说的创盟无法应对的敌人到底是谁？难道有创世神坐镇这里，我们还要惧怕来到世界的外敌？” “砰！”房间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巨响，四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特工鱼贯而入，抽出枪来对准创盟团员们。 “你们干什么？”晴空恼火地一拍桌子，“知不知道……”“闭嘴！赶紧抱头蹲下！”特工把枪稍举高了些。 “我就知道公会是靠不住的，一年前，你们这些家伙还没来搅局，我镇压羽盟叛乱的时候就很清楚。”星空城市长面色阴沉地走入，“我已经向和谐镇的世界政府提出申请，以反叛罪行逮捕所有创盟团员。” “证据呢？”晴空不甘示弱地回击。“不能就这么受制于政府。我同意晴空的看法。”市长在手环的全息屏幕上敲打了两下，手环竟播放出了几人方才的谈话。几人一下子愣住了。 “你居然窃听我们！”云霄愤怒地站起身，眼里如喷出火来，“这是违法的！” “我有特状令，给我坐下，不然就开枪了！”云霄只好放下法杖，缓缓坐回沙发里。 “现在……”“铮！”一道寒光闪过，市长身后两个特工突然倒下，市长惊异地回头，却一下子被实体303抓住，镰刀刃抵上脖颈：“你们两个，别动！”两个特工刚转身举枪瞄准实体303，见状只得作罢，但手还没有从扳机上移开。 “好机会！”晴空汇集力量，“「极热风暴」！”两串火焰弹击倒了特工。 “你们……你们跑不了的！”市长气急败坏地试图挣脱实体303，“我们的特工已经包围了这一带！” “他怎么处置？”空皓指了指市长问。 “就丢在这里好了，带着他也是累赘，况且我们也不需要人质。”实体303待几人全部走出房间，一脚把市长踹了进去，拉上门，并一镰砸扁了把手。 “云霄！带我们走！”实体303命令，特工队的脚步声已经在不远处的楼梯上响起，“随便去哪，但要离开中心城区！” “咻！”蓝光一闪，众人移动到了城墙之外，但云霄却又回身看着星空城：“稍等，我听说永恒号现在存放在创盟博物馆里。” “什么？”实体303揉了揉耳朵，“你要那老古董做什么？” “那是目前唯一可以供我们调遣的机甲。”云霄用法杖杵了杵地面，“我去去就回。” 另一边。 “这个世界出现的大型人形机动兵器貌似已经成了主要的作战手段和交通方式……”notch若有所思地读着资料，对着carl说。 “所以？”carl不解。 “请你用你体内完整的创世之力为我打造一具机甲。”notch把资料递给carl。 “啊……这倒不难，当然了，用创世之力打造的工具需创世之力驱动，就像星魂之剑一样，你在使用它时可能需要调用永恒之力。”carl快速扫视几眼资料，放下纸张，指尖出现银色流光，钢铁、黑曜石、红石、黄金粒子从地下出现，银色流光翻腾其中，组成一场金属和能量的风暴。能量裹挟着材料上下翻飞，待尘土散去，一台崭新的、银金相间的机甲矗立在阳光之下，冠饰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这就是你的创世主神号。”carl看着notch。 第7章 创世主神号.其一 第七章 创世主神号.其一 “咻咻咻……”几道蓝光飞过，创世主神号灵巧地一一旋转躲过，回身拔枪射击，金色光束同时贯穿两台钢甲号，在空中出现两团爆炸的火焰。 “不要被他甩开！都跟上！”星羽握紧操纵杆，大声对通讯器命令着。创世主神号飞快掠过密林树梢，掀动一阵风浪，树叶沙沙作响，钢甲号紧跟其后，喷射着长长的粒子流。 “carl，有没有什么方法摆脱他们？！”notch将踏板猛踩到底，创世主神号骤然加速，“这样子我没法专心通过永恒之力与世界源块的联系定位世界生成器！” “我其实也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所以只是按照你给我的标准建造了创世主神号，这还要靠你自己。”carl无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不过战斗结束后，倒是可以把你大脑里因与世界源块建立了联系而产生的地图刻录进机甲的导航系统里，能省下不少事。” “那也得先解决眼前这些跟屁虫！”创世主神号旋身，小腿后侧喷口展开，推动机甲以躺卧姿态倒飞，辅助瞄准系统锁定了后方的一台钢甲号，射出一道金色激光，贯穿了机体，引发爆炸。 “风痕，能不能用「魔能爆发」干扰他的系统？”“不行，团长！那台金色机体周围有一层微弱的电磁屏障，我没法击穿这东西！”风痕敲着下巴，“这机甲设计得很精巧！” “准备阻塞索！”星羽大声命令，尝试牵引金色机！”五台钢甲号从后方射出钢索挂钩，但创世主神号旋身拔出光剑挥斩，斩断五根钢索，加速推进向天空爬升。 “继续追击！”星羽推动操纵杆，剩下的机甲紧跟其后。“团长，前方是已知领域界限啊！”一名士兵惊恐地大喊，前方的沙地上，一条铸铁打造的分界线锈迹斑斑地横亘在沙漠中，前方黄沙滚滚，荒无人烟——这个世界的文明痕迹在此终止。 “可恶……”星羽咬紧牙关，一捶控制台：“全员降落整队，返航！” …… “看起来创世主神号的信号屏蔽系统尚不完善，它的信号刚刚飞过已知领域界限。”云霄从登机缆绳上跳下。 “已知领域外面？”星殇瑟缩了一下，“难道说世界源块在那种地方？” “如果是，我们也不得不去。”晴空阴沉着脸说，“而且要抢在创世神前面。” “那我们得赶紧出发了。”云霄叹了口气，“创世主神号的信号虽然能被探测到，但由于距离的缘故已经很微弱了，我们不能离创世神太远，否则很容易迷失方向。” “星辰曾经嘱咐过，他不在，我指挥。”晴空正色，清了清嗓子，“作为创盟副指挥，我命令你们开始行动！” 三个小时后。 “坐标地图正在录入。”carl看着显示屏，“世界源块的信号定位地图指向边境之墙。” “那么远啊……”notch叹了口气，“世界源块不是应该默认位于已知领域的中心吗？” “我研读了这个世界的现代史，看起来是我们派来的杀手，云尘和mojang聘请的microsoft团队对世界源块的攻击失败，使世界源块产生了自我意识……”carl翻阅着一本大部头的书，“然后世界源块就把它自身和世界生成器转移到了世界的偏远一隅。” “不过，这个世界的已知领域不在世界平面的正中央，比较靠近西部边境之墙。”carl笑着，“同时，幸运的是，世界源块就在西边。”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notch从沙地上起身，“降下登机缆绳，我们出发！” “等一等。”carl眯起眼看着屏幕，“一个机械信号正在接近……” “是追兵么！”notch从敞开的胸部驾驶舱门爬进舱内，摩拳擦掌，carl钻到驾驶座后方的副驾驶位上，启动副驾驶控制系统，“居然敢出已知领域来……不像政府军的作风！” “咻！”一道金色光束射来，永恒号侧身闪躲，金色光束擦过永恒号外甲，外甲瞬间呈现高温的红炽状态，光束击中远处一座沙丘，直接削平了山丘。光波消散，永恒号外甲熔灼，山丘的基石层也被冲天火团炸得无影无踪。 “嘁！出力居然这么强！”晴空咬了咬牙，永恒号拔出光束枪，对准远处的创世主神号射击，蓝色光束无力地擦过创世主神号，因过长的距离而发生粒子扩散的光束毫无杀伤力。 “这种杂鱼机体也想与我对抗……”notch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永恒号数据，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是这一路上一点寻乐的调剂吧！”“嚓！”创世主神号拔出光束剑，加速飞向永恒号。 “论机体性能，你必然被notch碾压，智取才是最佳方式。”云霄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我们需要一条计谋。” “那我当然知道！”晴空一个劲地按着操纵杆上的按钮，发射光束，“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施……” “就是它了！”晴空调出永恒号的武器面板，锁定了项目名称为“m field”的装备，把它放到了第一栏，“幸好永恒号上加装了这一技术！”“滋滋滋……”创世主神号已经飞到永恒号面前，永恒号迅速拔刀，两柄光束剑相交，发出一串电流声，交点光芒四射。 “咔咔咔……”光束剑被压向永恒号一侧，创世主神出力极高，永恒号无法抵挡，便迅速倒飞，离开创世主神号身边，抽出光束枪，正准备射击，创世主神号丢出光剑，正中光束枪，永恒号丢下光束枪，开动推进器飞开，离开光束枪的爆炸范围。创世主神号背后喷出粒子流，穷追不舍。 “滋滋滋……”创世主神号很快追上永恒号，挥剑砍来，永恒号回身抵挡，一剑横扫，逼退创世主神号，又继续向前飞行。“躲不掉的！”notch踩满踏板，跟了上来。两架机甲飞过一道沙垒，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形沙丘浮现在眼前。 “很好，就是它了……”晴空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第8章 创世主神号.其二 第八章 创世主神号.其二 “粒子输出量最大！”晴空扳动控制杆，永恒号加速向前飞去，背后的粒子流陡然增粗变长。“没用的！”创世主神号抽出枪，瞄准永恒号，一枪射出，永恒号却向下俯冲而去，躲开了这一枪，notch见状，也调整机体姿态，创世主神号向下方飞去。 “咻，咻……”几道金色光束飞过，在沙地上激起一道道尘柱，永恒号左冲右突，灵活避开，贴近地面平飞，直冲沙丘。他到底要干什么？”carl皱眉。“不管怎么说，这个瞄准角度太刁钻了！”notch压低飞行高度，与永恒号在同一水平面上贴地飞行，抽枪瞄准，“这样好多了！” “我们不知道他的意图，最好还是爬升高度，以免有诈！”carl忙说。“怕什么！下一枪我就把他射下来！辅助瞄准那方面就拜托你了！”notch点按几下，将瞄具权限交给carl。“嚓！”金色光束擦断了一根永恒号的飞翼尖，红炽的断面上落下几滴滚热的铁水。 “尽管来好了！”晴空咬紧牙关，看着主显示屏上越来越近的沙丘，死死踩满踏板。“好瞄，carl！”notch又射出一枪，击中永恒号左肩，永恒号机身一歪，但很快重新艰难地稳住重心，继续向前飞去，“别挣扎了！” “是时候了！”永恒号已经飞到沙丘前，但并未减速，而是径直撞向沙丘，“m filed最大展开，粒子全输出！”霎时，一个蓝色粒子组成的光球包裹住了永恒号，同时，永恒号猛然撞上沙丘，松软的沙粒被冲击得飞迸起来，一大团黄沙腾空而起，一下就覆盖了创世主神号，机舱内，三块显示屏都被满天的黄沙遮蔽，完全无法视物。 “他……他这是……”notch 一时惊得语塞。“notch ，快规避！”carl 的大声提醒把他从恍惚中拉回，数十发飞弹从右侧袭来，创世主神号闪躲不及，被飞弹击中。 “所以是在右边！”创世主神号调整姿态，瞄准飞弹射来的方向，但一发蓝色光束射来，击穿了创世主神号的光束步枪，创世主神号立刻丢出步枪，步枪在不远处爆炸。 “很聪明的战术，利用那个护盾装置减缓机体撞击沙丘的冲击力，再隐藏在腾起的沙尘中打运动战……”carl 敲着下巴说，notch ，我们最好撤退，在沙尘散去之前，我们都很难击中他，反而是他容易把我们击落。” “可恶……居然被落后我们这么多的机体……”notch 不甘地瞪着显示屏，但还是调转方向，飞出了沙尘，向远处加速飞走了。 “成功了！晴空他……成功打退notch了！”远处的云霄等人看着手环投影出的从永恒号传来的实时画面，欢呼起来。“或许摆脱他是件好事，但别忘了，我们要跟着他们才能找到世界源块。”实体303提醒说。 “这样啊……的确。”通讯器里传来晴空苦恼的叹气声，“我回去接上你们，然后再跟上他们，是这样吧？” “差不多。至于政府和羽盟方面……他们应该不敢走出已知领域的。”实体303眯起眼，看向滚滚黄沙之中已知领域的方向。 与此同时的已知领域界线处。 羽盟的机甲部队暂时停留在这里，一台台机甲停放在已知领域界线前，无言地矗立着。 “如果我们现在不追，就会被他们甩开不少了。”风痕用木棍在沙地上随手划拉着凌乱的图形。“不管怎么说，我都坚决反对离开已知领域！”星珞坚定道，已知领域外或多或少受到边境之墙散播的强电磁和魔法能量干扰，无论是高科技设备还是超能力都被大幅削弱，我们根本没有野外生存的能力！” “你是团长，星羽大人。”风痕见星珞态度坚决，便起了身，转向一边的星羽，“你做决定。” 星羽咬紧牙关，手指搭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开开合合，显得局促不安。“父亲，正如我所说的，我们……”星珞刚开口，星羽便抬手打断了她，嘴里缓缓蹦出几个字眼：“想来的来，不想来的……也不勉强……” “什么？！”近旁几个兵士听了，都吓了一跳。有人当即来劝：“团长，真的不至于这样……等到创世神找到世界源块回来，我们在这里抢走也不迟啊！” “那时，不知道创世神的力量是否又会增强，只有抢在他们前面，才是最保险的方法。”星羽走向自己的机体，“况且，这都是为了这个世界，我个人做点牺牲，理所当然。” “那我要跟着队伍！”有人突然高喊，紧接着，是一片相同的呼声：“我要去找世界源块！”“我也一样！”不一会，几乎所有人都列好了队，站在星羽和风痕面前。 “很好。”星羽点了点头，走向第一列的第一个士兵，“但是我需要有人把星珞和星玥送回创盟城，就由你来……” “不必了！”星珞突然抬起头，皱了皱眉，犹豫过后道：“我……我们也一起。” “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队伍即刻解散，开始登机。一台台钢甲号起飞升空，向着未知领域飞去。 …… “铛！”星辰猛地把手铐砸在铁栅栏门上，金属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巨响。“幕落·星辰！停止敲打你的笼门！”看守很警觉地掏出警棍，靠近过来。 “星羽已经有一阵子没来了……我猜他是去找世界源块了，是吗？”星辰突然贴近铁栏，两手揪住看守衣领，看守忙将警棍抽来，星辰缩回一只手，躲过一棍，看守又打向另一只手，但星辰那只抽回的手上聚起永恒能量，掌心对准了看守，一道蓝光闪过，看守被能量波击晕过去，星辰乘机拔下他挂在裤腰带上的钥匙，打开了笼门。 “那边怎么回事，那么吵！”“赶紧去看看！”隔壁牢房的看守室里传来脚步声，星辰忙跑出这间牢房，冲进走廊，迎面撞上两个守卫，便聚起能量，打晕守卫。 “虽然已经脱离了那笼子，但超能力还是需要时间恢复啊……”星辰咬了咬牙，跑出走廊，直奔机库。一路上遇到的抵抗极少，羽盟这座军事基地里的军力似乎都被调走了，来到机库，格纳库里只停放着一台机体——比其他机甲更为纤细的体型、背后巨大的主推进器、蓝紫色的流线型外甲设计，这是幽灵号。星辰忙跑向幽灵号，后方却传来了机库门打开的声音：“站住！不许动！”星辰回头一看，三个羽盟士兵拿着光束枪瞄准自己。 “我要是不呢？”星辰说罢，居然冲向三人。三个士兵一下子慌了神，开枪射击，星辰迅速俯身翻滚，躲过两枪，随后迅速举起双手，让手铐正好接下一枪。“乓！”手铐应声碎裂，星辰聚起能量，向三人射击。“轰！”蓝色火光翻腾，三人被爆炸震晕过去。 “幽灵号，世界政府研发的最新一代m机甲，制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测试最新的m粒子超高速推进器和隐形迷彩……”星辰登机后，读着这些资料，脸上露出微笑：“棒极了……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机体……” 不一会，幽灵号从军事基地起飞，背后喷口喷射出一股浓粒子流，高速飞向已知领域之外。 第9章 星辰归来 第九章 星辰归来 “咻！”空皓射出的飞箭精准命中了不远处的鹦鹉，云霄上前去，把死鹦鹉提了过来，晴空早已生好了火。 这是离开已知领域的第四天早晨，经过几日昼夜颠倒的飞行，所有人都异常疲惫。云霄和晴空时而换班驾驶永恒号牵引着飞行车追踪创世主神号，但一飞可能将近十个小时的航程还是使人劳累不堪。 “水来了！”星殇从附近的溪流里打来了水，这里是一片热带雨林，再向西穿过一片高山雪原，就会到达世界的尽头——边境之墙。 “这里的世界数据越来越紊乱了。”实体303不安地打量着四周——他注意到，一棵丛林木的树枝上生长的竟然是橡木叶，树杈上还结出了西瓜，“总之我是不敢吃这里的东西，饿一点也无所谓。” ”我也不太饿，我就去盯着创世主神号的信号吧。”晴空说着起了身，走向永恒号，攀住登机缆绳，进入了驾驶舱。 “那需要我来驾驶吗？你这样行不行啊？”云霄向永恒号驾驶舱大喊，晴空没有回答。 “唉……再这么下去，我们的战斗力会被削减至无的。”星殇叹道。 “所有人注意，有十几个能量信号向着这边来了！”晴空突然从驾驶舱里探出头来，向下面大喊，“都进飞行车去，把飞行车开到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谁的信标？”云霄打开了手环和永恒号之间的通讯。“过期的政府军识别信标，应该是羽盟！”晴空踩动踏板，粒子流推动着永恒号升空，但很快，系统给出了粒子不足的报错提示。“粒子不到20%了啊……看来会是一场苦战。”晴空苦笑着，扳动操纵杆，向着远处的羽盟机甲射击，屏幕上显示，羽盟机甲的信号分散开来，似乎是被射击逼退了，但紧接着，敌方信号分成三拨，一拨直飞过来，一拨从左侧绕飞，一拨从右侧包抄。 “确认地方识别信标为世界政府逃亡机永恒号，现在开始对永恒号捕捉作战！”星羽的声音从各机通讯器中传来，所有机体举枪瞄准，开火射击。一时间弹幕繁密如雨，永恒号压低高度，贴着丛林木的树冠飞过，掀起的气浪把树林摇得哗哗作响。 “晴空，注意创世主神号的信号，它已经开始移动了！”云霄大声喊着，晴空看向左侧副显示屏，创世主神号果然开始移动了。“等一等，它移动的方向……”晴空仔细看着信号的移动。“是的，不太对劲！”云霄也察觉到了异常，两人几乎同时惊叫：“创世主神号在飞过来!” “正是如此啊！要不是羽盟的机甲追过来，让我看到了一大片能量信号，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后面拖着一根尾巴！”notch 突然侵入了通讯链，众人吓了一跳。“咻！”光束射来，永恒号迅速向侧边闪躲，光束击中了后方的钢甲号，钢甲号在低空爆炸，火焰扫平了下方的树林。 “永恒号的机师！”星羽也接入被notch 破坏了保护的通讯，“我们先联手击落创世主神号，这么打下去，我们都会被创世主神号在这里击毁的！” “不行，我们拒绝！”云霄阴沉的声音传来，“怎么保证你们在打败创世主神号后不会在我们背后放黑枪？” “m力场，最大展开！”永恒号周围笼罩起一层粒子护盾，创世主神号的光束在护盾上被弹开，落入周围的雨林，引发数场爆炸。“咻咻咻……”羽盟开始集火创世主神号，创世主神号闪至永恒号后，所有的光束和导弹都击中了永恒号，机体一阵剧烈震动，动力减弱不少。 “可恶……”晴空抹了一把额头，发觉额头在机舱壁上碰破出血，永恒号迅速转身，却正对着创世主神号瞄准着驾驶舱的枪口。 “羽盟的各位，我知道永恒号对你们有什么重要意义，想必这里面的机师也是你们的伙伴吧？”notch 说，“放我离开这里，我留他一命！” “重要的伙伴？”星羽冷笑一声，“那你就想错了，他是羽盟的敌人，而永恒号，这将近三十年前的机体，我们也并不需要！” “是这样吗？”创世主神号的枪口开始变亮，“可别想着对我欲擒故纵哪……” “咻！”一发紫色光束飞来，紧紧擦着创世主神号的胸口射过，notch大惊，创世主神号迅速倒飞，拉开距离，羽盟机师们也吃了一惊，开始搜寻攻击方向。 “星……星羽大人，找不到攻击者的能量信号！”“我看到了。”星羽紧盯着左侧副显示屏，的确找不到新的识别信标。“咻！”又一发光束，险些击中星羽的钢甲号，星羽忙控制机甲进行机动飞行，离开原位。 “对了……没错……是幽灵号！”星羽恍然大悟，“拥有隐形能力和能量信号屏蔽系统！但是怎么会？幽灵号不是停放在创盟城近郊的军事基地吗？！” “滋滋滋滋……”幽灵号突然在钢甲号面前现身，拔出光束剑，横向挥斩，钢甲号来不及抽出光束剑，举起右臂抵挡，结果被光剑斩断。“铛！”其他方向射来光束，击中幽灵号右肩甲，幽灵号重新开启隐身迷彩，消失在星羽的机体面前。 “可恶……一定是星辰！他居然跑出来了！”星羽一拳砸在控制面板上，“全员整队，暂时撤退！”羽盟的机甲编队很快离开了这一空域，消失在视野中。 “得救了……”晴空疲惫地松开踏板，永恒号关闭护盾，缓缓降落，系统报错显示，粒子量仅剩9%。幽灵号解除隐身，降落在永恒号对面。 “嗡——”胸口机舱门开启，幽灵号的机师探出头来，银白色头发、海蓝色眼瞳。“星辰！“晴空惊喜道。“星辰？！”云霄那边，飞行车里也炸开了锅，创盟成员都欢呼雀跃起来，星殇在欢笑之余，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好久不见了，各位。”星辰微笑着接入通讯，“看起来我没找错方向。” 未知领域的阳光，似乎在此刻真正拥有了温暖的热量…… 第10章 世界生成器 第十章 世界生成器 “幽灵号拥有超高速飞行的能力。”星辰对着围坐在身边的几人说，“我从羽盟的军事基地中把它偷走之后，以粒子最大输出量飞行到这里，刚好碰到你们在战斗。” “那么，你的粒子余量呢？”实体303问。“77%左右，”星辰答道。“永恒号急需补充粒子，我们可以把幽灵号的粒子输进……” “不行。”星辰断然拒绝了晴空，“太费时间了，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追击创世主神号，如果给永恒号输入粒子，不但会耗费大量时间，而且会使幽灵号的工作效率也会下降。”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云霄叉起腰。“我、星殇、晴空去就可以了，你们把永恒号关机冻结，在这里待命。”星辰此语一出，众人皆惊：“什么？！” “没有我们的支援，你绝对没可能抢到世界源块！“空皓断言道。“但这样子的话，我们就还需要永恒号作为载具，而永恒号是绝对跟不上幽灵号的速度的。”星辰摆了摆手，“我们每拖延一秒钟，创世主神号就会更远一些，现在就出发吧。”星殇和晴空听罢，默默走向飞行车。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世界源块就在西部边境之墙。”星辰开启幽灵号的导航系统，将目的地设定为西部边境之墙，定位参照物锁定了创世主神号的能量信号，“幽灵号，出发了！”粒子流从背后喷出，连接飞行车的牵引索绷直，机甲和飞行车一齐腾空，飞向远方。 …… 下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高原早已被抛在后方，同时，世界数据的紊乱也越来越严重——树上长出石头、河流中流淌着岩浆、动物的身体部位错位，简直如同到了地狱的边境。巨大的边境之墙直顶云天，墙顶是一片草原，墙体是世界地层的剖面，其上遍布通入墙体内部的溶洞，岩浆和水瀑布从中倾泻而出。 “粒子余量47%，解除光学迷彩，保持能量信号屏蔽的开启。”星辰发出语音指令，幽灵号便在空中显形。“创世主神号的信号呢？”晴空问。“在墙体内移动。”星辰盯着左侧副显示屏，“我们也要进入墙体了。”幽灵号降低速度，选取一处溶洞，飞了进去。 边境之墙内部的构造也无比怪诞——溶洞四通八达，上方是类似峡谷的地形，投下昏暗的几线天光，幽灵号的粒子熔炉放出的粒子光芒更显明亮。 “啊哈！果然还跟着吗！”“咻！”金色光束从峡谷上方飞来，幽灵号在空中翻滚一圈，躲入一旁石龛中，光束擦过岩壁，灰尘飘飞、石块迸跳。“信号是假的么！”星辰咬紧牙关，按下舱壁上一个脱离按钮，连接飞行车的牵引索断开，“你们找地方躲一下！”幽灵号飞出石龛，抽枪对天射击。“乓！”紫色光束击中创世主神号的头部，创世主神号的监视器应声爆炸。“嘁！”notch啐了一口，猛踩左踏板，创世主神号向上升起，消失在峡谷口。 “看起来他们应该还没有找到世界源块，你们不要随便移动，我去追！”幽灵号开启光学迷彩，冲上峡谷塬面，创世主神号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峡谷塬面上迷雾漫布，能见度极低。幽灵号拔枪瞄准，但创世主神号的身影在主屏幕上闪烁不定，辅助瞄准系统无法使用。“咻！”一枪射出，但创世主神号的图像只在屏幕上一闪，便消失了。 “什么？”幽灵号拉升高度，结果居然“砰”地一声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壁垒，机体失衡，险些坠落。“边境之墙的空间结构……可恶……”幽灵号降低高度，加大粒子输出向前直飞，前方的塬面突然消失，幽灵号飞出了一处悬崖——幽灵号到达了边境之墙外。 悬崖之下是平静得宛如凝冰般的涛涛碧海——只不过，海水被无限的纯白虚空割裂成一道道的条纹状水带，其中的鱼群也凝滞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水带让星辰想起游泳馆中被浮标划分开来的泳道，但这里的一切都是一派死气沉沉，至少星辰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活物。 “条纹之海……”星辰喃喃地说。世界源块也曾给自己传输过相关的知识，这里已经不属于人类可知的世界范畴，世界的原有规则被严重破坏，条纹之海的本来面貌不是这样，尽管眼前现象无比诡异怪诞，但这也是大脑接受了眼睛所见而无法处理的事物后，自动呈现在人眼前，相对较容易接受的信息。这是一种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如果窥见了条纹之海的真貌，星辰只怕自己会瞬间癫狂。 “咻！”金色光束冷不丁飞来——光线没有对准幽灵号，但却呈现弧线扭曲过来——幽灵号躲闪不及，被击中右肩装甲。 “该死！光线竟然都被扭曲了！”星辰一咬牙，“notch这家伙，居然计算了扭曲后的曲线函数！”幽灵号迅速转身射击，但这下意识的射击没有经过任何调校，弯曲的光束掠过创世主神号装甲表面，没有命中。 “砰！”烟雾弹在眼前炸开，激起条纹之海的水花——水花跃起后立刻静止在了空中，这是因为条纹之海的水体内部，时间是完全静止的。幽灵号一时迷失了方向，待从迷雾中跌跌撞撞飞出，星辰惊觉自己正贴水飞行，险些坠入海中。 “notch！这家伙想把我困在静止的时间里！”星辰狂怒地抽出光剑，幽灵号调转方向，“不要逃了！”幽灵号加速冲向前方，但创世主神号早已不知所踪。“刷刷刷……”气动舱门打开的声音从前上方传来，幽灵号抬头一看，十来发导弹正从上空袭来，幽灵号举枪拦截，但导弹距离过近，已经来不及开火射击，导弹悉数击中幽灵号。“呃啊！”导弹在周身爆开，机体震动不止，幽灵号的推进器开始失去动力。 “你这混蛋……！”幽灵号的辅助瞄准系统重新开始调整参数，终于给出了适应曲线光束的辅助准星，幽灵号举枪射击，创世主神号以力场抵挡，向下冲来。幽灵号不依不饶，继续射击，但创世主神号已在面前，一把握住枪管，将枪口拧向一边：“咻！”光束射入水中，腾发的水蒸气泡和光束都一并静止。 “电磁扰动太强了吗……“创世主神号的驾驶舱里，notch看着越来越扭曲的全景驾驶舱图像，叹了口气，“再在这里拖下去，我也会被困住的……穷寇莫追！”机甲挺身，一记飞踢，击中幽灵号腰部，幽灵号加速向下坠去，而创世主神号迅速旋身，推进器尾焰拉出一道长长的流光，拖着白色气爆云消失在了天际。 …… “可恶……”星辰的驾驶舱里一片红光，报错警报声不绝于耳，星辰拉开内舱门，从驾驶舱内舱爬出。“notch那家伙……幸好脱出得及时……” 在幽灵号坠入海中的前一刻，星辰发动了紧急脱出，利用驾驶舱内舱展开的气动结构滑翔回到了塬面上。m粒子熔炉在接触到条纹之海的海水后瞬间熔毁，但爆炸的冲击波并没有传递开来——幽灵号的时间被海水静止了。 “嗡嗡嗡……”腰间突然传来低沉的埙声，星辰低头一看，腰间剑鞘中透出一道蓝光。“铮！”星魂之剑出鞘，剑刃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光，剑上似乎有一股轻微的力，牵引着星辰向左边走去。星辰持剑转向左边，剑上的力渐渐变为朝向正前方。 “永恒之力……永恒之力会指向世界源块！”星辰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样就能找到世界生成器了……” 另一边。 创世主神号被停放在一处石壁上，notch和carl站在机体脚下。 “世界生成器就在这个地方。”notch抚摸着石壁道，“我们需要一点创世之力来激活大门……”notch掌中金光乍现，高耸的石壁即刻颤动了一下，灰尘被震落下来，镌刻在石壁之上的古老银河标准字母开始发出金光——整面悬崖都刻满了这种文字，一时间，整个峡谷金光满溢。 “轰轰轰轰……”两块石壁向两边缓缓滑开，发出隆隆巨响，石壁内，是无数列悬浮的命令方块，被红石管路连接着，排列在通向世界生成器的金砖大道旁。命令方块和红石指示灯交替闪烁，把世界生成器内部映照得无比明亮。命令方块矩阵一直延伸到目力不及的远方。 “该死！他们速度快太多了！”星辰在塬面上奔跑着，身畔就是散发着金光的峡谷，世界生成器大门在远处打开，“一定要赶上啊！” “嗒，嗒，嗒……”两人的脚步声在世界生成器高远的大厅中回响。命令方块矩阵无论是向上还是向前都无比高远，但世界源块已经在不远处显现。 “拿到世界源块后，就能解决这一切了吗？”carl问。“还要收集五大创世之力，才能重启世界。”notch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将会成为完全没有那些高阶npc的地方，只有玩家。” “你休想！”一道蓝色新月形剑气飞出，直击notch和carl二人，notch抬手，一个半球形透明金色光盾浮现。剑气爆炸，但两人毫发无损。 “拖住他，我去拿世界源块。”notch 附耳道，carl点了点头，notch便转头向世界生成器深处跑去。 “不可能让你拿到的！”星辰举起星魂之剑，向这边冲来。 第11章 世界源块 第十一章 世界源块 “「圣芒斩」！”又一道蓝色剑气斩出，carl侧身躲开，同时调集匠魂之力，世界生成器外飞来铁砂，在空中被塑形成几把飞剑，刺向，星辰旋身劈砍，飞剑被全部打散成砂土，洒落在地。 “「匠魂镇守」！”铁砂重新汇集起来，被匠魂之力的银色流铸造成几道铁柱，向星辰逼来，星辰在剑刃上加持永恒之力，剑刃周围显出一层淡淡的蓝光边。“嚓！”铁柱也被斩断。 “「心眼」！”眼中蓝光乍现，carl的动作被星辰看穿，星辰向右闪躲，躲过一把飞剑的侵袭，同时右臂上扬，星魂之剑被旋转着丢出。剑刃在空中飞旋，看似一个蓝色圆环在空中飞行，长剑巧妙地穿过铁柱的防御，从层层障碍中间的孔洞中穿出，刺中carl下腹，carl向后倒去，鲜血喷涌而出，铁柱和飞剑也都变回铁砂散落。 “混蛋……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星辰向前跑去，经过carl时顺势拔出长剑，顺着黄金铺成的道路飞跑，右腿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住，摔倒在地。星辰回身去看，发现一根铁柱包裹着自己的腿，把腿牢牢粘在了地面上。 “怎么可能……让你过去……”carl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但他向前伸出的右手掌中还汇集着银色流光，控制铁柱。 “我不想让太多人流无谓的血，但这是为了我们的世界！“蓝色能量聚集，两道光波射出，在carl身旁爆炸，carl消失得无影无踪，铁柱也相应消失。 世界源块被四道光束固定在世界源块室中央，世界源块室模拟了矿洞环境，石钟乳和石笋在四周耸立、倒挂着，岩浆在周围流淌。世界源块就在房间中央悬浮、翻滚，发出恬静的白光，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声音。 “就是它了……“notch出神地看着世界源块，这就是minecraft的基石，是mojang最精巧的艺术作品。notch曾经只隔着电脑屏幕远远欣赏过它，但现在，它就化作可感的实体，静静地悬停在咫尺之遥。notch缓缓伸出手，似乎是感受到永恒之力的气息，世界源块飞旋的速度快了些，白光也更强了。notch把手靠得更近了些—— “把手拿开，那是我们世界的心脏！”星辰凛声道，“不容你这家伙侵犯！” “我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notch触碰了世界源块，世界源块立刻缩小到了巴掌大小，“这个世界归我掌控！” “「圣芒斩」！”蓝色剑气飞向notch，notch用金色光盾抵挡，同时把世界源块放在胸口上，世界源块发出强光，开始融入notch的身体。“什么？！”星辰还没反应过来，notch身畔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浪，星辰被这气浪击飞，撞穿了坚硬的岩石，远远飞出世界源块室，撞到命令方块矩阵后从高空狠狠摔在地上，嘴里泛起一股腥甜。 “啊啊啊啊……”notch的身形被强光所笼罩，世界源块已经大半进入notch身体，强风把命令方块矩阵吹刮得摇摇晃晃，星辰将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自己勉强站起身来。“不会让你得逞！”星辰拔出长剑，剑刃上隐约显出新月印记，“这就是最后的一击了！「圣芒斩」！”剑气破风飞行，蓝色光焰被拖在后面翻滚燃烧，剑气渐行渐远，边缘刮过命令方块矩阵，擦出阵阵爆炸，最终命中了世界源块室—— “轰！”蓝色火焰爆开，房间隐没在炫目的光芒中，悬浮的命令方块矩阵被冲击波冲得东倒西歪，高温使得金砖大道滚热发烫，一团火焰顺着金道冲来，星辰用尽最后的力气，滚到旁边的矩阵之中，躲过火焰的直接冲击。巨大的火团直冲出世界生成器大门，把对面的塬面烧得草木生烟。 “成……成功了吗……“星辰感到体力不支，再也没法爬出矩阵，只能透过密匝匝的命令方块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世界源块室被爆炸夷为平地，岩石地面被烤得焦黑，蓝色的火焰舞动着，如梦如幻，而其中似乎并没有人影出现。 “呼呼呼……”一辆黑色的飞行车降落在世界生成器门口，车门无声地滑开，星殇和晴空从中跳出，跑进世界生成器：“星辰！你在里面吗！”“哥哥！你没事吧！”两人跑过时，星殇被星魂之剑的蓝光吸引：“在这里！晴空，快来帮忙！”晴空和星殇走进缝隙，一人抓住星辰一条手臂，把他拖了出来，并让他仰躺在地面上，晴空拿来了星魂之剑，放在星辰旁边。 “我做到了……”星辰有气无力道，转头看着星殇，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呃！”星辰突然呻吟起来，“晴空……你干什么……”晴空正在星辰腹部、胸口按压：“有反跳痛，伤到内脏了，我们要赶紧把他带走才行！” “轰轰轰……”“咻，咻……”外面突然传来隐约如雷般的爆炸声和光束击发声，晴空和星殇转头向外看去，正看到一发流弹击中对面的岩壁，炸开千万块碎岩。 “什么情况？有机甲部队在外面交战！”晴空咬了咬牙，背起星辰，“总之我们先开着飞行车去找到幽灵号，就能安全撤退了！” “不行……幽灵号……已经被击坠了……”星辰低声说，“抱歉……” “也无法叫云霄来接我们吗？”星殇问。“未知领域的电磁波稀疏得离谱，只能进行短程通讯，而且云霄的能力在已知领域外也被大幅削弱了！”晴空背着星辰跑向飞行车，星殇紧随其后。 三人进入飞行车，系统启动后，对附近的能量信号进行识别，晴空看着全息投影，眉头紧皱：“世界政府和羽盟……”“怎么会这样？世界政府军竟然追出了已知领域？”星殇也十分讶异。“这个地方太容易被流弹击中了，我们换个地方！”晴空启动飞行车，飞行车的方向盘自动降下——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球体，飞行车升空后迅速压低高度，在峡谷底部飞行。上方的天空中，机甲部队飞速掠过，光束交叉射击，导弹在空中炸开，射击声不绝于耳。 “世界政府一定是想要在已知领域外干掉羽盟，已知领域外，他们无法呼叫援军！”晴空吞了口唾沫，“真是的……现在搞得我们境地窘迫！” “晴空！”星殇突然惊叫起来，“这里……突然上线了一个能量信号……” “怎么了吗？”晴空头也不回。 “信标显示为……创世主神号……” 第12章 公会战争·终章 终章 notch攀住登机缆绳，创世主神号的机舱门打开，舱内逐渐亮起，白色的基本粒子在创世主神号的头部飞旋，渐渐组成了新的监视器，并自动开始上色。基本粒子飞入舱内，在驾驶舱狭小的空间里上下翻动，附着在内壁之上，组成显示屏——notch在用世界源块的力量调用资源为创世主神号升级。 很快，舱内的重构完成，驾驶舱内舱变成了球形，内壁全部覆盖着显示屏——全景驾驶舱。显示屏缓缓亮起，显示着外部环境，驾驶座仿佛悬浮在空中一般。notch爬进全息驾驶舱，坐上驾驶位，关上了舱门。一台钢甲号注意到了创世主神号，瞄准射击，结果创世主神号周身出现一个淡色球形力场，光束被偏转回去，击炸了钢甲号本身。 “你们的无聊游戏到头了……”notch打开导航系统——并非指向实际地点的导航系统，而是标记着其他创世之力位置的系统，全息投影显示，另一半永恒之力正在峡谷底移动，自然之力正在战场上空盘旋，魔能之力就在自然之力近旁，“carl被干掉了呐……所幸已经提前收集了他的绝大部分力量。”notch踩动踏板，创世主神号背后喷射出等离子火焰流，升至空中，向已知领域的方向高速飞行，几乎瞬间就把边境之墙的塬面甩在了身后。 “咻咻咻……”光束步枪连续射击，一架接一架的机体被击落。“风痕，让暗幕号开启电磁屏蔽系统！”星羽命令道。“了解！”风痕展开武器槽，选定最后一栏的电磁屏蔽器，按下击发钮，暗幕号背后展开一支天线，世界政府军的机体舱内显示屏突然一黑，光束武器也全部失效，羽盟的机体趁机开火，世界政府军的机体被通通击落，屏幕上的识别信标少了许多。 “团长，这里发现了一个未知的能量信号！”有人报告说。星羽也同时发现了，能量信号和这里的距离已经几乎超出了短程通讯的范围。星羽选取了这一信号，发现信号的与先前创世主神号的信号相似度极高，但又无法完全匹配。 “难道是notch？”星羽刚想再看个清楚，信标已经离开了通讯范围，“难道说，是notch已经拿到了世界源块？” “所有人，追上那个信号！”星羽命令道，羽盟机甲编队全体将粒子输出调到最大，向着那个信号飞去，但人们惊奇地发现，未知信号的移动速度快得离谱，几乎为钢甲号的三倍之多！信号很快又脱离了通讯探测范围，向着已知领域方向飞远了。 “永恒号！”有人在公共网络上标记出了从东部出现的新信号。“你们这些家伙，幽灵号被击落，就是你们搞的鬼吧！把星辰还来！”云霄狂怒的声音透过永恒号的扩音器传来，永恒号拔出光束剑，劈断近侧一台钢甲号的腰腹结合处，机甲从驾驶舱位置爆裂开来。 “星云霄？咳，现在你要拦截的可不是我们，而是创世主神号！”星羽冷笑两声，“notch可能已经拿到了世界源块，如果你不帮忙，起码也别妨碍我们！” “……混蛋！”永恒号抽枪瞄准近旁的钢甲号，“幕落·星羽！告诉我，星辰在哪里！” “我没有在这里见到他，只是遭到了世界政府的攻击！如果你再阻拦我们，我们就开火了！”其余的钢甲号也瞄准了永恒号。 “可恶……”永恒号枪口缓缓垂下，所有羽盟的机甲都加速飞过永恒号身旁，向着创世主神号飞远的方向追去了。“云霄！”一个定位信标突然发送过来，并附带着接入了通讯链，“我是晴空，星辰在我这里，我正在把我们飞行车的位置实时分享给你。” “星辰没事吗，太好了……”云霄长出了一口气。“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星辰不是叫你们待命吗？”“本来是这样子的，但你们走后不久，突然有大量政府军和羽盟的机甲部队飞过那一空域，貌似是世界政府终于决定进行已知领域外作战了，所以一直追击羽盟到了边境之墙这里，我预感不妙，就跟着他们过来了。” “这样子啊……”晴空叹了口气，声音沉重起来，“notch拿到世界源块了。” “拿……拿到了？”云霄的声音在颤抖，“真的是这样……那我们现在要回已知领域去吗？” “也只有这样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你过来接我们吧。”晴空说罢便切断了通讯。 …… 普通机甲需耗费数日的航程，创世主神号仅仅用了一天便走完了。机体降落在已知领域界线处的时候，太阳刚刚从地平线落下。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照耀在机体金色的外甲上，这台机甲一时间真的如同创世神本人一般熠熠闪光。 “如果剩下三大创世之力联合在一起，我恐怕很难收集到他们的力量……”notch暗自思忖着，略加思索后，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对……要让他们的力量分散开来……”机舱里的创世神轻轻打了个响指，机甲旁边的树木、土地等便自动分解为微小的白色基本粒子，飞来覆盖在创世主神号身上，不一会，创世主神号的外甲便被替换成了钢甲号的样式，机体系统内的数据也被notch修改，识别信标换成了世界政府机。 “那么，是时候去和创盟城打个招呼了……”创世主神号腾空起飞，向东边的创盟城进发。地平线上最后一抹阳光消逝，黑暗的天幕渐渐遮蔽了这个世界的大地…… 第章 起源之溯·序章 序章 “创盟城中心城区遭到攻击，机甲部队全员起飞，支援创盟城中心城区，重复，创盟城中心城区遭到攻击……”等离子火流如同承天巨树般拔地而起，随后在一定高度上偏转，机体的航迹全部指向创盟城方向。 “是来自谁的攻击？”“那还用问，识别信标上写的清清楚楚，是世界政府的机子啊！”“该死的世界政府，居然专门挑了星羽团长不在的时候攻击！”“喂喂，更可恶的应该不在这里，而是他们攻击平民吧？攻打中心城区，太缺德了……”几个机师抱着头盔急急忙忙地往机库赶，途中一边谈道。 “喂！你们，千万不要去啊，别参加这一次作战！”一个同连队的机师从对面慌慌张张跑来，喘着气喊道，“这一次的敌人只有一台机体……” “仅一机？”众机师面面相觑，随后哈哈大笑：“别开玩笑了！只有一台机体，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启动作战吗？”“而且只有一台机体要对付，是个打战绩的好机会啊！” “但这台机体特别恐怖，别看它只是钢甲号，但它肯定运用了世界政府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技术，性能完全是定制机级别的，据说比创盟的永恒号都更加棘手！”那名机师连连摆手，“总之千万别去参加行动！我已经托人为我办了急性病发作的假医嘱，可以不用参加这次作战，你们也千万别去！” “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不管怎么样，世界政府都不至于只派一机前来吧……”“总之别错失了机会啊，我们快走！”待那名机师走后，其他人又匆忙向机库继续去了。 “轰轰轰……”绿色的光束横亘天际，击穿一台钢甲号的驾驶舱，炸毁了后方同一直线上的一栋摩天大楼。 “世界政府军！”一台钢甲号拔出光束剑，砍向袭击者，那台世界政府机动也不动，“竟然袭击平民，不可饶恕！”“当！”光束剑碰到一个无形的力场，火星四溅。“嚓！”世界政府机抽剑旋身劈斩，把钢甲号斩作两段。 “光束武器根本无效！”前线的机师绝望地报告道，“现有技术根本对抗不了这台机体！” “至少给平民争取撤退的时间！”又一支三机编队冲向世界政府机。 “他们还真是像挑战风车的骑士……”notch坐在机舱里，隐隐露出笑意——这台所谓的世界政府机，正是伪装起来的创世主神号。“咻咻咻！”三发光束击发，击坠了三台机体。 “指挥部，现在该怎么办啊！”军事基地的指挥所里一片沉默——那台诡异的世界政府钢甲号已经击毁了超半数的创盟城羽盟机甲守备队。 “看起来差不多要结束这场游戏了……”notch选中导弹武器栏，按下操纵杆顶端的射击按钮，创世主神号背后的导弹舱弹开，导弹拖着烟尾飞出，如同一条条白色巨龙。巨龙龙首咬住了附近的城市街道与高楼，炸裂开来，一团团火焰霎时吞噬了中心城区。 “所有守备队员，准备……”指挥官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撤出中心城区……” “什么？就这么放弃了？”“我们要放弃创盟城和城里的市民吗？”机师们炸开了锅，议论纷纷。“我们要尽可能保存武装力量，因为……”指挥官突然愣住了，他被一组重新上线的机甲信号吸引——是星羽专机和其带领的小队，信号已经到了创盟城远郊。 “星羽大人回来了！”“星羽大人！”“我们要为他拖延来到这里的时间，他一定有办法击落这台机体的！”众多钢甲号重新从地上腾起，冲向空中的创世主神号。 “可笑……”创世主神号举枪瞄准，一发光束飞来，被力场偏转回去，击坠一台钢甲号，扳机扣动，光束击发，高出力的光束一枪击穿了三台敌机。“噌！”光束剑刺出，在力场上被弯折，创世主神号加大力场出能，弹开了那台钢甲号。 “唰——”所有钢甲号弹开弹仓，打空存弹。“没用的！这层力场可以阻挡那些无谓的攻击！”notch哈哈大笑，“真是太自大了！”“轰轰……”强光在机舱外闪烁，烟尘覆盖了创世主神号。“滋滋滋滋……”一种细微的异响传来，notch转头看去，吃了一惊：一发飞弹的弹头已经突破了力场，正缓缓地在力场中蠕动，飞弹与力场被刺穿的孔洞出发出一圈神异的金光。 “轰！”飞弹在力场内爆炸，创世主神号失衡，力场也随之消失，飞弹全部击中了创世主神号。“呃！可恶！”机舱剧烈震动，全息驾驶舱的图像闪烁不定，notch同时感受到胸口一阵绞痛，“世界源块居然过载了……！是因为从来没接触过如此巨量的实弹攻击么！”创世主神号重重坠地，烟尘满天。 “击落它了吗？”钢甲号从天而降，在创世主神号坠点附近围成一圈，拔枪对准圆心位置。 “世界源块的防御数据需要更新了……”notch将世界源块从胸口脱离出来，从创世主神号的控制面板上抽出一条数据线，接在世界源块上，“真是的……幸好用不了什么时间……” 钢甲号们向前移动，缓缓缩小包围圈，光束枪枪口亮起。烟尘逐渐散去，创世主神号单膝跪在乱石之中，外甲破损不堪，似乎看不到力场存在的迹象。 “开火！”所有钢甲号一齐射击，光束却被悉数反弹回去，击中了羽盟各机，剩余的机体迅速分散开来。白色的基本粒子开始出现，修补在创世主神号破损的外甲上——很快，创世主神号便恢复了世界政府机的完好伪装形态。 “幸好赶上了。”全息驾驶舱恢复了正常照明和图像显示，“那么，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 “喂，你这混蛋！”黑色的暗幕号向下俯冲过来，拔出光束剑横斩，被力场弹开，“袭击平民算什么啊！”风痕狂怒地使用「魔能爆发」，但力场却阻挡了这一攻击。 “真是的，来的这么晚，把我陪你们玩的耐心都消磨完了……”创世主神号以最大输出腾空，“下次再说算了！”机甲加速推进，朝着东边的细语森林去了。 第1章 星之陨落.其一 第一章 星之陨落.其一 “世界政府……”星羽咬牙切齿，“攻击军事设施就算了，打中心城区算什么？” 消防队和医疗队已经调集到受到飞弹和流弹轰击的地方，进行战场清理和搜救急救，死伤人数正在统计。 “我们不能这么忍耐啊，团长！”风痕万分激愤，“我们也可以采取相同的措施……” “你疯了吗？我们自己都不齿这种行为，你自己却也要去屠杀百姓吗？”星珞推了风痕一把，义正言辞道。 “那些……都已经不是我们的人民了。”火光映照着星羽喃喃自语，毫无表情的脸，“我们早就是独立于世界政府的政权了，他们这是蓄意挑起战争的行为……” “您在说什么啊父亲？！”星珞震惊了，“我们不是为了和平才发动战事的吗？现在我们却要去挑衅世界政府、残害民众吗？！” “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战争中有人民牺牲是难免的！”星羽突然厉声说，转头就走，走前停顿一下，“况且我们已经作出了这样的牺牲，是时候让世界政府付出相应的代价了！”丢下这句话，星羽便大踏步离开了星珞等人。 回到住所的路有一段的电力系统被流弹破坏，电力公司还没有前来维修，这一片街区整个笼罩在黑暗之中，街道上只有星羽的脚步声落寞地回响。 “是星羽团长吗？”一个漆黑的人影从前方走来，挡住星羽的去路。“你是……”星羽抬起头，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见那人军装上的徽标——“世界政府军！世界政府军怎么会在这里！”星羽一个侧踢，那人旋身躲开，飞扑过来，锁住星羽手臂。“你想干什么？！”星羽悄悄在掌心汇集自然之力。 “我没有恶意，团长，只是想投奔羽盟，顺带一提，我这里有今天袭击你们的最新型号的机甲样品。” “咻——”永恒号系着牵引索，拉着飞行车降落在玻璃幕墙前，朝阳正把金辉撒向世界。“现在看来，旧基地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晴空说，“设备可能有些老化，但制造m粒子和维持基本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 “抓紧时间行动，我们可能没有什么时间休息。”星辰仍未完全恢复过来，声音里还存有力量透支后的虚弱，“notch马上就会开始收集创世之力的工作，我们也不能落后。” “这种事情交给我去办就好了。”星殇站了出来，“永恒号粒子补充完毕后，我就可以驾驶它去阻击notch。” “不行，以你的驾驶技术，敌不过notch。”星辰滑开飞行车车门，“况且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世界政府叛军，羽盟也不待见我们，创盟这次是没有后援的。” “能量信号！创盟城飞行车的信标！”晴空听到警报声爬回永恒号机舱后，探头出来说，“要解锁机体武器吗？” “飞行车？”实体303皱了皱眉，“那我去看看就行了，应该不会是敌袭……” 实体303向正在降落的飞行车走去，手按在背后的镰刀柄上，警觉地看着车门。飞行车悬停在了离地二十厘米的高度上，车门滑开。“铮！”镰刀拔出，实体303俯下身，随时准备攻击。 车中的乘客从车上走下，是两位少女——星珞和星玥。“我认得你们。”实体303把镰刀向身边的泥地里深深一砍，“羽盟的主要成员，来这里干嘛？” “请放心，我们没有恶意！”星珞向实体303喊道，“我们是来提供这些的！”星珞在手环上捣鼓几下，全息投影投射出两幅图像——尖兵号和暗幕号，“尖兵号和暗幕号的技术参数，还有星羽和风痕的档案资料！” “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实体303突然瞬间移动到两人面前，高速移动的路径上尘土飞扬，“这是什么新花招，嗯？” “不是这样的。”星珞连连摇头，惊恐万状，“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带我去见我弟弟吧，我当面和他说！” “有什么好说的？”三人没有注意到，星辰已经来到近处，“对自己的家人刀剑相向……现在又说什么来提供帮助？” “不……父亲他……现在的行动已经……已经在背弃我们原先的理想了……”星珞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你们看这个。” 全息手环投射出一条新闻消息：“速报！幕落·星羽对世界政府主动攻击创盟城做出回应，羽盟或将全面攻击世界政府城市与军事基地。” “攻击城市？”星辰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搞的？” “一台带有世界政府识别信标的机甲攻击了创盟城，屠杀了很多市民……”说到这里，星珞眼中乍现晶莹的闪光，“我觉得事实没这么简单，但父亲就是不听……” “所以说，你来提供帮助，是想让我们阻止星羽？”星辰把手揣进裤兜。“请一定要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啊！我们……我们只能依赖创盟了！”星珞扶住星辰双肩，“拜托了！” 沉默良久。 “把资料传给我吧。”星辰调出自己手环的id。“就这么相信他们了？”实体303难以置信地瞪着星辰。“说来，我也不想让战争发生，”星辰顿了顿，“而且星羽不相信自己的家人，我不想变成他那样。” “真的吗？”星珞面露喜色，“那就……谢谢你……”实体303看着姐弟两人，轻轻哀叹了一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星珞把藏在自己身后的星玥牵了出来，“这孩子可能要交给你照看……” “为什么？”星辰上下打量星玥，“星羽的养女么……” “她的能力是「禁断绝缘」，你应该领会过了，可以使一定空间范围内的其他所有超能力短暂失效。”星珞说话的空当，星玥又躲回了星珞身后，“你们可能需要她的力量，而且这力量最好也不要为星羽所用……哎呀，这孩子有点怕生，你们见谅……” “行吧。”星辰走到星玥面前，微微鞠了一躬，“那就请多指教了。” “星玥，以后你就跟着你哥哥星辰了，好吗？”星珞转向星玥，星辰脑海中突然显出一个熟悉的面容，如同漆黑的海面上划过的一道雪亮的闪电——木偶星殇！星辰感到一阵眩晕，险些摔倒：“真是的……” “那我就走了。”星珞转身走向飞行车，微微一笑。“保重，姐姐。”飞行车缓缓腾空，星辰目送着飞行车在远方的天空缓缓缩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幕落·星珞，这样的行径可对我的计划不利啊……”notch坐在驾驶舱里，翘着下巴，踩动踏板，创世主神号起飞，向着系统标示出的羽盟飞行车识别信标飞去了。 “嗡——”飞行车的引擎微微作响，向着创盟城方向而去。“滴、滴、滴……”警报响起，星珞看向全息投影的标记。“机甲？”星珞眯起眼，“未知的识别信标……” “咻！”金色光束飞来，星珞一惊，拉动方向盘向右规避，勉强躲过攻击：“什么？！”星珞按下一个警报钮，向永恒号发送了求救信号。飞行车窗外，发动攻击的机甲清晰可见：“创世主神号！怎么会！” “刷刷刷……”弹仓弹开，导弹射出，飞行车拉升高度，但导弹具有热追踪系统，跟着飞行车向上飞来。 “糟糕啊……”星珞咬了咬嘴唇，飞行车向创世主神号直冲过去，“那就把你自己的导弹引过去！” “想让我自己的导弹打中自己吗？”notch展开全息键盘，输入一串指令，飞弹提前爆炸，冲击波把飞行车冲得东倒西歪，跌跌撞撞滑向创世主神号，星珞忙回拉方向盘，待到飞行车在空中重新稳定，星珞看向窗外，创世主神号发亮的枪口却正对着她。 “嘁……”星珞紧盯着创世主神号，“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枪口越来越亮，金光把星珞晃得睁不开眼—— “轰！”创世主神号的光束枪击发，光束贯穿了飞行车，飞行车在空中炸开了一团绚烂的火花。 第2章 星之陨落.其二 第二章 星之陨落.其二 “notch！”星辰嘶吼着推动永恒号的操纵杆，永恒号拔剑出鞘，实体巨剑与创世主神号的光束剑相击，火星四溅。 “行动挺快啊……不过这不妨碍我的任务……”notch猛踩左踏板，创世主神号飞起左脚，踢开永恒号，开启力场，永恒号加大粒子输出，罔顾粒子余量，在剑刃内填入m粒子：“「圣芒斩」！”蓝色剑气击中力场，交界处剧烈闪光，随后发生爆炸，蓝色火焰翻腾。“滋滋滋滋……”永恒号双脚踏在力场之上，高举星魂重剑，刺向力场。永恒之力和m粒子加持的巨剑如入无人之境般击穿力场。 “什么？！实体武器居然……”notch被吓呆了，重剑刺中创世主神号的右臂与上身结合处，关节爆炸，创世主神号向下坠去。“你犯下的罪，用性命偿还也远不足惜！”永恒号抽出巨剑，从左挥砍，创世主神号的驾驶舱前胸甲被划开，舱内图像显示错误，日光从一道刀口射入舱内：“不可能！居然击穿了驾驶舱护甲……” “嗡——”永恒号抽出枪来，枪口直直戳向驾驶舱，从刀口处伸入，枪口开始变亮，notch感受到光束的热力。“不可能就让你这样打败我的啊！”notch猛一扳操纵杆，创世主神号挥动光剑，斩断永恒号的光束枪，一半卡在创世主神号驾驶舱内的光束枪爆炸，冲击波掀开了永恒号。“呃啊！”星辰咬紧牙关，永恒号动力不足，进入尾旋状态，翻滚着落地，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泥痕，飞翼切断了旁边的树木。爆炸之际，火焰也冲入了创世主神号的驾驶舱，创世主神号坠落在地，一动不动，notch被火焰灼伤得奄奄一息。“ “那家伙……”永恒号胸部装甲向外展开，驾驶舱内舱弹射出来，“嗵”地落在地上，激起一道尘柱，“被干掉了吗……”内舱舱门滑开，星辰从中爬出，抹掉嘴角的血，“才这种程度的机动动作，身体就受不了了吗……咳！” “星辰！”飞行车降落下来，停在内舱旁边，晴空、星殇、空皓从车上跳出，晴空走到蛋形内舱旁边，“你太不冷静了！一接到求救信号就……话说星珞呢？怎么样了？” “那混蛋……杀了我姐姐……”星辰阴沉地看向不远处的创世主神号，“不知道他死了没有……”“嚓”的一声，星辰拔出星魂之剑，跳到地面上，走向创世主神号。突然，躺在地上创世主神号机身震动一下，机体的颜色开始褪去，很快，整台机甲变成了白色，分散为基本粒子飘散在了空中——notch的身影早已不见。 “可恶啊——”草原上空，回响着星辰悲愤、狂怒、无奈的嘶吼…… 下午，创盟城近郊的军事基地。 “我说，星珞到底哪去了？”星羽在广播站的话筒前烦躁不堪地呼叫着，“幕落·星珞，速来基地广播总站，这是团长的命令！” “团长。”一个年轻士兵走进广播室——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因缺少打理略显杂乱，金色的眼瞳炯炯有神，皮肤显出常在户外活动的淡古铜色，一身蓝色的旧加压服已经清洗得有点发皱，上面的世界政府徽标还没有拆掉。这正是星羽在昨天晚上遇到的世界政府机师。 “马库斯！你来得正好！”星羽转头看了一眼年轻机师，“看到星珞和星玥了吗？” “星羽团长，我来这里就是专程告诉您一个坏消息的。”被唤作马库斯的机师脸上显出悲怆的神色，“今天上午，我在创盟基地附近检测到了星珞大人的飞行车信标，便前去查看情况，我在远处看到，永恒号正在追打她的飞行车。我本想营救，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飞行车正好被永恒号击毁。” “什么……”星羽感到，似有一道落雷把自己从头到脚劈开，他颤抖着挤出剩下的话，“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他姐姐……不可能……” “但大人，这是真的。”马库斯走过去，扶起星羽，“还有，星玥也在车上。” “星辰……怎么会……”星羽绝望地抱住自己的头，不住地左顾右盼，“马库斯，你没开玩笑吗？” “大人，我都背叛了世界政府投入您麾下，自然是对您忠心耿耿。”马库斯富有磁性的声音似乎在竭力安抚着星羽，“我真的对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非常抱歉。” “但我们更应该化悲痛为力量，大人。”马库斯接着说，“我会为了您不懈战斗的，用我的浴火号。” “是的……浴火号……我们还有这台机体……”星羽努力直起身，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们会用它打败创盟，打败世界政府……” “打败星辰，为星珞大人和星玥大人复仇。”马库斯补充道。 “是的，为她们复仇。”星羽说罢此话，站在门外偷听的风痕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广播室所在的走廊。 …… 创盟的成员们站在永恒号旁面面相觑，所有人已经干站了一个下午。“没有起重设备，永恒号又完全失去了运动能力，怎么回收机体啊？”晴空在一旁急得跳脚。 “哥哥呢？”星殇四处张望，发现星辰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近旁，向远处眺望，才看见了星辰，正站在坠毁的飞行车旁，默然不语。星殇向星辰走过去。 “哥哥……”星殇在背后呼唤，星辰没有应答，而是低着头，看着什么东西。星殇走近，看见星辰手中是系着银链的那两枚创盟徽章胸针。“小妹，”星辰哽咽着，上半张脸笼罩在阴云中，看不清表情，“为什么我总是守护不了自己亲近的人？” “这……怎么会呢……”星殇听了，也鼻子一酸，但她强颜欢笑，拍拍星辰的肩，“别太自责……” “我是不是不该亲近她们？这些攻击本来都该针对我的，我如果没有那么强大，是不是就不该这么自负？”两道晶亮的闪光顺着星辰的脸颊缓行而下，“如果再这么下去，我会失去我的团员们，失去你吗？” “不……”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垮了遏制眼泪的水堤，星殇泪如泉涌，从后面抱住星辰，“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星辰转过身来，兄妹两人相拥在一起。 第3章 星之陨落.其三 第三章 星之陨落.其三 “马库斯！右翼！”风痕提醒着，暗幕号以后空翻闪过光束攻击。浴火号迅速倒飞，躲开右翼的光剑挥砍，同时启动力场，把左上方射来的光束反弹到右侧，击毁了钢甲号。 “所有机体，打空弹仓，着弹点自行锁定！”通讯喇叭里，马库斯发出了命令。“咻咻咻……”无数导弹飞出，火雨倾泻而下，星空城城区内火光冲天，宛如人间炼狱。世界政府军战力过于低下，无法作出有效的阻拦，事前也未疏散民众，因此，就算是坐在高空飞行的机甲里，下面城市中的惨叫声也隐约可闻。 “和谐镇的援军什么时候来？！”指挥官强作镇定，问副官说。“撑不住了！城市基础设施已经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我们的战力也根本不及羽盟！”彻底崩溃的副官从腰间抽出光束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嚓！”一道光束穿透副官的头颅，鲜血被高温光束汽化成粉红色的血雾。 “我们可是政府啊！怎么会被一个私人公会……”指挥官一拳砸在桌上。“咻——”头顶传来导弹飞行的呼啸声，越来越近—— “轰！”指挥所被一发飞弹夷为平地。星空城上空，不时爆裂的火团密度减小了许多，光束也不再如网密集，把战场的空域照明，羽盟的机甲编队扫过星空城死气沉沉的天空，暗幕号与浴火号重重降落在政府大楼的楼顶天台上，大楼的玻璃幕墙被悉数震碎。暗幕号抬起头，双眼投射出羽盟标志的全息投影，代表着羽盟已经占领了星空城。 “咻……”尖兵号推进器大幅张开，汹涌的粒子喷射而出，平原上的草木被气流掀动，沙沙作响。 “检测到一个识别信标，是过期的世界政府尖兵号信标。”晴空看着大厅内的全息投影，“这可糟糕了……” “我听到警报声了。”云霄从楼上的机库门中跑出，恼火道，“永恒号的维修工作连一半都没进行到！炸毁的光束步枪没法替换，坠落的时候丢了一把光束剑，许多损伤外甲都来不及替换……” “就这样就够了。”星辰走上楼梯，从云霄身畔擦过，碧蓝的眼中是决绝与坚定，“我会保护这里的。” 格纳库里，实体303正控制起重臂为永恒号拆卸外甲。一块破损、焦黑的白色护甲被机械臂卡住，四角的固定螺丝被四条小机械臂拧开，外甲便被拆卸下来，露出内部铁灰色的骨架，上面缠绕着弹簧、输电线，其间穿插着液压杆。 “303，准备出击，让永恒号进行开机自检。”星辰走向永恒号。“你确定吗……现在永恒号的状态……”“我很清楚。”星辰攀住登机缆绳，向上升去，“但除了永恒号，现在我们没有依靠了。” “确实啊，像你的风格。”实体303轻笑，输入一串指令，永恒号三块显示屏亮起，机体各项参数和各处情况报告显示出来。舱门展开，星辰坐入驾驶位。“打开格纳库大门。”星辰发出语音指令，上方天花板缓缓滑开，“永恒号，出击了！”粒子流推进着永恒号升空。 …… “喂，幕落·星辰！”飞行不久，尖兵号就出现在视野内，星羽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在草原上传播，“弑亲的滋味如何？你感受到了多少快意？” “弑亲？十几年前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可是你！”永恒号拔出重剑，双手握住，冲向尖兵号，“抛弃我和星殇的不是你么？！”“铛！”尖兵号的光束剑抵住星魂重剑：“你自己明明知道这滋味不好受，却还是这样做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砰！”永恒号右腿发力，踢开尖兵号，习惯性地伸手拔枪，却忘了光束枪已经在与创世主神号一战中损毁，尖兵号乘机抽枪对准永恒号。“咻！”光束射出，永恒号举起左臂，外甲脱离，光束击中外甲后爆炸，并未直接命中永恒号。 “干出那种事情，你却要否认！无耻！”尖兵号高举光束剑袭来，永恒号举剑相迎，同时左手从腰间拔出光剑，丢向前方：“比起你这莫名其妙的指控来得自尊！”光束剑直冲尖兵号驾驶舱而去，尖兵号躲闪不及，举起左臂，以护甲对抗高温的光束。光束剑熔开外甲，掉落下去，尖兵号脱离外甲，左拳挥出，打凹了永恒号的监视器右侧装甲，凹陷的装甲压碎了眼灯玻璃和里面的摄像头。 “星珞！星珞可是你姐姐，你却杀了她！”尖兵号再次瞄准永恒号，永恒号一拳打在光束枪上，光束枪当即被打弯，在尖兵号手中爆炸，炸出的火焰遮蔽了两机的监视器，永恒号巨剑荡开火焰，刃面狠狠砸中尖兵号监视器，直接击飞了尖兵号的头：”那种事是子虚乌有，杀掉星珞的人，分明是notch！” “放屁！我的副官可是亲眼目睹了星珞遇刺的过程！”尖兵号光束剑直突永恒号，插入右臂臂身接合处，冲出一片爆炸的火光。“当时周围根本没有别的信号！你这家伙……”星辰感到一股血流冲上大脑，悲伤和愤怒蒙上心头，“这是对她的死最大的不尊重！”永恒号上身扭转，已经损坏的右臂由于惯性扬起，重重打中尖兵号驾驶舱胸甲，随后右臂脱离，整条手臂把尖兵号向后推去。星羽从驾驶舱上飞起，脑袋撞裂了主显示屏。“呃！”星羽抹了把流血的前额，啐了一口，“不可能！我的副官绝不会欺骗我！” “你偏偏就是被骗了！就因为你的自大狂妄！”永恒号的巨剑挥过，重击在尖兵号胸口，外甲被冲击震碎，从胸口崩开，“今天我就让你给你做过的一切一个交代！”“可恶啊！m力场！”尖兵号身上部分外甲展开，露出粒子喷口，浓粒子流向外喷涌而出，弹开了永恒号。“好浓的粒子流！”星辰暗自思忖，“资料里没有提到尖兵号有这么高的粒子出力！” “尖兵号的粒子熔炉可是世界政府后期秘密强化过的，任何开发信息中都没有记录！”星羽傲然道，“现在该给出交代的是你！”尖兵号持稳光束剑冲来。“m力场，最大展开！”粒子护盾挡住光剑的猛插。“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顾什么父子情份了！你根本就不配为父，不配为人！”星辰狂暴地拉动操纵杆，永恒号向后退开，剑刃中开始充填m粒子，剑刃略略发出蓝光，永恒号挥动大剑，“「圣芒斩」！”一道蓝色剑气飞出，尖兵号来不及闪避：m力场……可恶，距离太短了！”剑气在尖兵号面前爆炸，气浪把尖兵号和永恒号都冲入尾旋，两台机体坠落下去。两声爆响，两台机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尖兵号损坏的外甲块块爆开，永恒号也解除了过度受伤而失去防护能力的左大腿装甲。 “若不是浓粒子流减弱了冲击……可恶！”永恒号背后射出火焰和粒子，贴地向尖兵号飞行，“接招吧！” “这种程度而已！”尖兵号用光束剑砍向永恒号，不料，永恒号并未闪躲，而是端平剑尖，略一侧身，光束剑没有刺中驾驶舱，而是驾驶舱旁的护甲，星魂重剑插入尖兵号的驾驶舱，但并不是正中央，而是驾驶舱的边沿。“啊啊啊啊！”星羽拉回操纵杆，尖兵号的光束剑在永恒号机身内移动，劈向驾驶舱。“哐！”永恒号左手离开重剑，一拳打在尖兵号右肩，尖兵号连连后退。“这是对你的最终审判！”永恒号拔出刺入体内的光束剑，一刀砍去，削断了尖兵号左腿，尖兵号失去平衡，开启背后推进器才勉强稳住脚跟。 “你……！”星羽还未反应过来，星魂重剑已经占据了大半块主显示屏，剑尖逼近了驾驶舱，星羽忙按下逃生按钮，尖兵号后背装甲弹开，驾驶舱内舱射出，展开一个推进器，迅速飞远了，“尖兵号居然被打败了……”永恒号的大剑刺穿了驾驶舱外舱和粒子熔炉，平原上炸开一朵赤红的火花，蓝色的m粒子如喷金碎玉般飞溅，永恒号左手拄剑，看着尖兵号逃生舱飞远。 “原来真相是这样……我知道了……”星辰双手握紧控制杆，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腕上青筋暴露，“notch……我饶不了你……！” 第4章 星玥 第四章 星玥 “其他人呢？”星辰、星殇、晴空、实体303围坐在会议室的圆桌旁，星辰敲着桌子问。 “你还问呢，老大，你把永恒号折腾成那个样子，空皓和云霄自然是在做维修工作喽。”晴空斜睨着星辰，“丢了那么多外甲和剩下一把光束剑不说，一条胳膊也被卸掉了。” “然后，因为我们谈论的话题和星珞姐姐的死有关，所以我没叫星玥来参会。”星殇柔声道，同时忧伤地看了一眼楼上星玥房间的门，“再者，她也不是创盟的正式成员。” “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要讲的。”星辰耸了耸肩，咳嗽两声，“星羽这次前来主动挑衅，目的是杀掉我。至于为什么……” “他说是一个副官告诉他，我杀了星珞。”星辰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说。 “噗！”实体303突然掩面而笑，“他发什么疯？” “这就是我想说的。当时视野内没有其他目击者，雷达也没有探测到有其他机体在，星羽却说是他的副官亲眼看到我朝我姐姐的飞行车开枪。”星辰说到此处激动了，“notch刚刚杀掉星珞，并与我交战，就有人唆使星羽来攻打我们，理由是我杀了星珞。这不巧吗？” “我明白了。”实体303一拍脑袋，“若非是串通好的，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个副官，”星辰和实体303站起身来，同时说，“就是notch本人！” “notch本人？但星羽不是要抗击notch吗？怎么会欣然接受notch做他的副官呢？”星殇还没有反应过来，晴空给出答复：“notch肯定做过伪装了，他想利用羽盟打下世界政府和创盟，来为他取得创世之力开路！” “我要去亲自进行永恒号的维修工作。”星辰“噌”地离开了桌前，“要赶紧阻止notch的阴谋！” …… “马上就好了……”长剑半透明的剑刃在昏暗的房间发出金、银两色一片混沌的光芒，马库斯的手拂过护手上镶嵌着的一块银色宝石和半块金色宝石。 “马库斯。”星羽突然推门进来，马库斯忙将剑掩在床单下，转过身：“团长。” “真的如你所说，星珞是星辰所杀吗？”星羽颤声问。“千真万确，团长。”马库斯面无表情，语调平静如一潭死水。 “可恶……难道就算这样，我的觉悟也还在星辰那小子之下吗……！”星羽一拳擂在墙上，缓步走出了马库斯的休息室。 “嘁！输了么……”马库斯不满地撇了撇嘴角，但没有被转身出去的星羽看到，“真是的……星辰比想象中的时候强多了啊……机甲战居然会打不过……” “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机战好了……”马库斯心生一计。 “嘎吱——”卧室门的铰链尖锐地响了一声，星辰“啪”地打开了灯，柔和的白光撒在星玥瘫软的身体上，星辰缓步走入：“你总不能一直不吃不喝啊……” 星玥以沉默回答星辰。 “你姐姐确实不在了，这点我很遗憾。”星辰在书桌前坐下，“被抛弃的感觉不好受，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沉默。 “我和我妹妹被星羽遗弃在沙漠里时，身上只有一张我们全家的照片，背面写着我和妹妹的名字。若非路过的旅人搭救我们，我们一定会在寒冷的沙漠里活活冻死。”星辰拔出星魂之剑来把玩，剑刃发出的蓝光把他带入回忆的世界中，“后来那个人成为我们的养父。他是和谐镇北部村庄的一个工匠。” “养父他为了不让我们多心，剪去了照片上星羽那一部分，只留下母亲、三岁的星珞姐姐、襁褓中的我和星殇。”星辰突然放轻了声音，掩盖着哭腔，“星殇和她母亲一样漂亮。每当看到她，我就老想到未曾谋面的母亲……” “我们也问过，母亲在哪里？姐姐呢？养父亲说她们死于一次大规模的敌对生物攻击。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星辰把头埋进自己的胳膊，“到头来，我临行离开养父亲前，知道了原来我连亲生父亲也未曾见过……”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除去幕落·星羽不算，大概只有星殇了，再算上你这个刚刚相认的小妹妹。”过了许久，星辰的声音才略微平静一些，抬起头来，发现星玥已经坐了起来，面对着他。 “我……”星玥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清脆如山涧流泉，“我其实是星羽的养女……” “养女……吗……”星辰略略讶然。 “嗯。”星玥低下头，“在一次城市巷战中，他发现了我。本来我会被丢进难民营，落得一个饿死，或供士兵随意们亵玩的下场。但星羽发现了我的超能力……” “……就打算对你加以利用。”星辰接过话头。 “是的。”星玥点点头，“我其实并不想在羽盟助纣为虐，但如果不这样，就没法活下去。星羽给了我星玥这个新名字，让我随从作战。只有星珞姐姐，一直尽力让我远离战事，给我家庭特有的温暖。也是她让我能够接受幕落·星玥这一硬塞给我的姓名。” “看起来我们都不喜欢星羽。”星辰把长剑收回鞘中，站了起来。“听说杀死姐姐的人，在羽盟就职？”星玥也从床上爬下，站在星辰对面，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是这样。”星辰握住星玥双手，“放心，我们会让羽盟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我也要参与作战。”星玥坚定地说，“要亲手捣毁羽盟这虚伪的善良！” “这样啊……我当然没什么理由反对你。”星辰耸了耸肩，俏皮地笑了，“不过现在是晚餐时间了，去吃点东西吧，不然怎么参加行动呢？” “那就说定了。”星玥说完，便从星辰身旁擦过，下楼去了。 第5章 诱导作战 第五章 诱导作战 “永恒号，已到达预定位置。”星辰关闭粒子熔炉，只留下舱内人工智能系统。 “我这边已经架设好了雷达和射频天线，呃……”晴空用手遮挡着草原强烈的日光，吃力地看着雷达显示屏，“没错，根据他们目前的动向判断，这里应该会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唰！”蓝光一阵爆闪，云霄带着实体303出现：“战术地雷、tnt爆弹、激光器、诱饵都埋设好了。” “这边的信号弹也是一样。”星殇走了过来。 “那么，星辰，”空皓从雷达后面钻出，凑到通讯器前，“记住了，我们布置的这些陷阱大概只有300秒左右的持续释放时间，所以这就是一次300秒的闪电战，一定要把握好作战节奏！”“收到。”星辰从舱壁上一处龛笼里拿出一瓶水，灌了一口，“就等他们来了。” 这里是和谐镇西方的日落草原，古和谐镇民无法跨越一路上缺少给养的广阔草原，认为草原西边是世界的尽头，极西日落之地，此地因而得名。现在正是中午，永恒号新漆的外甲反射着明媚的阳光。 “来了！”晴空突然喊起来，屏幕上出现一片绿点，“差不多挨着我们布置好的时间来的！” “现在把机关和陷阱的控制权转交给你。”空皓按下一个按钮，永恒号主显示屏上显示出信号的接入。“那就看我的了！”永恒号双眼亮起，喷出粒子流，向上升去，“永恒号，开始作战！” “唰唰唰……”羽盟的机体编队在树林与草原的交界处列队降落，进行整队。 “星羽团长，和谐镇的兵力比星空城更为雄厚，必须谨慎行事。”风痕走过来道。 “我们的推进进度是很可喜，但比预定计划还是慢了不少。”马库斯冷冷反驳，“速度才是第一位的——何况我们现在还有我和我的机体，作战压力不会太大的。” “这是非常危险的！在现代机战中，把成败全部赌在一台旗舰机上……”风痕转向马库斯，刚想辩下去，星羽却抬手：“这些我很清楚，但现在进度确实重要！全员上机！” “切……真是小人得志……”风痕气恼地敲着驾驶服的头盔，自己的钢甲号被夹在编队中飞行。 “轰！”一声爆响突然从天边传来，思虑中的风痕被吓了一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道尘柱缓缓落下。 “敌袭！”风痕心里掠过一个想法，通讯器里也立刻有人如此喊道，但风痕看向左侧副显示屏的雷达——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样！”“全体规避，诱导激光！”几发激光射来，飞弹接踵而至，风痕一扳操纵杆，踩满踏板，钢甲号向一边歪去，导弹恰巧从面前飞过。 “散开，散开！”星羽匆忙指挥，“分成小股编队打机动战！先弄清敌人的攻击方位……” “咻！”另一发蓝色光束射来，星羽躲开，左侧副显示屏上赫然是永恒号的图像。同时，雷达也开始探测到周围的能量信号——足有百来个！ “什么？！”星羽大惊，“这么多？那怎么会看不到他们的光学图像？！” “一定是隐形机体！”风痕报告道，“我们必须赶快撤退！” “不能撤退！降落，寻找掩体！”一支三机小队降落下去，踏到地面后却听到不详的负计时声音：“滴、滴、滴、滴……” “战术地雷！”有人惊呼。地面上爆开三团火焰，战术地雷的火柱直冲云霄，上空的机甲连忙规避，待火焰散去，三台钢甲号已经被烧成了三坨焦黑的废铁。 “看过来！”永恒号已经到了星羽的暗幕号面前，星辰控制机甲拔出巨剑挥斩，暗幕号以光剑抵挡，“今天我们要在这里把账算清楚！” “你这家伙，我们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了！”星羽抽出另一把光剑，逼退永恒号。“这四周早就遍布世界政府的隐形机动队和他们的陷阱装置，你们逃不掉的！粒子护盾，最大展开！”永恒号开足马力，冲撞暗幕号，暗幕号重重落地，战术地雷爆炸，火流切断了暗幕号的左腿。 “你那该死的副官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永恒号俯冲而下，巨剑抡圆，暗幕号举起光剑，击剑的震动打飞了光剑，永恒号在半空中抢过光剑，展开剑刃，反手刺来，暗幕号打开粒子护盾，弹开永恒号：“我相信他对我说的只是真话，你这冷血的小混蛋！” “说谎！”永恒号大剑一旋，从地上卷起一个战术地雷，地雷旋转着被甩向暗幕号，火流喷涌而出，暗幕号飞起一脚，踢开地雷，永恒号横过刃面，火流在光洁的刃面上切割出一道焦痕，随后地雷爆炸，火团遮蔽了视线。 “团长！”浴火号从天而降，竖剑斩来，永恒号向后闪躲，剑光闪动，浴火号以左臂抵挡，连连退后。“滴！”星辰按下起爆按钮，浴火号脚下炸开一朵黄花，机甲在冲击力下轰然倒地。 “星辰，差不多了吗？”晴空接入通讯链，“激光器的能量消耗差不多到极限了，而且再这么拖下去，光束诱导飞弹的消耗……” “我知道，但星羽这个疯子，简直杀红了眼，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星辰看着显示屏上显示不到一分钟的负计时，控制着永恒号迅速倒飞，躲避着雨幕般密集的攻击——羽盟已经脱离了乍受攻击手足无措的状态，开始有组织地把攻击目标转向永恒号，永恒号被理所应当地当成了旗舰机。 “这家伙，把我们摆了一道！”星羽恼道，“这那些能量信号大概只是模拟出来的！” “都听到了，全力追击永恒号！”马库斯大声命令道。 “滴！”300秒负计时结束，激光器能量耗尽，战场上立刻变暗许多，羽盟的机甲也不再继续规避。“糟了……”星辰咬了咬嘴唇。 第6章 陷落 第六章 陷落 “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永恒号旋转着向上爬升，下方的导弹穷追不舍，不远处，羽盟机甲编队正疯狂开火，弹雨倾泻而出，“真是的，居然没能在300秒内骗过他们！” “我们不会抛下你的，到我们所在位置弃机脱离吧，我带大家瞬间移动逃走！”“不行！”星辰回绝云霄，“我降落的时候，驾驶舱就可能被击沉，会连累你们的！”“铛！”一发光束擦过永恒号的飞行翼，迸出一串火花。 “真难缠！「圣芒斩」！”永恒号旋身荡出一道蓝光，后方列队追击的一列机甲像挂炮似地成串炸开。 “全员，切换操作系统，我要开启电磁干扰系统了！”星羽拉开键盘，输入一串代码，一个按钮基座从两腿间的仪表盘中升起，上面的按钮闪烁着红光。“滴！”星羽一拳擂在按钮上，暗幕号背后展开天线，数道雪亮的电弧自天线顶端射出，瞬间覆盖了战场，永恒号眼睛闪烁几下，熄灭下来，舱内也渐渐暗下去。“失去动力了……可恶！”“铛铛铛铛……”光束撒在永恒号下坠的机体上—— “咻！”巡航导弹穿空而来，击毁了离永恒号最近的钢甲号。“是谁？！”所有机体同步转身，视野增强器把图像投射在主显示屏上—— 和谐镇边防墙上的光束舰炮。 “和谐镇介入战斗了，团长！”风痕机横在了暗幕号面前，“再拖延下去，损失更大的就是我们了！”“嗡！”另一门舰炮击发，蓝色的光柱横亘天空，羽盟编队中有机体开始撤退。 “可恶……我们走！”星羽一拳砸在主显示屏上，屏幕玻璃出现细密的裂纹，血滴无声地滑下，羽盟机甲粒子喷口的闪光慢慢远去。 草浪“刷刷”波动，空气里飘飞着蓝色粒子，永恒号缓缓降落，对面是和谐镇守备队的旗舰机萤火号。 “看起来，我们有得话讲了。”星辰从登机缆绳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地。“这一阵子，世界的政治变化挺大的……”和谐镇守备队长叹道，“世界政府终于真正地合为一体了，所有原先和谐镇和创盟城的政治领导集团都被取缔下岗了，经民意投票，世界政府决定召回创盟公会。” “这样子啊……那现在世界政府的首脑是？”星辰捋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没有首脑，”队长顿了顿，清晰地说，“我们新推举的领导人是您，幕落?星辰。” 星辰愣住了。 …… “您是团长，现在应该由您来判定战情如何。”羽盟的军事会议室里，马库斯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星羽。 “反正，我是坚决反对继续攻击世界政府。”风痕不耐烦地往椅背上一靠，“创盟的科技实力，加上世界政府现有的兵力，他们已经组成了不可战胜的联合体了！” “别妄自菲薄。”马库斯瞪了一眼风痕，“您讲。” “我觉得……”星羽沉默犹豫良久，才缓缓挤出下面的话，“现在立刻攻击……确实胜算不大……” “什么？”马库斯呆住了，“团长！我们才取得一点战绩，怎么能就此止步啊！” “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防守方在进攻方没有碾压级别的优势时永远都是更加轻松的，更何况我们现在别说优势了，实力对等都很困难啊！”风痕叉着腰站起身来。 “确实……我们只能等待时机，借助他们的领地、资源不如我们的缺点……”星羽恍惚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嘁……”马库斯撇了撇嘴，把椅子一推，重重踏步出了房间。 “星羽团长！”马库斯在走廊上追上了星羽，“您请务必三思，真的要放弃进攻行动吗？” “恐怕是这样子……”星羽别回头去，“我的确很想继续……但……” “真是无能啊！”马库斯突然仰天大笑两声，退开一大步，腰间寒光乍现，“真是的……既然如此，你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什么？你什么……”“唰！”金光荡开走廊里昏暗的阴影，星羽捂着胸口连连后退，殷红的鲜血从指间流出：“你居然……” “我居然？只能怪你自己太迟钝了，为了向星辰和复仇，什么话都信！”马库斯左手五指划过魔剑半透明的刀刃，“把你的力量交给我吧！” “你到底是谁！”星羽抬起右掌，射出象征自然之力的绿色光束，马库斯一挥剑，挡开光束。“哦，对了对了，我是忘了解除我的伪装……”马库斯打了个响指，原先的形象如一层外壳般化作基本粒子飘飞而去—— “notch！”星羽愕然，但很快转为恼怒，“你这混蛋……居然潜伏了那么久吗？！” “正是！”马库斯，或者说notch，慢慢踱步过来，“而你貌似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啊……” “咻！”notch再次挥开光束，绿光打在墙上，火星迸溅：“你的创世之力就归我了！”notch挺剑冲来，星羽忙以自然之力在手中构筑一把透明绿色光剑，竖砍出去，击退notch。 “对力量的掌握力很强嘛，居然已经可以幻化光能构造体了……”notch歪了歪头，但这还远远不够！「圣芒斩」！”金色剑气飞出。“「自然法则」！”石壁自地底钻出，挡住剑气，“轰！”一声裂响，石块被炸成碎片，灰尘遮蔽了视野。 “咳咳……比我想象的能打一些啊……看来放任你太久还真是不行……”notch猛挥几下长剑，鼓动强风吹散了烟尘——星羽不见了，“聪明……” “呼……呼……“星羽气喘吁吁地奔跑在走廊上，追到了正在反方向上走着的风痕，“风痕……大事不好……” “团长？”风痕拍拍星羽的背，“怎么……” 风痕愣了一下。星羽胸前一片血红。“我来不及细讲了，我被骗了，你快带点人马，驾驶暗幕号去投奔世界政府，快！” “什么？为什么？”“我太蠢了……居然把攻击创盟的任务置于阻止notch之前，总之，我会拖住notch，你快点走吧！” “notch？”风痕张大嘴，“这到底是……”“快走！”星羽把风痕向前一推，石壁即刻生成，把风痕阻隔在了屏障之后。 “哟，魔能之力也在这个地方来着，是吧？”notch拖着剑走过来，剑尖在防静电地板上划出一道拖痕，“不过也暂时不用操之过急……”创世之刃护手上的白色宝石开始有规律地发出闪光，几块铁板撞碎了天花板铺设的高分子材料，悬浮在notch身边，并在白色流光的环绕之下逐渐被重铸为剑的形体。 “「自然——”能量还未聚合到位，飞剑就如闪电般击出，把星羽狠狠打退到石壁上，剑刃刺穿手肘关节，深深钉入磐石。notch高举创世之刃，挺剑冲来：“自然之力归我了！”“可恶——”星羽构筑光剑—— “嚓！”绿色光剑被银色流光打飞，滚落在一边，化作绿色的光粒子飘散。星羽的血点点打在地板上，嘀嗒声在走廊里传响。“你……”“魔能之力大概已经跑远了吧？可惜了可惜了……”notch抽出创世之刃，星羽顺着石壁滑下，声息微弱，绿色的流体被牵引着从魔剑的剑尖流入剑刃，在护手的凹槽处汇聚成绿色宝石，“但我也不用太急，反正……大局已定。” “隆隆隆隆……”值勤的士兵听到了地底传来的低沉崩裂声，朝脚下看去，大地正在岩石和巨木的冲顶下碎裂，岩浆从裂缝中涌出，很快覆盖了停机坪。“让机甲起飞！”机体粒子熔炉的铁环疯狂旋转，却无法推进机体从浓稠滚热的岩浆中抽身。很快，火球在基地各处爆开。风痕从暗幕号的显示屏上看着这一切，沉吟不语。 第7章 不可信的承诺 第七章 不可信的承诺 “我的确不想收留你，但毕竟，你也是创世之力。”实体303一脸鄙夷地看着风痕，“可别给我搞什么反间计！” “没有那个心思。”风痕撇撇嘴，转向星辰，“机体的维修就拜托了。” “再召集一支中队，调去外城布防！”星辰并不理会风痕。 “唉……”羽盟的残部人员一片哀叹，转身拥出了作战会议室。 “这样真的好吗？”星殇忧心忡忡地看着星辰，“现在战力毕竟宝贵……” “这也是必须的，杀一杀羽盟心高气傲的气焰。”空皓叹道。 “我有个问题。”星玥踱步到窗户边，忧心忡忡地看着远处的防御墙，“如果无法打败notch……我们是不是就永远要龟缩在和谐镇生活，连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要如此？” “恐怕是这样。”星辰缓步靠近，轻抚星玥的长发，“虽然notch也是人类，现实世界的人类……但他的生命周期比我们长的多，是我们的72倍，那时，是否能走回和谐镇外面的世界，就不是我们这一代人要考虑的问题了。” 与此同时，细语森林中部。 “嗯，以药水作为催化剂，精炼岩浆能源？这种能源物质的配方可真是神奇啊，药水的组合有无数多种，到底是怎么试出来的呢？”notch从析离装置上拔下装有m粒子的试管，在手环投影仪上调出研发资料，“哦……是一个叫乌云的科学家偶然发现的吗……正巧妙啊……”notch笑了笑，“好，既然知道了这个配方，就不用担心四处行动会浪费能源了！” …… 傍晚。 “幕落·星辰……”斜阳洒在坍塌的沙漠神殿上，无人居住的号角村在紫色的晚霞照耀下，只剩一大团怪诞诡异的黑影。星辰正坐在源之井的大坑边，借着下界岩浆的热力抵御沙漠夜晚的寒气。“谁？”星辰警觉地四下打量着愈发黑暗的环境。 “幕落·星辰……”声音更近了些。“嗵！”如同耳膜被猛烈撞击一下，星辰眼前一黑，世界源之井消失，周边一片乳白，耳鸣不止。“现身！”星辰抽出星魂之剑胡乱挥舞，直到视力恢复。 “是我。”声音在乳白色空间回响，“这个世界。” “难道你是……世界源块？”星辰竭力调动脑力，“你不是被notch给带走……” “我利用自然之力能在大地中传导，把这一信息传输到你脑子里。”世界源块没有回答星辰，而是自顾自说着，“notch与我的融合度日渐增强，我的自我意识越来越模糊，对创世之力的控制也变弱了。等到我完全失去意识，notch的身体就能完全吸收力量，重为真神。” “如果没能守住最后的魔能之力，和你那一部分的永恒之力，让notch集齐了力量，就只有最后一个方案了。”世界源块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notch在集齐五大创世之力后，需要一个短暂的过渡期去调和力量，那时，他无法调用任何超能力，也会完全失去意识和运动能力——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你们要重击他，让他的身体过载，就能把我从他那里抽离。” 乳白色空间开始瓦解。“失去了我作为力量中转站的他将不再是神，但仍拥有创世之力，也是相当危险的存在。你可以把我吸收进体内，成为与notch同等的神体，就能和他对抗！”“等等，别走，我还有问题！”星辰忙无助地挥手，但乳白色空间还是消失了。 “啊！”星辰从床上惊起，打量四周，却完全看不到什么白色空间，“原来是梦……”看向窗外，天色已晚，和谐镇的灯火闪烁，如同星空的镜像。 “星辰！”实体303推门跑入，“你这家伙，原来在这里睡大觉！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 “什么？怎么？”星辰起了身，把椅子推回原位。“总之，你赶紧去格纳库，我们在那里等你！“实体303消失在了门口。 “这里怎么了吗？”星辰步入格纳库时，所有创盟团员正围在机库的终端显示屏前。听到星辰的脚步声，所有人都转过头来。 “这里，你看看这个。“团员们让开一条道，空皓朝着屏幕努努嘴。 “内嵌了信息的高频信号，避开了我们阻塞器干扰的通讯频段。”星辰皱了皱眉，“需要使用永恒号解析……” “我来好了。”晴空走上前来，用控制终端连接永恒号，开始解析。很快，基地里广播响起一个声音：“好……开始录了吗？” “notch！”所有人一怔。“嗯……好，星辰，如果，你觉得这件事情能谈的话，来这个坐标点。”一个坐标显示在屏幕上。“计算空间位置，标示在世界地图上！”星辰小声命令道，世界地图立刻显示出来，一个红点在创盟城中央闪烁。 “回到我说的事情，嗯……鉴于你们目前实力远远弱于我，应该是不可能战胜我的，因此我推荐你们不要跟我抢夺世界掌控权。”“你这家伙，少瞧不起——”云霄正要发作，星辰抬手阻止：“这只是条信息，不是通讯。”“所以，我有个提议。带来魔能之力，我为你们建造一处新的世界作为收容所，我们达成双赢。” “我会在坐标点等你们一段时间，如果觉得可以谈就来吧！”随着一声尖锐的蜂鸣，信息播放完毕。 “星辰，你觉得……”实体303试探性地问。“我觉得不可信。”星辰铁青着脸，“我们只要活着，就是现实人的心腹大患，他们不会放任我们的！” “同意。”星殇点点头。其他人也议论起来，最后，晴空了站出来，“我们也一样。” “好。”星辰接下来的话却语惊四座，“但我们还是要去。”“什么？！” “迟早都要和他正面交锋，不如借这个机会试试他的实力。”星辰略笑了笑，“风痕是魔能之力，我们最后的底牌和筹码，他留在这里就好。我们，就去会会notch！” 第8章 击破 第八章 击破 创盟城中央广场。 “轰！”永恒号重重降落，单膝跪地，激起一圈扬尘，暗幕号、一台钢甲号随后降落。 “如约而至啊！”notch靠在插入地面的创世之刃上微笑着，看着星辰、星殇、云霄从登机缆绳上跳下，“风痕呢？” “他来了。”星辰走过来，右手按住剑柄，“且先不说他，你打算怎么证明你的诚意？” “好，既然你们带他来了，就说明我们有谈判的余地。”notch笑了，打了个响指，一个透明圆球凭空出现，其中是一团乳白色的混沌，“这是一个窗口，可以通过它看到我为你们建造的新世界。”混沌慢慢散去，一片森林出现在球体中，与这个世界的森林并无两样。 “这就是一幅图像，你怎么证明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呢？”星辰眼里满是疑虑。“那你也没有让我看见风痕本人啊。”notch反唇相讥。 “嘁……真是精明……”星辰咬了咬牙，指着后方的钢甲号，“他就在那台机体里。“notch嘴角突然泛起诡异的微笑—— “轰！”星辰话音刚落，钢甲号驾驶舱突然爆开，机甲胸口赫然出现一个大洞，notch把创世之刃剑尖指向驾驶舱，魔剑没有任何反应。“被骗了啊……” “你这老混球使诈！”星辰拔出剑来，“「圣芒斩」！”蓝色剑气突向notch，notch举起创世之刃，轻轻一挥，剑气偏转方向，飞向一旁大楼，轰然爆炸。 “你们不是也骗了我吗？”notch淡淡地说，向后跳去，躲开一记竖斩，右脚踩在了一块碎石平滑的断面上，双腿用力一蹬，端平长剑刺来，星辰举剑抵挡，创世之刃的剑尖从星魂之剑的刃面上划过，星辰忙偏头闪躲，剑刃在脸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我们也……”“登机！”星殇和云霄拔出武器，想要来帮忙，但星辰摆了摆手。 “想打机战吗……”notch点亮一颗护手上的宝石，自然之力的绿光荡开冲来的星辰，notch转身向后跑去。“可恶！”星辰掉头，拉住永恒号吊在外面的登机缆绳，按下收放钮，缆绳拉着星辰升了上去，打开的驾驶舱接纳了星辰。 “计算最佳战斗……”星辰的语音指令还未发出，创世主神号已经举起光束枪，对准永恒号，“居然……这么快！”星辰猛地踩下右踏板，永恒号向右摔去，躲开金色光束。 “反应太慢了，星辰！”notch拔出光束剑斩来，永恒号展开星魂巨剑格挡，炽热的光束在刃面上灼出一道焦痕。“m力场！”星辰把粒子输出的滑块一推到底，粒子流汹涌喷出，推开创世主神号。 “启动电磁干扰！”云霄按下舱壁的按钮，天线从暗幕号背后的背包弹出，蓝色光球笼罩了广场，创世主神号剧烈震动，全息驾驶舱里闪烁着黑白雪点。“忘了给世界源块上载暗幕号的武器信息了！”notch赶忙拉出键盘，敲打指令。“有机会！”云霄推动操纵杆，暗幕号举起光束枪，紫色光束射出，但被力场偏转，“该死！” “「圣芒斩」！”蓝色粒子填入星魂重剑，剑刃跳动着海蓝色的光，永恒号出现在创世主神号上方，巨剑狠狠斩下。“成了！”notch推回键盘，创世主神号向旁边开动推进器，贴地飞行，碎石崩飞，星魂重剑砍入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深沟，m粒子从中飘散。创世主神号腰关节拧转过一周，拔出光束枪射击，永恒号猝不及防，左眼被擦中，失去视觉。 “喝啊！”暗幕号的紫色光剑掣出，与创世主神号的力场相撞，电光闪动。“我说过，你们这样是没用的！”创世主神号略微腾空，左腿破空飞来，一脚踢中暗幕号侧腰，驾驶舱护板被撞碎，暗幕号坠地。“星殇，云霄！”星辰见状，忙用通讯器呼喊，“听得见吗！”一道阳光通过驾驶舱射入黑暗的舱内，火星洒落在昏迷的云霄和星殇身上。 “notch！”永恒号发射飞弹，飞弹在撞到力场后爆炸，产生烟幕，待烟幕散去，永恒号已经到了创世主神号面前，星魂重剑如风呼啸而来，创世主神号来不及拔剑，抬起左臂抵挡，剑刃砍入手臂，装甲破片喷泄出来，创世主神号右臂拔出光束剑，挑断星魂重剑剑刃，踹开永恒号：“怎么，仅此而已了吗？！” “命中注定你们是失败者！”创世主神号一拳击倒永恒号。“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星辰突然显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驾驶舱内的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显示屏上的图像显得无比怪诞，“有了！「心眼」！”星辰眼中迸发出蓝光，世界在其中恬静地变慢下来。 “命中注定你们是失败者！”创世主神号一拳击倒永恒号，从左边挥剑砍来，来不及起身的机甲胸部侧壁装甲被光束剑的高温熔穿，星辰脆弱的肉体也在瞬间瓦解…… “哦……是这样吗……”星辰从「心眼」的预测中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永恒号的粒子喷口张开，永恒号从地上滑开，躲过了创世主神号的致命一击。“躲开了么！”创世主神号丢出左手光束剑，永恒号忙将姿态调整回直立倒飞姿态，向侧边闪避。 “咻咻咻……”创世主神号的弹仓弹开，飞弹鱼贯而出，刚好飞向了永恒号躲避光剑的视野盲区，导弹爆开，击碎了永恒号的机体。 “这样吗！”永恒号反手握住光束剑，旋身挥斩，飞弹被悉数劈断，爆裂开来。“滋滋滋滋……”光刃全力击向力场，刺眼的闪光遮蔽了创世主神号的监视器：“糟糕！他的动作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迅捷！”“去死吧，notch！”永恒号重新举起右手的星魂重剑，剑尖向猛然突刺，实体大剑突破力场，穿入胸部驾驶舱。“居然……！”notch一拳捶在舱壁的脱离按钮上，驾驶舱内舱弹射出来，展开飞行翼和推进器后飞远，把爆炸的创世主神号甩在了身后。 “我们不只是创世神的造物……”永恒号拔出剑来，夕阳映出它漆黑的剪影，为金色冠饰镀上了一层血红的光辉，“我们……可是minecraft的电磁生命啊……” 第8.5章 星陨 补充章节 星陨 致创盟现任团长星河： 在这个城市的作战任务也已结束，所有已知的minecraft driver都被摧毁。 有一件事让我有些在意，这座城市里，不仅把minecraft driver当作游戏机，它也被政府引入，用作建筑工业、救灾抢险等工作。 这引发了我一些思考，minecraft driver或许可以被我们加以改造，用于一些更加有益的领域，不仅对现实人更有利，也对我们minecraft人有益。 也许在完成这次任务后，我会回创盟总部一趟。请为我准备床位！ 星陨 1月26日 星陨按下笔记本电脑的发送键，合上了电脑。抬眼看着高铁列车窗外飘飞的风雪，疲惫地闭上眼。 自创盟总部一战才过去一年半，星陨已经连续转战了三座城市，独身帮助解放了这三座城市的mc人，同时也已经成功地融入了现实世界人的生活。现在的星陨团长，作为现实世界人的身份，是一名软件工程师，主要在网络上进行工作。 前些日子，又一处城市的mc人向星陨发来求救信号，星陨便驰援新的战区。 “吱——”刺耳的摩擦声贯穿车厢，出于惯性，所有人感到一股大力从后方推来，从座位上腾起，摔在走廊、座位的空隙中。“搞什么？！”星陨的头磕到了前面的座位，肿起一块青色的瘀痕。列车还在紧急减速，星陨尝试站起来，却又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 “亲爱的各位旅客，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由于前方发生铁道事故，列车将在此停留，等待抢险队救援，请乘客们稍安勿躁，在自己的座位上静待，救援队会将各位送回出发车站并安置下来……”列车员的话音刚落，车厢里立刻响起哀声：“不会吧？我手头还有很紧急的工作啊……”“我母亲，就快不行了，我就指望坐这趟车去看她最后一眼哪！”“现在春运紧张，如果不能继续搭这趟车，得赶紧重新订车票啊！” “嘁……怎么会有这种事！靠！”星陨不免烦躁得爆出粗口，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又收到了新的求救信息：友军成功将敌人引入了一个他们制造的时间场并在其中交战，但敌人的支援部队正在赶来，这样也只能拖延一点时间。“没办法了吗……”星陨叹了口气，把电脑放入帆布包，背起包，顺着走廊向前走去。 …… “是什么事故？”列车长走进驾驶室，眯起眼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车头大灯的光柱照亮风雪。“是暴风雪的缘故，积雪压塌了这一带原本就松软的滑坡体，碎石、积雪和泥土崩塌下来掩埋了铁路。”副列车长指着前方说。列车长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片花白。“所幸刹车及时……不过现在我们也只有等救援了吧……”列车长叹了口气。 星陨在驾驶室门前听罢，从头等舱的空座位上抄起包，走向车厢门。“这位先生，你……”乘务员见状，想要阻拦，但星陨一把推开她，把闸手旋转三圈，气密门无声地滑开，一股冷气冲入车厢，其他乘客目瞪口呆。星陨一步跨出车厢，把门推回原位，顺着铁路向前走去。 “就是它了吗……”星陨的手轻触冻得严严实实的土石，吐出一口气，「紫颂先知」的紫色能量臂出现在双臂外围，星陨挥动右能量臂，紫色的铁拳“啪”地捶在泥石墙上，碎冰、泥土迸裂，“有用！”左能量臂挥出，泥石墙又被敲下一块。星陨左右臂交替挥动，「紫颂先知」每拳都打下一些石块和土块，土石墙上的积雪在拳击下被抖落下来，很快，拳击的中心点出现一条裂缝。 “喂，mc人！”星陨正要继续拳击，后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呼声。星陨回头，一个乘客正从铁路中间缓步而来。“你干什么？回车上去！”星陨收回「紫颂先知」，远远向他摆摆手。 “装糊涂？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乘客掏出一个方形盒状物体，“那紫色能量臂……我不会认错的！” “minecraft driver！怎么会！”星陨稍稍一惊。“是你害得我丢掉饭碗……但现在我又有了一个驱动器！”“是minecraft现实游戏的收费代练吗……”星陨摇了摇头，对着来人大喊，“我还有要事在身，没空陪你玩现实游戏！” “怎么？要是就是指去救援这趟列车目的地城市的mc人吗？”乘客此话一出，星陨怔住了，“好奇我怎么知道的？我恰巧就是去支援玩家一方的！就在这里先热热身好了！”光屏笼罩了星陨，草原场景浮现。星陨回头一看，那名玩家已经化作游戏形象，身披全套钻石重甲。 “听着，我们现在被困在铁路上，如果能帮忙摆脱困境，我们就都应该集中力量去……”“我可不管那么多！”玩家一蹬地面，举起钻石剑，星陨使用「紫颂先知」，紫色能量臂交叉，挡下一剑，玩家迅速压低重心，右腿扫过一个半圆，把星陨绊倒，钻石剑再次袭来，星陨就势打滚，钻石剑刺入身边的土地。「紫颂先知」打出左拳，重击了钻石胸甲，气浪掀动二人头发，但玩家毫发未伤。 “没用的！”玩家回击一拳，星陨抬手挡住，玩家顺势拧转手腕，星陨痛苦地跪倒，腕关节嘎吱作响，玩家乘机挥剑，星陨伸直能量臂，猛地挥来，打飞了钻石剑，玩家也被击中头部，一时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向后踉跄几步。 “真是难缠……”星陨站起身，揉了揉酸痛发胀的右手手腕，抬起左腿一记侧踢，玩家向后仰过去，钻石重甲的重量把他拉倒在地。 “喂，我说，我们没必要再打了吧？”星陨俯下身看着玩家，“这样子没有意义……还有，我劝你去找份新工作，minecraft driver这种东西，迟早会被mc人革除的。” “还轮不到……咳，你来说教我！”玩家右手突然抽出一把铁铲，刺入地面，掀起一大斗土——下面露出了黑色的导线和鲜红的塑料壳。“tnt！”星陨惊出一身冷汗，“你……”星陨还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玩家已经用一根红石火把触燃了引线。 “你不想要你的游戏账号了！在游戏领域中死掉，游戏账号会……”星陨话还未说完，突然意识到了自己逻辑的谬误。当初的玩家们参与对创盟的绞杀作战，本就是一场游戏，因而会在乎自己的游戏数据；但现在这个杀手纯粹为了杀害星陨而来，用一个账号换取一条人命，再赚不过。 “再见，mc人。”玩家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游戏领域内爆开一团火光，烈焰填满整个光障方块。游戏领域自动解除，玩家躺在铁轨的积雪上，雪漫天下着，渐渐遮盖了星陨的帆布背包。 第9章 notch的挑战 第九章 notch的挑战 两天前。 “星辰大人，难民营的生活物资又短缺了！”“这边又来了一批周边村庄的难民，收容所压力不小啊。”两个辅臣亦步亦趋地跟在疾步前行的星辰身畔。“我知道，我会处理。”星辰拐过拐角，“过两天召开的公民大会，场地布置任务差不多了吗？”“如期进行。”辅臣回答。 “那就去忙这些事情好了，再替我布置些警卫。“星辰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击毁创世主神号确实给我们争取了些喘息的时间，但现在我们有新的麻烦了。”云霄从房间的阴影中走出，星辰吓了一跳：“原来你在这里等我么……” “现在城市里面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云霄走到窗边，看着和谐镇，“民意调查显示，有不少人赞成向notch求和。” “难道我们和创世神的洽谈不足以戳破他们幻想的泡沫吗？”星辰叹道，“我们打败了notch，还不足以证明我们的能力吗？” “恐怕是这样。”云霄面色凝重，“有人在操控舆论。” “这样，公民大会上的公开讲话就更有必要了。”星辰在桌前坐定，抽出一支蓝金相间的钢笔，开始草拟讲话稿。 现在。 “准备得差不多了吗？”星殇替星辰整理着白色领带。“昂，已经就绪。”星辰点点头，理了理银白色的发丝，“我在这里就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了。” 诚然，高呼、议论的声浪一波一波传来，冲击着星辰的耳膜。“紧张吗？”星殇捧起星辰的脸，直视着星辰。“呃……还好？”星辰轻声答道。“你的腿有点发抖！”星殇笑了。“那是正常现象，看来我状态还行。”星辰说罢，便走出了政府大厅，顺台阶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 “世界政府最高执政官幕落?星辰讲话，全部肃静！”晴空在高台右侧护卫着，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喊道，才勉强盖过民众的声浪。星辰向下看去，广场、街巷、高楼的窗台上都挤满了人，远望好似麦田中随风飘摇的千层麦穗。 “咳咳……”星辰清了清嗓子，下方立刻安静下来，只有微风轻拂的声音还在沙沙作响，“首先，请允许我谨代表世界政府、创造联盟公会在此对大家致以崇高的敬意。” “哦！！！！”下方的民众爆发出一阵欢呼，星辰微微颔首，继续说：“同时也向战争中的死难者致以最沉痛的悼念。” “自从与创世神开战以来，我们就因世界政府的腐败而节节败退，失去了土地、城市、家人……”星辰双手撑住桌边角，“我知道战争的代价很大，但我们成功过，我们的反抗取得过成效！而且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创造联盟会带领大家反击！” “好啊，星辰，真是感人肺腑的宣言啊……”一个声音突然响彻整个会场，星辰身后的星殇皱了皱眉，吩咐一个通信兵：“检查一下广播设备！”“这里显示系统和设备都完全没有问题。”通信兵把自己的手环全息影像展示给星殇。“那是什么问题？”星殇恼道。 很快，问题就被发现了。声音不是从广播系统中传出的。“不过今天在场的人，也有不少是我们的信众吧？”声音继续响着，人群中出现了些许骚动——高台正前下方的一片人群散开，露出一块圆形区域。一个身穿蓝色机师服的黑发青年站在中央。 “是他！”风痕和星玥几乎同时跳了起来，与下面的人异口同声地喊，“马库斯！”只不过风痕和星玥听起来异常愤恨，而人群则是欣喜。 “你是？”星辰皱了皱眉。“哇哦……看来我这身伪装还是很完美的嘛？”马库斯的身形消散，变成了notch的模样。 “创世神！”有的人欢呼道，随即下跪。星辰惊恐地看到，下面的人群中竟有一小半跪倒。 “世界政府，“notch的声音继续通过创世之力传到会场的每个角落，“就是一个谎言，一场骗局！” “你想干什么！”星辰怒道。 “当然是告诉他们真相。”notch转向星辰，“你虽然不接受我的提议，却不代表你的人民不接受。诸位！投入我的麾下，世界重启之时，我会保护你们周全！” “一点不假！世界政府是个骗局！”有人嘶吼起来，引起一片叫好。“肃静，肃静！这可是在开会！”晴空夺过话筒呵斥着，却毫无作用。 “你如果想证明自己，星辰，”notch抬头直视着星辰的蓝眼睛，“就下来，好好和我打一场，看看究竟是谁更强，更有胜算。”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星辰不由得啐了一口，“按照你的规则玩游戏，我必输无疑！” “看到了吗？他害怕了！虚伪的政府啊……”notch故作夸张地摇头晃脑，民众又是哄堂大笑。 “你……”星辰恼羞成怒，调集永恒之力，从高台一跃而起，蓝色的流光托举着星辰径直飞向notch所在的位置，重重击中地面，扬尘和气浪让人们惊呼连连，向后退缩，把包围圈扩大了些。 “拔剑吧，小子。“notch抽出创世之刃，对准星辰。 “别！星辰团长！”风痕冲下高台，在人群中费力前行，却听见钻石剑刃在皮革剑鞘上滑动的响声和星辰清脆的嗓音：“来吧。” 第10章 落败 第十章 落败 “哒，哒，哒……”单调的脚步声在静如坟墓的会场中回响，人们屏息凝神，看着星辰和notch转圈周旋。 “「圣芒斩」！”“「自然法则」！”剑气炸开岩石墙，碎片飞向人群，民众低头闪躲，星辰仍然和notch对峙着。 “我说，空皓，”晴空凑近空皓耳边，轻声细语，“我们应该调来机甲，让星辰撤退，用光束步枪向那里扫射的！” “可以是可以，但晚了。刚才星辰没过去的时候你就该说。”空皓抱怨，“更何况那里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 “无辜？反对世界政府，我们完全可以判他们叛国罪！”晴空不屑道。 “我不能坐视不管。”空皓从箭筒抽出一支羽箭，挽弓搭箭，对准notch。“咻！”羽箭飞出，notch像是早已预料到般抬手，羽箭完全没有经过减速过程，就以反向射回来路，击中空皓，空皓身子一歪，险些摔下高台，晴空抢过一步，扶起空皓：“什么？！” “你的人想破坏游戏规则？我们可是一对一对决啊，星辰！”notch挺剑袭来，剑刃上射出一股黑气，直奔星辰双眼，星辰使用「心眼」，躲开剑击，举起星魂之剑，剑刃闪动的强光驱散了黑雾。 “别想着使坏，notch！”实体303突然从人群中窜出，巨镰势如破竹，直取notch首级，notch却只是用剑轻轻一拨拉，金色浩气爆发出来，震飞实体303，实体303直撞到旁边的大楼二楼外墙上，撞裂了石灰墙皮。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notch不动声色。 “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星玥跑上高台，拉住星殇，星殇正眉头紧锁，看着人群中决斗的一神一人。“notch利用了马库斯的伪装身份……他肯定是在难民中混进来的！” “那我去帮忙！”星玥刚要跑，星殇却拦住她：“不行！看看实体303和空皓吧！只凭我们是挡不住他的！” “嘁……”星玥咬了咬牙，死死瞪着notch。 “我一直都在想啊，电磁生命究竟是怎么诞生的呢？”notch歪着头，用食指擦着剑刃，“它们本来只是代码……而我们的计算机却赋予它们智慧和实体，为什么呢？” “我们与现实人并无两样！”星辰一踏地面，冲向notch，蓝色流光在周身翻滚，notch调用匠魂之力，几把飞剑被铸造出来，蓝色流光上下翻飞，notch面前的飞剑银光闪动，光束与剑刃相交，金铁之声不绝于耳。“是这样吗？”notch向上一挑，挡开星辰一记剑击，右腿抬起，一记侧踢正中星辰下腹部，金色光波从击点晕开，星辰被踢出足有十米远，撞在围观人群组成的人墙上，又被人们推回，痛苦地单膝跪地，大口吸着凉气。 “感受过此等实力后，你还这么觉得吗？”notch拖着创世之刃缓步走来，剑刃尖在鹅卵石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拖痕，石屑从中跳动而出。“铮！”notch一剑劈下，星辰举剑相迎，notch左腿又从星辰右侧踢出，正中举剑的手臂。“当啷！”星魂之剑掉落下来。 “说起来，这还是我的武器……”notch弯下腰拾起剑，星辰趁机挥拳，意取notch下巴，但notch只是轻巧地向右躲开，一拳把才站起的星辰打倒在地。 “这就是你们的反抗？”notch轻蔑地高举星魂之剑，环视四周，人群静默无声，“现在，还有谁要继续站在星辰这一边的吗？” 有人跪下了。 有人开了头，紧接着就是效仿。跪下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人潮顿时矮了半身。举目四望，竟真的无人继续站立—— 除了之前冲下高台的风痕。风痕已经差不多挤过了人墙。此时，他一步跨过面前一个下跪者，进入了圆形空地。 “魔能之力啊……自己就来了？”“风痕……回去……”星辰气若游丝。 “星辰团长，该回去的是你才对。”风痕冷眼瞪着notch，目光如两根冰锥刺向对方，然而notch不为所动。 “快跑吧，团长！「魔能冲击」！”风痕抬手，紫色光束如排山倒海般轰向notch，notch还未反应过来，紫光已经填满了整个视野，只得抬起握住星魂之剑的左手勉强抵挡。“铛！”手臂一麻，星魂之剑被击飞出去，刚好掉落在星辰身边。星辰忍住手臂和腹部的疼痛，拾起剑向高台跑去了。 “成长得很快啊，但……”notch刚刚弹开光束，话音未落，风痕早已冲到跟前，手里是两把紫色流光构造的长剑。“滋！滋！”左手光剑砍出，右手紧随其后，强大的冲击力击破了notch横过创世之刃刃面的防御，剑尖恰好划过notch胸口，在棕色上衣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烧痕，皮肉隐隐作现。 “「魔能爆发」！”notch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风痕的身体却又突然爆发出一个闪亮的半透明紫色光球，伴随着巨大的冲击波和爆炸，notch被掀倒在地，风痕在广场地面上炸出一个大坑。 “真是难对付……打了这么好几下，他似乎没怎么受伤啊……”风痕喘着粗气，抬起眼皮瞪视着notch，“超能量所剩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notch从地上爬起，风痕立刻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威压——notch已经收敛了方才戏谑的神色，转而变得严肃、冷酷，“但是一种创世之力，终究是抵不过三种的。「暗夜帝王」！” 只见notch把创世之刃举向天空，剑刃迸发出强大的灰黑色能量波直射苍穹，突然，能量波好似触到结界，在天空中开始散布——黑色开始遮蔽天穹，好似一滴浓墨染上宣纸。很快，这种黑暗之力的构造体就盖住了太阳，广场上变得黑如暗夜。 “嗷……”僵尸的低吼突然响起，人们愣了一下，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四处逃跑。形销骨立的黑绿色手臂钻破圆石地面，僵尸、骷髅射手破土而出，开始向风痕逼近。风痕刚刚抬起手，准备迎击，却又听到notch一声断喝：“「自然法则」！”足有手臂粗细的藤蔓从石缝里生成，缠住他的四肢，一时间动弹不得。 “「日炎强袭」！”“「魔能爆发」！”火柱穿空而来，直击风痕面门，风痕及时召唤出紫色能量盾保护自己，明焰的热力即使透过魔能之力护盾也十分灼人。 “该死，我不管了，我们得去帮他！”星玥挣脱星殇，跑下高台。“等等！”星殇急忙去追，却在楼梯口回头大吼，“喂，晴空，别只是看着了，快来帮忙！”星殇正要回头，再看看风痕和notch的情况，却听到一个曾让创盟团员都胆寒不已的词语—— “「时空杀阵」。” 第11章 「梦魇魔障」.其一 第十一章 「梦魇魔障」.其一 “风痕！”星殇赶忙再看，风痕却已经被notch的剑刺穿胸口，鲜血如注喷涌。 “咳……咳咳……”风痕尝试呼吸，嘴里却泛起大量的血色泡沫。紫色能量体从身体里剥离，吸附到创世之刃的剑刃上，顺着剑刃流向护手的凹槽处，缓缓凝聚成紫色宝石。 “那是怎么回事？”星玥大惊，但仍未停止跑动。“黑暗之力的专属能力「时空杀阵」……”晴空阴沉着脸，“notch利用它构造的时间场控制了这一地区的时间，在停滞的时间里把风痕……” “堪称世界最强魔法。”星殇补充说。 “风痕……”星辰呆望着风痕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伤口似乎都变得麻木了。 “收集到了魔能之力也差不多了……”notch心满意足地从不同的角度欣赏着宝石，突然，m粒子熔炉运转的轰鸣声从天边炸响，notch抬头看去，几台钢甲号正向这边飞来，「暗夜帝王」造成的黑幕效果开始消退。 “那就用这个，作为对你们的道别好了……”notch双手持剑，剑刃亮起紫光，notch又一次高举长剑，光束直突云天，“「梦魇魔障」！” “呃啊！”星殇突然感到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也一片模糊，失去意识倒地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尖叫的伙伴们，还有notch扬长而去的背影…… “呃……这里是……”待醒来时，星殇躺在坚硬粗糙的砾石地上。星殇从地上支撑着爬起，发现自己处于一片破败不堪的仓库区内。库房的屋顶破漏腐坏，马路上杂草丛生，地下停车场的门口长满密密麻麻的藤蔓。星殇望向不远处的高楼，认出了这个地方—— “创盟城！”星殇暗暗吃惊，高楼也是同样的破旧，表面的石灰漆皮零碎剥落，其中一栋楼上还有着一个像是被光束枪炸开的大洞，如同黑漆漆的血盆大口，冲着星殇咧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星殇继续环视四周，这个创盟城简直就是后末世版本的。 “欢迎来到创盟城，星殇。”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星殇连忙回头，后方的空地上却空无一人。 “上面。”星殇循声向上看去，一间库房房顶上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那人从房顶背光处跳下，向星殇走过来。 “风……风痕……”星殇的瞳孔陡然缩小，微微震颤着，在这个地方苏醒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你不是已经……” “你记得就行。”风痕继续靠近，星殇看见他胸口被创世之刃贯穿出的大洞，血块凝结在衣服上，“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死后？！”星殇惊恐万状，“那我也……” “是啊，死了很多人……”风痕转身。“那我哥哥呢？他怎么样？” “死光了，全死光了。notch杀了所有人。”风痕面无表情，“这都怪你们，要是当初相信notch，一切都会不一样！” “不……”星殇无力地跌坐，不能自已地啜泣起来…… …… “哗哗哗……”水流的声音把云霄吵醒，云霄费力地眨眨眼，发觉自己好似身处寒凉的冰窖。云霄从约一指深的水里坐起，抹了一把湿答答的脸，头发上的水珠成串滴下。 这是一处溶洞。地下水流从岩壁上的泉眼里汇入溶洞底部的水池中。溶洞顶部是一处天坑地貌，惨白的阳光从中倾泻而下。 “喂！”云霄冲着上面大喊，“有人吗！” “你醒了。”一个人从溶洞的阴翳里走出，走到云霄所处的光圈内。“时倾？”云霄认出了自己的老朋友，“你怎么会在这个世界？” “不，我们在自己的世界。你被送回来了。”云霄吃惊之余，注意到时倾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比印象中沧桑，甚至可以说是苍老了许多，“你终于回来了。” “呃……自那以后，过去了多久？”云霄指的是自己滥用「次元穿梭」，破坏了世界的时空结构而导致世界几近毁灭一事。 “怎么说呢？你牺牲了这个世界，只为了救我。”云霄之所以会滥用超能力，是为了救回时倾，时倾走上前来拍拍云霄，“而你成功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世界唯一安全的地方只剩这个溶洞了。所有的智能设备、武器工具，甚至历法时间，都在时空的混乱里毁灭。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无比怪诞，只要走出这个地方，就会瞬间死亡。”时倾望着天坑喃喃地说，眼神呆滞。 “那……你知道还有其他幸存者吗？”云霄颤声问。 “应该就只有我一个了，加你两个。”时倾面无表情。 “咕咕——”一阵低沉的鸣声，是时倾的胃肠发出的。“到饭点了。”时倾转身走向阴影处。“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在这个溶洞里吃什么维生？”云霄跟着时倾走去。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时倾走到水稍深一些的地方，弯下腰，在水里摸索着。“咔啦！”岩石碰撞的声音，时倾搬起一块泡在水里的石头，丢在一边。石块落入水中，激起一朵水花。 “你这是……”云霄走近在水底用手挖掘着的时倾，越过他的肩头看去——时倾刚好从水里挖出了东西，云霄只看了一眼，就惊惧得连连后退：“你……” 时倾从水里挖出的，是一只牛角形的乳白色蠕虫！肉虫足有两掌长，一掌宽，与蠧虫外形倒是有些相似，但没有黑色的眼睛和绒毛，分不清哪是头，哪是尾。蠕虫在时倾手中疯狂扭动，粘糊的滑液甩得到处都是。时倾举起蠕虫，对准一端，把嘴凑了上去，猛力一吸，蠕虫的内脏便进了嘴里，蠕虫的身体也干瘪下去，不再蠕动。 “呕……”云霄转过头去，大口大口呕出酸水，艰难地呼吸着。 “如果你也要在这里生活，就要学会适应！”时倾丢下只剩一张皮囊的蠕虫，走了过来，拍拍云霄的肩，云霄惊惶地跳开，肩膀上留下一摊透明的粘液。 “不……我带你离开这里，去我现在生活的世界！”云霄拔出法杖，开始布置法阵，溶洞被恬静的蓝光照亮。不料，时倾立马怒气冲冲地上前，一脚把云霄踹倒在水中：“我哪也不去！” “为什么？！”云霄愕然。“这个世界，还有我的生活，都是因为你和你的能力变成这样的，现在你还想雪上加霜吗？！”面对时倾的怒气，云霄无话可说，泪水聚集在眼眶里。 “要是让我来选择的话，宁可不被你这样子救下！”时倾恨恨地丢下这句话，就走向一边，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躺下了。 第12章 「梦魇魔障」.其二 第十二章 「梦魇魔障」.其二 “叶隐！！”星辰剑眉倒立，双眼喷火，挥着剑冲向叶隐。 “托你的福，现在我知道了我的弱点在什么地方！”叶隐的双手巨剑如山崩之势斩下，星辰侧身转圈闪避，星魂之剑如游龙出洞，直击叶隐重铠的关节处。 “铛！”撞击的冲击力反弹回来，星辰似被无形的利剑刺中，肩膀一麻。“不仅加强了关节处的护甲，更是加上了可以反弹伤害的荆棘附魔！” “可恶……”星辰捂住流血的伤口，把重心压在星魂之剑上以免倒地。“然后现在……”叶隐看向躺在一边，奄奄一息的星琴，“就是让你们这些电磁生命付出代价的时候。” “不！”星辰不顾伤痛，奔向叶隐，长剑直取柔软的喉头皮甲，不料剑刃再次在上面弹开。“等级为五的保护附魔，使得皮甲拥有甚于金属的硬度！”叶隐哈哈大笑着用刃面打飞星辰。 “星辰……救我……”星琴微弱的声音在星辰听来却如刀刃般伤人，胸口一跳一跳地痛着。“叶隐！你这……！”星辰试图汇集永恒之力，力量却早已被叶隐打成一盘散沙，毫无作用。 “看着她死好了……”叶隐高举重剑，向下从后背刺入星琴柔软的身体，星琴一下没了声息，“怎样？很不满吗？倘若实力允许，你就不会只是看着了！” “啊啊啊！”星辰狂暴地捶着地面，双手被尖锐的石块划破…… “这是什么情况？”星玥看着在地上半昏迷的众人，所有人脸上皆是痛苦的表情。“咻——”前来支援的钢甲号都失去了动力，朝远方的地平线摇摇晃晃地下坠而去。 “是魔能之力发挥到极致后的第一项专属能力……”实体303一瘸一拐走到星玥身边，“「梦魇魔障」，捕捉对象心底最无法直面的恐惧，构造一个虚假的精神空间，折磨人的精神至其崩溃……”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受到影响？”“我是超能生物，心智与常人不同，而你的能力「禁断绝缘」可以使其他超能力无效化，应该是你的身体一直在调用这种能力保护你的大脑……”实体303指着人群，“他们陷入的环境也许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也许是还未发生的事情，但更多的是虚构的情景……” “我们怎么救他们，在他们被折磨至疯前？”“得靠你，我的好小姐。你必须大范围地释放你的超能力，让它的力量中和「梦魇魔障」。”实体303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知道这会消耗你巨量的超能量，但……” “我没说我不愿意。”星玥轻轻一笑，调集起超能力，超能因子在血脉中奔涌、燃烧，“「禁断绝缘」。” 刹那间，星玥的身体爆发出一团凌乱的电弧，光球向四周扩散，很快覆盖了整个广场，光芒也不再刺眼，而是变得柔和静谧。 “星琴！”星辰猛地惊起，刚刚才苏醒过来，就趴在地上号啕大哭，“星琴啊……” “咳咳咳……”云霄咳嗽着爬起，时倾吞食蠕虫的模样还浮在眼前，“都是……幻觉吗……” “醒了就来搭把手。“实体303怀中用右臂抱着因超能量流失过多而昏睡过去的星玥，左臂因受伤耷拉着无法动弹，云霄忙跑过来，抱过星玥：“我们这是……” “你们都被notch的那个能力袭击了，想必是受到一些幻象的困扰吧……”实体303举目望去，受到「梦魇魔障」攻击的人大多数都还神情恍惚，“虽然星玥及时搭救，但是想必还是会留下些许心理阴影的……” 与此同时，细语森林中部。 “对，行动进展很顺利，我已经拿到魔能之力了。”notch正坐在创世主神号的座舱里与现实世界的dinnerbone通话，“只差星辰那一部分的永恒之力了。” “那我得恭喜你。”dinnerbone笑着拍了拍手，但随即又严肃起来，“不过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说。” “你所在的那个世界，能量波动最近异常地强，而且波形似乎受到某些东西干涉，与寻常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大部分创世之力被敛聚在了我身上的缘故吧。”notch不以为意。 “最好还是留心一下。”“那等我办完手头的要紧事再说好了。行了，我先挂断了，你早点休息。”notch正要关闭通讯，dinnerbone却笑了：“你去了mc世界太久，已经失去时间观念了？现在现实世界是上午。” “好吧，看来的确是这样。”notch也笑了，“放心，朋友，我很快就回去了。”通讯链被切断。 关闭通讯后，notch打开dinnerbone传来的资料，只是扫视一眼，就关闭了文本窗口。“看来确实没什么好注意的……超能量波，只要有超能力者就会扩散的……” 第13章 单刀赴会 第十三章 单刀赴会 风痕被草草安葬在日落草原的和谐大道旁，坟墓简单得更是连一座祠所都未修建，只是用红砖箍了箍土堆。 “不能让死人折腾活人。”星辰对星玥给风痕修建祠所的请求断然拒绝，“现在和谐镇的高墙之内都不安全了，我怎么敢让人到城外去作业？” 现在，所有人正围坐在作战会议室的方桌旁，看着投影仪上创世主神号的立体影像。 “能够击穿机甲力场的，只有实体武器。”星辰切换一张幻灯片，notch的脸占据了大半个全息屏幕，“而能击穿单体力场的，只有星魂之剑。” “现在我们夺不回创世之力，说这些有什么用？”空皓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不想让notch重启世界只有两种办法。”晴空说，“第一种就是夺回创世之力或世界源块，第二种……就是永远守护最后的永恒之力。” “那岂不是意味着……”云霄意味深长地看向星辰。 “对，我就知道你们最后会想到这上面来。”星辰叹了口气，“一旦保护我，就要在我不选择继承人的情况下保护我直到死亡。” “而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星辰苦笑道，“时间早晚罢了。” “你是要我们……杀了你？”星殇大惊失色，“这完全……” “你们杀了我，notch就再也没有机会夺取永恒之力了。”星辰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胸口，满脸写着凄凉，“本来我认为我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没想到自己还是怕死啊……不过由你们动手还是比notch好得多，这也是种安慰。” “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们怎么可能要你的性命？”晴空站起身来，“你是团长，我们要杀你就是谋杀，那可不是轻罪。” “但如果这能救世界，我会赦免你们。”“notch如果夺取力量失败，无法重启世界，必定血洗世界文明，最后没有人能活下来。”云霄摇了摇头，“这种做法根本不妥，还是维持防御状态吧。” “想想我要被保护一辈子而不能出战，期间要拖累多少人，我就……唉……”星辰叹着气缓步出了会议室。 “那是个糟糕的眼神。”星殇在星辰走出房间时如此低声说。 “什么眼神？”空皓问。“一个不经大脑思考，就鲁莽坏事的眼神。”星殇眉头微蹙，望着星辰走出去的方向。 …… 半夜。 “咔啦啦……”剑鞘和剑带上的银扣发出一阵喧闹的撞击声，星辰忙按住剑鞘，借着明灭不定的灯笼火光把剑带勒紧了些。四下看看，走廊里似乎没有动静。星辰继续顺走廊向大殿轻步摸去。 “你想去哪里？”一个柔和中透出严厉的，银铃般的声音把星辰定在原地。星辰定睛一看，黑暗的大厅里，星殇的身影若隐若现。 “我没别的选择了！”星辰悲伤地说，“难道我就让这些团员、士兵为我一直作出牺牲？” “那也比把赌注下在notch身上好！”黑暗中银光一闪，星殇拔剑出鞘，“你不能离开这里！” “抱歉，小妹，但就算被别人认为是逃兵，我也豁出去了！”星辰拔出星魂之剑，魔剑发出幽幽蓝光。 “「天眼」。”星殇眼中射出金光，率先向星辰冲来，星辰举剑防御，但被「天眼」的预测看破，星殇佯攻上身，实取下盘，剑刃面狠狠拍中星辰膝关节，星辰痛得单膝跪下，铁剑又从上方袭来，星辰挥剑挡开，站起身来，向后跳出一步拉开距离。 “别犯傻了，哥哥！”星殇把铁剑握在手中，手腕旋转两圈，“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我已经害死过星琴，不想再害死更多人了！”星辰一个箭步冲向星殇，星殇抡圆长剑，星辰凝聚力量，挥动星魂之剑，魔剑刚一接触到铁剑，铁剑的剑刃立刻被熔蚀成滚热的铁水，从剑刃上滴落，在地板上凝固。 “什——”“抱歉，小妹。”星辰从外衣内袋甩出一条麻绳，趁星殇不备，一把死死套住了她，将她拉近自己，束缚住她的双臂。 “我本来不想这样。”星辰低声说着，把麻绳两头绑在了一起，系成死结，“但如果这样能救你们……” “你还想不通！notch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实人会把他们认为对他们有威胁的人消灭殆尽！”星殇吃力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绳索，“你是在害我们！” “替我保管好这个。”星辰没有理会她，轻轻将一个硬物塞进星殇反缚的手中——木偶星殇和星琴的创盟徽章。 “哥哥！求你了！”星辰走出大门口时，听见星殇带着哭腔的乞求时浑身一震，但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毅然让自己的身体融入了如水的夜色中。 “永恒号，光学迷彩解冻。”星辰踏入政府大楼旁侧一条巷道内，朗声说道。话音刚落，巷道尽头的空场内飞出大量的m粒子，黑暗的空场一时如同点缀着蓝色群星的夜空。永恒号高大的机影表面换下周边环境的隐形图像，显出原本的外甲颜色。机甲舱门打开，为星辰降下登机缆绳。 “这里是幕落?星辰，世界政府最高执政官暨创盟团长。”进入机舱后，星辰直接展开右侧舱壁的键盘，打开语音信箱，开始录音，脸上是无可奈何的痛苦之色，“当你们听到这条信息，我大概正在notch的控制区域内，致力于创造一个所有人能幸福快乐的新世界。我们都知道，notch有过一个替我们创造新世界的提案，条件是我向他投降……” “但我不会接受。他做了那么多事以后，怎么可能得到我的效忠？”星辰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凌厉、决绝，“我永不向他言败。” “我一直记得世界源块给我传输的信息，notch把五大创世之力和世界源块的力量进行调和需要一点时间，这期间他将失去世界源块力场的保护，也无法做出行动。”星辰开始拨亮开关，让永恒号全面开机，“我想到了能利用这一点的一个方案，你们会有一个新世界，但绝不是notch施舍的新世界。” “就这样吧，希望你们在新世界过得幸福快乐。”星辰关闭了录音，将信息发送到了政府大楼的终端系统信箱，双手缓缓握住操纵杆，深吸一口气—— “幕落?星辰，永恒号，出发了！” 第14章 破局 第十四章 破局 “喂喂喂，这什么情况！”早起晨练的晴空刚拐过大厅的拐角，就看见被绑得严严实实，瘫倒在地上的星殇，便忙大呼着跑过去，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了绳子。 “我哥哥他……”星殇一夜未眠，看上去憔悴不堪，银色长发蓬乱杂曲，无神的蓝眼睛下浮着两块黑晕。 “星辰？他怎么？”晴空扶起星殇，意识到事情不对，神情愈发严肃。 “他……去找notch了……” 十分钟后，作战会议室。 “这太严重了！必须发动军队去把星辰找回来！”空皓一拍桌子，咋咋呼呼地站起来。 “你觉得这件事还要让军队知道吗？”晴空大为光火，“如果军方都知道了连我们的元首都去投敌了，哪里还有军心？！” “你是说我们就这么让星辰去找notch？”云霄冷冷地反问，“让我们处于群龙无首的无政府状态？！” “团长不在我就是团长！”晴空一声断喝，让吵闹的两人安静了些许，“去用基地终端追踪永恒号的信号！星玥，你去！” 侍立在晴空左侧的星玥无言地走向嵌在墙壁里的屏幕，打开终端后却吃了一惊，呆住了。 “怎么？还没好？”晴空不耐烦地回头看向星玥。 “永恒号昨天半夜发来的语音信息……”“那就是他出去的时间！”星殇突然激动地站起来说，但很快又落寞地别过头去，“可我没拦住他……” “播出来。”晴空命令道。“当你们听到这条信息，我大概正在notch的地盘上……”星辰沉静的声音充满会议室，似有魔力般，让躁动的众人安静了下来。 听完星辰的消息，会议室一片死寂。 “他到底……”空皓表情释然了许多，但仍疑惑不解，“不像投敌啊……” “也许更糟。”晴空咬紧牙关，“他真的想去一个人夺取创世之力！赶紧定位永恒号！” …… 飞舞的枯叶被阵阵气浪吹起，一个黑影又覆盖下来，将脚下的叶片碾作齑粉，登机缆绳从驾驶舱展开伸出。 “咻！”金色光束飞来，直击永恒号胸甲，机甲胸前爆出一团火焰，细细的钢缆被冲击力截断，星辰从半空中坠下，狠狠摔在地上，永恒号仰面倒下。 “呃！”星辰拔出星魂之剑，支着自己勉强站立，右腿酸痛不已。 “你居然主动到我这边来？”创世主神号的巨大机影投在地上，笼罩了星辰，背着光看去，漆黑的机甲上，只有双眼熠熠闪光，显得无比狰狞，“你在打什么算盘，星辰？” “我来讲和。”星辰把剑收回鞘中，结果竟踉跄一步，险些再次倒地，“我不想再让其他人为了保护我而作出不必要的牺牲了！” “notch大人，我才意识到，您是对的，我应该接受您为我们建造新世界的提议，就算不为我，也为我的人民！”星辰单膝跪下，解下剑带，将星魂之剑横放在膝头，“请取走剩下的永恒之力，让其他人在新世界安居乐业吧！” “你想通了的话，很好。”创世主神号的眼灯缓缓熄灭，登机缆绳降下，“那我们赶紧取走力量，重启世界，这样才能分出你们的新世界。” “被一剑捅穿胸口吗？”星辰显出略有恐惧的神情，但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 “怎么？看着风痕被我捅死，你害怕了？”notch干笑几声，“其实用不着捅死人的，在食指上划个小口子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是……这样吗……”星辰左手紧握成拳，发白的指关节“咔咔”作响，好在notch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把食指给我。”notch“铮”地抽出创世之刃。星辰递出右手，notch在修长的食指顶端轻划一刀，指尖乍现一抹血红，金色流光顺着剑刃缓行，如一条幼蛇蜿蜒直上护手凹槽，随即蜷缩在凹凼剩下那五分之一的狭小空间内，凝成一块宝石。 星辰感觉体内一时空虚了不少，长时间积压的疲劳似乎在此时全部爆发出来，全身发软之际，星辰觉得膝头的魔剑似乎变重了许多——这样一件神器并不适合没有永恒之力的普通超能力者使用。 “我感受到了……”notch抬头望着天空，闭上双眼，待再睁眼时，眼眶里已经不是黑色的瞳仁，而是变换着五色的两粒光珠。这光芒很快便从双眼扩散到全身，notch的皮肤像是一层薄纸，其下是如同水波般荡漾的五色流光。 “嘭！”notch突然腾到离地半米的高度，脚下吹出强烈的阵风，星辰被大风掀翻，星魂之剑滚落到一边。notch周身开始向外散射出五色的光束，光束击中之处都发生剧烈的爆炸，一时烟尘四起，火光冲天。 “就是现在！”星辰一把抄起星魂之剑，拔剑出鞘，双手握持着越发沉重的魔剑冲向notch，“「心眼」！” 靠着心眼的预测，星辰向左翻滚，闪过一道光束，飞溅的土石和火星“哗啦啦”全洒在身上。“你小子……”notch并未低头，却察觉到了星辰的行动，“果然有阴谋！” “只要受辱一次，哪怕没有避退，都会招致更多无休止的屈辱！谁生来难道就应该承受这样的欺压吗！”星辰怒目圆睁，举剑如离弦之箭冲去。 “但你觉得自己很高明吗？！”notch的吼声几乎盖过了星辰身畔的爆炸，“告诉你，融合了永恒之力，我就立刻重启世界！什么新世界，我怎么会给你们活下去的机会！” “是啊，我也从来没有相信过你！”星辰从方才虚假的阿谀奉承中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应该是你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吧？” “可恶……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解到我在融合力量时会变得脆弱的，但是反正现在想做什么已经迟了！”金色光束直冲星辰射出，星辰高高跳起，任爆炸的火焰灼烧背后，随后落地前翻，猛蹬地面，似箭离弦。 “你现在慌张了？”星辰迅速压低重心，仰躺着滑铲躲闪头上擦过的绿色光束，同时横过刃面，挡下一道银光，“你应该慌张的。“ “你小子……等着吧！再有个几秒钟，力量就融合完成了！”“你觉得我会给你那个机会吗！”星辰侧身闪过射出的一道黑气同时，向上一甩右臂，星魂之剑直直飞出，刺向notch胸口。紫色光束射出，与星魂之剑剑尖相击之时，魔剑发出剧烈的闪光，但距离已经太近，剑的速度依旧不小—— “铛！”剑刃撞击到notch的身体，却没有击穿血肉，而是发出金铁之音——一个小小的方块从泛着白光的击点显出形体。 世界源块。 第15章 重启.其一 第十五章 重启.其一 “该死！”notch失去了世界源块，一时承受不了五大创世之力的冲击，从空中跌落，身体也不再向外释放狂风和光束。 “你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离notch七八步远处，星辰左手拾起世界源块，右手抄起星魂之剑，收入鞘中。 “你还能怎么样？”notch喘着粗气，支愣起半个身子，死死盯着星辰，“和它融合吗？” “好主意。”星辰在空中抛了抛世界源块，将它对准胸口，世界源块开始发出恬静的白光。 “什么？！”notch大吃一惊，“你不是神体，强行吸收它会……” “我知道你在快速恢复，我没有什么权衡利弊的时间。”星辰手中的世界源块与胸口靠得更近，“所以我也不打算想太多了。” “普通人吸收世界源块，身体可是会过载崩溃的！”notch反手把创世之刃插进鹅卵石地面，踉跄着站起身，但星辰已经让世界源块接触到了胸口。 “轰！”冲击波伴随着明亮得刺眼的白光迸射出来，把notch远远地吹飞出去。待白光散尽，视觉恢复，星辰已经高举星魂之剑，傲然指向notch，衬衫的胸口部分灼烧出大大小小几个冒着白烟的洞，排列近似于世界源块大小的矩形。 “身体没有骤然崩裂……你也是……”notch抹了抹嘴边的灰土，冷笑几声，“不过也罢，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在慢慢死亡了……” “失去永恒之力，我或许的确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我的觉悟也的确超出一般人！”星辰的身影突然消失，而是出现在notch身后的空中，星魂之剑旋转斩下，notch察觉气流的微弱扰动，迅速旋身向上劈砍，大力的斩击扰乱了星辰的攻击姿态，notch将创世之刃插入地面，巨石柱钻出，顶飞了星辰。 “咳！”星辰落地后猛地摇摇头，强迫意识清醒过来，notch已经冲来，星辰赶忙向左侧翻滚，躲过创世之刃疯狂下砍的致命一击——锋利剑刃正插在自己心口在一秒前的位置。 “只有世界源块，怎么可能与创世之力对抗！”notch拔出长剑，趁这个空当，星辰一挺上身，从地上跳起。 “而没有世界源块，创世之刃也发挥不出最大实力！”星辰挥剑砍向notch脖颈，却没有用尽全力，而是小腿横扫，直击notch下盘，notch猝不及防，被扫倒在地。 “这可真是讽刺，明明科技发展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决定世界命运的一战还是由魔法师亲自来打！”星辰反手握剑，对准notch眼眶刺去，notch端起创世之刃射出光束，逼退notch：“是啊，就像是你明明有世界政府的军队和众多团员，最后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来决战！” “我一个就够了！”星辰再次砍下，notch利用魔能之力瞬移到星辰身后，长剑如游龙刺出，星辰用世界源块创造出一块钻石护腰覆在身上，挡下一剑，旋即，钻石胸甲出现，自动着装在胸口。 “铛！”两人都分别退开一步，卯足了劲，重重对砍，星魂之剑和创世之刃相撞，火星四溅。 “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打得倒是不错！”notch幻化出一块橡木重盾，抵挡星辰从左侧发起的连续剑击，“但是没了永恒之力，还是吃力不少吧！” “彼此彼此！”星辰无法击破重盾，便抬起右腿，狠狠一踹盾面，沉重的盾牌倾斜过去，几乎让notch失去了重心，星辰乘机刺出星魂之剑，却感到手臂一软，刺歪了目标点。notch趁机向旁边跳开，恢复体力。 “怎么……”星辰偷偷扒开衣领，看向大臂根部，发现表层皮肤正在化作白色的基本粒子飘飞，皮肤的断裂处僵硬苍白，龟裂开来，“这就承受不了世界源块了吗……！” “怎么？身体撑不住了吗！”notch反扑过来，星辰周身爆发出一阵冲击波，荡开notch：“撑到打败你绰绰有余！” “那我们就来试试看！”notch的创世之刃射出一道金色光束，星辰在面前迅速生成一人宽高的黑曜石墙，光束就在黑曜石墙两侧冲荡，地面都被高温烘烤得冒出烟来，很快，光束转变为赤红的火柱，地面更是草木生烟，“「日炎强袭」！” “我开始找到创世之力的感觉了！虽然没有了世界源块，强行使用会有点耗费超能量……”notch诡异地微笑起来，“「魔能冲击」！”notch抬起左手，又补上一道紫色光束，黑曜石墙被炸裂开来，星辰也被炸飞出去，落地后滚过三圈，浑身力松劲泄，耳边一片鸣响。 “星琴？”恍惚中，星辰看见一个一头金发的倩影向自己移步过来，“这不是「梦魇魔障」制造的幻象吧？” “你可能不知道，星魂之剑扩散出的超能量场有容纳精神力的作用。”星琴蹲下身，替星辰理着被血污结在一起的银发，“我可以说是星琴，但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有着星琴记忆和思考方式的精神体。” “啊……原来我和叶隐作战时看到的你不是幻觉……”星辰苦笑，“你现在又来给我提供帮助吗？” “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又给你一则情报。”“情报？现在？”“是的。” “这是世界源块通过我传达给你的，重启世界的关键既不在于把重启的钥匙创世之刃和锁世界源块同时拿到手，也不在于把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个动作。”星琴比划着，“而是在于转动钥匙那一下。” “重启世界的流程是把创世之刃插入世界源块的数据接口，然后把接口和剑拧转九十度。”星琴接着说，“就是在拧转的那一瞬间，创世之刃允许导入重启者的精神力。” “也就是说，绝对不能让notch拧动钥匙。”星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 “新世界的君主也许会需要你的辅佐，因此，你也向我一样，把精神力注入到剑内吧。“星琴起了身。“那之后我会在这里见到你吗？”星辰仰起脸，看着她。 星琴笑了笑，没有说话，扭头走开，星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星琴已经不见了。 第16章 重启.其二 第十六章 重启.其二 “「时空杀阵」！”“「心眼」！”光线扭曲，时间停止，星魂之剑在停止的前一秒被星辰脱手丢出，notch奔来，想要攻击星辰，不料距离已经被星辰拉开过多，时间停止在半路就自动解除，notch惊异地发现，丢出的星魂之剑所指的方向正对着自己的位置。 “嚓！”“呃！”魔剑深深插入notch左肩，把notch向后仰面击倒。 “你肯定好奇我是怎么用「心眼」胜过「时空杀阵」的，”星辰大步走向notch，“「心眼」早就预测到了你在时间恢复后的位置！” “对，是这样，但你用这个能力可没办法一下子干掉我！”!notch一拔出插在伤口中的星魂之剑，创口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的确如此。星辰已经感觉到双腿开始泄力，基本粒子聚作一股股白烟从裤脚中冒出。“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没法重启世界！”星辰抄起自己的剑，一剑挥出。 “「匠魂镇守」！”几把铁剑突然悬浮在notch身边，向星辰刺来，星辰将星魂之剑护在胸前，铁剑从刃面上擦过，拉出一串串火星。 “你不死，我就没法重启世界，哈？”notch从地上站起，创世之刃上光芒充溢，“那就再见吧！” 五色的光束直直射出，天地都为这耀眼的光芒而黯然失色，星辰却突然觉得，眼前好像混入了一抹蓝光—— “「禁断绝缘」！”电弧狂舞着激烈对抗五色光束，光束被反弹回去击飞了notch。 “你们……”星辰呆住了。云霄传送法阵的光芒还未散尽，创盟的六位成员站在面前。 “单打独斗，还真是幕落?星辰风格，是吧？”晴空抽出铁剑，“我们怎么可能让你单独面对notch，团长？” “你们不该来这里。”星辰凝视着倒下的notch，“你们什么都没有，打不过他。” “说得好像你还留着永恒之力一样！”实体303给晴空使了个眼色，“我们上！”“上！空皓，拉弓！”实体303和晴空冲向notch。 “只不过一帮凡人！「自然法则」！”“「铁簇之刃」！”铁刺击碎了石柱，砍断了藤蔓，“「烈焰」！”几道火流飞向notch，notch凭空从高处喷出一条水流，阻截了火焰。 “去死吧！”实体303率先与notch短兵相接，巨镰破空砍来，notch俯下身躲过镰刃，举手接住了镰柄，创世之刃直击实体303肋下。“。「极热风暴」！”灼人的烈焰弹触到notch的手指，notch痛得缩回手，实体303趁机一记上勾拳，但notch抬起左手接住，狠狠拧过实体303的手腕，剧痛使得实体303松开了手。 “你的手好冰！”星殇触到星辰握剑的手时吓了一跳，“你怎么回事？”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星辰抽回手看了看星殇，又看了看云霄，“照看星玥只需要一个人就行了，你们怎么不去帮晴空和实体303？” “你不对劲。”星殇趁星辰不备，一把撩开星辰的衣袖——触目惊心的裂痕在星辰手臂上缓缓扩散，裂痕周边的皮肤灰白僵化。“去帮他们！”星辰连忙缩回手臂，放下衣袖。 “你的身体在因为魔法力量崩坏。”星玥使用了「禁断绝缘」后变得十分虚弱，此时正瘫在星殇怀中，声音有气无力，“我能感受到……你强行吸收了世界源块吗？” 星辰无言地点点头。 “你……”云霄叹了口气，“行吧……也只有这个方法能阻止notch抢走它……” “我时间不多了。”星辰站起身，“我的身体因为过强的力量崩坏后，世界源块必定失守。我们就要在那之前重启世界，不能让notch夺取机会。” “难道你……不和我们去新世界？”星殇眼里渐渐浮起泪水。 “只有重启者才能不受影响，其他人都会被投影。”星辰摇摇头，“而死人，连被投影，在新世界拥有一个替身都做不到。” “咻！”空皓的羽箭被notch在半空抓住，拦腰折断。“「精准射击」也算是能搬的上台面的超能力吗？！”notch挥出一道金色剑气，“「圣芒斩」！” “呃啊！”空皓被剑气炸飞，奄奄一息。“「铁簇——”实体303刚要发动能力，滚烫的火柱却已经到了面前，“什么？！” “轰！”实体303的身影也隐没在火焰之中。“我说过，我已经适应了在没有世界源块的情况下调和创世之力了！「时空杀阵」！”随着黑暗之力能量的爆发，晴空向notch挥砍的动作也定格在了那一刻。 “再见，晴空！”notch挺剑，创世之刃在晴空胸膛上留下鲜红的血痕，时间恢复之际，晴空被砍得直向后翻过去。 “带星玥走。”星辰对云霄阴沉着脸说，“快！” “我也能战斗！”云霄不服气地用法杖杵杵地面。“我更需要你们在新世界活着！”星辰抬起剑尖，“我还得赶在晴空他们离开前重启世界，才能让他们过去！” “我一直相信你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星辰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星玥和云霄，“别让我最后觉得你失去了这优秀品质！” “我猜那就是永别的意思了。”云霄握住法杖的手颤抖不止，嘴唇嗫嚅了许久，才从其中挤出这么一句清晰的话，“星辰团长。” “星云霄团长。”星辰敬了个礼，回头去面对着从远处飞奔过来的notch。 身后的蓝光在面前投下长长的影子，回首望，只剩星殇默默立在自己身后。 第17章 起源之溯·终章 终章 “铮！”星魂之剑被创世之刃挑飞，星辰的规避变成溃逃，但星殇在半空中接住长剑，上前一步，挡住了notch的攻击。 “越来越难受了是吧，星辰？”notch的剑刃上爆发出一股浩气，震开了举剑阻拦在前方星殇，“需要你妹妹来罩着你了？” “我用不着任何人罩着我！”星辰从腰带上抽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回身向notch猛甩出去，notch举剑打开，就在剑刃挡住notch视线的一瞬，星辰接住了星殇抛过来的星魂之剑，重新与notch拉开距离，两人绕着圈周旋起来，星殇在圆圈不远处伺机而动。 “我们打不过他，一定要智取。”星琴的声音又在脑子里回响。 “是啊……我在想了。”星辰小声回答，脚下脚步不停，脑子也飞速运转着，但身体崩坏的程度越发加深，让星辰觉得颇为不支。 “那把剑，有着很强的超能量场。”星琴指的是创世之刃，“也许你可以利用它？” “昂，对啊……”一个计划在脑子里开始成型，星辰微笑起来，“我可还是永恒之力的传承人呢……那毕竟一开始是我的东西……” “乒！”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星殇发起进攻。“「匠魂镇守」！”创世之刃上附上一层薄薄的银光，星殇向后跳开，notch挥剑而来，铁剑再次与创世之刃相交之时，精铁打造的锋利剑刃竟像玻璃一般碎裂，变成如细雪般的破片洒落下去。 “看起来一般的锻造品抵挡不住匠魂之力的冲击啊……”notch逼近星殇，星殇慌忙后退。“欺负手无寸铁的女人算什么！”星辰一跃而起，星魂之剑反手刺出， “乓！”notch横过剑挡下这一记重斩，星辰从腰际的高度横挥魔剑，notch也灵活地转身闪避。 “你知道吗星辰？”notch在反砍一剑，击退星辰后在剑上凝聚起金色流光，“我突然想到，我没必要融合世界源块，只需要把钥匙对应着插进锁孔里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星辰预感不妙，拧了拧越发僵硬的手腕，几块僵硬的灰色皮肤从袖口脱落。 “意思就是，世界源块你就拿着吧。”notch歪了歪头，眼中忽然爆出魔能之力的紫光，星辰甚至来不及举剑防御，notch就已经闪到面前，身后留下一串散发着末影粒子的紫色残影。“什么？”星辰刚要反击，麻痹感却从胸口扩散到全身，剧痛随之而来。 “哥哥！”听着星殇惊惧的哭喊，星辰的视线向下移动——创世之刃插在自己的胸口，但因为身体已经僵化的缘故，并没有如想象中血流如注，体内传来“咔啦咔啦”的拨拉声——这是notch在寻找世界源块上的接口。 “啊……找到了！”notch感到剑尖触到了一个凹槽，便对准插了进去。星辰扔下星魂之剑，两只手死死握住创世之刃的剑刃，尖利的剑刃割破手掌，血染红金色的剑刃。 “怎么？想做最后的抵抗吗？晚了！”notch向左一用力，想要拧动创世之刃—— 拧不动！星辰的手死死将创世之刃卡在竖直插入的位置，notch完全无法扭动长剑。“抱歉啊……我两边手肘和肩关节都僵化了，完全动不了……”星辰突然显现出诡异的微笑，“此外，你貌似和我贴的近到，让我进入了创世之刃的超能量场内啊……” “你这次可是彻底中计了。”星辰右手向前伸出，手臂关节处发出“咔咔”的断裂声，星辰摸到了护手上代表五大创世之力的宝石，“星殇，过来。” “反正你也快要死了！”notch猛踹一脚星辰腹部，“拖住我这一会又有什么用呢？！” “你对超能量场和超能量波的扩散真是一无所知啊……”星辰摇了摇头，皮肤的神经也随着僵化而麻木，星辰早已感觉不到疼痛，“我作为永恒之力的传承者，一直都有对永恒之力的控制权，所以说，只要我进入永恒之力的超能量场，就能随心所欲地对其进行控制，况且现在我还持有世界源块！” “你这家伙……”notch挥出一拳，但星辰扭头躲开：“重启我们世界的永远不会是你！你自以为是创世神，其实不过是个普通人类！回你的现实世界去吧！” 护手上的宝石忽然开始发出奕奕金光。“不……我才是你的主人！”notch惊慌的双手握住创世之刃的剑柄，用尽全力拧转剑刃，但星辰的左手愈卡愈紧，长剑动弹不得，notch想要调用创世之力，却发觉剑柄和自己的手之间似乎已经阻隔了一层屏障，他无法感知到创世之力的存在。 “轰！”一股冲击波从星辰的胸口爆出，notch站立不稳，被掀飞到空中。星辰咬牙忍痛拔出创世之刃，染血的长剑尖端挑着一个血淋淋的小方块，正是世界源块。胸口的洞喷出一股血流来。 “「圣芒斩」！”星辰挥出金色剑气，随着飞行，剑气愈发变大，击中notch时，强光湮没了notch的身影，爆炸吹起的狂风直把地面上搅动得飞沙走石，暗无天日，火焰的热力即使在远处的地面也十分灼人。 “咳……”星辰抹了把嘴角，虚弱地向后仰去，星殇忙从后面抱住他，蹲坐下来，让星辰能半坐着靠在自己怀里：“哥！” “这就是……咳，我的计划……”星辰释放过「圣芒斩」后似乎突然就失了神魄，动作变得迟缓无力，碧蓝的眼睛里也不再有锐利的光彩，“你要来重启世界……” “我？”星殇抽抽搭搭地哭起来，“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你的话……” “我承认我是有点自私，让你，我的妹妹去成为世界的中心，成为唯一能从旧世界完好无缺地迈入新世界的人……”星辰的眼睛聚焦在天空的无限远处，似乎已经看不见星殇，“但这是因为我爱你啊……我做不到绝对的大公无私……” “别说了……”星殇趴在星辰胸口，痛哭不止，“一定还有救你的办法……” “把创世之刃插进世界源块，拧动长剑。”星辰似乎没有听见星殇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与此同时，代表死亡的龟裂已经爬上星辰的脸庞，基本粒子如烟飘散，“对了……拜托你，小妹，把星魂之剑和我的徽章吊坠带去新世界……” “应该由你来……”“快点！趁我还能保持清醒，我要看着你重启世界！”星辰突然死死抓住星殇的左臂，星殇吓了一跳：“这……这就……” “构想……构想你想要的……世界的蓝图……吧……”星殇拿起剑和世界源块后，星辰的声音越来越低，“别再让现实世界……咳，随意进来……” “喀！”创世之刃插进世界源块的接口。 “真的必须要这样吗？”星殇含着泪问。“必须这样……赶快……”星辰突然扯开嗓子，“喂！晴空！你还……咳，没死吧？！” “咳咳……”远处的晴空咳了两身，以示回应。 “那就趁着我们还没死。”星辰拍了拍星殇，开始自言自语，“也许新世界我们会只是普通人……” “也许我们会从未相识，会平凡一生……”星殇把手搭在护手上，缓缓转动长剑。 “也许我们会天各一方，会各有所职……”“叮！”出乎人意料，借口被旋转到位时，发出的不是机械的撞击声，而是一声清脆的钟鸣，如同碎玉般澄澈。世界源块中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那是一束如阳光般温暖而又炽烈的光芒，顷刻间便覆盖了整个世界，破败的创盟城开始在这光芒中变得模糊。 世界的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光芒之下，和谐镇、细语森林、日落草原、极地冰原、南海、号角沙漠都在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新世界林间投出的一抹柔光。 在这光芒轻抚下，星辰欣慰地笑了。苍白如纸的脸上尽是释然。 “星琴，我来了。” 这个世界的人们，终于在创盟的引领下，完成了对自己起源的追溯。 第章 血色童年·序章 序章 o.c.2060，和谐南镇。 “爸爸！你又要去哪里！”五岁的戴廷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戴毅军装的下摆，穿着拖鞋的双脚在木地板上摩擦着，胖乎乎的圆脸因为过度用力而涨得通红，“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许走！” 戴毅面露难色。他是标准的军人形象，身材高挑挺拔，双腿修长，黑色长筒皮靴拉至膝盖，服帖的军装下是肌肉发达的臂膀，脸因为常年训练晒得黝黑，剃得极短的发则是咖啡色。 面对家里小儿子的无理取闹，作为母亲的戴毅夫人白莹也很是犯难。三十一岁的白莹面色尚且很红润，黑黑的睫毛环在双眼周围，墨黑的浓眉向上划出两道活泼的弧线。身材不算苗条，却是健康的丰满，皮肤也是同玉兰花一样的洁白。白莹清楚自己应该制止小儿子，但是对丈夫一直以来的不满让她此刻不自觉地纵容了小儿子为难丈夫。 十二岁的大儿子戴安则沉静得多。戴安从父亲那里继承了面容，尖锐的下巴，方形的下颚，深邃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加上他从母亲那里继承的肤色，看起来颇有英气。戴安的梦想一直是像父亲一样参军，所以也刻意地培养出军人的挺拔气质。不过，戴安的想法很明确，他要参军，但却是去做部队里的文书或技术员，这也算是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避免自己的双手直接染上鲜血。 “戴廷，好好和爸爸说话。戴安，来牵好你弟弟。”又闹了好一会，白莹终于看不下去了，摸着小儿子的头，把他牵到大儿子面前，自己则拉过丈夫的手，“戴毅，来。” 白莹和戴毅一前一后走到一楼客卫，白莹顺手回身锁上门，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说说你，一年到头能连续在家超过三天么？好不容易在家休一星期，偏偏挑上最后一晚儿子过生日，你想干什么呀你？！” “这……其实……不是我……”“前年那会退役潮你不跟着你老战友一起退，现在好了，你是彻底被绑在部队里了！”说着说着，白莹喉头一哽，眼圈也开始发红，“戴廷都两岁半了，才第一次认下爸爸，他这次也盼了很久了，你也答应……” “好了好了，老婆啊，我就和你说实话吧。”戴毅脸上是辛酸和心疼混杂的表情，两道剑眉几乎拧成了两股绳，他于是牵起白莹双手，紧紧握住，“这次不是我主动去当老好人 是部队里召回，不过，说是实验用军械运行故障，引发了安全事故，肯定去一下就搞定了，好吧？” 卫生间玻璃门外，两个男孩正屏息凝神，听着父母的谈话。戴安突然从后面戳了戳弟弟，把自己的手环从手腕上解下，打开定位功能面板：“快点，和我无线连接。” “你要干嘛？”戴廷擦着湿润的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哥哥。 “我等了好久好久了，你难道不想知道，爸爸每次离开家那么久，去了哪里吗？”戴安拉着戴廷走到玄关处，拉开父亲的背包，抬起眼瞪着戴廷，“妈妈从来都不告诉我们。或许我们知道了他去了哪里，我们就能找到让爸爸一直留在家里的方法了。” “不可能！这就是骗你去干累活的借口，如果只是安全事故，让现在在基地的人解决不行吗？喊消防队解决不行吗？”白莹一把甩开戴毅的手，转过身去抹着眼泪，“你去吧，我倒看你什么时候才回来，这个家什么时候才像个家！” 戴毅还想解释些什么，但自己的手环又振动起来，这是催促的信号。于是戴毅从后面抱住白莹，在她脖颈上轻轻印下一吻，便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白莹一人在卫生间里侧泣不成声。 “爸爸，我送送你吧。”玄关，戴安想要抱起沉甸甸的背包，戴毅直接拎起包甩到肩上，摸了摸戴安的头：“不用了，军车来接爸爸，你照顾好弟弟和妈妈。”再转头，是气鼓鼓的戴廷。小孩子面对这种情况，似乎更加有意地渲染自己的情绪，戴廷活像一头愤怒的公牛，瞪视着戴毅。 “乖，在家里听话。生日蛋糕会给我留一块的吧？”戴毅在小儿子额头上亲了一口，又用长着粗糙胡茬的下巴蹭了蹭他的脸颊，戴廷这才松口，鼓着嘴含糊地说：“明天中午之前回来的话，就给你留。” “真乖，爸爸回来陪你去挑礼物，再去和谐镇城里玩，好吗？”戴毅笑了，重新站起身，拉开门走出玄关。门外，一辆装甲车早已等候多时，站在门边的司机敬了个军礼，戴毅回礼过后，大步流星地走向军车。兄弟俩探身出去，目视着装甲车的尾灯被夜色吞没。 …… “醒醒，戴廷！”半夜，酣睡的戴廷突然被哥哥推醒，便不满地一拳打出：“你干什么！” “把你手环给我，我去找爸爸。”一听这话，戴廷一下子清醒不少，把手环从床头摸过，递给哥哥。戴安打开手环，直接开启定位模块，和谐南镇的平面地图被全息投影投射出来，戴安将弟弟的手环在手腕上扣牢，一脸严肃：“如果我七点半之前没有回来，就让妈妈报警。”七点半是戴廷去上学的离家时间。 “啊？我也要去！”戴廷一听，立刻扭动着身体想要从床上跳下，但戴安死死把弟弟按住，脸上是和年龄不匹配的成熟：“安静！别吵醒妈妈，你必须在这里接应我，知道吗？”说罢，戴安蹑手蹑脚地踱过房间，拉开门，转身下了楼梯。戴廷忙跳到哥哥的床上，趴在床边，眼见着哥哥骑上自行车，看着手环的全息地图，顺着家门前的大路骑走了。 …… 第二天早上，戴廷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哥哥的床上睡着了。回头一看，哥哥坐在自己的床上，背对着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偷跑出家门时的夹克，一言不发。阳光穿过窗户，洒在哥哥背上，房顶上设计成飞船造型的吊灯随着吹入的晨风轻轻摇晃。 “哥，找到爸爸没有呀？”戴廷跳下床，爬到哥哥身边，却发现他眉头紧锁，满脸泥污，身上的衣服也有几处裂口，眉骨边上还有一道流血的擦伤。哥哥冷峻的表情让戴廷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结果险些从床上滚下。 戴廷低下头，却看见哥哥手里紧握着什么。他定睛一看，借助斜射的晨光，发现那是一枚金属徽章，电镀成了绿色，造型是一只棱角分明的飞翼，而戴安的大拇指甚至因为紧握徽章的缘故被刺破流血。再抬头看他的眼神，戴廷只感到从中读到的东西，对他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不可名状。 第1章 神秘棒状物体 第一章 神秘棒状物体 o.c.2067年末，和谐南镇市立第一中学。 “明天就是年末礼物交换日，同学们，准备好和同桌交换用的礼物了吗？”班长陌晴捋了捋柔顺的白色鬈发，翠玉般的绿眼睛里闪烁着天真的光彩，“去年有同学忘记了礼物交换日，所以今年特意在这里提醒一下大家。” “啊……上次考试之后按成绩换了同桌，可便宜了叶曦那小子换到小公主旁边，他想了好久了！”夏昂托着腮，一脸倾慕地看着讲台上的陌晴。小公主是3班的男生私下给班长取得外号，而这个外号也确实得当——精致小巧的脸庞上，就在那对扑闪的大眼睛边，可以看见欢快俏皮的微微上翘的睫毛，在珍珠般洁白的肤色映衬下显得她气色极佳。一般女生穿来平平无奇的校服衬衫、格裙和长袜却完美地衬托出她纤细的腰身和线条有致的双腿。陌晴的家庭条件算得上是很不错的，所以她身上自然也带上了一种贵族小姐特有的优雅、大方的气质，她不仅是3班的班花，对整个三年级来说也是皇冠上的宝石一般的存在。 “收收你的花心吧，夏昂！”同桌戴廷投去不屑的眼光，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却也在偷瞄着陌晴。 “你自己不也在看吗？看你这猥琐的样儿！”夏昂顺手拐了戴廷一肘。不过，夏昂的说法并不准确。如今的戴廷比起小时候瘦了下来，四肢颀长、五官端正，倒也有几分英气。只见陌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在叶曦身旁坐下，平日里在操场上号称“飞毛腿”的潇洒哥儿叶曦此刻也只敢红着脸埋头写作业，对陌晴热情的招呼也只是唯唯诺诺地结巴着回应。 “怂样儿，真是！”夏昂投去羡慕而嫉妒的目光——全班其他男同学也是如此。 “哎，话说，今年交换日，你送我什么？”老师走入教室，全班同学起立，夏昂借着起立时短暂的骚动压低声音问。 “哈？我们都已经三年级了，你还在惦记那种幼稚的东西啊？”戴廷顿时感觉心里一空，只好强作镇定，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全班同学坐下后，又是一阵噪音。 “毕竟是最后一个礼物交换日了，很有纪念意义啊！”夏昂面露不满，“我隔壁班一个朋友的同桌，去年就找借口说自己根本不在乎，其实就是单纯忘了准备，你该不会……” “此言差矣！怎么可能！”戴廷抬手打断，摇晃着一根食指，脸上露出得胜的微笑，“限定配色的1\/80钢甲号机模，上次去旗舰店的时候顺手买到的，会员限购一件。”“幸好上次去模型店的时候忍痛买了，可是……”戴廷暗地里咬紧牙关，“可恶啊！会员限购一件！送给他了我自己要怎么办呢！为什么偏偏我会忘了买交换日的礼物啊，混蛋！！”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你觉得我会错过哪怕一件限定品吗？”夏昂叹了口气，故意作出一副同情的表情，“每期模型周刊上的封面机体我都买了，这一件也不例外。我看你就是忘了准备吧？”两人都是模型玩具爱好者，而夏昂比戴廷还要资深些。 “嘁……怎么可能！我只是觉得，上周你在参加补习，不会有时间去……”“模型是上上周开售的啦，呆瓜！”“嘘！别说了！”戴廷注意到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屡屡侧目最后一排，连忙想办法堵住夏昂的嘴，“总之，既然是最后一年，就送你点有新意的！到时候，让你成为全班焦点！” “幸好今天哥哥回来了，他每次都会带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戴廷想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 放学后，住宅区。 “妈，哥，我回来了。”一进家门，戴廷就听见客厅里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你说说，你在军队里到底都干些啥？你的长官都亲自上门，说要把你遣送回来，你小时候不是最想参军吗？现在怎么……” “说了多少次了，我的事情你别管！”只听见哥哥一句沙哑的抱怨，就把母亲的话堵了回去，哥哥从餐厅里走出，径直从戴廷旁边通过，摔门而去。十九岁的戴安留长了头发，开始换上潮流的打扮，戴上各种花里胡哨的金属饰品。这本来是一个十九岁青年正常的行为，但却和戴安作为军人的身份不符。戴安的长官已经屡次给家里寄信，用极为委婉的口气劝说家人将戴安领回家中，然而戴安的屡教不改让长官的劝返变得越来越正式，从开始的电子邮件，到后来的纸质书信，再到最近一次的登门拜访，说的都是戴安军纪不严，不服指挥的问题。 “戴廷？”母亲的声音从餐厅传来，白莹自走廊探出头，“刚才听到你回来了，来吃饭。” “戴安这孩子……当初你爸一天到晚不着家，起码是在部队里干正事，现在他也一天到晚不着家，结果是在部队里鬼混！”戴廷吃饭时，母亲一直在饭桌旁踱步着，而且大有越说越生气的势头，戴廷同时就竭力对付着那一盘炒的过老的豌豆，觉得母亲的话就和这道菜一样味同嚼蜡，“你说说，现在军队里这么紧张的时间，都有把他强制退伍的意向，他得差成什么样？亏还是个和谐学院的物理系高材生……” “妈，我早就说了，他这么大了，反正也是自己在外面打拼，也没吃你的没住你的，管他这么多干什么？只搞得你自己心情不好。”戴廷忍无可忍，一放勺子，大吞了两口白开水，把玻璃杯在桌上一杵。戴廷对母亲和哥哥这点上早已不满——母亲一因为哥哥的事情心绪不宁，就格外关注戴廷在学校的表现，哪怕自己稍有不慎犯了点芝麻大的错误，必然要迎来一顿臭骂，而倘若是考的不好，戴廷情愿在学校里过夜。 “你没生养孩子，你怎么体会得到父母的心情？”母亲看上去似乎也疲惫了，在餐桌边抽了把凳子坐下，“在医院累了一天，家里能陪着说话的人也没有……”仔细观察，白莹的面容虽没有很大变化，但皱纹的确是多了、深了，因此她也像其他主妇一样把头发盘起，用一根木簪别住。戴廷觉得这一折腾，母亲更显老了。 “好了妈，我吃饱了。”戴廷两口扒完米饭，放下碗筷，嘴里兜着饭模糊不清地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把书包甩进自己的房间，戴廷扫视了一眼架子上的机甲模型，这是他每天例行的动作。随即，戴廷走出房间带上门，走到对面的卧室，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不同于自己和哥哥蓝黄色调的卧室，这间灰色的房间原是父亲的卧房，七年前父亲在任务中失踪后，哥哥就搬了进来。厚重的灰窗帘、银灰的墙布、黑色的衣柜门、雪白而不带一丝其他色彩的床单，戴廷一直以这间卧房为成熟的标准之一。 哥哥的行李不多，床上的帆布背包里就是他每次从军事基地搬回家里居住时携带的全部什物。戴廷不打算去翻哥哥的包，于是在房间里四下打量着，便看到了桌上那个周期性发出柔黄光芒的长条状物体。 戴廷感到好奇，走到桌前拿起细细打量。棒状物体大体是圆柱形，长约五十厘米，两倍于大拇指粗细，两端有类涡轮喷射口的孔状结构，棒身上也遍布着像是加固环、散热片的构造，黄色光芒就是从这些器件的缝隙中渗出。 戴廷轻轻尝试弯折，能感觉到棒芯大概不是一体结构，而是零件拼凑成的，但整根棒很坚挺结实，丝毫不能弯曲。再仔细观察，戴廷发现了类似套筒的结构——棒芯不是完全同一粗细，而是有着像液压杆一样的嵌套结构。于是戴廷尝试滑动，发现筒结构可以移动，但不知是弹簧还是别的什么机械将套筒抵住，使得棒就像是一把硬弓，推拉不得。 看来只得自己先慢慢研究了。戴廷想了想，认为能够这样直接放在外面的东西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便将棒蹑手蹑脚地带回房间。翻箱倒柜之后，戴廷找到了两根弹力带和一个电子拉力计，嘴角便开始上扬——他要的就是这个。 戴廷将两根弹力带死死绕在可以活动的套筒结构上，将两端绑在窗框上，这样一来，棒就被固定在了窗户上，被吊在空中。接下来，将其中一侧弹力带剪断，断口处用拉力计连接，这样就可以通过读出示数知道要多大力气才能推动套筒。戴廷尝试拉了拉弹力带，绷得很紧很硬，应该足以让他测出想要的数值。 深吸一口气过后，戴廷握住筒芯部分，双腿呈弓形，抵住地板向前猛力推动，拉力计的示数也开始上升。同时，弹力带绷得更紧，橡胶延展时发出的“嘎吱”声自弹力带内部传来，而套筒看上去才移动了一点点。戴廷于是倾斜身体，把重心压在筒芯上，借助重力一点一点把筒芯往里推去。就在戴廷自感力松劲泄的前一秒，他睁开眼，看见液晶屏上的示数：“10千克。” “轰！”对准窗外那一头的喷口突然向外射出一串火星，火焰由黄变蓝，稳定喷发了约两秒的火星后重新熄灭，而棒体内部的灯光也随之一阵闪动，戴廷被吓得向后跌去，重重砸在地板上，只留下棒体被吊在窗框上晃晃悠悠。 “戴廷？”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你在干什么？你没事吧？” “没事，妈！”反应过来后，戴廷笑了，直从地上跳起脚来，“这东西太酷了！明天保准让全班眼睛看直！”“戴廷，这是什么？能借我看一眼吗？”想象中，陌晴带着她那标志性的甜美微笑，用温柔动人的声线说出礼貌的请求，戴廷乐得直滚到了床上。 第2章 礼物交换日 第二章 礼物交换日 “喂，你听说没有，昨天中午的时候，羽盟、创盟和创世神在未知领域爆发大混战啊！”第一节课刚刚下课，老师还没有走出教室，夏昂就推了推戴廷，眼镜片反射着兴奋的光，“羽盟投入了至少三十台机体，太震撼了！” “连新闻都还没报这个，你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戴廷一听这个，立刻来了兴趣，转过椅子，和夏昂相对而坐，“创盟呢？创盟参战了吗？”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创盟团长幕落?星辰一直都是戴廷的偶像。 “细节我也看不出，不过我有视频！”夏昂坏笑起来，“想知道我怎么搞到的？忘了我会上暗网啦？”夏昂是个活脱脱的技术宅，偶尔会看到一些公开度不是那么高的信息，不过公开度不高也不代表公开度很低，所以目前为止，夏昂还没有收到过处罚或是警告。 “你小子，我之前不是叫你别上暗网，别上暗网？”戴廷戳着夏昂胸口，看上去有些不快，“万一看到不好的东西，被杀人灭口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又不看那种见不得光的东西。”夏昂咂了咂嘴，“你给我带了什么啊？”他看见了戴廷带来的油布包裹，“长条状的……？” “你就做好准备吧，小心到时候惊掉下巴！”戴廷哈哈大笑，引得全班同学纷纷回头注视。 …… 最后一节体育课下课后，同学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哄而散，而是回到教室。几个打球的男生大呼小叫着拍着球冲进教室，还不忘一边演练着后仰跳投的动作，散出的汗臭味让后排的几个女生皱着眉往前缩了缩。 “好了，别运了！”纪律委员站起来大声呵斥着。男生们本来不打算予以理睬，但看到陌晴已经站在了讲台上，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立刻放下了球，只不过都站在教室后，没有回到座位上的打算。 3班一向如此。虽说基本不会有人有特别严重的违纪情节，但纪律也不是好的无可挑剔，甚至是前面的几个班里比较差的那一级，这或许和班长也有关系。陌晴很受欢迎，但因为长的漂亮柔弱，总有一些捣蛋分子尝试用哗众取宠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这就常常破坏了班里的纪律。 “都在后面干什么？回座位去！”叶曦突然一摔笔，站起身来。人高马大的叶曦一发话，打球的男生们立刻一并发出嘘声，随即笑着、喊着回到位置上，不过，班里可算是安静了一点了。 “活该他被嘘，为了在小公主面前造文静人设，本来约好了去打球，他却毁约了！”夏昂凑过来小声说。 戴廷刚刚从操场跑完步回来，这时正脱掉外套，调整呼吸：“你……你怎么……也八卦，跟个娘们儿似的？” “我体育课在教室补作业，听到她们女生说的。”夏昂说完，又低头在作业本上写上几笔。 “小家子气！”戴廷的注意力却不在夏昂的八卦上，“背着我在教室偷偷当卷狗，怎么，你也想下次考完换到陌晴附近去啊！” “铛铛！”“好了，各位，你们应该都带了礼物来的吧？”陌晴用戒尺敲了敲讲台，捋了捋刘海，发丝间飘散出一阵香气。她讲话带有东方人特有的口音，轻柔而清晰，几乎从不特意提高嗓音。尽管班里的同学总爱起哄，她每次带着他们处理班务却总是有条不紊。她的稳重，平静也辐射着整个班级，每次陌晴一走上讲台，戴廷就有种安心的感觉，似乎浮躁的心绪都消失了，甚至有种坐定了好好学习上一两个钟头的冲动萌生出来。 而平日里，在她的朋友和同学之间，陌晴却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她也会像其他的女孩那样莫名其妙地捂着嘴吃吃发笑，在课间和闺蜜们畅谈，彼此倾吐着知心话和秘密，即便是对最捣蛋的男生，她也保持着彬彬有礼的不凡气度。 之所以戴廷会观察得这么细致，是因为他心里藏着对陌晴深深的喜欢。也许是因为家境特殊的缘故，戴廷比同年龄段的其他男生稍微成熟一些。他会嘲笑那些企图通过昂首阔步、高谈阔论，摇摇摆摆像矮脚鸡一样在走廊里勾肩搭背地边横行边唱歌来吸引小公主注意的傻瓜。别的男生在陌晴面前，自己都变得不像自己，比如陌晴的现任同桌，3班一直以来的“运动之星”叶曦，竟然开始学起了封建时代那一套贵族礼仪，满口的谦词敬词，还有一些夸张的敬礼动作。戴廷每每看见，都要和身边的朋友在背后大肆嘲笑一番。 戴廷知道，越想要和这样的女孩子相处，越应该内敛沉稳。他会笔直地端坐在座位上听课学习，会在下课时和同学心平气和地探讨问题，有时也会在球场上自娱自乐式地投两个三分，即便大部分时候都进不了。但是戴廷的本性还是不变的，他毕竟只有十二岁，内心深处还是在渴望着和同学们打、笑、跳、骂。真奇怪，他一边深谙这些行为的愚蠢幼稚，一边克制不住自己这样去做的欲望。 所以，戴安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戴廷心目中排行第二的偶像。哥哥从小就像一座冰山般冷静理智，行动起来果断勇敢，戴廷至今对那个父亲离开后，哥哥独自出门寻找父亲，而自己被吓得瑟缩在房间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夜晚记忆犹新。后来，戴安考去了和谐镇的贵族中学，那时他还常给家里寄信；再后来，就在今年年中，戴安一面开始在部队服役，一面读完了和谐学院的物理系本科，从名头上来说，也是个军人，或者科学家了。尽管哥哥对家里的事情似乎不甚关心，但是戴廷还是很仰慕哥哥的特立独行。 说来也是不巧，年中，哥哥毕业的那段时间，恰逢创盟核心团员复苏，一年前爆发的公会战争被推向最高潮。星空城政府同和谐镇政府迅速缔结成世界政府，和谐镇一瞬间成了世界首府，而周围的卫星城邦郊区也兴建起许多新的军事基地，据说如果战火扩张到东方，这些充当要塞的卫星城邦将会首当其冲。 戴廷却对这一切感到有些兴奋。首先，他认为战线目前尚且被牢牢固定在星空城与创盟城之间，离和谐镇十万八千里之遥，以羽盟的后备军力不足以支撑他们攻向和谐镇；其次，创盟团长幕落?星辰一直是戴廷心里的第一偶像，只是在创盟团员苏醒之前，他只能通过各种影视剧、纪录片和文献资料了解幕落?星辰的传奇故事，而如果战事爆发，他就有机会看见一个活过来的传奇。所以，当听说由于世界政府禁止私立公会持有军事力量时，戴廷大为光火，尔后又听说创盟冒着因违规被解散的风险参战，他又喜极而泣——是真的在学校哭出来了，只不过是在厕所偷偷地哭。 比起公会战争，还有一部分人把注意力放在一股新的势力上，也就是羽盟的预言中，会前来毁灭整个世界的创世神。戴廷对此嗤之以鼻——有关羽盟的创世神灭世论，网络上多是营销号在介绍，世界政府早已发布声明，声称经过仔细调查，创世神势力麾下仅有两人一机，和世界政府的庞大军力比起来不足为惧。即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人真正相信了羽盟的理论，逐渐演变成政治上所谓的羽盟派。他们相信末日将至的说法，在网上发布一条接一条的警示，呼吁政府和公会一同加强军备，抵抗创世神。 另外，群众中还分裂出了支持创盟自世界政府独立，单独行动的创盟派，和绝对拥护政府的政府派。三派之间对立关系明显，互联网上每天都是嘴炮漫天。和谐南镇只是一座中型镇级聚落，因此在这样的舆论环境下还算平静，但新闻报道里说到，和谐镇市区里，每个星期都有大规模的示威游行，三派彼此相互争执，乃至爆发武力冲突。 如果硬要戴廷来说，他支持哪一派的话，他可能会在政府派和创盟派之间游离，但最终会选择创盟派。的确，政府派和创盟派走得更近，这是因为两派中都存在着让世界政府重新收编创盟的呼声，三派之中相对受到孤立的是羽盟派。 不管怎么样，戴廷始终相信，他的超级英雄们，也就是创盟，会打败一切来犯之敌。 “戴廷，你发什么呆呐，交换礼物啊！”被夏昂捅了两下回过神来后，戴廷发觉陌晴早已不在讲台上，周围一片哄闹，同学们开始两两交换礼物。 “啊……哦。”戴廷慌忙去解油布卷上的绳结。 “哇啊！”教室前端突然爆发出一阵男女声混合的尖叫，后排的人都纷纷站起来，目光扫向了陌晴那一桌。只见叶曦用颤抖的手捧着一摞封面带有浮雕的奶油花纹纸线装笔记本，而顶上是一枝做成玫瑰花造型的雕花鎏金弯头钢笔，红色的电镀漆面在绿色雕纹的衬托下熠熠闪光。 “马的，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送的礼物都这么精致，真是便宜了叶曦那小子！”隔壁组的男生愤愤不平地转过身去，不愿再看。戴廷知道他们是嫉妒，而他也是一样——他感觉气血全部上涌到头部，世界变得轻飘飘的，而重量都集中在他的拳头上。戴廷死死咬住舌头，让自己不至于怒喊出声，他感觉自己能一拳捶烂桌面，再到操场上继续狂奔个百八十圈，最后一脚踢飞叶曦，取代他的位置。 不过至少，戴廷勉强克制住了自己，一旁的夏昂却是把恨意写在了脸上。只见他头发根根竖起，脸上血管清晰可见，两排牙齿呲出，几乎要把对方咬碎，连眼镜都因为体温的升高而微微有些起雾。 “好了，快点交换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家。”戴廷拉夏昂坐下，继续拆着绳结，只不过这次不是慢慢地解，而是粗暴地扯。 “喏！”夏昂把一个带旋钮和指示灯的方盒子，和一根装有敞口圆罐的金属管推到戴廷面前，动作和语气里尚有余怒未息的僵硬，“你不是一直想玩模型喷涂改色吗？气泵和喷笔，给你买来了！” “谢谢谢谢！送到点子上了！”戴廷大喜过望，刚才的不满有所消退。“记住，颜料有毒，一定要在通风的地方喷啊！”夏昂见戴廷立刻就把东西塞进书包，忙补充说，“还有，为了把漆面喷均匀，要扫喷，不能对着一个地方死喷，免得积漆……” “好啦好啦，我回头自己研究。”戴廷终于拆开了油布包裹，便直接拔出金属棒，“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酷到掉渣的东西！” “这是什么？”夏昂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戴廷一下子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这叫什么，现在打电话问哥哥显然也来不及了。戴廷突然感觉到一阵后怕，昨天光想着用这个搪塞过礼物交换日，顺带成为全班焦点，却没想到自己是在随便拿哥哥的东西送人。戴廷不免后怕，一阵寒战，含糊道：“便携烟花……火焰魔杖……随便叫什么吧？” “有什么用啊？”夏昂接过金属棒，端详着内部的呼吸灯，显然有些失望，“是夜灯吗？亮度也不够啊……” “你抓住那头，口不要对着人。”戴廷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至少不能让夏昂对自己的东西失望，不能让班里同学瞧不起自己。至于哥哥那边，戴廷只能祈祷他网开一面了。夏昂照做后，戴廷抓住套筒，“抓死了啊，对准墙角！” “一，二，三！”戴廷把身体压在套筒上，用力一推，喷口处立刻喷出熊熊烈焰，伴以碎金般弹跳跃动的火花，霎时将傍晚的教室照亮得犹如朝阳升起。所有同学的眼光移动过来，对这一奇观目瞪口呆。 在喷射了两秒火焰后，金属棒沉寂下来。全班鸦雀无声，但很快就有人用羡艳的语气大喊：“再来一次，戴廷！” “戴廷，这是什么啊？”“你从哪搞来的？”“那是真火吗？还是魔术表演？”“呆子，你没感觉到温度吗？当然是真火啊！”霎时，戴廷和夏昂被团团围住，有人伸出手向戴廷索要金属棒，不过戴廷摆摆手，得意地笑了：“这是送给夏昂的，想看，问他借啊！” 然而，人群中似乎没有小公主的身影。毕竟如果她也在这里，想必是会被一众女生簇拥着，男生为她让开一条道路的盛景。就在戴廷踮起脚，越过人群在教室里寻找陌晴时，班主任低沉的声音却穿透了整间教室：“戴廷，来一下办公室。其他人可以放学了。” 第3章 戴安归来 第三章 戴安归来 “隐老师，我……”“你先别说，先听我说。”正值天命之年，隐老师身材不高，微微谢顶，但体格硬朗，特别是小腿肌肉发达，平日里给学生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不怕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件衬衫，顶多套上一件休闲西装外套。 说他显老吧，他脸上确实没有什么老年斑和皱纹；说他年轻吧，他的声音和体态确实已经沧桑。同学们一致认为，就像城乡结合部的过渡地带，隐老师正在中年和青年的过渡地带挣扎，只是他自己还不服老。 “刚才，班长急急忙忙跑到我这里来，说你们后面有人在教室里玩火。”隐老师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着，抿着茶水，陌晴则在一旁背着手，有点局促不安，“我一去教室，就看到后面一大堆人把你围住。” “陌晴，去把东西拿来。”隐老师吹着水面上的茶叶，眉头一蹙。陌晴连忙走向办公室门口，在经过戴廷旁边时，戴廷听见她小声说：“对不起。”戴廷偷偷看过去，灯光照亮她对着自己的半边侧脸，披散的长发打着优雅的弧度，勾勒出分明的下颌线。 但这美景转瞬即逝，他还要继续面对隐老师板着的脸孔。“这个安全问题，我已经讲到不想再讲了，毕竟你们都开始到青春期了，讲起来，我没意思，你没面子，对不对？所以自觉嘛！” 隐老师讲话语速很慢，一字一顿，这样让他造成的威压更上一层楼，戴廷不禁思忖，在他们这一届之前，还有多少学生受过隐老师批评，他们又给隐老师积攒了多少经验。不知道隐老师初从教时是不是也是这样从容不迫，戴廷很难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青涩的隐老师形象。 “我也理解，这是你们这一届最后一个礼物交换日，你想送点特别的，可是我叮嘱过的吧？安全第一，是吧？”正说着，陌晴双手捧着金属棒，踏着碎步走进办公室，双手将金属棒呈给隐老师。隐老师接过去，推了推眼镜：“戴廷，这可不像是一般玩具啊，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我在……五金店看到的，觉得新奇，就买下来了。”戴廷满头冒汗，急中生智，扯了个谎。 “五金店可不卖这种电气设备成品。”隐老师向陌晴招了招手，和陌晴说话时，语气都要柔和上几分，“你说，从哪儿能喷出火？” “好像是推动这个套筒，从细的那一端可以喷出来。”陌晴伸出一只纤细小巧的手，小心翼翼地指着金属棒的筒芯部分尾端。 见隐老师尝试着推动套筒无功，戴廷忙解释：“要大概20千克左右的推力才能推动。”同时想要伸手要回金属棒。 “啊——哦，不行，戴廷。”隐老师收回手，随手拉开抽屉，把金属棒放了进去，戴廷看见里面满是前几个学年没收的违禁品，顿时心里一凉，“让你家长来领，领回去也别再带到学校来了！” “什么？别啊隐老师，我保证我不会再带来，您就给我吧！”戴廷下意识地走上前一步，苦苦哀求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服从管理，戴廷！再胡闹，就报到学校里，按学校章程处理了！”隐老师眉头上又鼓起两个大包。平日里虽然隐老师和其他班主任比起来，似乎有些吊儿郎当，但严厉起来的狠劲儿在年级里是数一数二的。戴廷只得竭力调整着紊乱的吐息，鞠了一躬，退出了办公室。 回到教室，其他同学早已离开，日光灯全部熄灭。落寞地走到座位上，戴廷看见夏昂标志性的圆体字写下的一张纸条：“纪律委员赶大家回家了，等不了你了，抱歉，回家再联系！！”纸上压着两颗水果糖。戴廷嘴角撇了一下，但没笑出来。他重重坐下，随意地拨弄着桌上杂乱的试卷，同时唤起手环的语音助手：“打开通讯录。” “打给戴安。”全息投影投射出“通讯待机”图样，戴廷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这一块小小的全息图像上，“接电话接电话，求你了——” “你……还没走？”不知不觉间，陌晴移步到戴廷身边，把他吓了一跳。她离他那么近，以至于戴廷感受到她在耳边吹气如兰，“对不起……我不想你的礼物被没收的，只是我当时也有点害怕，因为那看上去确实不是简单的玩具……” “没关系啦，这是我自己的责任，你没必要这样。”若是平时，戴廷肯定会激动到原地蹦出两个后空翻，但现在，冷静压倒了激情，不过他还是觉得心绪安宁了不少，于是又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喊我哥哥来拿，就不会挨我妈妈的骂了。” “你的哥哥？啊，我好像记得。”陌晴也笑了，她笑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眯成弯弯的两道，加上她的睫毛又黑又长，看上去很可爱，“好像是军队里的科学家，是吗？” “诶？你怎么知道？”戴廷感觉到心怦怦直跳，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开始发烧了。他本来以为小公主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 “开学的时候，每个同学上去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说到过。”“你记性真好……”听到这话，戴廷长吁一气——除了释然，其实更多的是失落。 “喂？”手环通讯突然接通，戴安冷峻的声音从中传来。每次听到哥哥的声音，戴廷脑海里总是不免出现一架钢琴的样子——虽然他和哥哥都不会任何乐器，但他感觉哥哥说起话来就像钢琴，厚重又清脆，如果把钢琴拟人化，那一定会是戴安的样子，“是我，怎么了？” “哥？”戴廷小心翼翼地发问，声音都比往常低了八度。一旁的陌晴忙用嘴型不出声地问：“我该回避吗？”戴廷摆了摆手。 “快说，我在外面，接不了太久电话。”“那个……你桌上那个金属管，我带到学校来，被老师收了……” “你说什么？被你们老师收了？”戴安的声音突然紧绷起来，戴廷被吓得缩了一下，“老师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老师不知道，我在班里说是烟花。”戴廷鼓起勇气，像打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说下去，“隐老师说要家长来学校拿，所以哥，你有空来学校一趟吗？” “啧！你说说你，想要什么不提前跟我说，非把那玩意带学校去玩！”戴廷听起来稍稍放松了些，“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你跟我一块来吧。”戴廷吞了口唾沫，意识到哥哥没发现东西不见了，说明他昨晚彻夜未归，“哥，你今晚回家里睡吗？” “回，你要是这会在家，跟妈说一声，今晚晚饭别等我吃了，我估计很晚才回去。”说完，戴安便挂断了电话。 “听你哥哥的声音，感觉像是个很高冷的人。”陌晴见戴廷看上去轻松了不少，自己也放松下来。“他呀，看上去是很高冷。”戴廷微笑起来，“其实他对我很包容的，就是……老和我妈吵架。”“滋啦！”戴廷拉上背包拉链，“一起走吧。” “不了，我在这里等我家的人来接我。”陌晴歪了歪脑袋，“知道吗？其实我感觉你和你哥哥会挺像的，你和我们班其他的男生很不一样呢。” …… “呜呼——”钥匙转动三圈后，戴廷如同旋风般冲进玄关，在走廊上跳跃着前进，脸上是难掩的狂喜。临别前和陌晴独处的那段时间，还有陌晴说过的每一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在脑海里无限地被回放，回放，放大，再放大，“真可惜没有录下来，每天晚上要是能听着她的声音如睡——” 戴廷傻笑着走进餐厅，却没注意到，母亲和一个陌生的访客正在餐桌前面对面，正襟危坐。戴廷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疯相，放下书包：“我回来了。” “想必这位就是您家小儿子。“陌生访客站起身来，戴廷的目光聚焦在他的大檐帽和军礼服上，都没注意到他伸出的，戴着白手套的右手。 “戴廷！和少校先生打招呼。”“少校？”戴廷反应过来，伸出右手和年轻军官喔着，“你是我哥哥的……” “对，我隶属于和谐南镇城邦守备队第二装甲师团，担任本师团的团长。”军官蹲下身来，拍拍戴廷肩膀，“小同志，回避一下好吗？我和你妈妈有些事情要谈。” “等等！装甲师团，也就是说，你麾下有机甲供你指挥？”戴廷满脸都是好奇，但母亲已经从餐桌边起身，把他往走廊推去：“好了，别再问了，去写作业。” “这就是军事机密了，小同志。”年轻军官淡淡一笑。戴廷离开厨房时，听见身后年轻军官的声音：“……我们继续。部队真的建议您儿子戴安暂时回到家里休整反思一段时间，我们相信这对他也……” “叮咚！”回到房间后，手环发来一条私人信息，戴廷打开一看，是夏昂。信息很简短：“快看头条新闻！！！”附加文件中还有一则视频，想必是白天夏昂所说的绝密资料。 刚刚关掉邮箱界面，头条新闻的推送就被弹到了全息面板的最顶端：《未知领域战役大获全胜，对羽盟、创盟及创世神的打击将继续。》 “大获全胜？”戴廷将信将疑地点开新闻，赫然看见“创世神carl被杀死”的文本，“好家伙，假如杀死一个创世神是如此轻松，为什么政府还和创世神缠斗了这么久……？” 迅速浏览完新闻，戴廷又打开夏昂的视频。视频大概是某台政府军机体的备用摄像机拍摄的作战记录，文件被压缩过，所以只要一有动态内容，画面就糊成了一团乱麻。不过，戴廷还是通过拉远的方式，勉强辨认出了飞行的机体和粒子光束。 “等等！这是……！”戴廷突然按下暂停键，一片高原上闪烁的蓝光吸引了他的目光。戴廷截下这张图片，在相册中不断放大，在那团光球中发现一个黑影，手里是一根长条状的物体，“这是幕落?星辰！拿着星魂之剑，绝对不会错！” 上一次看到有关幕落?星辰的消息还是他单刀直入羽盟控制区，也就是创盟城腹地，结果被羽盟俘虏。自那以后，因为创盟擅自违反规定调用武装力量，媒体似乎便不再报道有关创盟的新闻消息，但就这张图片来看，幕落?星辰成功从羽盟手中逃脱了，并且也在边境之地参加战斗。 “这样一来，创世神更有可能是他杀死的！只有他有那种能力！”戴廷感觉心中热血沸腾，“好啊！幕落?星辰！好样的！” “哦？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幕落?星辰。”冷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戴廷惊喜地回头：“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的长官不是还在楼……” “嘘！”戴安连忙俯身捂住戴廷的嘴，“我手脚很轻，没发出什么动静，别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告诉我，东西现在在哪？” 第4章 捉捕 第四章 捉捕 街灯昏黄，而灯下，两个黑影，一高一矮快步疾行着。 “哥！这么晚了，你非得现在去干啥呀！”戴廷吃力得摆动酸痛的双腿，努力跟上哥哥那双步幅大、频率快的长腿，“不是说了明天早上去吗？” “我还有事，想了想，尽早拿回来比较好。”戴安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还更快了，“东西放在教师办公室？” “对，但是……但是，隐老师就住家属区，所以……晚上一般……一般会在办公室备课……”戴廷弯下腰来，气喘吁吁，“哥，我休息一下……” “一会到学校再休息。”戴安折返一步，拉起弟弟，硬拖着他往学校方向赶去，“学校晚上有保安执勤、巡逻吗？监控摄像头多吗？” “大门口会有保安，监控……监控很多，但……呼……”戴廷痛苦地闭上眼吐了口唾沫，“咳咳，后墙才刚刚翻修好，没有……” “那好，我们翻后墙。”戴安努力咬紧牙关，想要借此掩饰自己的颤抖，“可恶……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 “隐老师？”办公室里亮着灯，但戴廷敲了好几遍门，都没有人前来应门。一旁的戴安早已不耐烦，抱着双臂，来回焦躁地踱步着，“隐老师……” “别管那么多了，我来吧！”戴安拉开戴廷，上前拧动把手，推开木门——门没有锁。戴廷借助灯光 惊讶地发现，哥哥的脸色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慌张的哥哥，戴廷开始慢慢觉得自己闯祸了。 还没等戴廷把隐老师的办公桌指给哥哥，戴安已经通过桌上的铭牌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在违禁品抽屉。”戴廷忙上前，把放违禁品的抽屉指给哥哥。戴安急不可耐，一把拉开抽屉，拨拉着上面的漫画书、魔方、游戏机：“你确定在这里？” “诶？不在吗？”戴廷也有些慌了，走上前去，发现抽屉里没有熟悉的黄色呼吸灯光，便知道金属棒已经不在这里了。 “茶水还是温热的。”戴安把手指插进桌上的茶杯中，紧闭双眼，揉搓着太阳穴，这是他思考的标志性动作，“笔记本电脑熄屏了，但是电源是开启状态。你们老师前不久还在这里。”说着，戴安抬眼，看了一眼饮水机液晶屏，“六十度的热水，这杯子里的水大概是五十度，按照这个环境温度估算，他也就离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该死！戴廷，你快离开这里！”戴安猛然起身，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拍额头，右手插进裤兜，从中拔出一把银亮的手枪，戴廷被这阵仗吓得呆在了原地：“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嚓！”雪白的光柱穿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打在两人身上，一时适应不了强光的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捂住了眼睛，但戴安却立刻反应过来，改用左臂挡住大部分光线，强行睁开双眼的同时举起右手中的枪，摆出警戒架势。 “这里是和谐南镇城邦守备队特别反应部队，戴安下士，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这是有人在向里面用大喇叭喊话，“举起双手，慢慢地背对探照灯方向走出！” “这不是和你是同一部队的吗？哥！”戴廷的眼睛被刺得生疼流泪，在一片迷幻中，他感觉到哥哥推搡了自己一把，随后世界陷入黑暗。戴廷惊慌地伸出手去，摸到了坚硬粗糙的木板——他被戴安推进了狭小的落地柜中。 “别出来，戴廷！”刚想推门出去，戴廷便被戴安严厉的声音阻止，“不能把你卷进来，等听到外面没动静了，再出来，之后立刻回家！别再就这件事情声张，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戴安下士，我们给你五秒钟时间，自觉地出来！”大喇叭还在喊着，“否则，我们就要采取强硬手段了！” “来啊，政府的走狗！”“咻！咻！”虽然和电影中有些不同，但戴廷还是辨认出了，这是激光手枪开火的击发音。比起电影里的酷炫，现实中的枪声更像是怪物出笼的嘶鸣，戴廷万分惊恐，缩成一团，就像哥哥去找父亲的那个晚上。 “咣！”什么东西被撞倒了，根据呻吟声，戴廷判断那是个人，那么就只可能是哥哥了。光束手枪倔强地又击发一枪，但很快就是电棍和防爆叉打在人体身上的闷响，以及哥哥的惨叫声。 “已经控制目标，长官！”“很好。”这个“长官”说起话来不紧不慢，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和士兵的干练形成鲜明对比，“第二师团的友军先前已经来过，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带目标走，别惊动群众！” “是！”“放开我，混蛋！”戴安的运动鞋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剐蹭声，“好歹像对待战俘一样对待我——”又是一记痛打，这次是脆响，打断了戴安的反抗。脚步声接连远离，而柜子里的戴廷死死捂着嘴，鼻翼随着急促的呼吸张弛。他记得戴安的叮嘱，让他等到没动静之后就出来，可是双腿却宛如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又喘了好半天的气，戴廷用尽全力推开柜门，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向外爬行。头顶上有液体滴落，戴廷吓得浑身一抖，抬头发现是隐老师的茶杯倒了，茶水顺着桌面滴在头上。不知道现在距离刚才戴安被带走又过去了多久，但茶水已经凉透了。 “接接接接……接电话……”戴廷打开通讯录，从通话记录处找到戴安，再次拨通，然而这次响起的却是冰冷的提示音：“您好 您拨打的号码已注销……”戴廷如受五雷轰顶，瘫坐在潮湿的地面上，浑身无力。 “在吗？”夏昂突然发来信息，只不过这次不是通过电子邮箱，而是社交软件，戴廷立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打开聊天界面：“在。” “你之前打算给我的东西，我在暗网上查了查。”夏昂又发来一张图片，虽然画质几乎已经糊成了马赛克，但戴廷还是能看出金属棒的轮廓，“只找到这个，标签是‘高级军事机密’。” “军事机密？”“对，你之前说过，你哥哥是军方的科学家，对吧？——现在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玩意了。”看着夏昂打出的信息，戴廷感觉心上有如刀割。“你可能会给你哥哥惹上麻烦的。” 恍惚之间，戴廷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一片狼藉的办公室，穿过夜晚一片死寂的街道，最后站在自己家门口的。白莹早就站在门口，焦急地四处张望，见戴廷回来，忙穿过前院，把小儿子搂进怀里：“你到哪儿去了？身上怎么这么脏？” “那个……那个军官呢？”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让戴廷一时有些失语，磕磕巴巴地问道。 “早就走了！你关心这个干什么？”白莹正急着把儿子拉回家里，被这个忽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茫然。 “我哥哥被……被军队的人带走了。”戴廷用力挣脱母亲的怀抱，双手胡乱比划着，“他们很粗暴地对他，所以他和他们打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了？你什么时候见到你哥哥的？”白莹还是对戴廷的话未加注意，而且提到戴安似乎加深了她的不快，“戴安被他部队里的人带走，有什么不正常吗？”戴廷张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哥哥的话却突然在耳畔响起：“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于是戴廷只好偃旗息鼓，任凭母亲把自己拖回了房子里。 第5章 审讯 第五章 审讯 看着陌生的老师走上讲台，3班不免陷入一阵小小的骚动。新老师是个身材苗条、面容清瘦的女老师，及腰长发烫成当下时髦的样式，高跟鞋在地板上“哒哒”作响，简直是把大大的“女强人”标签贴在了3班同学们脸上。 虽说隐老师一般也比较严厉，但在外人却没有那么容易看出。而这位老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对付”的气息。“你们隐老师这几天不在学校，我代一下你们班的化学课。”女老师突然猛地把手里的课本和教案往讲台上一拍，“最后一排那两个男同学，听不见上课铃吗？” 正把头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的夏昂和戴廷一脸憋屈，自觉地分开后，还把座椅都往一边挪了挪，拉开些距离。吵闹分子们此时也格外安静，一是碍于新老师的面子，二是确实有些被老师的气场镇住了。 下课后，正是大课间。戴廷把上课前讲话被抓现行的窘迫抛到脑后，立刻拉住夏昂：“你上课之前说的，和谐南镇可能会变成热点战场，当真？” “我要上厕所，回来再说。”“跟你一起去。”两人起了身，出了教室后门，向教学楼西头走去。“和谐南镇，虽说只是镇级聚落，但是你看看其他的镇级聚落吧，拿现在的北镇来说，那建设水平！”夏昂一边挥舞着食指，一边头头是道地讲得唾沫飞溅，“高楼林立，和十年前的创盟城水平差不多！但是你看看咱们镇上，一座超过五层的建筑都没有！” “这是因为，和谐南镇最初本来就是出于军事防御的目的，建立的要塞城市。”两人转过拐角，走进男厕，登上小便池台阶，夏昂还在继续讲着，引得一旁的学生侧目，戴廷忙用手肘戳了戳他：“喂，小点声。” “好，好。”夏昂略微压低了声音，“你别看我们现在是一片祥和，可别忘了，现在羽盟和世界政府正在打仗啊！战火如果真的蔓延过来，我们肯定首当其冲啊！” “我说真的，你该少看点暗网的，这样的话怎么随便说……”两人甩着手从洗手池旁走开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旁边一双注视着他们的阴蛰眼睛。 …… “咚咚咚……”“戴廷，来一下。”刚回到教室坐下，便有人从后面走来，敲了敲戴廷的桌子，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那是林格，大概是班里存在感最低的同学——身材中等、成绩普通、相貌平平，总留着一头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标准板寸，校服外套的每一颗扣子都严严实实地扣着，似乎是在表达着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意愿。说起来的确，林格在班里总是孤身一人，而恰好，班里的座位多出一个，林格也因此成为了班里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学生。 “你和他怎么了？”夏昂拉住正要起身的戴廷，一脸担忧，“听说这家伙家里的情况不简单……” “是这样吗？”戴廷并未放在心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夏昂先前说的话：“……我们肯定首当其冲……” …… “嗵！”拳头重重击中下腹，戴廷瞳孔剧烈收缩，忍不住猛咳出声，一口唾液喷射出来。面对看似瘦弱的林格，戴廷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他细瘦的四肢中蕴含着与体型完全不相符的力量。戴廷还没来得及直起身保护头部，侧脸又结结实实挨上一记摆拳，被彻底打翻在地。 “家里出叛徒的贱种……”林格从嗓子眼里咳出一口浓痰，正吐在戴廷脸颊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在，公会战争才蔓延开来……” “为什么？！我们甚至……咳，根本都不熟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戴廷挣扎着起身，想要绕过林格跑开，却被抓住后衣领，拉回原位后，下巴上又中了一记上勾拳。 “铃铃铃——”上课铃在远处敲响，林格见状，转过身去：“反正你会知道的……等着瞧吧。”说罢，林格便撇下在地上蠕动呻吟的戴廷，快步跑开了。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 “啪！”雪亮的灯光让戴安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一时刺痛不已，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挡住光线，但是双手都被手铐固定在椅子扶手上，而整把椅子也被牢牢钉在地上。自己的身上横七竖八地缠绕着带扣锁死的皮带，把自己困在了这把冰冷的铁椅子上。 对面的铁门开了。趁着对面的人还没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戴安迅速打量了周边的环境——除了桌椅，正对着自己的探照灯，还有左手边的墙上的单面玻璃，就没有别的陈设了。活像个钢筋混凝土的棺材，这就是一间标准的审讯室。 “戴安。”这个声音很熟悉。戴安猛地转过头去，发觉刚才是因为没有适应灯光，所以完全看不清来者的脸，而现在，来人已经在对面坐下，挡住了部分灯光，使得戴安认出了他：“……穆提中校。” 穆提，和谐南镇城邦守备队第一机动部队队长。虽然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却已经有了点老成的皱纹，但除此之外，他的身姿却还是和年轻官兵一样健美挺拔。戴安隶属于第一机动部队，穆提正是他的长官。 “原来您是反间谍部队的人。”戴安苦笑，“早就听说反间谍部队会把人安排到一般部队中，隐藏他们在反间谍部队的头衔，还以为只是个传闻，原来是真的。”“我并不是，我只是向反间谍行动部队的长官求过了情，让他们允许我来见你一面。”穆提摇了摇头，眼里满是遗憾。 “戴安啊，你第一次来部队的情形，我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穆提把双肘支在桌面上，苍鹰般锐利的双眼打量着戴安，“七年多之前了，那个时候你十二岁半。” “我也记得，那个时候也是您发现了我。”戴安笑了笑。 七年前，和谐南镇西部军事基地防区。 眼见着天空已经有些泛白的迹象，气喘吁吁的戴安扫视了一眼手环全息投影上的时间：5:17。戴安知道，自己肯定无法按时赶回家里了，但全息投影上显示弟弟手环的定位信标已经在约莫两公里远处停下，戴安于是更加卖力地踩起自行车踏板，整个人几乎从车座上站了起来，将全身重量压在踏板上以加快速度。 这里已经是相当偏僻的远郊了。靠着把弟弟的手环偷偷塞进父亲包里，并跟着弟弟手环的定位信标，戴安知道，这是自己离父亲工作的地方最近的一次，决不能在这里放弃。听说父亲是因为火灾事故被紧急召回，戴安因此知道，他现在正近在咫尺，因为蜿蜒曲折的公路延伸的方向上，几道浓烟正从林间升起。 “轰！”突然，天边爆发出剧烈闪光，要不是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时间戴安还以为太阳突然从西边的地平线升起。紧接着，气浪浩然袭来，路旁三人合抱的黑橡木都有些被连根吹起的势头，而戴安和自行车早已经被掀飞出去，惊慌之中，戴安用手护住后脑，身体蜷缩成球状，但在地上翻滚和碰撞时的剧痛还是侵袭着身体。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平民在这附近！”待到晕眩的感觉褪去，戴安发觉一辆装甲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几个士兵跳下车来，快步跑到戴安身边。“怎么办，队长？”一个士兵面露难色，“按照章程，得知这个基地具体位置的平民可是要被……” “别急，我先看看。”被称为队长的官兵蹲下身来，伸出右手在戴安面前晃了晃，“小子，耳朵没炸坏吧？”戴安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些。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我是戴毅的儿子，跟踪他来的。”“居然是戴毅上尉？！”其他几名士兵略微有些吃惊。”去和基地里联络核实。”队长转身吩咐道，又重新回过头面对戴安，“我是穆提上士，你叫什么，小子？” “我叫戴安。”戴安爬起身，抹掉眉角的血，“请带我去见我父亲！” “现在不行，小子。”穆提回身吩咐道，“你们呼叫基地，派人把这孩子送回去，那边已经在催了。” “了解，长官。”尽管看上去似乎还是有些疑虑，士兵还是拿起了对讲机，“……对，有平民被卷进来了……第五小队吗？好……我们没时间等待交接了……现在过去……” “你在这里等我们的人来接应，别到处乱跑，很危险！”留下这句话后，穆提和他的小队便重新钻进装甲车，化为远处的一道扬尘。 …… “我记得，后来看了第五小队的行动报告，他们没有在预定地点找到你。”穆提脸上的神色逐渐淡漠，“不过你还是奇迹般地按时回到了家里。七年来，我一直都想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戴安？” “母亲把我接回家里的。”“戴安……”穆提叹了口气，起了身，“你别这样逼我们……我们知道你没说实话，我也想对你客气点……” “中校……中校！”黑暗处有两个彪壮的身影显出来，戴安急忙想要喊出起身离开的穆提，但穆提头也不回地拉开铁门，用力关上。 第6章 强攻.其一 第六章 强攻.其一 黑暗的审讯室里，戴安虚弱的喘息若隐若现。冰冷的地板又粘又滑，那蔓延开来的液体的温度在迅速减退——自己的血液。 戴安想动，但这除了加剧肋下的疼痛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闷哼一声，感觉到阵阵凉意，特别是开裂的伤口处。 戴安怎么也想不到，穆提居然会对自己使用暴力手段进行逼供。 他是部队里的技术研发人员，虽说也同样受过标准规格的训练，但身体素质的确不如那些冲锋陷阵的战士们，这一顿毒打暂且还没有瓦解戴安的意志，但他因吃痛而昏沉的脑袋已经无法作出正常的思考。 相反地，自己的思绪又一次脱离现实，飘忽回到了七年前。 …… “喂，等等！”意识到自己被抛下的戴安迈开腿，想要追上装甲车，但还没跑两步便一不留神摔倒在地，抬起头来时，装甲车早已远离。 “嚯……没想到，这么靠近军事禁区的地方，还有小孩子。”路边的草丛中，一个清瘦高大的暗影踱步出来，捋着短而硬的胡茬，饶有兴趣地看着戴安。戴安有些不安，连忙爬起身，向后挪了两步。 他注意到，来人胸口是一枚闪闪发亮的绿色飞翼徽章。 “队长？”又一个身影从密林内出现，是个女人，看上去才二十不到的年纪，留着干练的黑色短发，四肢颀长、面貌清秀，“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有平民，在这种敏感地区，真令人吃惊。”被称为队长的青年人走近戴安，戴安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立定在原地，“你叫什么名字，年轻的朋友？” 戴安心里很是抵触，这两个人没有着军装，青年人穿着的那件黑色长大衣让他看起来活像只乌鸦，使戴安感到不可名状的惊悚。而戴安注意到，两人胸前都别着一枚绿色的飞翼徽章——有些熟悉，但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自然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了。 天边又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可恶！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戴安一咬牙，双腿骤然发力，起身扭头跑向大路另一边。 “啊呀！那孩子……！”女人一惊，但青年人已经先她一步闪过，拦住戴安：“不可以！那边很危险！”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别拦着我！”屡次受阻的戴安几乎有些气急败坏，想要强行绕开青年人，但青年人却用有力的手臂拉住他：“你要干什么？那边可是军事实验区，正在发生军事实验事故啊！” “放开我！我父亲在那基地里面！”戴安拼命挣扎着，一张卡片在此过程中从口袋里滑落。女人俯下身看了看：“是学生证……戴安，是吗？”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但青年人还是死死拉着戴安不放。戴安抬起头，看见两人正在交换眼神，顿觉异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我叫德林，扬叶?德林。”青年人蹲下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出。戴安接过，迅速地捕捉到了“羽盟”的字样，令他想起了那个飞翼徽章代表什么，“那位是我的副官佩兰。” “官兵团实在太不像话了，实验之前不进行疏散，进入紧急状态时也没有搜索周边的群众！”佩兰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队长，现在要怎么办？” 德林队长低头看着自己手环投射出的影像：“看起来我们这边的其他人也一时半会到位不了……最近一段时间，公会里所有的工作重心都放在创盟城那边的分会上，和谐镇这边反而有点散漫了啊……” “好，既然时间还充裕，那就当回好人算了。”德林一拊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戴安，“孩子，这片区域的危险程度真的超乎你的想象，不管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或者是找什么，我都不认为你今天之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我们把你送回家去，你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说，好吗？” “可是我是来这里找我父亲！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戴安惊惧地瞪大双眼，但旋即感到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攫住，心头一紧。 …… 那时回家后，戴安没有告诉弟弟关于父亲失踪的真相。在军事基地偶遇的羽盟成员后来确认，戴毅已经死于那场武器实验事故。 如今的戴安，除了是和谐南镇驻军的列兵以外，更是羽盟驻和谐南镇技术实验部队的技术员。在当下羽盟正和世界政府开战的情况下，戴安实际上相当于是在为羽盟做着间谍工作。 这一切，他都不曾告诉家人。戴安不知道自己加入羽盟，到底确实是被幕落?星羽团长那惊人的前瞻性和远见所吸引，还是只是单纯地被对政府官兵的仇恨所驱使着，又或者是二者兼有之。 他本不想影响到家人的正常生活，但如今已经可以算作是事情败露，一想到自己给家人带来的困扰，戴安心里便隐隐作痛。 …… 当戴廷一瘸一拐走回教室，已经上课许久。老师正讲到关键处，见他自后门现身，未加多言，只是用眼神示意戴安坐下，戴廷便挣扎着走回座位。 “你怎么了？”夏昂注意到戴廷面色苍白如纸，惊问。 “那家伙……林格……”戴廷喘着粗气，“简直就是个疯子！他把我带到家属区一角……痛打了我一顿。” “什么原因？”“我不知道。”说这话时，戴廷有些心虚。林格所说的，“公会战争”“叛徒”一类的字眼，让他想到自己正在参军的哥哥，而戴安才因为某些不便明说的原因被军队的人带走，或许这就是林格话中的含义所在。但林格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夏昂，你一直在信息技术这方面很有本事。”戴廷指了指坐在前排若无其事地听课的林格，“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查查他？” “你要我在网上人肉自己的同学？！”“我不会随便乱传别人的隐私信息的！而且我只需要知道个大概！”戴廷遏制不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直接起身大喊。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戴廷身上，除了林格。 “戴廷！”正板书的老师直接旋身，满面怒色，“你迟到就罢了，现在扰乱课堂纪律，像什么话！” “我……”戴廷瞬间气焰消解大半，跌坐回椅子上，被困窘淹没。但这种困窘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几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出现在了教室的前门：“我们想找戴廷同学谈一谈。” …… “戴安被抓了。”一个绰约身影踏着碎步闪进办公室，甩开额前染成绿色的一缕刘海，贴身的战衣侧边和背后的裙摆飘荡——是佩兰。她蓄起长发，但干练气质丝毫不减，那双墨绿眼睛里的光反而更加锐利，“现在项目正进行到最关键的地方，总部有下达任何指示吗？” “并没有。”德林队长坐在办公桌后，胳膊肘支着桌面，这几年来德林队长的头发几乎全白了，面容也显得格外憔悴，但那双眼睛却还炯炯有神，“尽管羽盟占领的区域面积已经几乎赶超世界政府控制区域，但战争的形式对我们并不乐观，战线拉得太长，羽盟又受到两边夹击，总部那边早就无暇顾及潜伏在各地的秘密部队了。” “即便我们是肩负最重要任务的一支队伍，也只有这种待遇么……”佩兰叹了口气，“项目完成进度已经超过百分之七十，现在缺少的最关键的武器部分相关资料，可都在戴安的脑子里。” “我知道你来这里不止是为了向我报告我早就已经知道的这些事情，有什么想法就直言吧。”德林站起身来，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直勾勾地看着佩兰。 佩兰露出微笑：“正是。我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营救计划。” “你是要这支秘密部队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与这里的政府驻军正面对抗吗？”“队长，你也知道，在最近的未知领域混战中，羽盟没有占到任何优势，反而被创世神钻了空子逃脱了。”佩兰握紧左拳，“羽盟、世界，都需要这个项目，现在容不得半点怠慢。” 德林队长紧蹙的眉头突然松解开来，手环随之点亮，德林将手腕凑近嘴边：“全体队员，到作战会议室集合，听从副队长部署最新作战计划。” 第7章 强攻.其二 第七章 强攻.其二 被带进办公室时，戴廷的确有些被黑衣人们的阵仗吓到了。四名黑衣人在前后左右方向将他押到办公室门口后，前后两人自动分散开来，站在办公室门口两侧。经过他们身旁时，戴廷无意中瞥见他们腰间枪套里的银色反光。 但进入办公室后，戴廷更多地却感到吃惊——房间里有一名军官，以及自己的班主任隐老师。隐老师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总体精神状态并不差，至少比刚吃过一顿毒打的戴廷要好。两名黑衣人顺手带上房间门，站在了门内的两侧，死死把住门关。 “戴廷。”隐老师缓缓开口，声音比从前任何一次批评戴廷时都要冰冷生硬，“我问问你，你先前在礼物交换日带来的那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是……从五金店买来的，隐老师，我先前已经说过了吧。”尽管戴廷试图强行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下半身还是不住地发抖，他于是想尽可能自然地抽一把凳子坐下，说话时视线却不自主地四处乱飞。 “戴廷！别说谎了！”隐老师一拍桌子，气冲冲地起身，戴廷浑身一震，险些从凳子上失衡跌下，“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你还认识不清情况吗？” “戴廷同学，看来我们不拿出确凿的证据来，你是不会供认的，是吗？”一旁的军官开了口，不知为何，戴廷总觉得他有些眼熟——清瘦、国字脸、小眼睛，但他说不出来像谁，“你持有的危险品，是原型反应雷的火花撞针。原型反应雷作为才初步在军队中部署的武器，其绝大部分相关资料都还是绝密。戴廷同学，你为什么能拿到这样的东西？” “我……”“那好，我们直接切入正题。”没等戴廷回答，军官便直接说了下去，声音干哑，“你哥哥戴安，服役于世界政府驻和谐南镇军第一机械部队，是队伍里的技术员，没错吧？” “我哥哥……现在……”戴廷感到喉头一紧。虽然它始终不愿意面对，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眼前——他给哥哥带来了麻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被自己的战友们找上麻烦，但从小到大，哥哥做事绝不犯错，戴廷敬仰着自己的兄长，认为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就算不能立即被人们所理解，但他的初衷总是好的，也总能干出一番成果来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 只是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哥哥从小到大，至少没有被任何公共安全机构找上麻烦，现在却居然为军队里的事情所困扰。戴廷隐隐约约感觉，哥哥一直在干什么大事，但自己不便过问，也从来没有兴趣去了解。 “滴滴滴……”军官的手环突然鸣声大作，军官扫视了一眼全息界面，接通过来：“干什么？这边还没结束。” “林杰长官，西城区驻军基地正在受到攻击！”报告的通讯兵听上去很是慌乱，“已经在攻击者中识别出了羽盟成员！” ”嘁，偏偏选了这个时候挖我墙角吗……”林杰咬了咬牙，“机械部队在场吗？” “驻军的长官强调，为了避免引起骚动，不能随便……”“反间谍行动部队的权限高于任何政府驻军！按我说的做！”林杰似乎失去了耐心，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门口，四名黑衣人也极有默契地把右手按在枪套上，紧随其后。 当林杰踱过戴廷身边时，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颜，戴廷突然感觉脑内某根神经接通起来，另一张脸自动地与军官重合起来。 “这家伙……是林格的父亲？！” 与此同时，西城区驻军基地。 “狙击手呢？”“狙击手已经就位，但对方可能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作战参谋室里早已乱成一锅粥，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每个通讯兵面前都摆着三四副耳机，作战位置被淹没在全息投影中。指挥座上，穆提中校面色凝重，看着一幅又一幅变成黑白花屏的全息图像，深吸了一口气。 “那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蠢货！那是个超能力者！”副官向着手足无措的通讯兵大吼着，指着显示屏上那个如同旋风般轻盈舞动的身影——她正飞快地抽箭开弓，射出的每枝箭矢都化作夺命的飞弹，宛如加蒙炸弹般一触即炸，将空场上的每座了望塔顶轰飞。跟在她后面，被一众羽盟干员夹在中间前进的，正是和谐南镇政府驻军几乎从未谋面的死敌——羽盟战斗队长德林?扬叶。 “中校，已经获准派遣机械部队了。”副官回过头，再度提醒道。穆提没搭理他，因为即便他不想动用机械部队，反间谍行动部队也有权力越过他进行决策。 “咻！”佩兰又放一箭，那绺碧绿发丝被气浪掀动，而那支银箭又一次精准地炸开一座碉楼，打开了通向基地内部的路。“今天也辛苦了。”德林对佩兰微微颔首，便扭开步枪保险，跟着两名突击队员迅速穿过空场，闪身到坍圮的墙体后，躲过炙热的弹流。 “最后再核对一次位置。”三人打开手环全息地图，三幅图像上闪烁着三个相同的红点，德林点了点头，“分三路行动，各自进行牵制作战，先找到戴安的人要发信告知，一接到他就撤退！” …… 就算是在全封闭的牢房里，戴安也能听见越发清晰的爆炸声。当把头贴在冰凉的石墙上时，还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 这种爆破声他再熟悉不过了，佩兰副队长的「焚天弓矢」，能将超能量注入射出的箭，将其转变为极具破坏力的炸弹。 具有上等水准单体破坏力的超能力，加上熟练的体术，让佩兰在械斗方面几乎不输于任何以血肉之躯作战的对手，但戴安不清楚，驻军是否会动用机械部队，毕竟佩兰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他能猜到羽盟给这座基地里的驻军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因为即使战情已经扩散过来，也没有人带他进行转移。 说起来，爆炸声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变得稀疏，乃至要消失了。戴安突然感到心里一紧：“莫非羽盟失败了？”但他没注意到机械部队出动的任何迹象，包括喷射器启动的尖锐爆鸣、机甲踏上地面的闷响、或者是光束步枪击发，电离空气时产生的那无孔不入的清新气味。 “咚咚咚！”就在戴安胡思乱想时，厚重的铁门发出闷响。戴安重重叹了口气：“终归还是来转移了么……” 不料，门后响起的却是熟悉的声音：“离远一点！不要站在门后！” “是队长？！”戴安一惊，连忙跳开，几乎就在同时，一发闪烁的粒子束穿透门锁，电子锁在喷射出一串明亮的火星后没了声响，而门也无声地向一边滑开。 “找到你了。”德林退下打空的能量弹夹，点亮手环，“小子们，撤退了！” “呜——”防空警报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充满硝烟味的空气，旋即，尖啸声与警报音混合着穿透基地建筑，刺入两人耳膜。德林蹙眉，握枪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机械部队还是来了，是机甲。” “那我们赶紧……”戴安急忙闪身到门外，却被德林一把拉回来，“……队长？”戴安转身，眉毛拧结在一起，显出疑惑的神情。 “小子，你没见过机甲实战，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恐怖。”德林捻了捻下巴上一撮山羊胡，虽然他的神色依旧镇定自若，但戴安知道这些小动作暴露了他的紧张情绪，“佩兰的超能力或许可以拖上一会儿，但绝对没法在战斗中获得优势。” 戴安吞了口唾沫：“您没有料想到这种情况吗？” “也算是想到了，但从来不认为他们真的会出动机甲来对付单兵。”德林叹了口气，将银发束起，“我也有一套应对方案，但不确定是否能够奏效。” “您别卖关子了。”德林队长突然变得这么啰嗦，使戴安感到奇怪，更有些无所适从。 ”‘朗基努斯’号就存放在这附近，随时待命。”许久，德林才缓缓说出这番话来。 第8章 mf－06－01 朗基努斯号 第八章 mf-06-01 “朗基努斯”号 “您怎么……”戴安大惊失色，“朗基努斯号的完成度仅仅过半，别说操作系统，就连硬件设施都没有……” “确切说来，是百分之五十五左右。”德林抬起手打断了戴安，又显现出那种不容置辩的表情来，“不过的确，前段时间没有你主持开发工作，进度确实比预想中慢了很多。” “总部会怎么说？”戴安沉下脸，“这项目不是总部钦定的最优先事项吗？” “总部已经无暇顾及我们了，不然也不会一台机甲都不批给我们。”德林叹道，“朗基努斯的状况也不是那么糟，粒子熔炉基本可以全功率运转，朗基努斯之枪也已经调试完成，帮我们突围肯定是没问题。” …… o.c.2066，创盟城羽盟总部。 “总部的人已经验收了你对和谐南镇的技术试验部队组建结果，做的很好，德林队长。”代理团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已经成为羽盟基地所在的公会街，“现在有一项新的任务交给技术试验部队。” “您请说。”德林向佩兰使个眼色，佩兰便打开手环，开始录音。 “这个。”代理团长转过身，从口袋中掏出一枚优盘，“mf-04-02，‘星火’号的开发资料，还有新的项目计划。” “您是希望我们复刻星火号？”德林不解，“但明显总部有着更完整的工业制造体系，更适合批量生产……” “并不，新的项目计划名为‘朗基努斯’。”代理团长目光灼灼地抬起头，“根据星羽团长的预估，羽盟四十年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也就是积攒军事实力，准备迎战现实世界敌人的阶段。” 朗基努斯之名，来源于现实世界神话，是弑神者的代称。幕落?星羽始终认为，世界将要面对的敌人就是创世神。 “星火号的资料可以用作参考，但我们希望能开发出性能处于星火号之上的全新世代机体。”“既然是要针对特定的敌人进行武器研发，那敌人的资料呢？”沉默良久的戴安突然发话，声音里仍有一丝稚气。 “这位是我的技术员。”德林忙抢在代理团长发问前解释道。代理团长略挑了挑眉，显然是对戴安的年轻感到吃惊：“没有相关资料，这也是这个项目的难点所在。” “弑神啊……”德林苦笑着，“但除了我们，怕是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是吗？” “你们的驻地和谐南镇，政治环境相对稳定，政府驻军的实力也比较薄弱，秘密开发肯定是要长期进行的，这样比较安全。”代理团长神情有些凝重，上前拍了拍德林肩膀，“后续羽盟肯定会有与创世神不可避免的交战，届时总部会把第一手资料交接到你们手上，不过那是大概负责的就是星羽团长本人了。” …… 现在。 “朗基努斯号，死区系统启动，准许使用朗基努斯之枪！”德林低下头对着通讯器发出语音指令，远处的深林中，机甲的双眼亮起——这是一台全身近乎漆黑的机体，部分装甲表面交织的网格纹案代表着遍布其全身的碳纤维装甲内衬，而机体最具标识性的外观，莫过于小腿后侧的大功率推进器，以及监视器上那五根宛如王冠般矗立的枪铁色刃形天线。 朗基努斯之枪，在神话中是能弑神的长枪，而在这里则是一杆约14米长的大功率集束粒子狙击枪，超乎一般规格的长度使其内部足以容纳更大数量的加速线圈，高能粒子流得以被赋予更大的动能，因而拥有了更强的毁伤能力。 在羽盟与notch交战的过程中，羽盟发现notch的机甲被某种力场保护着，但力场能承受的伤害量也存在上限，如果使力场过载，则能让notch的机甲短暂失去行动能力，进而造成破坏。 朗基努斯的“死区”系统，也针对机体设计，修改了战斗思路。“星火”号重视高机动性的中近距离战斗，而朗基努斯号则是灵活切换位点的远距离定点狙击。 “导引磁场展开，探测到目标敌机，钢甲号三台。”朗基努斯号单膝跪地，小腿侧面的爪钉牢牢刺入地面，机身各处关节逐一锁死，只留下了腰部电机用于调节射击角度。在那杆被抬起的长枪枪口处，无形的磁场向前延伸出去——目前的导引磁场能够展开约两百米的长度，在磁场约束下，粒子束在大气层内的衰减程度可被极大程度地减小，以保证粒子束的破坏力。 “自由射击。”德林下令，几乎就在同时，朗基努斯之枪的炮口溢满流彩，导引磁场托举着光束飞出，而脱离了磁场范围后，光束微微流散，但仍如一把细长利刃，又如一条白色巨蛇，凶狠地咬向敌人。光束穿出密林，直冲目标，敌机还没来得及开启m力场，驾驶舱已经被无情击穿。 “敌机！反推敌人方位！”剩下两机立即展开m力场，机体被蓝色光幕包裹。朗基努斯之枪末端的枪托上，蓝色管路内的液体被缓缓推入枪体，白汽从枪体侧面的排气窗喷出。大功率光束枪的废热量惊人，因而需要在射击后注入冷却剂，避免枪体损坏。 “正在更换狙击点位。”关节解除锁定，朗基努斯号起身，小腿气垫启动，机体撞开密林中交横的树干，侧滑开来，地面上枯叶飞旋、土石迸溅。 “在这个距离下，他们的光束步枪根本奈何不了朗基努斯号的。”德林关掉手环的视觉共享，推了推戴安，“走，我们去和佩兰会合。” …… 作战指挥室内。 “真是狗咬狗……”穆提黑着脸，转向身边的通讯兵，“稍后把牺牲的三名机师相关信息，还有家庭成员资料递交到我办公室。” “滴滴滴……”手环不合时宜地响起，穆提接入通讯链，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穆提，通讯员告诉我m粒子浓度过高干扰了通讯，告诉我现在……” “林杰，你知道你的误判让三名机师白白牺牲吗？！”穆提迅速走出作战指挥室，等不及自动门关上，穆提便嘶吼起来，“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作战方式，我会向上级要求，将最高指挥权递还给我！” “你可以去试试，穆提，但这次毕竟也收集到了宝贵的作战资料，而且算是探清了羽盟手里又一张牌。”林杰哈哈大笑，“所以，你的成功率大概不……” “滴！”穆提直接切断通讯，大步走回指挥室，眉头紧锁。 “把收集到的刚才那台敌机的作战数据打包好发给我，我们要撤出这座基地。”穆提对副官说。副官有些目瞪口呆：“可是，长官……没有任何上级指示，最高指挥权也不在您手中……”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没想到羽盟还藏着那样的东西，我们留在这里只会逐渐耗尽有生力量……”穆提脸上的皱纹此刻看上去更加深邃，令他尤其沧桑，“……能撤多少就撤多少吧，现在立刻执行！” 第9章 围城 第九章 围城 “这个世界，因为群体效应的存在，而变得荒谬。” “为了打破人在社群中智力会下滑的诅咒，总有人要站上风口浪尖，引领潮流。”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成王败寇。对败者而言，遗臭万年起码也算是名留史册，更悲惨的，是被时间的河流吞没，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你们选择这条路，或许要忍受默默无闻的孤独、或许要对抗不同立场的威压，但若能走到最后，想到自己为文明的存续贡献过一份力量，想必还是会感到充实和荣幸。” …… “小子，醒醒。”朦胧中，戴安感觉到自己左肩晃动着，便强行撑开沉重的眼皮，活动着因为没有支撑而酸痛不已的脖子，打起精神：“到了吗？” “是，不是你让我路过你家时喊醒你吗？”德林队长指了指窗外被笼罩在黑暗中的一排房屋，“该干嘛干嘛去吧，我们帮你警戒周围，但最多只能给你五分钟。” “谢谢，队长。”戴安揉着眼睛解开安全带，尽可能轻地拉开装甲车的侧门，跳入如水的夜色中。 战斗小队的几人趁乱偷来一辆基地内的装甲车，凭借着戴安先前伪造的通行识别码逃出基地，绕过几圈甩开可能存在的追兵，已经时近子夜。 “咔哒！”戴安迅速从门缝闪进门厅，透过门上玻璃窗四下张望几眼，确定无人跟踪后，松了一口气，刚准备上楼，却被楼梯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戴……戴廷！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坐在这里。”戴廷起身，走向戴安，几乎是面无表情，“哥，我有很多事想问你。”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在学校和人打架了吗？”戴安想到德林说的五分钟，急急忙忙往楼上走去，戴廷轻手轻脚跟在后面，像个幽灵。 “哥，你除了在部队里服役，到底还在做些什么？”就在戴安打开自己房门时，戴廷趁机从他臂弯下钻过，挡在了门口。 “戴廷，我现在真的很忙，下次回家我会解释的，好吗？”戴安有些不耐烦，伸手想拨开戴廷，不料戴廷已经死死扒住门框，瞪着哥哥：“军队的人找到学校来了，还有妈妈的工作单位。” 戴安停住了。 “军队的人问了我关于你的问题，他们还会再来的！”戴廷意识到这话对戴安而言的分量，接着话头往下继续说着，“哥，你不想害妈妈丢掉工作，害我被学校开除吧？” “你这是在绑架我，戴廷。”戴安生硬地说着，“就像我去找爸爸那次，你留下，你还得照顾妈妈。” “我受够了你总把我当小孩子看！”戴廷用比戴安更高的声音大叫起来，戴安立刻警觉地看向主卧的房门——他在里面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闭嘴，戴廷！你把妈妈吵醒了！” “她是该醒着，她的大儿子一直不肯回来见他家里人，你至少该留下看看她！”戴廷死死拉住戴安。 “可恶……”尽管戴安只是技术员，终归还是参加过几次战术训练。戴安咬咬牙，用力甩开戴廷，一记扫堂腿将弟弟掀翻在地，迅速旋身闪进房间，锁上房门，好在自己的背包就放在床的正中。戴安上前拍了拍，背包鼓鼓囊囊，但戴安也没时间检查东西是否齐全了，只得把包匆匆忙忙甩到肩上。 “戴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母亲轻轻敲起房门，绵软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忧虑，每句话末尾都带着象征着劳累的不自然的尾音，“开门，好吗？我们该谈谈了。” “小子，时间要到了。”德林透过手环向戴安喊话，“我已经猜到你会超时，但还是比我预想中都要慢了，快点。” “妈……”戴安下唇被咬破出血，他用越来越低的声音说着，最后几乎变成喃喃自语，“你们会明白的……” “喀嚓！”玻璃碎片喷涌而出，落在楼下的草坪，一同重重砸在地面的，还有蜷缩起来的戴安的身体。“咳……”戴安忍着剧痛，扶着栅栏站起身来，撞击力道之大，以至于玻璃窗不是被撞开，而从铰链上脱离下来。 “快！”军车的车门打开，从中伸出一只手来，把戴安用力拉进车厢，当戴廷跑下楼时，只透过大门上的玻璃窗看见装甲车疾驰而去的尾灯。 …… 与此同时，创盟城。 “星羽团长，其他卫星城邦也发来了受损报告。”风痕原本一根根向上翘起的头发都因被汗水浸湿而下垂，向下滴着水，“我已经发送到您通讯频道上。” 一台实力异常强劲的世界政府钢甲号入侵羽盟的防线，对创盟城中心城区造成巨大破坏，这件事正让星羽感到格外头疼。现在看来，受到袭扰的，不止是创盟城中心城区。 “那个新人呢？”风痕指的是马库斯，突然出现在星羽面前，自称星羽理念崇拜者的神秘机师，驾驶着一台据称运用了世界政府秘密开发的尖端技术的钢甲号。这个来历不明的新成员很快得到星羽重用，加入了羽盟的核心部分，令包括风痕在内的几名核心成员都异常不满。 “我派他去收集情报。”星羽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其他在各城邦的分部门呢？有相关的报告吗？” 风痕摇了摇头：“没有消息，想必都因先前未完成的任务和政府军的夹击而应接不暇了。” “但还有一支分部，规模不大，只有一支小队，除了研发任务之外，没有被分派任何战斗任务。”见星羽露出毫无头绪的苦恼神色，风痕提醒道，“就是和谐南镇……” “我知道技术试验部队，但他们现在的任务太重要了，我不敢让他们分心去做别的事情。”星羽嘴角抽动两下，眉头的肌肉也在舒松和紧绷两种状态之间上下运动，明显是在压抑恼火的心绪，“万一‘朗基努斯’项目栽在了世界政府手上……” “现在敌人步步紧逼，也该是测试项目可行性的时候了。”风痕敲着桌子打断了星羽，“假如‘朗基努斯’连政府军都无法战胜，我们怎么能指望它帮我们打败创世神呢？况且……” “况且我们也没有其他退路了，对吧？”星羽叹了口气，接过话头，“代我向技术试验部队下达指令，从命令到达的时刻起开始进行牵制作战。” …… 和谐南镇北驻军基地。 西驻军基地被羽盟的突袭击破后，北基地成为了驻军的主要驻地。尽管在破袭当晚，大部分的军士和物资就已经转移到了北基地，但现在，军车和步兵依然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扬尘遮天蔽日、喧哗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散着机油、沙土、火药的气味。烟尘蔽日，使得基地上空的天光都暗淡几分。 “穆提！”穆提正要踏上军车侧边的踏板，却被后方一个熟悉、潮湿、惹人生厌的声音喊住，只得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林杰特务中校？” 虽说林杰的军衔也是中校，但反间谍行动部队被授予更高的指挥权，因而时常能在部队里压穆提一头，只有林杰出任务时，自己的最高指挥权才能生效。 “刚刚收到和谐镇军部那边的消息，现在和谐南镇的部队由我正式接管。”林杰的脸因得意而拉长，令穆提不免更加厌恶，“最新的战略是围城战，其他两座驻军基地也在进行防线建设。” “城内的群众呢？”“搞清楚状况，穆提。”林杰不耐烦地打断，“现在可是有一件羽盟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藏匿在城内，我们没时间做除了排查敌人以外的任何工作。你就……” “咣！”没等林杰说完，穆提已经重重拉上车门，军车疾驰而去，而穆提双手指关节，则因攥拳而发白。 第10章 无差别扫荡作战.其一 第十章 无差别扫荡作战.其一 冷链车、货车在道路两侧军士们的注视下，从商品粮供销基地开出，基地周围的树被悉数砍倒，周围的空场面积又扩大了好几倍。草地和密林的交界处，也搭建了简易的防御工事，士兵们大部分在巡逻，但也有人在捣鼓着防御机甲用的对空反器材武器。 “还真是大费周章……”佩兰放下望远镜，摘掉盖在镜头上的薄布，苦笑着，“朗基努斯号的出现让他们对我们的部队规模出现了误判，当然，这是好事，他们会在防御这块做很多无用功。” “但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德林却完全笑不出来，而是眉头紧锁，面色阴沉，“这些人，在认为城内有大量敌军驻扎的情况下选择撤出城区，之后也有可能发动无差别打击。” 见佩兰一下子愣住，德林便从藏身的灌木丛中起身，拍拍身上的枯叶：“好在戴安回来了，尽快完成朗基努斯号的交付，或许还能让这里的市民免受波及吧。” …… 与此同时，学校。 “戴廷？戴廷？”第一节课刚一下课，戴廷便满脸疲态地趴在了桌上，双臂环抱垒起，当做枕头垫在了脑袋下，脸深深埋入其中，完全不理会一旁的夏昂。 “喂……你这家伙……”夏昂推了推眼镜，有些无奈，“刚刚上课就是一副死相，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你这样，每天还不如不来学校。” “我哥哥，昨晚回来了。”戴廷微微偏头，露出一只深陷的眼睛，其下能看见厚重的眼袋，“但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正好，我就是要告诉你我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夏昂又露出那种卖弄似的神色，鼻梁似乎都一下子挺得高了些，“政府驻军，昨天晚上全都撤到城外了，但似乎没有走，都停留在远郊的驻地。” “是吗？”听到这话，戴廷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一撑桌面，挺直腰板，转向夏昂，“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以我的技术，还没到能访问军用网络的那种地步。”夏昂耸耸肩，“但据我个人推测，是为了应对越来越近的敌人——毕竟敌人是从城外攻来，如果他们驻扎在城内，开战时，城内岂不就成了主战场？” 戴廷听罢，略微放下心来，又趴到了桌上，但却无法立刻入睡，只是闭目养神，脑中思绪依旧混乱。和谐南镇的市民们不能说排斥驻军，但绝不是欢迎。马路上的司机随时要为军车让道，排队购物的女士们总是忍受士兵们插队，时不时在城内开展的军工建设会堵塞道路、阻碍交通。这绝对是世界上市民与军队生活距离最近的城邦，尽管如夏昂先前所说，卫星城都是充当要塞的大型工事，但军队直接驻扎在城里的，和谐南镇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这样的话，我倒是不反感政府军离开城区。”戴廷定了定神，重新趴下，看似休息，心中却思绪万千：“倘若哥哥只是因为撤军离开倒还好，但先前军队的人那么对他，到底是……” “啊……隐老师来了。”夏昂突然紧张起来，从桌底下戳了戳戴廷。听到隐老师的名字，戴廷一时间格外尴尬，但更多的是害怕——上次隐老师和军方人员那逼供似的讯话还在脑中挥之不去。 看见多日未见的班主任重新出现，全班同学在下课时间显出了比上课还要安静的死寂。隐老师却与先前无二，依旧是不拿正眼看同学们一眼，信步走到讲台前，捻一根粉笔，“哒哒”地在黑板上写起来：“接年级部通知，即日起取消一切课外社团活动，今日上完第五节课后提前放学。陌晴，来我办公室。” “这是为什么？”戴安看向夏昂，一向无所不知的夏昂这次却也是一脸茫然。就在这时，上课铃响起，和往常不同，历史课的任课老师没有晚来，而是急匆匆踩着铃声跑进教室，啤酒肚一晃一晃，脸涨得像个吹膨的红气球。 “老师，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前排的同学打趣起来。“学校通知，之后有可能会停课一段时间，我们这段时间抓紧赶一赶课时，争取在这个星期把下个星期的课一并上了。”老师“呼呼”地翻起书来，“所以，之后上课时也和同学们开不得玩笑了，时间实在紧张……进来！” 陌晴右手抱着一叠资料，左手轻轻地敲着教室前门。戴廷不由自主地看向陌晴，终于再次感觉到那许久未感受到，因而熟悉又陌生的安心。不过，当他的眼神稍微移开些，却猛然发觉，林格今天没来学校——不仅是座位上没人，书包没挂在桌子侧面，连桌膛里的书都一本不剩，空空荡荡。 …… 与此同时，羽盟技术实验部队基地。 戴安擦了擦脸上的机油和汗，长吁一口气，推门走进办公室。办公桌后，德林显得比以前更加憔悴，眼窝深深凹陷下去，长发也是完全走了型。“队长，您这是……”戴安有点被吓到了，说起话来都有些战战兢兢。 “很抱歉，戴安，浪费你宝贵的研究时间，我也不想给你压力，但我觉得你作为技术试验部队的核心成员，也有必要知道最新情报。”德林清了清嗓子，“昨天，我和通讯兵一起通宵监听，得知政府驻军可能最近会对城内进行无差别扫荡作战。” “无差别扫荡作战？”戴安蹙眉，“那我们这里也会被……” ”所以，朗基努斯项目的器材、资料的转移由你主持，两天之内我们要全部迁走。”德林按压着鼻梁，“以及，总部那边给的消息，幕落?星珞战死，幕落?星玥也投靠了创盟。” 德林说罢，直勾勾盯着戴安，等着他的回应，但戴安似乎有些焦躁，表现出的则是心不在焉。 “戴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德林叹道，“你担心无差别扫荡作战，可能波及你的家人。” ”德林队长！我能再回家一趟吗？我保证，工作都会按时……”“这就是我喊你来，特意想和你说的。”德林别过头去，咬紧牙关，垂下的头发阴影笼住了脸，“我希望，你能暂时放宽心，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来。” “您知道我做不到的。”戴安返回桌前，猛一拍桌面，“想要解决，有很简单的方法，我可以告知他们预定的转移地点，就让他们暂时在新的基地避过风头……” “你这是在把你家里人卷进公会战争中来，那时候你就别再指望他们下半生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了。”德林的语气不再缓和，眼里射出的光也越发锐利，“你在加入羽盟时已经做好了看淡生死的觉悟，可是他们没有！在新的基地，他们不会比在自己家里更安全！” “我不能……”“回去格纳库去工作，戴安下士！”德林猛地站起身来，两道剑眉倒竖起来，眼球因充血发红，嘴唇却苍白如纸，此时，德林才显出作为一个战士的凶狠和犀利。 “这是怎么了？”两人争吵的声音太大，以至于都没有听见佩兰推门进来。她微微挑了挑眉，也并无过多反应，似乎早就知晓一切般轻轻拍了拍戴安肩膀。戴安没有理会，拉着脸，径直出了办公室。 …… 放学后，戴家宅。 戴廷看着冰箱上的纸条，无声地转身，把书包甩在餐厅的地上，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纸条上写的是方便食品和预制菜的加热方法，每当母亲外出务工时，就会把它贴在冰箱门上。 戴廷实在是厌倦了快捷食品，干脆放任自己在椅子上瘫软下去。仔细一想，自己的课余生活还真是贫乏，除了拼模型外，就只有找同学聊天。戴廷一直觉得自己不算是个内向的人，但却没有很多朋友。 “滴滴滴……“手环响起，戴廷不用看，便知道那是夏昂。但当他懒懒地扬起手，投射出社交平台的全息界面时，却愣了一下——那颗代表着新消息的红点，赫然把陌晴顶到了消息列表最上端。 入学后不久，绝大部分同学就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和社交账号，戴廷就是在那时加上了陌晴的好友，但除了一条验证信息“你好，我是3班同学戴廷”之外就再也没和她聊过天，而陌晴给他的回话也仅限于一句礼貌的“你好，我是班长陌晴”。戴廷忙进入界面查看。 陌晴：在吗？ 戴廷：在。 戴廷赶紧打下消息，同时不觉间挺直了身子，正对着消息界面。 陌晴：你妈妈给我家里人私信啦，说是她今天白天会很忙，让我们转告一些学校交给家长的通知 戴廷没有立刻回信，而是苦笑了一下。陌晴只是公事公办才主动联系他，自己却激动了这么一阵。 陌晴：今天城里要实施宵禁，五点以后禁止离开家门，七点以后实施灯火管制，直到明天早上六点解除所有禁令 戴廷：灯火管制和宵禁？这怎么看都像是要在城里开战了啊？！ 陌晴：我也不知道……你妈妈是护士来着？ 戴廷：是 陌晴：那这话我觉得得告诉你，但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乱说……我爸爸在政府部门工作，他告诉我，可能接下来一个月每天都是这样子，医院啊、消防部门啊，都会特别忙 戴廷揉了揉眼睛，又突然像是想起了点什么，冲到冰箱前拉开门——快捷食品连半层货格都堆不满，大概就是坚持三四天的量，即使加上柜子里的罐头，也只够撑上最多一个星期。 陌晴：你妈妈要是回不了家怎么办？定量配给还在审批，你家里吃的什么的都够吗？ 戴廷打上一个“笑哭”的表情，随即回复：“恐怕不太够。” 陌晴：我明天到学校，匀点给你吧，我家提前知道消息，买了不少 戴廷一下子红了脸。这让他有种受宠若惊之感。陌晴似乎对他格外关照？尽管戴廷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她在尽作为班长关心同学的义务，但他还是觉得，四肢莫名其妙有力起来了，而本来早就已经罢工的胃肠此刻又开始蠕动，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戴廷拉开冰箱门，抽出一盒冷冻炒饭，感觉似乎快捷食品也没那么讨厌了。 第11章 无差别扫荡作战.其二 第十一章 无差别扫荡作战.其二 果真如陌晴所言，直到午夜，白莹都没有回来。戴廷趴在窗户上，看着飞行中的机甲的探照灯光柱刺穿低沉的黑云，从地面上扫过。机器的轰鸣震耳欲聋，而窗玻璃也在随之颤抖着。 戴廷问过了夏昂，但夏昂却说，这次的行动保密程度出奇地高，暗网上的高手们没有一人发布可靠消息，能够搜集到的信息和军方的官方说法都在称今晚是军事演习。戴廷知道这肯定不是，因为陌晴告诉他，禁令可能会至少持续一周，但他没有向夏昂透露这点。 “这样声势浩大的行动，真是生怕市民们不知道要开战了。”戴廷想起自己被第一声m粒子熔炉的轰响吵醒时，打开社交平台，同学们已经炸起了锅。“打仗啦！”这条信息一时间刷爆了同学群。 “咔哒！”“谁！”戴廷突然听到身后门锁的响动，警觉地从床上跳起来，面对着房门。恰巧，探照灯扫过窗户，清晰地映照出戴安煞白的脸。 “哥！你怎么……”“我时间很紧张。”戴安疾步走到床前，拉过戴廷右手，将一张揉成一团的纸条推进弟弟掌心，“假如妈妈回来了，尽快和她一起到纸上写的地点；如果她两天内没回来，你就自己来！” “我会尽量想办法联系你，保持消息畅通！”“喂……哥！”戴廷本就憋了一肚子问题，此时戴安转身欲走，更加剧了他的焦虑，“起码告诉我，你是为什么要从家里消失？” 戴安的手悬在了门把手上。戴廷跳下床去，赤着脚跑到戴安背后，尽量挺直腰，让自己显得严肃而成熟：“哥，看着我说，起码要给妈妈一个解释。” 戴安吞了口唾沫，按住门把手：“戴廷，你也大了，应该也已经懂些事了，那么，我如果告诉你，请你不要告诉妈妈。” “……好。”戴廷本盘算着，不假思索地把哥哥说的话告诉母亲，不料戴安突然旋身，宛如黑洞般深邃无比的双眼中射出好似刀剑来的目光，瞬间让戴廷有些退却。 “戴廷，我是羽盟成员，是驻和谐南镇技术试验部队的核心研究员。”戴安缓缓开口，一字一顿说道，“同时，也是羽盟安插在政府驻军中的卧底。” “嗵！”一个踉跄，戴廷宛如遭受五雷轰顶，跌坐在地。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那根原型反应雷的起爆撞针，是哥哥从羽盟那里得来的研究材料，是非法所得；哥哥之所以被军队扣押，是因为起爆撞针使他卧底身份暴露。 “但……哥……这是叛国啊！”“我会向你解释加入羽盟的原因，但不是现在。”戴安拉开了门，一闪而出，戴廷急忙抽身追去，戴安却已经冲下楼，跑出了家门。 怀着满心疑虑，戴廷打开那团被汗水浸透的纸，字迹有些晕墨，但依旧可辨：“为清剿羽盟成员，政府驻军即将对城内进行无差别扫荡作战，政府军相关人员均已撤出城区，羽盟成员将撤离原先基地，前往东郊基地。”下方便是具体的坐标地点，用智能手环就可以搜索定位。 “无差别……扫荡作战？！”戴廷大惊失色，“不可能！政府军这样做，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好巧不巧，林格的空座位此时恰好浮现在眼前，戴廷浑身一震：“难怪他没来学校！他爸爸是军队里的人，知道市区里会有危险，所以把他单独保护起来了！” 想到这里，戴廷已然睡意全无，干脆穿上衣服，蹬上运动鞋，出门后径直跑向医院的方向。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高空的探照灯在戴廷身后拉出长长的黑影。 与此同时，南部市区，废弃电厂地下格纳库。 “剩下最后的，就是朗基努斯的本体了。”佩兰顺着清单看去，抬起眼对德林说道，“其余一些基地初建成时就和建筑一体化建设的设备，实在是来不及拆除了。” “这也没办法，谁能想到他们动作那么快。”德林苦笑，“林杰比穆提确实犀利很多……说起来，戴安似乎不在岗位上吧？” 佩兰略微犹豫了几秒，才开口：“我偷偷定位了他的手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算了，让他直接去临时基地那边，反正他已经设计了经由死区系统操作的转移程序。”德林摆了摆手，“对这种情况我也早有预料。“ “报告！”后方的临时通讯台前，通讯兵突然抬头大喊，“敌机迫近，三支标准作战小队！” “比想象中来的更快。”德林皱了皱眉，“接通戴安，让他远程监控。” “滴滴滴……”军车内，戴安的手环突然鸣声大作，低头一看，竟是德林队长。车里负责护送的两名侦察兵也看到了通讯人，戴安顿时面如死灰，只得在战友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按下了接通按键：“队长……我……” “不用解释了，回来之后我们按章程处理这件事。”德林赶忙打断，“把你的手环转接到朗基努斯的操作系统上，行动要提前，你来实时监测死区系统的运作，必要时作出调整。” “我来？！远程实时驾驶吗？”戴安一时慌乱，把手环掉在地上，连忙弯腰捡起，“我从来没驾驶过！何况远程控制的延迟那么严重……” “不需要正面对敌，只要在死区系统辅助下逃离就好！”德林的语气不容戴安置辩，“而且我能接受机体受到一定损伤，快接入！” “飞弹来袭！”通讯兵话音刚落，几人便感觉到一阵震动，穹顶上也降下几道尘柱——废弃老设施改造而成的基地并不能抵抗密集的火力打击。 “这里应该就只有我们了吧？”德林环视四周，得到佩兰的肯定后，走到桌面前，推开通讯兵，将自己的手环插在侧边的接口上：“去把剩下的四台电磁干扰仪打开，之后控制权移交给我。” 天空中，怪兽低吼般的机器轰鸣越来越近，机甲全身上下的指示灯明灭闪烁，照在周围的低云上，不像是现实中可能存在的工业产物，而是神话中的妖魔。九机排成一列纵队前行，此刻则一并举枪射击。粒子束切开云幕，在地面上激起道道爆炸和扬尘，将废弃电厂化作一座温热的废墟。 “帮我继续接戴安。”德林敲了敲自己插在接口的手环，示意佩兰。佩兰拧开全息灯，戴安苍白的脸立刻浮现。 “怎么样？”“已经接入，但是延迟很高。”戴安一抹额前的汗珠，“没有实时的反馈，我不能确保成功。” “很正常，我们进行了电磁干扰。”德林的手指停在了开关上，“等朗基努斯上升到一定高度，我会打开电磁干扰，让他们失去追踪。” “那你们呢？你们怎么撤出？”“尽管失去了雷达信号，他们肯定会通过目视确认到航迹。”德林看着头顶摇摇欲坠的装甲阀门，“他们会被朗基努斯引开，凭它的推进器，甩掉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轰！”上方的装甲板和腐朽的预制板破碎开来，径直下坠。佩兰迅速开弓放箭，爆炸箭矢炸开德林正上方的碎片，落石砸在德林身旁，激起劲风，而德林却面不改色：“通道打开了，点火！” 格纳库底板在电机拉扯下上升，冷却液迅速向中间灌注、汇集，而格纳库上方的紧急发射出口也徐徐张开，阀门上的碎片倾泻而下。机舱内，指示灯颜色全部变红，主显示屏下方的终端面板上，赫然显示着“死区”，而机体的所有推进剂也已经被填装进胸部的主推进器内。 “目视确认到敌机机影，所有羽盟成员听好，从格纳库里出来，交出机甲控制权！”领头的一台指挥官型钢甲号已经在借助腿部推进器反推缓降，用舱外扩音器喊话的同时，隐隐发光的步枪枪口瞄准着朗基努斯号。 “呲呲呲……”高延迟环境下的信号终于送到，朗基努斯背后喷口的火光从蓝色变为橙黄，结霜的格纳库底板瞬间白汽氤氲，水雾一时遮蔽了视野。政府军还未来得及开火射击，朗基努斯已经如一道黑箭射出，高度迅速攀升，背后拖着长长的等离子火流。 “留下一个小队，拘捕恐怖分子，我们其他人……”“嚓！”光束降下，打断了队长的命令，紧接着的是更加凶狠的炮击，三台钢甲号粒子熔炉被击穿，应声爆炸。 “拉开距离，不要被瞄准！张开m力场！”地面上的钢甲号迅速寻找厂房作为掩体，从楼房两侧探身射击。绿光贴着朗基努斯身畔划过，朗基努斯随即展开弹仓，射出飞弹——但却并不是寻常的巡航导弹。弹体爆开后，战场上空立刻弥散开一大片炫目光幕，而钢甲号射出的光束在其中散成了几道粒子流，方向也偏移开来，失去了原本的威力。 “在整备的时候装载了abc弹吗……”德林看着空中银河般的光幕，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abc，是anti-beam-curtain的缩写，也就是反光束帷幕弹。射出后，在爆炸的空域将会激发出宽阔的粒子帷幕，使m力场遍布战场，从而令光束武器无效化。 “超出射程了！”“追上去，不要跟丢！”二小队的队长掀开头盔面罩，擦了擦内侧凝结的汗水，“至少要知道他们新根据地的坐标地点！”六台钢甲号纷纷腾空，将燃烧着的厂房抛在了身后。 “我们的机会来了，撤退！”德林拔掉手环，向佩兰和其他技术员挥手，佩兰会意，带着众人向紧急升降梯跑去。 空中，以弑神者命名的机体的后摄像机捕捉到了穷追不舍的六个机影，便开始发力，扰流板尽数闭合，小腿的喷口也参与到了推进中，以几乎将机架结构撕裂的加速度将朗基努斯号向前推去，很快便将六台追机甩开，不见踪影。 第12章 马库斯到访.其一 第十二章 马库斯到访.其一 “我要的是对所有可疑地点的无差别超视距打击！现在，因为指挥官的指挥失误，不但损失了一支标准战斗小队，还弄丢了羽盟叛党的踪迹！”林杰正对着机库中列队齐整的军士们大放怒音，弹药箱堆成的台下，则是鸦雀无声，军官们都把帽檐压低，避免着与林杰产生视线接触，“是谁？我不在和谐南镇期间，是谁在指挥这里的无差别扫荡作战？！” “是我。”一旁的电梯门打开，穆提从中缓步而出，脸色是铁一般的冰冷，“中校，按照章程，你不在时，我拥有最高指挥权。” 林杰一扬胳膊，用颤抖的食指指向穆提，脸色慢慢涨红，半晌才说出话来：“你！我离开时指派了指挥官，怎么到头来是你？！” 穆提呵呵冷笑起来：“中校，如果你是外出务工，我对你的安排毫无异议，但据我所知，你是出城去安顿贵公子，是吗？这我就不得不怀疑，你的安排是否存在敷衍的成分了。” 士兵中开始出现细小的骚动。此前，军士们并不知道林杰为何在扫荡作战当天离开，但现在他罔顾城内市民安危、徇私保护自己家人的行为已经败露无疑。 “都闭嘴！是因为你们搞不定城内的羽盟叛党，我才被派过来的！”林杰下意识摸向腰间枪套，“不识好歹的家伙们，倒说起风凉话来了！现在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你大可以向军部总部提出抗议，那我也会将你以公徇私的事实如实上报。”穆提面无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况且，我猜，军部应该也还不知道，你为准备无差别攻击已经浪费了多少军费。” “混账……”林杰咬牙切齿，旋即又面向部下们，“散会！都回去干活！” 与此同时，住宅区。 “昨天晚上，貌似驻军已经对某些地区发动了打击。”电话里夏昂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戴廷猜测是爆炸烟尘弥散在空中导致的信号变差，“你家附近呢？有进行战斗的迹象吗？” 早晨起床时，学校已经接到通知紧急停课，而戴廷自然又是经陌晴转告得知。至此，戴廷大概知道，母亲应该是已经被紧急调往军队了。 而他也清楚，驻军不是对“某些地区”发动了打击，哥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政府军进行的是无差别扫荡作战。昨晚，老城区那边隐隐约约传来爆炸声，不知道是哪个街区的人家倒了霉 。 “现在还能从暗网上得到最新消息吗？”“几乎不可能，也许是最近军队活动频率提高的缘故，军方的信息保密工作强度突然增加了。”听夏昂说着这话时，戴廷手里还紧紧攥着哥哥的纸条。如此，现在想要得知最新动向，只能联系戴安了。 “咚咚咚！”楼下的木门被沉闷地敲响，戴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弹起，如同旋风刮过门廊来到楼下玄关，打开门后，却不是戴安—— “陌……陌晴？”戴廷犹疑着，“你怎么……” “啊……之前不是说过，要分你一些食物来着，但没想到今天停课了。”陌晴笑着，举起双手并提的大编织袋，“我给你送来了。” 戴廷愣愣地站着，发觉自己今早起床后还没有看过窗外景色。天色很亮，表明这本是个大好晴天，但空中的浮灰和烟尘却让天空的背景光呈现出一派死灰。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只有一些人家偶尔从屋内走出，将垃圾袋丢在院墙外的垃圾桶内。 “先进来坐坐吧。”戴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从门口让开，伸手请陌晴进屋，同时也发觉陌晴一路走来已经大汗淋漓，又手忙脚乱地在口袋里摸出纸巾。 待陌晴在沙发上喘过气来，戴廷才局促不安地开口：“你……现在你这样跑出来，你家里人同意的吗？” “嗨，父母都在单位忙得不可开交了，现在在家根本没人管我。”陌晴苦笑着，端起茶几上的水杯轻轻一抿，“而且他们说是之后可能回家的机会都要变少了……当然，他们的确告诫我尽量不要出门。” “但我觉得，政府驻军不会在城里开战，这样对他们也没有好处，不是吗？”见戴廷紧紧绞着双手没有答话，陌晴只好继续说下去，并眨巴着眼睛看着戴廷，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嗯……”戴廷感到侧脸上温热的汗珠滑下，空调吹出的风似乎格外干燥，让他双眼有些发涩，在这极度的尴尬下，继续低头搓手似乎确实不合适了，但戴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讲实话，“陌晴……” “嗯？”陌晴俯下身，看着他，紫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你不舒服吗？” “……我现在说的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和父母提！能做到吗！”戴廷冷不丁抓住陌晴双肩，把陌晴吓了一跳，猛地一缩，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政府驻军获得了一些关于城内的羽盟叛党的情报，所以对城内进行了无差别扫荡作战！打击是不分对象的，是对所有可疑地点的密集轰炸！”戴廷吞了口唾沫，飞快地从齿间吐出大串大串的话来，“街道上之所以不安全，也是因为这个。” 陌晴有些呆住了，瞳孔也因慌乱而缩小：“你是说，他们行动不顾市民的死活？” “对……不，不过，要是他们能很快确定羽盟的位置，无差别打击就会停止的。”戴廷意识到自己吓到了陌晴，下意识握住她的双手，但旋即却冷汗直流——他刚刚告诉陌晴的，是来源于身为羽盟叛党的哥哥，要是陌晴问起这些信息的来源，他该怎么回答？！ 但陌晴却没有如戴廷想象中追问下去，而是双颊微红，眼眸低垂，看着两人的手。戴廷一下子像是触电般松开：“对不起！” “没事。”陌晴撩开前额的白发，露出一个羞涩的笑，但这笑容转瞬即逝，“政府军……还会一直轰炸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短期内不会吧。”戴廷转着眼睛，也红了脸。陌晴双手那柔软细腻的触感还残存在指间。这可真是奇妙，在战火连天的时期，戴廷居然能有机会和喜欢的女生共处一室，还牵了她的手。 …… 另一边，羽盟临时基地。 “队长，戴安下士来了。”勤务兵敬了个礼，便从门口移开，满脸是汗水和机油的戴安走进房间，抹着胳膊和脖子上的污渍：“队长，你传唤我？” “是，我想了解朗基努斯号目前的完成进度。”德林的新办公室甚至比不上原先旧工厂的财务室改建而成的那间，墙上的墙皮片片剥落，天花板上裸露的线缆随处可见，文件、资料和通讯设备胡乱堆在房间一个蒙尘的角落，“我现在想要一个最基本的口头概览，稍后还需要你提交一份更正式的报告书。” “现阶段，机体的完成进度总体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目前我正在研究对创世神机体的特化探测装置，以及如何进一步提升光束炮出力。”戴安答道，“不过，队长，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总部明天要派人过来视察，并且顺带着交代关于机体交接的工作事项。”德林一边说着，一边将戴安刚才所说敲进电脑，“说是需要我们提供一些必要的资料信息。” “视察？总部现在还抽得出人手来视察？”戴安有些诧异，不由得挑了挑眉，“总不会是星羽团长亲自下场吧？” “不……那肯定不会，要来视察的人叫马库斯。”德林用指关节敲着坑坑洼洼的桌面，“就是那个被团长新近收入麾下的得力干将。” “噢……”戴安面露难色，德林看出他心里想法，便接着往下说：“我知道你不想把最机密的数据交给不完全熟悉的干部，但这毕竟是总部派来的人，还是暂且把内心芥蒂放一放吧。” 待戴安离开后，一旁的隔间门被推开，佩兰从中走出：“话是那么说，但你也不放心那个马库斯，不是么？” “的确……我能理解幕落?星羽，但他这次确实有病急乱投医的嫌疑。”德林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次之所以能派人来，也是因为他们组建了一支游击队，直追击幕落?星辰到日落草原这边。” “也就是说，主力部队最近已经开到我们的辖区了？”佩兰在桌边坐下，托腮沉吟，“居然把主力部队派到离本部基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偏偏是靠近世界政府所在地……” “因为啊，我收到的情报称，是幕落?星辰杀了幕落?星珞，星羽已经红了眼，打算在这里一举除掉他儿子和他的公会呢。”德林说到这里，忍俊不禁，“这一家人可真是……” “但世界政府最近的风头已经变了吧，因为羽盟势力久攻不下的缘故，貌似他们打算收编创盟？”佩兰显得有些忧虑，“这样的话，各股势力彼此牵制的格局就被打破了，羽盟会陷入被包夹的境地。” “这也没办法，谁叫幕落?星羽已经昏了头呢。”德林说着，声音渐渐沉下去，“所以，朗基努斯号才显得越发重要了……” 第13章 马库斯到访.其二 第十三章 马库斯到访.其二 军机降落时，螺旋桨掀动的气浪在地面上刮起阵阵飞尘，列队的士兵们都被吹得直睁不开眼，德林、佩兰和戴安三人也从主库房内并排走出，注视着直升机停在临时机坪上。 “长官。”见到满脸络腮胡子的马库斯，德林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语气里有几分迟疑，甚至忘了敬军礼，“我是技术试验部队队长，扬叶·德林。” “嚯，扬叶……你还是贵族出身。”马库斯抚着胡子，自顾自地走过几人，走在了前面，“我已经收到你先前所发的朗基努斯号相关资料，现在就请带我亲眼看看机体吧。” “长官，在此之前，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总部那边的情况和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德林连忙赶到马库斯身边，同时用眼神示意戴安到前面带路。 “你应该也知道，总部组织了一支所谓的‘游击队’，目前正在往和谐镇方向行军，要把创盟和世界政府一起拿下。”马库斯嗤笑起来，“其实这锐利的攻势，反而是创盟城总部那边军备空虚的表现，我们只能孤注一掷了。” “军备空虚啊……其实我们也能感受到。”几人走进库房，转过一个拐角，走廊变为楼梯，向下延伸出去，德林顺手拉下墙上的闸杆，头顶矿灯依次点亮，“我们之所以撤到这座基地，也是为了之后向和谐镇方向和大部队碰头做准备。” “所以啊，说是游击队，其实因为要迁移主要设施和设备，运输进程非常缓慢，预计进军到日落草原是在四个月后，再经过一个月整备才能开始进攻。”马库斯说着，脚下一滑，险些在楼梯上摔倒，“真是捉襟见肘啊……最重要的部队居然只能驻扎在这种地方……” 德林和佩兰交换着眼神，不约而同皱了皱眉。不知马库斯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直抒胸臆，但他们都觉得，这位长官似乎有些出言不逊，甚至感觉像是在背地里嘲讽幕落·星羽。 尽管技术试验部队的人最近也对星羽的行动纲领略有微词，但大家当初能齐聚一堂，就是发自对星羽理念的认同和赞许。但马库斯，作为当下羽盟的二把手，貌似反而没有那种对星羽发自心底的敬重。 “到了，长官，这就是朗基努斯号。”转入地下室，眼前豁然开朗，偌大的地下防空洞正中只有一套整备架，其中便是沉睡的弑神者。朗基努斯号宛如冥想中的黑甲武士，而其上闪烁的整备灯就是铠甲表面浮动的魔法流光。 与先前不同，朗基努斯号头顶的两道刃形天线中央，多出一道鲨鱼鳍般的黑色物体，又像是独角兽的独角向前延伸，这便是针对创世主神号的信号制作的特化探测天线，能精确定位创世主神号的特殊信号，以便进行狙击。 “抱歉，我们没法向您演示机体的运动性能，这里离市区距离还是太近了，机甲活动会引起敌人注意。”见马库斯欲言又止，德林试探性地说道。 一旁，工兵们正架起云梯，在天花板上安设炸弹和管线。防空洞穹顶上没有安设装甲阀门，因此机甲想要快速出击，就只能把顶部炸开。 “关于基地和工程进度，您还有想知道的事情吗？”德林越发疑虑，便继续追问。 “不……就到这里吧，我就是来看看朗基努斯项目。”“那么，就让我的副官佩兰送您返回机坪。”德林伸手作出“请”的手势，佩兰自动走在了前面，将马库斯带出了防空洞。 “我觉得他有些奇怪。”马库斯一走，戴安立刻凑近德林，“他问话的一些方式让我感觉不舒服，而且……” “……而且，明知朗基努斯号不能轻易到地面上活动，他还亲自来视察，明明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德林拍了拍戴安的肩，眼神却不像以往那般沉静坚定，“去干活，小子，越早把这个烫手山芋交付给总部，我们能越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和谐南镇驻军指挥部。 “长官，这里是下次无差别扫荡作战的时间和预设地点。”副官把纸质报告递给林杰，“按您说的，没有经过一般通信系统，而是用了纸质档案。” “好。”林杰阴笑着接过，“我听说穆提中校出外勤了，是这样吗？” “是，因为军部总部发现了羽盟主力部队移动的迹象，穆提中校被派往细语森林执行侦查任务了。” 林杰低下头，在桌上展开卷成纸筒的作战地图，满意地点点头：“打击点遍布粮食基地冷链供应线沿线……羽盟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不采购食品。” “机甲部队也已经在待命了，就等……”“不，这次不用机甲部队。”林杰抬眼，戳了戳地图上标示的驻军基地位置，“就从这里，用巡弋导弹打击。” 机甲部队在上一战中的失利，让林杰看到了敌我实力的差距，同时也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军部总部还不知道羽盟拥有这种级别的武器，如果让那台机体从这里流窜到其他的战场去，军部总部势必会追究他作为最高指挥官的责任。 “巡弋导弹使用权月底就会审批下来，也已经向各个打击点派遣了侦察兵提前进行踩点。”副官扳着手指，“只剩下居民疏散工作没有做了，您看需要我部署下去吗？” “咚！”林杰拳头猛一砸桌面：“傻啊？那样大动干戈，羽盟叛党提前收到消息就会转移的！” “等巡弋导弹的使用批准下来，就立刻行动！”林杰不由分说地一扬手臂，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疯狂的光，“月底未免也太久了……这里的情形已经不允许再拖下去了。” …… “戴廷！来这边！”戴安在儿童城堡的另一边大笑着，招呼着，奇怪的是，戴安却是那个成熟干练的青年形象，从而使整个图景显得极不和谐。 戴廷抬头看去，发觉这是在室内。地上铺设的塑胶拼接垫潮湿腐朽，天花板上的灯盏昏黄嗡鸣，空气里弥散着浓重的汗味和霉味。戴廷知道自己来过这里，而且自己熟悉这里。 戴廷于是爬上楼梯，从顶端的房间里顺滑梯滑下，那滑梯的实际长度却和目测极其不匹配，戴廷感到一阵失重，滑到底时竟然跌入水中。话题末端好像是夜间的泳池，没有灯光照明，隐隐约约能看见侧壁和底部的蓝格子砖，消毒水味猛地往鼻子里钻，刺得他打起喷嚏来。 “小廷，我要把泳圈拿掉咯。”这是母亲的声音，戴廷还没看清母亲在哪，就感觉什么东西被拉过头顶——是不知什么时候戴上的游泳圈。戴廷刚刚隐约在池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女性身影，就感到一阵无力，迅速向底下沉去，失重感又包裹了自己。 “呼——”戴廷猛吸一口气，从床上弹了起来，回头看去，被单上是一个水渍的人形。 戴廷打开手环，看了眼时间：三点整。停课以来，生活越来越不规律，但他不是自己有意为之，只是白天整天窝在家里，精力无处释放，间接导致了半夜睡眠质量的下降。戴安尝试过做作业、进行简单的锻炼等等方法，但却始终难以集中精力。 好巧不巧，就在戴安刚准备放下手环，继续辗转反侧之时，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是夏昂：“学校可能要复课了。” 第14章 复课 第十四章 复课 复课已经三天，而同学们似乎依旧没有从先前停课的那种兼有紧张与颓废的生活作风中脱离出来——紧张是因为战火就在身边燃烧，颓废是因为整日看不到重回自由的未来。现在就是这样，不论上课下课，总有人坐立不安，拿起笔对着书本却又很快分神。 其实，即使是复课后，战争的迷雾也还笼罩在城邦上空。宵禁依然在实行，在公共服务机构和政府部门工作的父母们依然没有回家，学校每天中午以日用量为单位给同学们分发必需的生活用品和食品，放学时间也从原来的下午五点半改为了三点半。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戴廷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林格复课后仍然没有返回学校。那个空空的座位显得格外扎眼，似乎时刻提醒着他，战火从未熄灭。 戴廷也几番问过了夏昂，现在学校复课，老师和学生们是否存在受战事波及到可能，但夏昂早就对他这个问题不耐烦了：“学校复课是要向政府申请等待审批的，既然政府允许了，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那之前城内的轰炸算什么呢？政府军轰炸了什么，他们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了吗？”戴廷追问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恰巧知道。 “不知道，也许他们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夏昂说完这话，就埋头在作业本上写起来，明摆着短时间内不打算再理戴廷了。 戴廷知道那不是真的。他尝试联系了哥哥几次，等到他回复的时间很少，内容多是劝他尽快前往羽盟临时基地避难的，甚至说到如果等不到母亲，就不要再等了。戴廷由此知道羽盟还在活动，哥哥也没事，但的确，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甚至是联系到母亲了。 戴廷不由得有些怨恨羽盟。哥哥加入的这个组织，让他们家支离破碎。羽盟对世界政府开战，才让他们如今的生活这样艰苦，戴廷恶狠狠地幻想着，创盟被世界政府收编之后，能把羽盟从头到脚摧垮，但却转念意识到这样会让哥哥成为战犯。这些杂乱的思绪糅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一种疑惑，就是哥哥到底为什么加入羽盟。 “唉……”戴廷搔着蓬乱的头发，眼神又不由自主移到陌晴身上。她还是对所有人微笑以待，但是比以前话少了很多，对叶曦的搭讪也不太理睬。 戴廷自然知道封闭期间街道上的危险，所以那天陌晴来到家里后，戴廷主动送她回到了家。在陌晴家小区门口，戴廷看见十字路口对面就是一家综合超市，难怪她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采购了那么多食物。 “你之前说我跟其他学生不太一样。”分别前，戴廷叫住陌晴，“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呢？” “这个啊，是在一堂物理课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陌晴咯咯笑着，表情极为娇羞漂亮，“老师和我们聊天，问我们假如一个人能预知未来，他能改变既定的未来吗？” “有点印象。”听到“预知未来”这个关键词，戴廷回想起那天下午。老师提到这个词时，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幕落·星辰的第一能力「心眼」，这个联想也帮助他很快理清了这个问题。 当时，其他同学大多都能答出经典的“祖父悖论”，但最多也仅限于将这个概念的解释原文引述，而老师似乎对此很不满足，微微摇着头。 正当老师决定结束聊天，继续课程时，戴廷却高举起手来，老师颇为惊讶，请他起来回答。“这种人不可能存在，因为他如果能够预知未来，那么他尝试改变未来的行动会生成新的未来，预知到新未来后，他的新行动又会产生新未来……这样无限循环下去，他的脑袋会爆炸的。”戴廷一气呵成，同学们都沉默了。 “之后我也留意过，觉得你很多想法都很有意思。”陌晴双眸微微眯起，笑意盈盈，“你的思路很新奇……让我有点着迷呢。” 时间回到现在。 就和陌晴深入了解这件事而言，戴廷不知对这战乱该抱什么态度。陌晴因为政府采取战时政策一直见不到父母，有时已经开始显得闷闷不乐，但戴廷也是因为战乱才和陌晴建立了如今的这种羁绊。 戴廷不知这种感觉是错觉还是纯粹的直觉，他应该关心关心陌晴，但这种想法让戴廷有些脸上发烧——他们之间还只是单纯的友情吗？戴廷一直喜欢陌晴，可从来没想过两人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可恶啊——现在明明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戴廷抓耳挠腮。哥哥最近没有再联系自己，给戴廷发的最后一条信息依然是催促他动身前往羽盟临时基地。停课期间，戴廷本来只因母亲在外不归而煎熬，现在却又因要与同学们分离而不安。如果城内有危险，意味着留在城里的同学可能都会罹难，戴廷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们的苦难和危险与自己无关，但在知道真相后保持缄默，让戴廷感到良心不安。 “上课了上课了！外面的都进来，里面的都起来！”戴廷低头思考，以至于没听到铃声和隐老师进门的声音。隐老师依然是那副淡漠冰冷的表情，手里是茶杯和教案，“看你们一个个懒懒散散，一个停课，把对应期末考试的学习状态全停没了！都打起精神来！” 戴廷听见期末考试，感觉稍微来了点精神。复课后的摸底小考上，从分数来看，几乎全年级的学生水准都有所下降，但陌晴在年级的位次还略微上升了些。叶曦的成绩退步不是一点两点，先前那股冲劲全在家里消磨没了。如果这是正式考试，那根据按成绩选座位的规矩，叶曦早该从陌晴旁边换开了。虽说戴廷成绩不算特别好，但他觉得是时候拼一拼，和陌晴能近一点是一点。想到这里，戴廷的腰杆突然挺得格外直。 与此同时，羽盟临时基地。 “德林队长。”听到身后的勤务兵靴跟响亮的碰撞声，戴安翻了个白眼，咕哝着从笔记本电脑前起身，转过头敬了个有气无力的军礼：“队长。” 德林最近下到格纳库的频率显着增高，马库斯的到访让他的神经也格外紧绷。戴廷也因为开发进度的停滞而变得暴躁起来。 “我来问问开发进度。”看到腰身如龙虾一样佝偻的戴安，德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清清嗓子问道，“你的小组向我报告说，所有非消耗性硬件设施已经完成。” “是的，现在你们只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制造裂荚飞弹、干扰弹和abc弹上就好了。”戴安胡乱挥了挥手，脸拉得老长，“我要完善特化探测天线的程序。” “只剩这个了吗？”德林走到戴安身边，俯下身看着屏幕，上面尽是自己不懂的ui面板，“你很早之前就一直在搞这个了。” “测试日志上面显示，创世主神号的信号断断续续地出现过，但这是不可能的。”戴安拖动鼠标，框住一对括号中的内容，按下删除键，“程序某些地方出错了，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想象一下机体把其他杂兵误判成创世主神号，或者将根本不存在的目标标示在雷达上。” “总部看了之前的作战日志，他们希望能将机体尽快交付，大概是想要在日落草原的一战上看见朗基努斯。”德林叹了口气，“副团长亲自和我连线过了，他说最迟要在四十天内完成——以你的水准，难道四十天还搞不定这个程序吗？” “队长，我的专业不在计算机这一块，况且谁能预料到程序出了这样的漏洞？”戴安转过身，眯起眼瞪着德林，“况且，他们想用这台机体和政府军交战？这已经违背了开发它的初衷！朗基努斯号不适合那样的作战！” 德林沉默了，一边的士兵们也不敢说话，只能等着技术员脖子上暴突的青筋慢慢消失。“我之所以会尽心尽力做这档破事，是因为我相信羽盟，认为他们想要达成的目标对我们都有好处，何况我也是有家人的，我做这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们。”戴安重新转向电脑显示器，同时塞上两个耳塞，“如果这样，我宁可亲自驾驶朗基努斯号。” 第15章 火雨.其一 第十五章 火雨.其一 “第一小队，第二小队，允许你们降落在机坪东南角。”通讯器里的语音模糊不清，而三块显示屏上的图像也被雨水模糊。暴雨倾盆，机体外甲上隐约有淅淅沥沥的噪音，间以道道炸雷，六台机甲就这样在深空般的黑暗中盘旋缓降，“没有引导灯，预定路线已经发送到两台队长机上，可以用自动驾驶执行*降落手续。” “一队收到。”“二队收到。”六台机体的扰流板同时打开，主显示器上的光学组件旋转下降，探照灯组件活动就位，光柱在雨幕中打出一条明亮的通路。 雨夜的机坪如同深海般莫测，但探照灯最终还是探出了海底。头灯关闭，机体降落，液压杆收缩，气密栓放气，六名机师出现在打开的舱口，这才看到库房的黑影方向，有一道手电光正在靠近。 “上尉。”第一小队队长掀起面罩敬礼，德林也正色回礼：“辛苦你们了，我们边走边说。” “我们收到线报，称政府驻军要对城区进行新一轮无差别扫荡作战，打击点定位在市内的几处大型冷链供应点附近。”德林尽可能提高声音来盖过雨声和脚步声，“我们推测他们采取这种策略，是因为他们从未发现过我们进行大型采购，进而断定我们的藏身点就在食品供应站附近。” “那么技术试验部队一共有多少人，上尉？”“人很少，只有四十来人，因此绝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以个人为单位采购生活必需品，加上临时基地建设时提前准备的，够我们撑到撤离的。” “咔咔咔……”库房大门打开，四十五名军士在库房一侧列队，佩兰和戴安站在排头。六名机师走进库房，打量着这个被遗忘的破败之地，纷纷尴尬地笑了起来——他们不相信，羽盟最重要的部队，只能驻扎在这座摇摇欲坠的破机库中。 “如你们所见，同志们，我们一直以来的工作环境就是这样。”德林无奈地张开双臂，背对着机库，“要不就先请各位随我们的人去略加休整，再……” “我们被告知这是紧急任务，先直接告知任务内容吧。”一队长抬手打断了德林，“弟兄们现在状态也还不错，不太需要休息。“ “除非我们的任务是硬刚整个和谐南镇的机甲部队。”后面的一个机师打趣道，逗得他的同伴们哈哈大笑。但很快，机师们就收敛了笑声——技术试验部队的人没有一个跟着笑起来，反而是清一色用看猴子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那好，现在告知任务内容。”德林轻咳两声，“任务目标是减少扫荡作战对城内平民的损害，我需要你们在同时远离这座基地和市区的位置进行牵制作战，吸引政府驻军的注意。” 德林的话音回响在库房中，待回声渐渐消散，死寂笼罩了众人，特别是机师们。 “上尉，我捋一捋，您是让我们代替那些市民，成为政府军的活靶子吗？”一队长问出这话时声音在颤抖，不知是因震惊还是强压怒火，或者二者兼有。 “差不多，少尉，你们要硬刚几乎整个和谐南镇的机甲部队。”德林面无表情，而技术试验部队的士兵们也见怪不怪——长期以来他们都在进行不对称作战，高强度任务早就让他们对这种情况麻木了。 “我问你，上尉，凭什么我们的人要给那些平民当肉盾？”一队长径直上前来，抓住德林右臂，怒目圆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和谐南镇的部署情况！二十支标准小队，明摆着是让我们送死！” “十九支，先前帮你们打掉一队了。”德林叹道，“你们是总部派来的，总部已经把你们的指挥权移交给我，服从命令。” “嘁……可恶……”一队长忿忿地松开德林，啐了一口，“带我们去休息！” 待六名机师离开后，佩兰凑近德林：“你看上去……很不开心啊。” “是吗？我只觉得可能是我太累了。”德林苦笑着摇了摇头，眼里的确满是悲怆，“你们其他人，也去休息吧。” “他们都还很年轻，军衔最高的人才仅仅是少尉。”佩兰也一脸惋惜，眉眼低垂，“看他的样貌也符合……应该确实就是二十来岁。”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佩兰知道，创盟城士官学校的毕业生，如果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毕业后就能直接被授予少尉军衔。 “他们其他人看上去还没有那个一队长年长，能想到羽盟大概是兵源不足，甚至要派士官学校还没毕业的学生上战场。”“就算这样，你也让他们去执行这种任务吗？”佩兰第一次对德林产生了不解。 “羽盟最初能在创盟城站稳脚跟，靠的是群众基础。”德林是眼神变得深邃飘渺，“我不希望我们离开这里后，人们对羽盟的印象是与政府军为一丘之貉。” …… 当天下午。 “期末考试的复习要点，我整理了一份交给班长。”隐老师在桌上整了整教案，向教室前门走去，“到时候就让班长放在同学群里。生活委员做值周总结，公布下一周值周表，准备放学。” “喂！”隐老师前脚刚出门，夏昂就捅了捅戴廷，推了推眼睛，研究起他桌上的化学小考测验卷，“你小子，最近卷得厉害啊！化学测验上九十分现在这么简单了？” “别这样说，毕竟都复课这么久了，同学们的状态也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呀。”戴廷应付般地笑着，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我看你不也挺好的？” “但总感觉还是缺了点什么东西呢……”夏昂向后靠在椅背上，前后晃荡着椅子，“老爸一直没回家，放学之后没有社团活动也不能在外面玩，生活用品不是自己去买而是从学校里领……这不都是在提醒我们，生活还没有回归正常化吗？” “战事总有一天会结束的，何况我们这里的生活还是比创盟城那种地方闲适多了。”戴廷刚要继续说下去，手环却发出尖锐的鸣声——是紧急呼叫。全班同学都回头看着这边，连讲台上的生活委员都停止了讲话，蹙眉看着戴廷。 “不好意思。”戴廷红着脸跑出教室，看见通讯人是哥哥，有些诧异，戴安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过自己了，他于是按下接通键，“哥？我还在上课呢！” “戴廷，赶紧到之前给你的坐标地点来！什么都不要带，想一切办法快点过来！”那一头，戴安几乎是火急火燎地在吼着，“城区要被轰炸了！” “轰炸？被谁？”戴廷一时间呆若木鸡，许久才憋出两个词来。“政府驻军，我们已经作了部署，打算尝试吸引他们注意力，但不保证收效如何。”仔细听来，戴安那边确实颇为嘈杂，喧哗声中夹杂着机器开动的巨响。戴廷已经能想象出哥哥在角落里捂着话筒和自己说话的样子了。 “放学之后直接来！我们等不了很久！当心食品供应站！”还没等戴廷再打听些什么，戴安就挂了电话。 戴廷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止一次地想过抛下自己在乎的所有人事物逃跑这件事，但对于它这么快就到来没有丝毫准备。为什么政府军要行动，却没有通知学校停课？轰炸区的居民疏散了吗？一个可怕的想法攫住了他的心，那是夏昂曾对他说过的话：和谐南镇是要塞城邦，是专门为了应对羽盟和创世神存在的。这样的话，政府驻军毫不在意平民安危，似乎也说得过去。而且，如果这些是世界政府的授意，那么不管是军事法庭还是舆论压力，都奈何不了这件事。 “你还好吗？”不知不觉间，生活委员已经讲完了话，同学们收拾好书包，陆续从教室中走出。夏昂拍拍戴廷，却发现他汗流浃背，面色如纸，“你脸色好差！” “夏昂，听我的，回家之后，不要离开房子！”戴廷突然扳过夏昂肩膀，把他拉近，凑近夏昂耳朵快速说道，“我会联系你。” “等等，什么？！”夏昂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起来，嘴也因为茫然歪到一边，但戴廷来不及解释。疯狂的想法已经充斥了他的大脑，他不知这到底算不算自私，但他觉得在这乱世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是无可非议的。他要找的人就在前面了，阳光洒落，勾勒出她精致娇俏的脸，而那笑容比阳光更耀眼。 “陌晴，跟我来！”戴廷抓住陌晴右手，动作很快，但并不粗暴，他拉着她迅速远离了原先和她谈笑的女孩子们，引得身后的同学又是起哄又是惊呼：“戴廷在干什么？！”“他们俩在交往？！”“要告诉老师吗？” “戴廷？”陌晴也很是讶异，但戴廷比自己预想中要幸运——陌晴并没有那么害怕，也不是很排斥他，但跑起来还是在犹豫，“出什么事了？你要带我去哪？” “城区要开战，这里不安全了。”戴廷头也不回，只是牵着陌晴跑下楼梯，时不时压着脚步等她跟上，“我知道安全地带。” “你怎么会……”“别问，我会解释的。”戴廷用手势打开导航系统，里面早已预设锁定了哥哥给他的坐标——很远，足足二十五公里，“开始导航！” “这么远？”陌晴瞥见戴廷的全息投影上显示的地图，停下了脚步，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至少……至少让我回家拿……行李……” “不行！”戴廷眼前闪过在陌晴小区门口看到的图景，十字路口的对面就是他们社区最大的综合超市，“食品供应站不安全，那里会是他们的主要打击目标！” 你是说政府驻军不顾平民了？”陌晴的紫眼睛瞪大，里面写满恐惧，“他们从来没提前发布过声明，学校也没有停课……” “戴廷，陌晴，你们在干什么！”隐老师出现在楼梯上层，厉声大喝着走向两人，“这还是在学校里面，男女之间规矩点行吗？！” “走！”戴廷拉了拉陌晴，但陌晴没有动，而是用充满了迷茫的大眼睛望着他，“求求你，相信我！”戴廷双手紧紧握住陌晴右手，几乎是在祈求她。陌晴眼里逐渐有了光，点了点头，两人一齐向教学楼底层跑去。 “呜——”刚出教学楼，还没到校门口，广播喇叭中的警报就撕裂了灰白的天幕。响六秒，停六秒，是防空警报无疑。“嘁，我们时间不多了！”戴廷前额的头发都被汗水浸透，一绺绺贴在头皮上，“这时候才拉响警报，真是贼喊捉贼！” “语音助手，打电话给白莹！”两人转过街角，跑向一条辅路。戴廷提前预设的导航路线会经过市立第一医院，他想要带上妈妈一起避难。电话接通，那边却不是母亲，而是一个成熟的男音：“你好，需要什么服务？”是通话中转站的工作人员，这代表白莹暂时设置了拒接。 “帮我接市一医院的护士长白莹！”戴廷已经感觉能隐约听见天边炸雷般的爆响，但陌晴停了下来，满脸通红：“戴廷……我们……休息一下，好吗……”戴廷点了点头，领陌晴走到街边长椅旁，同时紧盯着天际线处。 “抱歉，白莹女士现在不便接听。”“什么叫不便接听？！是单位上工作要求，还是她自己……”还没等戴廷说完，接线员就挂断了电话。同时，天穹正中，一颗光球闪动，宛如一颗小太阳，从那火光中延伸出一道白色航迹，尽头是高速移动的银色闪光——巡弋导弹，火球则是其点火加速时尾部推进器的爆闪。 “捂住耳朵！”戴廷用尽全身力气吼着，好让自己的声音能在导弹发动机的轰响下被陌晴听见，旋即拉起陌晴就跑。飞弹直指学校，猛地插入地面瞬间，冲击波不仅掀起冲天尘土，还震碎了周边楼房的玻璃。钻地弹头的电钻凶猛地运作起来，导弹在地面下游走，很快爆炸开来，将地面扯开，火焰攒射，仿佛地底之下就是灼热炼狱。教学楼的地基结构被破坏，整栋楼好像被海浪冲垮的沙堡向下塌陷，楼层被自身重力撕裂，化作预制板和碎石堆的残骸。 “跑！跑！”戴廷最先从看呆的状态回过神来，拉起陌晴，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跑开，总算是看到一辆路边的共享单车。居民们听到爆炸声，都惊恐万分地跑出自己的家，漫无目的地逃窜，戴廷用手环解锁单车，让陌晴在后座上抱紧自己，在被人潮裹挟前顺着辅道冲刺而下。城市上空，机甲开始盘旋绕飞，更多导弹正在被倾泻而下，形成一场死亡火雨。 第16章 火雨.其二 第十六章 火雨.其二 第二次无差别扫荡作战前五个小时。 “拐角处还有一个，先不要开火，我们尝试渗透过去。”堆放着弹药箱、停着装甲车的空场上，佩兰正在水泥石墩后用蛇形摄像机观察着对面库房的情况，头发挽成了干练的发髻，复合弓背在身后，其他的四名羽盟战友也躲在掩体后，等待命令，“三，二，一，走！”卫兵刚转过拐角，五人便压低身形，摸到更靠前的掩体后，躲在了新的视觉盲区内。 “门口的两个，解决掉。”佩兰话音刚落，两发子弹就无声地击穿了站岗的士兵头颅，五人继续向前推进，藏在了仓库门边。 这是在政府驻军的一处军火库，距离羽盟临时基地五十公里远。佩兰和小队的任务，是在这里制造爆炸恐怖袭击，让羽盟和驻军双方的机甲部队在此交战。 “去找垃圾箱，把尸体藏起来。”佩兰低声对最近的士兵吩咐，两名士兵会意，猫着腰顺墙根摸去，而佩兰则从腰间摸出夜视仪，拧在了头盔护额上。军火库的守备不算森严，但仅凭五人绝对无法肃清，潜入才是最佳的选择。 “咔！”佩兰将夜视仪扣下，拧开门把手，闪进库房。 阴影中，佩兰注意着夜视仪左侧显示的伽马值，时刻让自己处于最黑暗的角落，并把腰间的塑胶炸弹贴在弹药箱、装甲车上。库房内是全封闭环境，只有两名守卫在巡逻，佩兰不用什么工夫就能避开他们的视线——时不时从脚边跑过的老鼠也成为了她的掩护，她弄出的大部分动静即使被听见，也会被认为是老鼠所为。 “好了，快撤。”不久，佩兰重新从门口现身，扯掉夜视仪，小队借着杂物的掩护，从铁丝网上剪开的缺口离开了军火库。 现在。 “打击已经开始，使用的是追加钻地弹头的巡弋导弹。”六台机甲潜伏在军火库不远处的丘陵反斜坡后，一队长正听着德林的简讯，“离你们最近的机甲部队驻扎在二十公里外，如果他们没有进城，两分钟内就会发动对你们的第一波攻击，尽快拿下军火库，建立阵地。塑胶炸弹起爆时机交给你们。” “收到。现在开始行动。”一队长摸向挂在舱壁上的起爆器，按下扳机。 “轰！”火光接天，军火库内发生连环爆炸，主仓房顷刻间只剩下钢筋骨架，像是向外喷吐火焰的一具骷髅。其他机甲也迅速腾空，打空弹仓，利用烟幕躲过对空火炮的扫射，一发发粒子束精确命中炮兵阵地，将反器材武器摧毁。 “反器材武器都搞定了，我们冲！”德林一扬手里的激光步枪，羽盟的士兵们也振臂高呼。军火库大门被炸开，一时间闪光弹、手榴弹、催泪弹如雨般被丢向其中，稀稀拉拉的政府驻军逃窜着，本就并不坚实的阵地又遭到佩兰「焚天弓矢」的连环轰炸，政府驻军的防线在接敌的瞬间就已经崩溃。 “分散开来，对房区进行肃清！”德林向对讲机里下令过后，率先砸开身旁一所集装箱改造而成的营房的门锁，猛一推门，砸晕门后的敌人，又扔下一颗催泪弹，重新拉上门。催泪弹爆炸的冲击力震开了玻璃窗，里面的政府驻军咳嗽着、挣扎着从后门连滚带爬地逃出，随即被在外伏击的羽盟队员击倒在地。 “上尉，热成像显示，建筑物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建立火力点，他们应该快来了！”德林指挥着工兵假设临时通讯站，折叠战术面板被打开，伸缩天线被拉直，全息投影仪点亮，德林走到临时通讯站前，拉着枪栓：“德林呼叫戴安，听得见吗？” “收到。”戴安在驾驶座上不安地扭动着，机舱内依旧是暗红色，主显示屏上的“死区”二字格外扎眼，“队长，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让我来驾驶？佩兰的技术明明远在我之上。” “反正只需要在死区系统的辅助下进行远程狙击，那没什么技术含量。”德林看着雷达上靠近的六个红点，“相比之下，佩兰在步兵小队里对我们更有用……都开启m力场，他们来了！” “咻！”光束擦着被当做掩体的建筑物表面飞过，在m力场上打散，羽盟迅速组织起回击的弹幕，但在m力场保护下，双方都没有造成很大的实质性伤害，但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 “戴安，别让他们靠近这里！”德林命令道。“可恶……又是这样！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驾驶……”戴安右手握住右控制杆，左手则死死抓住右手腕，借此减轻颤抖的程度。死区系统自动将局部放大的光学图像显示在屏幕正中，标记目标的同时用全息图测绘出了目标的景深，戴安霎时间宛如置身战场之上。 “咻——”扳机扣下，狙击步枪击发，明亮的光填满枪口，日光都在那耀眼的爆闪下黯然失色。弹道上的草木瞬间被气化殆尽，粒子束不费吹灰之力击穿m力场，将冲在最前面的敌机击落。 戴安踩动右踏板，在被敌人反向测算位置前转移到相邻的反斜坡，将长枪重新架在山头。机匣充能刚刚完成，刚才躲藏的山头就被两发光束削平，死区系统也借此测算出敌人的方位，戴安顺势扣下扳机，将粒子束送入敌人的驾驶舱。 另一边，市区内。戴廷竖起耳朵听着，注意到炮声和爆炸声已经渐渐远离，便拉起陌晴，从藏身的商店中跑出。街道上的确是没有了炮击声，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喧闹——人们在街上奔跑着，哭喊着，花坛边还有无人认领的小孩尖叫着，救护车和消防车粗暴地撞开横在街上的自行车狂飙而去。戴廷抬头望去，巡弋导弹还在飞着，但都是朝着远离市区的方向。 “老天呀，你这是干什么？！”“当然是逃命了，战事渗透进城里来了！”路边，两个看上去相识的男人大呼小叫着谈话，一个手上提得满满当当，还拖着一只硕大的行李箱，帽子、领带都岌岌可危地挂在身上；另一个则灰头土脸，看上去像是刚从瓦砾堆里爬出来。 “政府通告呢？”“没有通告，这是奇袭，肯定是羽盟的那帮畜牲！”“那政府驻军不管我们了吗？”“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快逃吧！”戴廷听罢，有些愤愤不平，但他现在顾不了这么多，只能专心赶路。先前的自行车不知道哪去了，但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继续骑行——人们都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对旁人视而不见。和谐南镇是为应对战争而生，可它的居民们不是。 “这边！”戴廷找到了他熟悉的路，通向医院的小巷，被夹在两旁低矮的家属楼中间。从巷子插过去，就是医院广场。戴廷回头看了看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陌晴，匆忙替她整了整头发，随后捏了捏她双手：“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回来。”得到陌晴的回应后，戴廷撒腿往巷口跑去。 拐过最后一个弯道，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戴廷手脚冰凉，头皮发麻。原先的医院急诊大楼已经变成一个燃烧的深坑，破损的钻地弹头还在坑底正中。原先空旷的广场现在已经被救护车、帐篷和担架填满，尽管还隔着相当一段距离，空气里传来的焦臭味和血腥气不禁让戴廷皱了皱眉。 走进那混乱之中，戴廷感到更加手足无措。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似乎没人能抽出时间来搭理他，更别提找到他的母亲了。戴廷瞅准时机，看着一个医生刚刚从地上的伤员前起身，便冲了上去，拉住医生手臂：“不好意思，医生，我想找白莹护士——” “天哪，找人？！你看我像是有时间的样子吗？”医生歇斯底里地喊着，把戴廷吓了一大跳，“镇定剂、止痛药，这里现在是什么药都没了吗？！” “可是，医生，你至少应该认识她的吧？”戴廷吞了口唾沫，趁医生还没走远前跨过地上一个伤员，紧紧跟随，“白莹护士长……” “回家去，小鬼，你在外面这样乱窜还能活着找到这里是个奇迹。”医生头也不回，“但现在没人有空帮你，你要找的人要是还活着就会回家去的。” 戴廷一时感觉失了神，无力地打开全息地图，显示出剩余的路线还剩十九公里。绝望的情绪攫住戴廷，令他不自主地跪坐在地。只凭他们两个，肯定到不了那里，若不是还要带陌晴逃走，他现在就想随便找个花坛，在里面躺到天昏地暗。逃跑时擦伤的手和腿这时才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戴廷感到力量慢慢地流失。 “戴廷，是戴廷吗？”天昏地暗之中，戴廷感觉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戴廷回头看去，是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防弹背心上插着弹夹，步枪斜挎在肩头，士兵向他展示着左臂的绿色飞翼徽章，“我是技术试验部队的人，戴安下士派我来的。” 第17章 风暴前夕 第十七章 风暴前夕 “你小子怎么想的？！”戴安暴怒地拍着桌子，对面的戴廷只敢低头盯着桌面，一言不发，“把班里女同学带来干什么？！妈妈呢？你知道你把平民卷进战争，知道你害的羽盟暴露了吗？！” “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见戴廷拒绝沟通，戴安阴沉着脸起身，拉开门走出禁闭室，德林和佩兰都在门口等着他，一个怒发冲冠，一个忧心忡忡。 三人走过廊道，经过隔壁的禁闭室时，戴安扭头通过窗口看了一眼——羽盟的士兵正在里面向戴廷带来的女孩问话。这女孩儿很漂亮，但让戴安吃惊的是她的冷静，和对戴廷的信任。他意识到自己从家人的生活中消失太久了，现在的他对戴廷的了解可能还不如这个女孩。 三人走到一间空房间前，佩兰刚拉开门，德林就狠狠推了一把戴安，戴安一个踉跄，跌进房间。“你这次以公徇私，本是该上军事法庭的。”德林冷冷道，“战争结束后，看看你的军功能不能抵过你这次吧。” “德林队长，他们两个都只是小孩子，不会……”“不会什么？你弟弟我且按下不表，那个女孩的家人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而她对你们家来说根本就是陌生人。” “队长，至少让我见见我弟弟！”“我会安排你们再见一次，但下次禁闭解除，就等到朗基努斯交接的时候吧。”说罢，德林便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铁门。 “反击成功了，我们甚至没有人员伤亡。”待两人走远后，佩兰柔声问道，“可是你看上去并不开心，为什么？” “尽管我很不想承认，但政府驻军无脑的无差别打击战术确实取得了效果。”德林重重叹道，“因为我们人数不多，平时都是以个人为单位混在市民中行动的，他们的无差别打击已经将普通市民的生活物资供给切断，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行动也受到限制了，不知道被困在这里还能坚持多久。” …… 与此同时，驻军基地。 穆提和两名随员面色阴沉地穿过回廊，来到校场中庭，果真看见了林杰正和一个瘦弱的男孩说着什么。毫无疑问，那就是林杰的儿子林格。远远看见穆提走来，林杰便起身，正了正大檐帽，正面迎来。 “你这畜牲，趁我不在时发动了无差别打击？”不等林杰走近，穆提便破口大骂，声音穿透整个校场，远处操练的军士都停了下来，注目过来。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很有效，穆提中校。”林杰不紧不慢地说着，脸上露出油腻的假笑，“羽盟现在失去了一切物资补给渠道，外环郊区也已经处于我们的监视下，他们插翅难飞，只能作困兽之斗。” “这是战争罪，是要上军事法庭的！”穆提拔出手枪，拉开保险，直指林杰脑门，“我要把你带回军部总部。” “我隶属于反间谍行动部队，不管在哪里都有最高指挥权，更何况我刚刚对羽盟叛党实施了有力的打击，你无权命令我。”林杰的假笑让穆提阵阵反胃，“反倒是你现在这样，是在威胁我吗？那个间谍，戴安，本来就是你麾下的人吧，你怎么有脸对我颐指气使的？” “什么？”穆提听出林杰话中有话，猛一回头，却发现两个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到随员背后，将自己的随员扭在一边，而就在自己转身的空档，林杰也拔枪上膛，并顺势劈掉了自己手里的枪：“穆提中校，我现在要以反间谍行动部队特务中校的身份将你扣押。” “中校，有一条密信。”押着穆提走进营房时，一个技术员迎上来，跟在林杰身边，“是一个高频信号，内嵌了一条二重加密的信息，压制过后从我们的秘密频段发进来的。” “发信人是谁？”“不明，反向追踪发信地址也失败了。”通讯员答道，同时抹了把汗，生怕遭到林杰责备，“能做到这两点，发信人要么本身黑客技术过硬，要么就是有很好的设备辅助。” “内容呢？”林杰来了兴趣，打了个手势，让士兵们继续押送穆提到禁闭室。“解密已经完成了，但我们还没有看过，想先请您过目。”技术员说着，在自己的手环投影仪里打开信息，短暂的加载过后，字符一个个跳动出来，是一串分为三组的数字，林杰认出那是一个坐标点。 但很快，接下来的内容让林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几个字符一个一个跳出来，每一下好像都砸在林杰心上，令他不由得瞪大眼，吸取着投影仪上的信息：“羽盟临时基地坐标地点。” …… 羽盟主力部队营地。 “团长，技术试验部队那边正在要求尽快交付朗基努斯号。”风痕带着一叠纸质简讯走进踏上星羽所在的货运车厢，“德林队长报告称，无差别打击已经波及到了技术试验部队，他们撑不住了。” “能让他们继续坚持吗？现在部队行军正是最紧张的时候，更何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接敌。”星羽一挥手，关掉了全息作战地图，一脸疲态地向后倒去，靠在椅背上，“我本希望能在我们攻破创盟之后，才去验收朗基努斯号的。” “现在我们的行军进度也比预想慢了，这给了创盟太多恢复元气的时间。”风痕翻过一页简报，“和谐镇市内的线人称，现在的舆论导向是政府即将收编创盟。” “要在那之前赶到日落草原吗……”星羽痛苦地闭上双眼，“传唤马库斯，让他尽快去验收朗基努斯号。” 风痕步履沉重，走过树林时的脚步声被地上厚厚的枯叶和腐殖质层吸收。黑暗中，不知名的小虫飞舞着，更远处的是一双双窥探着自己的闪亮的眼睛。细语森林的古木繁茂遮天，以至于那流水般的月光都不能穿过叶隙下泄到地上来，使得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风痕于是凝聚魔能之力，在掌心点燃一团紫色冷火，为自己照明前路。 马库斯，马库斯，又是马库斯。羽盟的核心事务已经几乎被这个自称前政府军的不速之客包办，只因他带来了一架世界政府运用最新锐技术的实验型钢甲号。风痕对他始终放不下心，但如今星玥叛逃、星珞战死，马库斯无疑是病急乱投医的星羽团长眼中的一颗救星。 就算如此，风痕还是感到深深的不安，进而对马库斯反感起来。马库斯的过去，以及他的说辞，孰真孰假，对风痕而言一概不可考究。这个人仿佛没有过去，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风痕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能偷来政府军的尖端科技，更理解不了他为什么选择投奔羽盟，自己只是碍着星羽团长的面子，一直在隐忍。 这样想着，风痕已经穿过树林，从作战营盘来到生活营盘。这里的氛围和作战营盘大相径庭，篝火边的士兵们大嚷着打赌，跳着、叫着，把硬币丢进机师们的抗荷头盔里，说着粗俗的笑话，间或用退下子弹的枪相互比划着。暗处，低矮的帐篷里传来阵阵如雷的鼾声，枯黄的麦草是士兵们的床单，而厚重的暗夜是士兵们的被子，在森林正中反而能给人安全感。外围，那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阴森可怖的机甲由值夜的机师驾驶着，时刻监测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里，前线地带的气氛比创盟城轻松不少。虽然羽盟接管创盟城后，民生政策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创盟城的楼房高度和居住密度已经达到了令人极其不适的地步。风痕想起了出发前不久，在军营里听到的一个比喻：“创盟城那些亮眼的高楼大厦、全息投影，就像是个浓妆艳抹、惹人嫌恶的妖艳贱货；相比之下，自然环境虽不开化，起码空气还是沁人心脾的。”风痕同意这一点。 “喂，马库斯上校去哪里了？”风痕走到一处篝火边，拉住一个看上去还不算太醉的通讯兵问道。通讯员起初没有在朦胧中认出风痕，听到他说话，才猛一激灵，清醒过来：“风痕副指挥官！” “上校他……他驾驶自己那台专用机，说是去验收技术试验部队的货物了。”通讯员结巴着说，而之所以通讯员紧张起来，是因为他看见风痕的脸色，从愠怒变化作迷茫，接着变成惊慌。 第18章 启示录.其一 第十八章 启示录.其一 戴廷和陌晴被领进戴安所在的禁闭室时，戴安正沉浸在一大堆显示屏和机箱组成的数据世界里，一旁的桌上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电路板——那是对创世神特化探测天线的芯片。德林把戴安需要的设备都搬到了这间屋子里，好让戴安在禁闭期间也能推进朗基努斯的开发工作。 “我现在很忙，所以跟你们长话短说。”等了好一会，戴安才从键盘和屏幕上抬起头来，法令纹和黑眼圈相比之前又加深了，“现在的任务完成后，我们会带着你们离开基地，撤离到和谐镇市内，但是进城之后，陌晴同学，你要自己想办法联系你家里人，我们不能再带着你了。” “可是她父母现在都已经生死未卜了！她才十二岁，把她一个人丢在和谐镇那种大城市里，城里那些坏人……”“这就要牵扯到你之前一直在问的问题了，戴廷。”戴安抬手打断了戴廷，看上去如释重负，“我为什么加入羽盟。” 戴廷强迫自己静下来，而陌晴则眨巴着眼睛，优雅地站在一边。“政府为了安抚民心，在军事方面做了假新闻。这世界已经快被毁灭了，被创世神毁灭。”戴安一字一句说着，同时观察着戴廷的表情，果不其然，才刚开了个头，戴廷就已经是一脸震惊，戴安于是示意他保持安静，“但创世神只是一种叫法，一种特定称谓，我们认为他们不是不可击败的。即使我们在和他们的战斗中节节败退，我们也发现了他们的一些弱点，因此开始针对性地研发反击的武器。” “那……为什么要和世界政府为敌？羽盟和世界政府不应该是同一阵线的吗？”戴廷问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陌晴想知道的。“这不是我们这个阶层的羽盟成员作出的选择，但我们理解这种选择。”戴安说话时，大臂上的羽盟徽章闪着光，“世界政府太迂腐了，很多人从一开始就不抱打赢这场战争的希望，只是一味退守。和羽盟为敌只是他们转移舆论矛盾的手段，如今威胁已经迫在眉睫，他们不可能和已经撕破脸皮的羽盟结盟，只能尝试收买创盟，这才有了那种政府将要收编创盟的论调。” 戴安说的太过荒诞，但戴廷知道的一切都和戴安的话对上了。为了避免大脑过载，戴廷只能先生硬地接受这些话。陌晴倒是格外平静，一只手轻轻扶上戴廷肩头：“走吧，戴廷，我们别打扰你哥哥工作了。” 两人走出禁闭室时，正对上迎面走来的德林。这位队长给两个孩子的印象是冷静、淡漠、严厉，这次也不例外，德林径直走进房间，带上门，看都没看两人一眼。 “收拾收拾东西，去把芯片装上吧。”德林走到戴安桌前，“现在好好做整机整备，这两天，总部就派人来验收机体了。” “这两天？离先前预计的时间不是还有几天吗？”戴安一激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张得老大，“特化探测天线的调试还没完成，先前的那个程序还没有打补丁！” “但确实是没时间了，再不去搞好，整机整备都没时间做了。”德林看着插在电路板上纵横交错的缆线，摇了摇头，“尽力就好了。” “可恶，这样子的话，相当于什么都没改！”戴安一捶桌面，豆大的汗珠从发梢滴落在键盘上，“本来应该没有问题的，到底是哪儿不对了？！” “走吧，到格纳库去，把机体交出去，我们的工作就完成了。”德林拉起戴安，戴安连忙又扑在桌面上，把线缆一根一根从电路板上小心翼翼地拔下，捏着电路板将它放进一只木匣里，这才跟着德林走到门前。 “呜——”德林的手刚搭上门把手，防空警报就被拉响，手环也同时自动投射出全息影像，显示通信兵正在请求接入通话。“怎么？”德林拉开门把手，接通电话，给戴安指了指格纳库的方向，示意他快去。 “队长，敌机接近，目前雷达能探测到的范围内已经有九支标准小队，而且方向都指向我们的基地！”德林注意到，通讯兵一脸菜色，这可能不仅是因为食物的限量，也可能是因为技术试验部队遭到突袭而陷入弹药耗尽的危险境地。上次攻打军械库时，库房几乎被他们全部炸毁，羽盟因而没有获得多少弹药和武器补给。 “让我们的两支机甲小队升空，建立炮击阵地！”德林下令过后，通讯兵连礼都没来得及敬，就顺着走廊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让机体升空！”机坪上，六台羽盟机体腾空而起，刚要调转方向寻找掩体，一发光束穿云而来，擦过一队长机的肩甲，“他们在试探我们，赶快散开！” “第一至第六小队注意，已经观测到敌方机影，正在进行标记。”远处，三台索敌型钢甲号背后的雷达天线不断进行着微调，六台羽盟机体的轮廓被显眼的亮线在屏幕上勾勒出来，“标记出来了，允许解放火力，自由射击。” “收到，自由射击。”十八台钢甲号拉开距离，端起光束步枪疯狂扫射。视野增强的热成像图像中显示，光束命中目标，装甲残片被打得七零八落。 “好，这样一来就确认羽盟的基地在那里无疑了。”林杰通过实时转接画面看着任务进程的林杰笑着捋了捋下巴上极短的胡茬，“准备巡弋飞弹。” “呃……长官，我们不直接攻击吗？”副官听到林杰的命令，犹豫着问。“他们那台机体的军事战略价值可不是一般的高，如果可能的话，尽量把它抢到手。” “观测到新的敌机机影！”“是先前的不明……啊……！”耳机里传来尖锐的啸叫声，林杰一阵头昏脑胀，连忙丢掉耳机，厉声咆哮着，“混账，战情分析员在哪里？” “长官，确认己方两机被击毁！”指挥桌旁，一个年轻士官抬起头来，怯怯地说着，“是超视距打击，确认为先前的不明机体发起。” “反向测算敌机位置，注意规避，向先前标记的敌方部队扫射！”林杰皱着眉，揉着被刺痛的耳朵，“至少先把那些杂鱼打掉！” “abc弹发射，锁定下一个目标。”另一边，戴安拧了拧右控制杆，飞弹鱼贯而出，在友军上空炸开，闪亮的光幕笼罩战场，敌军的光束在其中都衰减消失。朗基努斯号也已借助大推力推进器转换了射击方向，一道粒子束射出，一次性击穿了两架敌机，“命中。” “戴安，还有作战小队，牵制住他们，尽量把他们带离基地上空！”德林按住领夹通讯器，扯着嗓子命令道，“剩下的士兵，都到餐厅集合！” “队长，通过光学目镜探测到有敌方步兵在向基地渗透。”戴安用手势放大了屏幕上的图像，全息投影给出景深测算，地面上正有如同蚂蚁般的步兵缓慢地向基地方向推进。 “可以尝试拦截吗？”“我尽量，但这样做很分心。”戴安将狙击任务移交给死区系统，自己则把左控制杆链接到了腰部的对人机炮上。戴安双手刚搭上控制杆，朗基努斯号的腰部装甲立刻向外展开，显露出两门25毫米对人机炮来。 戴安心里清楚，按下扳机，他的身份就和之前有了本质上的不同了。就算自己之前也击落过敌机，但至少他只见证了机甲这种钢铁巨兽的倒下，仍然可以在杀人这件事上自我逃避。现在他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在机甲面前是渺小得宛如虫子一般的存在，而这时他反而顾不了什么交战规则了，戴廷还在基地里，多放一个人进去，戴廷就多一分危险。 戴安深吸一口气，将准星对准人群中间的空地，扣下了扳机。曳光弹在空中拖出死亡长链，热成像图中，炮弹打在地面上，激起一片赤红，从中飞出的是迅速变成蓝绿色的碎片——步兵们被炸得断肢飞溅，残体在冲击力作用下高高飞起，落地后被一同炸飞的土石掩埋。 “戴廷和外面的小队已经在阻击他们了，但倘若地面上还在进行机战，我们撤离出去，大概率是死路一条。”库房内，德林站在一只空弹药箱上，对身后聚集着的，惶恐不安的士兵们说着，佩兰依旧在他旁边，只是这次她还带着戴廷和陌晴两个孩子，“戴廷不可能阻挡所有步兵，他们迟早会渗透进这里，每个人都要战斗。”德林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 “所以，我不管你们原先是什么兵种，炊事员也好、工兵也罢，甚至是技术员，都到旁边军械库去拿枪，准备战斗。”德林的目光此时重新变得沉着坚毅，那锐利的光又在他双瞳中重现，“都拿点豁出性命的觉悟出来，决不能让我们在这里的六年努力白白浪费。” 第19章 启示录.其二 第十九章 启示录.其二 “指挥官，我们已经到达敌方基地。”一名士官吐掉嘴里的泥沙和血沫，举起领夹对讲机含混不清地说着，“人员伤亡惨重，指挥官。” “收到，现在就进入建筑物进行压制作战，不要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时间。”另一边的林杰听上去漠不关心，“已经让我方机甲部队停止对敌人阵地的扫射和轰炸了。” “收到，指挥官。”人数所剩不多的小队猫着腰前进，在机坪中央分散开来，借助三台焦黑的机甲残骸隐藏起来，用装有夜视瞄具的枪械检视着周围和建筑内。燃烧的残骸上，羽盟的徽标依然清晰可见。 政府军步兵们开始分组工作，工兵留在原地组装阵地战用机炮器械，突击手们则掏出折叠盾，开始顶着盾牌向前缓慢推进。 队伍行进到库房跟前，发现大门是敞开着的。“催泪瓦斯？”有士兵掏出催泪弹 试探性地询问。“不，里面空间太大，催泪弹发挥不出效果。”前面的士兵予以否决，将盾牌的绑带拉紧了些，“我们直接突破，听我口令，三，二……” “轰！”几人还未作出进一步行动，一道银影闪过，士兵们通通被炸飞出去。几乎就在同时，机枪凶猛地咆哮起来，把子弹送入黑洞洞的库房，弹壳弹在地上叮当作响。持续倾泻了半分钟铁雨后，机枪因枪管过热而停止射击，库房里也没有了更多的反应。 “是什么武器？”“他们有一个超能力者，能力是射出会爆炸的弓箭。”机枪手一边安装新弹链一边回答，“要是带了夜视仪，在这里就能直接狙击他们了！” 另一边，库房内，佩兰带着三名士兵，躲在先前抢来的装甲车后，右手握着复合弓，左手则用一块被血浸透的布条死死按着右臂的伤口。“你，过来帮我拉住。”佩兰招呼来一个士兵拉住布条，自己则强忍疼痛，将布条绑在了伤口处。 “正面突围的难度会很大。”佩兰尝试活动手臂，换来的是钻心的疼痛，她不禁轻叫出声，五官皱缩了一下，“我也想让我们大家都能活着出去，但是现在看来，只能逃一个算一个了，先把那个两个孩子叫到上面来。” …… “嘿，回到反光束帷幕的掩护范围里面来！你想死吗？”戴安恼怒地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吼着。雷达上的友军机体离他太远，以至于abc弹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他们正在逼近！如果在这样的运动速度下拼剑导致我们相撞……”“咻——轰！”话音未落，一道光束击穿友机的驾驶舱，机体还未坠落到地面，就在空中发生诱爆。 “靠……剩下两个人都这么远！”戴安暗骂着，将十字准星套在另外一台敌机身上扣动扳机，将其击坠，“还有八台！为什么还有八台？！”雷达上闪烁的红点此时格外刺眼，戴安已经开始因机身的晃动感到不适，抗荷服头盔的玻璃面罩内侧结满呼出的水雾。 “戴安，现在开始尝试和他们拉开距离，发挥朗基努斯之枪的射程优势。”德林的声音自通讯器里传出时，戴安一时间感到有些陌生，仔细想来，发觉德林已经很久没有下达命令了，“我们准备尝试正面突破敌人的封锁线，尽可能掩护多的团员逃出去。” “队长，用激光器标注敌人的位置，我可以从空中轰炸！”“戴安，接下来的进攻只会更加猛烈，我们都会自顾不暇。”戴安刚刚准备踩下踏板，德林却严厉地制止了他，“我们在尝试联系总部那边了，只要能得到他们派来验收机体的人接应，逃出去的团员就可以和你汇合。” “可恶，戴廷……”戴安一咬牙，拧转航向，朗基努斯号双眼一亮，向下俯冲而去，导弹全弹发射，飞向机库四周，爆炸的火团一个个显现出来，地面炸裂开来，烟雾散去后，一圈燃烧的弹坑已经将机库包围。 “火力点被端掉了，我们走！”佩兰从装甲车上方探身瞄准，确认轰炸已经摧毁了围堵的步兵队伍后，第一个冲出库房门口。跟在佩兰身后的，是护送戴廷和陌晴的工兵，接着是技术员和勤务员，最后是医疗兵和战士，以及殿后的队长德林。 “戴安，我让你拉开距离，你又回来干什么？！”德林有些恼怒，但因为刚才小队被戴安搭救，并没有发作。“快撤退吧，队长，更多敌人已经在路上了。”戴安拉动着雷达屏幕下的摇杆，看见更多的红点从四面八方靠近——这也和羽盟持有的情报相同。和谐南镇驻军剩余十九支标准机甲小队，除过雷达通讯小队的三机，前线上会有五十四台敌机向羽盟施压。 “这边是第二小队，已经近距离接敌！”通讯器内，二队队长的声音在这句话后被电流声覆盖，这代表着他正与敌机用光束剑拼刀。“你们时间不多了，快！”戴安继续瞄准开火，却发现导弹数量的减少导致的机身重量变化偏移了准星，手动校准时，一发光束擦过主监视器侧面甲，左眼的玻璃竟然在热力作用下融化滴落——朗基努斯号已经进入了光束步枪的有效射程内。 戴安心里清楚，朗基努斯号之所以在这场战斗中屡屡碰壁 是因为机体的性能没有得到完全发挥。这样一台重火力、高机动的机体，本可以采用一击脱离的战法来消耗敌人，但戴安没有那样高超的驾驶技术。完全开放死区系统或许能弥补技术上的不足，可戴安听说过上一个使用死区系统的机师的下场——因为身体过载达到极限而和对手同归于尽。 “戴安！你在发什么呆，敌机接近了！”戴安恍神的空档，一台敌方钢甲号已经边扫射边突刺过来，闪亮的光束剑刃很快占据了监视器的视野。 “滋滋滋……”死区系统及时响应，控制机体拔剑迎敌，光束剑交击处爆闪，迸飞的火星点燃地上的树木和枯草，林线附近燃起的大火勾勒出逃跑的羽盟团员们的剪影。 “这边！”戴廷猛一拉陌晴，带她闪过一根下坠的燃烧树枝。陌晴惊呼一声，失去重心跌进戴廷怀里，戴廷于是半抱半搀扶着她跑上前方的土丘，映入眼帘的 却是宛如人间地狱的景象—— 装甲车、步兵、军用飞行车就在他们逃跑路线的正前方，铺开阵型 宛如海啸般覆压过来。天光正在逐渐暗淡下去，而敌军是探照射灯，代替了本该在地平线附近出现的群星。 “带武器的都到最前面来，掩护其他人！”佩兰冲上山头，猛然向后推了一把戴廷和陌晴，随即拉起弓，手臂明显因为受伤在颤抖着。德林带着十来个士兵闪到佩兰身边，将枪杆架在地面上开始回击，但两边的火力密集程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名羽盟士兵被击倒后，羽盟探头射击的频率便明显降低，听着那些军用车辆的发动机轰鸣越来越大，戴廷知道他们在靠近了。 “换个方向突围，我们能拖住！”德林回头对着下面的士兵们吼着，戴廷看见他的另半边脸被爆炸的火光照亮，上面已经满是刮伤，沾满汗水和飞灰和成的泥。士兵点头会意，不由分说拉起戴廷，换了方向狂奔。 “迫击炮！”不知是谁在用尽浑身力气嘶喊，但很快，戴廷只感觉到天昏地暗，眼前猛地一黑，耳鸣伴随着刺痛而来，而陌晴则被自己出于直觉压在身下护住，双眼紧闭，呼吸紊乱。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消除眩晕感，回头望去，只见德林和佩兰刚刚组成的火力点已经消失，山头反斜坡已经被削平，德林不知去向，佩兰用手捂着下腹，痛苦地喘息着，鲜血挂在嘴边，一旁的地上是折断的复合弓。看到戴廷震惊的表情，佩兰咬着牙，无力地挥了挥手，是在喊他们快走，旋即整个人瘫软下去，没了动静。 “我们走！”戴廷心一横，拉起惊慌失措的陌晴向前跑去，身旁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没带枪械的非战斗团员。“别让他们跑了！”“追到他们了！”旁边的林线之外突然窜出一辆装甲车，车顶的机枪开火，在几人身旁的土地上打出块块飞溅的碎泥。 “这边！”戴廷拉着陌晴躲到一块巨石后面，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立刻爆炸开来。根据声音，巨石背后的方向已经被敌军占据，而且还在逼近过来。“我炸死你们这帮畜牲！”只听见一声爆响，火焰攒射出来，戴廷及时捂住陌晴双耳。一条焦黑断肢正落在两人面前，上面是残破不堪的羽盟徽标。 “戴廷，让我去和他们谈谈。”陌晴从戴廷怀中挣脱出来，扶住戴廷双肩，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家里人在政府部门工作，他们或许会认得我。”“我知道还有人躲在那后面，给我出来！”装甲车上的机枪手用喇叭喊话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我们和羽盟在一起，他们见人就杀！”“我们是未成年人呢，他们说不定会放我们一马！”陌晴紧紧握着戴廷冰凉的手，恳切地说，“让我去试试，好吗？” “要试也是我去……”“不行，你哥哥已经被坐实是羽盟的人，你算是共犯，但我可以只是个被卷进来的普通人！”陌晴好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顿了顿，“戴廷，躲好。” “什……”“啪！”陌晴飞快地解下戴廷手腕上的手环，丢进枯叶堆，趁戴廷低头时，从藏身的巨岩后高举双手跑出。“咻——”戴廷回头时，恰巧看见一个小小的光点穿透陌晴那单薄的身体，而她倒下时的声音被柔软的地面吸收。“是个女孩！”“看上去还是未成年人啊！”“喊医疗兵来！” 戴廷死死咬住舌尖，匍匐在岩石被越拖越长的阴影里，双手与其说是在捂着眼睛和嘴，倒更像是在撕扯着脸皮。鲜血从嘴角流下，除了陌晴被抬走，和军车远离的声音，戴廷什么也听不见，更是什么也看不见，他只想就这样在这里等待世界的终结。 第20章 启示录.其三 第二十章 启示录.其三 “混账——”朗基努斯号在戴安的狂怒驱使下拔出血红光剑向前冲刺，在敌机还未作出反应前刺穿了驾驶舱，随后一记飞踢，踹开了将要殉爆的残骸，向后拉开距离卸力，把爆炸的冲击控制在最小。 “戴安……”沉寂半晌的通讯器里，德林的声音久违地传来，但明显已经有气无力，“负责交接的队伍……在半路被拦截了，咳……” “队长？”戴安将显示器模式切换为热成像，但战场上已经遍布燃烧的野火，不见德林的踪影，“告诉我坐标地点，我去接你！” “不了，我被流弹打中了，已经没必要了。”德林的声音越来越小，“尽全力突围……祝你好运……”直到最后，喇叭里只剩下电流杂音，戴安才挂断通讯，呆坐在机舱里，突然感到气血涌上四肢，猛砸起控制台。 “尽全力突围。祝你好运。”德林队长的话萦绕在戴安耳边，戴安一把掀掉抗荷服头盔，擦去耳朵眼里流出的血，用发红肿胀的双眼死死盯着显示屏上的几台钢甲号——加上刚才赶来支援的几台，凑在一起又已经足足是四支小队的规模。 尽管下方的地面上已然是一片由燃烧的残骸组成的火海，增援却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看到此景，戴安不免感到怒火攻心，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地发疼，于是扯下挂在舱壁上的话机，打开舱外扩音器拨钮大吼：“快停手！这是唯一可能击破创世主神号的机体，你们是在毁掉唯一的希望！” 然而，官军的机师甚至连回应的耐心都没有——几台机体上下翻飞，蓝色的等离子火流喷涌而出，很快十二机组成立体包围阵列，对朗基努斯号举起手中步枪，枪口又开始呈现红炽态。 “你们——”戴安咬牙切齿，看向右副显示屏，集束粒子炮还能击发四次，显然不够他击破所有在场的敌机，但打开一个缺口，将剩余推进剂全部推入主推进器，或许还有突围的希望。想到这里，戴安的手指已经悬在了控制台上—— 旋即戴安便愣住了。警铃已经损坏，但雷达上那个大的吓人的、缓缓逼近的红点，显然是他们的最终目标，而这个能量源的强度，不需要额外的警示，在雷达屏幕上也已经足够显眼了。 朗基努斯号的雷达是针对这台机体强化过的，所以绝对不会出错，而且探测灵敏度也远远高于一般机体。戴安于是重新抓起话机，火急火燎地喊话：“申请暂时休战！我的雷达探测到创世主神号正在……” “咻！”话音未落，光束破空的锐利声响打断了戴安，一道蓝光擦过，险些击中朗基努斯号的长枪，所幸残缺不全的m力场还能勉强抵御这种程度的枪击。 但戴安却是惊恐万分：“你们干什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创世主神号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让祂到达这里，我们都得死！” 敌机，或者说现在理应是暂时性盟友的政府军却对戴安置之不理，而是继续开火。在“死区”系统辅助下，朗基努斯号燃料罐里剩余的推进剂被推入肢端的无数小喷口，机体翻飞着闪避灼热的光束雨，但戴安则是再次被高强度的机动动作晃得一阵反胃，一大口酸水倒上口腔，全喷在了仪表盘上。 “这信号……这信号……原来是这样吗！”戴安突然感到头顶好像有炸雷轰鸣，“之前的异常信号不是程序错误，的的确确是创世主神号！是马库斯那混蛋带他来的，或者说，马库斯本身就只是创世神的一种伪装吗？！” “嚓！”终究，密集的扫射下，朗基努斯号被抓住破绽，集束粒子炮被擦中，“死区”系统预料到了殉爆，迅速解开小臂和枪身的锁定，将主武器抛弃，远离了爆炸范围。 瞠目结舌之际，戴安不忘强作镇定，下达命令：“‘死区’系统，保护机体，突破包围圈！”朗基努斯号双眼一亮，仿佛是一个理解了戴安命令的活物，背部扰流板悉数打开，主喷口攒射的火流使其形成一股强大升力，推动着机体向上方唯一一个火力稍稀疏些的缺口冲去，巨大的加速度宛若无形巨手，把戴安死死按在驾驶席上动弹不得。 “这样……至少还有机会……”戴安强行偏过头，看着全息投影上设置好的汇合路线，以及雷达上尚有一定距离的创世主神号，松了一口气，“只要把机体交给总部……” “轰！”赤色光束撕破残阳如血的暮色，宛如啸叫着的红色巨龙，一口将朗基努斯号吞入腹中。极端的高温，使得复合装甲板瞬间融化成滚烫液滴，在光束的冲击力下四处飞溅，火花、烟幕散去后，朗基努斯号已经无影无踪，甚至连坠毁的残骸都没留下。 “报告，已经击破目标。”不远处的防空阵地，林杰站在防空炮的基座边，满意地望着朗基努斯号消失的天空，“以为用‘死区’系统就能逃脱吗？‘死区’系统固然可靠，但我们早在和‘星火’号的对战中，研究了‘死区’可能的思考模式……”一旁的投影图中，赫然是防空系统对朗基努斯号的行动轨迹预测，并显示着“对死区系统模拟预演”的字样。 “中校，您之前不是要我们尝试俘获敌方旗舰机吗？怎么……”副官不解，在句末留下一个话头，林杰轻蔑地笑了笑，接过：“都已经这样了，还想着捕获那怪物，不觉得太过荒谬了吗？” “可是……可是……”副官是表情更加迷惑，“我们先前那么多友军的牺牲……” “如果没有他们当人肉盾牌，消耗敌机的弹药，我们又怎么有时间把防空融合炮运输过来？”林杰淡淡地挥挥手，背过身准备走出指挥室，“这就是战争，小子，好好学着点。” “碰！”指挥室的两扇门突然向两边猛地冲开，门边的林杰一时失去重心，向后跌倒。顺着门摸进来的，是额角还带着一道流血伤口的穆提，林杰认出那些都是营里原先穆提的忠实追随者。所有人都带着枪，不例外地，也有一支枪的枪口对准了林杰。“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你鼓动了他们帮你越狱吗？”林杰冷笑着，“忘记我和你说过的，最高指挥权的事了吗？” “特务中校，你这次犯的战争罪总和，可不止是你的官帽子能抵得过的。”穆提又把步枪的枪口抵得更近了些，“我们军事法庭上再说吧。” “军部总部又不会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他们能知道的只是，我剿除了这里的羽盟叛党。”林杰哈哈大笑，“穆提，你的行动都不留后手，你想过如果没法一次成功，要怎么办吗？” “什么？”“咻！”指挥台后，闪现出几个持枪的身影，将穆提的亲信精确击倒。穆提下意识想要抬枪反击，却被林杰抓住脚踝，拉倒在地，而林杰的佩枪也在同时对准了自己。 “穆提中校，感谢我吧，我会告诉军部总部，你是在军械库一战中光荣战死，你的家人会领到丰厚的抚恤金。”不等穆提说什么，林杰就扣动了扳机，高温的激光瞬间将伤口灼成一个光滑的圆洞，连一滴血也未曾溅出。 第21章 血色童年·终章 终章 “星羽团长，马库斯没能及时赶到，朗基努斯号被击破了。”风痕说这话时，看似低垂着眼，实则在暗中狠狠瞪着一旁的马库斯，“技术试验部队的所有成员都已经确认为在战斗中死亡。” “这样啊……”幕落?星羽陷在高背椅中，显出作为一个青年人不该有的，前所未有的老态，“还有其他内容要报告吗？” 风痕久久不言，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正极力调整情绪，以防自己爆发出来。“没有，团长，我先回去休息了。”风痕说罢，大步流星地出了车厢，走时狠狠带上了铁门。 “他还年轻气盛，我们都知道这愤怒是对敌人的。”星羽缓缓地说着，尝试扶着扶手把自己从椅子上支起来，“不过现在的情况确实已经很危急了……必须要尝试转移矛盾。” “您的意思是？”马库斯一脸若无其事，讪笑着问。 “加快行军速度，必须在创盟和世界政府联合起来之前，尽快击破他们。”星羽站起身来，“这里还有一部分朗基努斯号的开发资料，如果前线的压力得到缓解，或许还能让创盟城复刻一台。” …… 白色的裹尸袋拉链被拉开，并显现出母亲的脸时，戴廷非但没有哭，甚至感觉内心毫无波澜。或许是因为对一切早有预料，或许是因为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还来不及感受到疼痛。 “我很抱歉，孩子。”一旁的官员拍了拍戴廷肩膀，脸上写满同情，“现在政府还暂时批不下来抚恤金，但会给受灾的群众发放基本生活物资。” 戴廷没有理会，一脸淡漠地转身，顺着裹尸袋中间留出的一条小道穿过市政府大厅。就在大门口，几个抬尸体的医务员和戴廷擦肩而过。他们抬着的好像是一家三口，前面的四人抬着的是一对夫妻，而后面的那个人抱着的是—— “陌晴！”那头银发！戴廷不会认错的。他疯狂地扑上去，医务员被吓得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但戴廷一直死死扒住陌晴的尸体不放。她看上去除了面色苍白些以外，一切都恬静得像只是睡着了。戴廷的视线向下移动，果然在腹部那里看到了弹孔，周围浸染衣服的血已经变干发黑。 “不要在这里干扰我们工作！”两个一脸凶相的保安走上前来，强行把戴廷拖离。“放开我，你们这——”戴廷竭力踢打着，用充满仇恨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那些假惺惺的市领导、冷漠的军人、蛮横的保安……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所有人。”戴廷用此生最凶蛮恶毒的语气，将这些字句一个接一个从牙缝中挤出，“诅咒这个世界，因为是你们自己断送了自己的希望，连带着这个世界！” “你小子在这发什么疯！”保安威胁性地抽出警棍，但刚才的官员却忙迎了上来，陪着笑脸：“这孩子的家里人都在战斗中……你知道的，请多包容包容他，他只是还没接受。” 这次换成了官员领自己走出政府大楼的院子。戴廷感觉刚才的爆发已经耗尽了自己最后的生命能量，现在的他不过是一具凭借本能行动的僵尸官员将他送出院子后，便转身离开。戴廷才刚刚木木地迈动僵硬的腿，向家的方向走去。 “滴滴滴滴……”还没走出几步，手环就发出了来电铃声。戴廷看都没看，随手按下了接通。“戴廷！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急死我了！谢天谢地你没事……” 戴廷始终没说话，只是目光呆滞地听着，直到夏昂的语速逐渐慢下来：“戴廷？是你吗？怎么一直不说话？” “夏昂，你要和我说什么，说吧。”戴廷机械地说。“世界政府刚刚发布声明，正式决定收编创盟，用作防御要塞的卫星城邦都……”“说重点吧。” 夏昂对戴廷的冰冷态度明显有些不满，但分享欲还是压倒了这种不快的情绪：“我们这些卫星城的市民，都要被安置到和谐镇去。世界政府意识到防御面铺得太大了，所有要塞城邦都要废弃。” “夏昂，这次动乱，你家里人都还好吧？”“嗨，他们都没事。你呢？你妈妈怎么样？”夏昂的声音又轻快了起来。 戴廷不由得叹了口气，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天：“夏昂，童年结束了。”“戴廷，你家里没出事吧？”夏昂似乎察觉到了异样，语气里多了一丝慌乱，“干嘛突然和我说这无厘头的话？” “没什么，我就是想找个人说一下，童年结束了。”戴廷说罢，挂断电话，两手插在兜里，沿着破败的街道，慢慢走向那硝烟和血色的暮光交融的天边。 第章 艾肯刺杀者·序章 艾肯刺杀者·序章 西林界向来盛产各种高需求量的矿产资源，比如铸造武器机械的铁矿、制造货币首饰的金矿，还有王城一直大量征收的蓝钻石。以森林地形为主的西区也因此成为一个富饶的区块。 但现在不一样了。长年累月的开采使得矿产资源近乎枯竭。林间的一个个被掏空的矿洞如同对天悲叹的漆黑大嘴，突兀地在地上大敞着入口，迎接永不会回来的矿工。 但还是有人愿意来这里碰碰运气的，云隐·清辰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林间虽然凉爽，但在野外行走还是十分使人燥热。清辰满头大汗，晶莹的汗珠在银色的发梢抖抖地颤动着。背上的铁镐不知为何，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 “真该死啊……这把十字镐出发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重吧？！”清辰自言自语地抱怨着，同时抬头看了看天空，“天哪，已经挺晚的了吗？今天可不能一无所获啊！” 这么想着，清辰刚好看见脚下几步远处就是一个看上去不浅的矿道。“来都来了，试试运气也好……” 漆黑的洞中，火炬的光飘摇不定。煤块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地上，梯子和矿车上蒙着厚厚一层煤尘，清辰大口喘着气，猛咳几声，继续缓步而行。 “咕咕咕……”岩浆的滚动声此起彼伏，矿道深处已经能看见岩浆发出的橙红亮光，这意味着矿道差不多到头了。煤尘在这里的地面上深深堆叠，随清辰的脚步声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这……这就到头了？我以为它有多深呐！”清辰看着眼前的岩浆湖，懊恼地抱住脑袋，白皙的脸在红光的映照下赤红发烫，海蓝色的眼瞳中反射着岩浆灼灼的光芒。 “唉……”清辰叹口气，只得无奈地转身，准备离开。但在转身时，眼睛却被一道蓝光一晃——清辰又猛地转回去，蓝光又是一晃，“什么？” 清辰这次缓缓地转动身体，直到那蓝色的闪光固定在自己视野的中心。蓝光所处的角度很刁钻，在此处直入直出的话根本看不见，况且这里是矿道底部，几乎没有矿工会在此处停留，难怪他们没有发现这蓝光。而清辰可以笃定，这样子柔和的蓝光，不会是别的，只有可能是上好的蓝钻石！ “叮！”铁镐挥下，煤尘被刨起，在空中散出一片黑雾。“叮！”岩壁被破开，但这却让清辰略微有点失望，他看到一段雪白的桦木柄，那是一把钻石剑，蓝光正是由它略微裸露在剑鞘外的一段刃面发出。清辰弯下腰，拿出长剑，拍了拍上面的煤尘。 但旋即，清辰发现了异常。 长剑似乎才刚刚被埋入矿道，无论是剑鞘还是裸露的剑刃，亦或是护手和握柄都光洁如新，一尘不染。清辰抽出钻石剑，矿道立刻被剑刃发出的蓝紫色明光填满。 “附魔的！”清辰一惊。他翻过剑，看着护手和握柄上群蚁排衙似的古老符号，这些刻在剑上，代表着剑拥有的魔法的银河字母似乎也在微微发光，刻字的凹槽中涂着烫金。“嚓！”清辰把大拇指挨近剑刃，不料，指腹刚刚碰到剑刃，锋刃便划破了手指，血顺着剑刃划过。清辰又试着折了折剑刃，异常坚硬。 “能有这个其实也不错了……”清辰把剑带系在腰际，整了整剑鞘，轻轻松松顺着来路，向上走去了。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的一片乳白中，银发蓝眼的少年本盘腿而坐，此刻却突然站起身来，脸从额前刘海的阴影里现出——与清辰一模一样。少年理了理蓝色夹克衫的衣领，微笑起来： “迎接新世界创世神，创盟团长，世界政府最高领导人，幕落家族第一长子幕落·星辰的到来吧！” 就在此刻，中央王城的皇庭大殿内。 四根赤色的立柱支起贴着金箔的高大穹顶，塔状枝形吊灯的每一个烛台下都坠着一颗硕大的蓝色彩钻，雕琢成完美的水滴形状。立柱之下的灯台里燃烧着熊熊火焰，彩色玻璃窗里投出陆离的光斑。 “西林王之唯一子嗣，樊宇家族第一长子樊宇·熙澜，在北原王、南洋王、东野王以及全国人民的见证下，”高高的王座上雕饰着错综的花纹，石英基底上铺满熔金，大殿里回响着这一机械单调的话音，“我，创世神艾肯·源，全国上下唯一真王，人类与村民的最高统领者，封你接任令尊的官职，成为新一任西林王，守护王国的西林地界。” 王座上的王起了身。国王全身披挂着钻石铸造的重铠，整张脸隐在厚重的封闭式头盔后，头顶一顶金光熠熠的宝冠，行走时关节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名叫艾肯的国王走到了深深下跪在殿堂中央的骑士面前，抽出佩剑，在他左右肩头各轻点一下，骑士便抬起头。 年轻的骑士直视着国王，棕色的眼睛里写满忠诚：“我将于斯开始，守护西林界，效忠王国，至死方休。” 大殿里响起鼓掌声。侍立国王一侧，分别身穿银、黑、蓝三色漆色钢铁锁甲的便是北原、东野、南洋的三位封王。北原王直直盯着刚刚受封的西林王，眼神深邃而凌厉，而东野王和南洋王都有些坐立不安，不时瞟着彼此对方和艾肯国王。 不远处，西林王起身，正了正自己身上闪亮的新盔甲，白铁甲胸口刚刚用绿漆漆上樊宇家族的长剑徽标。新封王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世界的变革要开始了……” 第1章 地下王国 第一章 地下王国 年轻的女王缓缓睁开眼睛，面对的是猩红色的床帐顶棚，边角坠着金色的流苏，每一根的末端都吊着小小的金珠。 “星殇女王。”星殇听见声音，偏过头去，看见床榻右侧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官，“您刚刚从长达426年的现实世界同步休眠苏醒，感觉怎么样？” “你是？”星殇听见自己的声音绵软微弱，像是一股春日的山泉细流。“我是王国首席医官空铭，根据《旧世界史》的记载，是空皓在新世界的投影。 星殇仔细地端详医官，诚然，医官眉眼与空皓颇为神似。“世界发展水平自创世七年来进步了多少？“星殇想撑着自己起身，但空铭把她轻轻又推倒在床上：“您还要再稍微恢复一下子才能自由活动。” 创世七年，顾名思义，是星殇利用世界源块重启世界的第七年。创世之初，星殇为了让世界遵循自然的发展规律，将自己传送到数千方格以下的深处地层，在地层中开拓出广阔的空间，建设自己的王国。地下王国由于继承了来自世界源块的旧世界先进科技数据，发展极为迅速。星殇仅主持发展了七年，地下王国便已稳定下来，走上稳步前进的道路，星殇便安然进入现实世界同步休眠，沉睡至今。 但在休眠之前，星殇曾给御前议会下达诏令，当探测到星魂之剑的超能量场时，就将她从休眠中唤醒。星魂之剑在世界重启时就被传送到世界的不知哪个角落，等待命中注定的使用者找到自己。星殇认为，星魂之剑重见天日之时，就是新世界的幕落·星辰归来之日。 “地下王国的科技发展突飞猛进，陛下，”医官毕恭毕敬道，“至于地上世界……我们直到最近，星魂之剑的超能量波被探测到，才开始着重观测地上王国。” “那我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星殇支棱起上半身，“我得去找哥哥。” “是的，但在此之前，您要先见过您的新御前议会。”空铭递给她一个黑色手环，“如果您需要仆人来帮您沐浴更衣，就用它呼叫，这里面也有导向御前议会所在会议室的全息路线图。日安，女王陛下。” 与此同时，地上王国，中央王城。 “你迟到了，北原王。”艾肯坐在上座，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看着一身白甲的封王。 “抱歉，陛下。”北原王摘下头盔，抖落一头亚麻色披肩长发，快步走到会议桌前坐下，白色的披风盖住座椅，“请开始议程吧。” “433年来，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在这一阵子发生了。”艾肯站起身，关节嘎吱作响，眼里两道黄色的光，透过头盔的眼缝射出，“王位的篡夺者，可能已经出现了。” 这是艾肯·源在创世九年登基初自己作出的预言。数百年后，将会有银发蓝眼的少年，手持钻石铸成的魔剑强袭王城，夺取艾肯的王座。可笑的是，艾肯一直为此惊惧不已，从而将世界划分为四个区块：位于西边，以森林为主的西林界；位于东边，以荒野高原为主的东野界；位于北方，以平原和雪原为主的北原界；位于南方，以海洋为主，最为广阔也最为繁荣的南洋界。 四个区块分别设立世袭的封王管理，封王之下再设骑兵团，骑兵团下再设行政长，艾肯如此举措，为的就是将世界牢牢控制在掌心，把预言中的篡夺者扼杀在摇篮之中。 现在，这一天来了。 “根据我的监测，篡夺者出现在西林界中部。”艾肯走到西林王的椅背后，低头看着西林王熙澜，“樊宇大人，你要处理好这件事。” “这我知道，陛下。”熙澜突然转身，仰起脸看着国王，“但是您是国王，又是创世神，为何对一个毫无根据的预测如此惧怕，更何况这只不过是您自己作出的预测？” 艾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凑近西林王，两眼的光莫名地寒气逼人。熙澜仍不动声色：“您这是……” “如果哪一天你成了国王，尽管去质问别人。”艾肯冷冷地说，“但现在，我是你的王……只管闭上嘴然后遵守我的命令！” “是，陛下。”熙澜向后缩了缩，从紧咬着的牙关挤出话来，“允许我告退，我要去筹划针对篡夺者的作战行动了。” 艾肯这才起身，离开熙澜身边。熙澜僵硬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会议室门外。“别让我怀疑新封君的忠诚，樊宇大人！”艾肯这句话让西林王在门口停住了一会，但旋即他还是走了出去，一抹绿色消失在门口。 “艾肯陛下，我恳请与西林王共商作战计划。”北原王转身下了椅面，单膝跪地，“西林与北原为接壤的大陆区块，如果篡夺者听到风声，极有可能逃出樊宇大人的管辖范围，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他就是逃入北原。” “去吧，洛逸家族的凤幻。”艾肯点了点头，洛逸·凤幻起身行了礼，就出了房间。 “樊宇大人！”凤幻在走廊里追上了熙澜，熙澜回头，微微欠身：“洛逸大人。” “我劝你别做傻事。”凤幻直入主题，拍了拍熙澜的肩膀，铁甲和铁甲相碰，发出清脆的鸣声。 “我早就听说过一些传闻，比如十五年前的＇接触＇事件真相，还有艾肯·源的真正身世，一些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历史……”“传闻只是传闻。”凤幻摇摇头，“我看得出来你不服艾肯管制，但是对抗他真的是一种愚蠢。” “如果你没有想法，至少别阻止我单干！”熙澜推开凤幻，径直离开了走廊，战靴在木地板上的撞击声沉闷地回响着…… 第1.5章 接触 补充章节 “接触” 十五年前，南洋区块首府。 “欢迎，两位，西林王和北原王。”南洋王从大厅的王座上起身。南洋宫的装修并没有北原界和西林界的那么气派，甚至也不如两界的宫殿面积那么大——这是因为南洋界以海洋为主的领土结构不允许人们在礁盘和小岛上建造占地面积过大的建筑。 “夜月·银海。”西林王先摘下了头盔——不是年轻的熙澜，而是与他长相相仿的一个中年人，“别客套了，告诉我们具体任务吧。” “熙晏兄，你还是这么不近人情……”“快说吧！我们时间紧张！”北原王烦躁不堪地用长柄斧的末端敲起鹅卵石地面。“这……凤弈兄还是暴躁啊……”南洋王擦了擦汗，接着说下去，“你们应该已经看过我寄给你们的急信了，我们的人在海底采矿时挖到一处钢铁支撑的地下空间……” “对对，我们都知道了。”北原王凤弈逼近一步，凶神恶煞道，“你赶紧告诉我们任务！” “任务就是……那些海底空间里出来的士兵占领了我们一处面积不小的岛屿，你也知道，南洋界是寸土寸金之地，他们这样不行……”南洋王银月吞着唾沫结结巴巴地说，“我请二位大人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攻打入侵者，夺回岛屿……” “你什么意思？”熙晏鄙夷地看着银月，“你的领土被抢走，要我们帮你夺回来？” “这……我本也不想，但是艾肯陛下邀我去王城商讨政事，我抽不开身啊……”银月陪着笑，用力握着凤弈和熙晏的手，“到时我会为两位准备酬劳的……但现在政事要紧，务必请你们……” 没过多久，凤弈和熙晏就坐在了一艘从主舰上降下的驳船上，凤弈摇着桨，把小船向事发岛屿的方向划着，两人决定先去探查情况，再决定是否让军队登陆。 “那个怂包！”凤弈大声叫骂着，“他领地的事情，也要我们来管！不就是国王召见吗？” “他就是会和权高位重之人搞关系，你看看他攀着东野王，从地方官员升迁到封王就知道了。”熙晏叹道，“我们都不会那一套，倒是有一身武艺，那就成为国王的利剑吧。” “我成为封王又不是想替国王干这破事！”“那是什么？对付那个预言中所谓的篡夺者吗？”熙晏讲了个自以为高明的笑话，盯着凤弈，却没有换来朋友的仰天大笑。凤弈呆望着熙晏身后的岛屿方向，张大了嘴：“天哪……那是什么？！” 熙晏背着航行方向而坐，看不到前方的景物，便转过身去，望向凤弈目光所指的方向，也愣住了。 两个巨大的人影在岛上走动。海面上雾气朦胧，看不清人影的具体样貌，但两人能确定得是其巨大，几乎和王城城角的塔楼一样高，而那塔楼少说也有二十方格的高度。 “巨人？”凤弈难以置信道，话音颤抖，“不是吧……明明是只有童话故事里才存在的东西……” “只凭借我们两个人，肯定拿不下这座岛！”熙晏惊恐万状，“赶紧掉头向回划，让战舰往回行驶！” “真该死，银月那混蛋，给我们派的什么任务！”凤弈右臂拉着船桨迅速屈伸，船桨在水面上上下下，小船很快向左转向过去，而熙晏则一直紧张地瞪着岛上的巨人，就在船转向过去之际，巨人好像注意到了这边的人，转头过来。 熙晏看见，巨人头顶有两支尖角状冠饰，眼睛的部位发着明亮的白光，光柱在海面上扫着。“凤弈，划快点行吗？”熙晏预感不妙，转向凤弈。“你以为我不想？！”凤弈加快了划桨的速度，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接不上话。 熙晏继续看着，左边的巨人抬起了右手——那巨人右手上握着一根长棍状的细柄武器，末端有一个同样发光的洞口，只不过发出的是蓝光。熙晏猜测这可能是某种法杖，忙大喊：“凤弈，趴下！” “咻！”尖利的破空声迸发出来，熙晏和凤弈连忙弯下腰，头死死埋在膝盖中，但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熙晏壮着胆子抬起头，看见蓝色光柱贯穿头顶的天空，熙晏顺着那道真实得不像只是光的光柱看去，自己的战舰已经被那光束击成燃烧的残骸，缓缓下沉。 “该死……”熙晏一拳捶在船舷上，咬着牙，“这不是普通的入侵事件！这只可能是极其高深的魔法！” “喂！先别管战舰了！”凤弈把熙晏的头拧回面朝巨人的方向，只见另一个巨人也转了过来，背后腾出一道长长的烟柱，烟柱顶端，是一个带有流线型尖头，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大圆柱体，尾部装有三片三角形飞翼，喷着火焰。 “你觉得那玩意是朝我们来的吗？”凤弈指着圆柱体说。熙晏看着圆柱体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却突然调转了尖头，开始向下加速，忙拉住凤弈：“赶紧把铁甲脱掉，我们跳船！” “什么？！”看着凤弈不置可否的表情，熙晏只好拔出自己的匕首，开始割划自己身上绑缚盔甲的皮带：“不卸甲不能游泳！我确定那玩意就是朝我们来的！” “唰——”但一切好像都已经晚了。圆柱体向下俯冲的速度陡然加快，熙晏才割断了胸甲的皮带，抬头看去，钢铁尖头就已经几乎触到他的鼻尖—— “轰！”圆柱体轰然爆炸，火焰与海水碰撞，大团大团的白雾腾起，雾气、水花、火焰之中，小船不见踪影，只有一块碎木板顺着海涛的涌动从那火与水的疯狂冲击中默默飘出。 …… 王国耗费整整三天时间，才终于把岛上的入侵者击退。其实说是王国的胜利也不准确，王国总共损失了九十七条大型战船、六千余名海军将士、一千余名骑兵团骑士和不计其数的轻甲步兵，而身份不明的地方似乎并无死伤者。艾肯到劫后余生的岛屿上巡察时，那里已经寸草不生，但他还是在化作灰烬的敌方营帐中发现了不少散落的纸质资料。艾肯收集了这些资料并且命令，封锁所有有关这次作战的信息。很快艾肯便召集全国上下所有有名的学者进入皇庭科学院，此后再没人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第2章 王国诏令 第二章 王国诏令 “嘭！”星殇女王身穿一袭红色华服，长裙直拖在地板上，女王此时刚刚拍案而起，一脸恼火地指着会议圆桌中央的全息图像： “为什么会这样？！” 全息图像显示的是坐在王座上的艾肯·源。别人或许会以为艾肯闪光的眼睛是他的神力体现，坚硬的钻石重铠是他的战甲，关节会发出摩擦声是因为他有些隐疾，但星殇把这一切通通看穿：艾肯·源分明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机器人！眼睛是指示灯和监视器，重铠是外壳，而关节的摩擦声来自橡胶活塞和轮轴。 “我当初为了让地上世界自然发展，地下王国建设完成后把世界源块留在地上，但为什么是这样子？”星殇满面怒容，看着艾肯全息图，“一个机器人？！” “陛下，我们紧急召集了科学家进行讨论，最后我们得出来这样的结果。”地下王国首席科学顾问官站起身来，看着一份手环投影出的资料，“我们还原了您在旧世界重启世界的场景，发现机甲永恒号当时离您很近，是这样吗？” “是的，所以呢？”“所以，世界源块强大的超能量场可能笼罩了永恒号，巨量的超能量注入永恒号的中枢系统。”首席科学顾问官换下一份资料，“而永恒号隶属‘最强机甲打造计划’，安装有人工智能芯片‘拟似大脑’。” “超能量注入可能使得拟似大脑有了自我意识，然后自我意识通过超能量波扩散进入了世界源块，在您离开后，世界源块里的永恒号自我意识苏醒，开始重构自己的身体，最后变成现在的艾肯·源。”顾问官说完后，敬了个礼便坐下了。 “这可不是世界应该遵循的发展规律！”星殇忿忿地坐下。 “没错，当然不是。”首席社会调查官站起身来，“根据我们对地上王国的观测看来，艾肯自称创世神，他强迫全国人民以他作为信仰，这严重钳制人们的思想进步，这可能也是地上王国科技发展异常缓慢的原因之一。此外，地上王国的人对旧世界史一无所知，我觉得他们起码要知道真正的创世神是谁。” “这样的话，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星殇转头对战争大臣说，“调集军队，我们前去地上王国进行干预！” 但战争大臣低着头，看着手环，没有回应。“大人？”星殇又叫了一声，“听见了吗？” “陛下……”战争大臣许久才抬起头来，满脸焦灼和无奈，“我收到一条更糟糕的消息……” “说！” “艾肯·源已经下令，杀死您哥哥幕落·星辰在新世界的投影者。” 与此同时，西林城西郊的林叶镇。 “我回来了！”清辰走进自家的塔楼里，父亲云隐·清河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见清辰进来，忙大步走来，蓬密的大胡子一抖一抖：“你知道我派了多少镇卫队队员去找你吗？你姐姐和妹妹也在城里四处奔走，我们都急死了！” “好啦，父亲，我没事的。”清辰苦笑着说。 “你这样子，当心失去世袭爵位！”清河摇摇头，“我可是指定你为继承人，打算送你去西林城骑兵团受训成为骑士的啊！” “我知道了，父亲。”清辰解下魔剑，单膝下跪，摆在膝头，“但您一定要看看这个，我在矿洞里找到的。” “铮！”清河抽出长剑，房间内充溢着蓝光，清河大惊：“这把剑……可不是一般兵器啊！它的魔法……” “我知道，所以我将它带回来呈给您。”清辰起身。 “这把剑，恐怕只有那些魔法师能用。”清河把剑递给清辰，“那些上天的宠儿。” “如果把它卖掉，倒是能得个好价钱啊！”清辰搓搓手，接过剑，但就在右手触到剑柄的一瞬间，一阵目眩袭来，清辰猝不及防：“什么？！”天旋地转，昏黑漠漠，待到视觉恢复，自己已经身处一团白光之中，对面站着一个和自己样貌相仿的人。 “不能卖了星魂之剑。”那人笃定道，“你就是适合使用它的人。” “我？我又不是魔法师！”清辰四下打量着，“我在哪里？你又是谁？” “你在星魂之剑的超能量场中，而我，我是幕落家族的星辰。”清辰看上去一脸疑惑，自称星辰的人耸了耸肩，“好吧，超能量场不知道我还勉强能理解，但幕落家族总知道吧？世界的缔造者，幕落·星殇的家族？” “从未听过。”清辰叹道，“我们世界的缔造者是艾肯·源国王陛下。” “好吧……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星辰挑了挑眉毛，“艾肯·源长什么样？” “他……”“用不着描述了，我从你的记忆里面提取了相关信息。”星辰神色凝重，“这完全不应该是世界正常的发展规律啊……” “什么？”清辰越发困惑。“总之，别把剑交出去，该战斗的时候就战斗，跟着感觉走，我会帮你的！”星辰打了个响指，清辰只觉得身体一震，下坠的失重感传来，转眼之间，他便又回到塔楼的大厅，好似刚刚从高处坠至石砖地面，一阵眩晕，清辰单膝跪倒，大口喘气。 “喂，你小子，突然怎么了！”清河扶着清辰肩膀拉起他，“刚才我和你说的听见没有？” “什么？”清辰揉了揉耳朵。“王城下达了新的诏令，一会我们要到镇上的广场去宣读诏令。”清河从衣服的内袋掏出一卷卷轴，上面是代表王城的王冠形纹章火漆印。 “又有什么诏令了？”“我这不是还没拆吗？”清河走到桌边，“你去把你姐姐和妹妹找回来，稍后我们一起过去。” “谨遵指示。”清辰行过礼，转身出了塔楼。 第3章 反叛 第三章 反叛 “啪！”戴着钢甲护手的右掌狠狠拍在小侍从的脸上，铁甲的棱角把光洁的脸刮出血痕，熙澜愤怒地注视着面前的侍从：“谁叫你派西林骑士去找云隐的？！” “这……我只是为您执行国王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还办不好吗！”熙澜又是一掌，侍从直被打倒在地上，满脸鲜血，“一个侍从，本无权利干涉政事，只因为我过于信任……” 信任！这个词像炸雷一般轰进熙澜脑海，这个侍从是艾肯亲自在他上任之日指派给他的，先前的侍从被留在了中央王城，如果可能的话…… “艾肯派你来监视我？”熙澜提起侍从的衣领，恶狠狠质问，“我要前去南洋界的事情，你也告诉他了，嗯？” “大人！我……这都是为国王陛下而……” “来人！把这小子关起来！”熙澜向门外传呼道，“我回来后亲自审问他，不准让任何人接近他的牢房，就算是艾肯来了也不例外！” 林叶镇。 “诸位镇民，我，云隐家族族长云隐·清河，林叶镇镇长，在此谨代表创世神暨王国国王艾肯·源颁布中央王城的新诏令……”清河的视线顺着卷轴向下移动，但当准备继续宣读时，他呆住了。族长许久没有说话，台下一阵窃窃私语。 “父亲？”清辰凑过来，顺着父亲的目光阅读卷轴，也是一愣。 卷轴上画着一柄钻石长剑，外观和自己捡到的那把相差无几。父亲继续阅读，诏令内容更是令他愕然：“王城随信附上了一副钻石剑画像，无论何人，持有此剑者……当即扭送王城，若有包庇，格杀勿论……” 清辰感到一阵阴冷，双手微微颤抖。“父亲……允许我先行告退……”清辰听见，恍惚之间，他向父亲低声请求，声音嗫嚅。清河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言。清辰走下高台，尽量让摆动的手臂遮住腰间的鞘中长剑。 “你不会这样就想把我交出去了吧？”清辰脑子里响起熟悉的声音——是那个名叫星辰的剑中灵魂，“你有什么计划？” “该死！都是因为把你捡了回来！现在我性命都不保！”清辰低声埋怨，“就该一开始把你卖掉！” “那我的买主就会向高层告密，你也活不了。”星辰叹道，“这是命中注定。” “我真不知道自己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不但留着一把受到诅咒的剑，还和所谓的剑魂说话！天知道这是不是我精神出了问题的结果！”清辰骂道。 “跟着感觉走，云隐·清辰，记住我说的。”星辰继续说，“我会帮助你的。” “怎么帮？”清辰发觉自己离广场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便顺势拐入路边的小巷，“我被王国通缉了！” “听我说，我将会……”清辰正听着，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清辰惊出一身冷汗，转头一看—— 如蓝宝石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心形的小脸上留下一道汗流——是妹妹云隐·清璃。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清璃喘着气，明显是跟着清辰一路跑来，“父亲让我来看看……” “我的天哪，这就是新世界的星殇？和她简直一模一样……”“闭嘴！”清辰对脑子里聒噪的星辰呵斥。“什么？”清璃皱眉。 “不不……不是说你。”清辰压低声音，与清璃紧贴前额，“小妹，我可以信任你吗？” “怎么了？问这么突兀的问题……”“我可以信任你吗？”清辰重复道，死死盯着清璃的眼睛，清璃沉默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清辰拔出腰间的剑，“我有那把被通缉的剑。” “你……”“嘘，嘘，我可以解释。”清辰忙打断清璃可能的质问，“但是首先，你要替我……” “哒哒哒哒……”杂乱的马蹄声在巷口喧闹地回响，清辰回头看着巷口，吃惊的瞪大了眼。 十来个骑兵，为首者举着樊宇家族的剑徽旗帜，旗上的绿色长剑迎风飘摇。 “云隐·清辰，我们接到可靠的线报。”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你手上拿着艾肯陛下想要的那把剑，是吗？” “如果你老实交出剑，我们不会伤害你。“后面的一个骑士补充说。 “别相信他们。”脑海里的星辰低声道，“我会指引你逃出去！”“可恶……” “哥哥！你听到那位大人说的了，只要……”“铛！”钻石长剑挥出，骑士的护喉甲随着清脆的断裂声而破裂，红色的瀑布自他喉头倾泻而下。 “哥哥！”清璃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捂着嘴，瞪着眼看着在地上抽搐的骑士。 “诸位大人，我不是……我没想这样，是这把剑自己在……”清辰忙摆着手，想要把剑扔掉，剑柄却像有磁性一样吸在了手掌上。“我说了我会帮你的。”星辰淡淡说道。 “杀了他！”一片钢铁铮然之声，巷子里如水面波光粼粼般银光跳动——都是长剑出鞘时反射的闪光，“好了，跟着剑走就是了。”清辰能听到脑子里的星辰拍了拍手，“打吧！” “咔！”骑士的铁剑横砍过来，击中了巷道的砖墙，清辰则俯身躲开，右手正手握剑，剑刃向上从骑士的下巴刺穿了他的头颅。 “你身体里有强大的魔法能量，清辰。”星辰说着，控制星魂之剑牵引着清辰的手向前突去，刺穿一个骑士的胸甲，“你是个超能力者，但你似乎还没有学会怎么释放这样的能量……” “你别说了！我现在觉得糟糕透了！”清辰跳起，双脚在墙上踏过，一个后空翻跳到骑士身后，那个骑士回身旋砍时清辰低头，铁剑猛击了另一个骑士的头盔：“嘭！”一声闷响，那个骑士昏死过去。 “想要摆脱窘境，我得利用一下你的力量。“星辰打了个响指，“你可千万别以为身体承受不了昏倒啊！” “什么？等一下！”前后都有骑士的长剑砍来，清辰举剑挡住前方的攻击，剑刃擦出一串火星，但后面的敌人已经顺着巷道跑来，星魂之剑的剑刃发出剧烈闪光—— “咻！”蓝色的气波爆发出来，向后冲倒了所有巷道里的骑士，而清辰面前的骑士，冲击波狠狠击中他的胸甲，胸甲凹陷进去时，清辰听见清晰的断骨之声。 血泊在地面上蔓延过来，星魂之剑的剑刃上滴下一串血珠。“哥……”清璃双腿一软，瘫坐在泥地里，“你怎么……” “这下我彻底完了。”清辰绝望地收剑回鞘，垂手呆呆看着骑士们的尸体。 第4章 相遇.其一 第四章 相遇.其一 “我们可以精确地定位到星魂之剑散发出的的超能量波的信号，它在世界西边的西林界。”战争大臣看着全息图说，“但是地下王国的首都在南边，对应的是地上王国的南洋界，我们到达地面后要想去西林界，还要费点功夫。” “就不能在地下移动到那边，再到地上去吗？”星殇质问。但大臣摇了摇头，捋着胡子慢慢答道：“只有首都才有前往地面的升降梯。” 新世界的地层极其深厚，以地上王国的科技实力无法钻探到地下王国所在的位置，但创世418年时，南洋界的海底矿工曾经挖到过地下王国距海底表面仅仅数十米的一处浅层军事前哨站，这次事故地下王国称为“泄露”事件而地上王国称为“接触”事件。 军事基地的守军为保护地下王国的秘密存在而采取了过激的反击行动，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在摧毁了一艘先遣战船后，地上王国全面攻击基地驻军，但驻军毫无压力地还击，损失惨重的反而是进攻方地上王国。最后，当时的上届首席医官坚决反对违背星殇的本愿将她唤醒来处理这件事，而当朝战争大臣下令召回了军队，地下王国零伤亡全身而退。 御前议会本以为这件事会让地上王国不合时宜地对地下王国的存在人尽皆知，但似乎情况并非如此。艾肯极有可能封锁了消息，地上王国的群众只以为王国军队是因与南洋界的溺尸部落作战，中途遭遇海啸而损失惨重。星殇知道这件事后也松了一口气——她准备需要推翻艾肯自己登基之时，再将地下王国公之于众。 “那好吧，我们就去南洋界。”星殇叹了口气，“但不要打草惊蛇，我先亲自去看看地上的情况，派两名护卫给我就好。” “陛下，我曾经有在‘泄露’一役中亲身与王城骑士一比一冷兵器对拼的经历，我来担任您的护卫再好不过！”战争大臣单膝跪下，长袍下摆散落在地上。 “请起，峰珩大人。”星殇轻轻地说，“作为风痕的投影，理应留在我身边担任要职，这样的事情不用劳烦您亲自出面。” “那么我替您从我的近卫挑选最好的士兵，配备最尖端的武器组成护卫队……”“两名便衣护卫，这样就够了。”星殇摇摇头，“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抬眼看向窗外，数不清的巨柱支撑起地下王国空间的穹顶，巨柱内部中空，被建设为公共场所，无时不刻灯火通明。 南洋宫。 “稀客稀客！樊宇大人，实在是有失远迎，您多包涵呐！”夜月笑着迎上来，熙澜却不为所动，冷冷问：“你的首都去了哪里？” 诚然。南阳城破败不堪，建筑坍圮，整座城市笼罩在死一般的灰白中。 “在水下。”夜月笑着说，“我们十五年前掌握了水肺药水的炼制配方，自那之后，我们的城市都迁移到了水下。” 城市迁移后，南洋界的所有公共用地都被水淹没，只有建筑物内才会封闭起来，人们要出门，就要服用适当剂量的水肺药水。南洋界自那以后，科技实力发展迅速，且水肺药水使得水下矿藏的开发更为简单，南洋界一夜之间成了四界中最为富饶的地界。 “介意我带着您参观一下我们的首都吗？”夜月指着破旧的南洋宫王座旁的一处水井，那实际上是通往南洋界新的水下首都的升降梯井。 “不必。”熙澜抬手阻止，“我此次前来是想看看十五年前‘接触’的事发地。” “‘接触’？您知道‘接触’？”夜月开始显得有些小小地吃惊，但很快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样子，“啊，对，您当然知道，毕竟您的父亲在那时战死……” “而你当时躲在中央王城，让他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熙澜声音提高了八度，“带我去，你欠我父亲的，就是欠我的。” “这样吗？但抱歉，国王陛下下令，封锁有关‘接触’的消息，如果您只是为这个而来，就可以回去了。”南洋王转过身，但身后传来的金属在皮革上滑动的声音停住了他的脚步。 “带我去。”夜月回过头，看见熙澜右手擎着一把一人多高的巨剑，剑刃半边绿半边白，足有一掌宽。全剑精钢打造，寒光闪闪，“不然，你知道的。” “令尊的巨剑‘旋风’，还是我派人从他沉船处打捞上来的。”夜月叹了口气，“他是个优秀的剑士，我相信你作为他的儿子也同样会是，但是陛下有令在先……”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熙澜双手握紧巨剑，挥动起来，加长的剑刃使熙澜在射程上处于有利地位，夜月被一下子逼退，后背抵到了王座椅背：“樊宇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了，带我去！”熙澜一把扯下棕色亚麻布长袍，露出穿在下面的铠甲，“否则，你就别想离开！” “你要打吗，小子？！”银海掣出一柄海蓝色三叉戟，长戟的尖端闪烁着点点电光，“我对你很客气，但是……” “正是！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要开打！”熙澜一剑竖砍下来，夜月横过三叉戟。“铛！”戟的长柄阻挡了剑刃。“你疯了吗，熙澜！”银海右手死死持住长戟，左手在腰间慌乱地摸索着，“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艾肯陛下……” “尽管去告密吧混蛋！”熙澜抬起剑，重新从下方挑斩，“但今天我一定要去！” “嚓！”银海拔出佩剑，挺剑刺来，熙澜举起右臂，礼仪佩剑本就只是装饰，刺中盔甲后，细细的剑刃立刻折弯破碎，熙澜趁机挥剑，银海忙举起三叉戟。“铛！”剑刃被挡住时，离银海的脖子仅仅一寸距离。 “「狂怒海潮」！”“「破风进击」！”两人同时使用超能力，水柱和旋风分别从三叉戟和巨剑的尖端冲出，螺旋形的绿色风柱冲散了水流，水花洒在熙澜脸上，随后便命中夜月胸膛，爆发的冲击波掀翻了夜月，三叉戟也掉落在一旁。 “带我去吧，夜月大人。”待银海转过头想爬起身，巨剑‘旋风’已经抵住了喉咙，“有劳你了。” 第5章 相遇.其二 第五章 相遇.其二 “哗哗哗……”“我说，樊宇大人，如果您能交替着和我掌舵，我们前进速度会快……”“别废话！”熙澜和银海两人正在前往‘接触’岛屿的轻型帆船上，银海正气喘吁吁地在大风中艰难地掌住舵，身体被左右摇摆的舵杆在船板上拖行着，而熙澜则一直举着巨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你是南洋界的封君，是海洋之王，却孱弱得连舵都把不住吗？！”熙澜鄙夷地看着银海，“真是辜负了你那三叉戟家徽！” …… “云隐·清辰，谋杀西林骑兵团受过西封林王亲自授勋的神圣骑士，你该当何罪？！”父亲的声音听上去沉痛又愤怒，“你有什么话可说吗？” “父亲，我亲眼看到，当时是那些骑士先……”“住口，云隐·清璃小姐，你无权在圣堂之上擅言！”清河严厉地制止了清璃。与清璃长相相仿的清雨侍立在高台上的父亲身边，身着一袭代表家族长女身份的白色裙服，下摆长长地拖在地上，袖口、领口都缀有悬挂珍珠的蕾丝边。 清雨注意到，父亲的眼神略有些游离，总是从弟弟清辰身上挪开，转向大厅远处的角落，清雨顺着父亲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对清辰显得格外严厉，同时又这么紧张——角落里是几个西林骑士，一定是他们对父亲施压，要求严厉惩处弟弟，而父亲这样一来就陷入了两难境地。 “对你的审判将在今日午夜进行，西林城骑兵团的代表大人们将会作为陪审团出席！”清河一槌定音，“把犯人带入黑牢，收走他的剑！” “这下我可完了！我杀的那些骑士是这些陪审的同僚，他们怎么会轻饶我？”清辰无力地跌坐在地。“我们两个不能分开！”星辰听起来也不那么镇定自若，“审判的时候一定让你妹妹拿着剑，我会想办法！” “还不都是你害我们成了这个样子！”清河的两名近侍走上前来，把清辰从地上拉起，粗鲁地把剑带从剑带扣上扯下。“记住，让你妹妹拿着剑！”星辰在剑离开清辰身边前一秒大喊道——虽说只是在脑海清辰的脑海里大喊。 …… “嗡——轰！”漫长的减速带来的失重过后，轨道升降机随着一声轿厢与缓冲器撞击的声音停止。两名护卫先站起来，在轿厢门上输入密钥，为星殇打开门。星殇也站起来。 “啪！”门口的士兵把靴跟碰在一起，响亮地敬了个礼：“女王陛下！” “嗯。”星殇点了点头，从士兵身边走过。 “这里离上方的岛屿仅仅三米深度。”一名护卫说，“上方的岛屿就是‘泄露’发生的岛屿。” “为什么选在这里建造出口？”“地上王国封锁了‘泄露’的消息，不许任何人靠近，从某种意义来讲，有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意味。”那名驻防哨所的士兵解释，“而在这里不远处的海底，就是那个被我们废弃的军事基地。” “我明白了。”星殇看着面前的墙体向两侧滑开，活塞打开向上倾斜的通道，电机掀起覆盖着泥土伪装的活板门——阳光透过通道口照射进来。 “好了，我们走吧。“女王对护卫说，护卫解开腰间绑缚光束枪的锁链，点亮自己的手环，随着女王走出通道。 岛上连一棵树也看不见——流弹烧毁了岛上所有的高大乔木，但土地上冒出了青青的草苗。凉爽的海风迎面吹来，轻轻梳理着女王柔顺的银色长发。 “这是我的世界啊……”星殇深深呼吸，来自蔚蓝大海，混合着海盐咸味和青草香味的空气充盈她的肺，“我居然都还没有好好看过它一眼……” “女王陛下！”那里是……”护卫突然指向远处出现的两个人影——一个穿着海蓝色丝绸长袍，一个则全身披挂，绿甲武装。“地上王国的人！”另一名护卫拔出光束手枪，打开保险。 “先别急躁！”星殇强作镇定，但她完全对地上和地下的外交没有概念，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外交的时刻，“我去和他们交涉。” “喂！熙澜，那边是……”“传闻是真的……”熙澜喃喃道，呆望着远处的人，“地下真的还有一个世界……” “该死！你知道了这么多，还得在这里处理掉你！”银海突然飞起一脚，趁熙澜不备，从背后踹开熙澜，从他手里夺下三叉戟，端平长戟，对准熙澜。 “你觉得你能打过我吗？”熙澜一剑挥来，夜月俯身躲开，向后跳开两步，拉开距离。“能不能也不是单纯你说了算！”银海投出三叉戟，电光闪烁的三叉戟如一道流光般飞向熙澜，熙澜猝不及防，被击中胸部。三叉戟并没有击穿盔甲，但在相接之时，戟刃尖头突然爆发出一团闪光，随着向外的扩散显现出闪电的形状，爆炸的冲击力掀翻熙澜。 “我们得去帮他！”星殇惊呼。“陛下，他是西林王，是拥护艾肯的封君！”一名护卫连忙拉住星殇。“那另一个人呢？总有一方是友吧？”星殇瞪着护卫。 “我看看，那个人是……”护卫脸上显出疑惑，“奇怪……另一个人是封君南洋王……他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噗哈！”熙澜从地上爬起，吐出一大口猩红燥热的液体，胸前的护甲已经破碎，同样是一片血红。 “你这样是万万不可的，樊宇大人。”银海擦亮一支烟花火箭，直冲海边的水底发射出去，“我得给艾肯大人传信。” “水下烟花，是吗？”熙澜喘着气，“你们水民的通讯方式……全国上下只有你们制造得出防水的烟花……” “你还有什么要说吗，樊宇大人？”三叉戟在银海手里转过两圈后，尖端正对熙澜眉心，“最好现在就开始组织呈给艾肯大人的供词语言……” “咚！”一声沉重的闷响，银海晕晕乎乎地倒下，不省人事，北原王凤幻手持长柄斧，站在熙澜面前。 “只是敲晕？应该一斧头砍死他！”熙澜直起身，站立起来。 “我可没打算反叛，我只是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夺你性命。”凤幻把长发甩到身后，“我最后再来规劝你一次，别做傻事，趁着他还没醒，赶紧离开这里，回到你的封地，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去执行艾肯大人的命令吧！” “晚了。”熙澜苦笑着摇摇头，“银海已经用水下烟花传信出去，而且等他醒来，必定在艾肯那里告我一状，我难免一死。” “那……”“但事情在他们那里或许会迎来转机。”熙澜转头，看着不远处走来的星殇和护卫…… 第6章 逃脱 第六章 逃脱 “你们面前的是地下王国最高统治者，旧世界革新者，新世界真正的创世神，幕落家族次女幕落·星殇女王陛下。”护卫向跪在面前的两位封王介绍说。 “所以地下真的有一个世界。”熙澜低声说。 “是的，我就是那里的女王。”星殇上前一步，“两位大人，平身。” “陛下，请允许我问一句，您此次前来地面是为了什么？”熙澜问。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世界是由艾肯在统治。”星殇答道，“但是这不对，艾肯是机器人，自然选择绝对不可能产生这样的结果。” “机器……人？”熙澜和凤幻同时咀嚼起这个陌生的名词来。 “你们不用管那么多。”星殇忙摆了摆手，“我来地面上，就是为了找到另一个创世神在新世界的化身，好助我击败艾肯，把世界拉回正轨的。” “听我的人说，好像是个叫云隐·清辰的小子，”熙澜看着星殇，“艾肯想要他手上那把钻石剑。” “那就对了，正是他。”星殇环视四周，一望无际的大海在眼前铺开，“可是我们要怎么过去？船呢？” “凤幻。”熙澜转向凤幻，凤幻也看向熙澜，却发现熙澜的眼神近乎于乞求，凤幻结巴着摇手：“不……不……我不参与这场叛乱……” “这不是叛乱，这是革命！”熙澜紧紧握住凤幻的手，“我们的父亲在艾肯昏庸的统治下牺牲，但现在我们有了更贤明的君主！”熙澜指向身后的星殇，“所有围绕着艾肯的这些，连年战争、权力争斗什么的，他除了把国库在提防云隐·清辰上亏空，还做了什么呢？” “熙澜，你今年多少岁？”凤幻叹道，熙澜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三十一，怎么？” “作为一个封君骑士来说很年轻。她呢？”熙澜顺凤幻的目光看去，他指的是星殇。 “呃……二十出头？”“太年轻了，她的能力还有待考证。”凤幻看着远处自己的大船，“我借给你们一艘轻帆快船，但只能坐下你们四个。如果失败了，我可保释不了你们。” 午夜，林叶镇。 镇子在这个时间本该静无人声，但中央广场那边却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声浪——四角垒起的巨大火盆照亮广场，火光把人们的脸映照得闪发出红光。 “把犯人带上来。”清河命令道。两个侍卫用铁链牵拉着清辰，磕磕绊绊走上前来。清辰抬头悲伤地看着父亲。“啪！”“在大人面前跪下！”清辰背上狠狠挨了一棍，剧痛使得他被迫跪下。 “云隐·清辰，你否认挑起械斗，杀害西林骑兵团现役骑士的罪行吗？”父亲高声问。 “我……”清辰刚要据理反驳，却看见父亲旁边的姐姐轻轻摇摇头，只得作罢，“我不否认。” “把凶器带上来。”陪审团坐席里有人命令，清璃捧着鞘中的星魂之剑走入空场，站在判桌高台下方。 “这是你的剑吗？”陪审团里走出一个骑士，其他的西林骑士都卸了盔甲，唯独他仍旧全身披挂。 “是的。”“你知道这是国王陛下想要的那把剑吗？”“是的。” “那你就是知法犯法，还要罪加一等。”骑士走到清辰面前，又转过身看着清璃，“小姐，请把剑拔出来，供我们验视。 清辰看着妹妹握住剑柄，用力一拔，剑却没有反应。“怎么？”那个骑士走上前去，“你在干什么？” “大人……我拔不出来……”清璃无奈地摊开手。“拔不出来？”骑士拿过剑，使劲一抽，剑还是纹丝不动。 “大人……也许这把剑上有魔法，常人无法使用它。”清璃小声说。 “但犯人曾经使用过它。”骑士转头看着清辰，“把他拉过来！” 锁链一阵喧哗，清辰被拖到骑士面前。 “拔出来！”骑士把剑柄一端递给清辰，清辰一时不知所措，看向台上，姐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目光向下移动，妹妹略略对他点一点头。清辰便握住剑柄。 蓝色流光从剑鞘和剑刃的缝隙中漫溢而出，散向昏黑的夜空，如同碧蓝的发丝般随风舞动。清辰眨了眨眼，就已经从广场到了星魂之剑内部的空间。 “好久不见，清辰。”幕落·星辰向清辰走来，“我已经和你姐姐妹妹说好了，接下来按我说的做就能逃出去了。” “你还让她们知道了你的存在？！”清辰难以置信地看着星辰，“你怎么能把她们拉进来呢？” “因为我知道她们愿意为你作出付出。”“你又不认识她们，你怎么知道？”“其实可以说我认识她们……总之我就是知道！”星辰挥了挥手，“好了，你还回去了，再发呆，那个骑士就该起疑了。” 星辰和乳白色空间一起旋转起来，清辰恢复知觉后，又回到了广场。观看审判的镇民们一阵惊叹，都讶于星魂之剑的精巧和美丽。剑刃发出的明亮蓝光甚至盖过了四处火盆发出的火光。 “好，让我看看。”骑士向清辰伸出手，清辰却没有反应，“小子！你聋了？” “咻！”星魂之剑剑尖突然射出一道蓝色光束，击穿了骑士前胸的板甲，骑士一脸震惊地看着清辰，随即便缓缓向后倒去。 “他……他怎么做到的！剑刃甚至都没有碰到敌人就……”陪审团里出现了骚乱，一些人拔剑出鞘，但更多的人只是慌忙逃窜。“叮！”清辰挥动星魂之剑，斩断捆缚自己左右手的锁链，看见陪审团的方向冲来几个手握铁剑的骑士。 “挥剑，清辰！”星辰在脑海发话，“横着挥出去！”清辰把剑刃收在左肋的位置，手臂摆过一个半圆，上身向右旋转，手臂在右肩后的位置停住，接下来，令他讶异不已的事情发生了。 剑尖划过的轨迹脱离出一块蓝色光团，随着魔剑的挥动幻化出新月的形状，挥剑动作完成后从剑尖脱离，新月剑气飞向前方的骑士，路径上的人都被剑气撞翻，卷挟着尘土击中陪审席临时搭建的高台后剑气爆炸，木制高台“哗啦啦”倒下，崩裂成一堆燃烧的木片。 “哒哒哒……”清脆的马蹄声逆着逃跑的人群传来，姐姐清雨早已用骑装替换了裙服，骑着一匹枣红马冲入广场，后面还牵着两匹上了鞍的黑马：“清璃，清辰，上来！” “等等！”父亲没有随着人群逃跑，而是从高台上跃下，显得惊慌失措，“如果你们带清辰逃跑了，那些西林骑士不会放过整个镇子的！” “就当是为了村子，求你们了！”清河“扑通”一声双膝着地，上身深深对着清辰匍匐下去。 “抱歉，父亲，但我还不想就在这里停下。”清辰爬上马背，高高在上，漠然看着父亲，“您如果也想的话，就出镇子去躲一段时间吧，等到我们事成，您就可以安全地回家了。” “按照你的剑的说法，我们耽搁不少时间了！”清璃把裙服撩起，从脑袋上拉过扔在地上——她也在裙服下穿了骑装，“我们走！” “驾！”三道扬尘顺着林叶镇主干道飞去，冲出镇子的大门…… 第7章 遇袭 第七章 遇袭 “我对西林王的背叛其实也有所预料。”艾肯等人此刻正在‘接触’岛屿上，面前跪着的是东野王和南洋王，“但想不到这么快，就在他上任第二天。” “这样子的话，我们恐怕得选取新的西林封君了，陛下。”银海低着头说。 “鉴于现在来不及选取新的封君，就由其他封君兼任。”艾肯拔出佩剑，在银海左右尖头各轻点一下，“夜月大人，我任命你为南洋界暨西林界封君。” “非常感谢您，陛……”银海刚起身，艾肯的佩剑冷不丁抵上喉头，“您这是干什么？” “你的武艺实在太低了，若非北原王和樊宇家的小子常有来往，我就选他为西林界界主了！”艾肯收回剑，“好好练习练习！” “那么，依你所见，他们去哪里了？”艾肯走到银海身边。“不知道，陛下。”银海看向海天交接处，“但的确是……啊，这里还有旁人，不太方便。” 这指的是东野王，龙勋·末野。银海认为，除过艾肯和自己外无人知晓地下王国的存在。 “我信任龙勋大人。“艾肯回过头，“多年来，龙勋家族一直替王国抗击东野界的劫掠者部落，他们的忠诚值得信赖，我也已经告诉了他地下王国的事情。” “好吧，陛下。”银海清了清嗓子，“他们应该跟着地下王国的人走了。” “这就不好办了。”艾肯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机械单调，“地下王国的科技实力……” “或许在地下王国，他们可以轻松地隐藏踪迹，但是地上王国人也不是瞎子。”银海突然笑了，“四界都有我的眼线，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 “都有你的眼线……”艾肯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转向末野，“你怎么看，龙勋大人？” “我认为他们应该会去西林界。”末野想了想，说道，“地上王国与地下王国交集甚少，唯一一次外交还是战斗，因此地下王国可能会和地上的篡夺者勾结一窝。” “很好。”艾肯走向海边，“夜月大人，召集你的南洋骑士，全国上下只有南洋界的科技实力足以与地下王国相比，务必办好这件事！” …… 西林界中部。 “我们应该在附近找个村落暂住的。”清璃抱怨着，“我们的父亲毕竟还是林叶镇的领主，他们会给我们提供比青苔好些的食物。” “并把我们出卖给西林骑士。”清雨打断清璃的抱怨，“小妹，你总是这么没规矩！” “要说更没规矩的，他才是第一个！”清璃指着骑在最后的清辰。清辰看上去有些浑浑噩噩，低头发着呆，任凭马把自己带向前方。 “我得带着她们远远逃去其他封界。”清辰正在和星辰对话，“东野界或是南洋界，西林骑士鞭长莫及的地方。” “那艾肯的诏令呢？东野王和南洋王都不用执行吗？”星辰反驳，“只要你还拿着星魂之剑，就不可能安全！” “我只要……”“晚了！你都已经杀掉了十几个西林骑士，没了剑也是一号罪人！”星辰摊开手，“我们应该去找我妹妹！” “然后怎么样？躲去地下王国？脱离地上世界？”清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们不干！艾肯是永生不死的，迟早有一天，他会到地下王国找到我们！” “那你觉得呢？我们该怎么办？”星辰有些不耐烦了，“艾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知道吗？我有个新的计划了。”清辰转过身去，踱步许久后才缓缓开口，“你说过我有力量？” “创世的力量。”星辰肯定道，“你是创世神在新世界的化身。” “然后你知道怎样帮助我释放这种力量？”“我知道，只要你能挥动星魂之剑！” “那就是了。”清辰转过身来，打了个响亮的响指，眼神坚毅，“我们和地下王国一同打败艾肯·源。” “这可是个大计划！”星辰捋着下巴，“我都曾只想过让地下王国在地上与艾肯抗衡……” “诚然，我们三个人里只有我能打，我一个人对付不了王城骑士。”清辰走过来，脸上挂着微笑，“我们暗杀！” …… 南洋界西北部，海上。 “哗哗哗……”雨幕把能见度控制在了最低，雨水在船上的人们身上折射出显现光晕的边缘。 “这一带已经靠近陆块，有很多暗礁！”在船尾掌舵的熙澜对在船头了望的星殇大喊，“我们应该暂时抛锚！” “风浪太大，如果抛锚后雨势变大，是很危险的！”星殇的长发湿答答地结在一起，她用力抹去挂在睫毛，遮在视野的水珠，“我们要靠岸！” “那里，女王陛下！”星殇的一名护卫指向右前方，黑暗是海面上，一盏灯火明灭可见，“是个礁盘！” “海岸线灯塔！”熙澜把舵杆拉向右前方，冲不远处桅杆上的护卫大声命令，“喂，你！把樊宇的剑旗升起来，这样灯塔的主人一定会接纳我们！” “哐！”船舷撞击到木板栈桥，湿木头发出闷响，星殇的护卫把绳套拴在栈桥的桥柱上，在船舷上“哐啷”搭上一块木板，牵着星殇从木板走上栈桥，另一名护卫紧随其后。熙澜刚要去登岸，却瞥见放在脚边的＇旋风＇，想了想，还是把剑带甩到肩头，才急急地向船头跑去了。 “咚咚咚……”护卫叩响灯塔的橡木门，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门没锁，进来吧！”护卫压下门把手，随着锁芯“咔哒”一响，门缓缓打开，温暖的灯光从门缝中泻出—— 似乎没有人。门廊里没有一个人影，两个护卫一前一后夹着星殇走入。 “去死吧！”旁边的衣帽间门突然打开，撞开后面的护卫，握着匕首的人影飞扑向星殇。 “女王陛下！”前面的护卫把手伸向腰间的光束枪，但敌人离女王实在太近，似乎已经来不及射杀他，护卫便直接冲到星殇面前。“嚓！”匕首插入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你……”星殇看着刺客和倒下的护卫，惊呆了。 “西林故主和他的同僚都得死！”灯塔主一大把花白的胡子上、毛发稀疏的头顶上尽是护卫的鲜血，“你又是什么人？” “放下武器，我饶你不死！”星殇瞪着眼，“我是地下王国的女王幕落·星殇！” “嗬，现在可真是国王满天飞！艾肯、樊宇……但这都不重要！”灯塔主举起刀，但一束光束击穿他身后的门板，向上穿透灯塔主的脑袋，贴着星殇耳朵击中天花板，星殇感受到光束掀起的气浪——门板转开，她的护卫正沉静地举着光束枪。 “这是怎么？”熙澜背着剑跨入门厅，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樊宇大人，这我还要问你呢。“星殇看向熙澜，显得十分恼火，“你貌似不再是西林界的君王了？” 第8章 谋杀 第八章 谋杀 现实世界。 “星河大人，我们丢失了时空水晶的信号。”“什么？你们怎么搞的？”星河忙凑到电脑屏幕前，看着最后捕捉到水晶信号时读取的世界参数。 自从星云霄离开以来，星河一直让现实世界创盟跟踪着云霄的杖头宝石，也就是时空水晶发出的波形能量，从某种角度上来看，现实世界和星云霄从未失去过联系，但现在时空水晶的能量却消失了。 “根据最后捕捉到的世界参数，我们可以让地下的mc世界传送门运作起来，传送到星辰的世界。”一名士兵建议说。 “那也许我们必须得这么做吧……把信息情报传输到我办公室的终端去，我们稍作整顿就带一百号人马去星辰的世界！” “一百号人马？！”一旁的副指挥官张大了嘴，“团长，这可是这所基地驻防人手的大半了啊！” “你难道觉得为了云霄团长和星辰团长，这不值？”星河头也不回地离开机房。 与此同时，创盟基地不远处的树林里。 “巡逻结束了……”一名创盟士兵伸了伸懒腰，“走吧，回去喝杯咖啡？” “但是我们少绕了一圈啊。”另一名士兵拍了下同伴的后背，“你就会耍滑！现在可真是离了咖啡就活不了命！” “没办法……现实人制作的这种饮料确实很吸引人啊……”两名士兵走过一片破烂的木板棚屋——这是先前与玩家们大战时玩家搭建在附近的临时住所，本来他们计划了一场围城战，不想攻击却被半途前来支援的创世神轻松化解。 自那以后，这些棚屋便废弃下来。有人建议现任团长星河放火烧毁棚屋，但星河以存在森林火灾的风险为由拒绝了。 此时此刻，一栋废弃的棚屋里，射出两道诡异的白光。残垣断壁的阴影之中，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缓缓立起，一团黑雾随之从周身爆发出来——null。 null自从于herobrine的身体里脱离后，便一直留在创盟基地附近，等待回到mc世界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貌似来了。 “「暗影刺杀」！”null闪入一名士兵的影子，随后从影子当中立起形体，士兵完全没有发觉，null的匕首就已经划开了喉咙。 “什么？！“另一名士兵大惊失色，拔剑出鞘，但null的匕首已经对准了眉心：不好意思……能请你先把剑放下吗？” “当啷！”“告诉我，你们多久回mc世界去？”士兵的剑丢在地上后，null开始围绕着士兵转圈，但匕首一直都没有放下。 “回？我们不回……”“那现在你们必须回了。”null逼近一步，“你要带我去。” “回……回哪个世界？”“随便！只要是mc世界，都能！” “我做不到啊！”士兵带着哭腔叫喊起来，“我不在这次前去星辰世界的随员名单内……您还想要其他的什么，我都能给您，但这个实在是……” “哦？星辰世界？”null的声音稍微抬高了些，“这可是个重要情报啊……看来现在还不能急着去mc世界……” “重要情报？那那那……您能不杀我了吗？”士兵的腿打着颤。 “去吧，回去吧！”null一把推开士兵，“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 “谢……谢谢……”士兵夹着两腿，跌跌撞撞跑向基地的方向。null走到一边，捡起铁剑，看着士兵，突然将身形融入了影子，地面上的黑影中，只见一对快速移动的白色眼睛。 “嚓！”null又重新在士兵身后显形，铁剑刺穿士兵的身体。 “算了……还是灭口保险些。”士兵一声不吭地倒下，null把剑刃两面都在士兵衣服上抹了抹，便又隐入影子，不见了。 …… 星辰的mc世界，地上王国皇庭御苑。 “什么事？”末野声音沙哑粗犷，脸上蚀刻着东野界山风留下的深深沟壑，一张半人高的骨弓夹在身上。 “龙勋大人，您没穿盔甲。”银海转过身，看见末野只穿着一件轻皮胸甲，其他身体部位则是粗布衣裤。 “东野山民不需要你们西方骑士的铠甲，那都是娘们儿怕死的表现。”末野敲了敲银海的重板甲，“你们海民以前也不整这些玩意。” “但我们现在是受封的骑士，盔甲也成为一种礼仪用品，不穿还是不太好。”银海拨开末野的手，“末野大人，您是有一个独女是吗？” “龙勋·末雪。”提到女儿，末野似乎十分恼火，他开始开始打量四周，“你告诉我国王陛下在这里传召我，但我只见到一个婆婆妈妈，爱说废话的西方娘炮。” “您忘了吗？陛下封我为西林暨南洋王，说明陛下最信任的是我，而我就有权成为陛下的代言人。”银海拔出背后的三叉戟，插在地上，“我叫您来的。” “难道说……”末野猛然反应过来，把骨弓从头顶拉过，在腰间箭筒里捻上一支箭，刚要上弦，银海已经拔出三叉戟丢了过来，末野被爆炸的冲击掀飞，狠狠砸在屋檐上，又摔倒在地下。 “你最近看上去挺得宠的嘛，龙勋？”银海的三叉戟自动飞回手上，“但是艾肯陛下不在，你还能有那么得宠吗？” “陛下他要是知道……”“陛下在城里巡视，现在应该到了郊区吧，他不会知道的。” “早就听说你权力欲很强……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通过谋杀达成目的！”末野弯弓搭箭，射出一支箭矢，箭簇却在银海肩头的球形护甲上弹开。 “还觉得盔甲没用吗？”银海右手拧着手腕，旋转三叉戟，“龙勋大人，等你不在了，年轻的龙勋小姐能够在应付权利争斗的同时，继续为王国效力，抗击劫掠部落吗？” “你……“末野还想搭箭，但银海已经走到面前，一挥三叉戟，挑飞骨弓。 “龙勋·末野，东野界封王，遭受地下王国篡夺者刺杀，年仅四十一岁。”银海举起三叉戟，戟刃向下对准末野，反射着蓝色的光，“我会告诉艾肯陛下，你是怎么英勇抗击篡夺者的刺客，最终寡不敌众而战死的。” 第9章 篡夺 第九章 篡夺 “龙勋小姐，我们很抱歉。”艾肯揭开蒙在黑曜石棺上的白色殓布，末野惨白的脸展露出来，“这都是篡夺者所为。” “是的，小姐，陛下，我当时在场，末野大人为掩护我们其他人逃走而牺牲。”银海垂着头走过来，“我们其他人虽手无寸铁，但末野大人也只有一把匕首。不过他打得很英勇。” “这我明白。”末雪转过身，金色的卷发系成两条发辫垂在胸口，粉色的双眸在娇嫩的脸上看起来比一般人要大了许多，显得炯炯有神——这明显是星玥在新世界的化身，“家父一直都善于统率军士，而他自己也武艺高强。” “但是我不能只是沉浸在悲伤中。”末雪凌厉地看向银海和艾肯，“陛下，大人，我想要的是正义，是公道。” “那是自然。”银海向大厅外招呼，“带进来！” 几个胸前带着三叉戟纹章的侍卫押上来几个奄奄一息的骑士——胸甲上漆着的是樊宇剑徽。“这些都是熙澜身边的西林骑士，是谁的指示，很清晰了吧？” “大人……”一个骑士醒了过来，虚弱地抬起头，看到面前的艾肯、末雪和银海，突然声嘶力竭地哀求起来：“求您了，陛下！我们只是城郊农庄的居民，从来都……” “撒谎！”银海一声断喝，“我亲眼看见你们这些人合伙谋杀东野封王！把这些人带下去吧！” “他们会被按照东野界处理谋杀者的方式处死。”银海向末雪深鞠一躬，“如果你乐意，可以亲自行刑。” “其实此次召你前来王城，我们也不只是为了悼念龙勋大人，小姐。”艾肯重新蒙上石棺，“令尊的封地东野界向来不是什么安居之所，东野山民一直承担着为王国抵抗劫掠部落的任务，这也是东野王设立的最大意义。” “但现在，令尊的死使得这一全国最重要的官职无人担任。”银海接着说，“我们请您来商议，选举新任东野封君的事宜。” “新任东野封君？”末雪微微蹙眉，“按照贵族头衔世袭的律法，我自然应当是东野王，只需拔剑向国王陛下效忠，有何商议？”“嚓！”说完，末雪就拔出一柄小小的迅捷剑——剑的长度和她的身材相匹配，对着艾肯跪下，剑横放在膝头。 “请先起来，末雪小姐。”艾肯扶起末雪，把剑递还给她，“我清楚王国的律法是什么，四百多年前就是我制订了它们。” “正如艾肯陛下刚刚说的，东野王要统军抗击劫掠者部落，但是您，您知道怎么战斗，怎么统兵吗？”末雪被银海这一连串的提问弄得哑口无言，“所以您来担任这一职务显然不合适。” “经过御前议会的商定，我决定暂时任命夜月大人为南洋、西林两界封君，暨东野界守护者，代替您承担东野王之责任。”艾肯把手放在末雪肩上。 “什么？”末雪睁大眼睛瞪着艾肯，“你要我放弃继承权？” “暂时的，小姐。”银海说，“等到你成年，自然会恢复你的职位，而且现在，我们也没打算把您赶走。您可以住在龙勋家族世代相传的宫邸东野垒。” “你们……欺人太甚！”末雪气愤地拨开艾肯的手，“陛下，您这是对王国律法，对龙勋家族的不敬！” “但您实在是太小了。您多大了？有十二岁了吗？”银海反戈一击，末雪一下子红了脸，小声回答：“十岁。” “那就是了。”银海牵起末雪的小手，“您可以对我放心的。” “来人，护送末雪小姐，龙勋家族唯一子嗣，东野垒领主回城！”艾肯冲门外大吼一声，便有几个胸前漆着王冠徽章的骑士走进来，跪在末雪面前——这些是不属于四界任何一界的王城骑士。 送走末雪后，银海重新走回艾肯旁边。“她可真不好应付，不是吗，陛下？”银海搓着手，用惯用的讨好语气问。 “那些人当真是西林骑士？”艾肯突然发问。 “什么？”银海歪了歪脑袋，“当然，陛下。” “看着不太像。”艾肯转过头，发光的黄色眼睛死死盯着银海，银海背上不知不觉冒出冷汗，“你确定是？” “这……陛下……”银海用袖沿擦了擦汗，“我可以……” “说。”艾肯转过身来，靠近一步。 “我……的确，他们不是西林骑士。”银海冷不丁在艾肯面前跪下，脸颊上尽是冷汗，“原谅我，陛下，他们确实只是农庄的居民，但是如果我们找不到刺客，又怎么给末雪小姐交代？这样子，东野界也难以归顺王国，所以我找他们来冒充……” “起来吧，三界封君。”艾肯冷冰冰道，银海颤抖的身躯才稍微停歇，银海颤巍巍地站起：“陛下？” “我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你也知道欺骗国王是什么样的罪行。”艾肯右手食指使劲戳了戳银海，“我甚至告诉你我的真实面貌是一个机器人，如果你胆敢背叛你的王……” “我知道叛国是什么罪行，陛下。”银海喘着气，“请您对我放心。” “很好。”艾肯退回原位，“把外面那几个庄稼汉吊死吧！死人不会泄露秘密！” “明白，陛下。”银海屈着膝，慢慢倒着退出了大厅。 …… 西林界东南部，南洋海岸。 “我们到了。”熙澜踏上沙滩，抓起一把柔软的细沙，白沙从指缝间洒下，“西林界。” “但同时你也不再是这里的王了。”星殇回过头，“带着你已经成为我们的累赘。” “父亲大人对王国忠心耿耿，我相信四界之内一定还有忠于他的人！”熙澜把‘旋风’狠狠插进沙地。 “哒哒哒哒……”林间一阵急促的蹄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看见了吧？我的支持者们来迎接他们的封君回家了！” “吁——”为首的骑士手握一杆旗帜，熙澜抬头看去，白底中央正是樊宇家族的剑徽，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发现事情不对劲——剑徽左右两侧还分别绘着龙勋箭徽和夜月戟徽。 “樊宇·熙澜。”林间的骑士都到了海滩上，把三人密匝匝围在半圆的圆心，“西林骑兵团现在决定以叛国罪逮捕你并就地处刑！” “糟了……”熙澜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一步…… 第10章 北原陷落 第十章 北原陷落 “这是谁的旗帜？三界封君为何同挂一面旗帜？”熙澜拔出‘旋风’，低声质问。 “现在的三界封君是夜月·银海大人！”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拔剑出鞘，“樊宇·熙澜，你已经不再是西林封君了！” “樊宇家族尽心尽力守护西林界百余年，你们就这么背叛了你们宣誓终身效忠的封君！”熙澜又气又恼，脸都因为气愤而扭曲。 “但我们也宣誓效忠王国！艾肯·源陛下统治长存！”为首的骑士举起长剑，其他的骑士也翻身下马，振臂高呼：“艾肯·源陛下统治长存！” “女王陛下，躲到我身后。”护卫轻声对星殇说着，拉开光束枪的保险。 …… 与此同时的中央王城。 “樊宇·熙澜自认为他父亲的尽忠职守能换来西林界永久的忠诚，”银海读着蝙蝠信使从西林界东南部海岸线灯塔送来的信件，微微发笑，“但他在樊宇·熙晏去世十五年后才接任西林王，殊不知父亲的亲信早就被降职远调或者肃清剿杀。” “哦……这下子我派人拘捕北原王可就有理由了。”银海往下读着，看见羊皮纸底部画着一艘轻型帆船，帆布上是洛逸家族的白色盾徽，船下有一行小字：“西林王与其同僚所乘之船。 “我也想等着这封信来了，再开始办事，免得消息传进艾肯陛下的耳朵里，叫他责问我先斩后奏。”银海折好羊皮纸，收进抽屉里，“但现在有了这封信，什么都好说了……我的人大概也已经到了北原城了吧……” 北原城，封王府。 “碰！”云杉实木门闸被冲击力顶断，北原王座旁边的侍卫惊慌地拔出佩剑，凤幻站起身来，举起长柄斧：“来者何人！” “哐！”厚重的木门砸在石墙上，发出巨响，一众南洋骑士涌入厅内。 “南洋界的人？”凤幻舒了口气，放下长柄斧，“诸位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骑士们让开一条道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啤酒肚矮个子秃顶男人快步走来，捋着胡子：“洛逸大人。” “夜月·银泰。”凤幻皱了皱眉，此人是南洋封君夜月·银海的胞兄，同银海一样狡黠圆滑，“我记得你是银海的首臣吧？为何来到北方？” “我来打听打听您的船。”银泰微笑着，“北原水军旗舰似乎少了一艘护卫舰……就是那种轻型帆船，您知道的。” “那艘船太老了，是时候结束它的服役了。”凤幻重新坐回王座，“所以我把它从舰队中剔除出去——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银泰挥了挥手，南洋骑士们向前走近三步，“据我所知，那艘船才造好没多久，是数一数二的快船呐！” “北原的东西怎么样，我自己清楚，夜月大人。”“是吗？”银泰从人群中拉出一个船工打扮的人——北原的首席工匠。 “大人……我很抱歉，但他们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工匠一被拉出来，就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哭喊着，不敢直视凤幻的眼睛，凤幻瞪着眼，掌心满是滑腻腻的汗珠：“所以？” “这位工匠师傅告诉我们，你把船借给了谁。”银泰又挥手，南洋骑士们缩小包围圈，“他很忠诚，但是更加在乎家里人。” “呵……要抢走北原界吗？那就尽管来吧！”凤幻提起长柄斧，冷笑道，“但就算我死了，北原也不会忘记洛逸这个姓氏！”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银泰让到一边，前排的骑士突然举盾蹲下，拉满弓弦的弓箭手从后面探出头来，松开手指齐齐放箭，箭矢精确地命中凤幻身边四个侍卫的护喉软甲，侍卫都抽搐着倒了下去。 “为了北原界！”凤幻高吼着冲向银泰，一个骑士挺剑相迎，凤幻侧身躲过一剑，剑刃贴着鼻尖挥过，长柄斧斩出，自上而下削去骑士半个头颅，血浆、脑浆溅了凤幻满脸。 “来啊！”凤幻举起长柄斧，环视四周，骑士们都被凤幻拼命的狠劲吓到了，举着剑不敢上前。“咻！”一个后方的弓手射出一箭，正中凤幻右大腿。腿上一麻，凤幻单膝跪下，用长柄斧支撑着身体。一个前排的骑士大着胆子冲过来，飞起一脚，正中凤幻面门，长柄斧脱手，凤幻向后倒过去，满脸血污。 “要杀就痛快点。“凤幻透过蒙眼的血污隐约看见银泰对着倒下的自己俯下身，便有气无力地说。 “不，洛逸大人。”出乎意料的是，银泰笑着摇了摇头，“想杀你，我早就下令了，你得活着。” “为什么？人质吗？谁会来赎我？”“更加重要，我的大人。”银泰笑得更灿烂了，“您要公开坦白自己的叛国罪行，然后宣布把北原界的行政权交给南洋王。”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凤幻吃力地支起上身，“你觉得我会照做吗？” “我觉得您会，不为自己，至少也为了您的北原人民。”银泰向后走开，“如果您拒绝，我们就有理由进攻北原界，以武力取得北原政权——那北原界势必血流成河呐，而且面对南洋王统领的三界兵力，北原界必败无疑。” “你……”“我们驻扎在北原城南门郊外，如果您有什么想法，日落之前来找我们。”骑士们让开一条道路，银海圆滚滚的身躯摇摇摆摆从中走过，他的随从们也随之走出大门。 “该死……”凤幻愤愤一拳捶在身旁冰冷的心石台阶上…… …… 当天晚上，东野垒。 “咚咚咚……”“进来。”末雪坐在背对门口的红天鹅绒高背扶手椅上读着书，头也不回地说。 敲门者推门进来，径直走到末雪面前，末雪波澜不惊地抬起头，出乎她意料的却是，来人不是将她以保护为由居留在东野垒的南洋骑士，而是一个黑衣人，胸口绣着龙勋家族的银色箭徽。 “你是？”“小姐，您不能就这样任凭他们摆布，要知道您在东野界仍然有很多朋友。”黑衣人单膝下跪，“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您传递两个情报。” “一个是关于末野大人之死的真……”“不用说，我知道他是被银月杀死的。”“您知道？”黑衣人吃了一惊。 “父亲身上致命伤口下方还有一处比较浅的锐器伤害，很明显是三叉戟斜插进来时侧戟刃留下的伤。“末雪看上去表情没有变化，声音却开始微微颤抖，“一有机会我就会向杀父仇人复仇。“ “这样啊……那我就说另一则情报了。”黑衣人展开一张羊皮纸，“北原王洛逸·凤幻被以叛国罪拘留，现在四界均由夜月·银海摄政。” “四界封王吗？他下一步岂不是要当国王了？”末雪轻轻笑了笑。 “呃……小姐？我们难道就这么看着？”黑衣人问。 “你先回去吧，等到我考虑好下一步行动。”黑衣人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悦，但还是照做了。他走到门边，拉开门板，但末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说东野界内我仍有朋友？” “是的，我的小姐。”“我想好了，召集所有宣誓效忠龙勋家族而不是夜月家族的封臣，是时候让他们行使为领主征战的职责了。” 第11章 重逢 第十一章 重逢 “我是希望能把这些破事情都交给你。“艾肯直勾勾盯着新上任的四界摄政王，“但是，四界皆归你统管？你可知道，还差王城界，你就变成国王了？” “陛下，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封王们除了死去的就是背叛的，只有我陪您走到现在，您还在怀疑我的忠诚吗？”银海笑着问，“况且我们已经掌握了北原王背叛的确凿证据，替您除掉一个心腹大患，您不感到开心吗？” “你这家伙……别给我嬉皮笑脸的！”艾肯永远不变的机械音中居然传出一丝怒意，但银海还是笑着说：“您尽管继续在城里各处布防布控就好，也可以到其他界去微服巡视几番，那都是您的领土。王城的事我都会为您搞定。” “现在你连王城也要管了吗！”艾肯揪住银海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银海的额头紧紧贴住机器人冰冷的钻石面甲。 “您可是还要防范篡夺者呐，云隐·清辰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银海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被艾肯弄乱的衣领，艾肯只得悻悻松开银海，转身走了。 “陛下……警觉性有所退步啊……”银海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王座，又微笑起来。 …… 西林界，西林城东部森林。 “这几天遇到的西林骑士和南洋骑士普遍变少了啊……”清璃伸着懒腰，“大概都驻防在中央王城了……” “可想而知，现在越是轻松，到达王城后越是艰难。”清辰甩下这一句话，就垂下头，沉入了星魂之剑的超能量场，去和星辰对话了。 “这样子不是办法。”清辰在星辰面前来回踱步，“我一个人单打独斗，而其他三界骑士却滚滚而来，源源不断，消耗我们的精力和资源，我们需要后援。” “你就直说吧。”星辰挑了挑眉毛。 “你能想办法和你妹妹取得联系吗？”清辰直切主题。 “我一直都能感应到她，而且最近这种感应变强了，很明显她已经来到地上王国。”星辰苦笑了一下，“但是，没办法和她直接对话。” “清辰！”远方突然传来朦胧的呼喊，“快醒醒！” “姐姐！糟了！”清辰连忙跳起，脱离超能量场，回到现实，发现自己一行三人正驾马狂奔。“清辰，趴下！”姐姐和妹妹都低低伏在马背上，清辰也连忙照做。回头一看，几个北原骑士正驭骑追赶，弯弓射击。 “北原骑士？！”清辰大惊，“为什么？” “我刚才看到了他们的旗帜徽标，四界封君的家徽都拼在上面，看起来夜月家的族长已经成了四界摄政王！”姐姐头也不回地一扎马刺，“驾！再快点！” “清辰，「圣芒斩」！”星辰忙提醒。清辰直起身子，挥出剑气：“「圣芒斩」！”恰巧一支飞箭贴着耳根飞过，清辰心一惊，手一抖，剑气射偏，飞向骑士们前方的地面，炸开一团火焰，前排的马匹都在炸出的沟中绊倒，后面的骑士勒紧马嚼，纵马一跃，跳过地上的呻吟的同伴和燃烧的沟槽。 “那边！我听见骚动声了！”前方的密林里忽然传来吆喝声，清辰三人一惊，不约而同地放慢速度，但看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却又狠下心，重新夹紧马刺，催马奔跑。 “唰——”灌木丛后跳出两个骑兵，身上却是西林纹章，他们和后面的北原骑士不是一路人。 “什么？”两个骑兵都是一愣，一时甚至没有认出来，面前的是中央王城正严令通缉的逃犯。“咻！”两个骑兵发呆之际，一束蓝光贯空而来，穿透了一个骑兵的头颅，血花迸裂。 “驾！”“嚓！”清辰也驾马奔来，一剑斩出，劈开骑兵的胸甲，将他砍翻在地。 “女王陛下，已经安全了！”一棵粗大的深色橡树旁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手里握着一件银光闪闪的弓形物件，对着外面的一端有一个洞口。 “安全？可还没有！”清辰翻身下马，举起长剑，转身看着骑马跑来的弓箭手，横过刃面，挡飞一支飞箭。“咻！”光束再次射出，当胸击倒那个弓箭手，清辰回头一看，光束正是从黑衣人手里的装置射出的。其他的弓箭手见状，都丢下武器，调转马头逃跑了。 “现在没事了。”黑衣人向树后喊道。 “等一下……”星魂之剑里的星辰反应过来，“他刚才喊的是‘女王陛下’？” “好。”林间溪流般清脆的声音从树后飘飘忽忽传来，银发雪肤的女王缓步而出，优雅地撩起裙边，踏过林间铺满枯叶的土地。 清璃愣了一愣。怎么会有和自己长相这么相像的人？又一个人从树后走出，虽然他胸前的纹饰漆面已经被划得斑驳不堪，但还是可以轻松辨认出樊宇剑徽和‘熙澜’二字。 “西林王！他怎么会……”清辰才刚刚要收起剑，却看见了披挂盔甲的熙澜，又举起剑对准熙澜，“就是他下令绞杀我们的吧！” “被称作女王的女子转过头来，看到了清辰。清辰对上她的目光，却发现女王的蓝眼睛里突然闪出一道柔光，一行晶莹的河流从眼角划下脸颊：“哥哥？” “哥哥？！”清璃和清雨都摸不着头脑，但清辰却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咔咔咔……”星魂之剑突然剧烈颤动起来，直从清辰手中飞出，掉在女王脚边，如活物般在枯叶丛中跳动着。 “找到你了。”女王轻轻捡起魔剑，魔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的闪光不再刺眼，而是变得柔和。 “这样子……我猜你就是云隐·清辰，而那边的两位小姐则分别是云隐·清雨和·云隐·清璃。”熙澜指指清雨和清璃，“这些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是我们还有时间慢慢讲……你刚才说错了一点，我已经不是西林王了，只是和你们一样的亡命之徒。” “今天发生的新奇事儿还真是一桩接一桩……”清辰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第12章 夺回北原 第十二章 夺回北原 “就这样，在我们踏上西林界的土地时，发现夜月·银海那家伙不知怎么就成了三界的摄政王了。”熙澜耸耸肩，“我估计这样子的话，他对北原界下手也是迟早的事，可能现在已经把北原收入麾下了。” “兴许是这样。”清璃突然说，“最近一次追杀我们的是北原骑士。” 清辰愣愣地坐在马鞍上——他又在星魂之剑的能量场内。“所以，你见到了你妹妹了？”清辰握了握星辰的手，“像你和我这样与她对话了？” “没有。”星辰惨然一笑，“四百多年来，星魂之剑吸收的都是新世界自然界的超能量，它的超能量场早就成为了散发新世界波形能量的超能量场，虽然有一定感应力 但无法和星殇的旧世界超能量场交互。” “那……那你需要我转告她……”“不必。”星辰轻轻摇摇头，“我们都知道彼此会想些什么的。” “是的，现在就派人到地上来！”星殇正对着手环中投射出的战争大臣全息影像讲话，“我们要攻入中央王城！” “我也知道您不打算采取外交手段和地上王国交涉了，但是……”战争大臣面露难色，“升降梯在上次您使用过之后，技术人员就发现了其年久失修导致的一些问题，现在正在加紧抢修，短时间内没办法运输大批人手。” “要多久修好？”“因为升降梯上使用的技术实在太过老旧，和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不相匹配的缘故，可能……要上一个星期左右。” “一个星期？！”星殇几乎从马鞍上跳了起来，“那现在的情况下能紧急运输多少人来？” “三十个吧。”“三十个……”星殇痛苦地扶住额头，“别说发起战争了，连掀动暴乱都嫌少……” “我们不是战争家，不是暴动者。”清辰不知何时已经从超能量场中浮出，翻身下马来节省马力，牵着马赶到星殇马边，“我们是暗杀者。” “也许直取艾肯是有难度，但我们只需要一点点骚动。”熙澜也上前来，“艾肯这一阵子肯定加强了都城的防御，兵力囤积的密度很大，只要有一处躁动能吸引他们——嘭！所有人都挤到一个地方去。” “那暂且先如此。”星殇转向全息投影，“请把那三十人送上来。” “对了，陛下，首席科学顾问还有事相告。”战争大臣见星殇要关闭通讯，忙补充说，“他说之所以星魂之剑没有重见天日前都探测不到其信号是因为被掩盖了。” “世界的电磁波环境内一直存在有底波，底波过于杂乱而掩盖了星魂之剑的能量。”战争大臣摊开一份资料，“而根据推测，这底波就是艾肯·源所发出的，和旧世界的世界源块能量波形相同。” “世界源块在艾肯体内？”星殇捋着垂在胸前的长发，“看来他说自己是创世神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 北原城，冰牢内。 北原界都的这所监狱墙芯只是普通的砖石，但北方的寒冷气候让砖墙上结出厚厚的坚冰，竟使得墙体变得坚不可摧，从而成为四界之内堪称固若金汤的监狱，前北原王凤幻就被关押在这里。 “轰！”透过墙体，一声低沉的砖石崩碎声传入黑暗的牢房，惊起了昏昏欲睡的凤幻。 “什么？”凤幻忙把耳朵贴到冰墙上，冰墙上刺骨的冷让耳朵一时疼痛，随即转为麻木，但凤幻没有挪开耳朵，而是继续死死贴着，听着外面的响动。 “弓手，上弦，拉弓！”几声断断续续的战吼，“放箭！”“轰！”又是同样的沉闷撞击，碎裂的石块好似就在头顶跳动。“步兵，前进！” “城里打起来了？”凤幻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银海已经是四界封王，四界之间本来应该再无矛盾，而如果银海反叛艾肯，战场更应该在中央王城而非北方，更何况这种情况本来就不太可能出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反抗艾肯的势力出现了。 “守卫，守卫！”凤幻趴上铁栏，向走廊大喊，“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貌似冰牢的守卫都被调走，去监狱外作战了。“轰！”天花板上抖落几道尘柱，凤幻看向墙体，一道裂缝缓缓向下爬来。 “攻城锤！开始撞击这里了吗！”凤幻惊慌地后退。石砖墙芯是双层结构，但是听响动，似乎外面的冰块和砖墙已经破碎，如果内侧的墙体倒塌，牢房是否会坍圮可不好说。 “一，二，三，撞！”“咚！”冰块开裂的清脆声响衬托着实木锤头撞击砖墙的沉音，内墙发出危险的“咣咣”响动。 “等等！这里头可还有人呐！”凤幻忙扯开嗓子叫唤起来，可是墙那头的人似乎并没有听见：“一，二，三，撞！”“咚！”“啪！”一块人脑袋大小的冰块从天花板上脱落掉下，就砸在凤幻脚边，崩起的碎冰在脚面、地面上弹跳着。 “一，二……”“等一下。”一个轻柔婉转的女音阻止了攻城锤的粗暴低吼，“别弄伤了里面的人，拿十字镐挖开。”“是，龙勋小姐！” “龙勋？”凤幻糊涂了，东野界本来应该已经被银海占领，龙勋家的独女非死即废，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咔！”一束刺眼的阳光从一个小洞射入，多日不见太阳的凤幻忙抬手挡住眼睛：“什么情况！你到底是谁！” “咔啦啦啦……”十字镐再一次挥动，砖墙碎成千万碎片，开出一个足以一人通过是洞口，一个人影背着光走进来。虽然披着厚厚的毛皮斗篷，但根据剪影的肩宽和走路姿态来看，是个姿态绰约但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女子。 “洛逸大人，看起来蹲冰牢可不是什么享受啊。”来人走到稍暗一些的地方，但凤幻仍未完全恢复的视力还是没有认出她来。的确如此人所说，凤幻的胡子蓬乱脏污，亚麻色长发纠结成一股股乱毛，身上湿答答的粗布衣服也布满破洞。 “小姐！”一个身着闪耀白甲的骑士跑到洞口，挡住了光，凤幻终于能看清了，那个骑士胸口是一支银箭，“我们成功拿下了所有枢纽地区，北原城是您的了！” “那么我就再把这座城交换给它原本的主人。”女子走上前来，凤幻转过头，也在同一时刻认出了她： “龙勋·末雪！” 第13章 离叛 第十三章 离叛 冰牢内，是目瞪口呆的凤幻和处变不惊的末雪。“但是……你怎么还能调动……” “东野界内仍然有半数家族忠于他们的领主，而我会向他们证明，我值得他们的忠诚。”末雪又走近一步，“我们相信在北原界也是一样的情况，只要您开口，肯定会有至少一个家族追随您，我们需要一切可能的力量。” “去干嘛？反抗艾肯吗？”凤幻苦笑，“就凭我们两家的军队，还不是全军？” “当然不是。”末雪轻松地笑了笑，“我们接收到可靠消息，云隐·清辰，传说中艾肯提防了四百余年的篡夺者，真的拥有非凡的力量。如果能投入他麾下，就有希望打败艾肯。” “但是……”“你这样子可不像个封君，洛逸大人。”末雪从斗篷下掏出一套精布衣物，丢给凤幻，走向洞口处，“回您的房间先去沐浴更衣吧，那之后我们再谈也不迟。” 半小时后，北原城领主厅。 大厅里被临时清理过，但还是处处堆着南洋骑士破损的盔甲武器，只是勉强留下了供人落脚的地方。凤幻穿过厅堂，径直走向王座，末雪正侍立在一旁。 “您考虑好了吗？”末雪笑吟吟地问。 “我的朋友熙澜，你知道，就是前任西林王，”凤幻在王座上坐下，并没有直接回答末雪的问题，“他之前成功和传说中的地下世界取得了联系。” “地下世界真的存在？！”这次换到末雪大惊失色。 “对，这样子的话，反抗艾肯的并不是只有我们。”凤幻用胳膊支起脑袋，环视大厅里密匝匝的人群，“那么，我宣布，北原城将起兵反抗艾肯的暴政。” “哦！”大厅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北原骑士都高举起武器挥舞着，许多人当即拔剑出鞘，跪下宣誓。 “洛逸大人。”一个紫色卷发直披到肩头的年轻主君从人群中缓步而出，在王座面前单膝跪下，佩剑横在膝头，“天坠城城主梦亦·墨竹将与您共击暴君！” “嚓！”又是拔剑的声音，有人在人群中跪下：“奔马城将与您同在！” “铮！铮！”“还有鬼影塔！”“冰雨城！”“长夜堡……”短短十几秒，整个北原界封主都跪在了他们的封王面前。 “看来情况比想象的好得多啊。”末雪微笑着歪头看着凤幻。 …… 中央王城。 “夜月·银海。”艾肯高坐在王座上，“你管辖下的东野界和北原界出现叛乱，说明你管理不力，这可是要治罪的。” “陛下，或许我的能力的确是到极限了，但是我对王国的忠心一直都天地可鉴。”银海单膝跪地，低低伏下身体，“我会作出弥补的。” “你说你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我怎么还能信任你？”艾肯起身，“从现在起，执行我的命令就好。传令下去，让南洋骑士向王城集结，增强都城防务！” “陛下，倘若无更多诏令，我就先行告退了。”银海沉着脸站起来，转身僵硬地走出大殿，握紧成拳的手上青筋暴露，指关节泛出白来…… “怎么样？”哥哥银泰就在大殿门口等着，银海一出来，银泰便急急跟来。 “给中央王城拨点南洋的兵力吧，给我派四名近卫好手，我到西林界去一趟。”银海拐过一个弯道，“还有五匹快马。” “西林界？那不是叛徒云隐·清辰的所在地吗？“银泰大惊，“你去干什么？” “艾肯陛下貌似对我不太满意，我总得做点什么弥补我管辖封界不力的过失。”银海拔出佩剑，丢在银泰脚边，“我不在，就由你指挥南洋骑兵团。” …… 傍晚，王城界西部森林。 “看到了吗？”熙澜指着远处天空中炸开的绿、蓝、灰、白四色火团，对清雨说，“王城的角楼每晚都会燃放四大家族家徽颜色的烟花，寓意统治长久，国运昌盛。” “是啊……但是现在其实应该要换成四发蓝色烟花了吧。”清雨叹了口气。 “我们会抢回这个世界。”熙澜用一片沾水的破布擦拭着‘旋风’，“知道吗？等到重为西林王之时，我或许就该迎娶一位樊宇夫人了。” “现在就想到那么远的事情了？”清雨笑了。“未免有点多虑了吧？” “骑兵来袭！”不远处站岗的清辰忽然大喊，“熄灭火炬和篝火！” “骑兵？”所有人都“蹭”地站起身来，星殇的护卫打开光束枪，熙澜也举起巨剑。 “看得清什么吗？”熙澜走到清辰旁边，注视着靠近的五个黑影。“完全看不清。”清辰摇摇头，“等会直取马腿。” “哒哒哒……”前排的两个骑兵快马加鞭，两道扬尘飞速而来。“「圣芒斩」！”清辰挥出剑气，直直截断一个骑兵的马腿，血流喷涌而出之际，骑兵摔了个人仰马翻。 “等一下，我们……”另一个骑兵连忙勒马，但‘旋风’已经脱手，巨剑旋转着砍断马腿，骑兵向后仰倒，马重重压在身上。 “等一下，等一下！”后面的骑兵投出一道一闪而过的蓝光，抖抖地钉在地面上，握柄颤动着，“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呐！” “这个声音！”熙澜身躯突然一震，“夜月·银海！” “樊宇·熙澜。”银海翻身下马，走到熙澜面前，拔出三叉戟。 “你这家伙……悄无声息地抢走我家族的祖传封地，现在又来干什么？”熙澜抄起地上的巨剑，走到银海面前，死死瞪着他，“要知道，现在你既不靠近大海，又远离中央王城，没人能保护你！” “如果这么想你就太愚蠢了。”银海一把推开熙澜，“和某些人一样，以为我是来向艾肯尽忠，打算和你们以命相博？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想要什么？”清辰沉着脸走来，手按在剑柄上。 “我？我想要打败艾肯。”银海轻松地说出这句如有万钧之重的话…… 第14章 暗潮涌动 第十四章 暗潮涌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清辰威胁地拔出剑，“诱骗我们吗？” “艾肯已经厌倦我了。”银海不动声色，“再呆在他身边就太危险了。”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我觉得你们会需要我。”银海转了两圈三叉戟，“我统领四界军队……” “根据我的情报是两军。”星殇走过来，“地下王国的可靠线报说了，北原界和东野界已经公开反叛地上王国，还能服你管辖吗？” “这位就是地下王国的女王？”银海谄笑着弯腰鞠躬，“果真如传闻中所说的美丽动人。” “就是你的封界曾经与地下王国接触？”星殇不为所动。 “是这样，女王陛下，我们对地下王国的强大也因此有所了解。”银海直起身，“您是明事理的君主，也许会比清辰更识大体？” “是的，我是个好女王，所以我拒绝与你们结盟。”星殇别过头，“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背弃誓言者，不配获取别人的信任。”清璃补上一句。 “是这样吗？”银海突然收敛了表情，冷笑起来，“那就别怪我不敬了！放枪！” 后面的两个骑士突然掏出泛着油光的银色长枪，扣动尾部的扳机。 “竟然是光束枪！卧倒！”女王的护卫连忙向后扑倒星殇，但光束击中皮肉的声音和焦味还是传入星殇的耳内。光束枪继续击发，清辰爬起身，扬起手丢出星魂之剑，魔剑直直飞出，刺中一个骑兵的胸口，女王护卫也回身射击，光束击倒另一个骑兵。 “银海！那混蛋呢！“熙澜提着重剑，在黑暗中寻找银海的身影，清辰却拍拍他的肩，指着远处一个渐行渐远的黑影摇了摇头。 “那些人……果然吸收了地下王国的科技！”清璃惊惧不已。 “你还好吗？撑住，地下王国的医士马上就到！”星殇从护卫的外套上撕下一条长布条，试图将伤口的血洞包扎起来，但护卫用越来越小的力气拨开了星殇的手：“女王陛下……” “没救了。”清雨叹了口气，想拉开星殇，但星殇一把甩开清雨，“我们要快点转移，夜月那家伙结盟不成，回到中央王城肯定会向艾肯·源报告我们的位置，那时可就危险了。” “可恶！”女王一捶地面，两滴清泪落入土地。“走吧，小妹。”星殇回头一看，清辰扶着她的肩，轻轻摇了摇头。“哥哥……”就这星魂之剑发出的蓝光，一刹那间，星殇真的以为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哥哥。 “我还能说什么？”脑海里的星辰笑了起来，“干得漂亮。” …… 中央王城。 “你们的南洋骑士呢？”艾肯死死揪住银泰的衣领高声质问。 “大人……我不明白……“银泰汗流不止，那手帕揩着额头上的水珠，“我们装备精良的南洋骑士都在这里了……” 银泰身后是全副武装，整齐列阵的南洋骑士。闪亮的暗蓝色银纹盔甲反射着方阵的镜像，佩剑都整整齐齐地收在皮革鞘中。 “我要的是这些废物吗？”艾肯依旧没有松手，咄咄逼人，“我要的，是你们装备地下王国先进武器的骑士，不是这些落伍的家伙！” 确实。这些骑士都是南洋界的底层战力。南洋界在‘接触’中曾取得一些地下王国遗留在地表的武器，比如光束步枪，战术地雷。尽管数量有限，但是已经足够武装起一支精锐骑兵部队。这些骑士绝大部分时候都驻留在南洋城，担任都城守备队。 “这这这……大人，怎么能随便调用都城守备队……” “现在需要守护的不是南洋都城，而是王国都城，你搞清楚状况没有？”艾肯步步紧逼，“而且，为什么现在轮到了你管事？银海呢？” “他……舍弟是回到南洋界去亲自调动军队……”“既然如此，我要看着他带着你们的精锐部队回到中央王城。” “除此之外，你知道叛变的下场。”艾肯松开银泰的衣领，重重拍了拍银泰的胸口。 “是的……陛下……”银泰喘着气哈腰点头。 …… 世界东部，劫掠者之境。 林地府邸的玻璃窗反射着皎洁的月光，高大的宅屋如同沉睡的怪兽，飞檐上雕饰的花纹受到风吹日晒而变得模糊不清。 宅子的大门口还立着一座柱式哨塔，开裂的石墙上爬满苔藓和藤蔓。一只游荡的僵尸似乎在林子里迷失了方向，摇摇晃晃走到宅邸门前，抬头看着高大的哨塔。 “咻！”一发飞箭射出，僵尸应声倒地，脑门上突兀地多出一支羽箭。射出羽箭的是一个皮肤灰青的人影，光滑的额头和硕大的鼻子使他与村民看来有些相似，但他的眼神却凶恶可怖，身上的衣物也不是村民常穿的长袍或是骑装，而是开水蒸煮过的棕色硬皮甲。 射出箭的武器也并非木弓，而是一把十字弩。抛光过的木头表面竟反射出如同金属的光泽。那个射击的怪物搭上一支新箭，用力把弦绷回原位，抬起头继续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林间空地。 这就是敌对生物劫掠者，和村民这一物种有着相近的血缘关系，由于同属一支物种侧支 通常被称为刌民。东野界东部高耸的城墙就是为了防御刌民的袭扰。创世之初，东野界被刌民们占领，初任东野王率领部众在东野界西部建造起坚不可摧的东野垒，慢慢向东推进，最后将刌民击退到现在的东野之东，也就是无人的劫掠者之境。自那以后，刌民虽然仍常常劫掠周边村庄，骚扰城墙，但终归还是收敛了许多。 此刻，阁楼的会议方桌最上座，坐着一个身披锁甲的高大刌民，方额头上顶着一顶浮木王冠，木刺呆呆地直指屋顶。下座还坐着许多其他刌民，像是穿长衫、戴项链的唤魔者，套骑装、背箭筒的弓弩手，披皮甲、佩短斧的卫道士，这些刌民占满了会议桌的边席。 “诸位大人。”刌民王张嘴说话，声音低沉粗野，“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关于响应来自现实世界的号召一事了。” “null大人已经分别和其他怪物部落取得联系，我们在作战时不会孤立无援。”刌民王的绿眼睛扫过会议桌，“有人反对吗？” “我反对。”一个卫道士起身，手按住斧柄，“我认为……” “嚓！”一把铁斧凌空飞过，直把那个卫道士的头颅劈成两半。“很好，没有人反对。”刌民王放下手，“风暴之地的海怪部落，下界地狱的猪灵部落都会支持我们，是时候让人类领略我们的力量了。” 第15章 刌民归来 第十五章 刌民归来 “那就是了。”几人站在树林的尽头，目光穿过前方的原野，就着冉冉升起的朝阳，看着远方地平线上的几处炊烟，熙澜正指着炊烟的根部，“中央王城。” “艾肯·源就在那里吗……”星殇叹了口气，“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哒哒哒……”马蹄生风，一道扬尘飞速卷来——不是从中央王城的方向，而是从左手边的西北部而来。 “骑兵？”清辰眯起眼，“看不清纹章。” “北境多白底枣花马，大概是北原骑士。”熙澜解释说。 “这样子吗？北原可是已经宣布起兵反抗艾肯了。”清辰转头重新看向骑兵，骑兵已经竖起一杆长矛，长矛顶端飘扬的是洛逸家族的银色盾徽。 众人交谈之际，骑兵已经到了不远处。留着紫色长发的一个年轻骑士，眼睛是蜂蜜般的熔金色，英俊潇洒。 “诸位大人，还有地下王国的幕落·星殇陛下。”骑兵翻身下马，单膝下跪，“我是北原天坠城主梦亦·墨竹，宣誓效忠北原王洛逸·凤幻，特地欢迎诸位前来中央王城。” “告诉我们吧，你想要什么？”星殇居高临下地看着墨竹。 “我们想要可靠而强大的盟友。”墨竹直起身，“我们并不指望地下王国会派兵前来地上，但是根据传闻所言，只有手持蓝色钻石魔剑的创世神传人才能击杀艾肯。” “确实如此。”星殇点点头，“而你们也要带来相应的筹码才行。” “整个北原的军队，还有大半个东野。”墨竹清了清嗓子，“足够您发动战争了，我美丽的女王。” …… 东野界，山海镇。 “换班时间！”城墙下的通信兵向城墙上大喊。“换班时间！”信息在城墙之上传递，“点燃烽火台！”由于位于海陆交界处，迷蒙的水汽长期笼罩着山海镇，山民们一直都通过点燃烽火的方式驱散城墙顶端的迷雾。“把火点起来！” 士兵用打火石擦亮一支火炬，点燃干草垛。火焰高高腾起，水汽慢慢散开，但超出十格之外的视野依旧模糊。 “骨碌碌——”滚轮的声音忽然在遥远的地方响起。“什么？”士兵眯起眼看着被迷雾笼罩的远方，牛奶似的浓雾似乎在隐隐流动。“攻城塔！”左侧城墙上有人大喊起来。“碰！”木头和石砖碰撞的闷声，底部装有滚轮的筒状攻城塔贴上城墙。攻城塔内部装有旋转楼梯，攻城者可以顺着楼梯登上塔顶，随后从与城墙平行的塔顶平台上登上城墙，展开攻击。 “糟糕！”士兵抽出剑来，刚要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几乎要冲破耳膜。士兵转头一看——一座攻城塔撞在烽火台边，离自己的位置不到五米距离。 “掠夺者！掠夺者！”“呜——”凄厉的号角不绝于耳，攻城塔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放火，放火！烧了他们的攻城塔！”几根火把脱手飞出，落在塔顶平台上，但被雾水湿透的木头完全燃烧不了，一个灰青色的脑袋从塔顶弹出，随后便是整个身体，再是下肢，握着铁斧的卫道士大步穿过平台，踏上城齿。 “去死吧，混帐劫掠者！”一个士兵拔出剑来，冲向卫道士，卫道士俯身躲过头顶一剑，向前猛冲撞倒士兵，一斧砍下，正中士兵喉咙。其他的士兵顺着城垛跑来支援，但随后跟上来，手持十字弩的掠夺者放倒了他们。 “城墙上需要更多人手！”听着城垛上的呼喊，城下把守城门的士兵刚要冲上登往城垛的脚手架，实木城门却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什么东西？”士兵们恐惧地转过头看着城门，又是一声撞击，一根青色尖角从木门的破裂的缝隙中插入，捣烂了厚重的木块，木块变成细碎的木片和木屑飘飞下来。 “劫掠兽！”有士兵惊叫出声。“赶快疏散村子里的村民！”城墙下建有村庄，为东野士兵的城防提供住处和日用补给，但村民们也为此承担着遭受刌民袭击的风险。 “让村民们派蝙蝠信使给末雪小姐送信！”“咔！”木门随着顶撞而从中断裂开来，两块实木断板从门框中掉落，断裂的门闸飞出来——骑着劫掠兽的掠夺者冲入城门，顶翻两个士兵后直冲村庄。跟在后面的是更多唤魔者、卫道士和掠夺者。 “城墙失守，放弃村庄，退回山海镇！”“重复，城墙失守，退回山海镇！”劫掠兽冲破村庄房屋的墙壁，碎石、木块飞溅，村民的惨叫声阵阵袭来。 “骑兵归来，打开城门！”“打开城门！”铁链一阵喧闹，铁栏城门被缓缓吊起，一众骑手冲入城门，急急地往角楼方向去了。“喂，别走啊！”守门士兵忙叫住他们，“什么情况？” “村庄和城墙失陷了，我们要派蝙蝠送信给末雪小姐，让她支派增援！”一个骑手回头说，“别关闭城门，还有村民和其他军士会回来！” “骑兵归来！”号角声响彻云霄，一个高大的马上身影在浓雾里浮现，似乎是个穿着盔甲的骑士。 “赶紧进门啊，你在愣什么呢！”城楼上的弓手不耐烦地大喊道。只见那个骑兵从马鞍侧面解下一个什么东西，突然就对准了弓手。“咻！”一发羽箭飞过，弓手应声倒地。 “是掠夺者啊！关闭城门！”“哗哗哗……”城门开始降下，骑兵催马奔跑，在铁栏降下之前冲入了城墙内，人们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刌民王。 “一起上啊！”五个握着长剑的士兵冲向刚刚下马的刌民王，刌民王左、右两胯各佩一把铁剑，此刻两剑齐出，刌民王向左、右举剑，挡住剑击，压低重心，旋身挥斩，砍翻两个立刻又想冲过来的士兵。剩下三个士兵迅速散开，一时不敢靠近。 “嚓！”“呃！”一个士兵的喉头突然现出一抹银光，一柄小小的铁剑贯穿他的喉咙。 “恼鬼！”剩下两个士兵惊慌地逃跑，恼鬼从士兵喉头抽出铁剑，那是一个如人脑袋般大小的蓝色人形，背后一双小小的翅膀用力地扇动着。 “大人，我们的其他队伍也攻破了另外三个方向的城门了。”一个唤魔者走到刌民王身边，“山海镇是您的了。” 第16章 汇合 第十六章 汇合 女王和她的部众来到末雪和凤幻的大帐时，末雪正焦急地与部下交谈着。 “我们应该让前线堡垒的守军退回后方，而不是把已经很……呃……”凤幻抬起头，恰巧看见了熙澜，“熙澜？” “老朋友！”熙澜走过来张开双臂，两人拥抱在一起，盔甲皮带上的铁扣碰撞，“还以为你早给艾肯砍掉了头！” “那也比你被自己的骑士在野地里刺死强啊！”“哈哈哈哈哈……”两人都因为凤幻的俏皮话大笑起来。 “这位就是地下王国的女王陛下？”末雪单膝跪下，“微臣见过陛下。” “不必过于拘谨，龙勋·末雪小姐。”星殇走上前来，扶起末雪，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新世界的星玥，因而对她有种熟悉又陌生的亲切感，“如果您的条件允许，我们现在就可以发动对中央王城的攻城战了。” “但……陛下，现在条件不太合适。”末雪叹口气，“我的城邦遭受了刌民部落的攻击。” “刌民部落？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活动了，怎么……”清璃惊了一惊。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鼓动了他们，但是刌民在与王国相安无事的这段时间内积蓄了不少力量。”末雪敲着桌面，将斗篷裹紧了些——星殇这才注意到她有多娇小，看起来不足十岁，“我又偏偏抽走了许多城邦守军，让他们为我作战……” “那战争就变得简单多了。”清雨此话一出，四座皆惊，但末雪和凤幻除外。“怎么说？”有人问。 “如果我们和艾肯继续打，刌民就会继续西进，那时候，王城和其他三界都会遭受劫难。”“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末雪点了点头，“如果不联手抵御刌民，我们都难以生存。” “为此，我们决定去和艾肯谈一谈，先放下人类之间的内斗，去抵抗来自东边的共同敌人。”凤幻补充说。 “和艾肯谈判？你们疯了吗？”清辰忍不住拍案而起，“他可以为了一把剑追缉，剿杀无辜的群众，你怎么能指望他替敌人打仗？” “我们暂时不是他的敌人了，我们需要王城和王城的军队。”末雪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没有堡垒，我们的军士难以防御刌民的攻击。” “请把诸位大人和女王陛下带到她们的帐篷去吧，先请她们好好休息，和谈之时我们会去通知。”凤幻向旁人吩咐道。 午后，中央王城北部城门。 熙澜和凤幻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长矛上挂着象征无意起战的白旗，星殇、清辰、末雪在后方跟随，除此之外，没有携带多余的随从。 “来者何人？”城墙上的弓兵全部拉满弓弦，对准五人。 “东野封君龙勋·末雪，西林封君樊宇·熙澜，北原封君洛逸·凤幻，地下王国女王幕落·星殇，西林界林叶镇主第一长子云隐·清辰，求见四界之王艾肯·源！”凤幻大喊。 “叛徒求见，有何居心？”弓兵呵斥，“该去哪去哪去，否则我们就放箭了！” “我们与艾肯陛下有政事相议！”熙澜也喊起来，“放我们进去！” “叛军有什么政事！弓手，放……”“等一等！”一抹耀眼的蓝光突然从城垛上反射出来，“都把弓箭放下，升起城门！” “艾肯陛下！”弓手慌忙下跪，“属下有失远迎，但陛下为何突然前来接见叛军首领……” “你用不着问那么多。”艾肯走到城齿边上，“诸位……可真是好久不见。” “陛下亲自接见？”清辰冷笑两声，“等城门打开，不会有一支骑兵部队冲刺出来砍杀我们吧？” “我会保护诸位的宾客权利，但是如果你们真的有急事的话，最好还是赶快去皇庭吧！”艾肯说完，便从城垛上消失了。 十分钟后，皇庭御前会议室。 “艾肯陛下，我们此次前来带来了一个消息。”末雪首先单膝下跪，“刌民部落又开始活动了。” “嗯。”出乎人意料的是，艾肯似乎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就这点事情？” “陛下，这是很严重的事情！”末雪抬起头，显得有些恼火，“刌民如果像创世之初一样再次遍布全世界，村民和人类都会……” “那我也可以从中央王城再把他们打回去。”艾肯直起身冷笑着，“末雪小姐，你真的以为我害怕刌民？” “你……”末雪强压怒火，“这会让东野界生灵涂炭！” “那也只是让东野界生灵涂炭。”艾肯重新懒懒地靠回王座的椅背，“等他们来了，中央王城的精兵自然会讨伐他们。但在此之前，他们对东野做的事情貌似对于现在和你们处于对立面的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 “况且我先前似乎任命了银海大人为东野封君吧？他的任期当中可没有出现这种事情。”艾肯继续说，“并且你推翻原有统治体系，自立为王，反叛王城，勾结敌人，该当何罪自己不清楚吗，还敢问我要兵？” “可恶！”末雪拔出自己的佩剑冲向艾肯的王座，但两边的门廊里走出两个王城骑士挡在面前，佩剑威胁性地露出一段锋刃。 “末雪！”凤幻忙扳着末雪的肩膀将她拉了回来，“冷静！” “我可是确保你们享有了宾客权利，但现在你们要践踏我的宗主权利吗？”艾肯挥手，示意护卫骑士退下，“光凭这一点，我就能就地砍了你们的头！” “陛下，但情况确实紧急。”熙澜上前一步，“唯有四界联手，才能……” “其实只要有王城骑士就够了。”艾肯摇了摇头，“是你们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们，搞清楚这一点！送客！” 侍立大殿两侧的骑士都拔剑出鞘，向中间靠拢过来。“快走！”星殇拉住清辰向殿外跑去熙澜和凤幻架着末雪，也紧随其后。 “等着吧，艾肯！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我父亲死亡的真相吗？”末雪声嘶力竭地吼着，“等着，我会回来的！” 第17章 南洋之灾 第十七章 南洋之灾 “如此一来，最快的方式还是取缔艾肯政权。”星殇叹了口气，“我很抱歉，小姐。” “我们进城的时候又来了一封信。”末雪把一封拆开的信甩在桌上，紧绷着脸，“灾厄堡失守。” “那地下王国的三十精兵到哪里了？”熙澜问。“我看看……刚刚在西林界东南部海岸登陆，过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了。”星殇把视线从手环的全息投影上移开，“艾肯不肯就范，那我们只好尽快拿下中央王城，再去管东野的事情了。” …… 与此同时，南洋界，海涛镇。 “咻咻咻……”光束击打在城墙上，碎石在水中缓慢下沉。守卫者和远古守卫者的尖刺都紧紧贴拢在身侧，如箭一般在水中快速游动，独眼中闪着橘黄色的光，蓄力着光束。 “弩炮准备！”“弩炮准备！”一人宽高的十字形弩炮对准远古守卫者，两名弩炮手旋转着绞盘，将弹性绳绷到最紧，抵上小臂粗细的弩箭箭尾。 “弩炮发射！”弩炮手刚要砍断系着炮索的绳子，一根蓝色三叉戟飞出，击中弩炮手的腹部，把他远远轰下城墙。 “溺尸！”手握三叉戟的溺尸，发光的蓝色眼睛闪动，但由于身上破旧的布衣沾满沙石，头脸又覆满海草，在密匝匝的海草林内极难辨认。 “我们需要光束枪！”弩炮手向后面递送弩箭的士兵吼着。“你如果指的是那些在‘接触’中从地下王国那里捡来的光束枪，可就要让你失望了！”士兵摇摇头，“夜月大人早就把所有光束枪收缴到中央王城了！” “可恶，就凭这些弩炮怎么抵挡海怪部落！”弩炮手刚要旋转弩炮，发射弩箭，一束橙色光束从头顶擦过，打断了弩炮的横弓。 “回陆地上去，回陆地上去！”高塔上的指挥官下令，“放弃水下城市！” 由于水的阻力，除击发力度极大的弩炮之外，普通的十字弩、木弓在水下都无法作出远程的有效射击，甚至连近战时的挥剑速度都被极大地削减，尽管光束枪的威力再水下也会锐减，但南洋界的水下城防唯一的有效武器仍然还是是从‘接触’中取得的地下王国光束枪。 “海怪部落不是蜷居在风暴之地吗？”指挥官惊恐地看着远处覆盖了水下空间，如乌云般黑压压的海怪，“为什么会突然活动起来？” “我们收到线报，据说刌民部落也对东野发动进攻了！”副指挥官说，“如此，不知道其他敌对生物又会怎么活动？” “至少要先搞定眼前这些敌人！”指挥官蹙眉，紧盯着正在瞄准城墙上的弩炮的守卫者，“一旦海涛镇被击破，他们就能直捣南洋城！” “三叉戟弩准备！”溺尸们从阵后拖出状如攻城弩的武器，只是箭管上有一木圆筒，圆筒内侧的凹槽内装有六把闪烁着紫光的三叉戟，再看横弓部分，也与一般弩炮不同——更厚。横弓由三把弓把叠加复合而成，可以由一轮绞盘一次性拉紧，但牵引索是分开的，能被分别砍断，可以连射三箭。 “拉弦！”溺尸们握紧绞盘把手旋转起来，三根弦渐渐绷紧。“放箭！”三根牵引索被依次砍断，三根三叉戟飞出，直直插入一台弩炮。三叉戟上的电弧开始跳动，只见海面上阴沉的天空中坠下三道雪亮的落雷，全部劈在弩炮上，转眼间，弩炮就变成了碎片，城墙都被雷电的轰击炸开了裂缝，一团烟尘从裂隙中喷出。 “发射！”远处也传来命令声，其他三叉戟弩也射出三叉戟，落雷击碎了城墙上的弩炮。 “他们没有防空力量了！游上去，越过城墙！”一个轻弱嘶哑的声音传来，在沉闷的水下竟然没有因传播而失真，而是无比清晰。一个披着全套钻石盔甲的溺尸拨开海草丛，露出头来，头盔上有着冠形的尖角雕饰。 “我们的王。”在水里不便下跪，溺尸们便叉开两腿侍立，双手背在后腰。“刌民那边，有消息吗？”溺尸王走过自己的溺尸士兵。 “是的，他们又攻下了一座人类堡垒。”有溺尸报告说。“很好，我希望能建立一个可靠的据点，来迎接null大人的到来。”溺尸王微笑起来，“我现在突然觉得，我想要的不只是海涛镇。南洋城邦之间都有道路相通，其他城邦很快就会来支援，只有一座，是没用的。” “我想要的是整个南洋界。”溺尸王转过身，对身后的溺尸说。 “这可以做到，南洋界的绝大部分城邦都是从事各类研究的专职城市，防守力量本就不强。”溺尸说，“况且现在人类正产生权力内斗，所有精兵都被调去了他们的王国都城。” “那就封锁道路，进攻结束后抓紧向其他城邦进军！”溺尸王一挥手，“门岛那边，应该也快有所行动了……” …… 现实世界，创盟总部。 “轰！”狂躁的末影龙喷射出紫色的火焰，直把格纳库大门的铁甲护板炸飞出来，身上黑紫色的鳞片和灰黑色的硬角都一开一合，前爪在地面上抓出道道爪痕。 “冷静，冷静！”星河急急忙忙跑过来，单膝跪下，右手触地，使用超能力，“「动物之友」！” 能量通过地面传导至末影龙的四爪，再传输进它的大脑，魔龙眼里的凶光渐渐消失，变得温和。“想起我来了吧，灵翼？”星河唤着末影龙的名字，走到龙翅旁边，末影龙顺从地趴低，允许星河顺着翅膀爬上它的脊背。 “好了，走！”星河再次使用能力，控制末影龙顺着格纳库走道向前爬去，走道末端的传送室内，一百名创盟士兵整齐地列成两个方阵，等待星河下令。 “开启传送门！”星河向指挥室的方向喊。透过墙上的玻璃窗看入指挥室内，通讯兵拉下能量总阀拉杆，圆形铁环内侧的小孔中开始流出液状能量，能量像一层泡沫般融在一起，微微颤动，波光粼粼，铺满整个铁环围成的圆圈。 “创盟士兵听令！”所有士兵都并拢脚跟立正，左手按住佩剑柄，“现在向星云霄和幕落·星辰两位团长的世界进发！”星河话音刚落，末影龙便张开双翼，向天长啸，随后冲入传送门，在传送门能量液中激起一阵波澜。 “进发！”创盟士兵们踏起整齐的步伐，有条不紊地向传送门前进。 殊不知，在士兵们投射到地上的影子里，有一双白色的眼睛在发着诡异的光…… 第18章 魔龙降临 第十八章 魔龙降临 “艾肯陛下，我恳求您！”银海的白色披风长长拖在地上，披在艾肯下跪而蜷缩着的身体上，“南洋城邦本就无甚战力，现在大多数人又随我出征，守备更加薄弱！如果您不让我们先回去防御海怪部落……” “这要耗费多少时间？”艾肯漠然道，“你带着军队一进城就直奔皇庭，就为了请我再允许把他们带回去？” “用不了多少时间的，陛下！”银海的身体匍匐得更深，“现在都城守军有西林、南洋两界兵力支持，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只是调走南洋界部队不会有太大影响，而我们扫平海怪部落不用什么时间的！” “刺杀者就在城墙外，你却打算让军队放弃对我的保护？”艾肯站起身来，拔出佩剑，“我完全有理由判你叛国！” “陛下，倘若海怪部落席卷而来，无人会是安全的！”银海接着说，“趁现在还来得及，派兵阻止它们吧！” “我可不在乎，告诉你，就算南洋、东野都被攻陷，只要还有中央王城这一座城在，我就能取回全王国！”艾肯走到银海身边，“起来，退下吧，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要知道，我可是本来打算在消灭篡夺者后废除封王制度的，你还能不能继续当四界摄政王，取决于你的表现！” “遵命……”银海黑着脸起身，披风在身后飘动着出了殿堂。 “我猜猜，没成功。”银海一走出殿堂，银泰就迎了上来。 “是，没成功。”银海重复道，“我想四界或许需要他们的君主更加注意国防问题才行。” “直白的说，是需要一位注重国防的君主吧？”银泰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说。 银海没有回应，只是停下脚步，略偏头看了一看银泰，便继续向前走去了。 …… 王城北部，郊外。 “女王陛下，地下王国特遣队向您报到！”三十个身穿白色盔甲服的士兵在星殇面前单膝下跪，光束枪横放在面前。 “很好。”星殇笑着点了点头，转向末雪，“这样子，我们就差不多可以开始攻城了。” “嗯，越快越好。”末雪展开一封新的信件，“盗掠堡和锐剑城在抵抗刌民，但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等拿下王城，你可以带都城守备队去东野抗击刌民。”星殇许诺。 “是啊，陛下，但前提是等攻城结束后，城里还有活着的都城守备队。”末雪叹道。 “光束枪手，上城墙！”随着艾肯一声令下，手持光束步枪的王城骑士列队顺石梯跑上城墙，拉开枪栓，举枪瞄准城墙前的空地。 “壕沟的挖掘没问题了吗？”艾肯问身旁的首席工程师。“我们挖了两条壕沟，每条壕沟后都设置了拒马枪。”工程师指着城墙前锥形的木制路障说，“虽然阻挡他们的主体还是城墙，但这些东西会让他们损失惨重。” “好。”艾肯点了点头，黄色的眼里闪出得意的光，“就让他们来吧！” “陛下，那里。”一个士兵指着城墙外一个方向，艾肯顺他的手指看去——一个骑手正在接近，长矛上挂着北原、东野、西林三面旗帜。艾肯又仔细看了看，是龙勋·末雪。 末雪径直骑到城门正前方的远处空地，士兵们都将光束枪对准她，开始蓄能。“先别蓄能。”艾肯抬起右臂，士兵们放下枪。 “艾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末雪直瞪着城楼上的艾肯，“叫你的人打开城门投降，我们就让中央王城免受劫难。” “我也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龙勋小姐。”艾肯毫不让步，“叫你的人宣誓效忠，我就给三大家族各留下一两个活口。” “看起来谈判是破裂了。”末雪点亮一根火把，将长矛挂在马鞍上，点燃一只烟花火箭，烟花飞向空中，炸开红色的火花。“ “愣着干什么？放枪！”艾肯向旁边的枪兵呵斥，士兵一慌，没有瞄准就发射光束，光束只是击中了末雪的马身边的泥地。 “可恶，超出精确瞄准距离了！”艾肯再次抬起手，咬牙切齿地说，“算了，都先停下来吧！” “末雪的信号！”熙澜指着天空中的红色火团，对凤幻说，“是时候了！” “北原骑士，前进！”凤幻在阵前高高举起长柄斧，北原骑士们夹紧马刺，缰绳猛抽，以三角形的冲击阵势向中央王城的北墙冲去。 “都看见你们封君的烟花信号了吗？东野骑士们，进攻！”清辰拔出星魂之剑，指着城楼。东野骑士也催马前行，紧跟在北原骑士之后。 “枪手们，挡住他们！”艾肯说着，跑下城楼去，城墙内侧的空场是列队的西林骑士和王城骑士，“打开城门，你们这些人都到壕沟内侧去！” “哗哗哗……”铁链摩擦生响，铁栏门从地上升起，隐没在城墙之中。“他们怎么把城门升起来了？”清璃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末雪刚刚骑回自己的阵营，回头却看见被拉起的城门。 “不好！发射信号，让骑兵赶紧勒马！”末雪预感不妙，刚向身边的士兵发令，前线上就传来了阵阵惨叫——浪潮般推进的骑兵部队似乎突然撞上了一道大坝，马、人在壕沟中翻倒、堆叠。后方的骑兵驭马跃过壕沟，却向下撞上了拒马枪。突出的木刺直接扎穿马身、穿透骑兵们的盔甲。 “拒马枪和壕沟！”清辰也是一惊。骑兵部队在这道防线面前损失惨重，后来的骑士连忙在障碍物前停下，但被更后面来不及停下的骑士又撞入沟内。 “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艾肯在城墙上哈哈大笑，“不等他们接近城门，就已经要被消灭干净了！”北原和东野骑士们勒马回头，准备撤退，城墙上的枪手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光束枪不间断地射击，骑士们被击倒在地。 “嗡——”后方的天空突然传来低沉空灵的埙声，艾肯回头一看，一个蓝色能量漩涡正在天空中旋转着，蓝紫色流光从中满溢而出，落在下方的城市建筑中，爆炸阵阵。 “呃？”艾肯被漩涡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但一个黑影从漩涡中出现，渐渐遮蔽了传送门的光。一对巨大的三角形黑色双翼展开，鼓起劲风。城市里传来恐惧的尖叫： “末影龙啊！！” 第19章 刺杀.其一 第十九章 刺杀.其一 “灵翼，冲！”星河趴在末影龙的背上，「动物之友」的超能量波迅速传导，末影龙收拢双翼，身上的鳞片和硬角也贴伏下去，加速向下俯冲，踩在城楼上，砖石崩碎下落。 “这是座什么城市？”星河一脸迷惑，“看着未免太中世纪了……和星辰说的一点也不像啊？” “你小子，骑龙的那个！”星河循声望去，一个身穿蓝色钻石重甲的武士抬头看着自己，头盔上还有金色的冠形饰角，“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创盟团长星河啊！你们世界的史书什么的，没有提到过我吗？”艾肯一怔。因为读过‘接触’事件中在地下王国的营盘里捡来的《旧世界史》，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貌似是新世界创世神幕落·星辰在旧世界穿越至现实世界时认识的朋友，“我问你，这是哪？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幕落·星辰吗？” “找幕落·星辰？”这下，艾肯完全可以确认此人的身份了——平行mc世界中，另一个创盟的团长，“驯龙者”星河。 “对啊，现在这可真是让我一头雾水啊！”星河抬起头，看见远处被光束扫射的北原和东野军士，挑了挑眉毛，“呃……你们在打仗吗？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小子们！”艾肯指着星河，对枪手们大吼，“这家伙也是敌人，开火！”枪手们都转过身来，光束枪对准了末影龙。 “搞什么！灵翼，飞！”末影龙的双翅张开，翅骨撞碎了两旁大楼的屋顶，光束击中铸铁般坚硬的龙鳞，擦出火星后又被反弹回去，但灵翼被这种挑衅激怒了，从城楼上腾起后便调转龙头，喷射出紫色的烈火，火柱击中城墙，那段城墙立刻被爆炸冲倒，成为一片火海，着火的士兵们痛苦地在碎石中翻滚，想要扑灭火焰。 “星河团长！”耳朵里的耳机不合时宜地发出声音，是那一百名创盟士兵的临时指挥官，“我们在往您那边前进途中被一众骑兵拦截，正在进行交涉，请您给出指示！” “骑兵？描述一下他们的样子！”“白铁甲，半封闭式头盔，胸口是王冠纹章！”星河恰巧在灵翼侧飞转弯时瞥见城墙上一个瞄准自己的士兵的样貌，在缩回脑袋躲避光束前看了仔细，样子和指挥官所言如出一辙。 “那些都是敌人，给我打！灵翼，龙息！”末影龙对着城门喷吐火焰，城楼立刻在火焰之中坍缩下去。 不远处，清辰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盘旋的末影龙。“我见过那条龙！”星殇最先反应过来，“我看过它的照片，那是我们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清辰不解，便向脑子里的星辰问话，“你认识吗？” “认识，我们之前是战友。”星辰的乳白色能量场一壁打开了一个窗口，星辰透过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象，“那是星河，那条末影龙是他的坐骑。” “女王陛下！”一名地下王国特遣队员突然跑来，在星殇面前敬了个礼，“特遣队已经清理了相当数量的拒马枪，并填补了部分壕沟，骑兵现在可以通过了！” “看起来是时候了，刺杀者们。”末雪笑起来，“有这样的骚乱，还愁艾肯不够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你们吗？” “等等，事情不太对劲。”清雨突然皱起眉头，指着两军相交之处，“看那里。” 所有人都看过去。拼杀的骑士们身后便是末影龙点燃的紫色火墙，无数的城市守军在其中被火焰烧灼着，但有一个影子不同，他似乎无惧龙焰，直直地面对着灵翼喷出的火柱。 突然，那个人影抬起手，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柄金色流光幻化而成的透明投枪，一甩胳膊，投枪就笔直飞向魔龙的腹部。龙骑士控制魔龙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投枪刺中了魔龙肋部，一团紫火从伤口爆发出来，巨龙痛苦地悲鸣响彻战场，飞行有些不稳，但还是带着龙骑士迅速远离了那个人影，使得第二发投枪没有命中。 “是艾肯。”星辰紧紧盯着那个战士的金色投枪，“用了创世之力，是他没错！” 战士从火中走出，虽然他钻石甲上满是焦黑的烧痕，但还是不难辨认出艾肯的相貌。两个骑兵拔剑冲向艾肯，艾肯又在双手各构建一支投枪，向前丢出，把两个骑兵刺下马来。一个东野山民挥动手斧，砍中艾肯的头盔，但钻石硬铠直接将石斧弹了回去，艾肯旋身挥剑，砍翻山民。其他周围的战士见状，纷纷开始从艾肯身边逃窜，但艾肯越来越快地丢出投枪，把他们全都戳翻倒地。 “看来艾肯上阵也会是个大麻烦。”末雪扶正佩剑，翻身上马，“我们得也得亲自上阵。” “亲自？”众人大惊。“龙勋小姐，家父曾经说过，如果指挥官需要亲自举剑，那么这场战争就必败无疑！”凤幻大步上前，拉住末雪的手，眼神恳切，“您不用去，那里不缺您一个战士！” “我的人民，我的士兵在那里正遭到屠戮，我怎么能对他们不管不顾？”末雪呵斥，“况且，照这个势头来看，艾肯一人顶得过一支军队，如果我们不去鼓舞士气，拖住艾肯，怎么能妄想打败他？” “龙勋小姐，您也是艾肯刺杀者的一员，您不用上到正面战场去，和我们待在这里吧！”清璃也恳求道。 “不，云隐小姐，我问过星殇女王。”末雪轻轻摇摇头，“真正的艾肯刺杀者只有一人，就是拿着星魂之剑的创世神替身云隐·清辰！” “只有他，用星魂之剑才能击杀艾肯，因此我们也有必要去为他争取时间。驾！”末雪夹紧马刺，飞奔离开帐前。 “那我们也去。”熙澜和凤幻爬上马鞍，熙澜对清辰点了一下头，“看你的了，云隐！驾！”又有两道扬尘向战场的方向延伸。 “我也一起。”星殇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柄铁剑，上了马，转向清辰，“告诉我哥哥，我也到前线去了。” “告诉她，让她去吧。”还没等清辰开口，星辰先说话了，“这才是一个幕落该有的样子！虽然除过艾肯，战场上能打得过她的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创世神大人说让您放心……”“那一会见！”清辰话音未落，马蹄声就盖过了自己的话音。 “我们什么时候去？”清辰向星辰问。 “伺机而动。”星辰抚着光洁的下巴，看着窗口之外的战场…… 第20章 刺杀.其二 第二十章 刺杀.其二 “轰！”“咚！”愤怒的魔龙撞过一栋钟楼，钟楼应声倒塌，金钟从高处摔落在地，砸碎圆石地砖之时，鸣声回响。 “那边，灵翼，那边！”星河抽出马鞭，抽打着灵翼的右翼骨，想让灵翼飞向左边城外军队的营盘，但魔龙狂吼一声，向右飞去，喷出一大口龙息，火柱恰巧避开了下方的居民区，炸毁了广场上的西林兵营——龙与马不同，龙的本性是进攻，因此会直朝发出威胁的方向而去，此刻，怒火中烧的末影龙已经开始展现出它被「动物之友」超能量波压抑着的本性。 “好吧，我可真是最糟糕的驯龙者！”星河猛抽一下魔龙的左肋，魔龙尖啸着飞向左边，用火焰填满正有守城军队行进的街道。 “该死！什么样的混蛋能找来一条龙替他打仗！”艾肯在右手构建投枪，瞄准天空中掠过的魔龙，同时左手挥过一个半圆，砍倒企图偷袭的北原骑士，正要投出长枪，却被一个稚嫩的女声喝住：“艾肯·源！” 艾肯回头，一个穿着黑皮甲的骑兵已经几乎要从自己身上碾过去，要投射已经来不及了，艾肯只好抬起手臂保护胸口和头部。 “铛！”一只倒钩飞出，挂上艾肯右臂，那个骑兵的马直把艾肯拉倒，在地上拖行着，地上的石块狠狠地撞击着艾肯的头盔。艾肯顺着拉住自己的钩索看过去，一缕兜帽中散出的金发让他确信，这是龙勋·末雪。 “龙勋小姐！”艾肯幻化出金色流光长剑，砍断绳索，因惯性在地上翻滚几圈后重新爬起，抖了抖盔甲上的渣土，“先是密谋叛国再是亲身谋杀，这可是死罪！” “只有国王才有权定我的罪！”末雪调转马头，拔出佩剑，傲然道，“你不配！” “我不配？”艾肯大为光火，幻化出投枪，瞄准末雪，“看看配得上的人会不会来救你性命！” “嚓！”长柄斧的利刃破空之音响起，艾肯低头闪躲，投射也见落空。抬头一看，骑着马的凤幻舞着大斧从身边跑过。 “还有洛逸大人……”艾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还记得十五年前，你硬要不等成年，立刻接任令尊凤弈的职位，我在大殿里分封你的场景，我没有亏待过你，现在你也要对我以怨报德吗？！” “洛逸家族为王国镇守北原长达四百余年，贯穿你的整个任期，我顺位继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谈何以怨报德？！”凤幻翻身下马，举起长柄斧，用顶端尖刺向艾肯扎来，艾肯抬手捉住斧柄，抬起腿用力向下一劈，斧柄“咔嚓”一声断裂，艾肯构建起光剑砍来，凤幻向后仰去，闪避剑击，不料失衡摔倒。 “你们这些个封王，早知道我就应该在你们羽翼未丰前就动手除掉你们！”艾肯丢出光剑，金色的剑飞速旋转，直化作一个圆盘飞向凤幻，凤幻惊慌地向后爬去，脚下却滑溜溜地站不起身—— “「破风进击」！”“嘭！”绿色的旋风从剑刃中射出，撞击光剑后爆炸开来，金色、绿色的粒子飘散开来。熙澜单手握住＇旋风＇，挡在凤幻面前。 “你是魔法师？”艾肯一向波澜不惊的语气竟然有了一丝波动，“我以为，四界上下的魔法师都死绝了！” “你不知道？告诉你吧，连夜月·银海那家伙都是魔法师，他没告诉你吗？”趁艾肯发呆之际，熙澜挺剑冲来，“为了西林！” …… “轰！”巨龙四爪着地，激起一片飞尘，星河顺着翅骨滑下龙背，刚好落在清辰不远处。 “星辰！”星河激动地跑过来，脸上满是喜悦，嘴角也禁不住地上扬，“这是你的世界？怎么和我听你讲的有点不一样啊？”出于同样的长相，星河把清辰当作了星辰。 “那个……我其实不是……”“告诉他你就是幕落·星辰。”星辰语速飞快，“省了介绍情况的麻烦。” “其实我不是星辰。”“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出乎意料，清辰没有听从星辰的话，“为了击败敌人，星辰他重启了世界，在新世界再生后成为了我，但我没有星辰在旧世界的记忆。”星河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许久才重新活络起来：“这……一时信息量有点大……” “如你所见，我们的世界正在打仗。”清辰用剑指着远处人群中异常显眼的艾肯说，“那个是压迫人民的专制暴君，我们正起兵推翻他，为这个世界换取永久的和平。” “其实我来……还为了一件事。”星河小心翼翼地发问，“你认识星云霄团长吗？” “不认识。我对旧世界史只了解个大概。”清辰摇摇头，“现在战事要紧，你能把我送到战场上空，就是那个穿蓝甲的人正上方去吗？ “其实吧……我本来觉得，在这里如果找不到星辰和云霄，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星河看着正疯狂冲砍的艾肯，叹了口气，“但是……这里毕竟也还算是星辰的世界，就当是为了星辰。” “谢谢。”清辰轻轻说，“还有，你应该认识幕落·星殇，她现在就在这个战场上——是本尊，不是新世界的替身。” “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全力去打的！”灵翼俯下身来，星河爬上龙背，拍拍自己身后，“还等什么？来吧！” “恭敬不如从命了。”清辰把星魂之剑收回剑鞘，顺着翅骨走上龙背，坐在星河身后。 “好吧，你对‘伺机而动’的理解还真是颇有独到见地。”星辰耸了耸肩，尽管他知道清辰看不到。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清辰突然沉入超能量场，把星辰居然吓了一跳，“为什么？” “谁知道呢，这一路上你变了不少了，从你说要刺杀艾肯开始就在变化了。”星辰不以为意。 “这可真是种奇妙的感觉，我像是对死亡都不甚在意。”清辰自顾自地说着，“我们上吧！” 第21章 刺杀.其三 第二十一章 刺杀.其三 “呼——”狂风在耳边呼啸，清辰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努力撑开眼皮，下面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人似乎都在无限远处，砍杀声也被风冲淡了。 “第一次骑龙吧，清辰小弟？”前面的星河大声问，“星辰以前还害怕这条龙来着……” “这下好了，你让我变得对骑马一点兴趣都没有了。”清辰打趣道。 “在那里！”星河突然指向地面，清辰探出头去，看见闪动的蓝光。 “我们已经到达艾肯头顶了，有计划吗？”清辰向星辰问道。 “可以把「圣芒斩」的能量聚合成柱状发射出去，运气好的话，一击就能放倒艾肯！” “那就来吧！”清辰拔出长剑，剑刃上覆着一层蓝色液态能量，清辰将剑对准了地面上的艾肯…… 与此同时的地面上，熙澜等人正与艾肯缠斗。“你们都认为统治者被剥去华服，拖下王座就什么都不剩了，是吗？”艾肯抬起左小臂挡住熙澜下砍的巨剑，右手放出一道冲击波震开冲来凤幻，“恰恰相反！四百多年来，我的统治一直靠着我的力量维持！我才是创世真神！” “靠力量？应该是靠恐惧才对！”末雪驾马飞跑，经过艾肯时横挥佩剑，艾肯猝不及防，被击中面甲，护甲上留下一道狭长明亮的划痕，“如果这样的话，你的统治迟早都会终结！” “是这样吗！”艾肯幻化出金色光剑，挡开熙澜的进攻，大步走向末雪，“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推翻这种统治！” “咻——”“啪！”一道蓝色光束从天而降，斜插向艾肯胸口，艾肯被这一股大力推开，冲倒在地，仰面滑出去好几米远，胸口冒着烟，四肢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这……”三人抬头望向天空，光束飞来的方向，末影龙正在盘旋飞行。 “艾肯陛下受伤了！”有几个王城骑士发现了倒地的艾肯，“带陛下回皇庭里去！” 两个胸甲上雕饰着王冠纹章的骑士刚跑到艾肯旁边，俯下身查看了一眼艾肯的伤口，便惊呆了。趁骑士发呆的空当，熙澜快步跑来，同时使用「破风进击」，绿色旋风击倒骑士，末雪和凤幻也提着武器跟了上来。周围一直有王城骑士想要接近三人，但每次都被东野或北原的骑士截杀下来，打成一片。 “这家伙……”熙澜只看了一眼，就瞪大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牙关咬紧，脸上青筋毕露。“怎么？”末雪和凤幻也凑近过来，纷纷露出和熙澜相同的表情。 只见艾肯钻石胸甲被击出一个不规则的洞，断面还闪烁着晶莹的蓝光。胸甲下面，艾肯的身体似乎还覆盖着一层银光闪闪的铁甲，但铁甲之下不见皮肤或是内脏，只有一些花花绿绿的管线，吱呀转动的齿轮和上下浮动的活塞。 “艾肯……不是人类？”凤幻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东西，向后退了两步，感到眼珠一抽一抽地跳动着。 “管他那么多！赶紧解决掉他，这一切就结束了！”熙澜举起巨剑，正要对准艾肯的脖子砍下去，艾肯的黄眼睛却突然睁开，熙澜吓了一跳，巨剑几乎脱手，艾肯趁机在左手构建光剑，从熙澜膝盖的高度挥过，光剑立刻划开了铁甲，熙澜倒下，痛苦地呻吟着，捂住流血不止的膝盖。 “这家伙……”“按住他！”凤幻有些退却，但末雪很快反应过来，扑到艾肯身上，想要按住艾肯，艾肯却抬起右手，死死在半空卡住了末雪的脖子，左手摸到身旁地上一支光束步枪，顺手抓起，搭上扳机，对准了想要上前搭救末雪的凤幻。 “对，我确实不是人类。”艾肯掐着末雪的脖子爬起来，将她提到空中，末雪两腿拼命踢打着，双手试图掰开艾肯套着重甲的手，“刚才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神的模样！” “喂，那家伙还没死啊！”清辰在天上看到这一切，连忙再次沉入超能量场，询问星辰，“怎么搞的？” “打歪了！我本来指望能一击命中他的心脏，就是世界源块的！”星辰拍着脑门，“没关系，再来一次！” “喂，幕落·星辰和云隐·清辰！”清辰突然听到超能量场之外的声音，像是在水下听见岸上的讲话，便浮出超能量场，回到外界，发现是艾肯在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奇异地传遍了整个战场，而且异常清晰，这必然是由于创世之力的加持，“我知道你们在听着，你们大概是想再给我来一下子，一举解决掉我吧？” “他知道我们在天上。”星辰小声说。 “这个计划从现在开始不可能了！”艾肯稍微松了松掐住末雪的手，把她放到地上，揽到身前用臂弯卡住，挡住了胸口的洞，“如果想要击中我，就得连着她一起杀掉！” “你这混蛋！”凤幻挥舞起折断了斧柄的长柄斧，怒吼着冲向艾肯，斧刃直取艾肯头颅，“卑鄙！” “哦……至于凤幻这家伙嘛……”艾肯扣动扳机，射出一道激光，凤幻俯身躲开，向前一个箭步抢到艾肯面前，斧柄尖头刺来，但艾肯不慌不忙地把末雪转向这边，凤幻的长柄斧便在半途停下，微微颤抖。 “为了她，你放弃了一个杀我的大好机会。”艾肯飞起一脚，踢开断斧，抬起光束枪，一枪正中凤幻面门。高温的激光把伤口断面切割得无比光滑，见不到一滴血。凤幻软软地向后倒下，没了声息。 “凤幻！”末雪哭喊出声，艾肯却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就这样还想刺杀我吗？” “快叫星河放我们下去！我想到了！”龙背上，星魂之剑的空间内，星辰突然激动地跳起脚来，超能量场里的清辰诧异地看着他：“怎么？” “那里。”星辰指着显示战场景象的窗口，清辰看着他所指的方向，在人群之中，一个银发飘飘的女子异常显眼——她正向着艾肯的方向一路冲杀，“星殇。有她我们就能胜！” 第22章 刺杀.其四 第二十二章 刺杀.其四 “安全起见，我不把你放艾肯旁边了！”星河控制着灵翼平稳下降，下方的弓箭手拉弓射击末影龙，但所有羽箭都在魔龙的鳞片上被弹开、折断。 “那就多谢了！”清辰看见末影龙已经接近地面，便顺着魔龙翅骨间的翼膜滑下，跳到地面，顺势向前翻滚一圈后稳住身子，星魂之剑刺出，刺穿一个冲来驰援的王城骑士腹部。 “哦……你来了。”艾肯看见了刚刚落地的清辰，在左手构建出一把光剑，威胁地抵上末雪的喉咙，“看清楚，你的人可在我这里！” “你想拿我替你当筹码，外加盾牌？”许久没有开口的末雪突然冷笑起来，“告诉你，这都不可能！” “怎么？”艾肯低头，注意到末雪手里寒光一闪，一把匕首被她紧紧握住，“你还想用它穿透我这身钻石铠甲不成？” “恰恰相反！”末雪抬起小臂，对准自己的胸口就是狠狠一刀。匕首的寒锋穿透皮肉，刺破肋骨间的薄膜，精确地命中搏动的心脏。 “你……你……”艾肯大惊，清辰也是一愣，旋即向这边跑来，撕心裂肺地大喊：“末雪！” “呵……你看我现在……还有当盾牌的价值吗……”末雪嘴角流下一道血迹，偏过头轻蔑地看了一眼艾肯，那眼神于是最终定格在了她失去光芒的眼睛里，看着灰色的天空。 “别鲁莽，清辰，按计划行事！”星辰严厉地提醒，但不知清辰有没有听见，他只是大吼着冲向艾肯：“去死吧，你这混蛋！” “就这么直冲过来？真是没水平的战斗！”艾肯摊开双手，构建两把光剑，正对着冲过来的清辰。 “星殇女王，准备好！”清辰已经跑到了艾肯面前，艾肯左手的剑挥出，清辰抬起星魂之剑挡开后，向下猛一打手臂，星魂之剑越过艾肯的肩头飞出，艾肯一惊，但旋即反应过来，右手光剑剑尖刺向清辰，清辰没有躲闪，反而继续扑向艾肯，直撞入艾肯怀里，光剑深深刺入肋下。 “咳！”清辰即刻感到嘴里一股腥甜，咳出一口浓血，血星溅在艾肯的肩甲上。但指尖如轻云般的触感让他安下了心——他看见，自己穿过艾肯右肋下的左臂指尖，和星殇的指尖相触，而星殇的右手，握着在空中接住的星魂之剑。 “呵！所谓篡夺者，就在这里玩完了吧！”艾肯举起光剑，对准清辰的脖颈。 “还没完，艾肯！”星殇神色一凛，使用能力，蓝色流光在和清辰相接的指尖迸发出来，“「三位一体」！” “什么？”艾肯抽出光剑，回身一看，正对上星殇把缠绕着蓝色流光带的星魂之剑插入左胸口，恰好穿入胸口的洞，划开能量管路、击碎传动装置，在碰到世界源块时受阻，但锋刃还是将世界源块的表面刺出一条浅浅的裂痕。 “你……！”艾肯的黄眼睛流露出惊惧，星殇又一咬牙，旋转星魂之剑，剑刃将裂口又扩大了几分，铁屑、钻石碎片点点飘飞。 “重要的不在于是谁持有星魂之剑，”清辰捂着流血的伤口，嘴角一斜，露出解脱的笑，“重点在于是持剑者要拥有永恒之力！而星殇女王的「三位一体」，可以短暂复刻别人的超能力！” “混蛋……”艾肯周身爆发一股冲击波，星殇和清辰都被震飞，星魂之剑从体内退出时拉出一串电火花。待清辰和星殇爬起来，看向艾肯原先的位置，已经不见他的人影。顺着地上的脚印看过去，艾肯已经捂着胸口，向城门方向跌跌撞撞跑去了。 “清辰，你……”星殇扶着清辰双肩，担忧地看向肋下伤口。 “我不要紧。”清辰接过星魂之剑，喘着气看向城门，“刺杀还没结束。” …… 皇庭大殿。 “哐！”艾肯一撞开大殿厚重的云杉木门，就失去重心摔倒在地，齿轮和活塞碎块自胸口的破洞里滚出。 “艾肯陛下，您这是？”艾肯循声抬起头，发现夜月·银海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快拉我起来！”艾肯吃力地翻过身，将体位由仰躺变为趴倒，“你怎么躲在这里，没去领兵作战？” “陛下，您可真是能折腾啊……”银海站起身，走下王座的高台，向艾肯缓步而来，“我以前一直以为，您就是不老不死，金身不坏的创世神……” “不然呢？”艾肯伸出右手，银海一把握住，拉起艾肯的上半身。 “但我看见您被一个所谓的篡夺者出现的传闻吓得屁滚尿流之时，我就改变了想法。”银海说出这些话时，艾肯僵住了，“然后现在看着您这狼狈的样子……我觉得您谁都不是，连我都不如。” “你什么意思？”“嚓！”银海戴着铸铁龙虾护手的右手刺入那个破洞，一探便握住了世界源块。 “呃！“艾肯呻吟一声，眼睛里闪动的黄光变得明灭不定。“世界源块是您的心脏，对吧？”银海又将世界源块攥得更紧，护手尖锐的边沿割断几根缆线，艾肯一时觉得四肢无力，传动器的出力也骤然下降。 “可恶……”艾肯怨恨地看向银海，银海则是一脸得意的笑。“有了它，我将是创世真神，是吗！”世界源块又被向外拉了拉，艾肯一阵心悸。 “不对！”银海的表情突然凝固在了脸上，血呈溅射状从鼻孔涌出。银海缓缓低头，金色流光构建的匕首正正戳进心脏的位置。“轰！”金色浩气轰开银海僵硬的尸体，艾肯拖着瘫痪的肢体，用手臂拉着自己一点一点向王座挪动。 “只要……只要有世界源块，就能用创世之力重构我的身体……”艾肯终于把自己拖到了王座高台的底部，便开始用手臂支撑着台阶和斜面，向上攀爬，钻石护甲和石阶尖利的摩擦声在大厅里回响。 “但是你没那个机会了。”一个沉静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来，艾肯回头，清辰手握星魂之剑，背着阳光立在门口，黑色剪影之上，双眼发出坚毅的蓝光，“还有遗言吗？” 第23章 终章 上 终章·上 “为了这个世界！”清辰举起剑，冲向倒地的艾肯。 “我怎么会被你一个云隐小子轻松打败！”艾肯抬起手，释放一道金色能量波。能量波扭曲成圆筒状，将清辰覆盖在其中，宛如一条狭长的隧洞。金色光芒明亮，但清辰却眼前一黑。 “发呆了吗？”回过神来，艾肯已经冲到身前，光剑自右肩划向左胯，渗出的血液立刻浸透了被划破的衣服。 “别愣神，清辰！”星辰在脑海中提醒道。“我知道！”清辰挥开一道蓝色的新月，剑尖在艾肯的头盔上擦出点点火星，艾肯连连踉跄着后退，把光剑护在身前，挡下一剑。 “呲——”“喝啊——”清辰拖着剑紧逼过来，剑刃在石砖地上磨出跳动的火点。剑尖抡圆挥出，艾肯侧身闪躲，剑刃重重击碎砖块，石屑飘散之下，蓝色的利刃砍入地面。 “有机会！”“「圣芒斩」！”艾肯的剑刃破空而来，清辰没有闪躲，而是使用超能力，将能量直接导入地面，艾肯脚下的地面突然炸开，使得艾肯摔倒，剑击也告落空。 “嚓！”清辰从地面中拔出魔剑，高高举起：“受死！” “不可能！”剑刃向下突刺，却在艾肯胸前约半米处受阻，似乎碰到无形的铠甲般被弹开，清辰感到手上一麻，星魂之剑险些脱手。 “是世界源块保护宿主的手段，这种力场只能由纯能量体穿过。”星辰解释说。 “要用超能力吗？”清辰看了看自己血流不止的两处伤口，“我可能已经……” “放手去打，我用我的超能量支持你。”星魂之剑闪烁两下，标示着星辰正向外输送超能量。 “「圣芒斩」！”蓝色剑气飞出，艾肯腿脚不灵，躲避不及，剑气和力场猛烈相撞，交接之处闪光刺眼，艾肯惊恐地发现，剑气前段尖端已经出现一个发亮的白色椭圈，表示剑气已经开始突入力场，这个圈就是力场破损的边缘和剑气的交接线。椭圈继续扩大，剑气灼热的温度让这个机器人也感受到了灼烧的痛觉，最后占据了摄像头镜头视野的，是剑气明亮的蓝色闪光—— “轰！”“呃啊！”艾肯被炸飞出去，身上的钻石装甲片片剥落，身体在空中画出一条圆滑的抛物线。清辰又挥剑斩出一道剑气，在半空中击中艾肯，黑烟和火焰迸溅出来，从空中向下飘洒。 “咣当！”艾肯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上半身砸在金王座上，石英王座的镀金层被砸出一道裂缝。艾肯身上晶莹闪亮的钻石甲都碎成千万破片，下面裸露的铸铁外壳也凹陷损坏，头部没了面甲的遮掩，丑陋的眼指示灯和发声单元就直接暴露在了外面，显示不出一点表情。 “我来告诉你你的身世吧，艾肯陛下。”清辰走来，荡开星魂之剑，剑尖对准艾肯眉心，“创世神星辰重启世界时，他的大型人形机动兵器永恒号被笼罩在了世界源块扩散的超能量场内，数据因此被上载到了世界源块的核心存储单元里。” “在新世界，世界源块的创世之力和存储单元里的永恒号数据结合后，产生了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智能体，但是以电磁场的形式存在，只能寄存在机械载体内。”清辰拨拉开已经移位的供能装置，下面饰金的米色小方块上指示灯不住闪动，这就是世界源块，“所以世界源块，或者永恒号给自己造了一具机器人身体，把自己命名为艾肯·源，开始了对地上王国长达426年的统治。” “没有了我，也就没有了世界源块，这个世界会因为缺少支点而崩塌！”艾肯的发声单元在刚才的撞击中损坏，此时的话音变了调，并且模糊不清。 “不，世界源块要在世界生成器内才能起到维持世界运行的作用，新世界不是机械化制造，而是星殇女王亲手创造，连世界生成器这种东西都没有，用得着世界源块吗？”清辰把剑尖抵住世界源块，“如果不是她想要给新世界一个尽可能自然的发展条件，把世界源块留在地表，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现在，该让发展回归正常了。星辰，麻烦你再借我一些能量。”星魂之剑的剑刃开始向外散射蓝色粒子，“再见。” 一道光束从剑尖流出，深入世界源块内部，从中撕碎了那个小小的命令方块，金色能量从中猛然得到释放，掀起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大殿的玻璃在轰击之下碎裂，裂痕如活蛇爬上承重墙和支柱，一根根尘柱从天花板上坠下。 清辰也被冲击波打飞，撞到王座高台上方的梁柱后无力地摔落下来。一块石英吊顶上断裂的碎块随之坠下，刚好砸中清辰右小腿，清辰痛喊出声，裂骨的清脆鸣响传出。 “清辰，这大厅可能要塌了！”星辰从窗口看着星魂之剑之外摇摇欲坠的大殿，“你还不逃？” “我的腿……被砸断了……”清辰吸着冷气，想借助星魂之剑单腿站起，看向大门方向，敞开的大门却已经被上方坠下的石块堵死。 “咔啦啦啦……”枝形吊灯从房顶断开，砸在大厅中央，烛台下吊着的水滴形的蓝钻石四处飞溅。“我觉得我们可能逃不出去了。”清辰叹了口气，“但你的载体星魂之剑是不可能因为被压在土石之下就损坏的。” “我还有点超能量，保护你直到被救援队发……”“不用了，那样恐怕会溶解掉聚合你元神的超能量场，你活下去更有用。”清辰抬头，看见了王座椅背后上方的彩色玻璃窗，“应该会有人找到你，把你交给星殇女王的。” “等等，你要干……”随着星魂之剑的脱手，星辰的声音也从耳边消失，星魂之剑划出完美的弧线，飞向玻璃窗，撞碎了精美的彩色玻璃，掉在玻璃窗下方的石板路上。星殇恰好顺着这条石板路驾马跑来，星魂之剑就掉在面前。 “不好！”星殇猛夹马刺，想要鞭马绕过皇庭外墙，进入皇庭大殿，但她刚刚跑出不到十米远的距离，皇庭大殿便在惊天动地，一声如雷轰响之中倒成一片废墟，整个街区都被烟尘填满，碎砖断瓦之中，看不见一点清辰的影子。 第24章 终章 下 终章·下 六个月后。 全体地下王国居民向地上迁居的工作将在今天最终完成，从南洋界转运站登上地面的的会是被转移的最后一批地下王国居民。在迁居工作完成后，所有地下城都将被封存。地下城的基础设施还是能得到定期保养，但将不会再为任何王国公民的日常生活提供相关服务。 三个月前，星河就已经带着创盟部众回到现实世界。为了尽可能减少物质世界和电磁宇宙的交集，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前来。 皇庭其余完好的建筑已经被基本拆除，划作公共用地，原来大殿所处位置的废墟则是被清理干净，建起了一座崭新的政府大楼。中央王城会完全按照一座现代化城市被规划，这阵现代化之风会很快吹向四界各地。 地上王国的居民们很快接触到了来自地下王国的科技产品，比如全息投影仪、高集成智能手环等等。地下王国同步印发了成千上万与旧世界史相关的纸质资料，并同步公开相关的网络资源，让地上王国第一次了解到世界的真正面貌。回想起来，艾肯的专制、地上王国的落后，似乎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封王制度作为艾肯王朝的专制产物也被改革，封王仍会存在，但实际身份则是民主共和制度下的封界最高执政官。唯一存活的封王樊宇·熙澜被提拔进入御前议会就职战争大臣。地下王国的原战争大臣在这期间因病长逝。 虽然在这六个月里，受到纷争余波的鼓动，刌民部落和海怪部落对王国常有骚扰，但人们相信，有新的执政团体在，这些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今天，此时此刻，二十四岁的王国女王幕落·星殇正在新落成的中央政府大厦广场发表全境联合王国最高执政官就职演说。 “相信大家都已经对旧世界史有了最基本的概念，知道旧世界一直被名为创盟的私人公会组织保护着，他们为旧世界无偿提供了长达数十年的服务。”星殇的银发披散在背后，后脑勺上优雅地结着一条发辫，像皇冠一般围绕头部一圈，“而现在，在新世界，王庭议会将再次成立创盟。但创盟不会再是一个私人的组织，它会是世界政府官方的决策团体。” “而创盟的各位要员，此刻就站在我身后。“星殇向旁边退开一步，站在后面的熙澜、清璃、清雨向前走来，齐齐地深鞠一躬。 “我们将会迎来一个崭新的世界，我在这里，以幕落、云隐、樊宇家族的名义作出保证。”星殇重新走回高台中间，“逝者已逝，生者更应奋发。希望这会是战争的阴影最后一次笼罩这个世界。” “哗——”一面白底的创盟旗帜在身后展开，顺旗杆升高之际高高飘扬起来。两边的旗杆上，樊宇剑徽、云隐圆徽两面家徽旗同步升起。 新世界的太阳，似乎此刻才真正显出它原本该有温度。 第章 暗黑魔魂·序章 序章 王城弑君一役后第二年。 “陛下，我认为您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一件人生的大事了？”清璃小步跑着，跟在星殇后面。 “什么人生大事？”星殇正面色凝重地看着一份隐城传来的战报，那里正遭受海怪部落袭扰。 “嘿嘿……结婚生子，算不算人生大事哇？”清璃俏皮地笑了。但星殇却是一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女王姐姐您已经二十六岁了，是时候啦。”清璃蹦蹦跳跳跑到星殇面前，塞给她一张照片，“这是梦亦家族的墨竹，天坠城城主，三年前弑君之战中效忠北原王，您是见过他的，但是大概不记得了吧？” “确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不过看起来他长的倒是不错。”星殇接过照片，被墨竹清秀的面容吸引。 “他现年二十五岁，年龄合适，又完全配得上您的美貌，地位显赫，简直是完美的人选！”清璃突然一脸坏笑，“我已经安排了您和他的会面，到时候记得好好打扮哟！” “喂，等等，你不是财政大臣吗，对我的生活管东管西，是什么意思啊！”星殇哭笑不得。 “啊！您这可提醒了我，我得去编制新的财政预算了！”清璃顺着走廊跑去，在从走廊末端的旋转楼梯消失前，还向星殇挥了挥手，“会面的时间地点都在照片背面写着呢，您别迟到啊！” “唉……”星殇轻轻叹了一口气，“要是哥哥在……”自弑君之战后，星魂之剑内的星辰就像是进入了休眠，无论是谁，想要和魔剑的超能量场交互，都感知不到任何信息，星殇就此和哥哥断了联系。星魂之剑就这么静静躺在星殇办公室的玻璃匣子里，一躺就是两年。 王城弑君一役后第三年。 星殇王朝的第三年开年，气候似乎比起往年要稍凉了些。在羽毛床上，墨竹在她体内行使过身为丈夫的权利后，星殇披上睡袍，简单地把银发拨到脑后，便起身走向卧室内的办公桌，拿起笔批阅文件。 “我亲爱的，今晚也不能就好好陪在我身边吗？”墨竹支棱起身子，揉了揉紫色的卷发。 “不行啊，刌民部落越发猖獗了。轰雷堡也遇了袭。”星殇奋笔疾书，“刌民的实力本远不如王城亲军，可是因为作战异常系统化，行动又迅速，王城亲军根本挨不到他们的边……奇怪，一些敌对生物，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战争智慧？” “看来在漫长的岁月中，这些怪物获得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进化啊。”一阵凉风吹来，墨竹瑟缩了一下，又钻回被窝，“你不冷吗？” “你可是北原人，居然比我怕冷？”星殇矜持地嗔笑，“话说，你在中央王城久居，天坠城长时间无人管理，真的好吗？” “舍弟筱竹将代任天坠城城主。”墨竹答道。 “话说回来，我有一个请求。”星殇走过来，轻轻坐在床沿，“如果我们的孩子是女孩子，我想给她我的姓氏，可以吗？“ “这样吧，如果是女孩，就拥有你的姓氏，我起的名字，如果是男孩，就继承我的姓氏，你给他起名。”墨竹说。 “嗯。”星殇甜甜笑了。不到一年前，她对墨竹一见倾心，两人的关系迅速发展到现在。星殇纤细的无名指上，一只钻石戒指反射着卧室桌台上柔和的烛光。 同年年末。 经历过短暂而不太剧烈的阵痛之后，星殇听见了一声清亮的啼哭。 “陛下，是个女孩。”她的首席医官空铭亲自接生，此时正为孩子剪断脐带，“您想好为她起什么名字了吗？” “墨冉。”星殇有气无力地说，“幕落·墨冉。” “您亲自看看公主陛下吧。”空铭将新生儿放在星殇臂弯里，星殇偏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虚弱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 王城弑君一役后第五年，二十九岁的星殇女王生下一名王子，以创世神幕落·星辰的名字命名，全名为梦亦·星辰。作为王子，他将来会继承母亲的王位，统治四界，星殇也将儿子指定为星魂之剑的合法所有者。 王城弑君一役后第十五年，现在。 星殇在岁月流逝之中只显成熟不显衰老，美貌依然，但她自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精力的衰退，每天的精神状况已经大不如前了。 “陛下。”熙澜推门走入，已经四十五岁的熙澜，卸下盔甲后再也没亲自穿上过它。如今的熙澜，与十五年前那个勇猛的西林王骑已经相去甚远，长布衫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微凸的啤酒肚，“铁锁城城主说，门岛的能量爆发越来越频繁，他认为保险起见，应该向铁锁城增派更多守军。” 门岛地处南洋界东南部，终界传送门，王国的所有下界传送门都位于门岛。为了防止下界或终界敌对生物向主世界偷渡，百年前的初任南洋王曾在门岛北部岛屿建立军事要塞铁锁城，监视门岛的传送门情况。 “这些敌对生物，貌似自艾肯死后就一直躁动不安呐……”星殇抽过一张纸，飞快地写下几行字，龙飞凤舞签下姓名，用印章在一角盖下创盟的徽标，“这是调兵令状，按铁锁城城主要求去调兵吧。” “告退，陛下。”熙澜鞠了一躬，转头走出办公室。 星殇推开高背扶手椅，从桌边起了身，走到背后的落地窗边，看着缓缓下沉的血色夕阳，长出了一口浊气。 她许诺给人们以和平，现在的世界却骚动不断。倒也不至于演变成战争，但确实不是理想的和平。星殇甚至想过召集刌民王、猪灵王和溺尸王进行谈判，但她的御前会议坚决驳回了这个荒唐的提议。 星殇想着这些东西，没有注意到女儿墨冉进了房间。 “母后大人。”星殇回过头，看见墨冉提着裙裾，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十二岁的墨冉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一个真正的贵族小姐，但她身上几乎看不见幕落家族的影子——头发是父亲的紫色、眼瞳是父亲的金色。眉眼之间也并不像星殇。 “墨冉。”星殇绕过宽阔的办公桌，走到墨冉面前蹲下身，牵起她的手，“怎么了？” “父亲大人想邀请您去……”“嘭！”火药燃烧时的迸裂爆炸声传来，办公室的玻璃被震得哗哗作响，剧烈摇晃。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成长的其他人可能不熟悉这声音，但星殇知道这爆鸣——这是tnt迫击炮击发的声音！星殇回头一看，一团冒着黑烟的红色炮弹背着夕阳，正向办公室的落地窗飞来！ 第1章 转移 第一章 转移 “趴下！”星殇向前扑倒墨冉，爆炸掀起的阵风吹过，玻璃碎渣如雨般落在母女两人身上。 “这是……”墨冉惊慌失措，想越过母亲肩头，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快起来，我们离开这里！”星殇从地上爬起，右手拉起墨冉，左手顺手打开玻璃匣子，抄起星魂之剑，将女儿护在身前，向办公室门跑去。 “轰！”两人刚刚跑出办公室，第二发tnt接踵而至，办公室成了一片火海。 “那到底是什么？！”墨冉惊恐地望向母亲，星殇却显得异常冷静，少女时代就随星辰历险的她身上有一些与自己的性别格格不入的气质。 “跑，别停下来！”星殇边拉着墨冉磕磕绊绊地跑动，边打开自己的手环，呼叫熙澜。 “陛下？”熙澜困惑的脸占据了全息投影图像的大部分体积。“樊宇大人，我们被攻击了，我和墨冉，在政府大楼顶层！“ “我看看……您的楼层向下一层，北廊中部有一个转移亭，我这就为您远程开启转移亭！”熙澜开始在全息键盘上敲打起来。 转移亭是地下王国搬迁到地上不久后发明的一种技术，外形上像是现实世界的电话亭，内舱顶端装有高能分解射线，侧壁装有神经电极，底部连接埋入地下的粒子管路。 转移亭的工作原理非常简单，神经电极捕捉精神场后储存在转移亭专用的网络中，射线将使用者分解为基本粒子，顺粒子管道高速运输到目的地后按照原射线逆频段输出，重新构建出使用者的身体，网络再将精神场上载到神经电极，通过高频电流上传到使用者的身体里，完成转移。 “目的地转移亭的代码编号用我这个！”星殇急急地发送出一串代码，“噔噔噔噔”跑下旋转楼梯，“稍后，你和清璃清雨、墨竹、星辰都要到这个地方去！” 政府大楼的建筑版式呈“口”字形：东南西北四壁是所有房间，大楼内侧为走廊，四角有联通相邻走廊的旋转楼梯。星殇调出大楼的全息三维图，地图已经把转移亭的位置在其上标记了出来。跑下楼梯时，透过西面的玻璃幕墙，星殇看见还有拖着烟尾的tnt飞弹在向这边飞来。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墨冉又怕又惊，使劲拉了拉星殇的胳膊，星殇回头，看见墨冉眼里泪光闪动。 “别害怕。”星殇摸摸墨冉的头，“我在呢。” “女王陛下，坐标已经设置完成。”“你赶紧就近找个转移亭进行传送，别忘了给墨竹他们发消息！” “轰！”北墙突然也被炸开，石英石块冲射出来，砸在走廊外侧的玻璃护栏上，掉下楼去摔得粉碎。冲击波推倒了星殇，星殇忙紧紧抱住墨冉，将她掩在身下。“啪！”一块足有脑袋大小的石英块击中星殇的左小腿，星殇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北墙方向也有？！”被炸穿的房间是一间休息室，星殇眯着眼，从破洞向外看去，一门tnt迫击炮突兀地立在对面的楼顶，“都城守备队都干什么去了？！” “您没事吧！”墨冉从星殇怀里钻出，咬着牙关想要扶起星殇，星殇抽掉星魂之剑的剑鞘扔到一边，用魔剑支撑着自己起身，一条胳膊搭在墨冉肩上。 “赶紧，往转移亭过去！”左腿一跳一跳地痛，星殇用右腿一步步往转移亭的方向跳过去。 “轰！”迫击炮再次击发，星殇向左手边横挥一剑，一道蓝色剑影闪过，tnt飞弹被弹开出去，在半空中爆炸。爆炸的朦胧烟雾之中，星殇好像看见，操控迫击炮的一个人似乎是个女子，头发分为银金两色……像极了…… “到了！”墨冉指着前面就在几步路远处的转移亭喊起来，打断了星殇的思绪。星殇拉开门，用长剑支着自己跳进转移亭，墨冉跟着走了进来。星殇猛一捶舱壁上的启动按钮，射线仪射出一道白炽的光，转眼间笼罩了母女俩…… 等到意识恢复时，星殇已经躺在了柔软的羽毛床上。墨竹坐在床边，一直关切地看着自己，见星殇醒了，便俯下身，在星殇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受惊了吧，我亲爱的？” “我们是在我说的那个转移亭坐标点吗？”星殇没有回答墨竹，反而问道。 “是的。”墨竹从床沿站起，随手从房间里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世界史》，印刷日期不是新世界的艾肯纪年或是星殇纪年，而是以“o.c”为年号的一个日期。 这是西林界西部地区一处山峰脚下建造的秘密基地，内部完全由旧世界的创盟基地一比一复刻而来，休息室里的书籍内容都来自世界源块中的数据。 “袭击我们的人有消息了吗？”星殇想要坐起来，但是却异常疲惫，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空铭给你发了视频信息。”墨竹将星殇的手环递给她，星殇打开全息投影仪，空铭的面容浮现出来——看背景似乎是在他的实验室。 “星殇陛下，如果您看到这条消息，就说明您已经安全了，那自然最好。”空铭鞠了一躬，从镜头中央让开，背后的刑讯椅上绑着一个人，看上去只是普通民众，但是穿着一身如夜的黑袍，拉着宽阔的兜帽，活像一只乌鸦，“这是都城守备队抓到的一名袭击者，他有话想对您说。” “幕落·星殇。”“乌鸦”缓缓开口，“我们是不朽者，是真主忠心不二的追随者，只因真主重新寄予我们生命，让我们继续体会世间的美好。” “我们相信，这段时间，你发现敌对生物部落都有些蠢蠢欲动，对不对？”“乌鸦”顿了顿，继续说，“这些都是真主的旨意。在真主前去讨伐你的王国，在你所有的喜乐都化作灰烬之前，主动，公开地向真主宣誓效忠吧，这是换取和平的最佳方式。” “这就是全部了。”空铭重新回到镜头前，“我们刚刚给他做了全面身体检测，各项机能正常，只是心率偏低。如果有进展了，我会继续向您汇报的，我们期待您早日回到王城。” “信息发动用的应该是秘密频段吧？”星殇问着，一阵倦意袭来，她强撑起眼皮。 “是的，我亲爱的，现在先别考虑这些事情了，好好休息，我们之后再说。”墨竹轻轻按住星殇眼皮。 第2章 null降临 第二章 null降临 星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穿戴整齐，梳洗完毕，来到大厅，创盟团员们围坐在圆桌边用早餐。清雨、清璃看见星殇，起身行过屈膝礼，星殇点头致意，两人才纷纷坐下。 霎时，记忆回闪到在旧世界的时光。上一次在这样的一张圆桌边用餐，还是和星辰、晴空等人…… 但这里只是根据旧世界数据建造的一处一比一基地复制品。尽管以王国的科技水平，能做到连一粒灰尘都不差地复刻下来，但这里毕竟带着新世界分明的棱角。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座基地已物是人非。 但星殇随即看到了星辰。一看见儿子，她便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太像了，梦亦·星辰和他舅父幕落·星辰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记忆里，十岁时的哥哥就是现在面前的孩子这样。 “妈妈！”星辰扭头，刚好瞥见了星殇，就跳下椅子，欢快地跑向她。 “星辰，注意宫廷礼仪！”墨冉嗔怪道，“不说要叫母后大人，起码要叫母亲吧？” “我知道，但妈妈说过，非正式场合不用那么拘束！”星辰一下子扑进星殇怀里。 “乖，去好好吃饭。”星殇轻轻拍了拍星辰的脸颊，星辰这才回到桌边。 这座创盟基地在弑君之战第四年被建造，职能便是在创盟遭遇重大变故时，权当一处避难所和指挥所使用。 “你收到王城那边的消息没有？”星殇径直走到墨竹旁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王城……空铭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来。”墨竹打开手环，播放出空铭的声音：“女王陛下，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这些自称不朽者的人，身体上完全与常人无异，但他们的精神场有问题。” 精神场，是王国科学院提出的又一新概念。科学家们认为，人类的大脑会向外持续释放波形能量，就像超能力者的超能量波一样，形成一个能量场，成为精神场。看似这是一种艰深的概念，实际上只是比较科学地解释了“灵魂”这种说法。 “他们的精神场能级很弱，通俗点讲，就是……像是……失去灵魂了一样。”空铭听起来像是费力地在搜寻一个恰当的说法，“他们的精神力只够支撑一些依靠本能和潜意识的行动，心理专家和生物专家正在尝试挖掘不朽者潜意识里的信息，这样就能找出袭击您的幕后真凶了。” “除此之外，由于不朽者外观上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您还要多留个心眼，当心被偷袭。完毕。” “不朽者……”星殇作头痛状，支住脑袋，“本来有刌民、海怪都已经很头疼了……” “放心，有我替你排忧解难。”墨竹把自己的椅子向星殇的方向挪了挪，把星殇揽到自己胸口。 “对了，熙澜呢？”星殇抬起头，“从昨天起就没看见他了？” “一直在冶炼室。”墨竹指指右手边紧闭的两扇铁门，“昨天的晚餐也没来吃。” “晚些时候我再找他。”星殇起身，转向清璃清雨，“清云和清文没来？”清云是清璃的女儿，而清文是清雨的儿子。 “他们结伴去了东野，说是想参观东野防御城墙。”清璃解释道，“王城亲军保护他们，没问题的。” “那好，因为我要截断这里转移亭和外部的联系了。”星殇随手捻起一颗浆果，放进嘴里，甜蜜的汁液立刻在嘴里爆开，“安全起见。” 与此同时，门岛防御墙，角塔。 荒凉的岛上除了一座终界传送门和四座下界传送门之外什么都没有，但传送门之外建造了层层高墙和堡垒，把一共五座传送门包裹得严严实实。此外，岛屿的东、西、北三面，高大的防御墙自海底拔地而起，每隔一段距离就建设一座角塔，士兵长期驻防。 艾肯王朝时期，南洋王一直重视对门岛的防御。但银海继任后醉心权利争斗，门岛防御逐渐松懈，工事损坏、守军减少，兵卒也越发缺乏训练，纪律散漫。幕落王朝革新后，似乎也无意加强门岛驻防，情况于是变得更坏。 “砰！”跌跌撞撞从木板床上爬起的守墙士兵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盔甲架，胸铠、球形肩甲等部件滚得到处都是。 “靠！”士兵咒骂一声，踢开挡在门板上的裙甲，拉开云杉木门，刚走到角楼平台上，后上方就无声地飞来一支箭矢，击穿了士兵的颅骨。 一只“乌鸦”安静地从角楼楼顶跳下，那是一个不朽者弓手，黑衫在身后飘动。 “怎么样？”平台边的石梯上走来三个不朽者，为首者掀掉兜帽，抖落一头金色瀑布般的长发，眨巴两下粉紫色眼瞳——龙勋·末雪。十五年过去了，她却几乎毫无变化，还是十岁女童的样貌。 “已经全部干掉了，这是最后一个。”弓箭手报告说。 “很好。”末雪走到平台中央，弓箭手这才注意到，她投在地上的影子里，有一对发着白光的眼睛。“你把真主大人带来了？” “真主大人说要亲自解放我们的盟友。”末雪回过身，正对着自己的影子单膝跪下，“null大人，我们衷心欢迎您的到来，将门岛呈送给您。” “嘶嘶嘶嘶……”细碎的沙沙声从末雪的影子中传出，一团黑雾从影子中渗透而出，渐渐立起，幻化为一个人形，一对没有眼珠的白眼睛闪闪发光，除了全身漆黑外，和herobrine相差无几。 “东西呢？带了吗？”null的声音低沉喑哑，即使在空旷的室外，也有诡异的回音。 “在这里。”末雪从黑袍的内袋掏出一把紫绿色的半透明圆珠，圆珠中心有一道深邃的黑色裂缝，白光在其中点点闪动，如同无垠的星空——这是开启终界门的钥匙，末影之眼。 “那么，就由你们去激活下界传送门吧。”null从怀中一团漆黑的粒子中掏出一颗蓝绿相间的末影珍珠，用力向岛屿方向一扔，紫光闪过，就已经到了堡垒的城楼上。 null再次将身形融入到影子当中，影中世界尽是一团漆黑，但对null来说却是畅通无阻的光明大道。null在黑影中游动，从影中穿过一道又一道防护墙，很快便到了建造终界门的封闭室。传送门的十二处凹槽上，已经有九处镶上了末影之眼，null随手将自己的末影之眼向空中一撒，三粒末影之眼自动发出紫光浮动在空中，随后猛然以一条直线射向剩下三处凹槽，在槽内旋转半圈后紫光熄灭。房间内似乎沉静了下来。 突然，终界门震动一下，门框开始向中心散射出黑色的液体，液体之中也和末影之眼一样有着闪烁的星空。黑液连成一片，铺满了整个门框，冲击波自门框中心迸出，年久失修的封闭室立刻在冲击之下开始分崩离析，石块从屋顶脱落掉下。 “嘶……”一声低吼从传送门中传出，一颗龙头突然从黑液中探出，随即，两只铁翼也张开扑动，直接挣碎了终界门框，黑液汹涌漫出，在半空中蔓延着，直到形成一个足够末影龙爬出的洞。 “轰！”紫色的龙焰冲击着封闭室的砖墙，石砖在龙息面前如同纸片一般坍圮，封闭室很快成了一座废墟，末影龙尖啸着从废墟上抬起头，向天喷吐龙焰。 “欢迎来到主世界。”null从末影龙影子内钻出，白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第3章 铁锁城陷落 第三章 铁锁城陷落 “这是什么东西？”星殇瞪着眼，疑惑地看着盔甲架上挂着的衣物。 “您的战斗服。”熙澜解释。但星殇怎么看，都不觉得那是一件像样的战斗服。紧身的黑色背心由两根细细的吊带挂在盔甲架的上身部分，黑色的长筒袜直过膝盖，抵到大腿根部，上面是同样贴身的黑色超短裤。手臂部分则是直拉过手肘的长手套，由黑色绑带固定在大臂的位置。 “这……穿着它去夜店，都嫌太暴露了啊……”星殇苦笑道。 “真的吗？您试试？”熙澜递给她一把铸铁长剑，星殇接过后在右手旋转两圈，正手握住，从身后挥出一轮银色新月，直击盔甲架—— “铛！”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星殇惊讶地看见，铁剑刃居然在黑色背心上擦出星点火花，而剑像是撞到了磐石般被弹了回来。再看回剑刃，击中那件衣服的一段剑刃已经向内卷了进去，卷边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豁口。 “怎么会？”星殇不解。 “这是一种新型材料，这种金属的基本粒子呈纤维状排列，在平常同丝绸般柔顺无比。”熙澜取下一只手套，在手中来回晃荡着，“但受到冲击，尤其是锐器的冲击时……” 熙澜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向手套，匕首也反弹了回来。 “……就会变得坚硬无比。”熙澜收回尖头已经折弯、破碎的匕首，“它比您在旧世界那一套装束更加服帖，比古往今来任何一套铠甲都要坚固，您可以看看。” 星殇取下另一只手套，织物如水般冰凉顺滑，摸起来柔软而富有弹性。星殇尝试将指甲刺入手套，手套立刻呈现金属的硬度，抵住她的指甲继续向里。 “你在冶炼室，就是一直为我做这个？星殇把手套戴回盔甲架。“是啊，再者，这套衣服很显您身材。”熙澜坏笑了一下。 “谢谢。”星殇真诚地说，“谢谢。” “您满意就好。告退，陛下。”熙澜鞠躬，推开铁门离开了。 …… 南洋界，铁锁城。 “枪手，上城墙！”“上城墙！”铁锁城作为边陲城邦，在这十五年里还没有将城防工事完全现代化，城墙上还没有安装自动机炮，防御方式也以传统的战术为主。 “解锁！”枪手们拉开枪栓，解锁光束枪。水下城墙之下，不朽者们在城墙前飞速游动，黑袍顺海水飘动，不朽者被包裹在其中，如同黑色的子弹。 不远处的海上平台上，null正冷眼看着自己的部众攻城。“null大人。”猪灵王身穿黑甲，腰间配着铁黑色的长剑——这些武器都由下界合金铸造。猪灵王身边跟随着四个亲兵，腰间佩着黄金战斧，身上穿着下界合金胸甲背心，和猪灵王形影相随。 “怎么？”null回过头来。 “我考虑好了您的提议，猪灵王国感谢您用魔法，让我们摆脱会在主世界尸化为僵尸猪灵的诅咒，把我们领入主世界。”猪灵王拔出下界合金剑，单膝下跪，“猪灵王国随您差遣。” “这样子，海怪、刌民、猪灵就被联合起来了。”null望向天空，被解放的末影龙呼啸而过，“不过我要纠正你话里的错误。” “您讲？” “你说猪灵组成了王国。”null的目光转向猪灵王，“并没有。真正的王国此刻正在我们脚下，你才刚刚接触到它。” “您中意主世界的王位？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会尽全力为您攫取。” “中央王城的政府大楼现在无人驻守，幕落·星殇和她的创盟都已经外逃，我想要的话，甚至都用不着你们帮忙。”null轻蔑地说，“我要的是她那把剑，还有她的儿子！” “什么？”猪灵王不解，“您是说……” “幕落·星殇和梦亦·星辰，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发挥星魂之剑神力的人。”null叹道，“星魂之剑是旧神传给新神的神器，我的第一能力「归零启动」可以使包括魔法在内的事件效果无效化，唯独被星魂之剑的魔法克制。换言之，那是唯一能杀死我的东西。” “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去干掉幕落·星殇和她的王子，至于那边的其他人……都不是威胁。”null递给猪灵王一张纸条，“我们已经根据已知情报得到了她现在的坐标位置，我会派一个不朽者跟着你，你要带多少人，自己看着办，但一定不能失败。” “明白，大人。”猪灵王接过纸条，准备退下。“还有，以后对我的称谓改一改，或许是时候叫‘陛下’了。”null看着水面下越来越稀疏的枪口闪光，不禁微笑起来。 “咻！”光束在水下射出，蒸腾出来的水蒸气在光束周围一圈化作灼热的气泡，向水面上浮去。激光径直贯穿一个不朽者的胸口，可是那个不朽者似乎没有痛觉，只是继续逼近过来，抽出铁剑砍倒了枪手。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枪兵已经失去了组织，只是胡乱地向从城墙上游过的不朽者胡乱开枪。“退回岸上，到陆地上去！”指挥官下达指令，枪手们纷纷跳下城墙，光束枪在慌乱的撤退中被扔得到处都是。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向水上转移了。”null向旁边一个不朽者命令，“把船都拖过来！”远处，不朽者们开始拖动供两人乘坐的木质驳船。 “null大人，他们的转移亭都建造在陆地上，可能会在我们赶去之前就通过转移亭逃走。”一名不朽者报告说。 “很快那里就会一座转移亭都不剩了。”null仰起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末影龙从远方的天空中扭转龙头，闪亮的紫焰流如流星般从天而降，岛屿上的堡垒好似泄气的气球，瞬间干瘪下去，紫色火焰让整座岛屿瞬间成为镶嵌在青色大理石般海面上的一块紫水晶。 “猪灵，上船，登岛！”null一声令下，猪灵们坐上木船，千百条驳船向岛屿围去…… 第4章 遇刺 第四章 遇刺 深夜，中央王城。 借着夜幕的掩护，二十人的刌民小队从中央王城的城墙下摸过，躲开探照灯和自动机炮的巡查。 中央王城尽管已经成为了一座现代化都市，但屹立了四百余年的城墙没有在城市的发展中被拆毁，而是继续作为防御工事保留下来，但在城垛和角楼上都安装了探照灯和光束机炮。这次刌民们是通过挖掘地道靠近了城墙墙脚。城墙地面之下打入数十米深的地基，因而无法再继续向前挖掘隧洞来越过城墙。 “咔！”一把铁镐砍入城墙风化的外表面，刌民拉了拉握柄，确认已经牢固后，左手挥出第二把铁镐，刺入砖缝。其余的刌民也开始向上攀爬城墙。 “呜——”不知是哪个刌民在攀爬时触发了城墙上的警戒系统，最近的角楼上的广播播放出刺耳的警报声。 “入侵者！”“把机炮推到城墙边上去！”自动机炮顺滑轨滑至城垛，底座电机旋转九十度，炮管与城墙平行。 “开火！”“呃啊！”光束破空而来，一名刌民被仰面击中，惨叫一声，被城墙下如水的黑夜吞噬。 “咚咚咚！”“快让我们进去！外面有刌民袭击啊！”橡木城门的铜把手剧烈撞击着实木板，随之而来的是悲切的哀求声。守门的两名士兵交换了一下眼色，拉开光束枪的枪栓，按动电钮，城门在电机牵引下缓缓打开。 “嗡——”两名士兵向后跳去，端平光束枪，蓄能的光束枪枪口亮起蓝光，照亮了城门外来人的脸—— “真的是普通平民吗……”一名士兵放下枪，平民们连忙冲入城门。“等一下，你们的身份证明……”“等等！按照律法，战时紧急状态下，有条件的城邦要以接纳难民为第一要务！”另一名士兵想要拦住平民们，他的同伴却阻止了他。 约莫三十人，全部进了城内。所有人都披着粗布黑袍。“如果你们要找暂居处，这条街街口有价格低廉的旅馆。”士兵指着正对着城门的主干道说。难民们却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无言地顺着中央大道走去。 “真是奇怪……”两名士兵挠了挠头。 与此同时，政府大楼后院。 “他们快来了。”手脚都被铁链铐死，由四名皇庭亲兵和空铭押送往地牢的不朽者突然开口说话。对不朽者的研究已经没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铭于是下令将他转移到政府大楼后院下的地牢。 “什么快来了？”空铭比了个手势，让亲兵们停下脚步，走到不朽者面前。 “他们啊。”不朽者神经质地笑起来，抬眼看着空铭。 “有人要来劫狱吗？救你？”空铭打开手环通信，呼叫城墙守军，“报告情况。” “报告空铭大人，今晚城墙上遭受一支刌民小队骚扰，但武装力量较弱，已经被全部歼灭。除此之外，没有异常情况！” 自从刌民恢复活动以来，中央王城受到骚扰的事情时常发生，几乎已经被人们视为正常现象。十五年来，没有一支刌民小队在现代化城防的阻挠下袭击成功。 “难道你说的就是他们？”空铭忍俊不禁，“好吧……你今晚要失望了。” “他们就是他们，不是别的什么人。”不朽者继续笑着，“而且我也没有被营救的价值。” “那他们是……？”空铭突然感到一阵不耐烦的无名之火，一把抓住不朽者已经磨得破损不堪的黑袍衣领，“你到底想说什么！” “呵……”不朽者开始只是小声嗤笑，但随后竟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把他带走，不能再耽搁了！”空铭一挥手，一名亲军使劲拽了拽不朽者的铁链，险些把他拉倒。 “轰！”不远处传来低沉的爆鸣，五人都是一惊，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政府大楼大门口。 “他们来了。”不朽者突然抬起双臂，冲向一个亲军，用缚住双手的铁链死死箍住亲军的脖颈，其他三人拉动佩枪枪栓，对准不朽者猛烈开火。激光将不朽者打得千疮百孔，但他好像没有痛觉，仍然紧紧勒住亲兵的脖子。 “咔！”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传来，一颗末影珍珠打破了后院方向的玻璃窗，从大楼的一层大厅中飞出，另一个不朽者出现在后院里，阴沉地看着空铭。 “懂了吧？他们不是来救我，而是来暗杀你的啊！”亲军已经被铁链勒得失去了知觉，瘫倒在地。剩下三名士兵端起枪，紧张地在空铭周围围成一个圈。 “啪！”又一颗末影珍珠飞来，随之而来的是第三名不朽者。末影珍珠开始如雨般倾泻在后院里，不朽者沉默地耸立在空铭面前，一动不动。空气好似有了千钧重量，死死地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咻！”最后一颗末影珍珠正好落在空铭面前的地面上，一个没拉兜帽的不朽者身形出现。 “等一下，我认得你！”空铭突然惊叫出声，他死死盯着那个不朽者的亚麻色长发和额头上一处圆形的光束枪伤，“你是洛逸·凤幻，北原封君，十五年前在弑君之战中……牺牲……” “怎么会？”空铭的声音由惊奇转向恐惧，“你不是应该死了吗？”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以北原王的身份，前来讨伐艾肯。”凤幻并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在花园小路上踱步起来，“而这里，则是皇庭的中庭。” “该死！”空铭抬起手腕，想要呼叫支援，但扬声器里传来的却是杂乱无序的杂音。 “这一带的通讯被我们屏蔽了。这还要感谢刌民们。这几年，随着科技化防御系统的普及，刌民们攻城是越来越难了。”凤幻从树丛中随手摘下一朵花，“但是单个刌民在其他同伙的掩护下溜上城墙偷点东西还是做得到的。” “你们从东野的堡垒偷来了信号屏蔽器？”空铭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幻，“怪不得刌民们的作战越发有序，原来是你们在指……” “不，不是我们，而是真主null。”凤幻打断了空铭，“今天晚上，我们扮作受到刌民袭击的平民混入城里也是他的指示。” “开枪！”空铭大声发令，指着凤幻的手不断颤抖，“开枪！” 三名士兵瞄准凤幻，扣下扳机，光束尽管穿透了凤幻的身体，却好像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凤幻一个箭步抢到最近的士兵面前，一把匕首从袖口现出，下一秒就插进了士兵的喉头。剩下两个士兵疯狂开火，但凤幻左手扛起士兵的尸体，挡下了光束，右手抄起掉在地上的枪，一发光束击碎一个士兵的头颅。另外一个士兵想要逃跑，却被围上来的其他不朽者拦住，活活被拧断了脖子。 “可恶……就算杀了我，你们也没法活着走出这里！王城守军会把你们在城里通通歼灭！”空铭被后面的不朽者反捆了双手，被按倒在地。 “不，我们可以。”凤幻蹲下，看着空铭，“只要我们炸了王城科学院的实验室，销毁所有与不朽者有关的研究资料，你们就发现不了我们的秘密，包括我们的弱点，以及为何我们会起死回生……” “只靠我们三十一人肯定对付不了整支都城守备队，虽然他们杀不死我们，但是大概会将我们活捉。”凤幻起身，转身向政府大楼连通后花园的门口走去，“如果他们继续研究不朽者，就有可能发现我们的弱点。所以今天完成这两项任务就可以了。杀了空铭大人吧。” “咻！”光束枪尖锐的击发声之后，是脑浆洒落在草地上的声音…… 第5章 幕落·星辰归来 第五章 幕落·星辰归来 “空铭死了。”星殇阴着脸，读着手环全息投影投出的信息，“是被枪杀的，现场起码有三十个人在场。” “看来我们没法指望，王城的那些高官揪出袭击我们的凶手之后，我们再安全地回都城去了。”墨竹叹了口气，“除此之外，还有坏消息吗？” “王城科学院的研究所发生爆炸，和不朽者有关的研究资料被非常有针对性地全部焚毁。”清璃接过话头。 “不朽者！当晚有三十个难民请求进入了城区，肯定是他们伪装的！”星殇一拳擂在桌面上，咬牙切齿，“他们要封锁城邦才行！” “您不能下达诏令吗？”清雨问。“不能！如果和外界进行双向通讯，我们的坐标暴露的可能性就增大了一倍，即使是使用秘密频段！”星殇摇了摇头。 “想不到，居然被逼入死局了啊……”熙澜叹着气靠上椅背，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沉默。 “办法也不是没有。”星殇突然又打破沉默，“在旧世界，我和我哥哥有过潜入全境通缉我们的城市创盟城的经历，我们可以参考那一次行动，化装潜入王城，整备军队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我亲爱的，这样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了。”墨竹突然坐起来，握住星殇的手，“你亲自回去太危险了，交给我来办就好。” “唯独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不可。那些不朽者想看到我被吓倒，如果他们的目的达成了，四界上下必然人心涣散。”星殇站了起来，“我们今晚动身，各位加紧打点行装。” 十分钟后。 星辰走出房间，急急地向星殇的房间走过去，经过姐姐的房间时却听见一阵嘈杂：“现在你也想想办法……我们必须要等得足够久！” 这是父亲的声音。星辰本想直接推门进去，但略一思索，还是把耳朵贴上门板，静静地听着。 “我？我又能做什么呐？”这是姐姐。奇怪的是，姐姐和父亲说话的方式、语气极不恭敬，倒像是同辈之间在交流。 “总之，我们不能让你妈那么快就回王城去！你要劝劝她，告诉她这样做很危险……”“这种事你倒不如让小弟去！小弟一向和母亲之间比我亲密，他的话岂不是更有分量？” “有了，有了！编个身体原因上的谎话，就说……嗯……风寒感冒倒是个好理由……” “父亲！”姐姐的语气掺杂了几分责怪和抱怨。 “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必须得这样！”脚步声向门的方向靠近，星辰连忙后退，装作继续向母亲的房间走动的样子，门在背后“咔哒”一声打开时，却还是不免“唰”地一下子面红耳赤。 “父王大人。”星辰转身跪下，压低脑袋。 “星辰？突然这么拘谨干什么？”墨竹走过来，看着单膝跪地的星辰，“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想去和母后大人说，路上我带上几本书看一看。”星辰悄悄瞄了一眼父亲，发现墨竹似乎显得颇为心神不宁，居然没有识破自己这个拙劣的谎言：“那好，你去吧……”说罢，墨竹就转身，从楼梯口消失了。 “不对劲。”星辰起身，推开姐姐的房门，“墨冉？” “怎么？”姐姐从书桌前回过头来，“你还没开始收拾你的东西？” “父亲……”星辰刚要开口，却又把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父亲催我们快点。” “是这样吗？”“昂，你先忙吧。”星辰说着，退出房间，带上门后向星殇的房间飞跑而去，心脏狂跳不止。 “母亲！”星辰一把推开星殇房门，发现星殇已经换上了熙澜的战斗服，在外面披着一件白色风衣，“我刚才……” “怎么，星辰？”星殇把星辰拉到床沿坐下，“慢慢说。” 母亲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异香，让星辰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些。“我刚才，听见父亲和姐姐在商讨，要你留在这里的事情。” “这有什么？”星殇笑了，“你父亲和姐姐那是担心我，你转告他们，不用太担心，好吗？” “我觉得不对。”星辰脸色凝重，“姐姐和父亲讲话的语气很是异常，就像是……父亲是她的下级一样。” “没事的，你父亲和姐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星殇抚了抚星辰的头，替他把长刘海撩到一边，“帮妈妈办点事情，好吗？” “我……”星辰还来不及回答，母亲就已经转过身去，从床垫下拿出一把鞘中长剑，立起来几乎和星辰一样高，剑柄末端的蓝宝石配重和星辰的太阳穴同高。 “把这把剑暂时替我保管一下，好吗？我得抓紧时间收拾别的东西了。”星殇将剑放入星辰怀中，“你也去打点行装，休息休息吧，傍晚我去叫你。” “好……”星辰吞了口唾沫，接过剑，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这是怎么了？似乎突然没来由地变得敏感，自己到底为什么突然怀疑起朝夕相处的姐姐和父亲？星辰使劲摇摇头，试图把纷繁复杂的思绪从脑中甩出。 走出房间，星辰看着怀里的剑，剑鞘和护手间的缝隙似乎泛出蓝光。突然，一个声音冲入脑内，在颅内不断回响：“把我带回房间去，快！” 星辰定定地站住了，像是冻在了原地。“快啊！”自己本不想服从，但那个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催促着星辰迈开脚步，向自己的房间跑去。星辰拉开木门，闪到门后，“咔哒”一声扣上了门锁。 “把剑拔出来！”声音命令道。星辰紧张地注视着那一抹剑刃散出的蓝光，把剑抽出一点—— “唰！”房间突然在蓝光之中坍塌，星辰尖叫着掉入房间之下的黑暗中，坠入了一个乳白色的空间，四周望去，除了柔和的白光，什么都没有。 “欢迎，梦亦·星辰。”一个人影在不远处出现，星辰吓了一跳，连连向后爬去：“你……你别过来！” “放轻松。”来人的面容在视野里清晰起来，星辰在他的蓝眼睛中看见自己同样湛蓝，充斥着惊恐的眼睛，“我是你舅父，幕落·星辰啊。” 第6章 海怪来袭 第六章 海怪来袭 “幕落？你姓幕落？”星辰喘着粗气，又被此人的一头银发吸引了注意力，“你是我母亲的家人？” “是，我是她哥哥。”虽然这么说，这位幕落却看上去只有将近二十岁的样子，“我知道你在想，我太年轻，但是如果你读过《旧世界史》，就应该知道我重启世界时是二十岁，我的年龄在我成为一个精神能量体后不再增长了。” “你也是创世神？”星辰捂住脑袋，颅内乱成了一团浆糊，“这里到底是哪？” “所有的信息，我都通过我的精神场共享给你。”创世神幕落打了个响指，星辰眼前便突然闪过一幅幅画面：艾肯被星魂之剑贯穿心脏、云隐·清辰拾起星魂之剑、幕落将剑插入世界源块、少女时代的幕落·星殇对着自己微笑…… “好了，现在你是唯一能和星魂之剑的超能量场交互的人，因为你的超能量波形和我的高度相似。”幕落捧起星辰的脸，“看看你的长相，也是个标准的幕落，可惜姓了梦亦。” “你到底想说什么？”星辰忍无可忍，拨开幕落的手。“对舅父礼貌一点啊！”幕落抱怨道，“我是给你来提供情报的。” “这十五年里，我的超能量场进一步增强，已经可以简单地和普通人的思想单向交互了。通俗点讲，就是我会一点心灵感应。”幕落从手里凭空变出两张照片，递给星辰，星辰一看，是父亲和姐姐，“但是这两个人，有些不太对劲。你父亲梦亦·墨竹的精神场挺模糊的，不好感应；而你姐姐心里深处有一些想法我阅读不了，她有一些不能告诉你和你妈妈的秘密。” “他们？他们都是我的至亲啊，你怎么教唆我……”星辰突然想到，幕落先前说的，他可以心灵感应，恍然大悟，“你？你在我脑子里安置了这个想法？” “这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战争英雄云隐·清辰，你知道吧？他就是遵从我的指示才击败艾肯的！”幕落显得有点恼火，“我最近稍微了解了下你们的世界概况，可真是好乱呐！” “是啊，所以母亲才想要回王城去。”星辰叹气，“其实我也觉得这挺危险的。你能给我点建议吗？” “我很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但现在我确实不清楚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幕落托着下巴，“先看着办吧。你要学会挥舞星魂之剑，这样才能保护你母亲。必要的时候，我会指导你怎么战斗。” “战斗？”星辰瑟缩了一下，“我要像那些骑士一样砍杀吗？” “除去你姐姐不算，世界上能发挥星魂之剑超能量的就只有你和你妈妈。”幕落耸了耸肩，“星魂之剑里存储了巨量的永恒之力，这种能量能够将一切已知的魔法能量灼烧殆尽。不朽者，你们是这么叫他们的吧？” 星辰点点头。“听空铭的描述，他们貌似无法被常规手段杀死，那值得一试的大概就只有永恒之力了。”幕落双手合十，“好了！你差不多该回去了，我会继续在这里观察情况、提供帮助的。” “等一下！”星辰连忙先叫住了幕落，“你这十五年……一直都在等？是什么支持你一直坚持着要侍奉我母亲的？” “爱，小星辰。”幕落笑道，“她是我妹妹，我爱着她。” “你说的爱是哪种？”星辰还想继续问，但幕落笑而不语，双手一扬，一阵眩晕袭来，星辰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立正——”王城卫队指挥官高喊着，士兵们脚跟一并，靴跟碰出响亮的“嗒嗒”声。 “稍息！”又是一阵急雨般的踏步声，士兵们单手抱住枪托，左脚迈出半步。 “女王陛下暂时离开了都城，而她曾经说过，流窜在东野的山林间、王城界的平原上的那些刌民，就是她最大的心腹之患！”指挥官接着说，嗓门又提高了些，“现在又出现了不朽者，不能让问题积压得越来越多！必须要作出行动！” “我在此宣布，王城卫队对刌民扫荡作战开始！”一面创盟的旗帜在阵前被展开，迎风飘荡，“不把刌民王的脑袋挂在城墙上，怎么有脸面迎接女王陛下归城！” “出城，诛杀刌民王！”士兵们都高举光束枪，呼喊起来。 “null大人，王城卫队已经准备好出征了。”一名不朽者趴在政府大楼的天台上，用望远镜看着地面上的情景，向耳机那头的null说。 “很好。”null的营盘驻扎在东野、王城、南洋三界交接的磐石海岸边，嶙峋的巨石长期经受海浪的拍打，已经被磨蚀得十分光滑，军队的帐篷就搭建在较为平整的石板上。猪灵、刌民在营盘中走动，大声喧哗着，“就等最后一批人了。” “轰！”一阵冲天的惊涛拍向岸边，猪灵们惊慌地后退，一把三叉戟从海中飞出，“咚”地一声插在null旁边的岩块上，石屑飞溅。 “陆地上？”溺尸王从水里探出半个脑袋，“您在开玩笑吧？白天时让我们登岸？” “你觉得既然我可以让猪灵免于在主世界被尸化，难道还没有办法让你们在陆地上不被阳光灼伤吗？”null向溺尸王伸出手，溺尸王犹疑了一下，从水中探出右臂，null一把抓住，将溺尸王拉出水面。 一阵海风吹过，溺尸王身上的水珠随之颤动，尖锐的沁凉感刺入皮肤之下，但阳光的温暖却很快又融化了如冰锥般的寒冷。 “第一次在白天上岸来吗？”null走到水边，将双手浸入水中，几团黑雾在水中逸散开来，“我会把超能量注入给你的所有溺尸部下，让他们也能在白日的陆地行动。” “嗵！”溺尸王一挥手，不远处的三叉戟自动从地上腾起，飞回到溺尸王手中。溺尸王横过三叉戟，单膝着地：“null大人，海怪部落会支持您登上王位！” “王座近在咫尺，而挡住我的只有王城卫队。”null眯起眼，“带着你的人，去抢回属于我的东西！” 第7章 暴露 第七章 暴露 “唰！”三叉戟弩炮连续弹出三发三叉戟，三叉戟击中城墙后发光爆炸，碎石从倾斜的墙面上滚下。 “炮手，上墙！”炮手们列队跑上城垛，站在机炮后的操作位上。“上膛！”蓄能滑块被推上面板顶端，“开炮！” 光束横亘战场，在城墙前的空地上炸出朵朵火团，飘零的火星之中，三叉戟穿过光束的间隙，在城垛上炸开，城齿上燃起火焰。 “冲！”刌民们骑着劫掠兽冲向城墙，猪灵和溺尸紧随其后。机炮转向攻城的怪物浪潮，守卫者在怪物丛后瞄准着，独眼里射出的激光穿透机炮炮身，机械碎片自墙头洒落。 “长官，他们又向城墙发动了冲击。”通讯员看着城楼上传来的战场全息图说，“要组织枪手反击吗？” “他们也有远程武器，不能拿人力冒这个险。”卫队指挥官身着笔挺的白色军装，有着烫金纹饰的大檐帽正戴在头顶，胸前的校星闪闪发光，“我们埋设的反应雷还剩多少？” “还剩两条反应雷带。”一旁的副指挥调出了记录。 “引爆第一条！”卫队指挥官毅然命令。 前线上，向前行进的怪物大军突然被土层之下窜出、足有一人多粗的火流组成的密集火栅切断，火柱直指天空，喷射到数米高度。这种原型反应雷在旧世界曾被广泛运用于机战，幕落·星辰在以一机牵制一队的落日草原诱导作战中就使用过原型反应雷。 后排的怪物被火焰的热力逼退，不敢前进，前面已经冲过封锁线的怪物只有细细一线，很快遭受机炮手的疯狂扫射，倒在城墙面前。 “null大人，这是作无谓的牺牲！”刌民王瞪着眼，指着远处墙脚下刌民的尸体大声说，“我们已经流了太多血了！三次硬攻都以失败告终！” “你是觉得我对攻城战不够上心吗？”null淡淡地反问，看也不看刌民王，黑雾遮掩的脸上看不见表情，“如果我真的对攻城不负责，那我现在就应该在亲身去暗杀星殇的路上，但我在这里。” “那您到底是……”“你觉得他们的反应雷用不完吗？”null指着怪物军队后排持续射击的守卫者和弩炮，“而他们的城防器械也在慢慢被我们消耗。” “那您觉得还要多久，才能开始接近战？”“我观察了他们的反应雷防线，一条比一条后退。”null伸出手指举在眼前，当作标尺衡量着，“按这个距离来看，他们很可能只有最后一条反应雷防线了。” “刌民们！”刌民王高举佩剑，“根据null大人所说，接近战马上就要来了！”“好！！”刌民们也举起自己的铁斧、十字弩等武器，振臂高呼。“做好准备！”刌民王翻上自己的马。 “海怪们！”“猪灵们！”溺尸王和代猪灵王指挥的猪灵蛮兵也分别拔出自己的武器，“准备冲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攻城战将和暗杀一并结束。”null抬头看着愈来愈暗的天色想着，“那时，星殇的死讯很快会传遍全国……” …… 西林界，创盟基地。 “怎么会在这时候发烧？”星殇摸着墨冉滚烫的额头，焦虑地注视着她通红的脸。 “太反常了。”幕落在星辰脑子里抱怨起来，“现在我和她距离一近，更能通过超能量场读取到她心里有鬼！” “所以你要怎么做？”星辰已经能够做到不沉入超能量场就和幕落交流了，此刻正将星魂之剑佩在腰间，不动声色地站在母亲身后，房门旁边。 “你靠近点。”幕落命令，“让她深入我超能量场的感应范围，我就能更加清晰地读取她的想法！” 星辰悄悄靠近了些，右手攥紧剑柄，将剑刃拔出一寸，蓝光乍现。 “有结果了吗？”星辰悄声问。 “嗯……还是比较模糊，但是有一个关键信息。”幕落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一幅画面……是个蓝色小药瓶……我知道这种药，是种诱导性药物，在墨竹房间……” “砰！”房间门冷不丁被墨竹一把推开，铜把手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星辰吓了一跳，忙把剑刃插回鞘中。 “我找过了，基地里似乎没有置备退烧药品。”墨竹走到星殇身边，喘着粗气，“她的状况，能走吗？” “看起来不能。“星殇蹙眉，“还不知道休息一会能不能好一点。” “如果这样，就要通知清璃她们。”墨竹转过头看着星辰，“小辰，你去告诉清璃姨母和清雨姨母，暂时用不着着急着走了。” “这就去。”星辰按着剑柄走出房间，剑鞘顶端在地上拖动着。 “你下一步要怎么做？”幕落发问，“不至于真的按你父亲说的来吧？” “你之前说，父亲房间里的蓝色药瓶是关键信息？”星辰快速拐过一个转角——和墨竹房间方向相反的转角，“那我们就去看看那是个什么药瓶！” “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还真是标准的幕落思维。”幕落笑道。 “吱——”房间门的铰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星辰一把拍下灯开关，一下就被书桌半掩的抽屉吸引，便径直走去，拉开抽屉，倒吸一口冷气—— 退烧药品！一共好几瓶，杂七杂八地堆在父亲书桌抽屉里，似乎是被匆忙塞进来的。星辰拿起一瓶，注意到瓶身上似乎还残存着一丝体温。“怎么会这样？”星辰不解，“退烧药……像是被父亲临时藏在了这里？” “重点在蓝色药瓶，星辰！”幕落大声提醒，“先别管这些！” “这里！”星辰稍微向抽屉深处一瞥，便看见了蓝色药瓶，一把抓住圆筒形瓶身，拿了出来。 转过瓶身，背面就是药品介绍。星辰小声读出来：“该种诱导性药物内含的激素用于刺激人体免疫系统剧烈反应，从而达到杀灭隐性病毒的目的……” “而刺激的同时，免疫系统出现应激反应属正常现象，最多表现为……发烧？！”“嗒！”星辰手一抖，药瓶掉在了地上，滚到桌子底下。幕落也是同样讶异，但显得冷静得多：“我就知道！墨竹为了让你母亲留下，甚至想到了用诱导性药物伪造你姐姐发烧的病症！” “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星辰挠了挠头。 “也许很快我们就知道了。”能量场中盘腿坐着的幕落突然直起身，眼里放出冷光，“我感应到几个新的精神场出现在我的感应范围内——有人接近了基地！” 第8章 逝者不死.其一 第八章 逝者不死.其一 “有人接近？谁来了？”星辰大惊，握住剑柄的手指关节发白。 “不知道……大概四五个人的样子，其中一个精神场很弱……”幕落突然一副恍然大悟之貌，但旋即又显出惊恐，“你们的科学家说过，不朽者的精神场比一般人弱？！” “怎么？也就是说，来人中有一个不朽者吗？”“不是，重点不在这里！”幕落急得跳起脚来，“那个刚刚到来的精神场波形，和墨竹高度相似！你父亲是个不朽者啊！！” “什么？！”星辰差点把眼珠从眼眶里瞪出来，“开什么玩笑？！” “快去你母亲那里！”没等幕落催促，星辰就如箭一般射出房间…… 基地外，龙勋·末雪正借助一袭黑袍隐藏在黑夜中，沉静地观察着基地灯火通明的大门口。 “看上去没有守卫。”末雪向身后的猪灵王和三个猪灵士兵招呼道，“直接进去吧。” “把弩箭装上！”猪灵王向三个猪灵兵命令。猪灵兵搭上箭矢，将弩弦拉到牵引钩上。 末雪打开一个智能手环，选中列表中的墨竹，把嘴凑近麦克风：“我们已经到达预定位置，你那边好了吗？” “叮！”同时，基地中，墨竹的手环发出提示音。墨竹打开一看，是末雪的语音信息。 “亲爱的，我出去一下。”墨竹拍着星殇的肩轻声说，“实在不行的话，还是等小冉休息好了再说吧。” “嘎——”房门推开，墨竹刚刚从门口走开两步，打开手环，背后就传来了利刃在皮革上滑动的声音。墨竹回头一看，星辰正举起星魂之剑，剑尖对准自己的脑袋。星辰还没法稳定地握持长剑，剑尖上下轻轻摆动着。 “小辰？”墨竹想要拨开剑尖，但星辰坚定地举剑对准自己，绷紧手臂肌肉，墨竹只得尴尬地笑笑，“这可不好笑。星魂之剑不是你的玩具，快收起来。” “不，父亲。”星辰幼稚的童音中显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通过欺骗母亲让她留在这里？” “欺骗？”墨竹摊开手，“怎么会？小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蓝瓶装的诱导性药物，还有基地外面靠近的几个不明来者。”星辰依照脑子里幕落的吩咐说着，与此同时死死盯着墨竹的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父亲？” “嘭！”一楼大厅门廊中，大门的方向传来撞击声。“出什么事了？”住在一楼，敞开房门打盹的熙澜听见了响动，从摇椅上惊起，走出房间，越过二楼护栏，看到二楼走廊上对峙的父子俩，“墨竹陛下，星辰陛下，是你们弄出的声音？” “呵……够聪明的！”父亲突然发出两声冷笑。星辰从未听过父亲这样阴沉的声音，背后不觉汗毛倒竖，“不过大概也有那把剑里的幕落·星辰帮助吧？” “该死！给我砍他！”幕落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星辰感到星魂之剑上传来一股大力，自己还没有行动，右臂便被魔剑牵引着挥动起来。 “嘁！”墨竹啐了一口，撑住身边栏杆，下身纵身一跃，翻过护栏，直直跳下二楼，落地后向前翻滚一圈稳住身形，起身直奔大门口。熙澜在一旁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这一切。 “怎么了？”墨竹落地的闷响实在太大声，清璃和清雨都从各自的房间中走出，看着墨竹顺着长长的门廊向大门口狂奔。 “小辰？”星殇也从墨冉的卧室走出，疑惑地看着紧握魔剑的星辰，“怎么了？” “发愣干嘛？快点追啊！”幕落再三催促，星辰这才反应过来，拖着剑冲向楼梯口，对熙澜喊着：“樊宇大人，快阻止我父亲！” “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星殇想叫住星辰，但星辰已经从楼梯口“噔噔噔”冲到大厅，跑到门廊口，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心脏骤停—— 在父亲的背影前缓缓打开的活塞气动门后，几只猪灵探出脑袋，前面领路的手一个身披黑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金发女孩，正冷眼看着星辰。 “猪灵怎么会……”星辰本能地后退两步，幕落却呵斥起来：“不准退！你是唯一能击退他们的人！” “我的天哪……”走下楼来的星殇看见此景也是一惊，倒吸一口凉气，“我们的坐标暴露了？！” “墨竹！你干了什么？”清雨上前一步骂道，“刚才是你开门放他们进来的吧？” “难道说……不可能，绝不可能……”星殇不住地摇头，嗫嚅着自言自语，“不会是这样……” 墨竹没有回头。末雪走过身旁时，他伸手拉住了末雪的衣袖：“null大人……下的具体命令是什么？” “干掉幕落·星殇和梦亦·清辰就行了。”末雪干脆地回答，“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没有……”墨竹愣愣地垂下手，呆在原地，任凭末雪带着猪灵王和猪灵兵从身边挤过。 “末雪？”清璃、清雨和熙澜先于发愣的星殇注意到猪灵的领头人竟是这位熟悉的昔日战友，同时惊叫出声。 “你不是……应该死了吗？！”熙澜一脸恐慌。 “我不应该，现在你才应该。”末雪简单地做个手势，一个猪灵士兵抬起弩，射出一箭，直中熙澜心脏，血流喷涌而出。 “熙澜！”清雨惊叫起来，刚想跑向倒地的熙澜，末雪就喊起来：“别动！不然下一个中箭的就是你！” “我们只要这小子，还有他母亲！”猪灵王拔出下界合金剑，大步走向星辰，“其他人能不能活下来，可取决于你们的配合程度！” “「圣芒斩」，快！”幕落忙调动力量，但液态能量没有凝聚在剑刃上，剑刃只是忽闪了几下，“可恶，孩童的超能量还是太弱了吗？！” “什么斩？！”星辰面对挥来的下界合金剑，只能横剑抵挡，结果猪灵王大力的斩击挑飞了星魂之剑，星辰也被击飞到一边。脱手的魔剑滑向后方，在星殇脚边停下。 “母亲！”星辰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星殇这才回过神，看见猪灵的黑金长剑已经砍向了自己左侧…… 第8.5章 补充章 补充章节 十五年前，中央王城外的战场上。 弑君之战正进行至白热化阶段，战场不再根据阵营分布成明显的两大区块，双方的士兵均匀地平摊在战场上，这几乎已经成了一场不分敌我的混战。 “喝啊！”墨竹甩臂丢出手中的匕首，匕首旋转着插入了一个试图逃跑的王城骑士后颈，骑士向下扑倒，没了动静。 “铛！”一个南洋骑士摸到墨竹背后，一剑砍下，但墨竹及时旋身举剑挡住了这一击。金铁相交下，火星四射。 “嚓！”墨竹向上挥剑，挑开南洋骑士的剑尖，趁他还未稳住重心，从齐腰的高度一剑刺出，穿过他的胸甲，结果了他的性命。 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墨竹条件反射地旋身劈砍，那个骑士惊慌地举剑挡住后大喊起来：“别，梦亦大人，我是一边儿的！”墨竹定睛一看，骑士胸口是北原的盾徽。 长时间的连续作战让精力和体力的消耗都开始跟不上节奏，墨竹只觉得眼前浮起一片黑晕，脚下踩着的好似柔软的棉花，但墨竹无意中瞥见，艾肯胸前狼狈地开了一个洞，正惊慌失措地在王城骑士阵中向城门的方向逃窜。 墨竹虚弱地笑了，知道这场战争必定会随着艾肯的落跑而胜利。但突然，后心的一阵刺痛分散了元神，墨竹发觉，一条血蛇从咬紧的牙关里缓缓爬出，腿上顿时泄了劲，跪倒在地，俯身倒下。在眼前完全黑下去前，墨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过头，用余光瞥见，偷袭自己的骑士胸口是西林的纹章，手上染着红的匕首还在往下滴血。 随后，整个世界便陷入黑暗，悄然远去。 …… “醒醒！醒醒！”手臂被猛地摇动，墨竹被晃动唤醒，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定睛一看，一个王城骑士余温尚存的尸体死死压在自己胸口，连忙一把推开尸体，慌张地爬到一边。 战场上仍有拼杀的两军，但已经稀疏了许多，代表着战争接近尾声。墨竹才想起要看看唤醒自己的人，抬起头，确是一个浑身漆黑，鬼影似的神秘人，白色眼睛闪着光。 “你是谁？”墨竹抄起旁边一把铁剑，一边用左手臂撑着自己向后倒爬，一边举起剑对准那个人，“效忠哪一位王？” “这重要吗？搞清楚，是我让你起死回生。”那人捋着下巴，“不是应该只知道要效忠我的吗？难道是我超能量注入过量了？” “什么？”墨竹这才回想起昏倒前的事，心口又疼痛不已，低头看去，伤口却已经恢复，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痕。 “我叫null，我的第一能力「归零启动」可以使事件无效化。”null向墨竹伸出手，“我把「归零启动」的超能量注入你身体，让你复活。” “你又是哪里来的？”墨竹握住null的手，从泥地里起身。 “我是跟着那个骑龙的，从现实世界过来的。”null指着天上的末影龙，弯下腰去捡起一把铁剑，“算了……你可能也不知道现实世界，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墨竹仍然没有放下剑。 “咻！”null突然一挥手，铁剑脱手飞出，直直贴着墨竹耳畔划过，墨竹还没反应过来，铁剑已经越过自己肩膀飞了出去，直插入后面一个正在接近墨竹后背的南洋骑士眉心。 “就是我救了你两次，作为报答，你要效忠于我。”null环视四周，“我迟早有一天都会统管这个世界，我才应该是唯一真王。从现在开始 你要尊称我为大人。” 墨竹虽然有些抵触，可潜意识里，却不自觉地对这个人产生了信任和尊敬，墨竹最终跪下了。 “很好。为了扩充我们的队伍，我需要更多的死者为我而战。”null展开双臂，缓缓抬手，几股黑气从null周身释放出来，钻入地底。很快，地上的尸体中开始有了动静，本应该长眠的死者们又从地上爬起，整装列队，围在null身边。墨竹惊恐地看到，东野封君龙勋·末雪胸口还插着一把刀，她就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 “这样注入的超能量，量值恰当。”null满意地看着复活的士兵们，“不会像那边那小子一样，自主意识太强，问题多得不得了。” “你们仰仗我的力量死而复生，你们将会是不朽的存在！”null提高声音，“你们很荣幸能够帮助我坐上这世界的王位，你们不朽者的名号会流传千古！” 十三年前，政府大街，餐厅内。 “墨竹，你的任务，就是去和女王交好，成为她的终身伴侣，打入政府，让我们在权力机构内有个内应。”临行前null大人的话回响在耳边，“有个卧底在敌方内部，我们行动会更加方便，得到的情报也会更准确。” “女王陛下到了，梦亦大人！”自己从天坠城带来的随从小声提醒，墨竹回过神，从座位上起身，点亮铜烛台，星殇刚好跨入餐厅的门廊，身后的四名护卫骑士在门口一字排开。 那晚的星殇无比光彩照人。银发挽结的发辫横在后脑，挂在其中的宝石坠饰闪耀发光。披散的秀发如同银色瀑布，直达到纤细曼妙的腰肢。高挺的鼻梁两侧，蓝眼睛炯炯有神而柔光萦绕，红润的双唇像两片正要开放的花瓣。烛台里的火光映照下，皮肤更显凝脂点漆、白晢如雪。 墨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卧底会当得如此心甘情愿，相伴在他的女王身边的每一天都无比欢愉。十三年过去了，星殇依旧美貌不减，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日渐加深。 但现在，墨竹背过身去，对着打开的活塞气动门，任凭末雪带着全副武装的猪灵走向星殇和她的孩子，不敢去看星殇那充斥着责备、不舍、愤怒、哀伤、迷茫的蓝眼睛…… 第9章 逝者不死.其二 第九章 逝者不死.其二 “母亲！”星辰嘶吼之下，星殇终于反应过来，抄起地上的星魂之剑，举剑挡住了猪灵王的剑击。下界合金剑撞到星魂之剑后迸发出一股冲击波，被弹了回来，星殇和猪灵都各自向后被震退开来。 “放箭！”末雪沉着地命令道，三只猪灵扣动弩箭的扳机，射出箭矢，羽箭刺向星殇，但就在击中星殇时，星殇的战斗服起了作用——三支箭在战斗服上擦出几串火花，被弹了开来。 “星辰，到我后面去！”星殇举剑和猪灵王周旋着，末雪也上前一步，与猪灵王一同和星殇对峙。 “如果实在打不过她，就只好动用null大人的武器了。”末雪低声对猪灵王说。猪灵王点点头：“希望不要吧，那武器还太不稳定。” “「天眼」！”星殇使用第一能力，眼中泛出金光，冲向猪灵王和末雪。猪灵王向下挥斩，但星殇侧身躲开，压低重心从猪灵王腿边滑过，直冲后面的三个猪灵弩兵。弩兵们一惊，拔出匕首与星殇对抗，但普通匕首根本奈何不了星殇的战斗服，第一个弩兵匕首刺出时露出破绽，星殇自下而上，一剑刺穿了他的脑袋。 趁着星殇与猪灵们缠斗之时，墨竹忙绕过几人，向楼梯口的方向跑去，星辰注意到了，也快步跟上。 “小冉.！”墨竹一把推开房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药瓶，蹲在墨冉床边，倒出两粒药丸，送进墨冉嘴里，“这是那种诱导药丸的反诱导药物，吃了就会退烧了。” “null大人亲自来了吗？”墨冉涨得通红的脸很快恢复正常，墨冉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null大人派了手下来。”墨竹转过身，“我们准备走吧。” “走去哪里？”星辰高声质问着出现在门口，一脸悲戚，“姐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也信仰一个王国的敌人？” “是他复活了父亲，如果没有他，我们今天都没法站在这里！”墨冉跳下床来，“他展现了真正的神力！我也是看见之后，才全心全意地崇拜他的！” “一个超能力，就把你骗了？这个null充其量也就是个魔法师而已！”“相信我，小辰，你看了，肯定也会信服的！”墨冉恳切地走上前来，“或许我们现在一起去规劝母亲投降，还有机会！” “不可能！我以为你只是和父亲感情好，没想到你们是勾结起来干这种事情！”星辰猛地推开墨冉，“你们两个，这是对王国、对母亲的无耻背叛！想去找什么null大人，你得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小辰他和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小冉。”墨竹摇了摇头，显出心如刀绞的样子，“小辰，替我转告你母亲，我很抱歉。” “你这混蛋，你配不上我母亲！”星辰扑向墨竹。墨竹按动手环侧边一个按钮，一团火光突然从地板下腾起，阻隔了星辰和墨竹。星辰连连后退，透过燃烧的火幕，星辰看见，墨竹打开天花板上一处吊顶顶板，托举着墨冉爬进顶板后的洞口，自己也踩着床头柜钻了进去。 同时，一层大厅的地板也被火流切开，整座基地剧烈震动。 “这是怎么？”星殇向左跳开，躲开一盏从吊顶断裂坠下的吊灯，同时挥出一剑，砍倒面前的猪灵弩兵。 “末雪！”末雪的手环突然自动接入了语音通信，末雪抬起手腕一看，是墨竹，“我在基地底下埋设了反应雷，你们赶紧撤走吧，基地很快就会坍塌的！把幕落·星殇留在这里，她必死无疑！” “你以为null大人看不透你的心思吗？”末雪嗤笑起来，“你现在是想留幕落·星殇一命，是吧？” “要走也是完成任务再走。不管你做什么，幕落·星殇今天都活不成！”末雪说完，便挂断了通讯。 “铛！”星魂之剑和下界合金剑来回挥舞，两剑交击时，清脆的鸣声响彻整个大厅。 “清璃姨母，清雨姨母！”星辰跑下楼梯口，看见清璃和清雨正惊恐地缩在角落，看着星殇与猪灵王战斗。听了星辰的喊声，两人都转过头来。 “基地现在有坍塌的危险，你们先离开这里！”星辰指着门廊，“我会掩护你们的！” “你呢？”清璃拉住星辰的手，“我们一起离开！” “关键时刻我不能抛下我母亲！”星辰抄起掉在地上的一把十字弩，“快去吧，我掩护你们！” 不远处，末雪见清璃和清雨互相搀扶着向门廊跑去，便向这边冲来：“想走？” “咻！”一支羽箭擦着耳根飞过，末雪一惊，顺着弹道看去，星辰正端平十字弩，对准末雪。 “算了……还是先解决掉计划之内的目标更重要……”末雪一撩黑袍，腰间现出一把不断向外喷吐黑雾的长剑，没有剑鞘，通体漆黑，其中闪烁的光像是点点繁星。 “腐化魔刃。”末雪从腰间解下长剑，“null大人的佩剑。” “嚓！”星辰顺手从墙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铁剑，沉重的剑尖垂向地面。 “铛！”末雪举剑冲开，那把黑剑看似笨重，末雪挥舞时却举重若轻，黑剑在手中旋转两圈，竖着砍向星辰，星辰横剑抵挡，不料，银白色的剑刃上突然染上一抹腐化魔刃的黑紫色，发着白光的裂纹在黑紫色的剑刃中若隐若现。 “咔！”剑刃直接碎裂成了千万块，掉在地上，弹跳得到处都是。 “这……”星辰目瞪口呆，看着碎裂的剑刃，一时发愣。 “星辰！”星殇在远处见状，佯攻猪灵王头部，猪灵王果真举剑过头，星殇趁机腿上发力，扫过一条圆弧，踢倒了猪灵王。 “一切被腐化魔刃击中的物体，都会崩裂破碎。”末雪步步紧逼，星辰仓皇地把十字弩向末雪丢出去，末雪一挥黑剑，十字弩也染上黑气，腐化崩裂。 “再见，梦亦·星辰。”末雪转了圈剑，反手握住，剑尖向下对准了星辰。 “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星殇手持星魂之剑挡在了星辰面前。星魂之剑的剑刃死死抵住腐化魔刃，几团黑气包裹住剑刃，但星魂之剑中射出蓝色流光，驱散黑雾。 “如null大人所言，神器可以免疫腐化。”末雪挑了挑眉，向后跳去，发动第二次剑击，也在星魂之剑相迎下被挡开。 “喝啊！”猪灵王径直猛冲，一块被火流切断的预制板从房顶掉下，砸在下界合金头盔上，碎裂开来。猪灵王又穿过火流，浑然不惧火焰热力。星殇感受到背后的气流变化，旋身挥剑，挡住了猪灵王的偷袭。 “母亲！”星辰惊呼一声，星殇回头，只见末雪挺剑冲破火幕，直取自己小腹，想要从猪灵王那边抽回魔剑，却发觉猪灵王死死将剑刃夹在了肋下，动弹不得。 和末雪的距离已经不允许再作出有效的规避动作，听见战斗服被腐化魔刃刺穿的“咔咔”声同时，星殇感觉身体一凉，眼前便开始天旋地转起来，视野也变得模糊不清。 第10章 逝者不死.其三 第十章 逝者不死.其三 红色的血泊在星殇身体下缓慢地蔓延开来，星殇虚弱地靠在墙边，只能看着脱手的星魂之剑被猪灵王抢走。 “这里快塌了！”猪灵王闪身躲开一盏砸下来摔得粉碎的吊灯，“我们得走了！” “梦亦·星辰还没死！”末雪向上挥剑，腐化魔刃击碎一块石英砖块。 “这里都已经成了这样了，你觉得他还能活吗？把他扔在这儿算了！”猪灵王推了一把末雪，下坠的碎石块越来越多，两人和星殇之间现在又相隔了一道刚刚钻破地板的火流，末雪只得作罢，向门廊跑去，猪灵王紧随其后。 猪灵王刚刚跑进门廊，星魂之剑就突然自己振动起来，脱手飞出，掉在地上。恰巧，一排书架重重从二楼摔下，压在了星魂之剑上。猪灵王本想抬起书架，但装满书本的书架异常沉重，纹丝不动。 “靠！”猪灵王只得作罢，向着不断坍塌的门廊外跑去。 “母亲！”星辰伏在星殇身上，哭叫着试图堵住流血不止的伤口。“星辰……”星殇抬起右臂，推了推星辰，有气无力地说，“赶紧走吧……” “我不能……”星辰哽咽着把星殇抱得更紧，却无法阻止星殇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凉。“带上星魂之剑，我知道你和你舅父交流过了，他会帮你……”星殇咳了两声，抹了抹眼角，“快走吧！” “轰！”书架突然被一股蓝色能量炸开，星魂之剑自动从门廊里飞出，“当啷”掉在星辰脚边，自动将星辰纳入了超能量场：“快点，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星辰颤抖着伸出手，握住星魂之剑的剑柄，魔剑立刻牵引着他冲向门廊的方向。在拐入门廊之前，星辰回头看了母亲最后一眼，母亲脸上似乎没有过多的伤感，更多的则是担忧…… “轰！”基地在一声巨响中坍圮，烟尘和火焰从大门口冲射而出，掩盖了星辰的身形和星魂之剑的蓝光。末雪和猪灵王在远处看着，见大门口已经被山坡上滑落的土石掩盖，便转身离去。 “咳咳……”星辰拄着魔剑，浑身酸痛，一个人影突然在烟尘里出现，把星辰拉到一棵两人环抱的粗树后——清雨姨母。树后，清璃姨母也在那里躲避。 “这……你们没走？”星辰呆呆地看着两人。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们侄儿，虽然我们和女王陛下没有绝对的血缘关系。”清璃摸了摸星辰的头，满眼怜惜，“可怜的孩子……” 星辰看着和母亲颇为神似的两位姨母，却感到说不出的陌生。“稍等一下。”星辰推开清璃，沉入超能量场。 幕落背对着星辰盘腿而坐，一动不动。星辰小心翼翼地走近。 “现在该怎么办？”星辰问。 “他们杀了我妹妹。”幕落起身，仍然没有转头，声音颤抖着，“他们要付出代价。” “我也要为母亲报仇！”星辰走近一步，坚定地说，“告诉我，怎么做！” “我能理解你，但这件事必须由我亲自完成。”幕落转过身，眼圈发红，剑眉倒竖，“不是你按照我的安排去做，而是我自己去办。” “什么？”星辰还没反应过来，几条锁链凭空出现，飞向星辰，把四肢捆缚在了超能量场内，动弹不得。 “这段时间就委屈你在这里待一阵。”幕落走过星辰身边，身形开始淡化，“我借你的身体用一下。” “等等！你之前传输给我的信息显示，你如果强行让自己的精神场脱离魔剑的超能量场，精神力就会溶解，不是吗？！”星辰挣扎着，铁链哗哗作响，“让我去！” “星殇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熟悉的人，虽然只能看着她，不能用超能量场和她讲话，但这样我也就很满足了。”幕落头也不回，“现在她死了，我留在这里还有意义吗？倒不如去为她讨伐她的最后一个敌人！” “可是……”星辰话未说完，幕落的身形已经完全消失。 夜风吹来，星辰重新睁开眼睛，感到一阵眩晕，几乎摔倒，清雨忙扶住他：“小辰！你还好吗？” “没什么……只是太久没接触外部世界了……”星辰努力支起眼皮，抬头透过叶隙看着黑色天鹅绒般的夜空。 “你不是小辰？”清璃注意到星辰语气的变化和话语的怪异。 “我是星辰，但是是幕落·星辰。”星辰扬了扬星魂之剑，“你们的梦亦在这里面，好得很。” “创世神大人？”清雨一惊，想要跪下，但星辰阻止了她：“维持我元神的超能量场在溶解，我们别纠结那些礼仪了。赶紧去讨伐null吧，那之后我会把梦亦·星辰还给你们的。” …… 中央王城，政府大街。 主干道两旁堆满王城卫队士兵的尸体，光束枪射击声还在城市各处七零八落地响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稀疏。 null信步踏过被血泊覆盖的鹅卵石街道，抬头看着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中泻出的一线灯火，向身后的刌民王吩咐：“今晚就在城市各处张贴告示，告诉他们，幕落·星殇已死，新王的名字是null。” “是，大人。”刌民王行礼，准备离去，null却叫住了他：“等等！” “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记着对我使用的敬称。”null顿了顿，“叫我‘陛下’。” “null陛下，这里是猪灵王那边发来的通信。”溺尸王拿着一只投射出末雪和猪灵王全息影像的手环走到null面前。 “null大人，幕落·星殇，梦亦·星辰都死了。”末雪汇报道，“任务完成了，我们要回王城去吗？” “不。”null转念，“你们先在那附近待命，我要亲自去看看。用「暗影刺杀」赶路，我会很快就到。” “对了，墨竹。”末雪刚要挂断，null又突然讲话，末雪听见墨竹的名字，便把手环递给墨竹，“你和你女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我的荣幸，大人。”墨竹强颜欢笑，声音听起来则异常僵硬…… 第11章 复活 第十一章 复活 “创盟的秘密通讯频段已经被墨竹这个叛徒泄露出去，因此不能再携带智能设备，以防被追踪。”星辰出发前嘱咐清璃和清雨的情景历历在目，两人听了这话，只得摘下智能手环，丢在地上，星辰一脚踩碎了手环。 “我们最后收到的王城方面的相关消息是null登上了王位，那么null必然料到我们会前去王城暗杀他。”星辰展开纸质地图，在创盟基地和中央王城两点间画了一条向北凸起的弓形曲线，“所以他会在王城到基地的直线距离上派兵驻防——同时也只会在直线上派兵驻防，因为他兵力不足。所以去到王城，我们得绕点路。” “最后，我们途经村庄时，要尽可能偷取三匹马匹。在路上消耗的时间越多，我们就越危险。现在null大概会悬赏我们，而平民的忠诚度是否可信，参考艾肯王朝时星殇和熙澜在海上灯塔遇袭的经历就好了。”星辰合上地图，“好了，两位，现在就出发吧。” 回到现在，星辰三人赶往王城的同时，null正利用「暗影刺杀」在影中飞行，穿过树影、河流、山脉，很快，在创盟基地前的山坡上等待的末雪等人便看见了一对在地面上飞速游动的白色眼睛，顺着山坡向上冲来。 “我先说好了，墨竹，我会替你向null大人关于你想要留星殇的活口的事情打掩护。”末雪抬头看着墨竹，“你自己可别露馅！” “知道了……”墨竹看上去很是心不在焉。 “唰！”null从几人面前的影子中跳出，就落在四人面前五格远的草地上。四人同时跪下：“null大人。” “现在是null陛下了。”null走到墨冉面前，向墨竹发问，“这就是你女儿？” “是的，陛下。”墨竹头也不敢抬一下。 “同时也是幕落·星殇的女儿。”null意味深长地居高临下看着墨冉。 “他们父女两人已经在上一次刺杀星殇的任务中证明了忠心，null陛下。”末雪看着null，“我可以为他们作担保。” “那好，带我进基地去吧。”null顺着山坡向上走去，四人注意到，null似乎刻意地在避开明媚的阳光。 五人来到基地大门前。从上方山坡滑下的土石早就封堵了大门，null向末雪伸出手：“我的剑。” 接过末雪递来的腐化魔刃，null用力把黑剑向土石堆里一插，黑色的腐化物便迅速在泥土中蔓延开来，轻微的“沙沙”声中，泥土变成细小的黑色微尘，随风飘散。 清除了堵住门口的障碍物，null绕过门口处靠墙的一块预制板，走入黑暗的门廊。四个随从跟上来，基地内部早已断电，末雪和猪灵王便从腰间解下火把，用火镰擦亮。 “这里发生了什么？”null走入大厅，发觉地板焦黑破碎，天花板上落下的预制板和砖块散落得到处都是。 “幕落·星殇曾想过和我们同归于尽，引爆了提前埋入地下的原型反应雷，陛下。”末雪解释道。 “那么，她和星辰的尸体呢？”null四下打量着，除了杂乱散落的建材，并没有看见尸首。 “我记得是在这边，陛下。”猪灵王走向大厅一个墙角，那正是星殇在最后时刻所处的墙角，一排从二楼掉下的书架刚好和墙角形成三角形空间，将星殇的遗体保护在了下面。 “好。”null走上前来，一挥腐化魔刃，书架应声破碎。只见星殇静静地靠墙躺在墙角，右手捂住腰间的伤口，嘴里流出一条血痕，身下一片暗红色的污渍，但除此之外，却静谧得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墨竹见了，眼里不觉噙满泪水。在其他人发觉前，墨竹连忙抹掉眼泪，顺便瞥了一眼墨冉，却发现她似乎对看见母亲的遗体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很好，那就先处理这具尸体。”null举起腐化魔刃，正要砍下，后面却传出墨竹的哀求声：“等一下，陛下！” “梦亦大人，你有什么事？”null缓缓转过头，似乎对墨竹的打断很不满。 “幕落·星殇生前是伟大的领袖，如果您将她复活，她会成为不朽者队伍中最好的战士。”墨竹没有理会恼火的末雪使给他的眼色，“况且，攻城战中，我们的部队一定也损失惨重吧？这样子的话，您会更加需要她。” null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走到墨竹面前，沉默地端详了他好一会，才终于开口：“你小子，对她动了真心了？” 墨竹能感到，黑暗中自己的脸在发烫，一句话都不敢说。 “也罢，你说的那些理由也有道理。”null放下剑，蹲在星殇身边，将手放在她腹部，使用能力，“「归零启动」。” 黑雾从掌心放出，钻入星殇体内。借着火把的亮光，四人看见，星殇的左手小指突然抽动一下，随即整只左手握紧成拳又慢慢松开，接着，那对蓝色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墨竹满怀希冀地望向那两湾秋水，却看不见一丝生命的光彩，不觉叹了口气，眼泪夺眶而出。好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复活的星殇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自己。 “你叫什么？”null开始向复活的星殇问话。 “幕落·星殇。”星殇的声音依然银铃般悦耳，但机械得不带一点感情。 “现在你的第一要务是什么？”“服侍您，null陛下。”“很好。”null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实在懒得亲自去找星辰的尸首了，你告诉我他死在哪里了，好吗？” “陛下，星辰没有死。”“什么？！”null惊叫，随后变成怒吼，“没有死？你们怎么办的事情？！” “不……不可能啊，陛下，我们把他留在了坍塌的基地里，他怎么可能不被烧死，或者是砸死呢？”猪灵王开始四处张望，“肯定在某个地方！” “并不。”星殇摇摇头，“星魂之剑中的创世神元神保护着他，帮助他逃出了这里。后面他会去哪，我就不知道了。” “真是该死！叫你们办这一件事都办不好！”null气急败坏地来回踱步，“他还能去哪里？肯定是去王城，夺回他母亲的王座！” “我们要赶紧回王城去，加强王城城防！”null很快做出决定，拿起腐化魔刃，大步走出门廊，结果一不留神，被耀眼的阳光晒到，向后一缩，吸了口凉气。 “您没事吧，陛下？”末雪连忙上前，脱下自己的黑色斗篷披在null身上，为null戴上兜帽。 这一切，都被墨竹透过朦胧的泪光所见…… 第12章 君王null 第十二章 君王null 两天后。 星殇、墨冉和墨竹骑马走在林间道路上，阳光好似碎金般铺洒在枯黄的落叶上。三人不像是去追击星辰，倒像是进行一次假期中寻常不过的郊游。马蹄虽急，但有条不紊，居然更显闲适。 路上，墨竹不止一次地偷偷斜睨星殇，星殇平视前方，一脸淡漠，稳稳地攥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匹的步行而微微上下摇晃。除此之外，世间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 “父亲大人？”墨冉骑行到墨竹旁边，关切地问，“您看起来有些郁闷？” “有吗？没有吧？”墨竹连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您看着母亲的时候，似乎总是很伤感。”墨冉悄悄指了指星殇，“她回来您不开心吗？” “怎么会？”墨竹摆了摆手，“她回来，我能不开心吗？” 一阵轻微的瘙痒感从头顶传来，墨竹拂了拂头顶，一片枯叶被扫落下来。墨竹这才抬头，注意到西林的树木竟然大多开始叶片泛黄，从树梢脱落。 “我一直以为mc世界是没有现实世界那样的四季更替的。”墨竹喃喃自语，“秋天来了吗……” “前面。”星殇平静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一片寂静。两人向前看去，一道炊烟从林间钻出，摇摇摆摆伸向天际。 “驾！”星殇夹紧马肚，马飞奔起来，冲向炊烟的根部所在的位置，墨竹和墨冉也忙催马跟进…… …… 中央王城。 “因此，我联合猪灵、海怪、刌民，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 “骗子！”null的就职演说再一次被打断，台下有人愤怒地高喊起来，把星殇女王还给我们！” “星殇女王！”台下一片叫好。 “我记得你的刌民是负责场内秩序的吧？”null偏过头对刌民王问道。 “这就去办，陛下。”刌民王向人群中使个眼色，立刻就有挥舞着铁斧分开人群的卫道士接近了起哄的人，一前一后把他押出来广场。 “等着吧，像你这样的君主，迟早有一天会被推翻，祝你死无葬身之地！”起哄者被带出场前，还挣扎着回头，恨恨地撂下一句狠话。 “咳，回到我们刚才说的，我联合三大敌对部落是为了和平。世界在星殇王朝的十五年中，一直充斥着人类社会和三大敌对部落的矛盾。”null顿了顿，“但征战不休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赶尽杀绝不是贤君会做的事情，联合才是正道。” “那犯罪率呢？”这瓮声瓮气的声音属于一位村民代表，人们把目光汇集在那个愤怒的村民身上，“自从这些敌对生物进入我们的领地，强奸案、盗窃案、谋杀案数不胜数，这才几天，非法案件的数量就达到了星殇王朝数年累积都难得有的数量之倍数！” “这位……呃，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合适，大人？先生？”null直起身注视着村民，身形在遮阳棚的阴影下显得有些模糊，“我可以用数据反驳你。有请我们的首席社会调查官来用数据向你澄清这一点好了。” 碍于民众的反对浪潮极高，null没有完全取缔星殇王朝的御前议会，比如现在这位首席社会调查官月蓝·牧禹，就是从艾肯王朝起就在地下王国御前议会服侍星殇的一等重臣。 “月蓝大人，请你宣读你的讲稿第六页第三行第十二条的内容。”null看也不看一旁的牧禹。 “陛下，我认为……只读这些，代表不了整个御前议会的观点……”“您只管读。”null开始显出不耐烦的迹象，牧禹只好理了理长袍，捋着雪白的大把胡须站起身来，慢慢读来： “……自敌对生物入境后，中央王城城内的犯罪率总体下降了56%，刑事案件平均每日减少了1起，民事案件平均每日减少了3起，但是……” “就到这里，不用再说了。”null挥挥手，但牧禹突然加快了语速：“……由于片区治安官和法官都由敌对生物代任，我们已知的公开行贿和包庇现象数量达到前所未有的庞大，根据能够调查出的相关数据看来，这些事件比起星殇王朝增长了近惊人的97%……” “你没听见我说的吗？够了！”null凌厉地看向牧禹，眼里凶光毕露，但牧禹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念得越来越快：“敌对生物之间互相包庇的行为是否和犯罪率下降有直接联系，我们还正在调查，但根据民意调查来看，民众普遍认为敌对生物给王城带来了极大的不安定因素……” “把他带下去！”null恼怒地吩咐，溺尸王走上前去，硬生生把牧禹拉下高台，而牧禹在从台上消失之前，还在继续大声念着：“所以，议会认为敌对生物尽管犯罪不止，却在利用关系逃脱法律束缚和制裁……” “这是干什么！”台下又喧哗起来，“月蓝大人还没讲完啊！”“把月蓝大人带回来！” “肃静！！我是你们的王，我命令什么，他就要做什么，他刚才违逆了我的命令，你们没听到吗？！”null大发雷霆，用腐化魔刃的剑尖敲着高台的地板，一小片腐化物脱离下来，蚀穿了一小块木板。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继续议程！”null从旁边随手拿过自己的讲稿，“为了增强对四界的掌控，我将恢复封王制度。” 才安静下来的人群又炸开了锅。充斥着怒火的声浪淹没了高台：“艾肯时期封王的腐败难道都被忘记了吗？！”“封王设置本来就是维持专制，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专制，还要回去吗？！” “东野界封王，刌民王。”null不管台下的吵闹，只是继续念着，“北原王，龙勋·末雪；西林王，猪灵王；南洋王，溺尸王。” “四界之中有三界是敌对生物领导，剩下一个是不朽者，人类社会还要不要秩序啦！”一个人攀上广场中央的雕像底座，那里原本塑着创世神幕落·星辰的石雕，null上台后，立刻将雕像拆毁，只剩一座准备放置null雕像的底座。一块石头从底座的方向飞来，沸腾的人群都开始纷纷向台上的null投掷杂物，猪灵、溺尸、刌民卫兵竭力阻止，却如杯水车薪。 “嘁……真是难管……”null起身，从被手持盾牌的敌对生物卫士保护起来的楼梯走下高台，向着政府大楼去了…… 第13章 交锋.其一 第十三章 交锋.其一 “靠！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星辰眼见远处向这边延伸的尘柱，咒骂着从磨坊风车塔的楼梯上快速跑下，冲进一旁的起居室。 “他们来了。”星辰拎起放在门边的水桶，一把泼在熊熊燃烧的壁炉中，火焰被扑灭，木柴和煤块中腾起一缕青烟。 “这么快？！”清璃吃惊道，“怎么办？我们要躲起来吗？” “清璃，你躲地窖，清雨，你躲风车塔楼上。”星辰从门口的木架上拿下星魂之剑，“我在这里伏击他们。” 追击小队三人到达林间磨坊的圆石小屋时，袅袅的炊烟早就熄灭。院子里尽是与人同高的杂草，窗栅也早就断裂破碎，屋檐下的蜘蛛网也说明这里已经被废弃了许久。 “在这里面？”墨竹下马，走到院门前，赶开耳边上下翻飞的蜜蜂，半信半疑。 “看起来是的。”星殇蹲下身，把马系在一根围栏柱上，注视着杂草丛。墨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每隔一小段距离，草丛中就会出现一两丛被踩断的高草。断草的痕迹一直曲曲折折延伸到磨坊起居室那扇嘎吱作响的云杉木门前。 “嚓！”星殇拔出背后的双手重剑，推开栅栏门，轻轻走入院中，但踩在沙石地上时还是不免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小冉，在外面等我们。”墨竹也系好了马，拔出佩剑，跟在星殇身后走进院子里。 “嗵！”星殇一脚踹在门板上，老化腐朽的门闸受到一下冲击就断成两截，掉在地上。星殇推开门，提着剑跨过门槛，进入房间。 房间里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泥地上也积着厚厚的浮灰。但星殇却看见，壁炉旁的两把椅子上，积灰有些斑驳，也明显没有其他家具上厚，应该是被粗略地擦拭过。 壁炉的灰堆里还冒着烟，用双手剑的剑尖挑开一块煤炭，煤炭的底部还泛着红光，“嘶嘶”燃烧着。 “就是这里。”星殇指着通往风车的走廊，“我去搜阁楼，你好好检查检查客厅。” 墨竹无言地点点头，星殇便拖着剑走向风车塔的方向。墨竹走到门廊前关上门板，开始在房间里巡视起来。 “咔！”头顶上的横梁突然开始嘎吱作响，墨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星辰从上方跃下，直把墨竹扑倒在地。墨竹被压在地上，身体动弹不得，但握剑的手还能动，挥剑砍来，直取星辰颈部，却在即将砍中时停了下来。 “你会后悔没砍下去的。”墨竹犹疑之际，星辰的星魂之剑已经抵上喉头。星辰看上去一脸愤恨，星魂之剑的利刃死死压住墨竹的脖子，一抬头就有可能割破气管。 “小辰，我……”“别那么叫我！我是星魂之剑中的灵魂，创世神幕落·星辰！”星辰压低声音，“背叛我妹妹，换你自己苟活的滋味怎么样啊？” “我潜意识里被植入了要服务null的念头，就在星殇死前，我才刚刚觉醒了完整的自我意识，开始摆脱这个枷锁！”“你的意思是，你牺牲我妹妹，就换来了你想法愚蠢的转变？”星辰突然哽咽，“你觉得这值吗？！” “父亲？”不料，门外突然传来墨冉的声音，听脚步，似乎她在拨开草丛向房门靠近，“外面的飞虫什么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能进屋来等吗？” “麻烦事！只好连你女儿一并杀掉！”星辰刚要拉动星魂之剑，墨竹忙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等等！我想带星殇回来——真正的星殇，而我知道你可能是唯一有这个能力的人！” “所以我需要你，如果我女儿进来看见我们，她一定会去喊星殇来支援，那时候你必死无疑！”墨竹从门缝看见，墨冉背光的剪影已经出现在门口不远处，“你先躲起来，我把她支到她母亲那边去！”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设计害我？”“你就相信我吧！我真的很爱星殇，胜过爱自己，胜过对null那愚蠢的忠诚！” “父亲？我进来了？”“靠，信你一次！”星辰从墨竹身上让开，顺势滚到一边的灶台下面，藏进了灶炉的阴影里。 “您怎么了，这么久都不回我的话？“墨冉跨入门槛时，墨竹正拍打着身上的土粒。 “这不是在巡视吗？可能我太专注了。”墨竹笑着摸摸墨冉的头，“去找你妈妈吧，爸爸要工作。”墨冉很听话地点点头，向门廊走去。 “算你聪明！”等墨冉消失在门廊后，星辰从灶炉里钻出，拍着身上的煤灰说。 “所以，到底有没有把星殇带回来的方法？”墨竹焦急地扳住星辰双肩，“现在的她，脑子里只有null和null的命令，完全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你现在知道你自己错了？”星辰的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星殇的遗体被null那混蛋亵渎的时候，她死了多久了？” “一天多。”“没用了！灵魂早就消散了！”星辰悲伤地捂住脸，“精神场变成了微弱的能量波辐射到了周围……再也没办法聚拢了！” 墨竹的脸色“唰”地变得苍白。 “我得走了，星殇和你女儿说不准会找到清雨。”星辰走到墨竹身边，拉开门廊处的门。 “等等。”墨竹叫住了星辰，“是null害她变成这样的。我不想效忠null，追杀自己的家人了。” “所以？”星辰回头，眼里蓝光闪烁。 “让我加入你们。”墨竹单膝跪下，横剑膝头，“我愿意再次把生命献给推翻无道的暴君！” 另一边，星殇正顺着旋转楼梯向塔顶进发。 “母亲大人！”墨冉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星殇头也不回，脚步不停：“你来干什么？” “父亲大人允许我来找您，说您会照管我。”墨冉笑着。 “我没时间。”星殇冷冷回答，“你也是null大人的幕僚，应该明白，完成任务是第一要务。” 墨冉呆了一下，像被迎头泼了冰水，但很快点点头：“我能理解。”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风车塔顶。塔顶房间很狭小，星殇环视四周，确认不可能藏匿有人后，把目光投向了头顶的阁楼。 蜷缩黑暗的阁楼里，清雨竭力屏住呼吸，透过木地板的接缝，看见拿着剑的星殇把目光投向了上方，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几乎要昏厥过去—— “幕落·星殇！”星辰的声音却从楼梯下传来，墨冉和星殇都是一惊，“哦，不对——你已经不是星殇了。null的怪物，从塔楼上下来，到下面找我吧！” 第14章 交锋.其二 第十四章 交锋.其二 “在楼下么……”星殇又拖着剑下了楼，清雨松了一口气。“在这里等我。”星殇对跟下楼来的墨冉说。 星殇一路大步流星，穿过门廊，踏入起居室，却看见墨竹手持佩剑，和星辰站在一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星殇平静地问，“背叛吗？” “我已经背叛过我的王国一次，现在我要将功补过！”墨竹举起剑。 “你背叛了我一次，害我失了性命，我真是没想到还有第二次。”墨竹听了这话，嘴角抽动了一下。星辰则皱起眉头：“这话不对劲。” “创世神已经告诉我了，你不是星殇！”墨竹挺剑冲去，“那就没什么好顾虑了！” “「天眼」！”星殇使用「天眼」预测了墨竹的剑击方向，轻轻一闪躲开，墨竹的剑砍入老化发脆的石砖墙。星殇挥动巨剑，直取墨竹腰部，星辰跑来，举剑相迎，挡住了星殇的双手剑：“铛！”剑刃上火花跳动。 “唰！”墨竹总算从墙里拔出了佩剑，带出一大团土渣和碎石。“铮！”佩剑砍下，星殇抬起左臂抵挡，墨竹本以为剑击可以造成伤害，结果剑刃像是撞到了磐石，被弹了回来。墨竹这才想起，星殇的黑袍下，还穿着那晚熙澜交给她的纤维金属战斗服。 “怎么了？”超能量场中沉睡的梦亦·星辰被晃动惊醒，发觉，乳白色的无垠空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在半空打开了一扇窗口，可以从中共享幕落·星辰的视野。梦亦·星辰揉揉眼睛，却在窗口中看见了熟悉的面容，惊叫出声：“母亲！” “喂，冷静点，她已经不是你母亲了！”星辰弯腰躲过挥过的双手剑，冲着脑内的小星辰吼道，“只不过是承载着null潜意识的傀儡罢了！” “怎么可能！现在看来，她明明就没有死！”梦亦·星辰焦躁不安地在超能量场内走来走去，“把我的身体控制权还给我！我要和我母亲讲话！” “冷静点！”星辰刺出星魂之剑，星殇闪躲开来，瞄准星辰的破绽攻击，所幸墨竹挥剑替他挡开。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是在和我母亲战斗，甚至都不愿意让我试着和她说说话！” “我是她哥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所以我知道现在这个不是她！”星辰翻过灶台，双手剑就贴着背后砍下，把泥砌的灶台击成碎块，尘土飞扬。 “你还应付得过来吗？！”墨竹竖砍一剑，击中了星殇的右大臂，但还是没能穿透战斗服，反倒是佩剑的剑刃开始卷边了。 “十岁孩童的身体还是太孱弱了，体力不够啊……”星辰喘着气，拄着剑擦去额上的汗，“得一招制敌才行……” 说话的同时，星魂之剑的剑刃开始向外放出蓝色光粒子和光束，液状能量包裹了剑身。 “让开点，墨竹！”星辰站起身来，端平长剑，魔剑在挥舞时流光溢彩。随后，星辰又把剑举过头顶，剑尖向前，“「圣芒斩」！” 剑刃自上而下舞动，在经过的路径上留下数道蓝色残影，液状能量从刃上脱离，在空中飞行的过程中形成新月形的气状能量。剑气径直飞向星殇，墨竹连忙丢下佩剑，向后跳开。星殇本也想躲开，但剑气距离实在太近，还没有跑出两步，就被在身后爆炸的剑气炸飞，摔入门廊，没了动静。剑气爆炸波及之处，燃起蓝色的火焰。 “星辰！”墨竹慌忙跑来，扶起倒地的星辰，“你还好吗？” “这孩子的身体……还没觉醒超能力，我一下子榨取了他太多超能量了……”星辰扶住墙，两腿不住地打滑，“得休息休息……” “幕落！那是我母亲啊！”梦亦·星辰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转而怒火万丈，暴跳如雷，“你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一下吗？！” “抱歉，我害怕你失去理智，做出不恰当的事情来。”不远处出现一道泛出明亮蓝光的空间裂隙，幕落·星辰从裂隙中走入超能量场，虚弱地跪坐在地上。 “你怎么？”“消耗太多精神力和超能量了，回来休息休息。”幕落·星辰摆摆手，“不用担心。” 梦亦·星辰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幕落·星辰身上，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幕落·星辰身后的蓝色裂隙。 “唰！”梦亦·星辰忽然一蹬地面，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裂隙。 “喂！你要干什么！”幕落·星辰忙横过精神体，想拦住梦亦·星辰的精神体，但无奈刚才的战斗让自己流失了过多体力，幕落·星辰一下子被梦亦·星辰撞开，梦亦·星辰钻入蓝色裂隙，脱离超能量场，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喝——”星辰从半昏迷状态中恢复过来，猛地深呼吸一大口空气，从地上弹了起来，随后便是剧烈的一阵咳嗽。 “还好吗？”墨竹拍着星辰的背，星辰看了看周围，又看向墨竹，“我母亲呢？” “这会你又是梦亦·星辰了？”墨竹一时摸不着头脑。星辰反握星魂之剑支起身体，便摇摇晃晃向门廊方向走去。墨竹连忙跟了上来。 两人接近时，一个人影恰巧从火中站立起来。银发飘飘、蓝眼闪烁，那正是星辰从小到大最熟悉的面容。 “母亲！”星辰悲切地喊了一声，星殇转过头来，眼里却没有慈祥，只有凶狠。 “小弟，母后大人现在恐怕暂时听不到你说话。”星殇身后，墨冉缓缓走来。 “你……亏你继承了母亲的姓氏，竟然背叛了她！”星辰握紧剑的右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背叛？我现在效忠的真神可是替我们带回了母亲大人！”墨冉毫不示弱地反击。 “带回？”星辰冷笑，看着毫无生气的星殇，“我认识的母亲，幕落·星殇女王，从你背叛她那天晚上就不再是你的母亲了！” “星辰，危险！”超能量场中的星辰用「心眼」感知到了危险，忙牵动星魂之剑，拉动星辰向一旁扑倒，几乎同时，星殇手中的巨剑被旋转着丢出，向这边飞来，墨竹却没有那种反应力，下腹部被剑尖击中，巨大的推力把身体向后击去，墨竹狠狠撞在墙板上，巨剑几乎刺穿了右肩。 “什么？”星辰还没反应过来，刚刚从地上爬起，就发现门廊的墙上被打穿了一个大洞，星殇和墨冉已经从洞中逃出，绕到屋前，解下马飞奔离开了…… 第15章 灰色的悲哀 第十五章 灰色的悲哀 “哗啦啦……”墨竹的尸体在永恒之力蓝色的火焰中噼噼啪啪地燃烧，星辰站在一旁，拄着和自己同高的魔剑，叹息着摇摇头，清璃和清雨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这时的身体控制权又归了幕落·星辰。幕落·星辰沉入超能量场，看见梦亦·?星辰抱着双膝，背对自己坐在角落，一动不动。 “你是对的。”幕落·星辰还没走到梦亦·星辰身边，梦亦·星辰便开口了，“那不是我母亲。” “后面的作战还是拜托你了。我不忍心亲自焚烧我母亲的尸体。”幕落·星辰听了这话，又是叹气连连。 “要坚强，孩子。”幕落·星辰把手搭上梦亦·星辰的肩膀，“你觉得我就忍心烧掉我妹妹的尸体吗？” 见梦亦·星辰许久都没有回应，幕落·星辰只好转身走向空间裂缝，离开了超能量场。 另一边，星殇和墨冉正催马赶回王城。 “陛下，墨竹叛变了。”墨冉对着全息投影，一脸纠结，“我们没想到他……” “这我也早有预料。”null挥挥手，别过头去，“算啦。那你们解决掉他没有？” “叛徒……解决掉了，但是梦亦·星辰……”墨冉吞吞吐吐地说着，“现在貌似寄居在他身体里的成了幕落·星辰，实力大增，我们害怕再和他缠斗下去会有危险，就向王城撤退了。” null那边沉默了很久。 “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都搞不定，我要你们做什么？”null再开口时，语气无比尖锐，“再怎么厉害，他也只有十岁！比你都小两岁，墨冉！” “这……但他毕竟是永恒之力啊，陛下……”墨冉无奈道。 “所有的麻烦事都要留给我来对付……唉……”null扶住自己的额头，摇摇头，“算了，算了，赶紧回王城来吧！” null身后的落地窗外，街道上空落落的见不到行人，楼房、街道也是破败、空荡的样子，整座城市笼罩在不景气的灰色中。 新任的四界封君带走了绝大部分军队，只留给都城维持城市日常运转所必须人数的人马。偶然能看见一两个溺尸、猪灵或者刌民巡逻兵结伴走过，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在街上横行。 城市的原住民，也就是王城的人类和村民居民们大多都转移到了桥洞、巷道、排水口这些不太显眼的地方。null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维持虚假的和平表象，一度任凭敌对生物和人类、村民的矛盾激化。 王城中许多家庭里有成员在前都城守备队任职，屋里存有光束手枪等轻武器，剩下的人们便用这些武器进行自保。甚至有人翻出艾肯王朝时期，家里就职卫兵的长辈的盔甲和冷兵器，加入与敌对生物对抗的阵列。 中央王城，俨然已经是内战的战场。 北原界各城邦听说了关于龙勋·末雪被null复活，成为null的手下后，拒绝效忠新封君末雪，而末雪持有的兵力也并不够她攻下北原其他城邦，只能蜗居在北原城内。 刌民接管东野后，立刻霸占东野垒，雷厉风行地对其他人类城邦进行攻击，战争正处于白热化阶段。 南洋界科技实力极高，以海怪部落的智力，根本无法完全重启已经被攻占的城市系统，又无法入主强兵把守的界都南洋城，只得暂居在受到战火洗礼后已经几近死亡的边陲城邦铁锁城，溺尸王也徒有南洋封君的虚名。 猪灵进入西林界后，即刻攻占界都西林城，并且就此感到满足，不再向西攻伐，占据着西林城的周边土地。 整个王国的民生空前萧条。 …… “星辰，现在怎么办？”清璃看着道路旁荒废的村庄，“一脸茫然，“大家似乎都往西边逃难去了……” “null本来以为，封过界君，封君们会为各界负起责任，替他铲除不肯效忠的人类敌军，并且布置防务，防备我们的到来。”星辰也看着村庄，落日映照下，村庄墨黑的剪影好似怪诞的抽象画，“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敌对生物办起事情来这么消极。” “现在就是null和中央王城最脆弱的时候，我们更要赶快进入都城，一举把他拿下！”星辰接着说，显得十分激动，挥舞着手臂之际却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幸好被清雨扶住：“你怎么了？” “精神场失去超能量场保护太久，溶解程度加深了……”星辰抹了抹额头，甩掉沾到手上的细密汗珠，“这也是我们需要加快速度的原因，要赶在我的精神场消散之前刺杀null。” …… 中央王城的西门在烟雨中若隐若现，密匝匝的雨丝在星殇的银发梢上结成晶莹的水珠。她正平视着前方的城门，脑中却不断回放着和星辰战斗时的场面。 纷繁复杂的画面扰乱着视野，梦亦·星辰握持星魂之剑的身影，恍惚之间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重合，那个青年年有着和梦亦·星辰一样的银发，他向星殇走来，牵起她的手，将一枚硬物缓缓推入她手中。星殇低头一看，铸铁包边的圆形徽章，中间镶嵌的是青金石、白银、钻石、绿宝石。这貌似是印象中一个什么东西的代表性标志。是什么来着？她记不清了。 那个青年又是谁，和梦亦·星辰有什么关系？想着，眼前的人像又变化了。紫色卷发，金色眼瞳，是墨竹。 “为什么这些人会在我脑子里？为什么我就这么挂念那个背叛了null大人的叛徒？”星殇只感到无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却不知这情愫到底是从何而来。 第16章 暴乱之剑.其一 第十六章 暴乱之剑.其一 “呜——”警报声震碎了人们的睡梦——实际上只是少部分人的睡梦。人们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有披盔戴甲者，有佩剑持枪者，甚至有些人拿着锄头、斧子一类的农具就加入了起义的队伍。 “不是已经让你们封锁了城市吗？他怎么进来的？！”null怒气冲天地斥责着城墙上的守卫。 “null大人……梦亦·星辰他……利用了城市排水口……”猪灵守卫结结巴巴地回答，“排水口里……都是城市原住民，一定是他们帮助星辰潜伏进来的！” “就是因为你们的消极怠工，才造成如今的局面！”null看向政府大街的街口，起义的群众已经在街口现身，大队人马高喊口号，向null所在的城墙进发。 “既然现在城墙防卫已经没有意义了，就把兵力给我向政府大楼集中！保护我！”null咬牙切齿，指着远处的起义者，“还有那些暴民，一定要想办法给我解决掉！” “恭迎梦亦·星辰陛下归位！”“推倒null无道暴政！”“把世界还给人类和村民！”听着远处反复的吼声，星辰转向背后的清雨和清璃：“躲在这处下水道口，起义军会在附近保护你们的！” “你呢？你要直接去吗？”清雨忙拉住星辰。 “必须加紧。”星辰点点头，“精神场的溶解已经过大半了。” 这是与星殇对决后的第三天，星辰和清璃、清雨两人绕过防御稀疏的西林城界，借助连绵的阴雨天气掩护抵达西城墙脚，在准备起义的城邦原住民帮助下通过排水口进入城内。 恰巧，天气非常照顾星辰等人。进入城内不久，天气就开始转变为null最害怕的晴天，太阳的光芒已经远不止是耀眼，而是刺目。阳光好似万把金剑，深深刺入早已腐朽的都城内部。 null在四位手举遮阳伞的近卫保护下进入塔楼，幕落·星殇手握巨剑断后。五人顺着石梯下行，直走入地面之下的塔基。塔基内并非全部封死，而是暗藏密道，直通政府大楼方向。 阴暗潮湿的隧道中回响着单调的脚步声，头顶的地面清晰地传来暴民们和敌对生物交战的声音。金属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敌对生物的智力不足以让他们学会使用现代武器，因此现任都城守备队装备的都是原来他们被编入null麾下时的破烂装备。 “咻！”光束武器的击发声传来，敌对生物的战吼化作惨叫。在小部分持有光束武器的人类面前，敌对生物防线形同虚设。街道上的人类守军以楔形阵势向怪物们阵中猛插，冲锋口一片光束闪动。 墙下的敌对生物重新退守回城墙上，防御机炮被从底座上扯下，用于封堵通向城垛的石梯。 “炸了城墙！”有人高叫起来，“炸了城墙，摔死这些畜牲！”前排的起义者开始在城墙下安装反应雷和tnt炸弹，所有人都笼罩在狂热之中—— 直到光束枪的射击声混杂着人类惊恐地哭叫声在阵后响起。人们回头看去，穿黑袍的不朽者正顺着街道走来，端平光束枪开火射击。后排的起义者都使用冷兵器，完全失去抵抗力，而前排持现代武器的人又被向城墙惊惶后退的人死死卡在阵前，无法向后迎击。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失手点燃了一颗反应雷，火流喷涌而出，切断了城墙基底，倒塌下来的砖石落在人群之中，一时倒下许多起义者。一颗反应雷的爆炸引发一串连锁反应，墙角下的炸弹和反应雷一个接一个爆炸，火焰在人群中爆开，浑身着火的人在城墙下惨叫着跑动。 不朽者继续向前推进，有条不紊地射击，街道几乎成了血液的河流。末影龙从上空呼啸着掠过，在不朽者中投下巨大的黑影。街道上混杂着光束的闪光，赤、紫双色的火焰，还有人们的惨叫。 听着上面这些动静的远去，null和他的随从们感到，黑暗的石道开始上升了。null扶着石壁向上走着，已经能看见道口透出的一丝天光。 “铛啷！”一块铁质盖下水道盖板被掀开，四名护卫先爬出来，看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为null撑起遮阳伞，null和星殇一并爬出，向身后的政府大楼大门口走去。 “null。”一进大厅，一个冰冷但幼稚的声音传来，语气却没有孩童的吐息，而是充满着掌控一切、看尽世事的沉着。 “是你……”null看见了坐在大厅中央服务总台上的星辰，给四名护卫使个眼色，不朽者、猪灵、溺尸、刌民拔出武器，冲向星辰。 “真是不巧，你最好的士兵都不在这里。”星辰从桌子上跳下，体内窜出蓝色流光，翻飞在周身。猪灵最先接近星辰，星辰挥剑挡开破空而来的金斧，一道蓝色流光刺出，径直刺穿猪灵的身体。飞舞的流光挡开不朽者和刌民的剑击，星辰横砍一剑，发光的剑刃从两人胸口划过，不朽者和刌民应声倒地。 刌民因流血过多而抽搐着，但不朽者的情况比他惨的多。伤口的切面处泛着蓝光，“滋滋”作响，皮肉烤焦的气味传来。突然，伤口处燃起蓝色火焰，很快蔓延到不朽者全身，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盖过了不朽者的惨叫。 “嚓！”溺尸扔出手里的三叉戟，星辰使用「心眼」预测弹道，躲开了攻击，同时右手的剑尖向上一扬，蓝色剑气飞出，把溺尸的身体斩作两半，蓝血喷出。 “你上。”null对星殇说。星殇毫不犹疑地拔出重剑，拖着剑向星辰跑去。 “那就是我的母亲最终会走向的结果吗？”梦亦·星辰透过超能量场窗口漠然看着地上燃烧的不朽者。 “也是我妹妹最终会走向的结果。”占据星辰身体的幕落·星辰举起剑，“我以为你早就做好觉悟了。” “我是做好了。” “那就用这柄剑把暴乱推向高潮吧！” 第17章 暴乱之剑.其二 第十七章 暴乱之剑.其二 “一，二，三！”众人一齐将翻倒在地上的光束机炮推回正位，一名起义者忙爬上控制位，扳动操纵杆，瞄准末影龙。 “吼——”末影龙察觉到了远处地面上人类的异动，调转龙头，向机炮射出一条长长的紫色火柱。机炮管在炽热的火流中向下弯曲，液态金属滴从炮管末端滴落，周围的人早已成了肢体扭曲、面目模糊的黑色焦炭。 “把机炮都扶起来！对准那条龙！”有人看见了这一切，忙大喊起来。其他人听见了，也冲向附近从城垛滚落翻倒的机炮，七手八脚地把机炮推正。 “攻击机炮！”不朽者也看见人们的动作，把光束枪枪口对准了机炮阵列。 “咻咻咻……”光束穿空之声响彻街道，人们躲在机炮后，操控手扳动控制杆，炮口对准不朽者。“轰！”光束机炮击发，在不朽者阵中掀起爆炸，起义者一阵欢呼。末影龙回身喷吐龙焰，却在转头瞄准时被一发光束击中左眼，龙血飙飞。狂怒的魔龙一时失去了理智，怒气冲天地肆意吐火，竟然将火柱在狂乱中对准了不朽者，不朽者的阵型一下子被紫色利剑般的火柱击垮。 另一边，政府大楼一层大厅内。 “铛！”星殇的挥砍又告落空，星辰灵敏地闪向星殇身后，星殇的巨剑刺入石英地面。 “唰——”星魂之剑发着埙声从后方砍向星殇，眼见就要命中，星殇拔出腰间短刀，一把挡开星魂之剑，巨剑也同时拔出，横扫过来，星辰忙收回星魂之剑，以宽刃面护在身前，但巨剑的沉重斩击仍然破了防，虽没有被砍伤，星辰还是被冲击力击出老远，仰倒在地。 “干掉他！”null在远处厉声命令，星殇持剑冲来，巨剑扬向身后，蓄势待发，星辰连忙从地上站起，压低重心，调整姿态—— “咻！”如风的剑刃挥动过来，却在面颊旁停下——相同的情况同时发生在两人身上。星殇的巨剑本可以先砍断星辰脖颈，但不知为何突然停住。星辰击出的星魂之剑也在那之后停下。 “为什么停下？”梦亦·星辰和null异口同声地发问。幕落·星辰注意到，星殇的剑尖在微微颤动。顺着剑刃看去，才发现她的左手正死死卡住她自己的右手腕。从肩头散下的银发形成的阴影笼罩着她的脸，看不清表情，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幕落·星辰还是听见了她轻微而痛苦的呻吟： “不……不要伤害……我哥哥……和我的孩子……” 刹那间，星辰恍然大悟。先前让他感到异常的一幕冲入脑海——“你背叛了我一次，害我失了性命，我真是没想到还有第二次。”星殇面无表情地说道。墨竹听了这话，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妹妹她之所以还能记得墨竹背叛她这件事，是因为她灵魂尚存！”幕落·星辰连忙向梦亦·星辰解释，“她残存的精神场让她保有这段记忆，null的超能量和这精神场相结合，构建了她现在的元神，虽然比较偏向黑暗面，但究其本源，她现在的灵魂成分里有真正的她！” “快走啊……”星殇虚弱地话音打断了星辰像是自言自语的解释，星辰这才注意到，星殇抓住右手腕的左手已经开始出现力气不支的迹象，便向一旁跳开，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脱离星殇控制，疯狂砍出的巨剑。 “所以你打算留她一命吗？”梦亦·星辰的语气像是质问，“你觉得你还能消除null的魔法，把她的灵魂重新拼凑完整？” “她……她是我妹妹……我不能没有她……”幕落·星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像是在抽搭，同时闪过一记剑击。 “她也是我母亲！正是她的临终遗言让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击败null，我本来以为你也做好了相同的觉悟！”梦亦·星辰叹着气摇摇头。 “可恶……！面对她我就是下不去手！”幕落·星辰俯身闪避，同时获得了一个绝佳的进攻机会——星殇双臂扬起，星辰蜷缩起来，像一门蓄势待发的弩炮，星魂之剑就是架在弦上的弩箭。只要右臂向前刺出，星辰就能一剑了结眼前的敌人。时间好似在此刻变慢了。 “喝啊……！”星辰伸出右臂，不料，不知是由于心理原因，还是精神场的溶解让星辰一时泄力，星魂之剑的刺击才出至一半，就缓慢了下来，剑尖开始下垂。右臂麻酥酥的不听使唤，星辰咬着牙维持出力，还是避免不了星魂之剑渐渐从指间滑下。星殇也收回巨剑，剑尖已经悬在了星辰头顶—— “嚓！”右臂的力气突然回流，但幕落·星辰能感觉到，不是自己在控制右臂。星魂之剑的超能量场中，梦亦·星辰的右臂从蓝色精神裂缝中伸出，代表着操控右臂的那部分精神场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体，这一剑是梦亦·星辰刺出的。 发光的蓝色剑刃深深插入星殇腹部，并没有汩汩流出的鲜血，这是因为不朽者的身体实际上已经停止了大部分血液循环，所有行动都由null注入的超能量支持。蓝色的火苗已经开始在伤口处燃起。 “星殇的脸终于从阴影中显出，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睛终于重新变得透明澄澈，其中流下两行泪水。她解脱地看着星辰，嘴角微微上扬：“谢谢，哥哥，小辰……” “轰！”蓝色的火焰突然爆开，覆盖了星殇的整个身躯，星辰连忙退开。星殇的身躯似乎没有像那个被永恒能量烧死的不朽者般被焚毁得丑陋不堪，而是在火焰中缓缓化作了发着微光的蓝色粒子，在空气中飘散。直到头部变为光粒消散时，美丽的面庞上都还留着那一抹欣慰的微笑。 “你的精神场溶解情况很严重啊。”梦亦·星辰看着乳白色能量场中出现的，越来越密集的的蓝色精神裂缝。 “是啊。”幕落·星辰悲叹，“她彻底走了，我也无心再留下，只是不知道，我的精神力还能不能支撑到代你战胜null……” “那就让我们一同面对。”梦亦·星辰跨入一道与自己等身的裂缝，刹那间，幕落·星辰感到，背后一股滚烫的暖流撑住了自己即将倒下的身体，梦亦·星辰的记忆和视觉进入他的脑海，二人的精神场在此刻合为一体。 “那么，我们两位星辰，就一起上了！”梦亦·星辰，或者说星辰们握紧长剑，大步向远处的null走去…… 第18章 暴乱之剑.其三 第十八章 暴乱之剑.其三 null拔出腐化魔刃，沉默地走向星辰。 “他很可能害怕光，之前一直都让他的手下为他打着遮阳伞。”幕落·星辰快速地分析着，“我会负责调用超能量，加强魔剑的光亮。” “他也很害怕星魂之剑。永恒能量极有可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毁灭性打击。”梦亦·星辰补充道，“如果能一剑制敌，就再好不过了！” null和星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几乎能够发动攻击的时刻，两人却并没有直接挥剑，而是分别都抢过一步，抡圆武器，长剑交击—— “吱——”两把剑碰撞时却没有发出金属敲打应有的清脆鸣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近人类听觉边缘的尖啸，像是混合着人群尖叫的吱呀声。 星魂之剑的蓝光略微驱散了黑雾，星辰终于看见了剑刃的样子——腐化魔刃的剑刃本体并不是黑色的，而是纯净的透明无色，像是一块极薄的水晶碎片，如果逆着光横剑看去，几乎无法以目视感觉到剑刃的存在。 “嚓！”两把剑终于滑开，但这并不意味着第一回合的交手结束，null又挥剑袭来，星辰没有抵挡，而是缩身躲闪开来，星魂之剑刺出，剑刃适时地爆发出万道蓝光，null的白眼睛里立刻充满恐惧，那些蓝光好似拥有锋刃般把他逼得直直后退。 光束打散了黑雾，null隐藏在黑气下的面庞苍白如纸，形销骨立，但这样的图景只在星辰面前留存了不到一秒，null使用「暗影刺杀」缩入地面上的影子里，迅速游到了远处的墙角，喘气恢复体力。 “不要给他恢复体力的机会！”幕落·星辰指向墙角顶端的吊顶，梦亦·星辰会意，斩出一道剑气，飞向墙角。“轰！”墙体被炸开，阳光透过破洞撒入昏暗的室内，null惨叫一声，行动随之变慢。 “有机会了！”星辰大踏步着举剑跑去，null赶忙将手放在坠在地上的石块上，使用能力：“「归零启动」！” 一切都像电影断带般静止了。待星辰恢复意识后，发觉自己还站在原地，被剑气炸毁的墙体又恢复了原状。 “这……”一直观察着null行动的幕落·星辰也没反应过来，还没看清null的下一步动作，那个黑色的身影已经在阴暗的墙角处消失。 “后面！”使用「心眼」的幕落·星辰刚预测出null的行动，大声提醒梦亦·星辰之时，null已经从影子里游到星辰背后，腐化魔刃斩下，所幸星辰及时旋身，星魂之剑在距眉心仅数寸的位置阻住了腐化魔刃冰冷的剑刃。 “我见过类似的能力。”幕落·星辰沉吟，“herobrine曾经用「时空杀阵」逆转时间实现过类似的效果，我们要搞清楚他能力的真正面貌。” “也就是说要知道是否是能控制时间的能力，是吗？”梦亦·星辰暗暗握紧左手，指甲深深抠入掌心的肉，刺出数道血痕。 “我来辅助你，准备好！”星魂之剑的亮度又增强了几分，梦亦·星辰手中的剑刃几乎没去了实体，变成一束耀眼的光束。 “可恶……我警告你，别拿那种光对着我！”null抬手挡住眼睛，眯着眼狂怒地吼道，行动速度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慢。 “那么就是现在了！”星辰扬起剑尖对准null，射向null的光显得更加明亮，而null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迟钝。“哒！”星辰猛一踏身后地面，如箭离弦，长剑似游龙刺出，但null周身散发的黑雾却突然笼罩了天地…… “呃！”星辰又一次从目眩神迷中回过神来，自己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握着长剑，远远地与null对峙，但手心火辣辣地疼。抬手一看，血痕犹在。 “不是时间系能力。”幕落·星辰当即得出结论，“这个叫「归零启动」的能力是让事件无效化。他刚刚让你冲向他这一动作无效，而先前则是归零了＇墙体崩裂＇这一事件。” “那无论我怎样攻击他，他都能通过这项超能力自愈啊，怎么打？”梦亦·星辰沮丧道。 “你仔细看。”幕落·星辰控制星辰的身体抬起左手，指着null，梦亦·星辰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只见null周身的黑雾突然稀疏了许多，而null也正弯着腰，拄着剑喘气，死死盯着星辰。 “这是超能量透支的表现。超能力的强度往往与消耗的超能量值成正比，「归零启动」这么强大的能力，一定消耗他不少超能量。”幕落·星辰接着说，“而如果他本能用剑击挡开我们的进攻，或者闪避，或者干脆挨上无关紧要的一剑来避免消耗超能量，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那是因为他害怕被星魂之剑击中！”两个星辰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星魂之剑肯定能在一剑之内解决他，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害怕星魂之剑！”梦亦·星辰双手一抱拳，转着头将脊骨拧得“咔咔”作响，“只要能砍中他！” “要利用好「心眼」。”幕落·星辰提醒，“它预测的是绝对会发生的未来，是能打破因果律，实至名归的最强超能力。虽然没什么攻击性，但是曾经多次救我于险境之中。” “很好，我明白了。”梦亦·星辰双眼好似两团燃烧的冰焰，蓝色流光充溢而出，“「心眼」。” “你以为我会像herobrine一样，被这个毫无攻击力的超能力给击败了么？！”null语气听来轻蔑，举手投足里却隐隐透出慌张。 “那我们就来试试。”星辰拖着剑，蓝光闪烁的眼中是代表着觉悟的反光…… 第19章 暴乱之剑.其四 第十九章 暴乱之剑.其四 “不能像现在这样直接冲过去！”幕落·星辰保持「心眼」的开启，为梦亦·星辰检测着未来，“这里显示你如果这么打，他会用「暗影刺杀」躲开！” “那应该怎么办？！”梦亦·星辰忙刹住脚步。“用「圣芒斩」把他逼退开来！幕落·星辰开始帮助梦亦·星辰在剑上调集液态超能量，梦亦·星辰顺势挥剑，null只得用「暗影刺杀」快速闪躲到一边。 “现在的未来呢？”“还没有接近胜利！”幕落·星辰感到「心眼」之上蒙着一层混浊，“尝试做些其他行动，现有条件不足以让「心眼」作出准确预测！” “null！不要再躲了！”梦亦·星辰狂吼起来，剑刃又开始发出亮光，被星辰向后抵在地上拖行，梦亦·星辰再次向null发起冲锋。 “混蛋……想通过这种方式消耗我的超能量吗？！”null抬起腐化魔刃，挡住星辰的剑击，交击的尖啸贯穿耳膜，气浪阵阵吹出，掀动星辰的银发。 “可恶！”null收回长剑，重新劈砍。但星魂之剑的光芒让他反应迟钝，星魂之剑迎着他冲击的势头劈去，挑开腐化魔刃，尽管星辰的臂长已经到了极限距离，剑尖实体没有刺中null，那灼人的光却刺透了如盔甲般保护null的黑雾，在他干枯脆弱、白如骸骨的皮肤上烧出一道灼痕。 “「归零——”null方想使用超能力，从身体深处传来的虚弱感却裹住了他，超能量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只好重新提起剑，腐化魔刃划出致命的弧线，黑雾飘散之下，透明剑刃若隐若现。 “似乎就是这样！”幕落·星辰大喊，“但你要先当心！”梦亦·星辰借着「心眼」的预测能力忽左忽右地躲闪退避，等待着机会。侧移、后撤，再侧移，用魔剑的光驱赶null。null的剑渐渐变沉，动作也越来越慢，星辰似乎看到了破绽，挺剑直取null喉咙—— “等等！”幕落·星辰连忙一声断喝，飞快地解释，“像现在这样攻击，他会用「归零启动」规避掉攻击，然后继续消耗你的体力！不能继续打！” “那要怎么办？”梦亦·星辰连忙收力，null趁机从剑下逃开。 “做点什么，给我一个可以预测的行动趋势！”听见幕落·星辰如此说，梦亦·星辰向后仰去，躲过劈空一剑。 “很好！「心眼」预测出了好结果！”星魂之剑死死插进null体内的图景浮现在幕落·星辰面前，“就这么做！” “你要我躲？明明刚刚才取得一点优势！”梦亦·星辰边退边刺null胸口，结果脚后跟踩到一块龟裂的石板，脚下一滑，使尽全力才保持平衡，却不免被腐化魔刃擦中了左肩，一阵灼痛。 “呃啊！”黑色的腐化物质立刻吸附上了梦亦·星辰的肩膀，星辰慌忙后退，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入肩头，握紧刀柄猛力一挑，一块粘着腐化物的血肉从肩头飞出。这是幕落·星辰控制左手臂作出的反应。 “哈啊！这下没招了吧！”null步步紧逼，星辰在慌乱的撤退中不小心向后仰倒，背后“咔嚓”一下撞中地上一块凸起的碎石，立刻感受到令人窒息的疼痛。倒地时不小心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股血腥气充满口腔。 “「心眼」的预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这样下去，我会死在这里！”梦亦·星辰横剑挡在胸前，null一剑挑开星魂之剑，高举腐化魔刃，剑尖对准了星辰。 “就是现在！”幕落·星辰突然将仅剩的精神力大都注入星辰的右臂，“把剑向上丢出去！” “咻！”有幕落·星辰注入的体力加持，星魂之剑旋转着高速飞向上方，结果只是从null的右耳处掠过，向上继续飞去。 “该死！”梦亦·星辰一捶地面，眼瞳中反射着null越来越近的剑尖。“不！「心眼」的预测没有改变，最后的胜利者会是我们！”幕落·星辰冷静地判断。 “嗡——”上方的星魂之剑传出埙声，只见长剑已经在缓慢减速，开始了下坠过程。 “难道说……”梦亦·星辰恍然大悟，“剑会在他不注意时刺下来？！” “正是！你要拖延时间！”幕落·星辰一边盯着超能量场窗口外下坠的星魂之剑，一边看着「心眼」的预测画面。 “去死吧！”腐化魔刃斩下，梦亦·星辰再次利用自己身形幼小的特点，一蜷腰部，缩下脑袋，躲过向下猛刺的黑剑，腐化魔刃牢牢刺入了地面。 “原来把剑丢出去是为了让它砍中我吗！”null此时感知到了背后接近的星魂之剑，拔出腐化魔刃来抵挡已经来不及，便对星辰伸出右掌，“只要我用「归零启动」让你丢剑的动作无效化就好了！「归零启动」！” 黑雾逸散，笼罩了两人，视觉恢复之时，星辰已经从地上站起，回到他冲锋前的原位。 “嚓！”利刃划破皮肤、剐蹭骨骼的声音如期而至，慢慢散去的黑雾中，星魂之剑正正插在null头顶，null眼里满是惊愕和恐慌，随即倒了下去。 “你无效化的，是我的丢剑动作。”梦亦·星辰走到null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垂死的敌人，“但刚才，幕落·星辰把他的一部分力气也注入了我的手臂，丢剑的是我们两个人。” “什么……”null发出一声无力的嘶吼，随即，蓝色火焰从头部的创口燃起，很快遍布了null全身，null的肉体就在这蓝色的明焰中逐渐化作黑色飞灰，在大厅中飞旋而上，消失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外面的街道上，人类的抵抗已经接近极限，但不朽者们却突然停止了攻击，动作静止在了那一刻。接着，所有不朽者的身体突然开始腐烂、崩坏，变成了一堆白骨——null注入他们身体里的超能量已经随着null的死亡而消耗殆尽。天空上方，瞎了一只眼的末影龙失去null力量的控制，悲鸣一声，随即向上爬升，穿过云层，向南洋的方向飞去了，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天际。 “噢——”人类起义军爆发出高昂的欢呼，都将手中的武器向天空抛去，欢声雷动。 第20章 暗黑魔魂·终章 终章 击败null以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新王梦亦·星辰的登基仪式正在举行。 这次战斗被暂时命名为“屠魔”，将与“弑君”一同记载于史册。 null死后，北原城的叛军失去了不朽者封君龙勋·末雪，向北边的极冻之土逃亡，途中又遭遇其他北原城邦派出的追兵攻击，原本两千余人的队伍，在到达极冻之土边界时只剩下约莫三百人。最后的追兵带回的消息，是叛军进入极冻之土的暴风雪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梦亦·墨竹的胞弟，天坠城城主梦亦·筱竹经调查，确认与梦亦·墨竹的叛乱无关，被选入新御前议会担任战争大臣。而星辰的长姊幕落·墨冉公主以叛国罪被宣判流放至风暴之地，其实就与死刑无几。云隐姐妹，也就是清璃和清雨依然在御前议会担任旧职务，辅佐新王。 东野界的刌民王听说null已死，便带着刌民部众逃回了世界极东的掠夺者之境，但刌民趁国难之际攻打东野造成的损失，也许还要很久才能得到补偿。 南洋界的城邦本就在一直抵抗海怪部落的进攻，听闻null死讯，便主动出击，几乎将海怪部落屠戮殆尽。最后的海怪们逃往原住地风暴之地时遭遇一场预料之外的飓风，下落不明。 西林界的猪灵们感知到体内的异动，竟然都变异成了智力低下的僵尸猪灵，失去组织纪律，跑出西林城，散布在了西林的荒野中。这是因为猪灵本就受到远古魔法的诅咒，如果离开下界进入主世界就将变异退化，null的超能量本压制了诅咒，但null死后，超能量随之消散，也就没有什么能保护猪灵不受诅咒侵袭了。 虽说逃散的僵尸猪灵在西林散布开来，但王城相信，迟早有一天，西林骑士和王城卫队会把这些怪物清理干净，让西林回归正常的。 null从终界召唤的末影龙自屠魔一战，向南边飞去后就再没了消息。人们都认为，一只半瞎的龙，在海上没有食物，又受了伤，应该是活不下去的。 王城基础设施也在null短暂的统治期间遭到严重破坏，这一个星期内，借助四界派来的工匠帮助，才终于让停摆的城市重新运作起来，足以完成星辰的登基仪式。 至于幕落·星辰，他的精神场本早该消散，却一直强撑到梦亦·星辰彻底击败null。null死后，幕落·星辰立刻没了声息，彻底消失不见，甚至与梦亦·星辰道别的时间都没有。星魂之剑内，再也感应不到超能量场和幕落·星辰的回应。 “梦亦·星辰陛下！”道旁的民众们高呼着星辰的名字，鲜花从人群中洒向快步走向政府大楼门前高台的星辰。 “以新神、旧王的名义，我们在此宣告，梦亦·星辰成为王国全境统治者，合法的世界政府最高管理人。”王国首席社会调查官将一顶刻着符文的黄金王冠缓缓放上星辰头顶，王冠的冠饰间饰着小小的宝剑雕刻，“愿他统治长久！” “愿他统治长久！”下面的群众跟着重复道，呼声如雷。 “各位大人，爵士，先生，小姐。”星辰没等欢呼声和掌声自己平静下来，就拿起话筒，开始讲话，“在我正式的讲话开始前，我还有几句要讲。” “幕落家族在旧世界就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这次我能成功夺回王位，离不开两位幕落的帮助。”星辰吞了口唾沫，“一位，是我的母后大人幕落·星殇，一位，是我的舅父，寄身于星魂之剑的新神幕落·星辰。” “幕落这个姓氏，永远值得人们铭记，我不希望它就这么在新世界消失。”星辰接着说，“为了感谢我的母亲，纪念舅父作出的贡献，我决定更姓，就更姓为幕落。” “幕落·星辰！”台下当即有人高喊起来，“幕落·星辰！幕落·星辰！” “新世界会记住这个名字的，陛下。”一旁的清璃凑近星辰耳边道。星辰的脸上，自离开创盟基地以来，第一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头顶上方，创盟的旗帜在旗杆顶部呼呼拍打、猎猎飘扬。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的超能量空间内。 “呼——”创世神幕落·星辰从地上惊起，长喘一口粗气，打量四周。自己位于一处湛蓝空间内，天穹上的白色斑块宛如云朵，自己像是悬浮在天上。身下是一片反光的银色表面，像镜子般能映出人的倒影，轻轻一拨拉，却又泛起液体般的波纹。 创世神星辰仔细看着倒影，发现自己的面容回到了十八岁，从创盟学院毕业那年的样貌。那也是和星殇重逢的时候。 “知道这是哪儿吗？”创世神星辰被一个女音吸引，抬头一看，竟是星殇。星殇不是新世界的成熟样貌，也和自己一样，年龄倒退回了那一年，星殇是十六岁。此时，她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地看着他。 “小妹……”创世神星辰站起身，“我不知道……也许是某处超能量空间？也许是所谓的死后世界？” “我一直觉得你什么都知道，才特意等着你，好来问你呢。”星殇笑着跑过来，扑进星辰怀里，“你还是那么冷静，可是这一次却没那么聪明。” “我确实不知道。”星辰笑了，但丝毫不觉得尴尬。 “你来了以后我知道了。”星殇仰起脸，碧蓝的大眼睛里尽是得意和俏皮。 “那你告诉我？”星辰拨开一缕遮住她眼睛的银发。 “家。这里是家。我们终于回家了，哥哥。” “家？我们的家……不是早就……” “过了这么久，我终于领悟到了，不管空间位置如何，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第章 无限天穹·序章 序章 电磁空间的气候不是时序性，而是地域性的。天气不随时间变化而变化，仅仅和地域有关——北部的北原界永远风雪交加，东边的东野界山风呼啸，西边的西林界四季如春。 而南洋界，面积最广，气候也最多变。大部分的海洋都往往风和日丽，但就是偏偏有这样一处海洋中的焦土，风暴肆虐、寸草不生。 世界西南边陲的风暴之地。 滚滚乌云始终在岛屿上空翻卷膨胀，道道落雷把黑压压的天空照得惨白雪亮。岛上燃烧的火焰从未停息，使得岛屿上只生长了稀稀疏疏的沙漠植物，一切大陆上常见的乔木、灌木，甚至简简单单的草地都无法在风暴之地被看见。 风暴之地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花岗岩荒原和一两丛不太常见的骆驼刺。这个地方，流放王国的战犯，最为合适。 …… “咔！”石矛的尖端被猛地卡进石缝里，一只浑身是血的沙漠兔被丢在地上，滚了两圈，没了动静。气喘吁吁的狩猎者拄着染血的石矛，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一大团乌云。空气中混合着潮气的沙土味，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狩猎者正了正身上残缺不全的硬皮甲和把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巾，拔出石矛，提起死兔子，飞快地向来路奔去。 渺茫的沙尘中，高大的木栏围墙渐渐显露出来。木栏围墙内，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这大概是风暴之地花岗岩荒原上唯一的亮色了。狩猎者顶着卷起的风沙，步履维艰地向着围墙走去，皮革披风在身后高高飘扬，衬得其身体格外渺小。 “首领大人回城！打开城门！”高墙上的守卫透过风沙，远远地看见了缓慢前行的狩猎者，便向城墙内大声传令。连接木制城门的铰链发出嘶哑的哀嚎，将城门缓缓向内拉动打开，木片也以“嘎吱”作响回应着铰链的呻吟。 城门打开，可以看见，高墙有效地阻隔了外部的风沙，墙内飞舞的沙尘少了许多，但仍然尘雾迷蒙。不过，已经不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了。被称为首领大人的狩猎者走进高墙的同时，摘下了兜帽和面具，抖落一头紫色瀑布般的及腰卷发，熔金般的眼瞳炯炯有神，这是梦亦家族的标志外貌。 而此人，正是幕落?墨冉，联合王国的公主，幕落?星殇和梦亦?墨竹的长女——准确说，应该就只是墨冉。被放逐到风暴之地的同时，她就已经被剥夺了贵族家族身份。 放逐她的人，正是她的亲弟弟，星殇的次子梦亦?星辰，当然，继位成为国王后，星辰便把姓氏改成了幕落。为了把两位幕落?星辰区分开来，史书上把创世神星辰称为幕落?创世?星辰。 这都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风暴之地的恶劣条件还是在墨冉身上和面容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她的皮肤不再像在宫廷里时那般细腻白嫩、双手不再纤纤柔软，风沙已经取走了这些东西，给了她更有用的细纹和老茧，但还是能够看出，墨冉身上尚存的美丽。 “小弟现在也已经二十六岁了……”墨冉如此想着，转身看着大门在自己背后缓缓合上，自己也已经二十八岁，被放逐到风暴之地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在大陆生活的年岁，青绿故乡的事情对她而言已经飘渺而虚幻，宛若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墨冉大人。”一个溺尸顺着面前的大道跑来，双眼发出幽幽绿光——风暴之地的天空长期被沙尘和乌云遮蔽，因而白昼时的阳光强度也不会让溺尸被烧伤。当初这些来自海洋深处的怪物，和墨冉一同追随null，兵败后也和她一起被流放到此处。 海怪们并不是她的朋友，这些怪物的生存方式极为残酷，只信奉纯粹的力量和领导力，没有丝毫情感。但十六年前，十二岁的墨冉却最终成为了海怪们的首领，这其间经历了多少苦难只有墨冉自己清楚，而她也不想再接触这段回忆了。 总之，现在她只需要知道，所有风暴之地的海怪，都听她号令。她命令它们在寸草不生的风暴之地开辟出一小块土地，为她耕种来自大陆的蔬菜，自己则外出捕猎荤食。亡灵们不需要进食，因而墨冉尽可以让他们只管满足她自己的饮食。 “是你啊。”墨冉从那个溺尸头上残破的青铜皇冠辨认出了风沙中面目模糊不清的溺尸王，“基地里情况怎么样？” “抓住一个入侵者。”溺尸王拔出背后的三叉戟，用力杵了杵地面，“您没听错……我也不知道，这个鬼地方为什么会有入侵者，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在农田里发现了他。” “是吗？他现在在哪？”墨冉挑了挑眉毛。风暴之地如此偏远，所谓“入侵”自然只是一种说法，此人不远万里来到此处，必然事出有因——不大可能是因为恶意。风暴之地的唯一敌人就是大陆的幕落王朝，而王国普遍相信没有人能在风暴之地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所以应当不会过度注意此处。 “收押在您的大帐里，我们的哨兵看押着他。”溺尸王说道。 “带我去吧。”墨冉边走过道路两旁简陋的木板棚房和皮革帐篷，边继续想着。世界上的文明聚落，除了主世界的人类之外，还有下界的猪灵王国和东野界的刌民部落，但猪灵王国被带到主世界后失去了null的魔法庇佑，全部退化成了僵尸猪灵，已经彻底被摧垮，而听说，东野的刌民逃往了边境之墙，下落不明。 至于最后的不朽者，也就是龙勋·末雪和她的部众们，早就消失在了北原界的暴风雪中，那么世界上还剩下的文明聚落，就只有…… 终界的末影一族。 可是末影一族的文明程度实在太低了——据墨冉离开大陆前最后了解到的是这样，末影一族还基本停留在敌对生物的层次，不像猪灵和溺尸都进化出了语言和文字能力，末影一族都是不开化的落后存在。 对于末影一族的最后印象，是null大人将末影龙从终界拉取出来为自己作战，兵败后，这条龙也不知所踪，而null打开的终界门，大概也已经被王国使用某种技术手段关闭了吧。 “到了，墨冉大人。”溺尸王在前面停下了。墨冉看着面前，自己的大帐，门帘上绣着早已褪色的幕落和梦亦两族家徽，门帘在风中飘摇。墨冉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撩起门帘…… 与此同时，中央王城。 “拜托……院长先生，你告诉我，这玩意也能叫做机甲？”幕落·星辰显得异常恼火，质问着面前一脸淡定的总工程师，“我请把这项计划交给国立研究院，不是想看到这样不三不四的东西，而是想要纯粹的钢铁兵器，你懂我意思的吧？” 两人站在库房里的平台上，躺在平台下方工作车间里的庞然大物，就是幕落·星辰请中央王城科学院制造的新机甲。从外观上看，海蓝色的护甲、流线型的身躯、隐约发光的绿色眼部指示灯和熠熠闪光的长角冠饰都在告诉星辰，这就是一台如假包换的机甲。 但看到装甲下裸露出的内构和总工程师展示的设计图时，他却感到疑惑了。类似于肌肉组织的粉红色生物质上，插着细长的金属电极——钢铁兵器上，出现生物湿件，这是星辰接触过的王国科技中闻所未闻的技术。 “生物湿件？这东西能可靠吗？”星辰质疑，“长时间的高强度运动，难道不会造成磨损、拉伤之类的损害吗？而且生物湿件也比钢铁更加容易产生疲劳啊！” “大可放心，国王陛下。”总工程师微微一笑，“湿件组织可以再生，而疲劳只不过是大脑发出的生物信号，不会反馈到湿件上而使它的工作效率降低的……除此之外，湿件还有很多优点，您如果感兴趣，我可以一一为您解说。” “不。”星辰看着设计图，皱起眉头——机体的胸部，没有看见内部舱室和舱门的设计，“容我打断一下，驾驶舱设计在哪里呢？” “这里。”总工程师一挥手，让全息投影图转了个面，机体背部正对两人。总工程师指着机体背部脊髓一处展开的舱门，“就在这儿——机师和神经湿件配对，直接控制。” 这个驾驶舱异常逼仄，仅勉强容下一人竖直站立，而且驾驶舱内壁也没有看见投影仪、显示屏、战术面板，甚至是操纵杆和踏板。星辰不禁摇头：“这种驾驶方式……实在……” “您会喜欢上它的，国王陛下。”总工程师把目光转向躺在下方的机体，“第十代m粒子熔炉型机甲的第一台样机，‘苍蓝圣剑’号。” 第1章 真王 第一章 真王 “说吧。”墨冉双手撑着桌面，用冷峻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不速之客，方才倚在身畔的石矛威胁性地横放在桌上，“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面前的少年皮肤苍白，眼眸淡紫，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头发是深邃如夜的漆黑，乱蓬蓬的，看起来多日未曾打理。墨冉同时也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物——基本都是紫黑色调，胸口、双肩等地还披挂了骨甲——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骼或者外壳，淡紫色的外壳上有着一圈圈淡淡的花纹。 “我……”与此同时，墨冉还注意到，少年的鼻梁比一般人更为高挺，五官更加精致，倒有些不太像是普通的人类了，这使她越发疑惑：“说！” 墨冉逐渐开始觉得他身上的骨甲分外熟悉。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吗？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但脑海里有个类似的模糊印象，不过有关这东西的记忆都来自她不愿过多回想的，在大陆的生活，那个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墨冉摇了摇头，把无用的思绪从脑海中赶出。 “我……”少年再次支支吾吾地开口，也许是被凶相毕露的墨冉吓到了，也可能是门边站岗的两个溺尸手中的三叉戟让他畏畏缩缩，他不由自主地在椅子上蜷缩起身体，“我叫……卓拉德·安德……” 中英双混的名字，在大陆并不常见。墨冉挑了挑眉毛，特别是她听到“安德”这个单词时，更感诧异——这与“终界”“末影”等词汇都是谐音，并且，这个家族名，她从未听过。墨冉自小接受良好的宫廷教育，对《世界史》《贵族家族名录》等冗杂无聊的大部头书籍都能倒背如流。 但安德这个族名，绝对没有在主世界出现过。 “对……没有在主世界出现过……”想到这里，墨冉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发凉，感觉到名为卓拉德的少年双眸深不可测，自己似乎要坠落进去，“没有在主世界出现过……难道说……这个姓氏，是来自……来自……” 墨冉不敢往下想了。她离开大陆的十六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风暴之地地域偏远，加上这里是流放地，和世界的其他地域毫无联系，对于现在的情况，她毫无头绪。 良久，墨冉才颤抖着开口：“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吗？”卓拉德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已经能够自如地说话了，“我是终界紫影三大家族之一的安德家族钦定王储。” …… 当晚，中央王城，政府大楼顶楼，国王起居室。 星辰凝视着天边，城墙和黑水般的天空交接的地方。今年，中央王城决定拆除屹立了四百多年的城墙，扩展城区范围。的确，现在的中央王城，高楼林立、全息投影闪烁纷繁，俨然是未来都市的景象，古老的城墙尽管已经用现代化手段强化过，但还是显得和城市格格不入。其次，不断增长的人口，也不允许城墙继续制约城区的扩张。 但星辰其实心里清楚，经过强化升级的城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效的城防工事。但皇家议会的决议，只凭他一个国王，居然否决不掉。和平的时间长了，对战争的警惕也放松了，曾经多次保护王城的城墙就这样被拆毁。现在星辰看到的城墙已经残缺不全，工程器械运作的巨响隐隐传来，像是在向他报告工程进度。 “你不开心吗？”温柔轻细的女声从星辰背后传来，这声音如同一粒定心丸，让他纷乱的心神像扬尘般缓缓落定，又如同一颗沁甜的糖果，让他苦涩的情绪得到滋润。 星辰转身，面对着背后向自己走来的女人。女人一头淡金的长发，额前一绺刘海染成耀眼的银色——这是幕落家族的标志发色——眼瞳在光下，略微显出紫色，如同澄澈的宝石，细腻的皮肤仿佛玉石雕刻，白皙的脸上不乏红润的光泽，右眼角下一颗淡淡的泪痣更显得她楚楚动人。 这就是全境联合王国的王后，幕落·冰离·菁云。冰离家族是北原界东北部堡垒冰雨城的合法持有者，在‘弑君’战役中，也是响应洛逸号召最快的家族之一。冰离家族向来对中央王城忠心耿耿，而七年前，星辰北巡时，对冰离家族的长女一见钟情，将她带回王城，娶为王后，已经恩爱而度六个多春秋。 “唉……新的机甲技术。”星辰苦笑着摇摇头，“第十代m粒子机甲……采用了大量的生物湿件，不知道可靠度如何。”星辰不禁想到自己的舅父，幕落·创世·星辰，他在旧世界曾是应用高能物理学家，不知道如果他在，能不能对此提出更可靠的意见？星辰的物理知识实在太有限了。 “这样啊……”菁云缓步走到星辰面前，伸出双臂，轻轻环住他的腰，隔着轻薄的丝裙服，星辰感受到王后柔软而温暖的身体。菁云比星辰矮了半个头，可以顺势把头靠在他胸口，“只是因为这个吗？” “也并不完全是。”星辰也抱住菁云，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苦笑着，“我上位以来，自认为一直把民生照顾得很好，但是皇家议会……实在太强势了，他们所有人一起反对我，我这个国王就成了光杆司令……” “你会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菁云抬起头，看着星辰，露出微笑，星辰也以会心的笑容回应：“是啊……可是，我读过《世界史》，君王大多数通过战事来证明自己非凡的统御能力，但我……” 说到这里，星辰的笑容突然消失了。讲到战事，大概就是他执政以来，做的最失败的决定了。虽然发动那场战事的决议不是国王直接作出，但如果他尽全力阻止，说不定还不会这样。而且，战争的直属指挥官是他。 五年前，针对终界的领土扩张和终界敌对生物肃清作战，轰轰烈烈地打响。王城亲军和四界联合军队浩浩荡荡开赴门岛，利用null留下的终界门进入终界，展开攻击。 本来按理来说，主世界的人类军队对终界应该有着绝对的压制力，虽然十六年前，null打开终界门后，有极少数的末影人偷渡到现实世界，窃取了小部分技术设备回到终界，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终界科技文明的发展，但总体来说，终界还是未开化的地域。 并且，终界的末影龙被null拉取到现实世界后已经不知所踪，终界的战力被大幅削弱。这么想着，星辰踌躇满志地亲自率军出击，想着借此树立在议会的威信，提升自己身为国王的统治力。 战事的结果却出人意料。主世界军队确实占据了绝对的技术优势，但终界的援军源源不断，战事连续持续了三个星期，王国的给养和能源投入极大，势力范围的扩展却收效甚微。皇家议会终于意识到，终界是主世界不该染指的地区，匆忙率军撤退。 就星辰所知，匆忙撤退的过程中，联合军队在终界落下了不少先进的武器装备。回到主世界后，终界门被技术手段暂时封锁起来，没有人知道，终界文明是否会像曾经的地上王国一样，吸收先进的技术，获得突飞猛进的成长。星辰只能祈祷不会。 现在，第十代m粒子机甲的研制就是为了防备终界文明的反击。末地战役的失败，让星辰本就在议会不高的地位更是雪上加霜，一落千丈，国王失去了许多实权，议会的人几乎要将权力瓜分殆尽。 一想到这里，星辰就愤愤不平。筱竹叔父、清璃姨母、清雨姨母在议会任期已满，筱竹回到了天坠城，而两位姨母回到了林叶镇。这代表着，星辰在议会失去了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议会的人醉心权力争斗，几乎架空了他们的国王，这令他恼火不堪。 “希望终界不会出什么问题……”星辰叹了口气。 “不会的，我亲爱的。”菁云俏皮地笑着，踮起脚尖，凑近星辰，“你可是全境君主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逃脱不了你的掌控，不是吗？” “呵，可不是么。”星辰也笑了，“但我只要掌控你，就心满意足了。”菁云还没来得及答话，星辰便低下头，两人双唇贴近，星辰能隐约感觉到，她的舌头在绕着自己的舌头打转，便顺势抱紧了她，一旋身，将她按在了阳台的栏杆边，鼻腔里充满她发丝间的幽香。 “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我的王。”长长一吻后，菁云附耳道。 第1.5章 第一次终界战争 补充章节 六年前。 “让机甲全部升空！”星辰对着传呼机大吼，“后方停机坪被突袭，这些末影人简直和疯了一样，他们会拆毁机甲部件！” 主世界联合军队的后方停机坪上，整齐停放着的机甲中间，突然跳动起紫色的末影粒子——末影人如同潮水般上涌，扑到停放着的机甲身上，枯瘦尖利的爪子疯狂抓挠着第九代量产机“夜影”号的外甲——先是漆黑的外涂装剥落，然后是外甲上出现银亮的划伤和凹痕，再接着，粒子管线和传动装置暴露出来，被无情地破坏，蓝色的粒子流从管道裂缝中汹涌喷出。 “来不及了。”星辰身旁的元帅摇摇头，身上的将星和勋章随之叮当作响，“我建议熔毁所有m粒子熔炉，至少还能用爆炸清理掉指挥所附近的敌人。” “那些可是最新型号啊！”星辰抓狂地扯着头发，“上千万通用元一台的新型机！这么打仗，我们会被拖垮的！” “这也没办法，国王陛下。”元帅看着战术全息雷达上显示的密密麻麻的末影人，“终界文明虽然不发达，可是终界毕竟比主世界要广大许多，生活的敌对生物更是不少，它们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 “长官，陛下，有不明飞行物靠近！”指挥室中，一个通信兵突然从电脑前回头，对星辰和元帅大喊，“数量相当多！” “把全息图显示出来。”元帅命令道。全息图像投射在中央指挥桌上，星辰把它看了个一清二楚——看上去像是一艘紫色的单桅帆船，桅杆上设置有了望台，甲板分上下两层，上层甲板有着通往下层的阶梯，船舷侧边悬挂着终界的“x”花纹紫影旗帜。 “这……”星辰有些不知所措。“紫影战舰。”元帅面色凝重，“这代表着终界外岛的支援到了——打了差不多三个星期了，连主岛都没攻下来，这下给了他们支援的机会，更不可能赢了。” 终界没有陆块，只有漂浮在无尽虚空中的空岛。位于终界的世界中央的，是末影龙生活的主岛，而外围，数万个标准距离单位之外，是零散的群岛。群岛之上生活着的潜影贝和末影人，由于和主岛间隔着宽阔的虚空，一般不会前往主岛，但群岛上建造有紫影要塞和紫影战舰，必要时，群岛的敌对生物会驱使战舰飞往主岛，参与作战。 紫影战舰的飞行速度极慢，不过政府军和主岛的末影人陷入有来有回的拉锯战，给群岛的援军争取了时间。现在，终界生物发动反攻的时刻要到了。 “让现在正在空域中的机体向那些战舰开火！”星辰急忙命令。通信兵正要打开通讯器传令，元帅却大喝一声：“停下！让机甲部队降落，我们撤回这一波次的攻击！” “为什么？”星辰不解地看着元帅，显得很是恼怒，“据资料看，这些紫影战舰没有搭载任何重武器，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船上潜影贝发射的反重力飞弹，对机甲根本无法造成威胁！” 潜影贝这种终界生物，智力比末影人稍低，但是有一项很特殊的能力——潜影贝可以从体内射出一种飞弹，会使受击单位脱离重力场束缚，漂浮起来。王城皇家学会生物部目前正在研究这种特殊能力。 “唉……陛下，看来不让您看看，这场战事究竟是什么情况，您是明白不了的。”元帅面色凝重地走下指挥台，转向身后的升降梯，“请随我到地面上视察一番。”站在升降梯门边的两个哨兵自动地拉开光束枪枪栓，护卫在元帅身边。星辰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去，升降梯门缓缓关闭。 战事打响的第一个星期，人类以强大的火力压制为掩护，在主岛南缘的终界门附近建立起这座临时的军事基地，包括了地下指挥所、地下医务所、地下军械库和地面停机坪。军营设置在终界门另一头的主世界，门岛的堡垒上。机甲、武器、士兵被源源不断地送入这里参战，疲惫不堪的伤兵和退兵从这所临时基地返回主世界休养。 升降机的齿轮“咔咔”作响，两名哨兵分别将一根充斥着蓝色发光粒子的试管插入白色装甲服小臂处的凹槽中，随着盔甲服发出“滴”的蜂鸣，盔甲表面立刻蓝光浮动——现在的盔甲服技术支持将压缩m粒子释放于装甲表面，来提供更强的防御力。 “我军在地面上设置了掩体和自动机炮，但由于末影人具有瞬间移动的生物异能，收效甚微。”元帅提醒道，“还是得保持警惕。”星辰听罢，不禁吞了口唾沫，右手握紧腰间星魂之剑的剑柄。 “叮！”铃响，门开，两名哨兵端着枪，抢先一步冲出升降梯，四下瞄准过后，确认没有危险，便给元帅比了个手势，元帅这才带领着星辰走出升降梯。 离开隔音环境，战场的巨大噪音冲击着耳膜，末影人瞬移的尖锐破空声贯穿黑暗的天际，光束枪击发时枪口的闪光如同闪电般，霎时将地面照得雪亮。借着这闪光，星辰看向天空，看到了令他心跳骤停的一幕—— 紫影战舰，如同滚滚洪水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向这边缓慢飘行，舰船之间，上下、左右，都几乎没有空隙，飞行时船舷磕磕碰碰，船体外表面上的紫颂石砖碎裂剥落，坠入下方的虚空。 “看到了吗，陛下？”元帅走到目瞪口呆的星辰身边，“如果再不让空中的机甲降落，空域就会被这些东西阻隔，机甲就无法降落，只能在空中盘旋直到m粒子耗尽——想要把这些飞艇清理干净，一台机体起码要干掉两三百艘船。” 正说着，一道黑色的机影飞速从天边划过，拖着长长的蓝色粒子尾流——一大团紫影战舰群正向那个方向移动。那个机师一定也清楚刚才元帅对星辰所说的话，所以要赶在降落的路径被截断前回到地面。 “他来不及了。”元帅眯起眼，看着那台机体，摇摇头。果然不出他所料，黑压压的舰群很快包裹了那台夜影号，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随之传来，很快，爆炸的闪光从舰船间密不透风的缝隙透出——机体承受了过多撞击，大量碎片进入了m粒子喷口，导致了爆炸。 “回到地下指挥所去吧，陛下，这里不安全。”元帅叹着气，走回升降机内，星辰呆呆地看着紫影舰群，眼里充满恐惧…… 第2章 执行者号 第二章 执行者号 “苍蓝圣剑号，第一次测试。”星辰目不转睛地看着全息图上跳动的数据——虽然他看不懂——这是苍蓝圣剑号的第一次测试，王城皇家学会工程部从机甲部队选取了最优良的一名机师担任测试驾驶员。 高高的指挥室封闭在玻璃舱内，这样就可以看见下面的车间中测试实验的一切动向。格纳库已经由仰躺姿态转变为直立状态，一道栈桥从机库侧壁的走廊延伸出去，通向机甲的背部驾驶舱。星辰远远地看见，驾驶员已经穿上了紧身白色驾驶服，和总工程师交谈着。星辰听说这名测试机师名叫铎宸，是都城守备队的王牌机师。 驾驶服上闪烁着血管般的蓝色竖纹，这些是连接驾驶员神经的神经电路。衣服上其他的电路都连接着皮肤的触感神经，而总控电路，也就是最粗、最亮那根蓝色电路，位于背部正中，连接着脊髓。 脊髓是神经系统中三大主部之一，如果能够连接到大脑和小脑，机体性能会更进一步，但目前还没有任何技术能从体外连接到大小脑，同样拥有运动、传感功能和极小部分思考能力的脊髓就承担了控制机体的职能。 “生物电极充电，开始刺激神经系统。”下面的总工程师拿起对讲机，发出了命令。指挥中心的操作员收到了指令，将主控制杆推上滑槽顶部。“嗡——”电流的滋滋声即使透过隔音舱也依旧清晰，苍蓝圣剑号紫色的眼灯缓缓亮起，背后的m粒子放射器开始增压，喷出粒子流。 “嘎吱——”机体纤细修长的手指突然突然颤动几下，星辰吓了一跳，俯下身，问旁边的操作员：“这是怎么回事？” “神经充电时，由于受到突然的刺激，肢体会痉挛，陛下。”操作员回答道，“请别担心，这是正常的现象。” 星辰不禁想到自己读过的《世界史》。幕落·创世·星辰参与历史上第一台机甲永恒号的测试，而且不是担任指挥官或者顾问，而是作为机师。他同时也是机甲的研发者之一，清楚这钢铁巨兽是如何运作，所以想必换作是他，参与这样的实验时更会有一种运筹帷幄的快意吧。 “驾驶员已经进入驾驶舱。”操作员的实时报告把星辰拉回现实，只见驾驶员走进驾驶舱，背对外侧，舱盖缓缓滑动，盖住了舱门。同时，苍蓝圣剑号的脊髓亮起蓝光，代表着驾驶员和机体的神经连接已经完成。 “指挥室，驾驶员已经顺利进入舱壁。”总工程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报告数据。” “报告，脑电波波形重合率40％，驾驶员的所有本能动作已经基本同步到机体神经回路，正在同步基本战斗思路。”指挥室另一头，负责数据监测的操作员大声报告道。星辰扭头看去，他面前的全息投影图像是两段脑电波折线图，一蓝一红，分别代表机师和机体的思考图形。驾驶员的思考图形始终游离在机体附近，二者却无法完全重合。 “还算顺利。”总工程师舒了口气，“我现在返回指挥室，请你们与驾驶员进行交互，收集数据。” 星辰好像找到了自己派上用场的机会，拿起一旁的通讯器，接通线路：“驾驶员，你感觉如何？” “我很好，星辰陛下。”驾驶员回应道，“我能隐约感觉到外部的环境，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图像，听见外面的声音——感觉就好像，我就是这台机甲！但我也没有脱离自己的身体，您能理解吗，就像是我同时在两个人身体里一样！” “尝试活动吧。”星辰给旁边就近的一个操作员使了个眼色，操作员会意，输入一串密码，解开了格纳库对机体肢体的固锁器。随着气动栓放气弹出，机体四肢舒活下来。苍蓝圣剑号缓缓抬起左腿，大腿根部的齿轮和肌肉一齐发力，牵动着左腿向前迈出——“嚓！” 左脚稳稳地踏出了格纳库，踩在了机库的地板上。而且，不像以前的m粒子机甲，苍蓝圣剑号走动踏地时发出的轰鸣声小的多，脚步显然更为轻盈。 “好！”指挥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人们纷纷鼓起掌来。好像是受到这热烈气氛的鼓励，苍蓝圣剑号又迈出右腿，走出格纳库。这次的脚步不再小心翼翼，而是自然流畅，动作顺滑得不像是钢铁巨人，而是驾驶员本身。 “脑电波契合度在上升，机体的肌肉神经电流输出也在增强。”操作员报告着，“开始进行武器测试。” “光束剑弹出。”苍蓝圣剑号背后弹开一个滑槽，就在光束剑柄从滑槽中显现的同时，机体的巨手已经伸到了背后，握住了光束剑——“滋啦！”机甲一甩手腕，光刃展开，苍蓝圣剑号单手握剑，傲然而立。 “驾驶员的精神状态呢？”这时，总工程师走入指挥室，擦了擦前额的汗水，“不知道机体这样巨大的躯体，对驾驶员的神经负担如何。” “在可接受的正常阈值内。”“战斗信息同步进度呢？” “很慢，但在稳步进行。”总工程师听罢，走到一直作出报告的操作员身边，俯身看着他面前的全息图：“这里显示，神经血管压力最高的时间是作出拔剑动作的时刻……在没有战斗记忆辅助的情况下，果然不能贸然展开战斗么……” “陛下！”指挥室的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王城亲军元帅大步流星地走入房间，直奔星辰而来，黝黑的脸上，皱纹犹如刀疤，左腿一瘸一拐，那是六年前终界战争落下的隐疾，“王城亲军的雷达检测到该片区上空突然出现两个不明飞行物，当量与一般机甲相当！” 王城亲军受命在这次实验进行时，在周边地区担任警卫。本以为应该不会有任何军事威胁出现在这里，星辰便没有让亲军出动机甲部队，不想，意外居然发生了。星辰不禁心里一紧，问：“能让该片区驻防的机甲升空，进行进一步观察么？” “为了实验安全，我们提早清空了这一带所有的机体，都被调集出城巡逻了。”元帅摇摇头，“这两个飞行物按照目前的轨道运动下去的话，将会撞击到这里！我来这里，是想要诸位迅速整理数据资料，撤出实验室的！” “这么快？从周边分区调派机甲都来不及拦住它们吗？”总工程师小小地吃了一惊，“但我们不能放弃苍蓝圣剑号！” “可……”“元帅，我们检测到飞行物的轨道发生变化，而且也观测到了更为清晰的图像！”元帅刚要说话，胸前的通讯器却打断了他，“两个不明飞行物从外观来看……疑似人形机动兵器！” “机甲？！”星辰和总工程师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房间里其他的操作员听了这话，也都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头看着这边。 “没有放出识别信号，目前我们标记为敌机。”元帅的通讯器里这样说道。 “我听说，这片区域的上空出现了敌机，是吗？”苍蓝圣剑号的机师突然通过通讯器发话了，“把苍蓝圣剑号投放出去吧，我能应付。” “不行！现在这台机体的相关数据都还尚不明朗，怎么能用它贸然行动！”总工程师急忙斥驳，“我不允许！” “我认为可以允许投放。”元帅立刻说，“如果敌机发动袭击，把机甲留在这里肯定只有被损毁的份，但是如果把机体放到地面上，即使无法作战，逃跑也会方便很多。” “我同意元帅的说法。”星辰略一思索，“让苍蓝圣剑号退回格纳库，升降机充电，准备将机体投放到地面！” “你们都疯了吗？！”总工程师急得跳起脚来，“这样真的很危险！驾驶员可能……” “工程师，你我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技术，你怎么知道，这样的行动会造成什么后果呢？”元帅打断了总工程师，目光凌厉地看着工程师，比元帅矮了半个头的工程师显得无助而弱小。 “所以，我猜，可以出击了，对吗？”苍蓝圣剑号已经退回格纳库。 “升降机充电完成，准备将机体运输到地面！”一名操作员报告道。 “背部推进器可用，神经活跃性高，m粒子充足。”驾驶员也进行了机体自检，“苍蓝圣剑号，准备出击！” …… 王城上空。 “咻！”身后漆黑的追机抬手，光束枪射出一道深紫色光束，全身银灰的“执行者”号肋下喷射出等离子火流，侧身闪过光束攻击——机体表面反射着光束，机甲胸口和头部由暗蓝、深紫亮色漆成的巨龙纹章被照亮。 “真是难缠啊……”执行者号内部，机师不禁抱怨起来——值得注意的是，执行者号的驾驶舱和苍蓝圣剑号相同，都只有仅容纳一人的狭小空间，驾驶员头部戴着实时视觉头盔，身上是紧身的神经电流传感服。 “苍蓝圣剑号，抵达地面。”地面上传来的广播声吸引了执行者号的注意力，机甲扭头看去——只见一台纤细修长的蓝色机甲站在了地面上，林立的高楼之间，正在抬头看着这片空域。 “该死！这些蠢货！”执行者号打开了扩音器，“地面上的人类机甲，赶紧就近寻找掩护，远离这片空域！” “请注意！”苍蓝圣剑号也开启了扩音器，但不是在回应执行者号，“两台不明机体，你们触犯的是全境联合王国中央王城的领空，请迅速离开，否则我们将对你们进行武力制裁！” “你看不出来我和这家伙是敌对关系吗？！”执行者号又压低飞行高度，闪过一发光束，结果这发流光直飞向苍蓝圣剑号，苍蓝圣剑号连忙向一旁扑倒，勉强躲开。幸好大街上没有行人，为了进行苍蓝圣剑号的实验，这一片区的所有居民都被暂时疏散。 “检测到目标的攻击性，展开驱逐行动！”苍蓝圣剑号迅速起身，拔出光束剑，背后的粒子喷口张开，机体一跃冲天。 “驾驶员，请注意，你的神经负荷急剧增高，同步率也在下降！”负责通信的操作员急忙在键盘上敲打起来，“现在手动将你的同步率下调，以减弱对脊髓的损害！” “不要下调！我能撑住！”苍蓝圣剑号挺剑直冲执行者号。“这台机体的参数……难道……”执行者号的机师接受了来自机甲对苍蓝圣剑号的扫描结果，不禁皱了皱眉，“这些主世界人类……真是……” “轰！”执行者号胸口突然张开两个喷射口，火焰蹿射出来，下坠的机体突然减速倒飞，后方的黑色追机似乎抓到了机会，举枪瞄准，结果执行者号一扬左腿，踢飞了光束枪。还没等追机反应过来，执行者号的另一条腿破空而来，两腿死死夹住了追机的腰部。 “增大脚踝和胯部扭矩。”机师发出命令，执行者号下身突然猛力扭转，黑色追机的腰部装甲发出危险的呻吟，合金片在强扭力的作用下向里凹陷——随即，腰部的装甲缝隙中，竟然渗出鲜血！ “去死吧！”执行者号肩部装甲突然弹射开来，露出下方的导弹发射器。弹头拖着烟流飞向敌机，宛如条条灰色巨龙——“轰！”导弹轰然爆炸，迸飞的装甲碎片中，夹杂着股股混浊的污血。 “什么？！”苍蓝圣剑号看到这一切，惊呆了。指挥室内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反应，眼前的这些都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能力范围，星辰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全息图上，刚刚爆炸的敌机：“那玩意，也是生物机甲？！我们不是最先使用这项技术的吗？！”方才的黑色机甲，已经变成一团包裹着铁甲的焦黑血肉，重重从空中坠地。 “驾驶员……苍蓝圣剑号的驾驶员有状况！”一个操作员突然大喊起来，“驾驶员断线，神经回路没有反应！” 空中，苍蓝圣剑号背后的粒子流突然变得微弱下去，机体四肢无力地垂下，光束剑从指间滑落，光刃也自动收回。苍蓝圣剑号缓缓坠落下去。 “咻！”执行者号突然俯冲下去，闪身道苍蓝圣剑号背后，左臂伸出，死死卡住苍蓝圣剑号的腰部。 “不好！”元帅惊呼，“苍蓝圣剑号失去动力，这下任人宰割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执行者号只是加大了喷口的输出功率，拖着苍蓝圣剑号稳稳落地，将机体平放在地面之上。 “真是的……”执行者号的机师撤下视觉通感头盔，抖落一头顺滑的齐肩银色短发，晶蓝双眸里满是无奈和不屑，“这难道就是主世界最发达的军事科技？” 第3章 艾斯?卓卡瑞斯.其一 第三章 艾斯?卓卡瑞斯.其一 风暴之地，墨冉的根据地。 “告诉您一个秘密吧，墨冉小姐。”卓拉德和墨冉在营帐之间踱步，两人都用头巾把头脸捂得严严实实，但就算这样，风沙还是不免刮得裸露在外的一小道眼缝生疼，“其实，终界的敌对生物才是世界上基因最优良的种群。” “我对此表示怀疑。”墨冉提高声调，“且不说人类和村民，就连刌民、猪灵和溺尸这些其他的敌对生物，发展出的文明都比你们末影一族更加先进，你怎么敢这么认为的？” “您刚才说的这三个文明，都和你们人类文明有着很高的接触频率。”卓拉德平静地回应，“但末影一族，仅仅通过终界战争和人类接触了不到一个月，就通过研究人类遗留在终界的科技残余发展出了高级文明，甚至可以说，文明水平已经赶上乃至赶超了人类。” 墨冉沉默不语。于是，卓拉德继续说：“根据《世界史》记载，算上旧世界，人类文明已经发展了总计约2500年，对吧？” “你还知道《世界史》？！”墨冉吃惊不小。 “这不是重点。人类用了2500年才攀登到现在的高度，末影一族仅用了六年就实现了同等的发展。”卓拉德指了指远处风沙中若隐若现的巨大黑影，“那便是证明。” 那黑影是卓拉德来到风暴之地的交通工具，终界的量产机甲“末影”号。墨冉对于它的技术背景毫不了解，就算卓拉德给她解释也不会明白，但这是第十代机体，比她离开大陆前，机甲部队服役的机体都要先进。 关押卓拉德不久后，溺尸侦察兵们在根据地不远处发现了卓拉德的机甲——这让墨冉后怕万分，她庆幸卓拉德不是入侵者，否则凭借这台机甲，他可以易如反掌地把这里夷为平地。 所幸，卓拉德是友军。 “终界的三大家族，分别是卓卡瑞斯家族、安德家族、霍恩家族。这三大家族都是在终界文明获得飞跃式发展后产生的。”墨冉想起卓拉德先前告诉自己的话，“终界文明发展起来，但同时也造成了不良影响。自我意识觉醒的新一代终界居民在终界的治理方面产生了分歧，内战爆发了。” “内战刚爆发时，霍恩家族本来和卓卡瑞斯家族站在同盟，但最近我们拉拢了他们。”卓拉德在讲解终界内战时，说过三大家族的关系，“这样一来，卓卡瑞斯家族的赢面就小了不少。”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主世界？终界内战的话，在终界本土解决，对你们来说也更加方便啊。”墨冉不解。 “这您就不懂了，这是一个双赢局面。”卓拉德笑道，“卓卡瑞斯为了增加胜算，肯定会把战火扩展到主世界，那我们必然不能落后——据我所知，卓卡瑞斯打算拉拢的是中央王城。这样一来，中央王城就站在了安德家族和霍恩家族的对立面。” “墨冉小姐，您难道不想向无情放逐自己的联合王国复仇，重归以前的生活吗？”卓拉德脸上露出邪魅的微笑，“与我们联手，安德家族可以帮你攻下中央王城，而你们可以帮助我们在终界内战的主世界拉锯战中获得优势。” 墨冉两条眉毛拧结起来。她的眼珠在眼眶内游离不定，但卓拉德最后的话始终回响在耳内：“您难道不想向无情放逐自己的联合王国复仇，重归以前的生活吗？” …… 与此同时的中央王城。 “看看你的机器，把我的驾驶员变成什么样了！”元帅满面赤红，一双铁钳似的大手掣出，死死卡住总工程师脖子，将他狠狠按在墙上。不远处的街道上，是瘫倒的苍蓝圣剑号，直立的执行者号，以及紧张地工作着的搜救队、工程队、技术员。 而苍蓝圣剑号的驾驶员铎宸，刚刚从驾驶舱里被救出，已经不省人事，脱下他的驾驶服后，搜救队发现，他背部脊椎的位置，皮肤呈现焦黑状，烧伤以放射状向外扩散。初步检查显示，他的脊髓神经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驾驶员会因此失去几乎整个下半身的行动能力。 “冷静，元帅先生！”一旁的星辰厉声断喝，“我命令你退下！”元帅虽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遵从国王的命令，悻悻地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但仍然恶狠狠地盯着总工程师。 “咳咳咳……谢谢您，国王陛下。”总工程师干咳几声，无力地单膝跪地，随之而来的是混杂着大口喘息的，不连续的话语，“这……这不是我们的错……是驾驶员……驾驶员自己作出了展开作战的决定，如果……如果只在实验范畴内……神经系统完全可以……承载控制机甲的压力……” “好了，别做没有意义的争辩了。”星辰转向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不远处的执行者号，“我倒是比较好奇，那台机体的来历。” 星辰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雇佣兵？私人武装？非法公会？不管是什么人物，这样驾驶着机甲大摇大摆地进入中央王城，都太冒失了。而且外围的城防力量也不会允许大型军武这样进入城区。因此，这台机体和它的那台敌机，只可能是通过极为先进的空间折跃技术来到这里的。 “呲……”执行者号脊柱部位的气密栓松动，排出阵阵白烟。“来了！那台机甲的机师。”星辰眯起眼，手又习惯性地握紧腰间的星魂之剑。 “咔！”舱门滑开。但舱门不在前胸，而是在机体的脊椎上半节。星辰对此感到惊奇，因为这和苍蓝圣剑号的设计如出一辙——难不成那台机体也是生物机甲？星辰记得，那台黑色敌机被击落时，装甲缝隙里渗出了大量血液，爆炸后的残骸里大多数也是生物质。 “嗡——”随着登机缆绳降下，星辰也看到了那个机师的真面目——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笔直地披散在肩头的银发，碧蓝得如同冰湖般的眼眸，五官精致、体态玲珑。机师上身套了一件蓝色帽衫，但下身露出的紧身黑色衣物上的精神电流回路，表明了她穿着紧身的神经连接驾驶服。 “能解释一下吗，总工程师？”星辰转向一旁的总工程师，“看起来，这台神秘机体的设计和苍蓝圣剑号极为相像……但是，苍蓝圣剑号应该是全世界首台运用脊髓神经连接控制系统的机体吧？” “这……”总工程师擦着前额的汗，“我也不清楚啊……” “至少目前，我看不出这个机师有什么不善的来意。”星辰眯起眼，看着径直走向这边的神秘少女机师，“以那台机体的性能，能打过苍蓝圣剑号，收拾夜影号自然不在话下……但她没有展开更多的攻击。” “那就是你们主世界的机甲？”正说着，那名女机师已经走到了三人面前，朝苍蓝圣剑号努努嘴，“怎么看都像是对末影号的拙劣仿制……” “主世界？”星辰注意到这个用词，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行动代号‘玄冰’，终界贵族卓卡瑞斯家族继承人，艾斯·卓卡瑞斯，见过全境联合王国最高执政官幕落·梦亦·星辰。”自称艾斯的女机师鞠躬行礼。星辰注意到的不是那不明所以的自我介绍，而是一个词———“终界”。 “终界……”元帅也沉吟起来，“我注意到你先前说的家族名……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主世界对于终界的认识，看来还停留在终界战争之前。”艾斯冷笑一声，眼里闪出戏谑的光，“终界文明近五年来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你们主世界人的想象，那台执行者号，就是最好的凭证。” “报告，国王陛下。”一名工程师突然跑向三人，简单地行了个礼，扶正安全帽，打开手环的全息投影仪，读了起来，“那台执行者号的初步扫描结果已经出来了，检测到生物电流的存在，判定为和苍蓝圣剑号相同的生物机甲。” “总工程师先生，我想，你应该不介意，专门来我这里一趟，和我讲讲关于这台机甲的事情吧？”星辰强压着怒火和疑虑，转向总工程师，又向艾斯使个手势，“还有，这位客人，我想在政府大楼正式面见你一次。” 第4章 艾斯?卓卡瑞斯.其二 第四章 艾斯?卓卡瑞斯.其二 中央王城市中心，政府大楼议政厅。 “说吧。”星辰坐在高台的王座上，凌厉地居高临下俯瞰着单膝跪地、瑟瑟发抖的总工程师，菁云坐在他身畔的副座上——高度只比星辰略低了半个台阶——握着星辰搭在扶手上的左手，忧心忡忡地看着总工程师，“苍蓝圣剑号的技术……真的是由我们独立开发的？” “这……”总工程师汗如雨下，“国王陛下……其实……大部分还是由王城科学院开发的……” “是吗？！”星辰突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指着总工程师大吼起来，连身旁的菁云都吓了一跳，“告诉我，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王城上空出现的那两台机体，和苍蓝圣剑号是类似的技术，它们差点把这里掀翻了天，你却连基本情报都要向我隐瞒！” “哼……他不肯说，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幕落?星辰陛下。”艾斯冷笑几声，从一旁走上前来，不顾试图阻挡的元帅眼神暗示，径直走到大厅中央，仰头直视着星辰，“请恕我无礼了，但是，我的确还不懂主世界那些繁琐的礼节。” “那么，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星辰强压怒气，“方才多亏你出手，击毁那台黑色机体，这是中央王城欠你的人情。” “终界战争中，主世界的军队匆忙撤离，在终界主岛留下了许多尚未报废和拆毁的军工重械，例如几乎完好无损的夜影号机甲。 ”艾斯不紧不慢地说道，“也有少量的文件资料……很多有价值的东西都被遗留在你们的基地里。” 听到这里，星辰向角落里的元帅投去质疑的目光——撤离前，星辰曾经下令，用导弹轰击基地，主世界连一颗螺钉都不能留在终界。这个命令直接下达给了元帅，而现在看起来，执行力度不尽人意。元帅也慌忙别过头去，避开星辰的目光。 “接下来我讲的话，你们不用纠结细节。”艾斯清了清嗓子，把星辰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终界文明靠研究这些东西，在这六年内极大地进化了——你们印象中，终界可能只有末影人和潜影贝这些落后的敌对生物，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你到底是……”星辰有点喘不过气来，“人类，还是……” “终界的三大贵族就是这么产生的。接受了基因改良的终界物种，成为了拥有更高智力和体质的存在。”艾斯回答道，“我的家族，卓卡瑞斯，就拥有70%的人类基因和30%的末影龙基因。” 星辰突然一阵战栗。他意识到，终界文明，仅仅接触了一个月的人类技术，自行研究了六年，就走完了主世界人类约两千五百年的发展历程。似乎是看穿了星辰的心思，艾斯继续说：“这也说明，终界物种才是更为优秀的物种——比下界猪灵、主世界的溺尸、刌民，甚至人类，都更加优秀。” “你好大的胆子！”元帅突然拔出光束佩枪，怒目圆睁，瞄准艾斯，“不过就是带来了一台机甲，就在这里说些不知真假的胡话！” “退下，元帅！”星辰咆哮起来。“你可以试试。”艾斯转身看着元帅，面带微笑，“但我劝你还是放尊敬点……省的你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可恶！”元帅勃然大怒，扣动扳机，枪口爆出闪光，但艾斯的身形却好像突然隐没在了大厅中央的阴影内——光束径直穿过了她原本所处的位置，打中高台一角，石屑飞溅。 “你……这里可是议政厅，你竟然……”星辰刚要呵斥，却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艾斯居然已经站在了元帅面前，不到两步远的地方，虽然她比元帅矮了整整一个头，这样的站位却无形之中透出威压。 “「暗影刺杀」，null的能力，想必你们不陌生。”艾斯偏了偏脑袋，“终界人已经可以通过基因工程自由操控超能因子，人均超能力者不再是一个梦。” “嘁……”元帅显得忿忿不平，但在星辰和艾斯双重的压力下，还是悻悻地把手枪插回枪套，向后退了两步，收手跨立。艾斯也转身，走回原位，面对星辰。 “我们一直以为，主世界人已经用技术手段封锁了门岛的终界门，你们无法离开终界。”星辰吞了口唾沫后继续说，语气有些生硬，“你们是怎么做到，离开终界的？” “我们都知道，终界传送门和下界传送门的物质形态都是液体。”艾斯若无其事地继续回答星辰的问题，“我们的科学家最近找到了一种制造这两种能量液的技术手段。只要把能量液填入合适的启动器，就能利用启动器，实现随时随地的传送。当然，目前，启动器的体积还无法缩小，只能搭载在机甲内部。” “这就是为什么执行者号会突然出现在中央王城上空……”星辰跌坐回王座，“太不可思议了……人类……居然这么轻易就败给了终界文明吗……” “请放心，陛下。”艾斯嫣然一笑，“以终界文明的科技水平，完全可以实现终界的长期发展，我们没有必要染指主世界，自然也就不会和联合王国为敌。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解决这些事情。” “能说的具体些吗？” “终界文明，离长治久安，只剩一步之遥了。” “是什么？” “那就是，让卓卡瑞斯家族取得终界内战的胜利。” …… “终界的内战……和我们主世界有什么关系？”良久，星辰才缓缓开口。 “终界的三大家族中，安德家族和霍恩家族站在同一战线，因为这两个家族相对卓卡瑞斯较弱，所以急于联合，并迅速终结战争。”艾斯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今天袭击中央王城的末影号，就是安德家族麾下派来追杀我的杀手。” 见其他人都保持沉默，艾斯只好继续说：“气急败坏的他们，必然要将战火烧到主世界，利用主世界的不稳定势力夹击终界的卓卡瑞斯。” “可是……据我所知，主世界已经清除了一切可能的敌对势力。”一直没有说话的菁云开口了。 “王后陛下，那您知道，国王陛下的亲姐姐，墨冉公主，还活着吗？” “铛啷！”一声脆响，星辰拄着的星魂之剑掉落在地上滚落到台阶之下。星辰则是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她……她还活着？” “而且我的情报部门告诉我，安德家族的代理人已经和她取得了联系。她离开风暴之地，只是时间问题。”艾斯的眼瞳中好似有冰焰燃烧，“届时，带着终界的军事支持，墨冉必将卷土重来，扫平放逐她的中央王城，然后再帮助安德和霍恩打回终界，击溃卓卡瑞斯家族。” “我的到来，就是为了帮您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陛下。”艾斯双膝微屈，略行一礼。 第5章 潜移 第五章 潜移 两天后。 “艾斯?卓卡瑞斯貌似已经到达主世界了。”卓拉德读着终界来的电报，眉头紧锁，“好在我们的进度也在加紧。” 的确如他所言。一台台末影号闪烁着紫光，从终界迁跃到风暴之地。终界人们已经在这里建立了简易的军事基地，末影号整齐地列队，停放在停机坪上。风沙刮过表面，叮当作响。 墨冉的生活条件也大为改善，她不用再大费周章地捕猎野兔，或者要求溺尸们为她种植蔬菜。终界用基因技术培育的作物和肉畜被迁跃技术运输到风暴之地，顽强地在风沙中存活下来——这些食材制作的食物，比墨冉先前食用的野生动植物，口感和营养都好上许多。 卓拉德正在看着主世界的全境地图，墨冉就在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个自称拥有20%末影人基因的少年。终界三大贵族的产生，和基因工程技术的发展离不开关系。接受了基因改良的终界生物，成为智力和体力都更为出色的物种，分别按基因融合种类的不同，划分出了三个家族。卓卡瑞斯是末影龙基因，安德家族是末影人，而霍恩家族是潜影贝。 除了终界生物的一部分基因，剩下的则都是人类基因。卓拉德剩下的80%便都是人类的基因。听说终界还有自由控制超能因子的生物科技，但这项技术貌似只有卓卡瑞斯家族持有。 “唉……当初，还是草率了。”卓拉德拍了拍脑袋，露出痛苦的表情，“卓卡瑞斯家族，一定会寻求‘潜移’计划的帮助……草率了草率了！” “怎么了？”墨冉忙走上前去，“‘潜移’计划？那是什么？” “我记得和你说过，霍恩家族一开始是和卓卡瑞斯站在统一战线的，对吧？”卓拉德摇了摇头，“当时，基因融合技术突飞猛进，野心勃勃的科学家们，不满足于只融合终界和主世界的基因，他们提出了‘潜移’计划。” “‘潜移’计划，具体内容，是把下界、主世界、终界三大次元的生物基因融合到一起，看看能创造出怎样的优势基因造物。”卓拉德仰起脸，看着帐篷的顶部，“融合成功了，但实验造物很不稳定……霍恩家族立刻将造物放逐到了下界，放弃了项目，把烂摊子推给了卓卡瑞斯。尔后，因为这件事情，卓卡瑞斯才和霍恩自此为敌。” “这……不是好事吗？”墨冉不解，“毕竟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处理也不太好吧？” “糟透了！卓卡瑞斯家族这次可以趁机扮好人，他们将这个失败的实验造物收编进入族谱，还为他持续提供在下界生活的必须物资。”卓拉德揉了揉鼻梁，“当然，他们也清楚这家伙的危险性，没有把他接回终界。那东西，就以‘潜移’计划命名，叫作潜移?卓卡瑞斯。” …… “他被流放前，窃取了相当数量的霍恩家族机密资料。”艾斯附耳星辰道，“卓卡瑞斯家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一直秘密地为他输送生活物资，我们可以请求他的帮助。潜移?卓卡瑞斯对我们会大有用处。” …… “不能让联合王国和卓卡瑞斯得到他。”卓拉德握紧拳头，“我们必须即刻行动起来，在他们找到潜移之前，进入下界，干掉他！” …… “潜移会被盯上的。我们要在卓拉德?安德找到他以前，就把他安全地带回主世界。”艾斯一锤定音。 “那为何现在不立刻出发？”星辰从会议桌边起身，偌大的会议室，只有艾斯和星辰两人。星辰信不过皇家议会，这次，他要自己决策，“执行者号上，不是搭载了空间迁跃启动器吗？” “在终界被追击时，那台末影号击中了我的传送液储存罐。”艾斯叹了口气，“我只好在能量液泄露完以前启动迁跃装置，来到这里。现在，我一滴能量液都不剩了，是暂时被困在这里了。” “不可以请求你家族的帮助吗？至少通讯还没有断啊。”星辰略吃一惊。 “现在，终界内战正面战场的对抗正进入白热化阶段，我不能为家里添堵。”艾斯旋身 走到门口，偏头看着星辰，“不得不说……我们还真是相像呢，幕落?星辰。” …… “苍蓝圣剑号，第二次测试。”总工程师近日变得肉眼可见地憔悴，眼眶下方浮起的两块黑晕、眼球上密布的血丝、握紧通讯器时微微颤抖的手，无不显示出他的虚弱。一份又一份的报告书被呈送给国王陛下，这下子，国王陛下便知道了，苍蓝圣剑号连内部生物湿件的dna序列都和末影号以及执行者号相同——都是终界生物的克隆生物质。 但这也没办法。总工程师擦了擦汗。m粒子机甲的研制已经到达了瓶颈，部件和结构的机械强度、熔炉的出能和机体的机动性、武器的攻击力和续航性都已经被提升到了极致。然而，国王陛下却要求，开发新一代的机动兵器。这也难怪，他并非这方面的专家，自然不懂有多困难，但这却让总工程师束手无策起来。 那天晚上，总工程师面对着格纳库里停放的一台夜影号，沉思了很久。终于，他想到一个主意。 总工程师自学过三年的生物神经学，知道这个领域曾经有人提出过，将生物湿件运用到机甲身上，但由于技术不成熟，这个构想暂时只能停留在理论领域。 如果想要满足国王陛下的要求，只有试一试了。但问题来了，用作实验的原材料无法被找到。主世界的生物神经强度不够，必然无法支撑生物机甲巨大的躯体移动时产生的负担，而下界生物的肌肉强度不够，运动过程中很容易崩裂解体。 那么，比较合适的，就只有终界生物了。 总工程师利用自己的特殊关系，偷偷来到门岛，绕过终界门的封锁，悄无声息地携带两名护卫进入了终界。本来三人只是前去猎杀末影人，以获取实验材料，但进入末地的一瞬间，总工程师便惊呆了。 终界主岛不见了孤独耸立的黑曜石柱，代替它们的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外玻璃幕墙上用霓虹灯和全息投影点缀，将主岛的地面照射得五彩斑斓。主岛的地面上也不再是荒凉的石原地面，而是林木丛生、树影扶疏的园林。石砖小路蜿蜒曲折，伸向明灭可见的园林深处。 “工程师先生，您看这个！”一名护卫的惊叫将总工程师拉回现实。总工程师走过去，发现护卫正看着一处全息屏幕，上面显示着几个大字：“中央主岛界——商务区、生态区。” “这……”总工程师眨巴着眼睛，一时分辨不清状况。两个全副武装的王国士兵，一个神经兮兮的人类学者，和这处静谧的公园格格不入。总工程师迷茫地旋身，顺着小路走向前方，拨开路旁的藤条和灌木，巨大的圆形广场展现在眼前——飞行车、行人熙熙攘攘，大多都是形色匆匆，没有注意到一旁暗处树影中的总工程师。 “嗡嗡嗡……”天空中隐约传来的机器轰鸣，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总工程师抬头看去，上方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末地岩构成的浮空岛，底部的四处推进器喷射着蓝色的等离子火流让浮空岛悬浮在高空。总工程师眯起眼，注意到浮空岛上建设的好像是居民区。天空中还有不少如此数量的浮空岛，都依靠着推进器悬停在主岛周围。 这能算上是主世界和终界文明的第一次接触。后来总工程师知道了，终界主岛已经被改造成了商务区和行政区，而周边的人造浮岛则大多是居民区和生活区，岛屿和岛屿之间以飞行班车来往。外岛已经没有了终界居民，所有终界生物都集中到了主岛周边的人造岛上。 此外，终界生物经过基因技术改造，外形基本都已经极为接近人类。由此看来，终界的基础建设，甚至比主世界的中央王城更先进一步。 也是借着和终界文明的秘密接触，总工程师才设计出了苍蓝圣剑号。虽然数据指标仅仅只能做到与终界的量产机对标，但的确是完完全全领先于主世界的新技术。 本来以为，靠着苍蓝圣剑号，勉强糊弄过星辰陛下，就能安全无事。没想到受到追击的终界贵族艾斯?卓卡瑞斯居然出现在主世界，迫使总工程师讲出了苍蓝圣剑号真正的来历。更让人抓狂的是，现在，星辰陛下说，主世界和终界有一场硬仗，要求作为主世界唯一能够和终界科技抗衡的机甲苍蓝圣剑号必须尽快完成调试，投入实战。工作量骤增，总工程师只好加紧维修和调整，才使得这次测试能够顺利展开。 时间回到现在。“神经回路充电，点燃粒子熔炉，打开所有电容器。”总工程师机械地发出指令，“驾驶员就位，准备进入驾驶舱。”苍蓝圣剑号双眼的监视器闪出蓝光，机体微微抬头，手指抽动几下。 “接入髓鞘电阻，电容器关闭。”总工程师在一旁的键盘上简单敲打了几个指令，“脊管内部已经检测到法拉第笼效应，驾驶员准许进入。”上一位测试驾驶员，已经因为战斗中巨大的精神压力而落下残疾，这次测试又更换了一名驾驶员。 “等一等！”指挥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星辰徐徐走入，所有的操作员和工程师都停下手头的事情，转过头来看着星辰，“总工程师，停止测试。苍蓝圣剑号的状态可以直接出击了，不用选拔驾驶员了。” “这……陛下，神经连接对驾驶员的要求是及其苛刻的，一般人无法……” “不用了。”星辰斩钉截铁地重复，神情坚毅，“我会亲自驾驶它。” 第6章 执行者手握圣剑.其一 第六章 执行者手握圣剑.其一 “我的王……你真的不用去的。”菁云眼角垂着清泪，苦苦哀求星辰，“当一名君主需要亲自拿枪正对着他的敌人，说明这个国家已经穷途末路……你完全没必要这样……” “我的宝贝，我必须这么做。”星辰捧起菁云的脸，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对不起……但现在，只有这种方式能建立我在议会和全国的威信了。” “苍蓝圣剑号……不是都还没有完全制造完成吗？”菁云的声音有些哽咽，听起来像是远处传来的，“很危险吧！” “对不住了，我亲爱的。”星辰轻轻吻了吻菁云的额头，“我会平安归来的。” …… “在想什么呢？”艾斯拍了拍星辰左肩，“准备出发了。” “啊……哦。”星辰回过神来，仰头看着苍蓝圣剑号。幕落?创世?星辰有一台自己的专机“永恒”号，这是因为创世神不仅是亲自研究机甲的工程师，还是操纵这些钢铁巨兽的专家。 自己这个幕落?星辰就不像他那般完美，想到这里，星辰不禁叹了口气。“你应该从来没进行过神经连接吧？”艾斯问。 “没有……事实上，我连机甲都未曾碰过。”星辰苦笑，“更别提这个了。” “是嘛……”艾斯显出担忧的神色，“据我观察，你们的机甲，神经回路兼容性似乎不是很好呢……希望你没问题吧。” “作战计划，我已经传输到了两位的机体智能终端上。”元帅从后面走来，“这是一次针对潜移?卓卡瑞斯的搜救行动，所以不用大张旗鼓，有苍蓝圣剑和执行者两台机体足矣。” “由于地面上已经没有可以启用的，足以使机甲这种庞然大物通过的下界传送门存在，而执行者的传送门能量液又已耗尽，我查阅了资料。”元帅调出手环上的全息地图，“想要进入下界，必须进入地下王国的地底城市。地下王国全体搬迁到地上后，地下城市都被废弃，但是，地下的科研设施应该还保持着低能耗的基本运作，也就意味着可能有可以激活的下界门。” “陛下，您的任务，就是和艾斯一起找到位于北原界的羽镇下方地底的地下王国城市，然后剩下的基本就交给艾斯了。”元帅看向艾斯，星辰还得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来，元帅对艾斯仍然颇为不满，“你呢？告诉国王陛下，你的行动内容。” “执行者号的迁跃器中，自带压缩装置。只要找到能激活的传送门并为其充能，我就有办法补充执行者号的能量液。”艾斯也用不屑的口气回答。 星辰扶着前额，无奈地别过脸去。他想过，现在中央王城的皇家议会军事权力是否过大。因为艾肯被击败后，新建立的联合王国政府改革了使用四百余年的四界封君制度，全国的军事权力都集中到议会的战争大臣，也就是王国元帅身上。加上星辰这一代国君权力有些空虚，军事力量更加归属了元帅一人。但是，目前，这个问题还没办法解决。所以星辰急需通过这次行动，提升自己的威信和统治力。 “正在为神经回路充电，请驾驶员迅速赶往登机口。”机库中的广播响起，星辰急忙脱下外套，露出下面的紧身驾驶服，跑向大厅另一头的电梯。 “执行者号。”艾斯打开手环，接通与执行者号的通讯，“电容器开始放电，神经回路充能打开舱门。”“收到。”执行者号的内置ai作出回应，气密栓“呲呲”放出白气，执行者号背部脊髓的舱门滑开，舱内亮起紫灯，登机缆绳弹射出来，垂到地面附近。 “髓鞘电阻接入，检测到法拉第笼已经生成，驾驶员可以安全进入。”星辰听到指令，便从栈桥跨入驾驶舱，转身躺进驾驶位，把星魂之剑收进驾驶舱内壁的储物柜中。 “国王陛下，机库的塔台会始终和您保持联系。如果有身体不适，请向塔台报告，我们会为您执行紧急迫降程序。”总工程师的声音从耳畔的喇叭里传来，“以苍蓝圣剑和执行者的飞行速度，从这里抵达羽镇大概需要五个小时，请您调整状态，舱门即将关闭。” 星辰偏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自己所躺的圆柱形凹槽内，只有左右手手边附近的位置各有一个按钮。提前阅读过驾驶说明，左手的似乎是紧急断开神经连接，右手的则应该是m粒子能源耗尽时启动电容器的紧急充电按钮。而凹槽外，几乎就没有什么舱内空间了。左上方和右上方分别有一个巴掌大的显示屏——二维图像，不是全息投影。 “真狭窄啊……”凹槽内的金属壁冰凉，而背部的脊髓电路却微微发热，这让星辰有点不舒服。“嗡——”驾驶头盔从后方自动展开，扣在星辰头上，不透明的黑色面板遮蔽了他的视线。 “神经回路充电完成，断开备用电缆，m粒子熔炉开始运作。”指令下达，苍蓝圣剑号背后粒子喷口展开，喷出蓝色的柱状粒子流。 “舱门关闭。”舱门滑动，滑槽上传来微微的震感。气密栓充气，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挡在了外面，星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咚！”星辰抬起左腿，左膝却撞到了舱门，几乎没有活动空间的情况下，很难想象，要采用何种操作方式驱动机甲。 “脊髓神经连接启动！”没有任何预兆，总工程师突然一声令下，星辰霎时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被强行按入水面之下，眼球上传来的胀痛感，令他觉得眼睛好像要被从眼窝中挖出，星辰只好闭上眼。 “国王陛下，请听我说，初次神经连接，的确会产生不适感，这是正常现象！”总工程师可能通过某些传感器注意到了星辰的异样，急忙对星辰喊话，“这些不适感会随着连接进度的推进而消失的。睁开眼睛，国王陛下，否则视觉的同步连接就无法完成！” “我……”星辰的确感觉，窒息感已经慢慢淡去 但是眼球的胀痛现在转变为头疼，他下意识地把右手伸向传感头盔，试图摘下头盔，但无力的手指只能抓挠着黑色面板，根本找不到可以抓握的地方。与此同时，机舱外，苍蓝圣剑号的右臂颤抖着，试图挣脱锁定钳的束缚，钢铁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 “冷静，陛下！”总工程师急忙大吼，“快睁开眼睛，如果你的神经回路再不和苍蓝圣剑接驳，机体内置的思考用神经系统就会激活，机体会失控的！” “呃啊！”炫目的光几乎要刺穿眼皮，星辰再也忍受不了，一咬牙，睁开了眼，他感觉自己的眼球爆凸出来，好像马上就要炸开—— 眼前，是从高空俯瞰的中央王城。苍蓝圣剑号好像在高空中飞翔，天空中，一台末影号和执行者号激烈交战。星辰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上一位驾驶员驾驶苍蓝圣剑时，看到的景象。但这些画面没有滞留很久，几乎是一闪而过。 随即，星辰便看到了机库内部。但不是通过显示器，而是——透过苍蓝圣剑号的眼睛。他感觉意识好像转移到了这个巨人体内，直接通过它的双眼观察着外部。驾驶服的神经电路闪闪发亮，传导着外部的刺激。星辰甚至可以感受到机库中潮湿沉重的空气，脚下踏着的也不像是驾驶舱内槽的底壁，而是苍蓝圣剑号所踩的坚实的格纳库合金地面。 “这……”星辰感到不可思议。先前的机甲，由于驾驶员的操作因操作系统、机械运作等原因始终无法最为完美地反馈到机体身上，但现在的生物机甲明显不同了，控制它就像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灵活轻松。 “喔……星辰陛下的连接更为稳定，神经负荷也小了很多。”总工程师看着实时数据，“难道是因为他是超能力者，体质更为优异？” “解除格纳库对机体肢体的锁定，打开顶部库门，准备弹射！”“准备弹射！”命令一道道下达下去，格纳库的底部平台开始缓缓升起。 “你好慢啊！”艾斯接入了通讯链，抱怨道。她早就完成了和执行者号的神经连接，一直在等待星辰调整完毕。 “但终归还算顺利。”星辰大口喘着气，突然进入这样一具巨大的身体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活动都还算轻松。苍蓝圣剑号的右手开开合合，“我们走吧。” “嚓！”格纳库底部平台在电机牵引下猛然加速，上方的阀门打开，两间格纳库露出地面，瞬间锁定，两台机体身上的固定扣都已经打开，因而机身一震。执行者号漆黑的涂装反射着早晨的阳光，眼灯缓缓亮起。 “只要想着‘走’ 就可以开动机甲了。”总工程师话音刚落，苍蓝圣剑号便自行从格纳库中走了出来。 “好，很有干劲啊。”艾斯笑了，“启动你的推进器吧，看看谁先到羽镇。” 一分钟后，两道尾流从中央王城直指天际。一条是蓝色的m粒子，另一条则是燃烧龙息产生的紫色等离子火焰。 第7章 执行者手握圣剑.其二 第七章 执行者手握圣剑.其二 “轰！”苍蓝圣剑号自地面炸开的缺口跃下，重重落地，恰好落在一处十字路口中央，激起漫天的烟尘，旁边的大楼在冲击力之下震颤。碎片、石屑滚落下来。 羽镇收到中央王城的指示，已经提前部署了向地下爆破的工作。市郊多出了一个通往地下城市的无底巨坑，供两台机甲进入地下使用。 “打开探照灯。”星辰发出语音指令，苍蓝圣剑号胸口两侧闪出白色光柱，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城市。 地下王国的都市被弃用多年，建筑、街道上早已覆满积尘。虽然位于地底，不受风化作用，可是楼房的表面还是出现了斑驳的痕迹。三十一个春秋的时光，还是在这里留下了印记。 “星辰，让开！”上方，艾斯的声音透过执行者号的喇叭传来，苍蓝圣剑号抬头看去，执行者号也从深坑跳落下来，正在用背部的等离子推进器反向助推，降低坠落速度。苍蓝圣剑号连忙向一旁退去，结果被街边一处花坛绊住了脚踝，赶紧扶住一栋居民楼，才没有摔倒。 “咔嚓！”“呃啊！”被苍蓝圣剑号的右手按住的那一块混凝土突然崩裂滑动，苍蓝圣剑号失去平衡，面朝下摔倒在街道正中，落下的左臂又压塌了街对面的楼房，一时尘土飞扬。 “小心点，据我的扫描结果来看，这些建筑物的结构都已经相当脆弱，一碰就倒。”执行者号降落下来，双腿并拢，关闭推进器后优雅地落地，几乎没有掀起灰尘。执行者号的紫色眼灯好像正传达出艾斯的窃笑，“看来你还需要适应适应，才能开着它上战场。” “闭嘴！”星辰羞愧难当，忙站起身来，习惯性地拍拍身上的灰——现在是拍拍机体外甲上的灰，“展开武装，警惕周围，我们开始向研究设施进发！” “咔！”苍蓝圣剑号和执行者号都从背后抽出光束步枪，端平枪后压低重心，向前行走。苍蓝圣剑号还没来得及配备专用的武器，这次行动的所有武器都是向羽镇的城市守备队机甲部队借用而来。 “这里是羽镇塔台，呼叫苍蓝圣剑号。”苍蓝圣剑号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我们已经为你们远程恢复了研究设施的灯光供能，请向灯光的方向前进。” “苍蓝圣剑号收到。”星辰四下张望，果然，大概九点钟方向，远处亮起一片灯火。苍蓝圣剑号指了指那个方向，执行者号点头会意，两台机甲在街口转向，朝那个方向缓行。 “滴滴滴……”“热源反应？”艾斯疑惑起来。执行者号的热源探测器报警，把她吓了一跳。 “热源？！”星辰突然停下了脚步，“m粒子的热源反应是极其微弱的，能产生足以让探测器作出响应的热源反应，是一代机！” “……也有可能是龙息驱动的终界机甲！”艾斯恍然大悟，“星辰，升空！” “什么？”“轰！”剧烈的震动传来，苍蓝圣剑号被腾起的火焰吞噬，执行者号悬停在空中，看着苍蓝圣剑号在烈火中挣扎，扭头向导弹射出的方向看去——两对紫色眼灯闪过。 “敌人的末影号……这些家伙，动作比我们快了很多啊！”艾斯咬咬牙，控制执行者号如离弦之箭般射出，飞向敌机。 “咳嗯！艾斯！你……”苍蓝圣剑号终于从火焰中挣脱出来，却只看见执行者号的尾焰在不远处变得越来越远。“警告?，下肢轻度烫伤，神经回路反馈速度降低。”机体发出警示音。 “啊……这新机型是灵活，可是太娇贵了点吧！”星辰大为恼火，启动粒子推进器，也腾空向执行者号远离的方向飞去。 “咻！”执行者号拔枪射击，但两台末影号分开向两个方向飞行，又迅速隐没在了黑暗中。艾斯打开热源反应探测器，向左飞去：“星辰，你负责右边那台！” “咻！”右边的末影号突然改变姿态，旋身倒飞，同时拔出光束枪，瞄准射击，星辰躲闪不及，只能迅速偏过头，紫色光束击中左肩，在装甲上留下一片焦痕。 “可恶……这可是我第一次驾驶啊！”苍蓝圣剑号笨拙地抬起手臂，射出蓝色光束，结果却大大偏离了目标，射中了一旁的摩天大楼，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溅射的玻璃碎片。 “按理来说，控制生物机甲就像控制自己的身体，应该比控制前代机体都要容易！”艾斯忍不住吐槽起来，同时，执行者号已经接近了敌机，便丢下光束枪，拔出光束剑。敌机旋身，正要开枪，执行者号的光剑却已经凌空而来，末影号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左腿被光束狠狠命中，外甲熔化，人造肌肉被光束剑灼伤，燃烧起来，伤口被高温瞬间熔合，没有一股血流喷出。 “咔！”执行者号拔出另一把光剑，正要砍下，末影号却从小臂内侧弹出光束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光刃直接刺穿了执行者号的右臂肘关节，火星四溅——还夹杂着填充在人造肌肉里的血液。 “警告，右臂失血，失去动力。”“啊！可恶！”艾斯不禁破口大骂，“竟然把我的执行者号……我饶不了你！”执行者号背部推进器全功率开启，机体向上拉升，执行者号一脚踹出，正中末影号腹部，机体失速，向地面滑去——“砰！”剧烈的碰撞，一栋楼被末影号硬生生砸塌，倾倒的楼体砸在倒下的机甲身上，如同瓷花瓶般碎裂开来。 “这都不炸……末影号的电容器保护处理，做的不错啊。”执行者号落地，右臂无力地悬吊在身体一侧，于是机甲只好换用左手握持光束剑，慢慢走向躺在废墟中的末影号。看上去，末影号全身上下所有的指示灯都已经熄灭，机体停止了活动。艾斯仔细看了看传感头盔内侧显示的热源反应，也没有龙息能源的活动迹象。 “即使这样，还是把你的驾驶舱刺穿会更加放心一些！”执行者号高高举起光束剑，光刃尖端向下，直指末影号胸口——刺穿这里，就能击中背后的脊柱驾驶舱。 “嗡！”末影号眼灯突然复明，艾斯吓了一跳，略迟疑一下，本要刺下的光剑一颤。同时，末影号肩部的导弹发射器弹出，两发飞弹拖着烟尾冲向执行者号。距离极近的情况下，执行者号来不及躲闪，导弹在胸前爆炸，挟着弹片的冲击波击伤了胸口装甲，几道血流喷涌而出，执行者号也被击倒，向后仰倒在地。 “呃！”驾驶舱剧烈震动，艾斯咬牙，集中精神偏头向敌机看去。只见那台末影号从地上腾起，朝研究设施的方向飞去，加速时产生的音爆震碎了不远处楼房的玻璃窗，玻璃渣如雨落下。 “警报，胸部失血过多，机体血液循环受阻，血压下降。”神经回路中电流逆流的声音清晰可闻，艾斯摇了摇因为高强度动作而疼痛的脑袋，按下头盔侧面的紧急解锁按钮，面罩便自动打开，死死卡住后脑的头盔也松开了。 “星辰，你听得到吗？”艾斯捂着撞青一块的额头，勉强支起身子，按住左上方舱壁安装的显示屏通讯按钮，“我这边的敌机向研究设施去了，你得赶快去阻击他！” “这……你简直是在为难我！”苍蓝圣剑号隐蔽在一栋大楼后，敌人的末影号正在以猛烈的火力扫射，星辰根本不敢露头，“该死，这家伙，弹药是打不完的吗？！” “被缠住了么……”艾斯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她拉开机舱侧边的储物柜盒，里面的一对钻石长剑熠熠闪光，“执行者号，切断神经连接，关闭龙息发动机，让神经回路休眠，打开舱门！” “呲……”几秒后，艾斯从气密栓释放的白气中走出，手握钻石双剑，眯起眼确定了研究设施的方向，便顺着街道飞跑起来。“刚才那种战斗方式……我再熟悉不过了，卓拉德?安德！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第8章 执行者手握圣剑.其三 第八章 执行者手握圣剑.其三 “m力场，最大展开！”苍蓝圣剑号机体前方出现蓝色的粒子护盾，将末影号射出的光束悉数反弹。有些光束飞向地下城市的穹顶，在黑暗的天顶上炸开绚烂的火球。 “去死吧！”苍蓝圣剑号顶着粒子护盾向前猛冲，末影号的光束射击都被挡开。敌机见状，开动背后主喷口，升空逃窜。 “休想逃！”苍蓝圣剑号端平光束步枪，枪体上方的瞄准镜自动弹开，对准苍蓝圣剑号的左眼灯。驾驶舱内，神经连接头盔内部也弹出辅助瞄准仪，镜头正中的十字准星死死套住了末影号的等离子推进器喷口。 “再见！”苍蓝圣剑号扣动扳机，光束迸射而出，步枪枪口都擦出了蓝色火花。 “轰！”末影号的等离子喷口爆出赤色火光，黑烟从中升起，机体摇摇晃晃，向下坠去。虽然末影号的性能优于苍蓝圣剑，但m粒子这项独特的技术还是为苍蓝圣剑扳回一城。 而且，星辰注意到，那台敌机的动作不太熟练略显僵硬，就像自己刚登上苍蓝圣剑时一样。“新手机师吗？”星辰刚刚想到这里，却发觉自己也是新手，没有资格嘲笑别人。苦笑一下，蹬地升空，从高处俯瞰着下方瘫倒的末影号。 “滴滴滴……”仰躺的末影号，双眼眼灯突然有节律地闪动起来。“光信号？”星辰看了好一会，才察觉，“解析讯息。” “收到。敌机申请公开通讯链频段。”“用光信号发送过去。”星辰控制机体缓缓降落，但右手握着的光束枪始终对准敌机胸口，也就是只要击穿就能命中背后驾驶舱的最薄弱部位，“在打什么算盘呢……” “喂，世界政府的机师！”一个女声从通讯器里响起，星辰有些诧异，“我投降！按照《联合王国军事总司法》，主动投降的战俘，最低至少可以享有下士的战俘权利吧？” 星辰不由得心生疑虑：“这家伙……知道《联合王国军事总司法》？但是有些奇怪啊……”苍蓝圣剑号从通讯链中退出，换用了外部扩音器：“这个条目的确存在过，但是三年以前就已经有所改动。”星辰清了清嗓子，“现在，只有带有军衔的战俘才能享受相应军衔的战俘权利。报上名来！你是谁？终界生物，还是主世界人类？” “这……”女机师一时沉默了。“现在，我命令你，切断神经连接，离开那台机体！”苍蓝圣剑号的枪口亮度开始增加，算是威胁，“听见了吗？” “呲——”气密栓弹出，驾驶舱舱门滑开，女机师从机甲身下爬出，机体的摄像头给出增强视野，将她的面容拍摄得一清二楚，星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向后退了两步—— “墨冉？！” “你认得我？”十六年过去了，墨冉变化不小，但终归只是显得沧桑了不少，星辰还能认出她的相貌，不过声音已经大变不少，所以星辰没有听出来——对于墨冉也是一样。 “真是该死……”星辰关闭外部扩音器，接通和艾斯的通讯，“艾斯，你方便到我这边来一下吗？” “总算想起我了？”奔跑中的艾斯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握着通讯器，两柄佩剑在腰间晃晃悠悠，“没空！我让你赶紧解决掉你那边，可你偏偏那么慢！我估计，敌人已经到了研究设施了！” “你被击落了？！”星辰讶然。“昂，我想借助机体的优势缴获敌机，把机师带回去审问。”艾斯已经奔跑许久，连呼吸都不曾紊乱，现在却“唰”一下红了脸，“但他的作战方式让我很棘手……这个应该是我的一个老对手。” “啊……真是的！”星辰有些抓狂，“你总不能，要我丢下这边的战俘吧？！” “情况紧急，希望你知道以大局为重！”艾斯有些失去耐心，“快点行动起来，到研究设施和我汇合！” “嘁……”苍蓝圣剑号举起光束枪，枪口正对墨冉。墨冉感受到枪口的热力，连连后退，但她看见，机体握枪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可恶！” “咻——”气流掀动墨冉前额的发丝，周围顿时飞沙走石，她赶忙护住头部，冲击波将她狠狠推倒在地。待狂风停息，墨冉微微睁开眼，看见苍蓝圣剑号的粒子尾流消失在了黑暗的地下城天际。 …… “咻——啪！”光束破空而来，打在拐角的墙壁上，把防静电材料打得碎屑飞溅。艾斯忙缩回头，咬咬牙：“可恶……没带远程武器！失策了！” 长长的廊道另一头，是实验大厅。大厅顶部有一个大洞，不久前，末影号就是从那里降落下来，停在大厅中央。一根橡胶管路从底板下方的贮存罐内连接到末影号腰间，贮存罐另一头连接的，则是下界传送门框。 那个用光束手枪向艾斯射击的，正是她的死对头，卓拉德?安德。那根橡胶管路，正在为末影号的迁跃器充能，艾斯本想阻止，但却发现，前往实验大厅只有眼前这处廊道一条路。 “艾斯，说实在的，我们没必要这样。”卓拉德退下打空的弹夹，换上新的，“自从战争爆发，你就没再回过主岛吧？你都不知道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心里清楚那是为什么！”艾斯飞快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一直被安德和霍恩的人追杀，我怎么回的去，嗯？” “嘛，本来只是政党之争，何必演变成真刀真枪的战事呢？”卓拉德端平手枪，瞄准廊道口，“艾斯，归属我们，和你父亲大人说说看，或许还有磋商的余地呢？” “就你们的德行来看，和平磋商大概也只是把卓卡瑞斯一个不剩地谋杀的幌子！”艾斯注意到了廊道中央天花板上，明灭闪烁的一盏孤灯，便闭上双眼，使用「上帝之眼」，观察起卓拉德的位置——她的这项超能力，可以让她在没有敌人视野的情况下，脑海中浮现出战场的俯瞰景观。看似是一种视野增强，实际上，这项能力来源于末影一族对周边环境高超的感知力。 “在那里啊……”从空中向下俯瞰，卓拉德正在单膝跪地的末影号旁边，举枪瞄准自己的方向。 “艾斯，你要知道，三大贵族也很看重贵族血脉的纯正，如果有机会，或许安德和卓卡瑞斯本来还会联姻的。”卓拉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你要知道，我对你可还是颇有好感……” “但你废话实在太多了！”艾斯忽然猛地睁开眼睛，冲出藏身之地，奔入廊道，卓拉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慌忙扣动扳机，艾斯侧身翻滚，同时甩出左手的钻石剑。长剑飞出，精确地命中了天花板上的孤灯。灯泡爆出火花，熄灭了。 “该死！”卓拉德乱了阵脚，胡乱地扣动扳机，每一发光束和墙壁被光束击中迸发的火星都短暂地照亮黑暗的走廊，但却不见艾斯的身影。卓拉德步步后退，身后，末影号身上的紫色指示灯还能勉强提供照明，令他有了些许安全感—— “铮！”寒霜般冰冷的钻石剑剑刃抵在脖颈上，卓拉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艾斯已经用「暗影刺杀」，穿过灯泡爆炸后产生的阴影移动到卓拉德面前。 “我不喜欢废话多的类型。”艾斯冷冷道，“快束手就擒！” “好吧，有点让我伤心。”卓拉德急促的呼吸声在慢慢平稳下来，借着末影号的指示灯光，艾斯看见他脸上竟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但，艾斯，你之所以每次都会失败，就是因为你太善良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一种罪孽。” “什么？”艾斯皱起眉头。突然，卓拉德淡紫的瞳孔开始发光，刺眼的紫光闪动，艾斯连忙后退，待视力恢复，她惊觉卓拉德已经站在了末影号的脊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狂妄的笑容。 “这次算我赢了。”卓拉德甩下这句话，便爬进了驾驶舱，舱门闭合，随着气密栓充气的声音响起，末影号眼灯恢复发光，拔掉线缆，从地上缓缓立起。 “充能进度是多少？”卓拉德还未戴上神经传感头盔，而是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 “43%。”系统回答。“好，完全够用了……”卓拉德微笑起来，“神经回路充电，接入髓鞘电阻，启动龙息引擎。” “次元迁跃器启动，压缩下界能量。”末影号全身上下开始闪动起紫光，透过神经连接之下末影号的视野，卓拉德看着惊慌的艾斯，“可惜了，艾斯……要是你是霍恩一族的子嗣就好了……”末影号举起握枪的右手，光束枪瞄准了艾斯。 “休想！”一声断喝自天边炸响，末影号偏头看去，苍蓝圣剑号从天而降，一记飞踢，正中末影号左脸，光学元件、电路板、能源线缆等破碎的零件飞出，此外，还有大量的鲜血，以及一颗爆凸的眼球。地面上的艾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随即，血雨落下，染红了她银白的长发。 “警报，视神经系统损坏，头部失血过多。”神经连接头盔显示的图像开始失真并且伴有图像损坏的彩条，卓拉德连忙和苍蓝圣剑拉开些距离。 “抱歉，来的有些晚了！”星辰控制苍蓝圣剑号在空中悬停，“我们去不了下界了，你也别想走！” “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幕落?星辰！”末影号突然转身向后方飞去。“他想拉开距离进行传动，阻止他！”艾斯急忙指示道，“迁跃器启动时，下界能量会遍布机体表面，如果你能追上并接触到他的外甲，就能把苍蓝圣剑号也一并传送过去！” “是吗？我明白了！”苍蓝圣剑号突然降落下来，倾斜身体，掌心向上，将巨手放在了地上，“艾斯，上来，我们一起过去！” “甩掉了吗！”末影号回头，本以为已经把苍蓝圣剑号甩下，却发现苍蓝圣剑号紧随其后，“什么？！这怎么可能！” “m粒子全部填入推进器，电容器最大功率放电！”苍蓝圣剑号左手托着艾斯，右手举枪射击，光束贴着外甲飞过，险些击中末影号。 “真是难缠！下界能量的压缩进度如何了？”“随时可以启动。” “好，既然这样的话，启动！再见了，幕落?星辰，艾斯?卓卡瑞斯！”末影号外甲上的紫色流光亮度陡然增强，星辰惊异地发现，敌方机体正在变得透明。 “他要跑了，星辰！”艾斯对着通讯器大吼起来，“做点什么啊！” “这我知道！”星辰感觉，右脸有什么东西流下——这次不是机甲的感觉，而是他出汗了，“全炮发射！”苍蓝圣剑号大腿外侧、双肩都展开了导弹舱，十几发飞弹鱼贯而出，但却没有飞向末影号，而是作出了近乎垂直的拐角动作，飞向了天顶。“轰！地下城的穹顶被导弹轰击，预制板、高分子材料掉落下来，如同一道瀑布，阻隔了末影号的去路，卓拉德急忙展开反推，才没有让机体被卷进这股土石洪流中。 “追上你了！”一回头，苍蓝圣剑号却已到面前。蓝色的机甲丢下光束枪，扑向末影号，伸出右手，指尖指向末影号，附着在外甲表面的下界能量似乎也感受到异物的进入，自动附着到苍蓝圣剑号的手臂上—— “嚓！”紫光一闪，两台机体都不见踪影。没有了机甲探照灯的照射，地下城重归黑暗和死寂。 第9章 执行者手握圣剑.其四 第九章 执行者手握圣剑.其四 一众身着黑色全封闭式作战服的士兵整齐地列队而立，在队列最前方，是一个身着华服，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黑发男子，瘦削的脸颊深陷进去，颅骨的样子棱角分明，拖地的黑披风使他活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这一身缀满珠宝的的黑天鹅绒套装和周围充斥着刺鼻硫磺焦味以及令人窒息的滚热石灰的下界环境格格不入。 “啪！”黑发男子狠狠地抽了侍立在他身旁的卓拉德一个耳光，卓拉德右脸霎时红肿起来，像个滚热的火团。“父亲，我……” “别说了，卓拉德。”原来这个黑衣男子正是安德家族现任族长，卓拉德的父亲坎德恩?安德。坎德恩脸上带着愠怒的神色，眼神冷若冰霜，“你说说，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父亲！但是我成功地联络了现实世界的势力，不是吗？”卓拉德无力地辩解，但坎德恩瞪大眼睛，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这蠢货……我要你联合的，是中央王城，是联合王国的国君幕落?星辰，不是他的废物姐姐！现在我们不但从他们那里得不到好处，反而还要拿我们的装备和人力供养他们的军备，就因为你搞错了开启迁跃器的坐标！”坎德恩看似弱不禁风，右手却好似铁钳般有力，卓拉德觉得，收紧的衣领勒得他有些呼吸困难，不由得喘起粗气来。 “我就不该把潜入现实世界这件差事交给你……”怒火稍微平息了些，坎德恩转过身去，恨恨道，“让剩余的机甲部队移动过来，把我们带回终界！” 一个小时前。 “唰！”一道紫光闪过，撕打在一起的苍蓝圣剑号和末影号出现在下界的天顶。苍蓝圣剑号端着艾斯的左手踹在胸口，右手死死卡住末影号的脖子，两台机体划出一道斜线，向下方的岩浆海坠落下去。 “咣！”末影号猛击苍蓝圣剑号一拳，打中右肋，机身一阵震动，但苍蓝圣剑仍未松手。星辰注意到，左前方一处岩浆瀑布，便开动m粒子引擎，喷射出一道狭长的粒子流，两台机体扭打着飞向岩浆瀑布的方向。 “混蛋！你想做什么？！”卓拉德大惊，更加用力地捶击起苍蓝圣剑号的外甲，凹陷的右肋装甲缝隙中有点点鲜血渗出。 “检测到腰部肌肉挫伤。”系统发出警报，但星辰不为所动。“喂，你这家伙，要干什么！”卓拉德一边控制左拳继续攻击苍蓝圣剑号，右手却一边慌乱地摸索神经连接的紧急断线按钮。 “去死吧！”两机已经接近了岩浆瀑布，苍蓝圣剑号突然松开了铁手，蜷起双腿，猛力踹出，正中末影号胸部。失衡的末影号已经来不及反推缓冲，一头撞进了岩浆瀑布。“嘶啦！”火花和血液迸出，装甲在高温之下熔化，末影号身上的指示灯也相继熄灭。 “干掉他了！”“不能大意！”艾斯连忙补充，“他的超能力「紫影迷踪」，可以让他瞬间移动到视距内的任意位置，他有可能已经打开舱门逃离了！” “是吗？系统，检测末影号内部的生物信号！”“没有检测到生物信号。” “快导航到潜移的位置去！我把坐标发送到你的机体上。”艾斯打开手环的全息投影界面，将一个加密文件发送到苍蓝圣剑号上。 …… “今天没有收获。”钢笔在羊皮笔记本上写下这段话，黑衫人合上笔记本，将笔记本收入黑色连帽衫的内袋。连帽衫的背面，卓卡瑞斯家族的龙首家徽异常醒目。 “卓卡瑞斯已经很久没有送补给品来了……终界出事了么？”黑衫人一把扯下头上的兜帽，抖落红色发丝——很柔顺，但因为稍长而略显杂乱。他搔了搔头发，按着腰间的佩剑柄走向前方的地狱岩壁。 地狱岩壁上安设着一个小按钮，只要按下，岩壁的石缝中就会打开一处活塞气密门，门后是他秘密的藏身之地。黑衫人正要按下按钮，却愣住了。 他仔细地凑上前去，眯起赤红的眼睛，发现石缝里，一根细细的蛛丝绊线随岩浆海吹来的灼热海风飘摇。黑衫人立刻警觉地后退一步，拔出腰间的佩剑——红色的长刀，刀刃略带弧度，看不出材质，刀刃边缘有一道淡淡的金色弧光。 这根绊线没有连接任何陷阱，只是一种保险措施。把它搭在石缝的门口，一般很难被察觉到，如果有人进入了这扇门，必然会在走过门口时挂断蛛丝绊线，这样，黑衫人就能知道，是否有不速之客到访此处。 “咔！”黑衫人按下按钮，一块地狱岩自动滑开，露出后方的走廊。看上去没有异常，但他对自己的秘密基地构造最为熟悉，清楚最佳的伏击地点不会是廊道口，便闪身进入廊道，悄悄蹬掉脚上皮靴，无声地贴墙滑向廊道口。 在廊道口，黑衫人停了一下，举起长刀，轻轻地深吸一口气，压低重心，双腿微屈，猛一发力，跳出廊道。“咻！”一发光束贴着后脑，打在身后的木制墙板上，黑衫人迅速翻滚，藏身在了高背沙发后，将长刀反手插入石砖地板：“卓拉德?安德？你这家伙怎么会知道这里！”他方才已经用余光看到了蹲伏在客厅墙角，手握光束手枪的卓拉德。 “潜移?卓卡瑞斯，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光束手枪可以轻易穿透你的沙发吧？”卓拉德再次扣动扳机，手枪侧面的能量条却发出闪光，他翻过枪身，却发现能量条显示为空，忙七手八脚地在身上寻找备用弹夹。 “喔……听起来你的弹药暂时打空了。”潜移把手伸进沙发后一处破洞，拉出一个黑色的匣子——上面是两个仪表盘、一个红色按钮和一根天线，看上去像是控制盒。 “气压正常，电容器电量正常。”潜移检查一番仪表盘，“都没问题，但看上去你还没找到你的弹夹！”“滴！”潜移按下了按钮。 “好啊！我找到了！”卓拉德推上弹夹，瞄准沙发后方。“碰！”卓拉德身后的墙壁突然爆裂开来，一只足有常人脑袋大的铁拳从碎石和木屑中击出，打飞了卓拉德。破碎的墙体后，是一件勉强可以辨认出人形、缠绕着管线和钢甲的重型机械，背后的电容器正向外放射出电弧。 “你会后悔的，卓拉德。”潜移翻过沙发，冲向机械。卓拉德摇摇剧痛的脑袋，企图举枪瞄准，但他直觉得眼冒金星，根本无法视物。 “一个人待在下界毕竟还是有些无聊，我请卓卡瑞斯的人给我做了这个。”潜移已经钻进了那台机械内部，卓拉德惊觉，那是一件盔甲——带有机械动力的外骨骼盔甲。 “咻！”外骨骼机甲的右臂末端弹出一根长长的铁链，潜移一挥右臂，铁链如游蛇出洞，抽向卓拉德，卓拉德一惊，忙瞬移闪开。铁链直把墙壁打出一个大坑，随后被右臂的电机牵引收回。 “好吧……我忘了你会瞬间移动了，真是个棘手的家伙。”潜移看向出现在客厅另一头的卓拉德，控制外骨骼机甲走出墙体的破洞，正对着卓拉德。 “真是……没想到这家伙还留了这一手……！”卓拉德连忙再次瞬移，躲开铁链的致命抽打。 “嘛，完全没有后援吗？”潜移收回铁链，“看起来你对我的实力真是一无所知啊……” “是吗？”卓拉德眼里突然闪出狡黠的光，“你觉得这可能吗？”“啪！”铁链又一次挥动，卓拉德瞬移闪开，举起光束枪射击，灼热的光束在胸前的黑色护板上留下红炽的焦痕。潜移皱了皱眉，但并未从装甲服中脱离——融合在体内的下界基因使他可以免疫高温的伤害。 “咻——”刺耳的破空声传来，潜移一惊——这是导弹击发产生的音爆，而且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声音越来越近。潜移慌忙转过身去。“轰！”火焰和冲击波撞击着后背，所幸厚重的装甲服抵挡了大部分都冲力，但潜移感觉到四肢明显变重。很明显，冲击力破坏了供能的电容器，机体失去了动力，无力地瘫软下来，潜移慌忙拉动解除栓绳，气密栓放气弹出，潜移从包裹着自己的装甲中爬出。 回头一看，卓拉德已经不见，屋顶被开了个大坑，屋内的所有陈设都已经变成燃尽的灰尘，而外骨骼盔甲也几乎成了烧熔的废铁。一台末影号悬停在屋顶坑洞的上空，傲然俯视着潜移。卓拉德也从坑洞边缘探出头来，得意地笑了：“其实你算是猜中了……我的确不会单独行动，安德家族的机甲部队早就上路了。这还只是侦察机，主力部队还在后面！” “嘁……”潜移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末影号和卓拉德。卓拉德从洞口让开，末影号举起光束枪，枪口亮起，热浪随之扑来…… “m力场，最大展开！”苍蓝圣剑号前方喷射出汹涌的蓝色粒子流，展开的粒子护盾产生的冲击猛地打飞了末影号，受击的胸部装甲凹陷开裂，碎片和鲜血溅射。 “幕落?星辰！”卓拉德抬起头，惊恐地看着苍蓝圣剑号，“真是穷追不舍……可恶！” “还有我呢！”艾斯突然从卓拉德身旁的黑影中跳出，钻石双剑如旋风般扫过，卓拉德连忙瞬移，双剑斩开浓稠的紫光，卓拉德不见踪影。 “艾斯？是艾斯吗？”洞内的潜移听到打斗声，忙将双手围在嘴边，向上大喊。“是我！”艾斯从洞口探头，看到了下面一身灰尘的潜移，“这就带你出来！” “咻！”苍蓝圣剑号捡起末影号掉落的光束枪，一枪击中胸部，末影号的胸甲直接像气球般炸开，机体失去平衡，向后倒下，没了反应。 “可恶……增援在哪里？”卓拉德藏在暗处，看着艾斯带领潜移走出被摧毁的避难所，苍蓝圣剑号半蹲下来，张开左掌放在地上，“先遣机和主力部队脱节太严重了吧！” “注意，大量热源反应靠近。”苍蓝圣剑号的系统忽然发出警报声，“与执行者号及末影号信号类型相同，标记为龙息引擎信号。”“增援？！这么快！”星辰大惊，“我们得快点了！” “轰！”远处的山头上，出现几台末影号的机影。苍蓝圣剑号疯狂扣动扳机，用光束步枪的火力勉强压制。光束打在质地柔软的地狱岩上，爆炸的火光阵阵。 “卓拉德大人！”一名身穿黑色盔甲服的士兵向卓拉德敬礼，“坎德恩大人也来了，马上就会到达这里。” “父亲大人？”听到父亲的名字，卓拉德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扭头恨恨地看着苍蓝圣剑号，“该死，安德家族的部队……一定别失败啊！” “唰！”粒子流推进着苍蓝圣剑号加速腾空，飞向远处坠毁的末影号先遣机。“那台末影号上有迁跃器，迁跃器可以手动紧急启动，把我们送过去，我们就能回到主世界！”艾斯在苍蓝圣剑号端平的左手手心指挥着。 “主世界？！”潜移惊诧地注视着艾斯，“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回终界去！”“这是有原因的……抱歉了，我会解释的！”苍蓝圣剑号已经抵达末影号处，放下左手，艾斯从掌心跳下，稳稳落在末影号腰部。一处旋转气密舱的舱门上标示着“迁跃装置”，艾斯便拧动把手，机甲腰部自动弹出了迁跃器柱体。 “咻咻咻……”猛烈的炮火如雨倾泻，敌方的末影号开始翻过山头，一边进行火力压制，一边向苍蓝圣剑迫近。苍蓝圣剑号转过身体，用后背保护住暴露在炮火下的艾斯和末影号，背部装甲上火光闪烁，m粒子喷口射出一道火流——这是粒子熔炉反应室被穿透，m粒子爆燃的征兆。 “警告，粒子反应室被穿透，机体动力下降。”系统再次警告，刺耳的报警声贯穿星辰耳膜，“背部装甲损坏，失血过多。” “还没好吗！”星辰明显感觉到，视野正在变得模糊，自己的视觉开始从苍蓝圣剑号体内退出，回到处于黑暗的机舱中、自己的体内。 “快了！”艾斯握住门栓，却突然收回双手，倒吸一口冷气——看向双手，发红脱皮，这是滚烫的柱体门栓造成的烫伤。 “我来吧。”潜移走下苍蓝圣剑号的手掌，沉静地握住门栓，用力拧转，末影号腰部开始迸出紫光。 “唰——”敌方部队的导弹出舱，拖着白烟飞向苍蓝圣剑号。“休想！”苍蓝圣剑号旋身，举起光束枪射击飞弹，但这貌似只是杯水车薪，密集的飞弹不见减少。 “嚓！”紫色能量液突然腾起，形成一个笼罩住苍蓝圣剑号的液泡。导弹击中苍蓝圣剑号所处的位置，火球遮蔽了战场，巨大的爆炸，使整个地狱岩陆块都为之震动。 “这总不会让他们跑了吧？”卓拉德紧张地注视着火团，火焰中，可以看见连地面都被炸出一个大坑。 火焰散去，却不见苍蓝圣剑号的残骸。 “惨了……”卓拉德无力地向后跌坐在地。 第10章 阴谋 第十章 阴谋 “这……这……”总工程师看着支离破碎的苍蓝圣剑号和执行者号被吊车运入羽镇军事基地的格纳库，瞠目结舌，“这要我们怎么维修啊？！损毁成这样，维修的成本怕是赶上再制造新机甲了吧？！” “我这里有相关的数据。”艾斯走上前来，晃了晃手里的数据驱动器，“我可以协助维修工作。” “元帅阁下，这位就是潜移?卓卡瑞斯。”星辰向元帅介绍道，“他知道一些可以帮助我们在内战中获取优势的重要情报，请你带他前往羽镇市政厅，我们在那里召开针对终界内战的第一次作战会议。” “您不回中央王城了？！”“时间紧迫。”星辰叹了口气，“只能先在羽镇凑合了。向皇家议会发起通话，我要求财政大臣、社会调查官、都城守备队队长立刻就位。”羽镇在星辰和艾斯抵达不久后，就请战争大臣和皇庭科学院院长，也就是元帅和总工程师带着后勤部队来到羽镇。事实证明，这个决策是明智的，以羽镇的科技工程水平，必定对这两台几近损毁的最新机体束手无策。 与此同时，终界主岛，安德家族族邸。 “这是……”墨冉吃惊地看着窗外机坪上数不清的末影号，“你们的军备？！太夸张了吧！且不说这是领先于主世界的最新型号，数量也远远大于都城守备队！” “只是一部分。”一旁的坎德恩没好气道，“只是我们有这么多机甲，却没有机师！主世界能提供给我们这么多精英机师吗？！” “父亲，溺尸们都不是活物，完全不害怕神经压力过大的问题，他们可以胜任的！”卓拉德忙说，“只要稍加训练……” “现在没轮到你说话，卓拉德。”坎德恩语气依然冰冷，“放走潜移?卓卡瑞斯这件事，我还没和你算清。” “潜移?卓卡瑞斯到底知道些什么？”墨冉悄悄附耳卓拉德，低声道。 “霍恩家族一直负责安德家族的后勤工作，其中包括所有机体的神经回路启动密钥，但……”卓拉德叹气，“潜移这家伙，被制造出来后不久就被流放到了下界。他在被放逐前，逃出实验室，窃取了霍恩家族保管的密钥，卓卡瑞斯先于我们知道了这一情况，掩护他逃往了下界，拉拢他成为了盟友。当我们发现这一切，他早就在下界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专门设置一个密钥来限制神经回路的启动呢？” “生物机甲的主系统硬件，是利用基因工程技术克隆出来的巨大化终界生物中枢神经。”坎德恩听到了墨冉的问话，便回过头来，“拥有一定的自我思考能力，因为有驾驶员作为思考核心接入，才没有产生自主想法。” “但是如果驾驶舱断电，导致驾驶员的神经系统失去主导地位的话，机甲中枢神经就会自动接管这具身体——这是它作为生物的本能。”卓拉德接过话头，忧心忡忡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末影号，“虽然电容器的备用电量在这之后就会很快耗尽，但机师的神经系统会受到无法逆转的损伤，因为机师这个时候，实质上已经是生物机甲脊髓神经的一部分了。” “也就是说……那时，机甲会拥有自我意识，将驾驶员变成它的思考工具？！”墨冉惊得连连后退，从落地窗边退开，好像外面的末影号随时会自行启动并攻击她一样。 “通俗来讲，是这样。”坎德恩好像忽然又恼怒起来，“连我们自己都还不完全了解生物机甲技术，你们主世界人就照猫画虎，仿制了它！你们的生物机甲一旦失控，谁知道后果会怎样？！” “这根本不是造机甲，而是创造一个新物种。”墨冉恐惧地摇头，“一个半机械半生物的怪物！” “是啊……但没办法，纯机械机动兵器的开发已经遭遇瓶颈，为了战争，我们只能这么做。”卓拉德眼神坚毅，“这是必须的。” 与此同时，主世界，全境联合王国中央王城。 菁云正在政府大楼高层宽敞的楼道中漫步，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城内的景色。斜阳透过落地窗，将金辉铺满地面，城池边缘的防御墙已经完全被拆除，工程建设即刻展开，中央王城急不可耐地开始向外扩张。工地上，塔吊、打桩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苍蓝圣剑号的电容器，作用很特殊。”在一个拐角处，菁云突然听到这样的说话声，便驻足倾听，它的作用是在m粒子耗尽后，为驾驶舱供电，避免驾驶员脑神经受到损伤，从而成为机甲的神经元。” “是的……我清楚，你给我的装置，已经安置在苍蓝圣剑号的主电容器上了。”这个声音有些嘈杂，听起来像是通讯器中传出的，但菁云还是辨认出来，这是王城科学院院长，也就是总工程师先生的声音，而那个和他在通讯器这头对话的，貌似是都城守备队队长。 只是他们的谈话内容有些奇怪，菁云便继续藏身在拐角，听着。“我一直都会关注苍蓝圣剑号的战况，时机合适的话，就会启动。”总工程师说。 “嗯……千万把握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都城守备队队长答道，“幕落?星辰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嗨……机甲的维修工作是我负责，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没事的。”总工程师笑笑，“你就等这边的消息好了。” “那么，最好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守备队长听起来相当严肃，“这种事情败露，我们都得掉脑袋！” “放心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新来的终界盟友，那个叫什么卓卡瑞斯的，”总工程师还是打着哈哈，“也参与了机体的维修工作，出了什么问题，拉她背锅便是！” “这样啊……情况我大致了解了，通话就到这里吧，毕竟还是不太安全。”“滴！”随着一声蜂鸣，守备队长关闭了手环的通信。 “这到底是……”菁云的物理知识并不扎实，但她也清楚，苍蓝圣剑号上的电容器属于核心部件，不由得心生疑惑，“他们要……” “王后陛下！”守备队长突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拐角处，看到菁云，显得有些惊慌，连忙行礼。菁云也吓了一跳：“上校先生……” “日安，王后陛下。”守备队长看上去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急急忙忙跑过菁云身边，离开了。菁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更加忧心：“还是得联系联系星辰啊…… ” 第11章 备战 第十一章 备战 “哗哗哗……”星辰目瞪口呆地看着，侧壁上绘有卓卡瑞斯家徽的运输飞艇紫光一闪便凭空出现，鱼贯而行，向着羽镇的方向飞去，艾斯正在不远处，顶着风雪，安设指引飞艇前进的信标。 “既然安德都呼叫支援了，那么卓卡瑞斯自然也不会对这边置之不理。”艾斯先前在作战会议上的话还回响在耳畔，“卓卡瑞斯家族已经选择了支持中央王城，那么，我们必将帮忙到底。” 想到作战会议，星辰的思绪又回到了羽镇市政厅的会议室中。 “队长阁下、元帅阁下。”坐在最高位的星辰起身向两名战争大臣致意。财政大臣、社会调查官和都城守备队队长都不在羽镇，他们的身形被装在高背椅椅背上的全息投影仪投射出来，看上去就像亲身前来参加会议一般。同样的，王后菁云被投影在星辰身畔，星辰的另一边则是羽镇领主。菁云一直侧脸看着星辰，而羽镇领主却有些局促不安。 会议桌下位上，除过坐得离星辰最近的都城守备队队长和元帅之外，依次是总工程师、艾斯?卓卡瑞斯和潜移?卓卡瑞斯，以及一些羽镇的高级军官。 “时间紧迫，我就直接讲情况了。”星辰坐下后，将十指相对，搭在桌上，“这次前去下界寻求潜移?卓卡瑞斯帮助的任务中，我和艾斯遭遇了安德家族的袭击——这代表，战争已经从小规模游击转为正面对抗了。” “……那么，我们必将帮忙到底。”艾斯起身发言，赢得一片掌声。 “对了……国王陛下。”总工程师面色凝重地起身，“我有一事相禀。” “请说，院长阁下。”总工程师在议会中的头衔是王城科学院院长，地位举足轻重。 “您应该还记得，刚刚和苍蓝圣剑号神经连接时，看到的滞留影像吧？”总工程师从口袋里掏出一幅图纸——苍蓝圣剑号的神经回路电路图，“这滞留影像，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您和苍蓝圣剑号的神经契合度，使神经回路的反应速度下降，对吧？” 星辰点点头。他的确清楚地记得，刚刚进行神经连接时，能看到一些苍蓝圣剑号的视觉感应器传来的画面。这些画面令他感到烦躁、头痛，阻碍着神经连接。听在场的士兵说，苍蓝圣剑号的手指当时抽动不止，胳膊貌似也在自行发力，但总工程师坚持一切正常，星辰便未加过问。 “那是上一位驾驶员战斗时，滞留在神经回路中的记忆。”总工程师解释道，“战斗的时间越长，机体的动作越多，机师的神经连接紧密度越高，战斗记忆就会越深刻。” “当新的机师接入神经回路时，机体内的战斗记忆会与机师产生排斥，阻碍新的神经连接形成。”总工程师清了清嗓子，“战斗记忆积压得越多，精神连接就越困难。比方说，之前测试驾驶员接入后，就连体质强魄的星辰陛下，都耗费了很久才适应新的连接。” “院长阁下，直击重点吧。”星辰感觉到，总工程师似乎有些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追问。 沉默。 会议室里的人都注视着总工程师，但他却一言不发，抿紧嘴唇，握着报告书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星辰投去质询的目光：“院长阁下？” 总工程师终于缓缓抬头，直视着星辰：“国王陛下，您的这次行动，让苍蓝圣剑号的神经回路中，已经充满了您的记忆残留，我们不可能再挑选出新的机师，去适应苍蓝圣剑号了。” 又是沉默。 “这……”社会调查官最先反应过来，但还有些似懂非懂，“难道说，苍蓝圣剑号只能……” “这不可能！”菁云猛一拍桌子——其他与会成员听到了从她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响声。王后嘴唇嗫嚅，面色苍白，“这个国家的君主，是统治者，不是战士！当君王需要亲自向敌人挥剑时，这个国家也必定是穷途末路了！” “没事，我亲爱的。”星辰下意识地想要搂住菁云的腰来安慰她，但手臂却从全息投影中穿过，“《世界史》里提过，幕落?创世?星辰与notch的战事，基本都是他亲躬出战，不是吗？我相信，我不会做的比他差的——你也相信我的吧？” “我是相信你，我的王。”菁云缓缓坐下，声音又哽咽起来，“我只是无法相信，那台机器能保护你的安全。” “王后陛下，苍蓝圣剑号的神经回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确是主世界的机甲技术问题。”潜移起身发话，“但是，卓卡瑞斯会保护好国王陛下的安全的。” “是啊，我们还有强大的盟友在。”星辰微笑着点点头，“我也相信苍蓝圣剑号。坐在王座上，我其实对这些事情什么都做不了，但在机甲里，就可以无所不能。” “机体的整备工作，还没有完成。”艾斯站起身来，将椅子向后挪了些，“我就先行告辞了。” “准许退场。”星辰点头。 …… 风暴之地，墨冉的根据地。 “咔！”末影号的钢拳精确地击中夜影号的胸口，夜影号连连后退，失去平衡，仰面倒地，扬尘飘飞。 “普通的机甲，必然比不过更加灵活和有力的生物机甲。”卓拉德看着对打的两台机体沉吟，“而且，夜影号的驾驶舱在胸口，刚才那一拳下去，换作普通的人类机师，估计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 “可是……m粒子型号的机体，是有m力场作为防护的啊。”墨冉不解。 “就算这样，m力场的定向展开，也不允许作出完美无缺的防御。”卓拉德笑了，“机师也不一定来得及作出反应，况且，m力场对粒子的消耗量巨大，解除防御只是时间问题。” “咣！”夜影号尝试起身，但末影号拔出光束枪，死死抵住了夜影号的监视器，把机甲重新按在了地上。 “测试就到这里吧！”卓拉德拍拍手，站起身，“机动性和力道都达标了，看来，溺尸的确完全可以胜任生物机甲的机师。” 只见末影号单膝跪地，背后的四根气密栓喷出白气，驾驶舱舱盖滑开，顺着登机缆绳降下的，是穿着驾驶服的溺尸王。墨冉急忙跑过去：“怎么样？” “完全没问题，首领大人。”溺尸王答道，拉扯着紧身衣的领口，“就像操控自己的身体一般自如，只是这件衣服勒得有些难受。” “很好，那么，就开始组织更多溺尸进行神经连接测试。”卓拉德满意地放下笔记本，“夜影号无法对抗我们的生物机甲，而根据安德家族的战术预报，为了避免行军耗费时间，主世界的主力军会暂时驻扎在羽镇。” “那么，中央王城，自然守备空虚。”卓拉德转过身，面对着东北方向，“下一步行动，就是进军中央王城！” 第12章 围困 第十二章 围困 “咻！”光束枪击发，光束贴着大楼侧面飞过，擦出大片石屑，黑紫色的机体灵活地闪身躲开，同时举起自己的光束枪瞄准射击，精确地击中夜影号的驾驶舱，机甲顷刻炸成了一团火球，吞噬了街道。 “西南城区，我方与敌机交战中。”都城守备队地下指挥所内，都城守备队队长正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全息投影上的雷达图，只见都城守备队的机体信号迅速接近名为“末影号”的敌机信号，随即闪烁起来，然后一个接一个熄灭。 “王后陛下前来避难。”一名通信兵突然报告说。守备队长背后的活塞门缓缓打开，两名护卫护送着菁云走进指挥室。 “什么情况？”省去了问候和礼数，菁云直接向守备队长问道。 “王后陛下。”守备队长单膝跪地，“来自西南方向的这台不明敌机，和之前出现在城内的敌机已经确认为同型号，按照艾斯?卓卡瑞斯的资料，已经将其识别信标命名为末影号。” “我问的是这个吗？”菁云走到指挥桌旁，敲打几下触摸屏，调出现场的作战画面——只见末影号向前飞扑，开启背后的等离子推进器，直将一台夜影号撞倒在地。夜影号来不及开启m力场，末影号的枪口就已经抵上了驾驶舱舱门。“咻！”光束贯穿驾驶舱，夜影号炸裂开来。拍摄这些画面的监控探头也被火焰吞噬，画面回归一片漆黑。 “这……敌机是生物机甲，性能的确高于都城守备队的夜影号。”守备队长擦了擦汗，“但是我们尚不清楚，为什么这台末影号的机师可以罔顾对神经系统的压迫，作出如此高强度的动作。” “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家伙呢？”菁云看着雷达图，叹了口气，“看起来不简单呢。” “这个……就算机师的神经强度再大，总也有极限阈值。”守备队长正色，“我们只要等到神经回路过载，就可以轻松俘获这台末影号了。” “但愿如此。”菁云旋身，走向活塞门，“我先去休息了，这里交给你了，上校先生。” 虽然已经按照指令，疏散了遭受攻击地区的居民，但机甲巷战造成的经济损失还是不可估量。流弹擦过路旁的高楼，引发连串爆炸。 “嘁！b小队一号机呼叫其余各机，敌机控制了我所处的街区十字路口，无法突破！”一台夜影号蹲伏在街口的一栋高楼脚下，换下打空的光束步枪弹夹，“弹药也所剩无几，急需支援！” “唰唰唰……”“警告，飞弹接近。”“该死！”夜影号从高楼旁探出头来，端起光束步枪扫射空中的弹幕，引发一片爆炸。导弹殉爆的劲风将建筑物的玻璃窗吹得“哗哗”作响。 “弹幕数量过多，b队一号机准备进行规避！”夜影号丢下光束步枪，刚刚旋身，想要顺着街道跑动 一发光束凌空飞来，击穿了驾驶舱。“轰！”蓝色粒子漫天飘散，这一枪不打中了驾驶舱，还穿透了m粒子熔炉的反应室舱壁。 “咻咻咻……”一台夜影号从空中滑翔而过，光束步枪猛烈开火，末影号迅速闪身，躲到街角的楼房后。爆炸的火光闪动之下，大楼被光束枪打得千疮百孔。夜影号掠过末影号上方，却正好迎上飞弹，在空中炸开一朵火花。 “嘁……束手无策了么……”守备队长咬咬牙，发出命令，“让参战各机，全部换用压缩粒子模式，展开m力场防御！” “唰！”战场上霎时腾起几个红色光球——这是压缩粒子模式下的m力场。开启了强化护盾的夜影号穿过街区，逐渐包围了末影号。“咻！”末影号抬枪，射出一道紫光，却被红色的粒子护盾反弹开来，打中一旁的建筑，引发爆炸。 “差不多就先到这里吧，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末影号的机舱内，通讯器里响起卓拉德的声音，“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制定对应计划，保护好这台末影号，别被他们俘获！” “了解。”坐在驾驶舱内，身着驾驶服的，是溺尸王。末影号俯下身，龙息引擎喷气口闪出紫光，一道紫光闪过，末影号腾空而起，把夜影号打出的飞弹和光束都远远甩在了下面。 “好，就这样返……”“卓拉德。”坎德恩突然掀开门帘，走进指挥帐篷，坐在桌前的卓拉德吓了一跳，忙起身敬礼：“父亲大人……” “你还是缺乏经验。”坎德恩走到卓拉德面前，拿过通讯器，淡淡命令，“溺尸机甲部队全体注意，上机，移动到中央王城城墙原址五百米格开外待机，后勤部队会马上跟进，你们就在我所说的位置驻扎。” “可是……父亲大人……”卓拉德面露难色，“这样子行进，且不说我们的后勤部队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中央王城收到这种威胁，他们肯定也会奋起反击吧，给我们带来的损失……” “你就是对战力缺少清晰的认知。”坎德恩无奈地摇摇头，眼里满是不屑，“你就看看，末影号是怎么单机对抗中央王城的都城守备队的，难道你认为我们无力对中央王城施压？” “这就是战争的艺术。持续向比自己实力低下的对手施压，保证绝对的优势，对手迟早会在压力下妥协。”坎德恩丢下这句话，便旋身走出指挥帐篷。 …… 羽镇，市政厅会议室。 “这……”星辰瞳孔震颤着，死死锁住全息投影图。图像显示，密密麻麻的龙息引擎热源反应围住了中央王城的城区，“这是威胁吗？！” “无疑是的，陛下。”会议桌对面，是全息投影投射出的都城守备队队长，“我们已经被敌军包围。机甲部队牺牲了五台机体才勉强击退了敌军一机，而敌军有上百台这样的机体。而且，根据战术分析，那台敌机貌似还是主动撤退的。” “他们想牵制我们的兵力，诱使我们回到中央王城支援。”艾斯托着下巴沉吟，“他们知道，我们有潜移，只要肯行动，就可以瘫痪他们的机甲部队。” “所以他们想要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潜移插嘴，“想要阻止我们进攻。” “该死！中央王城被围困，我们怎么可能不回去！”星辰咬紧牙关，一拳擂在桌面上，“我必须带苍蓝圣剑号返回支援！” “星辰。”艾斯抬起头，犀利地盯着星辰，“我必须得指出，相当一部分的精锐兵力随我们来到了羽镇，卓卡瑞斯家族的支援地点也是这里，你的科学团队现在也在此驻扎——说白了，现在，中央王城的重要性可能还比不上羽镇。” “可是……那里是政治中心，也是经济中心……”星辰喃喃自语，但很快意识到，艾斯说的没错，而自己讲的都是废话，之所以如此在乎中央王城，只是因为一个原因—— “……菁云。”艾斯说出了星辰心底的想法，“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星辰，我相信你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孰轻孰重。” “队长阁下，请问中央王城在对抗末影号时，采取到了什么有效的防御手段吗？”潜移突然发问。 “有的。”队长略一思索，回答道，“压缩粒子模式下的m力场可以抵挡绝大部分的光束武器。” “那么，我们只能麻烦你们，继续如此抵抗敌人了。”艾斯叹道，“我们也尽快展开作战行动吧，争取能早些赶回中央王城。” “嘁……”星辰不安地别过头去，“真是……”菁云的笑颜又在眼前浮现出来，星辰顿时感到好一阵心悸，“一定要等我回去……” 第13章 计划失败 第十三章 计划失败 “唰！”紫光闪动，苍蓝圣剑号和执行者号的机影自无尽虚空中闪出，外壳上几片护甲向两边滑开，露出下面的光学迷彩投影灯——在旧世界，这项技术曾经被运用在五代机“幽灵”号上。 “隐身展开，潜入作战开始。”执行者号和苍蓝圣剑号体表的投影灯都放射出强光，机体在强光散去后，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 苍蓝圣剑号在维修完成后，已经追加了次元迁跃器和隐身系统，两台机体携带着潜移?卓卡瑞斯前往了终界主岛的郊区，准备潜入霍恩家族，执行瘫痪敌军生物机甲部队的行动。 “星辰，我们的任务是用潜移持有的密钥瘫痪敌军的机甲部队，切忌恋战。”艾斯的声音在耳边响动，“只要将我们途中遇到的机体无力化就好了，等到了霍恩家族的作战指挥部，再做安排，明白吗？” “啊……明白。”星辰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苍蓝圣剑号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凝滞和呆板，这代表着机体和机师的神经连接率低下。 “我知道，你担心菁云。”艾斯摇摇头，“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把精神集中到任务上来！” “是，是，我知道了。”星辰不耐烦地挥挥手，“快些吧。” “滴滴滴……”尖锐的蜂鸣贯彻机舱，艾斯皱紧眉头：“热源反应！有龙息引擎机靠近，数量三机！” “保持好无线电静默。”羽镇塔台传来了跨越次元的通讯，“他们的视觉感应器不足以探测到你们。” 果真，三台末影号拖着紫色尾焰，从两机下方呼啸而过，却完全没有发现星辰等人。执行者号收紧右手，将手心中的潜移护住。 “咻！”“轰！”一发紫色光束冷不丁从下方飞来，击中执行者号，机身一阵震动，虽然外甲没有受到太大损伤，但是表面的隐身装置却被冲击波破坏，执行者号显出机影。 “是针对这种隐身系统研发的索敌装置！”星辰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控制机体机动，躲开一发光束，同时解除已经毫无意义的隐身，“艾斯，只能击毁它们了！” “不要浪费太多时间，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已经报告了情况！”执行者号加速向下冲去，左手扣在胸前，右手则拔出光束步枪，开火扫射，三台末影号迅速散开，躲避攻击。 “嚓！”执行者号光剑出鞘，猛力挥砍，刀光闪动，一台末影号躲闪不及，只能抬起左臂抵挡，光刃熔穿装甲，血肉在高温之下凝结，末影号手臂失去动力，无力地垂下。 “嘭！”又一波爆炸自执行者号背后腾起，艾斯慌忙旋身射击，但末影号向一侧闪开，拔出光束剑冲来，另外两台敌机也拉开了距离，举枪瞄准了执行者号—— “唰！”剧烈的闪光爆发出来，苍蓝圣剑号出现在执行者号身畔，m力场功率全开，蓝色光球弹开光束枪的射击，挡住光束剑的挥砍。“躲在力场内！”星辰大吼，“全弹发射！” 苍蓝圣剑号背后、肩部、大腿侧面都展开弹仓，飞弹鱼贯而出，射向三台末影号。“轰轰轰……”三台机体都随爆炸的轰鸣变成了碎片。 “这还只是侦察部队，反应部队和后勤部队很快就会支援过来！”艾斯咬牙，“我们得赶紧走！” “警告，飞弹接近。”几发拖着白色烟尾的导弹如标枪般刺向两机，苍蓝圣剑号向前绕过执行者号，将执行者号护住，开启m力场：“咣！咣！”爆炸的冲击波被力场悉数吸收。 “敌机接近，数量五台，反应类型为龙息引擎。”苍蓝圣剑号回头，看见五束紫光飞速接近。“我们恐怕没法一并前往主岛了，执行者号的机动性优于苍蓝圣剑号，就由你带潜移去执行剩下的任务！”苍蓝圣剑号举起光束枪，“准备好承受加速，艾斯！” “那你呢？你总不可能……”艾斯瞪大眼睛。“苍蓝圣剑号有m力场保护，不会有事的，快去！”苍蓝圣剑瞄准敌机，开火射击，敌机群迅速四散。执行者号向上加速，紫色龙焰自排气口喷涌而出。一台末影号向执行者号的航线飞来，企图截断执行者号，但两发下方射出的蓝色光束逼退了它，紧接着，一把出鞘的光束剑旋转着飞出，直中胸口。 “咣！咣！”击中m力场的光束都被弹开，飞向无尽的深空中。“果然如情报所说，m力场可以防御绝大多数通常规格的光束兵器……”剩余的四台末影号一齐抽出背后闪烁着黑色油光的长枪，瞄准苍蓝圣剑号。 机舱内，星辰的神经头盔内侧显示出扫描出的武器参数：“没有能量反应？奇怪……”系统将检索出的临时武器名称显示出来：“136mm独头霰弹炮。” “实弹？！”星辰大惊，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四支霰弹炮一齐开火，闪烁着银光的独头炮弹刺向苍蓝圣剑号，弹头如入无人之境般突破m力场，击中苍蓝圣剑号的机体，鲜血从装甲被打裂的缝隙中汩汩流出。 “看来，做了不少功课啊……”星辰咬了咬麻木的舌尖，“这下麻烦了……” …… 执行者号单手持枪，向着背后的敌军猛力开火，另一只手将潜移放在大楼被炸开的缺口中，潜移从铁掌上跳下，顺着廊道跑向研发室。 研究设施早已被疏散，原先计划的潜入作战，由于隐身系统未能起到预期作用而被临时变更，执行者号只能带着潜移强攻研究设施。潜移熟悉这个地方，自己正是在这里接受基因改造，成为融合体超能生物的。 “喂，你！”两名士兵在转角处现身，举起光束手枪，对准潜移。“别碍事！「极热风暴」！”潜移双手一挥，射出数道火流，击倒士兵。这是旧世界晴空的超能力，终界科学家根据《世界史》的资料，通过基因技术复刻了这一能力，并把相应的基因序列和超能因子插入潜移体内，使潜移拥有了「极热风暴」。 “呲……”气密门缓缓向两侧滑开，研发室内的灯光自动亮起，中控台的全息投影也随之启动。这里是霍恩家族和安德家族机动部队的作战系统操作终端，桌面是一面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投射出实时的作战信息。作战终端用生物密码加密，但是霍恩家族没有剔除潜移的生物密钥，所以潜移可以打开终端。 “看起来……霍恩家族的信息系统还是一样的疏于防守。”潜移想着，输入几串指令，进入作战终端的生物机甲数据网模块，悬浮在界面最顶端的，就是键入密钥以停止所有生物机甲活动的接口。 可是这一切都显得太顺利了。 潜移满怀疑虑，输入密钥，敲下回车键—— 没有反应。 按理来说，标志着大量生物机甲断线的警报声应该响彻天际，但是现在却安安静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潜移大惊，又键入一遍密钥。这次，他仔仔细细检查，确认没有输错。 还是没有反应。反而是终端系统发出警示音，告诉潜移，如果再键入错误，系统就会自动锁定。 “该死……怎么会这样？”潜移一拳擂在控制台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一星期前。 “卓拉德。”走廊上，坎德恩喊住卓拉德，“我要你去办的事情，交代好了没有？” “父亲大人，工作量实在是太大了，工程师们意见都相当大啊！”卓拉德抱怨道，“我觉得，他们攻击生物机甲数据网络的可能性确实不大，没必要这样吧？” 坎德恩最近提出，要重构新的机甲部队数据网络，把原有的所有机体从原网络中转移出来，防止潜移通过急停密钥瘫痪安德和霍恩的机甲部队。 可是，由于各机与数据网的链接都经过层层加密，想要转移，只可能手动编程，一台台机体转移出来。考虑到机甲部队的庞大，工作量无疑是超乎想象的。 “防患于未然。”坎德恩淡淡地说，“谁都想不到他们是否会那么做，工作量再大，也要尽快完成。能转移多少就是多少。” …… 一天前。 “m力场确实能阻挡已知的几乎所有光束兵器。”从与中央王城都城守备队的作战中归来的溺尸王大声做着报告，“但是对于实体武器的防御似乎会大打折扣——我注意到，曾经有未爆炸的导弹哑弹头击穿m力场的现象。” “那么只要给我们的机甲部队配置实弹武器，就能对付m力场了。”卓拉德点按几下手环，全息投影投出一张武器蓝图，“这是136mm独头霰弹炮，在我军机甲部队组立之初曾被装备来测试机体性能，但在光束步枪投入使用后停产。如果实弹武器真的能有效击破m力场，随时都可以恢复生产这种霰弹炮。” …… “难道说，这些家伙，已经预测到这一切，早就作出了应对吗？！”潜移抬起头，血红的眼瞳里，竟有些茫然之色…… 第14章 失散 第十四章 失散 “唰……”苍蓝圣剑号全身燃烧，拖着黑烟，从昏黑的天空中呈斜线坠落。后方，三道紫光接近——三台从终界追击至此的末影号。 “追的真紧啊……”机舱内闪烁着代表警示的红光，星辰看着因为长时间高强度动作而变得模糊的神经连接图像，咬紧牙关，“这里是苍蓝圣剑号，呼叫最近的军事基地，收到吗？” “这里是东野垒一号近防驻地，收到苍蓝圣剑号的通讯。”通讯器中有了回应，“请注意，苍蓝圣剑号，你的飞行轨道上有障碍物。” “什么？”“轰！”星辰还没来得及反应，苍蓝圣剑号的机体便狠狠擦过一座孤峰的山体侧面，烟尘爆迸，巨石滚落。 “警告，推进器受损。”苍蓝圣剑号粒子喷口的蓝光开始闪烁，“正在失去动力。”蓝色机甲的飞行方向缓缓向下转移。“碰！”后方，末影号手中的霰弹炮击发，命中苍蓝圣剑号左腿后膝，几乎将左腿切断。 “嘁！该死！”星辰感到一阵眩晕，神经连接开始波动，他感到视觉在苍蓝圣剑号外天旋地转的景象和自己所处的昏暗机舱内摇曳不定。神经回路的反馈率由于机体的损伤直线下滑，推进器也已经半宕机，一切似乎都已无力回天，苍蓝圣剑号顺着不可逆转的直线方向坠去，星辰咬紧牙关，准备承受冲击—— “咔！咔！”数根牵引索忽然射出，被磁力抓钩牢牢固定在苍蓝圣剑号身上，星辰感到一阵超重——几台夜影号发射出钢索，拉住苍蓝圣剑号。后方追击的末影号还想继续进攻，但赶来支援的东野垒机甲部队猛烈开火，逼退了末影号。终界的追机们只好威胁地空放几枪，忿忿返航，随着闪动紫光而迁跃转移。 “滋滋滋……”神经回路断电时的电流声响彻机舱，神经传感头盔自动解除，星辰大口喘气，汗水淋漓。左半身一阵麻痹，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星辰下意识地捂住嘴，手心却惊现几点红色：“咳……这种程度的神经负压，就撑不住了么……” …… “情况不太好。”潜移从仰躺的执行者号腰部跳下，迁跃器柱体自动收回机体内，“迁跃器的传送能量液罐被打破了……能量液可以说漏得一滴都不剩了。” “真该死……”站在一旁的艾斯忍不住啐了一口，“执行者号，报告电磁波扫描结果。” “电磁波浓度高于自然环境，推测为通讯干扰及通讯监听，不建议进行通讯。”执行者号的机械音给出如此的报告。 两人和执行者号正藏在一处没有任何建设开发的终界郊区浮岛背阴面，执行者号体表的大部分隐身元件已经损坏，但还勉强能够遮蔽机体。 “看来只好等卓卡瑞斯家族，或者主世界的人前来营救了……”艾斯抬头看着漫天的紫光——都是安德和霍恩家族军队机甲背后的推进器闪光。 …… “我很好。”星辰不耐烦地推开在自己上身贴满生物电极的医生，“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不，陛下。”医生固执地上前，调试着生物电极上的旋钮，“根据苍蓝圣剑号的战斗数据来看，您的神经系统已经承载了超出额定量数倍的神经压力，若您不是超能力者，早就彻底瘫痪了。” “是啊，我可是超能力者啊，这不是没事吗？”星辰直接从床上站起身，却被医生强行按住：“陛下！再这样驾驶的话，您可能会死的！这不是开玩笑！” “中央王城的家伙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机甲技术还是这个样子，就让贸然让国王充当驾驶……”医生嘀嘀咕咕地走到一边的托盘前，拿起一支注射器，从试管中吸出药液。 “快些吧。”星辰催促，“我还忙着呢。” “您属实需要休息。”医生走回星辰面前，将针管扎入星辰大臂——高分子针管极细，注射时基本没有痛觉，“这是医都赶制的神经冲动抑制药物，专门为生物机甲机师设计，能加快您的神经自我修复速度。” “好，多谢你了。”星辰准备去摘生物电极，却被医生阻止：“别动！我还要观察，进行进一步的数据采集才行。” “那好吧！”星辰终于妥协，拉过一旁的蓝色外套披在赤裸的上身，“帮我把通讯器拿来，接中央王城幕落?菁云。” “唰！”投影仪投射出菁云的相貌，与她本人等身的全息图像栩栩如生地立在了星辰面前，可以从她紧皱的眉头的苍白的面庞看出焦虑的迹象：“我亲爱的……他们终于让我和你通话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东野垒的首席医官在照料我，倒是你。”星辰眼神里溢满关切，“我很担心你的安全啊……中央王城被围困了，不是吗？” “他们暂时还没法打进来。”菁云双手绞在胸口，“我真的……很想你……你什么时候，会回王城来啊？” “我……”星辰吞了口唾沫。终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为紧张，毋庸置疑的是，战事正进行到最紧张的部分。艾斯和潜移暂时失去了联系，但根据目前毫无变化的对峙关系来看，他们应该是失败了。 这样一来，仗要怎么打，星辰的头脑又是一片空白了。只希望在新的对策出炉前，中央王城能够撑住。 据称，驻扎在中央王城郊外的敌军数量庞大，况且末影号的性能优于主世界自主生产的任何一台机甲，这让带领部队从外部解围也成为了不可能。 “我会尽快的。”星辰最终还是强颜欢笑，撒了谎。 “我看得出来，亲爱的，你没说实话。”菁云叹气 ，双手移动到腹部，轻轻抚动，“但我能理解你，只要你平安就好了。” “我会尽快，真的会。”星辰暗自握紧拳头。 与此同时，风暴之地。 吊车吊运着次元迁跃器，爪钩向仰躺在机库地面上的末影号移动。吊钩一降下，终界的工程师们就开始上下忙活起来——为机甲安装迁跃器。先前为了防止训练中的溺尸机师误操作而进行迁跃，提供给墨冉的末影号都拆除了迁跃器。 现在备战的，已经是最后一批溺尸机师了。风暴之地的大地上突兀地建起了许多安德家族的临时军事设施，但这里已经变得空旷许多——大部分溺尸都已经随部队离开。 “终界传来的最新战报。”卓拉德走上前来 站在墨冉身边。两人正立在了望塔上，看着风沙中如血的残阳，“星辰他们对霍恩家族的研究设施发动奇袭，但失败了。” “也就是说，我们有进攻的正当理由了。”墨冉转过身，微微一笑，“是时候再回一次中央王城了。” 第15章 撤离作战 第十五章 撤离作战 “咣！”独头霰弹飞向执行者号，艾斯勉强用右臂挡下，但小臂的装甲也凹陷下去，血肉被划开的撕裂声传来。“这种野蛮又激进的战法……简直像是旧世界的早期机战一样！”艾斯咬牙，执行者号举起光束枪，但另一发霰弹冷不丁击发，从侧面切断了光束枪管，艾斯急忙后退，离开光束枪殉爆范围。 “完全没有突破口！还没来吗！”执行者号转头看着浮岛外围的爆炸闪光，一道银影飞速接近，如同刺破天际的利剑——“轰！”飞行物轰然撞击地面，激起漫天扬尘。 “‘黑暗骑士’号已经抵达预订坐标点，请机师及时对接。”艾斯的通讯器中传出指示。“好！只要这样的话……”“嘭！”右后方的爆炸几乎掀翻执行者号，艾斯猛然转身，一台末影号，手执光束剑，已经近在咫尺，而刚才爆炸的破片打坏了导弹舱的液压传动装置，似乎已经无法阻止—— “哐！”一个足有机体半个躯干大小的铁球如同陨星击发，末影号上半身在巨大的动能下被几乎碾碎，鲜血爆开，装甲碎片飞溅。铁球重重落地，被后方的牵引索收回，自动接驳在一只黑色的钢铁巨掌上。向上望去，一只独眼在灰色的护目镜后发出幽幽绿光，厚重的黑钢铁甲包裹在机体周身。 “已经接收黑暗骑士号。”狭小的机舱内，潜移?卓卡瑞斯的四肢被缠绕着管线和动作捕捉器的外骨骼传动仪束缚着，机体随着潜移的牵引作出动作，“现在展开突破作战。” 与此同时，主世界。 “咻！”霰弹如雨而下，m力场被悉数贯穿，夜影号都纷纷倒下，爆开火团。 “啊啊啊！”苍蓝圣剑号关闭已经毫无用处的m力场，在枪林弹雨中穿行，外甲上的投影灯闪烁强光，苍蓝圣剑号隐没在战场混乱的背景下，背后的主喷口粒子迸发，机体向上爬升。 中央王城已经不再是开战前繁华的现代都市，战火和硝烟已经取代了熙攘的市井，天空显得阴暗无比，这是战场上的烟尘遮蔽天空所致。道旁的楼房已成为漆黑的残垣，为火焰所肆意舔舐。 穿过数台飞行中的敌机的空隙，苍蓝圣剑号继续加速，向敌军包围圈外缘飞去。很快，密集的枪声便被甩在了身后。这里只有稀稀拉拉几台末影号，悬停在空中，端着霰弹枪警戒四周。 “咻！”苍蓝圣剑号突然解除隐身，拔出光束步枪向周围扫射，几台末影号来不及反应，只能胡乱对准苍蓝圣剑号开枪：“咣！咣！”独头霰弹在装甲表面擦出凹痕，但都没有进一步造成损伤，而苍蓝圣剑号一边扫射，一边射击飞弹，将敌机悉数击落。 “苍蓝圣剑号呼叫执行者号，已经到达预定坐标位置。”星辰打开传呼机，“领域净空，允许迁跃！” “执行者号收到。”艾斯暂时打开头盔面甲，在一旁的键盘上设置迁跃坐标，“潜移，准备迁跃！” “收到！”黑暗骑士号甩动链锤，一锤砸翻一台近旁的末影号，潜移从外骨骼式的控制器中抽出左臂，在键盘上输入指令，将数据链和执行者号对接，刚要把手伸向武器系统面板，通讯器中却想起艾斯的声音：“潜移，最好别轻举妄动，不能现在就暴露太多机甲的情报！” “行吧！”潜移有些愤懑地收回手——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舍。已进入战斗，他格外好战的性格便暴露无遗。 “星辰，我们准备迁跃！”艾斯把手放在了键盘回车键上，“你确定那边没有苍蝇了吗？” “至少目前还没有，但如果你们再来的慢点，我就保证不了了！”苍蓝圣剑号四下张望，在远处看到了龙息引擎喷口的紫焰，并且正在向这边靠近。 “好！潜移，向我移动！”艾斯旋身，向黑暗骑士号的方向跑去，黑暗骑士号也冲向执行者号，霰弹“乒乒乓乓”地打在铁甲上，留下擦伤和凹痕，但都没有击穿重甲，而是在多面体状的表面发生了跳弹，黑暗骑士号周身上下闪动着火花。 “启动迁跃！”两机已经相当靠近，几乎就要撞在一起，艾斯按下回车键，黑暗骑士号腰间迸射出紫光，两台机体就这样消失在了浮岛上。 …… 一天前。 “终于见面了呢。”星辰目光炯炯，伸出右手，“终界三大家族之首，卓卡瑞斯的当家人。” “帝利斯?卓卡瑞斯。”一只套着黑色手套的手从风衣下伸出，与星辰相握。帝利斯的发色偏金，长度及腰，虽说是年龄几乎为星辰两倍的人，但由于接受过基因改良，容貌仍像少年般俊美。“久仰了，幕落?星辰。” “我们就少说客套话了。”星辰转身，带着帝利斯和他的随从走向会客厅，“这段时间，多亏卓卡瑞斯家族相助了，但目前的情况不太令人乐观……” “这我也知道。”帝利斯随意地在靠近门边的沙发上坐下，星辰自然坐在他对面，“用不着不好意思，艾斯和潜移陷入险境，不是你的责任，我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责怪联合王国，而是带来了一个解决方案。” “此话怎讲？”星辰来了精神，从沙发上挺起身子。 帝利斯笑了：“自从和主世界恢复联系以来，终界文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军备竞赛。” “虽说终界文明的军武科技比主世界总体更加先进，但是你们还是有一些我们所没有的技术，比如m粒子。”帝利斯从口袋中掏出一根试管，那是满满一管蓝色的发光粒子，星辰瞳孔猛然放大，眼中反射着m粒子的蓝光，“你可以发现，我们的学习速度很快，已经参透了它的弱点，研制出了有针对性的武器。” “霍恩家族和安德家族能这么做，相应的，卓卡瑞斯家族也不会向他们示弱。”帝利斯把粒子试管放在茶几上，“针对安德家族和霍恩家族的新武器已经生产出来，我们只要把它投放到艾斯那边，他们就能借助它脱困。” …… “……他们会在合适的时机迁跃到主世界，届时，你只要在合适的坐标点接应，就能帮他们逃离。”时间回到现在，帝利斯的话回响在星辰耳边，“具体的作战计划会上传到你们的计算机，你根据指示行动就好。”苍蓝圣剑号向远处的敌军猛烈扫射，但步枪扳机的弹簧却突然虚位——弹夹打空了。 “还没来吗！”苍蓝圣剑号丢掉打空弹夹的步枪，拔出光束剑，“如果被迫进行肉搏，机体性能完全拼不过啊！” “咻！”霰弹破空而来，苍蓝圣剑号下意识开启m力场，但这并不能阻挡高速飞行的实弹，苍蓝圣剑号的眼灯中，似乎闪出恐惧的光—— “铛！”金色的弹头在黑色肩甲上弹开，擦出串串火星的同时，黑色装甲也破裂开来。“唰！”执行者号从黑暗骑士号身后闪出，光束贯穿发动攻击的末影号的头颅，血柱从伤口处喷出。 “抱歉，比预想中慢了一点！”执行者号的枪击暂时阻挡了末影号潮水般的进攻，“潜移，启动迁跃！” “苍蓝圣剑号，呼叫中央王城内仍在参战的各机，撤离任务第二阶段结束，转入第三阶段！”星辰按下通讯器按钮，“按预定路线从中央王城撤出，在王城界外会合后，向北原城前进修整！”接到指令，在巷道、空中向敌军开火的夜影号都纷纷起飞，m粒子尾流被最大限度地拉长，机体迅速飞离交战区域。 “了解！迁移到第二预定坐标点，迁跃器最大功率启动！”潜移从右侧控制器中抽出手臂，按下面前的启动按钮—— 紫色光球笼罩三机，光芒一闪，三台机体便消失不见。 …… 帝利斯托着下巴，注视着桌上的世界地图。 “离中央王城最近的撤离点……看来只有北原城最合适了。”帝利斯向一旁的星辰说。 “我会让中央王城的居民都疏散开来的，再把军队调集到北原城也不会太难。”星辰答道，“不过，北原城和中央王城的这个距离……他们应该很快会追过来吧。” “追过来也无妨，反正，离最后的战役，应该也差不了多远了。”帝利斯抬起头，拉伸着酸痛的脊椎，“只要艾斯他们一出现，就会带着你用迁跃离开，直接转移到北原城去。” “唔……”星辰有些犹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幕落?菁云会随皇家议会的其他人一起到那里和你会合的。”帝利斯拍拍星辰的肩膀，“我也得开始调集卓卡瑞斯家族的军力了，好好准备吧。” …… “星辰！”刚刚从登机缆绳上跳下，菁云便小跑着一头扑入星辰怀中，星辰向后踉跄一步，笑着把她的头揽在肩上：“你怎么到格纳库来了？这里环境可不太适合你啊！” “我想你了嘛！”菁云抬起头，无限依恋地望着星辰。周围的地勤人员都侧目而来——王后陛下一直以庄重优雅的气度示人，这样向人撒娇，那个人绝对只可能是星辰陛下。 星辰抚摸着爱人，抬眼看向在相邻的机位停放的执行者号和黑暗骑士号，艾斯和潜移也刚刚从登机缆绳上降下，两人遥相对星辰点头示意。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王后陛下。”一旁的元帅咳嗽两声，星辰和菁云这才分开，菁云“唰”地红了脸，但星辰只清了清嗓子，便如无事一般看向元帅：“上将阁下，好久不见。” “我也很想让您休息，但是，帝利斯?卓卡瑞斯和诸位皇家议会成员正在北原城政府议事厅等您。”元帅的眼光聚焦在了无限远处，“战事还没有结束。” 第16章 阴谋论 第十六章 阴谋论 会议室的旗杆架上，又多架上了一面旗帜——卓卡瑞斯家族的龙徽旗，另外两面旗帜，则分别是联合王国的皇冠徽标和创盟的白边四色宝石标志。 “会议开始前，我们先请自终界远道而来、为我们提供重要援助的卓卡瑞斯，为我们作一下简单的报告吧。”星辰挽着菁云的手起身，向坐在左下位的三位卓卡瑞斯使了个手势，帝利斯便站起身来，微微鞠躬。 对应的，坐在右下位的，是皇家议会的成员们，按次序分别是中央王城亲军元帅、中央王城科学院院长，也就是“苍蓝圣剑号”计划的总工程师、都城守备队队长、社会调查官。 “可以说，撤离作战进行得非常成功。”帝利斯用愉快的语调开口，“几乎没有人员伤亡，可以说，‘玄冰’计划进行至此，虽然略有变动，但总体上还是很顺利的。” “反对！”一脸鄙夷的都城守备队队长懒懒散散举起右手，“你知道，我们方才放弃的中央王城是多么重要的战略要地吗？！” “住口，中将！”星辰一声断喝，“现在不是皇家议会的发言时间！”队长这才住了口，但鼻孔里还喷着粗气。 “我很清楚，但是，毕竟，最核心的人员要素得到了保全。”帝利斯并没有过激的反应，还是微微笑着，“而且，卓卡瑞斯家族的亲军很快就会来和大家会合，我们的军力会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敌人呢？敌人也同样不好对付。”元帅甚至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插入了帝利斯的讲话，“倾尽我们机甲部队最后一粒子弹都难以击溃一台的末影号，总数竟然有那么多，这要怎么展开作战？” 皇家议会一侧顿时被窃窃私语声淹没。“根本没法打……”“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该死的终界人……”“嘁，烂摊子还是摔到我们头上了么……”艾斯和潜移听了，都不免对桌对面的高官们怒目而视。 星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刚要发作，帝利斯使了个眼色，轻轻摇了摇头，星辰这才作罢，但还是为下臣的无礼羞愧难当。“终界内部的争斗会蔓延到现实世界，的确是我们的不对，我为此道歉。”帝利斯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但是……你们主世界，也有人主动搅和进这场纷争，不是吗？” 星辰倒吸一口冷气。他几乎都忘了墨冉，那次在地下城，看见她从末影号中爬出后，就再没见过她，但想必她还在敌军的中心，为他们事无巨细地提供着可知的情报。 星辰想得没错。 与此同时的安德家族族邸。 “又让他们逃了，卓拉德。”坎德恩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冰冷表情，从高位上俯视着单膝跪地的卓拉德和墨冉，“按照我原本的想法，你和你的主世界废物如果再坏我的计划，就不应该待在这里的……” 卓拉德仍是浑身颤抖，一句话也不说，更不敢抬头直视坎德恩。“所幸，最终武器已经研发完成，虽然数量并不多。”坎德恩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扶着额头，“而装配了最终武器的旗舰机也只有一台而已。但它们会是我们翻盘的关键。” “父亲！”卓拉德像是看到了希望，抬起头来，目光坚毅，“就把那台旗舰机给我吧，我亲自出征，保证不会再让您失望了！请让我，弥补我的过错！” “哦？你想的倒不错啊，卓拉德。”坎德恩眯起眼，“我刚才说过的吧？最终武器数量有限，旗舰机更是只有一台，很珍贵。就凭你的作战能力，我就是亲自驾驶，都不会把它交给你。” “我……父亲！”卓拉德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等到我们打败了卓卡瑞斯和他们的主世界走狗，我肯定得好好治一治你。”坎德恩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脊椎，骨头关节“咔咔”作响，“卓拉德，你可是在把自己送向被安德家族除名的危险境地啊。” “除名？！”卓拉德大惊失色，从地上猛然站起，却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后狠狠摔倒，冷汗淋漓。“啊，是啊，很奇怪吗？像你这样的废物……呆在这里也是碍事。退下吧！越看，我只会越觉得你扎眼。” …… “被家族除名……对你来说，真的很严重吗？”走廊里回响着单调的脚步声，墨冉和卓拉德缓步而行。 卓拉德仰起头，压了压眼皮：“昂……失去权势、地位，被赶出族邸，我什么都不是，谁都能骑在我头上……我都没有试过独自在外面生活。” “所以啊，我其实很羡慕你呢，墨冉。”卓拉德偏过头，睁开眼睛，惨然一笑。 墨冉也以苦笑回应：“我还以为，你父亲只是单纯对你严格而已……想不到居然真是这么狠。”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卓拉德突然停下脚步。墨冉回过头来，犹疑了一瞬，点点头。 “我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卓拉德叹道，“而是他三年前，用基因技术组合、培养出来的技术造物，和潜移·卓卡瑞斯类似。” “当时，他用上了尽安德家族一切力量能够搜集到的优势基因样本，运用了安德家最先进的基因技术。”卓拉德自嘲地笑了，“虽说还是比不上卓卡瑞斯家族的基因和技术。但即便如此，我也是安德家族最高的生物技术结晶。父亲把我制造出来，是为了把我培养成安德家族的继承人，对我期望很高。” “难怪，有时这家伙的言行显得那么幼稚……原来，他的实际年龄只有三岁么……”墨冉暗自思忖。 “现在过了三年了，他能搞到更好的基因样品，安德家族的基因技术也进步了。”卓拉德的语气此刻又平静得惊人，“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制造出比我更优秀的替代品来。” 沉默。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墨冉问。 “不能就这么被抛弃……我得做点什么！”卓拉德握紧拳头，突然回身，跑向通往机库的走廊。 “等等，你要干什么！”墨冉慌忙跟上，“你该不会……嘁！真是乱来！” …… 主世界。 “在想事情吗？”帝利斯大步走到站在窗台前的星辰身边，目光跟随着他的视线移动，看着远处雨雪中的地平线。北原城是北原界最靠南的一座城市，因此气候没有那么寒冷，但夹杂着雨的雪会比单纯的下雨或下雪更加讨厌，星辰一直这么认为。 “我其实并不希望菁云待在这里……”星辰缓缓开口，“这里现在，集中着我们的主力军和技术员，必然会成为作战指挥所，甚至是战场 太危险了……那些来自中央王城的平民也不该待在这里……” 卓卡瑞斯家族的军队源源不断地进驻北原城的军事基地，而来自中央王城的难民们在城墙外的临时营地暂住。开战后，为了尽量把敌军挡在城墙之外以减少失市区被破坏带来的经济损失，机甲部队必然要在市郊展开阻击战，难民们绝对不能留在那里。 就算这样，城内也并不安全。次元迁跃器可以让敌人通过次元间的穿梭突破主世界防线，直接进入城区。可以说，如果不能在这里把敌军一网打尽，四界之内就没有安全的净土。 “这确实是……但我帮不了忙，你的确得自己做好安排。”帝利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星辰！”门锁突然“咔哒”一响，艾斯气喘吁吁地冲进房间，满脸通红，潜移紧随其后，看到帝利斯，艾斯连忙直起身，“父……父王……” “艾斯，我说过很多次，注意宫廷礼仪。”帝利斯温和地说，“在这里，你应该尊称星辰为‘陛下’。” “无妨，帝利斯阁下。”星辰转过身，“有什么事？” “我刚才……”艾斯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吞了口唾沫，“我刚才……听到了，你们的高层，似乎有一个灭绝终界文明的可怕阴谋。” 第17章 镇暴者号 第十七章 镇暴者号 “灭绝终界文明？怎么会有人说出这种胡话……”星辰乍听，只觉羞愧。不知是哪个部下出了什么状况，说出这种丢脸的、无厘头的话来，“艾斯，你说清楚些吧！” “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艾斯已经缓过神来，显得有些恼火，“他们的原话，就是要把终界来的杂种，一个不留的也干掉或者是流放！”“若不是他们谈话的房门紧闭，我们路过的时候没有看清面容，就可以直接告诉你了。”潜移淡淡地补充道。 “这……”星辰满面通红地看向帝利斯，帝利斯却宽容地笑笑：“没事……毕竟战火的确源于终界，波及到这里，主世界的人们有些不满情绪也在我预料之中，我们会尽全力来帮助你们，作出弥补的。” “至于这件事本身，艾斯，潜移，你们也别太在意了吧。”“父王！”艾斯一跺脚，“据我听到的，这件事真的比您想的要严重！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对待！” “你们先回去吧，情况我大概知道了。”帝利斯挥挥手，“放心吧，出了问题，我们肯定也会比你们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 “但……”艾斯还想继续说，潜移拉住了她，轻轻摇摇头。两人只得悻悻走出房门。 “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定要跟我……”“哐！”星辰话音未落，房门便被甩上，打断了他的话。帝利斯抱歉地笑笑，耸了耸肩。 “可恶……这些人真是……”走出房间，艾斯愤愤不平。“没关系的……等打完仗，回到终界就没事了。”潜移安慰道。就连走在路上，两人都不断听到近旁军官对他们的议论：“终界来的战争分子……”“违背基因伦理的异类……呸！”“谁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自从来到主世界，这样的声音并不少，甚至有时在离星辰不远的地方也能听见。艾斯和潜移始终克制着自己，选择无视，但刚才听到的，关于毁灭终界文明的言论，他们却无法置之不理。 …… 五分钟前。 “黑暗骑士号的特化武装都运载到主世界来了吗？”艾斯向一旁的终界通讯兵问道，“如果这台机体无法做到全装，让它上阵就没有意义了！”“我这就去核对！”通讯兵敬了个礼，向后跑远了。 艾斯重新转向前方，正遇上潜移迎面走来。“你在干什么呢？”“调校‘对顶角’系统。”潜移揉了揉酸痛的双眼，“先前那种动作反馈程度总让我有些不太舒服。” “怎么样了？”“不太好，我不熟悉这些程序什么的。”潜移又开始活动手臂，“总感觉左右两边的反馈程度被我调整得有点不对称。” “这种事情，你应该向星辰申请一位技术人员来帮你啊！”艾斯笑了，“现在去找他也不迟，不是吗？” “说的也对……和我去吧。”潜移点了点头。两人旋身，向走廊末端走去。 “……那些终界来的家伙，真是的……”走过一处房间门口时，里面传来的谈话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声音并不大，但“终界”两个字很是突出，两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在门口倾听，“挑起了战争不说，还都是些不知怎么制造出来的怪物，伤脑筋。” “是了，的确都是不稳定的战争分子，偏偏又在国王那里得宠。不过，很快，这些狗杂种会被我们通通干掉，没有杀掉的，也要放逐！”这又是另一个人的声音。艾斯听得浑身颤抖，双拳紧握，几乎要破门而入，潜移也把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这些家伙……”艾斯用力得像是要把一口牙咬碎开来，“我得告诉星辰才行……”“啊……是这样没错。”潜移赞同，“去报告吧！”两人放轻脚步，从门边摸走。 “至于国王嘛……”房间里的声音笑起来，“哼，大概很快也自身难保了……” …… “把这些都送到格纳库那边去！”“当心一点，这些可是炮弹！”运输车在机库宽敞的防静电地面上行驶，一根根炮弹被填入弹链，接在霰弹炮上。 “所有的末影号都运作正常。”一名军官向坎德恩报告道。坎德恩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憔悴，眼睛深深陷入眼窝，左右转着，打量着格纳库中的机体：“十台特装型号呢？” “能源处于满填状态，引擎运作正常。”“很好。”坎德恩满意地点点头，“剩余的末影号，传送门能量液填装完毕后就开始充电，准备……” “嗡……”不远处，格纳库中一台通体银色的机体眼灯突然亮起，指尖微颤——这是神经连接启动的标志。 “七号机位镇暴者号，神经回路自行开始充电！”“髓鞘电阻接入电路，检测到法拉第笼！”士兵们慌忙四散开来。“什么情况？”坎德恩皱眉，“新型机出什么事了？” “不……不清楚，大人，好像它突然自行启动！”一旁的技术员也乱了阵脚。“怎么不去处理？”坎德恩突然揪住技术员衣领，暴跳如雷。 “这……”技术员面露难色，“对格纳库中的机体进行远程控制，需要到格纳库的控制终端处，可是……”“什么？” “可是，那家伙自行启动，说明可能是生物机甲失控事故，没人敢靠近过去啊！” “全体战斗人员注意，七号机位疑似发生失控事故，请机师登机。重复一次，七号机位疑似发生失控……”机库内的广播响起，旁边机位的末影号眼灯亮起，拘束器自动解开，机体走出机位，转头看着镇暴者号。 “嘁……叫他们想办法尽量保全机体，这台新机型的重要性超乎他们想象！”坎德恩放开了技术员，“这可是我们创造优势的关键，绝对不能失去它！” “咔！咔！”拘束镇暴者号的两条机械臂都被挣脱，连带着电缆从格纳库内壁被拔下，带出一串电火花，两台展开警戒姿态的末影号警惕地举起光束步枪。“如果要在这里开战的话，其余机体可能会由于爆炸的冲击波殉爆的！可恶！”坎德恩眯起眼，“怎么可能会失控呢……” “咔咔！”腿部的拘束器也一并被大力破坏，镇暴者号一把扯掉缠绕在肢体上的机械残件和电缆，挺起身来，彻底恢复了自由，镜面电镀外甲上反射着两台末影号的机影。 “可恶……我们要开枪了！”两台末影号扣动扳机，镇暴者号却以惊人的反应速度俯下身，躲过枪击，光束击打在格纳库内壁上，引发一片爆炸。镇暴者号一个箭步跨到一台末影号面前，一记上勾拳将机体打倒，另一只手夺过步枪，直指另一台末影号。 “父亲，我看见你了。”镇暴者号的扩音器中竟然传出卓拉德的声音，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卓拉德……提前偷偷躲进去的？！”坎德恩顿时面红耳赤，“你给我下来！” “这可由不得你，父亲。”卓拉德得意地笑了，“现在坐在机体里的是我，应该由我来提条件吧？”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就是让我不把你从安德家族扫地出门吗？”坎德恩气得胡须尖都在颤抖，“可以，我答应你！” “不，父亲，这样一来，我只会被视作是利用卑鄙手段苟存于安德家族的可耻之人，只要我一从机体上下来，甚至可能小命不保。”卓拉德轻笑，“我要用实打实的功勋让您接纳我，让家族的其他人接纳我。” “所以？” “所以，我想请您允许我驾驶这台镇暴者号，作为参加主世界决战的旗舰指挥机。”镇暴者号的眼灯中，好像闪出狡黠却又坚毅的光。 第18章 天穹之下.其一 第十八章 天穹之下.其一 战事开始得相当突然。 “第一近防炮阵，开火！”元帅大声命令着，目光聚焦在指挥塔玻璃幕墙外的炮阵。“指挥塔进入战斗模式，遮蔽指挥室！”整个指挥室都开始下沉，指挥塔隐没在地面以下，玻璃幕墙前投射出外部的全息投影图像。 “第一机甲梯队起飞升空！”地下格纳库中，各个库房上方的舱门自动打开，机甲拖着蓝色尾焰从平台上起飞，冲出舱门，向城墙外的方向而去。 地面上，城墙上近防炮开火时，光束尖锐的破空声不绝于耳，音波甚至震碎了远处的居民楼玻璃。机甲部队从上空呼啸而过，淹没了下方紧急撤退的难民们发出的惊声尖叫。 “一定要把他们都挡在外面，争取足够的撤退时间！”星辰和元帅、帝利斯并排站在作战指挥室的指挥平台上，看着弹雨飞向远处靠近的机群。光束看似密集，实际上射入敌机群后，简直像是大炮打蚊子，都被灵活的生物机甲轻易闪开，收效甚微。 “报告，我方机甲部队已经与敌军接触！”夜影号编队进入了敌军的射程，两方都拔枪射击，弹流切割着两军的阵势，爆炸的火光起初零星，但很快便密集起来，机甲的阵型被打乱，两方纠结成一团闪烁着紫光和蓝光的混沌，扭打在一起。 但末影号更优的性能很快便在混战中体现出来。主世界机甲部队蓝色的枪口闪光渐渐变得稀疏，而终界的机甲部队开始继续推进，导弹从阵列中飞出，击中城墙上的近防炮。炮台殉爆的冲击波几乎震塌城墙，碎石、瓦砾从墙上滚落。 “让卓卡瑞斯亲军的第一梯队起飞。”一直皱眉默立的帝利斯发出了指令。 “星辰，父王！”气密门滑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帝利斯和星辰回头，艾斯正抱着驾驶服头盔走来，“我和潜移什么时候才能出击？明明主世界军队完全不占优势……” “这么安排战术，自有我们的理由。艾斯，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卓卡瑞斯亲军第三梯队的格纳库待机。”帝利斯一改平日的和蔼，显得冷峻严厉，“这里是作战指挥室，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引爆m型反应雷！”元帅的断喝让星辰和帝利斯都吃了一惊，慌忙回头看着眼前的全息沙盘，又抬眼看向实时的战场图像——敌机群已经靠近了城墙，而难民们还没有全部完成撤退，敌机的靠近更加引发了骚乱，难民们一下子失去了秩序，一哄而上，拥向城门。 “轰！”城墙前不远处的土层爆开，m粒子流从地底喷涌而出。用m粒子强化过的反应地雷不再使用离子火流作为伤害输出，而是换用了密度更大的m粒子。一整排反应雷全部启动，粒子流栅直刺天空，喷射高度竟然达到了末影号编队的飞行高度，前排来不及减速规避或者爬升的机体被粒子流拦腰切断，后排的机体慌忙展开反推，却又被自己后方的友军向前撞开，被粒子流切中爆炸。 机体的装甲残片和断肢向前飞去，砸在城墙的墙面上，几处墙体轰然倒塌，墙头上下起了血雨。“成功挡住了吗！”元帅刚刚松一口气，敌军却已经迅速作出了反应：前排的机体紫光一闪，通过迁跃器绕过了粒子流栅，而后排的机体迅速加大推力，拉升高度越过光栅。 “展开炮击！”帝利斯大喝一声，藏匿在远处市区楼房市井中的终界第一梯队机甲纷纷探出枪口，开火射击，敌军猝不及防，又有一批机甲被击落坠毁。 “不可避免地要进行巷战了呢……”元帅叹了口气。“平民的情况呢？！”星辰向平台下方的技术员和通讯兵们大声发问，“现在把图像显示给我！” 话音刚落，全息投影屏幕上便出现了靠近地面的摄像机拍摄的实时图像。机甲的断肢和碎片被淹没在血泊中，燃烧的焦黑不明物体中依稀可以辨认出人体，被城墙上崩裂方巨石压着的也有还在微微颤动的肢节。 “嘁……”星辰别过头去，牙齿“格格”作响，额角的青筋随着喘息声起伏，眼里好似燃烧着两团冰焰，“该死……” 艾斯“呼”地旋身，走到门前。走出指挥室前，她停顿了一下，用几乎不带感情的语调甩下这么一句话：“我不能再看着了……我知道你们把我安排在最后一个梯队是什么原因，但战斗的输赢和平民的安危才更重要，不是吗？”说罢，气密门“咔哒”一声关上，艾斯离开了指挥室。 …… “我说，机师和生物机甲一旦完成神经连接，真的就不能由新机师来驾驶机甲了吗？”坎德恩凑近身边的技术员，低声问。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上一位机师的记忆和意识会残留在神经回路中，阻碍新的神经连接建立。”技术员显然有些紧张，“这个技术难关目前还没有被攻克……” “喂，父亲，这台机体的收音不错的说，我能听见的呐！”身后，运输车上的镇暴者号喇叭响起，把坎德恩和技术员都吓了一跳，“我知道您想把我从机舱里拖出来，不过，等我参战后，您就会心服口服地接纳我了！这台机体什么时候才能出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主世界和卓卡瑞斯的旗舰机应该还是苍蓝圣剑号。”坎德恩开启通讯器，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耳朵，“我说，能不能用通讯器？外扩音器太吵了！” “请讲吧。”卓拉德的声音转移到了通讯器里。“你的任务，就是干掉苍蓝圣剑号，让他们的机甲战斗群失去核心。”坎德恩回头，审视着其他运输车上的机甲，“但苍蓝圣剑号必然会被他们的友军保护，其中应该也包括潜移和艾斯，所以，剩下九台特装末影号会掩护你，记住了，直取苍蓝圣剑号！” “明白了。墨冉！”神经连接头盔内壁上投射出墨冉的面貌。可以看见，她也坐在机体当中，但还没有戴上头盔进行连接。“怎么了？” “掩护方面，就拜托你了。”十台运输车在一处圆形平台上停了下来。“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十台机体了。”坎德恩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机库走廊，霍恩家族和安德家族的所有军力都被运输到了主世界参战或待命，“那么，开始迁跃吧。” 圆形平台周围的能量灯亮起紫光，流彩穿绕在平台上每个人、每件物品周身——“唰！”紫光闪过，平台上空空如也，机库回归沉寂。 “嗡！”刚刚迁跃到主世界，神经连接头盔上又投射出一条识别信标。“识别信标？”卓拉德眯起眼，仔细看着，突然“吃吃”发笑，“呵……原来是艾斯吗……” 全息投影上，闪烁不定的“执行者号”四个字格外醒目。 …… “可恶！”星辰在走廊上大步奔跑，气喘吁吁，路上一些行色匆匆的作战人员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 “咔咔咔……”升降梯门口，星辰疯狂按着按钮，升降梯才慢悠悠地对齐楼层，随着“叮”的铃声缓缓关门，向机库层下降。 “艾斯呢？”刚一出升降梯，便迎面碰上了潜移。“我才要和你去报告呢！”潜移摇了摇头，“貌似是已经自行出击了！” 第19章 天穹之下.其二 第十九章 天穹之下.其二 “星辰！”菁云找到星辰时，他刚刚攀上登机缆绳，准备搭上苍蓝圣剑号。电机还没有开始运转，星辰看到菁云，也把手从握柄的按钮上松开了：“亲爱的……” “你所在的梯队，不是最后才出动吗？”菁云含着泪，哽咽着走上前来，双手紧扣在胸前，“为什么……” “我……”星辰松开握柄，“我发现我和艾斯一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平民白白牺牲……而且，艾斯上一次已经在我的指挥下遭遇过一次意外了，如果再出什么事，我甚至都没脸再见帝利斯……” “那你就打算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吗？！”菁云泣不成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掩住面庞，“更何况，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还有我，还有……” “真的……对不起。”星辰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抱住菁云，“我会尽力平安归来的……” …… “苍蓝圣剑号，机位舱门开启，准备出击。”苍蓝圣剑号头顶的舱门打开，夹着雨丝的雪随风吹入地下机库，“神经回路充电，髓鞘电阻接入，开始放射m粒子。” “要上了，苍蓝圣剑号！”星辰深吸一口气，戴上神经传感头盔。顿时，脊背上传来的灼热感漫布全身，星辰好似沉入热水池中，待头再次探出水面，视觉已经进入了名为苍蓝圣剑号的巨人体内。“现在将发射时机交由苍蓝圣剑号掌控。” “潜移?卓卡瑞斯，听到了吗？”机库内的广播突然响起，这是帝利斯的声音，“潜移?卓卡瑞斯，你不准出击！黑暗骑士号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开发的特装机体，不能过早暴露全貌，重复一次，你不准出击！” “报告指挥中心，幕落?星辰，苍蓝圣剑号，出发了！”蓝色的粒子尾流灌满格纳库，苍蓝圣剑号如离弦之箭射出，飞向雨丝和雪花包裹的无限天穹。 …… “滴滴滴滴……”“针对苍蓝圣剑号识别信标的传感器有反应了！”技术员向身边的坎德恩报告说。“好。”坎德恩向后走去，掀开指挥帐篷的门帘，仰头看着镇暴者号，“让九台特装机和镇暴者号升空吧。” …… “混账——”执行者号拔出光剑，从天而降，俯下身子，两柄光剑旋砍，硬生生将两台末影号拦腰切断，光刃在十字路口两侧的的大楼上留下灼痕。“轰！”一发光束破空而来，射中执行者号背后的大楼，碎玻璃如雨而下，大楼也崩塌倾覆，砸向执行者号。尘土漫天飘飞，执行者号被埋在烟尘中，不见踪影。 “干掉了吗！”发射光束的末影号偏过头，视察执行者号的状况。飞灰中一片茫茫。“唰！”一发光束突然搅动着扬尘飞出，将烟幕劈开，直中敌机胸口，两抹眼灯灯光亮起，在烟幕中投出两束光柱，执行者号胸前的卓卡瑞斯家族龙徽在风雪中熠熠闪光。 “还没完！”执行者号一跃而起，龙息引擎全功率运转，背后喷口内的涡轮桨叶飞转，雪花和雨点被气浪搅动，“弹仓展开！” 导弹如同白色巨龙，从弹仓中鱼贯而出，飞向在远处借助大楼作为掩体和主世界军对射的敌机阵地，爆炸的火光顿时吞噬了阵地，但同时却也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光束雨向艾斯倾泻过来。 “哪有那么容易……！”执行者号的机体向一边倾斜过去，侧向闪避了光束，紫光自机体外甲表面流过，但都没有击中机甲。“嚓！”冷不丁，一发光束从右下侧袭来，艾斯躲闪不及，右肋被擦中，一阵爆炸破坏了机身的平衡，机体向下坠去。 “警告，检测到大量失血。”被击破的外甲下，原本应该是心脏的正胸口位置，涡轮引擎飞速运转，牵动着周遭已经破裂的血管，执行者号拖着黑烟坠落。 “该死！狙击吗？！”漫天旋转的视野中，艾斯完全看不清攻击的方位，狙击又不依不饶地袭来，这次击中了左膝，几乎将半条左腿截断。 “咻——铛！”下坠的艾斯突然感到一阵超重——机舱外，一根绷紧的牵引索连接着执行者号，随风颤动，而射出钢索，拉住执行者号的，正是苍蓝圣剑号。 “星辰……”艾斯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不会出击了呢！” “没办法了……旗舰机出现，应该能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一些吧？”苍蓝圣剑号的高度迅速降低，“这样，你们其他人的压力会小一些！动力恢复了吗？” “看样子差不多能飞了！”艾斯看着头盔内壁显示的参数。 “好！”苍蓝圣剑号收回牵引索，执行者号微微颤动，龙息引擎重新恢复推力，两机并驾齐飞。“和旗舰机走太近可不太安全，分头行动吧！”还没等艾斯回答，星辰的机体便向一边倾斜，远离了执行者号。 “m力场，最大展开！”苍蓝圣剑号瞬间被蓝色光球包裹，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是苍蓝圣剑号！”“苍蓝圣剑号！更换霰弹炮！”敌机都丢下光束步枪，从背后的挂架上抽出霰弹炮，瞄准苍蓝圣剑号。 “咻！咻！”一发发霰弹打穿弹道上的楼体，带着碎石和玻璃飞出，射向苍蓝圣剑号。星辰关闭主推进器，苍蓝圣剑号向下降落在公路上，闪过了炮弹射击。机体脚底面与路面剧烈摩擦，发出红热的光芒。 “不过是相当于没有m力场保护而已！”苍蓝圣剑号直起身，探出枪管，射出一发光束，直接贯穿了对面一台末影号的头颅，“滚回终界去吧！” “苍蓝圣剑号么！”后方突然传来机体扩音器的声音，星辰回身，正遇上一柄迎头劈来的光束剑，下意识举起光束枪抵挡，高温的光刃熔断枪管，但苍蓝圣剑号也争取到了逃逸的时间，迅速飞离了殉爆范围。 “……没见过的识别信标，新机体么！”星辰盯着投影上“未知”的识别信标名称，却突然发现了些许异样，一时两眼发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那是……” “m粒子？！”只见未知的银色机体背后，不断喷射出海蓝色的粒子尾流，透过排气孔的气流排栅，可以隐约看到飞转的涡轮。“对，镇暴者号的主动力，就是你们的m粒子！”星辰此时也辨认出了，驾驶这台银色机体的正是先前交手过的卓拉德。 “真是恐怖的学习速度……才接触过几次，就能成功复制主世界的最高技术！”苍蓝圣剑号拔出腰间的光束剑，“谁在驾驶？卓拉德吗？” “正是！”被叫作镇暴者号的银色机体右手持剑，冲上前来，苍蓝圣剑号重新开启m力场，挡住镇暴者号的剑击。“反应力不错，只可惜机体差了些！”镇暴者号从背后拔出霰弹炮，一炮轰出，苍蓝圣剑号慌忙俯身，炮弹擦过肩甲，冲击力还是把肩甲打凹一块。 “嚓！”刚重新调整姿态，镇暴者号的光束剑刺出，插入苍蓝圣剑号左臂和身体接驳的关节位置，引发爆炸。“有机可乘！”苍蓝圣剑号挺剑突刺，剑尖直取镇暴者号胸口，就在光刃将要刺入镇暴者号胸口时，一道蓝色光流却与剑刃相撞，挡开了星辰的突刺。 “什么？！”又有数道光流从镇暴者号背后飞出，汇成蓝色光球，弹开了苍蓝圣剑号。“既然是m粒子机型，怎么可能没有m力场呢？”卓拉德哈哈大笑，镇暴者号举起霰弹炮，瞄准苍蓝圣剑号，“只是，你们好像没有针对m力场的武器呢！” “嘁！”星辰咬紧牙关，“这么看来，还真是几乎没有弱点的机体……”霰弹炮击发，苍蓝圣剑号却还没有从方才的冲击中完全恢复过来，眼看炮弹就要击中苍蓝圣剑号—— “哐！”黑暗骑士号横亘在了两机中间。黑暗骑士号和星辰印象中有了不同，背后本应该安装飞行元件的部位，现在是两门口径可怖的漆黑重炮。 “我还在纳闷，怎么没见到你呢，卓拉德。”黑暗骑士号的驾驶舱内，潜移拧动脖子，活动脊椎，眼里放射出狂热的光，“原来又有新玩具了啊！” 第20章 天穹之下.其三 第二十章 天穹之下.其三 “我可算知道，为什么说黑暗骑士号是一张底牌了。”潜移打开和苍蓝圣剑号的私人通讯链， 街道两端，黑暗骑士号、苍蓝圣剑号站在一侧，和另一头的镇暴者号对峙着，“这家伙的两门肩炮就是为了对付m力场设计的！” “管你那么多！”镇暴者号背后喷出粒子流来，向前突进，同时举起霰弹炮射击，“有了m力场保护，镇暴者号是几近无敌的！” “想要正面硬攻么！”黑暗骑士号也抬起手，用右手的来复枪瞄准镇暴者号。“咻！咻！”光束和霰弹交相飞过，来复枪的光束被弹开，镇暴者号的霰弹在护甲上擦出火花。 “嗡嗡嗡嗡……”两台机体的光束剑相交，闪光从剑击点爆发出来，电流声响彻街道，迸出的火星点燃街边的绿化带树丛。 “这样一来，不是把弱点都暴露无遗了么！”潜移狂笑起来，“肩炮启动！” 连接背后肩炮的两根机械臂基座顺着背部滑槽移动，炮口从黑暗骑士肩头探出。“m力场全开！”浓稠的粒子包裹了镇暴者号，“看你怎么击穿它！” “轰！”两门肩炮一并射击，弹头与力场相撞，接触点发出耀眼的白光，粒子从其中逸散，围绕着两台机体飞旋。“再来！”黑暗骑士号胸前展开反推喷口，龙息离子火流从中迸射出来，黑暗骑士号迅速远离镇暴者号，肩炮再度击发，又有两发炮弹命中力场。 “嘶嘶嘶……”“什么？！”上方传来的嘶嘶声吸引了卓拉德的注意，镇暴者号抬头看去，发现黑暗骑士号射出的炮弹尖端，竟然正在撕裂自己的m力场！“怎么可能！” “嘭！”炮弹击穿力场后，即刻爆炸，冲击波粉碎了镇暴者号的部分外甲，机体本身也失去平衡，向后仰倒在地。“咻！”一发独头霰弹凌空飞来，几乎击碎了镇暴者号的监视器。苍蓝圣剑号和黑暗骑士号顺着弹道看去，执行者号端着一支霰弹炮，单膝跪在远处的楼顶，瞄准着这边的镇暴者号。 “如果我没猜错，这台就是旗舰机吧？”黑暗骑士号的肩炮对准了倒在地上的镇暴者号，“只要干掉它……” “唰！”一发紫色光束突然横亘天空，击中了远处高楼上的执行者号，执行者号胸口冒出黑烟，向下坠落，刚刚开动推进器勉强稳住，另一发狙击不依不饶地袭来，执行者号左肩中弹，向下坠去。 “艾斯！”苍蓝圣剑号背后喷出粒子流起飞，但一旁的镇暴者号眼灯亮度突然增加：“喂……我可还没被打倒呢！” “这家伙……”黑暗骑士号的肩炮再度开火，但镇暴者号开启肋下的喷口，向一旁滚开，躲开了爆炸。榴弹的爆炸轰塌了路面，黑暗骑士号失去平衡，随着破裂的路面开始下陷。 “从这台机体的重甲来看……它的机动性貌似不好呢……”卓拉德轻蔑地笑了笑，按下手边的按钮，“索敌模式开启，释放无人机组！”镇暴者号背后的挂舱自动解体，十余架无人机从中飞出，枪管升起，枪管下的能量灯也开始发光。 “你就和这些家伙好好相处一会吧，苍蓝圣剑号就归我了！”镇暴者号也开启推进器，顺着苍蓝圣剑号消失的方向飞走了。 “这些是……”“当当当……”潜移还没反应过来，无人机便开始射击，光束洒在黑暗骑士号的外甲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简直和苍蝇一样烦人！”黑暗骑士号的来复枪和肩炮一并射击，却都被体积微小的无人机闪开，而黑暗骑士号的外甲已经开始在枪击下有了破裂和灼伤的迹象，“可恶！” …… “艾斯！”苍蓝圣剑号降落在被执行者号砸出的大坑中，坑里的执行者号单膝跪地，双臂低垂，身上的指示灯都悉数熄灭，“没事吧？” 执行者号背后的驾驶舱盖滑开，艾斯从中探出身来，摘下传感头盔：“没关系……只是机体暂时失去动力了，得让生物肌肉休息休息……” “呼……那就好。”星辰松了一口气。“警报，检测到m粒子反应。”“是卓拉德那家伙吗？想不到这么快！”苍蓝圣剑号端平步枪，在执行者号旁边蹲下，警戒起来。“修正：信号源数量为十。” “什……什么？！怎么可能？！”星辰大惊，苍蓝圣剑号抬头望去，果然有十道粒子流正飞速下降，“怎么会这么多？！” “艾斯?卓卡瑞斯！”卓拉德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凌空传来，“终界的可耻叛徒，对你的讨伐，已经降临了！” “嘁……开什么玩笑，卓拉德！”艾斯恼怒地大吼起来，“挑起战争的，分明就是你们吧？！” “咻！”“铛！”苍蓝圣剑号的光束射出，却在敌机的m力场上弹开。“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星辰拧动手边的迁跃器控制旋钮，“艾斯，进入机舱！” 苍蓝圣剑号腰间的迁跃器罐体弹出，紫色的压缩能量液在执行者号和苍蓝圣剑号周身形成光球，九台特装末影号和镇暴者号向下扫射，但当光束和霰弹击碎光球时，苍蓝圣剑号和执行者号已经消失不见了。 “追！”镇暴者号的迁跃器罐体开始充能，但远处飞来一发榴弹，正打在弹出的罐体上，传送液随着罐体的爆炸飞溅出来，充能被打断。“警告，传送液泄漏。”“潜移吗？！”卓拉德略带惊恐地看向炮击的方向，黑暗骑士号正矗立在街口，宛若黑色铁塔，“这么快就摆脱了我的无人机？！” “打空了导弹舱，总算是解决了你那些烦人的小虫子……”黑暗骑士号一甩右臂，丢掉在m力场面前已经毫无用处的光束来复枪，左臂上那个硕大的铁球从卡扣上解锁下来，被铁链连接着垂到地面，“就用这个和你打好了……” “其他人，不要被打乱了节奏，去追击苍蓝圣剑号！”镇暴者号抽出光束剑，“这家伙交给我！” “苍蓝圣剑号……”一台m型末影号的驾驶舱内，墨冉抿紧嘴唇，“那就是星辰驾驶的机体么……” 第21章 天穹之下.其四 第二十一章 天穹之下.其四 “唰！”苍蓝圣剑号和执行者号再度迁跃，从下界转移回到主世界，但身后的九台m型末影号依旧穷追不舍。 “射击，艾斯！”两台机体旋身倒飞，同时向敌人发动扫射，m型末影号上下翻飞着躲开艾斯射出的霰弹，m力场又弹飞了星辰打出的光束。“再迁跃一次！”艾斯按动迁跃器启动按钮，苍蓝圣剑号也同时迁跃，但两机的定位信标已经被敌人锁定。九道紫光也跟随着闪入终界。 “轰！”卓卡瑞斯近防堡垒的自瞄炮纷纷射出粗大闪烁的光束，但都被m力场化解无力。“嘁……就算布置好了陷阱……”艾斯咬牙，“却还是没想到他们还藏着粒子熔炉这种东西！” “数据收集完成。”苍蓝圣剑号的系统发出提示音。“好……”苍蓝圣剑号突然打开反推进器，减速飞行，调转姿态后向后飞去。“星辰！你干什么！” “准备射击！我调整了苍蓝圣剑号的m力场，可以用反力场中和他们的粒子护盾！”苍蓝圣剑号扑向追的最紧的一台m型末影号，推进器全力开动，将m型末影号狠狠撞出去，苍蓝圣剑号死死抱住末影号的腰部，两机背后喷射的粒子流纠缠在一起。其余的末影号忌惮会击中友军，不敢贸然射击。 “该死……你让我要怎么瞄准？！”艾斯瞪大眼睛，十字准星在头盔内侧的全息屏幕上游离不定，始终无法稳定地套住末影号。“只管攻击就好了！”苍蓝圣剑号推着末影号向敌阵冲去，其余八台末影号慌忙散开，仍然只是举枪瞄准，不敢攻击。 “嚓！”苍蓝圣剑号拔出光束剑，末影号死死钳住苍蓝圣剑号右手，光刃弹出，但苍蓝圣剑号的右臂也已经无法动弹。“有机会！”苍蓝圣剑号右膝忽然猛力上抬，小腿后侧的粒子喷口全力开动，正中末影号前胸，撞击时火星四溅、噪声大作——这股推力也改变了两机扭打的姿态，末影号转到了背对远处执行者号的方向。 “嗵！”“轰！”独头霰弹凌厉射出，几乎击穿了末影号的粒子熔炉，苍蓝圣剑号蜷缩在一起，抵抗殉爆的冲击波，末影号焦黑的残骸拖着黑烟坠入无尽的虚空。 “都愣着干什么？！射击啊！”墨冉大声呵斥，其余的末影号才举枪对准苍蓝圣剑号，白色机体却突然被紫光缠绕，随着闪光而消失。八台机体扭头看去，发现执行者号也已经迁跃离开。 “重新定位迁跃信标，别让他们跑了！”墨冉命令着，心里默念着，“星辰这家伙……没用的……” 与此同时，主世界。 “嗵！”榴弹炮的撞锤一推到底，穿甲弹从火团中探出弹头，咬向镇暴者号。镇暴者号举起光束枪，想要拦截榴弹，但黑暗骑士号红炽的链锤破空飞来，打飞了光束步枪：“休想！” “轰！”榴弹打中肩甲，镇暴者号被狠狠向后击飞出去。“真是的……居然进入劣势了……”卓拉德摸摸火热的鼻头，感觉到糊在上面的温热液体，“神经连接也到极限了么……” “卓拉德，如果投降，或许还能保全性命。”黑暗骑士号缓步走来，两门肩炮瞄准镇暴者号。 “啊……是吗？”镇暴者号的迁跃器罐体弹出，但潜移已经极为敏锐地注意到了镇暴者号的动作，链锤狠狠砸下，迁跃器罐体爆出紫色的明焰，待铁链将链锤收回，迁跃器已经成了泡在汩汩流动的紫色能量液中的一堆碎片。 “咔！”黑暗骑士号的左手铁拳死死扣住镇暴者号胸部，驾驶舱的位置，金属发出危险的“嘎吱”声：“卓拉德……我劝你别想着耍花招，现在处于劣势中的是你，不是我！” “是啊……潜移……”卓拉德不禁吃吃发笑，“的确是这样，不过战争不止是你我两个人的，你的好战性格还真是帮了大忙呢……” “怎么？难道说……”潜移突然醒悟过来，看向一旁的侦测器，发现雷达的检索范围里已经没有了友军的识别信标——在和镇暴者号的战斗中，黑暗骑士号已经被带离了主战场。 “咻！”一发紫色光束飞来，击中黑暗骑士号左肩甲，潜移立刻开动推进器，贴地滑开，同时脱离已经伤痕累累，失去防御能力的护甲。沉重的黑铁甲掉在地上，激起一片飞尘。 “已经脱离了主战场，却还是有敌军的炮击么！”黑暗骑士号的两门肩炮自动旋转起来，用瞄准器搜索着目标。 “是啊……潜移，你或许很勇武，但并不适合总领全局。”镇暴者号缓缓起身，拔出光束剑，“安德-霍恩联军第三梯队的支援到了，也就是说，差不多是时候结束这场战斗了……” “不可能的！”“轰！轰！”肩炮一齐开火，向着天边靠近的机群射击，榴弹射入敌机群后却好似细沙掉入深海，爆炸的火光和导弹尾焰被黑压压的机群吞没，不见踪影。“你这家伙……”黑暗骑士号转向镇暴者号，链锤坠下，机甲甩起左臂，冲向镇暴者号，“啰啰嗦嗦的真烦人！不管怎样，你都没法胜过我！” “咻咻咻……”光束如雨，洒在黑暗骑士号外甲上，虽然看不出明显的击伤，但外甲已经出现密集的凹点和红炽，冲击力也把沉重的黑暗骑士号打得连连后退。“对，就这样牵制射击。”卓拉德笑了，“他已经丢弃了光束来复枪，榴弹炮没法对机群造成很大损害的！只要不进入链锤的攻击范围，他就束手无策！” “可恶……”潜移拉动手臂控制器，黑暗骑士号打出几炮，榴弹在半空爆炸，烟幕遮蔽了敌机群的视野，待光束挡开黑烟，黑暗骑士号已经不见踪影。 “用迁跃器撤退了啊……”卓拉德轻蔑地笑笑，“算了，反正他们已经没胜算了……第三梯队，全体听令，坐标锁定北原城军事指挥塔，准备迁跃！” …… 指挥塔广场。 指挥塔已经下降到了地面之下，起落跑道上，一处漆有黄黑警戒线的正方形装甲门边，四台夜影号端着光束枪侍立守卫。这样的装甲门在地下还有三道，代表着已经有三层装甲板将指挥所保护起来。据说这些特殊装甲板能够抵御50mm火神光束步枪连续一小时之久的炮击。 “爆炸声越来越近了啊……”一台夜影号的监视器向远处对焦，看着天空中火焰的爆闪，这些爆炸说明，战线正在逐渐被推向联合王国与卓卡瑞斯联军的指挥所，我方正慢慢陷入劣势。 “我们的岗位应当是最安全的了，如果这里陷落，联合王国就离战败也不远了。”另一名机师用扩音器说道，“我们的所有机甲部队都出动了吗？” “是的……双方兵力相差不大，但我们的机体性能总体上差太多了。”一名士兵抱怨起来，“怎么这样啊……我明明想上前线去的……” “咻！”“雷达有反应了！”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雷达也同时噪声大作，四台夜影号都半俯下身，进入瞄准射击姿态，抬起枪警戒四个方向。 “咻！咻！”空气被划破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并且越来越密集。“该死！战线不是还在远处吗？他们怎么突破过来的？！” “是迁跃器！敌机在上方！”一台夜影号率先反应过来，抬头瞄准头顶，其他三台护卫机也作出动作，举枪向上方扫射，但光束很快便稀疏下来，光束枪停止了射击。 因为四名护卫机师都呆住了。他们看着上方黑压压的敌军，夜影号的枪口微微颤抖。“喂喂……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啊……” “指……指挥塔广场……”一名士兵颤巍巍打开通讯器，连接到前方战线的通讯链，颤抖着说，“请求支援……” 第22章 天穹之下.其五 第二十二章 天穹之下.其五 步枪自动弹出打空的弹夹，苍蓝圣剑号从侧裙甲内侧摸出新的弹夹扣在卡位上，穿过光束的封锁，向前飞行着进行扫射，外甲上反射着道道流光。“弹药所剩无几了……”星辰咬牙，“指挥所，还是没法打开格纳库舱门吗？！” “没办法。”指挥所内，帝利斯和元帅两人用基地外部的监视器检索着战场，帝利斯叹了口气，“没有哪一处舱门是安全的，基本上都有我们的机体和敌军在进行近身搏斗，打开舱门是很危险的。” 的确。除了空中飞行着的机甲相互射击，地面上也有两军的机体拔出光束剑打得有来有回，不过很显然，联合王国的夜影号在性能上劣于终界的末影号，明显处于下风。 “苍蓝圣剑号……”机舱内，墨冉冷眼注视着苍蓝圣剑号的图像，现在，这台机体是战场上离她距离最近的敌机，“这就是命运的指引么……” “看来我们还是不得不打！”m型末影号丢下步枪，拔出光束剑，径直飞向苍蓝圣剑号。“嚓！”两道光刃相交，电流声响彻天际，火星、闪光充斥在星辰的视野里。“搞什么！”苍蓝圣剑号左臂一荡，逼退m型末影号，举起步枪，还未来得及瞄准，m型末影号丢出光束剑柄，将步枪从苍蓝圣剑号手中打落。 “嘁！”苍蓝圣剑号拔出另一把光束剑，“要近身搏斗么！”背后的粒子熔炉展开m力场防护，m型末影号也不甘示弱，同样以m力场对抗，两个光球在战场空中激烈对撞。 “墨冉那家伙……过于投入了吧！”镇暴者号闪躲着地面上黑暗骑士号的炮击，用霰弹炮尝试反攻，但黑暗骑士号的重甲使得霰弹炮的输出被极大地限制。“卓拉德！”执行者号拔出光束剑冲来，镇暴者号转过身开启m力场，挡住执行者号的剑击，黑暗骑士号的炮弹却又从背后袭来，命中左肩。 “呃！”机舱震动，卓拉德不慎咬破舌尖，腥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可恶……黑暗骑士号……m型号编队，给我牵制住黑暗骑士号！” “咔！咔！咔！”数道牵引索栓接在黑暗骑士号机体表面，七台m型末影号推进器全开，粒子流推进机体拉扯着黑暗骑士号连连后退。“只是这种程度而已……！”潜移嘶吼着，四肢挣扎着通过外骨骼控制器牵动着机体，黑暗骑士号可怖的肩炮也对准了后方的末影号。 “休想！”镇暴者号拔出光剑，一剑刺来，潜移一惊，闪身躲开，但由于机体被牵引索束缚，无法作出最大幅度的规避，光束剑刺入肩关节的装甲缝隙内，镇暴者号又拔出另一把光剑，砍入关节的液压装置内，带出一串电火花。 “卓拉德！”潜移猛地按下导弹发射器启动按钮，黑暗骑士号大腿侧面的弹仓展开，卓拉德一惊：“这种距离下发射……这家伙疯了！” “去死吧！”飞弹射出后即刻击中镇暴者号并爆炸，冲击波和火焰吞噬了镇暴者号，而黑暗骑士号因受损而结构变得脆弱的右臂也在冲击下断裂，装甲板剥落，半个驾驶舱裸露在外。 “卓拉德大人！”七台m型末影号企图冲上去，攻击黑暗骑士号，但一个通讯器中传出的声音阻止了他们：“以大局为重，不要单方面和一台机体缠斗！”这声音喑哑如锉刀摩擦玻璃，是坎德恩。 “这……是……坎德恩陛下……”“所有安德-霍恩家族联军的军士们，请注意，由我来为你们报告战场上目前的情况。”坎德恩看着全息图，手握通讯器，“主世界与卓卡瑞斯家族的军队节节败退，目前已经退守到北原城作战指挥所处，仅靠三台旗舰机勉力支撑，而我们的部队已经包围了他们指挥塔的所在之地。” “这种情况下，切莫在敌方旗舰机身上浪费过多精力。直接取得指挥所才是最快捷的方法。”卓拉德脸上露出阴蛰的笑容，“停止与苍蓝圣剑、执行者、黑暗骑士三机的牵引作战，集中火力攻击他们的地下指挥所。” 地下指挥塔内。 “检测到大量热源反应以高速接近！”一名通讯兵从电脑前起身，回头大喊，“推测为导弹群！” “这个方向上也是一样！”“热源反应接近！”“机甲部队没有对此响应，地面拦截系统也被敌军摧毁！”类似的报告在指挥室中此起彼伏，“已经来不及作出行动了，准备承受冲击！” “地面上的兵力已经拦不住他们了么……”帝利斯叹了口气。“轰！”指挥室一阵震动，桌上的文件四下散落，天花板上降下几股尘柱，指挥室中的军士们被摇晃得东倒西歪，元帅和帝利斯也摔倒在地。 “报告情况！”挣扎着扶住桌角，元帅从地上爬起。“第一、二层装甲板熔毁！第三装甲板暴露！” “三层特化装甲竟然这么快就……”元帅倒吸一口冷气，“预计还能承受多少攻击？”“最多还能承受两次光束枪的密集照射，指挥室就会裸露在外！” “穷途末路了呢……”帝利斯抬起头，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只通讯器，按下了拨号键。 …… “滴滴滴……”执行者号机舱内突然响起蜂鸣，艾斯本以为是新一个方向的敌袭，旋身后没有看到敌人，才意识到是通讯链接请求。“父王？”艾斯接入通讯链。 “艾斯，我很抱歉。”帝利斯吞了口唾沫，“这场战争似乎已经在被迫进入尾声了……而且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和主世界一定会输。” “是吗？”艾斯的声音渐渐变低了。 “是的……似乎，还是不得不用那个了。”帝利斯的声音也有些模糊不清，不知是因为通讯信号不良，还是他的声音中掺杂了某种情绪，“我不指望你会原谅我的自私，但这场战事关系到我们的未来，这个世界的未来……” “父王，没事的。”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上升，堵塞艾斯的喉头，从眼角流出，“我知道……您也为我做了很多，包括联合主世界、开发黑暗骑士号……但如果这一切真的无法避免，也用不着勉强。我自被创造起，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请记住，艾斯，我真的，是把你当做我真真正正的女儿来抚养。”艾斯关闭通讯器前，听见帝利斯最后一句话如此道。执行者号调转方向，推进器喷出紫色尾焰，飞速下降，向远处的指挥塔广场方向破空而去。 第23章 「血龙狂舞」.其一 第二十三章 「血龙狂舞」.其一 苍蓝圣剑号和一台m型末影号纠缠、撕打着，上升到远离地面战场的高空。 “嚓！”“还不够……我今天要在这里，把当初的一箭之仇报回来！”墨冉的末影号以m力场与苍蓝圣剑号激烈对撞，光束剑刃刺出，闪光晃得星辰睁不开眼：“这个驾驶员是疯了么！可恶！” “苍蓝圣剑号的机师！”听到这声音，星辰浑身一颤，“打开你的扩音器！你是梦亦?星辰吧？！” “嘁……墨冉……”星辰开动推进器，苍蓝圣剑号与m型末影号拉开距离，举起光束枪，“真是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m型末影号一扬手臂，左手也掣出光剑，“我是来复仇的！为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流放到风暴之地自生自灭！” “复仇？！”星辰隐藏在头盔下的脸因愤怒而涨红，“你还有脸说复仇？！企图联合恐怖势力篡夺王位、害死母后大人的叛徒有脸说复仇？！”苍蓝圣剑号扑向m型末影号，末影号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冲击向后扑翻，来不及调整推进器功率，险些失去平衡，好在苍蓝圣剑号没有锁死末影号，因而从一侧滑开了。 “null是赐予我们父亲，也可以说是赐予我们生命的人，拥有能复生死者的力量！利用他的力量，王国本可以是一个没有死伤的安乐世界！”末影号旋身，丢出左手光剑，苍蓝圣剑号的m力场将其弹开：“就算这样，null会顺从你的意志？！他所做的只有把敌对生物带入人类社会，造成无穷的破坏！” “我本来有机会用自己在他身边的权势改善这一切！”末影号的弹仓弹开，导弹爆炸开来，遮蔽了机体的视野，“但你却不给我这个机会！” “不可理喻！”烟尘散去，苍蓝圣剑号披着焦黑的外甲冲来，m粒子呈现高压态下的炽红色，“王国的叛徒，没资格和我谈论这些！” “我可是你姐姐！”“咣！”苍蓝圣剑号的m力场中和了末影号的粒子护盾，苍蓝圣剑号前额猛然撞击末影号胸甲，苍蓝圣剑号额头上的锐角撞碎了末影号的外层胸甲，随之而来的便是光束剑：“嚓！”苍蓝圣剑号的光束剑猛然插入末影号前胸，但末影号及时抬手，挡住了苍蓝圣剑号的手臂，才没有让光刃贯穿机体，两机就这样在空中相持不下。 “比拼出力的话……末影号还是比你的机体更胜一筹！”m型末影号猛一发力，踢开苍蓝圣剑号，苍蓝圣剑号失手，光束剑从指间掉落，坠入迷蒙的云层。 “唰！”不远处，一道紫流突然加速，产生的音爆震彻天穹，星辰的机体给出了识别信标——执行者号。 “艾斯？”星辰惊叫，“糟糕……我都没意识到，已经脱离主战场太远了！”苍蓝圣剑号刚想掉头追赶执行者号，m型末影号却射出牵引索，死死卡住苍蓝圣剑号头部：“别分心，星辰！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做个了断！” “烦人！”苍蓝圣剑号一把扯住牵引索，钢手的腕关节电机飞速扭转，硬生生扯断了复合金属缆线，但机甲自己右手的腕关节也被缠绕、束紧，一串电火花射出，右手无力地垂下，鲜血从装甲缝隙渗出。 …… 地下指挥所。 “第三层特化装甲板……熔毁……”通讯兵用颤抖的声音报出这条讯息，“指挥塔已经裸露！” “可恶！”元帅一拳擂在桌子上，愤恨地嘶叫起来，“机甲部队呢？近防炮阵呢？！” “机甲部队正在地面缠斗，无法脱身且处于下风！”“近防炮阵没有反应，推测已被全部摧毁！”帝利斯在这一片混乱中却显得格外冷静，只是偶尔抬手，看看手环的全息图显示的时间。 “既然如此……”下方，忽然有一名通讯兵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决然而绝望的表情，“这场仗还有什么打下去的必要？！我们已经输了啊！” “是啊！”又有人站起身来，绝望地振臂高呼，“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好像早有预谋般，作战指挥室里的其他士兵都一拥而上，奔向元帅和帝利斯所在的指挥平台——那是指挥室出口的所在位置。楼梯上霎时挤满军士，嘈杂的喧闹声盖过了发出警报的侦测器—— “咚！”一声闷响，在头顶炸开，所有人都愣住了，帝利斯除外，他摇了摇头：“来了啊……” 指挥室外，地面上被炸出一个圆形大坑。坑内，三层断裂熔解的装甲板构造清晰可见，而末影号正站立在指挥室裸露的金属天花板上。“咔咔咔……”铁手抓住铁皮，机甲硬生生扯开了天花板，指挥室中的通讯兵们都呆望着眼前如怪兽般的机甲，陷入死寂。 “休想得逞！”一声断喝传来，末影号扭头看去，正迎上一发独头霰弹，霰弹凌空打穿了末影号的胸口，机体无力地倒下，鲜血在身下蔓延。黑暗骑士号用剩下的右手臂举着一支霰弹炮，对准这个方向。机甲的瞄准系统早已损坏，潜移从破损的驾驶舱中探出身来，用肉眼瞄准着。 “潜移！”帝利斯抓起通讯器，“赶紧就近寻找掩体，艾斯的最终程式已经启动了！” “你要让她用「血龙狂舞」？”潜移瞪大眼，“可是那不是意味着……” “没办法了。”帝利斯别过头去，“这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了。” “唰！”天边厚重的阴云被紫色尾焰刺破，执行者号从天际降落下来，朝着敌军最为密集的方向如离弦之箭行进。 “我们也得去避难了。”帝利斯扭头对元帅说，银色长发垂下，阴影遮住帝利斯的脸，“格纳库的装甲板尚且完整，能够保护我们。” “你做了什么？”元帅以不解的目光回应。 “总之，去格纳库！”帝利斯打开气密门，大步流星地走出指挥室。 …… “咔！”苍蓝圣剑号左腿在冲击之下发出脆响，内部骨架构造大概已经断裂，但m型末影号也被这一记侧踢打碎了主监视器。 “还没完呢！”m型末影号冲将上来，粒子熔炉飞转，死死抱住苍蓝圣剑号，喷射的粒子转为红炽压缩态。“想比拼粒子熔炉的功率吗！”星辰一把掀开头盔面罩，在左上方的显示屏上输入一串指令，苍蓝圣剑号的粒子熔炉更加疯狂地运转，涡轮原本静谧的埙声已经转变为轰鸣，粒子从全身上下的喷口涌出，覆在外甲表面，苍蓝圣剑号以更加强大的推力将末影号反推回去。 “墨冉！”苍蓝圣剑号向上冲去，旋身展开弹仓，射出最后一发飞弹，m型末影号还未脱离受击的僵直状态，躲闪不及，被飞弹击中了后背——驾驶舱不远处。“呃啊！”驾驶舱舱壁破裂，末影号背后燃着火焰，火光和黑烟中，隐约可见暴露的驾驶舱和里面的墨冉。 “警告，神经连接反馈率下降。”墨冉满脸鲜血，从破裂的驾驶头盔面罩看向末影号背后的苍蓝圣剑号，眼神里带着无限的怨恨，但很快，苍蓝圣剑号的光束剑刃遮蔽视野，剑尖对准末影号的驾驶舱。 “都结束了，墨冉。”星辰左眼眼白上泛着鲜红的血沫，一道血泪自脸颊流下——这是神经过载所致。 “星辰……”墨冉还想挪动手臂，但末影号的右手只颤动几下，没有更多反应。末影号的基础功能已经损坏，推进器尾焰也在慢慢黯淡，机体悬浮高度缓缓降低，墨冉只得叹了口气，“我还是得告诉你……你或许会是个好官员、好战士……但绝对不适合做君主。” 星辰没有回应。末影号的粒子熔炉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喷口喷出两股黑烟，机体彻底失去动力，向下坠去，在半空中炸成了绚烂的一朵火花。 “再见，姐姐。”星辰收起光束剑，苍蓝圣剑号开始调整姿态，“苍蓝圣剑号呼叫北原城指挥基地，这边的战斗结束了，现在返航进行支援。” “滋滋滋……”只有滋啦啦的电流声应答着星辰。“指挥基地？”苍蓝圣剑号开始反推，向下降落。 “轰！”一道气波自天边震荡开来，环形白色气爆狠狠拍开苍蓝圣剑号，机体在空中翻滚数圈，险些失去动力。“指挥基地！这到底是……”话音未落，星辰却愣住了。刚刚稳住机身的苍蓝圣剑号注视着远处的可怕异象。 一道紫色光束直刺天穹，在空中自照射点扩散开来，形成巨大的圆形穹顶——定睛一看，那穹顶竟是卓卡瑞斯家族的圆形龙徽。这紫色天穹笼盖着战场，将雾蒙蒙的白昼变成紫红色的躁狂午夜，宛如末世的宇宙深渊。 第24章 「血龙狂舞」.其二 第二十四章 「血龙狂舞」.其二 六年前。 帝利斯眉头紧皱，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基因信息参数，又扭头看看一旁暖箱中的新生儿。不同于自然出生的人类新生儿，出生不久时皮肤仍然皱缩发红、五官紧压、没有头发，这个孩子已经显出精致的容貌，柔顺的银色短发直到后颈，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她正在熟睡。 “怎么会这样……”帝利斯不忍继续看下去，弯下腰，头深深埋进双臂，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 接触到主世界的科技后，终界文明蓬勃发展，根据发展方向的不同，逐渐分为三大家族——专精生物科技、拥有末影龙基因的卓卡瑞斯；专精基础建设、拥有潜影贝基因的霍恩；专精军事武器、拥有末影人基因的安德。 帝利斯?卓卡瑞斯，正是由于掌握着最尖端的生物科技秘密，而成为了卓卡瑞斯的族长。乍为君主，帝利斯还不适应，仍然只习惯于在实验室消磨时间。 这个女孩，名为艾斯?卓卡瑞斯，是帝利斯苦心研究数月的最高成果。融合自己的基因、拥有龙血的基因最优融合物种，傲立于世界生物进化树顶端的卓卡瑞斯家族接班人。帝利斯本只打算将她培养成家族下一任族长，但在对她倾注心血的过程中，帝利斯却感到逐渐有某种无法割舍的心绪悄然滋生。 “为什么……为什么……”帝利斯低声嗫嚅着，浑身颤抖。帝利斯已经尝试了在她的基因片段中插入了两种超能因子——一种是能够以高精度感知周遭环境的「上帝之眼」，另一种是null的「暗影刺杀」。这种程度的基因编码，可以说已经是帝利斯、卓卡瑞斯家族，甚至是终界文明、全世界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但帝利斯还觉得不够。前些时日与安德家族的技术交流中，卓卡瑞斯家族取得一份生物武器的概念设计稿。霍恩家族已经成功地尝试使少量能量向质量的反应逆转，即质-能转换，并由此制造了原型质-能转换炸弹。 不过，之所以这份设计图稿交给了卓卡瑞斯，是因为霍恩家族已经放弃了对其的进一步研究。质-能转换技术尚不稳定，极度危险，更何况终界的浮岛物质无法支撑实验和制造的庞大物质用量。 帝利斯拿到这份资料，便萌生了将它改写成生物基因片段，作为超能力赋予给融合生物的想法——他也的确这么做了，艾斯成为了这项实验的对象。但当他兴冲冲地查看结果时，却发现编码与原先的代码出现了差异，据推测，应该是生物的变异导致了与理想结果的这种出入。 经过解读，帝利斯绝望了。这项超能力，原先的内容应当是让使用者能够将触碰到的物体进行质能转化，但现在，它的效果却变成了牺牲使用者自身的物质量来换取能量爆发。也就是说，只要使用这项能力，艾斯?卓卡瑞斯的肉体就会崩坏。根据质能方程计算，以艾斯?卓卡瑞斯体重级别的物质转换出的能量相当可怖，但这种能力的使用却要让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现在。 “根据机体系统的计算，这个坐标点就是最佳起爆地点了。”艾斯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感受着全身超能量的流动。 地下机库内，帝利斯看着地面摄像机拍摄的画面，沉吟不语。身边的气密门突然滑开，菁云冲进机库，一脸焦灼：“星辰呢？” “根据我的计算，他在安全范围。”帝利斯垂下头，脸笼在了长发投下的阴翳里。菁云看向帝利斯方才注目的屏幕，在画面正中央看到了悬停的执行者号。执行者号四肢低垂，背后的喷射尾流推进着机体悬浮。 “是敌方旗舰机之一！”几台终界的末影号围了上来，“执行者号！拿下它！” “嚓！”一发紫色光束横过执行者号前方，险些击中上前的末影号。“狙击？哪里来的？”几台末影号循着光束的射击方向看去，透过重重雪雾，黑暗骑士号的图像显示出来。黑暗骑士号用残存的左臂端平光束狙击枪，胸前的护甲板被撤出，露出外骨骼式驾驶舱，潜移在其中，眯起眼瞄准着，“这家伙……居然是在用肉眼瞄准？！” “休想靠近她！”潜移扣动扳机，再次射击，卷挟着雪花和雨滴的光束翻搅着射出，逼退了离执行者号最近的末影号。 “机体都已经残破成那样了，还能动么！”末影号都用光束步枪对准了黑暗骑士号，“但是，也就最多只有这种程度而已了吧！” “喂……”一旁的执行者号扩音器突然发音，主监视器抬起，眼灯亮度增强，“别碰他……” “啊？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就近的一台末影号拿枪对准了执行者号，“去死吧！”“咻！”光束枪射出紫光 直冲执行者号而去。 “父亲……潜移……星辰……”驾驶舱内，艾斯摘掉了头盔，头发飘散在空中，通体都发出红炽的光，机舱内壁已经在高温下显出融化的迹象，。她睁开双眼，眼中泛出妖艳的紫光，瞳孔里闪烁着卓卡瑞斯家族的环形龙徽—— “轰！”光束贯穿执行者号的机体，机甲碎片如雨洒落。“艾斯！”潜移惊叫起来，想要继续狙击，但敌方的枪击先行袭来，击中黑暗骑士号双腿，机体腿部的液压传动装置被爆炸湮没，黑暗骑士号无力地倒下。 ”得手了！这样一来，三台旗舰机，一台不知所踪、两台被击坠，敌军的抵抗也所剩无几！”指挥营帐里，坎德恩狂笑起来，“最终的胜利者，已经决定了啊，帝利斯?卓卡瑞斯！” “不……不对！”通讯器里传来机师惊恐地声音，“执行者号……不，艾斯?卓卡瑞斯还没有……”“滋滋滋……”电流声打断了通讯。“什么啊，电磁干扰？”坎德恩随手拉过一个通信兵，“喂，这是什么情况？” “应该只是普通的电磁干扰，请不必多虑，陛下！”通信兵慌忙立正，回答道，“大概也只是敌人的垂死挣扎罢了！” “是吗……”坎德恩刚刚旋身，打算坐下，帐篷外却亮起一团紫光，亮度甚至在透过帐篷厚重的军用帆布时都丝毫不减，依旧刺眼，坎德恩不得不眯起眼，怒吼：“什么情况？这道光是？！” “探测到强烈电磁扰动！”“前线机体没有报告！”通信兵都急忙开始计算、观测，“巨大的纯能正在释放！” “我倒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坎德恩随手抓过护目镜，揉了揉生疼的眼睛，把弹性绳拉到脑后，大步走出营帐—— 透过护目镜昏暗的视野，坎德恩看见直穿云霄的紫色光柱，和天空中笼罩四方的卓卡瑞斯龙徽。“那……那……”坎德恩颤抖着，“那是……” “结果出来了，坎德恩陛下！”一名通信兵捂着眼睛，挥舞着一份报告书冲出来，结果一头撞上了呆立的坎德恩，“是质-能转换炸弹！” “该死……不是吧……”坎德恩绝望地跪下，“有多少我们的兵力在作用范围内？” “陛下……”通讯兵吞了口唾沫，犹疑着。“说！”坎德恩突然暴跳如雷，一个巴掌呼来，把通讯兵打倒在地。“陛下……全部……”从通信兵掴裂出血的嘴唇中，几个字颤悠悠飘忽出来。 光柱的周边，悬停的末影号早已被高温熔化成一团废铁，在强光照射下，只能看见一个黑铁块渐渐熔成球状。“这是什么东西，可恶！”其他末影号以最大功率飞离，但机舱内的灯光先是闪烁不定，随后却陡然熄灭，神经传感头盔内侧也陷入黑暗，“机体……机体宕机了！”末影号来不及坠落到地表爆炸，便已经在高温下熔毁。 “这是什么啊！”星辰的苍蓝圣剑号在空中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和气爆推得越来越远，机体已经完全进入尾旋失衡状态，全靠张开身上所有推进器勉强维持飞行，“指挥中心，听得到吗？！” “帝利斯，这到底是……”菁云看着一个个显示屏上的画面消失变成黑屏，转而看向帝利斯，但帝利斯低着头，一言不发。机库也在冲击下剧烈震动，元帅问身边的通讯兵：“装甲板扛得住吗？” “应该没问题，长官。”通讯兵看着手环的全息投影数据，“爆炸对于空域的冲击相对较大，地面和地下受影响应该不会很严重。” “艾斯……”潜移从支离破碎的黑暗骑士号中抬起头，看着逸散的紫色流光，每道流光细看下，都是一条紫色的末影巨龙，而半空中的卓卡瑞斯家徽也是如此，由一条条流光龙形扭结而成。“滴滴滴滴……”机体的警报器发出蜂鸣。“来了么……”潜移缩回驾驶舱，拉下头顶上松动的舱门装甲，随即便被令人有着一种奇异安全感的黑暗包裹。黑暗骑士号表面受到冲击的外甲在高温下熔化成为金属液滴，潜移在冲击力中紧闭双眼。 …… “父亲……”耳边似有柔声轻语，帝利斯抬起头来，爆炸的冲击震耳欲聋，但他却觉得此刻无比静谧。帝利斯旋身，才发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残留。 第25章 政变.其一 第二十五章 政变.其一 卓卡瑞斯家徽化作流彩消散后，阳光并没有如期降临，反而是滚滚乌云占据了北原城。雨雪被抛洒向大地，为战场上焦黑的废弃机甲盖上殓布。 “结束了吗……”潜移从驾驶舱中爬出，回头看着自己的专属机体。黑暗骑士号的结构基本还算完好，但外甲几乎全部剥落，而龙息引擎的涡轮熔化后和发动机外壳粘合在了一起，大概已经失去了动力。 “咻咻咻……”苍蓝圣剑号降落在不远处，眼灯发出幽幽蓝光：“潜移……刚才的到底是……” 潜移别过头去，脸突然沉了下来。 “艾斯呢？”星辰隐约感到不妙，苍蓝圣剑号四下张望着，“苍蓝圣剑号，检索执行者号的信号！” “没用的……星辰。”潜移没有回头，“刚才的爆炸……” “难……难道说……”星辰感到喉头突然一哽，“怎么会……你骗人的吧？执行者号怎么可能会搭载着那种武器……空间、重量都……” “不是。”潜移打断了星辰，“艾斯本身就是武器，是一个质-能转换炸弹。” “怎么会……”星辰感到窒息。四肢好似被浸泡在冰水里麻木寒冷，随之而来的是清晰可感的心脏沉重跳动。苍蓝圣剑号单膝跪下，垂下头，发烫的粒子熔炉轮机开始降速，星辰准备脱离神经连接。 “成功了吗……”菁云松了一口气，但转头看向帝利斯，他却似乎没有半点喜色，“不过代价确实是太大了……” “怎么这样啊……明明胜利了，难道不应该开心点吗？”元帅摊开手，无奈地笑笑，“真是的……” “虽然说，敌人的主力部队暂时被全部消灭，但是如果他们愿意，还是可以从终界向这里紧急组织进攻，而我们也同样……”帝利斯刚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他注意到元帅语气的异常，“你刚才那是……” “我？我怎么了吗？”元帅还是带着和气氛极不相符的笑容。“喂！”总工程师从远处跑来，挥着手，“第四梯队那边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那就让他们出击！”元帅拧动自己手环的启动旋钮，“让旗舰机把主监视器的画面同步到我这里。” “第四梯队？”菁云不解，“那是什么？我记得，主世界只有三支机甲梯队吧？” “呵……”元帅冷笑。此时，恰巧，第四梯队旗舰机的画面传输到了元帅的手环上。根据雷达显示出的密密麻麻的信号点，这支所谓的主世界“第四梯队”，起码有上百机。机体正在空中飞行，根据下方的废墟，菁云辨认出这是已经被摧毁的中央王城。 “全部机体注意。”元帅开始发出命令，同时，不远处的机库气密门开始滑动，“准备启动迁跃器。三，二……” “迁跃器？”帝利斯注意到了这个词，“你们主世界的夜影号……什么时候开始配备迁跃器了？” “只有第四梯队配备了。”元帅脸上露出深不可测的诡异微笑，“一。迁跃目标点设定在终界，启动迁跃器！” “终界？你想干什么！”帝利斯警觉地准备上前，但一支光束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帝利斯一惊，才发现，刚刚从气密门进入机库的士兵已经将自己团团包围，都用枪口对准自己。 “你这是在干什么！”菁云恼火地上前，走到元帅面前，抬头怒视着他，“让你的人退下，把这些事解释清楚！” “喔……王后陛下。”元帅也从腰间拔出佩枪，抵在菁云前额，“现在能够发号施令的可是我，不是你。”菁云顿时脸色惨白：“难道说……你们……” “不会错的，是政变。”帝利斯咬牙，“真是选了个好时间……恰巧在我们都最为虚弱的时候，而你居然自己藏了一支私兵……” “是啊！第四梯队听令！”元帅得意地笑了，“瞄准你们视野内的一切终界建筑、设施，不要管是民用还是军用，把弹药打空！光束枪、导弹，一发都不用留！” “什么？！”帝利斯大惊失色，“你……你居然！” “我早就说了吧？要把你们这些终界的战争分子都赶回去，但现在我改主意了。”元帅摊开手，另一名士兵上前来，用光束枪押着菁云走到一边，“我觉得，对于你们这些低劣的下贱杂种，还是赶尽杀绝比较合适。” “呲——”气密门又一次打开，都城守备队队长带着一队士兵，押着服装凌乱、面色阴沉的坎德恩走进机库。“啊……你们回来了。”元帅笑了，“看看这是谁？紫影三大家族之一，安德家族的族长啊……” “正好，你们都来了，就让你们看看家国覆灭的场面吧！”元帅抬起手腕，画面中，背着导弹发射器的夜影号组成的轰炸部队横扫终界浮岛，罔顾设施类型，将弹雨倾泻在带有卓卡瑞斯、霍恩、安德家徽的建筑上。帝利斯和坎德恩都瞪大眼睛，浑身颤抖。 “星辰归航之后，是不会放过你的！”菁云大吼道，“快停下！” “哦，是啊，我都快忘了我们的国王陛下了。”元帅拉开光束枪的枪栓，对准坎德恩，一枪射穿了他的脑袋。脑浆和鲜血溅射，地板上多了一朵放射状血花，元帅的制服上也沾满血点，“既然如此，只要让他没法归航不就行了？”元帅转向总工程师，“引爆吧！” …… “轰！”苍蓝圣剑号背后，驾驶舱两侧突然腾起两团电火花，装甲板被这爆破掀开，星辰刚想断开神经连接，舱内便陷入黑暗。“诶？这是怎么了？”星辰急忙去按紧急切断按钮。 没有反应。 “嘶……”星辰吸了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按了一次按钮。 机体还是没有反应。 “星辰？”潜移看见，苍蓝圣剑号的眼灯亮度开始减弱，但星辰仍然没有从机体中出来，“你还好吗？” “可恶……怎么回事！”星辰感到莫名的头痛欲裂，驾驶服背后的神经电路滚烫发光，意识好似泡在咖啡杯里的方糖，无声地溶解——黑暗袭来，不是驾驶舱内因无光而产生的黑暗，是一种真真正正，毫无事物可感的、黏糊糊的未知境界，正在漫上驾驶舱，没过自己的脚底、小腿、膝盖、盆骨、腰部…… “可恶啊！！！”星辰失声尖叫起来，企图聚合永恒之力，但指尖只闪烁了几下蓝色火花，力量涣散。星辰还想再次尝试，未知境界却已经淹没手指，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都化作一片虚无，不可感，不可知。脖子也被这境界环绕，窒息感涌上大脑，星辰只得抓紧时间，吸入最后一口驾驶舱内污浊的空气：“菁云……” …… “你做了什么？！”菁云怒道，“引爆什么？！” “没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元帅打开一盏新的手环投影灯，上面显示着苍蓝圣剑号的实时数据——机体四肢、头部都以蓝色标示了“在线”状态，只有驾驶舱部位是一片空白。 “髓鞘电阻……这家伙……”帝利斯一惊，“他们破坏了驾驶舱的供能系统和电路！混账！” “没错！”元帅打了个响指，“很快，神经电冲动就会反转，进入幕落?星辰的大脑，破坏原有的神经组织——换言之，起爆装置启动的一瞬间，幕落?星辰就已经死了！” “难道说……”菁云恍然大悟，随后又咬牙切齿，“我在王城听到的都城守备队队长和科学院院长的谈话，就是关于在苍蓝圣剑号的核心部件上安装谋杀星辰用的炸弹的？”是的……我清楚，你给我的装置，已经安置在苍蓝圣剑号的主电容器上了。总工程师当时如此说过。 “没错。”元帅突然用手枪对准了菁云，并注目于她微凸的小腹，“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已经怀了幕落那家伙的种……所以，你也不能留下。” 第26章 政变.其二 第二十六章 政变.其二 “喂……星辰！”潜移颤抖着，看着远处缓缓站立起的巨大焦黑机影，“你能听见吗？” 潜移所视方向，镇暴者号正从地上爬起，断裂的右臂汩汩流血，因而左手拎着光束步枪。透过雾霭和风雪，镇暴者号转过头来，剩下的一只亮起的左眼显得无比可怖。 “咚！”镇暴者号迈出一步，开始向这边走来。“该死……那家伙怎么可能还能动！星辰！”潜移转向一旁手臂低垂、弓腰而立的苍蓝圣剑号，却发现机体全身上下所有的指示灯都已关闭，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星辰，苍蓝圣剑号是现在唯一有战斗力的机体了，快回话啊！镇暴者号还在行动，你看不到吗？！” 镇暴者号抬起左手，射出一枪——没有击中，光束几乎是贴着苍蓝圣剑号头顶擦过，飞向无限远处，而光束搅动的气流也让本就失去平衡能力、只依靠骨架自立性站立的苍蓝圣剑号仰面倒下，激起一片尘土和飞雪。 “可恶……”潜移咬咬牙，重新爬进黑暗骑士号驾驶舱，将四肢伸进外骨骼控制器，“动啊，黑暗骑士！”但黑暗骑士号背后的龙息涡轮只是震动几下，却没有旋转起来。 “咻！”又一发紫色光束击发，但却大大偏离了苍蓝圣剑号。镇暴者号的机舱内部、神经传感头盔内侧的图像上，十字准星始终在苍蓝圣剑号机体上游离不定，卓拉德支愣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竭力想让准星套住苍蓝圣剑号，扣动扳机时准星却又自动滑开来，射击点始终偏离了目标。镇暴者号就这样拖着几乎瘫痪的右半侧躯体，一边无谓地射击，一边向前缓行。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潜移再次把手从控制器中抽出，在面前的屏幕上敲打，黑暗骑士号却只给出了“动力单元损坏”的报告。果然，背后的涡轮桨叶缝隙中，一根铁杆深深插入，而刚才尝试启动时，涡轮强行起转，在被铁杆阻挡的情况下卡断了涡轮传动轴——黑暗骑士号已经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潜移?卓卡瑞斯……”卓拉德虚弱不堪的声音即使通过镇暴者号的扩音器放大，也仍旧显得有气无力，“你们已经害我失去了一切……现在，对我来说，战败、战死，都已经无所谓了……”镇暴者号把枪口对准黑暗骑士号，“只有干掉你们，我的人生才算是真正圆满了啊！” “咻！”光束险些击中黑暗骑士号的驾驶舱，但最终还是仅仅擦过了肩关节，穿过装甲缝隙、切断了液压传动装置，将整条左臂砍了下来，带出一串电火花。“嘁！还是没法启动吗！”潜移一拳擂在显示屏上，屏幕仍然显示出“动力单元损坏”的字样。 “所以，拜托你们这些坏人好事的催命鬼，赶紧去死好吗？！”镇暴者号放弃了光束步枪，将其甩到一边，拔出腰间的光束剑，开启背后主喷口，贴地飞行过来，“这样子，我就是死也更安心！” “糟糕！星辰！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潜移看着手执光剑的镇暴者号，在显示屏上变得越来越大，亮起的独眼也像是射出卓拉德复仇的怒火—— “嗡——”苍蓝圣剑号的右眼灯突然亮起，而左眼灯则是在挡风玻璃的一阵颤动后破碎，玻璃碎渣和电子元件从眼眶中掉出，挤碎视觉感应器的肉眼生长出来，紫色瞳孔的肉眼在眼眶中打转，窥视着苍蓝圣剑号头盔外的情况。“唰！”背后的粒子喷口喷射出汹涌的海蓝色粒子流，苍蓝圣剑号从地上直立起来，在镇暴者号冲过面前时猛然伸出手臂—— “咔！”苍蓝圣剑号一拳击出，拳头插入镇暴者号的主喷口。镇暴者号的主喷口内，几道火焰随着爆炸的破片冲出，机体的推力渐渐下降。“什么？！我还以为这台机体已经……”卓拉德控制镇暴者号转身，“不过，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咣！”苍蓝圣剑号双手死死卡住了镇暴者号的脖子，金属护甲发出危险的嘎吱声，预示着金属疲劳和破损断裂。“没用的！”镇暴者号举起左手，光束剑剑刃向下，对准了苍蓝圣剑号的脑袋狠狠砍去。“铛！铛！”苍蓝圣剑号背后两块装甲板突然被弹飞出去，出露的两处生物组织迅速增生——长出白色的骨骼、红色的肌肉缠绕其上，其间是跳动的血管和神经——形成了两条手臂。 “那是什么？！”在地下格纳库中，被士兵押住的帝利斯和菁云通过摄像机的拍摄转播注视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切，也是惊恐不已。“果然你们主世界的生物机甲设计有缺陷……驾驶舱离线后，无法被抑制的神经冲动会让机甲拥有自我意识，成为独立生命体！”帝利斯摇摇头，“从武器的角度来说，这是缺点，但从生物科技的角度来说……却无异于创造生命，这可是神的工作啊！” “是了，不过发生这种现象时产生了脉冲逆流，驾驶员已经成为了机甲的思考单元了。”元帅也被这奇异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抵在菁云头上的手枪都渐渐无意中放了下来，“也就是说，幕落?星辰的躯体大概已经被这种生物质吞噬，就算能够被分离出来，也应该已经是植物人了。” “吱吱吱……”苍蓝圣剑号的两条新的肉体手臂卡住了镇暴者号握着光剑的手臂，卓拉德惊异地发现，苍蓝圣剑号的各项参数都在迅速飙升：“怎么可能？” “咔！”苍蓝圣剑号突然发力，两条增生手臂劈手夺过光剑，另外的双手也突然拧动，手腕逆转，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喀嚓！”镇暴者号的脖子被折断，头无力地垂下。 “菁云！”帝利斯敏锐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我们跑！”“什么？”菁云还没反应过来，帝利斯向后猛一仰头，后脑勺狠狠撞在控制自己的士兵面门上，束缚一时松开，帝利斯一蹬地冲来，撞开来不及作出应对的元帅，抄起他掉在地上的光束手枪，瞄准了没来得及起身的元帅：“都不许动！” “等等！这家伙要……”镇暴者号已经失去大部分动力，身体也在苍蓝圣剑号三条手臂的同时控制之下，动弹不得，苍蓝圣剑号挺起光剑，一剑刺出，光刃穿过胸口，插入驾驶舱，卓拉德的身体在超高温之下瞬间气化—— “轰！”镇暴者号变为一团火球，苍蓝圣剑号开动推进器，全速离开了殉爆范围。潜移慌忙从机舱内爬出，仰望着苍蓝圣剑号，只见机甲回头，用独眼扫视一番四周，与潜移四目相对，旋即便调转方向，飞向了无限的天穹，只留下一道越来越淡的粒子尾流。“等等……那个方向……”潜移咽了口唾沫，“不是指挥塔广场吗？” “咻！”帝利斯扶着菁云在走廊中跑动，同时用手枪向后方的追兵射击，两人绕过一处拐角，穿梭梯的气动门出现在眼前。“就是这里了！”帝利斯按下按钮，气动门放气，排气口涌出的风吹起两人的长发。菁云刚刚跨入门内，追兵已经从拐角探出了枪口：“咻！”一发光束，不偏不倚，擦过帝利斯左小腿，帝利斯一时不支，摔倒在地。 “帝利斯！”菁云忙想要搀扶，但气动门已经开始闭合，士兵们的光束打在铁门板上，发出脆响。“我没问题的！快走！”帝利斯旋身射击，“别忘了，你还带着星辰的血脉！不能在这里出事！”“咣！”随着两扇门板一碰，穿梭梯开始加速上升。菁云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星辰……我该怎么办……” …… “叮！”清脆铃响，穿梭梯到达地表，气动门徐徐打开，展现在菁云面前的，是一片没有色彩的景象。因质能炸弹融化成废铁堆的机甲杂乱无章地在宽阔的停机坪上无声燃烧，天空中低沉的黑云滚滚而来，带着肆虐的闪电和绵绵的冰雨。 “咻——”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在头顶响起，菁云抬头看去，一道蓝光正穿过云层，迅速降落，稳稳落在不远处。从蓝白相间的涂装和背后的m粒子熔炉喷口，无疑可以看出这是苍蓝圣剑号。苍蓝圣剑号背后增生出的两条手臂已经消失不见。“星辰？”菁云心中燃起一丝莫名的希冀，试探性地呼唤。然而，苍蓝圣剑号似乎没有反应，只是用残存的发光独眼扫视着四周。机甲貌似发现了什么，小腿喷口张开，粒子流涌出，推进着机体向前冲去，径直越过了菁云，强风迫使她闭上眼睛，待睁眼时，苍蓝圣剑号已经远离。 “星辰……”菁云顿感四肢一阵无力，无声地跌坐在地，泪眼中反射着苍蓝圣剑号远去的背影。 第27章 政变.其三 第二十七章 政变.其三 “跑？跑得掉吗？”元帅一脸傲慢地看着眼前景象：都城守备队队长和一名士兵押着中枪的帝利斯回到机库大厅，一把将捂住腹部、满脸痛苦的帝利斯甩在地上，帝利斯又是一阵抽搐，几股血流随着剧烈的动作流出。 “呵......”帝利斯强忍着痛楚，挤出丝毫不逊色于元帅的冷酷笑容，“卓卡瑞斯拥有最高的生物技术，本可以通过生物战来打击安德和霍恩，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没有那么做吗？” “我管你那么多！”元帅再次拔出枪套中的手枪，“对于你这种麻烦人物......还真是一刻都不能耽搁！”“咻！”光束从帝利斯眉心穿过，高温瞬间将伤口凝血，一丝血都未曾流出——帝利斯最后的嘲讽笑容也定格在了脸上。 “终于......”元帅在帝利斯慢慢冰凉的尸体上啐下一口唾沫，转过身去，看着都城守备队队长、总工程师和周围的士兵们，脸上露出释然之色，“诸位，自幕落王朝开始，谋划至今的革命，终于......” “元帅阁下！”沉寂许久的手环又传出第四梯队旗舰机师惊恐的声音，“我们在带着安德家族族徽的研究设施中发现......发现......” “是什么？”元帅对于自己的胜利演讲被打断很是不满，“不管是什么，我都说过要以我的命令为准则行动的吧？我不是让你们把能够搜索到的一切设施、建筑摧毁殆尽吗？你们在深究什么？” “问题就出在这里，元帅阁下！”与此同时的终界，旗舰机夜影号的驾驶舱内，机师摘下驾驶服头盔，擦着豆大的汗珠，“我们好像在轰炸中不小心触发了研究设施中一处疑似能源堆芯的不明装置负计时，目前我们的部分机师正在尝试把机体的系统和设施中的信息库同步来获取数据......” “不要在和任务无关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赶紧完成轰炸归航，听明白了吗？”元帅大感不妙，双手握住手环，声音不自觉地提高，“终界的那些杂种，不管什么……” “滴滴滴……”“元帅阁下，我们成功破解了数据库加密，结果出来了！”机师快速扫视着全息屏幕上的文本，表情渐渐僵住。“怎么了？”元帅的沉稳已经烟消云散，反而显出在他身上罕见的焦虑，“把结果传输过来！” “滴！”随着蜂鸣声响起，总工程师、元帅二人愣了。全息投影图像上的文件，赫然显示着“原型质能转换炸弹”的标题。 “该死！那这不就意味着，进入负计时的是那些炸弹？！”总工程师惊呼起来，“这个当量，足以把整个终界文明的城邦摧毁殆尽了！” “听见了吗？你们赶紧……”元帅还未来得及发令，电流的“咝咝”声已经取代了通讯器另一端的话音——质能炸弹已经引爆，必然在一瞬间吞噬了整个机甲部队第四梯队。 “该死……帝利斯那家伙说的，卓卡瑞斯家族的顾虑，就是疑心安德家族私藏了质能炸弹，害怕他们利用这个与自己同归于尽吗！”元帅擦了擦前额的汗，“不过，即使损失了目前手头上的所有战力，也没关系了，反正我们已经消灭了所有敌人，取得……” “咚！”头顶上方不远处传来金属沉闷的击打声，几人警觉地抬头向上，只见几道尘柱从机库穹顶上降下。 “咳！”元帅清了清嗓子，让众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我们还是应当集中注意力到目前的主要任务上……幕落?菁云目前……” “咚！”又是一声撞击，比上一次更近，士兵们都由疑为惊，乱作一团：“那到底是什么？！” “哐！”不远处，一处格纳库弹射位上方的隧道中突然坠下几块碎裂的装甲门板，掉落在机体固定基上，砸出巨响，从地面上来的飞雪和灰烬顺着弹射隧道飘入格纳库中，一道微弱的天光从中降下，照在下方的废铁堆上。 “装甲板断裂坠落？”总工程师推了推眼镜，裹紧制服外衣——外面的寒风也随着进入了机库大厅，“为什么会突然……” “轰——”总工程师话音未落，巨大的轰鸣声贯穿整个机库大厅，随之而来的是飘舞的扬尘，众人纷纷捂住耳朵，下意识地抱头蹲防。“什么啊！”元帅破口大骂，咳嗽着向毁坏的格纳库看去，“到底是……” 元帅呆住了。蓝色的独眼在尘幕中投出光柱，苍蓝圣剑号双手持从战场上捡来的光束步枪，阴蛰地看向这个方向。 “这家伙……星辰？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总工程师惊得连连后退。“不对！应该是苍蓝圣剑号！幕落?星辰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才对！”都城守备队队长咬牙，“因为接纳了幕落?星辰的肉体作为思考单元，所以残存的复仇意识驱使它来到这里了么！”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元帅最先反应过来，带着失措的表情连滚带爬地向最近的气密门跑去，其他人却好像都被诡异的苍蓝圣剑号吓呆了，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苍蓝圣剑号举起光束枪射击，光束扫过众人所在的地面，所有的身影全都在瞬间化作一缕白气消散，元帅也感受到身后正关上的气密门缝中传来的热力，不由得汗毛倒竖。 “该死！谁能想到苍蓝圣剑号居然还会……”元帅跌跌撞撞在走廊里跑动着，在拐角处的穿梭梯停下，紧张地四下打量——这里已经隐约能够听见地下指挥所中四起的枪声，这是革命军在与政府军交火，“可恶啊！有苍蓝圣剑号在，我们怎么可能赢？！”四界之内，革命军能够调用的机甲部队都被编入了轰炸终界的第四梯队，也就是说，目前王国境内，已经没有可供元帅指挥的机甲了。 “我的私人格纳库里还有穿梭艇！只要能够逃离北原城……”元帅冲进穿梭梯，按动楼层按钮，拔出光束手枪，检查着枪身侧面的能量条——佩枪的弹容量不大，刚才处决帝利斯和坎德恩已经用掉了四发总弹容中的两发，元帅深吸一口气，拉开保险，握紧枪柄。 “嗡——”气动门滑开，元帅先是探出枪口，再走出升降梯，迅速跑动。“咻！”转角处，一个北原城士兵迎头碰上元帅，被他扬起一枪，打得脑浆飞溅。 “就是这里……”再向前走不远处，元帅看着面前的机库门滑开，灯光亮起。这是元帅的私人格纳库，离地表距离不远，装甲层也并不厚，所幸没有在刚才的爆炸中损坏。 “都给我去死吧！”走廊另一头传来的怒吼吸引了元帅的注意力，元帅扭头一看，几个革命军军士正和一人近身缠斗，细看之下，元帅倒吸一口冷气：“潜移?卓卡瑞斯！”潜移挥舞着燃烧着火焰的红色长刀，击倒连连后退的士兵。 “可恶！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回到这里的！”元帅连忙进入格纳库，从舷梯爬上穿梭机，坐进驾驶舱，舱内的全息投影自动开启，元帅握住操纵杆。“咔！”机库门正要关上，红色长刀却深入门缝，卡住了气动门。元帅惊恐地看见，一只血红瞳孔正从门缝中窥视着自己。 “啧！”元帅将仪表盘上的拨钮悉数打开，汗流不止，“这家伙……”“嘭！”潜移把机库门炸开一个缺口，从熔化的金属门中跨入，长刀直指驾驶舱中的元帅：“可耻的叛徒……为了终界，为了艾斯，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滴！”一声蜂鸣，代表着穿梭机已经可以出航。“好！”元帅大喜过望，按下弹射按钮，弹射位开始上升，机库上方的三层装甲门依次打开，灰白的天幕在上方展开。 “「极热风暴」！”潜移双手投出数道流火，但弹射位平台突然加速，穿梭机向上升去，火流和烈焰弹扑了空，打在后方的墙壁上爆炸开来，土石飞迸。“可恶啊——”长刀舞动，潜移对着上升的弹射位发出嘶吼，“懦夫、小人！迟早有一天……” “太好了……”元帅向后靠在驾驶位椅背上，舒了一口气，露出疲惫的笑容，“只要逃到仍有起义军的地方，我总能坐上王座……反正幕落?星辰已死……” “嗡……”穿梭机的涡轮开始转动，弹射位到达地表，机尾主喷口开始喷射出等离子火流，穿梭机缓缓垂直升空。“设定目的地到东野界，山海镇。”元帅在主显示屏上点按着，“好，就这样……” “咻！”一道光束袭来，险些击中穿梭机主喷口。“什么？！”元帅大惊，偏头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罩向外看去，只见苍蓝圣剑号正从方才进入机库的弹射隧道爬出，用光束步枪向这个方向瞄准。 “真是阴魂不散！”元帅打开主控台右侧全部拨钮，穿梭机向东方如离弦之箭般加速前进，苍蓝圣剑号也张开粒子喷口，升空追击。光束擦过穿梭机右舷机翼上表面，飞艇拖着一道黑烟消失在雾霭和风雪中，苍蓝圣剑号紧随其后，也不见了踪影。 第28章 无限天穹·终章 终章 “千汶?岳泰，前语城领主，全境联合王国最高军事指挥官。”菁云坐在高高的北原城城主席上，华服着身、神色凛然，大厅的全息投影仪投射出元帅的头像——形销骨立、面目沧桑，“身负谋杀王国国君幕落?梦亦?星辰、发动政变的双重叛国罪名。” 目前，四界内叛军的活动仍然没有完全停息。即便作为领袖的岳泰已经不知所踪，但叛军依旧活跃，足以证明这次叛乱的规模之庞大、策划之缜密。目前，中央政府还在推进相关调查，几乎可以确定，叛乱自星辰登基以来就开始了策划。 “还有毁灭终界，残杀帝利斯?卓卡瑞斯的罪名！”下方，垂手而立的众臣中，一个火红头发的少年高喊起来——潜移?卓卡瑞斯。 菁云点点头：“是的……在平息波及主世界的终界内战，和镇压北原城的叛军行动中，我们来自终界的忠实伙伴——卓卡瑞斯家族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你们的功勋应当得到表彰、叛军对你们犯下的无耻罪行应该得到惩罚。” “至于岳泰，最后的情报是，他的穿梭机在右机翼中弹后向东野界方向飞去。”菁云接着说，“而苍蓝圣剑号……” 热流涌上心头，菁云不由得鼻子一酸，心口隐隐作痛，四肢也因为心脏痉挛而缺血麻木。“王后陛下……”一旁的士官见菁云脸色骤然苍白，想要问些什么，菁云却抬手打断了他：“我没事。” “……而苍蓝圣剑号，也随之在东方消失。”许久，王后才用略带沙哑的哽咽嗓音开口，“目前，靠近中央王城的城邦，机甲部队都被调集前来参加终界内战，并被悉数歼灭。考虑到叛军仍然活跃，各城邦需要拥有以备万一的军事力量，四界之内，目前没有可供我们调用去搜索苍蓝圣剑号的机甲部队。” “王后陛下。”潜移从列队的众臣中走出，面色凝重，“岳泰是毁灭终界的罪魁祸首，为了我的家园和家人，我申请暂且离开中央政府，前去追击。” “中央政府从来都没有把终界的伙伴当做是工具或者奴仆，你的一切行动都是自由的。”菁云叹了口气，“随你所愿，潜移?卓卡瑞斯。” “谢谢您，王后陛下。”潜移行了个礼，便按着佩刀柄，大步流星地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大厅，脚步久久回响在穹顶之下不散。 “战后，我们需要极大地投入精力和资源来修复战事带来的损失。”菁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特别是城邦的重建和军事力量的恢复，叛军活动使得中央王城的重建工作难以展开，因此，在叛军尚未被完全摧毁前，北原城将作为临时都城。” …… 在卧房躺下，菁云无声地抬起手臂，盖住酸痛不已的眼睛，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腹部。 孩子的名字，已经提前和星辰一同起好了。若是王子，便叫幕落?冰离?星海；若是公主，便叫幕落?冰离?星懿。在王储成年前，都会由菁云摄政，直到王储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一个合格的君主……”菁云这样想着，叹了口气。她的挚爱，星辰，的确是个好夫君，但的确不那么适合当国王。这自然和他年幼继位有关，但后来的统治也不见得无可挑剔。只希望王国在他的孩子统治下能够长治久安。 终界在这次战争中也已经被完全摧毁，第四机甲梯队的轰炸破坏了所有人造浮岛的涡轮引擎，让浮岛坠入了虚空——全终界无论是平民还是军人，无一生还。潜移?卓卡瑞斯是最后的终界残党。 菁云不想对死者有什么不敬，但抚摸着肚里的孩子，她不禁开始思忖：终界畸形的科技树，到底是否值得主世界作为参考？融合各种基因创造出非自然的生物、克隆出巨大的生命体并套上限制器使其被驯化为机甲——正是这些技术，间接要了星辰的命。 既然人已经能够自由地制造生命，还要生老病死、自然生殖的规律做什么？既然人能够通过基因编辑随意创造自己想要的生物特征，那么自然人的存在是否已经毫无意义？人和工具又有什么区别？ 菁云静静地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存在。帝利斯，虽说看得出来，他很爱艾斯，但最初艾斯的诞生，就是为了被当做一件武器使用。若创造她的不是仁慈的帝利斯而是别人，情况必然与现在截然不同。 “罢了……”赶走脑中纷乱的思绪，菁云起身，拉开窗帘，却愣住了。 不远处的天边，是一道蓝色粒子流。 “是……它么……”方才的惊喜瞬间被残酷的现实击碎，菁云知道，星辰已死，现在苍蓝圣剑号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被囚禁在它驾驶舱中的星辰肉体，相当于是它的大脑，必然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活力。苍蓝圣剑号突然加速，粒子尾流被拖出长长一道，长的离谱、长的惊人。菁云有些好奇，它想干什么。 只见苍蓝圣剑号转过一个大半径圆弧，随后旋身倒飞，又转过一个锐利的拐角，再向上拉升，紧接着下降，反方向绕过环形。霎时，菁云惊呆了，眼眶里盈满热泪，禁不住捂住了嘴—— 苍蓝圣剑号的粒子流，画出一个心形。粒子很快消散，苍蓝圣剑号也向远处飞走，融入无限的天穹，消失在视野中。 …… “嚓！”星魂之剑熠熠闪光，菁云握着这力量和地位的象征，走上高台，缓缓坐在新造的王座上。 没有欢呼声。这是对旧王驾崩的缅怀，也是对战争中牺牲者的悼念。唱诗班开始缓缓吟唱，标志着这几近凝滞的时空仍在流动。 “欢迎全境联合王国摄政女王登基摄政，”一旁的军官朗声面对下方的百官念出菁云的名字，“幕落?冰离?菁云。” 第章 困兽之斗·序章 序章 “靠！”铎宸捋了捋如鸟窝般根根树立的棕色乱发，注视着驾驶舱主显示器左下角的“粒子余量低”报错提示，吞了口唾沫，“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粒子？！” “咻！”后方飞来的光束擦过飞行组件的机翼，扰流板在高温下熔化，机体的上升气流开始紊乱，机身旋转起来，有尾旋的趋势。 “嘁！”铎宸瘦削的脸上头一次显出慌张的神色。飞行组件和机体本体的接驳口放气，插栓在滑槽中滑动——受损的组件从机体上脱离下来，夜影号张开本体的主喷口，利用推力直接飞行。铎宸吃力地踩下踏板，让机体加速。 飞行组件的作用是利用空气动力，减少对推进燃料的消耗、增加飞行时间和速度。抛弃飞行组件后，这台机体必然没法再飞行很远，但这种时候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铎宸一踩右踏板，夜影号旋身，举起光束枪。减速飞行的组件撞击到了后方离自己最近的一台追机，操纵杆顶端的按钮被按下，夜影号随之扣动扳机。 “咻！”光束击穿飞行组件，组件随之爆炸，被波及到的夜影号也发生殉爆，在空中化作碎片和火花。 ”呵……”铎宸冷汗淋漓，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休想轻易抓到我……” “唰唰唰……”后方的其他追机弹开弹仓，进入全弹射击状态。“我绝对不会……！”铎宸的夜影号旋身倒飞，举起光束枪，但密密麻麻的导弹已经占据了全景驾驶舱的全部视野。 “啧！”紧急弹射按钮被按下，驾驶舱内舱向后弹出，夜影号机体本体被导弹击中爆炸。“咔！”数道牵引索命中刚刚展开滑翔翼的驾驶舱内舱，其内部的铎宸也因突然减速的巨大加速度被按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咔！咔！”又有几道钢索击中飞行器，夜影号开启反向助推器，飞行器的推力瞬间下降，铎宸绝望地闭上眼：“这下糟了……” …… “铎宸。”法官清清嗓子，拿起木槌，“现在，本军事法庭宣读对你的最终判决。” “我谨代表中央王城联合王国最高军事法庭，以全境联合王国摄政王幕落?冰离?菁云、全境联合王国国王幕落?冰离?星海的名义，”法官的木槌重重敲在底座上，“宣判你因可耻的军事反叛罪名，被判处死刑。” “咳……”铎宸举起被手铐束缚的双手，扶住额头，换了换重心，下身的机械义肢“嘎吱”作响。 “本判决不接受上诉和控辩交易，将犯人带回禁闭室收押，明日即刻处决！”“当！”木槌又是重重一击，法庭中鸦雀无声。两名军警从后方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拉住铎宸的手臂：“走！”铎宸四肢无力，被军警用电棍顶着后背，一路磕磕绊绊出了法庭。 …… “那个新的军事犯？”菁云挑了挑眉毛。九年过去，摄政女王的面貌没有什么变化，但趴在办公桌前操持政务让她的背略有佝偻，而为了干练方便，她改掉了散发的习惯，而是把金色长发盘起成为一个发髻，额前的一缕刘海仍然染成幕落家族标志性的银色，“怎么了吗？” “我从军事法庭那里拿到了他的背景资料。”面前的社会调查官将一份纸质报告书推给菁云，“您看看。” 菁云翻开纸页：“铎宸，现年31岁……前中央王城机甲骑兵卫队长？！”菁云愕然从纸页上方抬起头，社会调查官耸耸肩：“您接着看。” 菁云于是快速扫视，更多字符跳入她的眼中：“曾参加初代主世界生物机甲‘苍蓝圣剑’号启动实验……在北原城市立病院接受恢复训练……”翻到最后一页，是来自医院的资料——铎宸的一张照片，是他的后背。一条深色的灼伤痕迹贯穿整条脊髓，伤疤呈闪电状向外扩散，很显然是神经回路信息反馈过载造成的烧伤。 “这家伙……是当初苍蓝圣剑号的第一任驾驶员！”菁云恍然大悟，抬起头来，社会调查官点头：“是……可以说是个技术高超的机师。您知道我在想什么。” “是啊……技术高超的机师……”菁云闭上眼，揉着酸痛的鼻梁。九年过去了，岳泰掀起的叛军活动仍未完全平息，目前还有零星的小股叛军势力在野地里进行游击，对城邦设施和军事基地造成破坏。虽然数量不多，叛军手里终归还是掌握着一些机甲，再加上岳泰一直行踪不明，这场持续九年的叛乱仍然是菁云和王国的心头大患。 “听说在法庭上，他没有进行任何辩驳。”社会调查官补充道。 “好，我知道了。”菁云睁开眼，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在明天下午行刑前安排我和他的会面。” …… “哗哗哗……”脚镣拖过地面，发出闹人的噪音，两边牢房里的犯人都向走廊投来无精打采的目光，看着带枪的军警押着铎宸向廊道末端走去。 廊道末端的房间，摆放着一个个棺材似的铸铁立柜——这就是犯人们俗称“包厢”的禁闭室。一个铁棺材，一次只能收押一人，关上门后，便没有任何活动空间或光线，甚至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这是在行刑前对死刑犯的又一道折磨。据说有一名死囚曾在行刑前被关押在铁棺材长达三个月，三天供给一次水、五天供给一餐饭。有人说，这个死囚没有等到接受行刑，而是活活被铁棺材折磨而死。 “嘎——”前面的军警打开一个立柜门，后面的军警立刻把铎宸推进柜子，才刚刚转过身，柜门便“啪”地一声在面前猛然合上，铎宸陷入黑暗中。 “呃……该死……根本活动不了啊！”铎宸尝试拧转身体，却一下子碰到了柜子四壁。义肢里装有一枚便携式的磁流切割器，只要将一处脆质管路折断便能拿出，但现在的活动空间根本不支持铎宸拧下义肢，拿出切割器。 “当当当……”“喂，听得见吗？”左壁突然发出响动，铎宸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铎宸发现，柜壁似乎有一处破损，而声音来自监禁在隔壁柜的囚犯。铎宸感到惊奇：“怎么……这是？！” “我花了点时间，打通了这层铁板，好让我能和隔壁的人讲讲话。”隔壁的死囚低声说，“告诉我吧，你怎么进来的？” “说来话长了啊……”铎宸叹了口气…… 第1章 幕落?菁云来访.其一 第一章 幕落?菁云来访.其一 两年前。 铎宸放下账单，向后重新仰倒在病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王国果然……还是养不起我这样的废人啊。”铎宸自嘲地苦笑，自那次令自己瘫痪的苍蓝圣剑号启动实验进行已经过去七个春秋，而全境联合王国政府近期宣布，为减轻国库岌岌可危的财政负担，将终止发放一切幕落?星辰王朝时代颁发的社会福利。这种做法自然在群众中激起极大的不满，但若不这样做，王国处于崩溃边缘的经济就将坠入无可挽回的深渊。 也就是说，铎宸作为退伍军人的退休金和工伤补偿费都到了头，自己在这家医院一直进行的昂贵的再生治疗也要宣告终止。 “明明才到这种程度……”铎宸试着挪动双腿，下肢依旧麻木，同七年前刚刚被苍蓝圣剑号中抬出来时的感觉并无区别。当初自己已经几近完全瘫痪，再生治疗让上半身基本恢复了灵活的行动能力和锐利的感知能力，但铎宸下半身大腿中部之下，肢体还是完全不受控制。据说，再生治疗技术如果继续发展，很快就能实现让高位截瘫者完全恢复，但根据铎宸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似乎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账户余额已经见底，后续也不会再有经济收入，生活都成问题。 “医生……”铎宸闭上眼，“我剩下那些钱……还能做点什么对我有用的事情？” “我们可以帮你截除无法活动的肢体，给你装上义肢……”医生看上去有些犹豫，“价格不贵，义肢灵活性也不比人体差很多，只是……” “只是担心我能不能接受吗？”铎宸咬了咬牙，睁开眼，“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装！”就是装义肢，也比现在自己这两条拿来配相都嫌多余的废腿强的多。 …… 走出医院的大门，铎宸甩下拐杖，尝试用新的机械腿蹬了蹬地面，震感清晰地透过义肢传来，就如同自己的真腿一般。作为曾经部队里的王牌机师，铎宸不禁思忖，用这双腿踩踏机甲的驱动踏板是否也同样顺畅。 其实自己账户中的钱拿来支付手术费和义肢已经勉勉强强，但念在他是曾经的机甲部队王牌机师，医院报销了他无法支付的费用。就算这样，现在铎宸的钱包已经见了底，接下来的生活暂时还没有着落。 …… 由于叛军仍在活跃，征兵从未停止。这七年来，政府的绝大多数财政收入都用在了扩张军备和基础建设上——其实对比从前的水平也没有多少发展，只是终界内战造成的损失过于巨大，直到现在都还未完全恢复。铎宸定了定神，加入了填报参军申请的队伍。 “是你！”征兵处的士官认出了铎宸，“那个王牌机师！参加过第一次终界战争，还担任过苍蓝圣剑号的试驾员！” “是我，没错。”铎宸嘴角的笑意难以掩饰，这些功勋直到现在都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终界战争时曾在单次战役中单机击落了敌军四十二艘紫影战舰，为此被授予过特别荣誉勋章。” “我听说，现在机甲部队里的主力机体仍然是夜影号，对吗？”铎宸没等士官说什么，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可是我最熟悉的机体了……技术最为成熟的第九代机型，我深谙关于它的一切操作，如果我能再坐上它，一定……” “呃……”士官显得有些为难，“王牌机师肯赏光，自然是我们的荣幸，但……”士官偏头看了看铎宸新装的义肢，“您现在的条件……不符合入伍的要求啊……” “啊？”铎宸瞪大眼，“但……你明明知道我是……” “抱歉……前辈，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士官摇了摇头。 …… 现在。 “后来呢？”隔壁的死囚问。 “没有后来了，我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脑子里全是士兵武技和机甲知识。”铎宸自嘲道，“最后只能想了个窃取一台夜影号，投奔叛军的烂点子——我策划了足足两年，最近才行动。” “结果却失败了。”死囚插嘴，“你不是王牌机师吗？” “就和征兵处那个年轻的后辈担心的一样，我的义肢果然不比原先的肢体，操纵起机甲费力的多。”铎宸长出一口浊气，“看来我可悲的人生还是败在那台苍蓝圣剑号上了……” 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昏昏沉沉睡过去，铎宸直到刚才不久前才醒，隔壁的死囚问起他被捕的原因，自己便娓娓道来。铎宸依稀记得，自己的行刑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当当当！”柜门被突然敲响，随即是钥匙在锁孔中旋转的“咔哒”声：“新来的！到时间了！”“吱呀”一响，柜门打开，适应了黑暗环境的眼睛一时被外面的光线刺得睁不开来，铎宸赶忙眯上眼，还是不免流出泪来。前来带路的军警粗暴地扯住自己的手臂，把自己一把拉出铁棺材，昨天到今天滴水颗粟未进，铎宸眼前一阵发黑。 军警没有给自己反应的时间，拉着镣铐上的锁链就往前走去，铎宸只得跌跌撞撞地迈开不太灵活的义肢跟上。 才走出没多远，后面的军警就猛地给铎宸头上套上一个黑布袋，铎宸感到天旋地转、光线流散。“要去哪里？”铎宸下意识地发问，下一秒，背后便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别说话！走快点！”——自己背上挨了军警一闷棍。 “好吧……”不知磕磕绊绊了多久，铎宸透过厚重的布袋隐隐约约感觉到光线的变化——由廊道窗户透入的自然光，变成了毫无温度的白色灯光。后面的军警把自己按在一张钢架镂空结构的扶手椅上，手铐和脚镣的锁链都被挂在椅腿和扶手上，让自己动弹不得。旋即，头套被扯下，铎宸忙晃晃脑袋，甩开遮挡视线的一缕发丝。 自己正处在一个完全洁白的房间内，除了这张椅子，似乎就没有任何陈设了。铎宸低头看看椅腿，发觉椅子已经被四根螺钉死死固定在地上。房间的天花板上有类似紧急灭火装置的喷水花洒，铎宸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行刑室！”而天花板上的，是清洗血迹的水龙头。 “咔哒！”背后骤然传来光束手枪上膛的声音，即使是在视线外，铎宸也感觉到枪口对准了自己。“有什么遗言吗？”刽子手发问了。 “有……”铎宸深吸一口气，“如果有下辈子，我绝对再也不开机甲。” “仅此而已吗？”光束枪蓄能的埙声传来。铎宸现在领会到了，处刑最为恐怖的时刻不是在光束穿透大脑，而是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先前还没有察觉到威胁时尚无实感，但现在越来越尖利的蓄能声无疑是在为他的生命倒计时。“想不到居然会是这种死法……”铎宸幻想过很多次，自己驾驶一台机体冲锋陷阵，以一敌多，但最后寡不敌众，为了为友军争取机会，将全部能量填装到推进器单刀直入，在密密麻麻的敌军机群内部熔毁粒子熔炉，以自己的牺牲幻化的火焰将敌人吞噬殆尽。 但现在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了，而这可悲的幻想不久也将随着心脏的静息而停止。铎宸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有多么悲惨——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死刑犯在这张椅子上时都会这么想？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铎宸认为，自己绝对才是最惨的一个。可能其他曾进入过这房间的人也都会觉得，他们自己最值得同情吧。铎宸闭上了眼。 旧世界曾有过高强度开发机动兵器的狂潮，那时和铎宸一样的，被投入测试机担任测试驾驶员的机师成百上千，他们的牺牲换来了机甲的迭代升级——但测试机师最悲惨的正是这一点，没有实战中的敌机击坠，就没有功勋和抚恤，甚至挣不来给亲属的补助，几乎是白白送命，就像现在的铎宸。苍蓝圣剑号的试驾终结了他作为军人的生活，现在则剥夺最基本的生存权利。 “等等！”一个军警突然打开门。刽子手放下枪：“怎么了？” “全境联合王国摄政女王，幕落?冰离?菁云陛下，要求会见囚犯！”“什么？！”刽子手急忙关上枪的保险，单膝跪地，而同一时间，菁云也走进行刑室——一改先前的干练打扮，而是换上了礼服，一头金发也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好似少女般身材窈窕、美丽纯洁。 “铎宸先生。”高跟鞋的“嗒嗒”声转到面前，菁云走到了铎宸面前。铎宸还没有从方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险中恢复过来，喘着粗气，抬眼看着女王。 “你刚才说……来生再也不想驾驶机甲了？”菁云微微一笑，“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你真的可以拥有来生呢？” 第2章 幕落?菁云来访.其二 第二章 幕落?菁云来访.其二 铎宸看着手腕上被镣铐磨出的血痕，松了口气。 “至少离开了那间该死的行刑室……”铎宸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四周。和刚才的行刑室比起来，女王陛下的会客厅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来生。”菁云坐在对面的高倍扶手椅上，优雅地将腿屈起并放在一旁，微笑着，“对你而言……重新被收编为机甲部队的士兵，应当可以说是来生吧？毕竟，你先前可是犯下叛国罪的恐怖分子啊……” “是啊……算是吧。”铎宸有些意外，“为什么又要编我？” “王牌机师，不是吗？”菁云随手拿起旁边的资料夹，上面是铎宸的案底，“我看过你的战绩，相当厉害呢。” “您想找全王国上下最出类拔萃的机师？”“正是。”“那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铎宸苦笑起来，敲了敲机械义肢，“这双腿驾驶的机甲……您应该也知道了，既然我被抓住了，结果应当非常清楚了。我绝对称不上是最优秀的机师了。” “这可不一定。”菁云打开桌上的全息投影仪，几团混乱的色彩立刻爆发出来，铎宸认出，那些是在空中缠斗的机甲，都是夜影号，“这是我在全境招募机师时，收集到的一些录像资料。” 铎宸定了定神，开始看录像，但看着看着，却逐渐皱起眉头来：“这……这……” 全息投影中，机体的动作笨拙而幼稚，防守和躲闪的机甲被进攻的敌机打得节节败退，而攻方则又在进攻中失误，被偷袭或是遭到反击。铎宸摇了摇头：“毫无章法的驾驶……” “只是模拟战，但很能说明问题。”菁云关掉了全息影像，“我始终找不到我想要的机师，直到看了你的履历——先前你抢夺夜影号的那一战，我也看了你机体上的作战录像，比我在机师招募中看到的那些家伙强多了。” “这样啊……”铎宸揉了揉眼睛。他喜欢机甲，打小就是。铎宸出生于星殇王朝第九年，那时，全境的军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大规模地配备机甲——与艾肯的“弑君”一战造成的经济破坏，使得政府没有置办那么多大型军械的财力。铎宸小时候读过《世界史》中关于机甲的介绍，知道这是来自于旧世界的兵器，而在那个机甲没有普及的年代，这种古老又先进的武器深深迷住了他。 在当时，能成为机师也是无上的荣耀，因而门槛极高。铎宸为此在学习上，特意选择了机甲驾驶员的发展方向——努力锻炼身体、学习机甲的理论知识、训练肢体协调性。同龄人都好奇他怎么有如此毅力，但铎宸的志愿很明确——登上机甲！ “您想让我做什么呢？”想了一会儿，铎宸抬起头问。 “先说说我开给你的好处吧。”菁云站起身，“首先，你的罪行，包括窃取军械、叛国、故意杀人，都可以一笔勾销。” “其次，你会被重新编入军籍，余生都有王国政府的保障。”菁云竖起三根手指，“最后，如果再生治疗技术获得能够让你重新拥有双腿的进展，我们愿意免费为你提供服务。” “如此优厚的待遇，背后一定是个艰难的任务。”铎宸翘起二郎腿，金属关节“吱呀”作响，“讲吧。” 菁云点点头，面露难色：“九年前，千汶?岳泰掀起的叛乱至今尚未完全平息。鉴于他九年前逃走了，我一直都怀疑，岳泰还在暗处策划着新的暴动。” “目前已知的情报只有，他向东野界逃去，最后的目击出现在灾厄堡。”菁云看着铎宸，“我想让你去东野界，好好地调查一下，岳泰是否留下了任何踪迹。如果可能的话……” “……就干掉他？”铎宸挑了挑眉毛。千汶?岳泰曾经是他的顶头上司，自己在军队里时，岳泰还是王国的战争大臣，冠着元帅头衔身居高位。干掉他本身倒是没什么，但东野界是王国面积第二大的封界，在那里搜索，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是颇有难度的。 “是的。”菁云脸色略微有点泛红，“我想到的最佳人选只有你。” “灾厄堡，那是防御刌民的第一堡链的一环啊……很靠近劫掠者之境呢。”东野界一直是刌民出没的地带，这里建造的众多重镇就是为了防备刌民攻击。二十五年前，null统治的短暂时期，刌民曾经在整个东野界大行其道，但幕落?梦亦?星辰夺回王座后，刌民又重新龟缩到了劫掠者之境，具体动向不明。 机甲在军队投入使用，更让只通晓传统战法的刌民无从行动，因而现在刌民在东野堡垒的防域之内已经销声匿迹。想要搜索各个城邦之间的野地没有那么困难，因为可以请求城邦方面的帮助，但在东野界防御墙之外，世界最东之地的劫掠者之境内，铎宸只能依赖自己。更何况最后的情报来自于九年之前，没有人知道千汶?岳泰是否越过封界边境，逃往了世界的其他角落。 不过铎宸还是非常清楚这其间的利害关系的。要么接下来的任务期间秉持着渺茫的希望，为自己搏得未来的优越生活；要么畏难退缩，现在立刻回到那间冰冷的行刑室接受处刑。“我接受。”铎宸欠了欠身，“当然，武装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自然。议会早就打点好了你需要的东西。”菁云大喜过望，拿起一份清单递给铎宸，“你需要的都会在这里。”铎宸接了过去：“现金少量、通关识别码、日常生活用品、饮食品。”铎宸直接扫视到清单最后，看见了最关键，也是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夜影号一台，配备飞行组件一套，标准武装规格。” “这就够了！”铎宸脸上又浮现出他曾经最常见的表情——自信的微笑。只要坐进驾驶舱，他就有无所不能之感，“我到哪里去领取机体？” 第3章 任务开始 第三章 任务开始 “已经越过弯刀河河谷，现在正在向锐剑城方向前进。”铎宸打开通讯器，座舱的三块显示屏展现着外部的景色，铎宸的驾驶位好似悬浮在空中，沐浴在背后的夕阳下，“天色渐晚，将在锐剑城进行m粒子的补给，请为我联络可接纳机体的军事基地。” “已经完成联络，请遵循指定航线，泊入预定地点。”“收到。”铎宸右手握紧操纵杆，左手在驾驶舱壁的储物柜中摸索着，拿出一瓶水，单手拧开瓶盖后灌下一口。机甲在巡航模式之下，只需要右操纵杆就可以控制，操控方式类似于战斗机。 面前的全息投影显示，机体系统已经纳入了新的巡航路线，转为自动驾驶模式。铎宸于是松开操纵杆和踏板，从舱壁右侧拉出键盘，开始编写自己的操作系统。 大型人形机动兵器的驾驶舱内部空间很狭小，无法支持机师在机舱内做出同比例的动作来控制机体，机体系统只能读取一些机师的微动作反射到机体上，来实现微操作。 当然，诸如射击、跑动、跳跃等幅度较大的动作，还是主要由左右踏板和左右操纵杆这四个终端实现。由于踏板和摇杆与人体工学不能完美契合，机体对于不同的控制组合只能给出固定的动作，例如同时连续踩动双踏板两次，机甲就会自动抬头，并拢四肢，向上腾空。 但这样做出的几个固定动作终归是很有限的——机甲无法做出像人体一般灵活的机动动作。因此，优秀的机师懂得自己对操作系统进行重编码，来扩展出更多的动作。除此之外，尖端机师对微动作的把控也更加到位，能够把机体的细致动作和灵活性增幅到极致，做出接近人体的活动。 “将右操纵杆推至百分之六十的偏移位置……右踏板下沉百分之二十，……然后是什么来着？”铎宸拍了拍脑门，“对……应该是左踏板下沉百分之三十，这是侧身瞄准射击……” 铎宸的脑子里记着一套自己编写的操作系统，基本上都是非常精密的微操动作，对应各种不同的机动组合，正是自己的系统和精准无误的微操能力，让铎宸成为曾经闻名全国的王牌机师。 “左脚百分之三十……”铎宸调出控制终端上的传感器，循着肌肉记忆，试着踩了踩踏板——这个时候的机体已经转为系统控制，控制终端对机体不会产生影响——全息显示屏上的传感器显示出，偏移量为百分之四十二。 “偏了这么多啊……”铎宸叹了口气，“义肢和真腿还是……差了太多啊……”的确，义肢上传来的触感模糊而遥远，从前的机体就像是自己四肢的延伸一样收放自如，现在则不然。 …… 与此同时，东野界，不知何处。 “唰！”粗长的金属棍凌空挥过，将机甲驾驶舱表面的装甲狠狠劈开，里面的驾驶员被凹陷的装甲压住，血肉模糊、动弹不得。 “这有这种程度而已么……”发动攻击的机甲被上方无人机安装的探照灯照亮，露出本来的面目——可以看出很明显的夜影号骨架轮廓，但右臂似乎比左臂粗壮些，显然不是原装件，而机体的外甲则显得七零八落，显然是东拼西凑得来，连涂装颜色都未能统一，形状也和机体骨架透露出违和感。至于夜影号骨架背后，原本应该安装粒子熔炉的位置，则是四个金属色圆柱体——串联的化学电池组。 “可恶啊——”被击倒的那台机甲已经严重损坏，看不出本来的形态。类夜影号的机体右手攥紧金属棍，向下猛然插进驾驶舱，那台机甲立刻没了动静，伴随着电火花和掉落的碎片，身上的指示灯逐次熄灭。 “恭喜！”好几台无人机围绕过来，探照灯光柱集中在类夜影号身上，“‘海神’号在b小组赛中胜出，获得锦标赛参赛资格！” “有点过于简单了……”被称为海神号的机体内部，是一个皮肤惨绿、双眼泛光的人影——溺尸王。海神号拔出铁棍，插回背后的凹槽。在光下，铁棍的造型也展露无遗——长铁棍的末端分叉成为三股，顶部都焊上了尖刺，活像一把巨大的三叉戟。 “唰……”海神号背后的喷口启动，机甲贴地移动起来，掀起林间空地的尘土。没有粒子熔炉或者内能动力系统，机体无法获得足够的动力腾空飞行。 “做的很好。”一旁，挂在舱壁上的对讲机里传出话音，“我原本以为只有人类才能做到将这种武器使用自如，但……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感谢夸奖。”溺尸王淡淡地回答，“我以前熟悉过这种东西……只是型号不大一样。” “我看了关于你的一些，以前的资料。别问我是从哪搞来的……”对讲机里的人迟疑了一下，“我想知道……你对现在这种生活，对于远离南洋，不会有所介怀吗？” “你在这里混的时间比我久，自己可不要坏了你自己告诉我的规矩。”溺尸王将踏板一踩到底，“凡是来到这里，不论东西或者人，不问来历。”说罢，溺尸王便伸手，关掉了对讲机。 海神号拖起长长的尘尾，树林远处，雾中高耸的黑影，像是高墙，又像是山体，但作为自然生成的岩块或是土丘来说，造型未免过于规整。海神号就朝向这个物体前进，消失在暗夜中。 …… “就是那家伙？”“昂……最近抢夺北原城亲军机体，企图投靠叛军的潜在叛乱分子……”机库里的士兵都对铎宸议论纷纷，“不知怎么就成了王国亲启的军长……” “铎宸，全境联合王国北原城亲军临时少校。”铎宸对着前来接待的士官敬了个礼，士官也举起右手，以同样的方式回礼：“少校先生。” “在到这里之前……总算编写好了操作系统。”铎宸回头看着自己的机体，夜影号头顶的冠饰在格纳库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漆黑的金属光泽，“只是这双腿已经没法再做出那种操作来了……” “长官。”士官递给铎宸一个文件夹，“这是您要的，东野界掌握的，关于女王陛下请您调查之事的一切资料。” “谢谢。”铎宸接过文件夹，跟着士官向机库的出口走去…… 第4章 黑曜石号 第四章 黑曜石号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啊……”休息一晚过后，机甲的整备也已完成，铎宸此时正坐在机舱里，翻看昨晚的士官交给自己的资料，全息投影显示，自动巡航路线指向灾厄堡。背后，建造在山谷间的锐剑城逐渐变成沙盘上的微缩模型，并在视野内淡去。 士官提交的资料，大多都是千汶?岳泰的履历，和对劫掠者之境以及要塞城邦灾厄堡的介绍，都是铎宸早已知道或者完全没有价值的信息。铎宸只好把文件夹塞进左舱壁的储物匣内。 其实，千汶?岳泰若是孤身一人遁入山野，应当也就没有追捕的必要了。毕竟东野界自然环境并不宜人，单打独斗的冒险者野外生存率不高。“或许这就是女王陛下只派我一个人来调查此事的缘故吧……”铎宸苦笑了一下，“但先前给我开的条件又显得过于优厚了……不像是对待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的态度。” 铎宸看了看预计的航行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才能到达锐剑城。考虑到正好昨晚被一些无聊的小事扰乱了睡意，铎宸松开安全带，摘掉驾驶服头盔放在膝上，放松身体，闭上了眼…… 前一日晚，锐剑城东郊军事基地。 “咔哒！”铎宸用士官交给自己的钥匙打开客房门，按下门口的按钮，整个客房立刻被敞亮的灯光填满。铎宸跨入门廊，准备关上身后的房门。 “铛！”一身清脆的金属撞击，铎宸转身，看见一根铁棍卡在了门缝里，门缓缓顺活页滑开，两个士兵站在门口，手里都拿着铁棍，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就是那个……叛军分子吧？”一个士兵率先开口，还没等铎宸说什么，就走进了客房，“真没想到，你还能被收编进入王城亲军……” “临时的。”铎宸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话音里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啊，原来还只是临时的。”另一个士兵嘲讽道，“也难怪，毕竟是有前科的叛军分子……” “兵痞么……”铎宸摇摇头，东野界为了提防刌民，一向对军备异常渴求——无论是军械还是士兵。大规模的征兵，难免有时缺少组织纪律，让一些略通军事的兵痞和混混也趁机占了便宜，捡了军籍。 “嗵！”“你说什么？”铁棍被狠狠捅在墙上，发出闷响，士兵破口大骂，“混蛋……明明就是叛军分子，有什么指责我们的资格？” “请你们出去，我要休息了。”铎宸半闭上眼，径直走向房间深处，把制服外套脱下，随手甩在床上。 “你小子……”进入房间的士兵挥动铁棍，直取铎宸后心，“别太猖狂了！” “嘭！”“铛啷！”铁棍掉在地上，士兵甩着酸痛的手腕，抬眼恨恨地看着铎宸，只见铎宸提起右腿，膝盖只踢到胸口高处——他及时旋身，用金属义肢挡下了一击，而士兵则没能抓稳铁棍，被巨大的反冲力震伤了手腕。 “我劝你们别惹事。”铎宸从怀中掏出菁云的特许状和特赦令，“到头来，会被追究责任的只会是你们，不是我。” “呃啊啊啊——”士兵还不甘心，扑向铎宸。“砰！”铎宸踢直抬起的右腿，如弹簧般射出的一记侧踢直接踢飞了士兵，他在门外的同伴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 “再见，晚安。”铎宸走到门边，关上了房门。木门里面填有金属内芯，凭蛮力是打不开的，两个兵痞留在这里，顶多只能再制造些噪音，而铎宸刚才明显已经把他们打怕了，铎宸清晰地听到，他们落荒而逃时杂乱的脚步声。 “唉……”铎宸此时已经睡意全无，但还是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 “把整备架拉过来！”昏暗的机库里弥漫着汗水、机油和钢铁的混合气味。工人们大声喧哗着，机械齿轮发出刺耳的啮合声，足有人粗的牵引用铁索在赤裸着上半身的工人们合力搬运下开始缓缓移动。沉重的整备架起码有数十吨重，即使是有轮毂作为运载工具，必然也难以拖动。因此，需要用牵引索和电机来进行装配。 “好了！”前面的工人已经把钩锁挂在了电机轴承上，工人们立刻四下散开，从槽道两侧的梯子爬上平台。电机噪声大作，整备架平台开始缓缓移动。 而整备架正在靠近的前方，临时用镂空钢架搭建出的同高的机位中，是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一台机甲。 “总算是勉勉强强在开赛前搞定了……”一个黑影在整备架的舷梯上转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机甲，“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种机体呢……” 黑影甩下身上满是污渍的黑色长凤衣，抖落一头火红的乱发——潜移?卓卡瑞斯。虽说比起九年前，身高已经长高、声音已经低沉、面容已经成熟，还多了一道由左太阳穴跨过眼睛，直至鼻梁的骇人伤疤，但在近距离的情况下，熟悉潜移的人还是能够勉强辨认出他来。 “潜移！”下方的平台上，一个戴着白色工程帽的人抬起头来，擦了擦护目镜上的油污，“最近，蒸汽街那边有光束武器的贩卖情报，你感兴趣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慕岩。”潜移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最好还是不要使用光束武器。” “哐！”格纳库与整备架接驳，工人们都开始行动起来。“把滑膛炮拉过来！”“磁轨步枪还需要追加线圈！动作快！”很快，整备架平台上只剩下了潜移和被叫做慕岩的工程师。 “下一场战斗，就该轮到我们了。”慕岩看着身后的机甲，“你是机师，你来给你的机体起个名字吧。” 这台机体，使用的是旧世界机型钢甲号的骨架，身体上绝大部分外甲都来自夜影号。由于接口和螺栓不通用，外甲连接桩大多直接焊在骨架上，对于关节的灵活性必然有所影响，不过鉴于时间紧凑，做到这种程度，潜移也相当佩服慕岩和他在这里东拼西凑的工程团队了。 “黑暗……”潜移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吞了口唾沫后，还是把已到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黑曜石’号。” “有什么寓意吗？”慕岩问。 “我的家乡遍布这种矿物。”潜移目光灼灼地盯着黑紫色的机体外甲，“仅此而已。” “好吧……我想不到四界上下，哪里有遍布黑曜石的地界。”慕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油污和灰尘，“好了，我也得走了，没有我，整备班的那些人估计也没法把线圈拾掇利索。” 看着慕岩走远，潜移叹了口气，摇摇头：“四界上下没有啊……那是因为，那个地方不在四界之内啊。” 第5章 首战 第五章 首战 “黑曜石号，潜移?卓卡瑞斯，出动了！”潜移踩下双边踏板，黑曜石号背后喷射出后推气流，机体贴地滑行，向林间空地飞速接近。不远处，带有探照灯的无人机悄然跟随，用摄像机记录着机甲的行动。 “潜移。”慕岩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由于黑曜石号的很多外甲是直接焊接在骨架上，对机体动作灵活性有很大影响，我建议你先不要携带磁轨步枪和敌人交战。我在开战之前，见过这次对手的机甲‘针尖’号，应该是以机动性见长的机体。” “是吗？”诚如慕岩所说，黑曜石号携带的磁轨步枪口径惊人，几乎有机体的脑袋大小，长度也接近了机体全高。黑曜石号松开右手，磁轨步枪上的卡扣也从大臂上自动解锁，磁轨步枪重重掉在林地上，激起扬尘，“好吧……听你的。” “没关系，这片树林也在战斗区域内，把武器暂时放在这里，在战斗中还是允许使用的。”慕岩突然皱紧眉头，盯着显示屏，“潜移，热源反应！” “敌人么！”潜移侧耳倾听。机舱隔音效果不好，因而他轻易听见了敌机靠近的轰鸣声，黑曜石号向右转过身，看见了透过林木间隙射来的探照灯光束，便踩满踏板，黑曜石号向前滑行过去。 “潜移?卓卡瑞斯。”两台机体在林间空地的边缘停下，远远相对而立，而敌机机师率先用机外扩音器发话了，“这个名字，在王国境内还是蛮响亮的嘛……” “别忘了这里的规矩，任何东西或者人，只要出现在这里，就不论来历。”潜移握紧操纵杆，也打开了扩音器。黑曜石号是临时完成出击前调试装配的，因而除了磁轨步枪之外，就只剩一把藏在左臂内侧的战斗匕首。匕首刀刃可以加热至高温来增强破坏力，但潜移不确定，这东西拿来对付“针尖”号是否够用。 不过，借着自己机体主监视器上方的探照头灯灯光，潜移发现，通体银白的针尖号似乎也没有携带任何外挂武装，能够轻易看出的，只有左右小臂上各一个不太起眼的中口径炮口。针尖号膝盖部分的装甲有一处庞大的不明结构，不知道内部是不是藏有武器的空腔。此外，如慕岩所说，针尖号背后果然是两个外挂式燃料罐推进器。 “希望这家伙跟得上……”潜移看着右侧副显示屏上的机体参数，由化学电池组驱动的黑曜石号，不能飞行，也几乎不能跳跃，只能进行灵活度偏低的大气圈机动，而且，这种控制杆和踏板的四终端操作模式也让潜移感到不适应。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针尖号突然向前快速滑行过来，背后的燃料罐喷口射出等离子火流，“就让我来看看，王国的战争英雄到底是什么实力吧！”“嚓！”黑曜石号抬起左臂，一把拔出匕首，刀刃边沿开始发热 呈现红炽状态：“乐意奉陪！” “哐！”在巨大的加速度加持下，针尖号狠狠迎面撞上了黑曜石号，把机体撞得连连后退，黑曜石号直接被扑倒在地。“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操作方式！”潜移猛推右操纵杆，同时按下操纵杆末端侧面的按钮，黑曜石号右手腕关节在电机牵引下旋转180度，匕首刀尖破空刺下—— “咻！”针尖号再次开动推进器，向一侧闪开，黑曜石号的匕首扑了空。潜移交替踩动踏板，黑曜石号摇摇晃晃起身，右手复位，握紧匕首。 “操作不太娴熟啊……武器就只有这个吗？”“只用这个就够了！”潜移暗自看向左侧副显示屏上的图像，在林子里不远处，还有三发弹容量的磁轨步枪。 “是吗？那我可就要火力全开了！”针尖号抬起右臂，炮口射出一个银色物体，潜移来不及躲闪，黑曜石号右肩甲被击中。定睛一看：“牵引索？”一根复合钢索，从针尖号的炮口射出，末端的钩爪死死抓住黑曜石号。 “嗡——”牵引索开始回收，潜移忙举起刀，但机体却因为被蛮力拖拽的缘故无法保持平衡，针尖号背后的燃料罐喷口张开，机甲依靠推进器的推力维持平衡，掌握重心。 “这家伙把我拉过去了！可是他又没有其他的武装！”潜移思衬，黑曜石号右手腕开始旋转，机体转为反手握刀，匕首高高举起，刀尖对准了迅速靠近的针尖号—— “铛！”针尖号左拳猛然击出，左小臂的炮口中弹出一根钢钉，深深扎入黑曜石号右肩关节和躯干接驳的护甲缝隙中，电火花喷涌而出。“什么？！”潜移大惊，“那炮口不是远程武器！”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机体叫做针尖号。”不用看，潜移也能从语气想象出，对面的敌机驾驶舱内，机师得意忘形的笑容，“但是这还没完！”“咣！”针尖号右腿抬起，膝盖前的结构上端伸出另一根钢钉，命中了黑曜石号大腿根部，几道机油和传动液从破损的液压杆中喷出。 “潜移！”慕岩焦急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黑曜石号在失去动力！怎么回事！” “我被这家伙缠住了！”潜移咬紧牙关，尝试让黑曜石号脱离针尖号的控制，但针尖号的牵引索仍然死死锁定着黑曜石号。右臂关节被击中后，手臂也开始失去动力，匕首从机甲的指间滑落，掉在地上，草木被高温的刀刃一时点燃起来，两台机体在火光的映衬下对峙着。 “我不想在我的第一场战斗中，就破了杀戒。”敌方机师戏谑地笑着，“你投降吧，潜移?卓卡瑞斯，靠这样的实力，你在接下来的其他比赛中也是走不远的。” “投降？”潜移冷笑一声，抹了抹额前的冷汗，“怎么可能！我的状态还好得不得了呢！” “这样吗……”针尖号右腿蜷曲，钢钉从黑曜石号体内拔出，带出一串电光，碎裂的零件从破损的外甲处掉落：“咣！”针尖号一记侧踢，重重踹开了黑曜石号。 “就现在，潜移！”慕岩急忙大喊起来，“去拿步枪！”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潜移打开上方舱壁的一排拨钮，黑曜石号眼灯亮度陡然提升，机甲转过身，向着自己前来的方向逃离。 “想要甩掉高机动性的针尖号吗？”敌方紧随其后，背后的燃料罐喷出等离子火流，黑曜石号刚刚拉开的一点距离又被迅速追平，“就让你看看，我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创造的制胜奇招！” “你这家伙……”黑曜石号旋身正对针尖号以作出防御，脚底轮毂飞转，却正迎上针尖号凌空跃起，右腿横空刺出，脚跟处的柱体弹出尖刺，黑曜石号抵挡不及，只得抬起左臂，尖刺深入左大小臂交接的转轴关节，破碎的零件和电火花一并跳出，潜移在驾驶舱内也受到一阵晃动，牙关咬紧，舌尖上传来腥甜的气息。 “潜移！左臂断线了，怎么回事！”慕岩的嘶吼贯穿耳膜，潜移抬眼，看着占据主显示屏的针尖号，方才在控制台上磕破的额头涌出血来：“我知道了……这家伙之所以叫针尖号，就是因为全身上下都藏着钢钉武器……” “它刚才的机动动作，我也看清了。”黑曜石号摇摇晃晃起身，断裂的左臂掉下，机油汩汩流出，“利用燃料罐推进器的大推力腾空跳起，再利用腿部后侧安装的钢钉进行高破坏力的飞踢……” “如果不是用左臂挡了下来，刚才被击中的就是驾驶舱了。”黑曜石号的左臂还在地面上喷射着电光，“那样的破坏力，击穿驾驶舱护甲和舱壁不成问题。” “束手就擒吧，潜移?卓卡瑞斯。”敌方机师再次发话，“我不想再浪费更多燃料和电力……而你如果继续打下去，最后也只会赔上性命，倒不如……” “这里离磁轨步枪的掉落处不远了。”潜移用余光扫过左侧副显示屏，上面用闪烁的红点在地图上标示着磁轨步枪的掉落点，“但我需要再和他拉开一次距离……” “那样够吗，潜移？”慕岩已经慌了阵脚，“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再等，今年就算没法晋级，明年还是……” “我已经等不了了，慕岩。”潜移目光灼灼，神色坚毅，“接受了女王陛下的委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做好了准备，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黑曜石号直冲向针尖号，俯身用右臂环抱住了针尖号的腰部，几乎把针尖号扑倒在地上，针尖号脚步慌忙后撤，勉强稳住重心：“你疯了吗？！居然要直接跟我近身战？！” “潜移！你在干什么！”慕岩几乎跳起脚来，“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和这台机体近身？！” “听我说，慕岩！”潜移抬起头，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自信笑意，刚才这家伙一直不停地规劝我投降，明明黑曜石号已经几乎失去战力，他却没有让我的机体无力化……明明只要再来一记飞踢，就能了结战斗，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难道说……“慕岩眉头紧锁，扶着下巴，略一思索后猛然睁大眼睛，嘴唇也有些嗫嚅，“难道说……针尖号的燃料罐推进器，燃料已经消耗完了么！” “没错！至少我是这么推测的！”黑曜石号和针尖号紧紧贴在一起，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哀鸣，黑曜石号右手死死卡出针尖号的腰部转轴关节，“如果和他靠近，他就没法发动踢腿动作，侧踢招式的冲量会衰减至最小，就利用这被衰减的一击甩开距离！” “混账……看穿我的燃料已经所剩无几了么！”针尖号的燃料罐喷射器喷口又开始发光，“但无所谓了！接下来这一击，至少会让你失去动力，到时候再怎么样都行！” “唰！”“来吧！”针尖号背后喷出火流，火焰在冲刷地面时散开，把林间照得明如白昼，但黑曜石号死死抱住了针尖号，使其无法完全腾空。“咔！”钢钉弹出，针尖号成功屈腿，但过近的距离使得加速过程极为短暂，钢钉没有贯穿驾驶舱，而是深深刺入装甲板。胸口护甲从中裂开，驾驶舱暴露在外，舱内潜移的脸从针尖号的主监视器摄像头前一闪而过，机甲也向后飞了出去，远远落地，在地面上滑行，拉出长长拖痕。 “潜移?卓卡瑞斯！最后是我赢了！”针尖号机师忘乎所以地大笑，针尖号弹出右臂钢钉，一步一步走向仰躺的黑曜石号。可以看到，黑曜石号的大腿根部轴承已经悉数断裂，只有右臂和腰部液压杆还在做着艰难的活塞运动，带动机体在地上爬行，“怎么？还想挣扎吗？！”针尖号猛蹬地面，冲向黑曜石号—— “挣扎，说的应该是你！”黑曜石号腰部平转，猛然旋身，右臂也旋转180度，回到朝向针尖号的位置——机甲的右手里，紧紧握着磁轨步枪。 “什么？！”针尖号机师大惊失色，急忙松开踏板，想要机动规避，但潜移没有给他机会——“碰！碰！碰！”黑曜石号连续扣动三次扳机，铸铁弹头从加压的线圈轨道中飞出，一枪击碎了监视器，一枪打断了右腿，最后一枪则直接击穿了驾驶舱。针尖号向后仰倒，承受了三次磁轨枪弹冲击的机体骨架也四肢俱碎，在地上散乱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呼……”潜移长舒一口气，麻痹的身体完全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黑曜石号的机舱也因为电量耗尽而变暗下来，带着探照灯的拍摄无人机靠近过来，喇叭开始放音：“让我们恭喜‘黑曜石’号在k小组赛胜出，加入锦标赛参赛者的队列！” “女王陛下……幕落?星辰……”体力耗尽的潜移在昏睡过去的前一秒，眼前浮现出一张白晢的面庞——银色长发、蓝色瞳孔，身穿紧身的黑色神经连接驾驶服，“艾斯……” 第6章 初入边境之墙.其一 第六章 初入边境之墙.其一 灾厄堡的地标性建筑，便是主城中央广场耸立的大信号塔。这应当是全境联合王国海拔高度最大的建筑，下方是石砌的古烽火台，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出沧桑，而上方的铁塔是艾肯王朝后，技术时代的产物。灾厄堡离中央王城已经十分遥远，需要靠铁塔来增强与王城间的无线电波通讯。 铎宸抬头看着支起灰黑天幕的高塔，默默旋身，走下中央广场的台阶。街上人不多，东野界一直都雾气弥漫，特别是靠近世界东部的高山针叶林一带，更是终年湿冷。铎宸裹紧外套，加快脚步。市东郊的军事基地刚刚接收了自己的机体，情报整理还没有完成，铎宸便决定在情报交接前，来市里逛逛。 灾厄堡诚然是为抵抗刌民修建的要塞城市，虽然幕落王朝以来，高技术时代的到来也伴随着防御手段的升级，再加上刌民与null失势后逃窜到了世界极东深处，东野界已经不需要再像从前那般敌方，但艾肯时代所做的城市规划已经定型，城区狭小而紧凑，到处是防御所用的碉堡和塔楼，加之远离王城的灾厄堡社会经济也并不发达，城区始终没有进行现代化改建而成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次世代都市。 现在的灾厄堡，建设水平大概勉勉强强能够与北原城的一座县城相当，但灾厄堡的行政等级毕竟还是邦城，所以在世界行政区划地图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铎宸少校！”一名军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铎宸身边，一碰靴根敬了个礼，“情报整理工作已经完成，现在请您跟我回到灾厄堡市立防御基地，进行情报交接！” “明白。”铎宸略点了点头。他不想过多地拘泥于礼节，因为铎宸心里清楚，女王陛下的特状令是他现在唯一的立足点，那两张文件，给了他新的自由、新的机遇，以及一台机甲——这是最重要的。自己现在应该还是潜在叛乱分子，军士们表面上毕恭毕敬地喊他少校，向他致敬，实际上在他们内心，自己必然早就被口水淹死、人流踩死。用礼节应付这些实质上鄙夷自己的人，会令铎宸感到恶心。 …… “要进入边境之墙？！”铎宸瞪大眼睛。 “我们的探测器最后正是指向那一方向。”司令官压了压大檐帽，“而且几乎所有原本在东野界流窜的敌寇，像是随null叛乱的刌民、一些海怪等等，都向着同一方向消失——朝着边境之墙。对了，流寇也包括追随千汶?岳泰的叛军在内。” “是吗？”铎宸装作没有注意到司令官补上的最后一句话，若无其事地拿起作战桌上的纸质文件，翻阅起来，快速扫过那些文字的时候，一张图片捕捉到了他的目光，铎宸忙捻住那张纸，结果其他文件都散在了地上。 “怎么了吗？”铎宸的异样行为引起了作战指挥室里其他工作的人的注意，司令官也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干什么？” “这个。”铎宸把那张印着图片的纸举到司令官面前，图片上是一个重重雾气中的漆黑人影，与旁边朦胧的背景对比，就知道这是机甲，“这台机甲，看见了吗？” “看见了，到底怎么了？”司令官一把拨开铎宸的手。“旧世界的机甲钢甲号，由于头部两侧安装有尖刺近防炮，”铎宸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会有高明度的探照灯辅助瞄准，这个设计是除了改装机之外为钢甲号独有的，我很清楚。图片里这台机甲，头部很明显就有我说的发光位点。” “你是说，藏匿在东野界的敌人，拥有旧世界的机甲资料？”司令官挑了挑眉毛，露出不屑之色，“这怎么可能呢？就算真的是这样，他们制造这些落后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量产机的产量达到了一定数量，就算是技术再落后，也能产生一定威胁。”铎宸叹气，“东野界的堡垒由于承担防务，大多重兵把守，一旦敌人成功攻下一座要塞，武器装备就呈现质的飞跃，然后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强。” “那看来，只好亲身进入劫掠者之境，一探究竟了。”铎宸见司令官许久都不发话，只好将资料对折，准备收入衣袋。 “但是……劫掠者之境内，怎么可能有制造机甲的原料和技术？”司令官有些结巴了，一把抓住铎宸手里那张资料，“我只能说，这份情报的准确性还有待商榷！” “刚才不是……还告诉我，敌人的流窜指向，仅有边境之墙吗？”铎宸攥紧了资料，声音陡然变得低沉，“怎么现在，又好像不是很希望我去啊？” “我……”“刚才想让我去，就是因为你知道普通人进了边境之墙是绝对回不来的，而现在不想让我去，是因为这次任务的终点可能就隐藏在边境之墙内。”铎宸右手开始发力，纸张被拉紧，“就这么不希望我好过？” “哼……再怎么说，不也只是个叛军分子么！装什么大义凛然！”司令官见铎宸显出不好惹的阴森表情，只好悻悻松开手，“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结果对我都有利……无所谓了！” “啪！”“你就守在这个偏远的小破城，自说自话吧。”铎宸一把将资料拍在作战桌上，冷冷道，“我就先不奉陪了。” …… “轰轰轰……”“那家伙……什么情况？！”机库中的地勤人员惊慌失措地看着夜影号背部的飞行组件喷射出滚滚火流，从徐徐打开的格纳库顶端舱门上升，“竟然擅自出动？！” “粒子余量52%……不是很多，但也够用了。”铎宸打开头顶上方的加速拨钮，一团白色气爆迸发出来，夜影号加速向上爬升，很快和昏黑的天幕混为一体，消失了。 ……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这里都会有来历不明的m粒子熔炉出现。”慕岩把一张传单甩在潜移面前，重重坐下，左手抹着额前的汗，右手去够茶杯，“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我们现在的资金，也弄不来这个。”潜移摇了摇头，“而且，无法生产出数量相当的m粒子，这东西就跟废品没什么两样。” “不……潜移。”慕岩端起污渍斑斑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眼镜上的裂缝反射出休息室昏黄的灯光，“我们买来，也不是为了用……只是为了防止别人用到。” 诚然。潜移陷入沉思。每年都会有一台配备了m粒子熔炉的机体在城里凭空出现，而冠军的桂冠最终往往也归其所有。这些粒子熔炉，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又在不觉中被买走，随后，装配了这台熔炉的机体便在比赛中大杀四方。八年以来，年年如此。 潜移不知道，那些粒子熔炉的买主到底是怎么补充粒子，让机体能够正常运作到比赛结束的，但他知道，有这样一个对手和自己作对，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潜移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向休息室的门。 “喂！你去哪？”慕岩忙抄起传单，也站起身，“只要你说，我们就买！只要能够赢得比赛，反正，就算贷款，也没……” “不用了。”潜移攥紧拳头，“我们不一定会和那家伙对上……走着瞧吧。”机库里依旧没有什么灯光，下方的冷却池中，黑曜石号的机体在混浊的冷却水里隐约可见。比起赌上全整备队的生活费，潜移倒愿意相信奇迹。 第7章 初入边境之墙.其二 第七章 初入边境之墙.其二 “咻——”标记弹划过夜影号飞行组件的机翼边缘，铎宸把踏板一踩到底，夜影号加速向前飞去，闪过后方迫击炮的射击。地面上，迫击炮阵交替击发——这是劫掠者之境内的一处稀树荒地，迫击炮都是自动控制。 “混蛋！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铎宸咬咬牙，踩下右踏板，机体旋身，但僵硬笨拙的右腿却没能把握好踩踏的力度，右侧的飞行组件发动机喷口明暗闪光，机甲旋转起来。驾驶舱内，主显示屏正中显示出“瞄准失败”的报错提示。 “啧！我本来不想在这里用完……”铎宸恨恨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同时按下右侧副显示屏上方的按钮。夜影号搭载在大腿外侧的外挂弹仓弹开，飞弹鱼贯而出，随即外挂弹仓脱离掉落。飞弹击中炮阵，火焰吞噬了迫击炮，上抬的炮管都在火焰热力下熔化弯曲。 “呼……”铎宸长出一口气，夜影号四肢下垂，慢慢降落。一怒之下擅自离开灾厄堡不久后，铎宸就后悔了——除过未充满粒子的机体不说，走之前没有补充干粮和饮用水，而现在也已经深入了东野的无人之境。即便这样，铎宸也不想返回灾厄堡。在尝试联系山海镇，却发现这片区域的电磁扰动异常强烈后，铎宸本想先降落休息，调整航向，结果就遭到了这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的近防炮阵攻击。 “嗡——”驾驶舱灯光熄灭，舱门打开，铎宸在腰间挂上光束佩枪，握住登机缆绳的握柄，爬出舱室。 “喂！”不远处，透过驾驶服头盔的玻璃面罩，铎宸看到一个人影迅速接近，也正是那一刹那，一种闪电般的朦胧预感掠过心头，铎宸一把拔出佩枪，那人也从罩在身上的灰色斗篷中拔出武器：“咻——当！”一发银弹，打在一旁的外舱壁上弹开，火花四溅，铎宸也毫不示弱，按动降落按钮，边攀附着登机缆绳下降，便用佩枪射击。光束和子弹来回飞梭，破空之声阵阵。 “咔！”敌人的枪栓突然发出不祥的碰撞声，敌人一愣，迅速收手检视枪械。“好机会！”铎宸也已经降到地面，便拖动笨拙的义肢向前大步跑去，同时瞄准敌人。 “当！”不料，敌人从披风下又抽出一把来复枪——和原先那把一样，明显是私制“土产品”——这一枪击中了铎宸左边的义肢，直接打断了中央的承重金属杆，铎宸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手枪也滚出去几圈，落在远处。 “糟了！”铎宸一惊，只见敌人掀开披风兜帽，散落一头微鬈的银灰乱发，瘦削的尖脸上，墨绿的眼瞳以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倒在地上的铎宸——竟然是个女人。 “一台全装式样的夜影号啊……”女人开了口，声音有些喑哑疲惫，同时端枪瞄准铎宸慢慢踱步而来，“今天可是钓到大鱼了……” “可恶……”铎宸咬咬牙，瞥了一眼义肢的断裂处，却看见一处玻璃镜片的反光，一道思绪如同雪亮的闪电划过漆黑的脑海，“磁流切割器！义肢里还装着磁流切割器！”铎宸连忙屈起前身，去够义肢末端露出一截的棒状切割器。 “等等！你在干什么？”女人警觉地察觉到了铎宸的动作，威胁性地端平来复枪，铎宸同时也够到了开关——“咔！”拨钮被拨开，蓄能的尖锐埙声传来。“去死吧，你这家伙！”铎宸大吼着，右腿发力，双手支起身子，一跃而起，同时左腿踢出，蓄力完成的磁流切割器击发，一道灼热的铁磁流体射出，配合着铎宸的飞踢径直劈断了枪管，枪管切面还泛着红光。 “你……”女人还未反应过来，铎宸已经扑了上来，把她一把推倒在地，扬起左腿：“别动……”磁流切割器的喷口对准了女人。其实铎宸自己心里清楚，磁流切割器只能使用极短的一段时间，内部填装的铁磁流体耗尽后，就失去了作用。 “放下武器，我们或许还能好好谈一谈。”铎宸向女人手里另一支刚才卡住了枪机的枪努努嘴。 …… “机甲之城？”听到这个名词，铎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便重复了一遍以确认，“是……人形机动兵器的那个机甲吗？” “是啊……”女人叹了口气。通过先前的谈话，铎宸知道了，女人名叫清澜，来自西林界，现年二十九岁——但铎宸知道的仅此而已了，她似乎不想说更多，“一座以机战竞赛为核心产业的城市，八年之前在这里建造起来后，规模年年扩大。” “机战竞赛？那是什么？”铎宸来了兴趣，转过脸直视着清澜。“在机甲之城内，有很多个人开设的兵工厂，兵工厂和城内的机师构成合作关系，机师负责驾驶兵工厂的机体战斗，而兵工厂负责提供机体以及整修备战。”清澜指着夜影号，“m粒子熔炉在这里是少见的尖端技术，所以，我每年都会在这一带附近狩猎单独巡逻的夜影号，把粒子熔炉拆下后卖到城内。” 事实上，关于机甲之城，铎宸还有不少问题想问：“机战竞赛为支柱产业？那这座城怎么发展起来的呢？我很不理解啊……”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清澜笑了笑，“机战竞赛最终的获胜者可以成为城主的御用机师，机体会得到城主的兵工厂亲自整修，而亚军会成为擂主，衣食无忧，所以在城内的人，都会异常踊跃地参加，这不就带动了整座城进行生产吗？” 铎宸反而更加惊异：“食物呢？整座城市都醉心于机甲，那食物怎么解决？” “机甲之城的货币不是王国通用的绿宝石或者金币。”清澜从披风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皮袋，对着铎宸打开。铎宸凑过去一看：“麦子？”金黄色的麦粒，颗颗饱满，静静躺在袋子里。 “对，机甲之城以谷物、生肉这些食品为货币，每个兵工厂都有自己的农场。”清澜收好皮袋，“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实际上，清澜说过这些之后，铎宸对这座神秘的城市，问题有增无减。但铎宸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来到此地的任务，因此，在重重疑云之中，一个最大的问题浮现出来：这座城，究竟是如何拔地而起？其他问题也接踵而至：城主是如何集聚资源的？谁是城主？城内有多少机甲？机甲的技术如何？思来想去，铎宸认为，机甲之城内必定有和自己的任务存在千丝万缕联系的线索，唯一的方法，就是进入机甲之城。 “我……”“其实吧……刚才你摧毁了我的炮阵，我本来是想杀了你泄愤的。”还没等铎宸继续说什么，清澜轻轻开了口，“但我后来想到，如果无法修复炮阵，就算是杀了你，把m粒子熔炉卖到城里，明年的机甲竞赛开赛时，我也没了着落……即使可以夺取你的夜影号，我也不会驾驶……” “那正好。”铎宸正色，“今年的机甲竞赛是什么时候？”“正在举行小组预赛。” “那好。”铎宸微微一笑，“我和你进城去，参加机甲竞赛。” “什么？！”清澜大吃一惊，随即却显出大喜过望的神色，“真……真的吗？” “我并非简简单单来执行巡逻任务的。”铎宸眯起眼，望着云遮雾锁的东方，“我认为那座城里大概会有我想要的东西……你带我进城去参加比赛，我带你胜出，也就是给你你所说的‘衣食无忧’作为补偿，两全其美。” “不过，”清澜神色又微微沉下来些，“机甲之城，一旦进入，就基本无法离开，你要想好。” “如果我在那里的任务完成了，自会有办法离开。”铎宸用尚且完好的义肢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地起身，“不过在我登机之前，你最好有办法修复一下我这条坏腿。” 清澜点点头：“先去那边吧。”说罢，主动伸出手来。“怎么？”铎宸有点诧异。 “扶着点。”清澜把手臂略抬高些，好让比她高大的铎宸能够扶上。“多谢。”铎宸把手搭在清澜的手臂上，两人向着夜影号矗立的方向走去。 “虽说机甲之城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凡入城者，无论是物品还是人员，不问来历，”清澜柔声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全名是云隐?清澜。” “云……云隐？！”铎宸大惊。云隐家族是林叶镇的掌管者，也是旧世界的幕落家族在新世界的投影。林叶镇现任城主是六十二岁的云隐?清雨，曾在中央王城皇家议会任职社会调查官，而其亲属，妹妹云隐?清璃曾是皇家财政大臣，家族中另外还有云隐?清辰，是创世神幕落?创世?星辰在新世界的替身，更是‘弑君’一役中斩杀艾肯的战争英雄。 “我母亲是云隐?清璃，因为父亲是平民男子，因而入赘随了妻姓，云隐的姓氏就这么保留了下来。”趁清澜说着，铎宸偏过头去打量着她，样貌的确有幕落家族的影子——眼瞳虽是碧绿，逆光看去却反射出蓝色的光；银灰的头发若是洗净，大概也会显出些银白的颜色。 “你……”“更多的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铎宸还想问问题，但清澜却主动打断，缄口不言。 第8章 初入边境之墙.其三 第八章 初入边境之墙.其三 “一台全装夜影号直接进入城内，终归还是太张扬了些。”狭窄的机舱内，清澜蜷缩在铎宸腿上，捣鼓着一只巴掌大的发信机，“我会联系人来接应我们。” “谁？”铎宸偏过头去，看着主显示屏上前方空域的图像，感受到清澜的体温和柔软的触觉，铎宸略有些脸红。 “我每年都向城里出售一台粒子熔炉，所以会有兵工厂通过黑市向我提交预订单。”清澜面不改色，铎宸虽惊诧不已，但也把这种思绪牢牢锁在心中，没有表现出来。很难想象，这个年轻的清秀姑娘——也是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姐——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在东野的荒原上做着这样的工作，并且已经持续了整整八年。 “我告诉他们，我找到了一台完好的夜影号，可以提供给他们作为今年的参战机体，这样一来，也不用拆除粒子熔炉了。”清澜看了看全息投影仪表盘，“你的粒子余量情况如何？” “唔……”铎宸看了看仪表盘角落里51%的示数，犹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够用了，别担心这个。” …… “w小组赛的结果，看样子已经不言而喻了！”拍摄无人机的探照灯扫过躺在地上，通体跳动着电火花的机甲，而另外一台参赛机体则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它，探照灯扫过驾驶舱所在的位置。 ”轰！”“喔！‘能量守恒’号的驾驶舱上方结构都自动爆开了！还在挣扎吗？！”无人机的探照灯跟随着被称为“能量守恒”号的机甲驾驶舱内舱而去——机甲的头部监视器和周边的装甲都被炸开，球形驾驶舱内舱弹射出去，在地上滑出老远。 “但是这边的‘猛击’号结构还大部分完好，如果能量守恒号的驾驶员再不投降，猛击号就只能通过摧毁驾驶舱来触发胜利的判定条件了！”猛击号高举起武器——在探照灯照射下，可以看清，那是一把锻铁重锤，没有任何动力装置或者隐藏武器，单纯依靠质量对对手加以毁灭性的打击。猛击号的右臂明显比左臂粗壮不少，动力管线和液压装置裸露出来，正是这只手臂使得猛击号能够举起重锤。 “呲呲呲……”猛击号右臂的排气管放出冷却水沸腾产生的白雾，机甲开始向前迈步。“咔！”不料，本来应该已经停止活动的能量守恒号突然扬起双臂，死死卡住了猛击号的右脚踝。 “铛！铛！”能量守恒号小臂外侧的炮口弹出两根钢刺，击穿了猛击号的护甲，把猛击号拖住，猛击号动弹不得。“这是怎么回事？”无人机的喇叭里，解说员似乎也颇为困惑，“不过，就算能量守恒号还能勉强行动，战斗的一边倒局势也……” “轰！”能量守恒号突然化作一团绚烂的火花，火焰升腾起来，顷刻吞没了猛击号，无人机连忙上升，但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在空中东倒西歪地飘行。猛击号高举的铁锤从手中掉落，机甲也在火焰中缓缓倒了下去，身上的指示灯在一阵不定的闪烁后悄然熄灭。 “猛……猛击号被打倒了！”与此同时，远处，能量守恒号的驾驶舱内舱舱门打开，机师从中爬出，“猛击号驾驶员生死不明，而能量守恒号驾驶员还安然无恙！”几名身穿粗布制服的机务急忙从场地外跑向火焰中的猛击号，但就在此时，猛击号受到火焰的高温侵蚀，二次爆炸，火光冲天。 “看来，基本上可以确认，猛击号的驾驶员阵亡！”无人机把探照灯转向了能量守恒号的驾驶员，“小组赛x组别的获胜者，是能量守恒号！” “弹出了驾驶舱，利用机体进行自杀式攻击么……”潜移看着屏幕上模糊不清的转播画面，沉吟道，“但这样不就白白损失了一台机体骨架？” “我大概看得出来，这是超能号的机体结构。”慕岩回答道，“旧世界的机体骨架蓝图普遍价格低廉，而这台机体的外甲也不像是精加工过的……应该就是专门为了自杀式攻击而装配的。” “真是疯狂啊……”潜移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关掉了转播电子屏——电力是很昂贵的，而工厂里的绝大部分电能都被用于为黑曜石号的电池组充电、以及为一系列机体整备设备供能，工厂里的人们必须在生活用电上处处节约。 “喂！”一名工人慌慌张张跑进休息室来，差点和门边的潜移撞个满怀，便急急忙忙后退，匆匆道了个歉，“啊……对……对不起！” “这是怎么了？”潜移后退一步，眉头微微皱起。“城外，两台……两台机甲，私自打起来了！”工人说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潜移和慕岩还是听清楚了，“貌似……有一台，是夜影号！” “夜影号？！”慕岩拍案而起，连忙扶了扶被震歪的眼镜，“完整的夜影号吗？！”” “我也不清楚……现在很多兵工厂的人都在往那边聚，都是去观战的！”工人说完这句话，便跑出了房间，大概也加入了观战的行列。 “不行，得去看看！”潜移舔舔干裂的嘴唇，抄起门边的鞘中长刀，也冲出房间。“喂！等等！”慕岩踢开挡在路上的椅子，磕磕绊绊跟上飞跑的潜移。 …… “咻！咻！”夜影号胸口两侧的喷口展开，向后倒飞，同时举起光束步枪射击，但都没有命中——更准确地说，是刻意避开了目标。两束光束在敌机后方爆炸，敌机在火焰映照下化作一张黑色剪影。 “不就是代替你参加z组小组预赛吗？”恼火的铎宸对着麦克风喊话，不耐烦的声音从机体外挂扩音器中传出，“快停下，不然，我就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了！” “你可知道，参加机甲竞赛对我们这些雇佣机师来说就是一切！”敌机从手腕处射出钩锁，但夜影号举枪射击，同时侧身闪过，光束击中敌机右大臂和身体接驳的关节，直接炸断了整条右臂，“没了今年的收入，我接下来一年靠什么过活？！” “够了！我不要任何东西，收益都给你，行了吗！”夜影号将步枪插回背后，拔出腰间的两把光束剑，摆出双剑交叉的防御姿态，“满意了吗？” “机体养护的钱和材料呢？一间兵工厂，肯定会把它最优势的资源都集中在一台参赛机体上，不管怎么样，那间工厂只要接受了你，就不会管我死活了！”敌机的另一条手臂也射出钩锁，但夜影号向下俯冲，背后粒子流汹涌喷射，双剑齐斩，直接斩断了连接钩锁的铁链。夜影号一扬左手，丢出光束剑，灼热光刃贯穿驾驶舱，敌机在爆炸中倒下。 夜影号转过头，探照灯亮度增强，光柱扫过远处密匝匝的围观人群——人山人海，无不惊叹：“夜影号……”“真的是夜影号！”“货真价实的原装粒子熔炉！”“好高的性能……” “呼……”气喘吁吁的潜移和慕岩用力撞开前方的最后一道人墙，站在了人群最前面，无视了其他人埋怨和鄙夷的目光，看着屹立在黑暗地平线上的夜影号。他们注意到，夜影号偏头看着地面上一个跑近的人影，随着人影跑近，夜影号俯下身去伸出手掌，供那人攀附，随即便加速启航，隐没在昏暗的天幕下。 第9章 显目 第九章 显目 “那就是……机甲之城吗……”铎宸被眼前的景色惊得说不出话来。边境之墙千疮百孔的崖壁上、溶洞内，无数灰铁色的建筑依山而建，简直像是生长在崖壁上，粗看之下，又好像是悬崖上的岩石雕镂的浮雕图案。在千灯点缀下，整座悬崖又像是昏黑的星空，闪闪发光。 悬崖之上的塬面，有千百根烟囱高耸，向外吞吐滚滚浓烟——它们属于城内的兵工厂，热力轮机日夜不息，以火力发电为全城供给着电能。洞穴内本就灯火阑珊，加之烟幕强烈地反射着天光，整座城都笼罩在昏暗的阴影下，更显神秘。 “铎宸！铎宸！”坐在自己腿上的清澜摇晃起自己的双肩，“看出神啦？准备降落啊！” “哦……好！”铎宸关闭巡航模式，将踏板略微松开，机体下半身微微前倾，喷口推力减弱，气流卷起地面上的尘土。 夜影号降落点周围，围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土兵——都用破破烂烂的斗篷披挂得严严实实，手里的枪看上去和清澜的撞锤迸火来复枪是同源产物，为首的一人掀开头巾，露出胡子拉碴、皮肤黝黑的脸来，上前一步。 “嗡——”登机缆绳降下，先放下了清澜。铎宸握紧光束佩枪，蜷缩在驾驶舱内，听着舱外的动静。 “一台夜影号？你认真的吗？”大胡子头领“哈哈”大笑起来，把来复枪拄在地上，眯眼看着夜影号，“今年是怎么做到的？”往年，被近防炮阵击落的机体都会出现不可避免的严重损坏，凭借清澜的炮击能力，可以做到保持粒子熔炉的基本完好——但也仅此而已了。清澜的名号在机甲之城的黑市里很响亮，有点门路的兵工厂都知道，她会狩猎巡航的夜影号并把粒子熔炉卖入黑市。 “这一阵子，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清澜微笑着，“臻大厂长，您可知道，最近两年，由于各大兵工厂都意识到，即使拥有了m粒子熔炉，由于缺少制造粒子的技术，粒子熔炉内的粒子用尽后便成为废品，所以我的路子是越发窄了。” “你想说什么？”被称为“臻”的大胡子歪了歪脑袋，“我都让人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你跟我啰嗦这么多干什么？”说罢，臻向后努努嘴，臻的手下便推着小推车走上前来——推车里是成麻袋装的谷粒，还有用于交换更多食物的代粮券。 “就是说，我想和贵厂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清澜笑得更灿烂了，“我除了为你们带来了一台完好的夜影号，还有受到联合王国政府良好训练的一名优秀机师。” 臻和手下们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众人一时淹没在笑声中，臻也弯下腰去，直合不拢嘴，“联合王国的机师？！且不说，我们已经有了代表我们参加竞赛的机师了，就凭联合王国的废物……哈哈哈哈……” “只听说你，有用航炮击坠机甲的能力，我不知道你还这么逗乐！哈哈哈哈……”臻重重拍了拍清澜的肩膀，差点把清澜推了个踉跄。 “我没有开玩笑，厂长。“清澜收敛了笑容，显出严肃之色，“这名机师摧毁了我的近防炮阵——至少以前的联合王国机师都没做到这点。” “呵……”厂长也突然换上一副冷酷的脸孔，嗤笑起来，“我们的机师，也不是等闲之辈呐……曾经也有过开着私制机体和联合王国打得有来有回的，只不过，由于岳泰叛军势力减弱，才蜗居在了这里……” “叛军分子！”夜影号的机舱内，铎宸听到这样一番话，更是惊愕。铎宸相信，盘踞于此的叛军可能数量相当庞大，借着参加机甲竞赛的名义在此积蓄力量——毕竟，这是以私人军工产业为支柱的无主之地，谁知道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让他和你们今年招募的机师比划比划。”清澜转向夜影号打开的舱门，“铎宸，出来见见他们！”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全国上下，叛军势力日益削弱，但联合王国政府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东野界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地方。铎宸将是第一个代表联合王国，踏入这座城池的人。 铎宸想到自己的未来。女王陛下承诺，在完成任务后，保他生活无虞——这座城池，是唯一的突破口了。铎宸握紧佩枪，爬出舱室。 “就是他吗？”臻的目光聚焦在铎宸的义肢上，显出狐疑之色，“你确定吗，清澜？” “想知道他实力如何，让他和你们的机师对战一番不就清楚了。”清澜说着，转向入城的方向，“请想办法帮我们隐藏机体，带我们进城吧。” …… 训练场空地上，静寂无声。 “只用训练模拟机就解除了‘恶魔’号的全部武装……”臻捋着胡子，看着单膝跪地的恶魔号和巍然矗立的训练模拟机，若有所思。 恶魔号是由夜影号骨架改装而来的近战型机体，四肢后侧都配备了致命的弹簧钢刃，但此时，四片折断的钢刃却都插在了松软湿润的土地里。折断这些武器的，正是恶魔号面前的模拟机。模拟机没有配备什么外甲，几乎就是一副超能号的骨架，持一根铸铁长棍。 “怎么样？”清澜低声向身旁的臻问道。 “唔……可以说这家伙，不见得驾驶技术比我们的机师强，但他更会使小聪明。”臻依旧捋着胡子，“知道用最坚硬的小臂骨架抵挡攻击，再用大臂电机发力，折断脆弱的钢刃……” “是啊，有这样的技艺，再加上那台性能出众的夜影号……”清澜柔声细语，循循善诱，“您想想，每年的四强，不是都有装配了m粒子熔炉的机甲一席之地吗？” “是啊……”臻听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我更想要的是亚军，或者冠军。” “谢谢您了。”清澜纤细修长的手和臻厂长粗大的手隔着手套握了握。 …… “混账！”恶魔号冲向夜影号，“明明是联合王国的人，为什么专门到这里来抢我的饭碗！” “嘁……这家伙……”铎宸打开机外扩音器的拨钮，“抱歉了，我知道这对你可能是不太公平，但我也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唰！”夜影号一跃而起，飞行背包的喷口陡然发亮，夜影号向上升去，同时举起光束步枪，向恶魔号倒飞射击——但铎宸刻意把准星对准了恶魔号的右后方，绿色光束在恶魔号身后的地面掀起爆炸，火焰包围了恶魔号。 “这只是一次警告！不就是代替你参加z组小组预赛吗？”恼火的铎宸对着麦克风喊话，夜影号的光束步枪又威胁性地开始充能，“快停下，不然，我就不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了！” “你可知道，参加机甲竞赛对我们这些雇佣机师来说就是一切！”恶魔号手腕处的喷口爆发出闪光，射出一条钩锁，夜影号的光束步枪击发，机体同时侧身闪过，光束击中恶魔号右臂根部，右臂断裂开来，恶魔号身畔燃烧起熊熊火焰，“没了今年的收入，我接下来一年靠什么过活？！” “够了！我不要任何东西，收益都给你，行了吗！”夜影号将步枪插回背后，拔出腰间的两把光束剑，炽热光亮的等离子流体射出，在剑柄末端电磁铁的强磁场约束下形成光刃的形状，“满意了吗？” “机体养护的钱和材料呢？一间兵工厂，肯定会把它最优势的资源都集中在一台参赛机体上，不管怎么样，那间工厂只要接受了你，就不会管我死活了！”恶魔号的另一条手臂也射出钩锁。 “你这家伙……”铎宸彻底失去了耐心，猛踩双边踏板，夜影号向下俯冲，挥动左手光剑斩断钩锁，一扬右臂，掷出光剑，灼灼光刃轻而易举地贯穿恶魔号的驾驶舱，恶魔号顷刻变成一团火球，机体碎片飘散零落。而夜影号迅速调整姿态，身体后仰，在恶魔号的残骸旁稳稳降落，重新拾起已经停止运转的光束剑，收回腰间的剑鞘。 “铎宸，你这蠢货！”一个熟悉的女音从驾驶服头盔的耳机里传来，同时，驾驶舱的左侧副显示屏显示出定点收音的音源——怒气冲冲的清澜正大步流星地穿过空地，向夜影号走来。“怎么了吗？”铎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是那家伙自己要我用夜影号和他对战，他……” “我说的不是这个，相比起现在的情况，你杀了人都算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清澜自己身后扬了扬手，“你看看有多少人在观战！” 夜影号转过头，探照灯亮度增强，光柱扫过远处密匝匝的围观人群——果真人山人海。“我早就说过，一台全装型夜影号暴露在全城人面前，未免太过招摇，你却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清澜已经走到了夜影号脚下，通过机体外部摄像机拍下的画面，铎宸看见清澜因为气恼而满脸通红，“蹲下来，让我上去！” 夜影号蹲伏下去，伸出手掌，清澜攀附上手掌：“快走！我们的暴露程度已经够高了！”“唰唰唰……”粒子流喷射出来，夜影号再度升空，在远处众人的目光中渐渐隐没，只留下一道发亮的粒子尾流。 第10章 幕辰 第十章 “幕辰” “轰！”金属撞击的轰鸣，夜影号重重落在整备架平台上，双膝弯曲来减弱冲击。随后，夜影号单膝下跪，放下左手，面红耳赤的清澜从中爬出，舱门同时打开，登机缆绳放下了铎宸。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铎宸刚一落地，还没站稳，清澜便扑了上来，一把揪住铎宸衣领，“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城里有一台全装备型夜影号！” “那又怎么了吗？”方才刚刚进城，便被兵工厂的人强行用黑布袋套上了头，铎宸并未见识机甲之城内的景致，铎宸的全部都在任务上，以至于撇过头去看着自己的机体，完全没有留意清澜的话。 “怎么？混蛋！”清澜两手环住铎宸脑袋，一把将他的头拧了过来，直面自己的怒容，“我说过的，m粒子熔炉在城里很稀有，一旦出现，拥有它的兵工厂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我们会遭到围攻！” “城里没有安防制度？”铎宸略微有些吃惊，“这么大的一座城，总要有治安管理的存在吧？” “没有！这就是问题所在！”清澜一扬手，烦躁地来回踱步，“兵工厂各自为政，互为竞争，就像黑帮之间打得你死我活一样，是黑吃黑的关系，城主和他的自卫队是不会介入的！” “这样啊……”铎宸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既然城里没有统一的安防系统，那就更好了。” “什么？什么意思？”清澜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唰！”铎宸从外套的内袋里抽出女王的特赦状和密探令，全境联合王国的皇冠徽标与幕落家族的帷幕流星家徽赫然显现：“我的任务 就是作为联合王国特派的秘密特工来这里调查有关叛军核心势力的下落……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地方和叛军脱不了干系，而我已经打入了机甲之城，只要呼叫联合王国的支援前来，不管他们是要先进一步调查还是直接摧毁这里，我的任务都完成了。” “你……”清澜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机师，最多也就是驾驶技术比寻常人高超些，但没想到，铎宸竟然还是女王亲启的秘密特工，不过很快，清澜就从惊愕中冷静下来，冷笑两声，“呼叫支援？呵……想得倒美……” “怎么？”对于清澜这么快就从得知自己的特工身份的惊愕中恢复，铎宸有些讶异，“不行？” “由于城市建立在边境之墙内，电磁风暴始终覆盖着城市……在边境之墙周围，只有接触式通讯 才能正常使用。”清澜扬了扬自己的传呼机，“而城郊的地下也埋入了通讯干扰装置。” “什么？”铎宸大惊，“那……如果我到城郊以外的地方……” “如果我没猜错，你只能使用机甲上的通信系统吧？”清澜摇了摇头，“我早就告诉过你，进了机甲之城，就无法轻易离开——如果你是一个人偷偷离开倒还好，这样的漏网之鱼往往无法被发现，但绝对不可能开着机甲离开。” “嘁……完全没意识到……”铎宸咬了咬牙，“只能靠自己了吗……” “喂，你们两个！”臻从两人身旁走过，抱着一摞散发着机油味道的黑铁管，“别闲着啊！快来帮忙！” 铎宸这才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带着或多或少的东西走动，定睛一看，大部分都是机械器件，有些人怀抱的纸箱上画着弹药的图样——土兵、工人，都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这是干什么？”铎宸刚想问臻，臻却抱着铁管急急忙忙走远了。 “是备战啦，你这家伙！”清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还都是你害的……兵工厂之间是恶性的竞争关系，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必然会遭受外来的攻击，需要部署好防御工作！” …… “哐啷！”慕岩把一支燧发枪扔在桌上，抬头看了看潜移：“呐，你要的武器。” “多谢了。”潜移拿起长枪端详着，“不过我其实并不是最需要枪械的。” “怎么？”慕岩意识到了什么，“你要驾驶黑曜石号参加围攻活动？” “z组的小组预赛后天就开始了，时间很紧，他们的兵工厂一定也在积极地备战。”潜移把燧发枪背在背后，驾驶服的腰带上佩上了赤红长刀，“我们只有两晚一天的时间。” 在得知了夜影号的存在后，城内尚有余力的兵工厂都行动了起来——开始集中武器和人力，准备进攻拥有夜影号的兵工厂。几乎每年，拥有粒子熔炉的兵工厂都会受到这样的攻击，配备了m粒子熔炉的机体实在太过强劲，只有在赛场之外的地方，才有机会将其击毁。 “那家伙的存在……会妨碍到我的任务。”潜移如此想着，目光骤然变得凌厉，拿起一旁的头盔，走出休息室。下方的冷却池内，整备架早已立起，黑曜石号全身向下滴落着串串水花，“不管驾驶员究竟是谁……都抱歉了！” 潜移的兵工厂所在的溶洞编号是三十三号，而机甲之城的城域总共囊括了边境之墙内五十个溶洞，以及边境之墙脚下的若干广大地区。据兵工厂的情报部门称，拥有粒子熔炉的机甲位于二十八号溶洞——距离不算太远，但仅凭借脚力，是无法通过溶洞两壁相互连接的联桥和崖壁上的栈道前往的。届时也会有其他的兵工厂参与进攻活动，潜移便是要和他们一同行动。 “希望那台夜影号的驾驶员就和其他联合王国的其他机师一样吧……”潜移暗自想着，顺着舷梯爬下休息室所在的铁架楼层，向整备平台而去。 …… “呲——”喷漆罐“滋滋”作响，黑色漆面渐渐覆盖了夜影号肩甲上的联合王国皇室徽标。铎宸微微皱眉，抬头看着被污损的皇家徽标。 “你最好祈祷，没有多少人在先前的战斗中看到机体上的标志性外观。”路过的臻看到铎宸的表情，用力从背后推了推他，“太张扬容易被针对的。” “只是觉得有些……不好说。”铎宸叹气，“不过我会服从你们的安排的。” “清澜跟我说了，你的秘密特工身份。”臻的大胡子下略微显出笑意，看见铎宸略带恼怒的表情，忙解释，“放心，我口风一向很紧。给你的机体去除特征化标识也是为了隐藏你的身份，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 “从现在开始，你也要使用假名或者代号行动。”路过的清澜听见两人的谈话，也上前插嘴，“别再表现得那么引人注目了……何况你不是秘密特工吗？应该也要有个行动代号吧？” 铎宸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来——白晢清瘦、银发蓝瞳，那是他在《世界史》中无数次看到过的，幕落·创世·星辰的脸。铎宸喜欢机甲，而之所以创世神的面容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因为幕落·创世·星辰同样也是旧世界最优秀的机师之一。 “我想好了。”铎宸睁开乌黑发亮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我的行动代号，叫做‘幕辰’。” 第11章 兵工厂攻防战.其一 第十一章 兵工厂攻防战.其一 “所有机甲，发射曳光弹！”“咻！”“咻！”“咻！”拉着长长的光尾，红色照明弹升上夜空，照亮飞行途中漆黑的峡谷岩壁，从岩缝中射出，把如同子夜时海面般黑暗平坦的塬面染上一层绯红。 就在这血色的灯光之下，被包围起来的、建设在崖壁上的兵工厂装甲阀门显现出来。谷底的浅水中，满是抬头仰望的人和机甲，都悉数武装起来，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那道装甲门，如同狩猎肥羊的饿狼。 曳光弹长明不灭，装甲门上，“五十三号”的编号喷漆和刻印的厂长大名“臻”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不知是何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发令：“现在——开始——五十三号兵工厂——进攻战——”机甲之城这样一个毫无社会秩序的地方，战斗也是这么简单，随随便便选拔出来的指挥官只要大声宣告战斗开始，便完成了身为指挥官的任务。没有计划、没有阵型、没有战术，只管拼尽一切，用吃奶的力气把敌人轰杀至渣，这便是机甲之城的战斗之道。 “上啊——”有人开始带头冲上崖壁侧面建设的栈道，手里的火把发出狂躁的赤色光芒，高举着如棍棒、斧钺一类的武器，最好的也不过是射击一发便基本报废的燧发长枪。只有几台机甲举起武器——机甲之城内的大部分机甲都使用近战冷兵器，最好的远程武器也不过是磁轨炮和发射实心黑铁弹丸的火箭筒——瞄准了上方的装甲门。 “滴滴滴滴……”潜移坐在黑曜石号的驾驶舱内，不耐烦地敲击着主控制台，等待着辅助瞄准系统锁定装甲门，“目标丢失。” “靠！慕岩这家伙，追加了个什么破玩意！”潜移破口大骂，握紧控制杆，将机甲的磁轨步枪对准装甲门，按动杆头按钮——“呲啦！”磁轨线圈充能的电光跳动，银色弹头凌厉而出，随之而去的是其他机甲射出的航弹。 “轰！”在巨大的动能下，装甲门轰然向外倒塌，化作一块扭曲的废铁。 “来了！”清澜冲进格纳库，“大门被攻破了，快登机！” “我听的见声音，不用特意通知。”铎宸正抓紧登机缆绳，清澜注意到，铎宸已经换上了驾驶服，左臂弯抱着头盔。“嗡——”电机牵引着登机缆绳收缩在绞盘上，铎宸也慢慢向上升去，钻入打开的机舱门，回身坐进驾驶位，驾驶舱内的灯光悉数亮起，舱门闭合。 “有多少台机甲？”铎宸通过扩音器问。 “不清楚，但至少还暂时没有从下面上来！”清澜大声回应，用双手环成喇叭状向夜影号大喊，“等他们的步兵都攻进来之后，机甲可能也会上来！” “这样吗……”铎宸略一思索，“让还在大厅的人全部散开！幕辰，全装型夜影号，出击了！”夜影号跨出一步，整备架上连接着机体的管线都被扯开，机甲背后的喷口明灭闪烁。 …… “咻——铛！”黑暗的工厂大厅，弥漫着浓重的刺鼻火药气息。燧发枪射击的的铳击音不绝于耳，弹丸打在土兵们用废铁钢材设立的临时掩体上，擦出闪亮的火星。 “不要松懈！第一排，放！”臻扯着嗓子大喊着，一发弹丸掠过头顶，臻赶忙俯下身去，才没有被击中，但他后面的那名火枪手却倒了霉，弹丸正中眉心，血液迸溅散射。 “往前推进！”“曳光弹，注意！”“嚓！”一发曳光弹在大厅的穹顶下炸开，红光洒满整座厅堂。“看清敌人的位置，后面的，火力掩护！”敌人的后排爆发出一阵火光，那都是燧发枪击发的枪焰。 “该死，这下子都暴露给他们了！”臻咬咬牙，“今年攻击拥有粒子熔炉的兵工厂的阵势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啊……第二排，放！”随着己方枪手的又一轮射击，冲在最前面的敌人悉数倒下，喷涌的血光洒落在地面上，构成一幅幅怪诞的图画。面对可能在机甲竞赛中出现的强敌，机甲之城的流寇、土匪甚至是非人类表现出空前的团结。 “铛！”一根海蓝色的三叉戟凌空飞来，正插在臻身旁的地面上，掀起一片石屑，臻也被吓得一惊，连连后退：“溺尸王！早就听说这家伙也在城里，没想到现在居然也来凑热闹！” “哐！”不远处，大门的门框突然发出沉闷的金属哀鸣——一台机甲正撑着门框，俯下身子，用主监视器上的探照灯向大厅内扫视，五十三号兵工厂的掩体都在强烈的白光下暴露无遗。 “向后撤！”臻掏出怀中的烟花筒，向上放出白色曳光弹，顿时大厅恍如白昼，几乎所有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睛。土兵们开始在强光的掩护下开始向后溃逃。 “让开！都让开！”一个被扩音器放大而失真的声音从后方传出，臻眯着眼，透过强光看去，发现是夜影号，已经从大厅后方的格纳库中脱出，正向这边跑来。 “这小子……行动力不错嘛！”臻会心一笑 “咻！”光束横贯穹顶，击中大门处的机甲，光束穿透了驾驶舱，命中对面的崖壁后引发爆炸，落石如雨，而那台机甲也向后仰倒，在下坠的空中炸成碎片。 “散开！夜影号来了！”土兵们向大厅两侧聚集，夜影号开动推进器，贴地向前滑行，掀起的劲风先行，掀倒一片敌人。铎宸再次按动扳机按键，线性步枪的高温光束扫过冲锋的敌阵，地面炸裂的同时，敌军原来所处的位置只剩下了代表人体被瞬间气化的焦黑灼痕。 “唰！”“注意，潜移，我检测到了一个很低的热源反应，应该就是那台夜影号的m粒子熔炉！他出来了！”“收到，慕岩。”潜移看着主显示屏上，从破损的装甲门中飞出，悬停在峡谷上的夜影号的图像。夜影号背后喷射出滚滚粒子流，好似流光构成的羽翼。那台机甲则低头俯瞰着河谷里其他东拼西凑建造起来的机甲，如同天神下凡。 “没有联合王国的徽标在啊……”潜移暗自握紧控制杆，“看来是从政府那里抢来后，私自改造的机体……既然不是政府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轰！”磁轨步枪击发，夜影号却以惊人的灵活度闪开，并以同样迅捷的动作举枪瞄准——“咻！”光束袭来，潜移一惊，刚做出规避动作，光束却已经擦过了机体的左手臂。 “糟糕！诱爆！”“轰！”左手臂在高温下炸开，冲击波把黑曜石号掀翻在地，河谷的浅水在机身上激起浪花，舔舐着红热的光束切面，冒出团团白雾。 “货真价实的光束兵器啊！”“只用了一击就……”下方的机师通过接触式通讯互相联系，通讯频道内一时议论纷纷。 “虽然只在上面悬浮着射击就可以解决他们了……”铎宸偏头看了看粒子余量示数，“但这样还是太浪费粒子了……”夜影号的推进尾流开始减弱，机甲缓缓降下去，落在成群的其他机甲远处。 “嚓！”夜影号将光束步枪挂载到了腰部的搭扣，从侧裙甲上方拔出光束剑，闪亮的等离子流体光刃展开，伴以轻细的电流声。“是要近战么……”对面的机甲都展开了近战武装——大抵都是棍棒、刀刃一类，“那就一起上吧！近战于我们更有利！” “嚓！”光刃轻而易举地斩断刀刃，夜影号绿色的眼灯仿佛在放出阴森狠毒的目光，另一把光剑刺出，击穿率先上前的敌机驾驶舱——“轰！”爆炸过后，敌机的残骸无力仰倒。 “呵……”铎宸发出冷哼，从主显示屏上傲视着剩余不敢上前的敌机，夜影号手持光束双剑，左腿屈起，身体前倾，展现出加速飞行姿态，旋即，夜影号向众机甲如离弦之箭般射去。 “咳！的确，想用这么一台机体对抗夜影号，还是太困难了么……”潜移踩动踏板，控制着刚刚恢复动力的黑曜石号起身，和其余溃逃的机体一同顺着河谷后退，远离接近中的夜影号。 “滴滴滴滴……”“潜移，传感器有反应了！”慕岩紧盯着雷达屏幕上的第二个光点，“是另一台m粒子熔炉型号的机体！” “嘁，因为今年狩猎的规模过大，让它误以为机甲竞赛已经进行到大混战赛程了么……”潜移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那就让这台来历不明的夜影号好好领教领教吧……” 第12章 兵工厂攻防战.其二 第十二章 兵工厂攻防战.其二 “滴——”蜂鸣器长鸣不静，铎宸只得松开脚下的踏板，夜影号略微屈膝，由于惯性向前滑行，掀起泥水和土石。铎宸看向左侧副显示屏角落里的雷达图像：“出什么事了？” 只见雷达图上，一个蓝色亮点快速接近，一行小小的文字在旁边与其一同闪烁：“m粒子信号”。“m粒子？这里还有除我之外的m粒子熔炉型号机体？！”铎宸大吃一惊，这才发现，敌人都已基本溃逃，只有黑曜石号还留在原地。 “‘它’来了。”黑曜石号的机师通过扩音器喊话，“这里唯一知道‘它’身份的人就是我……你就好好领教领教，真正统治着机甲之城军工的存在吧……”说罢，黑曜石号向后旋身，以大气圈机动的方式迅速远离了夜影号。 “‘它’……”不知为何，铎宸觉得，黑曜石号的机师声音似乎略有些耳熟，但细想之下却又只感陌生。铎宸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混乱的思绪从脑海里赶走。上面的兵工厂还在血战，但那个新的m粒子信号，也就是“它”，却诱引着铎宸前去察看。 铎宸咬了咬牙，踩动踏板，拧开旋钮，夜影号跃起腾空，向上飞去，朝着信号的方向前进。一道蓝色粒子尾流在不见曦月的峡谷中格外显眼，铎宸瞪大了眼睛：“果然是m粒子型号的机体！怎么会！” “唰！”那台不明机体向下做出来一个难以置信的钝角直转，粒子尾流也画出相应的航迹——没有任何曲线过渡，就是一个尖锐的拧转角度。“这样的加速度，那台机体的机师不怕自己被压成肉泥么！”铎宸害怕不明机体从下方攻击，控制夜影号向上，同时举枪瞄准着下方，却不见了那台机体，“动作这么快？！” “滴滴滴……”头顶上方的蜂鸣器又一次响起，这代表着后方的传感器出现反应，铎宸大惊失色：“在后面么！”夜影号旋身倒飞，同时举起光束枪，没有丝毫犹豫，光束飞出，不明机体侧向平飞闪开，撞到一旁的岩壁，掀起大片扬尘，也使得光束没有映照出机体的真容。 “嚓！”夜影号拔出光束剑，铎宸控制机甲冲入那团飞尘：“好高的性能……我倒要看看，那究竟是台什么样的机体！”夜影号的头灯扫视着，光柱却无法突破浓厚的灰色尘屑。 “呲——”炫目的闪光自右侧副显示屏爆发，一道蓝光划过，铎宸下意识地踩动左踏板，机体向左闪避，全息投影立刻给出报错——夜影号的全息模型上，飞行组件的左翼尖端闪烁着红光。方才那一道不知如何发起的攻击，切断了飞行背包的末端飞翼。 “该死……”铎宸忿忿地一拳捶在侧舱壁上，鼻息紊乱、面色绯红，“到底是……” “滴！”主显示屏突然被一条文本信息占据，是这台不明机体通过接触式通讯发来的：“别再掺和机甲竞赛，离这里越远越好！”铎宸这才反应过来，再去看雷达，那个信号已经远离了。 …… 夜影号飞入装甲门内的大厅时，主要战场早已从这里转移。入侵者们本来就是临时拼凑的非正规土兵，各个兵工厂又不愿意领头进攻或是指挥，生怕受到比别人更多的损失，所以看似庞大的进攻队伍很快就在五十三号兵工厂有组织有纪律的反击下溃败。河谷里满溢着喊杀声，敌人的燧发枪火光已经零落，而五十三号兵工厂的土兵则高喊着向前逼近。 清澜正在大厅里接应铎宸，看到飞行背包的机翼上一块焦黑的缺口，她愣住了。舱门翻开，缆绳降下，铎宸面色凝重、沉吟不语。 “你总不会被那些家伙给击中了吧？”清澜有些难以置信，扳过铎宸肩膀问道。铎宸只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呀？”清澜越发焦急，“难不成，城里还能有比原装夜影号性能更优越的机体？” “确实有。”铎宸低声道，“我甚至都没看清那家伙的动作……” “真的？”清澜不置可否地看着铎宸，又扭头看着机翼的缺口附近的刮伤，“但那台机体毕竟都和你近战接触过了，总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吧？” …… “那是台m粒子型号的机甲。”片刻过后，铎宸缓缓开口，“你说过，每年最多只有一台装配了m粒子熔炉的机甲参战……因为你是唯一能给城里的黑市提供粒子熔炉的人。” “啊……你要这么说的话……”清澜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城里的确还有一台m粒子型机甲……但我没想到它会这么快出现……” “是吗？”铎宸眼里放出光来，转过身正对清澜，“它叫什么？” “没……没有名字，大部分时候，就是‘它’。”清澜摇摇头，“有些人觉得给它起名字会带来霉运，但还是有个它的外号流传得很广，说是叫‘蓝色幽灵’。” “‘蓝色幽灵’？驾驶员呢？有机师的相关信息吗？” “没有……之所以叫幽灵，就是因为我们对它一无所知，而且……”清澜吞了口唾沫，脖子略缩了缩，“它每次出现，都是从边境之墙的深处飞出……” 铎宸先是困惑不解，随后大为胆寒，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越往边境之墙的深处走，电磁风暴会越剧烈，而且边境之墙深处的世界大抵不是什么吉地，据臻说，城里派去的探险队没有一人活着回来。 “不知道那家伙的基地在哪里，也不知道这台机体是什么来历——机甲之城建成的第一年就有它是目击出现。”清澜有点寒颤，“机甲竞赛有一个混战环节，许多机甲一起行动时，往往会把它吸引出来……” “它会做什么？”铎宸强压着内心的翻天波澜，问。 “尽其所能地破坏，机甲、机师、设施……”“有些人，比如说你，你是知道如何狩猎机甲的，就没有其他人尝试过击落它吗？” “有，但从来没成功过。”听到这里，铎宸不免心惊肉跳。笼罩着机甲之城的，好像不再只是空气污染造成的阴霾，而是无形之中更加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另一些东西…… 第13章 河谷.其一 第十三章 河谷.其一 “第八届机甲之城机甲竞赛，z小组预赛，现在开始！”摄像无人机升空，但没有打开探照灯。现在正值中午，东野的阳光依旧没有突破云层给大地带来温暖，甚至夜间在草尖上凝结的白霜都未消融。 “我们今年迎来了一位新起之秀！”无人机的喇叭持续不断地传出解说员激昂的话音，“名为‘幕辰’的机师，驾驶着夜影号！幕辰这名字，看来，他是创世神的忠实信徒！” “铎宸，听得见吗？”舱壁上安装的接触式通讯器里，清澜正在呼叫铎宸，“这次的比赛场地是三号场地，河谷地区。”铎宸的夜影号已经站在了峡谷的入口处，“我们抽签得到的入场地点不太好，是从峡谷外进入，你要当心敌人利用地形优势陷你于不利！” “收到。”铎宸看了一眼用磁贴固定在左侧舱壁上的纸质情报，敌人驾驶的机体名为“瞬息”号，同样也是今年参战的新机体，除了名字和机体的素描写真画之外，纸上再也没有提供关于这台机甲的更多信息。 真正吸引铎宸注意力的，是关于机师的介绍。驾驶瞬息号的机师名为陌耀，有这么一句简介让铎宸注目：“参与了七届机甲竞赛，晋级积分赛一次，多次在三号场地河谷作战。” 积分赛是小组赛后的比赛环节，铎宸很难想象，参加了七届比赛，拥有如此丰富的比赛经验的机师，竟然只在小组赛中胜出过一次。 但铎宸怎么都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只好作罢不想，开动机体，夜影号向峡槽中迈出步子，缓缓走入幽深的危崖暗谷之中。 …… “没有热源反应。”铎宸看了看雷达图，皱起眉，“这不可能……就算是化学电池组驱动的机体，也能被夜影号的传感器探测到的……” “不是说，敌方机师有在这个场地作战的经验吗？”清澜提醒道，“也许他是在利用地形隐藏……” “……更有可能是在引诱我深入。”铎宸叹气。他已事先阅读过机甲竞赛的赛制和规则，在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中，比赛不会有战术暂停机制，两方必须决出胜负才能结束一对一对比赛。敌人的机体是以化学电池组作为动力，续航能力自然比不上夜影号的粒子熔炉，所以敌人肯定没法通过耗尽夜影号能源的方式取胜。 不过，相比之下，铎宸认为自己可能更不希望比赛以敌方耗尽能源的方式结束。经过一段时间的待机和前天的攻防战，夜影号的粒子余量仅为43%，而消耗的粒子无法在机甲之城内得到补充。据清澜说，每年参赛的m粒子型机体，开赛时粒子都是充满状态，而比赛结束后，粒子基本都会消耗殆尽。铎宸来时便只有一半的粒子储量，必须速战速决、节约粒子，夜影号才能撑到最后。 但铎宸认为，机甲之城的城主必然持有m粒子熔炉的制造技术。每年获胜的冠军机体和其机师会被编入城主的亲卫队，而冠军机体十有八九都是m粒子熔炉型。一台耗尽了粒子的粒子熔炉就是废品，城主不可能让粒子熔炉白白浪费。 然而铎宸看过了机甲之城的地图后，已经熟悉了黑市街、农场地、矿坑谷、生活区等地的地理位置和构造，却从未看到过类似于“城主府”或者“亲卫队驻地”一类的字眼。臻告诉他，机甲之城虽有城主，但自治度相当高，城主极少露面开展公众活动，对绝大部分机甲之城的居民而言，城主的身份都是一个谜。 “滴滴滴滴……”机体的报警忽然将铎宸从纷繁的思绪中抽身而出。报警是左侧舱内音响发出的，铎宸惊异地看向左侧副显示屏，一发榴弹从岩缝中射出，向夜影号飞来。因为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规避，榴弹击中了夜影号的飞行背包—— “轰！”为了防止发生连环爆炸，铎宸只得迅速脱离飞行背包，夜影号本体的背部喷口喷出粒子流，迅速推进机体远离了爆炸范围。“怎么了！”通讯器那头的清澜听到异响，急忙问。 “我被伏击了！该死！”夜影号举起光束枪，向榴弹射出的方向射击，光束击中岩壁，爆炸冲开岩块，石缝之下，一团扭曲的废铁熊熊燃烧，但依旧能看出炮管和弹仓的结构。铎宸走上前去，认出被自己的光束击毁的是一台榴弹发射器。 “这是什么？”铎宸注意到一道随风飘摇的银亮闪光，仔细一看，是一根几近透明的纤细长丝，末端连接在那台被击毁的榴弹发射上，而上端则在山风中起伏不定。 “啊……该死，我们看不到图像。”清澜的声音听上去颇为气恼。接触式通讯在一般情况下只支持声音的传输，如果想要传输图像和视频，必须要用增强型发信天线精确地指向收信器来进行数据传输，但是夜影号新追加的接触式通讯天线安装在飞行背包上，而刚才的炮击已经将其损毁，“对了，说起来，信号增强天线还要不少钱呐！铎宸，这得算在你账上吧？！” “别急。”铎宸眯起眼看着那道闪光，但仅通过监视器传回的图像，铎宸实在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什么。“轰！”头顶上方忽然传来爆响，数道火焰迸出，落石从头顶的崖壁上脱离坠下，夜影号向上举枪射击——“咻！”光束击碎落石，碎片击打在机体外甲上，乒乓作响。 “我完全没看见瞬息号的影子……但是已经受了两个那家伙所设陷阱的袭击了！”铎宸猛踩踏板，夜影号一跃升空，背后的喷口射出推进尾流。 “你在干什么！”清澜听见了起飞时的尖利呼啸声，惊呼起来，“没有飞行组件还强行起飞，这样子会让粒子的消耗速度成倍增长！” “但我必须找到这家伙！不能让他不明不白地消耗我的能源！”铎宸半推满右操纵杆，夜影号举枪，线性光束横扫下方的河谷，无数碎石滚落，爆炸火焰冲天，震耳欲聋的爆破音填满整座河谷。待扫射结束，谷底的浅水小溪已经被炸碎的土石堵塞，夜影号的外甲上也蒙上一层灰黄的尘土。 “幕辰和他的夜影号选择了扫射战术，不愧是联合王国政府军装配的光束步枪，出力如此之高，整个河谷都要被它扫平了！”解说员夸张的声音从机舱外不依不饶地传入，令铎宸耳鸣心乱，“可是幕辰的敌人还是没有现身！” “你赢了，夜影号的机师！”混着机械杂音的人声从后下方传来，夜影号猛然旋身，举起步枪——是瞬息号，外甲漆成和岩石无疑的灰黑色，显得极不起眼，铎宸看得出，机体应该是由钢甲号的骨架改装而来——便宜货。 “呵……终于肯现身了！”铎宸冷笑一声，却并未放松警惕，夜影号仍然悬浮在半空，光束步枪瞄准了瞬息号。 “唉……引诱失败了吗……”瞬息号的机师，也就是陌耀叹了口气，只见瞬息号两根食指微微一动，铎宸又看见那道银光一闪而过——“轰！”“轰！”两发榴弹在夜影号背后爆炸，夜影号喷口部件受损，逐渐失去动力，旋转着向下坠去，三块主显示屏也因震动与主监视器断线。 “可恶！”铎宸顿感天旋地转，便咬紧牙关，扳动控制杆，夜影号在旋转中举枪。通过步枪上的瞄准镜监视器，铎宸看见了发动攻击的东西——河谷顶部、塬面上方的两门迫击炮。 “铎宸？铎宸！”“滋滋滋滋……”接触式通讯器中只剩下电流杂音，清澜坐在桌前焦急地呼叫着，桌上放着接触式通讯器，而她周围 是臻以及一众密匝匝包围着的兵工厂工作人员，都屏息凝神绷着脸，听着通讯器里的动静。 “铎宸！回话！”“滋滋……我在。”“太好了！刚才到底怎么了！” “混蛋……怎么会有两台迫击炮！”夜影号坠落在谷底，俯面向下趴着，铎宸在方才的震动中不慎咬破舌尖，嘴里此时弥漫着腥甜的气息，“这样不是犯规了吗？！已经有了榴弹发射器、炸药，现在又有两台迫击炮……到底怎么回事！” 第14章 河谷.其二 第十四章 河谷.其二 “叮！”清脆铃响，夜影号的三块显示屏恢复连线，机体的动力数据也开始回升，铎宸忙控制机甲起身，举起光束步枪。 “清澜，我在问你话呢，他怎么可以携带这么多武器入场？！他这样不是犯规吗？！”铎宸狂躁地向通讯器那头大吼。 “我……不知道啊！”清澜也乱了阵脚，面色赤红，“可是无人机一直都在全程跟拍，如果出现犯规行为，比赛会被立刻叫停……” …… 与此同时，十九号兵工厂休息室内。 “滋滋滋……”电视的转播画面被大量的黑白雪花片状图像扰乱，潜移不禁不耐烦地拍起桌子来：“慕岩！天线组是不是出问题了？” 接触式通讯传输图像时，要将加强的高频信号定向发送，才不会受到电磁风暴的干扰。十九号兵工厂在塬面上建造了一组收信塔，为的就是捕捉逸散的电磁信号，来让兵工厂内的人收看比赛转播。 “已经派人去调校了。”慕岩推了推遍布裂纹和油污的圆框眼镜，死死盯着电视屏幕，透过模糊不清的图像辨认着，“我认得那台机甲……钢甲号的骨架改造的便宜货，维修起来很简单，费用也不高……” “啊……回到我刚刚说的。”潜移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这家伙携带了迫击炮、榴弹发射器以及相当多的炸药进入场地，难道不算犯规吗？” “我记得这台机甲，参赛过很多次了。”慕岩咬了咬牙，“特别是河谷场地，是它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处战场……” “别卖关子了！”潜移不耐烦地用左手支起脑袋，斜睨着慕岩，“到底怎么回事？！” “那些武器，都是他以前参赛时留在比赛场地内，一次次积累起来的。”慕岩舔舐着干裂的嘴唇，“这相当于是利用了规则的漏洞……规则里只说了，仅能携带当量为机体配重二分之一的武装，但没有说不能利用以前的赛事遗留下来的机体残骸！” “也就是说，他以前带入场地的武器都被藏了起来，规则上也把这些东西视作是残骸？”潜移难以置信地慢慢瞪大血色的眼睛，“这样做……有意义吗？几年的失败才积累一年的成功，更何况他不能保证先前藏匿的武器被充分利用的情况下？！” “不清楚，但我刚刚看了他的履历，除了专用于决赛的五号场地，他的战迹遍布其他所有场地。”不知什么时候，慕岩手里紧攥起一张资料，他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时而抬头看着电视屏幕，又时而低头扫视资料，使他显出紧张得有点神经兮兮，“这表明他可能已经在所有场地埋下了类似的陷阱……希望夜影号能解决掉这个棘手的敌人吧……” “慕岩，夜影号！”潜移忽然惊呼，“夜影号行动了！”只见电视中的末影号突然起身，腰间闪出品红色光——光束剑。 “嚓！”光束剑出鞘，夜影号背后和小腿后侧的喷口最大限度地展开，机甲挺起光束剑向前冲刺，直奔瞬息号而去。 “你太幼稚了……你是叫幕辰吧？”瞬息号的眼灯玻璃反射着夜影号迅速接近的图像，“拥有这么好的机体却不懂得妥善使用……”瞬息号左手手指又微微一动。 “轰！”地面土层被爆破掀开，巨大的冲击直接命中夜影号，机体失去平衡，狠狠撞到了一旁的石壁，光剑掉落下去，剑刃自动收回。 “为什么他放弃了用光束步枪射击？”潜移大为不解，疑云浮上面庞，“以那把光束步枪的出力，应该一击就能击穿驾驶舱……” “等等！”慕岩拍案而起，冲向电视机屏幕，脸几乎埋进电视机里去。“喂，你干什么！”潜移恼火地站起身来，“让开！” “是玻璃导丝！”慕岩回过头来，镜片后的双眼放出激越的光，“拉的极细的光导纤维！” “什么？”潜移一时摸不着头脑。 “瞬息号通过光导纤维控制那些埋在场地的陷阱，因为接触式通讯的可靠度并不高，有线控制会更稳妥！”慕岩旋身指着屏幕上的瞬息号，“我推测这些导丝连接在瞬息号的手指末端——你看，瞬息号的指尖有玻璃丝的闪光，还有瞬息号手指的细微动作都能说明这一点！” 潜移眯起眼，不由自主地离开了椅子，向电视机屏幕走去，果然看到了一道狭长明亮、一闪而过的反光：“是那个么！” “如果用光束步枪的话，还有可能被瞬息号闪开。如果想要命中，那就得像先前他寻找瞬息号时那样扫射。”慕岩抬起眼镜，揉了揉鼻梁，“那样子太过耗费光束步枪的能量……” “……所以，他选用光束剑，即使无法立刻命中，高温也足以融化附近的玻璃导丝！”潜移哈哈大笑，“还蛮机敏的嘛，夜影号的机师！” “不不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一点。”慕岩也笑了，但是是略带得意和阴森的笑，“即使瞬息号会闪避，但这是在狭窄的河谷地带，也不过是多开两三枪的事情，现在他突然开始这么节约，说明光束枪的备弹所剩无几。” “是吗？”潜移重新看向屏幕，只见夜影号从破碎的乱石中起身，从腰间拔出另一把光剑，与瞬息号对峙着。 “我说，你……你到底还有，多少陷阱？”铎宸喘着粗气，用扩音器断断续续地说着。 “不愧是夜影号啊……使用的材质和机体结构都在机甲之城的一般机体之上。”瞬息号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是其他的机甲，根本受不了那种程度的炮击和爆炸。” “铎宸，机体情况怎么样！”“外甲完好程度很高，只是飞行背包毁了，光束步枪也剩不了几发备弹……”铎宸打开驾驶服头盔的玻璃面罩，吐掉一口带着血星的唾沫，“好像陷入死局了……” “呲……”瞬息号背后的散热口喷射出蒸蒸白汽，但排气口的扰流板却在此时发出奇怪的“嘎吱”声—— “卡……卡住了？”陌耀那运筹帷幄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慌乱的迹象，白汽不断地从排气口冒出，但已经有了因气压过高导致流速过快的尖锐啸鸣声。 “……卡住了？”铎宸凑近通讯器，但充满戒备的视线仍然没有从主显示屏上的敌机身上挪开，“清澜，散热片卡住……会怎么样？” “有些机体的能源模块和传动装置废热值很高，需要冷却水来维持机体的正常运作。”清澜还没来的及说话，臻已经抢答了铎宸的问题，“如果水蒸气不能及时排出，那机体内部的高压必然会影响机体的正常活动，甚至产生物理爆炸……” “机甲之城的俗语里，把这种现象叫‘炸锅了’。”清澜补充道。 “‘炸锅了’？有意思……”铎宸脸上又显露出胸有成竹的标志性笑容，夜影号喷口重新张开，粒子流喷射时吹动的气流将喷口周围的积尘吹散，机体以大气圈机动的方式开始向瞬息号靠近。 “咔！”“早就看穿了，手指抽动的时候会有陷阱启动！”瞬息号手指又轻轻一抖，但夜影号迅速爬升，以陡立的角度腾跃冲天，躲开了两方岩壁下炸药爆炸带来的冲击。 “竟然被看穿了？！”瞬息号又同时抽动双手，迫击炮向夜影号射击，但夜影号已经知道了炮击方位，铎宸一踩右侧踏板，夜影号头也不回地进行右侧向机动，迫击炮弹擦着左肩甲飞过，掠出一梭星火，在瞬息号后方地面爆炸。 “这个仰角，你也来不及调整角度，进行炮击了！”夜影号抽出挂在腰间的光束步枪，“据说散热不畅的情况下，机甲不能行动自如？” “什么？！等等，我……”“咻！”铎宸没有给陌耀结语的机会，光束穿透驾驶舱，瞬息号的能源模块本就内压超标，在光束诱导下，发生连环爆炸，碎片在火流裹挟下向四周飞射，机体钢架结构如同垂死的生命，慢慢倾塌陨落，触地时发出轰然巨响，火光照映的峡谷，好似地狱之河深红滚烫。 “最后居然是通过这样的机缘获胜……”潜移重新坐回椅子上，轻蔑地笑了笑，“不过也只是凭借着机体性能优势和投机取巧战斗罢了……” 但最后他还是晋级积分赛了。”慕岩提醒说，正了正色，“即便我先前说的可能让你觉得，这台夜影号算不上什么特大威胁，但毕竟还是m粒子型号机体。” “我会让他知道的，机体性能不是机战的决定性胜利因素！”潜移脸上带着大事将至的兴奋和狂意，左右手猛一抱拳，指关节发出脆响。 第15章 黑市街.其一 第十五章 黑市街.其一 “我？也必须去？”铎宸瞪大双眼，看着面前一脸无奈的臻。 “要去。”臻捋了捋胡子，苦笑道，“一来，我们本来就要改装你的末影号，二来，每年机甲竞赛进行到积分赛环节时，黑市上的材料费都会大涨……要赶在涨价潮来临前做好准备。” “这也是那些没有机甲代表参赛、或者在竞赛中被淘汰的兵工厂的重要收入来源。”清澜点点头，“臻的工厂在前八年中就是主要靠制造和倒卖材料积累起了财富。” “可我……”“要改装的是你的机体，你最熟悉它，如果你不去，我们怎么买到合适的零件呢？”臻一筹莫展地摊开手。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铎宸发现，臻厂长的内在并不若他的外表那般猛悍，臻给铎宸留下的“凶神恶煞”的第一印象渐渐被“勤恳踏实”一类的词语替代。 铎宸注意到，五十三号兵工厂实际上也不是自己一开始所认为的封建之地——不管是技术人员还是土兵，臻都给出了相当优厚的待遇。厂规里也明确提出了，工作人员如果对工厂有任何不满，提出建议或辞职都是被容许的。 臻好像在努力树立坚毅冷酷的人设，因此才把自己隐藏在大胡子之下，但铎宸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私下里偷偷给困难的员工塞钱。 “那好……”铎宸伸了个懒腰，“不过还是务必让我监督夜影号的改装工作。” 在先前与蓝色幽灵和瞬息号的战斗中，夜影号消耗了大量粒子和弹药，目前粒子仅剩30%左右，而光束步枪余弹不足十发。为了合理分配剩余的能源和弹药，臻提出了一个改装夜影号的方案。 方案提出，给夜影号加装胯部外挂电池组作为能源模块，而剩余的m粒子在一般情况下用作备弹保存，将狙击枪管接驳到从背后直通胸口的粒子输送管口上，就可以实现把压缩m粒子用作弹药射出的效果。只有在需要高机动应对的紧急情况下，才将粒子管路解除接驳，重新以粒子作为能源物质。 …… “告诉你个坏消息。”休息室的门被慕岩一脚踹开，重重撞在墙板上，“你得跟我来。” “怎么？”潜移作起无辜状。 “之前在攻打五十三号厂的时候，你损坏了黑曜石号的手臂，我得去买。”慕岩没好气地一把拉起潜移，往门口的方向一拧身子，“你跟我来！得赶快了，要赶在涨价前！” “喂！我说！”潜移红了脸，甩开慕岩的手，“那明明就是那台夜影号……” “那为什么偏偏是你的机体受击了呢？”慕岩双手叉腰，胸膛因气恼而起伏着，“跟我来！”说罢，便走出休息室。 “等等！”潜移忙跟出门，走前还不忘探身，抄起靠在门边的血色长刀。 …… 黑市街，全城，甚至可能全王国，都只有这么一条——开设在一条宽敞的干涸河谷之中，新收割的麦芽清香和煤炭燃烧后散发的臭味混合在一起，飘飘忽忽溢满整条街：有前者是因为机甲之城以食物为货币，特别是麦子；有后者是因为，这里是全国最大的机械器件加工贩卖基地。 黑市街同时也可能是全城基础建设水平最高的地方——每个用石砖墙隔开来的商铺都配备了用于吊运大型机械器件的吊车和机械臂，河谷中央用复合材料铺设了宽阔的道路，两侧供人行走，而中间的双向四行车道允许大型车辆进行货运工作。 电力在城里是昂贵的资源，而黑市街是城内为数不多由城主方面集中供电的地区，安装在两侧高高崖壁上的探照灯给河谷带了了本不属于它的光亮。各家店面也在门口挂起成串色彩繁杂的吊灯，氤氲蒸汽之中，恍若西林平原的花海。 “咔嚓！”燧发枪的火镰在弹簧牵引下被拉起锁定的声音把铎宸从惊叹中拉回现实，他回头一看，只见清澜和臻把检视完毕的燧发手枪递给对方，点了点头，一同收进披风内袋。 “这……这是……”“你应该知道的吧？城里除了机甲竞赛有参赛规则之外，任何场所的任何活动都基本不受法律约束。”清澜把一直搭在左臂弯上的灰色披风递给铎宸，“穿好，你的枪放在内袋。 ”铎宸接过披风，套过头顶，低头一看，果然在内袋看到了还发着火药气息的燧发枪。安装火镰的枪机应该不久前上过机油，此时正反射着点点闪光。 “走吧，先去找适合m粒子的导流管。”臻扬了扬手，率先向前迈步，走上了复合材料建造的道路。 …… “铛！”三叉戟凌空劈下，潜移向一旁翻滚，黑色斗篷上顿时沾满泥水，三叉戟不依不饶地追着潜移刺出。“嚓！”血色长刀出鞘，一把挑开三叉戟，潜移同时也松开刀柄，闷着头侧身冲顶，把溺尸王远远地撞了出去，摔倒在地。 “好！”周边围观的人群都开始起哄，溺尸王旁边涌现一片倒彩之声。 “嗡嗡嗡……”潜移身后的三叉戟突然开始震动，旋即从地上腾飞起来，旋转着飞出，潜移慌忙低头闪躲，同时向后跃开，抄起长刀，摆出应战姿态。三叉戟稳稳飞回溺尸王手中，两人开始在人群围成的圈子里对峙。 “「极热风暴」！”潜移神色一凛，率先打破僵局，掌心射出流火，溺尸王毫不示弱，眯起左眼瞄准，再度掷出三叉戟，潜移一惊，忙横挥长刀，三叉戟虽被截下，潜移的刀也被震掉，只见潜移跪在地上，痛苦地死死握住右手手腕。就算如此，潜移也没有忘记以带着无限仇恨的目光凝视着对面的溺尸王。 “潜移·卓卡瑞斯……”溺尸王的三叉戟在复合材料地面上摩擦，迸出星点火花，旋即又自动飞回了溺尸王手中。而溺尸王一把接住锈迹斑斑、枯藻缠绕的三叉戟后，带着他特有的高傲神态向潜移缓步靠近，“从发现你在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想杀了你……” “咻——嗵！”火光爆闪，人群中不知何方突然射出一颗弹丸，击中溺尸王右肩，将其狠狠向后推开，慕岩手中还握着枪管尚存硝烟的燧发手枪，急急忙忙挤开人群，不顾他们诧异和恼怒的眼光，一把扯起潜移：“我们走！” “咳……”溺尸王死死地捂着伤口，汩汩蓝血从中流出，“还有同僚么……”见两人不再打斗，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去，如同融化的冰川慢慢成为一股股人流，重新戴上麻木的面具，化作机甲之城铁灰色背景板上的一道道笔触。 “这是……”溺尸王注意到了潜移未能及时拿走的血色长刀，便忍痛上前捡起。“喂！”一套带兜帽的黑斗篷自头顶被粗暴地套下，溺尸王无言地起身，转头，面无表情地与前来接应自己的土兵相对，“说过多少次了，禁止擅自行动！而且也强调过不能暴露身份！”“咔！”土兵的燧发枪托猛地砸在溺尸王脸上，把溺尸王打了个踉跄，但溺尸王只是重新调整平衡，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向土兵。 “喂！清澜，那边是……”远处，铎宸恰巧看到这一幕，赶紧拍了拍清澜。但清澜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低声一字一句说：“别管！走！” 事实上，铎宸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想要喊停清澜。借着余光瞟了几眼，铎宸才隐隐约约确定，那把赤红长刀，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但细想之下又好像没有印象。至于那个拿刀的人，瘦瘦长长的身影全部隐在厚重的黑斗篷下，更是看不清面目。 “到了。”臻突然停下，好似一堵墙立在面前，铎宸险些撞在他后背上。 “什么？”铎宸从臻背后投下的阴影走出，随即看到一座大的有些离谱的雕花牌楼，弧度夸张的飞檐托举起正中心的牌匾：“臻”。方方正正的石牌，就只有一个字。牌楼后方的岩壁上，升降机的齿条啮合着缓缓蠕动，将上方一处矿坑中开出的煤炭一车车运送到下面的厂房中。 “整条街最大也是最好的门面。”臻回头看了看铎宸，笑了，“往年一直都有一个朋友和我一起做机械器件的生意，但今年五十三号厂决定参赛，就暂时把这里承包给他，今年这里的收益都归他所有……” “那上面……那上面是……”铎宸指着矿坑，似乎有些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这里能够成为最佳门面的重大原因。”臻捋着胡子，“矿场那边有一条矿脉一直延伸到这里，只要抢占了这个地方，器械加工店就不用多掏把矿石从矿场送到这里的运费……为了抢到这里，我可费了不少力气。”见铎宸好像又看着牌楼，臻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抢到这块福地，自然要想办法宣示主权嘛。” “这个所谓的朋友，值得信任吗？”铎宸凑近清澜，附耳道。 “你就相信臻吧，那毕竟是他合作了七年的朋友。”清澜瞪了铎宸一眼。 铎宸转头，注目于那个龙飞凤舞的“臻”字，吞了口唾沫。那把血色长刀的样子又好像在眼前闪过，心中莫名忐忑，无论怎么努力平息，却都始终无法如意。 第16章 黑市街.其二 第十六章 黑市街.其二 出乎铎宸意料，这家店铺的会客厅并不是像其他店铺那样噪音嘈杂、乌烟瘴气的加工坊，而是确确实实有着精致的店面。 金合欢原木板地面上打着闪闪发光的蜡，窗棂和门框边上龙飞凤舞的浮雕一尘不染，墙角一盆青翠欲滴的发财树生机勃发，闭上眼细细品闻，还能在空气中嗅到流动的暗香，必定是来自会客厅中央那张镶金边的大理岩茶桌中央，小巧的镂空金属刻花香炉中升腾的袅袅青烟。 “请等一等。”一位身着得体裙装的接待女郎露出可人的微笑，微微鞠躬，优雅地展臂作“请”的手势，示意三人到茶桌前坐下，“先生正在后厂监督工作，听闻诸位登门，已经派人去通知先生前来了。” “我去为三位沏茶。”女郎转身，在以晶莹剔透的宝石缀饰的木架上取下一副同样华贵的金玉茶具，捻起茶壶耳，将托盘中三只不到巴掌大小的茶杯摆在三人面前，杯盘碰撞，如鸣佩环。 “哗哗哗……”听着女郎在不远处往壶中加注开水的声音，铎宸感到极度不适。铎宸现在的军衔是“临时特务少校”，在这之前，自己在军队中曾是上尉。作为中央王城的高级军官，又是王城亲军的王牌机师，铎宸也不是没有随长官出入过名流场所，但现在他只感到不适。 也许是机甲之城的粗犷狂野和这里的细腻雅致对立太过鲜明，让铎宸有些不适应。即便作为亲军上尉与那些高级军官、政客文人、小姐夫人们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日子早已恍若隔世，铎宸还是记得那些时光。他不由得看向自己的腿——曾经自己的腿，在军装衬托下，显得格外挺拔修长，而在驾驶舱里，则灵活得能够驱动机甲作出其他任何人都未曾作出的飞行动作。看着自己丑陋的义肢，铎宸的不适感又加重了几分。 再抬眼看看女郎隐在瀑布般的黑色长发下娇媚的眉眼，铎宸又转头看着店铺外衣衫褴褛的过路人，产生了自己好似身在另一个次元的幻觉。店铺的门简直是道有魔力的传送门，铎宸这才注意到，门店的隔音效果也极佳。外面的碰撞声、吆喝声，通通都衰减到了如同从千里之外传来。 “你原来还有这等雅兴？”趁着女郎慢慢端着水壶，踱步过来的空当，清澜赶紧凑到臻耳边，脸上是不亚于铎宸的惊愕。 “我这个朋友，精明能赚钱，又会享受。”虽然有大胡子遮挡，但不难看出臻又笑了，“这些都是他年初搞来的，怎么样？”清澜只得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臻本来似乎还想问问铎宸，但看见他似乎在沉思些什么，只好恋恋不舍地收住话头。 …… “这位是千汶·岳泰上将，联合王国皇庭议会议员之一，现任战争大臣。”师长整了整大檐帽，清清嗓子道，“将军阁下，这就是您要的兵了，铎宸上尉是都城守备队第一师团的王牌机师。” “王牌机师吗？”上将花白的络腮胡子下隐藏着笑意，“上尉。” “到！”铎宸一并靴根，绷直的指尖对准帽檐，敬了个军礼，神情肃穆。 “那，从今以后，你就在王城亲军服役了。”上将回了个礼，“礼毕，稍息。”王城亲军是全国上下行动等级最高的一支部队，能够进入者，必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能够编入这支部队，是一名战士最大的荣幸。 “是！”铎宸响亮地回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 “哈哈……可……可不是嘛……”“咔哒！”军官宿舍的门锁一响，门应声而开，又迅速在身后被带上。铎宸在黑暗中摸索着，涨红的脸在黑暗中都滚烫发赤，“当时我的那个萨奇剪简直……简直……嘿，你要是试了就知道……” “呀……！讨厌！”女人妖艳的喘息和笑骂传来，铎宸和那女人在黑暗中打成一片，又是一片不堪入耳的淫笑。两人搂搂抱抱，跌跌撞撞进到里屋，而铎宸也恰好碰到了灯开关—— “喀嚓！”“咳嗯！”铎宸感到心脏停跳。 自己手上拎着半满的酒瓶，衣冠不整，还牵着一个浪荡的女人，而这一切，都被发出咳嗽声的人听见了——千汶·岳泰上将。 “铎宸上尉。”岳泰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同时整理着大檐帽，语气平静的可怕，“作为王城亲军的高级军官，你认为这样合适吗？” 今天晚上的酒会，铎宸作为岳泰上将的贴身士官随同出席，但自己大概是作弄得过了头，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上将悄然先于自己离开了酒会。 “我……”霎时，铎宸酒已醒了一半，赶紧调整站姿，放下酒瓶，“长官，对不起……” “上尉，你要将功补过才行。”岳泰平静地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过铎宸身边，径直出门，留下铎宸和那女人面面相觑。 …… “听好了。”再见到岳泰长官，已经是在第二个月的校官会议上——只有军衔在校官之上的军士才能够参加，而铎宸是作为岳泰上将的特别随从出席。然而，自上次军官宿舍的乌龙事件以来，铎宸和上将就未曾见面。现在侍立在上将身畔，铎宸还是不免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直视长官。岳泰却好像忘了这件事，只是忙着主持会议，“中央王城国立科学研究所军事部秘密推行的‘苍蓝圣剑’计划，最近交付给了我们军方，特别是王城亲军方面。” “‘苍蓝圣剑’计划？”“那是什么……”讨论声此起彼伏。“安静！安静！”岳泰敲了敲桌面，会议圆桌正中央投射出全息投影模型——一台机甲，体态比一般的机体要修长些，四肢也更为纤细，装甲的棱角被极大地钝化，看上去倒更像生物，“我也知道这个计划的秘密程度很高，以至于我也是方才知晓。其中的技术背景和原理，我在此不予解释，那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 “机甲……”铎宸看得出了神。自己打小就喜欢机甲，也许现在是因为有了王牌机师的头衔，自己和机甲之间似乎又有了更多奇妙的羁绊和共鸣。 “我们现在知道的是，需要推选出一个机体的候选机师，参与开机测试。”岳泰继续说，“这是全新技术集成的机体，皇室方面也相当重视，我们绝对不能懈怠，懂了吗？” “我去。”还没等其他校官发言，铎宸主动站了出来，“我有意愿，上将阁下。” “这小子真是……”其他校官看上去很是恼火，但铎宸心里清楚，实际上，他们心里必然都在偷笑——让自己的部下免于参与这样的麻烦任务，自己也无需受部属调动的工作安排困扰，乃何乐而不为之事。但最好的做法还是做出一副懊恼的表情，让自己在上将面前显得积极进取、工作认真。 但铎宸不管这么多。铎宸还记得上次上将要求自己将功补过时的冰冷语气，仅仅只是一个新机试驾的任务，铎宸知道，以自己的驾驶经验和技术，说是易如反掌都显得有些过分了，更何况这是试驾，对自己而言，就是游戏。 “铎宸上尉积极性相当高。”岳泰上将戴着白手套的手抚着胡茬，“上尉也是我们的王牌机师，确实相当妥当。” “如果选定上尉做试驾员，你们其他人也不能闲着！”上将一挥手，“实验城区的所有居民必须疏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试驾很快就要举行，要抓紧！” …… “请注意！”苍蓝圣剑号开启了扩音器，铎宸将嘴凑近话筒，“两台不明机体，你们触犯的是全境联合王国中央王城的领空，请迅速离开，否则我们将对你们进行武力制裁！” 紧身的神经传感驾驶服上，蓝色电路灼热发烫，而铎宸身体的肢端却因为血液循环受阻而冰冷，弄得自己很不舒服。神经传感头盔内壁的图像也不太清晰——准确说，图像是直接呈现在自己的神经系统当中的，但因为本质上还是外接脑机，神经传感连接无法实现像自己的身体一般自如控制，视觉传感效率也不算高。 “你看不出来我和这家伙是敌对关系吗？！”天空中，黑紫色的执行者号压低飞行高度，闪过一发光束，流光直飞向苍蓝圣剑号，苍蓝圣剑号连忙向一旁扑倒，勉强躲开。 “检测到目标的攻击性，展开驱逐行动！”苍蓝圣剑号迅速起身，拔出光束剑，背后的粒子喷口张开，机体一跃冲天。 “上尉阁下，请注意，你的神经负荷急剧增高，同步率也在下降！”耳机中传来地面塔台通讯员的声音，“现在手动将你的同步率下调，以减弱对脊髓的损害！” “不要下调！我能撑住！”铎宸咬了咬牙，挺挺身，苍蓝圣剑号挺剑直冲执行者号。 “轰！”执行者号胸口突然张开两个喷射口，火焰蹿射出来，下坠的机体突然减速倒飞，后方追击的末影号似乎抓到了机会，举枪瞄准，结果执行者号一扬左腿，踢飞了光束枪。还没等追机反应过来，执行者号的另一条腿破空而来，两腿死死夹住了追机的腰部。执行者号下身突然猛力扭转，黑色追机的腰部装甲发出危险的呻吟，合金片在强扭力的作用下向里凹陷——随即，腰部的装甲缝隙中，竟然渗出鲜血！ “咔！”执行者号肩部装甲突然弹射开来，露出下方的导弹发射器。弹头拖着烟流飞向敌机，宛如条条灰色巨龙——“轰！”导弹轰然爆炸，迸飞的装甲碎片中，夹杂着股股混浊的污血。烟雾散去，血花凋落，方才的末影号，已经变成一团包裹着铁甲的焦黑血肉，重重从空中坠地。 “赢了吗……”铎宸松了一口气，刚想降落，浑身上下却好似经脉被抽出一般，猛一跳痛，铎宸倒吸一口冷气，感觉眼前一黑。 旋即，世界就在旋转中收缩、坍塌，陷落下去。 …… “铎宸！”清澜猛拍一下铎宸肩膀，“快起来，人来了！” “什么？”铎宸刚刚从回忆中抽身，恍惚间起立，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瘦弱、发丝油光发亮 戴一片金色单边眼镜的男人整理着深红色西服，从后房里走出，径直向三人走来，脸上带着精明的商业式笑容：“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枫夜啊……”臻和男人握了握手，但枫夜好像自动忽视了铎宸和清澜，“你可是会享受啊！看来生意近来挺好？” “倒也不错，还得多亏了老兄你的店面。”枫夜在三人对面落座，三人也重新坐下，方才的女郎忙上前来，为枫夜斟茶。茶水如泉，鸣声清越，“说吧，今天来，是有何贵干啊？” 第17章 黑市街.其三 第十七章 黑市街.其三 “我今天可是给你带来了一桩生意。”臻定了定神，重新靠在雕花木高椅背上，“我打算从你这儿订一批新的器件。” “还有你的兵工厂承造不了的器件么？”枫夜笑了，不知道为什么，铎宸总觉得此人的笑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尖锐感，让他感到极度不适，“说说看。” “我在把这间厂子包给你的时候，核心设备可都留在这里了。”臻凑近过来，枫夜会意，挥挥手遣退女侍，“我要的东西如下：复合重锻加农炮管、耐高热动力输送管、涡轮引擎用复式桨叶泵——都是含金量很高的东西。” “确实是这样……”枫夜托着腮，陷入沉思，“一般的参赛机体都很难用到这些……” “嘘！”臻突然显得格外紧张，“是这样，老兄，这样吧，我告诉你实际情况——因为我确实认为你信得过，但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好吗？” “这么神神秘秘的……”枫夜不禁失笑，“说吧。” 臻微微起身，确认会客厅里已经没有枫夜的侍女，才压低声音，半趴在桌上道：“今年……我的兵工厂，是以m粒子熔炉型号机体为代表参赛的。” “哦？”枫夜挑了挑眉。“原装型夜影号，虽然在先前的战斗中失去了飞行背包，但机体本体结构还是相当完好。”臻用指关节不安地敲击着桌面，“为了适应所剩不多的粒子余量，我们决定改装这台机体，所以……” “啊……朋友啊。”枫夜突然哈哈大笑，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其实，都有了这样一台机体，何必再劳烦自己参加机甲竞赛呢？为什么不把机体拆解，带来这里，我们一起重新做器件交易的生意？” “别吧，老朋友……”臻尴尬地笑了，挠着发茬坚硬的头，“你也知道，厂子里最近情况不好，我得给那么多人开工资，就凭这座机械加工厂的收入，恐怕比不上机甲竞赛的奖金……” “但是收入很稳定，工作也很安全。”枫夜起了身，绕过桌子，走到臻背后，拍拍他的肩膀，来吧，慢慢地，会把钱的问题解决的。” “失礼了。”铎宸“嚯”地站起身来，阴着脸，拉住清澜，“我们先失陪一下。” “好好考虑，我的朋友。”枫夜还是选择性地忽视，铎宸便径直拉着一脸迷惑的清澜，大步走到店铺门外，牌楼下面。 “不能让臻放弃机甲竞赛！”刚走出门，铎宸便斩钉截铁地说，“我的调查……必须要借由参加机甲竞赛展开，我们先前有过合约！” “是啊，我也知道，可是……”清澜难为情地吞口唾沫，“我的第一合作伙伴是臻厂长，而且，就算我想帮你，最终决定权也在厂长手上，我顶多只能给他建议……”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放弃参加机甲竞赛！”铎宸很清楚，这台夜影号在作为自己开展调查的关键的同时，也是回到王国的唯一交通工具。“没错……虽然答应了清澜，要帮臻打比赛，但是机甲的所有权在我！我也有自己的行动纲领！”铎宸暗想。 …… 同时，店铺内。 “就算你那么说，我还是很难答应……”臻连连摆手，带着抱歉的笑容，“我今天来，真的只是想拿到那些器件……” “那这样吧，我就先支付给你一部分定金。”枫夜从西服口袋中抽出支票，摘下别在胸前的笔，准备签字，“你要多少，报个数？” “你就真的这么想要那台机甲吗？”臻忙拉住枫夜，“这样不好吧，不过就是台夜影号……” “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宏愿吧，老朋友。”枫夜见状，拍拍臻肩膀，“最近，我从外面替咱们找来一个技术员，我想复刻m粒子熔炉的设备和粒子的生产技术，也有这个信心，只要有样机，就有可能做到。只要实现了那东西的流水线生产，我们就能一举成为全城最富庶的人啊！” “这……”臻双手绞在一起，挡住了脸，“但……我和我们这边的机师……” “是钱的问题吗？”枫夜又抽出一张空支票，“只要钱管够，就没问题的吧？” “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没错，确实不是钱的问题。”铎宸脚步响亮地从店铺外走回会客厅内，傲然道，“请你答应臻厂长的请求吧，我们不想纠缠太多。” “铎宸！”清澜在后面暗处捅了捅铎宸，埋怨道，“你语气太……”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忽视我们。”铎宸罔顾清澜的阻挠，继续咄咄逼人地说着，“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位。”枫夜收起那谄媚的笑容，阴森地直立起身，“就是臻说的机师朋友了吗？你想要多少钱？” “我们不要钱，把器件卖给我们。”铎宸冷冷回应，披风下的手摸向内袋的燧发枪。 “呵！”枫夜冷笑一声，“既然你们非要扯破脸皮……”“啪！”一个响指，几个持枪的大汉从后堂小门里冲出来，手里的燧发长枪对准了铎宸三人。铎宸反应很快，也拔出枪来，但很明显，由于人数差距，铎宸等人不占优势。 “看来是早就听说了我们拥有夜影号。”铎宸的枪口直接瞄准枫夜，“谈条件吧。” “朋友们啊……本来如果正常做交易，你们还能得到点好处，但现在恐怕只得来硬的了。”枫夜转着手里的镶金钢笔，脸上是掩不住的阴蛰笑容，“拿那台夜影号，来换你们从黑市街全身而退。” “枫夜……你怎么……”臻的瞳孔不住地震颤，“我们不是伙伴吗？这间工厂，是我和你一起……” “臻，你太天真、太善良了。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机甲之城。”枫夜嗤笑，“现在拿枪的这位朋友才能说话，你是机师，我知道你肯定也是那机甲的拥有者，给个话吧，同意吗？” “换来的仅仅只是让我们离开这里？”“现在你可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枫夜收敛了笑容，恶狠狠地直视着铎宸，“快点交出夜影号！” “哼……”铎宸深吸一口气。从国立军校时毕业时，自己曾因身手异常矫健而被授以荣誉尉官头衔，这也是自己后来在军中一路升迁的资本之一。铎宸记得双腿在变成这副样子前，自己曾是多么灵活善战。现在还能做到么？ “碰！”燧发枪枪口火光爆闪，铎宸在射击的同时一蹬假肢，向后飞跃，在空中旋身，扑倒清澜和臻，三人在雕花长桌后卧倒，头顶旋即便是流弹攒射的破空声——“咻！咻！” “给我打！”枫夜恼羞成怒，一声令下，“打！别让他们活着离开！”但很快，房间里就陷入了寂静——燧发枪的填装流程相当繁琐，在战场上射击一次后基本没有时间再填装第二发弹药。“跑！”铎宸直起身，右手掣出自己的光束佩枪，拉开枪栓起身疯狂扫射。全自动光束手枪的扫射下，一个个土兵倒下身去，而枫夜早已不见踪影。铎宸见一时已经没有危险，便端着枪，一闪身出了店铺会客厅。 第18章 灼热陷阱.其一 第十八章 灼热陷阱.其一 “二号僚机，你的位置太靠前了！”铎宸关掉辅助准镜在屏幕上的显示，恼火地冲着通讯器大吼起来，“刚好处在我的射击轴线上！” “加农炮填充完毕。”舱壁上的喇叭传出提示语音，“直接上吧！”铎宸重新打开辅助准镜，屏幕上，猛烈向己方开火的敌机被骤然放大，但铎宸的目标不在于此——夜影号将接驳在胸口的枪管上扬，瞄准了河谷深处的信号塔。 在枫夜企图抢夺夜影号而与臻决裂那天后，五十三号厂还是以高价从别处买来了需要的东西，完成了改装。现在的夜影号，后方的粒子主喷口直接连接粒子输入阀，输入阀上两条动力管直接接入胸口驾驶舱门上方的输出阀。 除此之外，夜影号两条小臂侧面的装甲也各焊上了三个新接口，每处接口上都挂载了一根复合枪管。m粒子被加热至高温射出时，对枪管损害极大，在数次射击后便会熔化报废，因此需要数目庞大的备用枪管。而光束步枪的枪机和大部分枪身则被保留下来，作为加农炮的部件之一。 这是夜影号本场比赛第一次炮击，而这一炮足以决定胜局。 “去吧！”铎宸猛然扣动扳机，夜影号在浓缩粒子迸发的反冲力作用下向后退去，双脚深深踏入石屑飘飞的地面，挟着电弧的光束爆闪明亮，甚至让机体身上的警示灯和监视器的眼灯都黯然失色。冷凝管路开始同时向左右胯的电池组灌注冷却液，白汽阵阵。 “咔！”粒子束擦过一台躲闪不及的友军机体右臂，随即击中一台敌机胸口，直接炸开一团绚烂火花，尔后，粒子束命中信号塔塔基——铁塔倒塌下去，而顶部的发信机也在冲击之下被撞击成一团跳动着电火花的废铁。 “虽然不小心命中了同侧的‘麦哲伦’号，但是夜影号的这一击不仅摧垮了信号塔，还击毁了敌方的‘无限序列’号！漂亮的战绩！”转播拍摄无人机降低高度，镜头的光圈扩大，将燃烧的机体和倒塌的信号塔框在画面正中央，“这样一来，联队攻守战a组的攻方获得全员两分的积分！” “喂！夜影号的机师！”被擦中手臂的友方机体机师从打开的驾驶舱门中探出半个身子，冲着铎宸破口大骂，“你怎么狙击的？看不到我在前面进行火力压制吗？这条手臂的维修基金得……” “真是无聊的家伙……”铎宸未加理会，打开气垫装置，夜影号脚底和腿部的喷口射出火流，夜影号以大气圈机动飞速向河谷外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相隔数道谷地的另一处比赛场地。 “咻！”“稳定尾翼脱壳穿甲弹！小心！”“铛！”海神号的左肩被狠狠命中，装甲凹陷下去，银色弹头以巨大的动能粉碎了肩关节，几乎将整条左臂从上半身切除下来，手臂仅靠几条稀稀拉拉的线缆勉强悬挂在身体上。 “嚓！”海神号猛一扬右臂，甩出三叉巨戟，三叉戟直勾勾插入敌机胸口驾驶舱位置，敌机无力倒下，在谷底的浅水中激起水花，机甲手中的无后座力火箭筒掉落下来。 “好机会！”溺尸王踩动踏板，海神号向前抢过一步，在余下的敌机将火箭筒击毁前抄起火箭筒，展开喷口向一旁跳开——“碰！”“咔！”敌人的枪弹击打在巨岩和崖壁上，碎石迸溅滚落。 “咔——咻——”夜影号瞄准发信塔，射出一发穿甲弹。定向爆破螺栓在嘎吱作响中炸开，导弹外壳被远远甩落，尾端的化学火箭推进器即刻点火，反推流爆燃灼烧，导弹顶着隐约的白色气爆斩开气流向前飞行——“轰！”发信机被穿甲弹击中殉爆，化作一朵绚烂的电火花。 “海神号在友方机体全部丧失行动能力的情况下以一敌四，最终取得了三台击坠的傲人战绩，并且拿下比赛！”无人机的喇叭中传出解说员激动难以遏制的声音，“精彩绝伦的比赛！” “其他组别都很有干劲呢……”慕岩看着转播画面，叹了口气，“上一次战斗中损坏的外甲还没有完全修复完成，能行吗，潜移？” “只要磁轨步枪和热能刀能正常使用就行。”潜移已经换上了抗荷服，看毕海神号的战斗，便戴上头盔，扣下面罩，走出休息室——这是在六号河谷，联队攻守战c组别的比赛地点。黑曜石号主监视器上棱角分明的头饰反射出耀眼的辉光，喷气口微微发热，降下的登机缆绳好似在催促潜移登机。 “我提前看了你的队友机体数据，基本都是近战为主的机体。”进入驾驶舱，打开接触式通讯器后，慕岩模糊的声音从中响起。不知为何，今天的电磁风暴密度格外地高，即便是接触式通讯也有些难以经受，“要好好发挥磁轨步枪的射程优势。” 听到这里，潜移不免苦笑一下。兵工厂的厂长对于磁轨步枪的使用意见不小，电力是珍贵的资源，而为磁轨步枪充电往往需要消耗大量电能。每击发一次，就是钱包的一次亏空。除了磁轨步枪之外，潜移和慕岩与厂长更有其他类似的矛盾，这也给了潜移很大压力——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在机甲竞赛中落败，会是什么下场。 “向发信塔前进！”其余的四台友机也相继启动。c组共有十人，比常规的攻守战多了两名参赛者，因而分为五五对抗。潜移抽到的是进攻方。踏板踩动、喷口散热，黑曜石号向前迈步，和友机一起向发信塔的方向开始移动。 防守方队伍先于进攻方进入比赛场地，因而潜移极为敏感地看着三块显示屏，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陷阱。但是队友则不然。正如慕岩先前所说，友机配备的基本都是冷兵器，而机体的步行速度也比搭载着重型磁轨炮的黑曜石号快的多，它们的机师似乎也在急不可耐地催着机体前行，潜移很快被甩到了队尾。 “喂，我说，别走那么快！我们要集中行动才行！”潜移通过临时建立的接触式通讯频道颇为不满地喊话，“这样不是在给敌人创造逐个击破的机会吗？！” “看看我们的机体，小子！”长机的机师毫不耐烦地回应，“你想让我们一直在这后面畏首畏尾吗？我们行进的速度越慢，给他们的准备时间就越多！” “正是因为他们的准备时间够多了，现在才相当危险！”潜移急了眼，面红耳赤地争论起来，“前往发信塔的路上，我能肯定，已经布置了他们的陷阱装置！” “但我不想给他们更多布置陷阱的时间了！”说罢，长机背后的燃料罐末端喷口喷射出等离子火流，机体开始进入大气圈机动，加速向前行进—— “轰！”地面突然在赤红爆热的闪光下崩裂，长机失去平衡，后方跟随的其他友机也险些不及制动而摔倒，只见地下汩汩涌动着一池火热滚烫的岩浆，长机企图开动推进器稳住重心，并伸出手臂抓住坑洞边沿，疏松的石块却塌陷下去，机体向下坠落，掉入炽热的岩浆湖，在机械被高温腐蚀的爆响火光中化作悄无声息的废铁。河谷底部原本的溪流涌入，在岩浆湖上空蒸腾出一片氤氲之息。 “……什么？！”潜移虽然早就料到会有陷阱埋伏，但未曾想过竟然这么快便被触发，不由得目瞪口呆。还未开战便减员一人，虽然机甲竞赛中机师死亡不是新奇的事情，但出于对比赛平衡的影响，这一损失还是震动极大。 “喂？潜移？报告你那边的……滋滋滋……”通讯器中，慕岩的声音渐渐淡去，只剩下嘈杂的电流声。潜移皱起眉头，注意到，天空中悬停的转播无人机，不知何时也停止了用喇叭播放解说员的实况解说。“接触式通讯灵敏度下降……也是他们搞的鬼么……” 第19章 灼热陷阱.其二 第十九章 灼热陷阱.其二 “居然能在进入河谷的短短时间内，沿途挖出岩浆陷阱……”注视着屏幕上的滚热岩浆，潜移的赤色瞳孔猛然收缩。金属在其中扭曲、电路在下方熔蚀——爆炸，闪光，哀鸣，沉寂。方才被陷阱捕捉的长机已经完全沉默。 “其他人，赶紧后撤！”潜移拉过通讯器话筒，急忙呼喊起来，回答他的却只有那嘈嘈的电流杂音。“嗵！”一拳擂在舱壁上，潜移猛力一咬舌头，靠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嘁……电磁风暴的浓度太高了么……” …… “谷底电磁干扰达到战斗浓度。”远处，一台蛰伏在塬面上方的机体眼灯骤然亮起——血红色独眼，透过灯光还能勉强看到十字丝的内部结构。随着眼灯亮起，摄像头镜头拉伸出来，自动旋转对焦，瞄准前方，“二号狙击位，要开始攻击了！” “碰！”机甲手中，狙击枪的枪机猛地撞击在弹壳尾端，擦出星点明火，弹药被爆炸的火药击发出去，旋转着呼啸飞向远处的河谷底部——“铛！”攻击方的一台机体主监视器被击中，巨大的动能直接把机体的头部撕裂开来，碎片零落，机体也向后倒下。 “干掉一台。”机甲右手握住枪栓，向后拉动：“咔！”滚烫的弹壳从弹仓中弹射出来，滚落在一边。 “敌人的狙击么！可恶……”潜移拉动操纵杆，黑曜石号举起磁轨步枪，机体主监视器眼灯亮度减弱，代表着仿生瞳孔光圈正在缩小以聚焦瞄准，“和慕岩那边的数据链完全断线了，单凭这台机体的电子性能没法反向测算敌人方位！电磁风暴这么强，敌人是怎么保持通讯的！” “他们已经完全乱了阵脚了。三号机，注意监测你那边的风速，这边显示一号导丝已经断裂。”二号狙击位的机甲驾驶舱内，机师在一旁的触控屏上敲打几下，“现在将部分数据传输线路转换至备用的三号导丝。” “三号机收到，准备开始狙击。”“铛！”不远处，对面的塬面上，枪口火光爆发，又一发铜弹锐鸣着飞出。“三号机第一轮狙击结束，四号机准备触发陷阱。” “四号机收到。现在开始将启动讯号传输。”银亮的玻璃导丝在风中颤动，一束细细的光流瞬间填满整根导线，光束透过横穿河谷上空的导丝，直通对面塬面上的三号机。而三号机又将光信号继续通过导丝向前方的二号机传输。 潜移那边。 “该死……友机又被击中了么……”看着被方才的狙击截断右臂的友方机体，潜移收回磁轨步枪，猛一踩踏板，黑曜石号向侧边闪过一步，到了两台友机旁，一只铁手搭在了友机的肩膀上，接触式通讯便恢复了正常——这也是接触式通讯最初得名的原因，电磁风暴过于浓厚时，可以依靠机体物理性的接触传导电磁信号。 “找找附近异常的玻璃反光！”尽管已经可以重新传输电磁信号，但通讯质量仍然不好，潜移只得大声呼喊，“我推测敌人在这么浓厚的电磁风暴中，只能用有线连接的方式进行数据传输！金属丝的传输率很低，不足以做到远距离通讯，所以他们启动陷阱和彼此通讯，可能都是通过光导纤维！” “光导纤维？玻璃导丝的强度足够吗？”队友以狐疑的语气打断了潜移，“你确定？”“我看过先前夜影号和瞬息号的比赛录像，瞬息号就是通过光导纤维控制陷阱，险些击败了夜影号！”潜移眯起眼，自己的视力绝对足以信赖，曾经在机体主监视器损毁的情况下，单凭肉眼进行过长距离射击的瞄准。 “果然有玻璃导丝……”队友率先找到了在风中飘摇不定的断裂导丝——机甲的巨手托举起导线，潜移的机体摄像机立刻用动态追踪在显示屏上绘出导线的形态，图像显示，导线一直攀上塬面，沿着与河谷平行的方向伸向远方。 “既然他们能启动这里的陷阱，就说明玻璃导丝连接着他们的机体和这里的炸弹！”潜移握紧操纵杆，“只要顺着导线，就能找到他们！” “他们上钩了，五号机，做好准备。”“五号机收到！”五号机驾驶舱内，机师打开电源，拉过收纳在侧壁的折叠键盘敲打起来，“ 总算是来了吗……” …… “嗵！”黑曜石号的脚掌重重踏在谷底岩板上，岩石应声破裂，机甲举起磁轨步枪，警惕地四下检视，而两台友机则跟在后面，有些磨蹭。 潜移并不是在漫无目的地前进，黑曜石号手里还攥着那根导丝——三台机体一直在循着光导纤维延伸的方向前进。这根导线长的离谱，让潜移更加能确信，它串联着敌人的机体编队。 路上，潜移也尝试过联系慕岩，企图获得战术信息和技术支持，但越往山谷深处前进，电磁干扰便越为强烈，现在甚至连接触式通讯器中的电流声都变得几不可闻，潜移索性关掉了它。头顶上方的转播无人机也关闭了直播，采用了录像模式跟拍——电磁干扰甚至让比赛转播都暂停了，但规则里没有强调这样做的不合理性，敌人是在利用规则漏洞干扰比赛。 “热能反应探测器……m粒子探测器……生物反应探测器……靠！”潜移恼怒地擂了一拳，“一个都用不了！”再次打开接触式通讯器尝试重新联系慕岩照旧无果。 “咔！”黑曜石号回身，把磁轨步枪搭载到腰间，将右手搭在友机肩膀上，接触式通讯重新接通：“再往前走，很快就会到达信号塔处，如果这一路上都没有敌人，说明五台敌机都聚集在那里。” “你想说什么？”这次，连靠机体接触接通的讯号都开始模糊不清。“我的机体监视器视距足够远，你和受损的友机就等在这里。”潜移挪开手，黑曜石号继续握着玻璃导丝前进。 “他们分开了，五号机，动手！”“明白。”“轰！”一旁的岩壁突然炸开，一台机甲宛若张牙舞爪的怪兽扑向黑曜石号，潜移只来得及把头偏向右侧副显示屏，惊恐地看着敌机扑来，右手上那根赤红滚烫的撞钉猛然袭来—— “咔！”黑曜石号举起左臂，挡住了撞钉的致命突刺，装甲板和传动装置在热能钉的冲击下熔化崩裂，撞钉从左臂的另外一侧穿出，黑曜石号的左臂开始慢慢失去动力。“混蛋……”潜移推动右操纵杆，磁轨步枪的枪口抵住了敌机胸口的驾驶舱门，黑曜石号的手指扣入扳机—— “要好好发挥磁轨步枪的射程优势。”慕岩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起来，磁轨步枪的能量和弹药十分宝贵，三次射击都必须实现效果的最大化。想到这里，潜移犹豫了，没有按下扳机。 “咔！”敌机一抬腿，同时一扬手臂，黑曜石号被踢开，左臂也断裂开来，潜移连忙交替踩动双踏板，让机体保持平衡，却来不及阻挡敌机的下一次进攻—— “碰！”友机拔出腰间的爆破撞锤，冲向敌机背后，一锤砸下，撞锤顶部填充的炸药在冲击下爆炸开来，敌机背后惊现一团火花，刚要转身反击，友机已经拔出第二把爆炸撞锤，砸在敌机的驾驶舱旁边——“轰！”爆炸击穿了驾驶舱护甲，巨大的冲击力将敌机向后击倒。 “五号机被击倒了！”“提供火力支援，快！”“别管后面那台受损的，打前面那两台！”三台蛰伏在塬面上的敌机打开瞄准镜，一齐射击：“咻！咻！咻！”弹头旋转飞出。“糟糕！”潜移连忙猛踩踏板，黑曜石号背后的喷口、小腿后侧的气垫以最大功率运转起来，机甲向一旁飞扑，闪到了友机后方——“铛铛铛！”三发枪弹打断了友机的肢体，机体在倒下时，撞到黑曜石号的一瞬间，接触式通讯接通：“你这混蛋拿我当盾牌——” “抱歉了，事出突然！”潜移紧盯着屏幕，借由光导纤维的指引，这次机体已经能够成功测算敌人的方位，敌机的位置以红点在屏幕上被一个个标记出来——由近到远的塬面上方，隐藏着三个狙击手。 “趁现在！”潜移按下舱门紧急开启按钮，主显示屏黯淡下去，并随着内侧舱门壁向上滑动，舱门打开，河谷的寒风呼啸而入。以黑曜石号的显示屏分辨率，不足以进行高精度的远程射击，但潜移惊人的裸眼视力此时发挥出了优势——黑曜石号举起磁轨步枪，毅然按下扳机：“滋啦！” 两条平行的电磁导轨间爆发出银亮的电弧，裹挟着电流的铜子弹破风飞出，直接打碎了第一台机体的主监视器，并顺着机身从上到下击了驾驶舱，掀起爆炸火光。而铜子弹的动能甚至几乎没有衰减的迹象，敌机胡乱拼凑焊接而成的装甲几乎就像纸板般脆弱。 “二号机被击败了！”“赶紧射击第二发！”两台剩余的机体拉动枪栓，退下弹壳，但潜移的磁轨步枪不需要这个时间，因而黑曜石号也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咻——铛！”又一发铜弹，打爆了三号敌机的电容器，电弧溅射出来，点燃周围地面的草木。 “可恶……一号机，改变原定计划，快来支援！”“一号机收到，现在结束电磁干扰。”一号敌机从通信塔处转身，接在发信机和胸口处的电线被拉断，扯出一道道电火花。几乎同时，潜移的通讯器中传来话音：“再试试其他线路……把增强天线架起来！等等……潜移？” “太慢了，慕岩！”潜移一踩左踏板，黑曜石号向左闪开，但敌机预判到了潜移的机动，没有贸然开火，“说来话长，但我现在有点忙！” “你只需要听好，据我推测，敌人是在利用发信塔作为信号传输器进行人为的电磁干扰！”“这我也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咻——”敌人的枪弹几乎和黑曜石号的铜弹擦边而过，这次潜移躲闪不及，只能一扳操纵杆，黑曜石号左胸中弹，左侧驾驶舱装甲被打凹下去，左侧副显示屏中央被震动和凹陷压出一条裂缝，图像上霎时遍布雪花点。不过，敌人的驾驶舱则直接被潜移打穿。“好险……” “你在和敌人进行远程攻防战？！我不是让你把弹药留到摧毁发信塔时吗？！”潜移能想象到，慕岩肯定几乎要跳起脚来。“没办法，这次敌人几乎都在暗处狙击！”潜移检查了一下磁轨步枪的残弹显示，屏幕上显示着数字“零”。 “抱歉了，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至少能赢！”潜移控制机甲蹲下，开始拆下队友机体胯部挂载的爆破锤，假装没有听见刚刚爬出驾驶舱的机师的咒骂声。 第20章 灼热陷阱.其三 第二十章 灼热陷阱.其三 “不觉得有点太过安静了么？”慕岩戴着耳机，听着通讯器另一端的动静，除了黑曜石号的关节传动时发出的摩擦声和轰鸣声，几乎没有别的声音——转播无人机的信号也没有恢复，只是安静地进行着跟拍。信号塔已经出现在了视野尽头，黑曜石号手握从友机处拾取的爆破锤，站在谷底的浅水中。 “是有些……”潜移皱了皱眉。目标已经近在眼前，最后的敌人却不见踪影，不免让人想起先前从岩壁中发动突袭的五号敌机，潜移感到有些不适。断裂的左臂还晃晃悠悠吊在机身一侧，潜移干脆一推右操纵杆，扯下左臂，丢在地上。 “滴滴滴滴……”警报声传来，潜移一惊，踩动踏板：“敌人吗！”黑曜石号环视四周，没有看见敌机。潜移低头一看仪表盘——电池组的低电量警示。 “不管怎么说，速战速决才最好吧！”慕岩叹了口气，“就算是要和敌人消耗周旋，你现在也耗不过他们了！” “说的是啊……”黑曜石号调整姿态，面向发信塔走去，“注意帮我监听周边的动静！” “好，会的。”另一边的慕岩把声呐耳机紧紧贴在耳边，“我一边听一边和你讲讲。敌人利用发信塔进行电磁干扰，使用的也是光通讯，所以不排除他们在发信塔周围也布置了光导纤维陷阱的可能性。” “嘁……这些家伙！携带这么多陷阱材料入场，配重没有超标么！”潜移忍不住啐了一口。 “敌方五机配合很默契，应该先前也打过招呼，每人携带一些武器材料，就能做到。”慕岩说着，黑曜石号已经走近了发信塔。 “是啊，不过再怎么样，都要结束了！”黑曜石号高高举起爆破锤，对准了发信机，“就算这时他现身，也来不及了吧！” “滴滴滴……”“潜移！热源反应！”慕岩急忙大呼，“从你正下方来的！” “什么？！”潜移下意识地一踩踏板，机体向右闪去。“轰！”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火流劈开土层，尽管潜移反应迅速，黑曜石号的左脚掌还是被融化，机体开启气垫反推，保持平衡，向一旁狠狠撞到了崖壁，靠着手扶崖壁上凸起的岩石保持站立。 “居然是原型反应雷……这东西都能被偷运进黑市街了！”潜移咬紧牙关，擦了擦汗。机体监视器系统又开始测算光导纤维的轮廓，但高温火流早已融化了连接着它和敌机的玻璃导丝，测算失败。“够聪明的！” “嗡——”上方传来机械关节传动的摩擦声，黑曜石号旋身，恰巧与塬面上方探出头来的敌机打了个照面。“哒哒哒……”敌机手里的机枪将弹药如雨倾泻，潜移一扬机体右手，丢出爆破锤，敌人躲闪不及，机枪被锤头擦中：“碰！”机枪诱爆，敌机也被爆炸的冲击力弄丢了重心，从崖壁上滑下。 “嚓！”黑曜石号拔出热能刀，匕首刀刃开始即刻升温，呈现出灼热的红炽态，周围的空气因热力而扭曲。 “潜移·卓卡瑞斯。”敌方的机师通过定向接触式通讯向黑曜石号喊话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你在城里的名气可大了……” “是吗？那你应该知道我有着何种实力吧？”潜移对这看上去毫无逻辑和来由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试探性地回话。 “呵……要我说，不过是依靠机体性能取胜的三流机师罢了，不论是黑曜石号，还是黑暗骑士号……”敌方机师冷笑一声。 “也许是吧，但是用陷阱的卑鄙小人可没资格这么评价我！”潜移踩动双踏板，眼神坚毅，黑曜石号背后的气垫喷口展开，机甲高举短刀飞扑过去。 “这么鲁莽么……”敌机侧身闪避，就在那一瞬间，潜移余光瞟到了闪亮的玻璃导丝，正横在敌机和其方才所靠的崖壁之间—— “得手了！”敌机猛一扯导丝，火流攒射而出，岩壁被一团火球爆开，黑曜石号的眼灯玻璃都在火流的直接冲击下熔化滴落，装甲表面也出现灼蚀的迹象，机体在高温下倒下，重重落地，激起扬尘。 “被击败了么……”五十三号厂内，工人们正聚在电视机前观看刚刚恢复的转播，看见黑曜石号在火流冲击中倒下，铎宸跌坐回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虽说在先前的兵工厂攻防战中，曾击败过黑曜石号，但那是在夜影号仍全装出击、状态最佳的情况下，而若以现在的夜影号与之对抗，相信黑曜石号会是极为棘手的对手。黑曜石号在此倒下，后续的比赛对于自己会容易的多。 “清澜，有黑曜石号的机师相关信息吗？”铎宸转过头问道。“有的，每场比赛的公开机师数据和机体数据我都会总结。”清澜从怀中抱着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来，越过工人们密密麻麻的脑袋递给铎宸。铎宸接过，刚扫视过一眼，便惊呆了，资料从手中滑落—— “机师姓名：潜移·卓卡瑞斯。”纸上赫然写道。 “怎么会？”铎宸想要弯腰拾起资料，手却颤抖得不听使唤。 “你怎么了？”清澜下意识地问，但问题刚出口，她便明白了，“你认识的，对吧？”潜移在机甲之城名气不算小，大多数人知道他曾是中央王城的要人，在卓卡瑞斯与全境王国阵营中参加过第二次终界战争，而清澜同时也知悉铎宸作为特务少校的秘密身份。 “交集不多，但也算。”铎宸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清澜打止。虽说潜移参战时，铎宸已经因为苍蓝圣剑号的事故而暂时离队退伍，但若强说，两人也可以算作战友，潜移怎么来到这里？怎么坐上了黑曜石号？怎么参加了机甲竞赛？铎宸一个激灵：“那个在黑市街和溺尸王缠斗的刀客！难怪看他有些眼熟！” 铎宸将目光转回电视机，只见五号敌机慢慢走向倒地的黑曜石号，大地随着脚步震颤。不知为何，铎宸此刻突然不那么希望黑曜石号被在此淘汰了。 “看来是我赢了呢……”敌机机师轻蔑地发笑，“虽然说，只要等到规定时间结束，发信塔还未被摧毁，我就可以取胜，但我怕机体的能源不足以支撑到那个时候……还是速战速决吧！”敌机俯下身去，拾起掉落在一边的热能刀，刀刃重新开始加热，又显出红炽态。敌机一步步靠近黑曜石号—— “别动。”黑曜石号突然翻过身，从身畔抽出磁轨步枪，口径可怖的枪口对准了敌机，“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打穿你的驾驶舱！” 面对这把威力夸张的武器，敌机还是愣了一下，但随即，敌机的机师哈哈大笑起来：“还挺像模像样的……潜移·卓卡瑞斯！我看过你的机体数据，磁轨步枪应该只有三发备弹吧？如果不错，刚才应该已经打完了残弹才对！” “打没打完，你都可以试试。”潜移也笑了——又是他那标志性的讽刺、诡谲的微笑，“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确实会瞄准驾驶舱。” “该死……这家伙……”敌机机师握着操纵杆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故弄玄虚的……”机师一踩踏板，敌机背后喷出推进尾流，高举着热能刀俯冲下来，“不会错的！你这混蛋休想蒙我！” 潜移笑得更夸张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在崖壁内埋入原型反应雷或是其他陷阱？我之所以敢扑过来……自有其原因。”潜移的手指搭上操纵杆顶端的按钮，感受到潜移的触控，机甲也把手指扣入磁轨步枪的扳机。 “咻——当！”一发飞弹从电磁导轨的闪亮电弧中脱出，高速之下只显出一道残影，击中敌机的驾驶舱护甲，擦出耀眼火花。装甲凹陷下去，机体随之殉爆，燃烧的机壳骨架轰然倒地。 “什么？！”看着转播的铎宸惊呆了，“怎么会？！黑曜石号应该只有三发子弹，怎么还能射击？！” “是散热棒么……”慕岩看破了玄机，笑道，“有你的，潜移……将导出废热用的散热棒拆下，从枪管处插进电磁导轨权当炮弹……” “嗨……后勤处又该骂娘了吧……”潜移苦笑。不完全适配磁轨口径的散热棒必定会对磁轨里的线圈和回路造成刮擦损伤，磁轨步枪的维修极其不易，且耗费颇高。 “不过，终归是拿下了第一轮积分赛啊……”慕岩沉下脸，“但你还是不能松懈，下一轮的竞速赛是全员参加，这就意味着，你可能会和夜影号正面交手。” 第21章 断电后.其一 第二十一章 断电后.其一 “柴油机拉过来！”“岩浆能源机和煤炭机呢？！”“都在矿场没来得及拉回来！”五十三号厂黑暗的大厅早已乱成一锅粥，失去视野的工人们相互在一起撞成满怀，手里的工具散落一地。 “啪！”夜影号的眼灯亮起，成为大厅里唯一的光源。“线路转为电池组供电，将副监视器调整为雾灯模式。”铎宸敲打着折叠键盘，同时发出语音指令。夜影号眼灯的灯光转变为光柱，照亮一片狼藉的厂房大厅。 “一号工组、二号工组全部到电井集合，其余的人，有多快走多快，回你们宿舍里去！”臻站在夜影号脚下，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却被淹没在人潮的吵闹声中，听见了吗！赶紧！” “都听到厂长说的了吗？”铎宸通过机体外部的收音装置听见了臻的命令，便打开扬声器，“一组二组到电井集合，其余的人都回宿舍去！” 这是最后一轮积分赛结束的第三天。竞速赛的场地在塬面之上，只需要清空上届竞赛在赛道上留下的残骸就能开赛。比赛本来预定于后天举行，不料却发生了断电事故，这下只好推迟。 五个小时前。 “咔哒！”录影碟被放映机弹出，铎宸拿起光碟，收在盒内：“蓝色基调的涂装……很明显是决战序列型号机体，而非量产序列型号。”光碟内是先前夜影号与“蓝色幽灵”作战时，监视器拍摄下的作战记录。虽然在扬尘和模糊的光影中难以分辨出清晰的图像，但通过逐帧暂停还是多多少少能看出些许信息。 “而且画面里有一道强光闪过，是光束兵器。”清澜沉吟。在那一秒内，强光填满夜影号的全部视野，飞行背包的滑翔翼就是在那时被削断了一角。 “之前好像说到，这家伙从建城第一年起就在这里了……”铎宸抚着下巴，“光束兵器的等离子体还没有耗尽么？能源供给也没有问题……” “应该可以再尝试缩小范围。”清澜一拍脑门，“先前‘蓝色幽灵’和夜影号进行过接触式通讯吧？或许可以通过接触式通讯反向推算出一些信息！” “对！”铎宸也猛然从桌边站起，面露喜色，“那好，现在就去……” “嚓！”头顶的吊灯突然熄灭，好似在房间内打翻了油墨，随着隐隐约约的电路功率降低时的下沉声，房间陷入黑暗。 “停电了？”“咚！”黑暗中，铎宸撞到了桌角，倒吸一口冷气：“嘶——” “咔哒！”清澜却似乎早有准备，抽出一支笔式电筒，让光芒重新溢满房间：“是跳闸了？” “不知道……”铎宸推开休息室的门，外面的喧闹声立刻涌入房间内。工人和土兵们跑动时，靴根在铁质地板上踏出的沉闷响声不绝于耳，黑暗之中，不知道是哪个快速跑过的人甚至还撞到了铎宸的肩膀而不觉。 “不管是什么原因，按照章程，只要停电，都要到穹顶大厅集合。”清澜走了过来，举起电筒，“当心，黑暗中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 穹顶大厅。 “四组到了吗？”臻在混乱中扯着嗓子大吼，“我说你们能不能排好队！五组派人去检查电井了没有？！” “厂长！”清澜和铎宸高举着电筒，从人群中挤出，都是衣冠不整、大汗淋漓，铎宸接过清澜的电筒，上前一步，“现在是什么情况？” “啊？我已经安排了五组去检查电井，但还没……喂！这里！”臻突然跳起来，夸张地挥舞双臂，五组组长看见了臻，也奋力在涌动的人群中划出一条道路来，凑近臻，清澜和铎宸闻到他身上混杂皮革和机油气息的汗味。 “主缆线被切断了，主机组也遭到损坏，貌似都是钝器击打。”组长擦了擦安全帽下的汗，“得赶紧把备用机组拉出来，接到最需要电力的地方去。” “被钝器击打？！”铎宸显出诧异之色，“怎么会？！” “嗨……还不是‘蓝色同盟’的运作。”臻咂着嘴，皱起眉头摆了摆手，“往年最多也就是在厂房门口投几个燃烧瓶，谁能想到今年这么猖獗！” “蓝色同盟？”还没等铎宸继续发问，清澜已经附耳过来：“我忘了和你提了……这是城里一个反机甲竞赛的恐怖组织，因为‘蓝色幽灵’也多次扰乱机甲竞赛，他们便把‘蓝色幽灵’作为图腾，自命为‘蓝色同盟’，进行反竞赛恐怖袭击。” “这样啊……”铎宸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在刚进城时知晓了这个组织的存在，自己或许会考虑投入这个势力，通过把机甲之城搅个闹翻天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现在已经决定了通过参加机甲竞赛并取胜接近机甲之城的高层，“蓝色同盟”这个本来可以被当做队友利用的棋子反而成了阻碍。铎宸不禁叹了口气，放弃这样一块垫脚石，终归还是可惜。 现在。 “能够找到的应急发电机都在这里了。”清澜指了指面前的廖廖几台岩浆能源发电机，夜影号正单膝跪地，用开启雾灯模式的眼灯作为照明光源，辅助作业。 “就这些吗……”臻摇了摇头。机甲之城终年笼罩在浓厚的阴霾中——大抵都是来自各个兵工厂排放的污染废气——河谷中光照严重不足，塬面上气温又过低，几乎没有什么适合粮食作物生长的良田。各个兵工厂都在厂房附近被采掘殆尽的矿井中利用电力照明，进行农业活动。 如果农业区的照明不能及时恢复，农作物必然大面积死亡。且不说五十三号兵工厂会失去能以农粮产品作为货币的机甲之城的一切经济能力，工厂内的正常生活用粮供给都将成为问题。 “就算只有这些，也最好赶快先拉到种植区去。”清澜催促，“铎宸，夜影号的电池组还能支撑多久？” “按照目前的活动量的话……”铎宸吃力地读着加装仪表盘上模糊的刻度，“在启动前电还没来得及充满，大概两小时吧。” “确实不能算久……”臻随手拉过一个土兵，“去叫一组和二组的人加快点进度。” “轰！”大厅尽头的装甲阀门突然发出一声闷响，金属板中央凹陷下去一块。 “袭击？”铎宸的神经瞬间绷紧，夜影号左臂接驳的备用加农炮管和右手上拆卸光束步枪得来的枪机抬高，对准肋下的粒子接驳口。 “‘蓝色同盟’！他们也是有机甲的！”“轰！”臻的话音未落，又一声闷响打断他的话语，在场的人都浑身一震。 “哐！”装甲阀门的卡锁在重击下断裂，沉重的装甲板猛然向内弹开，狠狠撞到了穹顶大厅的石壁，撞下一大片碎岩，一台机甲正用几乎可以称得上阴蛰的监视器眼灯打量着内侧。在雾灯光柱的照射下，铎宸看见，机甲的涂装风格是蓝白相间，机体构造和旧世界的永恒号有些类似——永恒号虽说是决战型号序列机体，但本来在设计之初曾计划量产，所以现在在新世界会按照蓝图和数据被批量复制并不奇怪。 “咔！”“去死吧！”铎宸拨开操纵杆顶端的保护盖，按下顶端的填弹按钮，夜影号将加农炮管在枪机上接驳旋紧，而枪机又对准粒子接口插入进去。蓝色光束溅射而出，凌厉地击穿量产型永恒号的驾驶舱，引发巨大爆炸，火光冲天。夜影号脚下，清澜和臻等人都捂住耳朵来挡住震耳欲聋的爆炸，背过身以免眼睛被闪耀的光束灼伤。 “他们还会再来吗？”铎宸颤声问。“还会。”清澜沉重地点点头，“不过不止是我们厂会经受这种攻击，‘蓝色同盟’是反机甲竞赛的，所有参加了机甲竞赛，甚至是参加过机甲竞赛的兵工厂都会遭受毒手。” 与此同时，十九号兵工厂电井房。 “「极热风暴」！”潜移探出身来，双手射出道道流火，精确地击倒出现在拐角处的敌人——手里握着燧发长枪的土兵，右臂上清一色绑着蓝色布条。潜移猛然回头，大吼：“慕岩！还没好吗？！” “阿唔唔唔……”慕岩嘴里正叼着手电筒，因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双手在杂乱的电井配线装置内摸索着，凌乱的线缆好似一丛深不见底的荆棘，把慕岩的手牢牢缠绕在其中，慕岩尽力紧握着老虎钳和鳄鱼夹进行接线。 “‘蓝色同盟’是吗……这些家伙！”潜移啐了一口，剑眉倒竖，“只会混进来搞小动作的懦夫！”就在五个小时前，兵工厂内突然断电，断然是“蓝色同盟”的人偷偷潜入兵工厂内破坏了电井装置，随后，借着夜幕降临后黑暗的掩护，“蓝色同盟”成员攻入兵工厂，现在的格纳库、整备间都是一片狼藉——黑暗之中敌我不分、目标不清，一片混沌之中，只有燧发枪偶然的枪口闪光点亮极其有限的一处范围——或许是整备架的栅栏、冷却池的联桥、或者岩壁上的栈道——而光芒稍纵即逝，至于到底击中了谁更是不得而知。“咻——啪！”子弹打在岩壁上，还会擦出一串洒落的火星，照亮其下的一场或几场混战。 “这里有我就行了。”慕岩吐掉手电筒，抽手而出，在衣服上抹了抹，推推汗雾涔涔的同时也擦了一把额前的汗珠，“你去黑曜石号上待机，这些疯子甚至是有可能对机甲下手的！” “可是……”“快去！只有这一处线要接了，做完我会去休息室避难的！”慕岩又叼住手电筒，抄起钳子和备用铜线一头扎进那荆棘丛中奋力搏斗，潜移见状，也只好顺着走廊离开配电室，绕过地上不省人事的‘蓝色同盟’土兵，出门向左拐向格纳库方向。 第22章 断电后.其二 第二十二章 断电后.其二 “这么多？！”夜影号接驳上新枪管，踏出厂房大厅的装甲阀门，机舱里的铎宸倒吸一口冷气——谷底火光闪动，量产型永恒号已经在谷底和其他的参赛机体打成一片，数量少说也有十几台。 “滴滴滴滴……”显示屏上的准星锁定一台量产型永恒号，夜影号也将手指扣入扳机孔，将加农炮的炮口对准了一台将铁棍舞得虎虎生风的量产型永恒号，但在铎宸将要按下击发按钮时，他却犹疑了—— 他看见了那台永恒号的对手。 海神号。 海神号正挥舞着巨戟，抵挡永恒号的进攻，铁棍和戟柄击打在一起，火光爆闪。永恒号向前的一记挥砍落空，海神号抓住机会，向后倒推机动，同时投出三叉戟，直接击穿了量产型永恒号的驾驶舱——“轰！”爆炸火焰将海神号头顶的独角冠饰照映得闪闪发光。 “嘁！这家伙……”铎宸握住瞄准用的右握柄的手颤抖着。到底是解决当下正是燃眉之急的蓝色同盟，还是把蓝色同盟先交给兵工厂的队友们，趁乱干掉几个可能会在后续比赛中相当碍事的对手？ “滴滴滴滴……”“新的m粒子反应！”铎宸猛然回头，夜影号也随之调转枪口，“是‘蓝色幽灵’！” “嘭！”远处的谷口炸开一团烟雾，蓝色探照灯在其中若隐若现。“用了烟雾弹么！”铎宸扣下扳机，蓝色光束荡开烟幕，却不见蓝色幽灵的机影，“嘁……畏首畏尾的！” “是蓝色幽灵！”“蓝色幽灵！”下方的量产型永恒号全部打开了背后弹仓，向上发射如雨的烟雾弹，谷地霎时被烟霾笼罩，能见度急剧降低，夜影号主显示屏上的准星也亮起了红灯，代表着无法瞄准。 “这些狂热的信徒……在掩护蓝色幽灵么！”铎宸咬咬牙，右侧喇叭传出警报声：“滴滴滴……” “在那里！”夜影号一转攻势，向右开火，光束爆闪，击中谷地崖壁后爆炸，碎石滚落——没有命中，很明显，蓝色幽灵的目的地不在这里。但横亘谷地上空的光束却吸引了下方的蓝色同盟信徒的注意力，几台量产型永恒号抬头看向夜影号的方向。 “糟了……”铎宸笨拙的义肢不由自主地松开踏板，夜影号向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五十三号兵工厂配电室。 “情况怎么样？”臻拨开围在一起的工人，凑近电井口，看见被切断的线缆，以及上方破碎的配电器仪表盘。 “应该在工厂其他地方还有多处的损坏，只是修好配电室的仪器是不够的。”身旁的工人报告道。 “既然这样……”“啊！！”门口处清澜的尖叫声令所有人一惊，回过头去，发现臂上捆绑着蓝色布条的蒙面暴徒已经扭住清澜双臂，他的同僚手持燧发枪和棍棒，涌入房间：“都不许动！” “居然潜入进来了……不，既然能在破坏电网后又这么快进行攻击，说明一直潜伏在厂里吗……”臻飞速地思考着，手摸向大衣下的枪，背后却突然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跌倒在地——蓝色同盟信徒的铁棍狠狠敲下：“做什么小动作！” “搜身！收缴武器！”挟持清澜的信徒给同伙使了个眼色，其他暴徒们便上前来，粗暴地将工人们按倒，开始搜身。臻的燧发手枪也被摸出，踢到墙角：“不老实，嗯？”“咳啊！”又是狠狠一棍，臻忍不住痛喊出声，嘴里一股腥甜弥漫开来。 “我们是蓝色同盟，是反机甲竞赛的神圣组织！”那名扣押住清澜的信徒随手把清澜向前一推，立刻就有其他暴徒把清澜打倒在地，“今天我们所进行的，是针对你们这些狂热战争分子的反机甲竞赛活动！在蓝色幽灵的庇佑下……” “咳……你们就带着这种迷信思想，以暴制暴吗？”臻冷笑起来，“也好意思指责我们是狂热战争分子……” “碰！”“闭嘴！”臻又重重挨了一棍，彻底趴倒在地。“我们的事业不容得你这种人来指指点点！”那个小头目恼怒地把枪口对准臻，“再多嘴试试看！” …… “「极热风暴」！”火焰弹飞过走廊时带去短暂的些许光亮，廊道尽头的蓝色同盟信徒被击倒后，一切又重归黑暗。潜移感到肩膀重重撞到墙壁时的麻痹感，便调转方向，继续闷着头向前跑去。 由于不断使用「极热风暴」，眼睛已经在流火造成的明暗交替中变得十分疲劳，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黑暗环境，但凭借着对厂房的熟悉程度，潜移能够确认自己的前进方向没有出错。 “就在前面了！”看到前方廊道口微弱的火光，潜移知道自己已经抵达冷却池整备大厅，更加吃力地拖动麻木酸痛的双腿向前跑去。“碰！”一不留神，潜移没刹住脚步 和一个跑动的人影撞成一团。定睛一看，那人右臂上赫然是一道蓝色布条——“蓝色同盟！你这家伙……” 没等那个信徒反应过来，潜移猛一发力，左肩靠前冲顶，把那个人从护栏上撞翻过去，径直掉进下方冷却池，激起一朵漆黑的水花：“扑通！” “居然没把整备架升起来！这些家伙……”潜移看着下方的平台和栈道上激战的土兵和信徒，咬了咬牙，也纵身一跃，翻过栏杆，下身向里一探，稳稳落在下一层栈道平台上，面前的玻璃控制盒上正写着“紧急出击”的字样。 “咔！”潜移一拳砸碎控制盒，用沾满鲜血和玻璃碎片的手向下扳动闸刀开关，却忘了现在正是断电期间，整备架底端的电机没有任何反应。 “靠！该死！”潜移不禁暗骂。几名蓝色同盟信徒出现在廊道口，顺着栈道迅速向潜移靠近。借着手中腾起的火焰微光，潜移看见了他们手里提着的燧发长枪。 “只好这么做了吗……”潜移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握住栏杆的指关节发白作响。旋即，潜移下盘发力，用劲一翻，跃过护栏，直直向下落入冰凉的冷却池水中，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疯了吗！”几个信徒惊异地奔来，围住潜移跳水的地方，探身向下望去，自然早已找寻不到潜移的身影。潜移的名号在机甲之城中很响，因而就连蓝色同盟也认识他。 “嗡！”下一秒，水中亮起的两束灯光却使信徒们都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黑曜石号的眼灯。黑曜石号手臂猛然上扬，挣断整备架卡榫的束缚，随即坐起身来，几串水珠从装甲的棱角上滴落。 “轰！”厂房大门所在的岩壁被炸开，两台量产型永恒号从炸弹爆破开来的缺口中探出身子，手里握着机枪。黑曜石号迅速从一旁的墙上扯下磁轨步枪，充电电缆被拉断时的电火花照亮厂房，吸引了两台量产型永恒号的注意力，机枪枪口对准了黑曜石号—— “碰！碰！”铜弹飞出，击穿量产型永恒号的驾驶舱后引发爆炸，冷却池的水都在火焰热力下沸腾蒸发。驾驶舱内，潜移紧握操纵杆，双脚和踏板都已经泡在水下打开舱门时灌入的冷却水中。“这下要换不少电子器件了……”潜移踩动踏板，黑曜石号起身，全身指示灯依次亮起，平行磁轨中间闪出雪白的电弧。 “嗵！”一道曳影重重落在被炸开的库房门口，单膝跪地，背后的主喷口中，蓝色流光飘飞逸散。机甲缓缓起身，锐利的v形天线冠饰之下，左眼灯闪烁出明亮的蓝色灯光，而经过修复和零件更换的右眼则是鬼魅般的血红灯光。机体背后的飞行翼缓缓收起，逆着外面的爆炸火光看去，宛如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借助黑曜石号的眼灯探照，潜移也看清了那台机体的蓝色涂装，咬紧牙关：“这家伙……直奔我来的么！” “苍蓝圣剑号！” 第23章 圣像 第二十三章 “圣像” “把剩余的等离子体都填充到光束剑里去！”铎宸从机舱侧壁拉出键盘，紧张地敲打着，但还没等等离子体填充完成，量产型永恒号已经冲到了面前，“可恶啊！这个距离下开炮，爆炸会波及到自己的！” “铛！”铁棍凌厉地劈下，夜影号抬手挡住，小臂外侧固定备用复合枪管的卡扣断裂开来，复合枪管纷纷滚落。 “还没好吗！”通过左侧副显示屏的图像，铎宸看见，前来支援的其他量产型永恒号已经顺着崖壁栈道向上气势汹汹地奔来。“充能完成。”操纵杆顶部的按钮亮起绿灯。“好！” 随着腰间光束剑柄自动弹出并激活，夜影号向腰间伸手，一把握住光束剑，光刃也几乎同时展开，刺穿了敌机的驾驶舱，驾驶舱装甲在高温下熔化崩解，化为滚烫的铁水滴落。 “这些家伙，也该知难而退了吧！”夜影号收回光刃以节约等离子体和电能，铎宸紧盯着主显示屏上的图像——果然，其他的量产型永恒号都调转了方向，开始从崖壁栈道离开五十三号厂。 “不过要说是撤退的话……未免太有序了……”铎宸拉出键盘，敲出一串指令，机体开始迅速地推算量产型永恒号的行进方向——十九号兵工厂。 “十九号？”铎宸仔细想了想，“潜移·卓卡瑞斯的所在处吗……为什么？” …… “咻——轰！”苍蓝圣剑号肩甲上的导弹舱射出飞弹，黑曜石号向一边飞扑，勉强闪过，旋身用磁轨步枪瞄准，苍蓝圣剑号却已经不见了。 “这是什么妖孽般的机动性！”潜移用左手死死握住颤抖的右手腕，踩动踏板控制机甲起身，在黑暗的谷地搜寻苍蓝圣剑号的机影。 “砰！”烟雾弹在不远处炸开。“在那里！”“碰！”磁轨步枪激发的电弧把夜幕在霎时转化成白昼，铜弹搅动着烟雾飞过，却没有击中任何东西。 “潜移！”通讯器里传出慕岩焦急的声音，“听得到吗！” “昂，你在休息室了吗？”潜移调整了一下挂在舱壁上的通讯器位置，“安全了吗？” “的确安全了……但只是暂时的。”“咻！” 蓝色光束贴着机身飞过，当黑曜石号按照潜移的反应作出机动时，光束早已在身畔爆炸，冲击使机体一阵震动。潜移握紧操纵杆。“他们正在集中力量进行攻击，量产型永恒号也在赶来，你得赶快回来才行！” “我也想！”潜移又射出一枪，仍然没有命中，“但蓝色幽灵缠上我了！” “砰！”又一发不知从何而来的烟雾弹炸开，潜移一时没有看清，只察觉到左侧副显示屏上闪烁的眩目蓝光：“滴！”机体发出损坏报错，屏幕上显示出损坏情况：左小臂已经完全断裂。 “苍蓝圣剑号……已经失去理智了么！”潜移咬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皱起眉。幕落·梦亦·星辰成为苍蓝圣剑号的思考单元时，其潜意识被苍蓝圣剑号继承，现在的苍蓝圣剑号痛恨一切争斗，且必定认为终界是挑起战争、让幕落·梦亦·星辰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所以才会介入机甲之城的比赛，并且现在缠上了潜移。 “咔！”苍蓝圣剑号突然出现在黑曜石号的主监视器前，苍蓝圣剑号阴蛰的面容占据了整块主显示屏——血红异瞳闪闪发光，透过玻璃和探照灯，还能隐约看见下面的跳动的血管和神经。“混账——”潜移控制黑曜石号向后大气机动，举起磁轨步枪：“碰！”苍蓝圣剑号向下俯身闪避，同时向前探身，腰间的光束剑再次迸发闪光—— “滋滋滋……”黑曜石号丢下了磁轨步枪，热能刀刃和光束剑刃碰在一起，光芒爆闪。“苍蓝圣剑号！你这家伙，疯了吗！”潜移打开外扩音器，大声呼叫，“快停下！” 光刃收起，苍蓝圣剑号向后退开，肩甲弹仓展开，又射出一发烟雾弹，隐没在了烟雾中。 “如果之后苍蓝圣剑号一直纠缠……竞赛还怎么进行！”潜移握紧操纵杆，“以往都要在赛程过半后才会现身，今年怎么这么早？！” “铛！”烟幕中突然现出一台机影，手中铁棍狠狠劈下，黑曜石号连忙举起热能刀，挡住致命一击。“‘蓝色同盟’的家伙来帮忙了吗！”黑曜石号俯下身，手臂向前探去，一刀刺出，滚烫的刀刃刺穿驾驶舱装甲，量产型永恒号应声爆炸。 “嘭！”身畔火焰升腾，黑曜石号转头看去，量产型永恒号正列队举起无后坐力炮，瞄准自己的方向。烟霾完全散去后，潜移发现自己身前也已被敌机团团包围。 “这就是‘蓝色幽灵’指示的机体。”一台站在队列正中的敌机开始用机外扩音器发音，“‘蓝色幽灵’针对它发动攻击，必然事出有因。奉‘蓝色幽灵’的意志，我们命令你放下武器投降！” “还真是狂热呐……”潜移扳过操纵杆，黑曜石号的视线扫过周围——十几台量产型永恒号，都搭载了不同程度的武装，蓄势待发。黑曜石号右手指缓缓松开，热能刀掉在谷底的浅水中，渐渐熄灭。 …… 与此同时，中央王城。 菁云踏着优雅的碎步走进格纳库，抬头看着被安置在库房正中的整备架上的机体——是夜影号，但背后却不是飞行组件，而是在右肩的导轨上搭载着一门口径可怖的巨炮，尾端的接口同粒子熔炉的主喷口用管线连接；左肩则用机械臂连接了一面盾牌，其上的紫色星徽熠熠闪光。 “女王陛下。”一名近旁的工程师行了个礼。 “这是？”菁云撩开额前的刘海，指着机甲问。 “mf-10-02‘圣像’，虽说采取了决战机体的序列编号，但……实质就是炮装型的夜影号。”工程师回答道，“搭载了大功率光束加农、追加了导弹仓和滑膛炮，是为炮战设计的强化机体。” “铎宸少校的专用机吗？看着有点粗糙。”“是的，陛下，但……”工程师苦笑一下，“您给我们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加之生物机甲技术已经被封存废用……我们想不到更多提升机体的手段了。” “‘圣像’啊……”菁云眨了眨眼。自铎宸离开灾厄堡，中央王城便全无他的音信。御前议会的重臣们多多少少都劝菁云不要寄予铎宸太多希望，称这样一名有叛国倾向的危险战争分子是极有可能归属叛军的，但铎宸现在确是唯一的希望了。 菁云记得，最后收看夜影号的主监视器传来的实时图像时，铎宸正在东野界东缘的林地上方航行，随即实时图像传输便因强磁扰动而中断，夜影号的定位信标消失在了荒野中。 失联后，根据铎宸最后的报告，和夜影号信标的航向分析，国立研究所军工部将目光投向了边境之墙。菁云对《旧世界史》中，对于边境之墙的描写印象颇深，上一任太后幕落·星殇在旧世界也曾亲自进入过边境之墙，那是一个世界原有的运行规则都完全崩坏的无主之地，旧世界人因害怕边境之墙外未知的世界定理，在大地上划定出已知领域边界，将人类活动和科技发展封锁在了世界中央的弹丸之地。 其实，菁云认同铎宸的侦查方向。四界之内，唯一能供叛军藏身的黑暗角落，大概也就只有边境之墙了。 “机体完成后，即刻送往灾厄堡，让他们尽全力将机体投放到铎宸少校手中。”菁云一挥手，“即便不择手段，也要达到这个目的！” 第24章 竞速赛 第二十四章 竞速赛 “第二轮积分赛现在开始！”随着转播无人机向天发射的信号弹炸开绚烂的火花，塬面上的机甲都卯足了劲，开启大气圈机动气垫向前冲去，扬尘霎时覆盖整个比赛场地，更加强了机甲之城上空遮天蔽日的阴霾。 “气垫装置运作良好。”铎宸读着仪表盘上的数据，又看看两边的显示屏，夜影号已经凭借优异的性能将其他参赛机体甩在身后。现在，原本参赛的二十六台机甲只剩下了十二台，每两个参赛选手共用一条塬面赛道，一共有六条塬面赛道被开辟出来供参赛机体使用。 “咔！”夜影号将炮管接驳在粒子输送阀上，开始充能。其他的机体由于速度还未稳定下来，并没有开始攻击，但当他们完成加速后，位列第一的夜影号必然成为众矢之的——铎宸需要先下手为强。 “咻！”夜影号旋身，炮口甩出一道蓝光，和自己共塬面赛道的机体被光束击中，失去平衡，从塬面边缘坠下，在谷底爆炸开来，火光填满河谷。 “夜影号先发制人！”转播无人机的喇叭里，解说员的声音依旧高亢激昂，“强大的火力加上高超的机动，幕辰选手似乎已经锁定了比赛的胜局！” 铎宸从主显示屏右下角的小窗口看着后监视器拍摄下的画面，尝试搜寻黑曜石号的机影——没有发现，反而是离自己最远的赛道上，一台量产型永恒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清澜，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先前是否有‘蓝色同盟’的信徒参赛？” “什么？”清澜听起来惊异极了，“他们是反机甲竞赛的，怎么会？” “这里有一台量产型永恒号在参赛，当然，也有可能是它很久之前就在比赛了，只不过我没有注意。”铎宸定了定神，“或者先前没有同组竞赛过。往年有过这样的先例吗？” “从来没有。”清澜摇摇头，“今年是‘蓝色同盟’动作最大的一年，他们一直都在积蓄力量，那十几台量产型永恒号就是九年积累的成果。” “量产型永恒号有动静了！”转播无人机的声音把铎宸拉回比赛中，只见量产型永恒号猛力冲撞同赛道的对手，直接把对手撞下悬崖，那台机甲在崖壁上碰撞，碎石和火星飞溅，随即便掉入谷底，没了声息，“噫——那么大的冲击和加速度，机师大概也没什么活路了！” 铎宸沉默不语。机甲竞赛的残酷已经充分展现出来，铎宸原先看了机甲竞赛的规则，觉得在比赛场次那么少的情况下计算二十余名参赛选手的积分，自然会出现许多并列名次，届时再让选手进行一对一加赛，将大大拖慢赛程——但现在铎宸已经明白自己的多虑，赛程刚刚过半，便已有超过半数的选手机毁人亡。等竞速赛结束，参赛者的数量必定还会缩减。 “现在填充第二发光束加农。”铎宸按动右操纵杆顶端的按钮，夜影号自动脱离因第一发射击已经有些熔化迹象的炮管，接驳上新的替换件，粒子管道开始重新向枪机输送炮击用粒子。 “喂，量产型永恒号的机师！”铎宸听到后方有一台机甲正在喊话，便注目于后监视器的辅助小屏，“听得见吗？你就甘心让夜影号领先那么多吗？我们先合作，干掉第一名再说！” “咻——”那名机师话音刚落，量产型永恒号便展开背后折叠的飞行翼，主喷口中，等离子火流涌射而出——永恒号向着夜影号所处的赛道加速飞行。 “什么？！这家伙……”铎宸咬咬牙，夜影号旋身倒飞，塬面上稀疏的草木从身畔飞快掠过，近旁的景物都因高速飞行而被拉成模糊的掠影。“嚓！嚓！”光束加农接连射出的两发的粒子束几乎擦着永恒号的飞行翼但永恒号轻而易举地向侧边闪过。“居然能腾空飞行，这么大的推力，用的是压缩岩浆能源吗！” “滋滋滋……”永恒号的剑锤猛然下砍，夜影号被迫拔出光束剑招架，剑锤在接触到光束剑时，接触面红炽发光，但没有熔化，夜影号被这冲击向一旁推去，歪歪扭扭地偏离了原先的飞行轨道，急剧逼近悬崖边缘。 “没有熔化？！”铎宸瞪大眼睛，“这家伙，是抗光束涂层！”此时铎宸意识到，面前这台量产型永恒号，比先前见过的任何一机都要精锐。 “听我说！”不料，就在铎宸全力控制机体与量产型永恒号对抗时，量产型永恒号的机师却接入了夜影号的通讯链——两机的接触使得接触式通讯回路自动串通，“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先前黑曜石号的机师，潜移·卓卡瑞斯！” “潜移？！”铎宸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发出语音指令，“解析声纹！”果然，屏幕上出现潜移的面容。 “我被‘蓝色同盟’胁迫使用他们的机体参加比赛，并帮助他们扰乱比赛。”潜移继续说着——通讯貌似是单向的，他无法听见铎宸的声音，“夜影号的机师，你听好！他们让我打击的目标中，夜影号是第一个！躲不掉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弃权！”永恒号向后退开，一记侧踢，夜影号抬手抵挡，却险些跌下悬崖，铎宸只好关闭气垫，死命踩住踏板，机体在地面上滑动摩擦，俯下身来，双手死死扒住地面，才勉强在断崖前停下。 “喂！这家伙……”铎宸通过余光瞥见，其余赛道上的选手正飞速接近，将要赶超夜影号，“可恶……不能和他纠缠太久！” “咻！”光束击发，枪管熔化，铎宸按下填装按钮，永恒号低头闪过，剑锤从肋下挥出，狠狠劈中夜影号监视器，眼灯玻璃和半边天线应声破碎，夜影号不甘示弱，左手拔出光束剑光刃弹出，向上挥斩，灼热光刃直接砍断量产型永恒号右臂，握着剑锤的机械臂掉落在地上，激起扬尘。 “咔！”夜影号装上新枪管，与退开的永恒号对峙着。“实在是落后太多了！”铎宸恨恨地一捶仪表盘，“潜移……我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抱歉了！” “唰！”“咻——”夜影号突然一扬手，丢出光束剑，辅助准星也将其套住，光束炮击破剑柄，剑柄爆裂开来，迸发出强烈闪光：“呃啊！”潜移慌忙捂住眼睛，避免被显示器中同样闪亮的光刺伤眼睛。等到监视器画面从强光的影响恢复后，潜移再控制量产型永恒号看向周围，发现夜影号已经远离。 “清澜，我要把供能线路从电池组转到粒子熔炉了。”铎宸打开通讯器，几乎是面无表情，“因为某些原因被拖慢了速度，只有用m粒子推进才能赶上了。” “什么？”清澜揉了揉耳朵，重新戴上耳机，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样一来，剩余的粒子还足够参加接下来的比赛吗？剩下的大混战和决赛……” “如果计算积分的话，不赢下这一场，我们很有可能无缘决赛前的淘汰赛！”铎宸咬牙，依次打开右侧操纵杆滑轨基座上的拨钮，夜影号腰际，与电池组相连的管路被爆破螺栓炸裂开来，电池组挂载盒也从高速运动的机体上掉落下来，从一旁滚落断崖，粒子主喷口上的输送管自动脱离，露出许久未见天日的喷口螺旋桨叶。 “现在卸下所有多余负重，开始加速！”气垫喷射器的气流开始减弱，而随着粒子熔炉恢复运转时特有的埙声，粒子流光从旋转的桨叶中飞出。夜影号搭载的复合枪管也滚落一地，喷口显出明亮的马赫环来。 “等一下，铎宸！这样的话……”“按照参赛规则，参赛机体可以更换，只有参赛机师不能。”铎宸眼里闪烁着决绝的光，如果夜影号不能使用，起码还可以想办法搞来其他的机体继续参赛，但如果在这里被淘汰，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 四日前，晚。 “臻！清澜！”铎宸紧握着光束佩枪，急匆匆冲进配电室，看见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工人们和鼻青脸肿的臻，松了一口气，“呼……幸好……” “只是威慑么……”铎宸心里想着，连忙拔出卡在义肢侧面的匕首，去给其他人解绑，同时问：“他们还做了别的什么吗？” “这倒是没有，甚至连我们修好的设备都没有破坏。”臻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貌似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匆忙地就离开了……” “是‘蓝色幽灵’，他们的进攻方向和‘蓝色幽灵’是一致的。”铎宸想起了自己在夜影号上看见的敌情分析——所有敌人都向十九号兵工厂，也就是潜移的所在地去了。 “潜移·卓卡瑞斯……他到底有什么值得‘蓝色幽灵’留意的……”铎宸边为臻割断绳索边想，漆黑的脑海却被一道如闪电般掠过的思绪照亮，铎宸一惊，手一抖，匕首不慎割破指尖，殷红的鲜血立刻渗出，“难道说……关键不在于潜移·卓卡瑞斯，而在于‘蓝色幽灵’……蓝色……” …… “苍蓝圣剑号……为什么会在这里……潜移也在……”铎宸被过载带来的加速度死死摁在座椅上，夜影号几乎化作一道紫光，拖着长长的粒子尾流贴地飞行。“夜影号迅速赶超！第四、第三、第二……”由于飞行速度过快，左、右显示屏上的画面都已经模糊，铎宸干脆闭上眼，扶着酸痛的额头，任凭锁定了前进方向的机甲驰骋。舱内鸣响不止的警报器令铎宸心烦，他于是干脆一扬手关掉警报器，任凭“粒子余量低”的报错信息在仪表盘的角落闪动。 “唰！”高速飞行的气浪卷起地面上枯黄的草叶，标记着夜影号笔直的航迹。“第一名！夜影号已经超过了原先的第一名，位列榜首！”转播无人机早已跟不上夜影号的飞行速度，现在也无法用低分辨率的摄像机捕捉到夜影号的机影。紫色的离弦之箭冲过光导纤维探测矩阵，撞碎了用细得几不可见的玻璃导丝编织的探测网，两边的发射器立刻射出烟花，代表夜影号的冲线：“夜影号！是夜影号，夺下了第二轮积分赛的冠军！” “千汶·岳泰。”铎宸重新睁开眼时，夜影号已经在重点线后单膝跪地，进入待机状态——炮击和加速消耗了太多粒子，“不会错，他就在机甲之城里。” 第25章 蓝色同盟围剿作战 第二十五章 蓝色同盟围剿作战 两日前。 “城主阁下。”七个巨大的人形黑影在不知位于何处的黑暗大厅左右侍立——明显是七台机甲——而殿阶下，是跪拜侍立的一众部下。 铎宸没猜错，机甲之城自治度虽高，但确有政府机关，只不过极少在公共场合出现。铎宸所假想的城主自然也真实存在，但比常人所能想象的都更为神秘。这个地址不明的黑色大厅，便是铎宸想找却找不到的城主府。 “现在开始报告会。新的调查结果，已经由研究机关交回了。”坐在高座上的城主整个身体都隐藏在厚重的漆黑斗篷和兜帽中，声音沉稳厚重，“这次，亲自随探险队深入边境之墙内部探查苍蓝圣剑号踪迹，根据其遗留的残存生物质，发现它的生物质结构和机械构造融合确实在不断加深，这也部分地解释了它超常的自我再生能力。” “有人推测，苍蓝圣剑号的栖息地在条纹之海和边境之墙的交界处，那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涉足的地域。”城主顿了顿，“所以，对苍蓝圣剑号栖息地的追查也就只好暂时告一段落。” “此外，城里的蓝色同盟，近来是愈发猖獗，乃至纠集十几台机体对比赛进行干扰。”城主正说着，大厅中的七台机体一齐点亮眼灯，霎时将厅堂照得雪亮，“机甲之城本来一直遵循群众高度自治的原则，但蓝色同盟的行动已经属于恐怖袭击的范畴，城主亲卫队将对其进行围剿作战。” 现在。 “我能感觉到，你和夜影号在对战的时候放了水。”潜移被粗暴地扭送过来，头上的黑布套被一把扯掉——刚才参赛前，被带到比赛地点的途中也是如此，目的大概是防止他弄清楚蓝色同盟根据地的位置。 “并不……”潜移咳了两声，用干燥生烟的喉咙发声，抬起头，“夜影号的性能，你是清楚的……要我用你们给的那种垃圾对抗夜影号，怎么可能？” “我记得你很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机体性能不是取胜的决定性因素’。”审问自己的蓝色同盟信徒蹲了下来，潜移抬头，直视着他藏在头套后的那双眼睛，“不是吗？” “你就是这里管事的？”潜移啐了一口，“你们把我掳走，强迫我用你们的机体参赛，还让我放弃原有的赛程去扰乱比赛！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凭借‘蓝色幽灵’的伟大荣光。”那人瓮瓮地说着，“我们所有人都是均等的，没有贵贱之分——就凭现在我们控制着你，我们能要求你做任何事。” “「极热风暴」！”潜移突然挺身射出两束火流，面前的信徒急忙向两侧闪开，潜移正要继续攻击，后脑勺的钝痛却让他力松劲泄——受到刺激后，全身神经都麻痹下来，潜移重重摔倒在地，看着模糊的人影在眼前重重叠叠。刚才用闷棍偷袭潜移的信徒把他重新从地上拉起，对着脸颊就是狠狠一拳。潜移不支，向后仰倒，舌头上尝到自己嘴角皲裂的血味。 “其实，你也算是达到我们的目的了，耗尽了夜影号的m粒子，让它失去了参赛的能力。”方才的信徒扭过潜移的脸继续说着，潜移感觉他的声音好像在逐渐远离自己，“但是，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暗示他逃走。看你刚刚的表现，也不是什么老实省油的灯，如果再想那么做……” 潜移没听清接下来的话，便脑袋一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真是的……”一众信徒走出监押潜移的防空洞，纷纷摘下布面具，正好迎上一个急急忙忙跑来的同伙：“出现机影！三台机体，编队很整齐！” “敌袭？”众人略显诧异，但没有过多反应——蓝色同盟早已习惯于应对在秘密根据地附近游荡的潜在威胁。“派三个人登机待命，不要打草惊蛇，他们不一定找得到这里。” “轰！”话音刚落，几个信众头顶的预制钢板便断裂坠落，一枚血红的独眼探照灯从缺口探入，阴森地扫视着众人，逼得信徒们连连后退。 “是第二届比赛的冠军机体‘火神’号！”信徒中有人认出了那台机甲。火神号全身上下都覆盖着尖锐的暗红色撞钉护甲，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地狱中爬出的恶魔——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其背后飞转的涡轮中喷涌的蓝色m粒子流。 “怎么会这样！城主亲卫队向来是不会这么正大光明地行动的！”一名领头的信徒一挥手，重新蒙上面罩，“退回防空掩体，让登机的人速度快点，把面罩都拉好，不要暴露了身份！”几个信徒重新跑向装甲阀门。 “嗡——”火神号关节处的电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机甲后退两步，瞳孔的红光猛然减弱——这代表着主监视器正在瞄准聚焦。“轰！”右臂的大口径滑膛炮击发，剧烈的爆炸掀开了外墙，蓝色同盟的根据地就这样暴露在外。火神号重新举枪，瞄准了防空洞装甲阀门—— “铛！”凌空而来的一记剑锤狠狠劈断火神号右肩甲上的尖刺，火星迸溅，火神号连忙启动气垫拉开距离，对手正是蓝色同盟的量产型永恒号。另外两台相同型号的敌机也正从高高的塬面悬崖上方跳下，启动背后的主喷口进行等离子减速反推。 “还有两台呢！”三台永恒号将火神号围在正中央，剑锤横在驾驶舱前，“提防！” “唰！”一台永恒号背后，一架贴近崖壁的机甲突然显出形体，全身灯光亮起，现出紫绿相间的涂装和右手握持的体积可怖的巨剑——刚刚那里还分明是一块岩石。 “是大东野号……光学隐身系统……”一名机舱中的信徒抹了把汗。而同样值得注意的是，这台机体背后，也有喷涌粒子的飞旋涡轮。 “铛！”巨剑凌空斩来，永恒号勉强用剑锤相接，但刚刚招架下这一击，永恒号关节处的骨架便开始发出危险的“嘎吱”声。另一台永恒号想要来支援，却被一旁火神号的炮击逼退，企图偷袭火神号的攻击也被躲避开来，滑膛炮口对准了那台发动攻击的永恒号。 “敌人是城主亲卫队！目前出现的两台都是m粒子机体！”“我们需要支援！”防空洞内的信徒们围聚在一起，听着通讯器里传来同伴求援的声音，不由得也冷汗涔涔。正如机甲竞赛的规则所说，城主亲卫队的编制机体都是历届的冠军机，而这其中绝大部分机体都是m粒子型号——它们的m粒子熔炉基本来自清澜。 m粒子是以机甲之城民间现有技术无法制造的能源物质，但城主亲卫队中每一台m粒子机体都仍然保持着正常运作，这说明机甲之城神秘的高层掌握着比民间更高的技术，这同时也是蓝色同盟掌握的、关于这座城池为数不多的情报之一。 “这些机体都是怪物吗！”“咳啊！只能坚持这么久了……”“轰！”装甲阀门外清晰地传来爆炸的声音，众人都吓得浑身一激灵。 “咔！”巨剑卡进量产型永恒号的肩关节装甲缝隙，剑刃随即疯狂下压，传动装置和线管被齐齐切断，一串电火花窜射出来，永恒号便跪倒在地，再没了动作。火神号和大东野号面前，是两具燃烧着的机甲残骸。 “什么蓝色幽灵、什么反机甲竞赛，都给我去死吧！”最后一名信徒嘴里爆发出绝望的哭喊，操纵杆和踏板都直推到底，量产型永恒号扬起剑锤，没头没脑地向前冲锋。火神号和大东野号调整姿态，面对敌机，却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 “碰！碰！”远处，黑暗的河谷深处，两朵火花闪耀出来，被刮碎的气流标记出炮弹的航迹，永恒号的驾驶舱和监视器被先后击碎，机体从中爆炸开来。火光照亮第三台卫队机甲的机影——全身漆黑的涂装、大块面的几何棱体护甲、因监视器眼缝被特意收窄而显得异常凶悍的面庞、背后两管弥漫着硝烟和热气的沉重肩炮——黑暗骑士号。 “三机……全灭！”负责通讯的信徒听着完全沉寂下来的接触式通讯器，嗫嚅着说出这四个重若千钧的字。 “把这家伙背起来，我们去格纳库！”那名一直发号施令的信徒指着潜移，嗓音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既然已经被城主亲卫队找到，就只能放弃……” “咚！”厚重的圆形装甲阀门发出巨响，信徒们惊惶地瑟缩到防空房间的一个角落，甚至都没来得及把晕倒在房间正中央的潜移背起。装甲阀门中间发生严重的凹陷，周边墙体的砖石结构不堪失去中心的铸铁装甲门，崩裂开来，整块圆形装甲“铛啷”一声倒在地上，外侧是滑膛炮弹打出的凹坑，其中还闪烁着点点火星。 “蓝色同盟，走出来投降！”惊恐的信徒们眼瞳中反射着火神号黑洞洞的炮口，“这座城市的自治度虽高，也不容许你们如此恣意妄为！把你们的负责人喊出来！” “滴滴滴滴……”黑暗骑士号的传感器噪音大作，大东野号转过头来，看着黑暗骑士号，机师用扩音器发话：“怎么回事？传感器故障吗？” “不。”黑暗骑士号扭头看向塬面上的天空，“它来了。” “咻！咻！”两发烟雾弹撕破云层，击中三机脚下的地面后爆炸开来，烟幕遮蔽了三机的视线。卫队机甲们不约而同地挥舞起手臂，企图扫开浓重的尘霾。 “快逃！”蓝色同盟的信徒们从破损的装甲阀门中一拥而出，却从被火神号炸开的缺口中瞥见天际迅速降下的一抹蓝光—— “蓝色幽灵！蓝色幽灵来了！”但此时信徒们却没有先前的那股狂热劲头。在真实可感的敌人威压下，蓝色幽灵这个遥远迷茫的信仰显得无比弱小。 “嗵！”机甲重重坠地，红蓝异瞳射出凶狠的光。“看到你了！”火神号抬枪射击，苍蓝圣剑号使用气垫侧向滑行，躲开枪击，却正好横在了大东野号重剑旋砍的径迹上：“铛！”巨剑砍中苍蓝圣剑号肩甲，白色护甲断裂脱落，下方的紫红色生物质中跳出一股血流来。苍蓝圣剑号背后喷出巨量m粒子，推进机体升空，从空中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三台机体——眼灯锐利的光中，已经隐隐能够看出，钢铁和筋肉混合的巨兽已经露出了獠牙。 “这台机体可是真正的怪物……小心应战！”黑暗骑士号的机师用外扩音器向同伴提醒道，声音里是欲盖弥彰的恐慌。 第26章 苍蓝圣剑的复仇 第二十六章 苍蓝圣剑的复仇 “唰！”苍蓝圣剑号拔出腰间两把蓝色光束剑，向下俯冲，双剑挥出，火神号抵挡不及，只得举起左臂，才勉强保护住驾驶舱——代价是左臂装甲被两道焦黑灼痕割裂开来，顷刻破碎。 “嗵！嗵！”撞锤撞击炮机的轰响贯穿河谷，黑暗骑士号的肩炮悍然开火，苍蓝圣剑号在空中转体旋身，细长的机体从两发炮弹中间的空隙穿过，毫发无伤。 “注意那家伙的自愈能力！”大东野号举剑指着苍蓝圣剑号方才被砍伤的肩部——从剥落的装甲处可以看出，下面的生物质结构完好如初，流血不止的伤口已经不知所踪。 “唰！”光刃再度展开，苍蓝圣剑号再次劈下光剑。“这下已经管不了会不会浪费粒子了吧！”火神号的机师按下舱壁上的紧急按钮，“m力场展开！”能量护盾阻挡了呼啸而来的光剑，但碰撞处剧烈的闪光还是迫使机师紧闭双眼：“呃啊！” “嘭！”烟雾弹炸开，苍蓝圣剑号的机影再次消失。 “把m力场都关掉！没用的！”黑暗骑士号机师大吼起来，“那家伙也有m力场，它会用它自己的力场中和掉你们的，不要浪费粒子！” “在这里！”巨剑卷挟着劲风刺出，苍蓝圣剑号交叉双剑抵挡，合金剑刃被高温等离子体灼出道道焦黑痕迹，从苍蓝圣剑号头顶划过。苍蓝圣剑号眼灯亮度陡然增加，一记侧踢，狠狠踢开面前的大东野号，大东野号的驾驶舱装甲在巨力下凹陷下去。 苍蓝圣剑号再次射出烟雾弹，向后跳开，三台卫队机甲警觉地背靠背，警戒起来。 “不要慌张，逃离它烟雾的遮蔽范围，它就没法发动奇袭！”大东野号的机师发话，“据我观察，它只有两把光束剑作为武器！” “好！”三台机体开启气垫，从烟幕中破出，向山口方向飞快移动——复合材料的地面，表明此处正是黑市街河谷。夜晚的黑市街是一片死寂，因而三机的行动并未引发什么注意。 “北面有一处很狭窄的山鞍，从那里往北移动，把它带到无人区！”最前面的黑暗骑士号一转方向，拐进狭窄的甬道，肩炮角度拧转，对准了上方的岩壁：“碰！”穿甲弹击发，岩石在冲击下崩解碎裂，从半空坠落，封堵了甬道。 “这样一来！”“唰！”苍蓝圣剑号一跃而起，从上方飞越障碍物，掣出光剑，直直砍下，黑暗骑士号躲闪不及，右侧肩炮被击中，只得脱离右侧肩炮，在诱爆前反推远离，火光湮没了苍蓝圣剑号。 “继续逃，那东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三台机体拖着长长的尾端扬尘继续前进，苍蓝圣剑号不依不饶地从周身的烈火中挣脱出来，流火好似一条条闪耀的彩带，缠绕在苍蓝圣剑号身畔。苍蓝圣剑号面甲上的排气缝撕裂开来，露出下面的尖牙：“嗷——”令人寒彻骨髓的啸吼在峡谷回荡，原音与回音叠加在一起，又有些哀伤怨恨的意味。 “拉开距离了！”火神号回身倒飞，举起滑膛炮，“全弹射击！”“嗵！”苍蓝圣剑号展开背后滑翔翼，炮弹从翼面下划过，在身后爆炸，背着火光的苍蓝圣剑曳出一袭黑影，宛若炼狱中赫然探身的复仇恶魔。 “打击岩壁，制造烟幕！”黑暗骑士号用剩下的一门肩炮瞄准了一旁的岩壁，火神号也连忙效仿：“轰！轰！”碎石滚落的同时，巨量烟尘剥离爆开，三台机体被霾团掩埋，“把指示灯都关了，撤退！” “嗵！”苍蓝圣剑号重重落地，眼灯的光柱扫过空地，却没有发现三机的机影，便昂头向天：“呜——”远远听来，这声音仿佛失智的疯人愤怒的号哭声。 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 “逃脱出来了啊……”不远处的三机正借着夜色飞速反向撤离，但大东野号的传感器却显示出了异样的信息，“等等……这家伙的信标还在一直向北移动，怎么回事？” “该死！”火神号的机师一捶驾驶舱壁，“黑市街河谷北面是集约农业区！它想去破坏农田！”说罢，火神号便要调转方向，但黑暗骑士号射出牵引索，拉住火神号：“没用的，以我们的速度是赶不上了，而且也完全打不过它。” …… 与此同时，五十三号兵工厂。 铎宸坐在空炮弹箱上，托着腮，看着整备架上毫无生气的夜影号发呆——这么说其实也不完全准确，经过改装的夜影号，将电池组作为主动力源代替了m粒子熔炉，而剩余不多的m粒子则被当做光束加农的弹药使用。所以，现在的夜影号其实仍然能自由活动。 但在竞速赛中耗尽粒子而导致无法使用光束加农的夜影号，完全失去了作战优势，加上用铎宸灵活受限的义肢控制的机体下盘，继续参赛必败无疑。 “很晚了，铎宸。”不知何时起站在自己身边的清澜柔声说着，俯下身，捏了捏铎宸僵硬的肩膀，“后天就是第三项积分赛，你得好好休息，知道吗？” “没用的。”铎宸木木地回答着，把头深埋进交叠的双臂，“没用的……这样子我们是赢不了的！” “臻，还有厂里的大家都很关心你的。”清澜坐在了铎宸身边，稍稍梳理了一下因过度劳累而显得凌乱的鬓发，“五十三号区别于其他兵工厂最大的区别，就是团结——臻对所有人都很好，所有人因此都对臻很忠诚，所以，当有人出现困难时，臻会关心他，厂里的其他人也会一起。” “这个……恐怕没人帮得上忙。”铎宸抬起头，苦笑起来，清澜注意到他眼睛下同样浮着两块黑晕，“夜影号就这么废了……接下来怎么参赛？” “臻正和工人们努力地采购升级零件，现在他们也还一起在车间里研究。”清澜伸出左臂，用臂弯揽住铎宸，“臻说了，五十三号厂第一次参赛就能这么顺利，都是你的功劳，所以，他看得出来你想赢，也愿意尽全力帮你，你可不能以现在的状态回报大家的好意啊！” 铎宸没有回答，只是默然坐着。说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拼死拼活战斗至今的？铎宸一直感觉心里有团火在熊熊燃烧、发光发热，他一直认为是菁云给他的特赦和承诺，即调查叛军行踪、打击千汶·岳泰的任务完成后，会赦免他的叛国罪行，并让他重回军队。 可是即便现在线索就在眼前，夜影号的状态似乎也不支持他继续深入行动了，铎宸这才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将女王的任务淡化、乃至遗忘了不少——这不是自己战斗的动力，王国的一切法度，在有着“不问出处和来历”这么一条规矩的机甲之城皆是无效，没有人会知晓或在意铎宸的过去。那到底是什么？铎宸能感知到，是城里的某种东西一直吸引着自己，但更具体下来的东西，自己也无从得知。 “明后两天，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清澜轻轻说，握了握铎宸的手，铎宸这才有了反应，回过头来，脸隐在黑暗中：“去哪？” “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去检查城外宿营地的情况。”清澜指的是她设立了伏击东野界机甲巡逻队的炮阵的地方——虽说那里已经被铎宸摧毁了，“最快的话，明早动身，一来一回也要到后天才能回来。” “这样啊……”铎宸忽然意识到，夜影号失去了使用m粒子的机会，也代表着自己几乎没有可能离开这里了。机甲之城只进不出，进城的第一天，清澜就这样警示过他。清澜是城里有名的“机甲猎人”，早就和城卫混个脸熟，自由进出基本不受阻挠，但也仅限于她一人进出，至多能勉勉强强再帮一人“偷渡”出城。铎宸本想着，迫不得已需要抽身时，用夜影号剩余的粒子突围，返回最近的王国城邦，但现在没了机甲，自己即使一人绕开城卫偷溜出去，也无法穿越东野界东部的大片荒原，而城外又覆盖了大面积的电磁干扰，使得通讯呼救成为了不可能。 “要不……我可以用运输车把你一起带出去。”清澜仿佛看穿了铎宸的思想，从炮弹箱上跳下，认真地看着铎宸，吞了口唾沫，极其艰难地吐出这些字句，“我能把你送到联合王国的城邦附近，保证能让他们发现你……只要给我补充足以让我返回的燃油就好。” “那样，厂里的人会怪你的。”要是知道了参赛机师被清澜带走后临阵脱逃，铎宸不知道这些原本都是流氓、兵痞、战犯和无业游民出身的土兵和工人会把她怎么样——那时臻应该也没法阻拦什么吧，毕竟那样的话，清澜也算是背叛了臻。 “没关系……我可以再帮其他工厂偷运军工材料，这样一来其他工厂说不准会收留我。”清澜叹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只要你满意就好了，毕竟现在再让你战斗下去，也太勉强你了，搞不好会送命的。” 清澜还没反应过来，铎宸已经俯身紧紧抱住自己。感觉到他坚硬冰冷的机械义肢和自己的大腿磕碰，以及他的脸颊在自己耳边摩挲，清澜也不由自主抱住铎宸，几乎把重心全部交给他，瘫倒在他怀里。感受到铎宸胸怀的温暖后，清澜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需要休息。 “你知道，我是怎么犯了罪的吗？”清澜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么多年来闭锁在心中的秘密竟然在铎宸的怀抱中如此自然地流利而出，“千汶·岳泰的叛军起事时，我还只有二十岁。为了保护林叶镇的市民，母亲秘密地指派我去越过叛军的封锁线偷运军火进城。这也确实起效了，林叶镇靠自己的力量抵挡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央王城的军队到来时，林叶镇还在帮助王城亲军一起平叛。” “我本以为自己所为是英雄之举，不曾想叛乱结束后，云隐家族的政敌居然以我偷运军火为由，逼迫云隐家族交出林叶镇城主的席位。”清澜说着，惊觉铎宸胸前一片潮湿——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清雨姨母被逼得下令放逐了我和母亲，被押往中央王城的路上，她不堪耻辱，含恨自刎，我则趁乱逃了出来，一路靠偷、抢，也出于机缘巧合发现了机甲之城。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偷运物资的本领这么高超了吗？” 铎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更紧紧拥住清澜柔软的身体。 “我想帮你。”清澜继续说着，压抑着哭腔，“回答我，我可以帮你出去，你要去吗？” 铎宸犹豫了许久，但最终点了点头。 “好。明早你和我一起动身。”清澜从铎宸怀里抽身，背过身去，兀自抹着眼泪—— “咚咚咚！”厂房大门口的装甲阀门突然被敲得碰碰作响，两人都是一惊，几乎同时掏出燧发手枪。 “咚咚咚！”“开门啊！开门！”声音没有停息，靠近大门后，铎宸能够听见模糊的话音，“我没有敌意的！只有我一人，开门！”“咚咚咚！” 铎宸给清澜使了个眼色，清澜会意，退开两步，举起手枪瞄准，铎宸则把手按在了阀门握把上，将握把扳过九十度：“嘎吱——” “碰！”“咻！”开门的瞬间，清澜的燧发枪口火光跳动，弹丸擦着不速之客的头顶飞过，不速之客立刻向后跳开，却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摔倒，火把脱手，掉入身后的栈道外，深不见底的峡谷。 “喂！我都说了没有恶意——”来人推了推鼻梁上满是裂纹的圆框眼镜，抬起头来时却发现，铎宸的燧发枪对准了自己。 “刚才那下只是警告，但如果发现你有任何企图的话，我是不会犹豫的。”铎宸厉声道，“报上身份姓名，以及来历！” “我说！我说！”来人忙又向后蹭了蹭，几粒碎石子从悬崖滚落，他扭头看了看后方，抹了把鬈曲刘海下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我是十九号兵工厂的整备员，黑曜石号的机械师，慕岩，搭档是……” “……潜移·卓卡瑞斯。”没等慕岩说出来，铎宸便直接接过了话头。 “对！就是他！”慕岩大喜过望，刚要从地上爬起，铎宸的手枪却又逼近了些，慕岩只得继续乖乖坐在地上，弯曲起胳膊肘支撑着上半身，“你认识他？” “这不重要，说！你来这里的目的！”铎宸低声吼着。 “他……他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直到先前的竞速赛时，我注意到参赛机体中突然多出的量产型永恒号。”慕岩推推眼镜——这好像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但比赛官方并没有通过无人机播报通告选手中途退赛的情况，所以我认为，那台量产型永恒号的机师就是潜移。”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清澜刚要插嘴，铎宸却向后摆摆手，示意她安静，慕岩得到铎宸许可，便继续说着，“量产型永恒号在比赛中唯一有过长时间交流的对手就是夜影号，所以我来找你，想知道他想你传达了什么信息，还有就是想挖掘一下关于他的线索。” “是吗？”铎宸将信将疑地盯着慕岩，慕岩被这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在地上扭来扭去，“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人？怎么知道你不是十九号兵工厂派来刺探敌情的间谍？” “这……”慕岩显出尴尬之色，“我已经被十九号厂的人追杀一段时间了，他们认为潜移的失踪，是因为我帮他藏起来了。” “是吗？”“是啊！因为我就是被潜移带进城里的，他带着我寻了十九号兵工厂这么一个主家，我和他从一开始关系就很近，所以自然……” 铎宸扭头看着清澜。不管自己留在机甲之城的真正动力和决心到底源自何处，铎宸都决定先放下了：“清澜，明天你去吧，我就不和你一起了，我要留在城里。” “什么？你认真的？”清澜诧异道，“你要想清楚，就算是我，出去的机会一年恐怕也就最多只有这一次……” “我想清楚了。我至少要先留在这里，把我能弄清楚的这些搞清楚。”铎宸坚定地说，“不光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为了解决我自己心里面那些谜团。” 第27章 大混战.其一 第二十七章 大混战.其一 “机甲竞赛，真是大浪淘沙啊。”城主仍然坐在尖刺和棱角分明的高背铸铁扶手座上，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兜帽衫中，手上翻看着九张资料——是到了积分赛最后一项，也就是大混战时仍然未被淘汰的选手信息。 “等等……这个……”城主突然愣住了，以至于手里的资料飘落在地也不觉。资料最上方，正写着“幕辰”两字，下方是夜影号的相关机体参数，而照片中的铎宸则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城主府望不到边际的黑暗穹顶。 …… 与此同时，河谷前，森林与平原的交界地带。 “比赛终于进行到了除了决赛之外最激动人心、喜闻乐见的环节——大混战！”三台转播无人机从空地中央升空，同时播报出解说员激昂的声音，“九名存活下来的战士们，在最为广阔的比赛场地，进行空前绝后的厮杀！” “九名参赛选手的机体，会被安排从不同的九个方向进入比赛场地。只有当剩余四名生存者时，比赛才会结束！”铎宸坐在夜影号机舱内，手指在操纵杆上一开一合，感受着握把上凹凸起伏的大小按钮，“而大混战在成为单场比赛死亡率最高的赛事同时，也是最受观众欢迎的。” “这场比赛，为了保证选手们不受干扰，能够正常参赛，将不会进行解说。对于大混战，也无需多言，好好感受吧！”三架无人机自行向三个方向散开，迅速飞离。 “好了，清澜出城去了，所以，这场比赛我来当你的通讯员。”通讯器里换上了臻浑厚粗犷的声音，“还有你收留的这小子，他说比赛中万一出现情况，他也得和你联系，所以他和我一起。” “是想着我能不能遇到潜移，对吧？”没等慕岩说话，铎宸便率先开了口，“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失去炮击能力和高机动性的夜影号，与这里的普通机甲并无区别——你之前也见识过我的身体状况，我是没法和这里的其他机师抗衡的，所以，这次要采取的战术是隐蔽躲藏，拖延时间。” “这……”另一头的慕岩尴尬地扶了扶眼镜，“这我知道，我只是想万一……” “我也知道。万一和他接触了，我会把你想说的话转达到位的。”铎宸踩动踏板，“要进场了。” 夜影号亮灯，高大的针叶云衫在机体移动所致的晃动下惊起一片飞鸟。铎宸能通过踏板迟钝的反馈感觉到，夜影号的动力似乎有所下降——是错觉吗？毕竟在m粒子用尽之前，夜影号就不再使用粒子熔炉作为主动力源了。 夜影号向前走着，钢铁巨人每踏一步，大地都随之颤动。现在的夜影号，手臂上少了备用复合枪管，胸前的粒子接驳装置业已拆除，并且不再携带炮装枪机，的确显得轻便了许多，但机体所剩无几的武装就只是腰间的两把光束剑——而光束剑的等离子体也已经处在告罄的边缘。既然没有了机体性能优势，铎宸的身体又拼不过其他机师，生存下去，似乎已经成了最高目标。 “滴滴滴滴……”蜂鸣器突然噪音大作，铎宸一惊：“才刚入场，就被盯上了吗！” “其他参赛选手并不知道夜影号已经用尽了m粒子，夜影号仍然是他们针对的对象！”臻从慕岩手里抢回通讯器话筒，“正好，铎宸，借此机会，试试我们对夜影号所做的强化吧！” “强化？”“是为了能让你在无法使用m粒子相关功能的情况下，也能尽可能地灵活操纵机体的增强！”“这样吗……”铎宸叹了口气。就凭自己这双腿，再怎么增幅也是徒劳。 右侧副显示屏上已经显示出了来袭的敌机机影图像——蓝绿色涂装、手持巨戟的海神号。“老对家了啊！”夜影号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光束剑把上，仪表盘的示数开始跳动，代表着等离子体开始从裙甲内侧的储存罐中填入光剑。尽管null叛乱时，铎宸还年纪尚小，但后来溺尸王再度追随墨冉起事时，铎宸已经参军。两人没有正面交手过，却也可以算得上是敌人。 “咻！”巨戟破空飞来，铎宸连忙一通下踩，闪开致命一击，同时也注意到，夜影号的运动反馈比印象中变快了些。“什么？”铎宸惊喜，“这下或许还有可能……臻，你怎么做的？” “我们把所有最主要的关节都拆开，重新更换了磨损的电机零件，在不可避免地需要产生摩擦的接合处也用润滑剂进行了处理。”臻刮了刮鼻头，“起效了吗？” “很有用！”夜影号拔出光束剑，喷口全部移向下方，喷射出反推气流，上身前倾，以气垫滑行姿态反冲，“虽说不能炮击……但光束剑的近战能力还是数一数二的！” “嚓！”光束剑凌空斩开，海神号俯身躲闪，手腕处尖钉刺出，直取夜影号驾驶舱，但夜影号腰部电机猛转，上身大幅旋转的同时左手握住了另一把光束剑柄，光刃掣出，划出明亮圆弧，逼退海神号。 与此同时，远处的塬面上。 “黑暗骑士号，收到吗，黑暗骑士号？”黑暗骑士号的座舱中响起城主模糊的声音，在没有定向接触式通讯增幅器加持的情况下，信号传输率已经非常低下，“现在向你传达新的任务指示。” “黑暗骑士号收到。”机师打开通讯器拨钮，“请命令。” “任务由监视并防止苍蓝圣剑号干扰比赛转向攻击参赛的夜影号，重复一遍，最新任务是攻击参赛的夜影号。” “要干扰比赛吗？”机师吃惊不小，“可机甲竞赛的原则不是……禁止其他赛程外因素干预比赛……”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城主催促，“解决掉那台夜影号 这样行动自有原因。” “……明白。”机师没有多言，打开机舱侧壁上的全部气垫拨钮，黑暗骑士号从塬面上跃下，借助气垫反推减速，缓缓落地。修复后的黑暗骑士号拆除了原本的外骨骼式控制器，将“对顶角”系统重新更换为四终端手控操作系统，来适应一般机师的操作方式。 …… “滋滋滋……”灼热的等离子光束剑刃和海神号的三叉戟柄碰撞在一起，相持不下。“这家伙的三叉戟……竟然这么硬！”铎宸拼命将右操纵杆一推到底，机体的动作却不甚灵活，似乎失去了对操作终端的正常反馈，“推力下降太多了！” “这柄三叉戟可是终界特种合金铸造！”海神号一扬长戟，挑飞光束剑，铎宸下意识地推动左操纵杆，企图拔出另一把光束剑，却扑了个空——右裙甲上的光束剑已经在上次和潜移的战斗中被当成闪光弹消耗，现在相当于夜影号失去了唯一的武装。 “咔！”戟刃凌厉地劈过夜影号勉强紧急修复的半边监视器，本就脆弱的眼部结构一下子破碎开来，撒下一大团玻璃碎渣。“没有了m粒子的夜影号，不过只是普通机体！”海神号挺起三叉戟向前突刺，夜影号忙在胸口交叉双臂，三叉戟深深刺入肘关节，传动轴断裂的同时，一串电火花喷射出来，滴落在海神号身上。 “铎宸！”臻忙拉过通讯器话筒，“保住性命才是第一目标，赶快脱离战斗！” “这家伙缠住我了！”铎宸一跺踏板，夜影号猛然扬起一脚，踢开海神号，气垫装置全开，向后退去。 “休想逃！”海神号旋转两圈长戟，不依不饶地奔来，眼灯猛然放光。 “咻——”一发炮弹横亘两机中央，两人都是一愣，气垫不自觉关闭，机体停下了动作，在地面剧烈摩擦，土石飞溅。夜影号转过头，尚未损坏的右侧监视器拍摄下攻击机体的图像，并放大在了主显示屏左下角——大块面的几何形体装甲、全身漆黑厚重的涂装、狭窄的面甲眼缝、右臂上硕大的链锤——黑暗骑士号。 “黑暗骑士号？！”铎宸大惊失色，“这台机体怎么会在这里！”作为曾经的军中要人，铎宸自然知道这台与卓卡瑞斯家族联合秘密开发的机体：为了应对终界的m型末影号，特意加装了两门口径巨大的穿甲榴弹炮，是潜移的专属座驾。想到这里，似乎也没那么不容易想通了——潜移都在城内，那黑暗骑士号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但这台机体现在的驾驶员真的是潜移吗？ “咻！”又是一发炮击，明显看得出发炮径迹偏向于夜影号一侧，证明了这些炮击是朝夜影号而来的，而故意打空的两炮也是在警告海神号。溺尸王知趣，反踩踏板，海神号向后跳开。 “嘁！”铎宸调转方向，机体往光束剑掉落的方向前行，黑暗骑士号明显看出了铎宸的意图，肩炮基座的电机转动，目标锁定在了夜影号前方——“碰！”炮弹穿过左肩关节，夜影号的整条左臂断裂开来，机油和传动液从开裂的管路中汩汩流出，宛如鲜血。 “难道没办法了么！”夜影号扭头看着黑暗骑士号，铎宸发现，机体背后的粒子熔炉还在飞旋着放出粒子，这表明城内是有制造m粒子的设备和技术的。不过现在想这么多，貌似已经没用了。夜影号后退一步，摆开阵势，准备以大气圈气垫机动应对黑暗骑士号的高速炮击。 “嗡——”黑暗骑士号调整肩炮角度，瞄准夜影号，准备发炮，却没有注意到后方悄然接近的机影，海神号看见了黑暗骑士号身后的来敌，忙挺起三叉戟：“那里！” “哐！”黑暗骑士号旋身，正迎上下砍的剑棍，所幸这一击没有击穿重甲，只是从几何体形装甲表面擦过。黑暗骑士号不甘示弱，立刻解锁左臂链锤，但硕大的链锤还没有加速旋转起来，链条便被量产型永恒号的剑锤缠住，黑暗骑士号反而陷入了被永恒号反制的境地。 “不过是量产的垃圾！”卫队机师拧转手柄，回拉控制杆，黑暗骑士号的左臂同步回收，硬生生用强于一般机体数倍的出力将量产型拉至面前，“去死吧！”肩炮向下瞄准，炮口正对量产型永恒号的胸口。 “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你……！”机舱内，潜移咬咬牙，从两腿中间的座椅底部拉出一根控制杆，按下杆头按钮，量产型永恒号监视器右侧挂载的机枪火炮猛然开火，曳着流光的灼热弹头擦过肩炮基座，打断了支撑前段炮管的液压杆，右侧肩炮无力垂下。 “是潜移·卓卡瑞斯吗！”夜影号迈出一步，三叉戟却横空而来，正插在面前地面上，长柄颤抖。一旁的海神号显然来意不善，向夜影号的方向飞快奔来。 “僵持住了么……”铎宸活动着义肢，脚在踏板上不自然地挪动着，不安地看着屏幕上不断逼近的海神号。 第28章 大混战.其二 第二十八章 大混战.其二 “别靠近那台夜影号！”量产型永恒号转过头，火神炮的弹流扫过，但近防火炮的威力在长距离下衰减不少，子弹除了在海神号装甲表面擦出几点若隐若现的火星，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别分心啊！”黑暗骑士号的巨掌一把扣在量产型永恒号的监视器面甲上，电机拧转、手指收紧，面甲开裂，黑暗骑士号强行扳过永恒号监视器。 “火神炮……无法开火！”潜移扣动第三操纵杆扳机，火神炮却没有开火。凹陷的装甲压在炮口上，导致无法正常射击，“那就用这个！”剑锤挥出，从上方打中另一门肩炮，过大的冲量偏移了炮口瞄准方向，穿甲弹从一旁飞过，击中泥地，随着地面震颤深深钻进土里。 “铛！”海神号三叉戟砍中夜影号右臂，本就已经受损的右臂完全断裂开来，掉落在地，驾驶舱内，右操纵杆顶部的同步指示灯熄灭，表示右臂断线。“铎宸！停止缠斗！没有武器，你不可能打赢的！”臻大吼起来，“以减少机体受到的损害为第一要务！” “咔咔咔……”量产型永恒号的监视器摄像头在重压下碎裂，黑暗骑士号一把扯下量产型永恒号的头部，火星从脊椎插入部的凹槽中喷射出来。“不就是摄像头吗！”剑锤下砍，恰好命中黑暗骑士号肩关节，旋转的肩关节硬生生扯断了剑锤的锤头棍棒，电机在电火花中停转，爆炸的火光迸射出来。 “混账！”黑暗骑士号小腿后侧的喷口张开，膝盖提起，小腿向前飞踢而出，直接击中量产型永恒号的驾驶舱装甲，护板凹陷下去，机舱内，主显示屏上是一道喷溅状的血痕，潜移捂着血流汩汩的肩膀，呻吟不止。 “失去了抵抗能力，为什么还不弹出！”海神号压低下盘，长戟横扫，砍断夜影号双腿，“给我弹出驾驶舱啊！”夜影号的驾驶舱正面装甲是全机硬度最高的部位，单凭实体武器难以击穿。 “铎宸！弹出吧！只是一届竞赛罢了，明年还有机……”没待臻说完，铎宸便关掉了接触式通讯器，咬紧牙关：“不能弹出……如果弹出，会被判定为击坠，就失去了参赛资格了！” “如果还不投降，那就别怪我……！”夜影号高举长戟，中尖向下，瞄准夜影号的驾驶舱部位—— “咻！咻！”两道蓝色光束突破云层，从天而降，搅动着潮湿的气流，分别擦过黑暗骑士号和海神号的左肩和右腿，两机立即开启气垫装置后退，同时迅速抬头扫视上空。所幸光束兵器的威力在高湿度的空气环境下已经严重衰减，才没有致使机体殉爆。 “苍蓝圣剑号，连压箱底的光束步枪都拿出来了吗！”黑暗骑士号的主监视器摄下神异的一幕——苍蓝圣剑号背后的m粒子流宛如一对蔚蓝双翼，右手握光束步枪，左手握展开离子刃的光束剑，双腿并拢，双臂张开，好似下凡的天使。 “苍蓝圣剑号……果真是那台机体……”头痛欲裂的铎宸全力睁眼，看向主显示屏，夜影号的姿态控制系统也通过捕捉机师的微动作，使机体昂起头，“苍蓝……圣剑……”夜影号向天伸出右臂，五指颤抖着张开，像是要把苍蓝圣剑号握在手中。 “虚张声势！”海神号投出三叉戟，苍蓝圣剑号甚至没有进行机动，仅仅轻轻一侧身，便躲开呼啸而过的飞戟。同时，苍蓝圣剑号一挥光束剑，蓝色弧光闪动后，斩断了连接在戟柄尾端的牵引索，长戟无力掉落。 “指挥部！苍蓝圣剑号出现！”黑暗骑士号的机师一手拉过通讯器，一手在仪表盘上点按起来，“请求支援机补充！”屏幕上显示出黑暗骑士号的自检结果——右肩炮平衡液压杆断裂、左臂整臂旋转关节卡死、左肩炮准星偏移。 “自行作出判断并行动，但切忌与苍蓝圣剑号纠缠！”城主沉静地回应，“那可是机械生物，凭你手动控制，不可能敌得过！” “嘁！”黑暗骑士号向后退开，气垫启动，同时用左肩炮进行效力射，炮弹从苍蓝圣剑号身畔飞过，但都因准星偏移而失去着弹点，反而是苍蓝圣剑号被炮击吸引了注意力，回过头来，见是黑暗骑士号，仿生瞳孔猛然收缩，凶悍的红蓝光芒从异瞳射出，俯冲直下，同时举起光束步枪：“咻——” “轰！”光束击中身边的土壤而爆开，黑暗骑士号立即旋身推进，向河谷地带前进——河谷地区比平原和森林拥有更多掩体，苍蓝圣剑号难以在峡谷中飞行，而地面上的接近战，黑暗骑士号更占优势。 “可恶！那台机体！”溺尸王狂暴地踩下踏板，“苍蓝圣剑号……九年前就是这么碍事！”被缴械的海神号回过头，发现战场上只留下夜影号的断肢和量产型永恒号破损的监视器，两台机体已经不见踪影。 …… 河谷的雾气比平原更加浓厚。蓝光在这样稠密的介质中极易偏折，所以从远处看去，几乎只能看到苍蓝圣剑号自行再生的诡谲红眼，红色眼灯玻璃下跳动的视神经和血管更让这只巨兽的侧脸显得无比蛰异邪魅。 苍蓝圣剑号看着向前延伸，且变得越来越窄的河谷，关闭推进器，降落下去，关闭了除监视器摄像头外的所有指示灯，迈步向前走去。和机师控制的机甲不同，苍蓝圣剑的机械躯壳早已和生物质融为一体，所以苍蓝圣剑号可以控制自己不发出如其他机甲那般沉重的脚步轰鸣。 “嗡——”苍蓝圣剑左右打量着，脊柱电机和肌肉一同发力，背后的装甲受到下方的肌肉联动牵引，也微微上下活动。巨兽把光束步枪挂在腰际的挂架上，将光束剑刃收回，把光束剑柄插入裙甲内侧。左眼视野内一片血红，右眼则是正常的颜色。 苍蓝圣剑号回想起修复左眼的经历。在追击到东野的途中，被穿梭机的导弹击毁了原有的左眼监视器，而机甲之城的蓝色同盟信徒，把从黑市街购置的备用零件当做祭品进献而来。 在信徒们的帮助下，苍蓝圣剑号更换了损坏的监视器和部分装甲，又在深居边境之墙内的时日里，借由与条纹之海内的反世界规则辐射加速进化，逐渐变得能通过生物作用，将有机质和化石燃料合成为一种类m粒子的特殊粒子供熔炉运转，也能将类m特殊粒子压缩为高温等离子体为光剑所用。连接左眼的血管和神经，也是这时候生长出来，代表着苍蓝圣剑体内，生物质和机械的融合更深一步。 光束步枪实在太过娇贵，所以信徒们进献的光束步枪，被苍蓝圣剑号一直存放在藏身之处，未曾轻易使用。但在上次与三台卫队机甲的交手中，苍蓝圣剑号明显感觉到和同性能机体交战的不力，这才在本次出击时启用了光束步枪。 “抓到你了！”背后牛奶般平静的雾帘突然被一阵喧嚣撕开，黑暗骑士号右臂的链锤凌空飞出，在后端火箭推进器的喷射反作用力下旋转着击中苍蓝圣剑号下意识抬起的左臂，和白色装甲摩擦着迸出火星。苍蓝圣剑号体表的绝大部分装甲仍是出厂时便由中央王城的工厂压铸的mf特种合金，看似薄弱，但硬度、韧性、轻便程度等指标都在一般机甲之上——相比之下，在机甲之城经过大面积修复的黑暗骑士号身上，这种装甲所占的比例已经不多。 “嚓！”光束剑出鞘，光刃展开，苍蓝圣剑号左臂发力，一把挡开链锤锤头，右手紧握光束剑向前突刺。“就知道你会上钩！”黑暗骑士号的机师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近距离之下，就算肩炮准星有所偏移，也能命中！” “咻——铛！”高速炮弹切开苍蓝圣剑号右下腹的装甲块，跳动的肌肉包裹着液压杆，在装甲脱落后直接裸露。黑暗骑士号抓准时机，直接伸手，苍蓝圣剑号死死抓住，在黑色巨掌将要撕扯到肌肉组织前阻住了黑暗骑士号。 “比拼出力……休想拼过我！”黑暗骑士号拧转手臂，苍蓝圣剑号的关节危险地呻吟起来，苍蓝圣剑只得胡乱一挥光剑，暂且逼退黑暗骑士号。 “正合我意！”黑暗骑士号肩炮继续射击，虽没有直接击中，但从崖壁被击落下来的碎岩却洒在苍蓝圣剑号身上，苍蓝圣剑号一把拔下光束步枪，悍然开火，击碎上方坠落的巨石。 “咻！”黑暗骑士号躲闪不及，高温光束击中肘关节，但没有爆炸——得于光束威力在雾气中锐减。“咻！”苍蓝圣剑号再度射击，步步向黑暗骑士号紧逼。“报告城主府，这里是黑暗骑士号，准备撤退！”机师大感不妙，黑暗骑士号向崖壁开火，借助烟幕隐没了身形。待苍蓝圣剑号的光束旋搅开尘霾，黑暗骑士号的机影已经消失。 …… 另一边的夜影号和量产型永恒号。 “我就把你放在这里了。”无头的量产型永恒号将只剩断肢、胸部模块和监视器的夜影号放在林间空地。 “等等！把通讯器接通过去！”慕岩急忙叫嚷起来，“潜移！潜移！你现在还好吗？” 潜移听见这个声音，一愣：“慕岩？你在驾驶？”“我和这台夜影号的机师的同伴们在一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躲藏到其他兵工厂去了啊……辛苦你了。”潜移勉强笑笑，“十九号厂的战斗中没能保护好你，抱歉了。” “潜移！来五十三号厂吧！”慕岩感觉到通讯质量的下降，便加快语速，这是量产型永恒号放下了夜影号，两机脱离接触所致，“厂长人很好，什么都没说就收留了我，对你……” “不行的，蓝色同盟在监视着我。比赛场地外围有他们的机体在埋伏着，如果有什么不当举动，他们不会让我安然离开的。”潜移轻轻叹了口气，“这片树林很隐蔽，蓝色同盟暂且监视不到，只要在这里等到参赛者人数降低到半数以下，就能获胜了。以夜影号目前的状态，应该还是能被判定为未击坠的。” “等等！潜……”慕岩还想说什么，通讯器里只剩下了嘈杂的电流声。 第29章 圣像降临 第二十九章 圣像降临 铎宸坐在清澜的货车副座，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感觉自己的义肢接合面似乎又在发痒。就像大部分残疾人一样，铎宸有时也会诱发幻肢感，似乎自己的腿又回来了，但当真正活动起来时，那种不听使唤的陌生实感就会时时刻刻提醒他，腿已经不是自己原来的腿了。 铎宸面色凝重，但清澜看上去则似乎是面无表情——更准确地说，是由于表情混杂而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我……”“我……”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因撞在一起而陷入尴尬的沉默。 “你先说吧。”清澜做出了让步。 “这段时间……就单单你走的这两天，事情挺多的。”铎宸叹道，扭头看着窗外。车行东野，乔木丛自两边飞速掠过，东野一望无际的平坦荒原在无限远处铺开，背后则是高耸入云，望不到顶的边境之墙。 “首先是好消息，我们胜出了大混战，以当前的积分，应该是不用参与加赛了。”铎宸抿了抿嘴。 “这不好吗？”“这当然好，但我还没说坏消息，夜影号基本已经损毁了。”铎宸捂住脸，“后续的竞赛，基本无法参加了。” “臻厂长会支持我们的。”清澜安慰道，“放心吧，他是个可靠的人。” “这就是问题所在！”铎宸摊开手，脸上是濒临崩溃的绝望，瘦削的脸此刻更显憔悴，“苍蓝圣剑号，也就是蓝色幽灵袭击了城里的农业区，城主府的粮食收入大大减少，这意味着这一届机甲竞赛的奖金也会大打折扣！臻已经在动摇了！” “嘎吱——”清澜猛一踩刹车，巨大的加速度差点让没系安全带的铎宸撞到前挡风玻璃，转头看着清澜，她正瞪大眼，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 两个小时前，清澜急急忙忙回到五十三号厂，便立刻拉着铎宸上了货车，向城外驶去，据说是炮击营地出现了不明的紧急情况。由于回来得过于匆忙，清澜根本没有注意厂里的气氛，现在想来，每个人确实都显得过于消沉了些。 “这就是事实，没办法了。”铎宸又把头埋了下去，十指根根深深钻入乱发，“别说等明年的竞赛了，今年接下来的生活保障都成问题。” 清澜没有说什么，只是松开刹车，重新加上油门，打过方向盘，货车继续向前开去。 …… 两人路上再无交谈，直到如水的夜色汹涌漫开，将荒原淹没。荧光的驾驶座仪表盘微微照亮清澜的脸，让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闪闪发亮。见清澜正紧盯着前方被车灯灯柱照亮的地面，铎宸疲惫地偏过头，开始闭目养神：“如果还要一会才能到，应该还能打会盹……” “嘎——”手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下子把刚刚闭上眼的铎宸惊起：“我们到了。”清澜解开安全带，货车仪表盘自动熄灭，但车灯却还亮着。铎宸只得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拉开车门跳下车去。视觉还没有从方才闭眼而导致的模糊中完全恢复，因而铎宸用力揉着眼睛，同时缓步向前走去。 “这个，你看看。”清澜推了推铎宸，指着前面被货车车灯照亮的东西。铎宸使劲眨巴两下眼睛，使目光聚焦在前方，却倒吸一口冷气，惊得连连后退——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白色舱体，约莫三十余米长、直径数米，整体比例偏细长，向其两端打量，还能看见尖端处的流线型整流罩，尾端的气流稳定尾翼。尾端指向的泥地上有与舱体同宽的拖痕，泥土被尾翼从地面翻出——很显然，这是一个火箭型运输荚舱，迫降在此处时曾与地面发生过剧烈摩擦，才在当前的位置停下。 但最令铎宸震惊的并不是这个运输荚舱本身，而是其上的东西：车灯正好照亮荚舱表面用金属漆绘制的图案——一颗拖着彗尾的蓝色流星，缠绕的幕帘缎带在彗尾周围绕旋飘扬。 “帷幕流星纹章，是幕落家族。”清澜低声道，“也说明这东西来自中央王城。” “中央王城？”铎宸诧异。这里仍然属于机甲之城的电磁干扰区，中央王城不可能精确定位，如果说是靠运气将荚舱发射到这里，未免太过碰巧。 “也许是他们分析了在你的夜影号进入电磁干扰区前的航迹，然后向这个方向进行了发射。”清澜解释说，“幸好只是坠落在这里，而不是飞进城里。” “比起它是怎么来的，我更好奇里面会是什么。”铎宸走上前来，在荚舱表面靠近地面的位置找到了控制盒。翻开金属保护盖，露出下面的键盘、屏幕和摄像头，屏幕上自动显示出一行字：“请靠近以进行识别。”铎宸于是将脸凑了过去。 随着一道红线扫过铎宸两边瞳孔，屏幕上继续跳动出新的文字：“确认为铎宸临时特务少校，请在十秒内后退至少三米，待荚舱气密稳定后方可靠近。” 铎宸于是向清澜打个手势，两人开始步步后退。清澜回到货车旁边，而铎宸则绕行到了火箭尾端，观察起推进器喷口。“焦痕不深，烧灼的烤蓝色也很淡，外壳的氧化也几乎可以说没有……可能这是它第一次执行发射任务。” “呲呲呲……”气密装置开始放气，掀起的劲风将地上的尘土和沙砾刮起。“这种气密平衡系统？看来不是载人舱啊……”放气的同时，舱体侧边的舱门慢慢滑开，内部亮起灯光，标志着准许进入。铎宸于是走回舱门前，清澜紧随其后——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一种无需多言便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进入舱室内，铎宸发现，内部是简易的钢铁联桥结构，像极了机甲整备架——而这确实也是一座简易的机甲整备架，中间仰躺着的机体，看着像是夜影号，却又不太一样，主要是由于机体一侧搭载的黑钢护盾和背后的巨大肩炮。 “铎宸特务少校。”舱内不知何处的喇叭响起，铎宸很快分辨出来，这是菁云女王的声音，“既然荚舱按照正常程序开启，说明你已经成功接收了mf-10-02“圣像”，这是为你的特殊任务专门开发的决战机体，一并与机体送达的还有一系列配套的整备零件和消耗物资，列出清单如下——” “铝热火箭推进剂五罐、战舰级光束加农离子弹匣及冷却剂十支、专用滑膛炮弹夹十个、备用m粒子电容一个、线性光束步枪弹夹五个，‘火弩’‘多胞胎’导弹备弹夹若干。”听着女王的声音，铎宸顺着联桥向荚舱的前舱走去，果然如女王所言，备用零件和消耗物资都分装在了顶端的整流罩结构内。 “mf-10-02啊……”铎宸淡淡笑了笑，但也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欣然，“虽然说是决战序列机体，但怎么看都像是夜影号啊……” “铎宸！”清澜则是喜形于色，“这样一来，就能继续参赛了！” “昂，是啊。”铎宸仰起头来，自进入机甲之城来，第一次感受到脚下地面的真实可感。“‘圣像’的通讯系统经过特殊增幅，理论通讯能力是指挥官型夜影号的数十倍。虽不能进行实时通讯，但即便在强电磁干扰下，也可以进行有限量数据的传输。”女王的录音仍在播放，“东野叛军势力的相关任务，涉及到全王国的安危。希望少校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收集到的情报和数据通过这台圣像传给我们。感谢你为王国作出的牺牲和贡献，少校。祝你早日顺利完成任务。” …… 与此同时，城主府。 “好消息是，那台夜影号已经确认在大混战中被基本摧毁。”通信兵跪在高台之下，向城主报告着，城主的脸仍然藏在黑色兜帽的阴翳下，“尽管其机师幕辰晋级了决赛，但此后应该也无力再参赛了。” “好。”城主微微点头，做了个手势，一旁的侍臣便俯下身来：“请吩咐。” “除了夜影号机师外，剩下的晋级者是三名吧？”城主问，侍臣点了点头，“苍蓝圣剑号袭击农业区，确实是让我想不到的……不过，就算奖金额度被大幅削减，现在已经晋级的参赛者应该也不会放弃比赛，毕竟努力了这么久，半途而废，就会前功尽弃了呐……” “也到了收拾收拾蓝色同盟和苍蓝圣剑号的时候了。”城主起身，“现在就可以开始整备王权号了，决赛一结束，我们就行动。” “机甲竞赛举行到第八届，力量积蓄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些……如果能够解决蓝色同盟，就说明我们的力量已经足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城主暗想着。 第30章 营救行动 第三十章 营救行动 “新的机体？”臻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铎宸和清澜，“从中央王城送来的？怎么会……” “是真的，厂长。”清澜吞了口唾沫，转头带着犹疑的表情看了一眼铎宸，铎宸轻轻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铎宸他……其实是中央王城的秘密特工，为了执行任务才来到这里——这也是为什么他驾驶着完好无损的夜影号出现在城里。” “所以这么久以来……机甲之城的位置都暴露给了中央王城了吗？”臻摇摇头，“不会……你们一定是在说笑。” “确实是真的，厂长，但请不要担心，这个地方仍然覆盖在强电磁干扰下，中央王城只是大致测算了我的方位，我才侥幸接收到了新机体。”铎宸上前一步，拍拍臻的肩膀，“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情，我在参加机甲竞赛的同时执行任务，两不耽误，我们互利共赢。” 机甲之城的很大一部分居民，都是被中央王城驱逐的罪人或者战犯，铎宸清楚，如果这里的位置暴露给了王国，机甲之城将遭受灭顶之灾。虽说有些过于鱼龙混杂，而且被流放至此的大多数人都是应得其所，但给这些无家可归者提供一个去处终归是没错的。 “我能为您赢下竞赛，当然，同时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铎宸继续说，“目前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了，只要一步步采取行动，扩大我们的力量，就能保证稳赢。” 铎宸和清澜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交流过，目前的势力可以被划分为四大股：五十三号厂、城主府、蓝色同盟和苍蓝圣剑、其他参赛选手。而已知城主府拥有m粒子型号机甲和制造m粒子的技术，蓝色同盟和苍蓝圣剑挟持了潜移为他们作战，只要利用好这些势力之间的竞争关系，就能在接下来所剩不多的赛程中做到游刃有余。 “唉……清澜，我知道你一向可靠，也一直值得信赖。”臻长叹一声，“铎宸，在这么多日的相处里，也逐渐展现了你非凡的能力，但是……一时间要我……”先前臻盘给枫夜的工厂在两人决裂后已经被臻收回，如果继续参赛，只能有几率得到已经受到削减而所剩不多的奖励，但若继续经营代工厂，则能让臻继续稳定地供养全厂的日常生活——臻不止有他自己，还有厂里和工人和土兵们需要养活。 “厂长，实在不行，我们也不一定非要靠您支持我们参赛。”沉默良久，铎宸率先作出让步，“只要有组织支持，我们就能保有参赛权……我们也可以另寻……而念在您支持了我们这么久的份上，获胜的奖励，自然也少不了您一份的。” “这……别……不太好啊，我都还没说一定不能参赛……”臻连连摆手，竟显出歉意来，“如果你们离开了五十三号厂，反而还把奖金分给我们，对你们自己实在太……” 清澜在一旁默然看着，心里清楚，铎宸已全然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不由得为铎宸这一套精湛的话术惊叹。对铎宸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军官的官场，和政客的官场也相去不远，早在都城守备队服役时，铎宸就已经学会了巴结长官，调任王城亲军，成为岳泰将军的亲信后，更添加了与达官贵人相处的门路，自然早已精通人情世故。 “真的没关系，厂长，您可以再考虑考虑，就算不同意也不要紧的。”见臻已经动摇，铎宸便继续发动攻势，“我和清澜也提前打过招呼……” “唉……！留下吧！厂里吃饭的嘴再多两张也没差，留下吧！”臻干脆地一摆手，摇了摇头，明显有为难之色——但最终也算是同意了。 “谢谢您。”铎宸深深一鞠躬。 …… “嗵！”量产型永恒号的脚步在山谷中沉闷地回响着，潜移交替踩动着踏板，抱怨说：“不能使用气垫滑行吗？这样噪音也太大了吧！” “气垫滑行的噪音可比行走循环大多了，别给我打歪主意！”后方的量产型永恒号都用手里的机枪瞄准潜移的机体，前方的机体也手持剑棍，随时准备回身发动攻击——看似是普通的队列，实则充满对潜移的提防和限制。 六台量产型永恒号顺着河谷潜行，地面上还有蓝色同盟的步兵和吉普车跟随。吉普车后挂载的拖车上，是精心压铸的装甲板和光束步枪的等离子弹匣。“神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伤，我们要去给神上贡。”出发前，领头的信徒如此说，同时指了指潜移，“把这个新人也带上，让他见识见识神的力量。” “别以为先前大混战时我们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前面的一台永恒号转过头来，对着潜移的机体，“休想逃跑！” 潜移默不作声。蓝色同盟的意图很明确，狂热信徒们已经被苍蓝圣剑号的非凡力量洗脑，想要跟随苍蓝圣剑号颠覆机甲之城，进而引申出调查城主府和机甲竞赛举办目的等意向。其实潜移来到这里也差不多是为了这个目的，只是身处蓝色同盟中让他感到极度不安——这些人都是危险的疯狂教徒，自己言行稍有不慎，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到了。”后方的指挥机发话，几台机甲和地面上的车辆同时停住，后方机甲的机枪口抵住了潜移机后背喷口装置，“准备好，召唤蓝色幽灵。” 语毕，三台量产型永恒号扬起头，主监视器对天射出蓝色光柱，在昏黑的云层上投下一片蓝幕。 “唰——”蓝色同盟的机体才刚把灯打开没多久，气动破空声便自天边传来。“看来苍蓝圣剑号的驻地离这里相当近。”潜移暗想，注视着缓缓降落的苍蓝圣剑号。苍蓝圣剑号身上被黑暗骑士号打落的装甲下，生物质结构已经完全修复，但在缺口处的装甲边缘还是能看到残留的血迹。 “运输队，上前！”随着指挥机下令，吉普车向前开动，拖车上的作业人员扯掉遮盖的油布，露出下面用蓝色烤瓷漆涂装过的复合装甲。这便是这次献给苍蓝圣剑的贡品。 “嗡——”苍蓝圣剑号的右眼摄像头旋转着聚焦，打量着装甲板。旋即，苍蓝圣剑号伸出左臂，抓起那块装甲，尝试扣合在破裂的右下腹部——潜移还能从显示屏上看见苍蓝圣剑左臂上被链锤剐蹭出的斑驳痕迹。 随着装甲扣合，生物质迅速增生，将装甲牢牢粘附在右下腹的位置。苍蓝圣剑号没有过多的其他动作，转过身去，喷口开始闪光，显然是准备离开。 “咻！”一发光束自云层中降下，击打在一旁的岩壁上，引发爆炸，冲击波打乱了量产型永恒号的阵型，苍蓝圣剑号也猛然回头，看向天空，腰间的光束剑柄自动弹出，被握持在手里。 “对空警戒，预热枪管！”“识别到m粒子信号！推测为城主卫队！”后方三台永恒号举起机枪，扫视天空，前方的两台先锋机也举起左臂，小臂上两块装甲侧向弹开，展开形成护盾，头部的火神炮口向前伸出。“可恶……这种时候的敌袭么！”潜移拉出火神炮的第三操纵杆，主显示屏上却显示出“弹药不足”的字样——为了防止潜移采取过激行动，蓝色同盟的整备员提前解除了这台机体的所有武装，“喂！我没有武器！给我一把武器啊！”潜移忙大喊起来，可是并没有人理会他。“让运输队先撤退！” “咻——轰！”高速导弹尾端的白色气爆遮蔽众机视野，弹壳在爆破螺栓的火花闪过后向后弹开，随后，待视觉恢复，所有人发现，刚才的导弹击落了崖壁上的碎岩，封堵了运输队的退路。 “‘火弩’脱壳高速导弹！”潜移认出了炮击用的飞弹，瞪大双眼，“怎么会？！城主卫队还藏着这种武器？！” “潜移·卓卡瑞斯！如果你能听见，用光信号向我说明！”扩音器发出的声音在山谷回响，“重复一遍，如果听见了，用光信号向我示意！” “是来援助我的？既然这样……”潜移反应迅速，在其他机体还未反应过来时，一踩踏板，永恒号向前冲撞，直接夺下一根剑棍，也展开左臂护板，挡住密集弹流的同时也抬起头，双眼闪烁。 “确认到了！”机影撞破云层，蓝色同盟的机体立刻将准星对准敌机，一齐开火，曳光的弹头划出闪亮的航迹，但都在敌机身前那面硕大的黑钢护盾抵挡下被弹开，护盾下方，一颗紫色饰星熠熠闪光。 “咔！”护盾突然向一旁旋转，潜移这才看清了护盾的结构——被一条机械臂连接在左肩部内侧的基座上，因而能对机体左半身的大部分进行有效灵活的保护。“咻！咻！咻！”机体眼灯一闪，右手的光束步枪悍然开火，一个三连发，击倒三台手持机枪的永恒号。 “是夜影号？！”的确，这台机体的外观上几乎具备所有夜影号的特点，但头部硕大的主监视器和增幅天线、背后的巨炮和盾牌，以及身上追加的火力装置又把它和夜影号明显地区别开来。“嚓！”苍蓝圣剑号拔出光束剑，顺着河谷俯身飞来。 “咻——”不明机体小腿上的导弹舱又射出一发高速导弹，同时抬手射击，苍蓝圣剑号空中侧体旋转躲过了光束，却迎面被导弹击中。见状不妙，苍蓝圣剑号又一次发挥其最具特色的高机动锐角变向能力，直接昂起头向上爬升，同时射出一发烟雾弹，隐没在了烟幕后。 “对机甲用火箭筒，发射！”不明机体回头，发现吉普车上的步兵已经架设起反器材炮的发射底座，肩扛炮筒的信徒一扣扳机，火箭弹爆射而出，不明机体举起左臂，翻转小臂，用其上的一块装甲挡住了穿甲弹头的突进，随即装甲表面爆开，爆炸的冲击力不仅推开了剩余的爆破用弹体，还引发内部炸药的殉爆，火球攒动。 “铛！铛！”从火焰中伸出的，是不明机体左小臂的滑膛炮口。滑膛炮弹精确地击中蓝色同盟的吉普车，步兵们被席卷在爆炸的火焰中。 “喝啊啊啊！”潜移的永恒号举起左臂，用折叠护板抵挡火神炮的密集射击，护甲边缘在枪击下凹陷断裂，但潜移也靠近了敌机，直接一挥剑棍，敌机的主监视器被砸扁下去，剑棍直接捅爆了驾驶舱，无头的机甲无力跪地，重重倒下。 量产型永恒号的传感器显示，四周已经没有疑似生物体征的热源信号。潜移于是打开扩音器：“你是谁？为什么要营救我？这台机体是什么来历？” “咝咝咝……”随着气动栓锁定的舱门放气打开，不明机体的机师也从驾驶舱中爬出，半个身子掉在登机缆绳上，另一只手扯下抗荷服头盔，露出蓬乱的黑发：“全境联合王国临时特务少校铎宸，第八届机甲竞赛参赛机师‘幕辰’，mf-10-02‘圣像’专属驾驶员，专门来营救你，潜移·卓卡瑞斯。” 第31章 王权 第三十一章 “王权” “加赛已经结束，最后的决赛参赛者已经出炉。”清澜手里握着刚刚打印出的传真，“铎宸、潜移，你们俩都在其中，此外还有溺尸王和另一名参赛者。”会议桌对面，坐着的是铎宸、潜移、慕岩，以及一脸茫然的厂长臻。对于新到来的潜移，厂长还没有完全接受，因而一直对其上下打量。 “我仔细研读过所有资料了，这次的三名参赛者都没有过在五号场地内进行战斗的经历，所以，场地熟悉程度这一块上，我们和他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清澜翻开下一张资料纸，“海神号，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了。”说罢，清澜将两份资料甩出，资料纸精确地划过桌面，停在铎宸和潜移面前。 救回潜移后，机甲竞赛的性质对于铎宸来说已悄然改变——自己和潜移的目的是一样的，两人都是为了调查叛军势力的活动来到机甲之城，但铎宸除了完成联合王国的任务外，还在任务中掺杂了一些私人恩怨，这也是在拥有能与苍蓝圣剑号对抗的力量后，再见苍蓝圣剑号，铎宸才幡然醒悟得出的，就是对这台让他如今落魄至此的邪恶机体的仇恨。除了调查叛军外，铎宸还暗下决心，要打败苍蓝圣剑号。 “五号场地……废弃的矿场呐。”潜移叹了口气。天生在终界的无尽虚空中的终界人，大多不习惯幽暗狭窄的环境，因而被放逐到下界的年岁已经成为潜移一辈子的阴影。 “没错，废弃矿场。”清澜重复，“其中没有任何光源，要想进行正常作战，机体还需要进行一定的改装。” …… “城主阁下，m粒子反应在这里突然减弱了，要不然我们……”大东野号的机师忧心忡忡地看着传感器示数，“边境之墙内并不安全。” “绝对不行。”王权号向前迈步——这是一台装甲厚重、体格高大的机体，足足比一旁的大东野号高出小半身。机体四肢的装甲线条硬朗分明，液压杆、传动轴等结构紧密咬合，虽然造型方正，但组合在一起却显出流畅而顺滑的形态。机体采用了广角的横向带状主监视器，向前照射出白色光柱，也使得机甲极具风格的酒红色涂装在黑夜中隐约可见，“苍蓝圣剑号刚刚受到过攻击……这样的心腹大患，趁其不备，尽早除掉是好事。” “那至少也应该允许卫队全体随行……”“安静。”城主的脸藏在反光的头盔面罩后，“声呐能收到声音……苍蓝圣剑号来了！” “来了？！”大东野号举起巨剑，机舱内的微动作捕捉系统将机师的惊恐尽数通过机体的动作表现出来，但大东野号的传感器没有反应——王权号的传感器经过强化，探测能力比一般机体强上许多。 “铛！”烟雾弹砸在大东野号的肩甲上，弹开后旋转着喷射出气流，笼罩住两机。“打开雾灯！”王权号胸前的两枚探照灯点亮起来。 “嘁！可恶……”大东野号体表部分外甲退缩进去，显出下方的光学迷彩投影灯。随着投影灯炫目闪动，大东野号进入隐身状态。 “咻！”光束袭来，但王权号的自动反击系统立即作出反应，不仅用m力场挡下光束，还抬手射出小臂内侧收纳的飞弹进行还击。从空中俯冲下来的苍蓝圣剑号射出第二发烟雾弹，和飞弹碰撞在一起后爆开，再次隐去。 “这台新机体可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王权号背后展开两条机械臂，从裙甲外侧自动抓取机枪后越过肩头，向空中射击——这不是城主的操作，而是机甲自行进行的反击。曳光的弹流扫过雾团，在苍蓝圣剑号的外甲上擦出火花，“在那里吗！”城主握住操纵杆，瞄准方才击中苍蓝圣剑号的方向猛然开火，子弹打击金属外甲的声音不绝于耳。 “嚓！”苍蓝圣剑号用光束剑斩开浓厚的霾帘，直向王权号胸口砍去——“滋滋滋……”不曾想，王权号胸口又解锁下两条交叉收纳的机械臂，每根机械臂上都夹取了光束剑柄，王权号就这样，几乎不动如山地阻挡住了苍蓝圣剑号的攻击。 “铛铛铛铛……”王权号肩头的机枪继续开火，苍蓝圣剑号的外甲上被打出大大小小的凹坑王权号两条主手臂又从裙甲摸出光束剑，两剑突刺，苍蓝圣剑号背后的粒子光翼霎时展开，向后退去。 “想逃么！”“喝啊——”大东野号忽然在苍蓝圣剑号背后显形，巨剑向下拉出银色弧线，剑刃穿过粒子主喷口装置，光翼闪烁两下后熄灭，苍蓝圣剑号惊慌回身，却正好迎上第二剑，慌乱中举起用于抵挡剑击的光束剑也被挑飞。 “咻——咔！”王权号从两条小臂分别射出牵引索，死死钳制住苍蓝圣剑号双臂，王权号随后向后一拉，苍蓝圣剑号被牢牢扭住，动弹不得。 “给他一击！”城主扳住操纵杆，大声命令道。“这就来！”大东野号挺剑，向前迈步冲来。苍蓝圣剑号小腿后侧的喷口展开，腰部扭转，飞起一脚：“铛！”一记飞踢，踢歪大东野号的巨剑，同时弹出侧裙甲的另一把光束剑，腰部装甲弹开，增生手臂伸出，握住光束剑，横挥一剑，逼退王权号后旋身起飞，王权号机枪扫射，也只是让苍蓝圣剑号的航迹微微抖动了些，并没有成功击坠，苍蓝圣剑号再次利用烟雾弹隐身。 要追吗，城主阁下！”大东野号双手握住巨剑，喷口开始闪光，王权号却摇了摇头：“不必。王权号的推进器调试还没有完成，即便已经受伤，苍蓝圣剑还是苍蓝圣剑，你一个人没有胜算。” “嘁！明明好不容易才做到这种程度，最接近击坠的一次……”“只要有王权号，这种机会以后多的是。”城主藏在兜帽里的脸似乎挂着笑容，“虽说不知为什么，蓝色同盟和苍蓝圣剑突然陷入如此窘境，但以王权号的状态，不管是什么敌人，应该都能应对……” …… 与此同时，中央王城。 “陛下，东野界内能够调集的部队都已经集中在了守望城、灾厄堡和轰雷堡，随时可以全面向劫掠者之境行进，南洋和北原的支援也已就位！。”战争大臣扶正军帽，向菁云敬了个礼。 “什么？！”菁云从王座上起身，对战争大臣怒目而视，“怎么能这样轻举妄动？！如果军队的动向被敌人察觉该怎么办？” “陛下，铎宸特务少校前去的东野深处存在的强电磁干扰使得这次任务的一切都是未知，把作战成功与否全都押在一台机体，乃至一个人身上，您觉得可行吗？”战争大臣没有退让，“您毕竟不是武人，在战争这种领域，还是让我们……” “放肆！”菁云一杵星魂之剑，脸色煞白，打断了战争大臣的发言，“将军，你自己好好想想！敌人借着强电磁干扰的掩护，可以为所欲为，我们的一切行动却都可以清晰地暴露在他们的探查之下，这种时候，怎么还能这样调动军队？！” “九年以来。”旁听席上，财政大臣也颤颤巍巍地起身，“为了维持用于应对叛军的军事力量，王国已经开销无数，防守始终比进攻来的昂贵，微臣认为，倒不如主动攻击，一了百了。” “怎么能这样……”菁云咬紧牙关，感受到自己的王君曾感受过的无力。幕落·星海年仅九岁，因此她还是摄政女王，但自星殇王朝来就并不稳固的统治根基贻害至今，国王权力涣散、议会人心不齐，加之她只是倚仗王后这一身份执政，更加没有实权。至于血统和王权，星海的年幼使他根本无法通过这两点来稳固王位。 其实菁云以前就认真思考过，联合王国制存在的意义。旧世界的民主共和制度本是更为先进的政治形态，但文明程度更高的新世界却回归到了王朝专制——阅读《世界史》后，她认为归根究底，这是地下王国搬迁后为了适应地上王国而作出的变动。地上王国无法短时间内脱离封建王朝统治下的意识形态，因而幕落·星殇建立了这种半专制的君主制。但随着社会意识的发展，统治制度终归要向着更先进的方向前进，叛军的活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加快了这种进程。 联合王国制建立也已有四十年光景，菁云也接受了王室将会衰微的事实，只是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而且就赶在星海继位之前。委派铎宸前去东野，从王国的角度来讲，是为了清除叛军威胁；从她个人的角度来讲，是为了建立王权威信，就像当初的幕落·梦亦·星辰发动第一次终界战争一样。 “少校先生……希望你能尽快完成任务……”菁云在心中默想，跌坐回王座之上。 第32章 决赛·山谷矿坑 第三十二章 决赛·山谷矿坑 山谷矿坑。 “现在所录像的，是机甲之城第八届机甲竞赛一轮决赛第一场比赛：由积分排名第三和第四的选手进行到一对一对抗赛！”无人机飞过矿区塬面的上空，“他们分别是潜移·卓卡瑞斯，和溺尸王！” 潜移的量产型永恒号和溺尸王的海神号已经分别在比赛场地的两端入口待机。低头看了看黝黑的矿坑入口，再抬眼看看对面远处的溺尸王，潜移叹了口气：“九年了……” “最后检索一遍！”清澜对骑在量产型永恒号肩甲上的工兵大喊，“探照灯都没问题吗！”“可以！”工兵探身出来，竖起大拇指。 “操作系统呢？”清澜转向半开的舱门。“和黑曜石号的不太一样，但我没发现什么问题。”慕岩在舱口现身，攀住登机缆绳降下，拍拍潜移的肩，“你上去做最终调试。关节处已经用磁浮球关的方案进行过改造，灵活性应该是有所提升的——只是电量消耗会加快，要注意！” “知道了。”潜移走上前去，握住缆绳，目光一凛，聚焦在远处的溺尸王身上，“最后的敌人了吗……” “整备人员，撤出场地！”转播无人机在空中悬停，用喇叭大声喊着，“洞穴里没有信号，改为录播！” “准备投下机体！”两机都看向脚下的坑洞。量产型永恒号自动进行了最大范围的全地形扫描，通过透视图，铎宸便能看见山洞里高耸的石笋和涌流的岩浆，以及狭小但尚能支持飞行的地下空间。矿洞和无尽虚空是一般的黑，但潜移能隐约感觉到矿洞内的闭塞和压抑，不由得喘起粗气来。 “开始比赛！”话音刚落，两台机体同时跳入坑洞中。座舱剧烈震动，潜移感受到机体和岩壁的摩擦，向上伸手，打开上仪表盘的一排按钮：“照明系统开启！”“啪嗒！”量产型永恒号肩甲、胸部两侧、大小腿侧面都打开明亮的探照灯，主监视器的亮度也骤然增强。 但当灯光照亮眼前的景象时，潜移不禁后悔起来。狭小的岩道几乎就贴在主监视器上，通过屏幕对图像的传输，自己仿佛是亲自被压缩在密不透风的重重地层中。向上看去，本就黯淡的天光更是几不可见。就算这样，潜移也必须维持探照灯的开启——机体追加的摄像头会拍摄下重要的比赛场地资料，供参加第二场比赛的铎宸使用。 “咚！”洞内豁然开朗，机甲重重坠地，双腿蜷曲、液压杆缩入，减轻了落地的冲击力。量产型永恒号四下打量起来，坑洞底部落差奇大，使用普通的行走循环模式自然无法行动，而室内环境又不支持长时间的高速飞行，只能间歇性地开启推进器跳跃前进。 “呲——”喷气口喷射的气流声响起，铎宸同时也看到远处的离子火流光芒：“那里吗！”量产型永恒号当即单膝跪下，架盾在地，机枪搭在盾牌顶端的凹槽上：“哒哒哒哒……”弹流曳光飞出，打下岩壁上的碎岩，潜移敏锐地捕捉到弹头擦过海神号外甲时迸发的火花，但很快，海神号结束喷射，辅助瞄准系统也失去锁定目标。 尽管已经结束开采许久，矿坑里还是漂浮着厚厚的煤尘，使得即便打开探照灯，能见度也只局限于周边数十米。敌机不发光的情况下，很难看清目标。潜移深知这场比赛，自己处于下风——溺尸王的视觉更加适应黑暗环境，无需安装大功率探照灯也可以在矿洞中视物自如。 不过，潜移也并没有打算就此被动防御。“呲！”推进器点火，量产型永恒号向前远远跳去。推进器里填充了一些铎宸的高能铝热推进剂，大大提升了机动性，潜移一时失手，机体失去平衡，好在腾空高度不高，坠地时还是勉强稳住了机身。 踩动踏板活动腿部的同时，潜移也明显察觉了关节反馈率的提升，这对机体性能自然是一个升级，但也加强了对机师的考验。“不过，这样一来，终于能对标海神号的机动性了吗……”潜移长呼一口气，密闭矿洞让他呼吸困难。当人们察觉到“自己正在呼吸”这一事实后，呼吸往往会从下意识被动动作变成主动动作，但潜移现在很难移开注意力，只能一口口喘着粗气。所幸自己从来没有穿抗荷服的习惯。 “唰——碰！”海神号的三叉戟投出，但永恒号迅速旋身躲到一根石笋后，三叉戟刃击破岩石，深深插入进去，而戟柄末端连接的牵引索则暴露了海神号的位置。 “找到你了！”潜移猛然拉出第三操纵杆，同时踩动踏板，永恒号探身出来，火神炮和机枪一齐开火。弹流扫过海神号主监视器，右眼灯灯泡一闪，炸裂开来。绞盘转动，锁链哗哗作响，三叉戟被拖行着收回，矿洞再次重归黑暗。 “咔！”永恒号拆除仅剩数发弹药的弹夹，换上新弹夹：“只要这样一直消耗……” “轰！”右前方爆炸火光闪烁。“在那里吗！”永恒号再度扣动扳机，潜移却没有感觉到射击命中的实感，下意识地一转头，“不好！”攻击来自左前方，三叉戟刃已经占据了大半个左显示屏—— “碰！”主监视器直接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碎裂开来，三块显示屏一时都只剩下跳跃的黑白雪花片，潜移也在失衡中撞破额角，主显示屏碎裂的一角上染上一片斑驳的血红。 “在错误的方向留下了燃料罐，引发诱爆误导了我吗……”短暂的宕机后，机舱视野转移到胸部备用摄像机上，但失去了双眼的广角镜头，左、右副显示屏的图像显示均未恢复。潜移擦掉额头滑落的血流，舔舔皲裂的嘴唇，“不过，你的位置也暴露了啊！”永恒号左手越过肩头向后弯曲，拔下背后剑棍，一棍劈断牵引索，同时抬手射击，借助弹流的亮光看到海神号一道侧闪，藏在了一旁的石笋群中。 “没有了其他武器，你还能躲到哪去！”永恒号把剑棍重新插回背后滑槽，向前跃去。 …… 与此同时，矿洞外。 “城主……呲呲呲……城主阁下……”通讯器里传来模糊的声音。“今天电磁干扰格外严重啊……”城主注视着通讯器液晶屏上“火神号”的字样，按下接通键，“这里是城主府。有什么事？” “探测器显示，呲呲……蓝色同盟……呲……永恒号……接近……”“蓝色同盟吗……”城主略想了想，回忆起今天的比赛是火神号负责场外安全维持，“已经采取过行动了吗？” “警示射击……无效……呲呲……”“这样啊……”城主随手拿起王座扶手上的资料，嘴角慢慢上扬，“不用管了。” “……呲呲……请重复……”“我说，不用管了，只要保证你的自身安全就好。”城主随手便把一张参赛选手资料揉成一团，丢到一边。纸团在地上弹跳几下，滚落到屋角，勉强能够辨认出其上印刷的潜移照片。 …… “嚓！”光刃将昏黑的洞穴照亮，海神号剩余的左眼闪着光，像是机体正在眨眼。潜移连忙反踩踏板，向后退开：“这家伙，为什么会有光束剑！” “难道是上次战斗时夜影号掉落的光束剑吗！”永恒号拔出剑棍，侧身迎敌。 “如果不出我所料，这根剑棍应该只是由普通金属制作吧！”溺尸王狂笑着冲来，永恒号用机枪扫射，但一道紫光划过，机枪从中被齐齐斩开，切面还散发着红炽光芒，永恒号慌忙甩下机枪，防止殉爆。 “那把光束剑，挥动起来几乎没有空气阻力，速度比不过！”潜移咬牙，将剑棍横在身前，挡下剑击，剑棍上留下一道铁水滚落的豁口。“虽然等离子体所剩不多，但解决掉你还是绰绰有余！”光束剑竖砍下来，永恒号举起左臂抵挡：“休想！”右手的剑棍同时捅出，把海神号冲撞开来，而方才硬接一记剑击的剑棍也应声断成两截。 “没有武器了吧！”光束剑再度袭来，潜移嘴角一扬，扳过右操纵杆，永恒号从背后滑槽拔下方才捡起的海神号三叉戟，横过戟柄，挡住了光束剑。“什么？！”溺尸王大惊。“你自己可是说了，这是终界特种合金打造！”潜移同时推下四个控制终端，永恒号马力全开，强行向前压制过去，海神号连连后退，重重撞到身后的石柱，永恒号抓住机会，抬脚便是一腿，海神号驾驶舱装甲凹陷，金属发出哀鸣。 “和你做个了结！”量产型永恒号旋转长戟，刃尖向下，对准驾驶舱位置。“滴滴滴滴……”舱内突然响起警报，潜移一惊，定睛一看，竟发现主显示屏左下角的“低电量”报错提示。“什么？”脑海里回闪出慕岩最后的叮嘱：“……关节处已经用磁浮球关的方案进行过改造，灵活性应该是有所提升的——只是电量消耗会加快……” “别分神啊！”海神号趁潜移不备，扬起一腿踢开永恒号，随后向前冲来，死死拦腰抱住永恒号，机甲的金属板甲碰撞时发出厚重的闷响。“这家伙！”潜移看见海神号腰部蹿射的电火花，大惊失色，“想要自爆么？！” 第33章 终界末嗣 第三十三章 终界末嗣 “铎宸！”清澜赶回五十三号厂机库时，铎宸正在圣像驾驶舱中，开着舱门，控制机体为导弹舱填装备弹。“怎么？这么急匆匆的？”见到气喘吁吁的清澜，铎宸从舱门中探出身来。 “蓝……蓝色同盟！”清澜大口喘着粗气，撑着膝盖，连腰都直不起来，“他们向决赛场地去了！” “去找潜移的么……”铎宸忙攀住登机缆绳，从机体上降下，“怎么不用定向增强通讯联系我？” “今天电磁干扰太重了！”“你先回去，继续观察形势，我稍后就到。”铎宸怀里抱着抗荷服和驾驶头盔，向休息室跑去。 …… “哇啊！”潜移迅速抱住膝盖，紧闭双眼，从打开的舱门中跃出，海神号腰部，安装电池组的空仓内部火花跳动，在潜移被登机缆绳死死勒在半空骤停、由于过大的加速度几乎昏死过去前爆炸，冲击波向后推倒了量产型永恒号，缆绳断裂开来，潜移落在一块平整的岩板上，滚了两圈后才在冰凉的石块上停下。 “结束了吗……”潜移用颤抖的双手解下缠在腰间的登机缆绳——正是用这根钢缆荡出机舱，才使得他没有被机体殉爆的冲击波击飞——腹部一阵剧痛，撩起衣服，潜移看见腰间钢缆勒出触目惊心的红色血痕，随着呼吸时腹部的起伏而渗出鲜血，“嘁……真是没办法……” 毕竟是三界基因创生出的融合生物，潜移很快便恢复了些体力，屈腿支起身来，看着几乎只剩烧焦的骨架还立在原地的两台机甲——海神号的手臂还是死死卡在永恒号腰际，所幸驾驶舱门没有被封堵。机甲之城的机体使用的电池组电容相对而言不大，幸而爆炸的威力也不足以波及到跳机的潜移或是震塌洞窟。 “没了机体……该怎么出去呢……”潜移看着燃烧的机体骨架，“主办方那边应该会派人过来验收机体残骸的吧……” “嚓！”冷不丁，背后闪过一道寒芒，潜移下意识侧身闪避，一缕火红发丝缓缓飘落。背后，溺尸王手握从潜移那里夺来的的血红长刀，眼神幽邃。 “别忘了。”溺尸王开口，破损的声带竭力震动，传出失真的话音，“机体同时损毁后，机师还要一决胜负，潜移·卓卡瑞斯。” “在爆炸前脱出了么……命真是大啊。”潜移叹了口气，将黑色披风的兜帽放下，把一头火发通通捋到脑后，眼睛在黑暗处微微发光，垂下的双手掌心同时燃起火焰，“九年了，溺尸王，确实该做个了断了！” “唰！”溺尸王一个箭步抢到潜移面前，正要挥刀，潜移双手射出火流，逼退溺尸王。“在这种远离水域，远离海洋的地方，你发挥不出你的最大战力！” “自己的世界都被毁灭了，你们终界人可比我可悲多了！”溺尸王阴笑着一刀竖砍，潜移向后跳开，握紧燃火的双拳：“null动乱已经过去25年，海怪部落不也早就失势！” “我们啊，早就是历史的遗留物。”溺尸王松开手腕，剪个腕花，长刀舞出一阵赤红旋风，溺尸王嗓子里“倥倥”的声音像是在发笑，“这场战斗不过也只是无趣的战争残余罢了！”“铛！”利刃劈开石笋，潜移绕过石柱躲闪。 “那为什么要来这里？”潜移旋身甩出一条火舌，溺尸王丝毫不动，横挥长刀，劈开火焰：“你想想，机甲之城因为产能低下造成的大气污染，使这里成为全境上下太阳辐射最稀缺的地方……” “null的魔法消退后，只有在这里，我才不用顾虑阳光的照射啊！”火焰遮蔽潜移视线，溺尸王趁机俯下身，向前一探，刀痕跃动，潜移小腿处惊现一道切口，起初伤口光滑平整，但很快便渗出一道细细血线，鲜血随即浸漫开来。潜移也感觉右腿一软，但因刀刃极其锐利，除了酸麻外竟感受不到伤口疼痛。 “而你呢？你又是为何而来？”溺尸王占据优势，脚下自然生风，步法越发具有进攻性，向潜移紧逼而来，红刃突刺，潜移用火流交击，以退为守：“你居然想不清楚吗？你们这些人毁灭了终界，我来此就是为了报家国之仇！” “毁灭终界的可不是我们，是狂妄自大的主世界人！”溺尸王一脸狂妄，哈哈大笑，“你复仇的矛头错了啊，你不应该和中央王城去作对吗！” “看来你确实对机甲之城一无所知。”潜移向下滑铲，顺着陡坡滑下，躲在石柱后积蓄力量，同时侧耳听着溺尸王的脚步，“毁灭终界的叛军，一定在机甲之城驻有势力！只有在这里，才能收集到全境上下关于叛军最详细的情报！” “可惜你没机会继续行动了！”溺尸王扬手横刀，一跃而下，刀刃斩开劲风，直接拦腰砍断石柱，飞迸的石屑间，却没有看到潜移的身影。 “「极热风暴」！”凌厉的战吼在耳后响起。“怎么可能！”溺尸王惊慌回身旋砍，但已经来不及，潜移已经从背后逼近，右拳紧攥，指缝间溢出火流，将全身重心压在手臂上一拳打出，明焰爆开，溺尸王冰冷潮湿的绿色皮肤上被打下一个滚热暗红的烙印，直直向后飞了出去，长刀也同时脱手，被潜移左手接住。 “虽然说，我体内大部分基因来自主世界人类和下界敌对生物……”潜移拖着长刀缓步靠近，刀尖在地面上擦出火星，“但毕竟基因序列里还是编写有「紫影迷踪」的超能力，只是不太稳定……”说罢，潜移抹了把嘴角的血丝，而腰间的勒伤和小腿的刀口也都随着强行使用瞬移能力又重新开始渗血。 “被你算计了啊……”溺尸王企图挣扎，但亡灵生物本就畏惧火焰和光热，加之洞窟中没有溺尸所喜好的充足水源，刚才被潜移直接用火拳命中头部，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潜移·卓卡瑞斯……超能力没见长，倒是精明了不少啊……” “超能力者不能只依赖超能力。”潜移抄起地上的长刀，细细地用大拇指指腹轻抚着刃口，感受寒冷的锋芒，“像你，远离海洋后，能力无法发挥，武艺也没有长进，自然会变弱。” “海怪部落……最终还是断送在我手上了啊……”溺尸王碧绿的眼睛慢慢失去了光彩，随着生命的流逝，亡灵生物的肉体也一并崩解，褪去了所有色彩，化作灰黑的齑粉，漫撒在了石缝中。 “呼……”潜移长出一口气，抬头向上看去，转播无人机正透过上方的石缝，投下探照灯光柱。潜移从石壁下爬出，挥舞双手，示意比赛已经结束，而正当无人机上升时—— “咻咻咻……”一道弹流从上空扫过，一发子弹击中无人机的一侧旋翼，失去平衡的无人机旋转着下坠，弹流又精确地切中无人机：“嘭！”无人机在空中炸开一团火花。 “什么？！”潜移大惊，回身看去，借助着敌机打开的探照灯，辨认出了蓝白相间的涂装，“量产型永恒号！三机……不，四机！” “潜移·卓卡瑞斯！”额头上带有尖角饰冠的指挥机使用扩音器发话了，“我们知道你这家伙在这里！” “可恶！负责场外警戒工作的城主卫队呢！”潜移立马转身，想要逃回石缝，但敌机已经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在那里！”“哒哒哒哒……”永恒号手里的机枪开火，巨大的弹头几乎是贴着潜移背后飞过，击碎地面上突出的岩块。 “抓到你了，休想走！”四台永恒号打开推进器，向这边一跃而起。“死路！”潜移一捶岩壁，咬牙切齿。这处石缝与其他岩洞并不相通。“嗡——”永恒号雪亮的眼灯透过石缝照射进来，潜移被晃得一阵眩晕。“这家伙就在这里！” “砰砰砰砰……”火神炮悍然开火，在近处听到的铳发声比远处听见得低沉了许多，潜移忙俯下身，碎石从头顶滚落，黑披风上渐渐覆满灰尘。 “住手！”半空里一声断喝，同时吸引了四台永恒号注意力和火力，只见圣像把肩盾护在胸前，顶着四台机体射击的弹流，直接硬生生撞飞了那台向岩缝里扫射的永恒号，又旋身从光束步枪枪口甩出一道离子流，光束如同利刃切开石柱，其他三台量产型永恒号慌忙寻找掩体躲避。 “呲呲呲……咔！”强化监视器向下滑动 战术目镜扣合在主监视器双眼位置上：“看到你们了！”圣像肩炮向前滑动，潜移一把按下扳机，舰炮级融合光束炮的辉耀几乎湮没整个洞穴，前方的岩体被光束切割出规整的圆柱孔洞，切面处的石壁都因高温而玻璃化，折射出晶莹的光芒。 “嘭！”一台量产型永恒号被击中，直接在光束的轰击下化为灰烬，电池组殉爆，裹挟着破片的冲击波直击洞顶，垂吊的石钟乳危险地震动起来，道道尘柱也从半空中降下。 “铎宸！”潜移感受到地面的异动，忙大喊起来，“别再使用光束武器了！快停下！”但圣像的离子融合炉运作噪音极大，机体外收音性能再高，也没有抵过噪音的干扰。圣像启动推进器向上飞去，转身拔枪便射，直接击穿了那台被撞飞的量产型永恒号，又是一阵爆炸。 “对空！效力射！”剩余的两台敌机从掩体后探出身来，用机枪向空中的圣像扫射，圣像身后的制御喷口开始闪光，机体调整姿态，用肩盾作为防护，左腿的高速导弹射出，爆炸火团吞没了两台敌机。 “唰！”一台敌机突破火障，手持剑棍，飞快向进入矿坑的洞口而去，圣像俯下身，肩盾拧转，监视器也重新上升，机体呈高速俯冲姿态飞向敌机，光束枪连续射击：“咻！咻！”一发光束封堵了敌机去路，另一发则截断敌机右腿，使其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爆破的冲击力也使得废弃矿洞再也无法承受，粗大的裂隙如游蛇般在岩壁上蔓延，洞顶的石钟乳纷纷如雨坠落，在岩地上摔得粉碎。 “可恶！潜移！”铎宸警觉潜移还在后方的岩缝间挣扎，连忙扳过机身，圣像朝踉踉跄跄跑动的潜移方向全速前进。 “这里地质结构不稳定，光束武器产生的爆炸冲击很有可能引发山崩！”爬上圣像手掌时，潜移忙不迭说道。“不能用光束武器吗！”铎宸咬牙。“不止是光束武器了，以现在洞窟的情况来看，我们不能再引发爆炸了！”圣像一跃起飞，右掌心托举着潜移，换用左手握持光束步枪，向洞口投下的一束微弱天光飞去。 “咔！”“滴滴滴滴……”机身突然随着一声卡锁响动而倾斜，机体也发出报错提示，潜移险些从掌中滑出：“什么？” “是最后那台永恒号！”铎宸透过后监视器拍摄的图像，看到那台永恒号发射出牵引索，被飞行的圣像在地面上拖行，刚想回身用光束步枪瞄准，却想起潜移的叮嘱，只得忿忿作罢。 “别想走！”永恒号甩下机枪，另一只手也射出牵引索，钩锁卡住圣像大腿，永恒号旋身仰躺，开启喷射口，直接与圣像对抗，潜移和铎宸都感受到加速度的突变，机身向下一沉，速度减慢不少。 “别想胜过圣像的推力！”铎宸一把拔下一旁挂在舱壁上的安全钥匙，插入仪表盘右下方的钥匙孔。圣像的推进器喷口内，装载铝热推进剂的燃料罐自动通过滑轨引导接驳在点火口上，随着火花一闪，加热条红炽发光，圣像推进器爆燃，长长的金黄色离子火流取代了m粒子尾流，机体开始重新加速。 然而，地面上的永恒号却突然关闭喷口，随即，永恒号被巨大的拉力从地面上拉起，径直向圣像弹射过来，一根牵引索在撕扯下绷断，永恒号向一旁飞去：“轰！”机体在空中直接诱爆，岩壁再也承受不了冲击，开始自上而下坍圮，一时间圣像被淹没在石雨中，连忙把潜移藏身的右手掌护在身下。 “那家伙……想把我们活埋在这里！”铎宸交替踩着踏板，控制圣像不断改变方向，但义肢这时显得格外力不从心。分别看向三块显示屏，左边是落石、右边是落石，中间也是落石，圣像好似在地层中穿行。 “铎宸！上面！”潜移突然惊呼。圣像抬起头，只见一块巨石如泰山压顶般铺天盖地卷来，已经近在咫尺。尽管姿态控制系统及时作出反应，肩盾机械臂自动将盾牌运动至机身上方，但在绝对的重量负压下，圣像还是被巨石砸中，失去平衡，姿态控制系统也一时过载，机甲随着上方陷落的岩层向下一起坠落。 “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铎宸因激奋而瞪圆了双眼，在仪表盘旁的触控屏上紧锣密鼓地点按起来，关闭姿态控制系统，将融合粒子全部压入炮机内，随后握住了第三控制杆，食指抵上扳机，“发射！” 融合光束从炮口闪过，巨岩底部炸裂开来，圣像趁机打了个旋，制御喷口全开，机体迅速拉升，终于从漫天尘霾中探出身来，重新看见云遮雾绕的灰色天空。回头望，整个塬面已经向下塌陷，这一处地下矿坑已经被爆炸造成的崩陷掩埋。 “潜移！我们……”铎宸看向机体右掌，却是空空如也。霎时，铎宸感觉好似五雷轰顶，脑内一片空白。偏偏接触式通讯随着机体重见天日而恢复，清澜焦急的呼喊从中传来：“铎宸！铎宸！收到了吗！” “我这边显示通讯已经恢复了，铎宸！我知道你在！潜移呢？！铎宸！铎宸！！”悬停的圣像，久久没有把视线从刚刚沉默下来的乱石堆上移开。 第34章 东进 第三十四章 东进 五十三号兵工厂，深夜下的大厅。 “铎宸。”清澜轻手轻脚走到铎宸身后，在铎宸身边坐下，用臂弯揽住他，“你应该看看这个。” 一脸憔悴的铎宸正抚着坚硬的胡茬，见清澜来了，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接过清澜递过来的报告书——打印纸最顶端的，便是火神号，卫队机甲之一。“在比赛现场曾经有过火神号的目击，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没有部署警戒工作，而是……” “……而是故意按兵不动。”铎宸双眼绯红，面颊却惨白，牙齿咯咯作响，“他们利用蓝色同盟，除掉了潜移。” “如此一来，就能确定，叛军确实驻扎在机甲之城。”慕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廊柱边上，半倚靠着石柱，也是一副怒火攻心的苍白脸色，“潜移大概是城内掌握情报最多的人了，所以……” “我估计，我的身份应该也已经暴露了。”铎宸站起身，从清澜怀里挣脱出来，手里的传真在握力下起皱，“下一个就会是我，必须先发制人，把他们一个都不差地拿下。” “那……可是……”清澜手足无措起来，“就不能也像他们一样，利用苍蓝圣剑和蓝色同盟吗……” “没用的，他们比我们更精于算计。去通知臻他们，收拾行装。”铎宸转过身，一脸悲壮决绝，“清澜，机甲竞赛已经不是比赛，而是屠杀了。我们要活下来，不论如何。” …… “城主阁下，搜索队伍已经可以确认，潜移·卓卡瑞斯被消灭了。”侍官的声音自通讯器里响起。城主睁开眼睛，将抗荷服头盔玻璃面罩扣下。 “好。”城主微微点头，“苍蓝圣剑的动向呢？”“自从上次被王权号击退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已知的行动。” “那么，下一个就是五十三号兵工厂了。”城主站起身来，“让大东野号、夜店、黑暗骑士号、都打开熔炉，直接出击。” “嗡——”河谷中闪出四道蓝光，城主卫队的四台机甲全身上下指示灯依次点亮，眼灯放射出阴蛰的光芒。 “城主阁下！”一名机师发问，“我再次确认一下，我们这次的攻击目标是……五十三号兵工厂？” “没错。”“但五十三号厂不是参赛工厂之一吗？为什么……”“他们扰乱了机甲竞赛原有的正常秩序，就像潜移·卓卡瑞斯一样。”城主打断了机师，“都应该被除掉。大东野号，隐身到悬崖下方待命；黑暗骑士号，效力射，突破厂房大门；夜店和我在原地观察！” “了解！”大东野号打开气垫，迅速向前滑行，黑暗骑士号肩炮下的液压杆也向上挺伸，两门巨炮都瞄准大门—— “发射！”随着城主一声令下，黑暗骑士号的穿甲弹头呼啸而出，白色气爆拉出长长航迹，还没看清飞翔的铜弹，装甲门已经应声破碎，大厅回廊的上方石壁也被击穿，石屑倾泻。 “用辅助瞄准锁死大门，圣像一露头就开火！”王权号举起两支136mm独头霰弹炮，背后机械臂夹取的机枪也越过肩头瞄准，“当心那家伙的融合光束炮！” “咻——”岩壁突然被炸开，粗大的蓝紫色光束摧枯拉朽般突进，扫过谷底，王权号和夜店向两侧跳开，夜店凭借漆黑的外甲立刻隐没在昏暗的背景里，但王权号却被锁定——圣像从光束开出的洞中浮出，主监视器缓缓位移，战术目镜启动。 “居然不从门口出来么！”城主略一思忖，扣动扳机，圣像丝毫不避，肩盾自动旋转，弹开弹流。“夜店，后撤！狙击他！”城主一手把持操纵杆，一手在显示屏上点按，王权号胸口的机械臂解锁下来，摆出防御姿态。 “唰！”圣像突然向下俯冲，直奔大东野号的藏身之处。“城主阁下，怎么办！”大东野号的机师慌了阵脚，“那家伙的监视器雷达太灵敏了，被它发现了！” “效力射不要停！各机从现在开始，自行判断并行动！”王权号已经打空了机枪弹匣，机械臂自动甩下机枪，夹取了背包上的光束剑柄，“圣像……兼具火力、机动性和装甲的机体吗……” “嚓！”圣像一把拔出腰间光剑，旋身挥砍，同时调整双腿位置，使喷口全部向下反冲，减速下来，直面大东野号。大东野号用巨剑同光束剑交击，黑暗骑士号的肩炮也从背后锁定了圣像——“嗵！”枪机碰撞，弹头飞出。 “滴滴滴滴……”探测到后方的威胁，圣像的报警器凄厉响起。“这种炮击，黑暗骑士号也来了吗！”铎宸猛踩踏板，圣像侧向滑开，而与其缠斗的大东野号却没有作出这么迅速的反应——“铛！”一发炮弹打空，而另一发则击中大东野号左肩，机甲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向后被轰飞出去。 “嘁！大东野号宕机了吗……”城主看着显示屏上的大东野号战损报告，咬了咬牙，拨开气垫拨钮，王权号四把光剑同时展开，向前冲去。王权号是这几台机体中除大东野号外近战能力最强，因而在大东野号暂时停机后充当了先锋。 “唰！”王权号肩头的机械臂挥动光束剑竖砍，而胸口的光束剑向前突刺，但圣像似乎无心近战，只是用复合装甲盾挡下了攻击，同时把光束剑柄插回腰间剑鞘基座，向后跳开，并展开喷口喷射，进一步拉开距离。 “不打算近战吗！”王权号主臂举起，两发独头霰弹呼啸而出，圣像以装甲盾防御，同时举起右手：“咻！”一发光束，贴着王权号肋下划过。“好险……”王权号方才稳住身形，圣像却滑开肩盾，举起左臂，显出两个滑膛炮口——“碰！碰！”安装在圣像小臂的二联装火炮射击，精准地打落了王权号胸口机械臂握持的光束剑。 “咔！”夜店将近乎与机体同高的加农炮管接驳在肩头的涡轮引擎上，右臂握住主握把，左臂则扶住炮管，稳住机身。涡轮引擎开始飞速运转，将背后能量罐中的等离子体源源不断地向加农炮输送。“城主阁下，加农炮充能完毕，是否开火？”夜店的机师发问。 “等我退开，就和黑暗骑士号一起进行效力射！”见圣像又开始调整肩炮的朝向，城主暗暗握紧操纵杆，控制机体向旁边一闪，“开火！” “碰碰！”“咻——”几乎在光束和穿甲弹同时击发的瞬间，圣像膝盖侧边白色烟团乍现。两发火弩导弹向两个不同方向射出，光束和穿甲弹都击中导弹后引发轰然爆炸，掠过圣像的机体。 “什么？！”众机师都是一惊。“竟然利用导弹，引开了辅助瞄准系统自动校准的准星……真有你的，铎宸！”城主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不愧是王牌机师！” “唰唰唰……”圣像左肩的裂荚导弹射出，小型母飞弹经过垂直推进加速，弹壳在空中爆开，子导弹四下蹿射，王权号和黑暗骑士号连连后退。 “第二发光束炮填装！”夜店肩上的涡轮引擎又开始旋转发光，机体单膝跪地，膝盖上的撞钉深深刺入岩地以保持机体稳定。扳机扣动，光束爆发，劲风吹拂，上机身在巨大后坐力之下向后略微仰起，座舱剧烈震动。圣像这次来不及闪躲，只能连忙侧身用盾牌招架，光束赫然命中—— “滋滋滋滋……”强光一时填满众机视野，待视觉恢复，圣像却毫发无损。城主定睛一看，发现盾牌上浮着一层淡淡蓝光，而方才的炮击在盾面上打出的蓝色波纹还没有完全消散。 “早就开启了m力场么！”王权号射出两发独头弹，但圣像又用肩盾挡开，“几乎无死角的防御啊……” “城主阁下，我们不占优势啊！”黑暗骑士号的机师紧盯着高速向后移动的圣像，只见圣像迅速利用反推进器位移到倒地的大东野号身边，单膝跪地、架盾防御，同时用光束步枪对准了大东野号的胸口驾驶舱位置，主监视器瞄准镜上抬，双眼重新露出，并发出有规律的频闪。 “夜店，解除狙击姿态，解读光信号！”城主命令道。几台卫队机甲中，只有夜店的系统支持光信号解码。 “城主阁下，他让我们撤退！”夜店的机师快速扫视着屏幕上实时翻译的信息，“说是如果我们执意进攻，就击毁大东野号！” “滴滴滴……”增幅通讯器也传出通讯请求，城主不耐烦地划过显示屏，接入进去：“什么事？我这边很忙！” “城主阁下，我们的前哨观测站发现，联合王国的军队正在东野界东部的城镇聚集，大有东进趋势啊！”说罢，一张地图发送到了王权号上。城主定睛一看，是东野界东部的局部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沿着劫掠者之境的西部边界分布，示意着王国军队的调集。 “王国终于也要开始清剿这个地方了吗！”城主紧张地咬着舌根，“夜店、黑暗骑士，撤退，以保全大东野号为主，回城主府！” “就这样放过他吗？！”“我们已经失去优势，再缠磨下去，自己都会有危险！”城主定了定神，颤抖着推动操纵杆，王权号将两杆枪举过头顶，发射了代表投降的白色烟花火箭，随即开启气垫，向后缓行。 “唰——”不料，圣像突然腾跃而起，推进器马力全开，轰鸣点火，冲刺而来，极具威胁性的肩炮也顺着滑轨移动，对准前方。“这家伙，简直疯了！”不远处的黑暗骑士号见状旋身，开始加速逃离。 圣像不遵循套路的行动打了王权号一个措手不及。肩炮开火的同时，圣像左手拔出光束剑，王权号侧滑躲避炮击时却来不及向后退开，类生物启动反击系统立即作出反应，用胸前机械臂的光束剑招架了圣像的斩击。两道炽热光流相交，火花四溅。 “嗡——”圣像膝盖处的导弹舱基座电机突然倒旋，火弩导弹尖啸射出，白色航迹直接命中大东野号驾驶舱，机体胸口的装甲碎片被火团冲撞开来，但机体并没有进一步殉爆——精确的制导避开了会发生连环爆炸的m粒子熔炉和备用电容器。 “可恶！”王权号扬起一脚，圣像又用机械臂控制盾牌挡下，但在王权号这样超重吨位的机体压制下，还是向后被击退。当圣像稳住重心，准备重新追赶时，却又迎上两把独头霰弹炮的交替轰击，只得后撤，王权号迅速沿着河谷退去，和其他两台卫队机甲一起消失在了一处凸起的岩壁后。 …… 与此同时，灾厄堡东郊。 “在幕落·冰离·菁云摄政女王陛下的领导与庇护下，怀着古老荣光的联合王国军队，在此集聚！”头戴饰有闪光星徽的校官，正在高台上对着下方停放着的如林机甲阵列作着战前动员演说，眼神刚烈、面目坚毅，黑大衣在身后飘扬，好似一团狂暴的乌云，“连续的调查推进，已经可以确认，叛军的主要势力，就窝藏在世界极东的边境之墙内！” “叛军动乱已久，九年以来，全国上下，都因其受难！科技、经济、民生，全都停滞不前！”校官继续用近乎狂躁的声线吼着，“但现在，我们得到了机会，打破束缚这个世界的桎梏！消灭叛军，才能迈步向前！消灭叛军，一切都会变好！消灭王国叛军！” “消灭王国叛军！”下方的人群也高呼起来，“消灭叛军，消灭叛军！” “所有机师，登机自检！地面部队的装甲车先行，最左边的侦察部队允许升空！”校官摘下帽子，一挥手臂，“让他们感受联合王国的怒火！” “上方领域净空，先遣队起飞。”“电磁干扰强度高，各小队指挥官机负责增幅通讯转接。”“东向300，全体固定航线。”广播中激热的演说被背景音中嘈杂的通讯电流取代，机甲编队开始逐次起飞，一台台夜影号拖着粒子尾流向上升去，并在半空转向东边的天空，加速飞行。密集的夜影号阵列几乎构成了机甲海，遮蔽天穹上稀疏的星光，将下方的灾厄堡淹没。 “太狂热了……”在中央王城收看同步转播画面的菁云惊恐地摇了摇头。联合王国的军力诚然从未如此膨胀过，除去生产链中的利益链条使然，是否还有如同千汶·岳泰叛军一样的势力在潜滋暗长？菁云不敢再往下想。 第35章 总攻.其一 第三十五章 总攻.其一 “呲——”圣像打开推进器反推，双腿蜷曲作出减震缓降姿态，稳稳落在塬面上，舱门的气密栓喷射出阵阵白汽，舱门锁解开。 站在圣像对面的是王权号。今早的机甲之城雾气萦绕、晨光熹微。王权号打开驾驶舱门两侧的雾灯，在雾中打开一道能够清晰视物的光路。同时，驾驶舱门上的信号灯开始明灭闪烁，传递出光信号。 “从驾驶舱出来。”光信号被翻译成文本，显示在屏幕上。只见王权号的驾驶舱门展开，身着红灰相间抗荷服的机师在舱口现身，向圣像的方向招招手。 铎宸沉默着，略一思忖，输入密码，打开了舱门，随着舱口胸甲向上滑动，铎宸的思绪回到昨晚…… “嗡——”登机缆绳放下，铎宸摘下抗荷服头盔，瘫坐在一旁的弹药箱上，大汗淋漓。假肢磨合面似乎又在隐隐作痛，刚才的高速机动使这具身体有些过载，特别是两条义肢，以它们的质量无法承载高机动下的巨大加速度。 “铎宸。”忧心忡忡的清澜握着一张传真，缓步而来，“明天的总决赛……还是要照常。” “照常？！”铎宸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甩开额前染汗的长发，“第三名和第四名都出了事故，今晚我们又遭到袭击，还照常？！” “是……而且比赛对手也换了，不是第二名，是王权号。”清澜把传真递给铎宸，铎宸一把夺过，快速扫视。 “甚至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了，就是对我们赤裸裸的围剿屠杀！”铎宸紧握拳头，将传真和着汗水揉成一团，狠狠向外丢出去，“混蛋！” “铎宸……”出乎铎宸意料，清澜一改往日乐观向上、积极认真的态度，细弱的声音显得格外无助，但背着光，在黑暗的厂房，铎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我们……还能回王国去吗？” “清澜……”铎宸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手足无措，不顾义肢的疼痛，站起身来，向清澜的方向迈出两步，张开双臂，“你……” 清澜终究是清澜，即便显露出最脆弱的一面，也不会崩溃，她只是轻轻把身子靠在铎宸怀中，头自然倚上铎宸的肩膀。尽管清澜声音轻，她也在极力压制着自己，但铎宸还是听见了她在微微啜泣：“铎宸……林叶镇……我想回家……” …… 供驾驶员落脚的舱口踏板伸出，铎宸解开安全带，踏上踏板，摘掉头盔，然而对面王权号机师却没有摘掉头盔的意思，而是从舱内拉出话筒，试了试音：“喂？”机甲的扩音器传声正常。铎宸感到很不舒服，虽然算上肩炮，圣像比王权号只矮了一米，但王权号的顶头高度却比圣像高出不少，这让铎宸有一种被傲视的感觉。 “圣像的机师幕辰，我是王权号的机师，同时，也是机甲之城城主。”对方驾驶员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显得瓮声瓮气，有些失真，“很抱歉临时将你的对手更换成我，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或许在听完之后，你会对我、对机甲竞赛、对这座城市都有些不同的看法。” “你放任蓝色同盟破坏比赛，害潜移·卓卡瑞斯丧命，就是对机甲竞赛和机甲之城的破坏，你还有什么要说！”铎宸毫不客气地大吼回去。圣像舱内的麦克风捕捉到了铎宸的话，自动将语音内容用扩音器播放出来。 “始建于n.c.0464年的机甲之城，是我从一个人慢慢积累资本，做到今天这个规模的。”城主似乎不理会铎宸，径直自顾自往下说着，“通过举办机甲竞赛的方式，刺激城内的工农业生产，以兵工厂自治来换取高度发达的私营经济，让机甲之城成为四界内发展最为迅速的城市。” “当然，自治不意味着无规则，城主府和城主卫队一直都在暗处统制这座城市——包括建造地下的电磁干扰装置来隐藏城市的位置、组织经贸活动和农业生产的基本框架、以及打击城内恐怖组织蓝色同盟的活动等等。”雾气缓缓流动，城主喋喋不休，“你也和我的城主卫队交手过，知道我们拥有一定的m粒子生产技术，以保证卫队的基本运作。” “如果你要问我，机甲之城建立的意义是什么，我想说，王国境内的亡命之徒，如果不给予他们一个适当的归宿，王国无法妥善处理他们，他们又会在社会兴风作浪，贻害无穷。”铎宸听到这里，略微抬了抬眉毛，他意识到城主所言在理，“特别是，王国日渐腐败的政治，难免制造出一些时代的牺牲品，如你，如我。我说的对吗，铎宸上尉？” “你……你……”铎宸听到自己的名字，好似被落雷击中，险些失去平衡，摔出机舱，所幸及时抓住了登机缆绳，才保持住了平衡，“你怎么会……”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上尉。”王权号的机师也摘下头盔，把头盔抱在腋下，尽管九年的岁月洗刷和城内的事务操劳让此人身上有了沧桑的痕迹，铎宸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岳泰上将……不，千汶·岳泰！” “正是。”岳泰微微一笑，“铎宸上尉，所以我们没必要这样争斗，你是被逼无奈才获罪至此，而我则是在追求革命的过程中不慎被历史的洪流淹没——同病相怜，不是吗？我们共同的敌人，应该是联合王国才对啊。” “住口！”铎宸震声喝断，但明显底气不足，因为他心底里清楚，自己对联合王国政府确实心有不满，自己确实是因为参加苍蓝圣剑号的测试才成为了牺牲品，又被无能的王国政府无情抛弃，给他燃起重生希望的，终归不过是菁云的一纸文书。铎宸把手死死捂在心口，那里是他随身携带特赦令的内袋位置：“我现在是联合王国钦定的特务少校，只要把你这叛军头子消灭，我就能洗脱罪名，重回亲军！” “你真的就这么信任他们吗？”岳泰不依不饶，继续发动语言攻势，“菁云陛下是个善人，但她明显是在步幕落·梦亦·星辰的后尘，看似是至高无上的女王，实际上几乎什么都做不到。” “况且，我们本就是被时代和社会逼迫到这里，有罪的不是我们，是社会！我们为什么要赎罪，为什么要替联合王国买单呢？”见铎宸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下来，岳泰显得越发激动了，“醒醒吧，上尉！我们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 “长官。”良久，铎宸才缓缓抬头，脸色晦暗，“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机甲竞赛刺激了军工的发展，时机适合，就能带领所有军工厂冲出电磁干扰区，从东野界开始，把革命的种子撒遍全国！”岳泰张开双臂，“有了你和你的机体加入，起义军必将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您错了。”铎宸摇了摇头，特意放慢了语速，“在军官学校时，我就听过您的战略演说——您说过，一台机体和一个机师，哪怕是王牌和决战机体，都不能左右战争和政治。国家是建立在人民的基础上的。” “我是说过这话。”岳泰一时不解，“你什么意思，上尉？我需要你的确切答复！” 尽管已经多年不见岳泰，但岳泰的言词对铎宸还是同样威严，铎宸不禁一抖，但他还是稳住嗓音，坚持说着：“叛军——不，起义军在全国上下，九年来，仍然在坚持活动，等待您的到来，虽说数量已经在联合王国的清剿下越来越少，但终归还是从未灭绝，可是，您却把自己固锁在机甲之城这方寸牢笼，作如同困兽般毫无意义的争斗！” “你……怎么能这样说！”“苍蓝圣剑号、蓝色同盟、机甲竞赛，都是幌子罢了，您真正的战斗不在这里。”铎宸眼神突然变得幽邃而肃杀，如同两道寒凉刺骨的冰锥，“您已经不是我心目中那个充满理想和斗志的岳泰长官了，千汶·岳泰！” 旋即，铎宸立刻向后跳回机舱，扣上头盔，关闭舱门，圣像的双眼和主监视器开始发光，战术目镜自动扣合，肩炮瞄准王权号，开始充能。 “早就料到会这样了……可惜了，铎宸。”岳泰却显得不紧不慢，转头看了看舱内的显示屏，叹了口气，“电磁干扰也达到战斗强度了啊……那就行动吧！” “轰！”岳泰话音刚落，以圣像为圆心的一圈岩地突然向上爆开，陷落下去，圣像一时反应不及，失去平衡，坠入坍圮的岩洞中，烟尘扬起，更降低了能见度。 “城主阁下，城外的防线已经布置完毕了！”通讯器响起，“六台卫队机甲都已经到位！” “很好。”岳泰重新戴上头盔，走回驾驶舱，转身在座椅上坐下，“各机自行判断并行动，抵挡一切从西边来的敌人，我稍后会与你们会合。”语毕，王权号舱口关闭，机甲迈出步子，走向坍塌的岩洞天坑，身上的所有制御喷口和液压减震器张开，毅然向下跳入了深不见底的废弃矿坑。 …… “开火，开火！！”联合王国军的机甲编队从上空掠过，用光束步枪向下方的机甲之城掩体扫射，“编队不要乱，按照训练时的排布来！”“咻！咻！”光束刺破浓雾，投向敌阵后便无影无踪，数秒后引发剧烈爆炸，掀翻地面上的机体。 “竟然用那种旧世界的垃圾在应战，数量还不少！”一台夜影号旋身倒飞，注视着下方战壕里东拼西凑的私制机甲——大多用的是最便宜的骨架蓝图和最低劣的材料，受到城主昨夜的临时号召，所有兵工厂都出动了已建成，或是在建的机体，进行防御。 “哒哒哒哒……”一挺机炮咬死一台夜影号，基座快速旋转，枪口喷吐弹流，但这门机炮却不是机甲的武器，而是建造在地面上，人工操控的固定炮台。对比联合王国近乎狂轰滥炸的机甲投入数量，机甲之城终归还是缺少军力，只能尽量用地面火力设施弥补这种不足。 “这里！电磁干扰强度很大！”一台指挥官型夜影号在地面上单膝下跪，背后的导弹货柜脱离，指挥官型夜影号迅速起飞远离。随着负计时结束，货柜被火流切割开来，里面的原型反应雷轰然爆炸，热流将地面切割出道道焦痕，尔后诱发二次连环爆炸——这是反应雷成功摧毁埋藏地下的电磁干扰装置的标志。各小队长驾驶的指挥官型夜影号电子战能力更强，因此被分配了打破敌人的电磁干扰对通讯封锁的任务。 “电磁干扰强度下降了！很好，有用！”那台夜影号座舱内的机师看着传感器上的示数，面露喜色。“队长！后方！炮击！！”通讯器里突然响起队友惊恐地嘶吼，队长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发蓝色光束贯穿机体，横亘天际。 “混账，可别以为机甲之城只有这些杂鱼！”夜店肩甲上的涡轮引擎飞转，将等离子鼓入炮机，机体扭转朝向，主监视器侧边的瞄准镜伸长聚焦，显示屏上，透过浓雾，联合王国军机体的动向被热成像仪探查得一清二楚。“咻！”又一发光束，擦过一台夜影号的主喷口，被击中的夜影号摇摇晃晃地试图平衡机身，但很快因为推力不足陷入尾旋，坠毁爆炸。“击坠两台！” “老天啊！m粒子机甲！”“那是……黑暗骑士号吗？！”有些队伍里的老兵认出了那台缓步而行的重型机体，肩负两门漆黑巨炮，面甲上的眼缝闪闪发光。 “嚓！”一台夜影号拔出光束剑，径直冲向黑暗骑士号，选择接近战是为了弥补肩炮造成的火力差距。黑暗骑士号左手的链锤解锁，机甲上半身电机拧转，手臂伸出，锁链展开，链锤被径直甩向夜影号。夜影号在低空腾起，侧转体半周，避过链锤的突袭，光束剑横扫而过，直取锁链，但黑暗骑士号似乎也并不打算保留这项武装，果断地从基座处断开锁链，肩炮向下瞄准。 “碰！”枪机击发，夜影号俯身躲开致命的射击，另一把光束剑也从腰际被掣出，炫目的光刃展开，刀光向上一闪，黑暗骑士号下意识地用小臂阻挡，使得小臂装甲被离子光刃熔蚀开来，零碎脱落。 “这家伙，和那些杂兵是不一样的啊！”黑暗骑士号的机师咬牙，“看来是个老兵！不过，机体性能方面，我终归还是有压倒性优势！”黑暗骑士号突然开满气垫，向前冲撞夜影号，吃了吨位的亏，夜影号被向后撞开，拉开的这段距离也为肩炮争取了射击空间——“碰！”左肩炮打空，但黑暗骑士号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右肩炮已经预瞄了夜影号进行机动规避的空间：“铛！”火星飞迸，夜影号的驾驶舱被击穿，机体无力仰倒。 “为什么……战损比差距会这么大？”电磁干扰在联合王国军的破坏下减弱后，战况已经可以被实时转播出去，菁云此时就正在会议厅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转播画面，“我们的机体性能平均下来不应该全面碾压他们吗？” “陛下……机体只是一方面，但我们的机师，终归还是差了一大截啊。”一旁的战争大臣摇摇头，“您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这也是您指派特务少校去到东野的主要原因吧？但他现在在哪儿呢？” “铎宸……”菁云确实没能在画面中寻找到圣像的机影，“一定要完成这项任务啊……” 第36章 总攻.其二 第三十六章 总攻.其二 “m粒子的浓度太高了！”铎宸扫了一眼传感器数值，回想起在军官学校时学习的典型战例——旧世界曾经有过一种武器，依靠短时间内在一定范围内大量散布m粒子来削弱光束的破坏力，作用类似于全覆盖式m力场。很显然，岳泰现在就是在活用这个战例，提前在矿坑内散布了m粒子来阻断圣像最具优势的光束武器。 “轰轰轰……”背后突然传来电机的轰鸣，圣像惊忙回身，看见王权号的四条辅助机械臂挥舞着光剑冲来，而王权号的主动臂则举着两支霰弹炮，瞄准圣像。 “咻——”光束步枪开火，但离子束却在m粒子的干扰下散开，打在王权号身上时只能激起几个炽热的红点。 “滋滋滋滋……”王权号的光剑袭来，圣像只得被迫用左手拔出光剑应战。王权号的机体在吨位上占据绝对优势，铎宸咬紧牙关，踩满踏板，圣像背后的制御喷口喷出火流，以额外的推进力对抗王权号的机体出力。 “这么近，你没法用导弹吧，铎宸！”岳泰的声音自王权号的机外扩音器传来，“没有意义的！我们不需要这样敌对！” “我要打败你，让我能正大光明地回去！”铎宸满脸赤红，把两根操纵杆一推到底，圣像双手握剑，出力突然提升，硬生生将王权号的四把光剑抵了回去，两机拉开距离对峙——王权号用霰弹炮瞄准圣像，而圣像也举起了左臂的滑膛炮。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又怎么会放任我参加苍蓝圣剑号的测试实验，把我害成这个样子！”铎宸嘶吼着，“我，还有整个王城亲军，都只是你用于满足自己权利欲的工具罢了！” “铎宸，是你自己提出要参加测试的！况且，我先前并不知道苍蓝圣剑号的具体情况！王城亲军那边也点名让你参加测试，我没有办法！”出乎意料的是，王权号竟然关闭了光剑，机械臂自动回收，而两支霰弹炮的炮口也慢慢垂了下去，“说实在，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我也很诧异，为什么放弃再生治疗，跑到这里来？” “政府发放的抚恤金用完了，我还能去哪里？”铎宸猛烈地晃着头，似乎在尝试把那些令人痛苦的回忆从脑海中驱逐，两条义肢竟然也在不住地颤抖着，“你根本不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 “怎么会？你是我最亲信的近卫，我是为你投过保的！”岳泰听起来确实很是惊异，“保险金少说都足够你进行十年的再生治疗，现在才仅仅过去九年而已！” “什么？！”听到这里，铎宸一愣，但很快，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凌厉而凶狠，“这不可能！这都是你为了蒙骗我，临时编出的话术！给我去死吧！”“铛铛！”滑膛炮口火光乍现，两发炮弹击中王权号肩头，打断一根辅助机械臂。 “铎宸！冷静点！”王权号抬枪射击，但圣像的肩盾再次弹开炮击，同时左腿的导弹舱射出三发火弩导弹，王权号周身被爆炸火焰吞没，机体也险些失去平衡。 “千汶·岳泰！”火焰还未散去，圣像已经拔剑出鞘，大力挥斩，“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嘁！杀红了眼了吗！”王权号的自动反击系统做出反应，左肩机械臂挥剑挡开攻击，霰弹炮口对准圣像驾驶舱胸甲—— “轰！”一旁的岩顶突然塌陷，两机不约而同，扭头看去，只见岩洞降下的微弱天光中，一架机影缓缓起身，眼灯在飘飞的尘埃中投射出两道光柱——一蓝一红，阴蛰凶险。 “苍蓝圣剑号……”铎宸瞪起血红的双眼，圣像随即转身，将枪口瞄准了苍蓝圣剑号。 …… “我们被压制了，撤回山谷！”黑暗骑士号率先拖着尾尘驶入河谷，其余的机甲紧随其后。机甲之城的炮兵阵地已经被悉数摧毁，剩余的机甲也已经溃不成军，仓皇逃窜。地面上，一块绘有帷幕流星纹章的装甲板熊熊燃烧——联合王国损失并不在小，战损比几乎是一比一，但由于联合王国部队庞大，仍然保持着刚开始进攻时的高昂士气。 “轰炸部队，投弹！”后方的夜影号，两机一编队，共同提着一个硕大的棱柱体导弹货柜，从上方滚滚压来。随着舱门打开，飞弹鱼贯而出，尾焰闪烁，谷口上空下起火雨。导弹炸开河谷两侧的陡立岩壁，巨石滚落，前方的机甲急忙减速，而来不及停下的机体，则被山崩压在了黑暗的岩缝中，随着殉爆的火光一闪便没了动静。 导弹的轰击封堵了河谷，没能成功逃脱的机甲刚欲旋身反击，地面上列阵整齐、向前推进的夜影号一齐开火，光束扫过，机甲之城的机体悉数倒下。 “这样一来，他们的炮阵就废了！释放轰炸机组！”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阵列后方的火箭荚舱外壳自动在爆破螺栓的破坏下解体，搭载垂直弹仓的无人轰炸机缓缓升起，尾部的矢量发动机喷射出反推气流，向前方加速飞去。“咻——”弹仓被整个投下，导弹尾端的推进器点火，火力被倾泻在河谷中，谷底的浅水在超高温下瞬间汽化，河谷俨然化作一条条地狱般的火河。 “不过是量产的机体……！”夜店扛起加农炮，打出最后一发光束，离子随即耗尽，夜店便脱离背后的燃料罐和肩上的涡轮引擎，从后裙甲接口上拔下机枪，却连瞄准都没来得及，就被一束蓝色光束贯穿，炸裂开来。城主卫队虽说因搭载了m粒子熔炉而能在机甲之城里鹤立鸡群，但面对与自身性能同等的夜影号，却占不到多少优势。 “咔！”滑膛炮把最后一发弹头推进炮机，传感器随之发出弹药告罄的警示音。火神号抬起炮口，悍然打出最后一击，随即丢下炮管，拔出热能匕首，但还未及与远处天空握着光束剑俯冲下来的夜影号短兵相接，就被导弹击倒，化作一朵烟花。 “都已经到极限了吗……”黑暗骑士号藏身在岩缝中，看着外面的友军在光束雨和导弹海中倒下，转头看见身后的岩缝已经没有退路，正要绝望地关机，一台夜影号却从洞口探头出来，碧绿色眼灯熠熠闪光。 “可恶啊！！”机师在绝望的边缘彻底崩溃，交替猛按操纵杆扳机，黑暗骑士号肩炮射击时的炮口火光依次周期性地照亮机体的左右半边面甲，光影的变幻把本无表情的机甲衬托得狰狞无比。夜影号在连续的炮击下被削断双臂、打飞主监视器、击穿驾驶舱，向后倒下爆炸——巨大的动静也吸引了其他的政府军。夜影号开始向这处岩缝聚拢过来。 “既然这样，那就都来吧！”黑暗骑士号机师心一横，解锁链锤，踩下踏板，黑暗骑士号冲出岩洞，挥舞起夺命的铁锤，却还未抛出，就被数根牵引索死死拉出，动弹不得。头顶上方、正前方、左右后方都是团团包围的夜影号，而牵制黑暗骑士号的几台机体还开启了所有制御喷口以对抗黑暗骑士号挣脱束缚的企图。 “啊呀……居然是黑暗骑士号。”一台吉普车徐徐驶来，身着长风衣、胸前佩满勋章的军官从车上跳下——是先前作动员演说的上校，他也是本场作战的主指挥官——上校打量着矗立在面前的黑暗骑士号，正了正大檐帽，“原来大战中遗失的传奇决战机体，被叛军势力偷运到了这里！” “还做了m粒子熔炉的加装强化……很不错嘛。”看见黑暗骑士号背后飘飞的蓝色粒子，上校又是一阵咋舌，随即大声向四周的夜影号喊道，“尽量保持这台机体完整，好好地运回去！” “呲……”舱门锁气密栓放气，机师在舱口现身，脸隐藏在抗荷服头盔的玻璃面罩后，高举双手，大喊：“我没有武器！我投降！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有关机甲之城的一切信息！” “这样啊……”上校发觉他在看着自己，淡淡一笑——看来这个机师知道了他是这里管事的。不过，上校环顾四周时，看见被击毁的敌军机甲——几乎都是些东拼西凑的工业垃圾。远处的枪声也零星下来，很明显，机甲战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步坦联合镇压作战。 “咻！”一发光束击碎玻璃面罩，贯穿机师的额头，把他惊愕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生命最后一刻。失去平衡的尸体重重坠地，上校听到清脆的脊柱断裂声，血泊旋即蔓延开来。手上的光束佩枪对准着机师几秒前所处的位置，上校满脸轻蔑：“我尤为看不起这种墙头草……尤其还是叛军。” “长官！”一名通讯兵跑来，敬了个礼，“收到来自圣像的资料，应该是敌军的旗舰机信标！” “是吗？”上校又一扬手，风衣下摆随着身体的扭动高高在身后飞舞起来，“那就集合起来，向敌军的旗舰机发起总攻！” 第37章 总攻.其三 第三十七章 总攻.其三 “女王陛下！”全息投影图中的上校敬了个军礼，神色肃穆，“已经接收到铎宸少校发来的敌军旗舰机定位信标，请问您有何特殊指示？” “不要直接击毁，要活捉。”菁云端坐在王座上，“而且重点不是机体，而是机师，尽量把千汶·岳泰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菁云的命令，是出于为镇压四界内其他地域尚存的叛军势力考量。叛军群众基础异常强大，尽管历经政府军连续九年的高强度打击，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活跃度。想让这些叛军归顺，只有让他们真真切切地看见，叛军首领被捉拿归案。只是杀了千汶·岳泰是不够的，倘若看不见其真容，各地的叛军只会当联合王国政府是在虚张声势。 “了解！”上校再行一礼，旋即关闭通讯，霎时换上一副不耐烦的怠惰表情，“嘁……真是多事。”现在的政府军，且不说忠心是否可鉴，对战争的狂热程度却是空前高涨。一小部分步兵部队已经被调集前往各个河谷的兵工厂内进行暴力镇压，无论是农夫、工人、土兵还是工程师，都是格杀勿论。 …… “咻——”肩炮的闪亮光束击穿上层岩壁，巨石塌陷下来，声势犹如天崩地裂，苍蓝圣剑号侧滑闪开，拔出两把光束剑，从一旁绕行俯冲，企图用接近战弥补与圣像的火力差距。没有蓝色同盟的补给，苍蓝圣剑的光束步枪等离子体弹夹早已耗尽。 “去死吧，不会让你得逞的！”圣像将所有火力点瞄准苍蓝圣剑，疯狂开火，闪光大作。导弹舱口黑烟滚滚、主炮口和光束步枪枪口流光耀动。圣像的监视器双眼隐藏在战术目镜后，发出阴森可怖的幽幽绿光。 “混蛋，疯了吗！”王权号也快速从一旁以气垫滑行接近，“这样开火，洞穴会承受不住而塌陷的！” “别碍事！”圣像用光束步枪对准王权号接近的方向，一通胡乱扫射，几条光线切断了王权号的前进路线，将其逼退。 ”嗡——”苍蓝圣剑号凭借其极其诡异的机动性，以折线机动路线接近了圣像，光束剑齐齐砍下，圣像却丝毫不避——“呲啦！”电弧跳动之下，圣像被击中的肩甲在与光束剑的碰撞面浮动着淡淡蓝光。 “哐！”趁其不备，圣像加大m力场功率，弹开苍蓝圣剑号后用滑膛炮瞄准其腹部，疯狂扣动扳机，数发炮弹轰击下，装甲破裂脱落，鲜血喷涌而出。 受击后，苍蓝圣剑号迅速倒飞，拉开距离。通过圣像的舱外收音筒，铎宸甚至能听到它微弱的喘气声。 “唰！”苍蓝圣剑突然向上腾起，硬生生撞开岩壁，旋转飞出。“休想逃！”铎宸一踩踏板，圣像化作一道紫色残影，紧随其后，“就是你这家伙九年前让我……！” “哇啊！”包围矿坑的政府部队被从洞口突出的蓝色机影惊动，正要开火，机体却一致地给出了一个过期的友军识别信标：“苍蓝圣剑号？！怎么会在这里！”“本应该九年前就坠落的幻之机体！”“作战任务中不包括对苍蓝圣剑号的作战啊！” “嚓！”又一股劲风爆旋开来，圣像追着苍蓝圣剑号飞往远处乌云缭绕的无尽天空。“是圣像！”“在和苍蓝圣剑号战斗吗！” “政府军，已经追杀到这种地方了吗！”王权号在洞口现身，四条辅助机械臂握持的光剑同时展开，剑刃周边的光线在高温等离子体的炙烤下扭曲，“但是，机体性能上，是我占优势！” “不过是在这种垃圾堆里东拼西凑的机体！”一台夜影号拔出光束剑，从半空跃下，剑尖直取王权号驾驶舱。王权号抬手射出一发霰弹炮，炮弹擦过夜影号左腿，趁着夜影号开启制御喷口调整姿态的空当，王权号翻过手，射出小臂内侧的飞弹。三发飞弹命中后粘附在夜影号的机体上，待其恢复平衡后轰然爆炸——全都在最致命的胸口部位。夜影号眼灯熄灭，垂直坠地。 “蠢蛋！”指挥帐内的上校看了实时转播画面，忍不住破口大骂，“一个一个上干什么？！全都给我打！牵引索牵制、光束枪扫射！” 霎时，战场上噪音大作。王权号抬起手臂，用外侧的追加装甲挡下擦过机体表面的光束，向后纵身一跃，重新跳入洞窟。几台夜影号急燎地拔剑冲入矿坑，王权号的四把光束剑却上下翻飞着挡开他们的剑击，手上的两把独头霰弹炮全部精准地击中驾驶舱，一时火光冲天。 “这么多人，就奈何不了他一台机体吗？！”上校捶胸顿足、来回踱步、暴怒嘶吼，“圣像去了哪里？那个特务少校呢？！为什么不来支援？！” 与此同时，边境之墙东部。 “呲呲呲……”圣像降落在平整的塬面上。越靠近世界边缘，植被便越是稀疏——电子世界的运算空间在此被几乎压榨殆尽，因而世界规则越发混乱、世界构造也越来越简单。一阵微风吹过，塬面上的草浪微微上下浮动。 圣像对面的，是苍蓝圣剑号。腰部被击破的伤口处还在流血，周边的装甲上也沾染点点殷红。苍蓝圣剑号见圣像降落，便将光束剑插回背后插槽。 “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参加竞赛。”这是用苍蓝圣剑的外扩音器播放的机械合成音，嘈杂而模糊，但圣像还是成功捕捉并解读了这条信息，实时字幕在主显示屏右下角显现。 “这是我的任务。”铎宸冷冷回答，“现在任务已经可以视作是完成了，我也该为我自己战斗一回了。” “你不冷静。”苍蓝圣剑号的血红眼瞳闪闪发光，“只是为了作战而作战，和我争斗，于你于我，没有任何好处。” “确实，但你不能奢求人的行为每每必须要有绝对的意义。”圣像举起了光束步枪，“至少被你吞噬的幕落·梦亦·星辰和弄残废的我，可都没有你这样的格局！” “我别无选择，驾驶舱应急用电容器被炸掉的瞬间，我的诞生就已经注定了。”苍蓝圣剑号还是没有拔剑，似乎无意战斗，“就像是弃婴一般，就算不想来到人世间，也没有选择权。” “都是借口罢了！”圣像射出光束，但却在苍蓝圣剑装甲表面的m力场上被弹开。恼羞成怒的铎宸想要发射导弹，却发现所有的备弹都已经在矿坑的战斗中耗尽。 “这九年，我一直在打击机甲之城内军力组建的活动，也通过装神弄鬼的方式，利用了像是蓝色同盟这种狂热邪教的帮助。”听了苍蓝圣剑的话，铎宸不免回想起清澜所言：““尽其所能地破坏，机甲、机师、设施……”果不其然，苍蓝圣剑号继续往下说着：“我尽我所能地破坏了城内的设施、机甲，杀死机师……但我的力量终归还是很小。” “闭嘴！别再说了！”铎宸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而握着右操纵杆的手也有些麻木，义肢更是不由分说地不听使唤。“我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有时候也不禁在想。”苍蓝圣剑号的m力场继续弹开圣像无力的光束，“后来我想到，我的潜意识中还有部分幕落·梦亦·星辰的意识成分，也许是这股思绪在控制着我暗暗帮助联合王国。” “铎宸特务少校！铎宸特务少校！”通讯器突然响起，铎宸大惊——自己明明已经预先关闭了所有通讯频道，仔细一看，原来是中央王城来的特殊密电，那头自然是菁云女王，“我听到苍蓝圣剑号所说了！停止对苍蓝圣剑号的攻击，你的任务已经结束！” “不可能了！”铎宸突然扯掉抗荷服头盔，如发疯的狮子般怒吼起来，“幕落·梦亦·星辰不可能回来了！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做唯一一件我想做的事！” “铎宸！你别……”“咔！”玻璃面板和铁丝护网的碎裂声响，铎宸用头盔狠狠砸烂了通讯器。几串电流从裸露的电线跳脱而出后，便没了声息。 “既然机甲之城内叛军的阴谋已经被挫败，我的价值也就止步于此了。”苍蓝圣剑号摊开双手，“我现身就是为了能够手刃千汶·岳泰，不过……你的人已经帮我办到了，这也好。现在，拿我来换取你内心的平静也是无可厚非。” “别再自说自话了，你以为你了解我吗？！”铎宸几乎是狠狠捶下扳机键，主炮炮管中溢满流光，光束直突苍蓝圣剑号，而苍蓝圣剑号似乎也无心闪躲—— “轰！”一团火焰从炮击点爆开，苍蓝圣剑号的右上半身几乎被光束削去，而高温也在瞬间烤焦了伤口，使得没有一滴鲜血流出。苍蓝圣剑号被炸飞出去，无力地倒在塬面上，眼睛闪烁一阵，便熄灭了。 铎宸愣住了。 曾经阴蛰可怖、凶险无比的苍蓝圣剑号，此刻，在神秘面纱被完全揭开，暴露无遗后，竟显得如此软弱无力。 “混蛋！”一拳擂在控制台上，铎宸撕心裂肺的吼叫响彻谷地，“为什么不反抗！你就没有一点生存的欲望吗！！” 没有回应。 “你……！”圣像向前冲去，一把抓住苍蓝圣剑号小腿，将机甲残骸猛力甩到半空，拔出光束剑将机体从腰间一斩两段，随后拖着苍蓝圣剑号残存的右臂，全力向前加速。机体进入高机动飞行模式，肩炮自动返回原卡位，两台m粒子熔炉同时飞速运转，把粒子鼓入推进器中，和铝热推进剂一起，在咆哮的引擎中狂怒燃烧，把圣像推向癫狂的极速。马赫环在喷口若隐若现，而白色气爆也从机尾处阵阵发散。由于过大的加速度，苍蓝圣剑号的驾驶舱滑动门脱落下来，一具套在驾驶服中的白骨被晃晃悠悠地吊在安全带上，四肢随风飘摇——幕落·梦亦·星辰。 “你这种廉价的施舍……真是令人恶心！”圣像终于从浓厚的云雾中一头钻出，条纹之海的无尽水带在下方向前延展出去。 “咔！”圣像放开残骸，一记飞踢，将苍蓝圣剑号踹向了下方死寂般的海面。随后，光束步枪瞄准，铎宸扣动扳机——“咻！”紫光贯穿苍蓝圣剑的残存机体，碎片坠入海中后，和激起的涟漪与气泡一并静止在水体中，既不上浮，也不下沉，只是永恒地凝滞在了原地。条纹之海的海水中，时间是绝对静止的。这是因为这里已经超出了电子世界进行一般运算的空间范围，只能进行最基本的空间生成运算，因而不会容许任何使得运算内存满溢的运动出现。 “嘭！”铎宸还没来得及调转机头，后方便传来一声巨响，机体也随之一震。铎宸大惊，定睛一看，全息投影的报错信息显示，机甲的制御喷口功率正在疾速下降。圣像背后，舰炮级融合炉所在位置的表面装甲融化破碎，冒出阵阵黑烟。融合炉自爆后，也破坏了邻近的m粒子熔炉，随着破片被卷入涡轮中，熔炉正在停止运转。 “该死！怎么回事！”铎宸惊慌地看着显示屏上越来越近的海面，急忙寻找驾驶舱的紧急弹出按钮，却意外无果——铎宸这才想起，当初接收圣像，看到机体的总览和概述时曾阅读到过，由于背后的主炮挤兑了弹射空间，追加的战舰级融合炉也使得机体不堪弹射系统的额外负担，本机并没有配备驾驶舱应急弹出系统。 “怎么……！绝对不可能就在这里白白送命！”铎宸急忙拨开握柄基座上的全部拨钮，“所有铝热推进剂用液压装置推入，直接压燃点火！” “咔！”液压杆充满传动液，杆芯一推到底，推进剂在急剧增大的压强下升温爆燃，喷口重新喷射出离子火流。 “好！”铎宸大喜过望，“这样一来，就能回……” 话音未落，驾驶舱内灯光在一刹那全部熄灭。感受到无力的失重错觉，铎宸知道，推进器因推进剂助燃物耗尽而熄火，圣像最后的挣扎也结束了。 “不——”由于所有系统的宕机，扩音器甚至没有把铎宸生命最后的声音传达出去。黑暗的机舱中，死寂蔓延开来。圣像沉入条纹之海内，随着机体浸入，物体固有的惯性被消除，机甲永远定格在了向天伸出手，似在绝望呼号的一刻。 千里之外的中央王城，菁云的手静静停在遥控器的按钮上方。这是圣像的应急用自爆装置，被安设在战舰级融合炉的炉腔内。鉴于初识铎宸时他便有倾向叛军之意，菁云为了以防万一，在圣像开发时加上了这扇后门。没想到，最后启动这个装置，不是因为铎宸有意投敌，而是因为他被复仇的怒火攻陷了心神，夺走了带回幕落·梦亦·星辰的最后希望。 看着圣像的信号从传感器屏幕上消失，菁云闭上眼，疲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铎宸少校，恭喜你顺利完成任务。” 第38章 总攻.其四 第三十八章 总攻.其四 “嚓！”热源干扰弹吸引了王权号辅助瞄准系统的准星，独头霰弹打偏，夜影号趁机挺剑上前，凌厉一剑，削断一根辅助机械臂，但也随即被另外一把光剑刺穿胸膛。 “数量太多了！全部都在这里了吧！”岳泰看了看右边的传感器，上面显示的机甲之城友军识别信标已经全部熄灭，“只剩我一个了吗……” “进入消耗战了啊！可恶！”上校恨恨地看着又一批夜影号起飞。王权号几乎神挡杀神 ，打退了政府军迄今为止的所有攻势，“圣像呢？现在在什么位置？”上校拉住一个匆匆跑过的通讯兵问。 “报告长官，圣像已经坠毁，推测是在与苍蓝圣剑号的战斗中一并坠入了条纹之海！”士兵飞速做完报告，又向前跑去。 “那该怎么制服王权号？”上校懊恼地把军官帽摘下又戴上，显得焦躁不安，“明明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作战……” “长官。”一旁的作战参谋看着手环投出的全息投影，“技术组对王权号的机体分析有进展了，得益于那些在与王权号的白刃战中牺牲的军士，我们似乎发现了王权号的自动反击系统运转的秘密。” “说！”上校毫不犹豫，一声令下。 “使王权号能够在以一敌多的战斗中占到优势的最大特性，就是它通过控制四条辅助机械臂来实现几乎全方位攻击的自动反击系统。”作战参谋将全息投影的王权号模型中，背部脊柱上方一块标记出来，“而这套系统能成功运作，不止是有赖于程序员编写的优秀程序——正是有一块安装在图示部位生物湿件辅助，才能让王权号作出近乎活体般迅捷的反击。” “也就是说，这是一台生物机甲？”“确切说来，是类生物机甲。”作战参谋关闭投影，“王权号全身上下只有这里使用了生物湿件，也仅用于控制自动反击系统。据推测，这应该是一段克隆的末影龙脊柱部件。” “别说了。”上校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对这些理论知识并不敏感，也不感兴趣，“告诉我怎么打败他就好了。” “刚刚用火箭荚舱运送过来的镇定剂已经到达这里，只需要让我们的机甲接近王权号，把穿甲针头插入生物湿件，注入镇定剂，就能让自动反击系统停止运作。” “那还等什么？直接……”“只不过，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作战参谋推了推眼镜，“注射镇定剂时需要和王权号短兵相接，以我们的实力，不知道又要损失……” “管他那么多！”上校提高声音，中止了谈话，“作战优先级别最高，立刻组织四个小队配备镇定剂注射器，准备实施对王权号特攻作战。” …… “a小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b小队正在待机。”“c小队到达指定位置。”“d小队就位。”十二台夜影号在四周的乱石堆中埋伏起来，而d小队的三台夜影号缓缓降落，正停在乱石围场的正中央。不远处的洞口，王权号再次现身——四根机械臂中已经有一根断裂，而两把独头霰弹炮的弹药也已经耗尽，剩下的主手武装只有两把90mm口径机枪，但余下的三条辅助机械臂仍在张牙舞爪地挥动光束剑，看上去极具攻击性。 “e小队现在开始牵制，其余四队自行把握出击时机！”“了解！”四队队长同声应答，e小队的指挥官型夜影号率先打开气垫，拔出光束剑向前猛冲，两台僚机紧随其后。 “居然直接采用近战？联合王国军是打算靠消耗王权号光束剑的离子量来解决战斗吗！”岳泰咬紧牙关，用机枪进行牵制射击，都被夜影号侧滑机动轻松避开。“嚓！”自动反击系统控制的光束剑挑开夜影号的剑击，又把另外两把光束剑如同风扇桨叶般旋舞起来，逼退僚机。 “咔！”两条牵引索射出，但都在末端钩爪命中王权号后被光束剑斩断，王权号回身射击，一条弹流精准地刺入夜影号主监视器，打碎玻璃，一串电火花跳出。 “不要畏首畏尾，直接压制！”e队队长作出命令，“相信夜影号的机体性能！”指挥官型夜影号绕过一个大圈，以牵引索权作远程武器，从王权号后方射出钩爪，迫使王权号旋身挥砍。此时，如同得到上天庇佑一般，一束难得的阳光刺破机甲之城厚重的天霾，正好照在王权号主监视器上——这样一来，夜影号处在了背阳面，获取了短暂的优势。 指挥官型夜影号趁着王权号被突然降下的天光短暂致盲，挺剑冲来：“嗡——”两把光束剑激烈对撞，而王权号仅用一把光束剑抵挡攻击，另外两把剑旋转过后，对准了驾驶舱位置—— “队长！”另外两台僚机打开主喷口，贴地飞行，俯冲而来，两把紫色光束剑横过，同王权号的红色光剑相交，火花如同迅速生长的树木般窜上半空，犹如喷金碎玉。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清新气味，这是光剑交击时产生的电弧电离空气生成了臭氧所致。 “就是现在，冲！”其他十二台夜影号见王权号被短暂牵制，都从藏身处现身，左手拔出光束剑，右手则握着一根金属圆筒，末端有一枪铁色尖钉，底端则是一根活塞推杆，这就是镇定剂注射器。 “糟糕！”岳泰一眼便认出了注射器，忙扳过主手操纵杆，用机枪扫射——机枪打落了一台夜影号手中的注射器，但其他的方向上还有十一个。“不会让你得逞的！”一台同自己缠斗的僚机企图抢夺机枪，但同时，他也放弃了光剑的对峙，王权号的光束剑直接插入机体。 “你这家伙！”e队的指挥官型夜影号拔出另一把光剑，反手刺来，但腾出额外机械臂的王权号明显更加迅疾，横扫一剑，直接将指挥官型夜影号从中腰斩。 “得手了！”a组的三台夜影号已经迫近，王权号敏锐地察觉到危险接近，胸口机械臂基座顺着导轨自动后滑，光束剑穿过一台夜影号的驾驶舱，从右边拉出，斩断另一台夜影号手臂。a组的指挥官型迅速退后，幸免于难，但王权号没有给予其喘息的时机，机枪的扫射接踵而至，打落了手里的注射器。 “可恶！压制射击！”c组的指挥官型拔出光束枪，瞄准王权号，但d组队长赶忙阻止：“你忘了，上面吩咐我们要抓活的！”“这种时候还管这么多干什么！”光束枪口继续上扬，但王权号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作，微微一闪，以最小的动作规避了光束步枪的射击。旋即，王权号装甲表面浮起蓝光，代表着m力场的启动。 “轰——”m力场让王权号无需再分神抵挡光束剑的剑击，于是e组最后一台僚机也被光束剑斩断双腿，轰然爆炸。 “全部一起上，打开m力场！”剩余九台手持注射器的夜影号将m力场以最大功率开启，蓝色光球隐隐若现。王权号正要用机枪开火，却发现残弹已经耗尽，只得丢下机枪，拔出裙甲内侧的光束剑，五把光束剑摆开防御架势。 “哐！”由于m力场的严密保护，光束兵器已经无法对两方的机体再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王权号因而凭借机体吨位横冲直撞，直接将夜影号组成的攻击波形冲顶开来，剩下的夜影号横过光束剑，暂时阻挡了王权号，但王权号的光束剑再次凌厉斩下—— “碰！碰！碰！”三发磁轨枪弹连射，轻而易举地破开m力场的防御，但在命中王权号的同时，却也击穿了射击径迹同一直线上的三台夜影号。夜影号无力跪地，骤然殉爆，王权号受击断裂的右臂也自动从身体侧面脱离，机甲刚要旋身逃跑，又一台夜影号从空中掠过，手里的弹仓弹开，火弩导弹尖啸俯冲，封堵了王权号可能的撤退路线。自动反击系统这时想要调集光剑，对后方冲来的夜影号进行攻击已经为时已晚——王权号将背身对敌人展露无遗。 “咔！”一台夜影号将注射器插入王权号背后 撞钉击碎装甲，活塞推杆下压，生物湿件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缓缓停止脉动，而王权号最具威胁的辅助机械臂也自动关闭了光剑，无力垂下。剩余的夜影号射出牵引索，控制住王权号，使其动弹不得。 “刚才的霰弹炮似乎击中我们的友军了。”作战参谋看着雷达图，若有所思。“正常。那十二台夜影号中，本来就有半数被划定在了预计损耗中。”上校面无表情 语气也是云淡风轻，“他们执行的实际上不止是注射任务，也是牵制任务。” “既然这样，交代任务时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说清楚呢？”作战参谋已经猜到了问题的答案，但还是问了下去。 “如果我交代他们，有和王权号近战相接的可能性，他们就不会愿意出这个任务了。”上校撇了撇嘴角，权当是笑了笑。 …… “千汶·岳泰上将。”岳泰已经从王权号驾驶舱内被押解出来，两名士兵正按着他，双膝跪在菁云女王的全息投影图像下，“九年前你的叛乱被苍蓝圣剑阻止，现在，还是被苍蓝圣剑挫败。” “是啊，女王陛下。”岳泰抬起头，吃吃发笑，“多讽刺啊，我们的社会就是这个样子——改革者都会落得如此下场，旧世界的幕落·星羽、天使长、新世界的云隐·清辰，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换不来一点结果，不是吗？” “怎么能把你的叛乱行为和改革一词相提并论！”菁云怒容初现，“如果你想要改革，为何不利用战争大臣的职权，反而龟缩到机甲之城这样一座囚笼，甘作困兽之斗？” “啊……我很喜欢您这个比喻，困兽。”岳泰啐了一口，“正是因为我们都是困兽，我在王城看不见国家的希望，才会做出在你们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情。” “为什么？”菁云不解，“结束终界内战，世界便永无动乱，为何你还要制造多余的变数？” “我们的世界，不像现实世界那样，拥有无限广袤的宇宙空间，这个世界看似阔大，实则逼仄。”岳泰环顾四周，眼神迷离，似乎真的在透过周围的岩壁打量整个世界，“资源和空间总会穷尽，所以，这整个世界又何尝不是囚笼，我们又何尝不是困兽？” “那么，你篡夺政权，又能有什么用？”“噗——”岳泰故作夸张地哈哈大笑，“女王陛下，您现在问我这个，又有什么用？如果我篡夺成功，成王败寇，不但能获得人民信服，还能实施我的想法，让这个世界固有的问题得到解决，带来无限可能——但我现在都变成这样了，您问我，还有什么意义呢？” 沉默。 “他就是个绝对的狂热战争分子。”菁云甩出这句冷冰冰的话，“把他带回中央王城来，我要向全国直播他的死刑现场，让所有叛军重新归顺。” “这就不有劳您了，女王陛下。”岳泰突然向上冲撞，直接从面门上撞开左边的士兵，鼻梁骨断裂的清脆声音传来，士兵痛苦地捂住鼻子，连连后退，周围警戒的卫兵都是一惊，解下光束佩枪，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霎时对准了岳泰。 “这个世界，必然将会在一成不变的固守下，被战争的阴霾反复笼罩。”岳泰扬了扬右手，众人这才看到，他在刚才的突袭中，顺手解下了那名士兵枪套里的手枪，“最后，囚笼会走向孤寂，而困兽也终将俱伤，乃至死去——这就是我对这个世界作出的预言。”“唰！”没等菁云说话，或是卫兵采取行动，岳泰直接抬手一枪，让光束从太阳穴贯穿了自己的头颅。 第39章 困兽之斗·终章 终章 “云隐·清澜吗？”听见这个名字，菁云略感吃惊，连忙追问，“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机甲之城境内？”一位西林贵族小姐，竟然在机甲之城混迹九年之久，菁云感到难以想象。 “啊……她坚持要回到中央王城后，亲自觐见您时再作报告。铎宸特务少校最后的任务报告中也提及了此人，所以我觉得不会有假。”上校把军帽捧在胸前，满脸荣光——机甲之城的叛军势力已经被全部清除，而他们也已经炸毁了除五十三号兵工厂之外全部兵工厂厂房，这名自称云隐·清澜的女子正是那时被发现的。 现在，清澜和臻正在五十三号兵工厂冷冷清清的厂房大厅，看着联合王国的士兵们布置炸药。 “中央王城那种地方……真的容得下我们这种人吗？”臻显得忧心忡忡，而他身后的工人和土兵们更甚，政府士兵手里的光束枪似乎让他们感到不安，周围林立的夜影号也无形中增强了压迫感。好心的臻没有放弃五十三号兵工厂的成员，而是主动提出投降，并恳请清澜向联合王国政府提出诉求，让他们作为联合王国的合法公民在国内继续生活。 “一定会的。”清澜勉强笑笑，安慰道。她看上去有些低落，连日的劳累和惊惧加重了她的黑眼圈和水肿，更显憔悴——这也难怪，加之现在铎宸已死，清澜只觉心无所向。 “云隐·清澜小姐？”正当她和臻交谈时，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政府军士兵凑近过来。清澜转头看去，只见这名士兵全身披挂着白色高分子盔甲服，外面还罩着一层厚重的黑粗布斗篷。这种盔甲服曾经在地上、地下王国分治时被地下王国的军队广泛使用，通过复杂的化学工艺合成的高分子盔甲材料不仅兼有足够的硬度和一定韧性，这套盔甲服甚至还能通过插入m粒子电池，使粒子顺着盔甲服内的管路流动来展开小面积的低强度m力场。 这种盔甲服现在已经被基本弃用，不是因为技术已经落后，而是因为造价过于高昂，会使得本已经庞大的军费开支更加无法想象。所以现在清澜看到这种盔甲服，更是格外吃惊。士兵瓮声瓮气的嗓音明显也经过了头盔的变声器处理，听不出他的本音。 “是我，有什么事？”“有些事情……只方便私下里说。”士兵指了指一旁的公共休息室，“到里屋说吧。”看见臻询问般的表情，士兵也挥了挥手，“臻厂长也来吧。” 清澜和臻走进休息室后，士兵旋身关上了门，顺手一拧把手，“咔哒”一声扣上了门锁。“怎么？”清澜略感不妙，“什么事情，需要私密到这种程度？”臻和她都不约而同地把手伸向枪套里的燧发枪，但清澜很快意识到，连铎宸的光束佩枪都奈何不了盔甲服，更别说燧发枪了。 “抱歉，清澜小姐。”士兵一把甩下黑斗篷，露出胸甲上银色的云隐家族祥云气团家徽，“……现在的云隐家族接纳不下你，你不能回林叶镇去。” “嘁！”清澜蹙眉，“竟然是云隐家族的刺客！他们就这么报答当初我的救命之恩吗！”“咔嚓！”士兵抽出佩枪，拉开枪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但云隐家族不需要两个家主！” “清澜，别分神，开火啊！”臻一把拔出燧发枪，一发弹丸随着枪机擦火，弹射出来，却在盔甲服上被轻而易举地弹开，连火星都没擦出一颗。士兵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扣动扳机，打穿了臻的脑袋，血浆在高温下瞬间气化成一团悬浮的血雾，而臻脑门上的伤口也同时熔合，变成一个贯穿脑颅的圆洞。“抱歉了，厂长，这件事不能有多余的目击者。” “臻！”清澜下意识地绝望大喊，但她知道，光束击中他的那一刻，臻就已经不可能再回答她了。泪水偏偏在此时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是畏惧死亡吗？清澜自认为已经无数次直面过死亡的恐惧，但似乎这的确是第一次死神如此向她逼近。 ”清澜小姐，请你别怪我，我们这些下人也只是奉命行事。”士兵将还在微微发热的枪口对准清澜。清澜突然灵机一动，急忙开口：“等等，我已经获准亲自觐见菁云女王，如果你能现在放过我……” “咻！”不想，士兵未曾听取清澜多言，蓝光溢满清澜的整个世界，旋即，她便向后倒下，感到最后时刻光束掀起的热风吹过自己的长发，就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咔！”士兵重新走出休息室，顺手带上了门，而士兵们已经完成了炸药的安设，正在列队撤离。“喂，你！”一个年长的士兵看见了身穿盔甲服的云隐士兵，瘪着嘴大声呵斥起来，为什么不列队行进？” “说你呢！你……”士兵还想要叫嚷，一旁的士官阻止了他：“看见那身动力装甲和上面的纹章了吗？是贵族家族的秘密特工，他们是不受我们直接管辖的……别再叫嚷了。” “动作都快点，准备爆破了！”门口的军官催促起来，“快点快点，确保里面都没人了！” 十分钟后，随着火光从崩塌的大门中喷射而出，整个五十三号兵工厂上方的山体覆压下来，将在这里发生过的曾经所有过往掩埋——包括清澜和臻温热的尸体。 …… 中央王城。 “嘎吱——”办公室的门打开，菁云意外地看见，星海已经坐在自己的大办公桌旁临时架设的小写字桌前，正愁眉苦脸地看着桌上摊开的纷乱文件。“这么自觉啊，星海？”菁云笑了笑。她要求星海从上个星期开始，在宫廷课堂的课余时间里和自己学习批阅文件，这是国王理政的必修课程，菁云虽然做的不算很好，但她也想尽量把自己所能教的教给星海。 幕落·星海似乎不太相同于一般的幕落家族族人。幕落家族的标志性外观就是银白发色和蓝色眼瞳，但星海却不一样，发色更加偏向淡金色，像是阳光下的鎏金；而瞳色则是深邃的蓝紫色，有许多冰离家族的影子在其中。此刻，星海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快。 “妈——不，母后大人，这是什么呀？”他把面前的文件递给菁云，“我根本看不懂呀，国王批文件，原来这么难吗？” 菁云接过文件，一看便知是仆人将文件分错了地方，这很明显是给她的，刚想轻松地笑笑，看见文件标题时，却愣住了。这是一份社会调查官提交的报告书：《关于全境地上王国原住民和地下王国移民矛盾激化，或上升至全国范围的大规模武力冲突可能性调查》。 菁云倒是一直都知道，尽管地下王国移民迁入地上王国已有四十年，但双方之间一直都有矛盾，没想到今天竟然会上升到武力冲突。这可能成为千汶·岳泰叛军动乱之后的又一心头大患。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再也安闲不下来了，立刻绕过办公桌，坐到落地窗前，开始飞速阅读报告书。菁云凌厉敏锐的目光和着窗前的阳光在字里行间飞快扫掠。 “母后大人，您倒是来帮帮我呀？”星海把头埋在文件堆里，怨声载道，“如果当国王这么难，我就不想当了！” “怎么能说这种话？”菁云皱起眉头。越往下看，她便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为了防止可能的暴力事件发生，现在就必须通知全国各个城邦加强军备，而为了进一步确定冲突的可能性和严重程度，必须让全国所有社会调查员行动起来，现在就必须下派命令。想到这里，菁云旋身，去打开桌上的全息投影通讯仪—— “滴滴滴……”还没等她碰到仪器，通讯器就自己亮了起来。菁云定睛一看，是东野界的镇压作战部队通讯。她按下接听键，上校的全息图赫然出现：“女王陛下。” “又有什么事？现在我这边急着进行其他联络。”菁云正了正色，仔细地观察了上校的表情，见他云淡风轻、胸有成竹，推测应当没什么大事，便松了一口气。 “嗯……千汶·岳泰在被我们制服后自杀了，现在最近的城邦也没法及时运输冰柜过来，想要把尸体运走也来不及。”上校咳嗽了两声，“所以……我们可能没法保存下他的尸体了。” “什么？！”菁云顿时龙颜大怒，一旁的星海都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我都特别叮嘱过你们抓活的，抓活的，但是你们还是——” 说到这里，菁云停顿了。不知怎么的，她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阅读过的报告书。就算终界内战结束、叛军主力被清除，还是有暴力事件发生的可能，现在王国又被推上新的风口浪尖之上。或许真的如岳泰所说，“这个世界，必然将会在一成不变的固守下，被战争的阴霾反复笼罩。最后，囚笼会走向孤寂，而困兽也终将俱伤，乃至死去。”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最终的结果似乎都无法避免了。时间之河在经过无数个机缘巧合的岔流口后，到达了现在的位置，而一切已经不可能再重来。如果这就是命运，或许人们也只能坦然接受。想到这里，菁云叹了口气，收敛了怒气，顿显疲惫而憔悴：“直接归航吧……尽快回到中央王城，稍作休息后，还要对全境剩余的叛军残党进行镇压。不用管手段，只要是暴民，就直接以全部武力镇压。” “是！”上校似乎对此感到很是兴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靴根碰撞的声音格外响亮，“对了，之前和您提到的云隐·清澜，我们在返程的队伍中突然又找不到她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去找……” “不必了，那都不重要，尽快回来执行新的任务。”说罢，菁云便不带感情地按下了按钮，结束了通讯。 再造君王·序章 序章 n.c.0489，中央王城。 清晨的郊区本应该是一片静谧，虽说现在也依旧安静，但那却更像是一种死寂。动物的叫声已经绝迹，它们早已被入城公路上的动静惊动，逃向了更深远的旷野。 主路上和主路边，都有一团团燃烧的废铁。破损的光束步枪机匣、脱筒的液压杆芯、断裂的关节主轴等机械部件四处散落。从依稀可辨的紫色涂装，可以判断这些是夜影号。 但奇怪的是，越靠近城区，残骸反而越发少了起来，而且完整度也大大增加，甚至能看到不少脱离了驾驶舱内舱的机体，代表着机师在坠毁前成功逃生。再往城区的方向，当第一栋民房出现在视野里时，交战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只有路上的车辙印和路面上因高温融化的柏油表示着军队曾从这里开过。防空警报隐隐约约自天边传来，这或许也是街上行人绝迹的原因。 这支顺着主路前进的军队，目标明显直指政府大厦，也就是曾经的中央王庭。每一辆装甲车、防空炮车、每一台机甲上都漆着异常醒目的帷幕流星纹章，古老王族幕落一族的象征。主路两边，也有王城守军的机甲在端着步枪，虎视眈眈地瞄准着军队，但没有一人开火，双方甚至称不上是在对峙，因为军队就在这样的监视下泰然自若地前进。 “我代表幕落王族，发动这场光复世界的圣战。我们不想交火，那会造成太多不必要的伤亡。我们的目标，只有龟缩在王庭一隅的伪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辆装甲车用车载喇叭播放着这段音频。语音是由女声朗读，莺歌般柔媚清脆，但又有种近乎冷酷的坚定。在军队的最前方，是一架装具带有蓝色飞翼背包的机体，机身蓝白相间，白色的装甲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显出温润晶莹的光泽，监视器上的四根刃形天线也反射出银光。不例外，这台机体的肩甲上也漆着醒目的帷幕流星。 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站在驾驶舱中的那名机师。机体的驾驶舱舱口敞开着，机师站在其中，一只脚踏在舱口边缘，使得她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机舱外。这样是没法操作机体的，明显机甲已经被设置了行走循环模式和相应的行进路线。机师没有戴抗荷服头盔，这也让她那一头熔银瀑布般的秀发一直垂到腰际，衬得她的美貌更明媚如画——长长的睫毛边微微翘起的眼角，下方是一对清澈明亮的海蓝眼眸。墨黑的柳眉和薄薄的红唇为她白皙娇嫩的脸构造出有致的线条。 然而这样一个年轻少女的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沧桑。她望着远处，主路尽头那高耸入云的政府大厦，眯起眼盯着楼上的帷幕流星纹章。那段音频正是来自于她，而她就是这场圣战的总指挥官。 她的灵魂已经沉睡了太久，而在她沉沦的这段时间里，世界已经乱了套。原地下王国居民及其子嗣主导的地下派和世代地上王国居民主导的地上派的矛盾越发尖锐，而伪王对此的不作为态度令她恼火，她因此并不认同伪王为幕落王族的一员，特别是他命令他的臣子囚禁她，并向她隐瞒这一切。 但伪王绝不会轻易交出王位，这场战争因此爆发。她爱惜王国的子民，想要以流血最少的方式取得王位。 “滴滴滴滴……”雷达报起警来，显示有新的敌机正在接近。她也看到了那台敌机，一台指挥官型夜影号，在飞行过程中发射了代表申请停火的白色信号弹。她于是钻进机舱，终止了行走循环，又重新探出去。 夜影号缓缓降落在距离两百米左右的十字路口上，舱门打开，机师探出脑袋，通讯器话筒放在嘴边：“夫人——呃，小姐，我该怎么称呼？” “我是幕落·星夏，王位正统拥有者，永恒之力继承人。”她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是派来的使者，我就再最后警告你们一次，交出伪王幕落·冰离·星海，否则我就把政府大厦夷为平地。” 第1章 再临 第一章 再临 星夏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赤裸，不知何处吹来的凉风加快着她皮肤上水珠的蒸发，令她浑身颤抖。她打量着这个房间，地面、墙壁、天花板全是一片乳白，看不清四壁的分界线，光线很柔和均匀，使得这里好似一个无边无际的小小世界。 她最后的记忆，是重启世界时那道炫目的闪光，以及自己身体崩解的剧痛。星殇成功了吗？这里是新世界吗？星夏想要说话，想要站立，全身的肌肉却绵软无力，她只能瘫在地上，本能地尝试遮住裸露的双乳和下体，并蜷缩成一团让自己暖和些。 “小姐。”不远处打开了一扇门，一个身穿实验服、戴方框黑眼镜的青年男人快步走近，俯下身用一条毯子裹住了她，关切地问她，“您感觉如何？能说话吗？” 星夏试着回答，但竭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嘶嘶”的吸凉气的声音。“来，我扶您站起来，去您休息的地方。”青年环抱住星夏，慢慢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星夏颤颤巍巍地走向那道通往未知的门。 …… 休息室内的陈设十分简单，墙上装有软包，地上铺着羊毛毯，房间正中是两把相对的扶手椅和中间的一张小圆桌，都散发着淡淡的松木清香。圆桌上摆着一杯热水，那是那名青年为星夏拿来的，他一并带来的，还有一套合体的睡袍和一双便鞋。星夏用修长的手指捻起杯耳，热力透过瓷杯传到她手上，令她感到分外的安心。 星夏将茶杯端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啜饮。温润的热水滑进嗓子眼，让她感觉声带稍微放松了些，总算是能出声了，但和说话还有不少距离。“咔——”门响了，一位富态的老者走进房间，捋着一大把花白的络腮胡子，双眼眯眯地笑着。老者径直走到星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整了整实验服，微微喘着气：“您好，小姐，我有必要就当前的情况问您一些问题，很快就好的。”他从口袋中掏出纸笔，推到星夏面前，“如果感觉说话很吃力，可以用写的。” “小姐，你的名字？”星夏开始在纸上笨拙地写起来。手还是麻的，但书写总归比说话简单。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幕落·星夏”四个字。 “今年是哪一年？”——“创世纪2068年。”“你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世界重启。” “那时候，你和谁在一起？”星夏感觉是时候了，于是绷紧喉头的肌肉，用极轻、极稚嫩的语调缓缓说道：“幕落……星殇……我妹妹。” “谢谢，星夏小姐。”老者起身，抚平白色长衫上的褶皱，“我的学生过会儿就带你去你的卧室，在你完全恢复记忆和机能前，就住在我们这里。对了，我叫彦华，基因工程学教授。” 星夏努力回想着来到这里之前的事。一片黑暗，黑暗，黑暗，无穷的黑暗。数据流、细胞、基因、学习，无数画面和字眼从眼前闪过，却又让她捕捉不到。那些人的脸都是模糊的，但渐渐，她能看清那个敌人的面容了——黑色络腮胡、光头、棕色上衣、灰色披风，手里一把五彩的长剑。那把剑曾刺穿她的身体。想到这里，疼痛又卷土重来，她不禁轻轻呻吟了一声。 再往前想想。星夏又潜入冰冷的回忆之海。父亲、姐姐，父亲收养的继妹妹，自己驾驶着某种机动兵器冲锋陷阵，身边是伙伴们。那个红头发的剑士，不苟言笑的特工，手握权杖的魔法师，扛着镰刀的怪人，他们的形象交替出现，可名字一时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了？星夏捂住跳痛的脑袋，不知为何，回忆这些事情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自然的事情，这些记忆像是一根根打进她脑子里的钢钉，触碰一下就会引发一阵疼痛。 还有更多。那个苟活在异世界的诡谲黑影，拥有无数分身的白眼魔神，以及身负硕大羽翼的白甲武士。这次，是记忆在主动涌入她的思绪，填满她的神经。爆炸、火烧、枪伤、箭疮，这些伤痕好像都回到了身上。星夏感觉浑身像是过了电一样抽痛着，她闭上眼尖叫起来 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为什么回忆这些事情，让她反应如此剧烈？她有些绝望。她不想像之前一样浑浑噩噩，但她没法再想那些事情了。 “星夏小姐，这是怎么了？”之前的男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见她这样，慌忙搀着她回到椅子上，“您不舒服吗？” 星夏没法回答他，只能捂着脑袋点了点头。“您需要休息，我带您去卧室里。”男青年轻轻挽起她右手，“我叫凌晗，是彦华教授的学生。” …… “不，别再说了，反正每天都是同样的内容，我不想再听了。”幕落·冰离·星海抬手打断了首席社会调查官的报告，从王座上起身，扬了扬火红的披风，腰间的星魂之剑“咔啦”作响，脸上是一种云淡风轻的不屑，“每天都是打架斗殴，聚众滋事，我已经把命令下发了，但你们的执行力度真是让我着急。” “陛下。”首席调查官眨巴着眼睛，在群臣同情的目光中显得很窘迫，“警察们的执行能力也是有限的，下面的人都在等着您给出更高效的施政纲领……” “你是在质疑现在的施政纲领吗？”星海突然提高了音量，“哒哒哒”地走下石英砖高台，金发在枝形吊灯的照耀下闪光，甚至比头顶的王冠还要炫彩，“加强城内的布控，让警察清查武器，构建区域联防来及时镇压暴乱，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都城守备队都做不到吗？” “陛下，这实施难度比想象中的难很多。”调查官察觉到星海的怒气，忙低下头去，眼神也躲躲闪闪，“下臣先前曾经亲自随都城守备队到过暴乱现场……” “够了，我们已经知道报告内容了。”坐在国王辅席上的菁云太后发话了，虽声音不大，但极具威严和母仪。调查官会意，向国王和太后分别深鞠一躬，唯唯诺诺地退出了大议事厅，“其他人也都回去吧，这些问题不是只坐在这里开会就能解决的。” “母后，您也看到了，我统领的是一帮什么废物！”最后一名大臣还没走出大议事厅，星海就怒气冲冲地回到高台上，居高临下地对菁云大声喊着，“迟早有一天，这些暴乱者会变成恐怖分子，把中央王城，乃至整个王国搞垮！” “星海，你不知道，地下派和地上派的矛盾已经发酵了五十多年，这其中的情况比你想的复杂的多。”菁云叹道。地下派和地上派分别指原地下王国居民和地上王国居民及其子嗣。自n.c.433年，幕落·星殇统一地上和地下王国后，两派就因意识形态的差异争纷不断，矛盾不断升级。或许是十六年前的千汶·岳泰叛乱让激进分子们感受到了幕落王族统治力的衰微，第一次武装冲突爆发，此后便接连不断。 实际上，从菁云个人的角度出发，她的立场更偏向地上派。冰离家族是在null叛乱时期宣誓效忠于幕落王族的，这个古老家族世代统治着冰雨城，是土生土长的地上人，也从未与地下人进行过婚配。但菁云见识过地下人高人一等的傲气。尽管两国统一后，地下王国的科技流入地上，文明程度逐渐趋于统一，他们还是仗着地下王国在过去四百年中曾拥有更先进的文明，处处显示出居于人上的优越感，特别是针对地下人而言。 在这样敏感的政治问题上，她无法表现出半分偏颇，但星海不一样。菁云如今很后悔自己当初对他管教不严。受到过分溺爱、没有亲历战争，加上位高权重，星海变得我行我素，有恃无恐。菁云不得不拿出比自己摄政时更小心十二分的态度来辅佐他。 “调查官说得对，你应该去看看镇暴现场。”菁云耐着性子慢慢说，“你的父亲在尚未成年时就参与镇压null叛乱，因此才懂得和平可贵，居安思危，所以干什么都是亲力亲为。”每想到这里，菁云都免不了一阵心疼。幕落·星辰二世有心成为仁君，无奈幕落·星殇的过早逝世，给了王庭议会无度扩张权力的机会，以至于星辰二世成人之后，政府内部早已经政斗成风，国王本人的权力被架空，星辰才作出参加第二次终界战争以树立威信的决定。 “我吗？母后大人，您和父王没有给我像创世神一样的强大超能力。”星海的语气和表情都极为讥讽。这也是外界许多人所不知道的，国王没有先王那般强大的武能。为了维持王的统治力，星海和菁云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这个秘密，以至于大部分王庭议会的重臣甚至都不知道这一点。 星海常明里暗里地把自己的这部分缺陷怪罪到菁云头上，而菁云也因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对的而内疚。冰离家族历代没有魔能，而星海的各部分体貌特征都不像是幕落一族的人，意味着可能是冰离家族的基因占了上风，才导致他没能继承父王的魔力。 “我会找到方法的，您就别再就这些破事瞎操心了。”星海不耐烦地挥挥手，就按着佩剑柄，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议事厅。菁云大概知道，他对那些失传的终界科技十分着迷，但她对他就这些未知科学领域的凶险的警告通通被他视作耳旁风。菁云只想让他能安安心心保住王位，但这个目标当下看来已经渐行渐远了。 第2章 镇暴 第二章 镇暴 凌晗再见到星夏时，星夏已经能自如地走动和说话了，也已经换上了正装——黑色的超短裤和长风衣。她的谈吐举止中也开始能看出其性格来。 “谢谢你上次那么照顾我。”星夏小口抿着瓷杯里的茶，“不过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星夏小姐，我知道你在物理学的方面或许是专家，但生物学上，还是相信我们的判断吧。”凌晗推了推眼镜，笑着回答道，“告诉我，你又想起了什么？” “差不多都想起来了，从我小时候一直到世界重启前。”星夏苦笑着，“但感觉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凌晗深邃的眼睛里含着笑意。这种反差很有意思，光看外表绝对料想不到，这个年轻少女的灵魂有多么沉重。 “我现在倒是有问题想要问你们。”星夏站起身，叉起腰来，凌晗注意到她实际上比自己还矮一个头，但因为身材比例修长显得高挑，“我到底在哪？现在的年份是？” “这里是新世界，星夏小姐，距离重启世界已经过去快五百年了。”凌晗淡淡一笑，“星殇陛下成功了，你可以放心地在这里接受我们照顾，时机到了，自然会准你离开。” 今天的测试内容与先前有些许不同。测试不再是单一的一对一问讯，彦华教授喊来两个医生打扮的人为星夏抽血。尽管星夏甚至已经经历过被长剑刺穿身体的疼痛，但她看到针头时还是本能地瑟缩，而她自己也说不出原因来。所幸，抽血时，凌晗受命陪在她身边，替她转移注意力。 “我的佩剑，星魂之剑，它在哪里？”星夏尽量将视线从扎进皮肤的针管上移开。这把上古神器内蕴含着取之不尽的超能量，是星夏的超能力施用的常用媒介。 “呃……它被保管在……它被相关的机构保管着。”凌晗犹豫了一下，才把话完整地接过。“我真的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凌晗，我想尽快出去。”星夏恳切地说，“请你尽量帮我推动一下，好吗？” 一离开星夏的房间，凌晗的神情立刻变得凝重而疲惫。穿过千篇一律的黄色走廊，就是生活区的中庭——利用搭建出的仿真地面和全息投影构造的自然远景，在五十平米的四方房间内模拟出无限的草原旷野。经过中庭，就是公共休息室和“暖房”所在的廊道，暖房就是星夏醒来时身处的房间。 廊道尽头看似是一面墙，但凌晗在死路末端站了几秒，隐藏活塞门就自动打开，露出通往实验区的入口。门口的桌旁，技术员聚在电脑前进行千篇一律的模拟运算，里面被隔绝出来的，才是独属于彦华和凌晗的实验室。 “总算等到你来了。”凌晗进屋后，还没说什么，彦华便从全息影像中抽身出来，面露喜色，“星夏的血检结果显示，她的超能因子数目和活性都完全符合我们预期的水准。” “您的意思是……”“模拟训练区的开放可以提前了，说实话，我也很想看看她使用传说中的超能力呢。”彦华双眼放光，“这已经不止是奇迹了，而是神话啊，凌晗。” “教授，她已经在问外面的事情了。”凌晗眼神躲躲闪闪，手上的小动作也莫名增多，“该告诉她吗？” ”最好不要。”彦华突然收敛了笑容，“她这一块可不是我们负责的，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担当不起。” “我真的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星夏迫切而纯澈的蓝眼睛浮现在凌晗眼前，凌晗赶紧用力甩了甩头，拍着脑门，自言自语：“可恶……凌晗……别节外生枝啊……” …… “现在开始扫荡私制武器制造窝点。”两辆装甲车在小院门口无声地停下，小院正中是一栋黑魆魆的四层民宅。这栋建筑的注册标识是营业中的民宿，但都城守备队的调查员经过长期蹲点调查，已经确认了这里长期对外封闭的异常状态。 装甲车的双开车门打开，士兵们鱼贯而出，依次拉开步枪的实弹和激光发射器保险。“都等等，各位。”前面那辆军车的副驾驶座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上跳下。尽管在黑夜中，他的剪影颀长清瘦，但凑近了却能看见军装下鼓起的块块肌肉。他把头盔扣在那一头略微蓬乱的栗色短发上，扣好绕过棱角分明的下巴的带扣，“让我跟去，我要看看扫荡行动到底是如何进行的。” “枫煦少将！”一个队头的士兵折返回来，走到枫煦面前，“让您到前线来，已经很危险了，没必要和我们一起冒险，待在指挥车里就……” “朗捷中尉，我在成为都城守备队长前，首先是个战士。”枫煦淡淡地拉开保险，把闪光弹和战术刀插在防弹背心上，“我可以跟在队尾，像指挥你手下其他的士兵一样指挥我就行了。” 朗捷中尉拒绝不了长官的要求，只得拿起对讲机：“指挥车，把枫煦队长的信号列入监测列表里。” 扫荡行动需要秘密进行，因此小队都没有穿戴活动时噪音较大的泛用型装甲服，而是采用了传统的防弹战术背心。六人顺院墙的墙根迅速移动到大门边，运气很好，电闸就在靠近大门的地方。这栋楼已经相当老了，没有被爬墙虎覆盖的墙皮已经龟裂剥落，老式的电线水管裸露在外。枫煦推测它的始建时间可能在幕落·星殇统一王国不久后。 “咔！”电闸被拉下后，整栋楼立刻陷入绝对的黑暗。“怎么回事？”“好像是跳闸了……我去检查。”大门内立刻有了响动，小队成员都俯下身，最靠近门边的朗捷从背包上解下十字撬棍，屏息凝神。 “吱嘎——”铰链呻吟着旋转，一个男人从大门探出头来，朗捷立刻伸手出钩，用撬棒将他猛地拉到面前，旋身将他摔倒在地，并骑在他身上，捂住了男人的嘴。 “自己组装的土手枪。”一名士兵从男人腰间解下一把枪，“这些人是武装分子无疑。” “指挥车，派后备小组来，把这家伙带回去。”朗捷刚起身，却瞥见门后的阴影处，一根枪管伸出，对准了自己，而现在拔枪已经来不及—— 一束亮光闪过，高温激光贯穿偷袭者的太阳穴。朗捷抹了把汗，回头，发现是枫煦在端着步枪瞄准门内，而其他士兵还没有从险些减员的震悚中回过神来。 “两两一组行动，一个用激光模式，一个用实弹模式。”枫煦小步走到朗捷身边，“激光开火模式的走在前面，他们看上去不像能搞到激光护具的样子。” “听到少将说的了，二号和三号，排查一楼；四号，随我上楼，五号在这里看住这个人！”朗捷重新端起枪，四人缓步走进楼内。两名士兵砸开侧室的门锁，激光发射器爆闪几下，房内便没了声息。 “他们进来了，去拿炸弹和手枪，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这里在干什么！”走上楼梯时，枫煦隐隐约约听见楼上房间里传来的喊声。夜视仪目镜里绿莹莹的图像刺得他眼睛有些不适。去年年末，他在体检中被检查出轻度的假性近视，他知道这是长时间进行模拟驾驶训练的视疲劳导致的，但都城守备队并没有因此强制他提前退役，因为他的驾驶技术实在太过精湛和宝贵了。现在，枫煦不但担任都城守备队长，还被任命为机甲骑兵卫队的总教官。 每每想到这里，枫煦不禁哑然失笑。民间武装分子的力量在壮大，而他这种情况却还能留在如此重要的位置，表明政府军队在萎缩。当今国王幕落·星海不止一次让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直感，但他宣誓效忠王座和人民，因此依旧对当今的王族心怀一丝期望。 “准备破门。”三人在门边排开，朗捷把十字撬棍递给前面的士兵，士兵刚刚把扁头插进门缝，木板门却从当中断裂开来：“咔啦——”木屑和木片四处飞溅，士兵被这记重击打中下腹，失去平衡，翻过身后的护栏跌下楼去。“是霰弹枪！”枫煦切到实弹射击模式，对准门板疯狂扫射，立刻便听见了门后的惨叫声。 “去查看伤员的情况！”枫煦下令的同时，一脚踢开已经千疮百孔的门板，进门前先将枪口伸入射击，直到打空弹夹，才切到激光模式进入。房间内，从床铺到衣柜都被打满弹孔，而隔绝卧房和卫生间的玻璃窗也碎裂一地，浴缸内是一具握着私制手枪的温热尸体。 “二楼安全。”枫煦端起枪冲上楼梯，后方两名士兵迅速跟上，“你们去压制住三楼 ，我去四楼。” 四楼实际上是一个小阁楼，门锁和木门都是临时加装的，并不牢固。枫煦深吸一口气，用肩头猛撞，硬生生将门板撞断，跌在了地上。只见房间尽头，一台碎纸机正在大张旗鼓地运行着，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女人正把桌上的资料往机器里猛塞。听见响动，她没有停手，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加紧速度销毁文件，弄的房间里纸屑飘飞。 “你！转过来抱头蹲下！”枫煦手脚并用，爬向刚才摔在地上的步枪。不料，一个影子从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压在自己身上，并且伸手去够那把步枪。 “混账！”枫煦咆哮着，左臂艰难地拧转，抽出大腿侧面的战术刀后反手刺向身上的男人。“咳啊！”男人痛叫出声，“丹雅！快来帮我！” “来……来了！”见女人跌跌撞撞地跑来，枫煦猛然发力，一肘顶开男人，回身将他压住，又是一肘，正中面门。枫煦于是赶忙起身，膝盖抵在男人喉头，同时抽出激光手枪，端平枪口，离步枪仅剩一步之遥的女人踩着碎步踉跄着停下，枫煦不由得暗自吸了口冷气。 “求求你，长官！”女人带着哭腔尖叫起来，颤抖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枫煦看不清细节，但能辨认出是三口之家，“求求你放过他！我们有一个女儿，她还很小……” “退后。”枫煦低声威胁着，但心里却开始有些打鼓，“双手抱头，给我蹲下！” “呃啊啊啊啊！”膝下的男人突然挣扎起来，一掌拍在枫煦大腿上，握住了他的战术刀。枫煦一惊，本能地把枪口指向下方，扣动了扳机。女人哭喊着扑在步枪上，刚刚扶稳护木，枫煦就一枪穿进了她的右眼。 “呼……”枫煦缓缓起身，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吐息。他捡起地上那张照片，上面的父母正是这对男女。枫煦又走向那张书桌，抄起还没来得及销毁的资料，快速扫视着——是重武器设计图纸，还有几张局部区域地图，都是四界首府城市的地图。 …… “少将，我们在下层房间找到了烈性炸药，但没法分辨这里的武装分子到底是地上派还是地下派。”半小时后，直升机和军车的探照灯已经把这座小院和小楼照得明如白昼，朗捷正向枫煦作着报告，“这很奇怪，我们同时找到了地上派和地下派的饰章。” “我所能看到的是，两派的冲突又进一步升级了。”枫煦举起那张全家福，面无表情，“我们原先认为，只有最极端的极端分子才会参与这样的武装暴动，但现在，就连这样有家室和家人的群众都开始举家参加恐怖活动，极端分子的群体又在扩张了。” 第3章 文明火种 第三章 文明火种 “听好了，星夏，虽然说这是超能力测试，但鉴于你的身体状况，不用太勉强自己。”耳机里传来凌晗温润浑厚的声音，“只要打倒几个标靶就可以了。” “收到。”星夏掂了掂手里的铁剑，并不很重，她又试着转了转，略显笨重。细看下，剑的护手和剑刃部分的过渡处理并不精细，像是匆忙打造，也有可能是新世界的冷兵器铸造水准已经下降了。星夏知道自己超能力的破坏力——不仅是对攻击目标的，也包括对施法媒介的。凌晗说得对，自己是得悠着点，这把剑看上去不像很耐用的样子。 “咔！”一个人形木制标靶立起来，迅速向她平移过来。星夏轻巧地挥剑，将标靶拦腰斩断。标靶运动的速度并不快，星夏从容地逐个击倒，她那纤柔的身体，在飘浮的木屑中，宛如跳着一支优雅的剑光之舞。 “咔哒！”后方突然传来响动，星夏眼神一凛，双眼立刻流散出蓝光，在背后的标靶贴近自己前转为反手握剑，一剑刺穿了标靶。 “和记载的一样，「心眼」。”单向玻璃后，彦华教授站在凌晗身边，微微颔首，“通过增强超能力者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力和反应力，实现近乎预测敌人行动动向效果的超能力，与因果链紧紧相连。” “换用钢标靶，让我们看看这位小姐是否真的有传说中那种魔能。”彦华对凌晗说。凌晗犹豫了一下，拉下拉杆，一块钢制标靶从训练室末端立起，迅速向星夏移动。星夏双手持剑，压低重心，调节着迎敌姿势——”铛！”标靶撞开星夏，铁剑砍中复合钢板时通过剑柄反射的震动几乎把剑从星夏手里震掉。 “呃！”星夏借着「心眼」的预测能力，勉强闪过第二块袭来的钢标靶，扶了扶护目镜，“不得不用了吗……” 霎时，铁剑的剑刃上爆开一股劲风，蓝色流光自星夏的手爬上剑刃，覆盖在剑刃上，铁剑像一道凝固的闪电般灼热发亮，火星自剑刃上攒射出来，在地面上跳动着。凌晗和彦华眯着眼，几乎已经看不见房间内的情况。星夏全力挥斩，能量全数释放，剑气脱离出来，蓝色光束填满整个房间，像融合炮击发般将半个房间炸开，露出夹层内的复合防爆材料，而那块标靶早已经灰飞烟灭。 “炸穿了两层复合防爆装甲，还是在身体没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彦华拊掌大笑，“就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势不可挡！” “我去检查目标情况。”没等彦华批示，凌晗就拉开门，跑进满是烟尘的训练室。在一片狼藉正中，星夏正灰头土脸地瘫在地上，咳嗽不止，那把铁剑掉在一边，整块剑刃已经几乎因高温而熔化消失，只剩下了烧黑的剑柄。 “没事吧，星夏？”凌晗顾不上自己也在呛进大口烟灰，忙俯下身扶起星夏。“我没事……咳，有点失控了，因为身体还……”星夏刚刚站起，又浑身一软，倒在凌晗怀里，晕厥过去。 …… 终界。 这片深黑虚无中没有自然风，因而当初主岛被炸毁时的扬尘依然漂浮在主岛原先所在的位置，形成了终界规模最大的扬尘云。扬尘云将周遭残存的子岛笼罩在其中，残败的灰色高楼在其中更显得阴森可怖，好似默然矗立的巨人。 扬尘云和废弃的终界城市一直以原主岛为圆心向外延伸，绵延至已经看不见任何文明痕迹的外围浮岛。这里免受了十六年前主世界军队的轰炸，但相应的，这里没有留下任何文明的痕迹。 “唰唰唰……”“喷气引擎的运作声隐约传来，一架卵形的银色飞行器在扬尘中慢慢穿行，四角上各有一个喷射着等离子火流的矢量推进器。除了前挡风玻璃可供驾驶员目视以外，还有两个多角度可动摄像机为舱内构建景深全息投影。除此之外，飞行器顶部还有一组硕大的喇叭口和储存罐组件。 “到了返航时间了。”舱内，副驾驶对着驾驶说道。两人的皮肤都是苍白中略微透着点藓绿，这是中等基因的终界人标志性的肤色。主驾驶一头蓬乱油腻的灰色长发，鼻梁骨是断裂的，脸颊上还有一道暗红的伤疤，全身上下唯一还闪着光彩的，就是那对青碧眼瞳。副驾驶的精神状态比主驾驶好不到哪去，身上的工作服遍布污点，推光了头发，只剩黑色发根的后脑上能看出遭受击打的伤痕。 两人身穿统一制式的工作服，全身上下唯二的个人信息标识只有两块斑驳的身份牌，上面分别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菲利克斯·卓卡瑞斯、利卡德·安德。 “我早告诉过你，利卡德，靠我们自己找传送门，和大海捞针没有区别。”主驾驶位上的菲利克斯抱怨起来，“照这样弄下去，我们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鬼地方！” “放心，菲利克斯。”利卡德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再不济，我们还有一张底牌，之前我们不是搞来了机甲的启动密钥和识别码吗？有机甲上的导航系统，找到传送门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你说得倒轻松，偷机甲这种事情难道是说做就能做的吗？”菲利克斯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利卡德，我已经受不了了！和那群下贱的终界畜牲——” “嘘，安静点，现在开始向基地汇报。”利卡德选择了无视菲利克斯，按下了仪表盘上的通讯按钮，把话筒拉到嘴边，“飞行基地，这里是f5，清洁工作完成，正在返航。” “基地收到，10号通道已经打开，准许返航。”穿梭机绕过一块漂浮巨岩，一座庞大浮岛出现在眼前——只不过不是通常浮岛的倒圆锥状，而是近似于四棱锥的不规则几何体。细看之下，浮岛表面有航灯闪烁，玻璃窗口也在透出灯光。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扬尘体积已经变薄许多，能见度大为提升。 菲利克斯打开标有“降落程序”的拨钮，穿梭机自动调转机鼻，向下进入轨迹导引灯标示的航道。航道尽头的岩壁上，有一段延伸出来的起落通道，穿梭机的四台发动机同时拧转方向反推减速，停在平台上后，平台在电机牵引下“嗡嗡”响着被缓缓收回。 这里是霍恩基地，终界文明最后的科技和文化残余在此集聚，靠着终界那丰厚遗产的边角料勉强维持着超现代技术文明的外壳。至于基地的名字，则是源自于它的建造者。 三大终界家族一直以来都有着明确的专长和分工，卓卡瑞斯是基因技术，安德是军工科技，而霍恩则是轻工业和基础建设。这样的分工也导致了霍恩家族一直以来在三大家族的争霸中话语权和存在感不强。终界内战爆发前，霍恩家族首先提出了建设文明保留地计划，即将家族的基因种子和部分技术力量留存在隐藏的秘密基地，卓卡瑞斯家族和安德家族旋即响应，这座浮岛被选为保留地，开始被建设成一座集生产生活和军事防御为一体的基地。 但很快，终界内战爆发，卓卡瑞斯和安德将绝大部分力量投入到战事之上，两族在保留地的建设计划纷纷放缓，一度接近停滞。只有霍恩家族一直在坚持进行本族的保留地建设——休眠状态下的霍恩家族克隆人和改造人、重武器、设备、粮食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保留地，基地内，霍恩家族的权重逐渐增加，卓卡瑞斯和安德仅仅只运输了最基本的人员和武装力量。当两大家族杀红了眼，企图攻击其他家族在保留地的文明火种时，也是霍恩家族进行了武力镇暴。 后来，终界主岛及周边城市在内战扩大后被摧毁，保留地因距主岛遥远且位置隐蔽逃过一劫。根据保留地建设时的最初协议，基地内封存的人员和设备全数解冻，三大家族的保留继承人也在其中。然而当菲利克斯和利卡德苏醒后，却发现卓卡瑞斯和安德家族的资源、人员，都已经被霍恩家族控制，他们沦为了新终界文明最末等的人种。 菲利克斯走向机舱口，利卡德撬开松动的仪表盘面板，找到一根用黑胶带做过标记的导线，把插头从电路板上拔了下来。这是穿梭机定位信标的发信装置，利卡德把定位信标拆除下来，配置上独立电源后抛在工作区域，每当两人离开岗位，就接上线进行远程控制，让基地的监工根据定位信标，认为他们一直在岗位上没有移动。 “看看，两个败种回来了。”走过廊道时，其他的工人都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两人，坏笑着朝两人吐着唾沫，其中甚至有不少是卓卡瑞斯和安德家族当初布置过来的随员，他们知道是两个家主的无能使他们落魄至此，因而怨恨他们。 驾驶清洁穿梭机，清理基地附近的扬尘本已经是危险的工作——穿梭机发动机可能因为灰尘而宕机；机身可能被流石击中而破裂，清洁穿梭机驾驶员因此成为了基地里最低贱的工作，而菲利克斯和利卡德则是同行中最低贱的两个人。 “忍耐，菲利克斯。”利卡德注意到了菲利克斯攥紧的双拳，从后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出完任务，我们行动。” 第4章 暗算 第四章 暗算 “咔！”夜影号抛却弹夹打空的光束步枪，拔出腰间光束剑冲向敌人，背后的矢量发动机马力全开，机体拖出长长的蓝色火尾，化作一道紫电，划着之字形航线俯冲，极近的距离下，敌机还来不及切换武器，就被捅穿了驾驶舱。 “可以了。”通讯器里，彦华教授听上去很是满意。话音刚落，三块显示屏自动熄灭，舱内亮起白色柔光。星夏从座椅上起身，拉开身后舱门，走出机甲模拟训练舱，等候多时的凌晗忙迎上来，递过一瓶水：“怎么样？头晕吗？” “我很好，谢谢。”星夏笑着接过，心里却有些叫苦。训练舱的参数设置模拟了当今主流泛用型号夜影号，而与永恒号相差过大的控制参数让星夏有些晕机。每天除了体检以外，彦华还会要求她进行一些类似的战术训练，这些战术训练通常不那么使人愉快。 不过，星夏能感觉到，凌晗始终都在尽己所能照顾自己，这让她感觉很温暖。“来。”两人走到拐角时，凌晗突然把星夏推进墙角的监控死角，并从实验服内袋摸出一卷纸筒，贴近她，“这是新世界的世界地图，回房后收好，别让别人知道了。” “谢……谢谢。”星夏一时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把地图收进风衣的衣摆下。她一直想出去看看，但每次彦华都会打着哈哈告诉她，还不到时间。星夏只能自己猜测，这也许是害怕她的身体对新世界的某些环境或者生物产生不良的生理反应，但她实在想不出那些战术训练到底有什么用。 凌晗告诉过她，当下国君也是幕落王族一员，这样看来，星殇应该已经在创世之初建立了相当长久和稳固的统治。她提出过看一看国王的样貌，但彦华告诉她，迟早她会亲眼见到国王的。 “喂！我再说一次，现在还不能让她离开这里！”拐角的那头突然传来彦华的声音和一阵急促的脚步，“请回吧，少将，我们帮不了你们！” “我说，你自己应该也很想看看那家伙在实战中到底能表现如何吧？”脚步声并没有停止，而是更加坚定有力了，凌晗本能地把星夏往身后推了推，“传说中创世神般的力量！” “不行的啊——”彦华的声音已经很近，紧接着，拐角处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褐色的眼睛里闪着军人特有的坚毅的光，右手手背上一道棕色的伤痕十分显眼，他身后跟着的是满头大汗，一脸无奈的彦华教授。 枫煦见到两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狐疑地转向彦华：“女人？怎么会是个女人？！” “对，是她！你要找的人就是她！拜托你别问东问西，一句都别再问了！”彦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着。 “到底怎么回事，教授？”凌晗向前一步，跨到彦华身边。星夏没有和他预想中一样，像受惊的猫一样尝试躲起来，她的好奇显然盖过了疑虑和惊惧。毕竟这个高个子军人，是好不容易出现在她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中的一个不可多得的变量。 “他们说是发现了武装分子的新异常动向，要让星夏参与实战。”彦华摊开手，两条粗粗的花白眉毛耷拉下来，“我已经尽量在推脱了，但挡不住这会儿都城守备队长亲自……” “你们和王庭议会那边打过招呼了吗？和国王陛下呢？”凌晗走到枫煦面前，眼神犀利，“这所机构可是国王陛下直属，和王庭议会具有同等权力！” 枫煦不慌不忙，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叠了两叠的奶油花纹纸，凌晗定睛一看，竟然是国王的特状令，不仅有王庭议会的盖章，还有国王的亲笔签名。“国王陛下也很想看看她的实力。” “这……”凌晗哑口无言，但当他看向星夏时，却看见她眼里在闪光。“要我外出帮忙执行任务吗？”星夏淡淡笑了，不是那种恬静的笑，而是带着自信和果决，“请让我去吧。” “让她去，可以。”凌晗转过身，把枫煦拉到一边，严厉地说，“但首先要确保她的安全，其次，不能告诉她任何社会和政治信息。” …… “我知道你有预测敌人动向的能力，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协助我们突破。”枫煦递来一件防弹背心，不料，星夏却轻轻推开：“这只会降低动作的灵活性。” “那武器呢？”枫煦又打开一支手提箱，吸塑海绵垫里镶嵌着一支手枪和一支短冲锋枪，以及镭射灯、瞄准镜、消音器等配件，星夏还是摇了摇头：“我要剑，有剑吗？”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枫煦暗自抱怨，合上箱盖：“五十年前的都城守备队都不怎么用剑了，你要我从哪给你搞来那玩意？” “这个也行。”星夏伸出手，径直抽出枫煦腿上的战术刀，扬了扬后插进自己腿环，“给我多搞些来。” …… “敌人已经完全占据了这家超市，而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称，这里是他们制造重武器的窝点之一。”星夏打开战术耳机开关，枫煦的声音从中传出，“这次由那个女新人打头，确认清理掉所有敌人后，星夏立刻返回，其他人留下展开调查。”一支八人小队穿过空旷的停车场，向超市大门摸过去，而走在最前面，一头银发，几乎没戴任何护具的便是星夏。 超市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灯光，守备队员们于是都扣下夜视仪。星夏尝试推了推门，铰链松动着，可以被直接推开，她于是打开一条门缝，带着队员们进入。 “己方狙击手失去视野，看你们自己了。”枫煦说完这句话，便进入了静默状态。星夏抬眼看了一眼指示牌，借助「心眼」，就算在黑暗中，她也能清晰视物：“一号到三号，绕过收银区向里包抄；五号六号从熟食区夹击过去，七号八号，跟我从正面走。”队员们不约而同地把开火模式拧到激光，放缓脚步进入超市中。 “他们选的地点越来越暴露了，上次是在民宿，这次是在超市，为什么？”“谁知道……只可能是暴乱规模越来越大，更多人被卷进来了呗。”“嘘！”星夏回头，狠狠地嘘了一声，打断了两名士兵的交谈。安静下来后，星夏从货架后探出脑袋，侧耳倾听。“能听到声音，在最里面，冷链区的方向。” “这就是超能力者？简直敏锐得不像人类……”一名士兵自言自语着。三人继续向前穿过一排排货架，向冷链区的货柜靠近。 “左边没有发现敌人。”“右边没有发现敌人。”先前分开的两个小组分别在左右两边出现，三队中间只隔着几个冷柜。 “前面那些水柜，都是玻璃做的！层层叠叠，夜视仪透光效果不好，看不清后面！”一名队员边说着，边用红外镭射指向那些水柜，“是不是应该先摘下夜视仪，适应暗光环境……” 正说着，士兵们脚底下却传来“吧嗒吧嗒”的水声，低头一看，地上是汩汩流动的水。 “快趴下！”星夏一惊，连忙大喊起来，“他们在这里伏击，把水柜里的水放到地上，就会很轻易地听见我们的脚步！” “砰砰！”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两声爆响，冰柜玻璃破裂开来，碎玻璃渣洒落，而左边一名士兵也应声倒地，血泊漫浸开来。 “是霰弹枪！”星夏眼中蓝光一闪，抽出一把战术刀，抡圆手臂一甩，一道银色刀光横跨冷柜和水箱，从那边立即传来了血液喷溅的声音。 “他们来了！开火！”曳光弹流如同利刃，切开面前一切障碍，水柜爆裂开来，碎玻璃散落如霰，冰柜铁皮也被这铁雨打得叮当作响，千疮百孔。代表着死亡的呼啸声从士兵们头上横过，完全不给他们探头反击的余地。 “往后撤退！把伤员带走！”士兵们匍匐着后撤，顾不得玻璃碎片扎破裸露在外的指头，但几名士兵却瞥见，星夏正手里攥着什么，独自向前爬行，“她难不成看得清敌人的机枪阵地位置？” “咔！”星夏用力扯掉手里闪光弹的拉环，向上丢出后，左右手各抽出一把战术刀，转刀两圈，反手握持。随着一阵雷暴似的爆闪，机枪陷入了沉寂，星夏也一跃而起，跳过水柜，眼中射出与她那娇小的身躯不相符的凌厉凶光—— 敌人还没有从闪光弹造成的眩晕中恢复过来，对星夏的突袭毫无准备，有效的反击形成前，星夏已经把尖刀刺入机枪手的喉头，依靠「心眼」的预测能力躲开擦着鬓角飞过的子弹，紧接着把飞刀送进敌人的眼窝。 “安全了，各位。”星夏抹了把溅到脸颊上的血痕，四下打量，发现了一扇写着“工作通道”的门，于是举起双刀，踮着步子轻声靠近。 “星夏，报告情况。”“有一人负伤，目前击毙两名敌人。”星夏撞开门，没有灯光照明的走廊显得格外幽深黑暗，而不远处的楼梯间里似乎隐约传来某种凄厉尖锐的噪音，令她有些不寒而栗。这样的声音，她以前肯定是听过的，但是在哪儿？她现在没时间去思考。 “我们来了！”两名士兵从后方跑来，“两个人去搬伤员，两个人守在原地了。”“你们两个去搜楼上，我去下面。”星夏又从士兵战术背心上摸出一把战术刀，插在大腿侧面。 三人穿过一片狼藉的员工休息室，桌上除了超市员工的文件之外，还有几个手枪弹夹和成捆的炸药包，坐实了这里的确是激进分子的窝点之一。休息室后的楼梯间被紧急撤离标识灯的幽幽绿光照亮，向下的楼梯宛如通往地府的隧道。星夏没有多想，给士兵们使了个眼色，就自己一个人冲下楼去。 越往下走，那凄厉的声音越是刺耳，星夏终于听出那是孩童纤细的哭声，而在撞开楼梯间尽头，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最后一扇门后，她终于找到了那哭声的源头——一个看上去才四五岁大的男童，穿着满是灰尘的童装，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盖了布的竹篮，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恸哭着，身边的地面上是凌乱的车辙印。 “这里的确是窝点，但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已经跑了，找到一个孩子。”星夏把领夹麦克风凑得近了些，收敛起原先的冷酷表情，走到男童身边蹲下，柔声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家里人呢？” 突然，星夏感到如芒在背，战栗的感觉又裹挟了她的身体，「心眼」的本能反应让她如旋风般转身，站立起来的同时丢出飞刀，将一个手持铁锹，从背后缓慢接近她的男人击倒。“这家伙，是躲在了我进来时的视角盲区里吗！”星夏抽出一把新刀，走向男人，但她猛然发觉，那冰冷的感觉没有消失。 “砰！”一声枪响，痛感如闪电般顺着神经游走，顷刻间就从肩头传遍全身，星夏眉头一皱，咬紧牙关回头，发现正是那男童，手枪在他稚嫩的双手里显得格外硕大，而她能鼓足力气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扑向那个偷袭她的小恶魔，一肘把他打昏过去，随即便陷入越来越浓的黑暗之中。 第5章 逃窜 第五章 逃窜 “看这个。”利卡德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跟上菲利克斯，与他并排走在一起，同时把一个长条状硬物塞进菲利克斯手中，“万能钥匙，应该能破开机库大门的门锁。” “这种东西……我记得都在莱思丽手里啊。”菲利克斯飞快地塞进口袋，摸着上面的按钮，“你怎么搞到的？” “偷。”利卡德简洁地答道，“那贱货追了我一路，幸好我知道一条她不知道的维修通道。”虽说霍恩家族的遗孤和他的属下统治着霍恩基地，但原先属于卓卡瑞斯和安德的人们背地里对他们依旧愤愤不平，因此采取了一种阳奉阴违的态度——服从霍恩的安排和命令，但背地里通过黑市相互勾结帮扶，拧成一股随时能够反抗霍恩的势力。当然，菲利克斯和利卡德被排除在外。 “靠……你被发现了，那我们岂不是没有退路了？”菲利克斯骂起来，“那婊子肯定已经和基地里的人说遍了，回来之后我们会被打死！” “反正我们今天就要离开了，回来之后到了监控死角，就直接走维修通道到机库……嘘，不对劲。”利卡德突然紧张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菲利克斯看见，许多工兵正在他们的穿梭机旁走动着，工程师拆掉穿梭机外面的防尘盖板，检查里面的电路。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戴着霍恩家族的潜影贝纹章，手里握着霰弹枪。 “这是怎么了？”菲利克斯强装镇定，走到一个工兵身旁套起近乎，不料，那个工兵立刻将他双手反剪，另一个工兵用枪抵住他脑袋——对旁边的利卡德也是一样：“霍恩大人要见你们。” “霍恩要见我们？”菲利克斯喘着粗气，因为头被按向朝下的方向，脸很快涨得通红，而且发起烫来，“他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是开清洁穿梭机的，而且现在轮到我们出去——” “闭嘴，让你走你就走。”菲利克斯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脚，六个工兵押送着两人走出通道，径直走向他们从未涉足过的电梯井。 …… 菲利克斯和利卡德的印象中，自己从复苏开始，就身处霍恩基地的底层。 他们留存有在自己家族的实验室被培养的记忆，记得各自的家主为自己命名，但那之后就被冷冻送往了这里。再度苏醒过来时，他们却被要求忘记从前的一切尊贵身份和地位，从此就是霍恩家族圈养的畜牲。 他们工作服上的卓卡瑞斯龙徽和安德眼徽，成为了耻辱和受奴役的标志。基地下层大多都是他们家族原先的随从，但在二人眼里，这些背叛者和霍恩家族没什么两样。 基地下层的每一层层高都很是逼仄，直立起来时，头顶上方基本留不下什么空间，唯一宽敞的是穿梭机通道。到处都是油污和陈年的排泄物污渍，某些地方，墙壁上淡黄的复合材料开裂，露出下面风化的末地石，这样的破洞下往往积着讨人厌的干燥灰尘。 那些废弃的、半废弃的、正在使用的窄小维修通道交错复杂，在主通道之外构成错综复杂的基地下层交通网络，有时因为厌倦了受人白眼，二人结束任务后会通过只有他们知道的废弃维修通道回到卧房。卧房的条件也同样令人作呕——一间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住着十个人，房间高度只有两米，却要安放五张上下铺床铺。被褥靠外的一面沾满末地石灰，靠里的一面潮湿发霉。说是每间房都有独立卫生间，实际上那就是角落里孤零零的一座马桶，还常有个人卫生堪忧的舍友把排泄物弄到外面，搞的卫生角臭不可闻。 尽管复苏以来，两人就一直过着这样苟且的生活，但他们潜意识里深埋着的，是作为卓卡瑞斯和安德家主的傲气和不屈，他们知道这样的生活猪狗不如 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逃到主世界，隐藏作为终界人的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或许有一天还会卷土重来，重新把霍恩踩在脚下。 现在，看着观光电梯外的景象，两人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基地上层。和下层相比，上层的每一层都可以用空旷来形容。每层的基座层是食堂，桌椅和遮阳伞摆放在广场当中，不远处就是种植着棕榈树的花坛和人造喷泉，靠近墙的就是餐厅的出餐处和服务窗口，服务员从那里端出一盘盘两人见所未见的佳肴。往上的子层是从墙壁上延伸出的宽敞走廊，分别是步行街和商场、超市和便利店、医院和社区中心等公共服务机构、独立公寓。最上面则是显示屏模拟的天空，白云是用幻灯全息投影出来的，这令天空显得无比真实。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上层的每处转角设计都是富有高级感的柔和圆角，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如雪般的洁白明净、一尘不染。两人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不知电梯上升了几层后，把他们带到一处大厅。大厅和下面的生活层一样，也是弧形穹顶，但没有那么高峻，并且以枝形吊灯取代了天空图像，在这里活动的，也多是西装革履的公务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这是到了行政层，也就是霍恩基地的最上层。 “走！”工兵们把他们推出电梯，四个身着军礼服、头戴大檐帽的军官立刻又押住两人，工兵们这才乘坐下行电梯回去了——以工兵的阶级，尚且不能踏足行政层。军官们押着两人走过大厅最深处的走廊，直到尽头一扇高大的双开雕花木门前。 “进去！”军官一人一脚，把两人踹进房间，菲利克斯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而利卡德扒住墙壁，勉强维持平衡，抬起头，看见面前的一个环形小高台正中摆着一只茶几和三张扶手椅，台面边缘被一圈植着绒球葱、玫瑰花、蒲公英等主世界花卉的花坛围绕着。 在那张最高的椅子上坐着的青年正端着茶杯，小口啜饮。青年一头黑色卷发，双颊微微凹陷，身穿得体的黑西服，清瘦修长，但细看却能看见衣服下硬朗的线条，当他睁开那几乎没有光芒透射的黑眼睛看见二人时，放下茶杯，淡然一笑：“来这边坐吧。” 菲利克斯和利卡德犹疑着，但最终还是一前一后走上前去，坐在了青年人对面。茶几上已经为二人也焙好了温茶。菲利克斯太渴了，手指扣住茶杯猛灌了一口，那淡金色的茶水接触到皲裂嘴唇的瞬间，浓厚的醇香在齿间爆炸开来，让他不禁浑身一颤。 “这是麦茶。”青年微笑着，对仍然狐疑着的利卡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基地的中层是维生循环系统和农业基地，麦子就是在那里种出来的。” 利卡德端起杯子，本只想抿一小口，但一控制不住，半杯茶水就下了肚。利卡德注意到，青年虽然一直在微笑，但那对黑洞般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好似两个冰窟。 “我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青年站起身，微鞠了一躬，“我叫火石·霍恩，霍恩基地的总指挥官，也是霍恩家族的现任家主——说起来，这算是我们三大家族自第二次终界战争后的新一任家主第一次会晤呢。 “你……火石？！”听到这个非同寻常的奇怪名字，菲利克斯愕然起身，灰白头发根根颤抖着，那道鼻梁上的伤疤从未比现在更红过，“你是……霍恩家族基因工程计划的……” “是，卓卡瑞斯，你一定想到了你们家族的‘潜移’计划。”火石点了点头，“这个计划就是模仿了你们家族的‘潜移’计划，唯一不同的是，‘火石’计划不具备‘潜移’计划那样的实验性和不确定性，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要统御保留地基地……哦，应该说是霍恩基地。” “也就是说，霍恩家族一开始就预料到了终界在战争中的落败，因此特别重视扩张在保留地的霍恩势力，来构建今天这种局面么？”沉默良久的利卡德终于发话，紫色眼睛熠熠闪光。 “很聪明，安德。”火石笑着起身，为两人把茶斟满，“在无人机上安装穿梭机的定位信标，让我们以为你们一直在岗位上工作，这也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吧？” 两人同时一震，面面相觑。“我们的工程师查看了穿梭机备用摄像机的行程记录，我知道你们在找主世界传送门。”火石摊开手，“没关系，我也很喜欢主世界，否则我们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来自主世界的物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磨叽了好吗？！”菲利克斯忍无可忍，但他大声说出这话时，利卡德能听出他声音虚浮、气息不足。 “我想说，既然你们那么想去主世界，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程。”火石话音刚落，刚才的四个军官推门而入，径直拉起两人，粗暴地将电子手铐搭在两人手腕上。随着一声蜂鸣，指示灯由绿变红，卡榫自动合上，将两人锁住。 “干什么！”利卡德大感不妙，肩膀向后猛顶，“别碰我！”“小人得志的劣种！把你们的脏手拿开！”菲利克斯挣扎得更剧烈，结果便是肚子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别这么激动，两位，我说话算话，是真的打算送你们去主世界。”火石低头看了看全息手表，“差不多也到了约好的时间了，送去传送室吧。” “菲利克斯！钥匙！”利卡德瞥见军官们腰间的佩枪，急中生智，大喊起来。蜷缩在地上的菲利克斯会意，捂着肚子的手向裤兜滑去，摸到了万能钥匙。 “别耍花招！起来！”军官想要强行拽起菲利克斯，但这一动作却把菲利克斯的手牵了出来，两根手指夹着的万能钥匙贴到了手铐上。“你去死吧！”菲利克斯恶狠狠道，按下按钮，手铐自动滑落。面前的军官刚要拔枪，菲利克斯的手已经按上了枪柄——“啪！”军官的脚掌被子弹打穿，而他痛喊着退下的同时，枪也被菲利克斯夺走。 “击毙他。”火石似乎毫不在意，依然坐在椅子上品着热气氤氲的茶。利卡德趁机把双臂套上一个军官的脖子，向后一拉，手铐死死勒住军官。剩下两人一时间不知应该先对付谁，结果被菲利克斯两枪放倒。 “你们大可以试试逃跑，反正我的目的，并不难达成。”火石从一旁的坐垫下抽出一支带着雕纹的佩枪，哈哈大笑着随意开了两枪，子弹打在利卡德身边的地面上，火星飞溅，“跑吧，能跑掉对我也未必是件坏事。” “可恶……菲利克斯，我们走！”利卡德松开军官，一脚将其踹开，两人跑向门口，菲利克斯旋身补上一枪，打倒仍在大口喘息的军官。 “奇怪了……火石这家伙，为什么显得这么消极？”利卡德接过菲利克斯的万能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手铐，活动着红肿的手腕。 “不知道，但现在我们先回到下层，才能找到去机库的路。”菲利克斯四下张望着，看到了来时的电梯，“这边！电梯在这里！” “这就来！”利卡德拔腿向健步如飞的菲利克斯追去，却被一旁冷不丁窜出的护卫扑倒在地，冰冷的枪口立刻抵在了后脑：“给我老实点别动！” “菲利克斯！快跑！”利卡德用尽浑身力气嘶喊道，听到利卡德倒下的闷响，菲利克斯本犹豫了一阵，但在看到后方追来的守卫后，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闪身进了电梯。 火石站在办公室门口，端着瓷碟和茶杯，笑着看着这一切。“指挥官，要追跑掉的那个吗？”身披全套盔甲服的侍卫长凑近过来，附耳问道。 “不用了，如果不是为了给我们的合作伙伴交差，我本来想放他们两个都这样自生自灭的。”火石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果把他们都无端处死，又会在下层人那里引起骚动……这样就是最好的。” 第6章 剥离 第六章 剥离 “昏倒……原因……痛觉神经……没有……需要调整……”朦朦胧胧，星夏听见模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努力想睁开眼，看清透过眼皮的白光下到底是谁，但身体却完全不受使唤。 回忆像潮水涌入脑海。她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左肩钻心地疼，她捂住流血的伤口，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肘打飞了那个小小的身体。 想到这里，星夏不免又一阵幻痛——她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已经愈合，新生的皮肤微微发痒，但那痛感的存在与此并不冲突。那块被枪击的肌肉麻痹着，而痛觉顺着浑身每一根神经游走、流动。 “别再这样了，求求你。”星夏感觉很奇怪，这不过是一次枪击，她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但为什么这次她会如此痛苦？她再次尝试睁眼，依旧没能成功，好像灵魂是在体外游离，而不是在控制她这具身体。“……已经调整……还在昏迷……”“……过载……”渐渐地，她能分辨出，这是彦华和凌晗的声音。彦华听起来很烦躁，而凌晗则是焦虑。 “那为什么她还没有……这次任务根本没有任何……”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了，而眼前的灯光好像突然增强，星夏没有任何准备，不免瑟缩了一下，而她的右手也在食指抽搐一下之后恢复知觉——她感觉到有人在握着她的手腕。 “她动了，醒过来了。”星夏艰难地睁开眼时，看到彦华正在自己床前来回踱步，见自己醒来，对凌晗咕哝了一句。凌晗坐在床边，握着自己手的正是他。这里不是她的房间，洁白的天花板和地面，装有折叠护栏的宽阔单人床，还有床边那些生命监测仪器，让星夏认为这里应该是所医疗机构。 “我们……在哪儿？”星夏的声音因为许久没有说话而沙哑，不过她觉得，意识恢复后，幻痛的感觉就在显着消退了，便支着身子，坐了起来，用被子挡住赤裸的上身。 “还在研究所，这里是医疗室。”凌晗轻轻握住星夏的手，“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中枪了，昏迷了四十多个小时。” “奇怪……我怎么会这么娇气的？”星夏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凌晗，“我是被一个男孩袭击的，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现在怎么样了？” “教授。”提到这些事情时，凌晗突然沉下了脸，而彦华也停止了踱步。良久，彦华才重重叹气：“想和她单独谈？那就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对我们，对她都好。”彦华特意加重了“好好”二字的语气，说罢，便走出了房间。 “我们赶到之后，把你和孩子一起送到了医院，进行急救处理。”凌晗说这些话时，别过头去，没有看星夏的眼睛，“孩子还在医院观察。” “不对。”星夏的声音开始发颤，她双手扶在凌晗肩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更多的记忆闪回——她手臂上浮现出的蓝色光纹、手肘击中目标时的蓝光，以及从孩子嘴角爬出的一条红迹。 “他开枪袭击了你，你自卫了，就算他是个小孩，这也是不……”“你在岔开话题。”星夏想强行让凌晗转过来面对自己，却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无力，“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别骗我。” 凌晗终于肯看着她了，但眼神却空洞，迷茫，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泽。他揉着星夏的手，力道时大时小，大时都让星夏感到微微有些发疼。凌晗的沉默，让星夏有些害怕，便略微往后蹭了蹭。 不知过了多久，凌晗才缓缓开口：“你在反击时，会下意识调用永恒之力。”尽管星夏自己已经知道结果，但这句话就像是审判长敲锤时的最终宣判。星夏的蓝眼睛里溢满泪水，她任凭自己向后倒在床上，紧紧闭上眼睛，任泪水纵横。 “这怪不了你，被袭击的时候，怎么能控制得住下意识的反应？”凌晗替她拨了拨凌乱的银白长发，“如果你不缴械他，难道还等着他对你开第二枪吗？” “凌晗……为什么，那里会有孩子？”星夏没有理会凌晗的安慰，而是把脸埋进双手，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孩子参加了战斗？” “他们是恐怖分子啊，星夏。”凌晗轻抚着星夏头顶，听着星夏的哭腔，心里宛若针刺，“你忘了他对你放的那发冷枪了吗？就算他是孩子，他也是恐怖分子的一员啊！” 听到这里，星夏突然停止了啜泣。她胡乱抹了两把眼泪，红着眼圈坐起身来：“这太混乱了……凌晗，孩子在参加恐怖袭击？交战规则和道德底线在哪里？” “在旧世界，就连羽盟那样的叛党都知道要在交战时规避平民。”凌晗没有回答，星夏便继续自言自语说下去，双手不觉攥紧了被单，“新世界的社会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就连这么小的孩子都……” “有些人天生就是反社会分子……”“那也只是表现出反社会的性格，而不会到参加恐怖活动这种地步。”星夏抓住凌晗手臂，急切地摇晃着，“没有人跟我谈过新世界的社会和政治……他们有事情瞒着我，凌晗，求你告诉我，这些恐怖分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对不起，星夏，我之后会解释的。”凌晗抬起头来时，依旧不敢看星夏，但却用力把胳膊从星夏的手中抽出，起身走向门口。“凌晗！”星夏痛苦地喊出凌晗的名字，凌晗在门口顿了一顿，还是走出医务室，关上了门。 “可算好了。”在外等候多时的彦华不由分说，领着凌晗顺走廊疾步而行，“新的实验材料送来了……星夏怎么样？” “让她休息一阵子吧，教授。”凌晗阴沉着脸，低声答道。 …… “咳……”菲利克斯猛地吸入一大口满是海盐味的空气，肾上腺素的分泌这个动作拉扯到了腿上的枪伤，令他狠狠摔倒在苇丛间的沙地上，“成功了吗……” 如同水银之河般的月光，穿过河滩，一路流向海洋。不远处就是林线，低矮的灌木丛中有发光的昆虫窸窸窣窣地飞动，以及溪流入海的潺潺水声。菲利克斯紧紧抓起一把湿润的沙土，松开手，看着泥土从手里散落。 直接的肉体传送，让菲利克斯有些断片。他猛甩两下脑袋，尝试着唤醒混乱的记忆。 …… “去死吧，你们这些叛徒、走狗！”菲利克斯手里攥着抢来的霰弹枪，狂吼着穿过走廊，一脚踹开保安岗的门，抬手两枪，把里面埋伏着的守卫打得脑浆迸飞。 “呼……这些家伙……”菲利克斯抄起桌上的门禁卡，扭头看向连着监控探头的电脑显示屏——更多的敌人正在从背后赶来，并且这次不再是配备着匕首的电棍的保安，而是穿着重型防弹衣、带着激光步枪的特种部队，“霍恩那家伙真是疯了！他在表演给谁看呢？！” “……两名底层叛乱者目前已有一名被控制，另一名依然在逃，且携带有违禁武器，目前我们正出动全力进行追捕镇压……”一旁的电视机上，播放的是火石的紧急讲话。“霍恩先生，据了解 ，这两名叛乱分子均来自基地底层，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吗？”一名记者在镜头下方出现，话筒被递到了火石嘴边。“ “这已经构成了恐怖袭击，无关乎下层还是上层。”火石耸了耸肩，“我们要对恐怖分子进行严惩，近期也会对基地进行全面的安全检查，并清理门户。”紧接着，便开始播放起利卡德和菲利克斯二人在办公室中打斗的画面。 “杀鸡儆猴那一套，嗯？”菲利克斯啐了一口，把万能钥匙和门禁卡紧紧捏在手里，“小人得志的投机混蛋！”霰弹枪枪栓一拉，菲利克斯一踹铁门，冲入机库。不出所料，霍恩的卫队早已在这里布防，机库另一头的临时掩体后方，几挺机枪咆哮着开火，菲利克斯急忙闪向门边被油布盖着的一堆杂物后，但还是被流弹打中了右小腿。 “咳啊！”菲利克斯咬紧牙关，拖着麻痹的右腿爬动，从另一侧探出半个脑袋，防静电地板上留下道道血迹。只见六台末影号都静静停放在整备架中，但舱门全部紧锁，想要靠近舱口只能通过整备平台，而平台楼梯口距离菲利克斯起码还有五十米距离。 “他妈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菲利克斯暗骂着缩回掩体后，绝望地靠在杂物堆上。腿上的伤口还在跳痛，现在根本来不及止血，意味着自己的生命也正在因失血缓慢流逝。“没反应了！向那边推进！”机库那头吆喝起来，士兵的脚步声开始由远及近移动。 “砰砰！”菲利克斯把霰弹枪举过头顶，盲目地开了两枪，不料，对面的一发子弹正打在枪托上，震动通过枪身传导到手上，菲利克斯双手一麻，武器也脱手飞出。“呵……撑不住了么……”菲利克斯颤抖着扯住油布，想把身子拉起来，手上的触感却不是油布那种粗糙滑溜的质感，菲利克斯于是仰头看去—— 自己摸到了一张标签，装在塑封套里，贴在油布上。菲利克斯于是凑近阅读，最上方五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次元迁跃器。”“次元迁跃器？！”菲利克斯在复苏后自己仅有的少量卓卡瑞斯老文档里读到过这件装备，大多数时候被安装在末影号的腰部位置，其中封装着浓缩的传送门能量液，为末影号提供在次元间穿梭的功能，也可以单人使用，只不过安全系数不那么高。 就算这样 ，现在也来不及多想了。菲利克斯已经能隐约听见士兵身上对讲机的嘈杂声音，便赶紧掀起油布，钻了进去。面前比一张讲桌稍大些的圆柱形铁罐，正是次元迁跃器。感应到菲利克斯的靠近，终端显示屏自动点亮，显示出“请输入密码”的字样。 “都已经这样了……”菲利克斯横下心，把万能钥匙插进了数据接口——“啪！”随着一串电火花跳脱出来，万能钥匙被弹了出来，烧得焦黑，所幸迁跃器已经被启动，两端的环形指示灯点亮起来。 “那家伙没动静了！”“他在操作次元迁跃器！快阻止他！”滑动、点击、键入，菲利克斯飞快的输入参数，屏幕上满是汗水，和手上沾着的血，让他屡屡出错。“哗啦！”油布被一把扯掉，一个士兵正站在他对面，他的其他队友跑动着，从后方支援过来。 “去死吧！”菲利克斯嘶吼着，拔出先前在火石的办公室里夺来的手枪，第一发零距离射击打碎头盔，第二发则直接贯穿脑颅。 “开火！”弹雨铺天盖地袭来，菲利克斯却丝毫没有闪躲的动作。子弹纷纷在墙上打出弹孔，飞灰四溅，而菲利克斯原先所处的位置在紫光跃动后只剩下了星点闪烁的粒子。 “这家伙跑了！”士兵们翻过次元迁跃器，查看传送参数，却发现只剩下了主世界的导航数据，而坐标已经被预设的安全程序自动删除。 …… “在这边。”两个穿戴着简单护具的探险者跟随着手环投影仪上指引的方向，沿和溪流平行的方向前进，胶皮长靴踏在柔软的沙地上，脚步声都被尽数吸收。夜间蚊虫异常活跃，在眼前上下翻飞的黑点更阻碍了本就不开阔的视野。前面的探险者不耐烦地挥着手，赶开被头灯灯光吸引的飞虫同时，拨开面前近一人高的苇草，腰后挂着的手枪“叮当”作响。手枪的金属工件表面甚至还有细密的橘皮纹，一看就知道是私制的组装产品。 “停下来。”后面的探险者突然叫住了同伴，俯下身去，“有血腥味，特别重。”说罢，他的头灯就照向了另一个方向。 “能量信号不在这个方向！别浪费时间了，信号正在变弱！”同伴不耐烦地招呼着，探险者却径直走向一边，用自身重量压倒一片高草从，转头看着草丛正中：“来看看这个，我们应该找到了。” 只见头灯光柱照出一个人形，头发苍白蓬乱，身形枯槁、眼窝深陷，皮肤是微微透着暗绿的白。怪人已经昏厥过去，从他右腿绑着的烂布条上漫开的血泊，可以推测出原因大概是失血过多。他灰色的工装服胸口挂着的识别牌上，赫然写着名字：“菲利克斯·卓卡瑞斯”。 第7章 觐见.其一 第七章 觐见.其一 菲利克斯是在一张柔软的羽毛床上醒来的。他睁着朦胧的睡眼，粗略地打量起房间来。四方形房间四壁都是散发出淡淡清香的松木，有一个联通着卫生间的小小的玄关通向门口。陈设很简单，除了床头柜、一张圆桌和椅子，以及枝形吊灯以外，就没有别的大件物品了。 “对了……我来主世界了……好像还被主世界的人给救了。”菲利克斯掀开被子，伤腿已经被缠上绷带包扎起来，不剧烈活动的情况下，伤口也并不作痛。菲利克斯于是下床走动起来。房间没有窗户，通风管道也小得可怜，通向外界的路就只有那扇桦木门。 “咔！”菲利克斯在桌上看到了那支从军官手里夺来的手枪，拿起后却发现弹夹已经被卸掉。 “你醒啦？”木门无声地打开，一个身着便服，眼眸湛蓝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一头白发格外耀眼，手里端着一杯水，菲利克斯同时也注意到，她娇小的身躯闪进门内后，两个壮硕的黑影从门框两边出现，想必是武装人员。 “你是谁？”菲利克斯警觉地后退了两步，不自觉地攥紧了没有子弹的手枪，“这是什么地方？” “我叫清沐，云隐·清沐。”女孩笑着把水放在了桌上，手心摊开，把两粒药丸一并放下，“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知道这个姓氏。”菲利克斯在卓卡瑞斯留下的资料库中读到过，知道这是主世界的一支古老贵族，西林界领主家族，因为受到旧世界幕落一族的投影，属于皇亲国戚一派。 但这个女孩看上去实在太过年幼，不像是古老家族的掌权之人。似乎是看出了菲利克斯的疑虑，清沐转身，准备离开房间：“我哥哥在等着见你，半小时内会有人来带你去——记得吃消炎药。” “不会把我怎么样？主世界的狗腿子！”清涵刚走，菲利克斯便暴起，一掌把水杯和药丸打飞出去——他早就知道这个地方遍是敌人，“要是现在利卡德还在……” 菲利克斯清楚，自己是以何种思路被构造出来的。自己的缔造者帝利斯很聪明，但要想稳固自己独一无二的统治地位，就不能让更多人拥有这份智慧。自己实际上是按照一台战争机器的标准被构建的，而在接受了霍恩长达一年的阻断剂注入后，自己的超能力基本已经衰退，只剩下一身体术，这时候他更加需要利卡德来充当自己的智囊：“希望他的脑子还好使，能让他成功逃出来……” …… 十分钟后，西林城领主大厅。 菲利克斯的眼罩被拿掉瞬间，刺眼的灯光让他一时间睁不开眼睛。待视力缓缓恢复后，菲利克斯花了些时间才接受眼前的怪诞景象——地面和高台扶手上的确是古朴的大理石雕花，玻璃穹顶上也是招展张扬的铜吊灯，但墙壁上装上了智能终端，空闲的角落里堆着铁灰色的枪械武器，玻璃穹顶外不远处 是灯火通明的高耸大厦，对比之下，这大厅甚至显得有些黯淡。 终界文明最后记载的主世界超现代技术文明还没有发达到辐射到除了王城界以外的地方都程度，但过去这么多年，现代文明已经开始和古老的传统冲突碰撞，古老的传统正在衰退。 大厅两侧站岗的士兵，也不是菲利克斯想象中身披银甲的骑士，而是身穿战术装备的特种部队。高台上高挑的银发青年身旁正是清沐，那么他就一定是这座城邦的领主。 “菲利克斯·卓卡瑞斯。”青年起身扬了扬披风，整了整黑色的军礼服，其上的银扣和链条“叮当”作响，“你的到来着实让我们惊讶，主世界的所有人都认为，终界人已经灭绝了。” 菲利克斯只是瞪着青年，沉吟不语。 “我是云隐·清玖，现任西林城主，西林界领主。”青年缓步走下高台，长筒靴踏在光洁的台阶上，脚步声铿锵有力，姿态极为笔挺高贵，“我有不少问题想问你，菲利克斯。” “想必是你们遇到麻烦了。”菲利克斯冷笑起来，“西林界首都首府内，竟然有这么重的戒备？主世界在打仗吗？” 清玖嘴角翘了翘，算是淡淡一笑，但那对深蓝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很敏锐，那我就直接对你开门见山了，主世界正在内战。” “哈哈哈哈……”菲利克斯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腰也深深弯了下去，“主世界内战？这是某种诅咒吗？哈哈哈哈……” 清玖没有打断菲利克斯，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菲利克斯平静下来后，清玖向他摊开右手，掌中静静躺着一枚皇冠状枪铁徽章。 “这是什么？”菲利克斯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旗帜，其上的确是云隐的云团圆徽，而不是皇冠徽标。“我们阵营的徽章。”清玖说到这里，蹙了蹙眉，“我们这些古老家族在地上王国繁衍生息的历史，和地下王国一样长久。可幕落·星殇把他们带到地上后，我们却要忍受他们的歧视，即使如今我们的文明程度已经与他们无异。” “哼，连你们云隐也受到歧视吗？你们可是新世界的幕落血脉，而且还在战争中帮助过幕落·星殇。”菲利克斯讥讽地笑着。 “幕落王族确实对云隐家族有恩，但如今的幕落王族已经变了。”清玖拧开手环的投影灯，投射出幕落·星海的全彩全息图，“这是当今的国王。也许幕落一族的基因在传承了这么多代后，终于在他这里发生了衰微。他暴戾恣睢、头脑简单，而且从未在大众面前展现过幕落王族应有的强大魔能，我们怀疑他根本不具备幕落王族的统御力。” “你们想反抗整个国家吗？就算他再怎么羸弱，王城界不也有重兵把守？”“我们没有不自量力到那种程度，我们地上派只是想受到平等的对待，主要矛头还是会对准那些高傲的地下派。”清玖取下右手白手套，将手轻轻搭在菲利克斯肩头，“我们想要终界文明，以及终界科技的情报。” …… 心理医生前脚刚走，凌晗就进了屋子，轻轻带上了门。星夏抬起头，眼神黯淡无光，坐在床边，显得很是不知所措。 “星夏……”“不用宽慰我，凌晗，这段时间里，我自己也差不多想清楚了。”星夏抬起手，打断了正要说话的凌晗。凌晗推了推眼镜，还是脱掉实验服，走到了星夏对面的椅子边坐了下来：“那，跟我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 “我知道杀了那孩子，有负罪感是正常的。我或许能采取更好的做法，但当时确实没能反应过来。”星夏突然拉起凌晗的手，眼里写满恳求，“但我还是想不通，那孩子怎么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的？他甚至连枪都拿不稳，那把枪的后坐力几乎能把他胳膊震脱臼。他是被灌输了某种思想，才变成这样的。” “星夏，别想这么多了。”凌晗想抱住星夏 却被她推开，不由得愣了一下。“那天出任务的时候，我被要求提前服了安眠药，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作战阵地上了。”星夏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他们在有意隐瞒，不让我和外界接触。” “你还没准备好，星夏，新世界有太多难以接受的事情了。”“光是你们什么都瞒着我这件事已经让我接受不了了！”星夏的音量陡然提高，嗓音也因嘶声而沙哑，把凌晗吓了一跳，“我在新世界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在旧世界好歹也是最高执政官，但在这里，我感觉，感觉你们像对某种实验动物一样对我，那些测试、训练——” “幕落·星夏在这里吗？”一个高大人影推门进来，是枫煦。看见相互靠近的两人，他挑了挑眉毛，却没多说什么，“凌晗教授，正好你也在这里。” “少将？”凌晗显然有些窘迫，急忙起了身，尝试平复紊乱的呼吸，“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 “我是作为国王的贴身护卫前来，提前替他来这里勘察情况。”枫煦转向星夏，“星夏小姐，国王陛下要会见你，就在这间研究所。” 第8章 觐见.其二 第八章 觐见.其二 “新的实验材料应该已经顺利送到了吧？”幕落·星海昂首阔步，走在一众随员的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研究所的负责人，同时也是现任王庭议会王城科学院代表彦华教授。 “顺利送到了，情况也很良好，还得感谢陛下您。”彦华满脸堆笑，亦步亦趋地跟着。 “好，最新的基因实验开始进行了吗？”“还没有，目标最近的状态……”“我真的很急，教授。”星海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眼神凌厉，“我可没在和你说笑，你这段时间工作真的尽心尽力了吗？” “怎么会不尽力？陛下，我前段时间还亲自去交接了实验材料……”彦华大惊失色，向后退了两步，结果撞到了护卫国王的都城守备队员，不禁瑟缩了一下。 “最近国内情况越来越乱，我们真的很捉襟见肘，研究所的这个项目非常关键。”星海重新向前走去，但语气比先前更锐利了，“我希望你们工作效率还能再提升些。” 几人又顺着走廊向前走了一段路，直到防静电地板变成了原木板。“陛下，如果您想去看实验材料的话，走这边不是最近的。”彦华小心翼翼地走到星海身边。 “实验材料？谁跟你说我是来看实验材料的，我来这里是为了幕落·星夏。”星海轻蔑地笑了。“星夏？！”“对啊，我已经让枫煦提前来这里打过招呼了。”星海的眉头上方又开始鼓包，“有什么问题吗？前几次我说过要来看她，你都推三阻四，难道过了这么久，你还没让她准备好吗？” “陛下！我怎么会……”彦华战战兢兢地鞠躬行礼，“只是……只是……” “那就别只是了，带路。”星海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左手习惯性地搭在腰间沉寂的星魂之剑上。 …… “这就是幕落·星海陛下，王城界领主，全境联合王国君主。”凌晗小声为星夏介绍着，不远处的走廊另一头，星海和随从越走越近，脚步如闷雷般作响，“见到他记得行礼。” “他是幕落一族的血脉，那他岂不就是我的后代？”“算是吧。”星海已经靠近，凌晗连忙噤了声。 “看着状态倒是不错……”星海径直走到星夏面前，上下打量着她，而星夏的表情，则由不解和困惑，逐渐变为恼怒与狐疑——她察觉到，这个所谓的后辈对她毫无尊敬可言。相反，他居高临下地如同审视一条狗般审视着她。星夏正要发作，却被星海身上所散发的一股神异气息吸引——是超能量。 星海身上持续不断地散发出强大魔能，好似暖炉的热气般烘着星夏。这股能量虽然强大，却并不尖锐，令星夏感到安心。她定了定神，很快将视线锁定在星海腰间的佩剑上。剑柄上氧化的迹象、末端配重宝石上的划痕，每个细节她都无比熟悉，即使隔着剑鞘，她也能隐隐感觉到自己和剑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是星魂之剑。 确认了佩剑的真面目后，星夏的呼吸都不禁加快。对于自己在旧世界使用的贴身武器，她绝不可能认错。而且，星夏有种直觉，这把剑就是原物，而不是复刻件或仿制品。 “您先前也已经看到过她的实战影像资料了，比我们大部分的特战队员都要优秀不少。”彦华在笑，可星夏却注意到他鬓角的汗和颤抖的手，“即使是枫煦，也对她有相当高的评价。” “那么你说的……认知问题，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星海显然对这些套话非常反感，不断提高着语速。“这……她毕竟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考能力，这是强求不得的……”彦华浑身一颤，而星夏身边的凌晗，面部肌肉也抽搐了一下。 “你是说她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咯？”星海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她不过是个工具，是个战争机器，不是吗？如果她像普通人一样脆弱，我要她干什么？” “你说我是什么？”星夏瞪大眼睛，怒火上涌，盖过了她的惊愕，“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幕落·星殇是你的祖母，而我可是她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供人随便驱使的工具、武器。”星海比星夏高了大半个头，他因此可以自上方用那双傲慢的紫眼睛审视她，“你以为自己是谁？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没机会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我感觉不出吗？你气势的确呛人，但我没从你身上感受出半点魔能。”星夏轻蔑地笑了，身上隐隐散发出某种气场，令彦华和凌晗都有些头昏脑胀，“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庸人罢了。” “大胆！”星海暴跳如雷，劈手打来，不料星夏抬手轻轻挥开，右手骤然发力，一把推开星海，直把他推得踉跄着退到墙边。 “好……你这家伙……”星海按着佩剑柄站稳脚跟，一把抽出闪着寒光的魔剑，五官因愤怒而扭曲，“不能使的棋子，我还留着干什么用！” “嗡！”星魂之剑劈下之时，突然埙声大作，一股无形巨力死死箍住剑刃，使其在星夏头顶上方半寸处停下，动弹不得。 “这……这怎么……”星海连忙收剑入鞘，“你怎么能操控……” “这是我的武器，你妄想用我的武器对付我自己？！”星夏拨了拨额前银发，“你真让幕落这个姓氏蒙羞。” “可恶……彦华！下次我再来的时候，我要她能为我所用，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目中无人地撒泼！”星海一扬洁白的华美披风，带着随员疾步走出了房间。 “凌晗，刚才他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星海刚走出房间，星夏便沉着脸，转向凌晗，“他真的是幕落的后代吗？为什么对我是那种态度？” “他素来是那样……星夏，你别……”“而且我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幕落一族那种独有的气质，我说的不仅仅是魔能，还有内在的更多东西。”星夏抬起脸，直视着凌晗，蓝眼睛好似冷峻的无底冰湖，“我差不多知道了，你们复苏我，是为了让我能给他当枪使，但我感觉这后面还有更复杂的情况存在。” “别说了，星夏。”一旁的彦华还没有从那种战战兢兢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因此当被星夏瞪了一眼时，也瑟缩了一下。“我不信任你们，一个都不信。”星夏说着，往门边退去，“你也是，凌晗，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星夏！”凌晗想上前阻拦，但星夏在他到达门边前闪出了房间。星夏转身的一瞬间，凌晗清晰地看见她眼角边的闪光。 …… “菲利克斯！快跑！”利卡德用尽浑身力气嘶喊道，听到利卡德倒下的闷响，菲利克斯本犹豫了一阵，但在看到后方追来的守卫后，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闪身进了电梯。 “在这里暂停一下。”清玖从一旁走来，停在菲利克斯身边。周围的环境像水波般荡漾起来，被笼罩上一层恬静的蓝色，时间无限放慢，场景里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行动——清玖除外。 大厅内，菲利克斯身旁的一切都明亮而清晰，而更远处的景物则昏暗模糊。清玖信步走到这光圈的边缘，那里立着一个明亮的人影——火石。清玖在火石身边走动着，上下端详着他，而火石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可以了，快进。”清玖扬了扬手，蓝色的水波开始消退，而清玖也瞬间回到电梯中的菲利克斯身边。“这段快进。”清玖话音刚落，电梯下降的速度便好似自由落体，而清玖和菲利克斯也直接出现在了格纳库内。 “末影号……看上去像是新制的。”清玖走向格纳库中矗立的三台末影号，盯着驾驶舱的部位出神，“驾驶舱的形态有所改变，而且在取消了粒子熔炉的情况下，背后的空间依然被某种结构填满了。” “就到这里吧，带我出去。”良久，清玖终于抬起头，眼神聚焦在空中某处，不知在看什么东西。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再恢复光明时，清玖正躺在手术台上，缓缓睁开眼睛。 “清玖大人，您先喘口气。”一旁的技术专家走上前来，摘掉清玖头上的银色头环。头环后连着一根黑色缆线，直连接到另一个相同的头环，而菲利克斯正戴着那只头环，躺在相同的手术台上。这是主世界生物科技发展的最新成果之一，通过读取记忆，将神经系统的感受具现化，并且通过给予神经相同的刺激将经历再现。 “终界文明不但没有灭绝，甚至还保留着一部分原先的技术水平，这点确实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清玖说出这话时，菲利克斯正好睁眼，坐起来取掉了自己的头环：“苟延残喘罢了，这个文明已经完蛋了。” “嗯，那你说说，为什么完蛋了！”清玖似笑非笑地转过脸，看着菲利克斯，“那些末影号，看着都不像是上一次终界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东西，明显是新造的——一个快完蛋的文明，还有扩充军备的能力吗？” “看得出来，你不但没有经历过战争，这方面的知识水平也相当有限啊。”见菲利克斯哑口无言，清玖便继续毫无感情地说下去，“我会把刚才的影像交给技术专家，他们能给我答案。看来，你对自己的文明都不甚了解。” 第9章 生物芯片.其一 第九章 生物芯片.其一 连续三天，星夏在凌晗前来探视时，都背对门口盘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凌晗几度想要靠近，但最终都艰难地说服自己，这种贸然之举只会让那座冰山更加坚实。 星夏还在正常起居，吃饭喝水一样不落，只是不再搭理任何人。彦华被迫暂停了她的检查和训练，但由于她拒绝接受心理辅导，现在终日基本无所事事，只是坐在房间里思考。 “凌晗。”因此，当那天送饭来时，凌晗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抬起头，正对着那双深邃的蓝眼睛，他才知道这不是幻觉，“你得带我离开这里。”星夏的神情是不容置辩的严肃，眉毛倒竖、双目圆睁。 “星夏，你明明知道……”“知道什么？你没有权限？”星夏从桌前退开两步，不屑地笑笑，“你到底在忌惮什么？你到底清楚我的身份和地位吗？” “这里不是旧世界，星夏，这里自有这里的一套规则。”凌晗在桌边坐下，轻轻叩着桌面，语气逐渐缓和到了祈求的地步，“求你了，星夏，正常点。” “不正常的不是我。”星夏摇摇头，“自从星海来过之后，不安感越来越强。你们分明是在把我囚禁在这里，等着星海把我当工具使。” “星夏——”“你别扯了！直接说你愿不愿意帮我就行了！”星夏突然歇斯底里地对凌晗嘶吼起来，凌晗一惊，连连后退，起身时撞到桌角，打翻了桌上的餐盘，汤水和食物洒得到处都是。 “我还愿意请求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但你和他们一次又一次合起来骗我。”星夏也站了起来，黑着脸一步步向凌晗走近，“凌晗，我提出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只是要求你们归还我应有的人身自由。我是讲道理的人 不然，凭我的能力，我本可以把这里夷为平地再离开的。” “星夏！”猝不及防，星夏被呼喊着她名字的凌晗一把抱住，她本想立刻推开，但凌晗却轻轻拍起她的背，“再坚持坚持，我会让你走的。”星夏惊觉，凌晗正在发抖，声音里满是恐惧，她不禁思忖 自己是否太过强硬了。 “啪！”天花板上的灯突然爆闪两下，喷射出几串电火花后黯淡下去，红色的应急灯随着尖锐的警报声亮起，语音播报都在嘈杂的背景音下显得模糊不清：“a区戒严，实验体逃出。” “戒严了？！”凌晗连忙退开，疾步走到门前，拉开门板，一阵阵暴雨般急促的脚步声立刻灌入房间，“反应小组都出动了……” “反应小组？那是什么？”“是驻扎在研究所内，为防止突发情况而设立的一支小队，原本都是都城守备队的队员。”凌晗关上门，拧上电子锁，“现在这种情况是最严重的意外事故之一。” “广播里刚才说实验体，我是不是也只是你们的一个实验体？”星夏突然死死抓住凌晗的手，“你之前说过的照顾我，关心我，都只是在完成上级完成的任务吗？” “不……不是这样的。”凌晗的眼神在门口和星夏之间游离不定，“求你了，星夏，再给我些时间，找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而不是什么——”“滴！”门锁突然自动闪起绿灯，门把手毫无征兆地旋开，一个黝黑的影子撞开门板，闪进房间内。 星夏愣了愣，定了定神，看清了那是一个穿着灰色病号服的人影，和自己先前刚刚复苏时所穿的衣物一样。陌生人苍白而瘦削，远看几乎就是一副骷髅，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触目惊心，但就在抬头看到星夏后，他却以惊人的速度站起身来，以和他的精神状态毫不相称的大步向两人走来。 “你……你想干什么！”凌晗随手抄起桌上的叉子，把星夏挡在了身后，“反应小组很快就到了！” “我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也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来把我带回去。”陌生人拆下胸前的胸牌，指着上面的名字：“利卡德·安德”，“我只想和幕落·星夏说两句！你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你就是他们说的实验体？”星夏没有直接接过话头，而是冷冷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都是一样的，幕落·星夏，我们在外面都有需要完成的任务。”利卡德说完，便急匆匆地转身打开门，“我得走了，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利卡德刚冲出门去，立刻被身披重甲的士兵扑倒在地，几支黑漆漆的步枪枪口抵在了脑袋上：“已经重新控制目标！” “星夏……”凌晗放下餐叉，战战兢兢地回头，发觉星夏似乎在盯着那把叉子出神，“你……你还好吗？” “没什么，凌晗，你们说希望我做的，我会照做的。”星夏轻轻摇了摇头，回到床上，自顾自地向里躺下，不再说话。 …… “咔——”侍卫打开大厅厚重的红木门，领着菲利克斯走进领主厅。菲利克斯环视四周，微微吃了一惊——大厅和上次已经截然不同，虽然还是同样混乱，但那些成堆的弹药箱和武器已经变成了闪着指示灯和全息投影的机箱，地上密密麻麻的缆线排得人无从下脚。尽管散热风扇一直在嗡嗡作响，但大量机箱同时运行产生的热量还是让房间里闷热不堪。 西林城最好的技术专家和情报专家们，就淹没在这计算机之海中埋头工作着，而大厅唯一没有被这些器械染指的地方，就是领主的高座。清玖见菲利克斯走近，主动起身，踱下高台。 “我们只能根据影像资料进行分析，得出可靠的结论要很长时间。”清玖侧身挤过两排摆着网络中转站的架子，走到菲利克斯面前，“但推论的可信度是很高的，我觉得你纵然作为新终界文明的一份子，也应该不知道其中内幕。” “是吗？说来听听。”菲利克斯挑了挑眉。“末影号的驾驶舱形态变化，可能是由于其后动力核心结构的改变。”清玖打开手环，眯起眼看着投影图上面的报告书，“这种形态，更加接近主世界常用的稳态高约束m粒子熔炉，而不是龙息涡轮引擎。” “你是说，这设备是主世界提供的？”“不止是机甲上的设备，还有这里。”清玖将图像放大，镜头聚焦在弹药箱的文字标识上，“这里的机用实弹口径是主世界制式，就连你们的武器也是主世界产品。” 菲利克斯垂下眼，若有所思。“我们摸到了几条线索，看来主世界这边有机构和终界构成了某种合作或者交易关系。”清玖继续说着，“还有一小部分从中央王城流出的加密文件，黑客目前正在尝试解码。” “中央王城的东西都敢乱动？即便是西林王族，你们胆子也是真大。”菲利克斯撇了撇嘴，算是笑了笑。“我们直接针对的目标不是中央政府，这些资料也是因为王城方面管理的混乱才流出的……采集这些东西，我们不会有事。” “喀啦啦——”一个通讯兵跨过地上错综复杂的缆线时被不慎绊倒，撞倒了旁边的资料架，资料纸散落一地。“小心点！你冒冒失失的干什么呢！”清玖蹙眉，回头呵斥道。“清……清玖大人，最早挖掘到的加密资料已经解码出来了。”通讯兵慌忙起身，靴跟踏在纸上，又发出窸窸窣窣的噪音，“您让我们要第一时间通知您，但您刚才一直没看消息……” “是吗？”清玖重新打开投影灯，资料页面立刻弹射出来，最上方赫然是王城科学院的烫花齿轮徽标，下方则是一行小字：“生物技术部，彦华教授。” “我认识这号人。”清玖盯着彦华的名字凝视良久，“是现任科学院所长，也是科学院在王庭议会的代言人。” “生物技术部？主世界的主要科研方向不一直都是应用物理和基础物理吗？”菲利克斯问道。“自第二次终界战争之后就变了，终界战争让主世界的政要意识到生物技术的重要性。” “滴滴滴……”“是我，讲。”清玖接通技术专家的电话，同时快速翻动页面，浏览着资料。“清玖大人，您终于接听了。”技术专家清了清嗓子，“最基本的资料已经发给您了，这里我再给您做一下简单的讲解。” “这份资料里主要介绍了两种生物芯片，蛋白芯片和核酸芯片。”清玖听着，调出资料中的图片——蛋白芯片的透明外壳内封着液体，其上则是蚀刻铜电路；核酸芯片分为两种，染色成紫色的为计算芯片，绿色的则是存储芯片，“蛋白芯片通过控制蛋白分子的开闭传输信号，而核酸芯片可以检测化学信号，输出分子信号，生物芯片的计算速度普遍高于电子芯片，而且能够高出上百倍。” “生物芯片的存储条件比较苛刻，但和生物湿件相性很好，如果装载在仿生计算机中，则可以发挥全部算力，并且得到妥善保存。”“这技术水平……已经赶超当年的终界了。”菲利克斯暗自吃惊，“但是就凭主世界先前的那种技术基础……” “啊……这里还有芯片目前的应用去向。”技术专家将全息图发送过来，是一台通讯特化型夜影号，背后的电子战元件图像自动被解构开来，其中闪着红光的正是生物芯片，“由于芯片的算力高超，因此被用于在电子战中攻击地方的电子系统，以及执行反干扰任务，但因为电子信息战的需求较小，没有大规模实装。” “很好，继续解码剩下的信息。”清玖一挥手，挂断了通讯，重新转向菲利克斯，“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知道……这技术已经远超了当初鼎盛时期的终界。”菲利克斯摇摇头，“但我有预感，即使没什么需求，主世界的政府也不会轻易封存这项技术，一定在别的什么地方还有线索。” 第10章 生物芯片.其二 第十章 生物芯片.其二 子弹破空的死亡呼啸在耳边不断回响，菲利克斯稍稍从办公桌上探出头来，弹雨立刻把桌上摆放的文件和书本打碎成飞迸的纸屑。 “混蛋！快派人进来接我，否则你就别想要这破数据了！”菲利克斯打开通讯链嘶吼着，同时手脚并用着从桌间缝隙爬过，面庞因痛苦而扭曲。菲利克斯用沾满血的手摸了摸裤兜，所幸硬盘还在。 “小型作战无人机已经在到达你的方向，坚持住。”“无人机？我没看见半点无人机的影子——”菲利克斯探出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是枫煦，脑袋上的战术目镜闪闪发光，全身披挂着重型防弹衣，正端着步枪，压低重心迅速靠近。 “给我把他揪出来！马上！”这个飘渺的声音是从枫煦身上的对讲机里传出的，即使隔着相当距离，也能清晰听见，菲利克斯能想象到那一头的人嘶吼的模样。“趴下！”自己的手环内，清玖突然大喊起来，菲利克斯刚刚贴在地面上，呼啸的弹流便已自窗外而来，撕碎落地玻璃窗，三架无人机的猛烈开火暂时逼退了枫煦。 “从窗户缺口跳出去！”“什么？！你疯了！”“牵引索会拉住你，无人机的动力足够你在落地前缓冲！”菲利克斯回头看了看走廊，更多的士兵正在电梯门处聚集，两面折叠盾已经展开，士兵们抽出步枪，举盾缓行。“横竖都是死了么……”菲利克斯攥紧拳头，一蹬背后的办公桌，从缺口处一跃而下，被狂风裹挟着消失在窗口。 一小时前。 “把这个戴上，别让别人发现你的身份。”清玖把铁面扔给坐在旁边的菲利克斯，菲利克斯狐疑地回头，发觉坐在商务车后座的护卫们都戴着相同的面具。 “我们这是去哪里？”菲利克斯戴上面具，从眼孔里看着窗外，城市高架护栏外的景物飞驰而过。高楼大厦基座下的街巷上，是艾肯时代遗留下的老建筑，正被踩在现代建筑下，被随着向上延展的天际线移动的城市核心抛弃，中土时代的记忆也随之逐渐远离了市民们。 “天顶电子科技公会。”清玖摸了摸腰间佩枪，把额前的银色鬈发撩开，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新熨的黑披风和军礼服，“最新解码出的情报指向了这里，但诚实地说，我确实一时间想不到这之间联系。” “这个公会，是干嘛的？”“为西林界的军工产业提供技术支持，主要是编制和维护‘苍穹’操作系统。”清玖解释着，偏过头，目光聚焦在空中无限远处，“‘苍穹’也是目前市场份额最大的军用软件，从苍穹七代开始，天顶公会就一直在尝试在产品中运用人工智能技术。” 商务车转过一个急弯，驶下高架，刚刚并入主干道的车流中，眼前便豁然开朗，一排整齐的摩天大厦像是瞬间拔地而起般映入眼帘，基层顶部那些眼花缭乱的全息投影映射出各大企业的标志，闪烁的灯光似乎也是彼此之间激烈竞争的一部分。 “到了，我们走。”清玖提起手边的公文包，眼前却突然闪起炫目的红光——一道全息光障将商务车拦在了大门口。 “请停一下！”门口的保安从岗亭中跑到马路正中，远远地向着清玖的商务车招手示意停车。 “我们有这个，还需要预约吗？”前座副驾驶席上的秘书点亮手环，投影出西林王族的专属通行证图样。 “我知道今天清玖大人和会长有约，但今天不巧，有贵客到访，基层以上的大楼都封闭处理，恐怕要请大人和随员在基层休息室等候。”保安指了指不远处，公会大厦基座广场上的装甲车和警戒线。 “排场还真不是一般大……有理由怀疑这是御驾亲征。”清玖抚着下巴上淡淡的胡茬，若有所思，“我倒还挺好奇的，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陛下亲自前来指点。” “我们的任务内容呢？”“依旧是窃取数据，但要随机应变。”清玖拉开车门，两名保镖、一名技术人员随之走出，菲利克斯也狐疑地从车上跳下，跟随着几人走向基层大厅，“有我们的黑客帮你扫清障碍，应该就和去散个步差不多。” “你是要我去和你们的王室掰手腕？我不是傻子，看得出这明摆着是让我……”菲利克斯想要发作，但却有一根硬物抵住后腰——一把从摇下的车窗中伸出的手枪反射着寒光。 “失去你对我们确实没好处，但既然受着我们照顾，就拿出应有的态度来。”清玖回头，淡漠地斜眼俯视着菲利克斯，“你自己选吧。” …… 正如清玖所言，走廊上的摄像头全部都低垂着指向地面，菲利克斯起初尚且还会寻找诸如柜台、饮水机一类的掩体缓慢推进，但当发现走廊里完全没有走动的工作人员或安保人员后，也逐渐放松了警惕。“这边显示，大量智能手环的电子信号集中在工作区和会议室内，他们应该是收到了某种指示。”清玖的声音自耳机里传来，菲利克斯禁不住挠了挠瘙痒的外耳道，“走廊尽头是专用电梯，需要授权，有两个敌人看守，把他们放倒，试着搜搜。” “放倒？怎么做？”菲利克斯忙俯下身，从拐角探出头，看见了那两个西装革履，像两座铁塔般矗立的卫兵，腰间都别着激光手枪。进大楼时需要经过安检，因此一行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一路上总共只需要解决这两个目标，你自己想办法！”清玖说罢，挂断通讯——黑客需要实时抹除通讯痕迹，更换频道，以防被反侦察程序捕获。 “可恶……要是在以前的话……”早在休眠期间，菲利克斯和利卡德的身体就已经被火石的生物专家动了手脚，超能因子被基因病毒尽数杀死，因而失去了原先应有的超能力。 现在，菲利克斯摸遍全身，也只在口袋里找到一张伪造的临时身份卡。握着卡片的手颤抖起来，自从坐上电梯，从基层大厅一路潜入到这里来，菲利克斯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过，是否可以向敌人供出云隐家族的计划，来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尽管他知道，自己作为终界人的身份暴露后，很可能成为主世界某些研究机构的研究材料，但勉强还能算是条活路。 “专心啊……菲利克斯！”菲利克斯甩甩头，意识到此时分心的话，更可能的结果是被当场击毙。菲利克斯于是用脚踩住半张卡片，猛力一掰，将身份卡沿对角线掰成两截，随后用大拇指拨着卡片断面，卡片够硬，边缘也足够锋利，这就算是件简单的武器了。 “咻！”菲利克斯将脚底的半截卡片丢出，那塑料碎片在撞到墙壁后弹到地上，落地的声响被地毯吸收。“谁！谁在哪里！”两名守卫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菲利克斯能听见他们的作战靴踏地时的窸窣声，以及手枪保险滑开的“咔哒”声。 “去死吧！”菲利克斯预估着守卫的距离，从拐角一跃而出，将手中剩下的半截卡片刺向那个正弯腰去捡碎片的卫兵后颈。他的同伴反应极快，几乎就在菲利克斯行动的同时，激光手枪的枪口就已经溢满耀光，但菲利克斯扑倒了那个守卫，因而激光只是擦过了肩膀。菲利克斯的攻击也并未致命，但他成功夺得守卫掉落的枪，将那名被刺中的守卫用双腿牢牢锁在地上的同时，菲利克斯也用枪口对准了后面的卫兵。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守卫攥枪的手指关节在微微泛白，“通往上层的电梯明明都已经被封闭了！” 菲利克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尽力维持着握枪的右手稳定。肾上腺素的作用在消退，刚才中枪的痛感现在才开始传导到全身。“让开。”菲利克斯用自己所能达到最低沉的声音威胁道，希望多少能将话语的力量增强些，“如果你服从命令，还能放你一条性命！” “混蛋……呼叫支援！听得到吗，三十层七号过道上有人倒下！听得见吗！”卫兵按住衣领上的通讯器，里面却只有嘈杂的电流声，清玖的黑客已经瘫痪了菲利克斯周围的非友方通讯链。 “唰！”菲利克斯看准了守卫枪口微微下垂的瞬间，果断扣动了扳机，激光精确地穿过眉心，守卫轰然倒下，菲利克斯起身，看了一眼后颈汩汩流血而越发虚弱的那名卫兵，俯下身去，在他胸口找到了电梯的访问令牌。 “拿到电梯权限了。”菲利克斯闪进电梯，刷卡关门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靠在墙上，任凭身体无力地滑下，喘着粗气接通通讯。“干得好，顶层就只有会长办公室一间房间，里面所有的电子终端都是接在同一个局域网上的，随便找一个终端接入就能下载资料。”清玖顿了顿，“你呼吸有点急促，受伤了吗？” “呵……虽说我超能力的确废了，但刻在基因里的战斗本能还是在的，不过，安保人员的素质确实不太像是一般公会的水平。”菲利克斯忍痛扒着肩上伤口，枪伤处的肉熔化后再迅速冷却，已经完全变形，表面呈现鲜红色，溃烂状，并伴以带有灼烧感的阵阵刺痛，“肩膀上被擦了一枪。” “我们会尝试给你规划一条更安全的返回路线，赶快把数据带回来。”话音刚落，黑客又一次更改频道，通讯被强行切断。 “好歹是有了把像样的武器了……”菲利克斯转过枪身，查看侧面的液晶显示屏，弹夹还剩十发。“叮！”电梯铃响，门缓缓滑开，面前是一个形似玄关的电梯间，对面光洁的镀铅合金自动门背后，便是会长办公室。 “会长办公室的局域网防火墙很厚，我们先为你开门。”自动门打开后，房间内的全息投影自动激活，原本就陈设华丽的房间一时间更让人眼花缭乱。菲利克斯随手一挥，关闭离门口最近的全息影像，打量着书柜上摆着的奢华饰品——中艾肯时代的都城守备队士官佩剑、末影龙鳞、古西林宝石制品……“简直不像是一个公会会长应有的……”菲利克斯微微摇了摇头。 “别废话了，快找终端。”菲利克斯于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排摆满资料的办公桌后，那张格外夸张的雕花红木书桌上，其上是一台硕大的弧形显示器，无疑是会长的个人电脑。 “找到了，要怎么做？”“把硬盘插进接口，会自动检索我们需要的数据。”菲利克斯摸索着找到了插孔，拔掉硬盘保护套并接入后，电脑屏幕自动亮起，窗口开始飞也似地从桌面上闪过，电脑内部此时变为汹涌沸腾的数据之海，硬盘里的检索程序如同入室抢劫的强盗在内存里翻找着，并将需要的东西迅速收入囊中。 菲利克斯看着眼前闪动的窗口，紧绷的肌肉刚刚放松下来，一张熟悉的照片却突然出现，又稍纵即逝。“等等……什么？”菲利克斯猛地抄过鼠标，趁窗口被自动删除前点击锁定了它，并将其拖到最上层。页面左上角那苍白憔悴的人像，竟是利卡德·安德，剩下的界面上显示的是相关的详细资料和数据。 “利卡德的数据怎么会在这里？”菲利克斯的眼睛死死瞪着屏幕，几乎要从眼眶眦出，但不等他继续读下去，耳机里恢复的通讯却让他浑身一震：“清玖大人，情况有点不对……防火墙里有陷阱夹层！我们被捕获了！” “什么？什么意思？”“敌人在防火墙里内置了病毒程序，我们被反入侵了！”“准备更换备用频道，菲利克斯，带着硬盘撤……”清玖还没说完，耳机里就变为一片死寂，这次连电流噪音都没剩下。 “混账，还跟我说什么绝对安全！”菲利克斯拔下硬盘塞进口袋，顾不得关闭电脑，夺门而出，但电梯显示屏上却指示电梯并没有停在本层，而是在从下层上升。经过一秒钟思考，菲利克斯旋身猛冲，一跃翻过办公桌，剧烈的动作挣裂了肩膀上被高温烧蚀的伤口，血浸透了外套，而几乎就在菲利克斯跳过掩体的同时，打开的电梯门中，高大的士兵端着步枪向菲利克斯的方向开火扫射。 …… 现在。 菲利克斯抓住牵引索的手在狂风中好几次打滑，无人机的晃动使得体力的消耗速度远超他的想象，而且胃里翻腾的感觉和快速逼近的地面令他意识到清玖骗了他，无人机无疑无法承受他的体重，正加速下坠。“砰！”上方传来爆炸声，菲利克斯艰难地抬头，发觉两架拖住敌人的战斗无人机已经被击落，燃烧的残骸飞快地从身边掠过。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菲利克斯绝望地闭上眼，手上的力量消耗也已经到了极限—— “咻！”一辆飞行车向上爬升，冷离子引擎訇然作响，菲利克斯狠狠撞在顶端光滑的卵形车壳上，打开的天窗中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将他硬生生拉回车内。在眩晕感消退后，菲利克斯定了定神，看见清玖和保镖坐在对面，而黑客正在副驾驶座上飞快敲打着全息键盘，智能手环的数据接口里喷射出电火花来。 “接到他了，加速撤离，在身份防火墙被攻破前逃离！”清玖起身，扳住菲利克斯左肩，“数据还在身上吧？” “你个脑残，不是告诉我这一程绝对安全吗？”菲利克斯一把甩开清玖的手，皱着眉头掏出硬盘，“硬盘拔出时没有执行弹出程序，甚至都不知道数据有没有下载完！” “没办法，他们的防火墙和病毒都是军用级别的——虽然我们也是，但能比我们级别更高的，就只有中央王城了。”清玖沉吟，“再加上都城守备队长居然也在这里，毫无疑问，幕落·星海此时此刻就在这里，谋划着些什么。” 第11章 变革将临 第十一章 变革将临 “少将阁下！”彦华摇摇晃晃走进接待室时，枫煦正坐在扶手椅上，一手捧书，一手持杯，小口抿茶，“您怎么突然就……” “主要是为两件事。”枫煦“啪”地合上手中的书，封皮上的烫金大字格外耀眼：“地上地下两党关系持续恶化，幕落·星殇统一决策是否正确？”，“首先，中间地点暴露了，我们必须更换新的中间地点。” “所以前段时间的天顶消防事故……”“消防事故是对外的说辞。第二，我要见幕落·星夏。”枫煦起身，理了理大檐帽和腰带，神情威严。 “这个……少将，虽然您是都城守备队长，但关于星夏的权限太高，只有国王陛下亲启，才能批准。”彦华擦了擦汗，尴尬地笑着。 “我很忙，教授，现在就让我见她。”枫煦抬了抬帽檐，用宛如冰焰般的目光冷冷看了彦华一眼，“之后有时间再把相关文件提交给所里。” ”好……好。”彦华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回过头准备带路，转身时险些被自己松开的鞋带绊倒。 走在彦华后面，枫煦的思绪围绕星夏缓缓打开。初见星夏时，枫煦对她的印象仅限于外表——几乎像是个用雪堆起来的洁白的年轻少女，仿佛新世界四百年来所有女性的柔美都沉积在了她身上，直到她把战术匕首插进腰带和腿环，枫煦对她就是现世最强超能力者这个事实无法接受。 那次行动结束后再见她，她则是被医疗兵从地下停车场里抬出来的，肩膀上中了一枪，伤口处被分裂弹头打得血肉模糊，与她同行的特种部队队员报告说敌人几乎都是她击毙的。法医对那个向她开枪的小小恐怖分子也进行了尸检，向星夏开出的那一枪已经把他的尺骨鹰嘴震裂。枫煦对此并不感到意外，那孩子使用的大口径单手炮后坐力就连成年人也很难把持。 也是借由自己的职务之便，枫煦了解到有关她的更多信息，逐渐萌生了和她谈一谈的想法。她的战斗，不是光有技巧才能进行，更重要的是相应的觉悟。 “到了。”彦华停了下来，指了指前面的一扇木门，门口是一名端着餐盘，身披白褂的研究员，眼镜后是深陷的眼窝。“少将。”见枫煦走来，研究员微鞠一躬。 “我记得你，你是彦华的学生，对吧？”枫煦的视线移动到研究员胸口的工牌上，“凌晗……对，你也是这里的主负责人之一吧？” “目前也主要负责照顾星夏的起居生活。”凌晗叹了口气，“但她已经很久不愿和我开口说话了。” “接星海陛下诏令，我要单独会见幕落·星夏。”枫煦刚刚把手搭上门把手，凌晗却敏锐地按住了枫煦：“规矩知道吗？不能和她谈及——” “时政和社会问题，内容仅限于研究所内已经公开的议题。”枫煦说罢，便推门走进了房间。 尽管枫煦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星夏还是在听到了响动后，翻了个身，由侧身向里坐了起来，看着枫煦，面无表情。枫煦注意到星夏也憔悴了不少，但那双蓝眼睛依旧锐利有神。 “是你。”星夏率先开了口，“有什么事吗？” “上次行动，你的表现令我印象深刻。”枫煦自顾自走到圆桌前，抽了椅子坐下，环视四周，“真黑……干嘛不开灯？” “反正现在每天也只是待在房间里，没什么事情可做。”星夏撇了撇嘴，勉强算是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请问有何贵干？” “上次的行动里，你采用的战术不错，但还有改进之处。”枫煦眯起眼，轻轻敲了敲桌面，随即用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抬起食指，指了指天花板上的摄像头。星夏会意，跳下床来，走到枫煦对面坐下。 “确实，我得承认，某些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伤亡。”星夏略微凑近了些，枫煦左手的小拇指一直在轻轻晃动，她能瞥见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监控室内。 两名值班研究员正在房间内，紧盯着监控屏幕。显示器上的图像，正是星夏房间内的实时影像。 星夏已经好几天除日常起居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令这本就枯燥的监视工作更加无趣。枫煦的出现，对两名值班研究员反而是一种调剂，于是两人都分外地瞪大了眼睛，注目于摄像头另一边的男女。即使只是一来一往地谈话，总也比看着星夏一个人发呆有意思得多。 “咔哒！”两名研究员同时回过头去，看见了走进监控室的凌晗。“凌晗主任？”一名研究员试探性地发问。 “彦华教授有指示，他们谈话期间的监视工作由我代班，你们先去进行别的工作吧。”凌晗说着，便走到显示器前，拿过了鼠标。 “这……主任……”“快去，所里不能有空着的岗位。”凌晗不由分说，指向门口。两名研究员面面相觑，愣了几秒，迟疑着一前一后走出了监控室。 “星夏……我这次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凌晗长叹一声，看着屏幕上的枫煦将手中的某样东西塞进星夏手里，默默点击了回收站，删除了刚才这段视频记录，将一段合成假视频复制到了对应的时间段位置上。凌晗清楚，星夏迟早都会离开，但他有预感，这件事情的发生将会比他预想中提前不少。 …… 终界，霍恩基地。 “呲——”气动门放气滑开，火石身着漆黑如夜的军礼服走进实验室，披风在身后飘扬，肩上金扣熠熠闪光。 “进度如何？”火石径直走到总控台前的总监身旁，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数据，但看着看着，神情却逐渐严肃起来，眉头上方鼓起两个肿包来。 “统帅……”总监举起颤抖的手敬了个礼，“目前所有的核心部件都已经被完整地拆除下来，但是粒子熔炉部分还……” “最关键的部分都没有完成，那不就相当于没有进展？”火石厉声喝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 总控台下方，是一排坐在电脑前监测数据、操控机械的技术员，而再往前，玻璃幕墙后的车间内，液压传动机械臂正将末影号的四肢关节拆解，进而将粒子熔炉、驾驶舱模块等核心部件完整卸下。放平的格纳库中，机甲全身上下闪烁着焊花，如同白金两色的飘带挂在外甲上随风飘扬。 火石咬着牙，遏制着怒火，终于在一阵沉默中重新开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加快进度。” 终界文明的确保有了原有的文明水准，但却失去了原有的工程技术能力和科研能力。以基础建设为长的霍恩家族科研水平本就有限，在霍恩攻占基地内其他两族的保留地后，卓卡瑞斯和安德的总控计算机在被攻陷前，执行了信息销毁程序，大量的知识和研究资料就此消失，留给霍恩的，只剩一个会随着设施老化而日渐衰败退步的文明空壳。 为了生存下去，火石不得已制订了一套畸形的发展策略。霍恩的技术员们在格纳库中找到了安德家族制造的次元迁跃器，并尝试恢复了其中部分数据，包括部分传送次元参数和工程制作参数。火石借由这些数据，以进行了二十七次传送实验，牺牲了七十名先遣队员的代价成功重新打开了终界和主世界的次元通路，并设法秘密地与中央王城取得了联系。 主世界的国王在得知终界文明竟然还有残余后大为震惊，一支高度机密的部队立刻被调集起来，并向终界进军。再一次出乎主世界的意料，火石亮出了白旗，并请求和主世界进行交易。 主世界的首席社会调查官于是率领考察队，对终界文明的现状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调查，最终认定终界文明已经失去武装力量和军工技术，且技术水平几乎不可能得到恢复，并向国王宣布了终界文明的无害化。主世界于是接受了终界的投降，用主世界的军工科技 在那之后，火石用卓卡瑞斯和安德电脑网络中残存的数据和主世界进行交易，换来了四台仿制，或者说是复制的末影号，其上的许多核心部件更换为了主世界持有的版本。 除了军工产品外，主世界还帮霍恩基地进行了部分基础建设。需要主世界帮助，并非是因为霍恩家族缺少相关技术，而是原材料不足。建设工作被秘密地外包给了一家城建公会，也就是在这样的大量交易中，霍恩基地持有的资料很快被消耗殆尽。 于是在最后一次交易中，火石提出了用终界人活体材料交换m粒子和金属原矿。作出这步决定，本身是和火石的想法相悖的，生物科技是终界文明的翘曲，终界人的基因密码更是终界文明的战略机密，这无疑是一场以终界文明为主的豪赌。火石只能暗暗祈祷，主世界的确认定终界文明已经不存在威胁，暂时不对终界文明进行制裁或打击。火石于是决定，将菲利克斯和利卡德作为交易材料，正好也除掉了两个不安定分子，一石二鸟。 不料，就在交易前夕，菲利克斯逃到主世界，下落不明，终界方面只能交出利卡德，从主世界处交换来的能源和材料也相应地打了对折。不过，火石不觉得这是最坏的结果，终界人的基因密码，能少泄露一点算是一点。现在最大的难处，是终界必须继续佯装手持有价值的资料，避免主世界过河拆桥，打击霍恩基地。 现在，仅凭借三台机甲，根本无法应对突发状况，遑论还有一机已经被用于拆解研究。 “传唤瑞泽副指挥官到研发室来。”良久，火石终于按动衣领上的对讲机，开口下令。瑞泽副官没有姓氏，代表着他只是霍恩家族的从属，而非家族成员。火石在复苏后，为避免夺权动乱的发生，即刻销毁了基地内存余的所有霍恩胚胎和基因样本。 不久，气动门便再次滑开，副官一并靴跟，敬了个礼：“总指挥官。”瑞泽是个彪壮的汉子，满脸横肉，虎背熊腰，肤色也不像一般终界人透出苍绿，而是微显古铜光泽，那身军礼服更加衬托得他身材高大。 “我已经组织了技术专家，尝试恢复次元迁跃器中，上次卓卡瑞斯叛党逃离时的传送参数。”火石回敬军礼，“等数据修复完成，就组织先遣队潜入主世界，由你带队调查叛党动向，同时尽可能多地收集情报和资料。” “明白。”瑞泽立正站直，挺起胸膛，脸上露出军人特有的刚猛神情。 第12章 终界先驱 第十二章 终界先驱 卧房里的主灯会在午夜之后断电，而洗手间里的夜灯亮度又不足以进行任何阅读，所幸，星夏的「心眼」使得她在夜间的视力比常人敏锐些。过了子夜，她便能在床上找到合适的姿势，研读枫煦交给她的资料同时让自己的动作位于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印刷用纸本身不大，字在其上更是群蚁排衙，这令她阅读的速度极大地放缓。 毫不夸张地说，每当她打开那一叠资料，双手都在颤抖。研究所向她隐藏的，有关这个社会的一切，早已经超乎她的想象。两次终界战争、岳泰叛乱与机甲之城、地上地下两党对立……她紧迫的使命感此刻被唤醒，明眼人都看得出，幕落王朝已经到了倾覆的边缘。 她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不让她离开这里。 坦白说，她心里也矛盾而痛苦，特别是想到凌晗。这段时间里，一直是凌晗负责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她曾见到过凌晗偷偷将他手下有关她的训练日程偷偷改为休息，也感觉到在她封闭自我的这段时间里，凌晗一直尝试和她沟通。她有些迷惘，不知这到底算是抗争，还是单纯的赌气。 而想到那个身为国君的后辈，幕落·星海时，她则更为恼火。初见，她便感觉他不像是幕落一族，后来仔细回想才意识到这种第一印象来源于在他身上已经荡然无存的幕落一族的外貌特征。他的狂躁、傲慢、出言不逊，无不向星夏显示出，他没有治国的气度和方略，这样一来，星夏便理解了为何社会变成了这样。 在无亲无故的新世界，她有些发怵，感觉不比初次面对天使长、云尘这些劲敌好到哪里去，但她必须站出来。星夏摸了摸藏在身下的背包，里面是凌晗给她的地图、枫煦其余的资料，还有近日从嘴里省下的面包和矿泉水。时间紧迫，她越早离开越好。 …… “星夏……你的状态，真的到了恢复训练的水平吗？”把护目镜和铁钝剑递给星夏时，凌晗眼里禁不住流露出担忧。 “没问题的。”星夏接过眼镜和剑，但却没有立刻松手，而是凑近了凌晗，“我要尽快离开这里，凌晗，不能再等了。” “什么？”“我不指望你能帮我，只是觉得你算是个可以信任的伙伴，所以最后和你道个别。再见，凌晗。”说罢，星夏便戴上眼镜，将钝剑插进腰带剑套内，走向训练室的铁门。 这是自那次镇暴行动以来，星夏第一次恢复战术训练。彦华似乎很是疲惫，没和星夏交谈，只是坐在单向玻璃窗前翻阅文件，训练室里只有凌晗和彦华，而走廊里也没有安插守卫。长久以来，星夏的顺从已经让研究所里的人对她松懈，因而造就了这次绝佳的逃跑机会。 “嗡——”星夏就位后，铸铁电动门开始滑动，将训练场和控制室分隔。突然，本该在原地等待标靶立起的星夏眼神一凛，压低重心，调转方向朝电动门猛冲，永恒之力也随之在剑刃上聚积，液状能量包裹剑刃，钝剑呈现出红炽的形态，外围则是一圈幽幽的蓝色流光。 “喝啊！”星夏用尽全身力气，横挥一剑，铁门被从中斩作两半，融化的铁水瞬间凝固，牵引电机也停止了运作。星夏那娇小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毫不相称的力量，一记侧踢，将损坏的铁门踢歪，使她能从缺口中进入控制室。 “星夏！你这是——”“教授，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把手举高，举过头顶。”星夏用附着着魔力的钝剑指着两人，“凌晗，你也是。” “我只是觉得，我必须得离开这里，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我不知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但我清楚自己有怎样的责任。”星夏一边举高钝剑，一边缓缓向门口的方向踱步，三人就这样变换着位置，凌晗和彦华被逼到墙角，“即使是要把这里炸穿，我今天也要出去。” “咔哒！”星夏闪出门口，扣上搭锁的瞬间，廊灯立刻转变为红色，警报接踵而至：“c区戒严，实验体逃出。”星夏没有过多理会，用灼热的剑刃熔化了门锁，便转身顺着走廊飞奔。 “喂！你！”反应小组出现在拐角处，都端着步枪瞄准着星夏，“停下来！”“别碍事！”星夏又挥一剑，纯能化为剑气射出，一道蓝色流光击中墙壁，爆炸打碎的预制板堵塞了路口，星夏向左边拐去，任凭身后的反应小组大声呵斥着。 …… “当啷！”已经冷却下来的半截剑刃掉落在地上，断面还散发着红炽的光。星夏丢掉手里还在冒烟的剑身，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普通金属耐受不了「圣芒斩」释放时附着在剑身上的高能量，刚才那一击，已经将钝剑内部结构完全破坏。 星夏走入房间，快速赶到床前，翻出背包，动作却突然放慢了些。她打量着这间自己寄居了半年的屋子，心里突然五味杂陈。复生之初，她本感到惊喜，但之后不断的训练和检查让她觉得暗无天日，特别是所有人都把她当作是无知的实验动物这一点。当然，其中也有例外—— “你怎么这么快赶过来的？”感受到身后气流的微弱扰动，星夏回头，站在门口的正是气喘吁吁的凌晗。“我……我走了，维修通道。”凌晗扶着门框，抹了把汗，“星夏，不管你要做什么，在这新世界，只凭你自己一个，都太危险了。” “我都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了，就算要我回来 研究所的人也不会再接纳我了吧？”星夏淡淡地笑了笑，“凌晗，你是个聪明人，犯不着阻挡我吧？” “你之前说，不指望我能帮你，但我可以，我甚至比你自己都更了解你。”凌晗向前踏入房间内，星夏却立刻露出警觉的神情，向后退了一步：“你一直瞒着我，帮着其他人欺骗我，你本来答应我会告诉我一切。” “你是对的，这个世界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来运转。”凌晗恳切地摊开手，单膝下跪，“告诉我你的计划，让我跟你一起走，你在新世界会需要一个向导。” “别和我打感情牌，或者给我戴高帽子。”星夏周身突然爆发出一阵气旋，永恒之力在她体内的流转和她的情绪息息相关，“我早就说过，新世界需要我，可你却一直不信任我，我又怎么能信任你？” 见星夏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凌晗咬咬牙，低下头，紧闭双眼，提高了声音：“拜托了，星夏，再信任我一次，好吗？！除了我和彦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你复苏的真相，我会告诉你一切！” “这是看在你一直照顾我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良久，星夏才终于上前一步，拉起凌晗，给了他一个凛冽的眼神，“你愿意来帮我，我很开心，现在我要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是什么？”“之前逃到我们这里来的那个实验体，利卡德·安德，我要带着他一起走。” …… “啪！”抗荷服鞋跟有力地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瑞泽的指尖恰如其分地贴在帽檐上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先遣队的其他成员也昂首挺胸，肃穆敬礼。 “礼毕。”火石回了个礼，先遣队员们立刻放下手，向后转身，面对着矗立的末影号。尽管只有两台能够行动的机体，火石还是将其中一机特批给了这支九人小队，“祝诸位武运昌隆。” “保证完成任务，指挥官！”瑞泽提高声音，双手握拳，提到腰际，“全体都有，跑步，走！”队员们跑向后方闲置的次元迁跃器，而瑞泽直奔机甲，一把攥住垂下的登机缆绳握柄，随即被电机迅速拉升到驾驶舱高度，俯身钻进座舱，舱口装甲闭合，机甲眼灯闪烁。 看着紫色能量液逐渐包裹机体和士兵们，火石思绪万千。当下终界的一切，都是依靠同主世界进行交易在维持，文明看似辉煌，实则已在倾覆边缘。一旦交易终止，终界贮存的资源将会很快耗尽，饥荒、断电、内乱、暴动……火石不敢想象那时候的一切。必须尽快向主世界进行转移，但目前的传送能量液存余是否能支持足够的人员和物资进行转移，以及到了主世界后应该怎么办，火石心里没有一点概念。 “现在，终界文明，靠你们了。”看着先遣队消失时空中闪动的白光，火石暗想。 第13章 叛国罪 第十三章 叛国罪 “逃跑了？逃跑了？！”星海双眼喷射出不可遏制的怒火，额头几乎要压到被他俯视着的，颤颤巍巍的彦华教授脸上，“给研究所内配备的那么多精英组成的反应小组是干嘛用的？你怎么安排工作的？” “一次性跑了两个实验体，还都是王国最高机密项目的实验体！”星海扬着披风旋身，披风后摆从彦华面前扫过，接着便是蓝光爆闪——星魂之剑骇然出鞘，暴怒的星海将魔剑挥得呼呼作响，面前的显示器被砍得七零八落，碎片和电火花四处飞溅。 “呼……这间研究所，就是专门为这两个项目服务的，亏我提拔你进入王庭议会，给你仅次于国王的特权，你都干不好这件事情……”只发泄了十几秒，星海就喘起了粗气，拄着魔剑，手指尖点着彦华的鼻子，“到这种地步，本来应该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陛下，幕落·星夏的能力值成长已经远超我们的预计，先前驻扎在这里的武力不……”彦华本还想辩解下去，但看到星海大汗淋漓的狰狞神情，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彦华教授此时看上去比先前苍老得多，好像从项目开始到现在不是经过了几个月而是几年，身上那种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活力已经消失。 “够了，星海。”一个漠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盛怒之下的星海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收敛了身上那股无形的戾气，转身的同时横剑下跪，声音有些发颤：“母后大人……您怎么会……”“太后陛下。”会议室内的其他人也一并单膝下跪。 “你出宫这段时间，可真逍遥自在啊，让我们一路跟到西林界，又折回东野来。”菁云在两名肩上佩着东野箭徽的特种兵护卫下径直走向星海，严厉地瞪着他，“诸位，平身吧。” “幕落·星夏已经逃跑了，第一时间追责，没有任何意义。”房间里只有星海一人还跪在地上，菁云就这样傲视着他，“你安排专人调查她留下的踪迹了吗？” “没有，母后大人。”“那还不快去办！”菁云一声令下，星海拎起剑，跌跌撞撞地跑开，出了房间。 “我不知道他已经任性到了这个地步，彦华教授，在这里我要先向你们道歉。”菁云微鞠一躬，身上的宝石银饰相互碰撞，叮当作响，“不过，我只知道星海一直对生物技术很着迷，却不知道他已经在东野垒建造了这么一座研究所。” “对不起，太后陛下，我……”“不用这么紧张，这不是你们的责任，但我现在需要知道有关这里的一切情报。”菁云扶住想要再次下跪的彦华，“所有一切。” …… 星夏扒住手边粗糙的山石，用力把身体向上探出去，再探出去，终于找到了一个用于落脚的石窝，于是使劲一蹬，把自己送上山头，站稳脚跟后，旋身伸出双臂：“抓住我！” 凌晗和利卡德气喘吁吁地抬起头，一人握住星夏一条胳膊。星夏的力气比他们想象中大得多，只一把就将两人也拉上山脊。凌晗也回过头，看着脚下被薄云微微遮掩的东野垒。城市内建筑密集，但灯火并不算太通明——幕落王朝开启以来，王国境内城邦发展迅速，但东野垒建城时的优势现在却成了拖慢它发展的软肋。东野垒三面环山，对外交通极其困难，大型设备的运输是制约基建水平提升的主要因素，东野垒于是在这方面慢慢落后于其他界都——整个东野界都开始落后于王国。 幕落·星海当初把研究所地址确定在东野垒 也正是为了掩人耳目。星海早已排查过了东野垒内的不稳定势力，东野城邦个个易守难攻，城建复杂，倘若情报泄露，研究所遭到攻击，城邦守备队和研究所驻军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不过星海的部署百密一疏，反应小组和城邦守备队都没能在星夏出逃时及时反应过来，而东野界过度落后的基础设施也使得相关部门无法通过现代科技手段追踪她。城内的清查还未完成，三人就已经逃出城去，到了山区。 “东野界地形崎岖，以高原为主，在没有冷离子飞车的情况下，翻越目视范围内的山头可能就要用上整整一天。”凌晗看着渐暗的天色，忧心忡忡地四下张望起来，“我们得在这里扎营才行，高原上的敌对生物异常凶猛。” “最近的聚落呢？”“如果一直往前，到冰水江边会有一些村庄，但城市化进程已经开始了这么久，不能保证这些村庄里还有活人。”凌晗不断地抬头看天，眼镜片上终于反射出那令人恐惧的黑影——一对张开的蓝黑色翅翼，铺满蓝紫鳞片的身躯后拖着带有骨钉的尾巴，眼睛中射出的绿光好似鬼火。 这是幻翼，高原地带特有的敌对生物，因为惧怕阳光而在夜间成群行动，攻击人类。畏光的特性、对高寒气候的适应性让它们不会轻易接近谷地里的城市，但对夜间的登山者而言，它们无疑是噩梦。当幻翼用尖利的爪牙袭击趴伏在岩壁上的登山者时，登山者极易失去平衡，跌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了，我去找扎营的石穴。”星夏顺着凌晗的目光，看到了那些黑色死神，右手五指忍不住开始开开合合，暗想：“要是星魂之剑还在……” …… “喂，我说……”“快点跟上啊！哥哥要亲自见你，说是从偷来的数据里解析出了不得了的情报呢！”清沐见菲利克斯磨磨蹭蹭，回身拉住菲利克斯的手，火急火燎向前赶去，“你一定得去看看！” 初来之时，菲利克斯本事事谨小慎微，随时留意观察云隐宅邸的构造格局、布防布控，但很快他便意识到，清玖给他的自由度实在太高了，除了宅子里的私人领域外，其他地方对他几乎从不设防。菲利克斯也很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于是暂且安顿下来，为云隐服务——他在这里无依无靠，脱离了清玖的庇护，自己根本无法存活。 “咔哒！”大厅的双开门向外打开，清玖自王座上走下，径直踱向清沐和菲利克斯。见到大厅内情景，菲利克斯挑了挑眉：许久未来这里，现在，大厅中央那些缆线和设备基本都已经被搬除，只剩下了一台嗡嗡作响的计算机终端和与其相连的全息投影仪。 “念在你也是终界子民，我想你会对这个感兴趣。”清玖拧开投影仪开关，灯珠投射出利卡德的资料页面，”利卡德·安德，你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吗？” “我认识他，但不清楚他现况如何了。”菲利克斯回想起去盗取情报数据那天，在电脑上看到了利卡德的信息，而他略一思忖，并不打算向清玖隐瞒。除了有寄人篱下，受人恩惠的成分在，也因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借助云隐的权势，是和利卡德重逢的唯一可能。 “相关资料显示，他从西林城被秘密送往东野垒，但更具体的还是未知。”清玖翻过资料页，“很有意思的是，包括生物芯片在内的一系列材料，大半年前也从西林城中转过，经由天顶公会之手。” “如果能找到利卡德的话，或许还能知道些情报。”菲利克斯急忙接过话头，但不料，清玖居然摇了摇头：“不行。从这里到东野，我们鞭长莫及。除非是为了采取决定性的行动，否则不能打草惊蛇。” “什么？”菲利克斯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嘴角还是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两条眉毛拧结起来，眼神从震惊变成戏谑，“你是在害怕什么吗？明明真相就在眼前……” “我们也不傻，现在的情况用屁股想都能明白。只是上一次行动中，中央王城的介入已经算是一种警告，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走向直接与他们对立的局面。”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要先和地上党派的首领们取得联系，再尽可能地搜集证据。”清玖眼神凌冽锐利，“幕落·星海私通终界文明残余，这毫无疑问是叛国行为。” 第14章 技术总录 第十四章 技术总录 “第三小队正在尝试正面突破！”一名特战队员对着对讲机喊完话，便从掩体处探头，拔枪扫射。步枪弹流、耀眼激光横贯博物馆大厅，爆闪的流光不断自玻璃穹顶中溢出，照亮上方的夜空。 “敌人的身份识别信息呢？”“不明！疑似使用了某种识别码干扰手段，无法从信息库中比对出结果。”军官从通讯兵一侧的座椅上起身，摘掉印有北原盾徽的大檐帽，揉了揉眼睛。由于地上地下两党矛盾激化，现在全国上下的小规模暴力事件频发不穷，本来城邦守备队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但这是第一次遇见极端分子有组织地进攻公共设施——很奇怪的是，他们选择的攻击目标不是化工厂、军械库或任何看上去对他们而言有价值的目标，而是战争博物馆。 北原城战争博物馆当中，收藏着不少第二次终界战争的遗物。这是因为在战中，中央王城被终界攻陷并摧毁，时任君主的幕落·星辰二世紧急将都城守备队和王城难民迁往北原城，北原城成了战时首都，也顺理成章地演变为最终战场。大量的终界兵器残骸、遗落的资料都成为主世界的研究材料，余下的则被置于新建的战争博物馆中保管。 能够想到的，值得极端分子大费周章地劫持博物馆的，就是博物馆中收藏的那些武器。但被做成藏品的终界武器均已经被拆除了核心部件，换言之，基本是一具特种终界钢打造的空壳。终界钢的锻造所需的原料在主世界没有产出，这更令人匪夷所思，战争博物馆似乎不具备任何战略意义。 “机甲部队呢？”“敌方持有一机，正在博物馆周围同我方周旋。”博物馆外的辅道上，一台主世界制式的末影号正蹲伏在路面上，借由步枪前端展开的支架进行阵地炮击，逼退空中盘旋的城邦守备队，“由于街区内的平民没来得及撤出，不能贸然使用空对地导弹。” “已经下令，允许调用融合光束炮，对恐怖分子进行狙击。”军官按下衣领上的通讯器按钮，缓缓开口道，“功率和准星由技术员和工兵进行调校，不用管对博物馆建筑物可能造成的破坏。” 在距博物馆两个街区远的广场上，吊车大臂在液压传动装置牵引下抬起，钢索在凛冽寒风中绷紧，吊起的炮管对准机匣接口插入，卡榫自动旋入锁死后，支架也从下段展开，支撑在地面上。大地震颤着，一台指挥官型夜影号背后拖着长长的充能锚粒子管路走向支起的重炮，将小臂处裸露的管路接口插入炮身。驾驶舱内，机师看着显示屏上的参数逐个转为绿色，便拨动拨钮，用光信号向地面上的技术员示意。 “狙击手报告，可以从这里直接目测到目标地点。”机师拉下电子准具，眯起眼睛，一点点掰动控制杆，直到十字准星套在敌机的图像上，“可以开始进行充能，在对方移动前进行狙击。”枪管侧面的指示灯亮度开始增加，示意着弹射磁轨正在充电，而与此同时，融合粒子也在通过充能锚和机体内部的管路被填充进机匣。 “狙击目标！”机师扣动扳机，炮口处的空气因热力而扭曲，随即被高压击穿，形成溅射的浓稠等离子体，从排热口被挤压溢出。光束破空而去，弹道路径上的飞鸟被灼人热力瞬间气化，飘扬的飞叶都化作纷飞的齑粉。 不料，粒子束将要命中目标时，敌机背后弹仓却毫无征兆地弹开，所有飞弹倾泻而出，并在一阵疯狂的闪烁后化作蓝色光幕，发光的粒子填满街道，融合光束就在那帷幕中被扭曲弯折，化作漫天纷飞的粒子流散落，在街边、楼顶点燃熊熊大火，巨大的冲击也使得博物馆街区烟尘飞舞。 “指挥部，本次攻击无效！”“炮管需要时间冷却，正在向机匣填装下一发。”军官听着耳机里的对话，转向旁边的通讯兵：“把刚才的画面再播放一次。”屏幕上显示出从己方机体的主显示屏投射的画面，只见导弹爆开后，蓝色光幕将粒子束弹开，其后的敌机毫发无伤。 “abc射弹吗……”军官沉吟，“想不到如今还有搭载这种旧式武器的机体服役，不过确实是打到了我们的盲点。” “侦测到敌机方向上的高能反应！”“空中部队，压制射击！”空中盘旋的机甲部队都开始用实弹武器扫射，弹头破空的尖啸不绝于耳，在地面上打出弹孔，激起尘柱。 然而，在烟尘落定之后，弹着点周围却不见那台末影号的机影。“指挥部！敌人凭空消失了！”上方盘旋的机体舱内，机师不断将景深投影缩放，但依旧找不到敌方的信号或影像。 “地面部队这边也是，一个敌人都没看见！”摆脱了火力压制的特种部队穿过狼藉的大厅，面对着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掩体，地面上的弹壳甚至还残留着余温，但敌人确实是不见踪影了。 …… “这些是你们找到的东西？”火石扫视着面前的独头霰弹炮、终界钢装甲板材等等堆在一起的杂物，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但并没有人注意到。 “是的，长官。”瑞泽挺了挺胸，“我们在北原城潜伏了一周左右，最后确认，战争博物馆应该是一个有价值的攻击目标。”站在瑞泽背后的，是列队整齐的先遣队，和特批给先遣队的那台珍贵的末影号。 “好，先退下吧，我和技术专家们谈谈。”火石强颜欢笑着拍了拍瑞泽肩膀。瑞泽敬了个礼，带着小队跑出了机库，脚步声渐远。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机库装甲门刚刚在背后合上，火石便弯下腰，跳着脚，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能指望他们什么？！”为了保持军心和士气，火石并未立刻发作。 “我要的是这点终界钢原材吗？我要的是丢失的配方！”技术专家们都不敢说话，看着怒发冲冠的火石大步走向那堆钢铁，“这些根本就是一堆废铁！”火石一脚踢在霰弹炮上，“没有配方，我们连适配的弹药都铸造不出！” “还有这些！”火石转向一旁的子弹箱，上面是一叠码得整整齐齐的资料。火石一挥手，资料如同雪片般飞旋散落，“博物馆里的终界战争简史？！竟然好意思带着这种东西来向我邀功？！” “为数不多的机甲，批给他们，所剩不多的m粒子和传送能量液也尽他们去用，他们就是这样浪费的。”火石冷笑着抓起弹药箱上一根银亮的圆头手杖，看着把手上的铭文，“帝利斯·卓卡瑞斯的手杖？他们还有闲心抢这种东西！”说罢，火石狠狠把手杖向地面上掷去，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回响在整个机库中，手杖圆头手柄弹飞出去，滚落一边，手杖则掉在一名专家脚边。 “真是废物……”火石嘟嚷着，走到那名技术专家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说说看，换作你们对这种废物，能有什么期待吗？” “这……指挥官……”专家慌忙捡起手杖，却突然愣了一下，好像是被握柄和杖体连接处的断面吸引了注意力，便翻了过来，仔细端详，“大人……这里有些文字注释。” “什么？”火石凑近，发现断面处是群蚁排衙般密匝匝的一串数字代码，“这是什么？” “是阶码，指示了小数从小数点断开的位置。”技术专家上下翻转着手杖，“或许是指向某个密码……” “这里，火石大人，有点不对劲。”一番上下摸索后，技术专家终于端平手杖，指向杖体中部一道刻痕——痕迹很深，但极其细小，根据截面的情况来看，不是用工具刻划上去，而是锻造之时就留下了这样一处设计。 “这是你所谓的密码？”火石抬起头，狐疑地看着那名专家，就连其他研究员也被这讥讽的声音吓得一颤。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指挥官大人。”一名密码专家举起布满老年斑的手 颤颤巍巍地从队伍中走出，“这道刻痕把整根手杖一分为二，这两部分的长度之比可以化作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借由阶码指示的小数点位置，可以判断这个小数包含信息的有效数码截止到哪一位。” “我们现在就能进行前面几位的简单解码。”拿着手杖的技术专家忙晃了晃手腕，点亮手环，用摄像头分别扫描了阶码和手杖后，手环很快给出了计算结果，并用全息投影投射在了空中，“我暂且先解码了前五千万个字节，是个目录。”空中的图像大标题上赫然是“卓卡瑞斯家族技术总录”的标题。 “卓卡瑞斯家族的技术记录吗……”火石眯起眼，捋着下巴，“把手杖带去实验室，尽快解码出剩下所有数据信息。” 第15章 集结 第十五章 集结 “披上这个。”凌晗递给星夏一件叠得厚厚的黑色衣物，星夏接过展开，是一件带兜帽的羊毛斗篷，“用来隐藏身份。” 三人走在雾气弥漫的高原上，小心翼翼地避开岩石表面湿润的青苔以免滑倒。地面上散落着黑色的煤渣，到处都是是密集的被采空的地表煤矿脉。 不远处不断传来隆隆的水声，阵阵水汽扑面而来。走了没多久，地势陡然下沉，巨大的裂谷赫然出现在眼前，万丈深渊之上，是一座横亘百米，摇摇欲坠的吊桥，中间没有任何支撑，两头被系在一人环抱的腐朽木桩上。而对面就是隐约可见的村落剪影。 “我和彦华教授在这附近考察时，曾经在村子里借住，和村民们相当熟悉。”凌晗迈上在风中摇曳的吊桥，“这里可以作为我们前去中央王城的不错的中转站。” 利卡德扶着木桩，探出身去，被直从谷底上翻的水汽吓退，狐疑地回头看着星夏。星夏已经披上斗篷，遮住一头熔银般的长发，但蓝宝石似的眼睛还在熠熠闪光：“拜托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也需要我的。” “好吧……你们主世界人真是……”利卡德摇了摇头，踏上吊桥的第一块木板，握着缆绳走向河对岸。 “奇怪……没有巡村的守卫。”星夏和利卡德走过吊桥时，凌晗正在四下张望。从桥头通向村口的，是一条斑驳的砾石小路。最靠近村口的风车和谷仓，在雾气遮掩下好似身形高大的鬼魅，令人不寒而栗。 “有点不对劲，凌晗。”星夏走上前去，扫视着那些黑黢黢的建筑物，“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呃……一年半之前。”凌晗迟疑着回答，但很快又强颜欢笑起来，“嗨呀，没关系，我们直接进去就好。”说罢，凌晗便拔腿向前走去。 ”嗵！”一声闷响，地面石屑飞迸，子弹打在凌晗脚边，把他吓得一激灵。“停下！再向前一步，我们就开枪了！”一个端枪的黑影出现在雾气中，并靠近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刺鼻的火药味，“三个人都把手举起来！” “别！别开枪！是我！”凌晗连忙开口，星夏看得出那个黑影顿了一下。“凌晗教授？”持枪的村民迅速靠近，那是个健壮的汉子，见是凌晗，汉子连忙拉住凌晗，把他向谷仓的方向拉去，同时向星夏和利卡德招手，“快点，你们都进来！” 进了谷仓，星夏便被一股刺鼻的火药味裹挟——这不是比喻，而是实际上就是一股火药味。适应了房间内昏暗的环境后，星夏发现，除了靠近门口的持枪的男人们，屋里内侧还有妇女和孩童，正在擦拭着锈迹斑斑的老式火枪，并为那些前艾肯时期的古董填装弹药。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见了此情此景，凌晗不禁有些惊惧，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别怕，凌晗教授，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刚才的汉子拍了拍凌晗，笑道，“我们收到情报，那些地下派狗腿子的辎重队今天会路过这里，我们要在这里伏击他们！” “你们也加入了地上党派？！”凌晗大惊失色，“两党之争已经波及到这么底层的聚落了吗？！” “如果你也了解地下党的情况，肯定也忍受不了的，教授！”汉子愤愤不平地握紧拳头，“了解他们是怎么歧视、压迫地上人的！” “咔哒！”墙角的女人们把最后一支上好膛的步枪递给男人，汉子于是拉动枪栓：“预计的作战时间快到了，准备出发！” “好好招待教授和他的客人们，我们很快就回来！”还没等凌晗反应过来，男人们就提着枪冲出门去，谷仓内重归寂静，只有沉默的女人和孩子们上下打量着三人。 “喂，我说，凌晗！”星夏拉过凌晗，转过身去，压低声音，“这些村民不知道你是王国的科学家，对吧？” “这……彦华教授给我们造了地上世界民间科学家的假身份。”凌晗抹了把汗，“他们确实不知道。” “这里已经被渗透了！我们要赶紧离开！”星夏旋身，看着墙角的平民们，而她们则以死水般的眼神予以回应，星夏忙移开视线。 “只凭我们自己到不了中央王城的！”凌晗连忙拉住往门口迈步的星夏，“星夏，相信……” “嘘！”星夏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将一根手指搭在唇上，“别说话，凌晗！有动静！” “什么——”凌晗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星夏扑倒在地上，一并倒下的还有站在身畔的利卡德。凌晗刚要发问，半空中尖锐的破空爆鸣已经填满了整个房间—— “轰！”天花板轰然坍塌，巨大的爆炸冲击下，碎石和断木掉落，灰尘落在三人身上。“是巡航导弹飞行过程中的音爆，肯定是那边的作战出状况了！”星夏眯起眼，透过迷雾看见了天边升起的硝烟，“我们得快逃！” “逃了的话，我们自己走不出东野界！”“可是我们怕是现在连这村子都逃不出！”星夏掀开兜帽，抖落一头银发，双眸同时闪出蓝光，“我要去找武器！” “喂！这里还有！”村口处突然出现一名手持步枪的士兵，身披全包裹的白色装甲服，枪口端平，对准了星夏三人。“该死！”星夏咬紧牙关，一蹬地面，同时侧头闪过致命的子弹，扬起一腿踢在士兵侧脑，飞尘迸溅，但这一击并没有造成有效伤害，士兵摇了摇头，横枪用枪托格住星夏第二记飞踢，同时一步向前，正踢踹开星夏。 “咳！”在体重和装甲服的加持的正踢下，星夏狠狠被向后击飞，撞在一段残破的矮墙上，猛咳了几声，刚要摇晃着站起身来，枪口已经抵住了脑门。 “喂！住手！”凌晗突然从阴影处冲出，直勾勾地面对着士兵。士兵抬起头，似乎突然有些愣神：“你……你是……” “嚓！”利卡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士兵背后，拔下士兵腰间单分子匕首，猛地插入后颈软甲处。血流喷涌而出，士兵全身抽搐起来，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已经力松劲泄，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把他的枪给我。”星夏挣扎着扶着墙站起身来，抹掉嘴角的血丝，“他们这是见人就杀么？！” “这些是地下派激进分子，他们肯定把我们和村民们当成是一伙人了！”凌晗俯下身去，查看着士兵肩甲上的纹章，“这些村民是被极端地上派忽悠了！就算辎重队守备再松懈，又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他们！” “我觉得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一旦战线那边失守，这些士兵就会进入村子！”许久没有发话的利卡德终于开口，“而且刚才那个杂种，明显认识凌晗，我们不能被他们发现！” …… 西林城首府的中央大厅内，那些蒙尘的杂物和冰冷的武器终于没完全清理出去，金色的灯光重新填满整个殿堂，雕花红木圆桌被一张张摆放出来，其上高悬着代表四界的四色旗帜。 “铁灰旗代表的是北原，看那边，披着大披风的是鬼影塔城主，戴眼镜的是羽镇城主。”金边碧绿旗下的圆桌边，清沐正用手一个个指着围坐的领主们，将他们一一小声介绍给菲利克斯，“语城、魔城和海涛镇的城主是三兄弟，长的最像又常常一起行动的就是他们——看！东野界的大人们来了，个子最高的是西陵居城主，炉城——” “好了好了，我又记不住这么多。”菲利克斯蹙眉，挥着手打断了一脸兴奋的清沐，“你今天活跃得有些不太正常。” “我只是有点激动，因为小时候听过艾肯时代的故事，觉得领主们联合起来为荣誉和忠诚而战真的很振奋人心。”清沐双眼闪着光，环视着四周那些高傲、淡漠的西林领主们。 和清沐相反，那些眼神让菲利克斯感到很不自在，而听了她的解释后，更是有些哑然失笑。向一个终界末裔歌颂这些主世界官僚老爷的英雄气派，若此话不是出自年幼天真的清沐之口，菲利克斯必定火冒三丈，随后对其人大加嘲讽。 “这会议为什么在西林召开？”菲利克斯尝试转移话题，“这里明明潜在的敌人耳目更多，也和中央王城地理上最为临近……” “啊，因为哥哥是地上派联盟的核心人物。”清沐笑着答道，“云隐一族曾领头推翻艾肯政权，后来又在中央王城参政数十年，再加上云隐是幕落王族在新世界的影子家族，在四界诸族中威望一直很高。” “幕落王族的影子家族？”这个词吸引了菲利克斯的注意，他于是低头沉思起来，“如果说，云隐家族本应该是新世界的幕落王族，那现在的幕落算是……” “各位大人，久等了。”菲利克斯的思绪被云隐·清玖朗声打断，只见清玖身着缝有云隐气团云徽的灰白军礼服，佩着银光闪闪的肩章，缓步登上主座，披风拖在身后，边缘是缀着金边的绿色绶带，“我代表西林，对诸位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回应清玖的，是众城主热烈的掌声。 “诸位同僚之所以在此聚首，皆是出于地下派之苦。”清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声音不大，但分外威严，场内鸦雀无声，“地上地下两党矛盾激化，是自第二次终界战争始，而岳泰叛乱的余波自那以后一直持续至今，社会环境的恶化，是两党争纷不断的直接原因之一。” “不过，我们只是将目光聚焦在两党之争上，却一直忽略了更复杂的因素。”说到这里，清玖的音量陡然提高，“中央王城在我们之间，到底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相信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中央王城所做的，一直是不分阵营地进行无差别镇暴。这样做看似是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场，但他们应该做的，解决社会矛盾，调和社会关系，却一样都没有做到。” 话到这里，台下有了些许细碎的声音。“中央王城到底把从政的精力放在了哪里？我们近期进行了调查，得出的结论的确难以置信，但绝对可靠。”清玖一扬手，大厅穹顶中央吊垂的全息投影仪映射出利卡德的资料，“这些情报的最终出处，可以追溯到终界文明。终界文明没有灭绝，而且情报是经由中央王城转移，也就是说，中央王城与终界文明有着不为人知的某种联系。” 此话一出，宛如一石，在台下激起千层浪。“是真的！文件上的识别码和公章都是中央王城！”“为什么终界文明的余脉还没有灭绝？终界主岛明明都已经……” “虽然这貌似很耸人听闻，但西林城实际上已经与从终界逃离的难民进行了接触，并就此得知，中央王城和一息尚存的终界文明存在着某种交易关系。”清玖的手按在佩枪上，皮靴踏地的声音分外响亮，“这个社会的病根，不在于地上地下两党的纷争前，而是在于不作为的政府！我们不该把视线局限于两党之内，主世界的同胞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尚未灭绝的仇敌和与之勾结的反动政府！” 清玖的话在台下掀起轩然大波。高声呼喊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目瞪口呆者有之。这正是清玖想要的效果——实际上，中央王城最高政府的识别码和印章出现之时，告知真相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而在此之上，清玖还想要煽动诸位领主的激愤情绪。 “云隐大人，我想提问。”北原的圆桌前，一位老者拄着银色手杖，巍巍站起。全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老者身上。老人脸上被北原寒风打磨出来的皱纹如同刀割而成般深邃，灰白枯槁的头发上顶着铁灰色的王冠——虽说冠饰长度极短，但老者却是全场除清玖外唯一项上加冕的人。这是梦亦·筱竹，天坠城城主，自null叛乱后执政至今，在北原乃至四界都是德高望重的代名词。 “请便，梦亦大人。”“诸位，敌人的情况对我方而言完全不明，在多次军事上的冲突中，都以我方负隅顽抗结尾。看似两党相争，实则一方碾压。而如今正是争端最尖锐的时刻，我们更不该松懈，云隐大人，你告知我们主要矛盾已经转移，是否是在为避开地下党的锋芒寻找借口？”筱竹说出这些话来一字一顿，口齿清晰，更显威压。 “我向来没有避开谁的锋芒，地上党之所以开始军事活动，是为争取自己应得的权利，就像现在决定把矛头对准中央王城，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世界的未来。”清玖发话时，头上的冠冕熠熠闪光，“和中央王城作对，断然不比和地下党争锋简单。之所以召开今天的会议，不仅是为了告知诸位真相，更是希望能得到诸位的支持与援护。” 第16章 炉城 第十六章 炉城 乍进炉城，星夏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终于回到了文明社会。由于地理位置上已近山前平原，交通运输便利许多，建设水平甚至高于界都东野垒。峭壁之下有着大厦和高架桥，城建部门也依托绝壁建设了有轨电车和电梯，充分利用了城市天际空间。 不过，凌晗告诉她，这是一处主要处于地下党派控制的聚落。除了城邦守备队之外，这里还有会定期对地上党人进行严格检查与肃清的城邦纠察队，而对地上人的歧视情绪也更为严重，城内氛围极其压抑。同时由于炉城承担着东野为数不多的主要重工生产任务，天幕终日昏暗低垂，也因此，炉城被普遍认为是东野生活水平和幸福指数最低的城市。 “越靠近中央王城，我们的危险程度就越高。”在拥挤电车站月台上，凌晗凑近星夏，低声说道，“虽说中央王城在两党纷争中采取中立姿态，但实际上地下党对王城亲军和侦查队的排斥度更低，在军事行动上，中央王城是偏向地下党的。” “这里这么多的摄像头和网监，我们不会被发现吗？”利卡德拉低兜帽帽沿，抬眼斜视着上方的监控探头。 “信息越发达，信息安全就越是不可靠。如果他们在网络上发布我们的通缉信息，就要承担绝密项目情报泄露的风险。”电车呼啸着进入站台，玻璃护墙在风压差作用下“沙沙”作响，凌晗于是从口袋掏出电车卡，在电动门的卡机上刷了三次。 玻璃门向两边滑开的时候，星夏自己几乎没有往前挪步，就被人群裹挟着向车厢里挤过去，兜帽披风的边角被踩着，扯着，星夏只得用力拉住袍子，不让自己的伪装暴露。 “滴——”铃声响起，黄灯闪烁，电门重新关上，后方的人群中爆发出不满的抱怨，而里面的人还在拼尽全力往里挤着，尝试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空间。“再往里走点啊，你！”后面的人推搡着星夏，一边大声抱怨，“自己不嫌这袍子碍事么！” “穿的这么寒酸，你们两个难不成是地上人？”“地上人？炉城还有地上人敢这么张扬吗？”一时间，路人目光纷纷向星夏和利卡德投来——都是鄙夷和漠视的目光。 “地上人就该滚出青绿大陆，就该把他们赶到劫掠者之境和风暴之地去！”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声潮，星夏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身体。“喂！你们这些家伙，别太过分！”利卡德低声威胁着，却不知被谁从后脑猛击一下，一时间眼冒金星，而凌晗则被挤到一边，手足无措。 人群很快向后退去，在中央留下一个狭窄的空场，利卡德躺在中央，揉着发昏的脑袋，星夏则站在一边，用胳膊护着面门，抵挡着越来越密集的巴掌和拳头。 “让这些地上人下一站滚出去！”“通知城邦纠察队，让他们来核验身份！”身畔的一双双手撕扯着、捶打着星夏，令她越发不支，但凌晗交代过要低调行事，她只得强忍怒火。 突然，不知是谁从后方猛地揪住她的兜帽一扯，星夏失去重心，同时一头银发散落，双眼射出蓝光，周身也爆发出一团无形巨力，将围堵的人群逼退了些。霎时，车厢内恢复了寂静。 “够了吧？”星夏双眼好似冰焰燃烧，冷冷扫过方才还猖狂聒噪的暴徒们。乘客们面面相觑，脸上逐渐不约而同地显出惧色——这外貌特征实在太过特殊，全主世界上下只会有一个家族有着熔银般的头发和钻石般的眼瞳。当任国君幕落·星海是王族中唯一一个偏离了这项标准的成员，但星夏的样貌，无疑标榜着她纯正的血统，“一群愚民！” “星夏！”凌晗终于得以从平静下来的人群中脱身，急忙向星夏探身过来，恰巧此时列车入站刹车，凌晗险些因惯性摔倒，“下车，快！” “这下糟了，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满头大汗的凌晗拉着星夏，搀着利卡德，急匆匆逆着人群穿过月台，“就算政府机关不会通缉我们，但消息会通过网络传出去的！我们得尽快离开炉城！” “凌晗，先前在渔村的时候，我本觉得地上党人哄骗村民们发起暴动，很可恨。”星夏却没有直接接过凌晗话头，而是若有所思地喃喃说着，好像不是在和凌晗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但原来自恃文明水平更高的地下人反而更加野蛮。” “星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果然切身体会过这些人的疾苦，信念才更加坚定了。”凌晗无意中回过头，与星夏四目相对，但她那宛如利剑出鞘般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这个星期之内，我必须见到幕落·星海。” …… 随着部队源源不断地涌入西林城，清玖的忧虑也越发深重了。西林城的信息系统就和筛子一样四处渗漏，这么多军力的调集，绝对不可能不引起中央王城方面的注意。不过这也是令清玖疑惑的一点，不知幕落·星海近期有何安排，但如同人间蒸发般对西林城的动作毫无反应的确过于反常了。 但不管怎样，清玖，或者说整个地上党，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地上党有六成的城邦决定跟随清玖进行革命，这个数目不算庞大，并且剩余的地上党也已经不具备在武力上与地下党抗衡的能力。至于联合目光短浅的地下党，清玖更是想都不敢想。 中央大厅内再次堆满弹药箱和武器箱，工兵们来来去去，挥汗如雨，那些沾满尘土和木屑的板条箱把大厅内弄的尘土飞扬。清玖眯起眼，透过飞尘，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紧随其后的是菲利克斯。 “哥哥！哥……咳！”清沐咳嗽着，用手掌扇着风绕过杂物，径直走到高座下，“菲利说，这个你一定要看看！” 清玖挑了挑眉毛。对于清沐的话他不置可否，他委托了清沐近期教菲利克斯如何使用主世界的随身个人智能设备，但从未接触过主世界电子信息技术的菲利克斯和本身就容易大惊小怪的清沐在一起，多少有些拖慢了学习进度，而清沐有时带着菲利克斯前来询问清玖，就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过，清玖这次却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菲利克斯眉头紧锁，眼里完全不似先前那样充斥着疑惑。“怎么？”清玖站起身来，正了正佩剑。 “看这个。”菲利克斯打开手环全息投影，是一则全息视频，能看的出是在一列电车车厢内，清玖注意到了窗外低垂的黑云和硕大的冷却塔，全国上下只有炉城有这般光景。 视频画面抖动很严重，特别是在全息视频中，更加令人反胃。不过清玖能大致判断出画面聚焦在人群正中的空地上，忍受着一旁雨点般落下的拳头的一男一女。两人都披着黑袍，不过男子的兜帽已经被扯下，正捂着后脑在地上痛苦地蜷曲着身体。 “地上的这个，是利卡德·安德，此时此刻他就在主世界。”菲利克斯调小音量说道，“虽然不知具体情况，但他无疑能给我们提供更多情报。” “唔……而且先前我们在主世界的机构中发现了他的资料，说不定他已经和主世界的人接触过了。”清玖点点头，继续看着视频画面，突然，晦暗的画面中一抹亮色吸引了他的注意，便急忙叫停正要关闭视频的菲利克斯，“等一下！继续往下放！” “够了吧？”女子的兜帽不知被谁掀开，双眼发出幽幽蓝光，一脸冷峻地扫视周围的人，视频的底噪也随之降低。“这对发光的蓝眼睛！这……”清玖惊得禁不住后退一步，“就算其他外貌特征能通过医学手段伪装，这项超能力……也绝不会错！” “这女人是幕落王族的一员！”清玖说出这番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四界上下，只有身为幕落家族影子的云隐家族同幕落外貌最为相似，但在一起比较时也能看出差异——云隐一族的发色更偏暗沉，瞳色也更淡。因此，四界之内，最不可能认错幕落王族的，就是云隐家族的人。 “可我对她完全没有印象呀！”清沐端详着全息投影中的女人，“照她的年龄，按说只可能是幕落·星海的姐妹，但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怎么说，「心眼」这个铁证是不会动摇的。”清玖扶了扶额上王冠，正色道，“我要立刻组成一支特遣队，前往东野和她们汇合。” 第17章 破裂 第十七章 破裂 飞行车四角的矢量推进器不断调整着方向，向下喷出缓冲气柱，离子火焰在机库地面上流散开来，旁边四台伴飞的机甲也展开小腿后方起落架，缓缓降落。从飞车到机甲，无一例外都漆着苍蓝的帷幕流星徽章。 面对这样的阵仗，终界方面则由火石率领亲卫队迎接，后方停放着两台以主世界标准开发的末影号。两方机体的光束步枪枪口都垂向地面，但机甲掌心的插销保险却是打开的，代表着机体反应炉在时刻为步枪充能，随时都能够击发。 飞车的侧车门向上打开，幕落·星海在两名近卫的簇拥下走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火石和他的卫队，而火石则以冷淡的微笑回应。 “幕落·冰离·星海陛下。”还未等星海走近，火石已经预先提高音量发话，“您除了护卫以外，似乎没有带来新一批补给品啊。” “别跟我谈条件，火石。”星海冷笑，“你先给我实验数据和资料，我再让运输队迁跃过来。”霍恩基地的周边空域悬浮着干扰信标，次元迁跃器无法锁定受干扰区域，也就意味着无法进行直接迁跃。 “您如果现在先让运输队迁跃过来，我们洽谈的时间，正好足够他们从防空带外围航行至此。”火石挥了挥手，后方的护卫让出一条路，显现出人群尽头的两把扶手椅和一张小圆桌，“您可以坐下稍作休息。” “虚张声势！”星海陡然提高声音，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火石，“你别以为我这么好糊弄！霍恩家族的专精产业是土建工程，而你们早已榨干了你们有价值的的生物和军工资料，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或许是吧，幕落·星海陛下。”火石从侍从的手中拿过一根银色手杖，将其高高举起，“看到这个了吗？帝利斯·卓卡瑞斯的手杖，实质上是一个庞大的移动数据库，里面存储着卓卡瑞斯家族持有的所有技术结晶。” “前段时间针对终界战争博物馆的袭击果然是你指使的！”星海一时有些愕然，不过很快便强作镇定，眼里闪着狂乱的光，“那根手杖，我知道，技术专家早就对它做过细致入微的检测，里面根本不含电子元件！你别想糊弄我！” “果然，主世界人的确傲慢，傲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火石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把手杖递还给随从。“星海陛下！有未佩戴已知识别信标的热源反应从基地外围接近！”护卫机的机师突然用扬声器喊话，星海听出他声音中的惊惧，“类型是……龙息涡轮引擎！” “龙息引擎？！”星海猛地回过头，恰好迎上不知何处射出的紫色光束，后方一台护卫机反应不及，粒子熔炉被击穿，熔毁爆炸，另一台护卫机则张开m力场，护在星海身前，挡开溅射的灼热粒子。 “护送国王陛下上车！传呼亲卫队过来！”剩下三台护卫机都张开m力场，掩护星海登上飞行车，而火石那边的两台终界机甲也举起枪，同机库外的那无形的狙击手和主世界一方对峙着。 “星海陛下。”枫煦沉稳的声音突然从飞行车厢内置的通讯器中传出，背景里有机舱震动的白噪，“我已迁跃至基地外围碎石带，成功定位到敌方机影。” “开火！开火！”星海暴怒地嘶吼着，“让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牲知道，谁才是世界的主人！” “遵命。”枫煦踩满踏板，机甲加速向前飞去——枫煦这次驾驶的旗舰机却并非常规的指挥官型夜影号，背后的重型肩炮、复合钢盾，全身的追加装甲以及全新设计的头部都表明这是一台特化型的mf-10-01“圣像”，正是十六年前，铎宸曾驾驶过的型号。 “抓到你了！”平视显示器中央的十字准星牢牢套住远处锁定基地机库方向的狙击手，圣像的肩盾旋转，弹开迎面飞来的碎石，主炮悍然开火，炮管周围的飞尘受到射击轨迹约束磁场的影响而上下翻飞，粒子束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射击径迹上的碎片蒸发为齑粉，当那台末影号察觉暗处的狙击时已经为时过晚，粒子束直接击中胸前装甲板，穿透驾驶舱后引发引擎殉爆，炸开一团绚烂火花。 “唰！”喷射流的光芒闪动起来，几道机影迅速散开，并作出反击，光束擦着圣像身畔飞过，圣像轻松闪开，头部主监视器战术目镜下滑，屏幕上方准星分为多个判定点，锁定在运动的光点之上，圣像发动反推急停，同时滑膛炮和导弹舱全炮发射，所有挡在炮击路径上的障碍物都被粉碎殆尽，敌机暴露在密集的炮火下，两台末影号在逃离过程中被气流裹挟，失去平衡陷入尾旋，坠向无尽的漆黑虚空。 “滴滴滴……”机舱内警报大作，雷达上，一个代表敌机的闪光红点迅速迫近，枫煦猛然调转机头，拔出光束剑，格住末影号的突袭。两把紫色光剑碰撞摩擦，约束磁场相互排斥，粒子对撞，火花四射，白光闪烁。 “好强的推力！”枫煦感觉到右手柄上反馈的强劲阻力，手心有些出汗，“龙息引擎的出力果然比m粒子融合炉高了不少！”圣像在接近战下明显处于不利，枫煦于是反踩踏板，尝试拉开距离，结果刚举枪瞄准，末影号便跟进过来，一剑斩断枪管，圣像被迫抛弃步枪，并迅速飞离殉爆范围。 “国王陛下还没撤离吗！”枫煦用滑膛炮扫射，但都被末影号闪开，作用微乎其微，“我需要火力支援！” “已经成功接收到陛下的返回信号，少将，正在定位您的友军识别信标。”通讯器里，通讯员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敌我识别结果已经发送到您的计算机上，请注意调整行动……” “别废话了！快点！”枫煦几乎是咆哮起来，机身一阵晃动，火光充溢了整个右侧副显示屏，圣像的右肩甲被粒子束熔化，肩关节损毁锁死。“唰！”几道融合光束炮的集束粒子从身畔闪过，精确无误地命中追击的末影号，随之而来的是漫天飞舞的巡航导弹，其中有着常规的爆破弹头和abc弹头。在耀眼的爆闪和粒子帷幕的掩护下，圣像加速脱离信号屏蔽区，紫光一闪，迁跃消失。 “长官，战报已经发回，三支突击小队，共九机，损毁六机。”瑞泽看着全息手环上的战报，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两下，“余下三机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我知道，我们应该尽量减少珍贵的机甲和机师损耗，不过这次行动并非全无收获。”火石微笑着，看着全息图右侧从实战分析出的圣像和末影号的机体数据比对，“我们已经让主世界知道我们的实力了，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 “放肆！”菁云一转身，猛地用手杖把星海的冠冕打落在地，官员们低着头，唯唯诺诺一言不发，“你与终界私自交易，到底有多久了？！” “您虽是太后，但也无权质疑当朝主君的从政吧，母后大人。”星海重新偏过头，冷眼看着菁云，“您请思虑再三。” “你是在威胁我吗？”菁云勃然大怒，握着手杖头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你简直是被终界那些玩意鬼迷心窍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就是在第二次终界战争被——” “他不过是个无能的王，所以才要选择牺牲自己，损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支持和信服！”星海不紧不慢淡淡道，眼里是不屑和傲慢，“只要是对于主世界，对于幕落王族有益的东西，我都会照单全收，这才是一个优秀的王应该做到的！” “你……”“母后大人，不必再说了，我会亲手给这些事情一个结果的。”星海抬手打断恼羞成怒的菁云，自顾自地走下高台，“散会吧，诸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陛下，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错过了很多战略简报。”星海才刚步下高台，枫煦就逆着散开的人群迎了上来，“除了大大小小此起彼伏的恐怖袭击，还有大量所属不明的武装力量在向西林城集结……” “先别管这些了，我看过这次的作战中，圣像传回的反馈数据了。”星海一改方才的倨傲和不羁，头一次显现出疲态，其中还掺杂着恐慌，“虽然不知道霍恩是怎么重新掌握那些失传的军工技术的，但事态已经超出控制范围了。” “您想让我做什么？”“召集都城守备队，向还能服从命令的城邦征兵，要在这一切失控之前把他们扼杀在摇篮里。”说罢，星海便自顾自地走开，不顾面色越发铁青的枫煦。 第18章 联合.其一 第十八章 联合.其一 清晨的王城东郊总是雾气蒙蒙，湿润的晨雾混杂着重工业污染排放的烟霾把能见度压到了五米之内，稀疏的飞行车都压低速度和高度缓慢前行，路边的汽车旅馆把霓虹灯招牌全部点亮，以防被飞车撞到。 在闪烁的霓虹灯下，一楼客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又关上，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闪出门内。 从炉城到中央王城的山前平原交通已经相当便利，而且在炉城不得已暴露了身份之后，星夏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压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不再担心行踪泄露之事。不过反常的是，没有任何追兵前来阻截他们，旅程的最后一段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 在进城前，星夏想了很多，包括她来中央王城的根本目的。尽管幕落·星海傲慢无礼，昏庸无能，但他终归是合法的主君，也是自己的后辈，星夏觉得给予他以正确的引导是自己作为长辈的义务。 不过，如果贸然闯入政府大楼，她自然只会被当成恐怖分子当场处决。她要利用舆论的压力，迫使星海和她见面。先前在炉城暴露真身的视频在网络上传开后，话题热度一直在上升，这让星夏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呼……”星夏长出一口气，摸了摸束在腿环里的水果刀，正准备迈步走上马路，一只手却冷不丁从后方搭上肩头。她猛地转过身去，却发现是凌晗和利卡德。 “怎么？想抛下我们自己去哪？”凌晗叹了口气，“我都已经说过，没了我，你在这根本活不下去。” “既然已经到了中央王城，就没必要再拖累你们了。”星夏轻轻拨开凌晗的手，“利卡德的愿望应该是和他的伙伴汇合回到终界，而你本无过错，直到现在都还被媒体和大众视为是被我绑架而来。带着我这个危险分子，只会阻碍你们。” “安德家族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星夏小姐。”利卡德摊开手，“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你，我靠自己逃不出研究所。况且，我也有问题想当面向幕落·星海问清楚。” 星夏摇摇头，长叹一声：“这都是幕落家族引发的事端……本不该波及到这么多人的。” “但让这种腐坏的风气波及到我们的不是你，我们都需要和幕落·星海见上一面。”凌晗顿了顿，“你有计划吗？” “缺乏人手的情况下，计划实行性都显得太低了。”星夏眨了眨闪光的眼睛，“但我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冒险的事了。” …… 两台机甲在半空中控制着伴飞高度，轰鸣声清晰地传到下方的街区，震得大楼的玻璃窗都欶欶地抖起来，在远离喷口射流的空域，则是新闻媒体的四旋翼无人机，摄像头都聚焦在下方一点跟拍着—— 是星夏。她的黑袍已经不知所踪，幕落王族的外貌特征显露无遗，而周身散发出的无形迫力又使得围观的群众不敢靠近，缓慢地随着她的前进让开一条路来。东部中央大街的交通已经完全瘫痪，全城的目光几乎都隔着屏幕聚焦在了这名年轻女子身上。她好似一把精工打造，镶着宝石的利剑，身上沉积着新旧世界古往今来所有的美和犀利，同时还无时不刻不彰显着身为幕落一族的身份。 星夏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高昂着头一步步走向政府大楼所在的中央广场。带着防爆盾和电棍的军警都被密集的人群阻隔，无法前进，只能徒劳地用扩音器喊话：“立刻停下，掉头离开！否则我们有权对你采取暴力措施！” 星夏向前走着，时不时摸摸腿环上插着的短刀，四处张望。人群的眼神都是陌生而好奇的，有些敬畏，但并不恐惧。星夏不免觉得有些苍凉，她是从他们中走来的，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个位置，转眼看来，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停下脚步，留出降落空间！”上方突然传来扩音器隆隆作响的声音，星夏抬头望去，一台身负巨炮和重甲的紫色机体正缓降下来，气流将自己的长发吹起，地面上以全息投影自动投射出安全警戒区域边界，她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机甲得以落地，后小腿的缓冲液压杆一缩一伸，机甲双脚着地，稳稳降落。 舱门向外打开，登机缆绳降下，垂下的是都城守备队长枫煦——没穿抗荷服，但穿了防弹衣，配了一支激光实弹两用手枪。 “每家新闻的头版头条上都是你了。”枫煦和星夏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星夏知道这代表他还记得她，省去了相认的尴尬和繁琐，“我真没想到你最后会以这种方式和姿态来到这里，单枪匹马，手无寸铁，真狼狈啊。” “既然如此，为何不向我开枪？”星夏虚指一下，指向的是天上盘旋飞行的两台机甲，“幕落·星海呢？我要见的人是他。” “你请回吧，离开中央王城，到西林或者南洋的某个地方找个安生之所，以平民的身份度过余生。”枫煦拔出手枪，星夏眯起眼，察觉他并没有打开保险，模式旋钮都还停在未激活档位，“现在这样是不行的，幕落·星夏！” “幕落！她是幕落！”枫煦的声音通过脖领上的麦克风传到机甲计算机上，又由扩音器播放出来，确凿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确切的说是王城界每个在关注着新闻直播的人耳朵里，简直像是在水里投下一颗炸弹，“我就知道她是幕落！绝对不会看错！”“那到底是谁？从来不知道王族谱系上和国王同辈的……”“……是私生女吗？”“她不就是之前炉城的……” “我再重复一次，我要见幕落·星海！”星夏提高音量，拔出短刀，“别逼我采取手段！”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枫煦咬牙切齿，持枪的手在微微上下颤动，“我警告你 现在立刻离开中央王城——” “已经察觉出明显的敌意了，队长，少将！”上方盘飞的两机都举起枪，把枪口对准了星夏，“请您登机并疏散人群，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真是死脑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枫煦蹙眉，定了定神，转头向垂在地上的登机缆绳冲去，一把抄起手柄，按下上升按钮，被向上迅速拉离。 “有炸弹！快跑！”冷不丁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围观群众立刻乱成了一锅粥，原本围着星夏的整齐的边界线开始模糊，星夏趁机三步并作两步冲刺出去，钻进人群，消失不见。 “队长！我们丢失了目标，准备直接开火！”“你们疯了吗？直接开火？！”枫煦刚刚在座位上坐稳，就听到了下方的骚乱，急忙合上舱门。“可是国王陛下说过……”“蠢货！我才是都城守备队长！”圣像眼灯亮起，视线扫过人群，强化头部传感器运作起来，快速识别着一张张人脸，出乎枫煦意料的是，还没有识别出星夏，反而先识别出了凌晗和利卡德。“凌晗教授和二号终界实验体么……” 诚然，枫煦当初违背命令，偷偷把资料泄露给星夏是出于某种依赖心理，希望她经过自己的思考能够有选择性地给予自己一些帮助，不过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操之过急。枫煦并不了解星夏计划的全貌，但他为星夏的气魄所折服，认为她这样的人或许能给这个滑向毁灭的社会一点希望。 “队长，捕捉到她的影像了，现在传到你的机体上！”一台夜影号举起了光束枪，对准人群，“混在人群里面，旁边似乎还有两个同……等等……” “你忘了最基本的交战规则了吗？面向城区内地面方向时严禁使用光束步枪！”圣像腾飞起来，挡在夜影号枪口前，眼灯闪着光，好似是某种暗含怒意的眼神，“你想把我们都弄上军事法庭吗？” 说出这番话时，枫煦的视线始终没有完全从屏幕上的星夏身上离开。她逆着慌乱逃窜的人群，有条不紊地奔向中央广场。“你的两名同伙制造出骚乱，给你机会突破封锁线……不过只靠这样又能往前走多远？” “咻——”粒子束横亘天际，圣像以复合钢盾抵挡，高温粒子在盾上流散开来，打出一个滴落铁水的熔化凹洞。 “还有后援？”圣像的显示屏上，放大过后的光学图像显示出来——两支夜影号组成的标准编队，不过不是常规的紫色涂装，而是白绿相间的西林涂装。 “西林界？”枫煦微微吃了一惊，再三确认了六机的识别信标 ，的确是西林的部队无误，“他们怎么……” “队长，西林的部队违背航空管制，向我们开火，我们可以还击吗？！”僚机机师明显被这突袭打的措不及防，只能慌乱地张开m力场，向后倒飞。 “允许反击！”圣像的融合光束炮和僚机的光束步枪瞄准最前面的队长机开火，光束却被后方的支援机射出的abc弹以粒子帷幕削弱分散，炮击机随之换用独头霰弹炮，铸铁弹头穿过m力场，将两架僚机击落。 “喂！你们……”“是非致命打击，队长！只是失能而已！”枫煦见粒子帷幕尚未散去，心一横，扔下步枪，拔出两把光束剑，装甲盾架在机体前方，撞向队长机：“咔！”清脆的碰撞和断裂声，指挥官型夜影号的刃状天线在冲击下断裂，失衡的机体只能勉强拔出一把光束剑，横格圣像齐斩的双剑。 “我们只采取最低限度的武力，请别逼我们进一步扩大战事！”两机相撞时，接触式通讯回路连通，枫煦得以听见敌方机师的声音。“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可是叛国！” “或许长官您还对幕落·星海所做的一切一无所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指挥官型夜影号的光束剑被压得越来越低，纵使推进器全开也无法在出力上与圣像抗衡，“他私通终界文明进行非法交易，才应该是真正的叛国！” 听到这话，枫煦心里一紧，握住操纵杆的双手一时间泄了力气，夜影号得以拔出第二把剑横挥，逼退圣像，炮击机和支援机随即以导弹轰炸，将圣像推出粒子帷幕掩护的范围。远处，都城守备队的支援小队已经零零散散聚合起来，并且集中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效力射，但都被支援机的abc弹化解。 “这是……”人群已经逃散开来，东大街正中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星夏三人。在漫天粒子的掩蔽下，一台四喷口飞行装甲车降落在三人面前，车门向侧边滑开后，被特遣队员簇拥着探出头来的，正是菲利克斯·卓卡瑞斯。 “快来！我们要赶在他们的支援队列成型前撤退！”菲利克斯指着站在正中的星夏，“你们三个，都跟上！” 第19章 联合.其二 第十九章 联合.其二 “在和云隐·清玖见面前，我们得先对接一下情报。”装甲车内，菲利克斯坐在三人对面，穿着干练的作战服，腰间别着手枪，同利卡德上次见他已经判若两人，“我知道的是，火石·霍恩一直在和主世界进行秘密交易，用终界的科技果实交换主世界的物资和部分技术。” “这点我也和他们交代过了。”利卡德指了指凌晗，“他是东野生物科技实验室的高层研究人员，对这点也已经很清楚了。” “好，幕落·星海把这些科技果实通过自己信赖的公会进行转运，最终绝大多数都会集中到东野，我也是通过这点知道你已经来到主世界的。”菲利克斯看着利卡德，终界的艰苦生活本就已经摧残了他的体质，而在主世界接受生物实验和流浪生活更让利卡德变得瘦骨嶙峋、脊背佝偻，不过他的眼睛依旧闪烁着敏锐的光，“你为什么会被火石送来这里？” “我们都知道，终界最尖端的科技，是卓卡瑞斯家族的生物工程和神经科学，这些东西都藏在终界人的有机样本里。”利卡德略一沉吟，接话道，“我们两个本来都是被当做实验样品拿去和主世界交易的价码，但火石一方面想拿我们和主世界做交易，一方面又不希望我们被主世界拿去进行实验，因为这样对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整个终界文明都不利。” “所以他才演了出欲擒故纵的戏码，原本是打算让我们逃到主世界后自生自灭吗……”菲利克斯攥紧拳头，“这个出卖终界的混蛋！” “他的计划本来成功了一半，但现在看来满盘皆输了。”利卡德淡淡笑了笑，“你居然还活着。” “我倒是更惊讶你居然也还活着。”菲利克斯转向凌晗，“告诉我，研究员，你们从他身上都琢磨出来些什么？” “事实上，并没做出太大的研究成果，数据资料收集尚未到位，我们就一起逃出来了。”凌晗苦笑道，“当然，基于先前从终界得来的一些数据，我们进一步完善了先前主世界尚不完备的生物体克隆构造技术——研发出针对终界人的生物武器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就好。”菲利克斯最后才看向星夏，“至于你，我对主世界知之甚少，但我上头的人对你格外的感兴趣。对你的问题，就由他来问吧。” …… 飞行编队回到西林城时已是黄昏。飞行车和机甲停在坪上，化作融化在夕阳中的一团光晕，和不远处亲自等候在机坪上的云隐·清玖及其随从拉下的长长斜影合为一体。血红的天空上，还有机甲飞行编队在掠过天际。 “你要的人，带来了。”菲利克斯打开车门，径直走到清玖面前。清玖微微颔首，绕过菲利克斯，走向正从车内步出的三人。 “凌晗教授，终界的安德先生，还有这位不知如何称呼的王族小姐。”清玖摘下宽沿帽，深鞠一躬，“我是西林城城主云隐·清玖，谨代表西林城和西林界欢迎你们的到来。” “等等……你说不知该如何称呼？”星夏听了这话，抢过一步，走到清玖面前，“你们对历史的遗忘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我是旧世界全境联合政府最高执政官，创盟团长……” “关于这部分问题，清玖……大人，我愿意稍后为您解释，但请先别过问太多，她的确很需要休息。”不知为何，凌晗突然显出慌乱之色，急忙插到清玖和星夏中间，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清玖不禁挑了挑眉毛：“那就按你所说，教授。不过，我还是要强调，我对小姐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 …… “呲——”气动活塞门向两侧滑开，星海在护卫簇拥下走进实验室大厅，皱了皱眉：“怎么这么黑？”智能语音助手终端识别到星海的声纹，自动调亮了灯光。实验室还是原本的样子，只不过原本光洁如镜的金属墙壁和防静电地面都覆上了一层晦暗的灰尘。 自星夏和利卡德出逃后，王城就削减了研究所的预算，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裁员。现有的人手无法再继续维持研究所原先的运作，而这些表面工作就是最先被舍弃的对象。 “给我传唤彦华……哦，等等，他来了。”星海看到慌慌张张出现在对面门口内的彦华，彦华头发已经老长，眼白内布满红血丝，实验服也脏污不堪。“国王陛下……您怎么……”彦华行礼时险些踩到实验服的下摆而摔倒，星海不免露出嫌恶之色。 “我来这里，是想再交给你一个项目。”星海摆了摆手，示意彦华平身，“先前在实验体二号上进行实验所收集到的数据或许会对项目有决定性作用。” “可陛下……所有的数据都是为原先的计划服务的，要说用于其他的项目，恐怕很勉强……”“我也没说是别的项目。”星海递给彦华一沓资料，“之所以事情变成这样，问题出在生物芯片。木已成舟，我们只有以毒攻毒，以暴制暴了。” “这太危险了！陛下！您也已经看到了最坏的结果……”“放心，不会有人再来追究你们的责任。太后那边，我来说通。”星海不顾彦华的推阻，转身扬长而去，“会用到的物资已经派人送到研究所库房，保持联系，教授。” …… 星夏躺在床上，已经换上一袭洁白干净的裙服，皮肤散发出沐浴乳的残香，发丝也前所未有的光滑柔顺，这是自离开研究所来，她第一次有机会把自己收拾得如此利落精致。 她闭上眼，尝试在记忆的海洋中潜得更深些。这件事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新的记忆不断涌入大脑，分担着她的精力。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回忆竟然成了一件需要聚精会神才能做到的事情，而且所有的回忆有些失真——确切地说，是因为太过真实而显得锐利突兀。 她的记忆片段截止到世界被湮没在重启时的白光中，但她记得星魂之剑的超能量场笼罩了自己，直觉上她认为自己此后应该还有记忆，但那些片段却丢失了。 “应该还有些什么在的。”星夏蹙眉，继续尝试潜入，却感到头炸裂般的疼痛，眼前好似电光闪动，她痛叫出声，从床上滚落摔倒。坚硬的木地板冷得好似冰河表面，却不能让她滚烫赤红的面庞降温半点。 “我到底是……怎么了……”星夏虚弱地支起上半身，感觉自己被幻觉缠身，“对……凌晗，要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说罢，星夏扶着墙缓缓站起，随手抓过桌上皮筋，把头发拢在脑后，束起一束马尾，喘着气缓步走出房间。 另一边，领主卧房。 这间卧室，自西林建城以来，就是领主的栖身之所。彩绘落地玻璃窗为了保温，使用了双层玻璃设计，其下的四柱帷幕床悬挂着绿金两色的床帘，边缘垂下防蚊的纱帐。尽管供暖的管路已经在现代化改造时遍布墙体内部，书柜墙下的壁炉还是在象征性地燃烧着，和枝形吊灯一起将橙红的暖光填满房间的整个角落。 “好了，我这就来。”清玖把羽毛笔插回墨水瓶，合上镶铜边的笔记本，绕过桌旁的初任西林王塑像，走到会客圆桌前坐下。凌晗也放下白瓷茶杯，杯子和杯托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抱歉，恐怕得请你抓紧时间，之后还安排了和其他领主们的会面，凌晗教授。” “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情况……”凌晗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噼啪燃烧的炉火，吞了口唾沫，“首先，星夏是如假包换的幕落王族，这点我可以担保。” “这我知道，她的超能力就是铁证。”清玖点了点头，“但她到底是幕落·星海的什么人？为什么我们从未知道过她的存在？为什么她会认为自……” “这其中有些机密，大人，恕我不能轻易告诉您。”凌晗礼貌地打断了清玖，“但她的大脑的确……可以说被动过手脚，记忆有些差错。” “是这样吗……”清玖端起自己的茶杯，啜饮一口，“看来你还不打算向我吐露全部实情……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说明你要彻底和王城决裂，希望你之后能做好向我说明一切的准备。” 第20章 奇袭 第二十章 奇袭 “你告诉我，”菁云强压着怒火，瞪着面前满脸写着不以为意的星海，“这么多地上派的部队向西林集结，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注意到了，那又怎样？”星海冷哼一声，继续不耐烦地跺着脚。 “注意到了？！注意到了，你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吗？这是叛乱的前兆！”菁云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不知何时陡然增多的花白的发丝微微颤动着，“王国危在旦夕，你看不到吗？！” “您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更何况，不是还有地下派吗？只要我们联络地下派首脑们，让他们和王城亲军一起——”“联合地下派！”菁云痛苦地摇了摇头，“你这是在宣告王国政府支持分裂！而且你怕是忘了，你母亲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地上人……咳……” 菁云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跌坐回扶手椅上。自己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为星海分担从政压力更是让她心力交瘁，如今星海不理国事，也是在无形之中加重了对她的负担。她大可以像昏君一样放手不管，可王族如今没有坐吃山空的资本——外强中干的军备、外敌入侵的威胁、政权割裂的局面，已经让王族统治摇摇欲坠。这也应了幕落·星辰一世曾说过的话，“当指挥官需要亲自持枪上阵，离覆灭也已经不远了。” “你意识不到吗？就算是拥有了现代的技术，地上人的观念终归还是守旧落后！”星海终于按捺不住，大吼起来，“幕落·星殇上位时就已经尝试过改革城邦封君制度，但如今城邦分封的严苛程度又几乎回到了艾肯时期，地上人，就是顽冥不化，屡教不改！” 出乎星海意料，菁云没有严厉地斥责或者反驳他，而是瘫坐在椅子上，无奈地望着他，眼底逐渐湿润。星海此时才发觉，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苍老了，明明还不到五十岁，却显出耳顺之年般的老态。“你真要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吗？”菁云有气无力地问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害你，不会害全境联合王国的。” “我也一样。这个世界需要变革。”星海按住佩剑柄，强作镇定，转身向门口迈开步子。 “滴滴滴……”还没走出两步，桌上的全息通讯器发出尖锐的蜂鸣。星海旋身走回桌前，按下按钮。 “太后陛下，我们的雷达探测到，有大量热源信号突然在王城领空出现！”另一头是个通讯兵，“参考资料库，类型对比为龙息引擎！” “让都城守备队能进行战斗的机体都立刻升空，周边基地的驻军也要在十分钟内到达战场！”星海厉声命令，“代我传唤枫煦，让他驾驶圣像出击！” “国……国王陛下？”通讯兵显然愣了一下，“我们以为您还在外出期间……”“快去传达命令！”星海不由分说，挂断通讯，感到心跳如同打鼓一样逐渐加快，“可恶……火石那混蛋……！” …… “唰！”圣像全身制御喷口喷射出气流，机体打了个急停，转身向上加速飞去，同时打开弹仓，鱼贯而出的飞弹击落逼近的两台末影号。 “呼……”枫煦按下抗荷服头盔侧边按钮，打开玻璃面罩，喘着粗气按下中控面板上的通讯按键，“所有人听好，不要给他们打接近战的机会，利用炮击阵地进行压制！我们的机体出力不够，没法和他们抗衡！” “少将！他们有实弹武器，能突破m力场！”通讯器里传来士兵惊恐的呼喊，“阵地守不住——”爆炸声过后，通讯器里只剩下电流杂音。 “这些家伙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攻击会从哪里来！”圣像调转机鼻，向下俯冲，突破云层，从高空看去，王城的建筑如同迷你模型星罗棋布，空域中不断有紫光闪动，一台台末影号迁跃过来，对借助建筑作掩护的守备队机甲射击，同时利用次元迁跃闪避光束的轰击，将损害控制在最小，而王城军队在如同浪潮一波一波的绵密攻势下慢慢显出颓势，徒劳地从战线上后退，能够有效迎击的机体数量逐渐减少。 “去死吧，终界的杂种！”枫煦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交战规则，左手拉出总控台下的主炮握柄，右手食指搭上操纵杆扳机，面前的平视显示器上以醒目的红点标示出敌人的方位，圣像的主炮、弹仓、光束步枪全弹发射，钢铁与火焰的合奏在空中鸣响，无数的爆炸火球中拉出一条蓝色尾焰，背着爆炸火光，圣像化作一道黑色剪影，只有主监视器和双眼在发出诡谲的绿光。 “能用这种机体打出那样的操作，即使在终界，也是王牌的水平了。”通讯器中突然传出陌生的声音，在雷达警报响起之前，枫煦就猛然意识到，这是接触式通讯回路连通所致。圣像主喷口射出等离子火流，向上攀升—— “轰！”机身剧烈震动，姿态控制系统发出报错，主喷口失去动力，圣像开始自由落体。借助转向喷口，枫煦成功让主监视器捕捉到了从背后偷袭自己的机影——那是台红黑相间的机体，借助带有庞大飞行翼的喷射背包悬停在空中，两条小臂上都装有追加武装，看上去像是集束粒子炮，而机体监视器，也就是头部，是一只银色独角天线下的血红单眼。同末影号一样，机甲整体不像是纯机械那样具有棱角分明的装甲块面和接缝，而是呈现出人体般的流畅线条。 “是敌方的旗舰机！”枫煦立刻意识到了这点，圣像的机师保护协议已经激活，全身喷口全部张开，尽可能减缓着机体的下坠，尽管在近地面处勉强稳住了姿态，但速度带来的巨大冲量已经不可避免地作用在机体上，钢铁的庞然大物狠狠砸中一栋玻璃大厦，撞碎了幕墙后和主结构发生冲击，只剩下了向下的加速度，随后重重坠地，关节和装甲合缝喷射出电火花来。 “嘶……”枫煦额头流下一道血痕，玻璃面罩上的相应位置是一道裂痕，右侧副显示屏闪动着雪花点。尽管系着安全带，但下坠的过程中额角还是撞到了显示屏。枫煦打开玻璃面罩，忍痛打开自检拨钮：“报错！” 主控台的投影仪投射出机甲的三维模型，以红色标示出错误部位，并给出报告——虽然有动力流失，但总体保存了大部分战斗能力，主炮也还能正常击发。 “所有人都注意了！敌方旗舰机已经入场！”枫煦控制圣像起身，调整着主炮发射角度，将准星套在那台翻飞的旗舰机上，扣动扳机，蓝紫色粒子束射出，但旗舰机紫光一闪，以次元迁跃的方式闪过，随后又出现在视野中，只是已经转向，直朝圣像而来。 “这混蛋！”圣像拔出两把光束剑，同时射出一发粒子束。敌旗舰机侧身闪过，抬手用集束粒子炮还击，已经损失大半机动力的圣像无法躲闪，只能勉强用复合装甲盾挡住。两发集束粒子穿透盾面，熔化了机械臂和盾牌连接的基座，盾牌掉落在地，扬尘激越。 “抓到你了！”敌旗舰机拔出光束剑砍向圣像的瞬间，枫煦眼神一凛，同时捶下自爆键和弹射键，圣像的副融合炉脱离下来，为驾驶舱内舱避让出弹射的空间。爆破螺栓火花一闪，驾驶舱内舱如离弦之箭般弹出，同时展开滑翔翼，一次性火箭推进器轰鸣着将驾驶舱内舱推离圣像，而圣像机体本体全身上下的指示灯突然闪红，两个粒子融合炉瞬间爆裂开来，光球在楼宇间乍现，逐渐膨胀着燃烧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遮天蔽日的巨响，蘑菇云在在骇人的闪光与喧嚣中拔地而起，笼罩城市的烟尘与阴霾被暴虐的狂风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便是宛若太阳般闪耀的光辉。 巨大的风压与冲击波席卷过来，几乎要将街道上的一切吞没殆尽，内舱的右滑翔翼也在这冲击之下折断，耗尽燃料的火箭推进器抛离，舱体失速后坠向地面，在地上弹跳几下后向前滑行出长长一段距离，在柏油路上擦出一串火花。 “咔！”破损的舱门弹开，枫煦从中探出头来，一把扯掉破损的头盔，擦掉嘴角血丝，眯起眼逆光看向敌旗舰机的方向。圣像的自爆已经让那栋大楼坍塌成了一堆废墟，而在飘飞的烟尘中，隐约可见那抹鬼魅的红色，以及蝠王般的巨型飞翼。确认了圣像已经完全失去战斗能力后，敌旗舰机点火升空，迅速飞远。 …… 这是幕落·星海掌权来，王庭议会到勤最整齐的一次。都城守备队长兼战争大臣、经管财政大臣、工部财政大臣、王庭总管、文法大臣、社会调查官依次列坐圆桌旁，除枫煦外，其他大臣们都面如死灰，一声不吭地等待着星海前来。 这里不是政府大厦金碧辉煌的议政厅，而是狭小的地下基地作战会议室，墙体包裹着军工装甲材料，内部填塞了隔音棉，四壁的防爆灯发出“嗡嗡”的噪音，房间角落里传来发霉的味道。 门无声地打开，星海沉着脸，绕过圆桌，快步走到首席上坐下，身边原本属于太后的辅席空空如也。 中央王城东部城区在此次突袭中受灾严重，死伤人数目前尚在统计，而都城守备队也损失大半。投入战斗的99台夜影号中，顺利返航的只有20余台，旗舰机圣像也被击毁，而战场上几乎没有回收到敌机的残骸。虽说政府大楼并未受损，但出于安全起见，王庭还是转移到了地下作战基地中。 “星海大人，我目前的建议是，紧急转移到战时首都。”社会调查官首先发话，“民意调查尚在进行，但就目前已知的结果来看，群众的恐慌情绪迅速高涨，对政府的不满情绪也……” “枫岛大人，如果你说的战时首都指的是北原城的话，请让我提醒你北原城现在正分裂为两派，一派地上一派地下，城中内斗不断。”星海敲着桌子，瞪着社会调查官，“你让我把那种地方当做战时首都？我告诉你，我们就在中央王城，一步也不动！” “陛下，请让我说两句。”枫煦站起身来，星海刚想喝住枫煦，枫煦已经站起身来，提高音量将自己压了下去，“袭击全程我都在迎击敌军，他们的来势比第二次终界战争时更猛，而且他们的新旗舰机……” 说到这里，枫煦顿了顿，吞了口唾沫：“据我推测，使用了龙息引擎，加粒子融合炉的双炉结构。” “也就是说，和圣像是同种结构？”工部财政大臣瞪圆双眼，“你怎么笃定？” “敌旗舰机的光束炮轻而易举地打穿了圣像的复合装甲盾，也就是说这两门炮的功率堪比圣像主炮。”枫煦答道，“在推进和机动占用了龙息引擎大部分功率后，如果没有另一台专门的融合炉给光束炮供能，绝对打不出这种威力。” “好了，少将。”星海打断枫煦，撇了撇嘴角，“别再败我们自己的士气了，还是提点实际的建议好吗？” “上一次终界战争，是依靠着艾斯·卓卡瑞斯的「血龙狂舞」，制造的人肉质能炸弹。”文法大臣扶了扶眼镜，不料却招致星海恶狠狠的瞪视：“洛凡大人，您觉得重复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有用吗？！” 这一番斥骂后，大臣们不约而同低下了头，缄口不言。只有枫煦看着这一切，轻轻叹了口气。 良久，星海终于重新开口：“既然你们都提不出任何建设性的想法，就让我提一个吧。终界看似强大，但实际上不能攻下主世界城池的话，就只能依托霍恩基地进行作战。” “也就是说，终界的资源、人员，必然会随着战争进程的推进大量消耗而难以得到有效补充。”星海站起身来，神情出奇严肃，“所以，我们要联络尚能响应王城号召的城池，全面开动战争机器，以最大量军力的投入压垮终界。” 第21章 暗潮 第二十一章 暗潮 “王城爆发了战斗，是终界人。”所有地上派领主再次聚在大厅里，收听清玖的报告，“战斗规模堪称第三次终界战争……王城东部城区受灾非常严重。” “政府方面呢？幕落·星海的反应如何？”北原的圆桌边，一位领主举起手提问，而东野的一位领主回应了他：“就凭那家伙？你什么时候在出了事情时见他做出点有用的事情的？” “诸位大人，我们需要仔细思考，现在是否是发动革命的最佳时期。”清玖提高了声音，把谈话拉回正题，“强如王城都在终界的猛攻下显出颓势，我们如果现在夺取政权，革命果实很有可能被终界篡夺。” “即便如此，我还是主张立刻发动革命。”为菲利克斯和清沐设置的特别席位圆桌旁又多了三个新面孔，而此时站起身来发言的是星夏，所有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身上，私语阵阵：“她就是那个隐藏的幕落……”“真是幕落王族吗？”“看看她那双眼睛！不会有错！” “咳……我们应该试想，犹豫不决和果断开战分别会有什么不同的后果。”星夏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倘若快速夺下王城，尚且还能够以目前联盟占据的城池为依托进行防卫，而且也能要挟尚未妥协的地下派，但如果在这里止步，就会给终界扩大战果的机会，届时的局面就难以掌控了。” “但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直面两个强劲的势力？”一位南洋的领主起身，转向星夏，“这样的压力对一介在野党而言……” “在旧世界，我面临过更糟糕的情况。”星夏双手撑在桌面上，“首先我需要机甲，只要我能够见到幕落·星海并和他面对面对话，就自有办法。” “太冒进了！”那位领主摇着头坐下，看向清玖，却发觉他眼神聚焦在无限远处，若有所思，“清玖大人？” “这点我们需要再三思虑。”清玖注视着燃烧的壁炉篝火，“的确，长期驻军城内会消磨士气，我军驻入西林城已有些时日，此时锐气正高，而犹豫也会给地下党集结的时机。” …… 一小时后，城主卧房。 “咚咚咚。”“进来。”听见敲门声，清玖立刻理了理衣襟，在高背扶手椅上坐直，用尽可能威严的声音喊道。门打开，走进的却不是任何领主，而是清沐，被两名西林骑士护送着——说是骑士，实际上士兵身着全包裹的白色装甲服，在腰间佩着饰以金纹的锥形激光枪，步枪做成了剑的造型，自然下垂时能直抵地面。古典的风尚在现代技术的冲击下，依旧以某种方式存在于王国的某些角落。 “怎么是你？”清玖微微挑了挑眉毛，而清沐嘴角弯出一个如月牙般优雅的弧度：“怎么，妹妹不能来找哥哥吗？”两名士兵会意，退出门外，“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谈谈了。” “抱歉……但近来实在太忙。”清玖报以疲惫而歉意的微笑，走到会客圆桌前，拿起茶壶为清沐斟上半杯清茶，坐在她对面，“说吧，小妹。” “我……看得出，你在替星夏姐说话。”清沐试探性地说道，“当时场上的氛围……对她很不利，你必须替她辩护。” 清玖哈哈大笑，探出身越过桌子，抚了抚清沐的头：“早知道我不该让你自小就随我参会……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 “我看的出你很矛盾，哥哥。”清沐没有接清玖的话头，而是站起身来，用两只白皙的小手握住清玖的手，扑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你在怀疑，招揽星夏姐来到麾下到底是否正确，对吗？” 清玖的笑僵住了，但没有强行将手抽回。“云隐家族是革命军的首领，如果革命取得胜利，王位按说应当归属云隐家族，应当归属于你。”清沐叹道，“但星夏姐的出现……可能会让人心所向出现分歧。” “我并不在乎权力与地位，你应该知道。”“但幕落王族的治国理政的失败已经让部分人对王族失去信心，更何况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幕落。”见清玖沉默下来，清沐便接着说下去，“我们在孤注一掷，哥哥。世界和历史，这次不一定会继续选择幕落一族了。” 清玖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清沐所言极是。他多次向臣子们强调，星夏作为王族成员身份绝无虚假，但其实也是在向自己强调，是在给自己谋求心安。他自然也无法得知星夏是否有作为统治者的胸怀，只是盲目地相信她作为超能力者的威能。 “这个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思索良久，清玖终于开口，“姑且就先照星夏要求的，为她打造专属决战机体。” …… 星海的脚步声在石英大殿里寂寥地回响着，大议事厅高峻的长廊此刻显得好似冰川内的洞窟，空旷而清冷。 星海感到分外地不舒服，墙壁反射的白光有些刺眼，他意识到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下人，没有一点生气。“来人！”星海按住佩剑，大喊起来，而回应他的只有空阔的回音。 许久，终于来了一位仆从，亦步亦趋，战战兢兢：“……陛下？” “许久不见太后了，她人呢？”星海居高临下地问道。 “太后陛下……一个星期之前就动身返回冰雨城了。”仆从擦了擦汗，随之脸上便挨下星海凌空而来的一记耳光，星海厉声呵道：“为什么已经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向我报告这件事？！” “陛下……太后陛下她……要求我们向您保密……”倒地的仆从带着哭腔，手脚并用向后半爬着后退。星海再次鼓足一口气，吼道：“滚！干活去！”冰雨城，北原界东北角的城邦，冰离家族世代相传的封地。说起来，冰雨城也算是星海的祖籍地，但他却从未去过那里。想到这些北部城邦，星海脑海里只有阴冷结冰的渗水石墙、孱弱不堪飘摇不定的将熄火炬，和无休止肆虐吹刮着的霜雪暴风。星海不禁打了个寒战，努力尝试把有关那无限接近极冻之土的不快印象从脑海中逐出。 “冷静下来……你是国王，是王族的长子。”星海握紧佩剑柄，呼吸声渐渐变得浑浊，“对……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那些无谓的意见。”星魂之剑发出的微弱闪光从剑鞘和护手的合缝中微微透出，但在自然光下几乎是肉眼不可见的地步。自小星海便被告知，魔剑是王权最有力的象征，他听着有关魔剑骇人战绩和伟力的传说长大，但这把剑却从未在他手中展现过应有的力量，只是偶尔用这种闪光回应着他，宛若一个有灵智的生命，以礼貌而冷淡的面目示人。 “连这把剑也拒绝服从我的命令吗……”星海抽出魔剑，看着剑身上那些日渐模糊的来自旧世界的铭文。漫长的岁月不仅磨灭了代表着强大法力的符文本身，其中的意义也早已经久远得无法追溯。 星海感到莫名的恐惧，先前在东野生物研究所时，这把剑对幕落·星夏起了反应，而在所有的传说中，星魂之剑都只认定真正的幕落王族继承人为主人。毫无疑问，击败了null的父王幕落·星辰二世是永恒之力的继承人，那么使幕落血脉衰微的只能是身为一介凡人的母亲。星海一时怒火中烧，如果不是母亲污染了幕落的基因，自己怎么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尽管他自己的政见偏向地下派，但星海不敢说对自己是否有充足的自信。地上地下两派对立也有超能力者和非超能力者的对立因素在，地下人是旧世界居民投射重组而来，没有经过基因筛选和变异的自然进程，相比之下，自然产生的地上派人中明显超能力者比重更大。虽然现代战争的背景下，超能力已经显得不再那么具有决定性，但这还是成为了不同群体间清晰的边界与隔阂，加深着王国居民的对立。 “滴滴滴……”沉思之时，星海的手环响起蜂鸣。星海抬手看了一眼来电人，是彦华。“什么事？”全息投影展开，彦华的脸浮现在空中：“陛下，项目的最新成果已经出炉……您要来亲眼看看吗？” “不必了，王城这边还有抽不出身的工作。”星海收剑回鞘，“我会派一只亲卫队去接收，你和你的研究团队继续在东野垒待命。” 第22章 断腕 第二十二章 断腕 星海坐在最靠里侧的高背椅上，睥睨着领主们列队走入作战指挥室。领主们显然对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空间感到颇为不满，纷纷摇头皱眉，而星海则靠着椅背，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们。 星海早就知道，这些所谓的地下派领主也不乏傲慢叛逆之人，而组织此番聚会，正是要筛选出愿意效忠自己的臣子。 “诸位大人。”在最后一名领主步入指挥室后，星海挥挥手，示意守卫关上大门，“欢迎来到王城——当然，请恕我不能在王庭的大会客厅里以主君之礼相待，近期情况实在特殊。” “诸位想必也已经有所了解，关于地上派的近况。”星海按着佩剑，起身慢慢来回踱步，“一支规模前所未有的大军已经在西林城集结，动向直指中央王城，王国从未如此需要诸位尽忠。” “陛下，恕我直言……”魔城领主举起手，“终界的次元迁跃技术，使得他们对全国上下任何一座城邦发动突袭都是易如反掌，我们自己的城邦也需要保有相当的城防力量才行。” 拙劣的借口。星海在心里暗骂，他知道终界的底牌，以他们有限的军力，根本没有理由去袭扰中央王城之外的任何城邦，这样只会给都城守备队以喘息的机会，使终界贻误战机。“蔚谨大人，你们都曾宣誓效忠王权。”星海走到魔城领主身边，俯下身，“王城不会辜负诸位的辛劳付出，战后必然会给予诸位的城邦丰厚的奖赏。” “抱歉，陛下，蔚谨大人所言有理。”医都领主也站起身来，“我们调集部队也需要时间，无法现在就给您确切的答复。” “好吧，大人们。”星海挺起腰杆 伸了个懒腰，“如果有愿意在此效忠于我的领主，就请下跪宣誓，至于其他人，王国也不会强求大家。” “唰——”衣物的银扣碰撞、布匹摩擦，大部分领主都站起身，视线转向门口。倒也有领主当即下跪，但却屈指可数——噩火堡、西陵居、炉城、海涛镇、鬼影塔、咆哮堡，基本都是本界内积贫积弱的末流城邦。 “动手。”星海突然眼神一凛，语气变得如同冰霜般寒冷刺人，门口的两名卫兵立刻解下腰间的剑形激光枪向房间内扫射，领主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悉数击倒，激光在脑门上开出光滑的圆洞，高温使伤口瞬间凝血，未曾有一滴血液流到防静电地面上。 “啊呀，得传令给这些城邦，告诉他们领主光荣战死的消息，他们现在必须要听从于国王了。”星海轻笑，“平身吧，诸位大人，王国感谢你们。”六位领主战战兢兢但起身，海涛镇领主甚至面色突然变得煞白，禁不住双腿一软，扶着桌角又跪了下去，不可遏制地呕吐起来，海蓝色披风上沾满脏污的秽物。 “冰雨城领主没来，是请柬没有到位吗？”卫兵进入房间内拖动尸体时，星海突然拉住一个侍卫问道。“这……陛下，我也不知……”侍卫被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了一跳。 “嘛，幸好我也早就想到这种情况了。”星海抚着下巴，打开手环通讯页，“你们都先出去，把门带上，一会再来干。”从地理位置上讲，冰雨城其实也是偏远城邦，但自从幕落·星辰一世与冰离家族联姻以来，政策一直对冰雨城有所倾斜，经过数十年的建设，冰雨城已经一跃成为北原界综合实力仅次于北原城和奔马城的第三大城邦。北原城主刚刚才被处理，奔马城主投靠了地上派，而星海清楚，冰雨城按兵不动，是因为菁云。 但他现在太需要哪怕任何一支部队了，更何况论实力，冰雨城部队在目前他能调用的人手里算是中流砥柱。 …… 冰雨城。 呼啸的霜风始终在北原界肆虐着，特别是这座靠近极冻之土的边陲城市。漫天的雪花灌向由城墙分隔的城区，就如同城市的名字，这里永远为冰雨所笼罩。 不过，冰雨城的市民为霜冻所困扰，早已是久远的历史。科技的发展给冰雨城首次带来了夏季，无数顶端安装了巨大球舱的加热塔拔地而起，将热量自高空辐射而出，在空中融化霜雪；许多大型公共露天空间都建设了玻璃温室，以计算机调控内部温度，不仅提升了居民的生活水准，也让这座冰封之城获得了实现粮食自由的机会。 “这边来，太后陛下。”侍从输入密码，为菁云打开加热塔基层的气动门，活塞门向两侧滑开，显露出一个小厅，里面是一些如桌椅等简单的陈设，一旁的铸铁大立柜门上写着“检修设备”四个大字，几件工服叠放在一旁的长椅上。 加热塔里的气温比外面还要高出不少，甚至已经不是温暖而到了炎热的地步。加热塔的结构主要可以拆分为三个部分，埋藏在地底的集热器、塔身内部的输热管和顶部的球形散热舱。从地下收集的地热能都要经过塔基的转化输送，所以加热塔基层也是全城最热的地方。 菁云一直都想来参观加热塔，但前些日子实在抽不出时间。刚回到冰雨城不久，城主就接二连三地收到来自星海的诘问，被要求将太后护送回到首都。城主自然乱了阵脚，几番前来询问菁云，都被她严词拒绝。后来，星海总算不再要求太后回京，但却发来了领主大会的请柬，要求冰雨城主前去与会。 根本不用多想，菁云就知道星海是看中了冰雨城的军力。在星海不断的无理取闹下，菁云早已身心俱疲，这次不辞而别，也是在向星海表示自己退出朝政的想法。她知道星海一直对自己有依赖，但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何况他的顽固早已不是她能化解的程度。星海想要军队，只可能是打算全面开战。都城守备队的军力，倘若使用得当，与王城完整的工业体系配合起来理应能够防御住终界的攻击，星海的野心必然是剑指地上党，这是菁云最担心的——王国分裂成两派，爆发内战。 她知道不管自己在不在朝廷，都扭转不了星海的想法，如果自己能够控制住冰雨城，让城主拒绝驰援中央王城，可能或多或少还能阻止战争机器的开动。因此，她把自己的空闲时间都贡献给了冰雨城领主的思想工作，总算是勉强控制了局势。 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座生养自己的城邦。幕落王朝开国后，冰雨城还基本没有摆脱艾肯时代以来贫穷落后的气息。她是冰雨家族的独女，幕落·星辰二世前来提亲时父亲年事已高，老城主逝世后，新任城主由时任议会推举产生，如今的冰雨城对她来说，早已物是人非。 “陛下，您还请自由参观，城主大人传召我了。”侍从扬了扬手环，“如果您想回宫，呼叫我就好，我会安排专车。” “好，你去吧。”菁云走入电梯，轿厢很宽敞，是为了能够容纳大型的维修设备。控制面板上只有两个按钮和一块显示屏，按钮分别对应基层和球舱，屏幕则显示轿厢上升的高度。菁云按下顶层按钮，电梯门合上后，随着轻微的晃动，她很快感受到了向上的加速度。 电梯的速度很快，铃响门开，她已置身塔顶。加热塔的海拔高度分为三档，这座是最高的一种，200米的层高好似要直抵云端，将雨雪通通蒸发殆尽。直径50米的球舱外壁下半部分为复合金属板，上半部分是金属骨架串联的玻璃面，最顶端开口，通讯天线和散热板基座从中伸出，向外延伸开来的六片翼状金属板上镶嵌着蚀刻片，这就是将热量导出的散热板。球舱中心的密闭球体则是反应堆，正运作着发出隆隆的轰鸣，把热能输向散热板末端。反应堆正上方有闭锁的舱门，可以通过梯子爬上舱门，进入反应堆进行维修作业——当然，要在关闭反应堆并进行冷却之后。 但即便是创造了如此的工程奇迹，人们依旧为着一些繁琐小事纷争不休。菁云扶着栏杆，凝望着反应堆，久久不能自已。尽管释放热能的散热板离自己可以说仅有咫尺之遥，但热量基本都被导向了舱外，且高塔海拔不小，还是有些清寒。菁云裹紧绣着帷幕流星纹章的白披风，转向电梯口。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刺耳的蜂鸣，随即是滴滴答答的细微响动，但很闷，像是隔着什么传来。她不禁停下脚步，循着声音在环舱廊道内踱步起来，发觉不管走到哪里，声音的大小基本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在远离和靠近反应堆时才能依稀分辨出响度的不同。菁云不清楚这种情况到底是否正常，但她记得在电梯门上贴着这座加热塔所在分区维修部门的电话号码，便走向电梯门。 “轰——”街道上原本行色匆匆的人们忽而被天边炸裂般轰响的爆炸声惊吓，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音源——是一座大型发热塔，顶端的球舱已经变成燃烧的空中炼狱，并且整体的钢结构都在爆炸的冲击波下发出危险的呻吟。被吓呆的人们很快便开始朝着反方向奔跑起来，并且本能地远离其他的发热塔。这是发热塔建设以来第一次出现事故，毕竟这种公有的大型公共设施，建设规格大多颇高，维护也十分频繁，何况发热塔的设计来源于原地下王国，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这也使得这样的事故几乎没有相应的紧急预案。 “喂……我说，这样就够了吧！”不远处的暗巷里，一个身着囚服，脚戴镣铐的死囚瑟缩着用手指向化为巨型火炬的发热塔，“现在该放我自由了吧？” “放你自由？”在他对面的人冷笑起来，那是三个身着白甲的骑士，嗓音经过装甲服头盔处理而扭曲，胸口和披风上都有着帷幕流星纹章，腰间别着剑形激光枪，“你知道，你刚刚谋杀了全境联合王国摄政太后吗？” “什么？！”死囚大惊，连连后退，跌倒在雪水化成的泥潭里，声音颤抖起来，“你们……你们可没告诉我，太后会在那座塔里！而且，明明是你们说，只要我能把私制炸弹偷偷装在指定发热塔反应堆里，就放我自由的！” “我们这里可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就是你制造的炸弹，谋杀了太后。”为首的骑士上前一步，“就算是在这里把你就地正法，也无所谓的——反正你这人渣本来就没什么活头了，不是吗？” “可恶——”死囚嘶吼起来，翻过身连滚带爬地朝巷口没命地跑去，而身后的王城骑士只是解下步枪，抬手一扣扳机，便用一发穿透颅脑的射线结果了他的生命。“走吧，回去向陛下禀报。”骑士收回长枪，一扬披风，与同伴离开了暗巷。 第23章 质能炸弹 第二十三章 质能炸弹 “mf-11-01审判号。”工程师、星夏、通讯兵三人走向停放那台蓝白相间的机甲的格纳库，工程师跟在星夏后方，为星夏介绍着，“采用双炉结构，武器和推进器分开驱动，骨架是根据夜影号改进而来，在四肢少量使用了生物湿件，而外观方面，如您所愿，参考了mf-02-01永恒号……” “很好。”星夏加快脚步，走到停放的机甲面前。由于使用到了生物湿件作为辅助，传动效率大大提升，机体的四肢比一般夜影号纤细许多，也为安装追加装甲留出来足够的空间，而机体小巧的飞行背包上又附着了一对收拢起来的锐利蓝色飞翼，从中能够看出永恒号在其时代作为高机动新锐机体的设计语言。 “飞行翼上也有粒子喷口，展开飞翼后，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在机体周身展开m力场，同样的，粒子也能够用于推进。”工程师解释道，“翼骨用到的是终界特种合金，不用担心强度问题。” “其他的部队整备如何？”星夏转头向通讯兵问道。“大人……呃……小姐，长官，其他的部队早就已经完成整备，随时可以行军。”通讯兵被突兀的问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略显慌乱。 “好，那就向云隐大人传达我的意见，立刻召集诸城部队，向中央王城……”“呜——”机库内的广播突然响起，在代表即将发出通知的鸣声后，是正式的播报内容，“请幕落·星夏小姐即刻前往领主厅，重复一次，请幕落·星夏小姐即刻前往领主厅。” …… 星夏赶到领主厅时，诸城领主已经在飘扬着自己界旗的圆桌下围坐，目光短暂地聚焦到星夏身上后又立刻挪回主座方向，只见清玖神色格外严肃，而且清沐这次没有同菲利克斯和利卡德坐在特别席，而是侍立在清玖身边，忧心忡忡。 “到齐了的话，诸位大人，我要宣布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清玖缓缓开口，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就在昨天，全境联合王国摄政太后，冰离家族公主幕落·冰离·菁云不幸逝世了。” “什么？！”清玖的话造成的效果几乎不亚于在众领主当中投下一颗炸弹，领主们瞬间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太后陛下是怎么逝世的？是正常死亡吗？”有人站起身来问。 “不，是发热塔反应堆爆炸事故——北原界的大人们应该会知道发热塔是什么。”清玖说到陌生的名词时放缓了语速，而奔马城领主站起身来：“是北原界特有的一种在城市上空制造热量场，以调节城市内局部气候的工程设施——但要说是发热塔事故，实在太过荒谬 发热塔事故在历史上闻所未闻，而且从技术层面上来讲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谢谢，天泽大人。”清玖示意奔马城领主坐下，“还有一个从中央王城泄出的情报，说是在领主大会上，一众领主死于终界发起的又一轮突然进攻，日期和太后陛下逝世是同一天。” 众领主好似被泼上油的烈火，噼里啪啦燃烧起来。“这是星海所为！什么狗屁终界和事故，这根本就是他篡夺全部王权和其他城邦自治权的阴谋！”有领主直接起身激愤地大吼起来，引得其他城主一片赞许。 “是这样，诸位大人。这些所谓的意外发生在同一天确实太过荒谬，显然，幕落·冰离·星海所作所为已经是在挑战王权、律法、伦理。”清玖从王座上站起身来，正了正镶嵌绿宝石的西林王冠，拔出佩剑，“我提议，今晚六点，完成对各自部队的集结和动员，向中央王城进军。” “进军！推翻伪王！”“推翻伪王！”领主们的呼声起初混乱，但很快统一起来，大厅内一阵阵寒光闪过，出鞘的利剑在半空中挥舞着，“推翻伪王！”一浪一浪加高的呼喊使玻璃穹顶和枝形吊灯都颤抖起来。 “那么，我就任命幕落·星夏为作战总指挥官。”清玖看向特别席边上的星夏，“可以吗，星夏小姐？” “乐意之至，清玖大人。”星夏撩了撩长发，站起身来，行了个礼。 …… 终界，霍恩基地防卫空域。 “还能更快，瑞泽！”一旁是火石的全息投影，面前的平视显示器和三块显示屏上是飞快闪过的碎岩和紫颂树残枝，瑞泽被加速度死死按在座椅上，双手紧握住操纵杆，抗荷服气囊已经完全充气，“虐杀者号的设计规格远不止如此！只有你能完全发挥出它的实力！” 听罢，瑞泽将踏板继续下踩，虐杀者号的双翼更加张开，推进器喷口的闪光也异常明亮，巨大翼展的漆黑剪影宛如早已在终界销声匿迹的魔龙。虐杀者号从一团漂浮的碎石中冲出，面前赫然出现一座巨大的漂浮终界岩山，以这样的速度转向躲开已经不可能，于是机甲的粒子融合炉涡轮飞速运转起来，手炮击发，巨石从红炽的弹着点开始碎裂，随后爆炸开来，化为千万碎片。面前的空域开阔起来，而虐杀者号也开始减速。 “干的很好，瑞泽，返航吧。”火石说完便终止了通讯。瑞泽大口喘着粗气，扯掉抗荷服头盔，任凭汗水滴落。刚才的加速，倘若是一般的主世界机师，估计早已晕厥过去。虐杀者号调转机鼻，慢慢飞向霍恩基地。远处的暗黑天幕上，依稀可见夜影号红绿两色的航灯闪烁，那是近防部队正在空域中布置原型反应雷，以防主世界趁终界不备攻入本土。 基地到测试空域的航程不长，虐杀者号很快滑入机库大门，收起双翼，变回行走循环模式，走向专属格纳库。 火石和两名贴身护卫就在虐杀者号的专属格纳库前等待，瑞泽刚刚用登机缆绳降到地面，火石便迎了上来：“瑞泽，实验室那边又有了新的成果，因此我们拟订了一部新的作战计划。” “洗耳恭听，霍恩大人。”“安德家族研发的质能转换炸弹，我们已经成功复刻，并且研制了适配的火箭推进器，用这种质能转换导弹攻击主世界，能够大大增加打击效率，提升战损比。”火石用手环全息投影展现出导弹的线框形体来，“现在只需要基于迅速攻下中央王城的战略方针，细化作战说明就足够了。” “可以使用次元迁跃器吗？在导弹上安装迁跃器，让飞弹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迁跃器依然是相当宝贵的装备，发射一次就要损失一台迁跃器，代价还是太大了。”火石摇了摇头，“需要组成一支特别队伍，担任打击任务。” “您是说……”瑞泽身体猛地一震。安德家族的质能炸弹尚不稳定，是终界人尽皆知的事实，之所以终界文明沦落至此，就是因为安德家族的质能炸弹被主世界人意外引燃，文明同主世界机甲部队一同玉石俱碎。就算作战中没有发生意外事故，炸弹的巨大威力也可能波及到发动袭击的机甲。“只有最勇武的士兵才能胜任这一工作，瑞泽，我需要你从手下挑人。” “……大人！”瑞泽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攥紧手里的头盔，眼皮也跳动起来，“且不说其他的，光是培养这些士兵所耗费的……” “……对，霍恩大人，下层不是还有那么多低贱的卓卡瑞斯和安德杂种吗！这种自杀式的袭击，应该让他们去做！”瑞泽反应过来，强笑道，“如此一来，也算是节约了成本，不是吗？” 火石出神地看着满头冷汗的瑞泽，一抹诡异的微笑慢慢浮现：“说得好……现在的确是他们为自己的文明作出贡献的时候了。” 第24章 西林会战 第二十四章 西林会战 启程行军当日下午。 “这是什么地方？”“料想到你不知道，才带你来这里的。”凌晗指了指身旁的指示牌：“西林城反艾肯革命起义纪念地。” 面前是一片泥泞的洼地，在附近楼宇的霓虹灯照耀下显得格外黯淡无光，而且也与周围硬化过的城市路面格格不入，好似被时代抛弃的一角。泥地当中横七竖八地插着数十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尽管已经做了抗氧化处理，这些武器还是没能敌过岁月的力量，逐渐破败而被淡忘。 “当初，西林王樊宇·熙澜随幕落·星殇出征后，西林城内的艾肯势力曾暴力镇压革命。第一批革命家将要在校场被处死时，樊宇家族亲卫队闯入法场，和艾肯势力展开鏖战。”凌晗摊开手，凌空扫过泥地的方向，“这地上的每一把剑，都是当时英勇的卫士们亲手挥舞过的。” “你想告诉我什么？”星夏饶有兴趣地问。“最后这些卫士们的结局……并不美好。”凌晗犹豫着，转过身重新面对星夏，眼神里有了几分迟疑，“所有卫士都阵亡于此……所以他们的剑才会遗落在这里。” “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为革命作出了贡献，不是吗？”“不，在星殇击溃艾肯后，艾肯王朝土崩瓦解，全国上下的艾肯派一夜之间倒戈，这是历史的必然。”凌晗牵起星夏的手，星夏没有反抗，而是凝视着凌晗双眼，“就算没有樊宇亲卫队，西林城也会解放，但你看这个地方，就连用来纪念他们的东西本身也快要被人们淡忘了——他们会彻底被历史的洪流淹没。” “你是在劝我放弃吗？”星夏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她轻轻拨开凌晗的手，眼神决绝，“我们明明都已经到了这里，凌晗。” “我只是想告诉你应该会有更好的方式！”星夏不顾一脸悲怆的凌晗在身后不住地呼喊，而是径直走开，“星夏！星夏，回来！”星夏听见凌晗的手环电话铃声响起，而他也没有追上来。 …… “星夏！”凌晗的声音把出神的星夏拉回现实，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审判号的驾驶舱里，身穿紧身抗荷服，而右侧全息投影显示着凌晗的头像，“审判号！能听见吗？” “这里是审判号，收到。”接通之后，凌晗那边就挂断了，星夏连忙打开通讯链，这才发现，在她发呆时已经有好几个通讯位点的接入请求，她随便选择一个：“这里是审判号，什么事？” “指挥官，侦察机在前方十五公里远处探测到了机甲信号。”那头的机师报告道，“识别信标很杂乱，来自各界不同城邦，但其中也有少量的都城守备队识别信标。” “看来是敌军无误。”星夏扶正头盔，扣下玻璃面罩，“飞行部队展开飞行组件，把引擎功率拉到最低静默滑行，其余机体降落下去，和运输部队一起步行跟随！” 机甲编队当中的大部分机体都拧转推进器喷口朝向，变为垂直向下反推减速，喷口火光照亮下方随风摇曳的密林，而尚在空中飞行的机体也展开背包上的飞行翼，转换为滑行姿态，推进器的轰鸣声也骤然降低，宛如咆哮的野兽蜷缩回栖身的洞穴。 静默。编队沉默着向前行进，星夏也在自己的雷达上看到了敌机的踪影，起初是一个，随后是两个，三个，五个，十个，直到红点连成片，在雷达上段变成一片刺眼的红光。她感觉有些不安，便把驾驶舱内部灯光亮度调低，几乎和周身的暗夜一样漆黑，才感到些许的安全。 “指挥官，数量上我们占劣势。”通讯兵报告道，星夏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恐惧。“让编队收紧，集中有限的力量。运输队伍减慢速度向后靠。”星夏滚动主控面板上的滚轮，放大主显示屏图像，在正中已经依稀可见对面星点的喷射火光，“别慌了阵脚，他们应该还没发现我们，敌军进入极限射程后就立刻开始炮击，把损失减到最小！” …… 每过一阵子，枫煦都要把后监视器图像放到最大，占据大半个主显示屏，看着己方航行中的机甲编队，唉声叹气上好一阵子。 编队实在是过于密集，尽管这样能在接敌时使火力更加集中，但却大大影响了行军速度，遭受炮击时殉爆也将变得更加危险。他名义上是本次战役的总指挥官，但发布命令时总被同样的借口拒绝：“这是国王陛下的意旨。”枫煦知道星海是以何种手段控制了诸城邦的部队，因此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怵。 自己这次驾驶的机型仍然是mf-10-02圣像，但不管是厚重的终界钢装甲盾还是口径惊人的巨炮都无法再给他原先那样的安全感。圣像在同终界机甲的较量中惨败，已经昭示了王国军工的裹足不前。 在旧世界，机甲更替换代最快时期曾达到34年内更替三代，而如今，夜影号已经长期服役达32年，依旧还是主力机体，就连所谓的新一代机体圣像其实本质上也不过是特化升级过后的夜影号，且一直没有实现量产。如此看来，王国在大有复兴之势的终界面前显出颓势也并非无法理解。 “嗯？”关掉后侧图像后，枫煦突然注意到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黑影。夜间航行有时会出现飞虫从主监视器镜头前飞过的情况，但这次明显不同，那坨模糊的像素还在晃动着。出于直觉，枫煦下意识扣上头盔面罩，滚动滚轮—— “喂！这不是机影吗！”枫煦惊觉，那是一台带有庞大飞行翼装的机甲，仔细一看，不止一机，后方还有一起滑行的编队，枫煦于是打开通讯器，“全员注意！前方出现敌机……” “咻！”数十发粒子束凌空而来，击中己方的机体，爆炸火光在一侧闪动，湮没了右侧副显示屏的视野。 “可恶！负责通讯的指挥官型机在干什么！”枫煦拉开侧壁折叠键盘，左手输入指令，反推敌方射击方位角，右手握住主炮摇杆，试图用肉眼瞄准。“唰！”又是一波光束轰炸，虽说击落的机体数量比上一轮少了些，但却彻底打散了飞行编队，甚至有机体在慌忙闪躲的过程中相撞坠地。 “混账，来不及了！”枫煦直接扣下扳机，主炮悍然开火，粒子束却在半空被一股无形怪力扭转打散，化解无力。“abc弹！敌人的指挥官反应如此迅速么！”枫煦直接丢下光束步枪，拔出光束双剑，踩满踏板，加速向前冲去，“都别退缩，扫射的同时转进，准备近战接敌！” “咻咻咻……”下方的树林中突然伸出数道烟柱，枫煦急忙反踩踏板，旋身用钢盾挡下三发飞弹，随之而来的是从地面方向来的密集光束扫射，圣像只能展开m力场后退。“地面控制权也已经被他们抢走了！这么犀利的指挥官，难道是……” 听到机舱内部警报，枫煦猛然控制机体抬头，只见一个碧蓝剪影飞速从上空掠过，拉住长长的等离子尾焰，直逼己方部队，而敌军则用光束步枪扫射，为这台旗舰机提供掩护——这样的速度，加上密集的攻击，己方的防空火力还来不及反应，敌机便已经冲入阵营，疯狂倾泻火力。 “混账！”枫煦咬牙，一踩踏板，圣像仰头向上猛冲，推进器功率全开的状态下，同带翼机的距离迅速缩小—— “滋滋滋……”光束剑砍向带翼机的瞬间，带翼机突然以飞行翼为出发点，展开巨大的m粒子帷幕，挡开了致命的剑击，随后旋身扫射，圣像躲闪不及，主监视器被击中，爆炸开来。 “那边！能不能来点火力掩护！”枫煦一转方向，拉开距离，备用摄像机的图像恢复在主显示屏上的同时射击主炮，但盲射显然没有取得预期中的效果，带翼机已经从视野当中消失，雷达上也未能扫描到定位信标。 “嚓！”看到显示屏上闪过的影子，枫煦下意识举剑格住一击，两把剑的磁场相互交涉，失去约束的炽热粒子流飘散零落，化作闪亮的火星。不过带翼机并没有同圣像僵持，而是加速飞过，再次从视野中消失。 “这种一击脱离战术……难道说是她？！”枫煦惊愕之余，圣像又承受一次攻击，光束剑的粒子流切开小腿追加装甲，斩断了下半截小腿。推进力的减少和重心的变化令圣像开始下坠，失去防御姿态，制御喷口调节的过程中，又被带翼机切去左小臂。 自知已无力回天，枫煦咬牙按下弹射按钮。爆破螺栓启动，驾驶舱内舱弹出，但发动机尚未点火时，一发钩索枪便击中了机尾，滑翔机被死死控制。“投降吧，你的部队也已经溃逃了。”这声音对枫煦来说无比熟悉：“幕落·星夏，果然是你……”转头透过舷窗看向联军方向，果然能看见逃散的喷口闪光，和地面上燃烧的焦黑残骸。 …… 帐篷内虽有一名持枪卫兵看守，但他们甚至没有用手铐控制枫煦，带他进帐的士兵只是嘱托他在此等候。帐内是一张方桌和两边对放的折叠椅，顶棚龙骨上吊着一盏气灯，这就是一间简单的审讯室了。 “好久不见，少将。”熟悉的身影拨开门帘进入帐篷，星夏的面容没有改变，但此时却已经同上次判若两人。她的抗荷服背后有一条发光的脊髓神经连接电路，证实了她驾驶的带翼机是运用了生物技术的新机型。 “也不算很久吧。”枫煦敲着桌子，星夏抽开他对面的椅子，轻笑：“听你的建议，这次我做足了准备才回来的，少将。” “直入正题吧，你打算怎么审问？”枫煦抬起手，亮出佩枪，”连武器都不收缴，不怕我们会反抗吗？” “我想你的部下都是聪明人，知道就算杀死了审讯官也逃不出这个营盘。”星夏看上去完全是见怪不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在攻击他们的时候，我的部下们受我命令，包括我自己在内，都避开了要害部位，只是解除了机体的战斗能力。” “不杀主义么……”枫煦冷笑，“很聪明的战略，如果让敌方都知道己方是这种战略思维的话，敌方的斗志就会迅速瓦解……” “少将阁下，我想让你帮我带个话，就带给幕落·冰离·星海。”星夏上半身探过桌面，凑近过来，“最晚，后天，我军就会到达中央王城，届时我希望能够同国王进行和谈，争取把人员和财产的损失控制在最低。” 第24.5章 造神 补充章节 n.c.0482，王庭大议事厅。 “这次会议就到这里，诸位大人，散会吧。”幕落·星海扬了扬手，站起身来，“枫煦上校也可以走了……不过，彦华教授请留一下。” “陛下？”待人群散去之后，彦华扶着眼镜，走到高台之下，星海摊开手，笑着走下高台：“彦华教授，早就听说您在生物科技方面的研究十分超前……现在我有个项目想交到您手下负责。” “终界科技？！”在听完星海的描述后，彦华几乎被惊掉了下巴，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擦着冷汗，“陛下，您应当知道，终界对主世界产生过何等的危害，终界人和他们的科技都很危险，万万不可……” “放心吧，教授，这些技术都是通过很安全的方式取得，终界文明早就已经是一帮丧家之犬，成不了气候。”星海还是笑着，但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暖与愉悦可言，“这个项目，我觉得关乎到王国的未来呢，只有教授您有主管项目相应的学术知识。” “请让我用我自己的理解捋一捋，陛下。”彦华强作镇定，退开一步，从星海身边走回他对面，“您想要我利用您父亲幕落·星辰二世的基因，和终界的生物技术，克隆出一个拥有强大魔能的超级战士？” “是啊，教授，您想想，如果能够成功，反恐行动的效率会提高多少，能够使我们多少优秀的战士免于牺牲！”星海看上去兴奋不已，眉飞色舞，“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啊！” “伦理问题呢，陛下？这克隆出的超级战士，到底算不算有人权……？”彦华狐疑地看向星海。星海的笑容梢收敛了些：“旧世界的机甲技术，最早是来自于民间，一开始也是违法的，但现在机甲是使用最广泛的高技术武器。” “每场变革都必然要经受旧事物的顽固抵抗，我们可以先进行小规模的实验，倘若可行 再在可控的范围内推广。”星海拍了拍彦华的肩，“这就是国王的旨意，相关资料会提交给你，你就放开手去办吧，教授。” …… n.c.0484，中央王城生物工程研究所。 星海带着两名侍卫推开主实验室大门，脸上略有些不快——他从二十岁生日宴上被请来视察实验结果，因此格外急于看到某些突破性的成果。一进实验室，所有的研究员都停下手头工作，呆呆地望着星海，而星海则全然不屑一顾，直奔最里侧的培养舱。 “怎么样？”星海走到培养舱旁，透过玻璃门看着躺在里面的身躯——果真和父王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因为受了基因改良的缘故，也同样神似传说中的创世神幕落·星辰一世。 “如您所见，陛下，我们已经能够克隆出生体机理完全正常的人体。”彦华声音有些发虚，脸上也一直陪着笑，这让星海不免有些反感，总感觉接下来会听到一句“但是”，“但是……” “但是？”星海挑了挑眉毛。彦华吞了口唾沫，推了推眼镜：“……但是，陛下，人的心智，的确是最最难以捉摸的东西，虽说这个克隆体有心跳，有呼吸，但……不会思考。” “不会思考？”星海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也就是说，这具躯体，就是一块活着的烂肉，根本不会自主行动？” 彦华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假装检查玻璃窗上的实时数据。“超能力呢？检测过他的超能因子没有？” “陛下……这，虽然终界的资料确实大大缩短了我们的研究流程，但是只靠机械学习，还不能让我们领会……”“也就是说你们什么都没做到。”星海冷不丁拔出星魂之剑，猛然从玻璃窗上刺入，魔剑轻而易举地击碎钢化玻璃，正中心脏部位，喷涌的血流从内侧糊满了检测窗，显示的生体数据上，心跳和脉搏也迅速归零。 “下一批数据资料，我过阵子就会给你，是有关生物机甲和有机芯片的。”星海拔出剑，递给侍卫，示意侍卫拿去清洗干净，“希望再来找你时，你能够给我一些更接近我想法的东西。” …… n.c.0485，中央王城生物工程研究所。 “这是什么？”星海把眼睛从目镜前移开，狐疑地看着彦华。“是胚胎，陛下，我们拉长了生体塑造的过程，让肉体更加稳定，思考单元和芯片接口的发育理论上会更加完善，这也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编辑基因片段的时间。”彦华强笑着，但依旧紧张不安。 “我当然知道这是胚胎，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星海用指关节敲着玻璃窗，“我问你，为什么是个女人？” “这……女性的最后两位染色体所含基因组数更多，我们进行超能因子片段插入的操作空间也更多。”彦华解释道，“现在理论上，她应该能够使用永恒之力，虽说强度可能不及幕落·星辰一世……” “我要的就是一个像幕落·星辰一世一样果决，凶猛的斗士，而不是优柔寡断的女人。”星海越过培养舱，一把揪住彦华衣领，咬牙切齿，“你这样，后续怎么给她植入幕落·星辰一世的思维模式？她要带着身为男性的记忆适应女性身体，这你想过吗？什么都是理论上理论上，倒是让这东西动起来，给我作战看看啊！” “陛下，我……我先前有向您提出申请，把项目的一部分外包到更专业的人士手中，即使有生物芯片技术，要想靠编程编写出人的思维模式，对于我们这样一个生物研究所实在是……”彦华战战兢兢，本就矮小的身躯此时更显得渺小，“但我们保证……会负起对整个项目的责任……” “嘁！”星海一把撒手，彦华喘着粗气后退，碰到墙壁后，顺着墙体瘫软地坐在地上，星海扬长而去，同时一面继续说着，“我是在把王国的未来托付给你……恐怖袭击越发频繁了，整个王国都需要这项技术，听懂了吗！” n.c.0487，东野生物工程研究所。 东野界完全不是以科研能力见长的封界，而东野垒尽管是界都，建设水平也依旧受到交通运输的限制，无法差强人意。这座研究所，是星海亲自钦定建设，看中的就是东野垒的隐蔽性和安全性。由于项目组整体迁移到东野垒，近两年来星海前去视察的次数锐减，但据彦华报告，计划取得了不小进展。 “陛下，这是凌晗，是我在首府最高学府任教期间的得意门生，主修化工工艺和生物工程。”彦华把凌晗领到星夏面前，凌晗深鞠一躬：“陛下。” “凌晗加入项目组，优化了项目成果，现在我们可以保证产出的每一具生体内，超能因子活性都达到能够使用超能力的程度。”彦华一边说着，一边把凌晗和星海领向培养舱，“而思考单元和生物芯片的相性程度也远超预期，也就是说，生体基本已经具备了思维能力，也能正常使用超能力，理论上。” “又是理论上。”星海蹙眉，“彦华教授，上次我向你提过要求，这次要看到产品动起来的。” “这当然没问题，陛下。”彦华走到培养舱旁边，执行减压程序，白汽自底部喷气口排出，舱盖缓缓滑开，培养舱里那个银发飘飘的身影慢慢睁开眼睛，如同星海所愿，是纯澈的天蓝色。 生体扶着舱沿，支起上半身，发梢、双乳上都挂着水珠。星海拔出星魂之剑，果真，当剑刃指向生体时，魔剑发出在他手上从未发出过的有规律的闪光。 不过，星海很快发现了异常。生体的眼神涣散，随着脖子的扭动在三人之间不断游离，这个动作就这样重复了很多次，而生体依旧呆滞。 “陛下，生物芯片的编程还尚未完成，薄弱的思考程序还支撑不了她的身体。”彦华小心翼翼地说，“但……我们研究所已经把能做到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等到负责程序这一块的那部分团队完成编程了。” “你们交给谁了？”“因为能借着您的名义，我们就外包给了西林的一家公会，天顶电子科技。”彦华又掏出手帕开始擦汗，“您……” “我知道了，我会去催。”星海总算露出满意的神情，走向门口，门外的侍卫为星海打开门，两人看到，那是都城守备队长枫煦，“记住，之后的生体质量，比这个只能好，不能差。” …… n.c.0489，东野生物工程研究所。 和以前的视察完全不同，这次彦华没有把星海领到培养舱实验室，而是带他去了监控室，面前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陈设简单的房间的图像，瓷砖地面、金属墙壁，天花板上是毫无生气的白灯。 而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房间正中，蜷缩着躺在地上的那个全身赤裸的银发少女。据说，这就是项目组的最终成果，天顶电子科技利用学习型ai不断进行自我学习，最终使得思维体的厚度能够承载如同正常人般的思考任务，也能够进行使用超能力时的大规模运算，配上这具研究所全体齐心协力调整了两年的躯体，他们真正地“造”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依据星海的要求，天顶电子科技给ai输入的参数，是根据旧世界史生成的对幕落·星辰一世的基本印象，但为了能让生体迅速适应，避免产生不必要的思维逻辑错误，他们抹去了ai幕落·星辰一世的性别认知，并且记忆片段仅截止到重启世界的瞬间。一切看上去都已经天衣无缝。 “我们植入生物芯片前，给生物芯片加上了保质期为三天的防护膜，植入手术后，生体又被放回培养舱，加速伤口的愈合。”彦华向看的出神的星海解说着，“而在今天，防护膜将被相应的溶解酶溶穿，生物芯片将和思维回路接通，也就是说，她会醒过来。” “我们给她的代号是幕落·星夏。”彦华正说着，却看到显示器上的星夏猛地一颤，随即，脊背开始有规律地起伏，“陛下，她醒了，我已经让凌晗前去照应她。” “她什么时候能战斗？”星海已经完全看入了迷，直勾勾地盯着星夏。“陛下……保护膜完全溶解，芯片和回路彻底接通还需要一定时间，请您不要心急。”彦华赔笑道。 “小姐。”监视器内，凌晗出现在了门口，快步走到星夏身边，俯下身用手中的毯子裹住她的酮体，“怎么样？能说话吗？” …… n.c.0489，地上派联军行军前，西林城反艾肯革命起义纪念地。 令凌晗没有追上星夏步伐的那通电话，是彦华教授打来的。凌晗看着彦华教授的全息头像，迟疑着，还是点击了接听选项。 “凌晗！谢天谢地，还能打通你的旧号码。”彦华教授听起来很是慌张，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也是在监视下找空档和你联系，所以我长话短说！” “我知道你打算和星夏一起到中央王城发动革命，但你们一定记住，不能让星夏杀死幕落·星海！”彦华喘气的空当，凌晗连忙发话：“教授，我们本意也不想杀死星海的，但您会这么说是因为……” “你们逃走的这段时间里，星海又逼我们赶制了七八个和星夏相同级别的克隆幕落，并且全部送到中央王城了。”听到这番话，凌晗愣在了原地，“她们的战斗力比起星夏只强不弱，用暴力推翻他什么的，绝对是妄想！” “七八个？！”“对！我敢说星海已经疯了，那些克隆人都被设置成只会听从他的命令，假如星夏真的杀死了星海，她们很可能会失控的！”彦华越说越急，凌晗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才能听清老师的话，“你想想，凌晗，七八个拥有星夏那种能力的失控克隆人！何况现在王国国情特殊，就算星海再无能昏庸，至少也还扮演着王国领头人和守护者的角色，倘若国难当头我们却成了无头苍蝇，全境联合王国的末日就来了！” “教授，我……”凌晗咬紧下唇，硬生生把想说的话憋回肚子里。“孩子，观察了这么久，我知道你对她感情特殊，但……”彦华突然放低声音，语重心长，“你身为她的造物主之一，应该最清楚她的位置。她的身体，是生物技术所赐，基因，是幕落·星辰二世，而那所谓光辉的思想，都是ai模拟出来的。凌晗，现在的她不是王国的希望，而是动乱的不安分子！” “你想让我做什么？”凌晗有气无力地问。“针对克隆体的生物分解酶，我会把制取的配方发送给你，希望你能在关键时刻作出正确抉择。” 现在，王庭大议事厅。 “凌晗……”星夏嘴角爬出一条血舌，双眼中也泣出鲜红血泪，嗓音因哽咽越发模糊，最后完全被咳嗽占据，“咳……为什么……我以为……” “对不起……星夏。”凌晗紧闭双眼，感到自己好似被眼泪烫伤，星夏躺在怀里，身体微微抽动着，但活动的幅度已经越来越小，彩绘玻璃窗投下的光暗下去，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太阳。灵魂在此刻凝成一块坚硬的冰，慢慢沉底，“对不起……” 星夏曾光彩照人的蓝色双眼慢慢被蒙上的阴翳滤成蓝灰色，伸向凌晗面颊的手也泄力垂了下去，最后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将血痕晕染开来，这成了她脸上唯一的，最后的一抹血色。 “讽刺。”星海摇着头，脸上是戏谑的苦笑，“你给了她生命，但同时也给了这些克隆体生命，而她们又反过头来，迫使你不得不杀了她，从始至终，她在你生命里来了又去，留不下一点痕迹。” “可惜，这不是小说，我知道你没有能力反抗，也没有牺牲自己的勇气。”星海从王座上站起，伸了个懒腰，那名开枪偷袭的幕落克隆体登上高台，把捡回的星魂之剑双手呈给星海，“到此结束了，凌晗，你自己看着办吧，散朝。” 第25章 幕落王朝 第二十五章 幕落王朝 时间回到现在，n.c.0489年末。 幕落·冰离·星海身负帷幕流星纹章白色羊毛披风，着铸银雕纹铠甲，星魂之剑插在腰间镂空雕花的黑色橡木鞘中，一步步走上王庭大议事厅末端，彩绘玻璃窗下属于王的高位。阳光自玻璃窗洒下，为头上本就闪耀的的金冠镀上一层彩辉。 星海走上最后一级台阶，一扬披风，手扶佩剑，转身坐上高位，都城守备队长枫煦侍立一侧，星海那身典雅的银纹战甲使得他身上披挂的白色装甲服显得黯淡无光。 枫煦心里有些不安。上次西林会战过后，他回到王城，狼狈地带来战败的消息和星夏要求传达的口信，本以为星海必定会勃然大怒，自己也要就此革去队长一职，不料，星海却欣然接受和谈请求。尽管星夏一行入城前依旧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但进城后两军始终保持对垒状态，没有一方开火。就在刚才，星海已经派出使节，前去西中央大街，将星夏及其随从接入王庭。 西林会战，说得好听是会战，性质上倒也符合，但实际情况却是幕落·星夏与地上派联军对王国与地下派联军的无情碾压。王国联军遭到突袭，开战十分钟内就损失了旗舰机并开始溃逃，不过整场战斗中伤亡数量仅为个位数，这也使得大部分被俘虏的王国军都倒向了星夏。枫煦知道这其中有星海排兵布阵的失误所在，但作为一名战士的荣誉感依旧让身为指挥官的他感到羞愧难当。 “枫煦少将，说实话，你没有背叛，我感到很荣幸。”右肘搭在王座扶手，右手撑着脑袋的星海突然开口，斜睨着枫煦，“有你这样一员老将镇守，是都城守备队的大幸所在。我记得你参加过对机甲之城叛乱的镇压，对吧？” “对，陛下。”枫煦上前一步，低头答道，“是场很惨烈的战斗。” “这我也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对千汶·岳泰这个人的看法是怎样的，对于他的理念、他的做法。”星海玩弄着从王冠下垂下的一绺金色鬈发。“我只能说他是王国的叛徒。”枫煦不由自主握紧剑形步枪的枪柄，对星海这番不明所以的问话感到无所适从。 “咔哒——”正当星海想要继续问下去时，大议事厅的大门徐徐向两侧打开，三个人影逆着光从门口走入——幕落·星夏、云隐·清玖、凌晗。幕落·星夏昂首阔步走在最前面，步履轻盈、动作凌厉，举手投足无不显出优雅从容，在她的抗荷服外同样披上了帷幕流星家徽的披风，云隐·清玖的右手则始终没有离开过佩枪枪柄，高大的身影和沉稳的气质让人感到安心，至于凌晗，则莫名有些脚步紊乱、心神不宁，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欢迎各位来到王庭。”星海站起身来，微笑着张开双手，剑鞘的宝石带扣和左裙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有失远迎，真是抱歉。” “言重了，国王陛下。”星夏朗声说道，走到了平日里臣子觐见国王所站的位置上，但并未下跪，“对于接受会谈这点，我们感激不尽。” “我很好奇你们想和我谈什么。”枫煦注意到，星海一直在笑，而且不完全是那种商业的格式化假笑，是真的含有开心的情绪，他见过星海这种笑容，是他十六岁诞辰时观赏一出幽默剧里最为讽刺的桥段露出过的笑容。枫煦并不理解，明明携着武器的敌人已经站在面前，这个花花公子到底觉得有什么好笑的？还是说，他已经失心疯，打算一番虚张声势之后，把王位拱手让人？枫煦越发感到不可理喻，但造就如今这荒诞的图景，也有他的原因在——是他给了星夏逃离管控的动机，因为他的确为她的才能所折服。枫煦不由得开始在这生死场上思忖，自己究竟是在追求什么。 “是关于王位的所属，陛下。”星夏继续向前，枫煦下意识举枪，但令他惊愕不已的是，星海抬手，轻轻压下了他的枪口，“作为幕落一族现存最为年长的成员，旧世界政府最高执政官，世界重启者，永恒之力继承人，我自认为自己也同样拥有执政能力。” “噗！”星海竟显得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很快克制下来，“我觉得这方面，没有什么好谈的，星夏小姐，我是幕落·冰离·菁云之子，王位最合法的继承人。” “或许是这样，但你绝对不是最适合的人选。”清玖阴沉着脸发话了，快步走到星夏身边，“在你的执政下，王国人民的内部矛盾越来越尖锐！超能力者和非超能力者，地上派和地下派，还有那些躲在边远村镇里的岳泰残党！王国正在变得千疮百孔，你这混蛋难道都看不到吗！”“冷静，清玖！”星夏回头蹙眉，小声呵道。 “云隐大人，你的家族对王族有恩，所以我暂且选择不追究你刚才的失言。”星海叹了口气，“但我对我的继承权已经作了阐述，你们凭什么认为她会有比我更正统的继承权呢？” “再怎么也不会比你这个昏君更差！你醉心于自己所痴迷的那些东西，根本不理国事！”清玖几乎是在怒吼，“就这样，你还有脸申论自己的继承权吗？！” “呵……云隐大人，你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实际上自己心里也并不清楚谁更适合为王吧？”星海修长的食指在清玖和星夏两人之间游离着，“这个来路不明的所谓幕落，将要坐上王座，你作为地上派的首领，难道没有想过自己称王吗？我看，对于维护一个自己尚且都不甚了解的人称王，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没什么底吧？” “不甚了解？你们的史书不是分为新旧世界史两册吗？上面莫非没有新旧世界更迭的纪事？”星夏微微晃了晃脑袋，甩开额前耀眼的银发，“倘若有的话，上面便不可能没有我的名字，不是吗？” “是的，是的！”星海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阵大笑，甚至笑得浑身颤抖，跌回王座上，捶打着座椅扶手，“但是那名字……哈哈哈哈，到底是幕落·星夏，还是幕落·星辰一世？” “什么……？”星夏突然愣住，随之而来的是炸裂般的头痛，她捂住额头，一时不禁失去平衡，险些摔倒，所幸一旁的清玖扶住了她。清玖带着惊诧和狐疑的眼神看向凌晗，凌晗也慌忙跑到星夏身旁，轻拍着她的肩。“你告诉过我她的脑子被动过手脚，但没说过是这么严重的问题。”清玖压低声音道，但凌晗却不接话，只是紧咬着下唇，直至嘴唇有些破裂出血。 “安全词果然没变，这出闹剧该结束了。”星海终止了大笑，眼神刹那间变得冷酷锐利，“送客吧，枫煦，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沉默。 “枫煦，你没听到么？”星海转过头，面对着自己的却是激光步枪漆黑的枪口。枫煦食指抵在扳机上，眼神里兼有漠然和坚毅：“陛下……您是我服侍过的唯一一任国王，但我也为菁云太后服务过，知道自己心目中期待的明君是什么样的，也知道她的真正死因。” “看来你自己心里早就有打算了。”星海撇了撇嘴，算是苦笑，“幸好，我也是。幕落·星蕊，动手！” “幕落·星蕊？”枫煦发愣的瞬间，一个魅影如离弦之箭从王座后的暗格中闪出，冲到枫煦面前，一记回旋踢，将枫煦手里的步枪踢飞出去。步枪滚落到高台之下，枫煦瞪大双眼，强迫自己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从小臂的刀鞘中抽出折叠刀，摆出应战姿态。 这所谓的幕落·星蕊，也同样具有幕落一族的所有外貌特征——银白头发，碧蓝眼瞳，虽说枫煦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这张脸对他来说却不算陌生。枫煦花了好些时间才想起，自己曾在史书上见过这面容。瘦削而小巧的面庞，纤细的柳叶眉，这分明是幕落·星殇。 被国王叫做星蕊的战士长发直垂至大腿根，身着黑色锁甲，锁甲同当初樊宇·熙澜进贡给幕落·星殇的那身作战服是同种材质，遭受冲击时显现出刚性物理性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枫煦后撤一步，“到底还有多少幕落的存在是我们不知道的！” “或许你们总觉得，我没有任何魔能，觉得我是个孱弱的王。”星海的表情用得意忘形来形容似乎都显得略微保守，他一把抽出星魂之剑，猛地插入高台地面，雪白碎石飞溅。星蕊会意，走上前来，拔出星魂之剑，而魔剑同时发出闪亮的蓝紫炫光，剑刃上爆发出气波，整座大堂为之变色。 “魔能也不过是代行权力的象征，只要有人肯提供就足够了。”星海转向星夏，高声喊道，“如何，你还认为自己能够驾驭星魂之剑，是种独一无二的才能吗？还认为这是你篡夺王位的资本吗？” “嘁……”星夏的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她突然甩开凌晗和清玖两人，左手顺手抽出清玖佩枪，抬枪射向星蕊，星蕊面不改色，只轻轻竖起剑刃，无形的力场便将激光偏折，打在后方的玻璃窗上，熔出一个炽热红点。 “喂！你！你也是幕落一族的成员吧，听我说！”星夏丢下手枪，走向高台，“我是在场最年长的族人，我们完全没必要这样！” “没用的，星夏，她只听从我的命令。”星海端坐在王座之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的一切，“星蕊，把叛徒和篡夺者都肃清干净。” “遵命。”星蕊小声答道，一道剑光闪过，吹发立断的魔剑斩出一道剑气，将一旁的枫煦击飞出去，狠狠从高台顶端坠下，摔倒在地。枫煦尝试起身，却冷不丁咳出几口鲜血，刚才挡在身前的短刀已经被斩做两段，胸前的装甲服上也有一道炽红的切口。 “「圣芒斩」！这怎么可能！”清玖双手不住打颤，无助地看向凌晗，却发觉他正抹着冷汗，说是恐惧，倒更像是煎熬，便一把扳住他双肩，剧烈摇晃着.“你还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们，是吧！你肯定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清玖大人……就算知道了，也已经改变不了这局面了。”许久，凌晗终于嗫嚅着开口，“您快和枫煦少将撤退吧，有多远，走多远。” “喝啊……！”星夏迈开腿飞速奔上高台，伸手去夺星魂之剑，余光却瞥见一道蓝光，只得收手俯身闪避，一绺贴着耳朵的银发被斩断，缓缓飘落，而自己还没来得及起身反击，下腹已经挨了星蕊一记侧踢，被踹飞出去。 “「心眼」！”星夏翻身跳起，双眼流散出蓝光，将星蕊的剑击悉数看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左手挡住她的拳击，右手则伸向星魂之剑。不料，星蕊的动作却骤然发生了改变，右手的剑尖下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出，星夏勉强闪开，但还是被划伤了侧腰。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看破了「心眼」……”星夏咬牙捂着流血的伤口拉开距离，这才发现，星蕊眼里也燃烧着两团冰焰，“「心眼」！怎么可能！” “说真的，当看到她挥舞起星魂之剑的时候，你就应该要想到这点了吧？”星海讥笑着，同时慢慢地拊着掌，“按照你的定义，她也是血统纯正的幕落王族啊！” “滚开！”高台下，枫煦忍痛甩开上前搀扶的凌晗，拔出右臂刀鞘里的折叠短刀，“混账……我现在知道幕落·星夏，还有那个星蕊都是怎么回事了！” “少将，到底是什么情况！”清玖连忙上前问，但枫煦只是偏了偏头 给了他一个冷峻的眼神：“这话，你去问他吧。”枫煦指的是凌晗。 “哦？枫煦少将，你还记得当初你被委任为都城守备队长时，是怎样宣布效忠于我的吗？”星海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便增大音量道。“我宣誓效忠于王权和王座，而不是你个人。”枫煦转了两圈短刀，冲向高台。 “休想！”星蕊眼神一凛，一挥长剑，蓝色剑气炸开枫煦面前的地面，将枫煦逼退。“星蕊，拿出点态度来！别再拖延下去了！”星海一捶王座扶手，显出不耐烦的神情。 “了解，陛下。”星蕊一蹬地面，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星夏，星夏一惊，以永恒之力幻化出蓝色流光刃横格，紧跟一记回旋踢，星蕊闪身躲开，向后空翻，重新摆好姿态。“不会给你机会的！”星夏转守为攻，上前挥剑，抡圆胳膊拉出两道弧光，都被星蕊横过刃面吃住。 “势均力敌啊……仔细想想你有什么可以用来破局的优势吧。”星海看着缠斗的两人，摘下王冠在手里把玩着，“我相信你不会输给她的。” “你！”星夏转身，用流光剑刺向星海，却被星蕊抢先一步挡住，星魂之剑护在星海身前：“休想！”魔剑的剑刃上突然爆发出强大魔能，将星夏震飞出去，摔落高台。星蕊也并不打算给星夏喘息的机会，一跃而下，剑刃呼啸着斩出—— “咔！”枫煦突然从后方偷袭，但被星蕊看破，折叠刀和魔剑仅一次交击，刀刃便已经向里反卷，不过，借着短兵相接的机会，枫煦上前抢过一步，死死攥住了星蕊的右臂。 “幕落·星夏，快！”枫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星夏会意，冲向星蕊。星魂之剑上再次爆发出气波，弹开枫煦后，星蕊便是一剑，将复合材料制成的胸甲彻底切开，胸口的帷幕流星纹章也被砍成两半。枫煦仰面倒下，痛苦地翻滚着，胸口渗出的血染红了白披风。 “去死吧！”“嚓！”流光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来，一举从背后刺穿了星蕊的身体。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偏头看去，果然是喘着粗气的星夏，利用「心眼」在她注意力分散时躲开了她的预测，完成了这次攻击。“就凭你这种劣种，也想胜过我吗！”星蕊咆哮着旋身挥砍，星夏抬起小臂，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剑，双眼射出冷冽寒光，流光剑一转，一挥，几乎将星蕊的身躯切断，而她的愕然之色也永远定格在了脸上，和那对迅速黯淡下去的蓝色眼睛里。 “终于……终于……”星夏左手血流如注，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她半蹲下身子，拾起星魂之剑，却突然双腿一软，单膝跪下，只能用剑支撑着身体重心。“星夏！”凌晗连忙上前搀扶，但星夏却用力摇了摇头，自己拄着剑颤巍巍起身。 “投降吧，幕落·星海，我们是前来和谈，但你却践踏自己的宗主职责，对于我们还肯留你一命，你该感到幸运！”清玖也已经捡回佩枪，此时正用枪口对准星海。 “啊呀……星蕊竟然输了，真是让我不得其解啊，她到底输在哪儿了？”星海似笑非笑地起身，重新把王冠戴回头顶，“嗯……或许是因为你们人多吧，你说呢？” “不过，这真的是你们的优势吗？”一直眯着眼微笑的星海突然睁大眼睛，水晶般透亮的紫眼睛里充满杀意，“别太自大了，你们这些下等杂种！是时候了！” “星夏……对不起！”凌晗突然捂着脑袋，带着哭腔大喊起来，跑向星夏。没等星夏反应过来，凌晗已经把星夏拥入怀中，双臂紧紧环住她。星夏双眼瞪大，瞳孔猛然收缩—— 然后便倒了下去。 凌晗跪在星夏身边，嚎啕大哭起来，一只空注射器从手中滚落，那正是他刚刚对星夏使用的东西。“喂！你做了什么！”清玖意识到形势不妙，一时不知该瞄准谁，只能蹭着地面一步步后退，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着，视线几乎模糊到了无法瞄准的地步。 “哦……有意思，这倒是在意料之外。不过我说了，人多不是你们的优势。”星海叹道，扬了扬手，清玖最后只看见，王座后又闪现出一个身影，举枪击中自己胸口。他迷蒙的双眼只能看到，枪手银白的头发和发出蓝光的双眼。 第26章 我即是光 第二十六章 我即是光 我还记得，二十年前，即位当天，母后把星魂之剑交到我手上时，我连剑都还举不起来。她告诉我，这把剑是王权的象征，是在提醒我们，王族的统治是建立在鲜血和魔法之上，但那把剑却没有如同预想般对我产生反应。所有的不幸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愚蠢，在即位这么多年后，我所能想到的拿来形容这个社会的唯一一个词，就是愚蠢。 人在群体当中，智商果然会降低，这就导致整个群体的智商也随之降低。个体愚钝化，群体因而愚钝化，又反过来让个体愚钝化，恶性循环。 这些蠢货单纯地认为，我继承王位只是因为血脉，只看到王权的光辉，却看不到它的沉重，呵。 全境联合王国上下的庶民中，能够找出多少比我学识扎实之人？多少比我武艺高强之人？当然，那些恃才傲物的超能力者除外，这点上我不如他们，确实没法后天弥补。 我当然也会看那些蠢才们不爽，浪费着天赐的才能，同时还要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看来这个群体之所以萎缩，和他们廉价的骄傲也脱不开干系。从前可以超能力者单方面鄙视非超能力者来着，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两方面相互鄙视，谁知道以后还会变成什么样呢？ 有些扯远了。凌晗、清玖、星夏，都幼稚得无可救药了。幻想着打赢最后一场战争，从此世界和平，人民安居乐业，科技欣欣向荣。 先不说外部条件。人民难道就能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完美吗？总有人是被利益和权力驱使着向前进的，永远不可能靠着人的自觉性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听说父王早年间属于战争派，第一次终界战争本是他一手策划，是战败挫了他的锐气，才改变了他的理念。不知这点真假，也许我疯狂的那一面就是遗传自那时的他吧。 对，父王当时需要转移王国内部的矛盾，于是发动战争，虽说损失惨重，但溯其本源，他开战都是为了民生。如果他的人民都那么朴素，都那么容易满足，怎么会把他逼到身为国王，却自己都被绞入战争机器？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我们的世界结构太过特殊了。世界虽然广阔，但却有界。就如同千汶·岳泰所言，四面边境之墙围成牢笼，把我们都困在其中。这里的星空位于无限远处，地面上空只有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和无限的虚空，没有群星和宇宙激励着人们飞向天空。顺带一提，这也是为什么全域性的雷达，还有贯通整个世界的大互联网没有被研发出来。我们的世界，根本不存在探索宇宙的热情，也就没有人造卫星、宇宙舰船。 世界尽管广袤，但在四壁、天空、地面都被人界定了界限的情况下，资源相当匮乏，特别是不可再生资源。总有一天，钢铁、煤炭、红石会被采尽，科技发展将会停滞乃至倒退，届时技术水平越高，文明遭受的灾难越是深重。 但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能主动下诏要求主动进行技术退化吗？ 重启世界是个刷新资源的好办法，也许在幕落·星殇重启世界前，世界就已经经过多次重启，但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却解构了世界生成器，让重启世界彻底变为了不可能！ 还是那两个字，愚蠢。 既然无法改变外部环境，就只能争取以人本身为切入点下功夫，让人克服自己原有的劣根性，来换取更多的可能性。所以，终界的生物技术必不可少。我们总说相信后人的智慧，其实大多数时候只不过是为自己不愿发挥主观能动性找的拙劣借口。既然这样，我就给后人留些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礼物。 基因工程技术，不应该局限于赋予人以强大魔能，还能够让人变得更加强健、聪慧，这样我们才有资格说什么把一切都交给后人。 你们都说我是昏君、庸王，却从来不想想谁在这个位置上能比我做的更好！用用你们那点可怜的逻辑思维，自幼接受优良皇家教育的我，目光怎么可能比庶民还要短浅？！王庭议会还是和父王在位时期一样，不服管教，暗潮涌动，这不过都是因为我自己不是勇武的斗士。 所以，我自身不需要成为剑，只需要一把能供我自如挥舞的剑。星夏计划应运而生。 谁知道，幕落·星辰一世的叛逆思维也被ai完全模拟了出来，程序中情感模拟比例和逻辑思维比例的失调导致她产生了过多的自主思维，失控逃走。 但难道就因为这点挫折，就要认定计划的失败吗？ 不，基因编辑技术、克隆技术难关都成功被主世界攻破了，抛开程序问题，幕落·星夏是完美的存在，只不过她也染上了和那些庶民一样的愚蠢而已，但从今往后，像她那样的战士，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夺取王权？那就让她的妄自尊大同和她一样的永恒之力继承人来碰一碰吧。 这个世界的魔法在衰退，末影龙的消失、带有魔能的敌对生物灭绝，都在说明这一点。必须用生物技术，在魔法完全萎缩前实现魔法的技术化。 确实，早年间我不知王权轻重，只是相当不理解，为什么王位不能传给真正有统治欲之人，而是非我不可？见证了那些庶民的愚蠢过后我才终于理解，是那些愚民不能承王冠之重。 我不是什么庸王，也更不是伪王，我是这个世界的光，这个世界唯一的光。 再造君王·终章 终章 n.c.0490年初，中央王城地下指挥所。 质能转换导弹拖着长长的烟尾坠地，爆炸火球顷刻间膨胀起来，吞没了最近的街区。即便是机甲这样的钢铁之躯，也被灼人热力熔化了关节，无力倒地。待火焰和烟尘散去，弹着点只剩下了弹坑，连残骸都被化为齑粉，蒸发殆尽。 “重新组织对空火力网，弹舱都可以打空了。”星海看着作战指挥桌上的令人目眩神迷的两色光点，一道接一道地下令，但这些指令并不能完美地化作屏障，阻挡敌军的进攻和主世界军队的溃败。 星海原先设想的“开动战争机器，将终界淹没”构思的最终执行率仅有四成左右。云隐·清玖和幕落·星夏死后，地上派一时间群龙无首，与王城囫囵开战，很快以惨败收尾，剩余的残军都退回了自己原先所属的城邦，着重于进行城邦防御。而王城方面也因这场战斗的损失，未能以最佳状态应对终界的袭击。 “该死……你！”星海一挥手，指向一旁的副指挥官，“你在这里代我指挥，稳住战局，减少损失！”说罢，星海便从指挥席上走下，留下副指挥官和将士们面面相觑。 “咔！”监禁室的门滑开，灯也同步亮起，地面上横行的蟑螂连忙逃回暗处，利卡德和菲利克斯都躺在床板上，只是微微支棱起脑袋，扫了一眼门口，又重新瘫倒下去。 “都起来。”星海走进门内，身后跟着两个克隆幕落，“现在给你们一个重归自由的机会，如何？” “呵……把漂亮话说在前头，嗯？”菲利克斯啐了一口，床板嘎吱作响，“代价呢？要我们替你卖命？” “你们应当对霍恩基地的内部结构相当熟悉，我想请你们带领克隆幕落，对基地进行侵攻渗透。”星海清了清嗓子，“作为回报，战争结束后，会给你们王国自由公民的身份，为你们安排地产和住房，地点可以在王国统御下的任意一座城邦。” “也就是说是送死吗！”菲利克斯暴起，跳下床板，走到星海面前，直勾勾瞪着他，“这和死刑宣判有什么区别？”“嚓！”星魂之剑出鞘，身后的一名克隆幕落拔剑指向菲利克斯，低声威胁：“退后，和陛下保持距离！” “没事的，幕落329。”星海扬了扬手，“他们不敢的……你也看到了，我随时都能对你们下达判决，就如我所说，我是给了你们一个机会，是百分百的死，还是有机会活？” 星夏计划目前也迎来了后续，幕落克隆人彻底进行了量产，由于其数目的庞大，也不再为每个生体编制代号，而是直接用编号称呼。这些克隆人被编入各个防卫区和部门的精英部队，但在机械化战争当中，她们强大的超能力并没有为主世界换取很大的优势。为了适应不同兵种的需要，目前东野生物工程研究所也正在加紧进行男性型号克隆幕落的研制，预计本年年中就能量产并投入使用。 “告诉你，幕落·星海，对你毫无价值的诺言，我们……”“好了，菲利克斯。”利卡德翻下床板，拍拍菲利克斯的肩膀，挡在他面前，抬头看着星海，“我们接受。” “很好。”星海嘴角微微上扬，“幕落812，带他们去休整休整，明天下午进行第一次侵攻作战。”身后的另一个克隆幕落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菲利克斯和利卡德跟上。 “利卡德！你在想什么呢！”菲利克斯抓住利卡德领口，把他狠狠拉到自己面前，“为什么替这个渣滓卖命？你疯啦？！” “菲利克斯，你感受到历史的洪流吗？现在是两个文明之间的摩擦碰撞，我们两个不管加入与否，都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利卡德淡淡道，同时推开菲利克斯，“这种时候，我们这种无名小卒，还是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为好。”幕落812不再由菲利克斯分说，上前扭住他双臂，将他带出监禁室。 “幕落·星海，终界文明作为生物技术的开发者，尚且知道使用有度。”在离开房门前，利卡德突然停下脚步，微微向星海偏过头，“可以代入幕落·星夏想想……倘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力、乃至标榜着个性的思维，都是别人用程式化的方式赋予的，你是否会感到不公呢？” “阶下之囚是在质疑我的方略吗？”星海转过身，猎猎披风也划出一道圆弧，呼啦作响，“那你怎么不代入我想想，面对终界这样的敌人，国内日益猖獗的恐怖分子，我该怎么办？” 利卡德笑了，笑得悲怆而轻蔑：“哼哼……从当前全境联合王国的国情来看，似乎你是迫不得已才制订了这样的策略，不过眼光再放长远点，想想五十年、一百年以后呢？” 星海沉默了一阵，但很快冷笑起来：“你不过也只是基于现在的情况在妄想罢了……说白了，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作为一国之君的考量？” “对，确实，到了那时，我们也早就入土为安，世界变成什么样，早就和我们无关了。”利卡德说罢，便走出了监禁室，只留下星海和手持星魂之剑的幕落329。星海莫名一阵心慌，看向幕落329，她无神的蓝色双眼，好似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海，里面蛰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可怖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