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姨娘》 第1章 六指小月 “杜府,云桥镇首富,家有良田美妾,一镇的绸缎铺子七成是他家的。可惜呀,几个妻妾不争气,这么多年了一个崽儿也下不出来,倒让你大姐捡了个便宜,杜老爷喜得贵子,杜老夫人高兴的什么似的,非要大办,明天你们都穿的体面一点儿,你大姐说去一个就有赏,杜府来三辆马车接咱们,都早着点儿”,李氏说完摸了摸小月的六指,看也没看自己的哥嫂,转身往外走,走到院子当中伸手摘了几个杏子,袖口蹭了蹭大口咬了一口:“呸呸呸,酸死个人”,边说边又咬了一口。 杜小月紧走两步倚着门框喊了句:“姑,您多摘几个去” 李氏摆了摆手:“够了,你大姐喜欢吃酸的,你给她带几个去尝尝鲜儿” “好嘞,您放心吧”,怎么不酸死你。 “孩子他爹,这事儿你看怎么办?”,杜氏皱了皱眉。 “甭搭理她,把人家前边留的孩子卖去做丫头,又怂恿孩子爬床,去了我嫌丢人,你们谁也不许去,只当我们杜家没她这么个人”,丢人败兴。 “爹,您又犯倔,您没看她盯上小妹的六指了吗,您要敢不去,姑一定把小妹六指的事满大街嚷嚷,小妹都十三了,马上又要订亲,姑这么一闹亲事准吹,我过年就过门了,要是让小妹这事给搅和了,人家张家怎么看我?”大月一脸的不高兴。 “大月,别人也就罢了,小月是你妹,有别人嫌她的没你嫌她的,这还没过门呢就张家长张家短的,别忘了你是我杜老倔的女儿”,杜老倔眼睛一瞪。 “……我也没说什么呀,行了您随便吧,反正我去,去了就有赏,杜家家大业大,万一给个银戒指什么的我出嫁带着也长脸”,杜大月起身去外间找了个篮子叫上小月去院子里摘杏。 杜氏叹了口气:“大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也别总虎着脸,大姑爷人不错,又是个读书人,以后许咱们大月就做了官夫人。小月天生六指……传出去必坏了名声,模样好有什么用,天生的残疾。乡下人吃模样嚼模样?全靠一把子力气。打小你心疼她护着她就算了,如今小月也十三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带她们去吧,万一真给个戒子,大月出门子也多个陪嫁,读书人家讲究个脸面” “哎……我去地里转转”,杜老倔眉头拧成个疙瘩,背着手走了出去。 杜氏松了一口气,当家的这是同意了,家里还有一只三年的老母鸡,舍了吧,总不能人家办百日自己空个手去白吃白喝。 大月一见爹出了院子,兴冲冲跑进屋子:“娘,爹同意咱们去了?” “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毛毛草草的,过了年就是人家的媳妇子,也没有个稳当气儿,你爹同意了,跟你妹多摘些,娘把那只母鸡也拿上”,杜氏白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娘,先说好了,小妹要是得了赏儿必须给我,咱家太穷了,我怕配不上人家”,大月一脸的娇羞。 “趁早死了那份心,给谁就是谁的,从小到大衣服可着你穿,好吃的你又抢的多,你妹也快订亲了,她还什么都没有呢,不然明天把你那身水粉色衣裙给你妹妹穿?”,哎,这丫头的霸道劲儿跟她姑越来越像了。 大月讪讪的摆了摆手:“行,您也说给谁就是谁的,我那是新的,小妹穿……多不吉利呀。娘,我去给张家送点儿菜去,他们家院子里干净的很,什么也没种,吃菜都没有” “去吧,只女孩子持重一些,不许跟张家小子眉来眼去的,没的让人看轻”,杜氏警告女儿:“早去早回”。 大月一脸不耐烦的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半篮子杏子半篮子菜蔬,用一块花布搭子蒙着,里面偷偷的藏了十个鸡蛋,大月这才舀水净了净面,头发又重新梳理了一下,换了件水篮色细布紧身小衣配着长长的粉裙袅袅娜娜的挎着篮子出了院子。 杜小月摇了摇头,狂彪的姑姑,发情的大姐都是个人物啊。认命的爬上了树,摘吧,大姐都拿走了,不摘怎么办? 杜老倔进院子的时候正碰上丫头从树上跳下来,吓的忙上去接了一把:“怎么跑树上去了,你姐呢?” “没事,爹您去地里了?”,小月忙岔开话题。 “嗯,你娘做饭了没,爹饿了”,杜老倔边说边往屋子里走。 “马上就好,小月别摘了,够多了,给娘烧把火”,杜氏忙着将韭菜切盘,又打了三个鸡蛋。心下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终究是脸朝外,死丫头又把鸡蛋捣鼓走了,吃吧,不吃也是没。 杜小月应了一声忙进外间搭手,看了一眼鸡蛋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半盆糙米饭,一盘子酸萝卜,一盘子韭菜炒鸡蛋,杜老倔吃的格外香。 杜氏给女儿夹了块鸡蛋:“小月,一会儿娘把那件细布裙子找出来给你穿,明天穿的体面些,你这丫头长的快,娘给你袖子多接半尺,免的手露出来” 杜小月点了点头:“行”,接吧,这万恶的旧社会,多长了一指竟成了十恶不赦。死宅三十多年终于把自己宅死,投生到这么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万幸爹娘人品不错,不然真是活不下去了。别人穿越不是太子妃就是官家小姐,偏自己身残志不坚。十三年啊,什么热情也磨没了,别人的风生水起跟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在这个点油灯都被骂的地方有毛线的理想啊,能嫁给放牛娃也是自己老牛吃嫩草,三十大几的人顶了个少女的壳子还争什么争。 “家里不是还有五吊钱吗,给小月买件新裙,孩子大了,这个子比你还高,老捡你的……你也就那么件好衣服了”,杜老倔夹了口酸萝卜。 “……也行,那一会儿吃完饭你去里正家转转,看看他家大小子去镇上不,咱们搭他车去,不然二十几里路也实在是远”,买吧,二丫头一直捡她姐的,出门也没件新衣。 第2章 杜老倔 “我吃好了”,抹了一把嘴巴,杜老倔放下碗筷起身大步流星向外走。 “小月,去收拾收拾,你爹回来咱们就走”,杜氏边说边麻利的收拾碗筷。 口里应了一声忙跑去净了净面,实在没什么可收拾的,梳了个垂云髻,插了一支爹用桃木枝做的钗子,掸了掸绣花鞋,万幸没裹脚,一米六的个子三五的脚也算说的过去。娘的手艺好,绣花鞋可比老北京布鞋好看多了。 买衣服什么的杜小月一点也提不起精神,这么个豆芽菜,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不光着就行了,还管什么细布粗布的,更何况天气马上转热,短些也凉快。 工夫不大,杜老倔坐着马车回来,杜氏忙取了两吊钱领着杜小月上了马车,去一次镇上按人头每人三个铜板,见当家的没有下来的意思,索性交了九个铜板。 “驾”,周大牛一声呦呵,鞭哨甩的三响,马车不紧不慢的向村外走去。 走到村子口,又上来三个妇人,小月打了声招呼就左手搭上右手安安静静的做个透明人。 “他婶子,听说你们明天要去吃酒?”,张婆子边问边看了一眼小月:“二姑娘长的可真水灵,象画儿上的仙女似的,说了人家没?” 杜氏笑道:“给提了一门,还没相看呢,等老秋以后再相看,眼下顾不得她,大姑娘过年出门子,先紧着她姐。这不小姑的孩子明日办百日吗,我们去镇上转转,总不好空手去” 张婆子连连点头:“那是那是,一家女百家求,一看你们两口子就是个有福的,大姑娘也水灵着呢,听说今天秋又该乡试了,大姑娘的命肯定错不了” 杜氏笑道:“托您的福了”。 陈婆子一旁插话:“老杜家的,你小姑说她马上也要搬到镇上去了,真的假的呀?”,那么个母夜叉要真去了镇上村里也算少了个祸头。 杜氏一愣:“没听小姑说……许是侄女想她了吧”,这怕是准备去杜府打秋风了。 陈婆子咂咂嘴刚要再说什么,看了一眼杜老倔一脸的阴沉当即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爱去哪住去哪住,干自己个屁事,也是闲吃罗卜淡操心,要是让这个倔头冲几句都犯不上。 周大牛又甩了几鞭子笑道:“杜府可是高门大院,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听说杜家老宅在京城,嫡系的有两位都是五品大员,庶系的几枝儿经商,当真的家财万贯人趁家值”。 张婆子笑道:“要不说春花这丫头也是个有福的,这下母凭子贵,也算是在杜府站稳了脚” 周大牛颇有感触:“是这话,人好不如命好” 张婆子又看了几眼杜小月:“小月她娘,我呀一眼就看中小月了,等大姑娘出了门子我去你们家走动走动” 杜氏笑道:“行啊,一个村上住着,那咱们以后常来常往” 陈婆子一捅张婆子:“给你侄儿?” 张婆子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一旁坐着一直没说话的赵氏心头一惊,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婆子又瞪了一眼杜小月。 “咳咳”,杜老倔假意咳了两声,冷冷的看了一眼赵氏,随后说道:“周老弟停车,家门忘锁了,我就不去了” “瞅瞅你,平日也不见你出个门,一出门又丢三落四,行吧,吁~”,一声长喝,马车停了下来。 杜老倔下了马车回身将小月抱下来:“日头太毒,去了也遭罪,让你娘去给你买,跟爹回家” “是,爹”,杜小月糯糯的应了一声,头也不回跟着爹往村子走去。 “驾~”,又是几声响亮的鞭哨,马车向前驶去。 父女两个一路回了院子,刚一进院子杜老倔心头一惊,屋门大开,眼见小月的一件小花袄落在门槛上,急忙回身:“小月,爹馋了,去给爹打二两酒回来” “噢”,杜小月转身又往外走,心下叹了口气,爹这是怕贼人还没走,又怕吓到自己。 一见女儿出了院子,杜老倔顺手抄起院子里的锄头,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屋子里。 屋里一地狼藉,炕上地下到处是被翻腾出的衣物。急忙上炕在炕柜里摸索好一会儿,心头一股怒气,钱一个子儿也没剩,都让贼人偷走了。 周大牛家的杂货铺子开在村中心,小月一进铺子大牛他娘忙走过来:“小月,你爹不是说你们去镇上吗?” 小月忙回道:“日头太毒,爹怕我晒着,您给我打二两酒,先记着,我娘回来结账” “好,这天气马上就热起来了,日头也确实是毒”,周氏麻利的找了只粗碗打了两提酒:“端走吧,别忘让你娘给我拿回来” “谢谢您,我一定记得”,忙伸手接过大碗出了铺子。 刚出铺子见李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了过来。 “姑,您可真好看”,也就皮囊不错,心可黑透了,也不知是不是她偷的钱。 “就喜欢我家月儿这小嘴儿,姑好看吧,这是你大姐刚让人送来的,怕我明日去了给她丢丑”,李氏心情大好,破天荒的从袖囊里抓出一把糖塞到杜小月兜里。 “大姐也回来了?谢谢姑”,原来不是她偷的。 “傻丫头,你大姐哪能回来,打发她身边的婆子回来的,人还没走呢,你姑父让我出来买两匣子点心给带回去,姑不跟你说了,快回去吧”,李氏说完摆了摆手直接进了铺子。 杜小月捧着碗匆匆往家走。 一进院子,杜老倔忙从屋子里走出来接过大碗抿了一口:“回你自己屋子里歇着去” “是,爹”,杜小月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放到杜老倔口袋里:“爹,姑给的,姑穿的可漂亮了,大姐派人给送来的,婆子还没走,姑夫让小姑买两匣子点心给带回去,正好碰上了,姑就塞给我几块糖,您给娘吧,我不喜欢吃糖” “爹知道了”,杜老倔点了点头什么也再没说,转身回了屋子。 小月回了自己的西厢房,走进屋子朝大姐的房间看了一眼,心下一沉,大姐蒙篮子口的花搭子还在炕上,白搭子不见了,大姐竟是回来过。 第3章 张景林来访 站在地当中前思后想转身出了西厢房进了正房,杜老倔就着酸罗卜正饮酒,一见女儿又进来皱了皱眉:“小月,有事?” “爹……许是大姐回来过,姐去张家送菜走时用的花搭子,如今花搭子还在,白搭子不见了,您……还是去找找,千万别出什么事”,杜小月说完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了脚:“大姐无事就好,秋试马上快到了,张大哥怕也没盘缠,他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借处,您只当多喝了几斤酒也就是了,我也没看见,您也不知道”,说完走了出去。 片刻后,杜老倔扛着半袋子糙米走出院子。 杜小月松了一口气,丢了钱又舍了米,哎,家丑总不好闹的尽人皆知。 工夫不大,杜老倔领着杜大月回了院子,篮子口赫然就是那块白搭子。 “你妹睡了,她晒不得热别去闹她”,杜老倔说完进了自己的屋子继续喝酒。 杜大月偷瞄了一眼屋子里已经恢复了老样子,忙应了一声匆匆进了西厢房。 一回自己的房间忙放下篮子拈手拈脚的走到杜小月的房门口听了听动静,过了好半晌才心落了底,许是没人发现,爹也不知道,这就好,藏着钱竟然不给自己花,夫君马上去秋考了,日后坐官还了这几吊钱也就是了。 这一觉睡了一个时辰,杜小月一轱辘坐了起来,抹了把额头的汗:“大姐,大姐” 杜大月忙走了过来:“鬼喊什么,爹喝了酒正睡着” “噢”,杜小月咂咂嘴:“大姐我渴了” “等着”,杜大月舀了口水递过来:“听张婶子说你跟爹娘不是去镇上了吗,怎么又回了?” 杜小月连喝了几口:“张婶子怎么知道的?” “张婶子去铺子里听里正的婆子说的”,杜大月一摆手:“不然我怎知,你张哥正教我识字呢” “噢”,杜小月点了点头:“太热了,爹怕我又头晕就带我回了”,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姐回来多久了?” 杜大月接过水瓢:“姐早回了,你睡的跟头死猪似的,爹不让我吵你……小妹,娘带了多少铜钱,够不够给你买裙子的?” 杜小月摇了摇头:“我哪知道,我都不知铜钱在哪,买不买都行,姐这件借我穿就行,说着一把拉过大月:“姐,你脖子上让蚊子咬红了” 杜大月脸一红:“可不,出来进去的你也不关门,蚊子可不就飞了进来,行了,姐不跟你磨牙了,刚醒一头汗别又跑出去吹风,明儿跟姐出门,万一赏儿的是个银戒指,你日后出门子也有脸面” “我知道了”,杜小月木讷的点了点头,又躺了回去。 杜大月这才一块石头落地,转身走了出去,窗根儿前扯了片三七叶子,揉搓了两把敷在脖子上,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的关了门,赶紧将自己的抹胸换下,一对白嫩的小兔子露了出来,上面赫然两道红痕未散。又取出一个抹胸换上,穿戴妥当这才取了针线,将掉了一面的扣子缝好。 杜小月躺在炕上咬了咬牙,定是大姐去了张婶子借故躲出去让儿子占占便宜,又听说爹娘不在,明里暗里怂恿大姐回来偷钱,真是打的好算盘,既偷了食,还得了米钱,这是料定杜家吃了这个哑巴亏。大姐做这事张大哥就算不知道,爹去他也猜到,怎么有脸接的米,读书人的这点子心机竟都算计到大姐身上……若真中了秀才怕是不知又耍什么花样,大姐能不能过门还两不可知。 此时的张家院子里张氏又在洒扫,她可不想两个穷鬼进院子带走儿子的贵气。若不是落难到了这里,怎么会认识这帮子穷鬼。 张景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娘,您别扫了,儿子有话说”,说完转身进了屋。 张氏急忙放下扫帚跟进了屋:“景林,什么事?” “娘,您坐”,张景林一脸正色:“您告诉大月我盘缠还没着落?” 张氏点了点头:“没错,左右是咱张家的人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把力也是应该,不过娘说话你别不愿听,大月人长的好看,可现在能舍下脸偷她爹娘的,日后必也能偷咱们张家的,你睡归睡,她做个姨娘行,张家正房不行,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秋考我儿若过赶紧择一门大户人家的女子做正房,日后也是你一大助力,商贾之家最好,她借你名气你借她钱财铺路。小门小户……只会拖累我儿的仕途。别跟娘讲劳什子大道理,女子也罢男子也好,若学不会借势,与家畜有何区别,能赏她个姨娘也是看在今日这三吊钱的面子上,否则她杜家一个泥腿子凭什么?” “……是,儿记下了”,张景林叹了口气:“这糙米要不儿送回去吧” “行,送去,再拎壶酒去,别让人小看了,直接告诉杜老倔,你借了他家三吊钱,日后必还,也让他们思量思量”,张氏去外间拎了两斤酒过来。 张景林进院子的时候大月一脸娇羞的跑了出来:“来就来,还拿什么酒”,忙伸手接了过去,高声喊了一句:“爹,景林哥来了” 一嗓子,杜小月嗖的坐了起来,心下一悸,完了,张家果然坏了良心。 杜老倔急忙走出来:“景林来了,快屋里坐” 张景林大步走进来,把糙米袋子放到外间笑道:“娘让我给您带壶酒过来” 杜老倔打量了几眼张景林点了点头:“大月,去铺子给爹买半斤花生米二两猪头肉,爹跟景林喝一杯” “是,爹”,杜大月喜滋滋的回房挎了篮子走出了院。 “屋里坐吧”,杜老倔将张景林让进屋。 张景林一脸恭敬的笑道:“叔,大月……您别怪她,她也是听我娘说家里还没盘缠,您放心吧,乡试之后我一定还给您” “没事,这事我知道,是我让大月送去的,一家人给也给得,还什么还,既然来了,陪叔喝一杯,你娘这酒是从周家打的?”,杜老倔拿起酒壶打开盖子闻了闻。 “是”,张景林心下一讪。 第4章 大姐要嫁了吗 杜小月一直到张景林离开才下了炕,大姐又在鼓捣她的衣服,一副待嫁新娘的表情,杜小月摇了摇头出了西厢房,院子里捡了两个遗落的杏子吹了吹,转身进了爹娘的屋子。 杜老倔一脸阴沉的坐在炕沿看了一眼女儿,低声说道:“……张家……怕是要借故毁婚”,话一出口一阵懊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女儿说,她才十三,自己看来真喝多了。 杜小月假装没听见,咬了一口杏子咂咂嘴:“爹,娘回来让她赶紧把门帘给挂上吧,姐的脖子都被蚊子咬红了”,说完看了一眼桌上的残酒,手指蘸着舔了舔:“爹,酒里兑这么多水干什么?” 杜老倔凭空打了个寒颤,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张家这是吃定大丫头了。 杜氏回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大包小裹的拎了一大堆,大月小月急忙上前搭手,杜老倔也出来帮忙。 “今天逛累了,晚上不做饭了,娘买了一袋子白面馒头,正碰到你大舅二舅来镇上吃酒,他们给你们两个每人买了一支珠花”,杜氏递过来一对大红的珠花。 “娘,您给大姐吧,正好一对”,三十多岁的心子真无力戴这么鲜艳的饰物。 “谢谢小妹”,杜大月欢喜的接过,双眼流连在几块花布上。 杜氏笑道:“给你们一人扯了块花布,娘吃完饭就做,有两个时辰也做得了,娘给你爹也买了一块,明天都去捧个人场。今天回来时里正也一起回来的,他说杜府不差钱,什么也不让咱们带,只要热闹,就讨大伙儿一句吉利话,流水席大办三日,他也去,去一日按人头男子给壶两斤的酒,女子给件首饰,三日都给……咱们是正亲,赏赐更多” 杜老倔打了个哀声:“怎么你自己不买一块” 杜氏摆了摆手:“我有,你也多少年没添新袍子了,小月喜欢红的还是粉的,娘先给你做” “……呵呵……爹这块好大,我跟爹这块布挤条长裙,粉的您做,您给我挤件小衣,袖长些就好,衣身别太长,就按大姐身上这样式齐腰就行”,勉强可以接受。 “你这丫头……也好,这块藏青色压沉重,做条裙子也行”,还是老二心疼娘。 一家人就着酸罗卜简单吃了口,杜氏便开始给小月量起尺寸。 杜老倔的身材偏高偏瘦,布也属实买的多,小月索性赖着跟爹又讨了做衣的布。 “你这丫头,别个人都喜欢红红粉粉,鲜鲜亮亮,偏你跟你爹一个德性”,杜氏笑骂一句开始裁剪。 大月麻利的帮娘打下手:“娘,您的剩下给我做个小衣,我两个颜色都喜欢”。 “行”,出门子也多一件衣服。 小月帮不上忙,收拾了碗筷又跑去院子里喂鸡,看娘的意思,这只老母鸡算是保住了。 天渐黑朦,屋子里难得的亮起了两盏油灯,小月坐在院子里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心下叹了口气,星月难得的亮,可惜再亮也暖不了穷人的心。 半个时辰后小月被叫进屋子里,低领合体的窄腰宽袖小衣,长到盖鞋面的长裙将整个人衬的白皙高挑,贴心的袖囊实用又不外显。 “我家小月真美,好看”,看着女儿出尘的美杜氏心下叹了口气,哎,可惜是个六指。 “是娘的手艺好”,自己也总算有套新衣了。 “那是,你娘当年可是云桥镇上有名的绣女,手艺没的说”,杜老倔笑道。 “灌了多少猫尿跟孩子面前说这”,杜氏耳尖一红,瞪了一眼杜老倔。 杜小月忙打了个哈欠:“娘,爹,我困了” “快去睡,娘给你爹做完就给你大姐做,你爹的快”,杜氏忙催促着。 “噢,爹、娘那我去睡了”,转眼出了屋子进了西厢房。 回了自己的房间,爬上炕,换下衣裙又穿上娘的旧裙,扯过一床薄被骑着被合目休息。 似睡非睡的时候大姐兴冲冲进了房间,倚着门看了一眼睡下的小妹轻轻的把房门关合。 刚一进自己的房间腰间一紧,吓的刚要喊一只大手捂住了嘴:“月,想死我了,早晚也是我张景林的娘子,今晚给了我吧”,边说着一只大手探进衣间大力的揉搓,杜大月脸一红瞬间身子一软,化成了一滩水。片刻后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打横抱出了房门。 杜小月这一晚睡的极不安稳,梦见自己从崖边一脚踩空跌下了山崖,醒来吓出一身冷汗,翻身勉强又睡了会儿,眼前又是迷雾蒸腾,想喊喊不出声音,只能拼命的跑。 卯时一到,杜氏在门外喊了一句:“大月小月快起来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走了” 杜小月忙翻身下地,睡眼惺忪的走了出来:“大姐快起了”,随后到院子里洗脸漱口。 “小月,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喜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别饿坏了”,杜老倔叮嘱道。 “是,爹”,洗漱后重新梳了垂云髻,捡了半个馒头就着酸萝卜吃了起来。 “小月,你大姐怎么还不起?”,杜氏皱了皱眉径直向西厢房走去。 片刻后一脸疑惑的走了出来:“当家的,你看到大月了吗?” 杜老倔脸色一沉,匆匆进了西厢房。 杜氏心下一阵慌乱,忙去外间问女儿:“小月,昨晚你大姐可回房睡了?” 杜小月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杜氏:“娘,我睡的早些,大姐不在吗?”,放下馒头急火火的跑去大姐的房间,刚一进去被杜老倔直接挡了出去。 “爹……”,完了,这个张景林简直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杂碎,肯定是他把大姐拐跑了。 “没事,去吃饭吧,吃完把新衣服换上”,只当那个丢人的大月死了,张家设这一局,日后娶了怕也没她好果子吃。 “是”,哪还吃得下,回了外间勉强应付两口,胃里一阵阵犯堵。 回了房间将衣裙换好,杜氏走了进来:“娘昨晚给你和你爹做了双鞋,快换上,你大姐的事半个字不许往外说” “是,娘”,接过跟衣裙一个颜色的绣鞋心头一酸:“娘,大姐要嫁了吗?” 第5章 妥妥的名媛 “这次鞋跟儿娘给你做的高了一点,穿的时候记得把带子绑在腿上,新袜子娘给你放在鞋里了,快试试,哪不合适娘再改”,杜氏仿佛没听见一样催促着。 无奈换上新袜新鞋,将绑腿系牢,试着走了几步:“娘手艺好,穿的很舒服,也合脚”。 杜氏又仔细检查一下,笑道:“这一身就是官家小姐咱们小月也比得……三日大赏,无论是什么都自己留下,谁的就是谁的,你大姐的你莫争,你的也莫相送” 杜小月点头应下,杜氏这才领了女儿出了西厢房。 杜老倔也换了一身新袍,整个人很有几分气势,杜氏也照例检查了一下鞋子这才给自己换上新衣。 “娘您一夜没睡啊,见炕上一双红绣鞋一双粉绣鞋,杜小月皱了皱眉头。 杜氏笑道:“睡了两个时辰,早准备出来的,娘本打算老秋做的,所以鞋底厚了些,眼下这么做也好看”,边说边换上新鞋。 “娘这身可真好看”,小月笑眯眯的前看后看。 “你这丫头,不然娘跟你换”,孙氏说着就要脱下。 杜小月忙阻止:“千万别,我可不跟您换,我就跟爹一个颜色,这出去多气派”。 杜氏一时被女儿逗乐了:“你爹哪气派,怎么娘看不出来”。 “嘿嘿,我爹最帅”,杜小月一把挎住杜老倔:“爹是整个云桥镇最帅的” “……一对儿二货,真是没眼看,赶紧找个布口袋把给你大姐的杏子捡好的装起来”,杜氏笑骂一句。 “嗯嗯,差点忘了”,急忙走了出去。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眼底一丝无奈,幸好二丫头省心,真是丢人丢大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不多想”,杜老倔伸手把杜氏抱在怀里:“小月聪明又乖巧” 杜氏声音一哽:“她也是个命苦的” 杜小月在院子里挑挑拣拣了半口袋,杜氏走了出来:“小月,给娘吧” “娘,今年这杏子大丰收,等过了这两日做成杏干吧,冬天也能吃到”,卖什么的就别想了,这玩意十家有三家有,卖给谁去,酸死个人。 “行,你做主就是,不然烂了也怪可惜的”,杜氏看了一眼,女儿挑的都是最好的,这孩子做事稳妥。 母女两个正在院中闲话,张氏领着张景林和大月走到了院外。 “娘,张婶和景林哥来了”,杜大月在院外喊了一句。 杜氏手一哆嗦,杜小月忙接过布袋放好,迎了出去:“张婶,您来了,快屋里坐,爹娘正等着你们呢,正好咱们一起去” 杜氏和杜老倔也走了出来:“她婶子来了,快屋里坐,大月,赶紧把新衣服换上去”,杜氏笑着看了一眼女儿。 杜大月脸一红,忙低头跑进西厢房。 “孩子小,让她婶子操心了”,杜氏边说边将人让进屋里。 “哎,没事,谁还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这就是小月吧,一晃长成大姑娘了,天仙儿一样”,张氏上一眼下一眼啧啧称赞。 “……呵呵,张婶快坐”,天仙儿个你妹,你个老巫婆,坏出水儿了。 张景林一副恭亲的死样子,让杜老倔心里堵的厉害。 “景林哥坐吧,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杜小月笑着挡在爹跟前。 “好,哥听小妹的”,张景林看了一眼小月神情一阵恍惚。 “他婶子,我这老脸就罢了,景林这……也没件像样的衣服,去了会不会给亲家丢面子?我就说我不去,可大月这丫头死活让我们去”,张氏苦笑道。 “去得去得,景林个头跟他叔差不多,胖瘦也差不多,正好孩子他爹一早起就嘟囔着这衣服板身子,可巧你们过来了,昨天晚上我赶了一晚,我这身你穿,他爹这身给景林,一家人千万别推辞,一会儿人来了,咱们赶紧换”,杜氏硬拉着张氏去了小月屋里,小月躲到院子里,心头一阵阵发呕。 张景林高高瘦瘦,仪表堂堂,冷眼儿看确实是很斯文,这一身穿起来很提精神,可杜小月快气炸了,他妈的,撞衫了,你个傻屌。 心里活吞了只苍蝇一样,吐也吐不出咽还咽不下。真他妈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怎么不收拾收拾去逝就得了。 心里把张家祖宗八代骂了个遍,面子上装成若无其事,看着爹娘又换了件衣袍心里又一阵郁闷。 杜大月一身红裙红绣鞋袅娜着走出来,身后跟着张氏一身水粉的衣裙让杜小月暗自咬了咬牙。 “大月小月,赶紧让……哟,亲家母啊,啧啧啧,这一身儿活脱二八大美人,好看,提气,今日让咱家秀才郎坐上桌,这一身义气风发,秋试必高中”,李氏站在院外刚喊了一句一见张氏和张景林也在,急忙走了进来。 “景林见过姑姑”,张景林忙施了一礼。 “好好好”,李氏上上下下好番打量,满脸笑意:“侄女婿果然人中龙凤” “恭贺亲家了”,张氏也笑着上前道贺。 “托福托福,您们早到就是给我面子,咱们快走吧,马车来了三十几辆,一会儿就走了”,李氏拉着张氏在头前走,小月和杜老倔、杜氏跟在后面,最后面的是张景林和大月。 村子口一水儿停着三十几辆高头大马车,清一色金丝线的轿帘,很是气派。 “娘亲舅大,大哥大嫂、小月坐头轿,我跟当家的二轿,景林和亲家、大月坐三轿,先上车吧,里正一会儿领他们都来”,李氏笑的脸上堆成花,头上一支金钗异常乍眼,手腕一挥一对雕花大金镯分外的夺人眼球。 杜小月心下叹了口气,小姑这个母老虎可真是个人物啊,脚下一双锦缎赤凤绣花鞋,暗红色长裙,上身一件翠绿色的褙子长至脚踝,走起路来袅袅生姿,一双春波眼顾盼生辉,高挽美人髻,脖子上带了一条金灿灿的项链,一把小金锁至少半两重,粉面桃花,徐娘一点儿也不老,风骚正当年。也就是落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若在外面……妥妥的名媛。 第6章 千金万银 “在下杜府管家杜成,您是九姨娘的舅父大人吧,快请上轿,老爷和老夫人正盼着和您见面呢”,李氏说话的工夫,从一旁走过来一个年近五旬的男子,中等身材,五官周正,二目透着精明干练,一身绸缎长袍很是贵气,一见杜老倔施了一礼。 “原来是杜管家,失敬失敬”,杜老倔忙还了一礼,随后介绍道:“这是在下娘子,在下的小女” “杜老爷、杜夫人、杜小姐快请,轿内九姨娘已经安排妥当”,杜成施了一礼忙躬身挑了轿帘。 “有劳杜管家”,杜老倔扶着杜氏和杜小月先上了轿,转身朝杜成拱手相谢这才上了马车。 刚要落下轿帘,杜大月跑了过来:“爹,娘,张婶子让我跟你们坐头轿” 杜成一旁笑道:“大小姐快请,礼物已经备好,九姨娘让您们都换上,一家人别客气” “谢谢您”,杜大月心头一喜忙上了轿中,难怪张婶子非让自己坐头轿,敢情都准备好了。 马车内很宽大,四角放了一个带罩子的油灯,光线明亮。空间至少可以坐八个人,正中间一张炕桌,上面摆着两盘糕点一壶茶四个茶盏,桌子四角放了四套锦衣华服和一双绣鞋一个首饰匣。 杜大月忙打开自己面前的首饰匣,兴奋的刚要嚷嚷,被杜氏一把捂住嘴,瞪了一眼女儿:“你大姐给咱们辛苦准备好的,日后记得你大姐的恩情,咱们都换上吧,别让你大姐难心” “是,娘”,二人忙应了一声。 杜小月十三年来第一次摸到锦衣华服,别人不换自己得换,谁愿意跟恶心的人穿同款衣服,折寿啊。 一身翠绿色的长裙,外罩一件丝薄透明的素白褙子,长至脚面,除了飘逸就是怕被踩到,将一双翠绿色的绣花鞋穿绑好,往上提了提裙摆这才打开首饰匣。 一打开首饰匣心头一惊,礼太重了,一个金项圈,一对实心金镯,一支金珠步摇,一对梅花金耳饰,一枚金戒指。 看了一眼娘的匣子长松了一口气,赶紧换了过来,自己怕是拿错了。娘的匣子里一支白玉垂珠步摇,一对白玉水滴耳饰,一只白玉镯。 换下自己的木钗,将步摇戴好,余下别的没动,自己的衣裙叠放好,便看着大姐和娘穿戴。 杜老倔无奈也换上华服高靴,将一枚金戒指戴好。 “爹,咱们这些换下的放在车里不大妥当,我送回去吧”,杜大月看了一眼爹娘。 “爹送回去,正好把门锁了,免得又被人偷”,杜老倔皱了皱眉头,将四人换下的收捡一处,起身下了轿。 杜大月讪讪的坐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姐的金步摇好看”,杜小月笑眯眯的递过来一块糕点,自己也拈了一块。 “姐也没想到竟给了金的,小妹若喜欢姐给你”,大月接过糕点咬了一口。 杜小月摆了摆手:“我太小,姐留下吧” 杜氏一身金光闪闪坐立不安,心下隐隐有些担心,自己就是个借光的舅母,况且春花丫头也不过就是个九姨娘,这阵仗……自己做梦不成。 不大一会,李氏挑轿帘上了车内,手上捧着一个锦盒:“嫂子,男戚的酒我让大哥直接拿走了,你们三个先挑,每人三件,人人都有,挑好的拿”,边说边将锦盒放在桌子上,一打开满眼银光。 “谢谢小姑”,杜小月看了片刻取出一支素银锻造的飞鹤祥云步摇,一只开口的银镯,一条红绳穿的银锁。 三个人挑拣完,杜氏不放心的问了李氏一句:“妹妹,嫂子这……” 李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嫂子:“好看,贵气,放心吧,春花亲自给你选的,这东西她有三屋子”,说完下了马车。 三屋子,母女三人半晌没说话,杜小月咂咂嘴,杜家看来是真土豪啊。 将三件银饰放进袖囊扣好扣子,掂量了一下,至少有二两,自己也算有点私房钱了。 一刻钟后杜老倔上了马车,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娘子叹了口气:“春花这丫头……连里正娘子都跟你一样,听说这次喜宴洒了千金万银” “……”,杜氏这才放了心。 “她姑说咱们和她们一起去杜府,老夫人要见见咱们,余下的人直接去镇上最大的酒楼”,杜老倔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女儿提醒道:“见了老夫人要有礼貌,大喜的日子说点吉利话” “是,爹”,二人应了一声一时间搜肠刮肚开始想词儿。 马车终于缓缓的出了村口,三十八辆大马车这一日成了镇上最大的风景。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杜成亲自挑了帘子:杜老爷、杜夫人、两位小姐,咱们下车吧,后宅到了,老夫人和老爷等着您们呢” “有劳杜管家”,杜老倔先下了马车,将三人依次扶下。 一落地,眼前是一方大大的池塘,目测至少有两里之地,满池莲叶浮在水面上,一阵轻风拂过,池塘皱起一层水波。 脚下青石板路光洁通畅,右边一条甬道,甬道两旁繁花锦绣,半里之外是一个硕大的拱门,拱门上写着:福康居,杜小月心下明了,前面就是老夫人的院子。 还没等管家开口,从拱门内跑出来一位美妇人,美妇人身后跟着一位珠光宝气的鹤发老妇,老妇身旁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三人身后十几个丫头婆子。 美妇人跑到近前,表情激动的说道:“舅父舅母您们来了”。 杜老倔一见美妇人心头一酸:“长成大姑娘了,春花侄儿你可还好?” “好,就是想舅父舅母了,您看,当年舅父给我做的钗子我一直戴着呢”,春花眼中一抹泪光。 “大喜的日子……让舅母抱抱”,杜氏敛下酸楚伸手将春花抱住:“花儿长的好看了又沉重了” 一句话,李春花破涕为笑:“刚生产完更沉重” “大姐,我是大月”,大月一拍春花。 “我知道,眼气舅父给我做了只钗子还哭鼻子了嘛,听说你快嫁给秀才郎了,到时姐给你添箱”,春花笑道。 第7章 杜老夫人 “大姐,我是小月”,杜小月笑眯眯的施了一礼。 “整天小大人一样哀声叹气的小月?”,李春花满眼惊艳:“竟长成了仙子模样,快让大姐抱抱”。 杜小月忙曲了曲膝,自己傻大个,比大姐还高了半头,不曲一下都尴尬。 李春花一个大大的熊抱,姐妹二人相拥一处,自然又亲厚许多。 杜氏笑着上前:“你们两个快放手,成何提统” “嘿嘿”,李春花拉着小月转身往回走,众人忙跟上。 “老夫人,您快看看我家仙子小妹”,李春花轻轻叩了一下杜小月的掌心随后松开。 “杜小月见过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寿喜乐,康安如意”,忙上前施礼,临时编了两句。 “哈哈哈哈,你这鬼机灵的丫头竟把我的福康居引出来了,好好好,抬头让我老婆子好好看看”,老夫人满面带笑,一团和气。 “是,老夫人”,小月忙抬起头。 “啧啧啧,真是出水芙蓉啊,天然去雕饰,美的清尘脱俗,来人,把我的那串水晶手串取来送给小月,我跟这丫头投缘”,老夫人笑道。 “是,老夫人”,身后走过来一个婆子,手上捧着一个木盒递过来:“杜小姐请”,盒子里面一条如水样清澈透明的手串。 “多谢老夫人”,杜小月忙双手小心取出,落落大方的戴在左手腕上,随后又施一礼。 “哈哈哈哈,好乖巧的丫头”,老夫人一时间心情大好,拉着一旁的男子说道:“丫头,可知他是谁?” 杜小月呲牙一乐:“姐夫玉树临风,老夫人当年一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现在您就是个老顽童,胸有沟壑也波澜不惊” “哈哈哈哈,这马屁拍的我甚是受用,把我那枚羊脂玉的手牌拿来给丫头”,老夫人眼底含笑,这丫头是个妙人。 “老夫人万万不可,您给了我羊脂玉我也存留不住,况且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您留着自己戴,您不如赏我盒糕点我还解馋”,小月笑眯眯的摆了摆自己的手腕:“得您一物已是有福”。 “哈哈哈哈,以为是个机灵的,你竟是个馋猫,罢了,赶紧给馋猫准下上好的糕点,多备几盒让她吃个够”,真是个知进退的小丫头啊。 李春花这才拉过杜氏,又引见了众人,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进了福康居。 一进老夫人居室,杜小月心下叹了口气,就差地面用金砖铺上了,连花瓶都是金子做的,两对半人高的金瓶……都姓杜,怎么人家那么有钱。 长辈说话自然没小辈什么事,李春花施了一礼:“老夫人,您们聊着,我带两个妹妹回房说点体己话”。 老夫人点头笑道:“去吧,多少年没见娘家人了,多亲近亲近,你这个小财主把你的宝贝也给你两个妹妹分分”。 “是,春花听您的”,李春花笑着拉着两个妹妹又施了一礼走了出去。 出了福康居走过莲花池,三人上了左侧的一条甬道,千米之外并排九座院落九个小楼。 走过第一个院子李春花停了下来,里面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李春花神情不舍站立片刻,杜小月拉了拉大姐的手,院门口写着正心居呢,必是夫人的院子了,久站便是示威,徒惹人不快。 李春花看了一眼小月,又拉着二人往后走,第九个院子才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上面:春花苑三个字心下一惊,这名……怎么这么不尊重人呢。 杜大月满眼羡慕的看着眼前的高门大院,一对狮子头的门环很是威风。 李春花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三人一进院,从东西厢房瞬间出来十几个婆子:“九姨娘您回来了” “回来了,这是我两个妹妹,没什么事,你们去忙吧”,李春花说完拉着二人向院内走去。 五亩左右的院子,东西厢房各五间,院中一座三层翘角红楼。 拾级而上,径直进了楼内。 一进小楼大月惊呼一声:“大姐,您这是皇宫吗?”,入目尽是金光灿灿,连茶盏都是金的,富有的这么张狂。 “呵呵,随便坐吧,姐热了去换件衣服就来”,说着上了二楼。 杜小月皱了皱眉,这小楼竟然连孩子的一样东西也没有……难不成孩子给了大夫人?怕还真是了,不然正心居怎么传出婴儿的哭声,而且今天是百日,竟无一人让看看孩子。 几件金丝楠木的家具,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大月摸着金色的茶盏迟迟不愿放手,小月心下叹了口气,金丝雀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个老夫人活脱的贾老夫人一个,杜府最不缺的就是营营苟苟,再好的日子终也是红楼一梦。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水晶珠串,这玩意放在后世不值多少钱,许放在今世很贵重,这杜家又不是自己的家,得人如此重礼……估计晚上睡觉都得吓醒。 李春花冷冷的看着楼下的两个花儿一样的女子,自己所有痛苦的来源就是李氏,她的亲人……一个也别想好。 杜小月突然凭空打了个哆嗦,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忙转过头假装没看到,心头一阵阵悸颤,这才是她吧,这才是一个被后娘卖,被正室夺子的女人该有的反应,原来一切都是装的。 李春花浑然不觉,好半晌压下心头的恨意款款走了下来:“两位小妹,姐这里别的没有,就是金子多,喜欢什么姐送什么” “真的呀,谢谢大姐,金壶我不敢要,金茶盏我就厚颜了”,杜大月忙将手上茶盏收起。 “什么真的假的,大姐给的收着就是”,李春花看了一眼杜小月:“咱们的小仙子喜欢什么?” 敛下心头恐惧,杜小月叹了口气:“大姐……我才多大,这么多东西又不能吃不能喝的,我方才牙尖嘴利的也不过是想给大姐赚半分好感,不让人小瞧你……这手串您千万收好,就跟老夫人说是我这个穷姨娘借她老夫人的福泽庇佑送给宝儿的,您把我的这句话千万记住,半字也别差的说,老夫人必许您去看宝儿” 第8章 破冰 “……大姐什么时候说?”,李春花一怔,眼神有些忧怨。 “明日,纵您平日见不到老夫人,这三日她也会见您,杜家大门大户要脸面的。您明日早起打扮的惹眼一些,什么金啊玉啊的,什么金贵您捣腾什么,一个只喜欢钱不喜欢权的女人让人更放心。这木钗您送我吧,您戴着她……老夫人心堵更会处处提防您,您这不是念恩是记仇。今日能记当年的仇,她会怕您来日记她的仇……若您一意孤行,不出三年,世上再无李春花。日后该撒娇撒娇,别表现的这么大度,傻女人让人放心。您这么年轻美貌,日后有了三宝四宝别人都烦死了,谁还会抢,哄孩子不费精力吗。明天我就不来了,我这残疾姨娘见宝儿多有不好,本今日也不该来,可不来我也实不放心您,我姑……您敬而远之吧,她贪得无厌八面风光,而且臭不要脸,若您把这仇人弄到跟前惹了大夫人不快怕宝儿活不过一年,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您傻了。这三日风光之后前尘尽忘,守着姐夫再开枝散叶才是正事,再有宝儿您直接送给二夫人,除他们两个别人再不送,有二夫人保着,这宝儿必成大器,大夫人养大的……终再不是您的,当舍则舍”,千万别找我报仇,我他妈顶个六指活的够累的了。 “……我明日几时戴,日后还摘吗?”,李春花冷冷的问道。 杜小月抱了抱李春花:“姐,您看,不曲膝我现在比您高了,相信我,这回我也可以保护您” 李春花浑身打了个寒颤,招头看了一眼这个六指的小丫头,冰寒的心一丝驿动:“只明天戴一日,之后给大夫人对吗?”。 “对……您一年最少会被允许看三回,若老夫人大度会允许您看十回,每次您看孩子千万记得都送贵重的,最少十件金器,随大夫人怎么赏赐下人您甭管。日后若怀三宝千万别声张,只告诉姐夫寻一庄子,备五名本份的接生婆,悄悄的生,孩子不过五岁不回府……一过五岁您送谁谁也不要,老夫人若要您也大方的送,不出三个月她必点名让你养,到那时您必被抬成平妻……您就熬出头了”,母凭子贵,亘古不变的事实。 “……这木钗你拿去吧”,李春花取下头上木钗交给杜小月。 “白玉无暇,纵身有暇心亦无暇,您戴吧,姐夫会喜欢的,你们两个人的时候清素些”,自己千万别把人给教坏了,取下头上玉饰给李春花戴上,袖囊取出银步摇、银镯自己戴好,心下松了口气。 “日后我能再看到你吗?”,李春花看了一眼小月。 “……您想听实话吗?”,杜小月皱了皱眉:“金银窝不适合我,入之必死,您永远不要想着借人争宠,保护好你能保护的,余下顺势而为,人不可逆天,不可自毁” 李春花点了点头:“我听懂了,你帮我这一次,我会记你一世的恩情” 杜小月又抱了抱眼前的女子:“好好的,姐,我们该走了,身娇金贵的老夫人跟几个泥腿子有甚好说的,您赶紧送我们去吃饭,我饿死了,这珠串你千万收好别让姐夫看到,更别让丫头婆子看到,这深宅大院不必交好任何人,又傻又傲姐夫喜欢,没亲人没死忠的丫环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日后再无人看破您,事因秘成” “姐懂了,我去收一下,下来就送你们回去”,李春花手拿珠串小心上了楼。 杜大月揉了揉脸:“……小妹,姐怎么办?” 杜小月看了一眼大月“姐,一会儿马车上取下所有金饰交给爹,不正式过门一个铜板也别舍,张婶子若讨要就将那金盏送张景林,他清高必死也不会卖的,金饰日后就是傍身的命,半点别舍,更别带他们四处打秋风,养大了心您日后顶多是个姨娘” 杜大月脸色一白。 杜小月叹了口气:“此生三吊钱的事您也半字莫提,今日能偷爹娘的,他们会防日后偷他们的。况且他若日后往上爬无金无银寸步难行,他需要的不是小意温存,是能让他借势的富贾之女,我们……养不住人家” 字字诛心,杜大月凭空打了个哆嗦:“可是姐已经答应把这几日的都给景林做盘缠,他也说此生必不负我” “……”,行吧,人教人教不会,非要哭爹喊娘的去跳火坑谁也拦不住。 李春花手捧两个木盒走了下来:“大姐没什么送你们的,日后都是要嫁人的人,每人一只金锁,锁住富贵锁住平安” “谢谢姐……妹妹穷讲究,这银锁您留下,锁住您的百子千孙,锁住健康平安”,取出系红绳的银锁:“苦了难了您多看看它,还有个六指妹妹,再难您是健康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无论身处何地,它都陪着您,跟您在一起” “……谢谢小妹”,李春花声音哽咽直接戴在脖子上。 三个人回了福康居,果然屋子里的气氛有几分压抑,老夫人一见三人进来笑道:“怎么这么快?” “老夫人……死丫头要了金锁就说自己快饿死了,她懒得搭理我”,李春花气鼓鼓的说道:“赔本买卖我不干,把她的玉钗和银锁都要下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三个顶数你机灵,好好好”,老夫人眼底一抹笑意。 坐在一旁的杜仲看了一眼李春花的玉钗,又看了一眼银锁,面色如常的饮了口茶,随后说道:“来人,把那对会动的金鱼取来送给两位妹妹把玩” “是”,守在外间的杜成匆匆走了出去,工夫不大捧着一只木盒走了进来,将盒盖打开,里面是两条用黑绳编的花腕,上面系着一条半指长的小金鱼,最奇特的是金鱼的头尾虽被黑绳锁死,但鱼身却可随意活动。 “啧啧啧,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我可太喜欢了,多谢姐夫”,忙取了一条收入袖囊。 “呵呵……你倒识货,小妹可知这金鱼有何寓意?”,杜仲笑着问道。 第9章 破冰二 杜小月呲牙一乐:“那我就卖弄一下自己的小聪明”,随后看了一眼李春花又看了一眼杜仲笑道:“五行讲究平衡之术……这么说吧,人的心为火,肾为水,肝为木,脾为土,肺为金。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反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相生也要允许相克,不可打破平衡,一旦失衡必生病,良方便是脏腑气机平衡,该补则补,该减即减,总之这黑绳为水,有水鱼活,水断鱼死,姐夫系牢水源,大河有水小河满,小妹祝您日进斗金” 杜仲压下心头震撼点了点头:“博学多才,慧智兰心,多谢小妹”。 老夫人笑骂道:“我猜这猴精儿明日必不再来” 杜小月面色一讪,上前伸出右手拉了拉老夫人的手。 片刻后老夫人叹了口气:“人老了,难得有人在身边陪我一会儿,日后若想起我随时来” 小月忙点头应下:“老夫人放心吧,日后我必来看您”,说完看了一眼杜成。 杜成斟酌一下施了一礼:“老夫人,那边酒宴已经开了很久了” 老夫人一怔,随后笑道:“去吧,别把这猴精的丫头饿坏了” “是”,杜成笑着看向杜老倔:“杜老爷,咱们去酒楼吧” “好”,杜老倔忙起身:“老夫人,丫头在您跟前儿我们放心,您打的也骂的,莫因为她生子而宠坏了她,开枝散叶本也是做姨娘的本份,讨扰您多时,好好休息一下”,说完施了一礼,跟着杜成走了出去。 他这一走,众人纷纷起身告辞,杜小月也趁着人多溜之大吉。 片刻后屋子里就只剩下老夫人和杜仲。 杜仲看了一眼娘,笑道:“您为何改变主意了?” 老夫人这才醒过神:“猴精跑了……人老了……她说的对,相生相克维持平衡,把那串水晶手串跟九姨娘要回来吧,免得老大得去。有我克着她,让九姨娘多为杜家绵延子嗣,不论男女,告诉她随便生,若有三个儿女许她一个,抬为平妻,让她管住嘴,老大那里让她每年看十次” 杜仲忙点头应下:“儿可否问九姨娘小妹跟她说了什么?”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趁早收起你的小心思,这丫头心气儿高,你配不上她,纵你许她正室之位她也会躲的远远的” 杜仲讪讪的笑道:“儿记下了,那我去找九姨娘” “去吧,日后多与丫头交好,许咱们也有求到她的时候”,老夫人摆了摆手。 “是,娘”,杜仲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儿子出了院子,叹了口气:“天妒红颜啊”。 半个时辰后 酒楼雅间儿里众人吃喝正酣,李春花兴冲冲走了进来:“小月,跟大姐来一下”。 正与一块骨头奋战的杜小月忙起身,净了净手跟着来到另一个雅间,李春花关了房门拉过杜小月。 “大姐何事?”,神神叨叨的。 “多谢小妹,老爷把水晶手串拿回去了,老夫人说许我每年看十次宝儿,产三子可留一子抬为平妻,儿女不限,越多越好”,李春花兴奋不已。 “恭喜大姐苦尽甘来”,老夫人是个老人精啊,也是,偌大的家业孤儿寡母的,没点心机早让人吃的骨头也不剩了。 李春花取出一个木盒:“大姐谢谢你,老夫人知道你明后天不能来了,特意送你的” “……送子观音?”,还是个半尺高的金佛。 看了片刻笑道:“傻姐姐,这是老夫人借我的手送您呢,日后您好好供养,百子千孙为杜家开枝散叶” 李春花脸一红:“这是个鎏金的,不值钱”。 杜小月点了点头:“情义无价,血浓于水,您只需记得您是宝儿的娘,她是宝儿的祖母,都是为了宝儿可以做一切事的人就好” 李春花一怔,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懂了” “您懂了?那我回去啃骨头去了”,杜小月笑眯眯的往外走。 “呵呵……你这死丫头”,李春花声音一哽:“日后多来杜府看看我,姨娘是没资格回娘家的” “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姐,扪心自问您何德何能?,经商您懂吗,铜板您挣过几个?人家凭什么大把金钱给您?回娘家干什么?是嫌苦受的不够多还是嫌坑的不够惨?杜府就是您的家,您有夫有子有宅院还要怎样?非要活成点盏油灯也要被骂吗?别心存怨怼,日子是自己过的,心气顺了日子自然顺风顺水,您放心吧,您当平妻之日我一定去,平日不会去的,我的靠山是您,您混不出来我去个屁呀,不跟您磨牙了,耽误我啃骨头”,杜小月大步走了出去。 “……呵呵,这个死丫头”,抹了把泪,心头滚热,小妹不会与自己抢夫君了,她心里干净,她不屑抢。 雅间的另一侧,杜仲的脸色变了几变,半晌痴痴的笑道:“杜叔,日后在外若遇到小妹有什么难事全力相帮”。 杜成忙点头应下:“是,老爷”。 酒宴结束宾客散去,杜小月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大月一脸的心事重重,手中不停的摆弄自己的一缕发丝。 杜氏看了一眼杜老倔,想说什么看了看马车里的油灯,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总算到了村子口,几个人如蒙大赦一般下了马车,杜老倔与杜成客套几句忙领着妻儿向自家走去。 “爹……”,大月边走边往后看了几眼。 杜老倔假装没听见,在前头大步走,杜氏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拉着小月匆匆往家走。 “大月”,张氏在后面喊了一句,杜大月忙停了脚,转身往回走。小月心下叹了口气,完了,大姐被人吃的死死的,明天回来必什么也不剩了。 一家三口回了院子,杜氏咬牙切齿的直接关了门,揉了揉胸口,女儿不争气,她气死也白气。 “小月,跟爹娘进来”,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 “是,爹”,小月迈步跟着爹娘进了屋里。 第10章 望天田 “坐吧,今天都靠你了……告诉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杜老倔一脸肃穆。 杜小月取出那根木钗递过来,将所有的事情细述一遍,随后看了一眼一脸惨白的杜氏安慰道:“您们放心吧,大姐的心结已经解开,不会再乱来了, 杜老倔点了点头:“爹知道了,今日之事你未说,爹和你娘也不知,日后再不提。你今日得了些金银,你打算怎么办?爹娘都依你”。 杜小月笑道:“金鱼我留下,余下的,您明日都帮我卖了吧,望天田能买半亩买半亩,能买三亩买三亩”,随后都取下交给爹,只留了金鱼戴上。 杜氏一愣:“你要买望天田?女儿,怎么不买水田?” 小月咂咂嘴:水田太贵不说,也太辛苦了,家里就靠爹一个人……就买望天田,租也好租” 杜老倔取出一个木匣:“这里还有两个玉的”。 杜小月摆摆手:“都卖,留一个就够了,只您们去把里正找来,把大姐和张婶他们也找来,否则日后女儿说不清,您们也说不清。另外……娘才三十多岁,爹也正当年,您们练习练习再生个弟弟吧,日后我跟大姐也有个靠山” 杜氏脸腾的红了:“这个虎玩意,混说个甚” 杜老倔眼底一抹笑意:“行,爹娘练习练习,那我这就去找里正,让你娘找他们三个”。 一刻钟后四个人都走了进来,小月忙起身见礼。 里正上下打量了几眼笑道:“小丫头,这首饰还没过夜就想卖了?” “里正爷,财去人安乐,您多照顾我,卖几亩好田给我”,杜小月笑眯眯的说道。 “……你打算买官田?”,周里正一愣。 “是,私田虽好……就买官田,贵则贵些,日后也少烦恼少口舌”,这个年头也不指望动迁啥的,日后万一无处可去就在自己的田里盖个房子住。 “……小丫头,你打算用官田日后盖房?”里正一脸严肃。 “……我没想那么多”,想也不能说。 “官田不许建私宅,若你有心日后留个建私宅的地方,我可以为你找一处私宅和官田连在一起的”,丫头不简单啊,竟把张家母子也找来了。 “里正爷爷想的周到,那就依您”,杜小月忙施了一礼。 “好,把你得的首饰咱们登录在册,你叔备好马车了,天尚早,我跟你爹这就去镇上卖了,正好把手续直接办好,契主杜小月”,里正笑道:“日后没有嫁妆可别哭鼻子”。 “不哭”,杜小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几样一一清点记录,里正做了公正人,张氏笑道:“都是杜家家事,我们就不必签了吧”。 里正点了点头:“不用你们签,按个手印就行,别回头杜家说我把银钱骗跑了,我没处说理去” 张氏忙打哈哈:“那哪能呢,您也不是这种人,杜家若敢赖您我替您说理去”。 周里正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快按手印吧,再过会儿怕又要白跑一趟” 张氏无奈按了手印,随后张景林、杜大月、杜氏、杜老倔一个不落按了手印。一契三份,都弄妥当周里正带着杜老倔匆匆走了出去。 “大月跟婶子走吧,今儿婶子也得了三件饰物,你去挑两件,早给晚给都是你们的,不如早给了我也省心”,张氏笑的一脸和气。 杜氏扑哧一笑:“那就谢谢她婶子了,我今儿也得了,本也想给两个丫头分,可老倔不同意,他想留给他儿子,若不然小月也不能一生气全买了地,这丫头且争食呢” 张氏一愣:“你有了?” 杜氏叹了口气:“八字没一撇,可老倔那脾气……我也只能随他,家里还有几个馒头,你们吃了再走吧”。 “吃得五饱六饱了,我带两个孩子先回去,你也休息吧,明天我们卯时过来,免得误了吉时”,张氏笑着往外走。 “好,又麻烦你跑一趟,你也回去好好歇着”,杜氏和小月起身将三人送出门外。 送走三人,杜氏拉着杜小月:“可怨娘刚才那么说?” 小月咂咂嘴:“必须争,不争她还以为别人都是傻的,不过大姐怕是与您分心了” 杜氏点了点头:“随她去吧,今日她还能跟他们走……娘也与她分心了,你大姐还有什么?” 杜小月看了一眼娘:“姐还有一个金茶盏,您明日再别客气,姐有什么都要下来吧,只说添箱,不然最后都让人骗光您怎么办?” 杜氏叹了口气:“傻丫头,你光顾高兴了,你大姐只剩头上的一支银钗,再没别的” “……”,这个死巫婆,下手这么快。 “去换了衣服穿,轻省也舒服些,今日你大出风头……容貌太盛不是好事,歇着去,娘晚上多做两个菜”,多亏二丫头了,不然家大业大的姨娘若要收拾他们这些种田人简直太容易。 杜小月忙应答一声回了西厢房。 一堆乱七八糟的衣物一脱下,心头一松,天天这么活着真折寿啊。将娘的衣服换上,看了一眼腕上的金鱼颇觉有趣,把玩了好一会儿才将换下的衣物收叠好。 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日落西山杜老倔一脸喜色进了院子,杜氏急忙迎了出来:“当家的,买了几亩?” “十亩官田,两亩宅基地,两地连在一起了,就在村口,位置不错,周大牛租下了,两块一起租的,一年租金五十两,一次给了两年的”,说着递过来一张银票。 杜氏接过来看了一眼,一脸诧异:“这就顶银子了?” 杜老倔笑道:“当然顶了,走到哪个钱庄都能换” 杜氏这才放心:“那就好,怎么里正没跟你过来喝一杯” “里正说把地租给他儿子应该请我喝酒,让咱们把银票交给小月”,孩子看的远啊。 杜氏点头道:“应该的……当家的,要不明天咱们的也卖了吧,太招眼了” 二人边说边进了西厢房,杜小月这才被爹娘吵醒。 第11章 小张氏 “小月,这是你的地契和银票”,将东西交给女儿:“周大牛交了两年的租金,地就在村口很不错” 忙起身接过一一细看,片刻后笑道:“谢谢爹,谢谢里正爷,地契我留下,这东西丢了也不怕,银票给娘吧,女儿孝敬您们的” 杜老倔点了点头:“爹娘给你攒着……你娘也有几件金饰,看你买田你娘也着急了” 杜小月笑道:“娘买地为了什么?” 杜氏一愣:“为什么?娘没想过,就是怕张家惦记” “……爹,里正爷租地做什么?”,娘气糊涂了。 “周大牛说他做酒”,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 “女儿觉得吧……您们可以在镇上找个铺子买下来,从大牛叔手上进酒卖,顺便也可以带些别的卖,总比种地赚的多,这样两边您也可以兼顾,也可多赚点钱,不是非要全投在地里”,自己也是留个后手罢了。 “……娘不敢……咱们去吃饭”,杜氏吓了一大跳,转身就往外走。 “娘,我回来了”,大月在院外喊了一句。 杜老倔看了一眼小月笑道:“想法不错,爹留意着,你姐回来了,咱们先吃饭去” “好”,父女两个一前一后出了西厢房就是一愣,张氏和赵景林也来了。 三个人一脸喜色进了院子,杜氏将人让进屋里,杜小月转身回了西厢房。 生了一会儿闷气,等小月换了一身娘新做的衣服进了正房,屋子里一片欢乐的气氛,自己的银票和爹娘的首饰……连爹娘的衣裙也一并摆在桌子上。 “大月,今晚在家休息,你们一家人多亲近亲近,婶子先回去,等族里一通过你们两个赶紧入洞房,估摸有半个月就回来了”,张氏笑道:“这几天别干重活,好好养着,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是,婶子”,杜大月一脸娇羞。 杜小月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情况? “小月,赶紧扶你姐回屋休息,娘一会儿把饭菜给你们端过去”,杜氏笑道。 应了一声忙扶起大姐:“姐你咋了,慢点儿走” 杜大月垂着头也不说话。 将人送回房间,小月不放心的摸了摸大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热。 “小妹……姐胃不舒服,还热,拿蒲扇给姐扇扇风”,大月一脸的痛苦。 “噢噢噢,姐那你快躺下吧”,忙起身回房把自己的蒲扇找了过来,一下一下的扇着。 杜氏夫妇送走张氏母子,这才关了院门回房,过了好一会儿杜氏端了盏油灯走了进来:“小月去吃饭吧,娘陪你大姐坐一会儿”。 “是,娘”,放下扇子小月走了出去。 出了西厢房直接去了趟茅厕,刚从茅厕出来就听见姐的房间“啪”的一声响,吓了一大跳,急忙忙往西厢房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娘压着嗓音骂道:“丢人败兴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偷家里的钱养汉,谁给你的胆子敢假怀孕帮人骗光家里的财产,骗自己的爹娘也就罢了,连你残疾妹妹的养命钱你也狠的下心骗,简直畜牲不如” “娘……景林说他也是没办法,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们,等他中了秀才一定加倍还回来,必不负我”,杜大月声音哽咽。 “啪”,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杜氏气的浑身发抖:“死不悔改,真是无可救药,你爹说了,豁出去我们养你一辈子也不许嫁给他,明日天不亮就找他们解除婚契,这种品性做多大的官我们也不稀罕” “娘不要,娘不要,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女儿情愿做妾也要嫁给他,您跟爹若敢去把东西要回来女儿也没脸再活,欠我妹的夫君说了,大不了他养我妹一辈子”,杜大月横下一条心,只要夫君有出细,爹娘就会原谅自己。 “你,你,你说什么?简直禽兽不如,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滚,东西我也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以后是做妻还是做妾随你去吧,从今以后不许姓杜,我们只当没养你,赶紧拿着你的嫁妆给我滚,告诉张景林,敢打小月的主意我杀了他,你们看我敢不敢,明天即刻搬出小望村,永生永世不可再来,活的起你就活,活不起你就死在外头,带着你的东西马上滚,我看见你恶心”,只当养了个白眼狼。 “好,我小张氏今天发誓,与杜家一刀两断,永远也没有这个家,生死我都是张景林的女人,只要我夫君飞黄腾达看谁敢瞧不起他”,杜大月说完,拿出自己的两个包裹怒气冲冲出了院子直奔张家。 杜小月一个人躲在杏树的阴影里体似筛糠,心头一阵阵发凉,大姐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她的复仇成功了,兵不血刃,给够几个人足够的食物,众人开始哄抢……人心真可怕。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张氏领着张景林和杜大月连夜离开了小望村,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杜小月一病不起。 转眼中秋节快到了,早晚天气转凉,小月也日渐好转。 杜氏这几天心情好了许多,女儿终于活过来了。 杜老倔破天荒的买了十斤水油回来,杜氏忙着炼油,杜小月出了西厢房在院子里遛达。 “小月,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想吃什么跟爹说”,杜老倔满眼心疼的看着女儿。 “爹,马上要秋忙了,今年雇人吧,直接把粮卖了,房子也卖了,我有地,您和娘把名字挂在我名下,让我做一回一家之主,咱们离开这里去常远县城,日后女儿养您们老,必不委屈您们,先问大牛叔留不留,他酿酒也需粮食的,有他在入户薄您也不需操心”,不离开就是死路一条,走出去许还能有条活路。 杜老倔沉默了好一阵点了点头走出了院子。 一个时辰后里正和杜老倔走了进来,小月忙上前施礼,周里正看了一眼杜小月,这孩子竟瘦成了这样,心下叹了口气:“小月,病好些了?” “里正爷爷,我好多了”,小月笑道。 “你爹说你想把祖地祖屋卖了,只留你那十二亩……你想做一家之主?”,周里正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杜小月。 第12章 陈九生 “哎,就是不甘心,想出去多走走多看看,您留吗?您留只需三百两,别人少五百两不行”,小月一脸的笃定。 “丫头,你是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谁会娶一个带着爹娘的六指?,爷爷说话嘴冷,我只是实话实说”,周里正脸一绷。 里间屋传来周氏的哭声。 杜小月点了点头:“爷爷是为我好,我知道,我虽不是男儿身,可爹娘给我的一点不比别人少,凭什么男子娶妻可以有爹有娘,女子就要舍爹舍娘?里正爷爷退一步讲,我就算没有了祖地祖屋,可我还有两亩宅基地十亩好田,只要我想,几年后依旧可以盖个大的。张家的事……小望村的人都知道,爹娘也是要脸面的人,住在这里他们心酸我也难过。马上秋考了,凭张景林必考中秀才,接下来以他的品性必娶一个商贾之妻给自己铺路……我爹我娘怎么活?” 周里正打了个哀声:“爷爷懂了,爷爷给你四百两,出去闯闯也好,累了就回村里,你大牛叔必不薄待你” “谢谢里正爷爷,就三百,若我在县城落了脚还要赊欠大牛叔半个月的酒钱,否则我也周转不开”,不能把路走死了。 “你想卖酒?好,爷爷马上领你爹办户籍,你大牛叔的酒随你赊卖”,许还真能闯出条路来。 只小半日时间,杜小月揣着户籍和三百两银票,一家三口三个包裹坐上了周大牛的马车向常远县城行去。 “大侄女,县城里人更复杂,你要机灵一点,找到地方最好,找不到就回村,老宅叔给你留着,两年之内不动”,周大牛叹了口气。 “叔,该用就用,祖宅……日后若盖在我宅基地盖”,不能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叔懂了,闯吧,叔的酒允你赊两年,必不掺假”,丫头够刚。 “谢谢叔,最多三个月,不然您也难周转”,别都拖垮了。 “先不要去主街,那里地点好则好,房价奇高,而且还要八方打点,很容易吃暗亏,等你找到好地方,给叔捎个话,我就把酒给你送来,价钱你放心,叔三年不赚你钱”,周大牛一脸笃定。 “谢谢叔……”,杜小月别的再没说。 两个时辰后,马车进了常远县城,一进县城几个人精神一震,眼前的繁华和人流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 一进城门,小月见城门口贴着一张告示,不是官家的,内容没大看清楚,忙说道:“叔,停下,我下车看看” “好,城门口不让停车,叔拐过去就停”,周大牛将马车拐过城门口停了下来。小月急忙下了马车,杜老倔不放心女儿赶紧跟了下去。 告示至少贴了一个月,已经泛白,告示里写的是城门口陈氏酒楼出租出售。小月心头大喜,忙仔细看了一眼方位,正好就在叔停马车前五百米。 拉着爹兴冲冲往回走,拐过城门口笑道:“叔,我们不上车了,前面五百米有家铺子出租,我去打听一下” “好”,周大牛赶了马车往前走,五百米之处停了下来,果然一家酒楼上着门板,只有门开着。 陈掌柜的此时正在楼下喝茶,见一个好看的女子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陈掌柜的皱了皱眉:“二位客官,酒楼不营业,你们去别处吧”, 杜小月笑道:“掌柜的好,我们不吃饭,您这铺子怎么租怎么卖?”,边说边打量了一下,一楼百平左右面积,空空荡荡的只有一桌一椅,木制楼挮扶手,上面还有一层,房子也不过杠,百十年没有问题。 “你们是看铺子的?快坐快坐……楼上和楼下都清空了,在下这铺子租金每月十两,常年租百两,若买一口价三千两不二价。实不相瞒,若你们想买必须要有酒源,否则打不开,在下是掌柜的,房子却不是我的,房子一卖……我也该回老家种田去了”,陈掌柜的叹了口气。 “呵呵……您的铺子怎么经营不下去了?”,杜小月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东家太犟呗,哎……也是,衙门口收税太多,确实是让人吃不消”,也没有办法。 “掌柜的,您一个月多少工钱?”,看样子也还靠得住,雇一个也行。 “我每月二两,少一分不干”,陈掌柜的看了一眼杜老倔。 杜小月点了点头:“若把酒楼改成储酒的仓库,去衙门口要怎么办?收多少税?” 陈掌柜的一愣:“你们不开酒楼?仓库的话只需登记,每年年末交十两银子,别的全没有” 杜小月斟酌一下说道:“您把东家叫来吧,我先租两年的,您也留下,贵是贵了点,可我相信您不会让我失望的,今晚立契,明天去衙门办手续,您的工钱从今日算起,跟我们在楼上住,楼下做仓库”。 陈掌柜的一愣,片刻后心头大喜:“您放心吧,只要有酒源我包联系酒楼,那我去找东家,他的当铺就离这不远,马上回”,说完兴冲冲走了出去。 杜小月看了一眼爹笑道:“咱们今晚省住店钱了,让叔和娘都进来吧,咱们将就一晚,天快黑了,叔也莫回去了,这门够大,把马车赶进来,我去楼上看看,您去买点吃的,多买些,别怕贵,折腾一天都饿了” “好”,杜老倔将四扇门全打开,不一会周大牛将马车赶了进来。 杜氏下了马车一阵恍惚:“周兄弟,我女儿呢?” “大侄子必是上了楼,您上楼吧,我把马车卸了”,丫头厉害了。 杜氏挎着包裹上了楼,见女儿在楼上正丈量地方,四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女儿,今晚咱们住在这?” 杜小月回身笑道:“不是今晚,是从今以后”。 工夫不大,陈掌柜的领着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二人看了一眼周大牛。 周大牛忙笑着走过来:“东家在楼上呢”。 二人点了点头迈步上了二楼。 “在下陈九生,你要租酒楼当仓库?”,眼前的小姑娘……忒小了吧。 “您开当铺的?看看我这金鱼值多少钱?”,杜小月笑眯眯的翻动了一下手腕:“别欺负我不懂,这工艺最少五千两吧?” 陈九生皱了皱眉:“买五千两,活当三千,十年赎回,死当四千,落地不悔” “……您倒手就挣一千啊?四千五,您给我一千五就行,这铺子跟我有缘,铺子我也不跟您讨价还价了。您若不同意我就两年两年租,您房契带了吗”,杜小月小手一伸。 陈九生递过来自己的房契:“四千二,不然我不租也不卖了” “……”,仔细检查一下房契,没有什么问题,斟酌一下笑道:“在下杜小月,领着爹娘刚进县城,一天了水米没打牙……在下也没指望搏您同情,您若不肯再让……您是老人儿了,您帮我看看这楼上住五个人要怎么弄? “每人二十平,隔板子,茅厕可以去外面,起夜预备马桶,我包了,再乱讲价滚蛋”,陈九生眼睛一瞪。 第13章 常远县安家 “……我听您的”,挤出来点儿是点儿吧。 “先立契,趁衙门口还有当值的,城门口这能办,过户要上税,二百两银子你拿”,小丫头跟我玩儿心眼儿。 “呵呵……行”,人生地不熟的,离了这里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房子了。 “……怎么不讲了?”,陈九生一怔。 “您是老买卖人,必不会让我吃亏的”,杜小月将房契递过来。 “这还差不多,一楼地下还有个酒窖,归你了”,反正不说以后你也能找到。 “陈叔我请了,回去种田……也只是将活命,日后少不得麻烦您”,真鸡贼。 “我雇他每月二两,你给多少?要一起去衙门登记的”,陈九生仔细打量了一下杜小月。 “您放心,跟您一样”,杜小月忙应道。 “……行,冲你这一点,天黑前我必把屋子床榻弄好,放心吧,麻溜走”,陈九生转身下了楼。 陈掌柜的看了一眼杜小月:“他没多要您”。 小月点了点头:“走吧,您还做掌柜的,一起去备录一下,日后……您有家眷一起接来,好吃歹吃必饿不着他们” “谢谢东家,老婆子病死了,就我一个人”,陈掌柜的心头一酸。 “……以后生意好了您一直做掌柜的”,杜小月没再说别的。 “东家放心,我不会白吃饭的”,二人边说边跟了出去。 出酒楼前行千米就是一处衙门口设的户籍地。 半刻钟后一条金鱼换了一座房子一千两银票,杜小月心头百般滋味。 陈九生的速度非常快,也不知从哪找的几个壮汉和厚木板,一个时辰弄出了五间居室一个客厅,又在一楼隔出来十五平专门做饭的地方,一圈儿的炉台灶板干净整齐。 小月站在二楼看了良久哑然失笑,这分明就是酒楼的雅间,行吧,周周正正异常的结实厚重,隔音尚可,这就比什么都好,最贴心的是两个马桶分设在两个小隔间里,上厕所男女分开很方便也安全。 床榻估计是有人当的,八成新,还带两个床头柜,每间卧室都有门锁,一个地柜也有锁,卧室面积十二三平的样子,客厅里一张大桌,十把椅子,古色古香……怎么看也是酒楼的味道。 陈掌柜的领着周大牛和杜老倔、杜氏买回来了六床被褥枕头,米面粮油、菜蔬、锅碗炉子、木碳……只差水,别的都齐了。 送走陈九生几人,杜氏将夫君买回的菜包子装进木盘,整装了六大盘,半斤猪头肉一盘花生米,一只熏鸡,一盘牛下货拌的凉菜,二斤白酒一一摆好,五个人这才坐下边吃边聊。 “陈掌柜的,以前酒楼的水是怎么弄的?”,没水可麻烦了。 陈掌柜的笑道:“东家,咱们这酒楼挨着巷子口,巷子紧临酒楼的第一家院子有半亩大,三间房才盖了三年,还有两间西厢房。院子里有一口水井,这院子也租也卖,之前一年五十两银子租下了,房间伙计住,卖的话少八百两不卖,若能把那个院子买下,那咱们就一劳永逸了,毕竟楼里是酒,总是明火也危险,另外院子里也可放酒,周兄弟往返住下也有放马车的地方,关键是安全,院墙五米高,上面有尖刺” 杜小月一愣:“怎那么高?”。 “原来住的都是女眷,矮了也不安全,整个巷子都这么高,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事”,所以自己一直也没舍得离开。 “行,明天咱们买下来”,不买也不行了。 陈掌柜的忙点头:“明天我去找房主过来,不过过户的税怕是要您拿” “……那就拿吧”,几十两挡住了。小月看了一眼周大牛:“叔,咱家酒一共多少种?有没有适合女眷喝的甜酒?” 周大牛点了点头:“甜酒有三种,余下有四十八度,五十二度,五十五度,六十度的,有高粱、苞谷、稻谷三种,都是五十斤一瓮” “您明天回去每种百瓮,一车拉不下就混装……若卖的快我爹回去告诉您,若无人去您半个月直接给我送来,眼下是这样,日后打开销路您三五日送一回”,有陈掌柜的在应该还可以的吧。 “不够”,陈掌柜的摆了摆手:“最少每日百瓮,明天您买完房子,酒拉来我便找人看酒……但送货是个问题,要招几个有劲儿行事稳妥的伙计,您还要买几辆推车,日后还要备最少一辆马车” “行,您费费心,我拿钱”,钱不禁花呀,什么也没干呢快没了。 “应该的”,陈掌柜的笑着应下。 几个人边吃边唠,杜氏起身点了油灯,敲定了几件大事,时间也过了小半夜,这才各自散去回房间休息。 第二日天刚亮,城门一开,周大牛就赶了马车匆匆离开。 吃过早饭,陈掌柜的将院子主人找来,杜小月也没去看院子,直接办了过户手续,这才拿着一串钥匙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彻底放了心,陈掌柜是个稳妥的,院子不大青石铺路,干净平整。院中一个四方口的水井,有块青石板盖着,很安全。四口大水缸是前主人不要的,东墙下还有两垛木炭,光这么多木炭也值不少钱,与自己正方便。 五级台阶之上三间青瓦房,房子高大周正。一进门是外间厨房,东西屋是卧室,原来的家具都给留下了,还有一些衣物被褥。 两间西厢房干净整洁,这让杜小月异常满意。 高门高院墙,杜老倔领着杜氏进来看了一眼,杜氏当即喜欢上了这里:“小月,咱们搬来吧,住在这里娘踏实”。 “您做主就是,正好看院子”,做饭也方便。 三人一挪动,陈掌柜的也搬进西厢房。 临近中午,十量大马车停在酒楼前,周大牛大声喊道:“大侄子,你周爷爷来看你了” 正在院子里的几人忙迎了出去,小月一见周里正兴奋的跑了过去:“周爷爷您来了,快楼上坐” “一会儿坐,让他们先把酒拿进去,带我看看你的小院儿”周里正笑道。 “好嘞,周爷爷,现在就房子多,您今天别回去了,以后就这儿住下”,杜小月笑眯眯的说道:“有您在我心里踏实” 第14章 相助周家 “好,爷爷在这两日”,周里正一进院子颇为满意,西厢房什么都有,杜氏当下忙着收拾起来。 周老倔和掌柜的在前边忙着记账点货,后院的里正点了点头:“不错,没想到你们一进县城就扎下了根,你大牛叔说你们都买下来了?” 杜小月笑道:“多亏叔在,买了,买了净心,爹娘安稳我也安稳,叔来有个歇脚的地方” 周里正看了一眼小月:“你大牛叔回去雇了十个长工,以后每天三马车送来,有要货的你让他们直接送,刚起步不容易,供他们一顿饭,头黑让他们回去就行” “这可太好了,只留他们两个时辰,饭管饱,另外没有什么太大开销,走货快的话我尽量给叔一月一结账,许还会快些,让叔加十个点的价格”,不说让人不痛快,大大方方的加吧。 “……好,爷爷让你叔加五个点,以后三个点,眼下都抢收,雇工费用高,少了银子没人干,过了秋忙就安稳了,常远只供你一家,概不外供”,孩子够大气,是个干大事的。 陈掌柜的能力让杜小月刮目相看,中午饭还没吃就走了两马车的量,价格与别人家略低五个点,保证质量概不赊欠。 吃过中午饭,又来了几家大户,直接走了五车,乐的杜氏合不拢嘴。 陈掌柜的雇了十个伙计,都是原来酒楼里的老人儿,人品靠的住,推货的车子一口气买了三十个。 杜小月四人又从院子搬到楼上,整个院子让给伙计和陈掌柜的住,陈掌柜住了正房东屋。 周里正咂咂嘴:“小月啊,爷爷一会儿跟你大牛叔回去,你这么个走货量你叔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得回去再雇几个人” 杜小月点了点头:“行,今天给叔先把账结了”。 “……爷爷谢谢你”,正秋忙,家里也没银子了。 还剩三马车的酒,结了账,扣除雇工杂七杂八花的钱,杜小月净赚三百两银子,没敢跟爹娘实说,只说赚了二十两,就这也让杜氏惊喜异常。 周家父子离开后,陆续又走了两车的量,小月直接把半年的工钱领着陈掌柜的存进了银庄,陈掌柜的每月五两,伙计一两,喜的众人干劲儿十足。 第二个月陈掌柜的每月涨到二十两,伙计二两。 冬日的酒销量更快,周家每日二十辆送货车,杜小月捎话,第二日周大牛和周里正都跟车来了常远。 杜老倔酒楼买了四桌酒菜,后院三桌,楼上一桌,都是力气活儿,必须吃饱吃好。 “小月,叫你大牛叔和爷爷过来有什么事?”,周里正边吃边问。 杜小月呲牙一乐:“嘿嘿,没事,我赚银子了,您帮我再买百亩官田,要连成片了,地我买,让叔种,我也不要租金,不然叔压力太大了,都缓缓劲。我听爹说柱子哥和锁柱哥考上了秀才,我给他们包了个大红包,您别拘着他们,好好念书,请最好的先生,别怕贵,只要我的酒楼还在,每年给他们包两千两,您该走动走动,不让他们知道就行,免得心气儿浮躁,踏踏实实才能走的远” 几句话,周大牛沉默半晌笑道:“谢谢大侄子,我不想让他们念了……本我不想说,事情已经过去,只有些事你知道了也好” 杜小月心下一沉:“叔您尽管说”。 周大牛点了点头:“张景林考上了,娶了镇上杜府的三小姐,你姑亲自做媒,你姐……成了小妾,被张景林转手送了人,他的路一铺好,就开始打压众人,如今你两个哥哥……已经找不到先生教,没人敢教” 周老倔面沉似水,周氏起身回了房间低声抽泣。 杜小月面色淡然:“叔可知我姐被送给谁了,在哪落脚?” 周大牛叹了口气:“不知道,听说是京城的人,张家这次攀上高枝了” 杜小月破天荒的饮下一口酒,缓了缓神:“里正爷,地我不买了,我把第二院买下来,让两个哥哥上县城找先生,我让陈掌柜的帮忙想办法,您回去谁也别告诉,千万别走露风声,明日让他们坐马车来,天凉捂的严实些,长工穿什么他们穿什么……日后看住酒窖,别让人给坏了,哥哥们吃饭我再雇个人,饮食您全不必操心,婶子和周奶奶若想了年前也千万别来,等过了六月也就放假了,放假就让他们回去,别人问只说在外做学徒先长长本事,日后接叔的酒窖,别的莫多说” 周里正起身给杜小月倒了杯酒:“爷爷敬你一杯,日后他们两个必不忘你的恩情”。 “您别这么说,我拿您当亲爷爷,叔更是亲叔,一家人应该的”,必须供出他们,否则日后被张景林这个杂碎怕是要踩死了。 “大侄子……叔谢谢你”,周大牛心头滚热。 送走周家父子,陈掌柜的找了三个做饭采买的婆子,也彻底让杜老倔和杜氏清闲下来。 杜小月连买下四个院子,进货出货更方便了。 年前白酒的销量空前的好,最多一日从周家拉出了五百辆马车的酒,众人忙的团团转,杜小月只偶尔听爹说上两句兄弟两个的学业,应该都不错,给先生包了五千两大红包让周大牛送去便再没问过。 腊月二十九送完最后一车天已经黑了,看了一眼五院和楼下连酒窖的存货还剩三车的量心下松了一口气。 “东家,辛苦一年了,明天正式休息,我也想回老家给老婆子送点儿钱去”,陈掌柜的叹了口气:“她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的福” 杜小月点了点头:“不急,爹准备好了年夜饭,吃了明日再走,大牛叔和爹亲自送您回去,我也去,伙计们想去的都带去,吃的都备好了,这次去我想在您村里买三千亩官田,让大牛叔两边跑,以免日后那边让人坏了咱们都吃不上饭。另外您自己选,喜欢哪处我给您另外买下五百亩,租金我付,让大牛叔白种,也免您身无所傍,我说的再好您也终归不踏实” “……谢谢东家,日后东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几个月就看出来了,东家人小可为人稳妥,心善,大气,自己后半辈子有靠了。 第15章 青牛屯 楼上客厅大,直接摆了两大桌,周大牛、周里正、杜老倔、杜氏、陈掌柜的六人一桌,十个伙计三个厨娘一桌。 小月直接一摆手:“我饿死了,都先吃饭,一会儿发红包” “是,谢谢东家”,伙计们笑着也不客气,忙了一天都饿了。 小月看了一眼周里正笑道:“爹让两位哥哥给先生送了两桌酒菜五马车年货,又包了三千两孝敬钱,先生托人捎话,让他们住先生家了,出了正月再回来” 周里正重重的点了点头:“你周奶奶说她有福,得了个能扛大事的孙女” 小月笑眯眯的点头:“必须扛,咱们先安稳两年,等秋闱后我去京城,天子脚下怎么可能让他一手遮天,让他们安心念,咱们孝敬好先生,到时他的学生他定出力帮忙,只要能在京城找到先生,只要酒楼还在,拼了千金散去也定让他们为自己搏一条锦绣前程”。 周里正心头暖成一个儿,连连点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若说以前丫头许贪图自己手上一点小权,如今大把银子花着,人家贪图什么呢,自己也福,有个好孙女也就是了。 吃到酒半酣,杜小月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捧出木匣:“明天周爷爷看家,我跟爹和叔陪陈掌柜的回青牛屯,有想去的准备一下,不去的在家过年,咱们初八开业讨个好彩头,现在发红包,人人有份,我也有份,每人二十两,掌柜的一百两” “谢谢东家”,一个个红布包让伙计们兴奋不已。 连厨娘都是二十两,喜的三人连连道谢。 杜氏一百两,余下连周里正都是百两。 三个厨娘吃完散去,帮众人回院子生火烧炕,十人也兴冲冲回了院子。周大牛陪着爹回了两个儿子的住处休息,一进房间一股热气扑面,炉火正旺,两个房间都生了火墙。 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屋子,周里正点了点头:“大牛,日后拿丫头当亲侄子疼,纵以后两个儿子指不上,这丫头可以给你们夫妻养老,忠仁忠义” 周大牛点头道:“儿子记下了,爹,明天去青牛屯,小月让我买三千亩地,她也买三千亩,另外她还给陈掌柜的另买五百亩,都是官田” 周里正一愣:“……咱们一共剩三千两了” 周大牛叹了口气:“小月说让以您名义买,她出银子,另外她和陈掌柜的地让我们种,不收租金,让在青牛屯另起酒厂以防那边让人给坏了” 周里正点了点头:“挣这么点银子都给咱们家花了,哎” 还能说什么,无话可说,满心的感动。 楼上已经收拾干净,众人散去,杜老倔将楼门落了大锁,这才安心上了楼。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杜氏斟酌一下说道:“小月,过两年你去京城能不能……” “大过年的别提她,丧气”,杜老倔脸色一沉:“还把她弄回来再坑我们一把?只当她死了” 杜氏心头一酸,低头不语。 “……爹娘放心吧……娘,您辛苦了,这五千两银票您收好,这只给您,您想怎么花怎么花,我爹的也自己拿着,如今我能挣,我养您们,等哪天不能挣,您们也有钱财傍身养着女儿”,杜小月一人分了个大红包。 “……娘给你攒着”,一辈子也没看过这么多钱,杜氏忙回了房间。 杜老倔打开自己的看了一眼收进里怀:“不许找你姐,就算她养三儿两女也不许去找她,不是爹不心疼她,实在是她良心坏了,她若知你这多产业……你必被她坑的倾家荡产,到时我们三个就得冻死街头” 小月点了点头:“爹我记下了……青牛屯我要买三千亩地,另外给周爷爷买三千亩,给掌柜的买五百亩,酒厂在这边开一个,我姑……我怕她们使坏,万一那边不行这边也不至于断货” 杜老倔点了点头:“想怎么干爹听你的,爹也明白你护着周家父子,日后也是一大助力,女儿眼光长” 小月点了点头:“爹说的是,就算咱们不干了也要找个安稳的地方生活,日后行事总也方便,这三万两您千万别告诉娘,娘担不起别把她累病了” 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过了明日就十四了,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杜小月面色一讪揉了揉脸:“您觉得女儿老了吗?我才十四您想那么多干什么?……就算三十我也不急,真心的人五十找也行……不是真心的十五找也没用,随缘不强求” 杜老倔突然笑道:“爹现在觉得特别踏实,一般人也配不上我女儿,宁缺毋滥,找个两情相悦的,踏实能护的住你的,五十找就五十找,爹娘随你高兴” 杜氏正兴冲冲走出来,前面没听到只听到后面一句,立刻炸毛:“杜老倔你放什么屁呢?” 大年三十早上吃过饭,周里正领着杜氏几人看家,伙计都要去,被陈掌柜的赶回七人,杜小月说情也不行,铺子过年不能空,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青牛屯不远,离县城也就一个时辰,路程近了一半,官道上三辆大马车,一辆坐人,余下两辆都是年货。 马车上生了火盆,陈掌柜满心感慨:“哎,出来多少年了,第一次这么风光的回屯子” 周大牛笑道:“以后年年这么风光,这里的地都是望天田?” 陈掌柜点了点头:“都是,不过庄子四面环水,最涝的时候两三日也排出去了,旱年头有水护着也无妨,宝地” “确实是不错,比小望村可好太多了”,周大牛挑帘看了许久。 “回去我就找里正,从小的把兄弟,就我混的最不好,他人品方正,讲义气,必不会多算咱们的”,陈掌柜看了一眼杜小月:“万亩也买得”。 杜小月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一进青牛屯几人下了马车,站在村口看了许久,周大牛咂咂嘴:下半辈子我就住这了,好地方啊” 杜老倔也一旁点头:“确实是个好地方,我也挨着你买间院子” 杜小月挑了挑眉,心头一阵好笑,爹不服输又要当家了,多处宅院也好,日后也有个落脚之地。 第16章 相识赵广仁 陈掌柜的宅院在村子最后街,靠北边就是庄稼地,两亩院子三间青瓦房,还不错。只位置偏些,稀稀落落十几户人家都是空的,除了他一人都搬到了村中心,后几街人少,村中心和前街人多,屯子足有小望村几十个大,人多地多房子也多。 几个伙计帮忙把院子打扫干净,架了炕火,周大牛和杜老倔陪着陈掌柜带上纸钱、草香、水酒、供果去了村外的坟地。 杜小月将带来的被褥趁阳光好拿到院子里晾晒。 半个时辰后三人回来叫上伙计赶了马车去了村中心,里正的家在那里。 两刻钟后三辆马车回来,赵广仁跟着陈掌柜下了马车,杜小月忙笑着迎了出来。 “东家,这就是青牛屯的里正赵广仁,我兄弟”,陈掌柜的拍了拍赵广仁:“我东家杜小姐,难得的经商奇才,仁义良善,特别义气” 杜小月上前施了一礼:“赵里正好,您快请屋里坐吧”。 赵广仁一怔随后笑道:“以为是个母夜叉,不想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失敬失敬”,说着迈步进了屋里。 一进屋里桌上摆着糖果瓜子,热茶已经斟好,小月笑道:“您们都坐吧,菜已经热上了,一会儿咱们就吃饭” 赵广仁点了点头:“不急吃饭,听我兄弟说杜小姐要买官田……实不相瞒,前几日有京城的人过来买了三万亩好地,他们的价钱三十两一亩,正常三十五一亩,若你们想买就挨着他们那一起买,还剩一万六千亩,价钱就按三十两算。这也是现在种田的人少了,以前这样的官地至少百两,但不许建私宅,可以在村里买宅院,正好这十几户无人住都卖,一户也不多要,八十两银子,每院两亩,房子就这样,可以自己重新翻盖” 杜小月点了点头:“行,谢谢里正,我们买了,您费费心给我们三家划分一下:我一万亩,周爷爷五千亩,陈掌柜的一千亩,可以随时立契。另外,左右一共十五户宅院,我留三户,叔留两户,余下十个伙计一人一户,陈掌柜帮他们代办一下,我的交给叔打理,以后叔就是青牛屯的人,您多费心帮衬” “应该的……这么痛快,好,咱们先办正事,趁镇上人还没放假,不然就得等过了十五了,地契办了都省心,回来我再给你们细分”,这小丫头有魄力啊,也够义气,竟给兄弟买了千亩,伙计一人一个宅院。 “有劳,那咱们都去”,熄了炕火众人又出了院子,杜小月将陈掌柜的叫到一旁仔细叮嘱了一番,二人这才上了马车。 桃林镇离青牛屯最近,一刻钟不到,三辆马车进了镇子。正值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上的人倒少了许多,府衙里更没人,将手续交上去,交待好众人赵广仁便去外面帮忙看着马车。 工夫不大,三辆马车又出了桃林镇。 自己的房契、地契一到手都交给爹保管,余下各归各的,三个伙计都不会乐了,揣着房契一下马车各自兴冲冲奔去自己的院子收拾。 几人卸了马车回到屋里,赵广仁笑道:“杜小姐大气,看兄弟这千亩良田我这里正也不想干了,我也跟您去做生意算了” 陈掌柜的踹了一脚赵广仁,这才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契:“东家怕你不要,直接让我给你代办了两千亩,挨着我的,收着吧,每亩租金五十,你只得租金,地是你的,都交给周兄弟种” 赵广仁一惊:“杜小姐,这在下怎么敢要?” 杜小月笑道:“您放心吧,我没有赠送,全是正常购买,不会落人口舌,我们又不做坏事,只您与我们掌柜的是兄弟,他成日在我跟前说您怎么帮衬他,如今我也帮他还份情,别谢我,你们兄弟的事说谢就远了” 半晌赵广仁苦笑道:“您可真会说话,堵的我无话可说,行,情份我记下了”,急忙小心收起。 周大牛又重新起火热了饭菜,热腾腾的馒头一上桌,小月忙将三个伙计喊了回来。 “兄弟多吃点儿,都是老东家从酒楼买了带来的”,陈掌柜的边给众人斟酒边说道。 “好,今天我算开眼了,又惊又喜,我得压压惊”,赵广仁笑着连饮三杯:“好酒啊,绵香醇厚,辣喉、回甘,这可比我买的好喝多了” 陈掌柜的笑道:“这酒就是周兄弟自己酿的,不过我们东家年岁小,也不想张扬,日后在院子弄酒直接办手续,你别四处嚷嚷,我们只往县城卖,也不零卖,你一年的酒我们供着你喝,东家只想安安稳稳,不想惹人觊觎,咱们人手少,入口的东西禁不得人使坏” 赵广仁点了点头:“我听懂了,放心吧” “有些事一会儿跟你细说,还剩多少好地你也别犯愁,东家一个月来一次,一会儿她和老东家、周兄弟先回去,周兄弟的爹也是里正,周兄弟一会儿带周叔和七个伙计来看看,日后少不得麻烦你”,陈掌柜的仔细告知:“帮我物色十几二十个品性好嘴严的,日后酒厂要用人,农忙时帮我雇长工” 赵广仁一一点头应下。 吃过饭,三个伙计赶车,周大牛、杜老倔、杜小月跟回常远县,陈掌柜的这才将杜小月和周家的事说了一遍。 赵广仁叹了口气:“小丫头不容易啊,这自古民不与官斗……能耗尽家底为周家兄弟铺路,胆识过人,你也跟了好东家,我也借你光了,做梦一样我竟有两千亩地了。放心吧,这云桥镇人来了一个也不卖,张景生那个王八蛋更不卖” 陈掌柜这才放下心:“东家让我告诉你,咱们所行皆正路,让你日后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公事公办别误了你的前程,如果需要打点她出酒。东家说上去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但好官难做水清无鱼,所以帮好官不沾贪官” 赵广仁颇为感叹:“谢谢兄弟,谢谢杜小姐” 第17章 大夫人的手段 一行人一进院,周里正迎了出来:“丫头,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小月笑道:“让叔接您去看看,另外再多带几日酒菜,您把他们七个都带去” 周大牛忙上前:“爹,大侄子给您买了五千亩良田,伙计一人一处宅院,让他们回去看看”,边说边将地契房契取出交给周里正。 一一看过咂咂嘴:“这丫头……好,爹叫他们去,多带点吃的,赵里正帮了大忙了” 大牛低头跟爹一阵耳语,周里正点了点头:“爹懂了,快收拾吧,日后少不得人家帮忙” 叫出七人又一阵忙碌,直到马车离开杜老倔拍了拍女儿:“进屋歇着吧,小月比爹强”。 杜小月笑眯眯的点头:“有爹撑腰我胆子大”。 云桥镇杜府后宅正心居内,大夫人十分享受婴儿的啼哭声,李春花跪在地上额头已经嗑青了一片:“大夫人,求求您了救救宝儿吧,求求您了救救他,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大夫人不屑的轻笑一声:“呵,你能做什么?你不是有个乖巧的小妹吗?还扬言让你生三个儿子四个儿子,你还能抬成平妻,真是打的好算盘啊,这回好了,一碗绝子汤你也就死了这份心了,奴才终究是奴才。杜大月对张秀才可真是掏心掏肺啊,连女人的私房话也说,不把她远远的卖了都对不起她那张嘴。知道娘和夫君为什么对我一忍再忍吗,我姑父是朝廷的三品大勋,他杜家满院子的人指着我活着呢,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大夫人将绣鞋抬了抬:“鞋子脏了,给我舔干净它,像从前一样” “是,大夫人,我舔我舔”,李春花向前跪爬两步低头一脸恭敬的舔了起来。 “张景林如今春风得意,抱紧了我侄女的大腿,连自己的发妻也卖了,男人恶心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杜仲除了你还有那么多姨娘,能对你有几分真?男人这东西跟谁睡谁好,也就你巴巴的生下这么个孽种,还自己当成了宝贝”,大夫人懒洋洋的看了一眼里间屋:“行了,让大少爷休息一会儿吧” 里面的人忙应了一声:“是,夫人”,不一会哭声渐息。 “你娘……你处理的不干净啊,竟敢跑到杜府来跟我要银子”,大夫人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春花。 “我娘贪得无厌,奴才跟您说了的,奴才给了她十万两,她还不知足”,李春花浑身发抖。 大夫人伸手抬起李春花的脸:“十万?她说你只给了她十两,我到底是听你们两个谁的? 李春花一脸悲忿:“奴才半句也没撒谎” 大夫人死死盯着李春花的眼睛,半晌笑着松开手:“罢了,这事到此为止,我就不追究了。如今张景林又盯上了杜家的产业,哄的我侄女围着他团团转,若是以前我还能护杜家两分,如今我巴不得这家赶紧完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让我恶心,娘这个老不死的既然死拖着不肯让位就交给你了。等她归西,孩子你抱回去自己养,我也累了,听不得哭声,我手上有五千亩良田,事情办成你带两个婆子抱着大少爷离开杜府吧,五千亩再加你手上的余钱足够养大大少爷的了,记住,永远也不要再回来”,说着取出一张地契塞到李春花手上。 “……您真肯让奴才自己养?”,李春花眼中一抹癫狂。 “不然我天天看着杜仲的孽种在我眼前晃吗?不想大少爷哭就赶紧拿了地契滚,老爷半年后才回来,记住,这是……好好收好,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大夫人将一包药沫交给李春花:“这东西无色无味,随便什么茶饮里都可,完事之后赶紧把你的孽种抱走” “是,大夫人”,李春花急忙爬起来,小心收好地契和一个纸包,看了一眼内室,狠了狠心转身走了出去。 大夫人看着李春花出了自己的院子,朝内室喊了一句:“死丫头出来吧” “嘿嘿,姑姑手段之高侄女又学到一手”,从内室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艳少妇,径直走过来抱住大夫人。 “死丫头,丑话说到前头,事成之后我要杜家六成产业”,大夫人嗔怒的瞪了一眼小妇人:“你也是疯了,把算盘打到我头上” 小妇人叹了口气:“夫君没钱走动我有什么办法,上面的人十万两都没人搭理你,都是百字打头,再说了,您的情郎也不能老扔在娘家养啊,杜府一散也没人管您了,钱财到手您一合离不就完事了吗”。 大夫人皱了皱眉:“管住嘴,别学杜大月,裤带一松什么都跟男人说,这男人就是头狼,咬你一口就致命” 小妇人痴痴一笑:“是是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是狼,就我李姑父是情种,一等您等了十年” “……”,大夫人脸一红,一拍小妇人:“他怎么样了?” 小妇人点了点头:“十年守身如玉,就等您呢,所以祖母才发了狠,况且这杜家一娶再娶,根本没把咱们家放在眼里,今年只送了两万两还不够赏给下人的”。 “哼,给个孽种办百日可是一掷千金啊,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估计李春花熬不过三日就会动手,老太太一死等我把她地契拿到手你们再收网”,大夫人一脸的势在必得。 “您放心吧”,小妇人匆匆离开。 云桥镇一处宅院里,张氏正在拄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一枚翠萍扳指很是贵气。 张景林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张氏笑道:“娘,看了几日还没看够啊” 张氏叹了口气:“娘从小就喜欢,大月当年说杜家老太太有个羊脂玉的手牌,让小玉想着给娘拿回来” 张景林点了点头:“娘放心吧,小玉给您记着呢” 张氏咂咂嘴:“人老了,就贪这些个金啊玉啊的,你走动的怎么样了?” 张景林一脸的志得意满:“只等时间,时间一到白卷一交也是举人,这上面的人比咱们更黑,只认银子,银子一到他们自有办法” 张氏冷笑一声:“良心这东西只有穷人有,富人只有权势” 第18章 老夫人来访 杜老夫人此时看着面前炕桌上的糕点匣子皱了皱眉,问向旁边的李婆子:“今年怎么想起来做糕点了?” 李婆子笑道:“九姨娘的主意,老爷同意了,这糕点卖的异常火爆,断货了三次,这是第四批做出来的,老奴想让您尝个鲜这才拎了两匣过来” 老夫人没再说什么,打开匣子取出一块咬了一口:“味道不错,很清香,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李婆子忙倒了半盏茶:“您喝点茶解腻,这批茶叶扣在南方了,南方这个季节正赶连雨季,想快也快不了,光路程也要三四个月,估摸着怎么也要小半年吧” 老夫人饮了口茶:“常远酒楼怎么样?” 李婆子拨了拨地当中的火盆:“好的不得了,杜管家最多一天派人拉回来两百车卖,杜小姐今年可赚大发了” 老夫人眼底一抹笑意,随后一脸落莫:“咱们对不起人家,要不是老大的娘家……让人戳脊梁骨啊,也不知大月被卖去哪了,老爷可派人打听到了?” 李婆子看了一眼老夫人:“您病才刚好几日,莫操心这些事,虽说大夫人的侄女借了杜家名头,可您和老爷压根儿也不知道,等知道也晚了……如今您什么也别想” 老夫人打了个哀声:“这程家简直欺人太甚,也是我的报应,当年为了杜家能在云桥镇站住脚,非让仲儿娶了臭名昭着的程家之女,这程家简直黑透心了” 李婆子假装没听见,这话老夫人说的自己却说不得。 “可不娶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是官,三品大勋的侄女。原指望老宅能伸手帮一把,可两个五品的压根儿也不敢反抗,当年我为了杜家清白,一碗绝子汤除了她肚子里的孽种,她就一碗一碗的灌给几个姨娘……”,老夫人心头百般纠结:“为了安抚她,我把宝儿过继到她名下,我竟几个月只听孩子哭也见不到人”。 李婆子取过一旁的棉袍给老夫人披上:“明天就是大年初一,您可想点高兴的事吧” 老夫人揉了揉胸口:“备车,我去寺院上炷香,斋戒三日” “……您病才刚好,今晚还有团圆饭呢”,李婆子心里叫苦不迭,老夫人可越来越任性了。 “我儿不在,我孙儿看不到,我有劳什子的团圆饭可吃,你留下打点,我自己一个人去,叫王老弟送我,你不可惊动任何人”,老夫人摆了摆手。 “……哎,是”,李婆子转身走了出去。 老夫人打开炕柜,从里面摸索出两个木盒,取出里面的红布包放进怀里,又把木盒送回去锁了炕柜,这才穿上棉袍下了地。 工夫不大,一辆马车出了杜府。 此时的杜小月正坐在陈九生的当铺里,陈九生看了一眼地当中的十坛酒:“你弄一地把我客人都赶跑了” 杜小月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您把金鱼拿出来,我即刻叫人搬出去”。 “美的你……死当落地不悔”,想什么屁吃呢。 “我没后悔,只有感激,若不是您助我,我哪有今日,我两万买回,送您几坛喝”,杜小月取出银票。 “……算你有良心,我留一万,拿着你的金鱼赶紧滚蛋,酒别动,我一会儿送人”,陈九生退回一万两。 “好,多谢您”,杜小月将腕带戴好,收了银票长施一礼兴冲冲走了出去。 五个宅子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年味十足,杜氏和杜老倔正在挨个院门贴对子,杜小月心头好笑,爹娘不识字,可对子从来没有贴错过,银票也会看。 “傻笑什么,赶紧帮娘看看歪了没有?”,杜氏瞪了一眼女儿。 杜小月赶紧说道:“不歪不歪都是正财” 杜氏瞬间喜笑颜开。 贴好对子,一家三口进了院子,三个伙计和三个厨娘正在院子里烀肉,满院子的肉香。 小月一脸不解:“怎么不进屋里烀?” 厨娘笑道:“夫人吩咐的,说过年要有年味” 杜氏一脸正色:“送风神” “……”,您可真是的,让西北风解馋吗? 杜老倔看了一眼炉台:“没问题,都进屋吧,暖和暖和咱们包饺子” 众人将四周清理干净这才进了屋子。 一进屋里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几个人说说笑笑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和面、切肉拌馅,人多干的也快。 正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喊了一句:“杜东家在吗?” 杜小月忙起身走了出去,杜老倔也跟了出去。 一出房门,院外停了一辆马车,车夫足有六十多,一见马车的轿帘小月心下一沉快步走出院外,院门外一个白发老太太穿了件棉袍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身后的杜老倔皱了皱眉。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外面太冷了”,杜小月回头看了一眼杜老倔:“爹,您赶紧帮车夫爷爷把马车弄好” 杜老倔点了点头,上前施了一礼:“老夫人好,一时没敢认,快进屋暖和暖和,马上包饺子”,说完走到车夫身边:“叔,进屋吧,我来弄” 杜小月赶紧上前扶着老夫人进了院子:“您来多久了,怎么不早说一声” 老夫人笑道:“站了一小会儿,闻着这肉可真香啊,好多年没闻到了” 院子里说话,杜氏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夫君和女儿压下心头的忿恨走了过来:“老夫人来了” “过来看看你们”,老夫人笑道:“一院子肉香,过年了” 杜氏转身开了门:“屋里坐吧,暖和暖和” 说话工夫,老车夫和杜老倔也跟进院子,一见老车夫,三个伙计也忙迎了出来:“王掌柜的,您来了” 老车夫拱手笑道:“老朽一个老车夫,只为东家采买罢了” 杜小月看了一眼老夫人,心下叹了口气,这个老太太又耍什么花枪呢。 东屋众人包饺子,几个人进了西屋,老车夫知趣的跟了三个伙计进了东屋。 小月关了房门笑道:“您呀可真是个老玩童,这么冷的天一个人跑出来,赶紧上炕”,边说边蹲下身子帮忙脱鞋。 杜氏上炕扯了被子给盖了脚,老夫人又急着脱棉袍:“老了,不中用了” 第19章 火烧酒楼 杜小月帮忙脱下,笑眯眯的也爬上了炕挨着老夫人坐下:“您怎么不中用了?是让我大姐姐先斩后奏了?” 一句话老夫人心头一酸:“……她也不过是替罪羊,是老大,张景林现在的娘子是她侄女,她们都是程家的人,程家在京城是三品大勋,当年我儿就被他们逼着娶了老大,她与她护卫私通大了肚子,他们程家看中我儿是个经商奇才便逼我儿背锅”,老夫人声音一哽:“我怕她生下孽种,一碗绝子汤喂了她,结果……她报复到几个姨娘身上,我为了安抚她把宝儿过继到她名下,她有恃无恐拿捏了春花,给春花也喂了绝子汤,又让春花去找她后娘给赵景林说媒,没说媒之前他们早到了一起私混,出嫁又以我杜家名义。管家杜成在外喝酒听人说了,这才跑回来告诉我们,我气的一病不起,我儿除了看我半步也再未进后院。我们没脸见你们啊,大月让她们卖到京城,我儿年关生意出事,茶叶被扣,已经去了南方两日,要小半年才回来,我心里慌慌的才跑到这里” 杜小月脸色苍白,竟然出了这么多事,大夫人此时喂大姐姐喝下绝子汤……定是姐把自己的话告诉了张景林,大夫人怕大姐姐当上平妻才下了毒手,是自己口不择言为人惹来祸事。 杜氏叹了口气,又低头垂泪。 杜老倔看了一眼老夫人:“别难过,您……就在这住下,杜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您什么时候回去,您来县城有谁知道?” “没人,我告诉婆子我去寺院,只王老弟一个人带我来的”,老夫人抹了把眼泪。 “爹,那轿子太惹眼了,您赶紧给卸下去,让车夫爷爷也留在这里”,杜小月右眼皮啪啪直跳:“让几个厨娘和伙计半字不可外泄” “好”,杜老倔匆匆走了出去。 几个伙计帮着把轿子卸下,收进酒窖锁上这才稍放了些心。 三品大勋啊,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杜氏红着眼睛拍了拍老夫人:“以前我恨杜家,现在知道你们也是受害的,我不恨了,就这住下,咱俩个做个伴” “好……看我头发白,我不老,我才不到五十,我夫君出了意外我一夜白头,带着我儿从京城来到云桥,那个时候身边只有王老弟和李婆子。我为了避嫌生生把王大哥叫了几十年的老弟,也把我自己给叫老了,我儿今年才三十岁,本也不老,别人娶妻红烛高照,他娶妻一夜老了十年。我回京城老宅求救,可他们才五品官,连反抗都不敢”,老夫人悲从中来,杜氏也心酸,两个人说一阵哭一阵,哄了这个那个哭,杜小月无奈下了地。 没法哄,自己说话就是个屁,哭吧,过了今天就好了。 小月刚走到外屋地,杜老倔拉着女儿走到院中:“女儿,伙计说王掌柜的至少买了你三成白酒” 杜小月揉了揉脸:“爹我知道了”,怎么办,银子都得瑟没了。 杜老倔拍了拍女儿:“周家兄弟怕日后还要被打压,杜家能找到你暗中相帮,张景林就能找到你夺了你的产业……丫头,暂避风头吧,爹怕张景林又打杜家的主意了,否则一个茶叶有什么可扣的,怕是有人把他调走好暗下黑手”,周老倔眉头紧锁:“爹能想到老夫人必也想到了,所以跑来告诉咱们,杜家怕不出三日就有大祸临头,听爹的,赶紧带上你娘和老夫人去青牛屯,爹把铺子放把火,什么也不要了,之后带两个伙计跟王叔去追杜老爷,纵追不上寻寻也是个机会,保护好老夫人,大夫人必不会放过她的”。 “是,爹,您自己千万多小心,您们把被子酒都带上,御寒”,杜小月脑袋一片混乱。 “放心吧”,这个年关不太平啊。 一刻钟后三个厨娘也跟着上了马车,杜小月苦笑道:“没事的,您们先回家” 三人谁也不下去:“我们都是孤老婆子,有什么可怕的,就跟着您,您在哪家在哪” 一句话说的小月心头一暖,也不再赶了,跟着吧,多个人多份胆色。 目送伙计赶着马车带人离开,杜老倔这才去酒窖取出轿子来到院中,王掌柜的和两个伙计将酒楼里的酒全部倒出来,油灯扔进去关了门,杜老倔在院中踹翻炉火,轿子做引,之后锁了大门带几人躲到街上,直到五个院子连酒楼成了火海彻底着透,几个人上了马车向城外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陈掌柜的院子,众人忙都迎了出来,一见杜小月和杜氏扶着杜老夫人下了马车,周里正忙快步走到大门口关了大门:“先进屋吧,有什么话屋里说,大牛带两个人在院子里,都机灵些”,随后将人让进屋里。 周大牛拉住伙计问道:“杜家出了什么事?” 伙计叹了口气:“具体情况不清楚,但能让老东家把酒楼和五个院子都舍了……估计事挺大” 周大牛心头一悸:“舍了?什么意思?” 伙计打了个哀声:“我们先走的,他们去追杜老爷去了,估计现在一场大火什么也没有了,东家卖出去的酒杜家至少买了三成” “……”杜家出大事了,自家的酒怕也…… 屋子里一片寂静,老夫人拉着杜氏的手看向众人,斟酌片刻说道:“明日怕杜家要惹上人命官司了” 杜小月凭空打了个哆嗦:“您从何说起?” 老夫人低头沉吟了一下说道:“李春花出主意让我儿今年做糕点卖,李婆子说已经断货三回,她为了让我尝尝拎回两匣。谁做生意会在二十七八还做糕点?而且正赶在我儿出门之后?怕是老大指使春花出的点子,此事不死两个人他们怎么分杜家产业?我也不是怕死才跑出来,只是不把事情告诉你们我也死难瞑目。张景林与程家勾结图害我杜家产业……里正的酒他们早就惦记上了,只我杜家早你一步让他算计上,下一个怕就是你,有产业有两个秀才……他不算计你算计谁?” 第20章 世子之后 周里正合目良久点了点头:“老夫人看的透彻,我马上让我儿回去贱卖酒窖,从今而后再不做酒,只守着丫头给我的五千亩地生活” 杜老夫人摇了摇头:“晚了,两个秀才你能躲到哪?三品官一句话,他们能在哪个县考举人?哪个县敢让他考?我们的酒是从丫头这往回拉的,眼下他们不知,所以出事的由头是糕点。你们的酒除了供给丫头,还送了云桥镇各地。他们不知道你们出货量这么大,只想着让你们倾家荡产担个罪名,两个秀才就此被夺考试资格,永绝仕途” 老夫人几句话周里正脸色大变,好半晌稳了稳心神:“依老夫人之意,老朽要如何做?” 老夫人看了一眼里正:“舍财吧,万贯家财马上送进衙门,酒窑连配方全舍,天大的事到了衙门也压下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出事再送……不送也是人家的,谁还会在乎你?早送不可尽人皆知但也要尽人皆知,至少要让春花后娘知道,她若知道,老大也就知道了,他们也只能日后另想办法对付你。我们杜家没有办法,我把产业都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他们要收拾的是京城杜家,我们不过是条小鱼” 一室死寂。 杜小月心下叹了口气,自己这狗命太苦了,六指就算了,还要身陷重重算计,张景林一个小小的秀才,他妈的他哪来那么多势力? 陈掌柜的看了一眼小月:“东家,我去把广仁找来吧,让他听着些消息” 杜小月点了点头:“去吧”。 陈掌柜的匆匆离开。 老夫人苦笑道:“你们可知张景林来历?” 周里正忙也问:“侄媳妇,何人给大月保的媒?” 杜氏摇了摇头:“当年有个算命先生去村里算卦,就在村子口,别人算我也算,那年大月才十二岁。先生每日只开三卦,我的在第三天,听算过的人说奇准无比,我就越发好奇。第三天只给我算完先生就走了,先生说我两女傍身命中无子,说大女婿书香门第,日后状元之材,二女儿六指残身,一生平庸病药一生。但大女婿尊贵为上,我们需自己寻,寻到尽早示好,还说了貌相什么的。算命先生离开五日后张家母子住进村子,有一天大月摔了,是张氏领着景林抱回来的,我一见张景林穿戴长相与算命先生说的一样就借这个机会提出结亲,可她犹豫不决,后来告诉我,她是世家后人,他们结亲要经过族长同意。若她私下与我结亲,日后族里不同意反害了丫头。又说有个算命的说她命中无女,她儿媳胳膊上有块胎记,我忙让她看了大月的,这她才同意结亲,也就这么以亲家之命开始了走动” 好大一盆狗血,处处是坑啊,杜小月转身走了出去,六指也挺好的,不然被算计死的就是自己。张氏竟设了这么大的一盘局,只用一个算命的牵制杜家这么多年,高手啊,绝对是高段位的。 “小月进来”,杜老夫人一句话,小月又走了进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小月:“故事哪能只听一半,我再讲讲我因何气病的,就算死咱们都做个明白鬼” 小月叹了口气:“您说” 老夫人拍了拍杜氏:“原我听说后就想去找你们,可我怕你们不见我就让杜成动用关系先查了张家母子,以为有了证据再去见你们,你们也会信我。结果一层层找下来,从县衙到京城,找完我就不想再见你们了,这黑锅我不背也得背。这张氏是京城蓝家庶女,蓝家在京城位居四品。张氏有一个嫡姐当年与世子爷结亲,有一次世子爷去府上被她看见,她便暗许芳心,后来频频在外与这位准姐夫偶遇,直至珠胎暗结,嫡姐羞愤之下白绫索命,嫡母震怒要杀了她,可就在她关起来的当夜,她买通一个下人逃出蓝家跑了出去,后来在世子爷的保护下生下张景林,可那时世子爷哪敢娶她,她只能呆在世子爷的庄子上,张景林十岁那年皇帝出面给世子爷赐婚,女方来头大,派人追杀她,她带着张景林在世子保护下逃出京城。先去了南方生活几年,被女方又追杀去,一路这么来到小望村的。每到一处世子爷的人就假装成算命先生为她铺路……换句话说,世子爷一直在暗中保护她们母子,这锅我不背谁背?” 杜氏张了张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品大勋,四品、五品、现在又出来个世子爷……小小的百姓这些人都是天老爷啊。 杜小月咂咂嘴,世子的私生子,他妈的,哎!六指在世子那里挂上号了,怕是在劫难逃。趁自己年岁尚小,日后容貌总会改变,把这多余的一指斩了吧,不斩自己跑到天边也会被人认出。 杜老夫人打了个哀声:“若我没看到那盒糕点我也不知杜家死到临头,我死又恐你们做个糊涂鬼,这才来了常远” 周里正看了一眼老夫人,满脸疑云:“您也是蓝家后人?” 老夫人浑身一颤,片刻后苦笑道:“里正惠眼,我夫君是蓝家的,蓝家嫡庶内乱,我夫君是嫡三子,被他们在外害死,我带蓝大哥和侍女一路逃到此处,我是杜家之女,蓝姓太特殊了,便将我儿改姓杜,我儿真名蓝承秋。张氏必已知我身世,这才布局夺我杜家产业,她是蓝家庶女,因嫡姐一死断了她的鸳侣梦,便报复到我儿身上,下一个就是京城蓝家” 又一大盆狗血浇头,杜小月揉了揉脸,真够乱的,自己也幸亏是穿生,这他妈要是土着还不让人给玩死儿。不行,别人的故事再精彩……还是先活自己吧,趁着小,再大些这残指怕生了根就麻烦了。 急匆匆往外间走,哪还有人注意她,杜老夫人的故事太震撼也太精彩……太恐怖了。 周里正站起身:“多谢老夫人告知一切,老朽这就去县衙,拼的撒去家财也要护住一家老小”,说完给老夫人施了一礼走出房间来到院外。 周大牛一见爹走出来忙上前:“爹……”。 “快去县衙,一会儿衙门口没人了,车上再说”,周里正摆了摆手。 工夫不大,一辆马车出了院门。 第21章 除根 周家父子的马车刚走,陈掌柜的领着赵广仁走了进来,双方见过礼后陈掌柜的问道:“东家呢?” 杜氏叹了口气:“许丫头被吓到了,让她缓缓”,这才将刚才的事又大致讲了一遍。 赵广仁脑袋嗡嗡作响,他这是走了他妈的什么狗屎运,竟从五品京官扯出世子爷了,张景林这杂碎……是世子爷的杂碎。 陈掌柜的瞬间了悟:“这就对上了,只有世子的骨肉程家才会将女儿上赶子送上,三品大勋又如何?靠上世子他们才能稳固,我去找找东家”,说完出了房间。 院子没人,急忙出了院门,街上也没人,皱了皱眉,问向院中伙计:“东家跟周叔他们走了?” 伙计忙道:“东家没出来” 坏了,陈掌柜的急忙跑进屋,一进外间屋心下一疼,急忙抱起昏死过去的杜小月进了西屋,随后关了门。 从炕柜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黑乎乎的膏药已经风干。 赵广仁此时也走了进来,吓了一大跳:“杜小姐割腕了?”,一地的血迹。 “上东屋稳住她们,谁也受不得惊吓了。让三个厨娘半步别离的陪着,去外间把断指,刀、酒坛子拿来”,陈掌柜沉声说道。 赵广仁应了一声,边走边稳了稳心神,东屋吩咐几句就手关了门,这才急火火进了外间,菜板上一根断指,刀上全是腥红的鲜血。 心下叹了口气,这杜小姐真敢下手啊,也好,一了百了了。收捡断指拿上刀,抱起地上的酒坛子进了西屋,随后关好屋门将酒坛子抱到炕上:“你要给她刮骨?” 陈掌柜的点了点头:“她这断指已生根,不刮还会再长,你帮我把膏药浸酒止血,趁她昏迷不醒,我刮骨去根,否则手掌会变形” 赵广仁点了点头,忙将坛子口打开,膏药整个浸泡到酒里,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散了出来。 十息后膏药裹上断指处,片刻后取下,断指处再无血流出,陈掌柜的这才取过刀将残根彻底挖净,狠了狠心将多余的肉一并剃去,重新修整手形。 赵广仁咂咂嘴,小丫头狠,自己的兄弟更狠,这回总算是跟正常人一样了。 膏药再一裹上直接将右手掌包好,外面又缠上一层干净的白布。 “断指给我吧,我去烧了它,送它离开”,将被子给杜小月盖上,二人擦净地上的血痕,将外间屋清理干净,陈掌柜的接过断指走了出去,这东西万不留给,留下就是祸根,没有了也就干净了。 刚出院门,街上跑来一只土狗,随手丢出断指,土狗一口叼住吃了起来,片刻后地上除了两滴残血再什么也不剩,土狗又围着陈掌柜的转了一圈儿,这才悻悻的甩了甩尾巴离开。 “真是天意啊”,万幸让狗吃了,神不知鬼不觉替自己也替东家解了难。 一身轻松回了院子里,随它去吧,自己有千亩良田傍身,日后东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卖酒了自己也轻省些。 回屋换了件新棉袍,又找来东家的,亲手给换了一件外棉,破布裹了两件棉袍去了北地,直接将两件袍子烧了。 赵广仁叹了口气,兄弟处理的真干净,半点痕迹不留,这是铁了心保护这个小东家了,也是,凭丫头的心性日后定可为他养老送终。 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外面灯笼已经亮起,杜小月醒了。 整个手臂一阵钻心的痛楚,倒吸了口凉气。 “杜小姐放心吧,断指已除,我兄弟趁你昏迷给你将残根剃净,又修了手形。残指他喂了狗,血袍烧没了,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他现在在外面上灯笼呢,说是去去邪气,弟妹走了三年多可以见喜气了”,赵广仁边说边点亮一盏油灯走过来笑道:“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狠,这膏药效果奇好,不出一个月手掌必光洁如新与常人无异。世子爷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明日我便去县城,就守在衙门口,什么消息也漏不掉” 杜小月这才放下心,忙挣扎着坐起:“依您看,若有命案会怎么断?” 赵广仁皱了皱眉:“杜家怕要死两个心腹之人,老夫人说杜成跟着杜老爷走了,糕点是在他们走后做的,他们两个可以逃出一死。大夫人铁定和离,你大姐李春花难逃一死,她儿子估计早已无命了,家财散尽,怕也只剩主仆三人吧” “那周家呢?”,全完了,自己还欠着人那么大的恩情怎么办? “周家,天若助他衙门口还有人,天若不助,衙门口无人……他们比杜家更惨,周里正与周大牛铁定无命,二子永不可再入仕途……怕要家毁人亡”,赵广仁心下一阵唏嘘不已。 杜小月一手拄炕站了起来:“您衙门口有认识人吧?我给您一万两帮我让此人传话给上面,务必求见周家父子一面”,贴衣取出一万两银票。 赵广仁苦笑着接过:“我试试吧,成与不成只能听天由命了” 杜小月点了点头:“尽力就好,您也不可冒险,若县太爷见您,您把此物送他,就说偶得的”,忙伸出左手:“您帮我取下,周家事您半字别提,待周家事了,县太爷必高升您,嘴严,为他筹谋,他会重谢您的,只有您好了才能不动声色的护住我们” 赵广仁纠结着小心取了收好,点头应下,院子里叫上陈掌柜的,二人匆匆离开。 熄灭了油灯,黑暗中拥着被子静坐,片刻后疼的冷汗直冒赶紧躺下,工夫不大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家父子冻的瑟瑟发抖,连惊再吓,二人心中后悔不迭,一个小小百姓又能怎么样?老老实实的活着也就是了,偏酿什么酒,偏读什么书?土里刨食是天定的命数偏要逆天而行,天不灭你灭谁? 赵广仁和陈掌柜赶到衙门口的时候父子二人正蹲在寒风中抱头痛哭。 “周叔,周兄弟”,赵广仁跳下马车急忙上前:“没到最后时刻别放弃,杜小姐给了我万两银票打点,你们先稳稳,容我想想办法,你们千万别失态。兄弟你陪陪他们,我先去找人”,赵广仁匆匆离开。 陈掌柜上前叹了口气:“要相信东家的能力,她舍了重宝必保周家无恙,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无事也出事了,赶紧咱们坐下稳稳神” 第22章 除夕之夜 周里正缓缓神,拍了拍周大牛问道:“丫头舍了什么?” 陈掌柜的低声低语:“一万两银票和一条会动的金鱼……总之先想想一会儿见县太爷怎么说能把话说圆全,千万想好别出岔子” 周里正重重的点了点头,也不管陈掌柜能不能看见,心里开始斟酌。 周大牛抺了把眼泪也冷静下来,还没有到绝路,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三个人等了约摸有半个时辰,县衙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灯笼挑出,随后走出来一个年近四旬的差人。差人举着灯笼看向衙门口的两辆马车,低声说道:“谁是周里正,速速随我进来”。 陈掌柜忙拍了一把周里正:“叔,您慢着点儿” “好好”,周里正这才缓过神,起身整了整衣袍跟着差人进了衙门,随后门咣当一声又关上,从里面传出落锁的声音。 周大牛叹了口气,陈掌柜低头耳语:“什么也莫说,咱们只管等”。 周里正跟着差人一路进了院中,赵广仁正从一间房里走出来,边走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头还狂跳不止,他妈的,半辈子也没干过这事,好歹算把东西送出去了。 差人拍了拍赵广仁擦肩而过,脚步放慢了一点,赵广仁朝周里正点了点头忙走到一处暗影中站着。 二人这一见面里正心头大定。 将周里正送进房间,差人走到赵广仁跟前低声笑道:“你小子要高升了,大过年的折腾我,明天赶紧给我送几坛酒我也尝尝” “必须送,明天辰时就到,我赶马车去”,小丫头厉害啊,可惜她不是男儿身,不然以她这小脑袋瓜能一路爬到殿前。 除夕之夜爆竹声声,周大牛揉了揉脸,使劲搓搓手,爹进去有两刻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陈掌柜抬头看了看天,星月暗淡,心中暗道:周家这场劫难算是躲过去了,东家怕也什么都没有了。 又过了一刻钟从远处匆匆走来两个人,二人心头一震忙赶着马车迎了上去。 赵广仁扶着里正上了车低声说道:“咱们快走,城门口有人给开门去了” 一句话,马车调转方向,一路向城门疾行。 县太爷冯铎看着手上的一摞地契、银票、酒窖官文和配方,又看了看一旁的金鱼心情大好,起身将一应物品收入一个暗柜之中锁好。金鱼一到……好兆头啊,正愁给上边不知送什么呢,有这好东西自己也该往上动动了。 “来人”,冯铎喊了一句。 “老爷”,差人走了进来。 冯铎看了一眼差人:“赵广仁……桃林镇还缺个乡司,让他准备一下,过了大年初五就去上任吧,让他沉沉心不可浮躁,在下头好好打磨打磨,日后才能往上走的稳” “是,老爷”,小子升的快呀。 冯铎斟酌一下说道:“大过年的,回去休息吧,老爷我也累了,除非命案,否则若有刁民告状一律棒打出去。另外,你多联系一下乡贾豪绅,老爷我有个酒厂现在急着订粮,不管多少钱有粮我都买,你给我卖卖力气,日后少不了你的酒喝,那些地多的让他们年年给我留着” “好嘞,属下这就四处找人打听,争取让您的酒大年初二就能摆上街头,趁着走亲访友的机会宣传宣传,也是造福一方百姓”,差人拱手笑道:“正好小的们也解解馋”。 “辛苦你了,去吧……日后有你高升的机会”,都是机灵的。 “是,老爷您休息,属下告退”,差人走了出去。 除夕之夜,官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哒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与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一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停在院门口,伙计急忙上前开了院门,马车进了院子。 工夫不大,四个人进了东屋。 周里正朝老夫人又施一礼:“多谢您救了周家老小” 老夫人点了点头:“解决了就好,我也放心了” 几个人一回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三个厨娘忙到灶上起了火,大年夜守岁饺子还没包呢。 几盏油灯一点,映衬着院中一对大红灯笼,多少有了一点过年的气氛。 老夫人笑道:“男子去西屋守岁去,别都一个个苦着脸杵在这,咱们女眷都上手包饺子,别事还没出先把自己给吓死,千金散去还复来,活着就好,活着就有指望” 陈掌柜忙起身:“老夫人说的对,咱们去西屋吧,别让东家一个人守岁” 一句话,几个人起身去了西屋。 两盏油灯一点,周里正走到杜小月身边坐下叹了口气:“多亏丫头救了周家几条命,多亏赵里正今晚义气相助,大恩不言谢,日后有什么事老朽旦凭吩咐” 赵广仁摆了摆手:“叔您别客气,许我也借了杜小姐的光……日后世间再无六指杜小月,只有一个正常的五指杜小月。杜小姐……”,将杜小月的事跟周家父子讲了一遍。 周大牛起身朝陈掌柜行了一礼:“多谢陈兄弟救了侄儿” 陈掌柜忙上前虚扶:“是东家自己除去的,我也不过是伸把手,此事到此为止,咱们都再不提,女眷已经都扛不住了” 周大牛点了点头苦笑:“我也扛不住了” 四人一说话,杜小月醒了过来,睁开眼一见人回来了忙要起身,周里正一把拦下:“丫头,爷爷没事了,你救了周家,手伤连心,好好养着不可乱动,女眷皆不知,只我们几个知,爷爷为你高兴” “是”,没事就好。 赵广仁也走过来:“杜小姐,我怕是也托你的福了” 小月笑道:“您且慢慢来,日后还会高升,这次应该是乡司” 赵广仁拱了拱手:“借您吉言”。 “叔,您……马上回小望村吧,连夜把酒牌子改了,改成县太爷的,村口弄的醒目些”,否则也是麻烦。 “好,叔这就回去”,周大牛转身往外走。 陈掌柜跟在身后,叫了两个伙计跟着,看着马车出了院才略放了些心。 赵广仁斟酌一下说道:“杜小姐,县衙的人朝我讨酒喝,我明日辰时给他送去十坛可行?” 杜小月扑哧一笑,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大过年的,您怕天下人不知吗?这五千两送他,您做官了人家半点好处没捞着,人家图什么,悄悄的送,没人的时候赶紧给,天亮您就去”。 “……我懂了”,赵广仁面色一讪忙接过来,吓了一大跳:“给他这么多?” 杜小月点了点头:“您直管给,什么也别说,他不要您就告诉他一句话:是兄弟就留”。 赵广仁忙小心收好:“我记住了”。 第23章 杜家之难 “东家,杜家……怎么办?”,给兄弟五千两走动,自己这情份欠大了。 “明日上午若无事便无事,若真出了命案也必在上午,赵里正再半点别插手,半句别多言,此事已成定局,别误了前途。您置身事外,原也与您无关,衙门口的人若与您闲谈起您假装不知,也不随着唠,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上任,上任需要做什么准备,有什么忌讳的都探问清楚便回来,千万别掺合,保住一家已经不易,杜家老夫人早有料到,咱们……都往后,别靠前就是帮她,待结了案他们住过来也就无妨”,谁也无力回天,别添乱吧。 陈掌柜应了一声,踹了一脚赵广仁:“人家要酒是要酒钱,你一次给足免他妒忌你日后坏你,你在官场,要自保而后保人,因为上头的人心都黑了” 赵广仁连连告罪,他妈的,就说干了二十年里正,别人都上去了自己老不升。 满腹愁云让两个人闹的哭笑不得,索性拥着被坐了起来:“周爷爷,我饿了”。 “马上吃饺子”,里正赶紧去了东屋。 “陈掌柜的,这三万两银票放您手上,花到哪算哪,待杜家案子结了咱们再想办法。手上无钱办事受困,缺什么少什么直接买,安抚住几个伙计,县太爷酒窖需海量粮食供给,咱们这么多地呢,吃租子也饿不着他们”,杜小月取出银票递过去:“等街上铺子开了,帮他们十家统一添置东西……都添,我也不好总占着您的房间” “……您给我百两就够”,陈掌柜一惊,这哪敢接。 杜小月叹了口气:“收下,身为掌柜的不可太寒酸,可以不花,手上必须有,我的就是您的,别想那么多,我都不怕您怕什么” “……谢谢东家信我”,陈掌柜心头滚热忙接过小心收好,跟着这样的东家老了也不怕了。 “啧啧啧,说给就给,我都想抢了”,赵广仁笑闹道。 “滚滚滚,抢个屁,赶紧回家报喜去,听东家的,天亮就去,嘴严点儿”,陈掌柜笑骂一句提醒道。 “好,多谢杜小姐助我,您歇着吧,我先回去”,妈的,一提送礼就头大,哎。 “辛苦您了,让掌柜的送送您”,小月点头笑道。 “走吧,东家让我送送你”,二人勾肩搭背走了出去。 两个人一离开,周里正走了进来:“丫头,饺子马上就包完了,一会儿就煮” “周爷爷……县令是个什么人?”,知己知彼别白舍银子。 “哎”,里正半眯了眯眼:“高高在上,贪得无厌,口是心非,冠冕堂皇,白瞎了读书人这几个字,日后两个孙子要是也这样我直接弄死他们,也免得祸害百姓” “应该想到的,您过了年让位吧,让叔干里正,您带周奶奶过来养老,眼不见心不烦,日后没有别的出路了,把地租出去咱们干点小买卖,把租子钱攒下供他们读书,日后总要去京城的,过几日把他们接到这边来住,让伙计接送他们”,衙门口冲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自古如此,清官许有……希望吧。 “不能再连累你了,就算让他们读书也不可再牵连你,你也一大家人要养,爷爷自有办法,你莫管了”,里正摆了摆手:“这一回我便看明白了,不能让他们死读书,否则到了官场也被人弄死,我自有办法” 杜小月斟酌一下道:“周爷爷,您说的对,但读书就是读书,不可过早让他们尝试挫败,待中了举人后再随您折腾,您放心吧,租金我留一半养家” 周里正半晌点头应下:“苦了你了”。 “苦什么,他们读出来一切都值得”,总有翻身日。 这个除夕夜异常的漫长,陈掌柜从外面进来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 “外面下雪了?”,不是好兆头啊。 “下了”,陈掌柜边拍打衣袍边说道:“漫天鹅毛大雪,他们几个在院子里扫雪呢,他们让我告诉你:“生是杜东家的人,死是杜东家的鬼,让你莫想太多好好休养” “……好”,小月心头一暖。 东屋的饺子终于包完了,老夫人兴致极好,时不时几人传来笑声。 里正拨了拨油灯:“老夫人心智过人,杜家必有东山再起之日”。 陈掌柜颇有同感:“希望明天……可以躲过一劫” “咱们还有多少酒?”,杜小月突然问道。 “还有二十三坛”,都不是贪酒的人。 “今晚都多喝点儿,老夫人扛不住了,今晚灌她,让她大醉”,晚些醒来吧。 “你也多喝些,睡了不知疼”,里正心头酸楚。 “行,我听您的”,妈的,也没个止痛药,真是遭了活罪。 工夫不大,几个伙计进屋帮忙放桌摆盘,陈掌柜给小月直接放了张炕桌,一盘饺子,四个荤菜两个凉菜,满满一大碗酒。 伙计全部在西屋,几个人吃了几口,里正领着轮流过去给老夫人敬酒。 几番下来,老夫人没醉,杜氏睡的昏天黑地,杜小月哭笑不得。 酒宴足吃了一个时辰,老夫人终于被众人灌醉,沉沉的睡了过去。三个厨娘忙给二人盖好被子也赶紧休息,这一天过的太惊险了。 杜小月连喝三大碗,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安顿好她,几个人也上了炕,裹了被子各自倚靠着睡去,都喝多了。 新年的第一场大雪落在除夕之夜,足下到辰时雪还没停,屋子里一个人也没醒,个个酣声如雷。 院外赵广仁一脸阴沉在雪地中拔着双腿,雪已没膝,西北风将院门几乎埋上了。 好半天打开院门,房门已被掩了大半,心下叹了口气,必是昨夜都喝多了,也好,多睡会儿吧,院子里摸索出家什开始清理积雪,清了一半的时候几个伙计这才跑了出来。 三个厨娘也赶紧起来做饭。 周里正和陈掌柜也走了出来,赵广仁看了一眼二人:“杜小姐猜着了,杜家……一共十三人死了,都是吃了杜家的糕点。我天亮进城,把银票送了,他非留我吃饭,刚喝一口衙门口就有人击鼓,我听杜小姐的没敢掺和,打听了自己的事就出来了,这些我也是听看热闹的人说的,如今杜家被封,听说证据确凿,主犯是杜老爷,他们都说是他下令让做的” 第24章 杜家之难二 几句话,连院中干活的伙计都心下沉重。 杜氏也走了出来,打听一番躲到一旁默默垂泪。 陈掌柜斟酌一下说道:“事情有变,我问问东家怎么办,都进屋吧,躲不过去就面对”,说完转身进了屋,两个人跟了进去。 杜氏也要进去,被几个伙计忙拦下:“有赵里正在,您进去他们说话不方便,您专门陪好老夫人才是,万一她一病不起东家就麻烦了” “对对对”,杜氏一拍脑袋忙又进了东屋。 一脸懵的杜小月被叫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哎,自己喝断片儿了。 “赵里正您再说一遍,我脑袋有点迟钝”,小月翻身坐起,陈掌柜将枕头放在她后背,坐靠着舒服点。 赵广仁叹了口气,又叙述一遍。 “跑,天地之大……隐姓埋名四海为家,此事只我们几人知,不可让别人知道,老夫人要告诉,别人不知道才安全,彼此都安全”,跑吧,不跑没活路了。 “那老夫人怎么办?”,里正皱了皱眉。 “杜家灭门之祸,她必须回去坐镇,逃不掉的,把她叫醒吧,送她到衙门口,让她付车钱。一路雪大有车辄,进城门后雇马车绕城一半下来再雇车,总之城内转上半日再去衙门……放心吧,现在最死不了的就是她,谁敢在牢里让她死?凭老夫人的智慧明日便被放回杜家,她儿子都生死不明,她会比任何人活的都机警谨慎”,杜家……哎。 陈掌柜看了一眼杜小月:“东家,杜家日后怎么办?” 小月沉吟片刻:“老夫人会下狠心,看着吧,她回去不出三日必有人翻供……最后花钱免灾,还回村子里来,老夫人第一个怕是要杀大夫人……反正你们看着吧,为母则强,她儿子都被逼到死路了,她怎么可能再顾忌,叫她过来吧” “我去吧”,周里正迈步进了东屋让杜氏将人唤醒。 老夫人一睁开眼心下沉到了谷底,勉强笑道:“总算是睡了一夜好觉,丫头也醒了吧,我去看看这个猴精”,说着坐起来披了棉袍下地。 杜氏忙过来扶着,老夫人一巴掌拍掉胳膊上的手:“你赶紧补觉,别跟我抢,等我走了你们母女再聊,你一过去猴精又不理我了” 几句话,杜氏哭笑不得,忙止了步。 里正跟在老夫人身后心下一阵慨叹,这心机智谋,这洞悉人心之术……等闲男子自愧不如。 老夫人一进西屋眉头紧锁:“猴精,你受伤了?怎么这么大的血腥气?” 杜小月一只手揉了揉脸:“我把六指变五指了,陈掌柜助我成了正常人” 老夫人脸色一沉瞪了一眼陈掌柜。 赵广仁忙一旁仔细解释了一遍,老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抬手拍了一下小月的脑袋:“你倒够狠,说说吧,杜府出了什么事?” 赵广仁又讲述了一遍,老夫人点了点头:“狗急跳墙了,我这就去衙门,谁送我们去城门口,我先给丫头抓几副汤药回来喝,不然我也不放心……三日内我儿若回这来让他有多远跑多远,待事情平息了他再回来。丫头,我身无分文,你借我点吧,三千两就行……我怕十年能还上” 小月忙取出银票:“五万两您莫说还,还有五万两等杜老爷来我给他傍身,您回去后尽快肃清,宝儿若在自己带,辨辨真伪,若不在您没什么可顾忌的” “好,我一世不白要别人钱财,日后再也还不起,卖你一物抵账”,说完取出一个红布包。 杜小月笑眯眯的接过:“死当,落地不悔” “哈哈哈哈,你这猴精……我听你的,只要回去必变通。这个劳你转交给我儿子,让他稍安勿躁,去边境贩卖生存,待日后又多一个门路,告诉他少担心我,我不看着我重孙子娶妻不会死的”,又一个红布包递过来。 “您放心吧,必心想事成”,小月忙接过。 “我送老夫人,顺便把东家的药带回来”,陈掌柜说完走了出去。 “官道无雪,都旋到地里了”,赵广仁看了一眼杜小月。 一句话小月心下一悸:“赶紧让一个伙计去城门,怕杜老爷先老夫人一步到衙门就麻烦了,麻溜的,快,我去” “我去吧”,里正急忙往外走。 “您别添乱,周家的事才安稳,我没事,快点儿吧”,杜小月急忙下地。 老夫人此时也没了主意,儿子要去一切全完了。 赵广仁拍了拍里正:“叔,安心便是。我陪她去” 周里正叹了口气:“她受不得冷,把被子多带几床” 赵广仁应了一声,一口气抱了五床被子,工夫不大,两辆马车出了院子。 村子里积雪甚重,西北风打的人脸生疼,两辆马车卡住几回,几个伙计一路推到官道上才回院子。 一上官道果然没有多少积雪,只整个田庄一片白茫茫的。 轿帘打开,风也进雪也落,不打开又怕错过,杜小月和老夫人每人被强令裹上三床棉被。 大年初一的官道上偶有马蹄声传来,几个人睁大眼睛在风雪中找人。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进了城门口,小月的马车停在了通往城门口的三岔路口。 杜仲此时一脸阴沉的坐在马上内,杜成快马加鞭拐过岔路口。 一见马车一闪而过,杜小月右眼皮啪啪直跳:“快,拦住刚跑过去的那辆马车” 赵广仁扬鞭甩了三鞭子,马车飞快的向前追赶。 追出千米之远两辆马车停了下来,赵广仁抱起杜小月进了杜仲的马车。 杜仲一脸阴沉的瞪了一眼赵广仁,忙伸手将人抱过:“小妹怎么来了,怎么冻成这样,快暖暖火” 赵广仁讪讪的缩回手:“她右手有伤不能动,你小心些,我去外边等你们”,说完下了马车。 “手怎么伤的,张景林也对你下手了?”,杜仲小心避开,生怕碰疼了人。 杜小月伸出左手苦笑道:“冻麻了” 一句话,一只大手握了过来。 片刻后又是火烧火燎的疼,杜仲两手干脆搓起来,缓了好一会杜小月往下解棉被。 杜仲赶紧伸手帮忙,三层棉被一解去,马车里的热气让额前的飞雪又化成了水。小月刚要抬手擦一把,一只大手抚上额头。 行吧,算你会来事儿,左手伸进怀里摸索出一张银票和一个红布包:“老夫人给你的,包的什么我不知道,这银票您带上傍身,老夫人让您去边境做点小生意,先糊口,路要慢慢走,待杜府事情平息了您再回来,老夫人说她不会死的,不等到她重孙子娶妻她不会死……”,什么眼神儿这是,要吃人啊。 杜仲压下心头怒火:“你拦着我就是怕我去衙门口?” 第25章 杜仲离开 小月点了点头:“不然呢?” “……赶紧下车,我是杜家之主,我不能往后躲”,杜仲沉着脸。 杜小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凭空打了个哆嗦,他妈的,胳膊都肿了。 “怎么弄的,是谁”,杜仲皱了皱眉,缓和了一下口气,伸手摸了摸右臂,这一摸心头一悸,竟都肿了,怎么伤的这么重。 “我自己”,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竟然两鬓生出白毛……白发了,咂咂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呀。 “杜小月,你在拖延时间,快说”,杜仲心头火大。 “行”,索性从离开杜府回来后一一细述一遍,时间已经过了近两刻钟:“就这样,我给了自己一刀,陈掌柜的又帮我补刀” “……我娘已经去了衙门?”,杜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出手打个女人。 “……是,您别生气,知道您是杜家之主,这位置没人跟您抢,现在更没人抢。您平心静气的捋顺一下,您回去能干什么?您是主犯身在大牢,您除了能跟老鼠说几句话还能干什么?”,怎这么倔。 “就算死我也要回去,否则我此生难安”,杜仲起身就要往外走。杜小月情急之下忙伸手抱大腿,一不留神扯动右臂,冷哼一声瞬间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浸了出来。 杜仲心下一紧,再不敢动一步:“赶紧放手,不要命了,怎么不知道去让人抓药,雇的都是死人吗?” “……反正您不许下车”,左手摸索着重搂了搂,直接将大腿裹进怀里,脖子一梗:“您现在回去审都不用审了,两个杜家人全部归案,没人在乎您的孝心,他们巴不得呢,最失望透顶的是你娘,她竟养了一个糊涂蛋……您听我的,赶快离开,放心吧,我保证老夫人平安无事,待杜府事了我把她接去照顾,必不会让她孤苦无依,您若死不要脸的回去便是往你娘心口捅刀,不孝” “……”,杜仲咬了咬牙,话真扎心,这小丫头谁给她的胆子。 “她相信您能明白她的用意,她不是去送死,是为求生,是把死棋下活,主犯不归此案不能结。案子一日不结一日就有翻供的机会,您去就是直接把活棋下死,我不能让你坏了大事”,太蠢了。 “放手”,杜仲的声音冷的吓人。 “休想”,死也不放。 “若不放就陪我去边境吧,那里更冻死人,我也正好缺个爬床的丫头”,杜仲冷着脸说道。 “……行”,赶紧松了手。 “我娘还给你什么了?”,杜仲弯下身,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杜小月。 “不……不知道……不是我要的,她问我借三千两,我给了她五万两,她说一辈子不白要人东西就说卖我个东西顶账”,被杜仲看的心里一阵阵发毛,忙又取出个红布包。 杜仲打开红布,里面是一块白玉手牌,质地油润白皙,一看就非凡品。 “戴着不许摘,敢送人或是又帮人求情我就把你也卖到京城”,杜仲唬着脸边说边取出手牌给小月戴在左手腕。 “嗯嗯,听你的再不卖”,行吧,让你一把。 “这五万两先存我这,算你入股,挣一文必分你半文,赔了都是你的”,杜仲又看了一眼杜小月。 “……噢”,赔就赔吧,赶紧走就行。 三床棉被又重新将人裹上抱着出了马车。 赵广仁和杜成忙走了过来,杜成刚要伸手接人,“不必换手,她有伤,咱们去边境,把马车掉头吧”,杜仲说完看了一眼赵广仁:“有劳照顾好小月” 赵广仁点了点头:“您放心吧”,说完忙走到车旁挑了轿帘。 目送杜成的马车消失在风雪中,二人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院子,回来的路已经被众人清理出来,异常的顺畅。 再一回到西屋炕上,一阵阵疲乏,里正忙让杜氏端了姜糖水,喝了一碗,小月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的正香被人唤醒,喝了一碗苦了巴唧的汤药又继续沉睡。 再醒来满嘴的药味,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挣扎着起身下了地,半披了一件棉袍去了趟茅厕,这才一脸轻松的在院子里站了站。院子里也没人,雪终于小了许多,小月一脸疑惑的进了屋,连厨娘也一个不在。 东屋转了转又回西屋爬上炕,工夫不大众人进了院。陈掌柜的一进房间便见杜小月醒了,笑道:“东家醒了,周家婶子来了,领着大牛嫂子,连家都搬来了,以后就在这定居了” 小月这才明了:“那边都交接完了?” “交接完了,早上县太爷就派人去村子里宣传,他有个酒窖,以后有粮的、粮多的都卖给他,酒窖就在小望村村口,正好大牛兄弟也换了牌子,全村都知道了,到此时也没人去衙门口报案,应该无是”,总算逃过一劫:“她们都过来看你了,只你在睡觉,没敢打扰,看一眼就都回去忙去了,伙计们都在帮忙”。 “好”,都挺住就好。 正说话工夫,外面又响起了鞭炮声。 “出了什么事?”,这个点儿了怎么放鞭。 “今天是大初第一,这个时辰家家户户开始吃团圆饭了”,哎,都忘了今天是过年。 “……让婶子们做饭吧,我也饿了”,糟心的一年。 陈掌柜应了一声走了出去,他也饿了。 大年初一的晚饭放了三桌,周家老太太领着儿媳妇也过来了,杜小月这才发现大牛婶子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板儿。婶子没娘长的好看,也十分显老,可人品好,待儿也热心肠。 难得吃了顿热热闹闹的晚饭,吃完又都散去各自归置院子。 正月初二,回娘家的日子,杜氏领着伙计带着礼物出了院子。 目送马车离开杜小月又开始担心自己的爹,这要是一根筋的找下去怕是要等小半年才能回来了。 “东家,外头冷,他们明天才能回来,进屋吧,老东家他们没事的,放心便是”,陈掌柜一旁劝慰。 “嗯……今天初二,县太爷的酒怕是已上了街头,过了上午周家便无事”,酒窖再也没有了。 第26章 金玉银楼 “丫头,你大牛叔说今天开始咱们自己开火,告诉厨娘们别做那么多了”,周里正走了过来。 “让叔别多心,婶子身子沉重,周奶奶年纪也大了,别瞎折腾,就一起吃,等婶子生产过百日您们再自己做”,杜小月摆了摆手。 “……行,爷爷去说”,里正又走了出去。 “周家兄弟怎么办?”,掌柜的叹了口气。 “今天叔会借着看先生把他们接回来,不然也不会想着自己开火,告诉三个厨娘,日后做饭去挨着他们最近的院子做,吃饭也方便,我不过去,给我端些回来就好”,也免了是非。 陈掌柜看了一眼杜小月:“东家……也好” “嗯,咱们进屋吧”,老夫人也不知怎么样了。 伙计跟厨娘又把做饭的家什搬走,院子恢复了安静,陈掌柜回了东屋,两个人难得的清闲。 搂着被子睡了半日,又喝了碗汤药,整个人精神好了许多。 晚饭是饺子,四个荤菜,小月一个人吃的异常满足。 初三的下午杜氏还没回,陈掌柜吃过晚饭回来:“东家,周家兄弟说要来看看你” “没事,等我好了去看他们,好好读书吧”,你去告诉他们一声,回来把大门锁了,今晚早点睡”,赵广仁没来,老夫人必是还在大牢里,不行明天自己去趟县城吧。 陈掌柜应答一声走了出去,工夫不大又进院锁了大门,两个人各自早早的歇下。 一夜好眠,早饭陈掌柜与小月两个一起在西屋吃的,他也再懒得去。 “东家,吃过饭我跟你去县城转转,小铺子都开了,咱们添置点东西”,东家不放心了。 “行……也给我添个镜子、梳子什么的,几个厨娘都没带,我们一个个都快成野人了,都去,买几件棉袍,都精神精神,您给自己添几件贵气的,掌柜就有个掌柜的样子”,都不舍得买,哎。 “好,都带着,咱们也奢侈一回”,陈掌柜笑着应下。 吃过饭,两辆马车出了青牛屯,杜氏带走一个伙计,余下七人连三个厨娘都带上了。 十二人两个大马车一个时辰后进了城门,城里的积雪已经清理的差不多,又是年初四,走亲访友的人也多,路上很是热闹,有几个茶楼酒馆、金饰店还挂了幌,客人也不少。 “掌柜的,给咱们一人添件银饰吧,男子银钗,女子步摇,喜欢什么样式让他们自己选,您自己添个扳指,少于五百两之下的别买,给我爹也买个,另外给我娘买个金钗金耳饰”,花吧,年前忙飞了,竟什么也没添。 “五百两……太贵了,给老东家买个好的,我十两的就挺好了”,真舍得呀。 “买,听我的,没钱的时候卖了也值钱”,都振奋振奋士气。 “谢谢东家……不然我找陈掌柜的买吧,他那不少死当的价格也便宜,至少比金店便宜三成”,能省点儿是点儿。 “好东西找县城最好的金店买,有个保障,普通的我们都能凑合,这东西别凑合,日后他们都要成家的,也是个门面也是份傍身的底气”,不能将就。 “我懂了,咱们去最好的金楼”,陈掌柜忙出了轿子吩咐两个赶车的伙计直接去主街最大的金玉银楼。 一听东家给买饰品,瞬间马车里炸开了锅。 “金玉银楼是官家的,听说是哪位王爷的产业,金银的成色极好,花式也多,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他们家从不关店,伙计多都是轮换休息,就是价格略高一些”,陈掌柜笑道:“楼高五层,听人家说里面有一尊几人高的镇店金佛,我也没见过,咱们这次都开开眼” “好”,王爷的产业开到了常远……应该不会与张景林有什么瓜葛了,这就好。 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陈掌柜笑道:“主街不许任何车辆通行,您放心吧,这里有专门停放车辆的地方,停一次五个铜板” “那咱们下去吧”,这一年光主街停放车的收入都发了。 “主街长十里,幸亏您在城门口开的,若在这里我们都累倒了”,陈掌柜笑着先下了马车,伸手将小月直接抱下去。 一进主街众人精神大振,满街的行人,一个个锦衣罗帕,穿金戴银,过年了……数他们一群人最寒酸。街两边十里长街一水的大红灯笼,浓浓的年味。两边的商铺林立,家家挂幌,十家竟有九家开,酒楼茶社人来人往。 “陈掌柜的,领咱们先换换行头,别一会儿进银楼把咱们都赶出来”,小月咂咂嘴,自己这身真是没眼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好,咱们确实是寒酸些”,委屈丫头了,大把银子四处撒,自己一文没花过。 前行百步开外,陈掌柜的领着众人进了孙家衣坊,每人从头到脚换了身新靴新袍,换下的两个伙计直接送回了车里。 内穿锦缎长袍,头戴白狐狸皮的暖帽,外罩一件白狐皮的长袍,一整条白狐尾的围脖,妥妥的一个小狐狸精。小月叹了口气,美也需要代价,这一身狐狸皮三千两没有了,这还没算内袍和脚下的暖靴……再不买了。 陈掌柜的,杜小月亲点一整套貂皮,穿起来十分带派……银子也带派。 三个厨娘,十个伙计的都是当下街上最流行的锦袍长靴。 给爹娘一人买了一身,众人兴冲冲走出衣坊。 金玉银楼楼高五层,门前人来人往,几人抬头仔细看,被楼头的两面金镜晃的睁不开眼。 古色古香的翘角高楼,十二级台阶上八个盘龙柱,四扇朱红色大门齐开,里面人头攒动。 “东家,咱们进去吧”,真威武啊。 “好”,二人领着众人走了进去。 一进楼中,东边柜台内一尊硕大的金佛前香烟缭绕,小月这才发现金佛的上面已经到了顶棚,一楼近五米的楼高……这得多少黄金?这还只是在常远县,这王府真烧包啊,也是,有钱人都任性,有钱又有权的人更任性。 第27章 老夫人认罪 “二位老爷小姐楼上雅间儿请”,一位掌柜模样的人一脸和气的迎了过来:“在下金玉银楼掌柜的,兄弟排行老五,人称郑五” “郑掌柜好,久闻大名,在下姓陈,这是……”,陈掌柜的话未说完。 “爹,我要去楼上看看”,杜小月说完兴冲冲上了二楼。 “……小女顽劣,掌柜的见笑了,我还带了几个伙计婆子来”,陈掌柜的将十几人召到近前:“这位金楼掌柜的,小姐已经上了二楼,老爷我也去看看,你们自己选,选好一会下来我付账,十两之内随意选,几件分开也可” “是,谢谢老爷,谢谢小姐”,几人心领神会。 “陈老爷放心吧,朱六过来”,郑掌柜招呼过一位伙计:“你专门接待他们,喜欢什么让他们随便挑,一会儿陈老爷结账” “是,掌柜的”,朱六朝陈掌柜施了一礼忙过去接待众人。 “陈老爷请”,郑掌柜客客气气将人请上二楼。 二楼客人不多,都是金饰,价格不菲。近三百平的地方也不过几十人,大都看的多,买的少。 一个个柜台看过,杜小月心下叹了口气,这花式比前世也不遑多让了,成色也好,难怪是百年老店。别人穿越随便设计个什么花样款式就挣钱,轮到自己就什么都不行了呢? “爹,你懒得动就坐,我去楼上转转,一会儿您付银子”,一见陈掌柜上来,小月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转身上了楼。 “慢点儿走,慢慢选”,一声爹叫的陈掌柜心头滚热。 二人进了雅间儿,郑掌柜忙斟了半盏茶:“府上年前没订首饰?” 陈掌柜叹了口气:“年前太忙,吃饭都没时间,一直忙到年三十……您这儿可知城门口失火了?” 郑掌柜一愣:“五宅一楼……您的?啧啧啧,可惜了,不过有地契您还可以重盖” 陈掌柜点了点头:“自然有,只没想好再做什么,一场火弄的我焦头烂额” 郑掌柜半合双目:“那个位置人流量大,却留不住人,开个杂货铺最实用,一本万利,还不显山露水,也不遭人惦记,只要地方够大,货够全,您直接把几处连在一起,房子不用太好,院子打通盖个大库,只要不卖吃的卖什么都行,这十三条人命……他妈的生讹人啊,生生干废一个云桥镇第一首富。千万别跟吃的沾边儿,省心,这么多伙计怕什么” 陈掌柜心下一动:“您说的有道理,这年头……这杜家忒惨点儿,听说宅子封了” 郑掌柜回身关了雅间的门,低声说道:“把杜老夫人抓起来都过了堂了,听说胳膊给干废一条,杜老夫人已经鉴字画押,是她假借张老爷名义……替儿子扛罪了,老夫人也是个人物,代子休妻,所有妾室委托官府发卖” “……不是听说她还有孙子吗?”,陈掌柜脑袋嗡嗡作响。 “早让人给弄死了,后宅……哎”,郑掌柜一脸同情。 “……老夫人能判多少年?”,不至杀头吧。 “不好说,听里面的人说上边有活动话,许也是家财散尽也就不了了之了,没一定呢,不过她儿子算保住了”,哎,保住也难东山再起了。 陈掌柜这才稍稍安了心,看来结果还是会去青牛屯,活着就好,老夫人宁可家财散尽也会给自己留着这条命,她一死他儿子也就完了。 杜小月拣挑了一对上好的翡翠扳指,一个八百两,八百就八百,过年了,哎。 伙计捧着两个锦盒在身后一脸恭亲的跟着下了楼,二楼给娘买了套金饰,自己买了支步摇这才进了雅间。 楼下众人还没选好,小月也坐下休息:“爹,您试试戴下这扳指可喜欢?”,取出一枚硬给陈掌柜戴上。 郑掌柜笑道:“眼光不错,这是上面摆出来的最好的,不过私藏的都是卖给贵客的,有两枚价格小贵,每只两千两,水头足,色纯正,小姐若有意我拿给您看看” “……好东西您留着干什么,我看看”,这还分人啊。 “您稍候”,掌柜的领着伙计走了出去。 “女儿,过了年那火烧的宅子爹还要盖个通长的大铺子卖杂货呢,不可太任性”,两千?疯了这是。 “……我就看看,不耽误您盖”,倒是个卖杂货的好地方。 “咱们不卖吃的……太恐怖,杜老夫人认罪了,听说怎么也要家财散尽人才能出来,以后不许嚷嚷卖吃的”,陈掌柜一语双关。 “是,女儿听您的”,认罪啊,够狠,也不知大姐姐怎么样了,回去再问吧,人没事就行。 工夫不大,郑掌柜亲自捧着木盘,里面放了两个锦盒走进来笑道:“陈小姐过过目吧”。 “有劳掌柜的”,小月打开一个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枚扳指,翠色纯净,光泽温婉,一眼惊艳,小心放下又取出另一枚,两个差不多,绝对的上品:“就这两只,那两只……都留”,省的太贵老不舍得戴。 陈掌柜心里百感交集,自己何德何能啊。 “陈老爷有福气了”,郑五忙一一收好写下票据。 工夫不大楼下的也端了上来,结了账众人笑闹着出了金玉银楼。 “他们三个的买了没”?千万别给落下。 一旁厨娘笑道:“都买了,小姐放心吧”。 “让我爹请客,咱们去酒楼吃饭”,顺便再听听风声。 “好,今天想吃什么点什么”,陈掌柜心领神会。 众人说说笑笑刚走到一家酒楼门前,从里面挑帘走出来张氏和小张氏,杜小月眼下被狐狸闹的只剩下一双眼睛,别的捂的严实,穿的又华贵,张氏自然没发现。“娘您仔细着脚下,咱们去府衙还是回新宅?”小张氏扶着张氏边走边问。 “娘回新宅,你去让县太爷赶紧放了蓝氏,娘太想看着她吃瘪的表情,她的杜府如今可是姓张,她日日算计还不是归了娘,放人吧,老狗逼急了拼死咬一口……世子爷那边也麻烦”,张氏低声说道。 陈掌柜不认识张氏,但世子爷三个字让他停了脚,看了一眼杜小月,小月眨眨眼睛,几个人进了酒楼。 第28章 杜家风云 一行人要了个楼上雅间,小月点了十八道菜,一坛酒,众人都安静的吃起来,谁也不敢吵了东家和掌柜的偷听。 “兄弟,这杜家就这么完了?”,隔壁的男子大声小气的问道。 “呵,不完还能怎么办,杜家老太太咬死是自己一个人下的命令,他儿子能摘出来就不错了。五万两银票啊,老太太直接给了三胖子,就为让他一棒子废了自己的胳膊,心够横,县令当时就懵了,杜老太太就一个要求,求见世子夫人一面,杀寡存留任凭吩咐”,声音一抹叹息。 “县太爷答应了?”,另一道声音响起。 “答应个屁呀,他也就在常远县人五人六的,杜家五品官,蓝家四品都是京官儿,老太太是蓝家嫡媳杜家嫡女,这两家但凡一人把这事捅到世子夫人那县太爷脑袋都得搬家,放是肯定放,杜家败也是真败,现在天天供着老太太像活祖宗似的,估计胳膊养好就结案了”,声音里一抹轻松。 “兄弟,我这有点儿糊涂,这才几天啊,又是大过年的,这案子也忒快了”,骑快马也到不了京城吧。 “局早就他妈布完了,咱们这脑袋只能给人当狗腿子,你还以为是个人就能弄倒云桥第一首富呢,这几天都是长的。要不是老太太失踪一天一夜,怕她做了万全准备,又把胳膊废了,怕落个乱用刑罚逼人画押的口实就他妈直接灭门,你还真当杜仲去了南方能回来呀”,快个屁呀,一炷香时间用不了就结案了。 杜小月和掌柜的相视点了点头,二人也低头吃饭。 “我的天……这老太太确实是个茬子啊,听说代子休妻,把所有姨娘全部发卖?”,另一道声音问道。 小月忙放下筷子起身贴着雅间墙壁听。 “可不,她这一失踪程家也不敢逼她太甚,被休也认头,反正人家钱财到手把她孙子也弄死了。姨娘可能要被卖做官妓,都是大夫人的人,二姨娘那搜出百万……这几个娘儿们都差不多,彻底把杜家干垮了”,真有钱啊。 “行了,人家好歹有过九个,艳福不浅”,另一道声音咂咂嘴。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正室房间搜出的催情药把县令都吓到了,就地消毁半点没敢外泄,没把杜仲吃废就不错了,还艳福,鬼艳福吧,正室每月发给几个姨娘定量的药,不然她拿什么收买她们”,想什么呢。 “……怎么搜正室……有点儿乱啊,正室不是程家女吗?”,谁敢搜? “老太太代子休妻不要证据吗?也就是简单搜搜走个过场就他妈干出来了。老太太说几个姨娘原都是正室房里的丫头,个个爬床又个个喝了绝子汤,就九姨娘生了一个还让人捂死了,仇做大去了,全是正室的人”,没好人。 “我去……这是打算让老杜家断子绝孙啊”,忒狠了。 “差不多吧,这大户人家就是个脏、乱,女人这东西要是坏起你来没个好,玩儿也把你给玩儿废了”,两个人随后又是倒酒声,杜小月回了座位,心下叹了口气,难怪老夫人对大姐姐那么苛责,还以为真是小姑怂恿的,敢情都是这么上位的,哎,自己当年还叭叭的劝呢,是不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悻悻的吃了几口菜胃里一阵堵得慌,索性撂了筷。 屋里的人都不聋,该听的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谁也不敢乱说话,吃饱喝好,结了账十几个人出了酒楼。 “女儿,爹累了,改日再买别的,咱们先回去吧”,陈掌柜的笑道。 “女儿听您的”,小月点了点头,一行人朝主街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院子,杜氏和伙计迎了出来。 “娘,您回来了”,杜小月笑眯眯的硬撑着下了马车。 “回来了,你两个舅舅一人留我一天,我哪好意思走,就多留两日,去县城了?”,看这表情应该没事。 “嗯,老夫人没事,过几日就回来了”,疼的瞬间一身冷汗。 “快进屋吧,外面太冷了”,陈掌柜催促道,心下叹了口气,这孩子遭老了罪了。 几个厨娘心里明白,忙去了别的院子抓紧熬药。 一进西屋取出给娘买的送上,哄着娘离开赶紧将一身狐狸皮换下。 喝了一碗汤药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小月刚睡下不久,一辆马车又进了院子,杜老倔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回来了。 陈掌柜将几人迎进东屋,今日听到的事情讲了一遍,又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一细述。 “多谢掌柜的护着丫头,我去看看她”,轻手轻脚的进了西屋,炕上的小人儿睡着都是一脸的痛苦。 杜老倔心疼不已,喊来杜氏告知一番,杜氏这才明白过来,心疼的直哭。 “丫头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难过,你要哭起来没完就先回娘家吧,等她好了你再回”,杜老倔满身疲惫不堪。 一句话,杜氏赶紧擦了把眼泪:“我不哭,我守着女儿,你也赶紧歇会儿”,自己也是傻了,哎。 杜老倔没说上两句话睡着了,几天马不停蹄的找人都累坏了,其余几个人也被陈掌柜的硬拉上炕,盖上被子睡去。 一天加量到三次汤药,有了杜氏的看护,杜小月一天天好转,五天后胳膊消肿,这才第一次换下内衣。 刚让娘帮忙擦拭了身体,当晚第一次初潮来了,索性量不多,垫着娘做的布袋睡的倒也安稳。 第二日稍微多一点,休息了一日,第三天彻底送走第一次大姨妈一身轻松。 “小月,还有两天就是正月十五,娘也想去县城逛逛,你爹说给你添几件薄衫,这么多伙计也都该把薄衫早点预备上。你们头几天买的饰品中看不中用,你爹舍不得戴都让娘收起来了,娘也去买几件银饰”,顺便看看老夫人,许能让见一面。 “行,您买点元宵回来”,什么不中用,娘舍不得就是了。 好笑的看着马车出了院子,转头对着陈掌柜笑道:“您也舍不得戴呀,留着看着玩啊” 陈掌柜的咂咂嘴:“戴了一次,差点让赵广仁这小子给我抢跑,不敢戴了”。 “哈哈哈哈,您可真逗……您想给他给便宜的那个,好的您自己留,他有就不抢了”,这是想送又不好意思开口吧。 “行,他也当官了,别人都有他什么也没有,受排挤”,转身兴冲冲进了屋子,工夫不大也出了院门。 杜小月摸了摸自己的木钗,苦笑着转身进了屋,她也舍不得戴。 爬上炕一时无聊,取出自己的金步摇把玩儿,片刻后又收了起来。看了一眼包着的右手,真想早点看看啊。 第29章 更名改姓 杜府的福康居内,张景林摆弄着手上的一个金盏,张氏则将腕上的翡翠镯看了又看,片刻后问道:“小玉回娘家了?可说羊脂玉手牌在谁手上?” 张景林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县太爷说老太太身上压根儿也没有,估摸着那几天乱,让哪个丫头婆子顺手牵羊偷跑了吧,您别急,小玉说她娘有对羊脂玉的耳饰,等她回来给您带回来……娘,我爹……世子捎话让我去京城,您说我去还是不去?” 张氏坐正身子:“去,你已经这么大了,也成了亲,又不会抢世子之位,正室……闹也闹了这么多年,让她知道也好,如今也不碍她的路,娘也不回去,你只当认个亲,日后往上走也有底气” 张景林嘴角微微一笑:“世子之位……儿必须拿到手,往上考……三年一次,我可没有耐心再等,我不光回去,还得把这么多年她欠我们母子的夺回来,您暂时委屈几日,待我世子之位一到手便把您接回去,有程家助我要不了半年便可” 小月的中饭是两个馒头,一大碗酸菜炖肉,一碗小鸡炖蘑菇。 一个人埋头正与一块鸡肉斗法,赵广仁和陈掌柜进了屋子。二人一人手上戴了个扳指喜不自禁,赵广仁拱手笑道:“多谢杜小姐想着我” “应该的,您们两个吃了没,让他们再送来些”,这是以自己名义送的呀,哎。 “吃了,我们喝了两杯,我要搬桃林镇去了,官家给分了处宅院,过了正月十五就搬,这么多年了,我娘和我爹跟着我一天清福也没享过,过去让他们享享清福”,赵广仁满心感慨。 “好事啊,搬家的时候让陈掌柜和伙计去帮您忙两天”,小月笑道:“您这是双喜临门”。 赵广仁摆摆手:“几喜都是托您的福,不过帮忙就不用了,去喝酒是真的,都已经该拿的拿完了,杜老夫人……我爹说让她住我们那,房子给她,那处地点好点儿,院子里粮食什么的也没动,她是官家小姐与咱们不同,咱们好热闹她好清静,跟你们在一起时间短行,长了她也受不了闹腾” “……您想的周全,我听您的”,小月点头应下。 “现在的里正我打过招呼了,放心的住着,地我已经托人在问,估摸过完十五就有人来看,一亩地十两怕是难,这边都是五两,租的多的话是四两半”,赵广仁仔细告知。 小月看了一眼陈掌柜:“您做主吧,最低四两往外租,我要现银,不秋后算,没人租就三两半,总之要现银,到手您给周爷爷送一半,另一半您经管” 陈掌柜点了点头:“好,我租完就送过去,余下的去五院处盖个简单结实的大铺子,不起楼,不方便” “行,您全权做主,需要我干什么您就告诉我”,干吧,这么多人都要吃饭。 “东家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着,手养好了谁也不认识,你也不叫杜小月,叫陈昔,是我陈鹏的女儿,这是你的户籍,老东家让给你安排的,杜小月已经死在火海了。我是亲爹,他们因思女心切认你做义女,因为你们长的像”,陈掌柜递过来一册户籍。 “……”,一脸懵的起身净了净手这才小心接过,好半晌笑道:“您们可真能整,好,我听爹的” 赵广仁一拍小月:“陈昔,大伯这速度快不” 杜小月闹的哭笑不得:“您速度快,多谢您相护……您可有张景林的消息?” 赵广仁咬牙切齿的骂道:“听衙门里的人说世子爷让他回京,凭他手段又有程家相助必夺世子之位,不然你爹娘能着急让你改名吗?你所有地契房契都写的死亡,全部过户到你爹名下了” “……我知道了,您可有我姐消息?”,应该知道些吧。 赵广仁点头说道:“程家把她送人了,听说以养女名义嫁了一个南方豪商之家做庶子的正妻,也算有个好归处,官商勾搭一处相互借势敛财……你爹让你面对面也永世不可相认,你此生都是陈昔,否则一旦事情露了,我们都去大牢吃牢饭了”。 杜小月凭空打了个哆嗦:“您放心吧,我陈昔必给爹养老送终” 赵广仁点头道:“好,大伯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亲娘的娘家已无亲人,你也只有你爹一个,你娘也姓陈,叫陈玉,你爹陈鹏,你从小体弱,你娘多病,你爹把你寄养,八岁带到常远县城找先生教书识字,你会写字,不会女红。你不可将你爹当掌柜的看,他就是你亲爹,日后若让张景林识破,我们几十人都得跟着你掉脑袋,他可是未来的世子爷” 杜小月一脸认真:“大伯我记下了,您放心吧”,说完扑通给陈掌柜跪下叩了三个头:“爹,您相护之恩女儿铭记于心,必不让您寒心” 这一跪陈掌柜眼泪掉了下来:“爹这辈子有昔儿是爹最大的福气,快快起来”,忙双手将人扶起。 赵广仁一旁开口:“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忘记,忘记一切。任何人任何时候叫你杜小月,小月都不可有任何反应,否则日后你死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不是大伯嘴冷,实在是牵连甚广,咱们不能害人害己” “大伯说的是,昔儿记下了”,心下叹了口气,这个怕一时……,改不了也得改,自己死不起啊,因为一个姓名祸祸多少人。 赵广仁千叮咛万嘱咐,这才稍稍放了心。 盏茶时间周里正进了院子,小月忙走了出去:“周爷爷您来了” 里正笑道:“爷爷过来看看昔儿的手好些没有,你叔没敢过来,在屋子里练习呢,伙计们和厨娘都练习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爹是东家,你爹……呵呵,让爷爷说乱了,你杜干爹是东家,你爹是掌柜的,你是掌柜的女儿,以后大人的事情少当外人面做主,回家关门跟你爹说。你两个哥哥记的最快,你周奶奶也记住了,你婶子一遍就记住了” 第30章 一孕傻三年 陈掌柜和赵广仁忙将里正让进屋,三个人轮番训练,两个时辰后,任谁喊杜小月、小月,陈昔也充耳不闻。 申时过半,杜老倔赶着马车进了院子,几人忙迎了出来。 杜老倔看了一眼赵广仁:“兄弟,昔儿的事办好了?” 赵广仁点头道:“办好了,您们天天训练她,过半个月就好了” 杜老倔这才下了马车,挑起轿帘:“好,昔儿看谁回来了?” 一听这话陈昔忙走上前,一见老夫人正跟娘笑呵呵的坐在马车里,一只手臂垂着,当下鼻子一酸:“您还笑,吃了多少苦” “昔儿莫难过,以后熬药咱俩喝,疼也有个伴儿,要不是看你这胳膊我也想不出这办法,这次案子一了结……我只剩这身你娘给我买的衣服了”,老夫人咂咂嘴:“偌大的杜家已经改换门庭姓了张” “一切皆浮云,您重头再来,赶紧让我爹抱您下来,屋子里暖和,爹跟大伯和周爷爷正训练我呢,算您一个”,省得一个一个折磨我。 “哈哈哈哈,你个猴精,好,赶紧把我抱下去,轻着点儿,我怕疼”,老夫人挪到马车边,杜老倔和陈掌柜合力将人抱下。 众人一进屋又开始折腾陈昔。 吃过晚饭,总算是消停下来,陈掌柜又把自己娘子的貌相,人品和大大小小的事一一告知。 正月十四早上,杜氏捧过一个木盒放到女儿身边:“昔儿,这是爹娘送你的,娘跟你爹想明白了,遇良人也要随你喜欢,不逼你,你的终身大事我们可以提意见不替你作主,但身为女子傍身的饰物必须有,咱们一年一年慢慢攒,这些都是给你的” “谢谢娘,您赶紧帮我把玉牌取下还给老夫人,她年纪大了,无物傍身她心慌,您也甭说,直接给她戴上她也摘不下来”,赶紧弄走,不然太贵重我也看着心惊肉跳的。 “好,娘听你的”,杜氏小心取下走了出去。 打开木盒,里面一只金手镯、一支金钗,两支银钗,一对麻花银镯。又憨又大,这样式送礼都拿不出手,土是真土,沉也是真沉。哎,这是不让自己送人,为了日后落难换银子使吧,用心良苦。 也是,所有地契房契没有一样是自己的了,杜小月葬身火海,自己是陈昔……行吧,且安心养着。 吃过早饭,杜氏又拿过来四件细布褙子几件软布诃衣:“别不耐烦,女子来了月信就是大姑娘了,以后个子不会再长,必须添几件好衣服,咱们慢慢来,一口吃不了个胖子……娘许也有了,趁着眼下身子还方便能弄点什么弄点什么,以后我也没时间弄这” “娘……我有弟弟了?”,练习成功了。 “怕是,跟怀你姐和你不一样,不恶心,就是能吃,馋的厉害,见什么馋什么,而且迟钝,脑子简单”,杜氏笑着点头:“你爹说一切都是天意,你眼下成了陈家的人,老天爷就又补给我们两口子一个,地契房契以后都是你弟的,你日后愿找就找,不找也有人养着你了,爹娘走了也放心” “……呵呵,行,您可别再忙,几个月了?”,好家伙全不给了。 “快四个月了,没看娘都胖了许多嘛,这是冬天看不出来,天暖穿少就看出来了”,老天爷保佑着呢。 “您赶紧坐着,这些以后我自己弄,以后少坐马车,您胆子也是大”,多危险。 “没事,肚子里这个皮实”,定是个儿子。 “看把您美的,您可赶紧给我上炕什么也别干了”,来个弟弟挺好的,自己日后也有个倚靠。 “没事没事,懒是丫头,娘现在特别勤快”,杜氏边说边往外走。 陈昔吓的赶紧跟出去,直到看着娘兴冲冲进了自己的院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转身回了房间。 收起炕上的衣服,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了……反正怪怪的,爹娘老来得子,怕日后真的是要亲兄弟明算账了,眼下自己的都不是自己的,日后弄这个铺子怕两个爹要分心,哎。 一个时辰后,陈掌柜一脸心事重重走了进来。 “爹,您怎么了?”,陈昔起身走了过来。 “没事,今天开始继续喝药,月信这几天停是怕……现在没事了继续喝,日后记得,月信期间所有药都不可入口,月信后延一两日便可”,陈掌柜看了一眼女儿:“什么事也别往心里装,吃饱休息好,拆了就好了”。 陈昔点头应下,随后笑道:“爹娘说什么了?” 陈掌柜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你爹什么也没说,你娘把周里正找去了,说今年的租金他们留下给两个孩子一万两,明年……要把自己的三个院子打通,盖个像样点儿的房子” “……”,这可真是一孕傻三年,孩子还没落地呢,真是服了。 “里正笑着说三年读书钱他都准备好了,让今年这一万两给你,你娘说那就留给你弟,以后好让你弟给你养老”,这日后可怎么弄? 陈昔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以后您不用瞒我,娘没说县城铺子她要怎么弄?” “……说了,他们出房子出伙计,我们找进货的门路,七三分成,他们七咱们三”,陈掌柜拍了拍女儿:“爹说了,三也不要,我负责帮他们把货源找到,让铺子走上正道,每月给我掌柜的雇佣金就行,二两也行二十两也行,你娘说给我开五十两,给多了你有钱又不安份,没钱就在青牛屯也彻底安心了” “……呵呵,嗯,我明白了,那您省心了,租地的事交给我爹您甭管了……剩的银票您没给吧”,千万别给。 “都给了……女儿,爹不是那种人,我认下你不是贪图你的银子,如果今日不给,爹一辈子瞧不起自己”,有女儿已经足够。 “爹……我记下了,老夫人知道吗?”,怕娘都弄去了。 “知道,你娘找的中间人,有她还有你大伯……家事外人没法插言,你娘又怀着孕,你爹也不敢多说,拦了两次拦不住只能由着她。你娘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怕你风头太盛,手上余钱多生是非,宁愿你弟日后养你也不想你再抛头露面,也是为了你好”,陈掌柜劝慰道。 第31章 划清界限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钱这个东西……哎,娘红眼了,这是怕杜家的东西都变成陈家的,她儿子什么也没有……行吧,第一次姐是骗,第二次娘是抢,抢的这么理所当然,这么豪横。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日后银两看住吧,前面的给也就给了,因为自己的残疾爹娘也没少操心,只当报恩。 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劳您给周爷爷送去,三年的我早备下,让他们日后也不必告知爹娘,安安心心供两个哥哥念书,原本我打算一年一给,免得把这钱投到酒窖上误了读书,如今酒窖没有了,放爷爷手上我放心,告诉他,再急再难这银两半分不可动”。 “放心吧,爹必一字不漏转告”,五万两啊,哎,女儿这是在为自己拼个将来,小心放好走了出去。 目送爹出了院子,伸手摸了摸,还有五千一百两的银票,什么也没有了,等手好了把娘买的首饰都卖了吧,留着就是个堵心。 工夫不大,里正和周大牛、杜老夫人、赵广仁、陈掌柜进了院子,陈昔忙迎了出去:“您们都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不是说落定不悔吗,又给我老婆子戴上干什么?”,杜老夫人笑着走过来抬手摸了摸陈昔的额头:“又长高了,大姑娘了,能扛事” “嘿嘿,必须扛,您们赶紧进屋,胳膊好点了没,我的不咋疼了”,边说边将众人请进屋。 一进屋赵广仁笑道:“大侄子有干货呀,大伯乔迁之喜你也送我点儿啥吧,不然我心里不痛快呀” “必须送,给您准备出来了,本来是让爹带去,赶上您在这”,赶紧取去五千两银票送上。 “……真给呀,行,大伯给你买一百五十亩良田,剩下的大伯收了,以陈昔的名义买”,赶紧给丫头攒着点吧,兄弟又不好意思开口,自己不做恶人怎么办? “呵呵……您啊,就这么瞧不起我呀,您放心吧”,确实是也没钱了。 赵广仁咂咂嘴:“也不全是,新里正上来没业绩三年就得下去,为了保住他我现在能刮谁就刮谁,你给老夫人的手牌我也刮下来了,卖了十五万两全买地,你给读书的五万两我也刮下三万两买地,估摸着应该能保住饭碗了” “……老夫人的我今天才给吧,这才多久,您编瞎话也得对上时间啊”,哄我呢。 “哈哈哈哈,不信吧,我也不信,可真成了,十五万这是人家上赶子给的,当场掏的银票,你娘当时也在。记得我说在你们之前有人买了不少地吧,这次又来买了,直接找的我,正好老夫人戴着让他们看到。买了,大伯不哄你,就你给周家的我还没办”,有钱人是真有钱啊,没钱的也是真没钱。 陈昔一惊,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举起空空的手腕苦笑道:“王爷府的,我敢不卖吗?” “……”,这青牛屯藏龙卧虎之地呀。 周大牛叹了口气:“丫头,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两个哥哥哭了,家里……什么也没有了,只剩几十两银子,你这五万两救了难了,赵兄弟让留两万供他们读书,余下买地赚个稳妥钱” 陈昔点了点头:“这办法也好,免得放手上存不住” 周里正皱了皱眉:“那晚县太爷就露口风了,说今晚见我就是得罪了人,让我们之后离开小望村不可再回去,他不这么说爷爷能把你给我买的五千亩地舍出去吗” “……千金散去还复来,周爷爷咱们就住这儿”,舍吧,不回也好,这里正是不让周家人做了,哎,日后两个哥哥……都是个难。 老夫人一旁斟酌片刻后打了个哀声:“今时今日我才知,我这么多地在青牛屯才占下等,日后出门咱们都是穷人,莫张狂了”。 众人心头一震,忙应下。 赵广仁笑道:“我连下等都不是,也就大侄子把我扶起来了” 众人说话间,两个厨娘端药碗进了院子,陈掌柜忙出门接了过来。 一人喝下一碗药,也就不再说什么。 两个厨娘对视一眼说道:“陈小姐,过了正月十五,东家让掌柜的跟他去建铺子,马车伙计都去,我们三个也过去,这边先空着,以后您不愿住这儿就去铺子帮忙,一个月给您十两银子” 陈昔扑哧一笑:“行,我知道了,你们跟着东家好好干,他们嘴冷心热必不亏待你们”。 “是,那我们先过去了”,二人忙接了碗走出去。 老夫人半合双目:“丫头,没人给咱俩熬药了”。 周里正笑道:“放心吧,这是打算让您也搬来跟丫头做个伴,我们熬药做饭” “……”,分心眼儿真快,姜是老的辣呀,怀孕早不说,打了自己一个猝不及防,把自己刚推出去就快刀斩乱麻了。 自己活了十四年活成了乱麻,也就是心子是成年人吧,不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怎么活,这都是怎么想的,哎。 赵广仁沉吟片刻一拍大腿:“我懂了,他们是不想我去桃林镇住,怕我一个泥腿子被这些官绅挤兑。行吧,那我就搬回来让爹娘去住,反正也不远就两边跑着” 陈掌柜点了点头:“正是,我也担心,你回来住是好事,我留丫头一个人也放心了” “简直胡闹”,老夫人沉了脸色:“丫头,你说” 陈昔呲牙一乐:“呵呵……我爹这是跟我划清界限,既是陈家人莫管杜家事……王掌柜的虽年纪大些,但给您熬药也不是不能干,这是让您放下心结踏踏实实在青牛屯生活。我爹一个掌柜的,心别飘,别分不清现实,一是一,二是二,得了姑娘别想再沾钱,那钱是杜家的不姓陈。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清楚明白免得日后一笔糊涂账。大伯既在官场……您逃不脱与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怕噎着还能不吃饭吗,该搬就搬,打成一片您才站得住脚。我爹安安心心先做掌柜的吧,能养活女儿就行,我也不费钱” 老夫人笑着点头:“真是个猴精儿”。 第32章 杜老倔的倔 赵广仁笑着起身:“大侄子心如朗月,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话说白了最好,那我也别耽误时间,先带周叔把地买了就收捡收捡,过了十五我也搬家” “我送送您”,谁也不傻,都拘面子不说罢了。 送走赵广仁和周家父子,屋子里只剩老夫人、陈掌柜和陈昔。 老夫人看了一眼陈昔:“这个世上的事啊处处是坑,爬出这个掉进那个,我们就算做的都对也不能说别人就是错的,人生一世都活自己吧”。 陈昔点头取出木盒:“娘买的,日后给我做嫁妆,又土又丑又沉却也实用,这金镯子和金钗您让王掌柜的换成银子,地再生钱也还需租出去才有钱。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先过了眼前。另外您把银钗戴上,结实。这麻花镯我实在看着堵心您都戴上。银钗我留一个就好,您也别难心,日后您是老地主婆,等我嫁人您添厢时给我厚重点儿” “哈哈哈哈,好好好,丫头嫁人我必厚厚添厢,银钗也莫留,看着堵心留它干什么,我也正没银子心里发空,陈兄弟帮我拿着,我回去让王老弟赶车去卖了添置些东西”,收吧,自己确实是心慌慌的,哎,老了,没能耐了,没钱心里没主意。 “爹您去吧,找布包上些”,忙起身寻了块花布,陈掌柜的帮忙包上,二人出了院子。 人都走了,屋子里一时间静下来,一只手揉了揉脸,心头一阵发酸,爹娘不要自己了,这是打算让自己知难而退,窝在这个小村子里嫁夫生子安安稳稳过日子。自己也想啊,可官场混乱不堪,差人都敢在酒楼旁若无人……哪里有真正的安稳,县太爷酒场在握,下一步便是要搜刮土地,所有人的土地……他怕是要强租,官高他自然不敢,可无权无势的……他会仗势欺人。今日若不让买,事情没发生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新里正官位不保,哎。 身上还有一百两,那身狐狸衣服改日当了吧,哪怕换几百两银子也好离开常远县去别的县走走看看,远远的躲开是非之地。 陈掌柜走进屋子的时候陈昔浑然不觉,呆呆的坐着想心事。 “昔儿……爹没本事,委屈你了”,陈鹏心头酸楚。 陈昔这才缓过神:“爹……让我爹自己慢慢折腾吧,反正也赔不上,多挣少挣的事,您去辞工吧,不然您也日子难过,正好我手也还要养半月,您给我熬药,您做什么我吃什么” “好,爹正有此意,爹这就去”,陈鹏心里瞬间开了一扇窗,透亮多了,赶紧大步往外走。 工夫不大,兴冲冲拎着一大包中药进了院门。 陈昔起身走了出去:“爹,怎么这么多?” “还有半个月呢,不多,快进屋吧,你爹说辞了也好,你一人他也不放心,他们这就收拾东西回常远”,自己赚个姑娘,心里美。 “呵呵,看把您高兴的”,分开也好。 父女二人进了屋子,陈昔问道:“爹,屯子里有去县城拉脚儿的马车吗?” “有,不少呢,平时都在村中街等活儿,跑一趟县城专雇一个来回一百铜板,不急回等凑够人十个铜板”,陈掌柜看了一眼女儿:“昔儿想去县城?” “嗯,狐狸皮穿不上了,我把它卖了,咱们离开这……您谁也莫说,免得人心惶惶,我打算去外县看看,这个县……日后怕更难活”,出去许是条出路。 “爹知轻重必不说,爹去卖,貂皮也卖,正好扳指也卖”,还能多换些。 陈昔苦笑道:“衣服是瘆人毛,您要穿,还要久穿,扳指更是。我卖这是太沉了又无用,日后安稳我再买,您去吧,直接换银票,免得沉重,拆了手上的东西咱们就悄悄的走” “爹听你的”,行吧,离了这身皮日后行走怕要碰壁。 炕柜找出一大块花布,一身皮毛外加一双暖靴全部打包,生怕人看到又裹了一层。 “您直接雇个车去,来回也快”,让人看到也不好。 “放心吧”,陈鹏扛着包裹出了院子。 还剩一百两银子压兜吧,死之前不能动了。取出金步摇插在发间,怕爹一会儿就得来,那么大包袱,一条街……这么多伙计……眼睛多啊,哎,都是个麻烦。 步摇刚戴好,杜老倔进了院子。 刚稳下心神琢磨着怎么说,杜老倔沉着脸进了屋子:“丫头,你爹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许给老夫人送什么吧,爹您看我这步摇好不好看?”,陈昔在爹跟前晃了晃。 “好看……在家莫戴,村子里招眼不好”,一见步摇杜老倔放了心。 “嗯,我听您的”,伸手取下又将木钗插上:“爹,您们要去县城吗?” “早去弄早安心,只搭架子,不打算投太多钱,够吃喝够养伙计的就行,租地钱剩下就行”,杜老倔拍了拍女儿:“别恨爹,是爹的主意,你爹有地,足够养活你了,安安稳稳的生活,爹娘占你的……只当你的孝敬了,也算了了爹娘十三年的养育之恩,日后半文不要你的,半分不拖累你” “……您跟娘好好的,日后让小弟念书识字……”,话未说完杜老倔摆了摆手。 “一天也不念,周家念了个倾家荡产,还拖累着你,明日又不知会如何,你甭管了,安心过你自己的日子,你弟的事你少操心,爹回去就走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无奈跟着出了门,送出院子一时间特别心累,行吧,老夫人说的对,就算自己都对也不能说别人就是错的,个人活个人。现在日子最难过的是自己,想想去哪里吧。 约摸过了一刻钟,赵广仁和周里正、周大牛喜笑颜开进了院子。 陈昔笑着迎出来:“怎么这么高兴?” 里正递过来一张地契和银票:“刚办完正好外乡有个租地的,你一百五十亩大侄子帮你租出去了,知道你要现银,不过租的便宜些一百五十亩一共租了五百两,大侄子你给那两千亩也跟你一样要的现银,我们的租的贵些,先给了五百两,余下秋后结账” 几人边说边进了屋。 “这太好了,省心……大伯,地契放您那吧,过年再租我也不好出头,您甭难心,顶大天租不出去荒着”,自己拿走无用。 “成,有你这话大伯心里有底了,我给你租”,笑着接过收了起来,丫头没在乎这一百多亩地呀。 第33章 丞相之材 “大伯,我爹的能不能租?”,最好一块儿租出去。 “这份儿肯定是不行了,我们几家的就够了,这也是靠近官道,进出车方便,不然也难租,只能再遇”,也就是今天赶巧了。 “行,您帮我爹多问问”,最好半个月内租出去。 “放心吧,迟早迟晚的事儿,有地还怕没人种吗”,赵广仁摆了摆手:“莫急” “丫头,你跟大侄子先坐,我跟你叔回去让你周奶奶做饭,一会儿咱们喝一杯”,周里长心头满满的感激。 “好嘞,外屋地有酒”,喝吧,高兴高兴。 目送周家父子出了院门,赵广仁看了一眼陈昔:“杜小姐……我们租地完成手续后,你爹娘带着伙计也去了……跟着里正去的,他们怕是还要买地。你给我兄弟的银票,我兄弟一共还给你爹娘两万多两,连碎银都拿出来了,他们怕是买完从桃林镇回常远” 陈昔看了一眼赵广仁:“大伯,您听我一言,日后不可再往地里投半文钱,县太爷手握酒窖玩吗?不要粮吗?您是聪明人……万不可再买地了” 一句话赵广仁脸色一白:“大伯光顾高兴了,现在怎么办?” 陈昔叹了口气:“什么也做不了,一切都没发生,谁也不知道,话更没法说,说多了是眼红,爹娘那里随他们,赚了更好,越多越好。您把我爹的帮忙也尽快租出去,只要现银,每亩二两也行,租两年便是便宜两年……今年粮若不值钱,过年谁种?……日后怕是全归县太爷租了,每亩给点粮食吧,银子是难了,谁敢不租,谁敢往回要?” “若咱们把地卖了呢?”,不行赶紧卖。 “……您糊涂了吧,敢私下卖官地等着吃牢饭吗?挺着吧……过了今年您收回来,我的您也收回来,直接全送县太爷,早晚也是抢,直接给,否则……您也坐不长,周爷爷的地契一给,青牛屯的官地他必了如指掌,您两千亩一送……对他死忠必给您个肥差,否则凭现在这么点小权难养一家老小,连我爹千亩的一起送”,换到去县城最好。 “……大伯舍不得……大伯也没这个脸”,哎,他妈的,又要送礼,愁不愁。 “送,您去县城吧,若能混到主街看马车车场的肥差那您就衣食无忧了”,留着也值不得多少粮。 “大伯……老夫人那怎么办?”,这可麻烦了,自己一片好心,哎。 “蓝家四品官,您别操心她,县太爷租也不敢少给,苦的是没权没势的穷人……周爷爷和我爹娘怕是要损失惨重”,谁也没有办法。 “大伯悔死了,没买时你怎么不拦着我”,赵广仁说完啪的打了一个自己的头:“糊涂了糊涂了,是个人都不能拦” “呵呵……嗯,心里想拦了,我也是还有一丝期待吧,您只看今年的便明白”,希望一切会好。 “大伯懂了,大伯死也不说,也再不买地,今年完事我也不租了,直接交,保下他们两家”,不然怎么办? “谁也不保,买卖买卖有赔有赚,两万两读书……紧紧手也够用,那么多地给银子给钱都够生活,爹娘那里更是,您不必再插手”,活自己吧。 “……大伯听你的……依你看日后会怎么样?”,先问问吧,这丫头眼光长,自己别又瞎跑。 陈昔斟酌一下说道:“我猜县太爷会只干三年,银子也捞了,地也捞了,之后会把土地、酒窖和配方上交朝延立功,步步高升抬腿走人。日后酒窖成官家的,官地不再出售,售出的全部收回,收……不能白收,从每年白酒的红利中扣,谁当权谁搂,年年赤字拿什么给,怎么扣?拖上十年八载不了了之” “王爷府五百万亩……”,赵广仁失口说道。 陈昔假装没听见:“高过九品的,听到风声的都能把银子追回,不必操心当权者……大伯,您可知哪个县城官风民风好些?” 赵广仁一愣,仔细想了想:“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口碑好些的当属北地清远县,两县名字虽近些,但相距两个县城,那里据说不错,你想去那里买?” 陈昔扑哧一笑:“云桥杜家一倒,县太爷开了酒窖,您觉得我去还能买到地吗?官场不是快马加鞭往京城跑,是但凡哪里有风吹草动能第一知道,讯息是官场的信号” 赵广仁皱了皱眉:“大伯没太听懂,你是说杜家一出事他们就都跑了?” “这么跟您说吧,三品大勋为巴结世子私生子早布棋局,在布棋之中机灵的都跑了,出事再跑……往哪跑?世子不点头三品官敢动吗?世子没有三亲六故要打点的人吗?风声早泄,只有死对头才不知……王爷府财大气粗,知不知皇上自会补偿”,操这心干什么。 “……丫头,大伯觉得你有丞相之才”,可惜了,是个女儿身。 “我只当您夸我,记住了,您最好谋下县城主街看马车场的差事,远离官场是非,该打点打点,靠它养老”,难得的好地方。 “大伯记住了”,一听养老赵广仁浑身一振。 “一会儿吃饭您不可再说土地的事,周婶子已经好几个月的身孕禁不得半点风吹草动,何况眼下我说的都是望风扑影的事,纯属咱们父女两个闲扯瞎话,莫当真”,也别有心里负担。 “放心吧……哎,无知短浅害人害己”,赵广仁咂咂嘴:“我问问你好了”。 陈昔点了点头没再接着。 “你爹去哪了?这么久没回来?”,光顾说话了。 “……我爹去送老夫人后回了一次,走我没注意,许有事不方便跟我说”,心下一讪,千万别再问了。 “噢,许上县城添置东西了,你爹没跟你爹娘在一起”,兄弟难心了。 陈昔笑道:“我让爹辞工了,让爹娘自己弄吧,爹帮我熬药做饭” “好……聪明……大伯也喜欢你,可惜不能跟你爹抢”,抢了怕他拼命。 第34章 北地苍远 吃过饭,人都散了,陈鹏还没有回来,陈昔不免有些担心,心里一阵自责,自己也是沉不住气,今天十四,明天就正月十五,缓两日再让爹去好了。 正胡思乱想的工夫,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口,心下一松忙迎了出去。 陈鹏下了马车,从车上又背起个大袋子笑着进了院。 “爹您回来了,买的什么?”,赶紧开了房门。 一进房门把袋子直接拿进外屋地:“过几日走,爹备了几个水壶和干粮” “您想的周全,爹,大伯给我买了一百五十亩地,地契我放大伯那了,今年的赶巧有人租,大伯帮我租了五百两,放您那吧。我让大伯也赶紧给您租,一亩二两也行”,将银票交给陈鹏。 “好,放爹手上,租地的事你做主就是。不过卖袍子的钱自己留下,想怎么花怎么花,放爹这爹心里难受。陈掌柜的没少给,给了一千五百两,我叮嘱他了,必不让任何人知道”,说着取出银票递过来。 “我听您的”,救了命了,斟酌一下拉着陈鹏进了西屋:“爹,我今天问大伯哪个县城好,女儿也想听听您的想法” 陈鹏看了一眼女儿:“爹觉得苍远县不错,虽在北地苦寒之地,但山高皇帝远,只要不贪图荣华富贵,那里倒是好去处” “……您想带老夫人一起走?”,这怎么去? “不是爹想,是她今日跟爹说的,爹送她回去后,她说若丫头离开一定带着她,她把官地交给你大伯打理,允你大伯每亩抽半成辛苦费,她说地不久长,也就能收今年一年的租金”,看来女儿和老夫人的眼光更长。 “……行吧,正好王掌柜的有马车,我们倒省了力气”,也行,看看吧,不好再去别处,把她交给他儿子自己也算未食前言。 “路上应无事,老夫人说北地王镇守北地后杀了一大批盗匪,彻底除了根,如今那里繁华热闹,誉为小京城”,只要跟女儿在一起便好。 “那就好”,没有土匪就好。 父女两个说话的工夫,周大牛给陈鹏送来晚饭,半盆小鸡炖蘑菇,四个馒头。 看着陈鹏吃饭,周大牛欲言又止。 “叔,您有事?”,这表情太纠结了。 “哎”,周大牛苦笑道:“叔和你周爷爷被两个臭小子训了一顿,他们说我们不应该拿你的血汗钱买地。酒窖上交县太爷必压低粮价,日后他捞够就会把酒窖上交朝廷捞名声……咱们土地被收回,血本无归” “……周爷爷怎么说?”,书不白读。 “上火了,哭呢……你两个哥哥想去苍远县,先生说在常远怕是报不上名,让他们去北地,他有个挚友在北地,那里归北地王管辖,张景林伸不上手,先生会写推荐信给他们,报名必成”,这书读的真难。 “周爷爷不想让他们去?”,舍不得吧。 “不想也拦不住,两个孩子想过几日就走。你婶子也哭,你周奶奶也哭”,哎,头大。 “……叔……过几日我跟爹和老夫人也去苍远县”,话到这个份儿上了,说吧。 “叔也去,我回去告诉你周爷爷一声,不让他们哭了,都去”,儿子在哪老子在哪。 目送周大牛离开,心头一酸,只差爹娘了。 陈鹏默默的吃饭一句话也没说。 吃过饭,生火熬药,看着女儿喝了药笑道:“莫难过,明日早起爹去趟县城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一起去”。 “您不去……他们不会去的,娘身子重……大伯说在桃林镇看到他们了,跟里正去的,您给的怕全买地了”,一根筋的人谁能有什么办法:“若您此时一说,娘就垮了,不告诉他们,温水煮青蛙……我的意思就是慢慢的他们就能接受,冷不丁告诉她受不了”。 “爹听懂了,爹听你的”,不去也好,去了都尴尬。 给女儿烧热了炕,父女两个谁也没敢休息,周家怕一会儿还得来人。 周家人还没到,赵广仁陪着老夫人进了院子。 二人忙将人迎了进来。 “老夫人,天都晚了”,还折腾什么。 “晚了我就跟你睡,省得你过几天跑了我抓不到人”,老夫人笑眯眯的爬上炕头。 “……我往哪跑……跑也把您带着”,这是怕自己一走了之啊。 “好,你去哪我去哪”,老夫人心下松了口气。 “过几日带您去苍远县,周爷爷他们全家都去,两个哥哥这边怕报不上名,去那边可以报名”,也挺好,有个伴。 “……谢谢丫头为我着想”,老夫人眼底一抹泪光忙低头敛去酸楚。 陈昔拍了拍老夫人:“想儿子不丢人,他也想您,我拦着他他快把我给吃了” 老夫人扑哧笑了,眼泪也流了出来。 赵广仁一旁忙岔开话题:“我也想跟你们走,可我走了,这么多地怎么办?” 陈昔看了一眼赵广仁:“您安心住着,等我们安顿下来看看,若能讨生活您也在这里憋屈的慌那就让爹来接您和赵爷爷他们,若我们站不住还得回来,不管怎么样,一年后我都让爹回来一次” “行,说定了”,赵广仁话刚说完,里正和周大牛、周老太太都进了院子。 三个人忙迎了出去,七个人足唠到深夜才散。赵广仁见老夫人不走了,也索性跟着陈鹏去了东屋住下。 “哎,他妈的,这个年过的,提心吊胆”,躺在被窝里踹了一脚陈鹏:“让你白得个这么好的丫头,也就是你吧,别人我早抢了” 陈鹏笑道:“踹吧,我也想踹自己一脚,给人当个掌柜的,结果把东家收做女儿了,天意啊。我现在有女万事足,去哪都行,丫头在哪我在哪” “她白天跟我说了一番话,回去老夫人又找我,我就把丫头说的学了一遍,结果老夫人饭也不吃了,非要来,她不吃饭睡的香,呼噜都出来了,我饿呀,有什么吃的没,刚才人多闹哄哄我也不好意思问”,忒饿了。 “我去热,还有不少冻菜,咱们两个喝点儿酒”,日后见面也费劲了,爬出来穿上棉袍举着油灯去了外间屋。 两个人连喝再唠,直唠到卯时才睡下。 第35章 杜老夫人的点拨 早上都醒的晚,直到周大牛送饭进了屋众人才醒,陈昔穿了外袍又帮老夫人穿,一只手勉强给梳了发,这才开始吃饭。 赵广仁吃了早饭回了自己家,陈鹏又开始熬药。 两个人喝了药相视一笑:“听着您的呼噜声我睡的可香” “呵呵,守着你我睡的踏实……告诉你爹娘一声吧,纵不告诉你娘,还是要告诉你爹的,让他早做准备”,老夫人点拨道:“否则一旦坏事来了他们会恨你,恨你忘恩负义……跟你爹亲自去一趟吧,我给你看家,能走一起走,不可拿你自己的想法去想别人,试着换在他们的位置上考虑一下,被亲生女儿抛弃……你告诉他们,纵然姓陈依旧是杜老倔的亲闺女,有没有弟弟,有几个弟弟,也该奉养奉养,两个爹都是爹,一辈子的缘分。告诉他们,过去后另起炉灶继续卖酒,做熟不做生,他们会跟你走的。不在青牛屯是因为怕你爹多心,更怕被人撞见识破你身份,如今去北地,都不相识,他们再无顾忌” 陈鹏点了点头:“老夫人说的有道理,我听您的,这便去找车带昔儿走”,说完大步走了出去,竟是怕自己多心吗?哎,也确实是多心了。 陈昔咂咂嘴:“您知道我爹昨天跟我说了什么吗?” 老夫人笑道:“左右不过是绝情扎心的话,那么说也不过是让你与你爹好好相处,你疼他更疼,他都是为了你……我都怕你娘压根儿没怀孕,只不过是疏远保护你的借口……四个月呀,你看出来了吗……呸呸呸……我挨着她住了一夜,她先睡的哪有肚子?”。 “……”,陈昔凭空打了个寒颤,怕是老夫人一语成谶了。 “傻丫头,赶紧多穿点儿,直接告诉你娘,她比谁都挺的住,去衙门口接我都不怕这她怕什么”,老夫人笑道:“你送我那一匣又土又大的可值了不少银子,爹娘的心啊,赶紧动弹” “是”,这才回神换鞋换棉袍。 不大工夫,一辆马车到了院门口,陈鹏进了院子,陈昔忙走出来:“爹,老夫人说我娘没怀孕”。 “……乖,爹抱你上车”,陈鹏心头一酸,抱起女儿。 陈昔单手抱住陈鹏的脖子:“爹,昔儿是您亲闺女,您要相信我,养老送终有银子人人可以,不必是我,可我喜欢您,您也喜欢我,一辈子的父女情,您在我踏实” “女儿说的对,爹喜欢你,咱们是一辈子的父女情”,有女万事足。 心头滚热抱着女儿大步走出院子。 目送马车离开,老夫人笑骂一句:“这个猴精,把两个爹吃的死死的”。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常远县的城门。 拐进城门口前进五百米,原来酒楼的位置临时搭了个小窝棚,杜老倔正与伙计说着什么,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陈鹏挑了轿帘跳下马车,回身抱下女儿,马车随后离开。 杜老倔皱了皱眉忙跟杜氏走了过来:“陈兄弟、丫头你们怎么来了?” “……娘”,一看到娘心头一酸眼泪掉下来。 杜氏本还硬撑着,一见女儿一哭哪受得了,这丫头从小到大没哭过,当下气的捶打杜老倔两拳,抱着女儿陪着掉眼泪。 “杜兄,咱们兄弟两个聊聊”,陈鹏拍了拍杜老倔,二人走到一旁无人处。 “丫头出了什么事……这孩子从来没哭过”,杜老倔心头一阵钝痛。 “嫂夫人没怀孕,她知道了,老夫人告诉她的……杜兄……我给您的银子呢?”,陈鹏看了一眼杜老倔:“您买了多少地?” 杜老倔一愣:“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和昔儿,还有周家两个秀才都认为买地会血本无归,只能赚到今年一年的钱,县太爷会压低粮价,三年捞够将酒窖给朝廷为自己晋级上调,日后土地充公,补偿不了了之”,怕是买了不少,脸都白了。 杜老倔瞬间反应过来,心沉到了谷底:“我见赵兄给周家和丫头买完租出去……我把丫头给我和她娘的还有你给我的全买了,只留了五百两” “昔儿是给赵兄乔迁之喜的贺礼,赵兄给她买了一百五十亩地,周家买了三万两,昔儿给他们五万读书钱,他们留起来两万。一家子都哭了,昔儿不知道你们买,赵兄告诉她的……我们要离开了,昔儿不放心你们,要把你们也带走,周家和老夫人也一起走,我们去北地王管辖的苍远县。周家还做酒,昔儿说我们都是亲爹,手心手背都是肉,握在一起就是拳头,心不能散。就算在那混不下去,那咱们就一直走,不管穷富,一家人不分开,银子没了就没了,咱们有人,千金万金也不换。另外那里朝廷都插不上手,更何况一个张景林,无人认识我们,咱们一家人也再不必东躲西藏”,陈鹏叹了口气:“老夫人把地委托赵兄了,周家也是,您也交给他吧” 一刻钟后,三辆马车出了城门。 最高兴的是十个伙计和三个厨娘,掌柜的在他们心安,东家在能护他们周全,老东家人好,可做生意还差些。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院子,周家老太太煮了几大锅元宵,刚下马车一人手上塞了一碗:“快吃吧,小心烫,吃了咱们团团圆圆”。 一院子人吃的热闹,老夫人多少年不吃也跑出来吃了几个。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情份更浓,只谁都折损了大把的银钱。 三日后赵广仁满嘴火泡急匆匆进了院子。 众人忙将人迎进屋,陈鹏叹了口气:“怎么上这么大火?” 赵广仁咬了咬牙:“衙门口新规,买地过千亩的要纳税,千亩五百两,两千亩就是一千两,限期十日,十日不交收回土地,十年不允许再买” “这是什么税?”,老夫人一惊。 “叫什么土地税,五百亩到一千亩的交三百两,五百到一百亩的交百两,每年一交”,真他妈火死了:“出租土地每亩不可高过一两,已高租的退回” 第36章 土地清查 始料未及,抢夺的如此冠冕堂皇。 “昔儿,把银票退回吧,你除了返回的、补交的,剩下五十两,我剩一千两,日后年年如此,不是县太爷定的,昨日下行文书才到衙门口”,赵广仁咧着嘴,一夜之间烧的满嘴泡,遭死罪了:“过千亩地的不可随意离开本县,出行要有出行证明” 一句话,杜老夫人身子晃了两晃,周老太太抹着眼泪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伯,什么时候执行?”,希望可以逃出去吧,他妈的,这是怕消息外泄让朝廷知道啊。 “昨日刚到县太爷就通知各镇各乡了,都他妈外调,相互去外镇外乡,不许咱们回本镇,一把全干废”,这招太毒了。 杜老夫人被杜氏半抱着问道:“王爷府的地呢?” “王爷府的属数量巨大,为地方土地做出贡献,一切还按原来的政策执行”,真他妈同人不同命。 老夫人稳了稳心神:“都把地契拿出来上交,托赵乡司转送给县太爷吧,我们连一年的机会也没有了。土地上交收拾收拾,过几日咱们准备离开” 赵广仁瞬间懵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赵广仁:“你交完准备高升吧,记住丫头的话,就去那里做个闲职养老”。 陈昔低头片刻后说道:“大伯,您和我的都留下,把他们的交完问县太爷我们的都收了怎么办,一时找不到租地的人,然后交给他,他必让你按现在政策挂到王爷府那边,一旦挂上往后无忧。交爹的和周爷爷他们的,您就说您让他们都签了自愿放弃的证明,咱们交上去不出十日……呵呵,下行文书就是个屁了。县太爷必以下边乡绅反对,请求安抚上报,之后政策暂缓执行,待时机成熟之后云云。日后便像预料的那样压低粮价,大肆收购……不会等到秋后,种地之前会让租农立契卖给他,当然不会直接,他会让你想尽办法哭爹喊娘的自动压价卖给他” “女儿,咱们要不交呢?”,杜氏声音一哽。 “不交最好,调查买地的资金来源,说不清就定你个来路不明的罪,依法没收并处高额罚金,高到买地金额的多少倍,公事公办……娘,政策是给穷人定的,不是给有钱人,因为定下政策的就是有钱人,别想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也只是说说而已”,斗不过人家。 “娘不信,上边不查他吗,没有王法了呢,娘去上告”,杜氏满腔愤怒。 陈昔点了点头:“去吧,准备好出行证,理由是准备上告,您多备几件衣服,大牢里潮湿,不会让见家属,您是刁民,关个一年半载,您写下保证书再上交罚金,然后我爹把你赎出来” “混帐丫头”,杜氏气的抬手打了一下女儿的脑袋。 “……娘,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县太爷把酒窖拉上后台入股了,否则以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怎么敢?这后台至少是二三品的官,县太爷只占一二股就不错了,余下的都孝敬了,他赚除酒窖之外的银子,比如土地,比如粮食。十日交齐啊,这么短的时间分明告诉你政策也就这么短,日后若真消息外泄,那时政策早撤回了,只推说试行期间发现不妥及时止损”,怎么这么不开窍。 “你、你、你就是县太爷的走狗,不孝的丫头”,杜氏又拍了一下女儿的脑袋。 “……”,行吧,出出气,别憋坏了。 “昔儿,十日内交了税的呢?”,陈鹏问道。 “交的分人,比如老夫人,她财产没收,周爷爷和您们的讲清来源,官府会以调查资产来源伸手各家各户抢夺。爹,大门大户有几家没点阴私,拔出萝卜带出泥,之后大把银子捧着送上……损失惨重,远高过土地。因为再没收的土地充公,他个人得不到,他不抓住你把柄,你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花银子息事宁人”,官家要想收拾你那可太容易了。 “女儿的意思是上交是损失最少的?”,没天理啊。 “对,个人得实惠他也不会大动干戈,若您们都不信,咱们晚走两个月看看吧,千亩地的有许多人,不光是我们”,毕竟眼见为实,否则自己望风扑影的也不好。 “交”,周里正含泪取出地契交给赵广仁,之后老夫人,杜老倔和陈鹏。 赵广仁捧着地契欲哭无泪,跺跺脚转身离去。 “咱们两个月后离开,死丫头,你若敢吓唬娘我扒了你的皮”,杜氏咬牙切齿的又拍了一下女儿的头。 杜老夫人看了一眼杜氏:“看着吧,十日后会有一场大的肃清。之后便会为自己歌功颂德,在这次土地试推政策中发现各种问题云云,上交国库多少等等,大头自己私吞,留一半上交都是多的,功有了利也有了”。 十日后。 赵广仁一身疲惫不堪的走进院子,陈鹏和杜老倔忙迎出去将人扶进屋子。 “调令下来了?”,杜老夫人心下了然。 “嗯,明日报道”,赵广仁打了个哀声:“我这官做的都丢人” 老夫人笑道:“你呀你呀,要这么想,看车心静,油水大,不遭妒,消息灵通,可以养老。多探听消息,将损失降到最低就是赢。皇家比咱权利大,下面的人照样该骗就骗……许这事皇家也插手了呢?” 几句话众人一惊。 “兄弟,十日已过,县太爷怎么说?”,陈鹏一旁皱了皱眉。 “肃清,查明乡绅土地资金来源,政策暂停推行,时机成熟后再执行,来源调查清楚退回土地税并准予放行”,赵广仁感激的看了一眼陈昔:“咱们两个的地挂王爷府那边了” “怎么肃清?”,杜氏又瞪了一眼女儿。 “清查私产,一户一户进行,共计三千多户,由衙门口直接彻查……当差的说昨天半夜就有送礼达百万两的了,就这县天爷还留个活动话,许是还要三成”,全让丫头说准了。 杜氏凭空打了个哆嗦,赶紧出西屋去了外间。 第37章 杜大月省亲 二月二,龙抬头。 陈鹏和杜老倔起早跑了趟桃林镇买了三个猪头回来收拾。 满院子烤猪毛的气味让陈昔连打两个喷嚏进了屋子。 “你爹怎么说?”,杜老夫人笑着问道。 “爹说让我等着猪头烀好上炷香再拆”,终于要拆了。 “静心等着,两个爹为你祈福必心想事成”,丫头终于可以自由了。 杜氏一早晨已经去了周家三次,每次坐不了多久就急火火的回来,之后转上几圈儿又去。 周大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丫头怎么样” 周老太太眼睛一瞪:“我孙女必是个好的”。 里正点了点头:“你娘说的对,老天爷会保佑昔儿的”。 猪头终于烀好,杜老倔和陈鹏摆放香台供果祈福。 陈昔看着呼呼冒热气的猪头也不禁忐忑不定。 解了绷带,膏药拿掉的一刻陈昔一阵阵窒息。 “哈哈哈哈,恭喜丫头,好一只小白玉手”,老夫人满眼惊艳。 杜老夫人一句话,躲在外屋地的杜氏风一样冲进屋子,片刻后抱着女儿嚎啕大哭,假装在院子里干活的杜老倔抹了把泪继续干活。 “娘,不哭,您看我这手终于正常了”,一块石头落地,抬手给娘擦了擦眼泪。 杜氏的眼泪越擦越多,陈昔叹了口气,拍了拍娘:“您领我去让爹看看”。 “对对对,赶紧让你爹看看”,杜氏起身拉着女儿兴冲冲去了院子。 老夫人看向陈鹏:“你天功啊,这手竟光洁如玉” 陈鹏点了点头:“这膏药的威力十分强悍,什么疤痕在它这都能消除,但最多只能用十次”,说着将膏药拿到外面晾晒风干。 杜老倔死死抱着女儿和娘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里正和周老太太进院,一家三口才抹了把泪迎上来,陈昔举起手笑道:“周爷爷周奶奶您们看我的手好了” “好好”,周老太太满眼惊喜一把拉过小手,仔细看了又看,半点怪异没有,正常的一只纤纤玉手。 压在杜家人心上十几年的大石一朝散去,杜氏拉着女儿用温水已经洗了三遍,抹上蛤蜊油,小手又添几分油润白皙。 从大年三十到二月二,终于有了一件好消息。 一个时辰后,膏药泡酒,又给老夫人重新绑上。 申时刚过赵广仁进了院子,正在院中忙碌的陈鹏笑道:“鼻子还这么长,马上开饭,杜兄和嫂子领昔儿去十字路口祭祖去了” “哎,衙门口的人说张景林上位世子爷,皇家钦点的。另外,张景林派人查了杜小月的死亡记录,幸好咱们下手快。他妈的,这一个月真是要了老命了”,赵广仁揉了揉脸:“听到风声,怕是这死王八蛋不信,让杜大月带着千金万银回乡省亲了,县太爷正派人去了小望村通知刚上任的里正。得到消息我就跑来了,抓紧想办法吧,找到青牛屯一两天的事,昔儿手怎么样?” “万幸一切正常,真是畜牲啊,昔儿才十四……我去告诉老夫人一声,她经的多”,陈鹏匆匆进了屋子。 赵广仁也迈步跟了进去。 杜老夫人沉着脸听完半晌没说一句话,好一会儿沉声说道:“外人捅刀能好,自家人捅刀……杜家两口子怕是要被逼进京城。杜大月鬼迷心窍了谁也没有办法,若她以供奉养老为名带他们进京囚禁……丫头就是被架在火上烤” “咱们现在就跑吧”,陈鹏心头一阵阵不安。 “跑必须跑,怎么跑……让他们赶紧回来,周家也叫来,让他们做好准备,孕妇最后跟我老婆子一起走,杜家两口子带两个秀才先走,稳住气去叫人”,老夫人看了一脸赵广仁:“叫王老弟赶紧把马车赶过来,他走后你大清一下,千万别烧,无用之物撕了擦灰,什么印迹也无,他们的你甭管,回去后再别回来,收拾好就赶紧回县城” 二人应了一声各自离开,老夫人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世道无常,人心险恶啊。 一刻钟后周里正亲自赶着马车离开,轿帘内四个伙计,两个秀才还有杜老倔和杜氏。 半个时辰后陈昔和周老太太带着三个厨娘三个伙计,由陈鹏驾着马车出了青牛屯。 两个时辰的时间,几处院落清理干净。弄来的残雪将院子重新布置,杜老夫人在周大牛的搀扶下一院一房仔细检查,天渐黑朦,周大牛驾着马车,三个伙计和王掌柜护着周氏和老夫人扬长而去。 第二日下午,两个差人进了院子里,二人三院走遍对视一眼:“人不在,他妈的,除了踩了一脚泥,赶紧回去吧,还以为能领点儿赏银,怕是一直没人住”。 “走吧,估摸还在县城,谁有好地方大过年的上这住,县太爷也是糊涂了”,二人匆匆离开。 五日后,小望村一片热闹,十辆大马车停在杜家老宅,杜大月起身踩着两个仆人搭成的人梯下了马车,一边的丫环婆子忙给披上一件狐皮褙子。 迈步推开院门,院中的杏树还在,只光秃秃的还剩两片倔强的枯叶被残雪埋着。 叹了口气进了西厢房,合目良久转身沉着脸走了出来,爹娘不在,小妹定没死,她若死了爹娘铁定回老宅度过残年。 离开夫君这么多年,当年夫君为借势忍辱负重把自己送进程家,如今夫君贵为世子爷,自己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带妹一起进世子府与夫君团聚,竟全让这三个人给搅了,夫君说当年亏欠小妹的,如今烧成什么样他都愿意养着,爹娘竟然躲起来不见自己,简直就是不识抬举,枉为人父人母,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考虑的。 也罢,既然不见自己也不稀罕,少三个累赘也落得清省,那就继续死吧,永远也别出现,也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夫人,您仔细脚下”,一旁的两个丫环忙上前搀扶。 “走吧,人死不能复生,找人来就在此院立个碑吧”,杜大月皱了皱眉:“院中杏树甚是碍眼,砍了吧,坟地就有个坟地的样子,房子推了”,谁也别回来住了,最好都死外头。 第38章 养马 “哎哟我苦命的大侄女噢,这么久你去哪了,可把小姑给想死了,小月没有了,你也不在,春花被发卖,咱们老杜家生生完了”,李氏从人群中挤出来扑到杜大月脚下倒地哀嚎。 一时间丫头婆子被吓了一跳,忙冲上来就要把人驱逐。 “小姑,我回来了,杜家没完,你去把春花姐领回来吧,要多少银子我出,起来吧,跟我进县城。日后……李家您再莫管,给姑夫留下养老的钱,跟我走”,杜家祖宗睁开眼睛看看吧,我杜大月回来了,杜家要靠着我振作起来,不是那个六指,是我,是杜大月。 “好,大侄女威风,姑这就回去换身衣服,不能给你丢脸”,李氏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给姑的礼物你们一并送过去吧”,杜大月吩咐一声,旁边立刻两个婆子上前:“老夫人,您请吧,我们跟您一起去,马车就在后面,一车都是您的” “……好、好,咱们杜家没完,我大侄女回来了,快让让快让让”,李氏拨开众人领着两个婆子匆匆走了出去。 “别都杵着了,树砍了,房子扒了,立冢”,杜大月一声令,十几个仆人上前。 只半日时间,一座衣冠坟冢立好,碑文上写:杜小月之墓。 杜大月带着李氏离开小望村去往县城。 云桥镇杜府的福康居内,张氏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小张氏笑道:“小玉,区区一个杜大月你都容不下,日后回了世子府你这个当家主母还不让人笑死” “娘,儿媳没那么小气,可夫君为何让杜大月带她妹妹入府”,分明看上了杜小月,这个小骚狐狸幸亏真死了。 张氏心下一讪,自己的儿子竟对小月这丫头念念不忘,斟酌一下叹了口气:“他对小月如兄如父,当年你想想,一个六指小丫头哥前哥后的叫,他能不心疼吗,小月那时才六七岁,一只小手……哎,你呀就是嘴硬,若你见了比他更心疼” 小张氏一怔,片刻后点了点头:“还以为……倒是我多心了,那我代夫君去小望村给她送些纸钱吗”。 “不用……穷乡僻壤的你去有失身份,况且人死如灯灭,让她尽快投胎做个全乎人吧”,哎,儿子千万别再闹出别的事了,这个臭小子竟跟他爹一样多情。 李春花当晚被杜大月带到了客栈,此时的春花一身招摇的大红长袍,脸上精致动人的妆容,眉眼儿风情万种。 “多谢小妹带我出花楼,日后姐任你驱使”,李春花扑通跪拜。 “大姐快起来,自家姐妹,日后有我一口吃的便有您一口”,大月伸手将人扶起。 “大侄子,人我弄回来了,你说吧,日后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永不背叛”,李氏一拍桌子:“杀人也成”。 杜大月扑哧一笑:“夫君当年忍辱负重把我送入豪门,如今他贵为世子爷表面风光,实则也是疲于应付,为应对各色人等,让我在南方锦城为他调教豆寇少女,这种调教非你们想的那种,琴棋书画都有先生教,还有记账女先生,当然,风月只占其一,主要是洞息人心,温婉小意,您和大姐平日帮我采买什么的就行,无事您们就休息,养两个男人也好,只少女不可动,不可让人破了身子,找则找,不可让男子入了后宅” “这活小姑爱干,那别人问我怎么说?”,这活俏啊。 “每月百两银,衣食饰品不用操心,若有人问只说养马”,夫君日后也会常来吧。 李春花看了一眼杜大月:“这些……马都是被卖的?” 杜大月一脸悲伤的说道:“夫君说每年不知有多少人被饿死,大多是受灾之地,也算积份阴德为她们寻条活路,否则象你我姐妹什么都不会,日后以何为生?” “妹夫想的长远,小妹放心,大姐一切听你的”,李春花一脸正色。 “大侄子,日后若有人问咱们是哪个府的我怎么说?”,不会说是世子府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如今是刘家正室,这锦院自然是刘家的,刘家的暗里和程家一样都是世子府的,放心吧,我不会带你们入火坑”,杜大月一脸的信誓旦旦。 “我们懂了,必不漏”,李氏和李春花点头应下。 第二日,杜大月带着二人回了锦城。 陈昔儿此时正在马车里靠着爹昏昏欲睡,周老太太时不时合眼睡一会儿,每人两床大被裹着,三个厨娘也一个个闭目养神。 轿外传来伙计的兴奋声:“东家,掌柜的,咱们终于进了北地的地界” 一句话,马车内一阵欢呼。 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几人相扶着走下。 “北地”,一排硕大的地标石柱高耸成林,望之一眼生畏。 “昔儿,这地标上有十八县的地形图”,陈鹏招招手,陈昔忙走过来一一查看,片刻后心里有了一定。 “爹,咱们先去吉远县城,到那里休息两天,路虽稍远,可它在中心地带,也安全些,一路都是官道,估计爹他们也奔那条路走了”,有两个秀才在,应该机灵些吧。 “好,这里四下荒凉无人,咱们赶紧走吧”,一句话,一行人又上了马车,片刻后马车缓缓向前。 一天一夜后,马车进了吉远县城。 陈鹏订下四海客栈二楼的两个大套房,伙计把马车赶到后院喂上草料,一行人疲惫不堪的上了楼,工夫不大,几个大木桶盛着热腾腾的洗澡水送进套房。 套房内靠左边两个独立的暗室,一间里面放着马桶,另一间是一个水池台。三个房间干净整洁,外间一张三人木床,一桌两椅。中间的屋子一张双人床,一个木制衣架,一桌两椅一壶茶。最里间房间最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把椅子。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水里的干花香料沁着淡淡的雅香。 “咂咂咂”,发育还挺快,胸前的两个小雪峰长势正旺,已经一掌难握,十四岁,正是豆蔻年华。 穿好娘给做的诃衣,换上一身水粉色的细布棉袍,厨娘帮着用厚厚的白布绞干头发,陈昔这才躺到床上裹着被子睡去。 第39章 待字闺中 “东家,杜老夫人到了,老爷夫人也到了,还有贵客,在下边用餐呢,夫人让您好好穿戴一下再下楼”,厨娘将陈昔唤醒,递过来一条热毛巾。 “……什么贵客?”,这人生地不熟的。 “听说是杜老夫人的娘家侄子侄女,来北地游玩遇到的”,厨娘帮忙打开包裹心下叹了口气,东家也没两件穿的。 “我来吧”,擦了把脸,麻利的挑了一件玫瑰红的对襟小袄,一条月牙白的薄棉裙,一双薄棉靴,麻利的梳了个垂云髻,戴上自己的金步摇。行吧,也就这身行头还勉强凑合。 出了客房跟着厨娘下了楼,客栈旁边是一个中档酒楼,二人挑了帘子进去,将陈昔送进雅间厨娘转身回了客栈。 “爹、娘、爹、老夫人您们都来了”,哪有贵客。 “快坐”,老夫人笑眯眯的招了招手,示意坐在自己的左边。 忙走过去坐下,看了一眼空空的桌子什么也没有,瞬间明白贵客是自己,让自己请客呢,忙起身又走了出去叫来伙计。 伙计拿过来一张菜谱,看了一眼价格也还能接受,五个人点了十二道菜。 杜氏笑着看着女儿,陈昔放下菜单:“先这些,不够我们再点,先来壶热茶” “是,小姐”,伙计忙走了出去,片刻后一壶热茶十个茶盏送了过来。 起身每人斟了半盏茶:“爹娘,您们怎么跑后面去了,周爷爷他们呢?” “他们在楼上休息呢,累了都不愿动,伙计们买了吃的送上去了,放心吧”,杜氏抿了口热茶。 “我也……不累,老夫人胳膊怎么样?”,这几日奔波怕也肿了,哎。 “没大事,没有你肿的那么吓人”,老夫人端起茶盏笑道。 “……呵呵,那就好”,我早好了。 陈鹏看了一眼女儿欲言又止,低头也抿了口茶。 杜老倔已经喝光了,陈昔起身又给爹斟了半盏。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上菜,起身刚把雅间的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年纪十八九岁,浅碧色轻柳软纹的束腰长裙,雪狐狸毛大氅,一头垂云髻墨发及腰,杏核眼,远黛眉,皮肤白嫩,一对碧玉水滴子的耳饰,鬓边一支海棠步摇凭添几分妩媚,身材与陈昔差不多,倾国还差些,倾城没问题。 女子一见陈昔也是一愣,片刻后笑道:“哟,陈家小妹竟是个绝色佳人,这让表哥形容的,分明哄骗我们”,女子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陈昔讪讪的回头看了一眼众人:“我以为就我们几个,我要去催菜呢” “哈哈哈哈,去催,我也饿了”,老夫人笑的一脸乐不可支。 “好”,出了房间叫来伙计:“我们都饿了,有什么热乎的先给我们上吧”,这酒楼也没几个人怎这么慢。 “……您自己催下,从这里一直走,就在后厨,我、我内急”,伙计说完跑了出去。 我去,人家要催菜……行吧,自己去催。 沿着伙计的指点一直往前走,穿过一条走廊心下一松,终于有饭菜的香味了。 “有人在吗,雅间二号房,麻烦上菜快一点”,应该有人,听到隐约有人说话了。 “催,催,他妈的催命啊,老子手一抖盐又放多了”,一个人骂骂咧咧的拿着木铲走了出来。 两人一朝面都吓了一大跳,男子瞬间懵了:“对,对不起,我以为又是小梅丫头来催菜,马上马上” “……”,眼前男子二十三四岁的貌相,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仪表……堂堂,确实是堂堂,发冠凌乱,一支束发的玉钗半掉不掉,头发半边已经披散开,锦袍半敞,斜眉入鬓,眸若星灿,鼻直口阔,左边脸一道长长的烟灰印迹,腰上扎着粗布围裙,右手一把油汪汪的木铲。 大厨竟然是个公子哥,完了,一会儿问问能不能不点了吧,他这玩儿的是心情,大伙还饿着呢,不行就换一家吧。急忙上前施了一礼:“您若没做呢我们就不点了,改日再来” 男子一怔:“……表哥,有人要退桌” “谁这么捣蛋?”,声音一落,从里面走出又一个仪表堂堂……堂堂的男子,三四十岁的年纪。 陈昔脑袋直嗡嗡:“您怎么在这?……老夫人知道您……看见您了?”,我去,自己使命必达呀。 “……赶紧进来帮忙”,杜仲点了点头,忙解下自己的粗布围裙,一步上前直接给陈昔系上:“会做菜吧……做熟就行,都切好了” “……”,这他妈也是贵客。 跟着二人进了灶房,偌大的灶间摆了几十道拼盘好的菜,一大坛猪油放在灶台上。一口大锅里面的肉黑不拉几的已经成了肉炭。赶紧上前清了锅底,认命的接过男子手上的木铲开始忙碌起来。 终于一道菜一道菜的往上端,整忙了两刻钟菜已经上的七七八八,趁着起火的工夫拌了几个凉菜。 “我尝尝”,杜仲刚一伸手,手背“啪”的挨了一下:“快端”,吃货。 讪讪的缩回手接了盘子往外走,边走边抿了抿嘴,忍不住偷吃一口一脸满足。 带着一身油香终于出了灶房,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前尘往事如烟而至,眨眼间又如烟散去,自己竟然在异世生活了这么久了。 “有事?”,杜仲边往嘴里捡了块鸡肉边看了一眼陈昔。 “……没事”,用手抓菜,堂堂杜家老爷也完蛋了。 进了雅间,雅间内多了两个妙龄女子,一个是自己见过的,一个没见过,二人都是难得的美人。 “丫头辛苦了,味道甚好,我老婆子有福了,快过来坐”,杜老夫人笑着起身。 “您坐您坐,好吃您多吃点”,忙走了两步坐在陈鹏身边:“爹,味道怎么样?” 陈鹏笑着点头:“昔儿的手艺比你娘好,爹爱吃”。 “那您多吃点”,自己也夹了一筷子,味道不错。 “丫头,给你介绍一下,我儿子就不说了,这是我三侄儿杜宸,我两个侄女杜雪、杜盈”,老夫子笑着拍了拍杜宸:“待字闺中一个二楞子” “杜公子好,两位小姐好”,陈昔笑眯眯的施了一礼。 “陈小姐好”,杜宸呲牙一乐,一拍杜仲:“我表哥蓝秋承,待字闺中一个狡诈君子” “……蓝公子好”,形象啊,二楞子倒有趣。 “陈小姐好”,杜仲起身长施一礼:“大恩不言谢,在下记下了” “您别客气,我跟老夫人也是投缘”,忙还了半礼。 杜雪笑道:“陈小姐千娇百媚竟让表哥说成了母夜叉” 杜盈频频点头:“长的好看,饭菜好吃” 第40章 杜宸 “喜欢吃多吃点,我也饿了”,赶紧坐下吃饭。 陈鹏频频给女儿夹菜,杜氏心情大好,时不时的偷笑。 杜宸吃的最欢实:“陈小姐,以后咱俩开个酒楼吧,有人吃饭你就做,我负责端盘子,没人吃饭咱俩吃,我保证全不剩” “哈哈哈哈,你个吃货”,老夫人朗声大笑。 “……呵呵”,养不起。 “姑母您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陈小姐的手艺多好,我爱吃,表哥也爱吃,他边上菜边偷菜吃”,杜宸夹了一块排骨咂咂嘴:“太香了,唯美味不可辜负” 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大方得体,很有分寸,心头一阵欣慰。 一顿饭,杜老夫人笑声不断,陈昔咂咂嘴,这是看见儿子和娘家人了,心花怒放啊。 几十道菜,九个人,吃的尽兴。 杜盈摸了摸肚子:“吃撑了,还想吃” 杜雪笑道:“七妹莫贪吃了,赶紧把送给陈小姐的礼物拿过来” 陈昔一愣,看了一眼杜仲,杜仲点了点头。 “……”,点个屁头啊,瞎送什么,已经欠你们家那么多银子了。 “在下的一点心意,委托两位妹妹挑的”,杜宸边吃边笑道:“表哥说您……哈哈哈哈,反正挺好的,我也不知怎么送,您喜欢就戴着,不喜欢就换银子,表哥说您万物皆可换” 陈昔瞪了一眼杜仲,瞎叨叨什么,谁换了。 杜雪和杜盈一人抱过来一个木匣笑道:“表哥逗我们,我们两个选的许陈小姐不喜欢,反正您不喜欢就换” “……在下……老夫人……”,我凭什么收啊。 “二楞子喜欢送人礼物,你且随他就是”,老夫人起身走了过来。 “姑母您看看”,杜雪将两个木匣打开。 里面的金镯奇大无比,一对铜铃金耳饰,又拙又大又吓人,一支金蝶钗子十分厚重。 另一匣还好些,是一整套的白玉首饰。 老夫人打量一眼也瞪了一眼儿子,杜仲忙起身讪讪的走过来:“……陈小姐可以换……在下的金饰店您随意选” “……呵呵,我挺喜欢的,杜公子盛情,劳烦两位小姐,那就选这对铜铃……这对耳饰吧”,拿吧,反正我也没有耳朵眼儿。 伸手取了一对金铃:“北方男子的耳饰?”,仔细看了一眼金铃上面还有字,像前世的微雕。 “您可以送给在下”,杜仲一旁一本正经的说道。 “谢谢……我两个爹”,白埋汱我了,想的美,转身送给杜老倔和陈鹏一人一个。 一对礼物选完,再不看。 老夫人也转身回了座位,杜仲忙抱起两个木匣走了出去。片刻后走进来手上拿了几个木盒:“诸位一路辛苦,在下的一点心意”,说完一人给了一个木盒。 “哈哈哈哈,表哥有后手啊,我看看给陈小姐的是什么”,杜宸起身走到陈昔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抬手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白如截肪:“咂咂咂,上品羊脂玉佩,我说怎么不给我呢,陈小姐您送我,以后有好的我给您”,说完直接挂在腰上。 “……”都是极品啊,一个够楞一个够诈,行吧,倒给自己解了尴尬。 老夫人看着自己的侄儿和丫头坐在一起瞬间心情大好,一对金童玉女。 杜雪坐在一旁笑而不语,杜盈一脸好笑的看着又开始吃的杜宸,三哥喜欢陈小姐。 看他吃的欢实,陈昔也食指大动吃了起来。 杜氏和老夫人满眼笑意,杜仲起身给杜老倔和陈鹏又斟满了一碗酒,三人边吃边喝。 杜宸边吃边给陈昔夹菜:“你做的比我娘好吃,等以后有时间我带你去见我娘,让她做给你吃” “……好”,总不能说不好吧。 “我现在是五品武官……以后我会熬到四品的”,杜宸突然一张大脸凑了过来。 “……好”,果然是个武夫。 “我只有一个通房丫头,以后也不会娶妾”,杜宸一脸正色。 “……好”,关我屁事。 “我现在没……我以前没攒钱,从今天开始我攒着”,必须攒银子。 “……您吃菜”,老他妈对着我说干什么。 “你也多吃点儿”,不怪人家说秀色可餐啊,真可餐。 “……好”,吃不下去了。 起身取过茶壶斟了半盏茶,看了一眼雅间儿,又看了一眼杜仲:“您的还是您包下来的?” “包……我的,以后想吃随时来,保证不让您下厨”,杜仲笑道:“你喜欢吃北方菜” “嗯……您……周爷爷还能做酒吗?”,先问问吧。 “配方已上交,酿几坛自己喝没有问题,卖肯定是不行,我领您看看这酒楼”,杜仲起身走了出去,陈昔起身跟上。 “酒楼上下五层……很不方便,我也不知道怎么改”,二人说话间上了二楼。 “……陈小姐,我表弟……若不喜欢他不可再让他生出非分之想”,杜仲沉着脸看了一眼陈昔。 “好,我也累了,一会儿你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我先回客栈休息”,陈昔转身下楼回了客栈。 吉远呆不下去了,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离开吧,反正老夫人已经送到。 工夫不大陈鹏也回了客栈,直接将女儿叫到自己的房间。 “伙计厨娘都在周家,跟爹说实话,喜不喜欢杜宸?”,陈鹏看了一眼女儿。 “人不坏,很耿直……可和女儿有什么关系?我才十四岁,爹,咱们去苍远县吧,我片刻也不想在这,心里很恼火”,烦死了。 “爹看出来了,可杜兄和你娘很满意,怎么办?”,有通房配不上女儿。 “谁满意谁跟他过,千万别找我,我回去收拾一回”,急忙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 工夫不大外面响起敲门声,肯定是爹,忙起身开了门:“爹……杜老爷,您怎么来了”,一见杜仲陈昔一怔。 “过来看看你”,杜仲自己走了进来。 “……噢”,生闯啊。 “要走?为何走,因为我表弟?”,看着床上打点好的包裹,杜仲皱了皱眉。 “也不全是,我想四处转转”,别白来北地,都看看吧。 第41章 事关名声 “宸儿不错,很干净,至少比我干净……你不考虑考虑了?”,杜仲看了一眼陈昔。 “谢谢您……您还有别的事吗?”,烦不烦。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表弟多,娘想让你留在杜家”,小丫头要发彪了。 陈昔瞪了一眼杜仲:“您自己磨牙吧”。 “呵呵”,杜仲失笑的说道:“我也不想难为你,你也别难为我……你不会想找个没女人的男人吧,那可难了,据我所知杜家就我一个人没女人” “谢谢你的所知,我这辈子只娶不嫁,日后许会多娶几房,什么老大老二老三老四的,老夫人给您带来了,好好侍奉,别一天有的没的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据我所知,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有通房……怎……”,踹我干什么。 陈昔又抬腿踹了一脚,去你大爷的吧,拿起包裹一把推开杜仲走了出来。 杜仲眯了眯眼,胆子真大,从小到大除了娘还没人敢踹自己。 片刻后一辆马车出了四海客栈。 一日后,马车进了苍远县城。 父女二人进了一家客栈订了两间房,陈昔看了一眼陈鹏:“爹,咱们休息一晚,明天买处民居做点小生意吧” “爹也正有此意,天晚了,一会吃了早点休息”,老住客栈也不方便。 工夫不大,伙计送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父女两个吃完各自休息。 刚换了衣服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忙开了门,皱了皱眉:“您怎么找到的?” “表弟送我来的,他知道你不喜欢他,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放心吧”,杜仲走了进来,随手把门关上。 “……”,怎么那么爱闯别人的地盘。 “娘给我臭骂一顿,她听说你要娶四夫让我先报个名,反正你也需要个打杂的,我占头一位”,杜仲边说边四下打量客房:“今晚我跟你睡……我住地下” 看着杜仲一脸凝重的神情心头一悸,“行”,这么谨慎的表情……这是家黑店? “……嗯,休息吧,放心睡”,小丫头够聪明。 “有劳您了”,取出自己的被子,将床上的被子递给杜仲:“不是说北地很安全吗?” “最近出了一伙专门偷小丫头的盗贼,你无耳洞,日后行事女扮男装,或者下次跟你爹租套房,或者叫上我,身为老大我乐意效劳”,接过被子直接将椅子放在门旁,裹了被子合目休息。 陈昔爬上床,工夫不大沉沉的睡去。 一见陈昔睡了,杜仲睁开眼,谨慎的看了一眼门锁,起身将油灯熄了,取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上守在门边。 夜半时分只觉有人轻轻推了推门,“滚”,杜仲低声喝斥一句,紧了紧手上的匕首。 门外瞬间没了动静。 卯时一到,外面响起开门声,随后是跶跶的脚步声,杜仲这才松了一口气,收了匕首,憋死他了,起身去了暗室。 好半晌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往床上看了一眼,突然心头一慌,上床伸手一摸,吓出一身冷汗。起身点了油灯再仔细往床上看,脑袋嗡嗡作响,完了,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偷走了,连被子都没有了。 开门把陈鹏唤了起来,细述几句,吓的陈鹏赶紧跑去女儿房间,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您别急,这丫头机灵着呢,我去王爷府找人帮忙,暂时先不可惊动任何人,他们也初来乍到哪也不知道,事关昔儿名声……您放心吧,人是我弄丢的,以后我娶她,此生只有她一个再不娶别人,您暂时住在客栈哪也别去等我消息”,说完杜仲急火火走了出去。 陈鹏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一阵阵后悔,自己大太意了。 走也不敢走,喊也不敢喊,心如油煎一般纠结好半晌,直到对面客房出来个女子,自己也不好留在外面,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见他回房,女子迅速回到房间,片刻后两个壮汉扛着一个口袋匆匆下楼出了客栈。 二人刚一离开,一队官兵围住客栈挨房检查,城门口也开始严密布防。 城门一开,一辆臭气熏天的马车驶来,守城兵拦下马车:车上装的什么例行检查” “官家老爷,是夜香,您随意检查”,一个老头忙停了马车。 一个守城兵捂着鼻子上车仔细看了一下,随后跳下马车:“过去吧” 老头连连拱手:“谢谢官老爷”,这才赶了马车出了城门。 马车出城十里,对面又来一辆马车,二车相并各自停下。 “老张,如何?”,对面车夫压低声音。 “面里药下的多,没个三五日醒不了,赶紧弄走吧,听张婆子说是个惊天小美人,日后进宫也没问题,城门口戒备森严,恐怕小丫头来头甚大,快弄走小心行事,千万别让她醒,两日后再灌一次”,边说边从马车底层撤下一块木板,从里面抱出来一个布口袋。 片刻后两辆马车各自调转方向离开。 十二日后 陈昔这一觉睡的骨酥肉麻,浑身半分力气也没有。 刚睁开眼吓了一跳,这处房间狭小漆黑,也不知道是哪里,肯定不是客栈。 刚要起身突然外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他妈的,守着个小美人不敢摸不敢碰,还得去外头泄火,死老赵这下美了,还他妈不回来” 一句话陈昔心如鼓擂,完了,自己被人偷了。 “知足吧,就这一票够兄弟几个玩儿十年的,你要憋着难受给你拿上百两银子也去耍耍,明天就离开京城去锦城又得憋几天了”,一个公鸭嗓说道。 “哪好意思留您一个人”,声音犹豫不决。 “这只瘦马非同小可,连世子爷都发话了,让好好养着,过两年送宫里头。听说从南边也偷了一对小美人儿,今年十二岁,也让好好养着,日后都进宫”,公鸭嗓声音又起。 “这锦城刘家可是立了天功了,听说养瘦马的杜夫人以前是世子爷的人,对世子忠心耿耿,调教的尽心尽力,估计世子床上那点东西都传了”,声音里一抹恶趣味。 第42章 惊险逃生 “慎言慎言,刘家甘之如饴,程家站队世子爷,咱们也跟着喝口汤不是,五百两包个花魁耍耍,去吧”,公鸭嗓的声音传来:“耍归耍,卯时必须出城,别误了正事,今天的药灌了吧?” “您放心吧,早起就灌了,明儿下午再灌,灌勤了怕日后不生养,进宫不下蛋也无用,小的们仔细着呢,您也踏踏实实睡,外头门不用锁,怕一会儿他耍够就回来了,您也回屋歇会儿”,声音里一抹兴奋。 “那我就放心了,昨晚儿后宫几个娘娘也不消停,我也一夜没睡,今儿又乱哄哄一天,你去让他速回,我也回房打个盹”,话音刚落传来脚步声,陈昔仔细辨了辨,是公鸭嗓回房了。 “您放心吧,没几步路的事儿,我去他即回”,脚步声起随后传来关门声。 陈昔心头一动,此时不走此生就毁了,一口咬破舌尖浑身疼的一颤,卯足了劲下了床,赤着脚摸索着向外间移。 外间厅里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借着灯光照映拈手拈脚的溜出门去。 一出房门一股凉风袭来,凭空打了个哆嗦,这才借着月色看了一眼眼前的小院,急忙出了院子。 院子右边长长的巷子幽黑幽深,心头一惊,眼下自己这处必是死胡同,真他妈刁钻的地方。 院子对面的墙高的至少有五六米,伸手摸索片刻心头狂喜,恐怕这处时常有人翻墙,竟有脚梯。 卷起棉袍手握脚梯攀爬片刻翻墙跃下。 “扑通”一落地脚心一凉,心头钻心的疼,不用问,定被石子划伤了。 这一疼昏沉沉的脑子瞬间也清醒了,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前方约摸二三百米处是一座小楼,里头灯火通明,自己眼下这个位置正是灯光照亮的地方,太危险了,忍着疼忙移入一处墙围的暗影处。 抬手摸了摸头上金钗早就没有了,一探里怀银票也没了,咬了咬牙将棉袍里布撕下两大块把两只脚包裹上,一路紧贴着围墙向前移去。 一路移到围墙边的黑暗处,眼前两扇大门敞开,刚要溜出大门,一辆马车驶了进来,吓的赶紧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车夫跳下马车,挑了轿帘,从里面扶出来一个瘦小的老头,车夫边扶着人边说道:“老爷,今儿小红姑娘有客,奴才给您安排了九菊姑娘” 老头点了点头:“他妈的,看我败了,到了楼门口也竟然没人出来迎一下,你扶老爷我进去,今日定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是,老爷……车上的东西怎么办?”,车夫问道。 “几件破衣服值不得几个子儿,明日拿去当了,扶我进去”,老头边说边往前走了两步,车夫急忙上前扶了人往台阶上走。 一听车里有衣服,陈昔半蹲下身子借着马头的遮挡溜近轿旁,挑帘子看了一眼。 掀开轿帘车里一盏油灯挂在车壁上,中间一张炕桌,桌上一摞八成新的华服,桌下两双九成新的锦靴,目测华服至少二三十件,多了也不敢拿,伸手拿了两件,桌下锦靴取了一双,刚要落下轿帘,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木匣上,伸手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只银锁,赶紧取出银锁合了匣子,这才转身猫着腰溜出大门。 出大门快走两步又躲进暗影处,稳下心神将锦靴穿上,大些……有布缠在脚上也勉强凑合,将两身华服都套上,赶紧散了发髻挽了个蟠龙髻,银锁收入袖囊,这才出了暗影呲牙咧嘴的大步离开。 沿着大道一路前行,也是幸运,刚走出两里多地是一条大道,路旁一家当铺的伙计正出来上门板。陈昔捏着嗓子说了一句:“伙计等下,我当东西”,随后紧走几步。 伙计一愣神的工夫,眼前黑影一闪,人已经进了当铺。 伙计忙跟了进来:“公子,太晚了,您明日再当吧,我们这儿刚盘了账”。 “少他妈废话,再晚一会儿九菊姑娘就接客了,今儿谁也别想拦住小爷,靴子也当,卖我一双最小的,我把我哥的穿出来了,忒大”,九菊是吧,应该是没听错。 “行吧,您等下”,伙计叹了口气,这小公子为了个雏妓也是够拼的了。忙里间唤出掌柜的,工夫不大寻出一双最小的男靴。 换上靴子心下松了一口气,脚没破,就有一道硌的印子裹了一颗小小的沙粒。 一身华服一双锦靴一个银锁换了三十两银子匆匆离开当铺。 一路沿街敲开一家杂货铺子,买了一身细布半大男子穿的夹袍,两根木钗,一身男子的里衣,一把剪刀和针线,一个水壶一把梳子,打听好了客栈的方向这才背着布包走了出去。 半刻钟后进了孙家客栈,要了一个单间。 一进房间,伙计随后送了油灯、热水和毛巾。 打发伙计离开忙把房门落了锁,这才借着灯光打量了一下客房:十平不到的面积,左边布帘挡住一间暗室,暗室两平左右,里面一个马桶和一叠草纸。房间内一张双人床,枕被干净,靠墙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将桌椅移到门旁抵住门锁,心下略安些,这才进了暗室,片刻后咬牙切齿的走出来,月信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时候来了。 幸亏买了一身男子的里衣,赶紧全部换上,取过自己的棉袍,思量片刻,拿着剪刀裁剪,将两个肩袖拆下,大针小线缝了几个月信带儿匆匆进了暗室。 都折腾完,将棉袍和华服叠好,针线放好打上包裹放在枕边,一把剪子藏在枕下,爬上床盖好被子一阵阵后怕。 早上被外面一阵叫卖声吵醒,去了一趟暗室后,穿戴整齐重新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将桌椅归位,打开门锁,剪子放进包裹,背起包裹一块大布包着月信带出了客栈,左右无人赶紧拐进巷子口的一间茅厕。 出来惊了一身凉汗,自己进错了,好在此时里面没人,不然又是个麻烦。 离了茅厕拐上街道,街道两边热气腾腾,各种早点摊位上都是吃早点的路人。 第43章 初闻樊郡 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馄饨三张油饼,跟摊主要了一壶水,又买了十张油饼十个馒头两块咸菜疙瘩,这才背着包裹回了孙家客栈。 连着三天没出房,第四天要了热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第五天结账离开客栈。 沿街一路走一路看,半日后停在一家书肆的门前,看了片刻将墙上的招工告示揭下进了书肆。 书肆不算太大,百十平的房间内堆满了各种书籍。此时正值中午,铺子里至少有几十人,一个中年男子忙的团团转。 一旁捡了本书,边看边留心四周,生意确实是好,难怪要招抄书匠。 见掌柜忙的顾不上她,挑了本巴掌大的带京城游记的薄书籍手抄本翻看,一共没有十页,难怪没人拿。 一打开书籍,里面前四页完整的画着京城的全景,心头一悸,这玩意儿画的太全了,谁有这么大的天胆子? 纠结片刻赶紧吞入袖囊,又将出一本风月画本假装看的有味。 这家书肆没有猫腻自己都不信,肯定是不能留在这了,拣了五本风月画本结了账,混在人群中离开。 一路没有去处,兜兜转转又回了孙家客栈,摊位还没收,吃了碗馄饨,买下最后五张油饼,要了一壶水,又订了三日客房。 房门落锁,桌椅堵门,这才放下包裹取出册子就着油灯翻看,这一看只吓的冷汗直冒。前面是地形图,后面书写的是回文诗,一句一翻看大致就是说世子准备站队五皇子,图谋东宫太子之位,定下下个月初八在什么酒楼行刺云云,以及布局细节。 “这他妈倒霉催的,烧还是不烧,不烧一旦露了就是死,烧必有印迹”,纠结盏茶时间把心一横,死记下四张地形图后就着油饼吞咽。 她把书吃了不要紧,书肆已经炸了锅,联络书籍不知何时被何人盗走,掌柜的吓尿了,连夜修书将行刺计划撤回,第二日书肆搬家,人走屋空。 窝在客栈两日,第三日晚上吹了油灯陈昔躺在床上睡意全无,按地形图的显示自己在西城,要想在西城久住必须有户籍。眼下小客栈检查不严自己还能混过去,时间久了肯定是不行。天子脚下行差踏错半脚小命儿就没了,必须离开京城,手上这点儿银子回北地压根儿别想了,回常远也不够。 常远距离京城相隔五郡,张景林当上世子兴风作浪,怕京城也难太平,还有二十几两银子,车马费勉强够一郡也不敢都花空,最好是拼车,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车,还需问问客栈掌柜的。 思量夜半昏昏睡去,早上收拾妥当,背上包裹出了房间结账。 边结账边问:“掌柜的,我想去京城北边乡下开个私塾,银子没多少了,勉强够一郡的,您知道什么地方有拼车吗?” “私塾?你识字?那可巧了,里郡的山南县有一家大私塾……你不会是想去那教书吧?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世子爷造福寒门学子,先生每月十两银子,倒是好去处,那你不如多住一晚,正好明日客栈伙计去里郡的平远县,平远县与山南县相邻,你过去也方便,脚钱收你五两,左右就你一人,外加赶车的伙计,你倒拣了便宜”,掌柜的笑道:“卯时出城,一日也到了”。 陈昔心下一动,忙笑着拱手:“多谢您相助,那我再住一晚” 回了客房眉头解不开,张景林所图甚大呀,竟连寒门之地也插手了,日后必有众多寒门死士追随他,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纠结片刻一拍脑袋,自己也是疯了,管他干屁,到了平远县寻找机会继续往北走就是。 休息一夜,起早收拾妥当出了房间,结了店钱又交了五两银子,掌柜的叫过来伙伴叮嘱一番,伙计连连应下带着陈昔进了客栈后院。 工夫不大,马车出了后院上了大路,掀开轿帘陈昔笑道:“您还没吃早饭吧,我请您,顺便买几张油饼咱们俩个路上吃” 伙计姓李,叫李怀安,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长的很老成,比陈昔足高出两个头,当下停了马车笑道:“让陈先生破费了” 两碗馄饨,每人五张油饼,又另外让摊主做了五十张带在路上吃,讨了一壶水几块咸菜疙瘩,马车这才向城门口驶去。 一出城门口,陈昔掀了前帘跟伙计搭话:“怀安兄,您去平远县做什么?” 李怀安回头看了一眼陈昔笑道:“我爹托人捎话,给我介绍了一个邻村的女子,邻村正卖官地呢,只要买一亩也给落户籍,男女都给落,爹让我去相看相看,若能定下就买地落户” “好事啊,恭喜怀安兄,现在一亩地多少银子?”,陈昔随口问了一句。 “十两一亩,现在无人种田,种田吃不饱饭,地也不值钱”,都去京城做工了。 “这么便宜?怀安兄帮我也买一亩,多了也买不起,能落户就行,不然从京城去山南县万一先生招满了,我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太便宜了,赶紧弄个户籍吧,否则哪也动不了。 “还是先生想的远,没问题,那都抢着给您办呢”,哎,先生这年头也吃不饱。 “怀安兄,您是本地人,这山南县和平远县哪个好些?”,自己两眼一抹黑还是多问问吧。 李怀安扑哧一笑:“我看自然是平远县好,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山南县到处是老林深山有甚好的,您反正也未必能落下脚,买一亩薄田种点菜也比上那强,以后有钱了,您去樊郡,那里更好,人杰地灵,掌柜的老家就在那,我年前跟着去过一次,郡守方正,民风好,各县太平无事,掌柜说以后回去养老,置办几亩田地,锄草种花享享清福” “樊郡与里郡相邻吧”,办好户籍去看看。 李怀安点了点头:“相邻,虽然离京城远一些,可听掌柜的说连几个王爷府和七成京官都在那里有田庄有金楼买卖,异常的红火繁华。也有许多大儒在那安家,考京的学子年年不断的去求学,听掌柜的说那里连官妓都会吟诗作赋” 陈昔笑道:“那我也去看看”。 第44章 蛮夷人 李怀安叮嘱道:“掌柜的说樊郡民风好,常郡不行,奸商遍地,家家都养瘦马,先生是读书人,只在樊郡安家就好” 陈昔心头一惊,忙拱手道谢:”多谢怀安兄提醒,在京城就听人说过瘦马……这瘦马都是买的?” 李怀安咬了咬牙:“都说是买的穷苦家的女子,可这种事怕是能偷就偷了,穷人家好看的女子哪那么多,坑蒙拐骗罢了。不过他们不敢在京城,生怕皇家知道,偷也是远离京城的北地和东南沿海之地,西部蛮荒之地倒太平无事,哪家也不要西部的人,说是野性难驯化,最好是七八岁,养个几年再出手,一过十五都不要” 陈昔一怔:“那是为什么?” 李怀安皱了皱眉:“曾经有个住店的客人知道些内幕,说女子一过十五服什么药不生养,不生养便无人要,卖不出去,十四岁勉强,那想生养也得个三五年” “这帮子畜牲”,陈昔眼底一抹杀意。 李怀安点了点头:“可不,听那人说,他们偷人专看发式,挽髻插笄的白给也不要” 陈昔心头一动,自己还有一年,日后先挽了再说,不然以后老装男的也麻烦,万一户籍露了就是杀头之罪。 李怀安叹了口气:“掌柜的说日后怕是不太平了,这瘦马培养起来各为其主,有她们的地方……难安。这要是送皇家……什么秘密也没了,时间一久……” 二人一时间沉默下来,妄论国事谁嫌命长。 一到中午,陈昔取出油饼两个人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还有两个时辰就进平远县了,县城离我家只有小半个时辰的路,咱们头黑就能到家,在我家休息一晚,明日一起去邻村,先生直接买就是”,李怀安咂咂嘴:“相看成不成我也得买上两亩,我姑没了,表妹一直寄居在我家,也顺便为她落户,不然以后出门也麻烦” “我听怀安兄的”,入县城买点糕点带上吧,否则非亲非故也是打扰人家。 “此地林密,咱们在此休息一下,让马也歇歇,再往前一里多地有一段路难行,不过不长,只有十里左右,若嫌颠簸就下来走……这段路也最危险,劫匪倒没有,反正我一个人也从来没遇到过,只咱们多留心些”,李怀安便吃边告知:“那处是锅底坑,坡度惊人,弄不好连车再人一起翻下去也是有的,不熟悉地势的人根本不敢过” 陈昔点了点头:“我听懂了,掉下去算我命短,手上二十两银子都是怀安兄的,您只管大胆往前走” 李怀安一惊:“多谢先生信我,您放心吧,抱住轿子后面左角立柱可保万全” “好,我记住了”,抱吧,自己露面怕要坏菜,死也死在轿子里。 马车停下喂了些草料休息,二人也吃饱了,一壶水每人喝了几口也不敢多饮,借着路边林密分头进林中方便。 陈昔多往前走了三四百米,转头再看不到人这才放心蹲下方便。 憋了一上午总算是轻松了,整理好衣袍往外走,进来时尿急,此时倒稳了神,走出百米停下脚揉了揉眼睛,急忙快走两脚,前面一棵树干上放了一个小灰布包,包也不大,布包颜色和树皮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捡了根树枝将布包挑下来,这才发现压根儿不是灰布,是一块金丝布,就是存的时间太久,估计至少一年半载了,否则也不可能落这么多灰尘。 解了金丝布敲也未敲打直接收进袖囊,只这一块布至少值百两银子,紫檀木盒内是一封信和一根又粗又重的银钗。 太违和了,这么贵重的金丝布包着一根银钗? 赶紧都收入木盒放进袖囊,重新整理一番出了林子。 一出林子心头一悸:“怀安兄,这人是谁?” 李怀安面色惨白:“不知道,人还没断气儿,我刚尿了一半他就爬过来抱住我大腿”。 稳了稳心神,上前仔细打量,人已经昏迷不醒,胸口血痕早已干硬,手掌滚烫,估计是胸口有伤发炎了,看个头跟李怀安差不多,面相竟看不出年纪,只两个眉毛一高一低,连鼻子也是歪的,抬手摸了摸耳后,片刻后一把撕开面具,眼前这个男子一看就不是本国人,眼窝深陷鼻子尖翘。 李怀安吓的赶紧把人推到一边:“先生快走,他是蛮夷坏人” 陈昔点了点头,抬手将男子手上的一个扳指和两个金戒指撸下来,又翻了翻腰间,李怀安愣怔了一下赶紧过来帮忙,工夫不大翻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 李怀安又将人拖回林中,急忙走出来:“先生上车,咱们安全了再分” 点了点头爬上马车,一上马车李怀安忙落下前面轿帘,四下围挡:“先生金贵莫擦蹭到,记住我的话后面抱住,千万别喊以防马受惊”。 陈昔心头一暖:“我记下了”。 马车缓缓向前,将袖囊里的东西取出放进包裹,连打几个结扣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挎在肩上死抱住后面左角的立柱。 约摸过了半刻钟不到,马车一阵倾斜,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颠簸,就算死抱住也被甩的在车箱里所撞,轿子象散了架一样四下摇晃。 紧闭双唇半音不敢发,生死由命吧。 足足过了两刻钟马车才渐趋平稳,随后又是向上攀爬。 十里之路,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出来。 马车终于停下来,陈昔长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忽听有马蹄声传来,心下大惊,忙蜷缩在马车的暗影屏了呼吸。 “赶车的停一下”,一道浑厚的男音响起。 “官爷,您有什么吩咐?”,李怀安忙下车施了一礼。 “车术不错,世子爷去山南县体察民情,回来路经此地,我们也不大熟悉地势,劳你把我们带过去,世子爷给你百两银子”,外面的声音说道:“不必有顾忌,世子爷让你放心大胆的过”。 “世子爷一心为寒门学子,小的别无所长,我带您们过去分文不取,另外那边有个蛮夷人,让世子爷赶紧把人抓去审问”,一句话让陈昔心头一凉,完了,他难逃一死自己也活不成了。 第45章 军事布防图 “蛮夷人?快带我们过去,重重有赏”,外面的人声音中一抹急促。 “是,官爷,小的先把马车牵入林中,东家的马车丢了小的也包不起”,李怀安说道。 “是个忠义的,去吧,我们就在前方五里之处,我去把马车领过来”,话音一落马蹄声远去。 李怀安也将马车牵进密林边上系在一棵大树上。 陈昔心头犯苦掀开轿帘跳下马车:“怀安兄,你大祸临头了,这世子爷是坏人,他结党营私,与皇子勾结残害东宫太子,我猜他必与蛮夷有所勾连,所谓寒门也不过是为自己培养死士” 几句话李怀安脸色死灰,抬手啪啪给了自己两记耳光。 “莫再打,咱们赶紧想办法……这银票和戒指扳指保不住了,一会儿人过来你全给他,你就说回村相亲,本来带个先生去山南县教书,结果城门口他遇一老者,把人带走了,你就一路到此。休息方便之时遇一男子,你看他是蛮夷人就替天行道弄了这多东西,你交给他请求世子爷将这些钱物用来助力寒门学子,日后若有还送,日日焚香保佑世子爷平安健康,他必会赏你一金留你一命,给金千万留,不留死定了,我在林中等你回来,蛮夷人……你只帮他们找出赶紧回,找不出也回,东家的马车不能有闪失” “我听懂了,万不会说出先生,先生教的我字字都记着……我若回不……”,李怀安声音一哽。 “放心吧,按我说的做,半字别含糊,含糊一含糊你必无命,更不可神态有失,日后活着管住嘴,忘记今日事,佛祖问你也别说,一问三不知才活的长”,陈昔急忙转身打开包袱取出两张银票,二个金戒指一个扳指递过来,又系牢包裹:“日后无论何时不可道听途说,不可头脑发热,赶紧稳住心神,我去林中等你”,说完拍了拍李怀安:“相信我,必活命,远离是非” “我听先生的,您小心些”,目送陈昔消失在密林中,稳了稳心神将东西收入怀中。 林深不知几许,陈昔一口气跑出五里,前面是一道幽涧,狠了狠心连走再爬躲到幽涧半山腰一棵大树身后的一方石台上。 缓了口气,将包裹打开,取出里面的一封信,仔细看了三遍,又是回文诗,反过来就是蛮夷人与五皇子勾连,将北地的军事布防图拓出藏在银钗之内,蛮夷进攻北地后助五皇子上位。 急忙取出银钗,仔细检查片刻,来回扭动试了一下,工夫不大将银钗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临摹的军事布防图。 记了个七七八八,就着壶中水吞咽进肚子。随后摆弄起银钗,鼓捣好一会才发现里面还有机关,摆弄了一刻钟,一只普通的竹节银镯出现在身上。 怎么看,任谁看,也无法猜出其中的奥秘,这智慧真可怕。 直接戴在右手腕上隐入袖中,行吧,只当日后藏银票的地方……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银票,两万两喂了狗,人还生死不知,自己也是赌他恶事做尽,一听有人为他日日祈福能网开一面积点阴德。 取出紫檀木盒看了半晌,扭动底托,片刻后打开,里面一枚翡翠平安扣,上系五彩金丝绳,另有一方字迹写在一片红叶上:日日思君不见君,莫失莫忘。 “我去,他妈卖国投敌还扯这套,纯纯的犊子啊”,什么玩意儿。 红叶捻碎,随风散去,将平安扣直接戴上藏入里衣之内,行吧,连惊再吓的便宜自己了。 木盒再无用,拆解片刻成了一支木钗,赶紧换下头上的。 金丝布取出,左右无事可做,取出剪刀挑了丝线,不一会抽出金丝打成捆塞进空心镯内,这么多金丝,百两都是少的,余下烂布裹了石头扔进涧底。 剪刀收好,包裹重系,斜挎在背后从胸前打了死结,片刻后咧咧嘴又解下挎在胳膊上,胸前不敢系,太明显了。 没心没肺吃了三张油饼,倚着大树合目休息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树枝乱晃,吓的睁开眼心头一慌。 “先生莫怕,搜遍林子没找到人,那人不知被谁救走了,我按先生说的半字没差。世子果然赏了我一只金戒”,李怀安满心感激走了过来。 “好”,真吓死了,忙扶着树站起来。 近两刻钟出了林子,马车缓缓又上了官道。 二人谁也不说话,大口吃着油饼,活着就好。 走了一个多时辰,已经隐约有村庄出现,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先生救命之恩我李怀安终生不忘,这戒指给您”,李怀安递进轿内。 陈昔摆了摆手:“我无用,你卖了吧,省得留着心惊,一会儿进城就卖了,多换点银子生活也富足些,日后再方便也不可从那条路走,免生意外,宁可绕远走大路” “是,我听先生的,这辈子再不从这条路走了,日后再不一根筋,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岂是老百姓能知道的,咱们知道的也是人家想让你知道的,再不犯傻”,两万两,自己连累了先生也差点儿小命不保,若无先生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嗯,此事到此为止,此生不可与第二人语,在城内多停留一下,我买几匣点心咱们换换口味”,解解馋吧。 李怀安应了一声催马快行。 一进平远县城,连忙找了家当铺将戒指当了,陈昔将金丝也当了,换了二百两银票和三十两碎银,买了四匣点心,又买了五斤猪头肉,十斤花生米,两坛子酒这才又上了马车。 天已蒙黑,马车停走一处老旧的院门外,陈昔也下了马车。 屋里迎出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 李怀安忙介绍道:“先生,这是我爹娘和我表妹”,又转头告诉爹娘:“先生是儿的救命恩人” 陈昔急忙上前施礼:“伯父伯母好,小妹好” “先生快请,今晚赶巧炖了只鸡,您一路辛苦了,快屋里歇着,咱们马上吃饭”,李老汉忙拱手相请,儿子的救命恩人,日后必善待。 第46章 馆驿之难 热热闹闹的一顿晚饭,李怀安和陈昔吃完去了西厢房休息。热乎乎的火炕,吹了油灯上炕裹了被都沉沉的睡去,连惊再吓真是乏到了极点。 第二日梳洗一番吃了早饭,李怀安换了身新袍子,李老汉找来媒人赶着马车去了邻村。 一进邻村村口站着一个老汉,李老汉忙停了马车,媒人领着李怀安下了车,陈昔没下去,自己取出早上李老汉切的猪头肉大口吃起来,肚子里没油水,馋虫上来了。 马车拴在村口的柳树上,四人进了村子,陈昔边吃边等,约摸一刻钟李怀安兴冲冲的上了马车:“先生,姑娘挺好的,爹让我买五十亩地” 陈昔笑着道贺:“恭喜怀安兄” 李怀安揉了揉脸:“做梦一样,没您我哪有今天” 陈昔摆了摆手:“不提,咱们走吧,我买两亩,买完地契你拿着种,我只要户籍……为日后方便,我户籍改成女的给我大姐,你莫声张只装不知,地契上不会写男女,也免日后嫂子误会你,管住嘴” 李怀安连连点头:“您放心吧,我也是给我妹,没事,好多人都是这样的,里正说九成九都是女的。听他说恐怕就办这一回了,日后只要女子不是户主的不允许买私产,包括店铺田庄都不可以。里正说日后金银饰物会更贵,毕竟女子是户主的不多,不是户主的只能拼命攒首饰了。里正还说,女子若是常年在外讨生活的最好办一张庶民通行证,一证在手随你走,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最贵最好……只要不到皇宫哪都能去的要一百两,永久的,日后再不用。余下的也有三个铜板的,一会儿您再问问,趁着在小地方也好办,否则日后老要路引您大姐也是麻烦”。 “……为何如此苛责女子?”,谁他妈定的,银票又没一张。 “朝廷,日后怕永远都这样了,咱们走吧”,李怀安边说边领着陈昔下了马车。 村里办完又折腾到县衙,一个时辰后户籍和一品通行证终于到手,陈昔正式成为里郡平远县平安乡清源村人。 户主,妥妥的户主,除了自己户籍上没别人,年纪直接写大两岁,十六岁才可当户主,否则也不允许。 一品通行证全国通行,余下的越往后越受限,总之日后女子越发受困。 休息了一日,第三日辞别李老汉上了马车,李怀安将人送到平远县城内,自己则又匆匆赶往京城孙家客栈。 拼车每人十五两去往樊郡。 一车二十个人,官家大马车,户籍和通行证检查后陈昔是第十九个上的车,粗略看了一眼,车上十八人,十六个男子两个女子,男子年纪都在三四十岁,一看就是商人打扮,两个女子年轻貌美,眉眼儿间风情万种,估计是谁的妾氏。 马车内壁挂着一盏油灯,后上车的自然往后坐,寻了最后面左边靠立柱的位置坐下,真是怕了,这地方安全。包裹放在脚边,怀里抱着的全是吃的。 去樊郡的马车不止这一辆,满一车走一车,一路两个官差轮换赶车休息。 私车也有,什么也不要,有银子就可,拼车每人十两,可安全起见,只要两个手续都有的宁愿多花五两买个安心。 两个郡的距离啊,谁敢赌。 最后一个上车的是个老妇人,五十多岁,一看就是殷实人家的老太太,与陈昔一样坐在最后面。 官轿的大车都是特制的,空间确实大,木板厚重结实,轿帘也厚实,不过二十个人在一起实在也大不到哪去,一排六个人,一共四排,最后一排因为有两个大立柱只能坐两个人,颠簸也是真颠簸,后面没有轿帘,都被厚板订死了。 人数够了,官差又掀开轿帘核对一下人数,片刻后马车开始缓缓前行。一出县城,马车的速度飞快,都是官道,路宽车少,行驶也方便。 马车一摇晃,陈昔叹了口气,颠的忒厉害了,放下买的一堆吃的,又伸手抱住立柱,索性倚着合目休息。 车行半日停了下来,官差挑轿帘说道:“馆驿到了,都下来休息一下,可以吃中饭了,也可以去馆驿买,两刻钟后上车” 众人纷纷下车。 眼前的馆驿是一个大院,院内有一个临时馆驿所,一个酒楼和一个客栈。 马匹卸下喂上草料,众人纷纷向后面走去,茅厕在后面。 陈昔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男子打扮进女子茅厕……找挨揍都是轻的。 一身轻松的走出来,马车里拿出自己的吃食,顺手背上包裹进了临时馆驿所。 房间内十几个大桌供吃饭用,每桌几个粗瓷大碗,一大壶热水。倒了碗热水,取出自己的干粮,边吃边休息。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别人都去了酒楼,第一次坐官车也不懂,下次就知道了。 正吃着油饼,突然外面传来哭嚎声和吵闹声。出门在外没那么多好奇心,自顾自吃着也未出去。 工夫不大,老妇人一脸阴沉走了进来。 “……您吃了没,若不嫌凉,您也吃点,这里有热水”,忙给倒了碗热水,将油饼推了推。 “出门在外不可给别人吃的,也不可吃别人的,免得惹祸上身”,老妇人皱了皱眉走上前端起碗喝了一口,拿起油饼大口吃起来。 “……噢”,您可真双标。 “咱们走不了了,一会儿记得,问你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老妇人边吃边低声说道:“最快三天,慢则七日,一会儿赶紧把女装穿回来,至少头发梳回来,记得盘发插钗,不可做无知小女儿样”。 “是,我记住了”,嘴冷心热的人啊:“可为何走不了?”。 “死人了,准备好银子住客栈吧”,老妇人看了一眼彻底懵了的陈昔:“就我们两个女的不用检查,十六个男子全部过审” “……出什么事,谁死了?”,完了,这他妈倒霉。 “一匹瘦马,具体情况不清楚,我也听官差说了一嘴,你去樊郡什么地方?探亲?”,老妇人拿起咸菜疙瘩咬了一口。 “我也不知哪里好,只想寻个安稳地方住下”,又是瘦马,这车上难道有什么特殊的人? “去景县吧,那里夜不闭户谈不上,不过也差不多了,我在那里有间铺子,你日后东西收八成,无论贵贱”,又拿起张油饼:“我不是东家,八成是我儿子给我的最大权限” “谢谢您,我去景县看看,若好便住下”,到时让爹、爹娘他们都来,不敢想他们,哎,一想心就疼。 第47章 景县见闻 “把你的发钗和银镯取下,穷人家孩子不可好奇心太盛,不可作大死,这种机关饰品只有刺候有”,老夫人面色一冷:“何人送你的?日后不可与他来往,赶紧取下给我,死当,落地不悔,五百两银子”。 “是”,陈昔脸色一白,老妇人不是普通人啊,这东西也认得,人家一片好心,赶紧都取下,拿出自己的一百两银票收进怀里,余下递过去:“您给我五十两就行” “……好”,老妇人取出五十两银票,随后将二物收入袖囊。 “我帮你梳头”,老妇人取出一把牛角梳和一枝小巧的银质笄钗。 陈昔忙摆手:“小辈哪敢劳烦您,我自己梳”,忙取出自己的木钗和梳子,片刻后梳了个垂髻,用木钗固定好。 看着陈昔的发髻,老妇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算你只有十四岁,也要这么梳”,说完将自己的收起来。 “……”火眼金睛。 二人正说话间,外头一片大乱,老妇人脸色一白,抓起陈昔躲进一间暗室。 一进暗室老妇人直接关门落锁。 这里还有暗室?自己怎么没看见,四下打量了一下,空间不大,里面什么都没有,也就只有五平大小。 看了一眼把油饼和包裹都抓手上的陈昔老妇人笑道:“不错,临危不乱,可惜两个咸菜疙瘩了,只这一回怕是没有一个月咱们走不了了,不过过了十日期限……馆驿负责一切吃食住宿,咱们省银子了,而且一个月后每人会给五百到一千两的压惊钱” 陈昔心下一悸:“又死人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怕官差死了,而且不是一个”。 陈昔脑袋嗡嗡作响,自己太倒霉了。 “这暗室每处馆驿都有,出来的次数多了便知,都是为防身准备的。馆驿不是普通民宅,隔音的效果非常好,咱们若在里面听到外面的声音,那说明外面已经翻天了,出门在外难免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两个官差这么多人……官差不死谁死?死的未必是好人,不死的也未必是坏人,莫怕,我们两个左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老妇人拍了拍陈昔安慰道。 陈昔点了点头,也是,还能赚这么多银子,在哪不是住,熬着吧。 老妇人扑哧一笑:“小丫头心性极佳,包裹里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能”,哪敢说不能,这作派这处事老辣哪是凡人,赶紧蹲下身把包裹打开。 一一仔细检查一下,老妇人点了点头:“一会儿让他们先把你的压惊钱发了,发了后去客栈吧,那里安稳,吃住随意,只不能出客栈,在里面可以随意走动……我是凤仪女官” “……民女见过女官人”,我去,尊品凤仪女官啊,陈昔忙曲膝跪拜。 “陈昔,这是我的身份令牌,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两样东西是哪来的了吧”,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递过来。 接过令牌仔细观察,好一会儿双手奉还:“民女若据实说您能不再找我吗?若您言而无信民女什么也不说” “好,据实说”,老妇人收起令牌沉声应允。 陈昔这才将自己的身世以及更名改姓的前因后果据实相诉。 “你真把布防图吃了?京城地形图也吃了?”,女官厉声追问。 “都吃了,民女想反正不能落坏人手上,烧了有印迹和气味,丢又不敢乱丢,坏人捡去更麻烦,索性全吃了,这平安扣您拿走吧,一片红叶写着:日日思君不见君,莫失不忘。民女想着叛国投敌还有甚良心,就私留了,金丝让民女换了银子”,反正都是事实。 “起来吧,这平安扣自己留下,穷时卖了救救急,少五千两别卖。世子爷的事不可外泄,我看看你的手”,这丫头也是个人物。 “是”,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 老妇人仔细检查一下笑道:“妙手神医这祛疤膏药竟被你爹得去了,效果不错,恢复正常了” 陈昔看了一眼老妇人:“您要走了是吗?主要您是要审我又怕吓到我,所以才演的这一出是吗?” “哈哈哈哈,我现在信了你确实是给吃了,不过我这还有一物,你若能拆解开马车马上就走”,说着取出一个木球。 “民女试试”,拿着木球打量片刻,试着来回扭动,片刻后一头木牛出现。 “好”,老妇人接过木牛拍了拍陈昔:“我再不找你,你过自己的生活吧……躲着点世子爷,一切都无证据……今日之事我也半字不与上边言,除你我二人再不提。收拾一下,马车我让他们送你到景县,到那里一切随你选择,日后出门在外……可以扮丑但不要扮男子” “是,我听您的”,心下长松了一口气,果然是冲自己来的,都是紫檀木机关钗惹的祸。 一千两的压惊钱没要,只把桌上落下的两块咸菜疙瘩收好,朝老妇人长施一礼,自己一个人上了马车,满车刺侯就她一个草民,偏她一个人明晃晃的戴着机关钗,真是滑稽了。 两日后马车进了樊县。 官差看着下了马车的陈昔笑道:“能惊动尊品凤仪女官,你也是拔了头份了,前走千米是平安客栈,一入客栈万事平安,可久居也可暂时休息,一切随你心意,走吧” “多谢官爷”,陈昔恭恭敬敬施了两礼转身前行。 目送陈昔进了客栈,两个官差取下面具相视一笑:“咱们两个大内高手也赶紧回京吧,听女官吩咐,半字莫提” “好,走吧”,马车调转,二人转身离去。 一个月二十两银,咬牙切齿的交了一个月的住宿费,太贵了。 客房在三楼,朝阳。 房间十五平左右,一间暗室,一张单人床,一桌两椅一个带锁的衣柜。 木窗是碎小的菱角纹拼成,棚顶下垂两个银钩。 起身打开窗子,用银钩固定,一股凉风进入,心情好了几分。 吃的都没有了,自己也趁机四处走走看看,屋子久不见风,且吹吹些才好。 落下门锁,背着包裹下了楼,出客栈东行不远就是一家当铺,最后一身华服和平安扣全当了,八千两银子是自己没想到的,给了这么多。 酒楼饭菜的价格也不贵,四荤两素一碗米饭一两银子。吃饭的人不少,只大多议论的是诗词歌赋,有几桌甚至因为某个字争争吵吵。果然环境不一样了,这氛围自然也不一样。 剩菜打包,又买了两个馒头,晚饭也够了。 刚结了账要往外走,突然进来几个官差,打头的官差笑道:“魏老爷又托衙门口征集诗词,诸位看看可能现场写出,若能让魏老爷看上可去金楼自选一件金饰,不过五百两随意,第一名一人,第二名两人,第三名三人,入围的十名,具体的这上面都写清楚了,三日后张榜公布,任何人皆可参加”。 第48章 景县风情 “又是魏老爷,瞧不起谁呢”,一个男子突然站起甩袖走了出去。 “他输不起了,我来,看看又给咱们画了什么?”,一位二十出头的锦衣男子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陈举人火大了,您来”,官差也不生气,忙让人打开画卷。 四个官差打开一幅长卷,陈昔也颇为好奇,拎着打包的食盒上前,画卷之中画的是半月悬空,烟雾笼罩山前林木,一条林间路上一人独坐,路的另一边是一泓清泉,意境不错,留白恰到好处,画工颇有神韵。 一见陈昔凑过来,男子笑道:“小姐先请,随口戏做也无妨” “行,那我抛砖引玉”,放下食盒又看了一遍。 “小姐快请”,打头的忙走到一张闲桌前铺开宣纸,摆上笔墨砚台。 十四年没握笔了,活动了一下手指,挽了袖管,提笔饮墨,思忖片刻写了一首《林蹊冥想》: 薄雾山前半月朦,林幽蹊下少人行。 闲听石上白泉曲,偶有斑鸠和几声。 古代哪有新韵,自己的平水韵懒得咬文嚼字,也就是凑个热闹,放下笔笑道:“砖抛完了,您们请吧” “厉害啊,小姐才思过人,您还没留贵府尊名呢,三日后去哪找您,您都写上”,一旁男子眼底一抹惊艳。 “……噢”,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 一一在下面补齐,赶紧拎起食盒走了出去。 出酒楼又拐进一家衣坊,工夫不大拎了一个大包裹兴冲冲走了出来。五套细布夹衣夹裙外加三双夹靴才十两银子,这物价……亲民,草民愿买。 心情大好回了客栈。 从头到脚都换了一遍,颇为满意。一件鹅黄色对襟盘扣小褂,同色的缠枝花裙盖脚,一双厚底白色夹靴。 可惜忘买菱花镜了。 包裹重新叠好收进柜子,且住半年吧,若这里是太平盛世,便去把爹娘他们都接来,眼下手里有银子,赶紧先买个院子,不然客栈费用也太高了。 出了客房来到一楼,一直没见掌柜的,只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伙计。 陈昔笑着问道:“两位伙计小哥,麻烦问下,这县城什么地方出售民宅?” 人比花娇,两个小伙计腾的脸红了,忙说道:“平安客栈东行千米左右就有庄宅牙人,陈小姐可去那里,一切有他们代办,您只看满意不满意,别的不用管” “好,谢谢两位小哥”,这可太好了。 出客栈东行千米,果然有个庄宅牙人坊,急忙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大厅里有十几人在各自忙碌。 “这位小姐可是要买宅院?在下姓刘,里面请”,一旁走过来一位六旬上下的老者。 “谢谢您,我想买处宅院”,跟着老者进了一间雅室,一落坐陈昔忙说道:“初来景县,我一无所知,劳您帮我费费心” 老者点了点头:“小姐别客气,景县民居分三类,若是普通庶民居住在城西,商贾人家居北城,东城和南城是耕读人家,也就是农人。这也是景县的一个特殊之处,小姐户籍可带了?” “带了”,忙取了户籍和通行证一并递过来。 老者接过一一细看:“陈小姐可居东城和南城,一个人住?” “不是,过段时间我想将爹娘他们都接过来一起住,房间至少要六七间,不然也住不下”,竟还可以住东南两城。 “东城有处私宅面积一亩,三层楼,八个房间应该够用,价格五千两银子,加上各种契税还有我们的费用需五千八百两,位置临街,就在主街之上,安全也热闹”,老者思忖片刻说道:“日常采买也方便,但价格主家不议” “行,我能去看看吗?”,倒也还行吧。 老者起身笑道:“自然要看,走吧,就在隔壁” “……四城是以主街划分的?”,陈昔瞬间悟了,这位置那可真便宜了。 “对,也是陈小姐运气好,这户刚委托我们,一应家具物件全留,主家只带几件锦衣去京城,您去了保证满意”,可惜自己不是农人,否则早自留了。 出庄宅牙人坊走了没几步路便见一处宅院,两扇厚重的黑色大门,四周高高的院墙,安全感十足,这让陈昔心头多了几分期待。 一亩院子不大,青石铺地,院前左边一口水井,左右两个石砌的花坛,五级台阶上一座三层翘角小楼。灰砖青瓦,淡雅古朴,只一眼,便让人凭生出一种静谧、凝重的幽远。 拾级而上进入楼中,正厅是主家待客的客房,一水儿的红木家具,一张八仙桌几把靠背椅,皆在八成新,一一看遍满意之极。 当场交了银票,一刻钟后房契到手。 一楼客厅左右两侧是客房,二楼一条长长的走廊,并排三个大套房,每个套房都有卧室和客厅。三楼一个大套房,一个书阁,两个独立的暗室。书阁里只有书架,书则零零散散的剩了几册游记手抄本,别的再没有。 三楼主卧不大,一张双人床,两个地柜,客厅近三十平,一桌四椅,一套红木家具。 主家基本什么也没动,清理了大半日,竟又找出一只小巧的银碗,这让陈昔兴致大起,寻宝一样边擦洗边收捡归拢。 小楼一一清理整两日,共捡出八床棉被,都是九成新,三件男子的锦袍,十五件细布袍,里衣十套,五双锦靴。女子的里衣十八套,棉袍五件,绣鞋八双,两件狐袍,一只银碗,十两碎银。 厨房在后院,有单独的两间厢房,碗碟讲究,竟还有一双银箸,余下是红木筷子。 两口锅,灶台炊具一应俱全,连两个大肚坛子的荤油坛也留了下来,里面都是满的,还有大半袋的白米,另一间屋都是木炭。 叫来当铺伙计只留下碎银,所有穿的盖的连银箸银碗共卖了三千两,两件狐袍价格不菲。 一趟成衣坊添了十枕十套被褥,里衣五套,棉袍五套共花了三百两银子。 街上买了两斤肉,几样干菜,蒸了锅米饭,炖了锅肉,也算是为自己小小的庆贺一下。 第49章 赏金会 回客栈结了账,取出自己的包裹刚走到楼下便被伙计拦住:陈小姐,这是您的礼单,魏家老爷刚派人送来的,您得了第三名,可去主街魏家金楼凭礼单选取一样金饰,另外可凭礼单再现场题一首,但是画卷是什么无人知,您五个时辰内去金楼便可,金楼在北街……您宅子出来往西走两千米左右就是,金楼名字叫景县金银楼,千万别进错了,那里一共十七个金楼” “……谢谢,我记下了”,第三名?我这二把刀…… 伙计一见陈昔变来变去的脸色笑道:“您别紧张,您刚到景县许不知,家家金楼都如此,每月一到两次赏金会,您可同时参加,年底还有斗诗会,很是热闹” “这是为什么?”,也太闲了,做广告宣传? “第一楼得主会有大儒赐墨宝,大儒一字值千金,什么钱都出来了,没人做无本买卖的,就算不是第一楼也得了那么多诗词雅律,转手全是银子”,另一个伙计咂咂嘴:“挣的您都不敢想” 陈昔点了点头:“我好象明白一点,我写的日后便不是我的了?” 伙伴笑道:“自然还是您的,但别人可以传唱,比如谱上曲子什么的,不过您得了这份谱曲得到的便与您再无关” 有点糊涂了:“没入选的呢?” “没入选的若谱了曲子得曲子钱,不过每曲只分半两银”,伙计解释道:“您的我们也看了,只意境胜出,韵律欠缺,您还需注意”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完了,又遭两个拍砖的。 “您快去吧,他们都想见见您呢,您的字好看”,一个伙计满眼羡慕。 “好,多谢您们告知”,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走了出去。他妈的,要不自己嫖吧……嫖窃吧,反正诗仙诗圣他们都不在……算了,放过人家吧,偷人家的丢人啊。 一路纠结着回了住处,将包裹重新整理装入地柜,这才将手上礼单仔细看了一下,数着指头算了算,第三名三个人,每人选金饰以一百两银子为限,超的自补。 这买卖值……这赏金会可以啊,赶紧先领回来再说,正好自己什么也没有。 出院门一路西寻,也不着急,从十七座金楼前逐一看过,每一楼里都人头攒动,有男有女老老少少,布衣锦服各色人等异常热闹。 心下叹了口气,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这些金楼后边是官家连着商家,官商勾搭开始巧取文人雅士的才学了,都是穷书生,不随波逐流也是难活,不早早站队也是被排挤,这是各方势力在为自己寻找门客呢。 假装买首饰连进五家金楼心头一沉,原来一百两至少可买六七十两的银饰,如今只能买三四十两,竟低了这么多。朝廷这么缺银子了吗,竟借女子名头抬高银子的价格,这以后怕银子全用来做首饰了,银如此,金更贵,奇玉不敢想,难怪一个平安扣卖了那么多钱,日后流通必以铜板为主。这是变相为银票助力呀,日后首饰就是命,万一哪天银票完蛋了还得靠真金白银。 一时间千头万绪,这是要打仗了吗?还是豪夺?以魏家来说,百两银不给,只可换金饰,那就等于百两银是虚,顶天三十五两。三十五两买金……金银比例五交到六交,自己换金在……竟少了这么多。 一脸纠结的进了魏家金楼,一个十四五岁的伙计忙迎上来:“小姐是参加赏金会的吧,赏金会在三楼,我们老爷也在” 陈昔点了点头,忙把礼单取出递过:“在下的” 伙计没敢接,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陈小姐来了,您快楼上请”,忙领着人上了三楼。 一上三楼直发晕,眼前黑压压全是脑袋,什么也看不见。 “诸位老爷公子让一让,陈小姐来了”,伙计硬挤出一条路引了陈昔进了里面。 “哪位是陈小姐?快请入上席”,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笑着坐在主位,主位两边坐满了人,挨着魏老爷的是这次的头名,依次两边排序,一桌一椅,上面皆有每人的名字。 “在下陈昔,见过魏老爷”,陈昔行了个拱手礼,这个场合行小女儿态让人看不起。 魏老爷上下打量两眼颇为满意:“诗如其人,自有风骨,快请入席” 又施一礼,忙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才子皆已到齐,上画卷吧,我们也一饱众才子笔墨”,魏老爷笑的一脸亲和。 “是,老爷”,四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书生忙起身将一幅长卷现场拆封,四人巡场一周,挂在众人身后的一面大墙上。 以为还是原来的那一幅,看了一眼才发现又换了一幅。 这一幅颇有趣,画的是一个药农,灯下与一书生交谈,窗外阴雨连绵,雨打樱花落,很有意境。 “诸位才子谁先来?”,魏老爷看向众人:“诸位想看谁的?” “魏老爷,我们自然想看您的”,一个书生笑着接了一句,众人一阵哄闹。 “哈哈哈哈,皮小子,你想累死我不成,前三名里选一人”,魏老爷心情大好。 “让陈小姐先来吧,在下想欣赏一下她的墨宝”,十几个书生说道。 “陈小姐,请吧”,魏老爷笑着点了点头。 陈昔忙起身朝众人施了一礼:“在下献丑了”,说完起身离席走到一旁准备好的宣纸前,稳了稳心神,提笔饮墨写了四句话,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迟迟暮色野云来,采药人家夜宿宅。 幸与灯前说百草,樱花春雨到窗台。 笔墨一落,一旁的四人忙走过来举起巡场一周,魏老爷端详良久满脸感慨:“陈小姐的字飘洒自如,凝重朴厚,充满灵动之美,诗有尽而意无穷,金楼收藏两卷墨宝,陈小姐可置换礼单去一楼挑选五百银” “多谢魏老爷,多谢诸位厚爱”,施了两礼跟着一旁的伙计直接离开,狂不是狂,狂大发了,谁的也不再看。 “魏老爷,陈小姐这幅在下五千两收了”,人群中走出一个六旬老者,骨骼清瘦,二目有神。 “冯先生慧眼识珠,那在下割爱了”,魏老爷一脸遗憾。 旁边有伙计现场将宣纸简裱,交给了老者,现场一片沸腾。 丝毫不知的陈昔正由伙计陪着挑选金饰,她要知道有人花这么多银子买她的字,估计能写一屋子卖。 这一选陈昔才知道,金银比例不是五交,六交,已变成了一比十。兑换从五百银换一百银饰再折腾到金饰,到她手上只剩一两金。 一时不知选什么好,伙计帮着选了一个金镯和一个金锁,份量超了一点,自己又添了十两银子,这才收了两物出了金楼。 边走边感叹,这谁手上要是囤了黄金……发大发了。 别人还在盛赞她的风骨,她自己已经埋在铁臭气里了。 第50章 冤家路窄 回到后院,烧了一锅热水,洗去一身疲惫,简单热了口吃的,这才上楼休息。 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突然激灵坐了起来,院子里进人了。 随意挽了发,插了钗子穿上棉袍下了楼。 魏老爷和一个书童此时正在院子里四处打量,陈昔忙迎了出来:“魏老爷您怎么来了,快屋里请” “打扰了”,魏老爷领着书童笑呵呵进了楼。 忙请了人落坐,面色一讪:“魏老爷莫怪,在下刚搬过来,还未准备茶点,失礼了”。 “不妨,我已知,此院原来是京城二品官的外院,我来找陈小姐有一事相商”,竟让小丫头先买下了。 “您请说”,陈昔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书童:“小哥儿也坐”。 书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脸一红忙施一礼:“主子们说话,奴才去院子里守着”,说完急忙走了出去。 “呵呵,陈小姐不必客气……在下是太子府的人,太子府资金短缺,眼下在四方筹措,也不拘什么渠道,所以金银兑换压制的狠了些,在下此番给陈小姐单补了二两金”,说着从袖囊取出一个锦盒放在桌上,看了一眼陈昔:“您今日的墨宝在下现场卖了一幅,五千两银子卖的,依行规需给您提一成。第一幅三千两卖的,此次折金都一并补齐。在下也看出来了,陈小姐无意站队也更无意讨好……在下……我们这力捧第一赏金主……呵呵” 陈昔听了片刻一拍脑袋笑道:“在下莽撞了,我懂了,日后必不添乱” 魏老爷点了点头:“多谢陈小姐,在下得罪了,日后若缺银两只管找我……您也不可再去其他几家……冯先生已经五千两买了您的墨宝,您若去别家我在这行忌贤妒能的名声可就传出去了” 陈昔呲牙一乐:“我就凑个热闹,日后再不弄这,您放心吧” “好,在下此番还讨您一幅,只此一幅,日后再不打扰,这幅在下也是自留”,竟心胸如此豁达,可惜了,不是男儿身。 陈昔点了点头:“好,您不嫌弃就好” 魏老爷起身唤进书童,将怀中一幅轴卷取出,画卷铺放桌上,卷中画了一架葡萄。 “……您让我在这上写?”,这写坏算谁的。 “大胆写,好坏都是我自己留着”,魏老爷取出笔墨:“陈小姐请,记得写下大名,咱们合作这一个我也免了人口舌” “……呵呵,行,那我打个油吧”,不用赔就好。 仔细看了一眼布局,直接在左下角行云流水写了四句话: 灯前懒做苦吟哦,无奈摧眉泪不得。 檐下葡萄垂玉串,敲窗只问:“可酸吗?” 随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您看看可行?”,还凑合吧。 “……哈哈哈哈,好好好,冰雪聪明”,丫头七窍玲珑心啊:“……在下食言一次,我还有一幅,您看看”,墨迹一干忙撤下又弄上一幅。 这一幅画的是一轮圆月,下面淡墨留白勾勒出一村一桥,桥头一块石苔如真的一般。 陈昔合目片刻提笔扬扬洒洒写上四句话: 远叩荆扉入野村,清粥好饮月一轮。 桥头忘却楼头梦,石上青苔不许人。 随后写下自己的名字。 “……陈小姐……您休息吧,日后我还来,咱们两个只当取个乐子”,这文采实在是喜欢。 “好,以后我备点茶水”,免得都傻坐着。 送走魏老爷,这才拿起锦盒上了楼。 盒中八百两银票,一对厚重的龙凤金镯。 陈昔咂咂嘴:“行吧,一次性买断了”。 清点了一下,手上还有近五千八百两银子,人家的都是大事,也别跟着瞎搅和了。如今也算看明白了,在这景县之中都是各方势力在抢人脉,哪怕一个小小的茶馆,背后许也是某个大人物开的,插手什么都是个死,这宅子许哪天来个什么人也就不是自己的了。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又有人来,忙收了柜中起身走了出去。 “您二位何事?”,竟是两个差人。 “我们是世子爷府上的,山南私塾太偏僻了,于寒门学子求学过于艰难,世子爷一万两银子征了你的宅子,三日内搬走,这是一万两银票,一会儿牙差就到,手续你跟他们办”,二人递过银票。 “您让牙差过来吧,在下这就搬走”,先回客栈,明日去北地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好”,二人一愣转身离开。 不到半刻钟陈昔又住进了客栈。 “伙计小哥儿,我想去常远县或是北地这里有官车吗?”,应该有的吧。 伙计忙点头:“去常远有,北地没有,路途太远了,常远官车半月一次,就在咱平安客栈这走,我一会儿帮您报一下,后日卯时官车过来,一个车队十辆车,一车十个人,单包一辆五百两银子,特别增护两千两……您还是增护吧,常郡那里不太平,另外增护去馆驿客栈吃饭住宿都是免费的” “行,我听您的”,忙交了两千两银票。 “您好好休息两天,这里物价便宜,左右有车,您可采买些带上,那边应该是八天后到常远中心街,那里是终点”,伙计好心的提醒道:“听说常远的金银比这里贵了许多” “谢谢您,那我也去置办些”,也不知买些什么给大伯带去。 收好票据回房间休整了一下,这才又下楼,伙计笑道:“今天五皇子的金楼开业,金银还按原价出售,街上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了” “……没看到啊”,难怪征自己的宅院。 伙计一拍脑袋笑道:“我忘了您刚来许是不知道,这里两条主街,五皇子的在后街,他的大,专门有一座斗诗楼,听说每日都有斗诗,连世子爷也来了,您从客栈左拐一直往后走,两千米左右就是第二街了” “好,谢谢您”,我去,千万别找死,有他还买个屁。 刚转身往外要走,买房子的两个差人陪着张景林走了进来。 陈昔右眼皮啪啪直跳,忙转身就要上楼。 “陈昔,我们世子爷专门请您来了”,一个官差眼神一亮叫住陈昔。 两个伙计上前叩头见礼:“世子爷您来了”。 “快起来吧,没事,我过来专程请陈小姐参加斗诗会”,张景林看了一眼陈昔的背影皱了皱眉。 “草民见过世子爷”,陈昔心如鼓擂,强敛下心头的恐惧和怒火,转身施了一礼。 “……小月”,张景林浑身一颤,一步走了过来:“小妹,你还活着,哥找你找的好苦” 陈昔稳了稳心,抬头呲牙一乐:“世子爷,您认错人了” 张景林死死盯着眼前女子,方才这一笑必是她,沉吟片刻后苦笑道:“得罪了,陈小姐与我小妹确有几分相似,以至在下失态,还请陈小姐见谅” 陈昔点了点头:“没事,草民也常认错人”。 第51章 平妻之位 “陈小姐,在下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张景林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噢……您跟我来吧”,今日怕是要破裤子缠腿了。 二人一进客房,张景林直接关门落锁:“小妹,我当年……对你不起,以后哥养你一辈子,你姐……不管你相不相信……” “世子爷,孤男寡女共处一世您落锁干什么?”,陈昔急忙打断,故意伸出右手去开锁,他妈的,懒得听他瞎逼逼,赶紧滚吧,他不滚自己就滚。 张景林一把抓住陈昔的手,心头莫名的一疼,小月真不在了,自己认错了人。 过了好半晌 陈昔冷冷的说道:“世子爷,您能放手了吗?今日在下估且念您思妹心切不予追究,您的斗诗大会……您不然就把我绑去吧。真没想到世人眼中的活菩萨竟是个这样的人,您买我宅院我认,给您,您是做大事的人,左右我哪里都能安身,可您又弄认妹这一出,这诗我敢斗吗?斗气还差不多,您莫在这耽误工夫,赶紧忙您的去吧”,说完抽了两下没抽动自己的手。 “……好,不去斗诗便不去,在下只想……抱一抱你,只当抱我小妹了,日后再不纠缠陈小姐”,张景林一脸悲伤。 真他妈恶心啊,今天一抱自己得晦气半个月,不让他抱得晦气一辈子,两害相权从其轻,抱吧,只当贴块肉。 皱了皱眉:“一下” “好”,暖玉温香拥入怀中,谁还能放手,张景林只觉意乱情迷,呼吸急促,血往上冲,紧了紧手臂低头寻香。 挣也挣不脱,这个王八蛋,使劲抬腿踩了一脚张景林。 一声闷哼两唇相触,张景林欲火焚身,就势强吻。 这一与男子相触陈昔心头大骇,完了,自己也不知道被偷时让人给灌了什么药,此时竟浑身无力,连他妈的推掇都成了勾引。 “世子爷,五皇子请您过去一趟”,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陈昔心头一松,自己安全了,五皇子来的忒及时了,我谢你八辈祖宗。 张景林心头火大,阴沉着脸放开人:“知道了,去楼下等着” “是”,脚步声渐远。 陈昔就势赶紧远离,脚下突然一软一个踉跄,张景林忙把人抱进怀里,抬手抚上被自己吮吸过火的红唇,强压下欲火,缓了片刻低哑着嗓音说道:“等着官媒,做我张景林的平妻,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不许躲着,这辈子我要定你了” “滚,我只当让狗咬了一口”,想的美。 “……呵呵,我若是狗,此生也只是你一个人的狗”,说罢低头狠狠用舌尖荡开红唇,火辣辣缠绵的一吻,开锁走了出去:“哪也不许去,等着官媒,平妻是我能给你的最大权限”。 人一离开,陈昔瘫软的坐在床上,心头一阵阵恐惧,怕是灌的药毒入骨了,这以后自己多可怕,谁都能来咬一口,他妈的,这些丧尽天良的竟然用这种阴毒的法子逼人就范。 足过了半个时辰脚下才有了些力气,自己再不跑就等着喂狗了,包裹也不要了,起身翻出剪刀放进袖囊,金饰放进里怀,油灯点上直接烧了户籍和通行证,处理进马桶,窗子大开,一阵冷风吹进来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些。 常远回不去了,北地更不能回,不能再连累他们,京城是虎狼之地,西部都是遣返犯人的地方,南方不能去…… 自己竟然无处可去了吗? 思忖片刻开门走了出去,还得扮男装,不然跑也跑不远。 刚到楼下,心头一悸,一个官差正守在客栈门口。赶紧转身退了回去,也不知客栈有没有后门。 突然肩头一沉,一个小伙计拍了她一下,一摆手,陈昔急忙跟着进了一个房间。 一进房间小伙计关门落了锁,一脸的担忧:“陈小姐……您跑吧,我偷听到世子爷晚上还来找您,要娶您做平妻,他权势滔天,我们谁也不敢拦,到时他硬来……您不嫁也得嫁了” 陈昔心头一苦:“我必须跑,可我无处可去,他派人在门口守着我也不知怎么跑出去”。 “您把这张面具带上,衣服我给您准备好了,您出了客栈叫辆马车去城门口,那里有私车到京城,从京城坐车去东地,东地是……反正世子爷不敢去那里抓您,户籍和通行证万不可再用,一路坐私车,到东地重新办”,一个包裹递过来。 “谢谢您,今日救命之恩我记下了”,接过包裹打开,里面一套八成新的男式锦袍,一个束冠一枚玉钗,一张人皮面县。 半刻钟后,陈昔朝伙计长施一礼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长相平平的男子出了客栈官差看都懒得看,只要世子夫人不出来就行。 一出客栈心头松了一口气,自己现在这身张景林怕也认不出了。前行一段路拦下一辆马车,片刻后消失不见。 张景林此时坐在斗诗会场神思不宁,一闭上眼就是两个人缠绵的火热引得身上一阵阵气血翻腾。 五皇子一脸好笑的拍了拍张景林。 张景林这才回神,脸一红忙敛下心神打起精神,心里暗骂一句:真是个小妖精啊,这回自己算栽她身上了,连平妻之位都许出来了。 斗诗会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好不容易捱到结束,张景林起就身往外走。 五皇子笑道:“世子爷留步” 张景林无奈的停了下来:“五皇子,您还有事?” “请你喝杯茶”,硬拉着将人带到楼上的密室之中。 一进密室斟了两盏茶:“景林……暂不可娶平妻,否则怕程家倒戈,妾室娶多少随你,平妻之位非同小可” 张景林低头片刻笑道:“也好,那就先缓缓” 五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女人再好,上了床都一样,新鲜不了几天,哪有银子实在,只能有银子,全天下女人都是你的” 此时的陈昔已经坐上了一辆去往京城的马车,赶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车上拉着自己的妻儿回京城老宅,没想到客栈门口遇到个搭车的,开口就给两千两,左右顺路的事儿,这一路赚大发了。 第52章 中毒 半个月后 绫罗暖帐,张景林忿忿的将一个妾室扔下床:“来人,拉出去卖了” “是,世子爷”,外面的下人忙走进来将妾室拖了出去。 “世子爷,不要啊,世……”,一个手帕堵住了嘴,人随后被拖走。 张景林面色铁青,合目就是陈昔,死丫头也不知道躲哪去了,自己许是病了:“来人,速请御医来” “是,世子爷”,外面的人应了一声匆匆离开,工夫不大一个六旬老者走了进来:“老朽见过世子爷” “周伯不必客气,您看看我可是中了毒”,死丫头抓住你非让你……不能想,一想就血脉喷张。 “是”,取出一根银针,行针片刻拔出,银针尖部已微微泛黑,老者一惊仔细辨了辨,取出一包粉沫,将银针插入粉沫之中,三息未到银针恢复正常。 “如何,周伯照实说”,一见银针变黑张景林脸色一白。 “您……何时竟中了情毒?您与瘦马……老朽多次提醒您,千万别动情,瘦马三年情毒才消散,您万不可与她们在一起”,这下麻烦了,眼下情毒正盛,日后纵解了毒只要瘦马一现身世子爷也必情归一处。 “瘦马?您说这是情杀之毒?”,心头一沉,这是谁要害自己? 老者点了点头:“不错,此毒异常霸道,无解药,只要沾染上……女子三年自散而解,这三年不管遇哪个男子的气息也万难自持,男子需五年。这五年您不可再行房,否则气血倒流” “好,我知道了”,定是程家心有不满了。 北地蓝家金楼生意异常的红火,陈鹏难得闲暇时间坐下来休息,可一休息,满脑袋都是女儿。 “掌柜的,杜公子来了”,一旁的伙计提醒了一句沏了壶热茶。 一听杜宸来了,陈鹏忙起身迎了出来:“杜公子来了,快楼上请”,边说边把人迎进楼上雅间。 伙计随后送上一壶热茶退了出去。 “杜公子,可有昔儿的消息?”,陈鹏一脸的焦急。 杜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表哥带着杜成现在怕是已经到了京城,凭他的脑袋一定能把我表嫂……一定能把陈昔小姐找到。我来就是告诉您王爷府抓到了一个送夜香的老头,这老头是个软骨头,刚打了半天全招了,老头说把我表嫂……把陈昔小姐运到京城人就偷跑出去了,他们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老头说偷人是当瘦马养,日后进宫什么的,必须保证是处子之身,不过他只知运送这条线,余下的都不知道,东家是谁更不知,跟他接头的狡猾,老头一被抓人就跑了” 一听女儿跑出去了,心头略松了口气,昔儿聪明应该没事,忙起身斟了两盏茶递过来。 杜宸抿了口茶:“老头交待说怕人中途醒来给她灌了蒙汉药和一种什么情毒,长途贩运,这两药加起来劲大儿,但那个情毒无解药……您别怕它也不算毒药,就是听说服了那玩意情毒入骨三年才散,这三年哪个男子碰了她那这辈子就只能是她了,这药也不是谁都给用,长的好看的,年纪大的,正好瘦马养的差不多能出去勾人的才给用,老头说这药已经绝迹,他们也就分到这一点儿都给表嫂了,据说原来是一对眷侣怕对方移情别恋弄出来的,服下后发现只对男子管用,对女子只管三年,女子可以最多控制一百个,亲上就算……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要不这辈子我表哥也只能有我表……有陈昔小姐一个人,他没事,他乐意的厉害” “……”,这孩子哪都挺好,就是太楞了。 “王爷府已经快马秘密告知京城杜蓝两家家主,两家会派人在京城寻找表哥,帮他找到表嫂,您放心吧,这两家有刺侯,干别的不行,干这个谁也不好使,不然这么多年了,两家都没后台早让人玩儿死了”,也就仗着耳信快。 陈鹏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希望女儿一切平安吧。 京城西城的孙家客栈里,陈昔已经躺了两日,小肚子疼的不行,月信来了三日异常的多,许是这段时间凉着了。每天贼一样跑进巷子口的茅厕处理月信带,真是遭了活罪,只能等过两日清静了再寻去东地的私车。 李怀安在门外按两个人约定的标记敲了敲门,陈昔忙起身打开房门,李怀安送进来一壶热水,一纸包热气腾腾的包子:“先生快吃吧,刚出锅的,外面一切安全,我死盯着呢” “辛苦怀安兄”,多亏人家这几日照顾着。 “先生的事就是我的事,您趁热吃,我下去继续看着”,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倒了碗热水,就着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不来客栈告知李怀安也不行,原来的房契上有自己的居住地,张景林太容易查到那了,千万不能连累人家,告知实情日后也免得节外生枝。 此时京城城东的一家酒楼雅间儿里杜仲领着杜成匆匆走进来:“平儿,可有陈小姐的下落了?” “五叔您先坐”,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忙将人请上酒桌:“凭侄儿没那么大的神通,爷爷出手了,老刺侯昨天晚上就把人盯上暗中保护起来了” 杜仲心头大喜忙起身:“快领五叔去”。 “不差这么一会儿,左右人跑不了了,爷爷让侄儿给您带几句话”,男子忙拉着人坐下。 杜仲皱了皱眉:“快说” 男子忙道:“爷爷说,听风声说最近养瘦马成风,怕陈小姐被人偷来就是养瘦马的,瘦马必须是处子之身,但运送途中路途远,光靠蒙汉药不行,听说还有什么毒,这毒不是真正的毒,是专控制情的,此毒三年自散,但过量服用日后不生养,十五一过指定不生养,陈小姐十四没问题,但至少也需养上三年以上。三年之内此毒甚凶,不可与之动情亲近,否则男子需五年才能解毒。您……咳咳咳,爷爷说可以只娶一个,要是敢嫁打折您的腿” 杜仲面色一讪:“太废话,我听懂了赶紧走”。 “是”,男子眼底一抹笑意,看见五叔吃瘪可太难了。 三人起身急忙走了出去。 第53章 杜仲相守 从暗室里出来陈昔轻松许多,总算没有那么多了,怕明日就能干净。 刚要吹灭油灯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忙搬开桌椅打开锁,这么晚了怀安兄怎么来了,莫非张景林追到客栈了?一时间心头惶惶不安。 刚一打开门,脑袋嗡嗡作响:“杜老……” 杜仲半眯双目走了进来,随后关了房门,审视良久点了点头:“面具不错,你倒神通广大,跑樊郡搅天搅地,又跑客栈躲着,做世子平妻多少人哭爹喊娘想嫁都找不到门路,你直接嫁了多好” 一提樊郡陈昔心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一见丫头哭了,杜仲咬牙切齿的把人拉坐在床上,伸手帮着擦眼泪:“出事怎不知道往北地跑?” “我怕连累爹娘”,陈昔声音哽咽,所有的辛酸涌上心头,忍不住低声抽泣。 这一哭杜仲心头慌乱,忙将人搂进怀里:“别哭,没事了,都怪我没看住人,日后再半步不离开你” 这一句话说的陈昔放声大哭。 一个哭一个劝,折腾到夜半终于把人哄睡了,低头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心头又酸又有一丝满足,总算是找到了人,日后再不把人弄丢。将人抱到枕上盖好被子,自己倚坐着床边合目休息。 这一夜陈昔睡的极不安静,直到杜仲将人裹着被子抱紧,这才安静下来。 早上醒来一睁开眼吓了一大跳,杜仲正在被子外躺着睡觉,眼窝都是青的,下巴一圈儿已经长出一小茬胡子,两鬓白发又多了许多,心头又酸又暖,为了自己从北地折腾到京城……也是连急在上火吧。 腰一阵酸疼,轻轻动了动,一只铁箍还在被子外搂着呢。 她这一动杜仲也醒了,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又紧了紧手臂:“太丑了” “啊?”,自己偷看让人发现了?忙讪讪的把头钻进被子。 “说你呢,鼻子都歪了”,杜仲笑着叹了口气:“我真让你吓死了,这一路……诗写的不错,流云狂草,连魏先生都惊动了,他可是太子身边第一谋士” “……”不太像好话,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杜仲好笑的看了一眼被子里的人,随后说道:“为了让世子爷早日断了念头,我已经让伯父请了官媒去北地陈家求亲,伯父说我只能娶一个,敢嫁就废了我。你委屈委屈嫁我吧,先把婚定了,过几年余毒解了,若你看我还马马虎虎,咱们就洞房。你要是心有所属或者想自己一个人……到时直接解了婚契另嫁他人也好,逍遥自在娶二三四也行。除了官媒之外大伯又请了魏先生辛苦一趟随行,否则世子势大,不得不防” 陈昔心头一慌:“老夫人知道吗?” 杜仲皱了皱眉:“我娶娘子我乐意……娘你不用管,她说我配不上你,都打算把我送你当老大了” “……谢谢”,蓝家站队太子爷了,求了魏先生出头保护自己……眼下人家也是拼了全力救自己,不感动是假的,还能说什么。 “谢我什么,我比你大这么多……我也心里没底,若日后你嫌弃我太老了……偷偷的说,不然我心慌”,自己半生真是昏昏噩噩,哎。 陈昔从被子钻出来看了一眼杜仲,四眼相对两个人脸一红忙各自躲开。 “日后叫我秋承,不许叫杜老爷,我听着扎心”,太扎心了。 “嗯”,陈昔应了一声。 二人一时间谁也再没说话,一丝淡淡的情愫萦绕。 好一会儿杜仲讪讪的松开手臂:“抱着你忒考验人了,我定力不行,我去下楼买吃的,放心躺着,外面有刺侯保护,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昔应了一声目送杜仲出了门赶紧爬起来,腰快折了,急忙进了暗室。订婚就订婚吧,自己也养三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自己两世加起来比人家还老,有什么嫌弃的。 一身轻松出了暗室,刚把床榻整理好,杜仲匆匆走了回来:“买了两碗馄饨几张油饼,咱们趁热吃” 二人围着桌子坐下吃了几口馄饨,杜仲从怀里取出一条金鱼递过来:“再别卖了” “您把它赎回来了”,忙接过仔细看了一眼,是自己卖的那条。 “下次说你,别您您的,我现在还没那么老”,杜仲狠狠咬了一口油饼。 “呵呵……行,我记下了”,矫情的货。 “以后也不许再踹我,洞房了也不能踹”,小丫头敢下手。 “嗯”,别惹我就行。 “以后……怕世子坏我,又把李春花弄到咱们身边恶心你,你别上他当”,杜仲担心的看了一眼陈昔。 陈昔凭空打了个哆嗦:“大姐姐在哪?” “你姐回小望村省亲给你立了碑,把房子也扒了。把你小姑和李春花带南方养瘦马去了”,杜仲咬了咬牙:“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可以让你相信我,但你必须要相信我” 陈昔点了点头:“你油饼买少了,再唠唠叨叨的我就都吃了” “……吃饭”,杜仲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心情瞬间大好。 吃过早饭,拉着陈昔把金鱼戴上:“县太爷把金鱼送了上头,上头的又送了爱妾,我让杜成来帮我拿回来的,他回来的路上遇到你爹娘,但可能跑的路不一样,没遇到你把我娘遇到了” “我让大伯送这金鱼也实在没办法……”,救命的事情,哎。 “我知道,年前你赎回去了,若不是周家出事你也不会舍出来”,杜仲小心的握了握小手,心里一阵驿动。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派人监视我? “就知这些,我都让你赶去北地了还能知道什么?”,杜仲赶紧说道。 “……”,倒也是。 “安心休息几天,过几天我带你回蓝家看看我大伯,再去杜家看看,他们回来过了明路我陪你在京城逛逛,等你住腻了咱们再回北地”,若此时露面也危险。 “好,我听你的“,有人安排自己也懒得操心了。 “杜成就在对面房间,客栈外三个刺侯,昔儿放心吧,伙计我已经让杜成告诉他了,也免得他担心你”,拉着手一一告知。 第54章 杜仲交心 陈昔点了点头,一切妥当,自己不用管了。 杜仲斟酌一下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九个……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我也不是为自己活着,京城要供养,程家要供养,也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想着会喜欢谁,跟着我的都是跟着我的银子……我连跟谁睡有时也不知道,我就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场生日宴,我看到了你,干净的像颗明珠,惠智兰心,又有些小狡黠。我本高兴着娘会留下你,你十三我可以等,等你十七岁十八岁,有你在身边这日子我也有个盼头。可娘说我配不上你,我又让你姐试探你,结果你对我半点也没意思,我也只能放手让你过你自己的日子。后来杜成听说了张景林的事,我和娘都无力解释,官大一级压死人,杜蓝两家联手也斗不过程家更斗不过世子,我也只敢暗地里让杜成帮你。没想到你那么聪明,一件件危机化解。杜家落难,你把我赶去北地,那时我就想着这辈子非你不娶,到了北地我四处钻营,开了金楼与小王爷拜了兄弟。本以为再见面我娘会同意让我娶你,可谁知她竟满心满眼是杜宸,娘觉得我配不上你,不干净……后来我也认了。可吃饭的时候看他对你真上心了,还准备攒银子娶你,我心里难受的不行……实在是没忍住便出言把你气走,娘把我暴骂一顿,说我夺了弟媳……骂就骂吧,这辈子我也想爱一回,想抢一回。可没想到我几句话把你激怒,一气之下跑了,吓的我一路追去,结果守了一夜,都到了卯时,门还落着锁,我就去趟暗室再出来你就没了。我不敢告诉你爹娘和我娘,忙跟你爹保证这辈子我只娶你一个,一定把你找到。后来一路追查听说张景林要纳你为平妻,我就知道他用强了,心里发誓就算他真娶了你我也把你夺回来……也是老天爷可怜我,以后再别与我生气,更别一个人跑,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不管” “……好”,连人皮面具都热了,满脸火辣辣的,这算表白吧,陈昔心头暖成一片。 杜仲将人抱在怀里:“让我抱着我心安,这一路苦了你了,给我听听我娘子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 一路辛酸掠去,将事情细述一遍。 杜仲点了点头:“为夫记下了,客栈伙计的恩情必报,世子这仇必报,时机一到直接废了他。哎,娘子比为夫勇敢,我怕也不敢把军事布防图吞了,机关饰物若喜欢日后为夫给你弄一个” “……别弄,太招眼了”,真是怕了。 “嗯,我听娘子的……北地金楼给爹打理了,免得他思女心切,有事忙着日子也过得快些”,杜仲说完看了一眼陈昔,心头喝了蜜一样,叫爹娘子没生气,日后直接改口,赖也把娘子赖到手。 “也好,叫爹忙……”,瞬间反应过来,红腾的红了:“不许乱叫” “为夫叫着心安,免得他们嫌我老”,也是心里话。 “……”抬头看了一眼杜仲,四目生情陈昔忙低了头。 杜仲也赶紧放了手:“娘子休息吧,抱着你为夫把持不住” “好”,自己也实在是紧张。 躺在床上,片刻后安安心心的睡了过去。 一见陈昔睡着,杜仲忙也上床给两个人盖了被子,终于不用在被子外边睡了,抱着娘子睡的安心。 属于两个人的小日子得以片刻的安宁。 半个月后,杜宸兴冲冲进了金楼,拉着陈鹏上了楼上雅间:“伯父,表哥请了蓝家大伯和官媒,还有魏先生来给表嫂下聘礼来了,我都看见了,聘书写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表哥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您准备一下。他们昨晚就到了,小王爷先把人接去王爷府了,明日便正式过来下聘礼,我已经派车把表嫂爹娘和我姑他们都接过来,还有周家人,估计他们晚上便到苍远县城” “昔儿找到了?”,陈鹏心头一喜。 杜宸笑道:“找到了,表哥陪着表嫂在客栈呢,蓝家大伯说等这边过了明路就不怕了” “好,好”,一块石头落了地。 “……您千万别嫌弃表哥老,他那白头发就是愁的,我喜欢表嫂,等以后我天天来蹭饭”,可惜表嫂不喜欢我,那就吃他们一辈子。 “……好”,哎,也是没缘。杜仲除了年纪大些倒也是女儿的依靠,也是好事。 “真想不到把魏先生也请来了,他可是太子的第一谋士,我也去买件新袍子穿,免得给表哥丢脸”说完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一句话把陈鹏吓了一大跳,片刻后心头大定,有太子撑腰,女儿日后再不用东躲西藏了,这女婿办事稳妥,是个靠的住的。 此时三辆马车在官道上疾行,杜老夫人和里正、周老太太坐在头轿,杜老倔和杜氏坐在二轿,两个秀才陪着爹娘坐在三轿。 杜氏已经打了好几个哀声,看了一眼杜老倔:“这丫头怎么就看不中杜宸?” 杜老倔皱了皱眉:“他太楞了,也护不住女儿,杜仲比他强,女儿嫁他我放心” “可他有好几个……”,让人心里不舒服。 “就女儿一个”,杜老倔一脸认真的说道:“女儿说用真心的一个就好,没挑年纪,大喜的日子别老打哀声” “年岁也大,都有白头发了”,这丫头真愁人。 “大点儿知道疼人……女儿愿意就行,你少操心”,叨叨一路了。 “这把杜老夫人美的,都不知道掩饰一下”,杜氏撇了撇嘴。 “人家儿子定亲,高兴,掩饰什么?”,奇怪的人。 “哎,我也不是太反对,就一想到他们娘俩把女儿抢走心里就不舒服”,烦。 “放心吧,日后都在一起生活了,杜仲这孩子自有安排,不会让咱们两个自己生活的,陈鹏更不能扔下,两个孩子都仁义”,都是好孩子,人家帮那么大的忙也没说什么。 第55章 蓝家内讧 一场热热闹闹的订亲下聘,陈鹏和杜老倔非常的满意,体面周到让人暖心。魏先生和小王爷从头到尾和和气气,一点没有官家的架子,一个是太子的第一谋臣,一个是皇家人,杜老倔万没想到女儿会这么风光。 官家做媒,一生一世一双人。 金楼做聘礼,身家性命相娶,如此珍视女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皇帝嫁女也不过如此吧。 送走官媒一行人,杜氏笑的合不拢嘴,急忙上了金楼里里外外的打量。 陈鹏拉着杜老倔进了雅间,所有事情说的一遍,随后叹了口气:“女儿找杜仲算是找对了人,日后孩子们回来一切随他们” 杜老倔含泪点了点头:“杜家恩情我记下了,放心吧,日后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此时杜宸也把事情原委告诉了杜老夫人,老夫人沉吟片刻笑道:“也是老天给了秋承一次机会,让他得娶如花美眷,你日后天天来吃饭,让你表嫂天天做,不找你就吃穷她” “嘿嘿,我听姑的”,杜宸连连点头,随后说道:“他们三年后成亲,表嫂定为蓝家开枝散叶,您把体格养的棒棒的,到时带孙子” “好”,蓝家得丫头,祖坟冒清烟了,得此一女,定保蓝家三世安宁。 转眼在客栈住了一个多月,陈昔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窝在杜仲怀里睡。 娇妻入怀,只能看不能碰,杜仲痛并快乐着。 二人终于盼来了蓝家的喜讯,蓝家和陈家已经定亲联姻。 “昔儿,这面具为夫给你摘了,今晚休息一晚,明天跟为夫回蓝家见亲”,杜仲小心翼翼的取下面具,满心欢喜,从此眼前人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了。 “我没带包裹”,穿什么。 “为夫让人准备好了,我已要了热水沐浴,安心的洗,为夫在门外守着”,杜仲笑道:“明天开祠堂祭祖,大伯说也把你写进家谱”。 “……好”,自己也不懂,随他安排吧。 不大会儿,李怀安和杜成抬进一大木桶热水,里面的花瓣看的人心情大好。 正好月信也刚清静,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杜仲也在杜成房间洗了个澡,浑身收拾的干净利落,人也年轻许多。 摸了摸青须胡茬的印迹,陈昔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夫君这样好”,说完脸一红,冒失了 杜仲心头一荡,气息有些失衡,缓了片刻后笑道“……娘子喜欢,以后为夫天天收拾”,说完拉着人走到床边:“今晚早些睡,为夫出去一趟,五个刺侯加杜成守着,娘子放宽心,为夫一个时辰便回” “……出了什么事?”,陈昔一惊。 “没什么事,大伯让我先回蓝家一趟,许是王爷府和太子的事,安心睡,明天卯时咱们就回去”,说着将人安抚上床休息,见娘子睡了这才匆匆离开。 蓝家在东城,杜仲出客栈上了一辆封闭隔音的大马车:“平儿,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也不是很清楚,爷爷正发火呢,昨天晚上回来的,估计二叔站队五皇子了吧,听爷爷的意思怕是要正式分家”,哎,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明天祭祖是要分家?”,难怪大伯要把娘子纳进族谱,是为了让自己也多分一份吧。 “嗯,京兆尹都找来了,明天正式过明路分,免得日后纠缠不清”,蓝江平叹了口气。 “篮家……还有什么?”,杜仲看了一眼蓝江平。 “哼,也就几个空宅子了,能捣腾的都捣腾走了”,没什么盼头:“如今嫡庶势同水火……五叔,五婶会不会因为蓝家内讧对您有意见?” “昔儿心地纯正,不会的,她也压根儿没指望蓝家的家产”,杜仲摆了摆手:“嫡庶……嫡系也就剩咱们两家了,如今庶系风光正劲,位高权重,分家是上上策,纵什么也分不到,也落得一身清静,否则日后也是被拖死” 蓝江平叹了口气:“爷爷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做他们的四品京官,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爷爷之后要离开京城去北地养老,让我跟爹也与您们过去,爷爷说他手上有十八刺侯,加上爹和我的共三十人,小王爷正等着我们呢” “小王爷人品方正,日后也是一大靠山,早过去早好,看这架势太子势弱……魏先生怕又要辛苦了”,局势难测。 “爷爷说日后太子若失利,小王爷许……”,蓝江平没再往下说。 “七个皇子虎视眈眈,三大王爷各驻一方边关,日后少说多看”,怕要大乱了。 “嗯,我听五叔的……听说杜家有人买了两个瘦马回来,整日也闹的乌烟瘴气”,家家如此。 “家败之兆,杜家嫡舅一走,也就与三个表弟表妹有来往,别人也多年不走动。表弟的性格豪爽,武将不如文官,也是庶系的天下,怕也快分家了”,杜仲一拍蓝江平:“日后喜欢哪个娶哪个,莫弄些乱七八糟的家宅不宁” “嗯,我爹娘也是这个意思”,蓝江平看了一眼杜仲:“五婶好看吗?” 杜仲笑着点道:“国色天香” “……您就不能谦虚一点儿”,一脸的春情泛滥。 “哈哈哈哈,好,谦虚一点,人比花娇,明天你就看见了”,花落蓝家。 蓝江平笑着点头:“爷爷说您为了娶妻也是拼了,金楼都送了,魏先生和小王爷全部到场,陈家风光十足” “不够,五叔还要呵护她一世……见了人你便知她有多好”,老天爷厚待自己。 “您可真酸,欺负我没定亲吗”,蓝江平撇了撇嘴。 “去了北地定,王爷好几个女儿,泼辣好看,降住一个好好过日子”,尽快为蓝家开枝散叶。 “我倒想呢,叔,王爷就这么一个儿子,日后万一被调往京城怎么办?”,皇家的事情难说。 “眼下不会,太子若在也不会……若真来京,看王爷的意思吧,毕竟小王爷有三个嫡子”,王爷也不会任人拿捏。 “三个嫡子?”,蓝江平满眼羡慕。 “日后你也多生几个”,臭小子 第56章 蓝家的为难 陈昔上身穿一件月牙白交领窄腰小衣,下身一条浅红流彩暗花云长裙,足下一双厚底软帮白靴,低盘发髻,一只金步摇款款生情。柳叶弯眉,一双星眸春波眼,不笑也是笑,长长的睫毛倒卷,格外生情。肤如凝脂粉面桃腮,左腮边一个小酒窝撩人心魄,一双厚耳自带福气,双唇有型不薄不厚,袖口微动露出纤纤玉手,再一抬袖,皓腕上一条金鱼手带露了出来。 杜仲头戴白玉冠,两鬓两缕白发更添几分沉稳,两道剑眉一双星目,面似刀刻菱角分明,高鼻梁一对龙耳,双唇不厚不薄,一身锦袍长靴,腰间系了一块上好的玉佩,手上翡翠扳指隐于袖内。 蓝江平看二人看的直恍神,直到杜成提醒了两次才反应过来,揉了揉脸施了两礼:“五叔五婶好……五婶太好看了,一朵白莲纤尘不染,五叔您是怎么把人骗到手的,以后也教教我,五婶您快上马车” 陈昔笑了笑刚要说话,只觉腰间一紧,人被杜仲直接抱上马车:“娘子坐好,莫听这小子瞎嘞嘞,他夸王婆子也是这几句话”。 心头好笑直接坐下,杜仲随后上车挨着娘子坐下,一只手将人护好。 陈昔看了一眼外面:“江平也快点上来吧” “好嘞”,蓝江平也上了马车,杜成随后跟上,关严了轿门,马车缓缓向前。 马车内空间极大,四壁白玉锻造,车四周高挂四盏油灯。难怪用五匹马拉车,竟内有乾坤。 一张炕桌上摆了两盘糕点一壶茶,四人围桌对坐。 蓝江平看了一眼陈昔:“五婶您做好心里准备,来时我看了一眼他们列的家产清单,五叔也就能分到两只银碗两个银勺,一支玉如意钗子一对白玉瓶……他们都没给您见礼的礼物,说是两省了” 几句话,陈昔心头一惊,自己也确实是没准备还礼的礼物,压根儿也没想起这么回事,今天就分家了?自己的妨性这么大吗? 杜仲一旁说道:“昔儿不知,我回去她睡熟了,我也没告诉她分家的事,分了就行,别的不要也无所谓”。 “要,杜伯到时直接领了带回”,分家干什么不要,谁领这情。 “是,夫人”,杜成笑着应下。 杜仲拉过陈昔的手:“别嫌少,这么多年我花多少……也确实是借了蓝家的势” 陈昔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蓝家内讧夫君自然也不好意思说,许也有自己的原因吧,怕有人站队五皇子了。 “爷爷和我爹娘都准备好了礼物……宅子也没分到,不过比五叔五婶多,爷爷说今天开了祠堂就分,分完您们回客栈收拾一下,杜家不让您们回了,咱们直接回北地……杜家来人跟爷爷说的”,蓝江平直接告知。 杜仲心头冒火,也不好当着娘子说什么,自己信誓旦旦的……脸丢大发了。 陈昔笑道:“也好,相见不如不见“,都站队了,怕京城的风向变了:“马车停一下”,陈昔看了一眼杜仲:“秋承,我回客栈等你,左右大伯和大哥大嫂一会儿也一起过来,到时自然见到了,别人……还是算了吧” “必须去,不去你上不了族谱,名不正言不顺,日后必有人借此拿捏你,不可任性”,杜仲叹了口气:“他们闹这一出巴不得你不去呢,这次上不上三年后更上不上” “……噢”,一个族谱……行吧,尊重吧。 蓝江平看了一眼二人:“爷爷说族谱二叔要留,二叔起早过来跟爷爷说他不同意五婶上族谱,毕竟还没过门呢,徒惹人笑话,他怎么说也是四品官,还是要脸面的,若五叔一意孤行,二叔要把五叔五婶除族……本我不想说,我也是偷听到的,可不说怕您们到时让人打的措不及防” “嫁”,陈昔怒从心头起:“我与秋承三书六礼三媒六聘齐全,聘礼纳亲皆在一体,北地完婚京城洞房,二哥怎说我未嫁?我们在客栈一个月洞房早入,花烛早点,自觉我二人一介草民便不惊动官家亲戚,如今竟连族谱也不让上,我倒问问京兆尹是何道理,魏先生小王爷的喜宴都吃了还不做数?” “听你五婶的,走吧,让马走快些”,一个嫁字杜仲心头滚热,娘子在维护他的脸面,一旦除族日后自己行事更加艰难。 “是……就说您们怎么去寺院祈福蓝家平安,原来跟兴京城之风啊”,蓝江平笑着敲打了五下石壁,马车的速度提快了许多。 “你小子倒机灵,好,那咱们洞房三日后一直吃斋祈福行新式之风”,杜仲搂过陈昔:“委屈娘子了” 陈昔呲牙一乐:“没事,我愿意”。 蓝江平咂咂嘴:“五婶人真好,难怪我五叔芳心早许” “夫人大义”,杜成满眼欣赏,日后有这样的当家主母必泰安。 马车疾速前行,半个时辰后停了下来。 杜成打开轿门下了马车,蓝江平随后跟了下去。杜仲下了马车将陈昔抱下,眼前一座四品官邸出现在眼前。 两扇大门紧闭。 蓝江平叩打好一会儿从一旁的角儿门里走出一个家丁,家丁一见蓝江平和杜仲忙施一礼:“五爷少爷回来了……二爷有令,今日只分家不开祠堂不开大门” 杜仲面沉似水,蓝江平也脸色阴沉,连杜平都变了脸色。 陈昔淡淡的笑了笑:“呵呵……这是哪家的奴才没有个尊卑,刁奴竟敢不开大门,误了祭司吉时,你打算用你全家老小的狗头给我蓝家祭祖吗?若如此我倒成全你,杜伯,将这个奴才祖宗十八代给我深挖连坐,一个也别放跑” “是,夫人”,杜成直接一拳将家丁打倒:“夫人仁慈,大门开还是不开,下一拳直接送你入轮回” “开,开,奴才狗眼不识五夫人,狗才该死,狗才这就开”,家丁吓傻了,自己这又何苦惹下灾祸,让他们窝里斗去吧,当下连滚再爬跑进院中将大门打开,众人在前马车在后进了院子。 第57章 赠金楼 蓝秋林从一处宅院之中阴沉着脸走过来:“何人大放厥词要打我的奴才?” 陈昔抱拳拱手:“在下陈昔,我夫蓝秋承,我是正室,也是蓝家嫡媳,我夫妻二人北地完婚,礼仪半分不差,魏先生与小王爷喝的喜酒。今日陪夫君回来祭祖上族谱,奴才不让我入门,我堂堂蓝家嫡媳竟回不得蓝家,故一怒之下要罚了奴才,事情经过便是如此,请问您是哪位?为何让奴才阻蓝家嫡媳进门?” 蓝秋林沉吟片刻看了一眼杜仲:“秋承,娶妻了为何不与二哥说?” 杜仲忙施了一礼:“愚妇,赶紧过来见过二哥” 陈昔故做惊讶,随后忙施一礼:“夫君……二哥好,方才得罪了,我年纪小您别与我一般见识” 蓝秋林点了点头:“弟妹好,是二哥失礼了,二哥只知订亲不知完婚” “不怪您,是弟妹任性,洞房三日便硬拉夫君去寺院给蓝家祈福平安,保佑二哥高升去了,他也不敢动,他一动我就哭,夫君也没办法。本平时就让他走了,可祈福事大,敢乱走腿给他打折”,陈昔小脸儿一寒:“夫君听我的……二哥莫恼我任性” 蓝秋林点了点头:“弟妹管的好,祈福事大,辛苦了,快客厅休息,一会儿开祠堂上祖族”。 “是,我听二哥的”,陈昔笑眯眯紧跟上去。 “弟妹,听秋承说你的字飘逸洒脱,二哥也听说冯先生五千两求你一幅字……二哥一介穷书生……”,蓝秋林转头看了一眼陈昔。 “我多给您写两幅,值不值……您拿出送礼也行,穷又不是什么过错,昨日我还说夫君呢,有几个臭钱就忘了北在哪,有钱倒不如无钱的好……也甭喝茶,我这就给您写,但您不许笑话我”,写吧,他妈的。 “好,跟二哥来书房”,倒是个干脆利落的人。 几个人转路拐进一条甬道,前行百米是一处果林,眼下虽无绿,但环境清幽,林木之中一座书屋,众人跟入。 笔走游龙,《兰亭序》三百二十四字一气呵成,洋洋洒洒流水行云。 “耳闻不如眼见,可惜了,弟妹女儿身,若不然……哎”,蓝秋林满眼惊艳。 “我只当您夸我,再给您写两个”,提笔饮墨写了一首寒窑赋和桃花庵歌。 这两首一写完蓝秋林如获至宝:“本今早我去大伯家还要把族谱拿回,非我独断专行,只怕他们行事无度乱了祖宗家规,今日弟妹让我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分家后弟妹将族谱带回吧,有事二哥去找你和大伯,也只当去北地走走看看” “我听二哥的,您到时多住几日,只要您需要……二哥千万不许写回文诗,千万别让人钻了空子,您去我随意写给您,大河有水小河满,手足兄弟,缺了哪个都不全,只要您一句话,弟妹保证让您高兴”,行吧,也算扶持蓝家了。 “好,二哥谢谢你”,蓝秋林心头一暖。 “您是我哥,血脉相连,谢什么谢,一笔写不出两个蓝,一辈子的兄弟”,万一凝成一体也行。 “好……实以为五弟娶了个祸头,万没想到弟妹赤子之心……若有朝一日二哥真看错了路落了难……”,蓝秋林看了一眼这个眼前的小丫头。 “落不了难,打我也把您打过来,不许为五斗米折腰……银子不多,一万三千两,还有三个镯子您留下疏通,不站队,活,站队……行差踏错蓝家满门万劫不复,我知您难,上挤下压,弟妹一介妇孺,我夫聘礼一座金楼,我都给二哥,上下打点,查缺补漏,之后您久病半载,自然看的分明,一会儿您跟我走,抱团取暖分的什么家,嫡庶不是蓝家人吗,有能者上,无能者下,把蓝家往正路领就是蓝家的功臣,您一会多带些人,将金器完整带回”,舍吧,不舍怕他真进了鬼门关。 “……二哥……听你的”,蓝秋林声音一哽。 杜仲叹了口气:“来去一个月太久,二哥差多少,我有三十万两,您先可着急的补,把你弟妹的也拿上,您不能离开,让平儿去把金楼拿来,万一您走就说不清了” “二哥被人做局出了二百万两亏空,限我三个月,不补上就得站队五皇子”,蓝秋林声音悲愤。 “补,半文别差”,只次一难于蓝家也是好事,人心齐了。 “应该够,二哥莫急,我带平儿回去……娘子留蓝家几日”,对不起娘子了。 “我跟江平回去,夫君机警些,护住二哥,他一介文人莫让他吃了暗亏,之后江平自己回来”,自己不回,爹娘那里也没法交待。 “也好,辛苦娘子”,杜仲心下一讪,自己回去也没脸说。 半个时辰后 茶未饮一口,又匆匆与江平上了马车,蓝江平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还小七八岁的女子:“五婶放心吧,爷爷十八位刺侯护车,咱们争取十日就到……我替蓝家谢谢您,爷爷和我爹都哭了,您大义救了蓝家” “没事,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此一次于蓝家是劫也是个转机,人心齐,拧成一股绳,咱们走吧”,也算破冰了。 “是”,蓝江平敲打七下石壁,五匹高头大马出了院子。 十日到了苍远县,速度之快让人咂舌,刺侯真恐怖,许是连刺探那套都用上了,自己反正什么也看不见,许都走的小路? 一块大石铺垫,陈昔下了马车。 “五婶,这就是哥的金楼”,眼前一座贵气的金银贵,心头一怔,不对吧,这是苍远县,那日在吉远杜家人选的金饰……两处金银楼?缓了缓神,压下心头疑惑点头说道:“江平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是,五婶”,怕是得惊动陈杜两家……五叔日后难做了。 陈昔点了点头,拾级而上快步走了进去:“爹,我回来了”,一进金楼直接上了二楼,杜老倔和陈鹏正在喝茶,杜老夫人和杜氏也不知闲聊着什么,一见陈昔进来四个人忙起身迎了上来。 “女儿……”,杜氏声音哽咽。 “娘您别哭,女儿回来动您心肝来了”,趁着四人都在,将蓝家事说了一遍。 杜老倔忙拉着陈鹏将蓝江平请上楼,随后众人一起动手清点所有金饰。 四个时辰清点实成,给娘和杜老夫人各留下一套金饰,两个爹留下两个玉冠玉钗,自己留下一个金镯,给杜仲留下两块碧玉,给蓝江平留下一套女子金饰,日后娶亲用,余下全部拿走附上清单。 目送马车离开,金楼暂停营业。 第58章 惊现机关盒 留下八十两,取出七百两银票:“爹,我这里有七百两您都拿去,如今一座空楼是我的,两个伙计……若吃得苦便留,吃不得多发半年的佣金打发他们去别家。吉远十个伙计三个厨娘赶紧都接回,三楼住人,一二楼进货改成陈家杂货铺,有多少钱进多少货,咱们滚雪球,记得去衙门口报备一下,咱们改了” “好,改成杂货铺爹心安”,陈鹏接过银票。 “爹也心安,我去接人,陈弟去衙门口改吧,把匾也改了,正好我看中几个物件,也不贵还实用,我顺路从吉远带回些”,有这一楼足可翻身。 杜老夫人叹了口气:“我儿两座金银楼,只那座专供王爷府,我儿也不敢动……委屈丫头了” 瞬间了然,笑道:“没事,卖杂货挺好的,还长远,两个金楼太乍眼,让人惦记上也是麻烦,以后您跟我娘怕是天天来打劫我呢” 蓝家有福,我儿有福了:“哈哈哈哈,好,那我们就看看你上的什么好物件” 杜老倔和陈鹏分头行动,杜老倔赶了马车去吉远,陈鹏找人卸下牌匾去衙门口重新办手续,也不远,两步路的事儿。 “女儿,这金楼后面带着一处宅院,我们和周家都住这里呢”,杜氏忙告知女儿。 “那正好……三楼日后也卖货”,仔细从楼上看到楼下,找到了一根三十克重的金钗:“娘,您速告诉我爹,两个伙计不留,只结两月工钱,什么也别说,就说金楼垮了他也受雇于人,新东家转行了,还不知卖什么,让他们别耽误时间。 一见金钗,杜老太太咬了咬牙:“我去告诉他,让你娘跟你再找找” 陈昔赶忙阻止:“您别去,这种伙计不能得罪,日后自有收拾他们的人,让娘去说,咱们还得开新铺,犯不上得罪他” 杜氏忙点头:“姐姐跟丫头找,我去说”,说完下了楼。 一老一小仔细检查三遍,柜头、角落和墙角又寻到两块上好的翡翠扳指和三个金锁两个金馏子,二人对视一眼又连找两遍找到一对上品羊脂玉耳饰,竟然藏在暗室。这一发现让二人大为震惊,忙找了周大牛来帮忙,从马桶里找到三十八件金饰。 “这还不知偷走了多少”,杜老夫人心头一股怒气。 “您让叔送您回吉远,突击检查,记得先直接清场落锁”,财帛动人心,家贼难防啊。 陈鹏送走两个伙计和杜氏匆匆赶回气的直跺脚。 “爹,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您只当咱们飞来一笔横财,这对羊脂玉耳饰价格不菲,您把它卖了,全添货里,余下金饰……”,也不知怎么分。 “丫头,我老婆子多说一句话,你把金钗和三个金锁留下,余下都卖,货不全进来一次人家也就不进了”,杜老夫人看了一眼陈鹏:“身为东家要时时警醒,另外留两千银自己傍身,给丫头也留一千两,她没钱了,余下全部铺货” “是,我听老姐姐的”,陈鹏给女儿留下四物,余下打包全部拿走。 “……”,都改称呼了,自己怎么办? “丫头,叫你娘和周老弟陪我去收拾,你舟车劳顿去休息”,老夫人拍了拍陈昔。 “我听您的,都不可上火”,自己现在去也不好。 “放心吧”,几人也出了铺子。 工夫不大,陈鹏回来,见女儿还一阵阵发愣,心头一酸:“昔儿,怪爹大意”。 “爹,我确实是累了”,也就仗着年轻撑着:“您卖了多少?” “一对耳饰卖了三万两,余下两万八千两“陈鹏忙取了出来。 “八千两银给女儿傍身,您一万两傍身,千难万难不许花,不许添货里,此事就咱们两个知。余下全部铺货,账目记清,亲兄弟明算账,杂货铺分股,我两成,您三成,爹娘三成,余下两成周转兼伙计一切杂物,否则这么大屋子谁也看不到钱”,都分了吧,日后腰杆子都正,都是东家,各自分工不同罢了。 “丫头……爹的也是你的”,陈鹏心头一暖:“爹答应过你娘,永不再娶” “您说过,女儿知道,只今日一事……女儿舍出金楼实乃无奈,您与爹娘分了也是保全我,另外您们都是东家,伙计自然尊敬,都是给自己干,心情也不一样。儿女再孝,女儿离家日久……您们怎么活?分”,必须分:“蓝家做官也是如履薄冰,迈错一步指不定又有多少窟窿等着女儿填,穷了自然也无人惦记……更何况我还不是蓝家儿媳,女儿不能又搭名声又搭钱财养汉,舍了金楼全当还了杜家恩情” 几句话说的陈鹏浑身一颤:“爹听懂了,爹听你的” “您辛苦再跑一趟,钱契分明,这楼是女儿的,以楼入股,四万两是您和爹入的股,直接报备,咱们谁也不用找,打底儿把铺子掰扯明白”,省得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 “没事,方才人多爹还没办上你娘就去了,正好把铺子改成鹏飞杂货铺,取你爹杜飞一个飞字,爹一个鹏字”,名字也吉利。 “我爹叫杜飞?女儿今日才知”,陈昔面色一讪:“一直听娘叫杜老倔,以为这就是名字” “呵呵,莫瞎叨叨,你先歇歇,爹去办”,二人各自收起银票,陈鹏心头火热走了出去。 迈步又进了三楼雅间儿,脑袋直嗡嗡,靠墙堆放着一地的首饰盒,蹲下身取出一个打开看了看,空盒,都是上好的红木做的,偶尔也有紫檀木但不多,都是银子啊。 挑挑拣拣,片刻后冷汗掉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来回转动片刻,从底托打开,里面一封信,一个宽大的金镯,用手掂量掂量,足有一两半重。取出信笺,片刻后又收了起来,揣入里怀。 一刻钟后陈鹏走了进来:“女儿,契文店铺弄好了,你看看可行?” 陈昔接过一一细看:“对,您把这个找东西弄好看些裱上挂到雅间……您一会儿弄,王爷府您能进去吗?” “应该能,小王爷送了我跟你爹两张拜帖,说无论何时什么事皆可去找他,女儿,出了什么事?”,陈鹏一惊。 陈昔眉头解不开:“天大的事,您速去王爷府,换装……您把自己打扮的任何人也看不出来,面目遮住别让人认出,见了小王爷您让他也跟您一样,谁也别带,易容前来,越快越好” 第59章 初见机关驽 “……爹去弄弄,从后院走”,到底是怎么了女儿连自己也不敢说,敛下心头事又走了出去。 目送爹离开,陈昔索性一个个清理检查。 一个时辰后陈鹏下了马车。 王爷府在苍远县外围,整个宅院占地千亩,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前陈鹏一阵阵腿肚子打转,自己也是天胆子了,竟然连王爷府也敢来。 “什么人敢在王爷府门前鬼鬼祟祟”,一声喝斥过来两个官差,陈鹏吓了一大跳,忙取出拜帖:“官爷,小王爷让我来的” 一张金帖两个官差也吓了一跳:“这位爷,小的得罪了,您快请,小王爷正在大殿办公”,急忙引人进了王府。 一进王府又是上轿,约摸一刻钟轿子停在一座威武森严的大殿前。 已经得到消息的小王爷竟亲自出了大殿,金贴自己只送出两张,怕是义兄丈人到了。 陈鹏一下马车小王爷心头一丝诧异,这人自己不认识。 “草民见过小王爷”,陈鹏忙施大礼。 “您不必客气……您是陈家伯父”?声音应该是。 陈鹏点了点头:“您找个安静之地,草民有话说” “……伯父快请”,将人请至大殿一间密室:“伯父,可是义兄出了什么事?” “不是……小女回来了,她请您乔装打扮跟小的去金楼,具体情况不清楚,小女没告诉我”,陈鹏忙将来意说明。 “嫂夫人……好,您等我一下”,小王爷转身走了出去。 小王爷和陈鹏赶到金楼雅间的时候,盒子已经清理完成,陈昔眉头紧锁坐着出呆,一见进来两个人忙起身。 “女儿,我是爹,莫怕,小王爷来了,你们说话,爹去下面看着点”,陈鹏说完转身下了楼。 “嫂夫人好,我义兄出了什么事?”,一个长相普通的老者施了一礼。 “……小王爷好,您快请座……恕我直言,您真是小王爷?”,陈昔仔细打量。 “这是小弟的令牌”,老者笑着递过自己的金令。 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真假……应该是真的吧,忙双手递回:“您坐”,说完指了指自己清理好的木盒说道:“金楼让蛮夷人盯上了,两个伙计手脚不干净让我辞了,我自己收拾这些首饰盒的时候发现了四个机关盒,分别将王府……您自己看,这几处皆混入了对方的眼线,怕您有危险,所以我才让爹去找您”,取出四个紫檀木的机关盒,四封信笺。 老者沉着脸接过信笺一一查看,半晌说道:“画的分毫不差,府里出了内鬼……多谢嫂夫人,两个伙计可知现下何处?” “不知……我有个办法,您一会让手下扮成收这个的人,进金楼收,我爹跟您们讨价还价把蛇惊来,之后马车去往平民居专收这个的地方,布控内紧外松,三日内必有人去偷,偷者未必是贼,您只需顺藤摸瓜……消息千万别泄,弄几张假图放里”,别牵连我金楼,后院还一个孕妇呢。 “我听懂了,必不牵连嫂夫人,您容我想想”,老者看了一眼陈昔:“还有别的吗?” “有,偷了我几个金镯”,忙取出四个大金镯。 小王爷打量片刻,将金镯敲敲打打,片刻后变成四支金弩箭。 “……”我去,好诡异的机关术。 “这就对上了,金弩小弟拿走,一会儿我差人给嫂嫂送来金饰,余下的我按嫂嫂说的办,您直接告知伯父吧,免他糊涂,半个时辰后我亲自来收……谁也不敢信了”,老者苦笑道。 “……胡闹,若有人半路劫杀马车呢?您的暗卫什么的让他们弄,万不可亲自弄这,别人找您还找不到呢,就这身……安排完您上这住来”,还是平民好,安全。 “……那有劳嫂嫂帮我画几张图”,老者笑道。 “行,我让爹……这有纸墨”,忙取过桌上纸墨,凭记忆修修改改,两刻钟后四张地形图画好递给小王爷:“您看看可行?” “好”,仔细看了两遍,一一折好收入信封放入机关盒,又从怀中取出四个镯子依样放入,斟酌一下问道:“嫂嫂,金楼出了什么事?” 陈昔将蓝家事也不隐瞒,一五一十讲述一遍。 “……嫂嫂大义,也救了王府,恩情记下了,我这就走”,老者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一见人离开,忙将爹叫上来安排一番,陈鹏急忙后院又换装,工夫不大恢复原貌上了楼:“女儿,去后院收拾两间屋子,你一间给小王爷留一间,这里的事情交给爹,你再莫插手,也不许出来,告诉他们无论吵的多凶也不可出来” “是,爹,您沉住气,千万记得当场收银子”,别让人看露了。 “女儿放心吧”,万幸女儿及时回来,否则自己窝藏之罪……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被爹赶回后院,第一次进后院直发懵,高高的院墙,两亩院子东、西、北三处三层灰砖青瓦的小楼,青石铺路,院中间一口水井……也不知哪是哪。 “丫头回来了”,周里正从西边楼里走了出来。 “周爷爷,我爹住哪?”,忙上前施了一礼。 “杜老夫人让我们住西楼,她和你爹娘住北楼,你爹和你住东楼,快去歇歇,你周奶奶早就全收拾出来了”,周里正仔细检查一下,丫头除了疲惫一切尚好,这才放了心。 “谢谢周奶奶,我也确实是累,那我去歇会儿……爹一会儿与人做出戏,吵破天谁也不可出去……这几日也莫出去”,仔细告知几句。 “好,我告诉他们一声”,里正忙回了西楼,陈昔这才迈步向东楼走去。 一楼客厅一应俱全,南北两间客房,爹住了一楼东客房,床上刚换下的衣服还在。将衣服叠好放进衣柜,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随手关门上了二楼。 二楼三间屋子两个暗室,布局都一样,自己选了中间的,朝阳的给小王爷吧,楼上给伙计和厨娘住,二楼边上房间挨着两个暗室……爱谁住谁住。 进了中间的屋子,不到二十平米的居室内满满当当一应俱全,三个地柜都是新的,一个专放床上用品,两柜是衣物。除了床柜是满的,余下两柜是空的,每个柜子柜门大开,柜上都挂着厚重的长锁,钥匙放在床上。 第60章 主街死人了 刚坐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周老太太和里正拿着四个大包裹走了进来:“丫头,这是老夫人给你准备的,不知你住哪间一直爷爷给你收着呢” “谢谢周爷爷周奶奶……小王爷许也过来住,您说让他住哪?千万别声张,跟平时一样”,接过包裹一见二人脸色一白忙说道:“只当您们不知道他在,莫怕” “丫头,二楼不可住,你带他住楼上,楼上一共两个套间,你们各一套,让他住朝阳的,里面各带两个暗室,起居也方便,他只要不出屋子没人知道他藏在这,这三屋让伙计住,爷爷奶奶帮你收拾”,周里正稳下心神一一吩咐,心下叹了口气,这年头谁活的也不易。 重新又折腾,陈昔住上了三楼。 三楼两个套间,外间是个客厅,家具古香古色,不算华贵却极有品味。 通往里间的过道做了个隔断,隔断两侧两个带门的暗室将里间屋独立出来,推开一道门,门内一张红木床、四个红木地柜,两个绣墩。 “昔儿,这绣墩是空的,可以放东西,随手的可以放,贵重的都锁上”,周老太太笑道:“周奶奶的个个都锁了” “我听您的”,锁上也安全。 “靠床边的地柜有上好的木匣,专门存放饰物,寻常之物根本打不开,是金楼特别订制的。三个楼只有三楼有两个,都是宝贝,老夫人说只这一个柜子就值一万两银子,日后你贵重之物都放里,钥匙随身带着”,周里正走过来仔细告知:“里面分别都有夹层,夹层内都是暗锁,我们那楼的两个臭小子都占了” “爷爷我记住了”,估计相当于现代的保险柜吧。 “这院子地契写的是老夫人,金楼是你,伙计厨娘莫惊动人家”,自己也是托了丫头的福了。 “好,我知道了”,日后怎么办?不能老住在人家呀。 “我们要搬出去住,老夫人不让”,周老太太笑道:“她怕冷清,说谁敢搬出去她就跟谁急” “先就安心住这,日后我搬您们再搬”,先住着吧,以后再说。 “行,爷爷奶奶听你的,这包裹没动过,也不知装的什么,先放着,赶紧睡一觉,眼睛都睁不开了”,哎,丫头这是遭了多少罪。 “昔儿,听你周奶奶的,外间落锁再睡,里间也有锁,都关好再睡”,周老太太不放心的叮嘱着。 “是,我听您的”,锁吧,真是怕了。 送走周家老两口,外间落锁,里间又落了一道锁,这才仔细打量床边的这个柜子。 柜子目测三米高,宽二米五,厚……目测不出来,是嵌入墙壁中的。外显至少半米宽,整个靠东侧墙壁床占一半,这个柜子占了一半。南墙一柜北墙两柜,其他三柜都是普通的,只这个十分特殊。 打开柜子里面上下五层,柜子内壁是一整块白玉,突然就想起来那辆马车,看来马车的造价至少在十万两。 柜子上面几层每层接近半米高,最下面一层高一米多,藏两个人应该没问题,至少嵌入墙中近一米。 柜子里面有两个空匣,都是紫檀木的,每个一尺上下四四方方。叹了口气,大也是真大,可惜自己这几样东西连一角也填不满。 四个包裹打开心下一暖,四季的衣服分放整齐,取出一件宽大的细布袍,余下的放入柜中。换下自己的一身,取出一支金钗三个金锁、两个碧玉的玉佩,本这两个是给杜仲的,既然他还有一楼,自己留下吧。八千两银票取出依次放入匣中收进柜子里,一把枕头锁让人咂舌。 锁好柜子,钥匙放进里衣贴身存放,摘下步摇散了发髻,这才爬上床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一个时辰后金楼外面吵翻了天,周里正和周老太太站在院中听了良久还没吵完,周老太太咂咂嘴:“第一次听见陈侄子这大嗓门儿,比驴叫的都响” “呵呵……哎,怕是……要不太平了,进屋弄饭吧,莫听了,多做些好吃的,丫头在外飘的这么久许是睡的沉,莫喊她,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吃”,里正一脸若有所思的转身进了小楼。 一刻钟后,陈鹏气呼呼的收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十两碎银,车夫满脸赔笑:“掌柜的莫恼,您吃肉也得让我们喝口汤不是,您忙着,以后有什么不用的您还卖给咱们” “还卖?从讲好的五百两到一百两,你打量把好木头都装箱锁上就真成你的了,赶紧走,别说半个盒子不剩,再有也不卖你了”,陈鹏甩袖进了楼内。 “掌柜的还急了,得,各位让让,各位让让,别刮了您呐”,车夫几声高喊人群中闪开一条路,马车哒哒前行出了人群。 刚拐上大道往前走没五百米,从一家酒楼踉踉跄跄走出来一个酒鬼,左摇右晃就走到了马车前面。 “吁~”,车夫赶紧叫停了马车:“这位爷您请让让,我还的收下一家……”,家字未落地,不知从哪处飞来一只雕翎箭一箭锁喉,车夫扑通一声摔下马车,当场毙命。 酒鬼飞身上了马车,一记鞭响,马匹疯了一样疾速向前飞奔而去。 主街平日人多也杂乱,偏这个时候没人,马车刚跑出去两百米拐进左边一条巷子口,几个官差闻声追来,巷子里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 一家茶楼的雅间里,一位老者临窗而立,一脸的冰寒。 主街死了一个车夫,下面乱成了一锅粥。 盏茶时间雅间进来两个普通的中年男子,这两个人的长相任谁看了也记不住,太普通了。 “王老先生,雕翎箭尾显示的是太子府标记,老五当场就死了,箭法刁钻,没有活口,整个巷子清查了一遍没有一点痕迹,做案手法老辣,绝对是高手”,一个男子拱手压低声音说道:“另外,王府您的替身半个时辰前遇刺了,王爷让您先避几日,三位公子和夫人已经安全,此案王爷接手了,不让咱们再插手” 老者点了点头:“知道了,给嫂嫂的金饰带了没有?” 一个男子忙回道:“带了,王爷说此女心智超群,让您多多交好,王妃还特别送了一张金卡” “金卡先莫给,她非普通女子,给王妃送回去,让娘莫打扰人家,把她的镯子送一只你带来便可,不可太贵重”,太子府……老者合目再不语,二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第61章 小王爷来了 五皇子府的一间密室里,五皇子手上摆弄着一支金钗,张景林坐在一旁低头喝茶。 沉默片刻,五皇子嘴角微微一笑:“景林,皇上最近对小女子感兴趣,你让锦城那边出手吧,这几日我安排杜家去买来那一对姐妹花送去庄上,也好让他们认回外室之女,回去挂在嫡系名下,待安稳几月送进宫里头” 张景林放下茶盏:“是,每匹十万两,两匹您让他们准备好十九万两……她们现在情毒正盛怎么办?太医院必有查觉” “不妨,我已经让人找到了解毒的方子,眼下正在配制,据说可解九成,只一成查也查不出,你的事莫急,配好后先给你解,但你也要三年才清,她们有几个月便可,毕竟年岁小”,五皇子放下金钗:“北地若得手后让他们安稳几月,此时怕是已经戒严,你有几分把握?” 张景林皱了皱眉:“七分……路途太远了,不过我安排了一支太子府的雕翎箭,若刺杀失手,此剑也可搅乱一阵,等那边的消息到了才知” “嗯……走吧,太子府今晚大摆宴席,咱们两个先去金楼斗诗会坐坐,刚在京城开,总要捧捧场子,也就半日便结束。晚上也去凑凑热闹,礼物我已让人准备好了”,五皇子起身笑道:“我这位太子哥心是真大,可怜魏先生为他四处筹谋” “主帅无能累死三军,就应该让您坐在那个位置,哎,我是真懒得搭理他”,张景林也起身。 “慎言,咱们走吧”,五皇子拍了拍张景林,二人迈步走出密室。 锦城此时阴雨绵绵,一座别院之中亭台楼阁小榭清泉添了几分雅致。廊前栽了几棵芭蕉,多了几分情趣。 雨中一对姐妹花打着两把花纸伞一前一后的从甬道走了过来。 客厅内李氏窝在一个男宠的怀里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一声声淫词调笑肆无忌惮的传了出来。 “李婆子又在开荤了,姐,咱们过去还是不过去?”,后面的女子停下脚步蹙了蹙眉:“那个男宠的眼神太恶心了,待日后若我真进了宫直接挖了他的眼,这院子没个干净人” 前面的女子扑哧一笑:“李婆子就好这口儿,你可见李姑姑也这样?” “她?她就是闷骚,整日来来回回的摸咱们,听小玫说她和夫人早就磨镜,要不是不能破了咱们这身子她也早下手了。如今夫人为了稳固地位,陪着老爷一个月有了身孕她是不敢放肆,憋的四处拿咱们做筏子呢”,后面的女子一脸的不屑。 前面的女子一愣:“这我倒不知了,那就回吧,待李婆子火气泄了咱们再来讨丝线”。 二人片刻后转身离开。 京城太子府张灯结彩,一个个年轻的婢女正在布置杯盏。 太子府大殿内魏先生手指敲了敲桌子,忧心忡忡的望向外面,如今金银短缺,太子将金银价格一抬再抬,这以后……怎么办?三五日一宴请,大把银子花的如流水,自己这挣的还不及他花的快。 “魏先生,太子让您先回去,金银价格再涨两成,如今南方富庶,太子让您尽快安排人手过去多开几家金银楼,另外让您插手当铺生意,也为太子多寻些才俊之人”,孙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朝魏先生施了一礼:“太子今晚宴请程家,抽不出时间过来……您也别等了” 魏先生一愣:“宴请程家,为何?” 孙公公叹了口气:“许是爷看中了他们家的一匹马,听说几个皇子都在争呢,太子准备先下手” “宫里……”,魏先生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 “可不,爷也是为了哄万岁爷高兴,您回吧,怕是今晚爷都抽不开身了,方才五皇子和世子爷在大门口遇上也一起过来了”,别这坐冷板凳了。 “也好”,魏先生起身朝孙公公点了点头迈步出大殿坐上一辆轿子匆匆离开。 陈昔饿醒了,肚子一阵肠鸣,身上散了架一样,这十天颠簸真是吃力。 屋子里微蒙,坐起来一阵发懵,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间。 起身开锁去了趟暗室,出来将外面的锁也打开,推门看了一眼,外面也是半昏半明,刚要缩回头,隔壁房间的门也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者。 “……小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陈昔忙走出来施了一礼。 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头墨发披散,自然、慵懒又随意,一件肥大的袍子硬生生让她穿出几分美感,心头一阵恍惚,义兄难怪千里迢迢英雄救美,美人如花,一花足倾国。 打量片刻后笑道:“嫂嫂怕是睡的沉,我昨晚便过来了,伯父上来看您也没进去” “……昨晚?难不成我睡了半日加一夜?就说我怎么饿醒了”,陈昔一拍脑袋:“失礼失礼,昨天怎么样……您要不进来坐?” “也好,免得吵醒别人”,老者迈步进了屋子。 陈昔也走进来,随手关了门:“您随意坐……我这什么也没有,一会儿我去买些来” 老者笑道:“嫂嫂别客气,我把金饰给您带来了……您若饿了,我屋子里有点心给您拿来您尝尝” “行,谢谢您”,真饿了。 老者回房片刻后又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个糕点匣子一个木匣放在桌子上:“这匣饰物送您……若无嫂嫂救我我已入了轮回。昨日听您的派了士卫赶车,结果士卫被一支雕翎箭一箭锁喉当场没了气息,马车拉着几柜盒子不知去向,王爷府我的一个替身被刺杀身亡” 陈昔凭空打了个寒颤:“您没事吧” 老者点了点头:“托嫂嫂的福我无事,我夫人和三个儿子也安全,此案我爹接手不让我管了,让我在外暂闭几日” 心下松了一口气:“您就在这安心住着,我们两个也是个伴,您也别拘束,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我听嫂嫂的,您尝尝点心味道可喜欢?”糕点匣子一打开,一股清香的气息飘散出来。 赶紧拣起一块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香甜溢了满口:“您这好吃”,三口两口吞下一个又拿起一块,随手递给老者一块:“您也尝尝” “好”,二人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不一会半匣子已经空了。 看着吃的一脸满足的女子,老者也胃口大开:“以前我不大吃这东西,今日看您吃的香……倒也好吃”。 “馋虫会传染呗”,看馋了。 “哈哈哈哈,确是”,自己也确实是馋虫上来了。 第62章 苍远戒严了 伸手又捡了一块:“周爷爷有两个秀才孙子,我没见过他们,但是他们很刻苦,只张世子那个时候忌贤妒能,打压别人,导致他们哪个县也报不上名,这才跑来北地,我跟您这说个情,让他们报个名,考不考的上您不用管,早报上名他们也能安心读书” 老者点了点头:“嫂嫂发话今日便给他们办……这么近,嫂嫂竟未见过人?” “没见过,他们兄弟想见我来着,可读书时间宝贵,情意领了,见了还耽误时间,我又不知跟他们说什么,好好读书便好”,报吧,周爷爷也安心了。 “原来是这样,吃过早饭就办”,倒是个特别的女子。 “谢谢您”,忙合了匣子:“您也甭跟我抢了,莫再吃,免得一会儿早饭吃不下” “呵呵,嫂嫂爱吃我让他们多送两匣来”,老者笑着吞下半块糕点。 “不用,这就够了”,也是这几天饿的狠了。 “苍远戒严了,怕短时间不会开,我昨日已让杜宸去了吉远接他们,估计过会儿便进城,此后几个月怕是不得出,你让他们多采买些吃的备下”,老者指了指糕点匣:“这糕点可多放置两天,多备下些” “是,一会儿爹起来我告诉他”,竟戒严这么久。 老者看了一眼陈昔:“杂货铺……可以卖这,时机不等人” 陈昔一拍脑袋,急火火冲了出去。 “呵呵”,甚是可爱。 陈昔一下去,片刻后陈鹏出了小楼,叫上周里正,二人赶着马车出了院子。 工夫不大陈昔讪讪的走进来。 “嫂嫂出了何事?”,怎么这表情。 “挨骂了呗,爹说我衣裳不整,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四处乱逛成何提统”,陈昔边说边打开木匣:“小王爷,您怎弄这么多,我爹知道又骂我了,我留您一根钗子,余下您拿走”,边说边取出一只金钗卷了发髻固定好。 一切自然随心。 老者目不转睛的看完,咂咂嘴:“我弄来您又让我抱走,我要它有什么用,我又出不去也不能戴,您自己留着吧” “……那我卖了买糕点行吗?”,至少值一万两了,行吧,王爷命金贵,多给便多给。 老者笑道:“您随意,义兄说您万物皆可换”。 “……呵呵,还不是穷呗,那我就贪了您这一匣”,有钱谁还换。 “嫂嫂去过京城,可听说过太子的事?”,老者一脸好奇。 “……雕翎箭有太子府的标记?”,一定是张景林干的,这家伙……怕哪天还真把太子给弄死了。 “嫂嫂智谋过人”,老者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那就肯定不是太子,能坐上太子之位有几个傻的,一定是嫁祸于人。太子仇家干的呗,别人都站队偏北地手握重兵还不站……您怕日后不得消停了”,当大官也不好,最是无情帝王家,真杀真砍啊。 老者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嫂嫂说的有道理,日后还要麻烦您了” 陈昔呲牙一乐:“麻烦什么,有您在这儿住我好处多多,您看,周爷爷孙子的事情解决了,饿了还有糕点还有讯息” “呵呵……依您看这天下……站好还是不站好,咱们只做闲谈”,问问吧,许这小嫂子……这丫头不一般。 陈昔摆了摆手:“我又哪懂这些,我最大的官就只见过您,反正我也不敢得罪您也不想太深介入您的事,就这样挺好,您敬着我我护着您,您哪天不敬我了,我要么死要么逃要么……把您揍一顿,揍到您怕我,敬我。前者您凭的是权力,我就难了,我得靠实力,我肯定是打不过您,可是我也不傻,我有爹有众人护着,有亲有朋,每人一拳您也忌惮几分” 几句话说的老者合目不语,陈昔麻溜把木匣抱回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赶紧把肥袍子换下,随意换了件普通的湖蓝色细布长袍,重新梳了个垂云髻,老夫人回来了,自己这乱梳头凭白惹的人看不起,姑娘家就是姑娘家的好。 自己的金步摇插好,这才开锁走了出来。 老者还在合目,只这一瞬间,陈昔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老者,突然心底划过一个念头:许这实伙日后能成事,这么久还合目,纵当不成真龙也绝对是条野龙。反正自己也表白……表述明白了,无意深交,保持这个度,你好我好大家好。 “嫂嫂在想什么?”,老者突然睁开眼把陈昔吓了一跳。 “在看您……龙威之势,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清风朗月”,人五人六。 “……您不亏心吗?”,老者一脸的好笑。 “亏什么亏,总之甚好”,先溜着点吧,人家不是凡人。 “嫂嫂说好便好,您护着我,我此生敬着您,您也护我一辈子”,老者一脸正色。 “……还有没有点儿出息了”,让个女人护一辈子,累死我算球。 “哈哈哈哈,那好,我护您一辈子”,必须护。 陈昔笑眯眯的点头:“嗯嗯,我信您”。 二人说话间楼下传来开门声,随后响起周老太太的声音:“昔儿,周奶奶把饭菜给你送来了,就放在下面桌子上,奶奶回去吃饭了” “谢谢奶奶,您快去吃饭我马上下来”,陈昔忙应了一声开门下了楼。 四个菜看的陈昔连连咂舌,自己拿不了,整盆端啊……怕是两个秀才帮忙端来的,忙喊了一句:“小弟下来吃饭,太多了我拿不上去” 老者下来也傻眼了:“怎这么多?” 陈昔咂咂嘴:“周奶奶把咱们两个当猪养了,赶紧吃吧,多吃点” 每人盛了一碗饭,就着四大盆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了一碗又盛一碗,老者问道:“嫂嫂这次回来用了几日?” 陈昔笑着看了一眼老者:“我说十日您信吗?反正您别问我怎么走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老者一惊,随后又夹了口菜:“嫂嫂说话我自然信,蓝家大伯的手段连我爹都服气” 陈昔起身也盛了一碗:“这几天我也饿狠了,走的急什么也没带,就只吃了三日饱饭,奶奶这酸菜猪肉血肠吃的我都不想放筷儿” 第63章 吉远金楼出事 二人吃过饭,院子里进来了两辆马车,陈昔笑道:“您回房休息,娘回来了,中饭终于咱们可以正常吃了,到时我给您送去” “跟嫂嫂一起吃,跟您一起我吃的安心”,一个人也闷。 “行,我也愿意跟您抢着吃,您莫嫌弃我没个端庄的样子就好”,行吧,伙计都回了,一起吃往上拿菜也有个由头。 “嫂嫂在外人面前绷着,在我面前永远只做自己”,老者说完转身上了楼。 陈昔笑着目送人离开,这才起身走出门外,马车上下来十个伙计三个厨娘,皱了皱眉,爹娘和老夫人还有叔都没见。 “东家好”,一群人笑着围上来。 陈昔一个个看过心里甚是妥贴:“好,快进屋吃饭去,碗不够找周奶奶拿,饭菜不够马上添,周奶奶住西楼,咱们东楼,你们住二楼我三楼……我爹娘他们怎么没回?” “吉远金楼出事了,老东家在帮忙盘点,我们插不上手,听说至少被盗走三成,许也是六七成,现在那里……老东家说没两个月完事不了,杜公子把我们送进城门又带人回去帮忙了”,一个伙计急忙说道:“老东家和夫人说让我们回来重新再检查几遍金楼” “好,趁热快去吃饭,一会儿咱们重新检查,三个婶子跟我来周奶奶这拿些碗箸”,找吧,若找出一件也好。 伙计厨娘吃的欢实,吃过饭陈昔领着众人进了金楼:“辛苦你们仔细些,我在下面等着我爹的马车” “东家放心吧”,众人应了一声各自分散寻找。 刚找没半刻钟,几个厨娘送下来八个沉甸甸的金镏子,陈昔一愣:“从哪找到的?” “雅间花瓶里,您放心吧,我们搜的仔细,还在找”,说完几个人又上了楼。 “……”一拍脑袋,雅间自己光顾收拾盒子竟忘了找……谁也没找,都没往上想,幸亏他们机灵。 正想着,外头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车上满满的全是糕点匣子,陈鹏和里正跳下马车,陈昔急忙迎上去:“爹,周爷爷,东西先放后院” 里正看了一眼陈昔,拉着陈鹏进了金楼:“丫头,又出事了?” “嗯,吉远金楼损失惨重,至少三到六七成,在盘点,我叔和爹娘他们还在那边帮忙,伙计们在楼上帮我找呢,您先放您那,让奶奶他们随便吃,我这里再找半日,已经找到八个镏子了”,穷人家至少要挣几年:“另外告诉两个秀才,今日报名,让他们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一会儿许有人接他们来,千万别声张” “……爷爷懂了,辛苦你,陈侄子你们先说话,我让那两个臭小子帮我卸车,一会儿卸完回来喊你”,周里正心头大喜,兴冲冲走了出去。 陈鹏看了一眼女儿:“昔儿,吉远怎么丢那么多?” “伙计们也不太知道细情,您也别一根筋,几个月,米面油才是关键,直接让他们送过来,不然这么多伙计也要吃饭的,大不了咱们自己吃,您放开手脚,王爷送我一匣金您帮我当了,全压上”,挣点儿吧,这么多人要养活。 “爹懂了,爹这就去,放哪了?”,丫头这是想伸手粮食了,也好。 “在里屋床上,您给我留个钗子就行,这镏子您给爷爷一个您一个,我爹一个,余下都卖了”,忙将手上东西递过来:“您莫舍不得,不戴上跟那帮子人打交道也是个难,让爷爷也戴,留着又不能下崽儿” “莫胡嘞嘞,爹听你的”,挑了一个直接戴上,捧着一把去了后院。 只一个时辰,后院的粮食已经堆成了小山,金楼里找出了五十七件金饰两支白玉簪。 留下一支玉簪,余下又让爹去了趟当铺。 半个时辰后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走进金楼:“夫人,我们来接两位秀才去报名,劳您让他们出来,我在这等他们,爷说让您上楼一趟” “……多谢您,好”,急忙转身进了后院唤出周奶奶告知一声匆匆回了自己的小楼。 一上三楼,老者正站在自己的门外,忙开了门:“多谢您,我告诉周奶奶了,他们两个去了” “……金楼又出了什么事?粮食怎么堆在外面?”,老者边坐下边问道。 “吉远金楼出事了,伙计们说至少丢失三到六七成,具体情况不清楚,他们帮不上忙,爹娘帮着盘点呢,杜宸送伙计们进了城门又带人回去帮忙了”,陈昔叹了口气:“爹娘也让我重找,伙计们又帮我找到六十件,让爹都卖了买粮食” 一听吉远金楼出事,老者脸沉了下来:“是我连累义兄了,义兄在吉远的金楼九成九给了我,不然朝廷那点银两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穿暖,将士怎么打仗,这是有人出手断了王爷府的钱粮” “……他们在逼您开城门”,完了,这边关不稳了。 “是,也在试探我到底是死了没有……嫂嫂……”老者面色一讪。 “放心吧,一共估摸十八万多两,早上的一车糕点是我的,余下全部都是粮食归您,赶紧告诉我您们吃什么?”,舍吧,哎。 “多谢嫂嫂,我回屋列个清单”,老者起身走了出去。 自己也急忙回了里屋,开柜取出匣子,将银票和饰物全部取出,留的玉簪也留不住了,这么个玩儿意爹竟当了两万两,怕两块玉佩更多些。 刚锁了柜门老者也走了进来,递给陈昔长长的三页纸:“有劳嫂嫂”。 “安心回屋休息,交给我了”,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松了口气,都是糙米还都不贵。 二人出了门,老者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窗子说了一句:“让人速查吉远金楼被谁盗了” “是,爷”,一道暗影倏然跃出围墙远去。 陈昔回了金楼忙让爹又去了一趟当铺,这一回当了八万多两,果然两块玉佩扛了硬。 “昔儿……日后再不可当”,陈鹏阴沉着脸递给女儿银票:“日后要出门的,钱财哪有完,多少是多?” 陈昔苦笑道:“您当我舍得呀,银票您拿着,这八千两银票和三张纸您也拿着,王爷府没粮也没钱,吉远金楼出事直接断了他们的生路,您辛苦几日尽早筹备,否则我怕日后这粮食被人全部囤去……边关就乱了……您一万两千万别往里添,别让女儿再说第二遍” “哎……爹明白了,只苦了你了,事交给爹放心吧,我马上筹备,只多不少……这上面的顶多半个月的量……交给爹你莫管了”,陈鹏调下来五个伙计匆匆离开。 第64章 援手王爷府 “东家,您快上二楼看看吧”,一个厨娘跑下来急火火的说了一句又跑上了楼。 “……”,急忙跟了上去。 一上二楼吓了一大跳,好家伙地板都给撬开了,屋里面尘土飞扬。 “东家您快来,他们藏到这里面了”,一个伙计一脸兴奋。 快步上前,蹲下身子用手荡去浮土仔细看,三十六块碧玉玉佩并排摆放……真是天胆子啊,咬牙切齿的小心拣起来:“谢谢你们,我一会儿去银庄每人给你们存一百两,日后娶娘子用,继续找”,说完捧下楼仔细擦洗。 收捡干净送入袖囊向对面的当铺走去,当铺掌柜的急忙迎出来:“您是金楼东家,对吧,快里面请” “让您见笑了”,跟着进了里间留下一块,余下全部取出:“掌柜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京城急用钱,我也只剩这么多,您看着给吧” 掌柜的忙斟了半盏茶:“东家先喝口茶,容我细看看” “谢谢,您慢慢看”,接过茶盏饮了一口。 一一仔细辨看叹了口气:“都是极品……日后您不可再找我要,要我也没有了,我给您我能行使的最高权限,每枚五万两,共三十五枚,一百七十五万两” “行”,太他妈行了:“谢谢您帮我一把,帮我分开一下,要十三张一百两的,余下您随意” “您别客气,好,我去给您取银票”,掌柜的转身走了出去,工夫不大走了进来,又检查了两遍,一一上账备录,这才取出银票递过来:“东家……恕老朽直言,京城是个无底洞,您一片血心……也适当为自己谋个退路” “……您的话是金玉良言,我记下了……您多备些粮食……谁也不可告诉,万万不可,我走了”,投桃报李吧,左右也只几个月,况且城门都关了,只当交个好人。 “……好,老朽必守口如瓶”,掌柜的一愣忙点头应下。 出了当铺回了自己的金楼,停了片刻,楼上没什么动静,怕也再没有什么了,直接去了后院。 一进小楼,见老者忧心忡忡的站在二楼扶手处等着她,心下一沉:“又出了什么事?” “嫂嫂,王爷府粮草库被人放了一把火”,老者一句话,陈昔转身往外走,邪了门儿自己怎么没看到浓烟。 站在院子里仔细观察,确实是有一点点,不细看也看不出来,应该是问题不大,这才转身进了楼:“烧了多少?” “……粮草库不在这里,昨天后夜烧的,抢出两成,余下都没有了。他们把三年的储备库找到……王爷府出了大内鬼,爹已锁定了几人”,只钱粮已断:“我爹说他们是逼我爹进京求粮,借机……把我儿留在京城” “……”你他妈是看到我刚有了点儿银子吧,忒憋屈了。 “……嫂嫂回来做什么?”老者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给您送银子,所有家底儿都给您了,日后我就等您给我养老。让他们秘密去外面筹粮,速度越快越好,一县一个据点,分散风险”,取出一百七十四万两银票递给老者:“必须快,抢时间,周边县收不上来就往远走,迟了我怕有人趁机囤粮” “……多谢嫂嫂救难,您放心吧,日后我给您养老”,老者拿着银票匆匆上楼。 揉了揉脸,行吧,还没捂热乎呢又得瑟没了,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赶紧把银票给伙计们送去,几个臭小子帮了大忙了。 转身回了金楼,几人又寻到了两支金簪,接过金簪点了点头:“随你们翻吧,都翻了,二三楼翻完再翻楼下,我一会儿把楼下上板落锁,免得让人发现,每人奖励一百两”,银票一发,两个伙计直接上板落锁。 “掌柜的您去休息,我们一会儿就翻楼下,灰尘大,您也莫上火,您奖励的我们只当这一年的工钱了”,一番话众人频频点头,听的陈昔眼泪差点掉下来,一句话说不出来,点点头含泪走了出去。 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两支金簪仔细擦拭,连剩下的一块玉佩一并收入柜中。 坐在楼上休息了一下,外面又有运粮车到了,忙起身下了楼,将北楼打开,直接让人放入北楼,外面多了也招人眼目,反正爹娘这两个月也不回来。 临近傍晚,金楼全部清理完成,三十件金饰竟都是金镏子,也是,金疙瘩,体积小也不招眼,一只木匣装着都藏在三楼的顶棚横梁上。 这三十个连玉佩又换了八万两银票交给老者,自己只剩下两个簪子。北地稳住谁都得活,一旦起了战事,多少银子都无用。 陈鹏一身疲惫不堪的也回了小楼,忙打了水给爹洗漱:“爹,粮价涨了吗?” 陈鹏擦了把脸说道:“今天到的都结了,粮太多,周叔在四个城的民居租了四趟房,租期是一年,都是空屋子,一城十四户,共五十六户全满了,一年的足够。周叔非留下带着他们五个看着,爹回来吃口饭也去,不买了,你的只剩下三十两,爱涨便涨吧,咱们也尽力了” “……这么快都存完了?女儿还以为就院子里这些呢”,姜还是老的辣呀:“我让小王爷派人去守着,拉走还是怎么放咱们就不管了,您一会带他们去,都交接清您把他们都带回来” “这办法好,爹也净心了”,陈鹏心头一松。 趁着爹换衣服赶紧上了楼,一上楼老者也走了出来:“嫂嫂,伯父回来了” 陈昔点了点头:“回来了,爹和周爷爷在四城共租下五十六间民居储存粮食,您派人过来跟我爹交接一下,爹说一年的够了,您是拉走还是怎么办,交接清了让爹把周爷爷和伙计带回来” “这么快,太好了,爹说有了全运王府他自有办法,我这就派人,也正好趁天黑”,老者转身进了屋子。 半个时辰后陈鹏出了小楼,与一行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伙计和厨娘累了一天,吃过饭也早早的歇下。 第65章 吉远之危 点了盏油灯两个人对着面面相觑,好半晌老者笑道:“嫂嫂那么笃定今天晚上不会下雨?” “我不都盖了吗,应该没事”,太累了,明天天亮了也好干活。 “您会夜观天象?我看您在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儿天”,小丫头不是凡人,短短一天时间,所有的问题都替自己解决了。 “呵呵……”,我会个屁呀,还不就是那句:今晚花花云,明天晒死人嘛。 “附近……整个北地的粮就嫂嫂下手在这封城之地抢到了粮,我爹派出那么多人……北地的粮让人操控了。我年前让我的人在北地之外探听风声,刚刚消息回传,他们都接到飞鸽传银票已经在各县就地囤粮,我爹都想把您抢进王府帮他坐镇”,老者笑道:“我娘要来谢谢您,让我拦下了,我知嫂嫂不想让人打扰”。 “……”我去,飞鸽传银票,你也不怕丢。 “爹已将几个内鬼连根铲除,如今全力抓捕案犯”,终于肃清了王府。 “都是王爷的旧部吧”,老臣养大了心了。 “……嫂嫂料事如神,这几个都是,这一次一共牵涉三百多人,都处决了”,爹也是下了狠心。 “肃清也放心了”,北地暂且又可以安稳些年。 “我也派人在查吉远金楼,已查出掌柜的让人收买了,只还没查到是哪方势力收买的,人就被一支暗箭射死,雕翎箭印迹是三皇子府的”,老者叹了口气:“爹也一愁莫展,我们都不是经商的材料,上战场不怕,斗心机玩阴谋我们都不行,这暗亏吃定了”。 “到底损失了多少?”,陈昔心下一惊,竟是掌柜的让人收买了,那还好得了。 “损失……这掌柜的以金楼名义在外贷借……金楼早空,还欠八十万两。杜伯母气病了,伯父伯母照顾着呢,杜宸也没银子,他两个妹妹也没有……欠的都是各商铺的货钱”,丫头的钱让自己都给花空了,哎。 陈昔一脸阴沉,半合双目久久不语,八十万两……这是要搞垮杜仲打压王府,如今连翻身钱都没有了,怎么办?只剩这一院粮食和糕点。掌柜的能在王府眼皮子底下让人弄死,三五个月怕是也抓不到人,唯今之际只有继续囤粮,手上还有一条金鱼,三个金钗……舍了吧,不舍也难喘口活气了。 油灯添了五次油,陈鹏和里正领着伙计进了院子,陈昔忙起身:“您先坐,我下去一趟”,说完急忙又点了盏油灯端着下了楼。 将众人迎进屋子洗漱一番,几个伙计也上楼休息。 “丫头,四城的都拉走了,可还有事?”,周里正看了一眼陈昔。 “……您跟爹明日还得辛苦一天,房子清空了继续囤粮”,没活路了。 陈鹏一惊:“昔儿,出了什么事?” “吉远金楼掌柜的让人收买,他以进货的名义拉了金银过来,扣去金楼一切还欠货商八十万两,小王爷人没调查完这掌柜的就让人射死了,欠的账只能杜仲还。老夫人气病了,爹娘他们伺候呢”,步步是坎。 “不怕,咱们想想办法”,陈鹏拍了拍女儿:“明后天继续关店,粮不可再囤,四城太耗神,都搭路上不值,而且风险大。咱们就这杂货铺想,最好一本万利……封城吃的第一,第二便是闲……明天爹去书肆买书……你周爷爷带伙计去乡下买咸菜,莫傻乎乎的直囤米,一旦让人盯上咱们彻底翻不了身了” “好,我听爹的”,说的有道理,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拉走的货交接的人说够一年半的了,你爹剩三十两,爷爷手上剩五千两,你爹没敢告诉你,怕你花空遇事就麻烦了,如今正好拿这五千两救急,银子莫操心,去上去休息”,周里正笑道:“莫苦着脸” 陈鹏看了一眼女儿:“他杜家欠钱你愁什么,还没过门呢,咱们尽力就是,他们也需自救,老夫人不会坐以待毙的,让小王爷安心就是,去休息”。 “是,爹,油灯您一会儿让周爷爷拿走一个”,金鱼保住了,还是爹有办法,看来自己一根筋也不行。 拿着油灯回了房间,老者忙问道:“嫂嫂跟伯父他们说了?” 陈昔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瞒不住的,爹说关两天店继续补店里的货,尽最大力帮,让您放心” “好,太晚了,嫂嫂休息吧”,这就好,老者忙起身。 “您也早点休息,周爷爷说交接的人告诉他够一年半的了”,都睡个好觉吧。 “好”,竟给买了这么多。 目送人离开,赶紧落了锁,去了趟暗室回房休息,这一天太凶险,跌宕起伏忒考验人了。 第二日早上醒的迟了些,天已大亮,忙起来穿戴整齐,刚出房间一愣:“小王爷您怎么不叫我一声”。 “呵呵……怕嫂嫂没起来不方便”,老者走了进来:“今天外面的粮店都关了,整个苍远县无论哪个镇子一家开的也没有” “……不是涨价是直接关店?”,太损了,这一县城的人怎么办? “嗯,大小粮店全关,我爹想把嫂嫂买的米往外卖,想问问您可行不?”,老者皱了皱眉:“连北地的粮食都控制了,此人手眼通天啊”。 “卖,平价卖,半文别涨,但自己留够,每户每人每月限购多少规定好,您们发个布告,凭户籍登记申报统一购买,王府派兵亲自分发各户,一旦发现造假浑水摸鱼等同造反就地斩杀……另外逐户盘查,借机清查外来人口,逼他们开店,我保证不出半日全开,而且谁也不敢涨价”,不狠也止不住了。 “好,嫂嫂的办法好”,老者浑身一震起身一步出了屋子。 陈昔下楼去拿饭,上楼的时候老者也从房间走了出来,忙上前接过食盒。 早饭很丰盛,两个人吃的欢实,老者边吃边笑道:“爹说这办法进可攻退可守,嫂嫂是个帅才” “……王爷来了?”,不会吧,这么快。 “嫂嫂聪明,爹想见见您又不想惊动别人,不过他吃完了,您吃完再随我过去”,这反应速度真快。 “……也好,我用不用跪?”,最好别让跪。 “哈哈哈哈,自然不用,您行个礼就好”,老者一脸乐不可支。 第66章 画本之祸 吃过饭跟着老者进了隔壁房间,房间里站着三个人正在低声交谈,二人一进去,三个人都看了过来。 老者笑道“爹,儿把嫂嫂请过来了”,随后给陈昔介绍道:“嫂嫂,中间的是我爹,左右两边的是爹的心腹,张叔和陈叔。 北地王一身便装,二目威严,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两鬓长须不怒自威,天生的气场强大。 也不大敢细看,只一眼忙施一礼:“草民见过王爷,见过两位官叔叔” “叫爹,别瞎咧咧”,北地王眼睛一瞪:“屁的官叔叔,就叫叔,别杵着了,上爹跟前来,想不到秋承这猴崽子真娶了个天仙回来” “……呵呵,是,爹”,忙又施一礼走上近前。 北地王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笑道:“昔儿,爹让人挟持了,这一把弄不好就得把我逼进京城,你来具体把你的点子说一下,爹听的似懂非懂”。 “是、爹”,陈昔斟酌一下说道:“您只需要准备五百斤粮食,一人一天按三斤米算,一个月有一百斤也足够。关键是告示要写明,打个比方,若我无粮去王府申报购物,我在城南多麻烦,无论在哪我都麻烦,所以不缺我肯定是不去,缺了买不到那我必须去,去要拿着户籍直接到王府登记,比如我一家五口人,我一个月至少需要四五百斤粮,不是让我当时把粮拿走,因为申请买粮的人太多,需要核查。我申报您查我,别只审我一个,要连坐,比如三亲六故左邻右舍有无口粮,缺多少,王府不是没正事今天送一家明天送一家,一人申请至少牵连百户不止,许半个镇一个村,官兵全出造势。您回去后先找人去酒楼茶楼造势,先把您准备推行的事宣传出去。全县城宣传半日才把告示贴出去,告示一贴粮店全开正常卖货,保证不涨价,他们只能另寻办法” “……爹听懂了,你是想让爹空手套白狼,一粒米不舍,动动兵力吓唬人,可若无人申报我怎么办?”,北地王皱了皱眉。 “……王爷随便找个差人冒充平民申报,或是找他亲戚出头不就好了吗,一查他就都开了,出兵至少三成,一次就结束,谁也不用求,您手握重兵怕什么?”,是不是傻? “你给爹写”,北地王拉着人走到桌前:“之后我让他们照着抄照着做” “行”,写吧,太笨了:“抄完您立即把我写的烧掉” “爹懂,必不牵连你”,北地王急忙应下。 笔墨早备,斟酌一下措词片刻后将内容写好,三个人一一看过心下大定。 “昔儿,你娘……臭小子老拦着咱们不让见你,今天也没外人,爹问你句实话……看这形式京城不出三年必换天,谁坐那个位置都行就别祸祸老百姓就行,边关一乱就是国破家亡,爹打仗行,别的不行,帮爹找个谋士,找不着我就天天来烦你”,北地王叹了口气:“找个谋事帮爹挣点银子,不然你跟秋承早晚让爹压死” “魏先生,除他世间再无一人,千难万难您把他拿下,必尽心为您筹谋,但您也需真心相待……结拜吧,您跟他结拜,他帮您也师出有名……日后怕他也要受排挤打压,甚至性命不保,这一拜也可以尽早将人保护起来”,把他拴住千万别找我了。 “昔儿,你让爹站队太子?”北地王皱了皱眉。 “……我让您把魏先生早点儿抢过来,以免有天他被牵连死”,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 “爹跟太子抢人……昔儿……你是说……不会吧”,太子坐不常了? “难说……怕不出半年。您在边关都处处遭人算计,他在京城难斗过人家”,必死。 “好,容爹想想,我们先回去”,不好办啊。 “是,那您跟小弟再说说话”,忙施一礼出了房间。 直接下了楼,院子里的粮食已经剩下七成,今天肯定是能都收好了。 迈步进了金楼,陈鹏领着三个厨娘在摆放画本,八个伙计在往楼上搬粮。 “爹您拉回来这么多”,心下突然一悸,脑海回想起吃掉的那册游记,这要有一本回文的反文怎么整:“爹,书……烧了吧,咱们不卖” 陈鹏皱了皱眉:“昔儿……” 随手拿起三本翻了翻,随后将其中一本递给陈鹏:“您一句一反过来看” 陈鹏连看三页脸色一白:“左右这么多才花十两,爹只当买个教训,赶紧生火做饭,都烧了” “怪我让爹白忙,女儿这几天也实在是累”,早也没想来,哎。 三个厨娘也不识字,陈昔一一字点,吓的三人赶紧抱去生火。 坐在灶膛旁边,一本一本看过,十本就有两本是反文,这到底是谁弄出来的?乍看挺普通的画本,细一看一句句都是反朝廷的话。 陈鹏心惊肉跳的守在一旁,直到最后一本烧尽才抹了把额头冷汗:“一文十本,爹还以为捡了大便宜” “一文十本?”,陈昔凭空打了个哆嗦,忙道:“日后两个秀才不可替人抄书,我去楼上,爹您也累了,什么也莫干,休息吧” “好,爹去提醒他们一声”,万幸女儿发现,哎。 急急忙忙跑回楼上,直接冲进老者的门吓了一跳:“……爹,您还没走呢?” “慌慌张张成何提统,我女儿脑袋掉了都不可乱”,北地王脸色一沉。 “……爹,我是儿媳”,这可是灭宗之罪啊。 “呵呵……嫂嫂莫慌,出了什么事?”,老者忙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我说是女儿就是女儿,昔儿过来”,北地王起身直接拉过人:“慢慢说,出了什么事这么失态”。 “爹,马上要大祸临头了,我爹早上买了好多画本,一文十本,十本有两本是回文反诗,我下楼发现一直烧到现在,刚听我爹说一文十本,吓的我直接跑回来,您赶紧以王爷府名义肃清反诗,否则不出三日京官必到,这就是他们的阴谋,您肃清之时就此名头抓捕反贼,否则您就是纵民造反”,我能不急吗。 第67章 北地王 北地王脸色铁青:“这帮子败类杂种,奇损无比,整天吃饱了算计老子” “爹,您赶紧写告示啊,骂有什么用,告示先各城贴满,之后北地十八县贴满,表明态度,七成兵力出动,借机肃清,动静闹大点儿,越大越好,京城的那位天也放心”,武夫真愁人。 “爹听你的,你写我让他们抄”,多亏自己有个好女儿,他妈的,处处让人算计。 “行”,指望不上别人了,这都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洋洋洒洒一篇檄文,字字孝忠,句句肝胆相护,读之让人动容。 两位心腹一抄完,老者将窗子打开,二人出了窗外箭打一样跃出围墙,看的陈昔连连咂舌,估计这就是轻功吧,太厉害了。 将自己写的两张带回房间烧了这才心下稍安,到底是谁这么往死了整北地王?他妈的自己挂这么个名,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北地王站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老者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你这个小兔崽子老拦着我干什么?”,北地王心头火大。 “嫂嫂不会跟您回王府的,她帮您祛了两大祸事就行了,您把人带回王府干什么?”,老者皱了皱眉。 “带回王府我问着也方便啊,这多麻烦”,老拦着我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嫂嫂在外边才发现的画本,在王府她能知道什么?”,认了儿媳不算还要认女儿,哎,这是要干什么。 “爹想让我女儿做谋士”,跟太子抢魏先生太难了。 “……嫂嫂是您儿媳,您认女儿这不乱吗?”,无理取闹。 “你娘想认,爹也想认”,女儿比儿媳贴心。 隔壁的事陈昔一点不知,此时正捧着半盒糕点边吃边想画本的事。 中午时分,院子里的粮已经剩的不多了,两辆马车进了院子,满满两车咸菜缸,伙计们齐上手。 整个金楼里面全是咸菜的气味。 陈昔笑眯眯的看着一缸缸咸菜,什么烦恼也没有了,这都是钱。 临近傍晚,院子里的粮食终于清空,周老太太亲自拌了几样咸菜做下饭菜,除了略口重些很是爽口。 北地王的饭量很大,咸菜让他吃了不少。 “爹,您多吃菜,咸菜调调口就好,别吃太多”,陈昔提醒道。 “你不懂,人吃盐才有力气,这咸菜好吃,让她再拌些,爹带回去跟你娘两个下饭吃”,王府的菜没滋味。 “行,我让周奶奶再给您拌些”,这倒简单。 “女儿,粮店还是没开”,真急人啊。 “……爹,您中午才造势,有的都不知,您明日再看看”,也忒急了。 北地王叹了口气:“哎,爹是急了点,爹七个女儿一个儿子,一共八个孩子,加上你和秋承十个,这小兔崽子才给我们生了三个,就三个我哪舍得让他们离开我”, “没人离开,都守着您呢”,这是心疼孙子了,京城的银子也不好拿呀。 吃过饭,忙让人烧了两壶水送过来,幸好老者有茶叶,自己也该备下些,不然有客人也麻烦。 夜已渐深,北地王半点也不困,越看自己的女儿越好,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老者偶尔回房处理政物,偶尔听一老一小两个人说话。 气氛难得的祥和,颇有点家人的感觉。 “爹那时虎啊,也仗着年轻,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杀了过去,火势一起都忙着救火了,爹连烧三营,他奶奶的,被射了一箭,这箭有毒,差点儿没要了爹的命,你娘那时怀着你哥哥天天哭……你哥现在也爱哭”,完蛋的货。 “呵呵……哥那是……”,这关系有点乱啊,怎么的我到底是谁? “后来爹这腿一到阴天下雨就说不出来的难受,哎,等你哥一落地,后继有人了,爹也就惜命了,怕我走了他太小,怕你娘又嫁了人,怕兄弟们把我忘了,爹这一辈子离不开这些战场的兄弟,当年一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爹想不通,几个臭钱就让他们坏了良心,爹下不去手啊,杀他们的时候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半天”,北地王抺了把泪:“几个王爷就我一个异姓王,凭兄弟们卖命我才当上这个王爷,我沈大柱这一辈子死也便死了,可他们偏偏算计你哥你侄子,这是要打算绝我的后啊” 陈昔听的心头酸楚,忙帮着擦了擦泪:“爹,人心会变……这世上有不变的吗?老天爷还有风雨雷电呢,一年还有四季,您的心情我理解,您念的是情,可人家念的是利,不是一路人的,您也莫强求别人都跟您一样,您是独一无二的,别人也是,随他们去吧,路都是自己走的,走了什么样的路便有什么样的命” “女儿说的对,有时候爹常想是不是当年我真死了就好了,也不必现在成了生死仇敌”,北地王一阵心酸。 “您可莫乱讲,我两个爹,好不容易有个有权势的爹,您成天死呀活呀的,您想想日后抱重孙子是不是很开心,您还得管我呢,我才十四岁还没出门呢,您合着光自己痛快了哪行”,太赖了。 “呵呵……女儿说的对,爹任务没完成呢,还有我重孙儿,有昔儿……爹能扛得住”,有女儿好啊,说话都爱听。 “这对呗,在其位谋其政,您该一是一该二是二,您杀的是仇敌,是坏人。没坏之前他们是好的,当然您念旧情了,您一分为二的看,踏踏实实的,抱重孙子啊,好日子在后头呢”,哄吧,咋整。 几句话,北地王破涕为笑,心情又好了起来。 老者从头到尾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听静静的看。 三个人坐了一夜,唠了一夜,陈昔明白他们都在等,都不敢睡,这两件事情哪个处理不好都是掉脑袋的事,陪着吧。 吃过早饭,陈昔笑道:“爹,我去街上转转,顺便把铺子开了,我有粮,您放心吧,我开他们都开,您等着,中午我给您打酒喝” “好,爹等着”,目送女儿出了房间,北地王看了一眼儿子:“您妹妹说给我打酒喝是什么意思?” “嫂……小妹在赌她自己赢”,行吧,小妹也挺好的,随爹高兴吧。 第68章 度过危机 “昔儿,咱们不等几日了?”,陈鹏看了一眼女儿。 “粮食正常价,咸菜您翻一百倍往外卖”,陈昔咬了咬牙:“今天是吉日,明天咸菜三百倍,后天再卖糕点” “也好,爹听你的”,开吧,许是小王爷着急了。 喊出伙计卸下门板,直接抬出十袋糙米摆在门板上,将咸菜用木盆依样捡了一盆放在米袋子旁边。 陈鹏直接找了几块木板写上价格,便进了楼里。 盏茶时间后开了一张,卖了十个咸菜疙瘩,随后陆陆续续的开始卖出粮食。 整过了两个时辰,街上又有两个米行卸了板子,也学着陈昔的铺子卖。 一近中午,街上的人已经推不开了,咸菜疙瘩不要钱的买,粮食自己上楼扛,生意一红火,又有三家也卸了板。 陈昔兴冲冲买了十坛酒,叫爹帮自己抱上了楼,陈鹏转身下楼,陈昔敲了敲门,老者走了出来:“嫂嫂……” “外面疯了,推不开的人,都开了,放心吧,酒您抱进去,饭菜马上就好,让爹喝点酒睡一会儿”,总算闯过一关。 “好,辛苦您了”,一颗心落定,忙将酒坛抱进屋里。 工夫不大,陈昔拎着食盒上来,六个菜外加一碟拌的咸菜丝:“爹,您们慢慢吃,吃完您就在我床上睡,外面太忙了,十几个人看不住,我马上还得下去,估计头黑能关上门就不错了,您落下锁安心的睡” “好,爹多喝几杯”,满心感慨目送女儿离开。 “爹,儿子陪您多喝几杯”,两大碗酒满上,父子两个边吃边喝边聊。 一到下午各镇米粮铺子全开,价格没涨,只干菜咸菜都涨了,总也算是平稳渡过。 连抢三日,糕点正式摆上,本来进货也不多,一天不到,除了自己留下十盒余下全光。 分了三盒伙计厨娘吃,给周家两盒,爹两盒,北地王两盒,轮到自己就剩了一盒。 第四天北楼的粮食开始往外搬,人流渐少,卖了一上午直接关店休息,连着几天真是累死。 第五天王爷府的官兵封了整条街开始搜反书,所有书籍全部检查,就地斩了三个大书贩子,抓住一个送书的人,足折腾了三日,街上又恢复正常。 “女儿,太多的话爹不说了,以后想爹了不愿去王府爹领你娘来,爹该回去了,案犯搅风搅雨还没抓到爹也不放心”,北地王拍了拍陈昔:“爹听你的,案子处理完去找魏先生”。 “您也别太累,给娘带个好,外面不安全,您莫让娘出来,等以后我去看您们”,王妃若出事自己还怎么活。 “好,爹娘等着你”,北地王说完出了窗子也瞬间远去,看的陈昔一阵心惊肉跳:“爹自己走了怎么没人跟?” “嫂嫂放心吧,五百暗卫都在”,老者笑着关上窗。 一切又回归正常,店里的咸菜只剩少半缸,周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让卖了。 “女儿,挣也没挣多少钱,不过压的货回本了,还剩下不少粮食,爹知你没钱了,这一千两你先拿着,余下的爹陆续补充货品。杜家的事情……杜仲估计也已经回了,先缓缓,咱们也出不去,他们在外面总也活动些”,也不能什么都指望女儿。 陈昔点了点头:“我听爹的”,接过银票心下叹了口气,终于有点儿银子了。 里正帮着陈鹏进了几马车的货,一楼二楼渐渐丰足起来,伙计们上手快,嘴也勤快,生意还不错,天气也暖和起来。 一进了六月,三层楼的货物满满当当,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米面粮油,床品被褥一应俱全。 伙计厨娘都添了四身薄衣,每月工钱照发,日子也渐渐好转。 吃中饭的时候老者边吃饭边告知陈昔:“嫂嫂,义兄从京城回吉远几日了,他让我告诉您莫担心,八十万两已经还上了五十万两,余下的再几个月也就结清了,如今金楼的生意运转正常,京城一切转危为安,您二哥在家听您的话养病呢”。 “好”,竟还的这么快。 “义兄说想您了,让您别把他忘了,忙过这一阵,城门一开他就回来”,老者看了一眼陈昔。 “呵呵、好”,疯了,这也让人转告。 “……我把您让我养老的事都说了,义兄说没想到您这么能干,画本的事情本来有些眉目,可不知为什么线索又断了,义兄说这画本之祸咱们反应的快,连京城都惊动了,天家那位看到了您写的都哭了,说有如此忠臣何愁江山不稳,估计给爹的赏赐过几日便到”,让嫂嫂也高兴高兴。 “画本线索指向哪?”,对方这么警觉。 “不是京城,探子追到了西地那边断的”,西地王怕也站队了。 “西地王……会不会是想独立为王?”,都是苦寒之地,关押犯人的地方,独立……受了谁的鼓动? “爹说怕是他也站队的,几个王爷就爹是异姓王,他们都是皇室中人,难免相互有牵扯”,各有利益。 “也……还是觉得他想独立,日后从西地来的任何东西记得仔细检查,我怕他想联合几王各自独立成国,别被他牵着鼻子走,小心提防”,怕又不怀好意。 老伯一愣,忙点头应下:“好,我听嫂嫂的”。 此时的五皇子府密室内一片死寂,五皇子倚着椅角眼神专注的看着一处虚空,张景林手上拿着一串佛珠盘的认真又虔诚。 过了好一会儿五皇子叹了口气:“北地王身边有高人,也不知是何方谋士,连破三局,那边拿到的都是假地图……如今父皇龙颜大悦赏了这么久东西,不但没把北地搬倒反成了他的踏脚石,咱们先暂缓缓,不然两地距离甚远也实在是吃力” “我听您的,西地这边您什么打算?”,张景林依旧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让他们继续鼓动着,他不造反我又怎么立功,太子的位置我也等不了太久,如今魏先生在南方渐起势,太子受北地之事的点拨也肃清焚烧了自己的几个书肆,此一举深得父王之心,如今几个皇子,连同下面的都开始肃清自己的地盘,太子……计谋已破,不如直接……”,五皇子眼中一抹狠绝。 “好,我去安排,正好魏先生在南方鞭长莫及,只要他一上花船,您就等着做太子爷吧”,张景林一脸的笃定。 第69章 撒网 早上起来穿了一件白色明绸青色兰花八团比甲,脚下一双白绣鞋,鞋面几朵俏丽的兰花添了几分鲜活。 兴冲冲下楼领食盒,刚一到楼下三个厨娘笑着上前:“东家,昨儿头黑大东家拉了一车货回来,都是各式的头饰,不是太贵重但做工我们三个忒喜欢了,想让您跟大东家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咱们三个挑一件抵了这月的工钱?” “……我爹上银饰了?”,杂货铺卖银饰这档次上来了。 “嗯嗯,每支六两半,有三百多种,大东家上了两千多支,早上一开门就卖了三支了,全在外面挂着,围看的人好多,我们怕再晚些喜欢的就让人挑没了”,多了一两半扣了也行。 “买,多的一两半我付,走吧,我也挑一支去”,从来不张口这是真喜欢了,自己也看看吧,总不能总戴这一支步摇。 “谢谢东家,还有好多木质的头饰也好看,我们看的忒眼馋了,最好的是小叶紫檀的,样式有几百种,上万支,还有各种小葫芦看的我早上饭都不想做了”,一个厨娘咂咂嘴。 “买,今天我请客,每人挑十件”,饭都不想做了,这是有多喜欢。 “嘿嘿,谢谢东家”,三人打了鸡血一样在前面领着往金楼走。 一进金楼屋里没人,只有一个伙计看着,伙计一看陈昔来了忙上前施了一礼笑道:“东家来了,您也是看头饰的吧,她们三个早上可是要造反了,竟把您也搬出来了” “呵呵,屋子里有样子吗,我先看看?”,也免得去外面。 “嘿嘿,一支也没有,外面都不够卖呢,您要想买赶紧上外面吧”,伙计赶紧闪身让出过道。 “咱们赶紧去”,自己打头领着走了出去。 一见女儿来了,陈鹏笑着看了一眼三个厨娘,这是把丫头搬出来了。 “爹……这么多……人”,好家伙,卖的什么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鹏笑道:“女儿来了,爹上了一车头饰都摆上了,招了点人,若喜欢去拿,爹付账” “谢谢爹,女儿自己付,三个婶子我让她们每人挑十件,账我付”,一次买个够。 “好,那快去挑吧”,陈鹏点了点头。 “谢谢东家,谢谢大东家”,三个人急火火冲进人堆里。 “……”自己好像挤不进去了。 “莫跟着去挤,爹给你留了两支”,陈鹏一脸的好笑。 “爹,您哪上的呀?”,这也忒火了。 “爹找到一位老雕刻师傅,苍远县以后他专给爹一个人供货,爹答应他,他弄什么我卖什么,手艺甚好花式多,老师傅五个徒弟手艺都不错,估摸着再卖几年咱们也没的卖了,他大徒弟专供京城,那边的生意更火,不过那边都是玉器金饰,这边也有好的,但咱们这店也只能卖些这,再过几年怕手上木材也没那么多了”,白瞎了手艺,哎。 “木材朝廷还有限制?”,估计也是不许乱采伐吧。 “有了,他用的都是宫里好料的边角料做的,宫里的人谁家没个三亲六故的,不卖他了,他也就只手上这些”,卖哪算哪吧。 陈昔点了点头:“爹您没留个小葫芦?” “呵呵……自己去挤吧”,终于像个小丫头了,不然自己都以为这是个小人精呢,竟帮王爷府连过三道死关。 “好嘞”,起身也走到人群外,没一会儿被后面的人硬挤了进去。 老者在屋子里吃了块糕点,起身推门窗子:“陈家发生了什么事?” “爷,没事,只昨天进了一马车头饰,蓝夫人被三个厨娘拉去看头饰了,估摸早饭要变午饭,人忒多了,奴才给您买点儿去吧”,一道暗影回道。 另一道暗影笑道:“蓝夫人终于像个未出阁女子的样了,难得有喜欢的东西,爷您想吃什么,我们也饿了” “油饼,肉包,酱牛肉,多买点儿牛肉干我送人”,馋了。 “是,爷”,一道暗影应了一声,片刻后出了围墙外。 喜滋滋捡了两手头饰和小葫芦挤出了人群。 “爹,她们三个呢?”,自己拿的好像有点多了。 “……怎拿这么多,她们三个还没出来呢,先回去歇着,她们的我记下便可,从你的分红里扣”,陈鹏故意逗女儿。 “嘿嘿,您扣吧,那我先回去”,兴冲冲进了后院,刚上三楼见老者正笑着看向自己,笑道:“我挑了好多,您跟我来看看可有喜欢的?” “好”,老者跟进了屋子,拿起来仔细看了几眼:“这花式这么好,嫂嫂给我两支银簪,这两支紫檀……这几……您留两个余下都给我”,这手艺,北地有高人啊,自己竟然不知。 “……呵呵,王爷府要用?”,合着自己白拿了。 “海量……将士没有束发的,银的买不起,木钗也不禁用,您让伯父多拉几车来,男饰我都留下,让伯父加三成利,这个京城有专银,我付账”,这可真不错。 “好,我也跟爹一起去,您叫个人跟着我们去,爹说也没有太多了,老师傅用的都是宫里剩的边角料,如今也不卖他了,只剩手上这些,专供爹一家”,陈昔笑眯眯的说完脸色一白,专供…… “嫂嫂,出了什么事?”,脸都白了。 “您一个也别拿,我怕是有人在下套子,若将士一戴上必知您藏身在此,我们怕已经被盯上了,不让他们看看也是不放心。您今晚委屈一下住我柜子里,让他们假扮您,一举拿下此人,他不是擅长射喉吗,您让他们把咽喉处、心腑之地用万全之法保护好,高领衣遮掩好,一箭不中他必再发一箭,第二箭把他拿下,兵分三路,一路在您屋子,打的过也打一会儿,不到万不得已别人不可现身,引外面的人发第二箭,第二路盯死发箭的方向,第三路封了箭人的退路,能抓住掩护他的人彻底灭了他们最好”,否则店子日后也不安全。 “嫂嫂说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老者一惊。 “对,现下还有一件事棘手,婶子要生了,不能惊动她,您最好派两个接生婆把周家秘密接出去”,那可是两条人命,万不能出半点偏差。 “嫂嫂放心交给我安排……您也跟周家一起走”,老者一脸担忧。 “我走对方就改变计划了,您把周家人都带走,别人没事,我让爹跟您一起进柜子里,放心吧,我屋子里有人保护我怕什么”,赶紧把这人灭了吧,不然家人不得安。 第70章 花痴来了 老者回房仔细布暑,陈昔不紧张是假的,拿着银簪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妈的,福一天儿也没享着,光担惊受怕了。 好一会儿定了定神,起身进了内室落锁,换了身普通的灰色细布衣裙,这裙子短些,别没事找事把自己绊倒麻烦了,另外晚上万一油灯灭了这颜色别人一时也看不见自己。 收拾利落,忙取下金步摇,拿起银簪心下一动,迈步进了暗室。一进暗室关了门一片漆黑,唯见银簪竟发出一点亮光。转身出来回到桌上抓起一把又进了暗室,片刻后阴沉着脸走出来。真是煞费苦心,这也不知都用什么泡过,个个发光,这晚上戴着它就是个移动的小夜灯啊,关键是还不知道有没有毒。 老者进来吓了一大跳,见陈昔披头散发坐在桌前发愣,一身衣裙都是刻意的换过,当下笑道:“嫂嫂莫怕,我已安排妥当” “……这头饰……您都拿走,让他们速回王府找专人查看是不是有毒,纵无毒也喂了什么东西,竟可在暗黑之处发光,怕咱们两个沾上……我手上也是亮的,您也怕如此”,防不胜防。 老者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片刻后进来:“我也是满手发亮,不过不像毒,我用自己的银簪试了,交给我吧,这桌子不能要了”。 “好,您用布包上再让他们拿走”,找了两块布仔细包裹上交给老者。 老者一离开,先将床单撤下撕开分成几片,将两手缠上又换了一个,桌子上擦拭一遍,直接将桌面取下。 一个时辰后老者走了进来:“嫂嫂,已经查明这些都没毒,只在萤石粉中加持了一种药汁以保萤石粉发光的强度和时间,我倒有一个好办法,既然他们储心积虑要找到我,咱们都回王爷府,连伙计厨娘一起走,这里……余下您甭管了,爹已安排妥当必将他们全收网,否则您也不得安” “不去王府,三个厨娘现在怕满身都是,不能牵连爹娘”,用这个计的人心思真是巧妙。 “这首饰宫中流行,发光的更贵些,您莫放心上,我几个妹妹喜欢的不得了,还嚷着要呢,一支也没给我拿回来,让剩下的全带走”,也是自己在此,此物成了利器,否则不知多少人贵金以求。 “……”那就去吧,不然万一失手小王爷金贵,自己几条命够丢的,当下点了点头:“现在外面怎么办?” “爹已找了人假扮花痴,这些小姐们名节是大,必都跑了,她们一散即刻关店,您告诉伯父可以让伙计揍几下花痴,弄的真一下,让伯父莫多想莫害怕,之后上板落锁回后院一起走……您还把衣裙换回,我先回房”,说完又走了出去。 进了里间一切收拾妥当,步摇戴好,打开柜子将桌面和桌腿、几块破布全放进柜中,自己都乐了,哎,一万两银子的柜子装个破桌子。 锁好柜门检查再三这才出了房间,手上两块布取下来,匆匆向金楼走去。 金楼内陈鹏正在算账,伙计们都在外面忙碌,一见女儿进来笑道:抓了那么多还不够?” 陈昔上前耳语几句,陈鹏片刻后冷汗落下来,自己让人做局了:“爹听懂了,女儿赶紧回去,爹马上安排” “不急,您缓缓,定定神,所有饰物都带上,王府都要,这玩意金贵”,安慰爹几句,一见陈鹏定了神这才又回了后院。 陈鹏出金楼唤过两个伙计仔细吩咐了一下,工夫不大街对面走来一个浪荡公子,一走三摇,色眼眯眯,摸一把这掐一把那,也不管离自己有多远,自我陶醉其中。 不知谁喊了一句:“花痴,快滚”,炸雷一样,一时间正低头看头饰的人群瞬间散去,谁也不买了。 “他妈的,哪来你这么个灾星,赶紧滚”,伙计气的踹了一脚花痴。 “小娘子,快过来大爷亲亲”,花痴两眼冒光直奔伙计抱过去。 “我去你妈的,你个死花痴”,伙计骂骂咧咧的又踢了一脚。 “收了吧,今儿怕也让他搅和了,收了收了”,陈鹏脸沉沉着走出门。 “是,老爷”,几个伙计气不过上前又踢了几脚。 斜对面的一家酒楼雅间里一名男子负手而立看着街对面。 “呵呵,这生意可是真火,六爷雕工名不虚传,吩咐下去,今晚手脚利落些,让小王爷死的痛快点儿”,男子随后吩咐道:“不可伤了世子夫人” “是”,守在门旁的人转身离开。 此时四辆马车已经出了院子,老者笑道:“伯父有眼光,只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卖了三成”。 陈鹏苦笑:“哎,实在是汗颜,身在局中竟不自知,差点铸成大错,幸亏昔儿机警”。 老者点了点头:“嫂嫂心智超群”。 陈昔揉了揉脸:“超啥,我比别人抢的都多” “呵呵……人之常情,伯父眼光我也喜欢,竟还想全要”,老者说完又自顾自的挑选。 “……”,心真大呀:“您就手也给我拣几支”,行吧,只当弄了个小夜灯。 王爷府到底是有多大不知道,只知道眼前的湖很大。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陈昔一下轿便见眼前清波粼粼,湖中大朵莲花开放,硕大的莲叶铺在水面上煞是好看。 “伯父、嫂嫂,周家人和伙计厨娘已被安置在王府外的一处隐秘别院,那里已备三个接生婆百名护院,甚安全。咱们走吧,爹娘来接咱们了”,老者一句话,父女二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堆人正向湖边走来。 “好,爹,咱们过去吧,您也见见我爹娘,您们也是兄弟”,先告知爹一声吧,免得爹害怕。 陈鹏一惊看了一眼女儿,陈昔笑着点了点头。 女儿竟跟王爷认了亲,那必是见过,如此自己也不能给丫头丢脸。当下振作起来,整了整衣袍:“走吧,带爹去见见王爷老哥和老嫂子” “是”,三人这才朝众人走了过去。 两方一见面,一名老妇人笑道:“昔儿,快上娘这来” 陈昔赶紧上前施礼:“娘,我把爹也带来了” 陈鹏笑着拱手:“王爷老哥、老嫂子好” 北地王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兄弟的样,走,跟哥喝酒去”,一把拉着陈鹏两个人转身就走。 “呵呵,昔儿跟娘走,这是你几位姐姐,你嫂子和你三个大侄子等那边一安定就把他们接回来让你认识”,老妇人将几个女子拉过来一一介绍。 热热闹闹,众人又一番见礼。 第71章 北地王府 王妃一路拉着陈昔回了后宅:“知道你这段日子过的提心吊胆的,你哥在你那你也不得安生,今儿让你安安静静休息一晚,明儿让她们带你四处逛逛,娘已让人备了汤水,先沐浴更衣,你哥也是,他在你楼下,你们两个先洗洗去去晦气,之后咱们就开饭” “我听娘的”,洗澡好啊,也算把人安全送回,自己是该放松放松。 “你跟娘住一个院子,你哥住楼下,你住楼上,你爹去前院,已经安排好了。今晚一过,你哥去接你嫂子回来”,这女儿……天仙啊,这北地也难再有人胜过,真留下怕自己的几个丫头更嫁不出去了,也罢,留两日也就是了。 陈昔乖巧的应了一声。 一路风景正好,入眼皆是亭台楼阁,假山回廊,心下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儿子都带进后宅……忒护犊子,幸亏自己没擅作主张,这要出点事儿……不敢想。人家敬自己也是感激过了这几难,自己见好就收,过了今晚就离开去别院吧,周婶子那里也实在是不放心。 一路进了王妃的院子,放眼望去迷宫一样,一座座小楼也不知有多少,看的眼发晕,这怕不是有奇门遁甲什么玩意儿吧,太晕人了。 跟着来到一座小楼前,合了合眼,这才略定下心神。 王妃拍了拍陈昔:“都准备好了,跟你哥进去吧,今天娘为了安全没带丫头婆子,你莫拘生,娘给你准备的都戴上,洗好跟你哥一起上娘那”。 “好,谢谢娘,您也辛苦了,跟姐姐们先回去休息”,陈昔施了一礼笑道:“我一会儿跟哥就过去”。 目送一行人拐过一个小楼不见了,陈昔揉了揉眼,怕还真是阵法。 “呵呵……莫怕,咱们也进去吧,我娘就我一个,护子心切,小妹莫多心”,老者一旁笑道。 “……”,自己表现这么明显吗?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小楼,心下松了一口气,楼里总算是正常,古香古色的阵设很不错。 “哥领你去,怕你第一次找不到”,老者前面带路,陈昔一听忙紧跟上去,怕是又有阵法。 一上二楼一切正常,穿过一条走廊后就不正常了,晕乎乎的左一间屋子右一间屋子,直到老者停了脚,脑袋还一阵阵发懵。 “这院子是爹给娘亲手布置的,这么多年刺客无数,一进来也都是懵的,哥进来也晕,后来也就习惯了,一会洗完穿戴好了别动,哥上来接你”,老者推开一扇门,里面一张软榻,榻上浴巾、一身锦衣和里衣,一双绣鞋,几件首饰,地当中一个木桶。 陈昔点了点头:“行,您不接我我真走不出去……哥,今天住一晚,明天早起您让人送我和爹去周婶子那吧,我实在是不放心”。 “呵呵……是不愿住在王府吧,哥听你的,放心吧,我跟娘说。记得把门落锁,哥先下去,两刻钟后来接你,安心放松一会儿,莫怕”,自己也不愿住王府,没人愿住,哎。 目送人离开,关门落锁,散开发髻褪去衣物忙进了木桶,随后隐入花香之中,香汤至少一成是花瓣,忒奢侈了。 此时的杜老倔和杜氏正在楼上休息,杜仲兴冲冲走上楼:“爹、娘,我跟表弟抓了几条活鱼,您们多等一会儿,我这便弄去”。 “娘去弄,你们弄的娘也不放心,你跟大侄子陪你爹说话,一会儿咱们就吃”,杜氏说完下了楼。 “听你娘的,坐吧”,杜老倔看了一眼杜仲:“跟爹说实话,还差多少?” “是,爹”,杜仲忙坐下:“爹您放心吧,半点不差,只我手上也不多,除了这一楼金饰只剩三十万两。我对王爷府说是欠三十万,让他们有点压力,也别光指望我” “好,爹知道了,丫头给王府补了多少?”,怕也不会少。 “前前后后二百万两有了,娘子一次给了一百七十四万两,四城粮食也近二十万两,后来还给了一个八万两”,娘子怕是什么也没有了。 “王府难关已过,你日后每年给爹十万两,等三年后生的第一个儿子给爹承姓,爹跟你娘给你们带。也给你娘十万两,第二个儿子给她带。你们两个带孩子我们不放心,怕你们两个哪天把孩子也给当了”,杜老倔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也是你娘的意思,杜家一个,蓝家一个,剩下的随你们,爱当就当爱卖就卖,我们不插手” “呵呵……我听爹娘的,那现在就给您两年的,给娘一年的”,这是生气了,哄吧,赶紧送出二十万两银票。 杜老倔收好银票说道:“你陈爹养老每年也需十万两,第三个怕是要姓陈,你做好准备” 杜仲赶忙应下:“您放心吧,我记下了” “嗯,你娘在里间休息呢,去吧”,这两个小兔崽子,天胆子啊。 “是,爹”,忙起身进了里间。 杜老夫人此时正在床上躺着,一见儿子进来欠了欠身。 “娘您别动,今儿身体好些吗?”,杜仲忙走到跟前。 “扶娘起来坐会儿,好多了”,老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儿子:“给娘送银子来了?” 杜仲忙扶起娘掏出银票递过来:“先给您一年的,再之后给爹攒十万” 老夫人笑着收起银票:“怕你们生四个才将够用” “……嗯,听娘的”,杜仲笑道:“孩子多了您们莫烦就好” 老夫人摆摆手:“不烦,我们带着安心,你们一个是万物皆可换,能帮王府扛过三道鬼门关的女侠,一个胆大包天贩私盐,我们老了,守着小的别的随你们去吧,别把我孙儿当了就行” “娘子也是没办法”,谁愿涉险,可边关不稳多少银子都是别人的。 “你娘子过了今晚怕要回金楼了,你也回去看看,省得不放心,也顺便问问她同不同意你继续贩私盐,免得以后人家知道你是个盐贩子给你退婚,到时别怨娘嘴快”,小兔崽子,你不怕我总该怕人家吧。 第72章 陈淑贤 “好,那儿子明日回去问问娘子”,杜仲叹了口气:“您这病……也该好了吧,气您也出了,儿子也教训了,您要好了明天跟儿子一起回去,要是没好您继续养” “没好也回……没你住的地方,让你娘子解决”,杜老夫人麻利的下地穿鞋走了出去。 杜仲一脸好笑的看着门外,钱这药方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香汤浴池让人心情大好,绞干头发用手指拢了拢,没找到梳子许是忘记了。 拿起里衣看了看,又把自己的都穿上,什么也没碰。 蓬松了一下发髻,拿着自己的步摇刚要盘发又觉不妥,索性开了门等着,一会儿跟小王爷借下梳子吧。 工夫不大,一身华服的男子走了上来,陈昔看了一眼笑道:“今日才见真颜,小王爷一表人才”,眼前男子容颜如画,眸光温柔。 “呵呵,多谢嫂嫂夸赞,您……”,小王爷一怔,迈步进了房间,拿起一应物品仔细检查一下脸色沉了下来:“这不可能是娘准备的,嫂嫂随我来”,前面引路将人领进自己的房间,递过来一把银梳。 梳了个垂云髻,银梳仔细清理收进自己的袖囊,叹了口气:“小王爷,劳您派您的暗卫送我和爹去别院,莫惊动任何人,待我们到了您再替我跟王妃告个罪” “……嫂嫂莫与我生分,好,我听您的”,小王爷走出楼外。 片刻后走进来一名男子,正是上次接两个秀才的人,男子施了一礼:“蓝夫人,请随我来,马车就在外面,在下送您们过去” 陈昔点了点头:“有劳”。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三拐两拐竟又到了湖边,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夫人请,陈老爷马上到”,轿门打开,陈昔上了轿子。 工夫不大,陈鹏也上了马车,一上马车看了女儿一眼皱了皱眉。 陈昔笑道:“没事,爹,王妃让女儿沐浴香汤,洗的很舒服,只我惦记婶子,咱们在那住一晚,明日回铺子里”。 陈鹏挨着女儿坐下:“甚合爹意”,别的也没再说什么。 别院也不知在哪,约摸过了两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刚一出轿门,一道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眼前这处院落平平无奇,两间普通的灰瓦房,院墙也不高,院子百十平大,干净整洁。 “蓝夫人,小王爷说您还未出阁,陈老爷又是男子,您们听听就好,随在下去别处休息”男子看了一眼二人说道。 “周婶子生了?男孩?”,嗓门儿真大。 “嗯,两个男孩,都是大嗓门,来时在马车上生的,母子平安”,男子一抹笑意。 “……”好险,万幸平安。 “昔儿,上马车,别让你婶子劳神”,陈鹏说完上了马车,陈昔忙又跟了上去。 走了半刻钟马车停了下来,一样的院落……行吧,太诡异了,实在是接受无能,明天天亮就走。 目送马车离开,关了院门父女二人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一种从心里往外的疲惫感和无力感。 “女儿……去休息吧,别太累了”,陈鹏拍了拍女人:“不可像你娘一样思虑过重”。 “是,爹,您也休息”,忙进了西屋。 西屋一张床一张桌二把椅,爬上床,扯过被子,片刻后沉睡过去。 陈昔一睡着,陈鹏走了过来,坐在女儿的床边,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耳边回响起北地王对他说的话:陈老弟,昔儿是你女儿也是我女儿,日后成婚让昔儿和秋承住到王爷府来,你和杜家周家都来,有你们在这两个孩子不走,不然我找他们也忒费劲,王爷府离不开他们。 言外之意便是圈养,女儿心智过人,王爷府无可用之人,这是要把丫头锁住啊。昔儿突然离开王府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此地也不便问,哎。 此时的小王爷沉着脸将给陈昔准备的一应物品包裹上走进王妃的殿中,北地王皱了皱眉:“你们出了什么事,昔儿怎么走了?” 王妃也一脸诧异:“儿子,你可不能犯糊涂,昔儿是好看,可再好看她也是妹妹”。 “妹妹?呵呵……娘,您连梳子都不备也就算了,这种衣裳您是怎么拿出来让人穿的,再看看这些饰物……娘,没有嫂嫂护着我早死了,您弄这一出儿子日后怎么有脸见人?嫂嫂已经不认我们了,她让我这个小王爷跟王妃告个罪”,说完将包裹放下。 王妃一见衣裙和里衣吓了一大跳:“这么透这是娘准备的?,这饰物哪来的?” “您让谁送的?”,果然不是娘。 “……许是娘一时手误,最近娘眼睛也不好用,花的厉害”,王妃面色一讪。 “……淑贤回来了?”,必是了。 “……许她想帮你把昔儿留下吧”,这个死愚的儿媳,哎,自己怎么当年给儿子就选了她。 北地王挠挠头:“不认就不认吧,不来就不来,听淑贤的,试探一下昔儿的人品她日后也放心了,没事” “……”,小王爷转身离去。 陈昔是被人拍醒的,一睁眼一阵发懵,好半晌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眼前女子叹了口气:“小王妃是吧,您够了,让我睡会儿”,说完翻了个身。 “嫂嫂对不起,可话不说清您不能睡”,说着抬手又拍。 “……”陈昔坐了起来:“您说” “我就想把嫂嫂留下救孩子他爹,他要死了我儿子就没爹了”,女子眼圈儿一红。 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的女子,圆圆的脸蛋几颗雀斑,身材微微发福,扑哧笑道:“少装” “……嫂嫂信我”,女子一愣。 “我信你个鬼,你莫仗着面目忠善行龌蹉手段,更莫软刀子杀人”,陈昔脸色一沉。 “……”果然够精。 “小王妃,我明天天一亮就走,宅斗宫斗您千万别找我,我可告诉你,我身上有毒,您把我气急了真跟了你男人,你八百个儿子也无用,赶紧让我睡会儿”,装什么装。 “……嫂嫂快睡吧,淑贤日后再不打扰”,算你聪明。 第73章 杜仲发威 “昔儿,日后不可再与王爷府有半分牵扯,回去爹把铺子卖了,爹也累了,咱们去常远找你大伯去,闲了做个小买卖,干不下去就歇几年,饿不着你”,陈鹏一脸怒气。 “我听爹的”,真也是够了,日后再不多管闲事,天塌大家死,凭白惹身骚,是不是自找的。 无可奈何休息一夜,天一亮陈昔出了院子,一出院门施了一礼:“小王爷早,昨晚如何?” “嫂嫂神机妙算,全部落网就地处决”,小王爷长施大礼:“多谢嫂嫂救我”。 “别客气,劳您把伙计厨娘和周爷爷带过来一下”,总算是不白忙。 “……嫂嫂,爹想请您去一趟”,小王爷面色一讪。 “不必麻烦王爷,您快点,我铺子也清理一下”,少扯吧,草民扯不起了。 “……是”,小王爷转身离开。 工夫不大,连周家婶子也上了马车,一行人被送回了金楼后院。 安顿好周婶子,两个厨娘专门分给周家帮带孩子,一个只管做饭。 十个伙计收拾了一个时辰终于收拾妥当,陈鹏二十万两银子连店再货一起卖了出去。 周里正叹了口气:“丫头,两个孙儿……他们说他们也走,考时再提前几月来” “爷爷,您们都留下吧,婶子不能再折腾了,左右常远一路无事,您们晚些再动身,我跟爹先回青牛屯收拾收拾院子”,北地片刻也不想再住。 “也好,那让你婶子养几日”,丫头寒心了。 各自回屋收拾打点包裹,一刻钟后两辆马车出了后院,刚出院门,迎面又来一辆马车,杜宸笑着跳了下来:“表嫂怎看我来了要跑?” 杜仲和杜老倔也下了车,陈鹏拍了拍女儿:“下车吧,不差几句话” 父女二人下了马车。 杜仲走过来忙施了一礼:“爹,您跟娘子去哪?” 一句爹叫的陈鹏打了个哀声:“我把金楼铺子卖了,带女儿回青牛屯过几天安生日子。杜仲,你救回昔儿伯父谢谢你,可叫爹还早了几年,莫让昔儿人前抬不起头,若你连这一点也做不到,这二十万两你拿走,咱们婚事作罢,我自己的女儿我养的起”,说着取出银票放到杜仲手上,拍了拍杜仲,随后拉着女儿上了马车。 杜仲脸色一白,急忙跟着也上了车:“伯父……是我做的不好,有欠思量,您赶紧把银票收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陈鹏大致说了几句,杜仲脸沉了下来:“伯父,我跟您走,私盐从今再不贩了,只守着昔儿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片刻后杜宸咂咂嘴也跟着上了车内,伙计下来一个赶着马车,三辆车向城外驶去。 工夫不大,王爷府里飞驰出一辆马车,北地王和王妃看了一眼身后的陈淑贤一脸头疼也是无可奈何。 陈淑贤满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小王爷,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好,心里一时没了主张。 三辆马车刚行驶到城门被人拦下,北地王一脸笑意的站在马前,抬手摸了摸马头,马头瞬间扬起“咴咴”叫了两声,随后马嘴蹭了蹭北地王的手心,惹的北地王心情大好。 杜老夫人和杜氏从马车上走下来施了一礼:“草民见过北地王,见过王妃,见过小王爷,见过小王妃” 王妃打了个哀声:“两位杜家妹妹,姐姐对不起您们,委屈了昔儿,姐姐给您们赔礼道歉,让昔儿寒心都是我的错,只您们万不能走,您们这一走岂不让天下人耻笑北王府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王妃言重了”,杜老夫人笑道:“我们不过是帮他们回常远安置宅院,两个孩子也情投意合,早些办了喜宴也安心了。王爷王妃身担北地之责,心乏体累莫在此久站,能相送一程草民感激不尽” 陈淑贤急忙上前:“两位杜家婶婶,千错万错是我一人之错,是我鬼迷心窍委屈了嫂嫂,还请嫂嫂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杜仲面色淡然下了马车,朝众人施了一礼,随后看了一眼陈淑贤:“小王妃,在下与小王爷结拜您知吧?您此举意欲何为?若您不是常将军的外甥女我今日也本不打算道破……也罢,小王爷,吉远金楼给你了,后会无期”,说完转身扶着杜老夫人和杜氏上了马车。 北地王脸沉了下来:“走吧,是我老糊涂了,转告昔儿,她出门时爹去送她”,说完拉着自己的夫人退到一边。 陈淑贤脸色一白:“爹,我没想为我舅舅报仇,我……我鬼迷心窍了”。 陈昔在马车内低头不语,心下叹了口气,杜仲才是宅斗高手,一句话在每一个人心里都永远埋下了一根刺,高人啊,不服不行。 三辆马车缓缓出了城门,小王爷目送良久,一个人转身离开。 马车之内杜宸皱了皱眉:“表哥,小王妃是常将军的亲女儿吧,你怎么说成舅舅了?” 杜仲抬眼看了看杜宸:“恶心恶心她,省得她整天一副无辜脸,看见我就烦,她不敢报复王爷,竟报复昔儿身上我岂能放过她”。 杜老夫人拍了拍陈昔:“这小子贩私盐还了八十万两债务,又挣了一个金楼还送人了,你日后品品,他要不行我侄儿还等着你呢,宸儿比他好” 杜宸呲牙一乐:“昔儿,我比表哥年轻,长的比他帅,我不贩私盐,保证比他强” “……”一肚子气弄的哭笑不得,都跑这车上干什么? 陈鹏看了一眼杜仲:“爹喜欢你” 一句话,杜仲眼泪差点掉下来:“……谢谢爹” 陈鹏点了点头,护得住女儿,敢出头维护,这样的人值得依靠。 杜氏一旁一阵阵心疼,天地之大,竟容不下女儿,这几个月孩子没得过一日好。 天渐黑蒙,马车进了吉远县城,杜仲一路指挥,马车盏茶时间进了一处宅院。 杜仲忙起身:“爹,这是儿买的宅院,以您名义买的,任何人也不知道,咱们休息一晚明日再走,都饿了,儿和表弟去买点吃的” 陈鹏一愣点了点头:“去吧,爹也饿了”。 众人下了马车,院中竟有十里之大,五座小楼,有花有草有草蔬、有果树,每个楼前都有四盏大红灯笼。 第74章 初闻霍九楼 陈鹏将众人安置进楼中休息,叫过女儿进了一间屋子:“昔儿,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怎么打算的,爹都依你” 陈昔揉了揉脸:“爹,说句实话……北地不宁,迟早迟晚一场动荡,连三年都熬不住。王府前宅不知,后宅连阵法都用上了,到处……我说不出来,反正走的我头昏目眩。这说明什么?说明刺客多劫杀多。包括别院的宅子,实在是……日子这么过真是生不如死。当年我从樊郡离开去京城,伙计估计也是宫中眼目,他曾告诉我,从京城去往东地,他话说了一半,没告诉我东地是谁的地盘,只说世子不敢去那里,更不敢插手,让我到东地更名改姓安稳生活” “爹也不放心这里,可周家怎么办?都是一起出来的,不带上他们爹心不安,带他们孩子又太小,你婶子身体也未好,你叔为了安抚你情绪,连车都没下也跟着来了”,去东地也好。 “……叔跟着干什么,他又当爹了不去看儿子……”陈昔心头一惊,光顾自己……自己也是恼羞成怒,失智了,哎。 “一直陪着你爹没下车”,都乱套了:“不然一会儿爹问问杜仲可行?”。 “也好,他知道的多些,若东地行,正好从北地出去就入东地”,倒更方便了。 陈鹏点了点头:“行,爹问问他”。 杜仲酒楼买了十桌酒菜,又买了两大袋的油饼肉包,分了一半给伙计,剩下一半摆上桌子几人边吃边说话。 趁着众人都在,陈鹏问杜仲:“你可知东地是谁的地盘,那里怎么样?” 杜仲一愣,看了一眼陈昔忙说道:“儿听说是霍五王爷的地盘,当今万岁的亲叔叔,不过他久不理政,早交给霍九楼,也就是他亲侄子打理,霍九楼坊间传闻是万岁爷的亲弟弟,一奶同胞,只皇上被太后收养,兄弟相差二十几岁,其母近五旬才产下此子,听说皇上封地直接给的丹书铁券” 陈昔心下明了,怕就是了,此人必与世子不睦,世子才不敢伸手。 杜宸一旁点头:去东地行,世子最怕霍九楼,不共戴天之仇,敢露头就灭了他” 杜老倔看了一眼杜宸:“大侄子,他们什么仇?” 杜宸笑道:“天大的私仇,张景林弄死了他外甥才爬上世子之位” 杜老夫人一句话不说,只低头吃菜,杜氏一捅她问道:“姐姐怎么看?” 杜老夫人摇了摇头:“我不看也不管,生是丫头的人死是丫头的鬼,她去哪我去哪” “呸呸呸,什么死死的,那我跟着你”,杜氏笑眯眯的说道。 陈昔好笑的看了二人一眼,问周大牛:“叔,爹想把周爷爷他们都带去,可婶子身体受不了,孩子也太小了怎么办?” 周大牛摆摆手:“让他们先住下,左右老姐姐的房子,叔跟你们去,安顿好我回来接他们” “也好”,这样最好。 “这里去东地也近,出北地界标东行一日便到,东地三十六县,其中东南县最好,东饶县最太平,东岗县最富,总之都还不错”,杜仲给陈昔边挟菜边说道:“娘子也可以去东平县,环境第一好” “那就去东平县,都折腾累了,日子这么过真折寿,去安稳的生活几年再说”,折磨不起了。 “日后娘子什么也不用做,为夫在那里有一处庄院,虽然只有百亩,够咱们吃饭的,不过庄院我也写的爹的名,十座小楼足够安稳住下”,必不让娘子再伤心。 “……好”,心头一暖,能未雨绸缪,有这眼界和胆量就好,难得一份孝心。 周大牛拍了拍陈鹏:“太羡慕你了,好孩子有一个就知足,日后有秋承你再不操心” 陈鹏笑道:“知足,两个都孝顺” 杜老倔一旁说道:“你也抓紧跟他们两个要一个孩子,我们一家要了一个,三年后第一个给我承姓,第二个老姐姐,你第三个,剩下的都给他们” “呵呵,好,我也要一个”,陈鹏心头滚热。 陈昔假装听不见,不是好话。吃了口菜问杜仲:“户籍怎么办?” 杜仲点了点头:“你和爹的都已经改完了,我们的去了再改,爹叫陈大勇,娘子叫陈雯”,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地契两个房契和户籍交给陈鹏:“爹您自己保管,这处就是您带着娘子从东地来北地买的宅院”。 “雯丫头比昔丫头好,爹谢谢你,爹收着”,陈鹏满心感动点了点头,女儿总也有个靠了。 一块石头落了地,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周大牛笑道:“既然大侄子都安排妥当,明天我就回苍远县,等孩子他娘身子养养,过了百天我直接带他们走,放心吧,必不让任何人发现,这期间若有人问我,我只说你们把我送到客栈取行李” 杜仲笑道:“叔,听我的,等两个秀才考完再去,我们一走,两个秀才一人一楼,安静,不然两个小的哭闹他们也没法读书,待尘埃落定,孩子也大了再去,除非……这边发生变故,您们赶紧走,孩子大小也要走,活命要紧”。 “叔听你的”,有退路自己也定心了。 “杜成和王叔在东平县庄子里看着呢,今年种了二十亩水田,五十亩大田,十亩菜田,十里水塘养了家畜,住的院子和这院差不多,只楼多了些,还有几个专门存储粮食的粮仓,周爷爷去了会喜欢的,万事莫愁”,杜仲安慰道:“秀才考上最好,考不上去那里开私塾,有一座楼专门备出教书的,那座大些” 周大牛心头颇暖:“多谢大侄子,这叔就心里有底了” “表哥,你做这些我也可以做,雯儿,你依旧可以考虑考虑我”,杜宸笑道。 “滚滚滚,少勾搭你嫂子”,杜仲眼睛一瞪,众人哄堂大笑。 “行吧,那不勾搭了,反正我也去,天长日久的许就把人勾搭到手了”,杜宸说完大口吃起来。 杜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杜宸:“姑支持你” 第75章 杜老夫人的安排 吃过晚饭,各自休息,杜仲又溜进陈雯的屋子,陈雯笑道:“不怕爹骂你呀”。 “怕,我一会儿走,过来抱抱娘子”,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雯儿,苦了你了,以后一切再莫管,都交给为夫,日后也不可再送银票,你不是户主了,再无田产铺子宅院傍身,况且银票也不保准,金银饰物就是你傍身的命,回去后为夫给你办个通行文书,也免得日后出行受阻” “好,我记下了,辛苦你了,日后莫再冒死贩盐,咱们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呢,爹娘也都老了,再承不住什么了,哪个倒了……多少钱人也回不来,不可让他们担心”,这是走投无路玩儿命了。 “为夫听娘子的,此生再不沾手,为夫在县城里开了一间小当铺,雇了个掌柜的,交给杜成打理了。杜成先天有残,也是个武者,日后老了也得我养,还有王叔,他们都是武者,这么多年了王叔一直护着娘,娘子日后多照拂他们些,都是忠义之人”,杜仲叹了口气:“蓝家我让他们把我们两个除族了,我们两个在,蓝家处处受打压,杜家我把杜宸带在身边,也让他自请出族了,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娘的心头肉,两个妹妹也嫁人了,杜家……怕是要完,日后怕要被灭族,杜宸我让他也辞官了,日后你只当弟弟疼,也别太疼,为夫纠结,他确实是比我帅比我年轻又有功夫,反正……” “别瞎叨叨,我听懂了,一切放下,咱们从头开始,日后夫君就是族谱第一人:赢嘉林”,改姓吧,哎。 杜仲混身一震:“娘子聪惠,赢字好,归祖之姓,我去告诉娘去,这个平安扣戴上,只当为夫陪着你呢,不许卖”,取出一枚七彩金丝线编的翡翠平安扣边戴边纠结着说道:万一走投无路卖了也行,少五万两别卖” “我记下了”,陈雯心头一酸。 “莫难过,日后万事有嘉林,雯儿只管安心”,四目凝视,两情缱绻,各自讪讪的退开一步:“娘子休息,娘一直忧心为夫姓氏,我去告知娘,也让她安心” “好”,目送人离开,刚要关门落锁,陈鹏走了进来。 “爹,您还没休息呢”,这是不放心自己,哎。 “爹小心眼儿,他再不走送我八百宅院我也把他踹出去,毒不解不可太亲近,害人害己”,陈鹏一脸正色。 “爹放心吧,女儿听您的”,爹跟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杜兄不让我把金楼银票给你,他要去十万两,逼我留十万两,日后每年杜仲给我十万两。杜兄一次要了二十万两,杜老姐姐也要去了十万两,如今还差爹的,你的不算,要杜仲的。杜兄说你们两个都是天胆子,怕日后你们把孩子也给当了,让爹掌管着,孩子给爹一个承姓,爹养着……爹这还有五百两小银票给你留着零花,这几支银饰样子不错,既然无毒晚上照明用吧,梳发也有个替代”,说着取出几张小银票和五支银饰:“赶紧落锁,敢放人进来在一个床上休息腿给你打折”,说完走了出去。 “……”,谁能当孩子,关键是哪个当铺敢要,不对,这不是重点,我才十四好吧,服了真是。 关门落锁,悻悻的将五百两银票小心翼翼的收起,五支头饰裹了布跟金钗放到一起,这才上床休息。 杜仲此时躺在娘的床上发怔,杜老夫人一脸好笑的看了一眼儿子:“不去你娘子那休息在娘这干什么?” 杜仲咂咂嘴:“怕我爹揍我,我今晚跟杜宸睡……娘,我娘子给我取名赢嘉林,让我跃过蓝姓归祖姓,您觉得怎么样?” “……丫头心思奇巧,计高一筹。蓝家有她真是烧高香了,甚好,不然成了娘的心病,杜家真的没救了?”,这名字好啊,儿此生再无忧,二木之威必兴盛。 “也不一定,若五皇子做了太子杜家必保二品大勋,否则就是灭宗,蓝家……大伯暂时不过来,先护二哥几年再说,二哥说哪队也不站,谁当皇上站谁”,千古都是这个道理。 “霍九楼人品怎么样?”,杜老夫人皱了皱眉:“雯丫头容貌太盛,也是她一生的劫,娘看纵小王爷再方正怕也入了心,必须离开北地,谁也不能跟我老太婆抢,不嫁我儿就嫁我侄” 杜仲一脸憋屈:“娘,她是我娘子,您别老杜宸杜宸的” “先说霍九楼”,反正这丫头我是死不放手了,宸儿多好,哎,丫头也是眼瞎,偏选了这么个玩意儿。 “霍九楼为人老辣,铁血手腕,年岁跟儿子差不多,应该小个一两岁,一个正室两个偏室五个……具体情况不清楚,大致这样吧。听说他的娘子都是普通容貌,为人极好,都能为他挡一面,没有争风吃醋的,嫡庶子女一视同仁全挂在正室名下各自养着,就只这一样众人心都齐了,七子五女。东王爷府在东乐县,因为有五老王爷在,他日后怕是承王位,他不许人叫他王爷,只许叫九楼,男女老少皆知此”,一条硬汉。 “人长的怎么样?”,不重色就好。 “长的高大威武,仪表不凡。三十六县无花楼只有歌坊酒坊,酒楼茶楼。此人重修路,每一县的路都让人眼前一亮,廊桥遍布。爹的庄院外皆是大路,日后出行极方便,出庄进县城有三里路,宅院这边靠近县城,后面里面是田庄,儿打算在住院前开客栈,带个小酒馆儿让两个爹打理,免得他们无事可做老算计我跟娘子。您们也是,谁能当自己孩子”,闲的慌。 “你们两个都能”,都是天胆子。 “……您以后打算换什么名字?”,行吧,以后有人敢收就当。 “娘叫陈香,杜飞叫陈飞,宸儿入我名下做儿子叫陈玉。娘是陈家大姐,陈飞老二,陈大勇老三,我们庄子上就你一个外姓人,你入赘,岳父出钱给你弄的铺子,杜成叫陈成,王老弟叫陈刚”,必须如此。 “……娘……行,儿入赘”,有娘子什么也无所谓。 “给我们每人办一张永久通行文书,日后我们三个女人你每月给个金饰傍身”,要吧,给孙子攒着。 “这必须的,娘放心吧”,不然自己也不安心。 第76章 东地 “你给雯丫头写了多少岁?”,可再别让人偷走。 “十七岁”,小了事多。 “好……宫里最近有什么风声传出?”,就算民间选秀女这岁数也过了。 “上头的……喜欢小的,杜家买了一对双胎姐妹花在庄上养着呢,十二岁,据说美艳,已经挂在嫡系,表弟也与杜家撕破脸了,儿才带他出来的。双生花日后定是送宫里头了,小弟的通房丫头跟庶弟私通被他抓到,也没说什么,直接让庶弟纳妾了,表弟看着大大咧咧,做事很有风骨”,就老惦记我娘子这招人烦,都是娘宠的。 杜老夫人低头不语,半晌叹了口气:“我一病宸儿什么也没说,只说以后给我当儿子给我养老送忠,我哪知道这么多事……家门不幸啊,这都是五皇子的主意?可知这两女从哪家买的?” 杜仲皱了皱眉:“五皇子的主意,锦城刘家买的,庄子是杜大月的,这一对是她调教的,据说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博古通今,如今在庄子休养,具体情况不清楚,表弟也没问” 老夫人苦笑道:“龙生九子真是不同,这个大月也是个人物” 杜仲突然坐起身:“娘,李春花和李氏都在她庄子上,若日后娘子被发现,世子让李春花过来怎么办?儿子岂不是天天被她恶心?” 杜老夫人看了一眼儿子:“相信你娘子,她不是个糊涂蛋,许日后李春花也嫁人了” 杜仲摇了摇头:“没嫁,以后也不会嫁,她跟杜大月……那个什么了,也是杜家仆人偷听那对姐妹花说的,还说杜大月有孕了,后来怕李春花耐不住,专门给买了两个丫头随她玩弄,李氏养了一对男宠” “……哎”,杜兄弟要知道能气死。 “您千万别告诉爹娘,爹性子火爆,必气出一场大病”,杜仲叮嘱娘:“也别告诉我娘子,她还小” 杜老夫人抬腿踹了一脚儿子:“滚,娘老了,耳聋眼花什么也不知道” “嘿嘿,您快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说完赶紧起身溜了出去。 老夫人怔怔半晌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雯丫头许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心不染尘,否则早做了世子夫人,何苦嫁个贩私盐的” 杜氏此时也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直打哀声。 杜老倔皱了皱眉:“怎么直打哀声,不是挺好的吗?” “咱们是不是有点儿太欺负孩子们了,三十万两你都拿了,大姐拿十万,陈弟十万,两个孩子一文也没有了”,忒黑。 “他们两个不能有钱,一有钱就忘了北”,憋着吧,饿不死就行,死赚住五十万两也够三代人花了。 “哎,真没想到杜仲竟是个好的……宸侄子也挺好……可惜……”,哎,也不知那个在哪。 “睡觉吧,再把哀声我去跟陈弟睡去”,烦不烦。 “赶紧快去,我找大姐睡去”,杜氏麻溜起身,穿鞋子跑了出去。 “……”终于清静了。 片刻后 杜老夫人看着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的杜氏叹了口气:“这也是个心忠傻善的好妹子”,罢了,谁也别告诉了。 陈雯一夜无梦,睡的死沉,终于卸下一身包袱。 早上醒来梳洗一番,换了身湖蓝色的细布长袍,马车里坐着也舒服些,日后自己就是个地主婆,也是有田庄的人了。 收拾好包裹,刚出门便见爹走了上来,忙说道:“爹,您怎醒这么早?” 陈鹏笑道:“送你叔去了,早上吃了早点,带着干粮雇了辆车回苍远县了,伙计把早点买回来了,我们都吃完了,爹给你拿,去下楼吃饭,就剩你自己了” “噢,怎这么早?”,忒早了。 “都着急赶路,争取天黑进庄子”,自己也盼着那个新家,到东地就安心了。 众人往车上搬行李,陈雯抓紧时间吃了口饭。 工夫不大,马车出了院子,陈鹏锁好院门,三辆马车向吉远城门行去。 杜仲一路指挥,只两个时辰就出了北地界标。一出界标拐了几条弯路,一个时辰后上了一条官道。 “爹,如今便是在东地最边缘地带了,东平县在第十五县,正常且得走七八日,但路顺,有一条最近的,您仔细观察,以后带大伯来也从这条路走,否则从别的方向入东地手续繁琐,这条路无人知,进来什么也不用”,杜仲边走边一路指点。 陈鹏心头滚热,自己的小事也如此上心:“好,爹用心记着”。 陈雯也一路细心观察,沿途记下行走路径。 进了东地,沿途的风景让众人心情好了许多,入目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廊桥遍地,树木成林。 赶车的伙计笑道:“这一路可比吉远县城都好,东家爷,这里有金楼吗?” “有”,一句东家爷叫的心花怒放:“咱们庄子离县城只三里,就在官道旁,县城里十八家大金银楼,中小的一百多家,日后爷开一个,你跟着我学做掌柜的,你叫什么名字” 赶车的伙计忙回身拱手:“谢爷扶持,小的叫陈安泰,跟大东家也识了些字” 杜仲一脸认真:“好名字,识字便好,以后跟在爷身边,有什么事你三个东家也放心” 陈安泰心头大喜:“是,爷,您放心吧,我一定认真做事,大东家告诉我做人先做事,事做好了做人也就有了风骨” “好,大东家的话必不差”,爹教人有方,这是个可信的。 陈昔看了一眼伙计,心下点了点头,那天金楼上木板关店说那句话的便是他,很忠义,倒是个好人选,也确实是该把伙计培养起来,当下说道:“安泰,我是正经八百的东家,你日后跟着爷做事要记得一句话,除非我问,否则爷的事无论哪个东家问都不可说,这是为人心腹的本份,你只有管住嘴,踏踏实实做事,爷才能把你当成心腹,才敢重用你,否则要你有什么用,一张告示都解决了” 陈安泰凭空打了个哆嗦:“东家,我听懂了,以后我一定管住嘴,只听爷的吩咐安心做事,别的全不知道” “好”,聪明。 第77章 初知四国 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什么也没说,陈鹏点了点头:“安泰,听东家吩咐,给爷守住秘密,我们两个也不问你,问你也不知道,只管做事莫做刺侯,更不可来回传话搅家不宁”。 伙计一脸郑重:“是,您放心吧,我记住了” 杜老夫人默默的拿出两张油饼,分了杜氏一张:“咱们两个只管吃饭,闲事不问,不自寻烦恼” “我听大姐的”,杜氏接过油饼咬了一口。 杜仲拍了拍伙计什么也没再说,心里美出鼻涕泡了,娘子在给自己扫清路障,日后自己行事也方便了,有人护着真好。 “爹,那九个您也尽快让他们识字,日后独当一面,否则光有忠心没有本事您累我也累,都成势了我们也就不怕了”,都早做安排吧。 “爹听懂了,雯儿放心吧,到庄上爹就着手安排”,丫头这是培养新人了,也好,多一份助力自己也轻省些。 “爹以后会忙些,您那处庄子就在官道上,儿子打算给您盖个客栈和酒楼,您跟我爹两个人各管一个”,杜仲笑道:“儿跟娘子都是四处当孩子的人,有个营生日后大伯和周爷爷他们来了也有个事做” 陈鹏心头暖成一团点了点头:“爹听你的”。 陈雯望向轿外假装没听见,行吧,许日后真有当铺敢收孩子,该当就当,别白担一回名。 “这里的村庄很大,赶的上青牛屯了”,杜老倔突然开口。 “是,十几户的没有,最小的都是几百户,村村相连,管理方便田产集中。霍九楼很有脑子,县城里都是楼院,即省地也干净,不过不许超过五层,商铺七层。这里的物价稳定,粮食充足,听说光储备粮够整个东地十年的,治理很有一套,每一县一条主路,三条二品阶,每一镇也如此,集中购买”,难得的富裕之地。 “许这一次咱们可以安心过日子了”,杜老倔点的点头:“村庄竟比县城都好,路也好,心也亮堂,你们两个很有眼光,爹也跟你们开眼界了” “娘也知足,现在闭上眼都记不得小望村什么样子了”,杜氏看了一眼女儿:“人挪活,树挪死,是这话。刚出村的时候,娘心都空了,如今踏实了,也不怕了”。 杜老夫人笑的道:“遭了一场难,从北地飘到东地,别的不说,觉着活的有劲儿了,三十岁的心境,有奔头” 陈鹏叹了口气:“常远县连夜逃出,大姐是我们的主心骨” 杜宸揉了揉脸:“伯父,我别的不行,找几个不爱识字的给我,我教他们练功夫,否则挣多少没人护着也是完” 陈鹏忙应下:“那可太好了,都不爱识字,也就两三个还凑合,你都教吧” “成,以后人都交给我了,过半个月,不爱识字的也就真留下,吃不了苦的去干活,当个庄头”,自己也不白吃饭。 “这办法好”,也有心了。 马车一路前行,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只有各县分界处拐几道弯,余下还是直线。 “嘉林,东地过去是什么地方?”,陈昔一脸好奇。 “东地过去是断崖,断崖那边是一条长长的海,海那边……咳咳咳咳,不知道”,刚要往下说,陈鹏瞪了一眼,杜仲忙收了话。 杜宸一拍大腿:“有什么不知道的,大女尊一百零八郡,小女尊七十二郡,那里女子娶夫郎,一妻多夫,表嫂要去可以娶我” “……不去”,过不去,敢说去这么多眼刀子能把自己给剜死。 “咱们泗安国周边的四个邻囯:东有女尊,西有鹿平,南有元介,北有蛮夷。女尊……皇上主平和相处,毕竟对方是女子,也不好开战。鹿平国无金,但银矿巨多,人家也不跟咱们来往。元介内乱,新皇刚登基,自顾不暇。蛮夷彪悍,对咱们虎视眈眈”,杜宸一一给陈雯讲述。 陈雯点了点头,半晌不语,自己怕是到了一个史书上没有记载过的国家。行吧,记不记载自己也在这里活了十四年,这便是真的,真实比记载可信。 杜老夫人看了一眼杜宸:“宸儿,娘怎么听说女尊将士作战勇猛彪悍,连蛮夷人也惧怕几分?” 杜宸笑道:“娘也想去啊,您多给儿子娶几个爹……哥你踢我干什么。娘,女尊女子下生三岁习武,个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而且轻功一绝,据说高手来无影去无踪,蛮夷狠辣拼体力行,轻功也有,高手不多,更擅弓弩,刺杀小王爷的就是蛮夷人” “我跟你学武行吗?”,陈昔心下一动。 杜宸忙摇头:“不行……嫂嫂跟我学我把持不住……哥你老踹我干什么,我说习武难,练不好要打人的,也不能穿裙子,下装是小脚裤,绣鞋不行要穿靴子,而且经常摔打我也舍不得……又踹我干什么,别的没什么” 杜老夫人一脸赞同:“雯丫头跟他练,强身也好,你才十四岁” 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这丫头行,我不抱她她连杏树都上不去”。 “……”专业拆台啊,谁上不去了……是上不去。 “不许跟这个二楞子学”,杜仲脸一沉:“想学我给你找个会轻功的女子教你” “好”,练吧,再被偷走爬墙什么的也快。 “不许学,敢给她找腿给你们打折,就这都拴不住,不可与武林中人来往,否则灭门都是轻的”,陈鹏脸色一沉。 “是,儿子听爹的,您放心吧我看着娘子,敢偷学腿给她打折”,亲爹啊,必须好好奉养。 “……”变脸真快,陈雯咬了咬牙刚要抬脚,陈鹏一记眼刀子飞过来,吓的赶紧开口:“爹您放心吧,不学就是……为什么要灭门?” “私下学武等同造反”,陈鹏皱了皱眉:“日后闲了跟你娘学做女红,别什么也不会,爹袍子破了还得自己补” “……是,以后女儿给您补”,哄吧,天大地大爹最大。 “是该学了,以后跟娘学”,丫头不笨,许早也是看会了。 “是,娘”,忙点头应下。 第78章 八拜结交 夕阳尚未落山马车停了下来,眼前两扇黑色厚重的大木门,门前有两个拴马桩。 “啧啧啧,这两扇大门一开可以并行两辆马车了”,杜老倔一脸兴奋。 “围墙怕也有六米来高”,陈鹏仰头打量。 “爹,有的是时间看,咱们快进院吧,您们看看酒楼和客栈的地方可够?若够明天儿子去找人赶紧动工”,都有点儿事干。 “好”,二人合力推开大门眼前豁然开朗,东西长约两千米左右,身后五里之外有几座小楼,足够大了,而且也不妨碍后院的休息,心下甚是满意。 伙计兴奋的四下打量,杜仲笑道:“关门落锁上车,西边两个楼分你们住,每人一间屋子” “谢谢东家爷”,兴冲冲落锁上车。 一到楼前杜成和王掌柜的笑着迎上来见礼,将众人接进楼内。 客厅里三个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王掌柜的笑道:“杜管家天天去三十里外守着,早早就准备好了,诸位老爷夫人加伙计小哥都坐下吃饭,热水已经烧好,吃完饭好好解解乏” “多谢两位老哥,辛苦你们了,一起坐下吃饭”,杜老倔和陈鹏将二人请入席。 杜成看了一眼陈雯:“饭菜都是庄子上雇的厨娘做的,庄子一共雇了五十个人,三个厨娘,两个庄头,余下都是长工,夫人尝尝合不合口味” 陈雯笑着点点头:“辛苦两位伯伯,这饭菜一看就有食欲,咱们赶紧都一起吃” “喝酒喝酒”,陈鹏先抿了口酒,夹了口菜,众人这才动筷吃饭。 杜老夫人吃了块鸭肉,咂咂嘴:“香,这是自家养的?” 王掌柜的饮了口酒:“自家的,现在庄上五百只鸡,五千只鸭,三百只鹅,母猪三十多头,公猪十头,大小猪二百头。王爷府来人订了五百只鸭、五头猪,后天上午送去,人家要活的” 杜仲开口道:“爹辛苦一趟,让王叔陪您去” 陈鹏点了点头:“爹跟老哥去,以后老哥自己去,庄子的事我不沾手,大小事您自己看着办” “好,有您这句话,我心里暖和,咱哥俩喝一杯”,实诚人。 二人一杯酒下肚越唠越投缘,三杯喝完两人不喝了,都起身走了出去。 “我爹干什么去了?”,陈雯忙起身,喝急眼了?挺好的啊怎么就急了? “咱们都去,他们去结拜了”,杜老夫人一句话,几个伙计瞬间窜了出去,这热闹哪能错过。陈雯也忙跟着爹娘往外走,突然腰上一紧,吓了一跳回头瞪了一眼杜仲,众目睽睽找挨骂呢。 杜仲呲牙一乐:“呵呵,娘子一会儿要跪拜认亲,我也跪” “……”跪着是什么好事……是好事,行吧,跪就跪。 草香三炷,没有金兰谱,没有血酒,三碗清酒敬天敬地,二人互报三代家门,面南跪头,八拜结交。 陈雯和杜仲也给王掌柜叩了三个头,正式认亲。 速度太快,晕乎乎象演戏似的,再回来坐下喝酒气氛就变了,哥长弟短热热闹闹。 最高兴的是杜老夫人,嘴就没合过,眼睛都笑。 酒喝夜半还没完,陈雯咂咂嘴,洗澡洗不上了,都见小醉不能再喝,忙起身叫伙计都去休息,爹娘和老夫人、杜宸也去休息。 杜成转身去沏茶,陈雯拉着杜仲收拾碗碟。 撤下酒菜,浓浓的红茶一沏,二人喝了一杯还没唠够,陈鹏看了一眼杜仲:“爹今天高兴,我跟大哥睡,你把你娘子送回去,你住爹房间,杜老哥也跟我们去,咱三个交交心” 杜成笑着应下。 杜仲美坏了,送了三人休息,忙拉着娘子回房。 刚走到自己的楼前,杜宸笑嘻嘻的站在楼外:伯父让我跟表哥睡” “……赶紧滚进来”,爹太多也不好。 杜仲走一步,杜宸跟一步,陈雯直接将两个人都赶走自己回了房间。一进房间心头一暖,爹把木桶给自己搬上来了,忙关门落锁洗了个澡。 换了件宽大的袍子爬上床,刚上床房门轻响,起身下地开了门。 杜仲一步进了房间,忙关门落锁:“表弟只允许我在这半刻钟” 陈雯扑哧一笑,拉着人进了内室:“花了多少银子” 伸手将人拥进怀里:“……五千两”,太难了。 相拥片刻,杜仲叹了口气:“娘子睡吧,我看着你睡”。 “好”,行吧,别抱了,再抱麻烦了。 刚上了床,杜仲吹灭油灯也爬了上来:“我抱着娘子睡” 二人刚拥着合目休息,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表哥,时间到了,要不你给我十万两,我给你守夜“ “滚,我还没死呢,用你守什么夜”,杜仲咬牙切齿的坐起来。 陈雯忍不住的窝在杜仲怀里笑,片刻后讪讪的拉开点距离。 火烧火燎,杜仲赶紧起身,丢人丢大发了,娘子魅力太大实在是把持不住。 陈雯伸手要点油灯,杜仲一把抢过来,娘子要看见自己这样自己哪还有脸:“娘子不用,我去外间点,快睡吧” 转身回外间点了油灯,开锁走了出去。 “哈哈哈哈,表哥可以啊,袍子怎么这么高”,杜宸一句话屁股挨了一脚:“扰我好事,再瞎叨叨以后一文没有” “嘿嘿,不说不说,放心吧我不告诉表嫂你动情了”,万不能说以后没人给银子了。 “闭嘴,快走”,真想踹死你。 二人一路连打带闹着下了楼,陈雯下地重新落锁,一时间脸有些发烫,静了好一会儿心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酒醒,陈鹏吓的匆匆往回赶,进了门一见兄弟两个睡的正香这才放心。 转身出了门,杜老倔也走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心照不宣的四下闲走打量,陈鹏边走边说道:“嘉林这小子吃了不少苦,再熬两年半赶紧让他们洞房吧” 杜老倔叹了口气:“难为他们了,解了毒就办,风风光光的办” “必须的,今天找人来盖房,咱们俩个把两处占地丈量一下”,二人边说边向院门口走去。 杜仲的办事速度惊人,早上给娘子把洗澡水倒了就没影了,众人刚吃完饭,院子里来了十几辆马车,而且陆续还在进。 陈鹏和杜老倔领着伙计匆匆赶来。 片刻后又一辆马车进了门,杜仲从马车上下来:“爹,人和青砖都来了,您们只看着便好,有负责盖的,我去吃口饭” “好好好,快去吃饭”,真利落呀。 屋子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杜仲拉着陈雯往回走:“我饿了,娘子帮我盛饭” 第79章 朝廷新令 “速度太快了,怎么一次进了这么多?”,也不知盖房子要多久。 “地方大,人少了不行……让爹看着,省他们精力旺盛老看着我,吃了饭我带娘子去铺子看看,把陈安泰和杜成带上,我想在二品街买处门面卖金饰,娘子帮我挑挑款式”,终于能跟娘子在一起了。 “好”,看款式行。 盛了饭菜看着杜仲吃的欢实,起身倒了两盏茶笑道:“慢点儿吃,以前的杜老爷也这么吃饭?” “没有,以前吃饭象咽药,现在有娘子,我吃糠都香”,杜仲说完脸一红:“我也把体格养的好点儿,免得你以后嫌弃我老了不中用” “……吃吧”,陈雯脸一红起身往外走,肯定不是好话。 杜仲忙低头大口吃起来,自己快憋疯了,哎。 吃过早饭,四个人都重新换了一身,连陈安泰都穿了一身上好的袍子。 “安泰,跟紧陈伯,多看多学少问,想不通的记在心里慢慢想”,马车之上陈雯仔细叮嘱。 “是,东家,我记下了”,陈安泰略有些紧张。 杜成笑道:“莫紧张,谁都有第一次。一会儿进县城我们两个去看铺子,老爷夫人去当铺检查一下也过去” “是,我听您的”,急忙稳了稳心神。 杜仲看了一眼外面:“二品街要龙头的位置,不必太高,三层就好。咱们起步落在中小店铺上,让安泰先练练手,半年之后再添一个铺子。铺面看好后用赢嘉林的名字买下”,说完递给杜成一张户籍:“早上刚办的,雯儿是我娘子,我是户主” “……”,陈雯心下一惊,伸手接过来仔细检查一下,真把自己写上了,太鸡贼了,先斩后奏啊。 杜成笑道:“老爷您不怕回去老夫人说您” 杜仲叹了口气:“我得听我娘子的” 陈雯硬头皮哼了一声递回户籍,凑合吧,再弄下去自己就是二婚了,好气。 杜成斟酌一下问道:“老爷,又出了什么事?” 杜仲坐正身子:“朝廷新令刚到,女子年满十三年,男子十六岁还不行婚的由官媒直接联亲” “宸老爷怎么办?”,杜成叹了口气。 “我给他……他爹刚去世半个月,他必须守孝,五年内不用娶妻”,憋死他。 “那我爹呢?”,陈雯急忙问道。 “爹……我们先办的冲喜,娘安心走了,爹也可以五年”,没办法,哎。 “伙计们怎么办?”,不能个个都死人吧。 “东家新丧,可以五年不用嫁娶”,这朝廷真是吃饱了撑的。 陈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前世记载中这也是正常的。 “周爷爷家两个秀才麻烦了,必须都得娶,希望小王爷能给帮忙介绍两户好人家女子,看着吧,以后天天是娶亲的”,杜仲拉过陈雯,今日给娘子添金饰,喜欢什么买什么” “……难怪这么急开金楼……多添银饰吧,只要花式漂亮一样火,金饰太压本钱”,没钱了。 “我听娘子的,今日你选花式,顺便挑百金带回去”,够委屈娘子的了。 应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真也罢假也好,总之嫁人了,自己也该有自己的私房。 一路进了城门口,杜成领着陈安泰下了马车,又雇了一辆去二品街。 目送人离开,马车又缓缓向前行驶。 “娘子,离主街还有一段距离”,将人拥在怀里:“谢谢娘子刚才给我脸面,我鼓足了半天勇气才敢说出口,生怕你一生气给撕了” “……嗯”,哎,嫁就嫁吧。 “娘子,两个爹会不会打死我?”,真悬。 “所以就把我搬出来了”,太鬼了。 “呵呵……主要是想抱着”,天天抱着谁也管不着。 难得安静又甜蜜的时光,可惜马车没多久便停下来了。 杜仲下了马车,伸手将陈雯抱了下来:“铺子在里面,娘子陪我去货行转转” 应了一声跟着杜仲进了一家金银货行,货行里的金银玉器都是官府统一承办,只对金银楼开放,没有铺子不可以进入。 一进货行陈雯咂咂嘴,外面什么标记也没有,里面竟有五里之地,几百家供应商。 一路走一路看,只银饰区域走了近一个时辰,金饰的还没看,玉器也没看。 她看银饰杜仲看她,两个人都很快乐。 出了货行前行千米正式进入主街, 一进主街一片热闹繁华,街上往来行人摩肩接踵,两旁小楼整齐划一,左面统一是七层,右面都是五层。一样的青砖灰瓦,唯一不一样的是各家牌匾。外面看也很难分得清哪家尊贵,都是一样的门面。 二人一路走到一家陈氏当铺前停了下来。 眼前七层楼高的当铺也不知道都装的什么。 “娘子进来吧”,拉着人进了当铺,里面一位老者正在低头算账,没看见伙计。屋子百十平的面积干净整洁,木制的地板可以映出人影。 “哎哟,东家您亲自来了,快楼上请……这位是……”,一见二人进来吓了一大跳,忙放下笔走出来上前施礼。 “陈伯不必客气,这是我娘子,今天带她过来看看”,杜仲笑着看向陈雯:“娘子,这是咱们铺子掌柜的陈伯” “老朽见过夫人”,一听东家夫人到了,忙施了一礼。 陈雯双手虚服:“您莫多礼,早听夫君提起您,一直赖您精心打理,您辛苦了,小辈该给您施礼才对”,笑着福了福身。 “不敢又敢,老朽应该的,老爷夫人快楼上请,他们都在,昨日收了几件黄花梨的椅子,九成新,都在上面忙呢”,这小夫人倒是通情达理,为人和善。 陈伯领着二人边说话边上了楼,二楼五个伙计正忙着擦拭清理,一见三人上楼都停了下来。陈伯笑道:“都歇歇,快过来见过东家和东家夫人” 五个伙计年岁都不大,十五六岁半大小伙子,一见陈雯都看傻了,陈伯一提醒忙上前施礼:“见过老爷夫人” “嗯,不错,很用心,今日给你们加餐”,杜仲拉着陈雯上前打量几件物件。 七层一一看遍,陈雯心下叹了口气,大到古董家具,小到鞋冒饰品一应俱全。甭管挣多少银子,一句加餐搞定,哪象自己……确实是只会当东西,跟人没法比。 第80章 活广告 “老爷夫人,前两日收上来一个好物件儿,您们看看”,将二人请入雅间,斟了两盏茶递过来:“卖家死当,落地不悔,也是着急用银子,老朽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来了” “好”,杜仲饮了口茶,咂咂嘴:“您这茶不行,给您每月长十两茶钱,买好的喝” 老者忙拱手笑道:“多谢东家赏”,赶紧取出一串钥匙进了雅间里面的暗室,工夫不大捧出来一只锦盒放在桌子上。 杜仲打开盒子,取出一对白玉耳饰仔细打量,片刻后笑道:“不错,记到账上,明日金店开业,这对羊脂玉耳饰我拿去充充门面,赏您五百两花红吃酒” “是,谢东家赏,恭喜东家明日开市大吉”,陈伯笑着连连拱手,随后说道:“您开业,前几日收了些金银饰物您看有没有可用的” “旧的不行……也行,我去换新吧,您仔细清点一下,金银我都带上”,杜仲斟酌一下说道:“所有玉器也带上,我一并让他们再加工一下” “是,那老朽这去取来”,陈伯忙又进了暗室。 半个时辰后,杜仲拎着包裹二人进了货行。 “娘子,这些饰物怎么办?这里可加工可兑换,旧饰物可以翻新,但会偶尔留下旧痕很容易打生意,兑换的话可换饰品但要抽三成”,都是个麻烦。 陈雯看了一眼杜仲:“夫君,可以换元宝吗?”,应该可以吧。 杜仲一愣:“这个自然,换元宝扣半成不到,工序简单” 陈雯点了点头:“换吧,换元宝给我抵百金饰”。 “娘子……为夫有银子”,杜仲脸一沉。 “我知道,可是我喜欢元宝,爹娘也喜欢,实用而且不必去当”,有还拿它干什么,哎,都让爹娘要走了。 “真的?”,娘子不会知道我没银票了吧,丢人丢大了。 “比黄金还真……以后不许碰我的私房元宝”,陈雯脸一沉。 “好,为夫必不碰”,心头一暖,娘子这表情必是知道自己没银子了,爹娘面前护着自己呢。 “快走吧,一会儿把羊脂玉卖了,小金店镇什么镇,全换银饰”,自己说吧,哎。 杜仲心下一酸,娘子在维护自己的脸面:“……行,为夫听娘子的”。 一两重的金元宝十枚,银元宝三十枚,装在一只锦盒里,一共四斤,杜仲心头不是滋味。陈雯将所有玉器和羊脂玉折了二十五万两银票,一对羊脂玉耳饰十八万两,真是高出天价了。 光银饰选了头饰三百多种,耳饰七百多种。项链三十多种,手串加戒指八十几种,都小巧精致,没有太沉的。银锁、项圈、手镯、童镯、长命锁都是有份量的。金饰也只看花样,除了镯子之外都是轻的,一路挑挑选选,每样只进十个。玉石翡翠之类都只进中品,中上品勉强各进两个。银饰每种百件,银票花到最后剩了十两。 杜仲一路只说好,夫人选的都好,有分寸有眼光。 出了货行,马车就停在门口,货行伙计装好货,杜仲将陈雯抱上马车,自己随后跟上,向二品街行去。 二品街离主街五里路,一到街口,杜成领着陈安泰正守在那里。 马车不允许进入,四个人折腾了两次终于将货物送入一家刚买下的店铺。 陈雯一到三楼仔细检查一下,中规中矩,现成的柜台,还不错,摆上货就可以卖了。 “娘子累了吧,休息一下”,忙搬了把椅子拉着陈雯坐下休息。 “老爷夫人您们指挥着,我们两个摆放上”,杜成领着陈安泰开始规置。 “挂上卖招人,放在盒子里麻烦也看不见,安泰你学爹,金饰一会儿送楼上卖,银饰能挂的都挂,十两一个随便拿”,反正也不至于丢,试试效果好不好。 “是,东家”,寻了店里一块又长又大的蓝布,两块木楞扯平绑牢,将银头饰、耳饰插上,几人搭手,除了戒指镯子弄不上余下差不多都将样子摆上,四人小心搬了出去。 工夫不大连开五张,这让陈安泰信心大增,开始发挥伙计的特长,热情,周道的极力推销。 一刻钟后陈雯起身挑拣十几样好看的银饰全副武装走了出去。 杜仲皱了皱眉,娘子这是干什么弄了满头,脖子上还挂了一堆,赶紧就要跟出去。 “老爷,您让夫人试试”,杜成笑着将人拦下。 古代金银楼哪有这么卖货的,街上的人瞬间围了过来,有几个夫人小姐觉得新奇又有趣,纷纷围着陈雯看,盏茶时间卖了十支头饰……总之她戴什么别人买什么。 眼见人越来越多,杜仲忙上楼摆金饰玉器,杜成在楼下将银饰铺开摆入柜台。 陆续有人进铺子购买金饰,每一样都小巧精致,重量下来价格自然也下来,连走几件金饰让杜仲也开始卖力介绍。 逛二品街的大多是平民阶层,外面的银饰已经告急,二人赶紧出来清除众人再不让进店,只在外面看,都出来帮忙。 只半日时间售出八百多件,陈雯成了活广告,人美戴什么都好看,买者蜂拥而至。 一天走货一千三百件,账都没法记,全乱了套。 “东家您忒厉害了,就是现在咱们怎么办?”,陈安泰一脸崇拜。 “打包全装马车上,回去清点数目,明天从家新拿几块布,把娘他们弄来看店”,累死了。 四人回了宅院,谁也懒得看新建的地基,一路回了楼里。 “啧啧啧,不是开店吗,怎么弄这么狼狈?”,杜宸一脸好奇。 “嘉林,出了什么事?”,陈鹏众人围了过来。 “爹……娘子卖银饰卖的火出圈儿了,我们都累的不行,也饿的不行,账也没拢,都乱套了”,杜仲叹了口气,娘子累惨了。 “爹给你们拢,卖了多少?”,怕是卖了几百支。 “一千三百件”,杜仲看了一眼众人:“都上手吧,您们清点一下我们吃饭,饿一天了”。 “娘去给你们拿”,杜氏急忙走了出去。 四人吃饭休息,众人上手清查核对。 第二日天刚亮,陈鹏带着五个伙计和杜氏、杜老夫人、杜宸跟着四人到了金楼。 第81章 初见霍九楼 门店前三块饰品布搬出,楼上金玉器摆放整齐,两个伙计在二楼,一楼两个伙计,余下众人都在外面帮忙。 最多一个人一口气买了一百八十件,陈鹏皱了皱眉:“怎么突然买饰品的人这么多?” “爹……”,拉着陈鹏走到一边:“朝廷新规……”,一五一十述说一遍,随后面色一讪:“爹,没经您同意,儿子直接跟娘子合户了” “合的好,事出有因爹不追究,赶紧帮忙”,这朝廷要干什么? “谢谢爹……娘子的百金……娘子弄了几个元宝,儿子挣钱了给她补全”,必不委屈娘子。 “爹信你”,都让几人分了,孩子这是没钱了,哎。 第二日,金饰售出五十件,玉饰三十件,银饰一千八百件。 杜老夫人和杜氏打了鸡血一样,杜仲咂咂嘴,第一关过了,还有娘这一关。 回屋跟娘学了一遍,杜老夫人点了点头:“百金不够,千金吧,日后补齐,别委屈了我儿媳” “是,娘”,都是娘子的。 陈鹏的账目又快又准,这让杜仲佩服之极。 众人忙了一个月,大婚之风依然未过,整到了十月份,婚热狂潮才渐渐散去。杜仲将娘子的千金补齐,陈鹏的十万两银票补齐,铺子里还剩下三成货。 金楼生意已入平稳,陈雯也不用再抛头露面。 休息了两日,这才下楼来到院子里,杜老倔心疼的看了一眼女儿:“丫头,怎么不多休息一下,你娘说你这几月累坏了” “还行,爹,这酒楼客栈竟都建完了?”,累懵了,一直也没注意看。 “已经开业了,不过别人不知道,总也要慢慢来”,离城门太近了,出者不留,入者也不留。 “女儿去看看”,位置不是太理想。 “爹陪你去”,杜老倔领着女儿往前走:“客栈酒楼都是三层,店名是陈家客栈和陈家酒楼” “挺好的”,陈雯点了点头。 “你娘说嘉林给了你千金?再莫乱当,留下傍身,千金,已是朝臣之女的待遇,女儿要惜福”,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 “……是,爹”,自己出力最大好不。 “嘉林还打算开一家金银楼?”,是个有头脑的。 “已经开了,不过女儿只去帮点了货没再插手”,歇歇吧。 “合户……就是人家的人,有些事可以装糊涂,有些事还是要过问一下的”,丫头这心也是大。 “是,爹,我记下了”,父女两个边说话边来到院门前。 两扇大门大开,酒楼客栈各露出一半,幌子也都挂着,官道人来人往,却无一人往里看。心下叹了口气,这个位置什么也干不了,夫君也是瞎胡闹,纯粹就是为了哄两个爹开心。 客栈布置的井然有序,酒楼也不错,桌椅很讲究,雅间大厅也都宽敞,可人不进来有什么办法? “爹,前门留个伙计吧,两个店照应着,有没有人该留也得留,不然东西让人随手拿走也不好”,里面连个伙计都没有。 “这几日都与杜宸在庄子里学武呢,那爹去看看,安排一个人过来”,女儿说的有道理。 “庄子大您也莫急,女儿左右无事,只当散步了,您稳妥些”,反正也没人。 “爹知道”,杜老倔大步离开。 目送爹离开,走到一个拴马桩前转身四处打量,官道另一侧都是望天田,此时庄稼已收完,只留下空荡荡的秆子一排排站立。也不知今年收成怎么样,光忙着金楼了。 “吁~”,一声标准的车夫的声音,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离自己不足十米,车夫下车挑了轿帘,从里面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目测身高已近一米九,陈雯咂咂嘴,脖子下面都是腿,好魁梧高大一猛男。 男子下了马车径直走了过来,陈雯心头一喜,许是人家想吃饭,好歹今日能开个张,忙施了一礼:“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男子一怔,仔细看了一眼陈雯:“两个店铺都是你的?” “……是”,什么意思? 男子说道:“在下霍九楼,准备在南城修路建桥,手上银子不够了,拜求诸位商铺东家支援一二,也不白支援,女子者特许“端门之女”,日后凭此书契可随处出行,可买店铺田庄,与男子享同等权利。男子则许功勋牌,按金额发一到五等,日后好处多多,这两项皆是朝廷颁发,非只在东地有特权” “奖不奖的不提,您只修路建桥这一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小妇人别无寸长,首饰还有些,您入酒楼稍候片刻,我这便去取来”,谢天谢地,竟还有这好事。 “多谢您大义,敢问夫人姓名,让车夫送您进去”,霍九楼拱了拱手。 “小妇人陈雯,您稍候”,转身快走几步进了马车。 目送马车离开,霍九楼抬头打量了这两处店面,随后迈步进了酒楼。 一进酒楼看了看墙壁,迈步上了楼上,一一看遍又走到楼下坐下,心下一讪,这是家新店,刚刚建好,这么半天无人招呼,竟然连伙计也没有,自己就让人捐银子……鲁莽了。 工夫不大马车出院子停了下来,陈雯从马车上下来,车夫急忙从轿内抱出五个木匣,二人进了酒楼。 “劳您久等,小妇人都拿来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九楼,陈夫人捐一千金饰,一两金元宝十枚,银元宝三十枚”,车夫边说边将五匣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让霍九楼验看。 “多谢夫人大义,在下即刻授您:端门之女书契”,怀中取出书契,车夫从马车里取出笔墨,将陈雯二字一写上,陈雯心头松了一口气。 “陈夫人,您收好,丢了也莫急,官府有记录可重新补领。另外让人早做准备,明日红榜高挂,许酒楼会有人来吃饭”,这么多,这是都捐空了,竟连银元宝也拿出来了,也罢,新店开张,自己多添一笔在上面也就是了。 “多谢您相助”,接过书契忙施了一礼。 “夫人留步”,霍九楼转身往外走,径直上了马车离开。 第82章 端门之女 书契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收入里怀,这玩意以后就是自己的命,千万别弄丢了。 起身出来将门前丈量了一下,两个拴马桩怕明日不够,这可怎么办? 日后还需在门前种几棵树才行,正思量间又一辆马车停下来,杜仲从车上下来笑道:“娘子怎么不多歇歇?”,边说边走来凑到近前。 “嘉林……”问问他吧。 “叫夫君”,还叫嘉林。 “……呵呵,夫君帮我看看,若吃饭住店的人太多,拴马桩不够用怎么办?”,拍了一下腰间的手臂,这人来车往的。 杜仲紧了紧手臂:“这有何难,当铺里新收了十个拴马桩,陈伯正愁没处放呢” “夫君赶紧叫人都弄来,明日必人多”,这可忒好了。 “……娘子,出了什么事?”,这也就是哄爹高兴哪有人。 “霍九楼方才来了”,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哈哈哈哈,这回为夫信了”,一听完杜仲笑的欢快。 “夫君信什么?”,我聪明吧,不用你夸。 “为夫信爹娘说的,日后咱们两个能把孩子当了”,万物皆可换,娘子竟然重金砸下端门之女的名号,这可忒有远见了,单凭这一名号日后少了许多的麻烦。 “……夫君何意?”,不会也捐了吧。 “为夫以金楼名义捐了个三等功勋牌”,杜仲叹了口气:“本为夫是给娘子捐的,可是不可代捐我也只能干着急,没想到娘子自己捐了” “好事……咱们别瞎叨叨,免得又挨骂,先把拴马桩弄来……那玩意儿值钱?”,值钱就算了。 “每个千两收的,咱们不能太出风头,免得遭人忌妒,出城吃饭都有家仆,马车自有他们守着,娘子什么也莫做,听为夫的,只让爹安排好菜品,客栈清理干净便可”,一个桩至少卖万两,十个摆门前,嫌命长吗。 “我听你的,让爹准备多少桌?三十桌可够?”,差不多吧。 “娘子不知当地风情,连三日必百桌打底,客栈人满,这是为端门之女庆贺,明日告诉爹所有菜品减半,住宿减半,为你庆贺,端门之女这事瞒不住,让他们借机把两个铺子推出去”,挨骂……大不了自己出钱。 “……”,事情闹大了。 “你们两个在那叽叽咕咕干什么呢?”,陈鹏和杜老倔领着人走了出来。 “……爹”,杜仲吓的赶紧松了手走过去,将端门之女的事讲了一遍。 杜老倔怔怔良久和陈鹏对视一眼:“咱俩也去吧”。 “叫上大姐和大嫂”,都别落下。 “伯父,还有我呢”,杜宸一旁赶紧凑过来。 “伯父给你十万两,快去换衣服”,杜老倔忙催促道。 “……”,忒偏心了。 工夫不大马车远去,杜仲一脸好笑:“老怕咱们当孩子,转眼五十万两没了” “以后孩子自己养”,陈雯咬牙切齿的往院子里走。 “为夫都听娘子的,他们看也甭想看一眼”,哄吧,娘子吃醋了。 三日大摆宴席分文不收,客栈免费,陈鹏一下就把两个铺子名声打开了,之后一个月只收七成,第二个月九成,至此一直是九成。 三个端门之女,四个三等功勋牌,陈家庄在东平县打开了名头,两个铺子生意红火。 一进十二月份酒楼的生意越发的好,客栈已经正式关业。 “儿媳过来,林儿许了咱们三个年饰十件,五金五银,让咱们自己挑样子”,杜老夫人一见陈雯进来忙招手:“安泰这小子着急回去,直催呢” 陈安泰一见东家进来忙上前施礼:“东家好”。 “……好”,这一脸焦急出了什么事? “女儿快来,我们两个娘已经挑完只差你了”,杜氏笑道:“看看女儿挑的与咱们一样不一样”。 陈雯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花式忒老,我自己去铺子里看” “你这丫头,外头冷,若去多穿件棉袍,你看中的给咱们再带回两个,去吧”,杜老夫人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儿媳妇,许是想儿子了。 “是,娘”,忙转身走了出去,盏茶时间后马车出了院子。 一上官道陈雯皱了皱眉:“安泰,铺子出了什么事?” “东家……东家爷被盗了,不知何方歹人连盗三十六户,爷的两个金楼半个钗子不剩,家家如此。爷怕您们知道上火就没说,此案我们的最少。有三家是太子爷的金楼也全部被盗,王爷府正全力追查。不过听爷那意思,抓住歹人银子也不会有了。本想趁年关多卖些,爷刚拆借了二百万两铺货,没想到全折里了。爷已经把当铺舍了,还了一百八十万两,还有二十万两的亏空。如今卖了一个金楼勉强上了点货,年后还不上人家这处金楼也被收走”,陈安泰满心焦急。 “这次上的什么货?”,陈雯脑袋嗡嗡作响,这是有人打击太子,夫君跟着倒霉了。 “爷不敢找您,都是按之前的补的货,店里没新式”,怕也不好卖。 陈雯摆了摆手:“莫慌,让马车直接去货行,你跟我去补货,打起精神来,一个掌柜的焉头耷拉脑的怎么行?做生意难免遇到各种情况,稳住神,大事着急有用吗?小事你又急什么,既然大小事着急都无用,你急什么?你掌柜的牌子带了吗?” “带了,东家”,陈安泰浑身一震,东家出手了,金楼必能保住。 “带了就好”,这就能活。 马车一路来到货行,二人凭牌子进入,此时货行里人不算多,估计这一被盗,谁家也不敢上太多的货了。 领着陈安泰进了官衙设的临时拆借行。 “这位小姐是哪家金楼的,面生的很”,一个老者阴沉着脸走过来,货行重地什么人都敢乱闯。 “官伯伯好,我是二品街陈家金楼的,这是店里掌柜的”,忙让陈安泰取出掌柜的身份牌子。 “不错,那处……贵店也失窃了,案子现在正在追查”,老者态度缓和下来。 “是……官伯伯帮我把这块平安扣收了,您随意给,年前我想多铺点货好还欠债,落地不悔”,忙取下平安扣,又把手上金鱼取下。 老者接过一一仔细打量,一刻钟后陈雯手握三十五万两银票走了出来。 两个时辰后拉着十几箱货去了二品街。 第83章 力挽狂澜 店里四个伙计一见陈雯走进来都哭了:“东家,我们明明不困,可稀里糊涂的都睡着了,再醒就什么也没有了” “莫哭,我已知,不怪你们,好好的,爷去哪了?”,竟不在店里。 “爷刚走,许回庄上了,东家,二百多万的货全没了,我们四个商量了,以后为东家效力一辈子,下辈子当牛做马继续还”,四人哭道。 “……行,别哭了,我刚补了货,安泰在马车上等着呢,去卸货,咱们打起精神把损失抢回来些”,都是实诚人,哎,谁能挡得住迷药。 “是,东家”,四个伙计一听又来新货忙跑了出去。 陈雯坐在椅子上仔细思量,离年关只有一个多月,正是各府为自家添首饰的时候,二十万两一个月……谈何容易,只能走量拼一拼,大不了三五日跑趟货行。 伙计们跑了五趟把货物运了进来,陈安泰也匆匆回来:“东家,货都卸完了”。 “好,去买笔墨纸砚,越快越好,不用好的,一般就行”,写个店内告示吧。 “东家,咱们自己有,在二楼呢我给您拿去”,忙上楼取下来。 陈雯口诉,陈安泰执笔,写好找了块木板,用米粒粘着裱了四框压上四边挂在外面最显眼的位置。 随后新货样式挂出,陈雯又插满头走了出去。 此时杜仲刚走进院子,陈安泰久等不回怕是爹娘已知了,心下一酸,自己还是尽早回来告诉一声吧。 一进小楼,见两个娘正喜眉笑眼的摆弄手上饰物,陈安泰不在娘子也不在,瞬间反应过来,娘子怕是先知道去补货了,定又跑去拆借,急忙转身往外走。 “林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我儿媳妇呢?”杜老太太脸一沉。 “两位娘……娘子帮我点货去了,我吃口饭,今天且忙,各府订货我吃口就得赶紧回,晚了娘子又要骂”,杜仲面色一讪。 “我儿媳妇可从不骂人,定是你做的不好,快去吧”,老夫人笑道:“没给你留饭去前面吃” “是,您们……晚上许娘子不回,过几天她把新式样的给两位娘拿回来”,不让娘子回了,一会多拿两床被子,正好可以抱着娘子睡。 “知道了,照顾好我儿媳妇”,怕是回来偷偷摸摸拿被子了。 “是,娘”,赶紧回了自己房间,打包三床被子,叫了杜成匆匆离开。 风风火火进了金楼,只有一个伙计在,“爷您回来了,东家还问您呢”,伙计忙上前接过包裹。 心头一慌:“我娘子呢?”,生气走了?把人也带走了? “爷,东家在上面接待李府的大夫人,刚刚东家已订出三千件银饰给赵府,他们三个去跟着送货了。 “……娘子多少钱走的货?”,竟卖了这么多。 “七成,全部七成……不过东家新货加了二十个点,只等于老式七成,新的九成,刚送走的八成是新式”,伙计忙压低声音解释道。 “娘子上了多少货?”,定都卖了帮自己。 “三十五万两剩了一两”,东家没银子了。 过了半炷香时间两个女子有说有笑的下了楼。 送走李府大夫人,陈雯瞪了一眼杜仲,从袖囊取出张清单交给伙计:“赶紧备货吧,让爷亲自送去,当面点清” “我送我送,赶紧备物”,杜仲接过清单咂咂嘴:金饰玉饰八百件全部七成,新银饰三千件,旧银饰一千两百件,真把李府拿下了,娘子厉害啊。 日落黄昏,送走最后一位,陈雯揉了揉脸,陪笑陪了一天脸都僵了。 “娘子趁热赶紧吃饭,他们也上火了,两天没好好吃饭,今晚羊汤馅饼让他们吃完去歇着,已经关了店门”,也没多少人了。 “我吃饭,夫君去开门,年底家家忙,多等些时候”,忒早了。 “行,那说好了,今晚娘子不许走,我已经跟两个娘说你不回去了”,说完赶紧下楼开了门板,又重开了店门。 “……”也行,不然明天也得去货行进新货。 刚吃几口又进了人,都是女眷,杜仲干着急也没办法,只能打发伙计买些牛肉干给娘子充饥。 天色将晚又走进来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妇人,面容和善身材略发福,肤色稍显黑红,若不看衣着以为是个村妇,看衣着又是个非富即贵的人家出身。 一见来人,陈雯忙下楼迎接,这个时辰出来的都是忙人,只要你别瞧人傻,买卖公平基本全能成。 “姐姐快楼上请,您仔细脚下”,边说边看了一眼伙计:“安泰,把所有油灯都点上” “是,东家”,几个伙计忙点了油灯送上楼。 妇人从头到尾也没说话,直到近五十盏油灯都点了,这才点了点头:“府上事多出来晚了,你是金楼东家?可做的主?” “姐姐坐,小妹做的主”,这主搭了个底儿掉,没人爱做。 “那就好,我的量不大,你按李府价格给我就成,这是我照她们的单子写的,数量我都标上了。你不赊账,我也要当面点清,马车就在外面,点清我自己拿走”,妇人递过来一张清单。 仔细将清单看了三遍,扑哧一笑:“姐姐稍候,我让伙计备货,您也吃点牛肉干,我夫君买的”,忙送上一盘子五香牛肉干。 “好,正好我也饿了”,妇人也不客气,当下吃起来。 陈雯斟了半盏茶:“您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拿着清单转身下了楼。 一下楼杜仲和陈安泰走过来:“夫人,哪个府的?” “……姐姐自己带走,免了你们辛苦,照单备货吧,仔细清点莫出岔子”,说完递过清单上了楼。 杜仲接过清单借着油灯仔细看了一遍,心头一股怒气,好刁钻的买家,竟全部要的旧样式,七成,只给自己留了半成的利。 “爷,您累一天了,给我去备,八千件也不多,我们五个一会儿就弄完,必不出岔子”,一见杜仲变了脸色,陈安泰忙接过,一笔挣四千两,可以了,赶紧把旧式都卖了换银子。 “……去吧,辛苦你们了”,行吧,他妈的,也就是老子虎落平阳了,哎。 第84章 贵金楼 送走女子,陈安泰笑道:“东家,爷,旧式只剩半成,新式一成,明天可还去备货?” 杜仲看了一眼陈雯:“我听娘子的” “现在多少银子了?”,也不能太盲目,大户毕竟就那么多,这么多金楼分……再砸下去万一货压到手上也是个烦。 “现在算上您的一共四十九万两,金楼押了五万两在货上,您三十五万,一天您挣了现银九万加四万多两货”,一天十三万,东家太厉害了。 “好,给爷二十万两,赶紧还债拿回抵契。给我二十三万两,余下六万给我也买座金楼,不够再要,我明天进两个楼的货,再叫来四个伙计去那处金楼,两处最好近些,越近越好,方便你一人打理”,自己也弄一个吧。 “是,东家”,心头大喜,将银票一一分发,转身走了出去。 手拿二十万两银票杜仲笑道:“娘子幸亏是女子,不然你若行商……好多人没活路了” “快去吧,今晚不把房契拿回来不许进门睡觉”,就外头冻着。 “为夫这就去”,兴冲冲出了门。 工夫不大陈安泰回来递过手上的房契:“东家,我给您买下了挨着爷的这处,都是小本买卖,这一丢……他们无力回天不干了,我五万三千两买下的,正好这几日查案,我们这特例特办,官爷当场给办的,柜台什么的我那三千两全留了,明日货回可直接铺货,店铺名我起的贵金楼……旧匾已取下,明早上新匾”,说着递过来七千两银票:“东家……本他要五万两,是我自作主张又给了三千……太难了,他娘子一听金楼被盗自缢了,您放心,是在家死不是在金楼死的,听说也跟爷一样拆了二百万两,所有财产还债,还差五万两,我寻思多给三千过个年吧,也好租个房子” “……给的好”,哎。 上楼喝了口热茶吃了几块牛肉干解了饥,杜仲上了楼,递过房契:“娘子检查一下” 陈雯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笑道:“夫君,做假做的挺快,把这二十三万两拿走先把当铺弄回吧,陈伯不错,他若回不来让他帮你找一个人,在另弄一家” 杜仲面色一讪:“谢谢娘子,有一家要三十五万,陈伯给我介绍了他侄子,新东家不放他” “行,那你快去吧,咱们还有四万多货,先缓一天”,当铺挣的多。 “我听娘子的”,说完转身又急匆匆走出去。 杜仲再回来陈雯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宽衣上床给娘子盖好被子把人抱进怀里,心头一丝酸涨,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外四处钻营,竟没想到今天娘子能护了他周全,给尽颜面。金楼房契可以先押着,当铺却不能等。 这一夜睡的都沉,第二日早上醒来杜仲正与伙计们挂匾。 梳洗穿戴整齐,收拾好床榻这才出了屋子下楼。 “娘子起了,正好去看看你的铺子”,杜仲一进来见娘子下了楼忙拉着人走到街上:“这名字不错,里面的柜台也甚好,十年不用换,安泰回去叫人去了,顺便把早饭带来,四个老伙计给你,新伙计给我,他们被吓到了,死也要跟着你” “呵呵,行”,带着吧,他们比任何人都忠义。 一进金楼,四个伙计正兴冲冲的四下擦拭,一见陈雯进来忙过来见礼:“东家,以后我们只跟着您” “好……放下包袱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日后都是自己的助力。 一到三楼仔细检查一下,又将几处门锁一一查看。 “门锁安泰都换了,全是新的,娘子放心吧”,杜仲将人揽在怀里:“一会儿把东西取过来一半摆上” “……费不费劲”,是不是缺心眼儿。 “……可娘子没货卖,八万两为夫给了新掌柜”,自己连早饭钱也没有了。 “我知,你莫管了”,自己也没钱了,撞大运吧,就赌李夫人和昨晚的妇人必来。 招呼伙计将三块饰布又摆放出来,木牌依旧原样挂好,挑挑拣拣又戴了满头满手站在外面。 工夫不大开张卖了两支头饰,街上陆续上人,生意又红火起来。 陈安泰领着四个伙计过来的时候,几个人正忙,五个人的加入让众人轻松许多。 临近中午一个女子走了过来,陈雯心头一松:“姐姐您来了,快里面坐”。 “不坐,我忙,这是按李府单子抄的,三个时辰后我让李夫人过来取,必不误你关店休息”,一份清单和银票递过来。 “放心吧,姐姐莫急,李夫人多晚来我都等她”,救了命了。 “好,忙吧”,女子转身离开。 “姐姐慢走”,财神奶奶呀。 目送人离开,回了自己的楼上。 “娘子神人也”,杜仲笑着走进来:“多少?” “十万两,夫君给我拿纸笔我重新罗列一份”,借鸡生蛋也挺好。 片刻后杜仲研墨,陈雯又重新列了一份交给杜仲:“让伙计备货,让老伙计上手,半分不许差,你亲自过目,我带安泰这就去” “好,为夫帮你把身上饰物取下”,伸手一一小心取下,这才拿着清单离开,片刻后陈安泰和陈雯也匆匆出了二品街。 一场空手赌,赌了三万两饰品。 四个伙计把两层楼铺满终于心头大定。 “让李夫人看了新饰品吗?”,饿狠了,连夫君的馅饼也抢了来。 “慢些吃,看了,安泰领着看的,临走又给单包了百支”,一脸心疼的把碗中的羊肉给捞了过去。 “东平县藏龙卧虎之地啊,这购买量惊人,也是左右这几户无人卖……哎”,都是个难过。 “娘子为何补旧式?”,想不通。 “款式旧也分人,富人旧穷人新,放心吧,货行也打了折扣,免了我三成。没有旧饰勾搭这人早被挖走了,过两日旧饰多进些,他们卖不出去还得给我免一折”,陈雯一脸笃定。 “今晚应该没人来了,娘子早些休息”,累坏了。 “再等等吧,一年也就这几天,再累也熬得住”,差钱哪敢歇。 第85章 多事之夜 酉时一过天已经黑了,外面挂起了四盏大红灯笼。两个金楼亮起近两百盏油灯,这也是这一条街唯一有光亮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李夫人又走了进来。 “李夫人您来了快楼上请”,一见李夫人进来陈雯忙起身迎接。 “我就知道你没走,快帮我备货,我再去订糕点,两刻钟后回来取”,说完递过清单和银票走了出去。 “您莫急,天黑我让两个伙计陪您出巷子”,赶紧叫上两个伙计拎着两盏灯笼送人走。 “娘子,多少货?”,刚订那么多,这是哪个府有这么多人。 “五万单,抓紧备货吧,这单做完,剩些打包放马车上,落锁回宅子,我心绪烦乱,恐要出事”,自己怕是动了人的蛋糕了,坏自己一下就是个麻烦。 一句话,众人一刻钟备好物品直接运到巷子口马车上,随后杜仲引着车夫躲进一处空宅院中,让车夫藏在暗影处:“若有人抢直接给,别舍命,东西没了爷再挣,死躲这里,爷不喊不许出来,马车丢就丢”,交待清楚回了店中。 将剩下的饰物打包,熄了两楼油灯上门落锁,陈安泰将两盏灯笼也熄灭。众人从暗影处每人拎了个包裹匆匆向另一侧巷子口走去。 一出巷子口杜仲拦下一辆过路的马车,目送马车离开,这才领着陈安泰转身向那处空宅走去。 伙计一路护着陈雯回了庄上,工夫不大,杜成和王掌柜的带着杜宸和一个伙计驾着马车出了庄子。 “没事,林儿什么风浪没见过,丫头别担心”,杜老夫人走过来拍了拍陈雯。 “娘,我心绪烦乱,纵夫君不出事怕也有不好的事,年前金楼不想再开……”,不开了,保命要紧。 陈鹏看了一眼女儿:“跟爹回去静静心,包裹和账本拿上爹帮你对对账” “是,爹”,忙让伙计帮忙拎回自己的小楼,这才打发伙计去西楼休息。 两刻钟后马车进了院子,杜仲直接奔小楼大步走了进来:“爹,您忙呢”。 陈鹏合上账目:“关门落锁,你今晚陪着她,雯儿许吓到了,爹去你大伯那睡,他那炕热乎,这一冬爹懒得折腾,你陪着她吧”,说完走了出去。 “爹您小心些,带盏灯笼过去”,杜仲心头一暖。 “好”,院中取下盏灯笼向后面走去。 杜仲回身锁了门,走到还在发怔的陈雯跟前:“娘子我回来了” “……咱们不干了”,陈雯抱着杜仲放声大哭。 这一哭杜仲心疼不已:“为夫听娘子的,再不干了,再不让娘子担心” 与此同时,京城之地寒风凛冽,星月无光。 一艘花船停靠在岸边,工夫不大一辆马车由远及近。 花船内帘拢挑动走出一位忧郁绝色的女子,女子款步走到甲板上向马车处翘首张望。 风中女子一席透肉的纱裙让人怜惜,头上步摇随风乱摆,一张小脸儿惨白。 “爷,秋水姑娘等您呢,您慢着点儿”,一个太监匍匐在地上,片刻后一双厚底黑色长靴踏脊而过。 “爷,天冷,您披件袍子上船”,太监从地上爬起。 “爷不冷,休啰嗦,在此等爷”,男子大步向花船走去。 身后的太监应了一声眼中泛出冷冷的寒光。 男子刚一上花船,女子径直飞扑过来:“爷,您终于来了,秋水想您” “爷也想你这个小妖精”,男子打横抱起女子进了船舱,花船随后缓缓离开了岸边。 半个时辰后,一个赤身男子被人扔进水中,男子生息早无,心口处一把泛着蓝光的匕首,匕首印迹处赫然刻着:北地神兵营几个小字。 十二月八日晚,太子被杀身亡。 子夜时分,东地东平县二品街贵金楼和陈家金楼失火,大火借风势,将失窃的三十六户金楼火烧连营,未到天亮时分已是一片废墟。 “呯呯呯”,一阵叩打楼门之声,杜仲拈手拈脚下了床,披了件棉袍快步下了楼,打开楼锁一愣:“爹您怎么起这么早?” “雯儿呢”,陈鹏一脸凝重。 “娘子夜里睡的不安,天亮才睡实,出了什么事?” “出来说”,陈鹏领着杜仲来到院中:“王爷府刚来人说,三十六家失窃的金楼已被烧成废墟,火起贵金楼和陈家金楼,不过他们知道不是你们纵火,李夫人是霍九楼的妾室,她已经为你们洗清干系。王爷府过来就是告诉你们暂时休息,年后王爷府给你们统一盖建,纵火之人已被霍九楼射杀在东地和北地的边界。只……昨晚太子爷死了,被刺杀死的,各处不可大肆酒饮集会,所有酒楼歌楼茶社全部歇业,咱家酒楼也关了,爹这有二十万两,你爹给你十万两,一共三十万两赶紧去把金楼房契赎回来,不然雯儿不放心。大姐说雯儿天仙下凡预感精准,日后多听你娘子的,去把房契拿回来,余下添当铺里周转” “……谢谢爹,儿子日后听娘子的,我这就去赎”,穿好衣袍,杜成已经赶了马车过来,二人向庄外而去。 五皇子府的一处密室之中张景林连干三杯:“太子爷,您什么时候让西地造反?那边已将联北反朝廷的密函偷送王爷府内,只等日后搜出做为联叛刺杀太子的证据,魏先生困在南方怕再有几日就回来了,您可抓住机会,趁热打铁。西北两地一灭,只剩东地,凭霍九楼一个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五皇子半眯了眯眼,片刻后点了点头:“也罢,赶紧让他们反吧,灭了西北两地我便将姐妹花送进宫,太子之位必是我的。这段日子让你辛苦了,别的我也不说了,日后你我兄弟平分江山” 张景林脸色一沉:“五皇子,这话仅此一次,再说一次我当场死给你看。我保你不过是与你对性格,以后有你罩着我,我什么也不操心,这江山你当谁都爱做呢,日后帮我寻回我娘子,得她一人好过江山” 五皇子连连拱手:“得罪得罪,好,那日后我必为你寻回杜小月,你爱你的美人我爱我的江山” 第86章 敲打陈安泰 陈雯再醒来已经近中午,夫君不在,拥着被子坐起来发呆,昨天晚上肯定是出大事了,他妈的……怎么就没有个清静地方呢。眼下自己什么也没有了,就只手上的五万两银票和几万两饰品,这以后怎么办? 正怔愣着,楼下传来开门声,不大会儿的工夫杜仲走了上来,一见娘子醒了忙也爬上床扯过被子将人抱进怀里,随手取出楼契:“娘子,两个爹给了我三十万两,为夫把金楼房契拿回来了,剩的爹让我放当铺周转” “好”,一听铺子拿回来了长松一口气:“咱们年前就这么抱着,哪也不许去” “……娘子,我们的铺子现在没有了”,将早上爹的话说了一遍。 “哎,难怪我昨天晚上怕个要死”,果然出了大事。 “若娘子昨晚不机警,咱们十一条人命就没有了,娘说你是天仙下凡偏选我这个贩私盐的做夫君……”心头满满的幸福。 “夫君,我担心太子一死西地怕要反,西地苦寒之地若反必是五皇子的人怂恿的,他可以借机立功平定西地,太子之地他必得。他若一做太子……天下人的劫难”,谁也难好。 杜仲紧了紧手臂:“娘子,咱们现在在东地,莫太过忧思,两个娘眼馋你的首饰呢,为夫帮你收入柜中,不然明晃晃的这么多,为夫也眼馋。好好留着,过完年金楼还得开呢,日后你放手让安泰做,我也放手给他,平平安安少挣些也无妨” “我听夫君的,咱们盘点记下直接交给他掌管”,也让他承承重。 “应该,他毕竟是掌柜的,不能什么都让咱们做,为夫把他找来,把爹也找来,让爹教他”,让娘子轻省些。 “好,我也饿了……我给两个娘送什么?我……”话未说完外面响起敲门声。 杜仲忙又下楼,陈雯也起身换了件棉袍棉靴,刚梳洗完杜仲回了楼上:“爹说想回常远把大伯接来,王伯他们两个这就走了” 一听爹走了忙要下楼,杜仲一把拦住:“爹不让你出去,爹说让娘子把首饰扔给安泰,摔打摔打他,但不可今日要一支明日要一支,容易账目混乱,让娘子一次留够,无事不可惊扰掌柜的” “……谁惊扰了……要几支也行,我也正好给两个娘挑几支”,行吧,不惊扰。 “爹让娘子把五万银票给爹,爹手紧必不乱花,免得你脑袋一热全得瑟了,日后缺银子可以卖夫君”,杜仲苦笑道:“爹让我以后缺银子卖娘子”。 “……”,不是好话,给吧。 两个人捡出一百件饰品,杜仲留了十支钗子,陈雯留下五十件饰品,两个娘每人二十件。 杜仲让人将陈安泰叫来。 “爷,东家好些了没?”,好险啊,自己的命都是东家给的。 “没事了,我跟娘子商量了一下,年后铺子盖好我们也不管了,你才是掌柜的,以后自己去货行,自己分配调动伙计,自己也注意安全……无论什么时候别一根筋,东西没了爷再挣,人在什么都在。日后你每月交一次账,三个月结一次银子,免得周转麻烦。再不可摆在外面卖惹人眼红,你吃饭也要让别人喝粥,实在解决不了的来找我,我不在找爹,都不在再找娘子,让她静静心”,随后杜仲敲打道:“东家风险担着,赚的虽多也是时时提着脑袋。不可拿着东家的卖命钱去做善事,我听徐掌柜的告诉我你给娘子买金楼多花了三千两,安泰,你可知你这不是义举是背主,是拿别人的钱去收买人心。你自己也应该有个千八百两,为何用你东家的,因为你知道她心软不会说你。可你知道那女的为什么死?他在外面养了几个外室,把正室的饰物都偷着送了她们,近百万两挥霍一空,女子无路可走才一死了之。安泰,日后不可凭想当然去做事,做好你份内的事,帮东家守住不该舍的钱。也莫觉得我苛责,你知道爹跟我说什么?他让娘子再缺钱卖我,我缺钱卖娘子……爱之深责之切,我希望你能独当一面,否则我什么也不说,直接换了徐掌柜也就是了,为何还要得罪你?日后你与他也要打交道,我直接告诉你让你学会心里能承事,点头之交管住嘴,不可任人为亲,三五句好话就能让你掏心掏肺,你东家得有多寒心?” 一番话陈安泰扑通跪地:“爷,我听懂了,我不怪徐掌柜,也不怪徐东家,只怪自己忘了自己的本份,我是东家的掌柜,东家把命交到我手上,我就要用命去保护她,您放心吧,我日后再不犯这等愚蠢之事” “好,快起来,赶紧把你的东西拿走清点上账封存入库,自己经管着”,是个忠义的,娘子没看错人。 “是,爷,日后这等事再不烦您”,陈安泰叫了几个伙计过来,将饰物都送到自己的房间,带人仔细清点记账。 陈雯坐在床上听着夫君帮自己教训伙计,心头一阵暖意,爱屋及乌,有夫君护着这小子日后必成长起来。 杜仲转身上了楼,见娘子坐在床上发呆,忙走过来笑道:“娘子没看错人,这日后必是个好的,只他到底是欠摔打,娘子狠不下心为夫来就是” 陈雯伸手将人抱住,头往杜仲怀里一埋,一句话也不想说。 就在夫妻二人两情缱绻的时候,西地一片喊杀声,西地王扯旗造反,自立为皇。 一道道密报送往朝廷。 五皇子请求面圣。 “老五,你非武官,也不会排兵布阵……爹看了你的奏折,莫跟着瞎胡闹”,皇帝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一瞬间满心悲凉:“爹什么也不图,你好好的活着” 五皇子今日眼圈儿通红,发髻略显蓬乱,扑通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必须去西地,儿虽不是武官,可这些武官若不是看咱们好欺负,他们又怎么敢。儿非一时冲动,也必把将士们安全带回,西地反贼皇室中人不亲手灭杀日后更会被他们拿捏,儿已做好万全准备,必不凭脑袋一热坏了父皇的大事,儿有个旧友在西地,他的爹娘妻儿这么多年都是儿在奉养,此番儿去见见他,儿也有七分把握让他就地灭了西地王,到时爹您日后又多一员虎将” “……也好,那让吴将军跟你去,爹给你二十万兵马,若力有不逮赶紧回来”,自己也该另寻一儿做太子了。 “是,父皇”,五皇子心下落安。 第87章 西地王反了 陈雯和杜仲一人抱着一只匣子进了爹娘的小楼。 杜老夫人扑哧一笑:“儿媳妇给娘送首饰来了,快让娘看看” “好嘞,您跟娘的都不一样,您们不喜欢就互换,娘我饿了”,早上饭还没吃。 “再半刻钟开饭,你娘早告诉厨娘了,先吃块点心垫垫肚子,有热茶”,杜老夫人把糕点盒子打开:“一会儿吃饭不可多吃,吃完这盒给你拿走” “谢谢娘”,伸手赶紧拿起一块大口吃起来。 杜仲也过来拣了块吃,边吃边说道:“娘,我们手上还有昨晚王爷府的五万银票,娘子让放娘手上,她什么也不想管,只想静静心” “莫听她的,娘不要,娘也要静心,给你爹去,就他傻了吧唧的爱操闲心,把我的匣子赶紧给我,别一人抱一个不撒手”,以后再不多揽债。 两个人这才赶紧放下匣子:“娘您先挑,十金十银十心十意。夫君让我把首饰都给安泰掌柜的了,他说不可无故骚扰掌柜的,让我留了五十个,您们一人二十个,他留下十根钗子束发” 老夫人点点头:“这样好,娘先挑……你爹说给了你五个发光的,我跟你娘老了,就喜欢这些东西,你也不喜欢别浪费了,去都拿来给我们分,顺便把糕点盒子带走” “是,娘”,抱起糕点盒子转身走了出去。 “娘,您怎么不留,留下傍身也好”,杜仲凑到娘跟前。 “娘不留,功勋牌十万两,二弟眼都不眨一下给了你表弟,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只他不爱说也不屑说罢了,你当他爱管?莫觉得他伸手管你要钱,你这两个爹都是知深浅的,更知世道艰难。你们一对儿疯疯癫癫的二货,他们不把住钱你们事到临头都傻眼,别在我这杵着,他们夫妻在楼上呢,让你娘下来也挑,我们就这么点喜好,以后有什么好的都拿来” “是,娘”,满心火热上了楼,相互信任相互体谅,这才是一家人。 陈雯回房又吃了一块点心,这才取出自己的首饰匣,两支金簪都够沉重,否则伙计也不会偷,一直在手上这么久……给两个娘傍身吧,要首饰无非就是心不安,在这个女子没有保障的世道里,也唯有首饰是她们的依靠了。自己的五十件四十件是金锁也还不是怕吗,人都一样。 取出剪刀裁了几条布,编了几条花绳子将金锁十个一串分开,一人一串吧。自己两串金锁十支银饰也还行,左右还有一支有沉重的步摇,这一支至少有二两重。抬手取下用布仔细擦拭了一番与金锁放在一起,裹上两块厚布多缠了几道,直接放在一件棉袍的袖囊里封好,拣了支银钗插上。还有一千五百两银票傍身……日后慢慢攒。 抱起首饰匣下了楼。 一进屋子爹娘都在,正坐在一起听杜老夫人说着什么。 “哈哈哈哈,匣子都抱来了,快让娘看看”,丫头必给加货了。 “您们看看吧,我当时怕沾手上用布缠上了,又给您和娘一人一支金簪十个金锁,您们自己留下,没银子我们又不在身边就当了别手空”,赶紧将匣子抱过去放下。 老夫人点了点头:“好孩子,莫说我们贪,以后有了多给我们些这,难了我们就花,用不上就给你们攒着,人老了,有这东西在身边心安” “是,娘,我记下了,您快看看”,陈雯心头一酸,娘说的是实话。 杜老夫人和杜氏打开匣子顿时喜上眉梢,一人拎出一串金锁,老夫人仔细打量金锁上的结绳:“啧啧啧,我儿媳妇手可真巧,这绳花可是真好看” 杜仲扑哧笑道:“上面半两一个的金锁更好看,两个店的金锁都让她拿出来了,上三次货生生挤出这么多,我还纳闷儿呢,敢情都是给您们攒着呢” 老夫人点点头:“要不老话说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儿媳,真真是一点儿也不差” “您甭拿话刺儿我,等年前儿子给您们一人再添置一件”,杜仲一脸的好笑。 “给爹弄个钗子,丫头只管她娘不管两个爹,我跟你爹什么也没有”,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 “爹您放心吧,儿子管您……娘您们干什么去?”,杜仲一愣。 “嘘,别说话,我们两个看看它们发光不”,二人一前一后起身向暗室走去。 “……怎么的我说话还能挡的住它发光不成”,这么神秘干什么。 中午饭是一大盆酸萝卜老鸭汤,开胃下饭,陈雯连吃了两碗。 杜老夫人和杜氏哪有心吃饭,两支大金钗一两多重,一人插了一支,一堆首饰摆弄来摆弄去。 杜仲和杜老倔每人吃了三碗饭,杜宸这才兴冲冲的走进来:“表哥,杜成在外边听说西地王造反了,已经自立为皇,是东王府传出来的” 一句话,杜仲脸一白,放下手中的碗看了一眼陈雯:“娘子……依你看……北地呢?” “……怕是要让人做局满门抄斩”,乱世来了。 “做什么局?”,杜仲忙起身。 “我也说不好,祸起画本子,怕也与书信公函之类脱不了关系,随便一个密信联北共反……铁证如山,百口莫辩”,难逃一死。 “……娘子……”,杜仲皱了皱眉。 “……想去就去吧,直接找王爷,能把谁带出来就把谁带出来,把周爷爷他们都接过来”,不去夫君也不放心。 “多谢娘子,表弟把杜成叫上,赶紧备车”,杜仲领着杜宸匆匆走出门外。 杜老倔也吃不下去了,看了一眼杜老夫人:“依大姐看……” 老夫人摆摆手:“我听雯丫头的,她说什么是什么,知夫莫若妻,林儿与小王爷一个头磕到地上,此时不让他去他此生难安,生死时候别的都是小事,他若把丫头弄丢了让人抢去只能怪他自己对丫头不够好,我不管他,反正这辈子我跟着丫头” 陈雯叹了口气:“娘,院子太大了,开春儿您们种点菜吧,养个花也好,免得一天天没事干老琢磨我跟夫君,以后我毒散了辛苦个十年八载的可儿劲生,让您们一个人带两个,到时候可别后悔” 杜氏一拍大腿:“生吧,我不喜欢丫头,我要小子,丫头给你婆婆养” 杜老夫人忍着笑频频点头:“娘男孩儿女孩儿都喜欢” 第88章 老夫人教媳 回到自己的房间合目仔细回忆那位李夫人,李府的李夫人是霍九楼的妾室?这是几个意思?……还是说那个长的像村妇一样的女子才是他的妾? 半晌叹了口气,都不是凡人啊,以姿色平平上位妾室独挡一面足见心智超群,日后还需提起十二分小心与她们打交道才行。不过能实事求是把自己摘出来至少不是个坏的,妾室尚能如此,霍九楼……应该可以护的住东地的百姓吧,这东地许还真可以久居。现在是没有银子,日后有银子多买点地吧,当个地主婆也挺好的,只不知是怎么个买法,一会儿问问爹。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杜老倔进了小楼:“丫头下来,爹有话说” 陈雯忙起身下楼:“爹,快坐,我正好要找您呢” “嗯”,杜老倔坐下看了一眼女儿:“丫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你夫君真把小王爷接来你莫再疯疯癫癫的,既为人妇要处处小心些” “是,爹,我听您的”,这还有完没完了,他跟我有个屁关系。 杜老倔点了点头:“你婆婆让我告诉你,别拘天性,不可过度忧思,周家两个秀才娘子来了好好相处,与你也是个伴,这么多年……咱们这也没个女孩子跟你做伴说话,你也孤单,以后常来常往” “是,爹,这您放心吧”,这行。 “……你也坐,要问爹什么”,哎,丫头就是自己的命,必须保护好女儿。 忙也坐下:“爹,看眼下东地还算稳妥,您可知这地是怎么买的?日后有银子了买些地也可” 杜老倔身子一正:“女儿,你说到爹心里了,这银票也不保准儿,生意也难做,杜仲给爹这五万两爹想买地,一分为三,你婆婆和你爹咱们各占一份,日后老了也就少给你们添负担,不然光我们几个老的也够你们一呛,况且杜宸日后也要娶妻,杜家唯一正统骨血,你婆婆恨不得让你嫁她侄子,给她一份只当给杜宸攒着,也让她心安” “……给您了您自己做主,不过买地应该差不多,您可知怎么买?”,爱给就给吧,估摸现在都是一锅吃饭也分不开了。 “官地百两银子一亩,望天田八十,水田一百,菜田一百,私地也要五十两一亩,水田菜田六十两一亩。租地两方自愿不限制,只要交够官家的余下都是自己的,一视同仁”,买了也安心。 “行,您给女儿买十五亩水田,以后您帮我租出去,我也不懂这些”,忙取出一千五百两银票递给爹:“都要水田,我省心” “放心吧,那爹这就去”,杜老倔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女儿:“日后有钱了爹都给你买地存着” “我听您的”,买吧,不然自己也存不下,东手来西手去,日后万一……总也不能当孩子。 杜老倔兴冲冲出了门,陈雯神情一阵恍惚,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在忙着卖酒呢,今年……一切像做梦一样,这一年真是……话本子许也没这精彩。 走到院中一股冷风吹过来,凭空打了个哆嗦,赶紧又回了楼里,这个冬天怕是要更冷。 晚饭是一大盆酸菜血肠炖肉,杜老夫人心情颇好:“雯丫头,二弟给我买了一百七十亩地菜田,你和林儿别惦记了,娘都给宸儿攒着。杜家没人了,只这么一个宝贝。再以后杜家做了二品官也与他再没关系,他早就自请出族” 陈雯一愣:“娘,杜宸自请出族了?为什么?” “……杜家内乱,庶系站队五皇子,嫡系没立足之地了,他也辞了官,日后就跟着娘过”,这乱世,哎。 “行,您都给他吧”,这也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快过年了,明天我跟你娘去县城逛逛,你中饭自己吃,你爹也去”,都散散心。 “……怎么不带着我?”,去转转也好。 “谁出门愿意带个赘脚的?”,杜氏皱了皱眉:“我们去办年货带着你干什么?” “……噢”,谁赘脚了。 杜老夫人笑道:“周家和你大伯家快来了,我们出去添些年货,你爹准备了一千两银子,答应我们一人买两套新衣穿,伙计们也一样,另外茶叶糕点、酒都要备下些,庄子上还有几十个长工,工头呢,过年了,他们也都拖家带口的,东家都要赏的,你跟林儿也要准备点儿,别大过年的长工给你们拜年,你们一文不赏,人家也是心里不痛快” “……噢”,完了,又开始盘算我了:“娘,我们怎么赏?什么时候赏?”。 老夫人斟酌一下说道:“按理现在就该赏,穷人就盼着东家过年赏点儿东西装装脸面,大正月你再赏也无用,人家脸面没了……让安泰准备点小银饰,买些糕心早点儿送过去,若你觉得他们还行就亲自去看看,给个一两半两的安安心,他们也好早点准备年货,家家都是拖儿带女的,多换点铜板装个红纸包里讨个彩头,女娃的头花什么的也不贵……若是东家能赏几块布做件新衣就更好了,一共五十户要一视同仁。糖果什么的多备点儿,家家都几个孩子,平日你爹可以出头,但大过年的当家主母必须要走动一下,亲自去看看。心暖了,他们的活计也就好了” 陈雯点了点头:“娘我听懂了,我明日带着安泰去街上买”,一听当家主母四个字脑袋直嗡嗡,一串金锁又没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年岁少,可再小也是当家主母,该办的事还是要做,不要傻送,要一笔笔的亲自记账,今年送了明年还得送,今年花了十万明年花一两……他们也是不满意,不可养大了人心,人心若养大,仆就吃了主,每家每户不可超过二两……最多三两,过年再添一块布他们也高兴” “是,娘,我记下了”,陈雯一脸认真的点头应下。 老夫人笑道:“这是庄子上,若府里有丫头婆子就更多,不然你当王爷府疯了,光饰品就这么多?王爷府多少田庄?多少沾亲带故的?多少家仆?多少私兵?私官没有家人吗?多少将士?将士没有妻儿爹娘吗?多少部下?娘知你心不染尘,不耐烦这些毛毛草草的事,可身在其中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第89章 启用陈安泰 心头一暖:“谢谢娘,我记下了”,这是教自己呢。 “知道今年你什么也没准备,估摸着又要去当铺,可我们谁也不打算帮你,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不割你的肉你也不知疼”,老夫人咂咂嘴:“你这才几十个人,娘当年几千人,忙的这一个月脚不沾地。你可知二三品的当家主母有多难?后宅那么多妾室要安抚,嫡庶要安抚,兄弟姐妹要安抚,一大宅子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懂您的心,日后再不大手大脚的花银子,学会精打细算,学会思虑周全”,舍吧,哎,一脑门子的屁事,再什么时候也不能断银钱了,否则只能花自己的体己。等杜仲以后有钱了必须往外抠,不然自己能累死,骨头都能榨干。 吃什么也不香了,悻悻的出了小楼把陈安泰叫来。 “东家,您好些吗?”,陈安泰一脸担心。 “没事……我有事,你还有多少银子?”,自己也借吧,否则这小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难,日后他要给我败起家来,我哭都找不到地方。 “我还有一千三百两”,陈安泰心下一沉,东家没钱了,自己疯了拿东家钱送人三千两,真是该死。 “三百两自己留下,一千两借我,半年内还你。明天早起准备一下跟我上县城,你帮我盘算盘算,庄子上一共五十户,每户二两银子要怎么花,要给一两半两的银子,余下还要买布,还有糖果还要小姑娘的头花,还有给工头娘子和三个厨娘的小银饰,还有给小孩包的铜板,还有糕点”,许他有办法。 “我听懂了”,忙取出一千两银票交给东家:“老夫人想让您担起主母之责,那您这些不够,还有我们伙计的,三个厨娘的,杜管家王掌门的,还有您预想不到的人和事,每样必须照百份准备,而且还要准备好一点的以备随时出门与人走动” 陈雯一怔,凭空打了个寒颤,这还真是。 陈安泰忙道:“您别怕……打个比方,李夫人若今年自己来或者打发别人来给您拜年送礼,您既要赏跑道的的丫头婆子,也要准备好回礼,不能太寒酸了,爷有要走动的您也需尽早准备下,免得一来面子上过不去,二来也措不及防,至少准备二十两铜板打点,碎银五十两,而且还需准备首饰,能出来送礼的都是心腹,万不能得罪,否则忘了传一句话也就成了仇人” 陈雯心头一慌:“李夫人看我干什么?” “您是端门之女,又是陈家田庄当家主母,又是金楼东家,我估摸着她会亲自来,也好让您去,关系处好了,过年她省心您也省事。若她来您必须去,李府那么大,谁过个寿送个礼少不得饰物,这也是为日后行事做个铺垫”,东家哪知这多事,哎:“另外还有几位夫人,许他们都会借机与您走动,相互送礼试探什么的,也都是为自家做铺垫。您不在乎的事她们都在乎……您也委屈一下,金楼也需要她们” “……我能不委屈吗?”,我嫌命长吗? “……我可以替您走动”,东家烦了,那自己就去吧。 “行”,自己出银子就是了。 “那您把银票给我,我明日去筹备,我给您列个清单您也好记账……东家我错了”,哪知东家这么难。 “没事,改了就好,那你拿去吧”,过年开三份,一份管家的钱吧:“一事不烦二主,日后你把管家的事也承了吧,我也操不了太多的心,工钱不会差,给你开三份,你今年多大?” “谢谢东家提携,我一定为您管好,我今年十九,马上二十岁”,陈安泰心头大喜,东家难得的好人,自己这一生只要别忘本也有了靠山。 “好,日后……五年后有喜欢的女子我给你弄个房子,找个心正忠厚的”,可千万别找个偷奸耍滑的。 “是,您放心吧,我懂您的意思,必不会把您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陈安泰一脸笃定。 “好,再出门也给我弄点纸笔,我写个字也麻烦”,什么也没有。 “是,那您休息吧”,施了一礼,陈安泰兴冲冲走了出去。 这一夜落了两道锁,睡的极不安稳,天渐微蒙才沉沉的睡了。 再醒来已近中午,换好衣服,穿戴整齐这才下了楼。 刚出小楼,陈安泰快步从西楼走过来,手上捧了两个盒子:“东家您起了” 陈雯点了点头:“睡的迟了些,才起” “布匹都在我屋里,给您一样拣了盒尝尝味道,明天我陪您挨户送去”,也该送了。 “行,进来吧,我一会儿跟你去看”,转身领着人进了楼里。 “这两盒一个是送庄上的,一个是送金楼客人的,怕她们先来,我打发几个伙计先送去了,这是清单”,放下盒子,从袖囊取出两张清单递过来。 “这么快,好,我先尝尝”,接过清单一盒取出一块大口吃起来,两块吃完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好吃”。 “我起早去了趟货行,买了几样金饰,都不贵,只买了样式好看的,一样给您留了一份,又买了七个银钗,好看,体轻”,袖囊取出一个小荷包:“荷包一文三个,您也留一个” “……哪买的,这么精致,好看”,巴掌大的细布藕粉色荷包上绣着一支玉兰让人眼前一亮。 “呵呵……您看看里面的”,东家竟连荷包也没有,自己真是蠢,三千两,哎。 荷包里面一枚薄薄的,小巧的指环,一只金步摇,步摇坠子是一把金丝小扇,造型别具匠心,五条金丝钩住一把小扇,一只金猪手链,链子用五彩丝线编的,一条金猪项链,链子也是用丝线编的。 “简约而不简单,好看,我喜欢”,这眼光难得的好,将指环戴在右手中指、手链直接戴在右手腕上,小巧又养眼。 “伙计说几位夫人也喜欢,赏了伙计十两银子喝茶钱,又给拿了两匣子点心,几家打赏都是十两,只点心不一样,我让他们自留了”,陈安泰看了一眼陈雯:“几位夫人送了四样金饰,两盒点心,一盒龙井,一坛酒,茶是我上茶行自己买的,味道好,给爷和两位东家爹各买了二斤,酒也是从酒行买的,都不贵,若在街面上买至少翻近百倍不止。给庄户的细布也是从布庄买的,价格便宜好多倍,我就多买了些,给您也带了,每户两捆,一捆湖蓝,一捆水粉,一捆做四身应该是够了,给您的四捆……您跟我去看看”。 “听傻我了,这么能干,好……这荷包我放哪?”,没地方放啊。 “……您明天去村上,最好系在裙边,里面我给您预备了十两碎银,您也见机行事,都是半两一个”,才十四,难为东家了。 “好,你随时提醒我”,够细心。 第90章 当家主母 给庄上的布匹码放整齐,糕点盒子、女童的头花,也有大人的头花,红红艳艳,粉粉嫩嫩,煞是喜人。 一个个木匣摆放,陈雯好奇的打开一个看,里面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一两银子,两对女童的头花,两对成人女子的头花,一包糖果,一个薄银戒指,周道,太周道了。 陈安泰忙说道:“五十户都一样,您只管与他们闲话几句,伙计每户一个木匣,两捆布,另外备了五百个荷包,一个里面五个铜板,到那看人给,几个孩子您给几个。每户二两十文,但在市面至少值三到四两” “好,太能干了”,天生掌柜的。 “伙计厨娘的全一样,另外给他们一人一支银簪,束发用,免得出门让人小看”,也跌东家的脸。 “考虑周道……不然今天就送去吧”,给完也静心。 “也好,现在正是时候,那我让人备车,您也去换换衣服,别太华丽,穿细布的就行,最好是衣裙,也方便放荷包,也郑重一些,千万别忘盘发”,陈安泰仔细叮嘱:“您现在可是快十八的当家主母,不是未出阁的十四岁少女”。 “那我回去弄”,拿起荷包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柜子取出包裹一一换上,穿了一件交领的银错金海棠织锦短袄,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一双厚底黑靴,颈链戴好,低低挽了发,金扇步摇插好,铜镜里照了照,还不错,掌柜的买的这四件小金饰正好,精致又雅致,不张扬也不让人看轻。 空荷包系在腰间,一会儿还得想着要碎银。 赶紧吃了两块点心这才下楼。 “东家,给两个工头的别的都一样,只里面银戒都换成两支银钗,另有一个银镯子,他们两个是四两,市值至少十两,过年拜年您再赏每人二十两就可以了,咱们先去他们两家,您把碎银装好”,一见陈雯出来,陈安泰边说边递过碎银:“他们的我单独放在轿子里了,一共六辆车,您坐一辆,拉货五辆”。 “咱们有这么多车吗?”,什么时候买的。 “老东家买了三十辆马车呢,您上车吧,外面太冷了,车里给您放了两床被,我坐外面”,叫过马车扶陈雯上了轿,自己坐在前边外挎沿儿上,伙计也上了马车,鞭哨一响,六辆大马车向大门行去。 “东家,给您赶车我都美”,伙计笑着回身看了一眼刚挑开前轿帘的陈雯。 “……你去的哪家?”,跟着自己四处漂泊,哎。 “我去的李夫人家,外面普通,里面十里之地全是楼,以为到皇宫了呢,吓的我都怕把人家地踩脏”,忒干净了。 “她问你什么了?”,也是妾室? “问我我住哪儿,我说跟东家一样,东家住正楼我们住西楼,一人一个房间”,都是实话:“李夫人说我有个好东家,又问我们吃什么,我就把平时吃的说了,她不信,后来说我比她都享福,还说本想来看您,年前太忙了,等过年十三她过生日请您和几位夫人去坐坐”。 陈安泰回身看了一眼陈雯:“您别难心,我明日去备厚礼,到时您愿去就去,不愿去我替您去” 陈雯皱了皱眉:“备吧,厚重些,过寿只是托词,我也只能是去,不去就是瞧不起人,明天陪我上街买身新衣裙,不然失礼,你也买一身” “是,东家”,许是李夫人特殊,下次这种事还是早点告诉东家吧。 六辆马车出大门上了官道,陈安泰回身说道:“我已经让伙计通知了工头,让他们都在家等着您。也不远,咱们这有一刻钟多一点也就到了” 陈雯点了点头:“今年的粮食收成怎么样?” “五个粮仓都是满的,水田的有半仓,菜窖很大,里面过冬的菜都准备好了,光酸菜就有十五大缸,鸡蛋鸭蛋、鹅蛋也都腌了好几缸,肉干、腊肉什么的也充足,咸菜疙瘩、萝卜丝也有好多,这五十户一会儿有两户您需多给点儿碎银,一户姓张,家里有个生病的老娘,还有一户孩子太多了,七个孩子,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还有些残疾,日子太苦……我给您准备了五十两,花不露,您先去看看再说”,自己也别乱做事了,东家更难。 “行,我看看再说”,这竟都是全家来的。 “东家爷早就发话,庄子上任何人也不许到院子里来,一来怕他们没规矩,二也不知品性,怕日后养大了心。您今日到那就走走看看莫说过年让他们来的话,各守本份的好,工头见一面也莫太多攀谈,日久见人心,好的您就多留些年,不好的就让他们走,不用多联系”,东家太小,千万别让人欺负了。 “好”,这样也省心了。 拐上一点小路,前面二里之外几十间普通的民居,整齐的院墙,别的什么也没有。 “粮仓在哪儿?”没看见呢。 “东家,粮仓是重地,在咱们院子里呢,哪敢放这,那不早丢没了”,伙计笑道:“您不知道,有的工头把东家都杀了,抢了钱就跑山里去了,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对他们您也不可不防” “我记下了”,也是这么个理儿。 马车一路进了庄子,庄子里面的人都跑了出来,有老有小,穿的粗布衣衫,棉花有的还露在外面,脚下的鞋袜都打着补丁,但气色都不错,头发也整齐。 随手落了轿帘。 “吁~”,马车一停下,两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一脸紧张的率先迎了上来,朝陈安泰施了一礼:“陈管家您来了” 陈安泰跳下马车笑着拱了拱手:“两位老哥不必客气,东家今儿来看看你们,给大伙儿送点儿过年的礼物”,说完挑了轿帘:“东家您请”。 陈雯刚被陈安泰扶下马车,两个庄头忙上前施了个大礼:“草民见过东家” “……两位老哥不必客气,为庄子辛苦了这么多日子,马上过年了,我来看看您们,东西不多,我的一份心意”说完转身从轿子里拿出两个木匣送给二人。 两个庄头看了一眼陈雯更紧张了,忙接过又施大礼:“多谢东家惦记着,您快屋里请,粗茶早备您别嫌弃” “好,我也正好渴了,把两位老哥的布匹、点心一起送进去”,喝一口吧,哎。 “是,东家”,几个跟车过来的伙计忙应了一声。 第91章 慰问庄头 一堆人围着施礼,陈雯心下叹了口气,谁也不容易,当年杜老夫人估计都快烦死了,忙笑道:“各位不必客气”,忙跟着庄头进了屋,几个伙计抱布的抱布,拎点心的拎点心,都送了各自的屋里。 一进庄头的家心下松了口气,简陋归简陋,屋子里很干净。一张粗木大桌上两碗水,没看见茶。 工头皱了皱眉:“家里的,怎么没放茶” 外面急匆匆挤进来一个中年妇人:“孩子他爹,完了,太紧张了,我忘放了” 陈雯扑哧一笑,一把拉过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妇人:“嫂子别忙了,就白开水挺好的,我也不爱喝茶” “对,对不起东家妹妹,嫂子太紧张了”,憨憨的窘态认真的那么可爱,这一刻陈雯也放松下来,赶紧坐下端起碗吹了吹,小口抿了一口,随后喝了几口才放下。 庄头一见陈雯喝了水,这许是东家不怪了,瞪了一眼自己的婆娘也尴尬的坐了下来。 “嫂子,孩子呢?把他们都叫进来吧”,哎,自己许吓着人家了。 “不用不用,那几个猴崽子太皮了,别惊吓到妹妹”,妇人连连摆手。 陈安泰一旁笑道:“东家,李大哥五个儿子,老大十三岁,小的三岁了,个个壮实的小老虎一样” “是吗,赶紧叫进来我看看”,热情一下吧。 工夫不大,四个怯生生的男孩子排着队走了进来,李大嫂也抱着最小的儿子进了门。 “抱”,怀里的孩子奔着陈雯张了张手,一张小脸儿刚刚给洗过,倒可爱。 忙起身笑道:“好,姑姑抱抱”。 “东家妹妹……”李嫂纠结着递过,生怕儿子冒犯东家。 抱在怀里掂了掂,男孩咯咯的笑了,屋子里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安泰,每人给个荷包,咱们买糖吃,给这只小老虎两个”,太可爱了。 “是,东家”,陈安泰一人给了一个荷包,取出两个递给李嫂。 “这怎么好意思,谢谢东家妹妹,谢谢陈管家”,李嫂紧张的伸出两只手接过去。 “嫂子别客气,来,叔也抱抱小老虎”,陈安泰伸手将男孩抱过去掂了掂,男孩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嫂子,来”,打开桌上的木匣子,取下李嫂头上的木钗,亲手将一只银钗插上:“您跟大哥一人一支,结实些,这镯子给您”,取出银镯直接给戴上。 “东家妹妹……谢谢您”,紧张又激动,东家人太好了。 庄头一旁紧张的搓了搓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后一定给东家把活计干好。 五十家一一走过,这才上了马车,后面的人还在相送。 “东家,您可真好”,赶车的伙计叹了口气:“不娇气,不瞧不起人,那老太太得您二十两银子还能多活几年,两个庄头都哭了,说以后一定给您好好干活” “都是好人……辛苦你们了,没想到这么晚”,自己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坐下就走。 “辛苦啥,我们可愿意跟着您了,我们脸上都有光”,有这样的东家这辈子知足了。 天已近傍晚,六辆马车进了院子,杜老倔和杜老夫人站在楼前笑着看向陈雯。 “安泰,让厨房给你们加两个菜,都又饿又冷的多吃点”,陈雯边下车边说道。 “是,谢谢东家,您甭管我们了,老东家等您呢,我这就让厨房加菜”,说完让伙计收了马车,向后面走去。 “爹,娘外头多冷,快进屋吧”,自己也又冷又饿。 “不错,比娘做的好,快进屋暖和暖和”,老夫人心情格外好,有这样的儿媳妇持家,家里人都抱团。 三个人进了屋子,地上已生了个火盆,一股热浪扑面,陈雯笑道:“爹,娘,我把安泰升了管家,每月给他开三份工钱” “好,娘也看他不错,这次动作快,而且用心了,给你爹的茶味道纯正,糕点也不错,布匹也好,我跟你娘每人也四捆,色彩也好”,老夫人颇为满意。 杜老倔笑道:“这么大的阵仗花了多少银子?” 陈雯从袖囊取出清单递给杜老夫人说道:“普通庄户二两十文,两个庄头四两。伙计厨娘多了支银钗,因为都是去批下来的所以多些,市面上值三四两,庄头的十两。荷包一个装五个铜板,一个生病的老人给了二十两抓药,一个残疾孩子给了十两安抚。另外金楼的几家大户每家六十两,他们光赏银给伙计的就十两,还给了点心,都让伙计们自留了” 杜老倔点了点头:“做的比爹周全,爹放心了,酒味道不错,一会儿你也喝一杯驱驱寒” “呵呵,娘是真高兴,蓝家祖坟冒清烟了,家和万事兴”,杜老夫人拉着陈雯坐下:“你娘在楼上给伙计们分棉袍呢,你的布匹娘让伙计们送你屋里去了,不愿做就买现成的” “愿做,李夫人正月十三过寿让伙计带话让我去,我也不得不去,明天我跟管家去一人买身衣服装装脸面,回来就给您们一人做一身,先给您做,您也看看我的手艺”,做吧,反正也无事。 “好,那娘等着。李夫人……到时别怕,大大方方的,不管她是谁,敬着就常来常往,小看人就敬而远之”,丫头必差不了。 “是,我听娘的”,也不知去的都是什么人。 晚饭格外丰盛,陈雯陪着两个娘也喝了一杯。 回了自己的房间落下两道锁,点了四盏油灯。八匹布料,安泰的都是细布,娘的都是各色锦缎。 一一打量看完叹了口气,各种红,绯红,正红,牡丹红,另一个是月牙白的锦缎,也就这个还凑合。还有一大捆羊皮子,棉花,各种彩色丝线,针线齐全还有一把尺子。 睡还太早,索性搬了一捆细布放到床上。前世就会,今世看了十几年,那点子东西都印在脑子里了。 细布做衬,棉花紧实,一个时辰做了件绯红色带帽子的锦缎长袍,五色丝绳全手工编了两个飘带缝上,系上结实,解开也好看。做完自己试了试,很暖和很合体,略肥些,老夫人穿应该差不多,就是太素了。 仔细打量一会儿,手工编了三大朵七色牡丹花缝上,整个袍子显出几分鲜活贵气。 做好一个熄了油灯爬上床沉沉的睡去。 第92章 平安归来 吃过早饭领着陈安泰坐上马车进了县城,每人三十两添了一双锦缎厚靴,一百两给陈安泰添了件普通的锦缎长袍。 “东家,太贵了,要不您自己买个好的”,陈安泰一脸不安,好是真好,忒贵。 “穿着,好看,我就不买了,一屋子布,我回去做,还有这么多天呢,我腾开手也给你做件外袍,扛风暖和”,做吧,买不起了。 “谢谢东家”,一听还给自己做,心头一暖,东家给做衣服多大的脸面。 回了庄院忙了七日,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弄完了。 扳着指头算了算,爹还需几天,夫君竟也未回来,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 喊了陈安泰来给了一件月牙白带帽子的锦缎外袍,美的陈安泰坐不敢坐站不敢站,东家手艺太好了,关键是抬人,硬生生把自己也抬出两分贵气。 “放心大胆的穿,坏了再做,帮我把这些都抱走,给我爹娘他们自己分”,除了大小之外,颜色都差不多,自己留下一红一白两套衣裙两套外袍,夫君也是,余下一堆,想起什么做什么。红的多,忒多。 打发走陈安泰又随手缝了十个漂亮的靠枕,自己留下两个,余下八个捆在一起拎着出了小楼。 刚一进爹娘的小楼自己都乐了,入眼一片红,爹穿上忒好看了,张扬霸气,威风。 老夫人笑着招手:“雯丫头,娘可太喜欢了,这牡丹花是怎么弄的,你娘没抢过我” “呵呵,手工编好缝上的,您穿好看娘穿着长”,好看,端庄,贵气。 杜老倔笑道:“爹和陈弟还有杜宸各两件长身内袍三套外袍,一白余下都是红,爹喜欢” 杜氏一脸与荣有焉的笑着不说话,女儿果然早看会了。 “爹穿忒帅,给您们用布头缝了几个靠枕,免得后背受寒”,喜欢就好。 一人发了一个靠枕,杜氏笑道:“女儿,娘留下一捆粉色的,知你不喜欢,你给娘重做一身,你婆婆有一捆紫色的,你也给做一下” “好”,做吧,忙就什么也不想,闲了就担心,哎。 回房做了两日,又做了几个抄袖这才消停下来。 吃过早饭,老夫人取出半床各色丝线:“丫头,过年了,会什么编什么,送人自己挂讨个好彩头,就在这编,热闹” “是,娘”,这是累傻小子呢吧,也忒多了。 一上午编了两个大中国结,喜的两个娘一人拿房里挂起一个。 杜老倔看着女儿眼底一抹笑意:“丫头,爹有个玉管子,帮爹也编个腕饰,爹喜欢红色丝线,有十个白玉的,在吉远时你婆婆给的,据说每个值五千两,当也要一千两,你都编了,给你们一人一个,还有两个金管子咱俩一人一个,每个金管子有二两半,好好编” “好”,爹有干货啊。 整忙到吃晚饭,吃过晚饭老夫人又要让编牡丹花,又编了一个时辰这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每天让爹娘支使的团团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二月二十八,新年与大年只差十天,眼看还有十二天过年,整个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王掌柜的和爹带着大伯一家终于回来了。 赵广仁一年不见憔悴了好多,赵氏拉着陈雯直哭,第一次见到大娘……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大娘失控,又不好问,忙拉着人安顿进单独的一座楼里,赵爷爷赵奶奶人都不错,憨厚老实的庄稼人,与周爷爷他们差不多。 安顿好赵家人,陈鹏换上女儿亲手做的袍子心头火热:“雯儿,这手艺可比你娘好多了,比买的都好看,贵气。爹喜欢红色的,还有吗,给你大娘和你两个大伯也做一身” “娘那里还有,一会您都拿过来我做,爹,大伯的孩子怎么没来?” 陈鹏叹了口气:“……难产,一尸两命,莫当你大娘再说这事。你大伯……我们走后三个月让人做局算计进了牢里,你大姐婆家势利,得势时对你大姐好,一看你大伯坐牢了怕受牵连,不许你大姐回娘家,生孩子也没当回事……哎,爹去花了两万两银子把人捞出来的,你大伯说以后死也不回去了就跟着你” “不回,有大伯在爹也不孤单,穷过福过咱们都在一起”,难怪大娘哭的那么伤心。 爹回来自己的楼里热闹起来,给大伯和大娘做了身湖蓝的,王掌柜也是湖蓝的,顺手又给杜成做了一套,已经是一月二号。 杜老倔又带着杜氏和老夫人办了一次年货,又买了许多的布。 陀螺一样忙到了腊月二十九,杜仲一行人蓬头垢面的赶了回来。 小王爷又成了老者。 “娘子……为夫差点以为再见不到你”,杜仲声音哽咽死死的抱着陈雯。 “多谢嫂嫂救命之恩”,老者长施大礼。 “……小弟……嫂嫂给你做了身衣服,跟你哥去洗洗,伙计把浴桶搬进房间了,到家了,别的莫多想,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心下叹了口气,怕是满门抄斩只活了他一个。 “走吧,听你嫂子的”,杜仲重重的又抱了一下陈雯,拉着老者进了楼里。 “丫头……周爷爷也以为见不到你了”,周里正眼角含泪:“王爷府私通西地王,联众反叛朝廷证据确凿……满门操斩。北地乱成了一锅粥,天天杀人。你夫君冒死从死囚牢里找了个小王爷的替身,这才瞒天过海救出他一人,哪知出城受阻,擅自出城当反贼一律处死,咱们都被抓,杜成倾尽所有买通了一个士兵,我们才得偷跑出来” “……没有天理了,爷爷莫伤心,东地太平,洗澡水都备了,您们住第四楼,赶紧去休息,我给您也做了身,周奶奶也做了身,都有”,也不知魏先生怎么样了。 安抚好众人回了爹娘的小楼。 杜老夫人叹了口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雯丫头,也许你去了李夫人府上……直接会被带到王府,霍九楼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陈雯揉了揉脸:“娘,我也想到了,一个王爷查咱们太容易了” 第93章 王妃有请 杜老倔也是一筹莫展。 陈雯看了一眼爹:“爹娘您们莫怕,霍九楼不是个糊涂人,他能稳住到现在没抓女儿……许没事,事还没发生咱们不能自己把自己给吓死,安安心心的过个年,去年的年三十活扒女儿一层皮,今年我不也活的挺好的吗,随遇而安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儿媳妇说的对,此事娘再不提。这一个月累坏你了,如今他们都回来了,再什么也别做,屋子里的布和线看着烦就都扔了,爹娘再不折腾你” 陈雯扑哧一笑:“也多亏这布和线,不扔,哪天无路可走我就卖衣服去” 杜老倔突然笑道:“爹那块金管子编的忒好看,宸侄子直接抢跑了” 老夫人咂咂嘴:“你也是惯着他,要一个给两个,把我屋子里的花结也摘走了” 陈雯看了一眼客厅:“爹、娘,咱们在哪吃饭?” 老夫人皱了皱眉:“人太多,一次吃饭要摆三桌,都在自己屋吃吧,让伙计送,厨娘你爹都敲打了,另外如今又多三个厨娘,你让陈管家选一个专管灶上,不然这些人迎高踩低的久了让人寒心” “好,我听娘的”,娘考虑的周道。 “小王爷让他住你那楼,跟你爹住在楼下,左右屋子多,把那处也收拾出来,他们哥俩也有个伴,你也不用避嫌,娘没那么多事,人多热闹些,让宸儿也去住,过一段适应了再让他跟宸儿住一个楼”,老夫人叹了口气:“几百人稀里糊涂死的忒冤了,过年谁也不许穿红的,免得他看见难过,赵妹子也伤心” 杜老倔点了点头:“我听大姐的” “娘……那我回去了,我和夫君就留了一白一红,我再做一身去”,确实是不太好。 “娘还有点儿湖蓝色的,让你爹都拿走,不用给宸儿做,他把你爹的那身红又拿走了,就只给你爹留了一身”,这个二愣子生怕大家过年穿红,生抢啊。 “……娘我听懂了,都重做,是我疏忽了”,赶紧让爹帮自己抱回去,又找伙计将余下两个房间收拾出来,重新布置了一下急忙开始重新做。 又忙两日,大年初一每人一身湖蓝的衣袍。 人多,每天院子里都是人,渐渐的众人也安下了心,笑容也多了些,就连周奶奶和赵大娘也开始往娘的屋子里跑。 一到初六,来了几份拜年的,都是年前金楼的几个大户派来的丫头婆子,陈雯热情的都挨个见了见,每户也是十两银子,一人送了一只银镯。 初七早上接到了李夫人的请柬。 依样赏了跑腿的,拿着请柬一脸心事重重回了房间。 杜仲也急忙跟了进来:“娘子……” 陈雯摆了摆手:“没事,明日开业不拿钱,不吉利,初九赶紧去当铺看看,把账结些,我年前就没银子了,都是借的安泰的顶着呢,他如今也花空了,你日后结了账自己留些余下给我,不然我就穷的卖血了” 杜仲心下一疼,赶紧抱住娘子:“是为夫不好,让娘子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再以后结账都给娘子,给安泰多开点儿,连杜成都夸你选对了人” “安泰是不错,如今整个院子都是他在打理,除了庄子上王伯自己管着,连爹都脱手什么也不管了”,自己也省了许多心。 “娘子,李夫人那里你怕凶多吉少……呸呸呸,为夫欠揍了……不然不去吧”,杜仲心头一阵不安。 陈雯苦笑道:“我敢不去吗,随便吧,贱命一条,随他们去,莫在叨叨这事,我心烦,现在我只想要银子,要不拿银子就把你卖了” “呵呵……就卖给娘子”,杜仲又紧了紧手臂。 初八开业,客栈和酒楼的幌子都挂上了,酒楼的老客也憋了一个月,只半天不到,楼里客满,院子里的男子都跑去帮忙照应着。 “啧啧啧,连客栈都满了,大过年的的……”,杜氏一脸惊讶。 “客栈交给赵家打理也好,你大伯心情开朗多了”,老夫人点了点头:“他适合干这个” 陈雯笑道:“可不,大娘难得有了笑模样” “今日一到,许各方势力都会有风声传来,林儿带着杜成许晚些回,你莫再担心他”,老夫人提醒道:“把住他的银子,不然你就是个傻的” “嗯嗯,我听娘的”,敢不给我就谢谢他。 几人正说话间,陈安泰满头大汗跑进来,陈雯心下一惊:“出了什么事?” “东家,王爷府派人来送请柬了,是王妃请您即刻赴宴,马车在酒楼前等着您呢,只请您一人去”,陈安泰一脸焦急。 “稳住气,赏了吗?”,定是吓忘了。 “……我一着急忘了”,陈安泰一愣,随后面色一讪。 “赏,外加一钗一镯,厚赏,稳住气,你失了态我就丢了人,都是一付身子顶一个脑袋,你怕个什么,快去厚赏补一下,就说已告知我,东家厚赏,容东家换换衣服”,完蛋的货。 “是,东家我错了”,急忙又往自己的房间跑。 “教训的好,这小子机灵鬼,回屋取茶去了,快去换换吧”,压下惊慌,老夫人满眼赞许,这份清醒丫头定无事。 “娘……你们两个莫担心,许回来也不会早,估摸今晚不能回,三日后回来吧,我去换换衣服,今日我穿红”,说完走了出去。 工夫不大,一席朱红色拖地长袍的女子上了马车向院外行去。 “大姐,丫头说三日后回是什么意思啊?”,杜氏脸色惨白。 “咱们只管等着日后太平无事吧,今日这关过也得过,不过也得过”,小王爷的事漏了,三日是让王爷府调查的时间吧,丫头这局胜则平安,败则……陈家庄再无活口。 出庄子换马车,一上王爷府的马车吓了一大跳:“……您怎么在?”,赶紧回身关了轿门,又是一顶玉石的大轿。 “杜小月,坐吧”,霍九楼回身弹了两指,马车飞快的向前疾行。 赶紧坐下来,一时心慌不已。 “从头到尾说,咱们有半日时间,说的清你我皆大欢喜,说不清……陈家庄就此肃清,这我也是看在陈家七人身有荣耀在身的份儿上给你一次机会,只此一次”,霍九楼随后笑了笑:“倾国之颜,难怪世子爷念念不忘” 第94章 霍九楼亲审 “……”几番思量叹了口气:“谢谢您大年节的还亲自过来,您满可以就地把陈家庄肃清,不错,北地小王爷是我救的”,一字一句将自己过往经历述说了一遍。 霍九楼合目不语,什么也没说,过了好半晌笑道:“我看看你的手,莫嫌我轻薄你” “是”,忙伸出右手。 霍九楼合目摸捏片刻后点了点头:“不错,除根了,先去王府住两日,我也派人核实一下北地之事,若真冤屈……我也无力回天,但我可以收了这员虎将,让他更名改姓日后跟着我” “……应该的,您若……您把魏先去请来吧,不然他也难活,五皇子必登太子之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许他能救先生一命。 “敢请魏先生来,你就不怕皇上怀疑我也要造反?”,霍九楼一脸好笑的看了一眼陈雯。 “……利大于弊,您要造早造了,可不造不代表不自保,万般手段用尽登上太子之位……恕民女大不敬,他又能等多久这皇位?您也早该筹谋”,希望保的住东地吧。 “今日这马车之上我容你放肆这一回,下了马车敢乱言一句就地斩杀”,霍九楼脸色一沉。 “是,民女再不说”,不瞎叨叨了,可怜了魏先生,哎。 “这身袍子不错,我竟未见过,何处买的?”,霸气,张扬。 “民女自己做的,您若喜欢,左右您留我两日我也心乱如麻,您把布给我些,针线尺子、剪刀备好,我给您多做几身”,忙点儿吧,哎。 “好,我也好好彻查一下,否则我就便收了人,哪天被人密报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你放心,张景林这个畜牲休想踏进东地半步,且安心在此生活”,临危不乱,是个承大事的女子。 “谢谢您相护,我信您”,能给自己半日述说足见清正。 “听说你写的一手好字,我这里也画了一幅,您也给我随意写几句,不必拘泥”,一幅长卷铺在大炕桌上。 “……民女看看”,敛下心头事仔细打量,画中女子慵懒的躺在榻上,纸窗半开,一只蝴蝶飞了进来,功笔老道,画风犀利,这是暗贬女子不洁。皱了皱眉,顺着意思写怕是落了俗套,自己且写自己吧,提笔饮墨写了一首新韵的卜算子,就算如今这玩意不合韵……随它去吧。 写完刚要放下笔,霍九楼笑道:“写上陈雯名头” “是”,硬头皮又把自己的名字写上,这才搁笔。 墨迹一干,霍九楼取过自己的画仔细打量,字迹张扬不羁,流云自若,词意不落俗套,读来让人生怜,忍不住轻轻和唱: 卜算子 小睡未成眠,有梦无人管。 檐下白蝶乱入窗,迷我相思眼。 恐是我多情,又恐多情怨。 问解浮生拆两半,一半家山远。 唱罢笑道:“难怪魏先生说你乃一奇女子,确实不假” “……”心事重重,勉强一笑,什么也没说。 “王妃说你惯于钻营,拿着我的银票去货行”,霍九楼笑着又仔细打量陈雯。 “王妃慧眼如炬……民女没银子了,现在花的都是管家的银子,只还剩下万两首饰又无处可卖”,心下一讪,自己早让人盯上了。 “我相信你说的是实情,你也很警觉,否则那晚不会将人带回宅院,十一人早做了亡魂”,料事如神的奇女子。 “谢谢王妃雅量,不追究于民女”,那人怕就是王妃了,都是人物。 “蓝家把你们除族……杜家如今已升了三品,怕不日还要升”,霍九楼盯着陈雯每一个表情:“你金楼白送了” “……我们自己要求的,否则蓝家寸步难行,二哥让人做局亏了二百万两,我不送……怎么办?”,不得不舍:“杜家我不知,半分来往没有,杜家嫡子杜宸早已自请出族,也早辞了北地的武官,跟着我们来了东地” “原来是这样,若调查清楚让他们两个都来,武将我都喜欢,憨直不假,勇猛刚烈”,许真能收两员大将。 “谢谢您护着他们”,这可太好了。 “李夫人说你让伙计也住了楼,吃的比她还好,为何?”,霍九楼一脸不解。 陈雯苦笑道:“呵呵……反正不管您不信,这也确实是实情。十个伙计三个厨娘,去年除夕一场变故没有一个人弃我而去,我自断残指……他们都护着我。您的士兵若也护您,您能不待他们好吗。跟着我四处漂泊,每日提心吊胆的,我又拿什么回报人家。我也不过是个村姑,人家敬着我,我又怎么敢慢怠了人家”。 霍九楼点了点头:“说的好”,沉吟片刻后问道:“你为何让北地王请魏先生?” “哎……北地王说若不为他寻一谋士帮他挣银子给官兵买过冬的棉衣就把我带回王府做谋士。我也就是个普通人,那么多官兵没粮没棉衣……榨干我的骨头又能出几两银子?魏先生走一步看三步,定能解了他烦忧。后来王爷说抓住贼人就去请。以后的事我便不知了,小王爷每日忧心忡忡,我哪能再让人家伤心,我也便再没问过”,也不能问。 “你去过王府,如何?”,霍九楼问道:“照实说”。 “是……很晕人,前宅我不知也没看到,后宅布的阵法,我头晕目眩,心绪烦乱。小楼内房间布局也如此,小王爷说府上总有刺客,若不那样布局人早被刺杀没了”,万幸自己走的快。 霍九楼没再说什么,抬手敲了几下石板,看了一眼陈雯:“世人都说我不好色,今日我也好色一回,咱们不去王府了,去我的私宅” “……也好,您忙您的正事,我只管给您缝制”,一块石头落地。 “哈哈哈哈,好好好”,够聪明。 马车再一停下,已到了一处普通的宅院,跟着霍九楼下了马车,眼前二亩左右的院子,前院青石铺路,院中一座三层民楼。 “三楼,第二个房间是你的,一会儿布匹便到,先去休息……我住三楼临窗的,我这人特别喜欢敢爬我床的女子,你可以爬”,霍九楼低头看了一眼陈雯。 “……您忙,我绝不添乱”,这是威胁自己呢,查吧,就怕你不查。 第95章 囚禁 目送陈雯进了楼,车夫笑道:“九楼许有艳福”。 霍九楼咂咂嘴:“凡心我也有,我倒乐意她爬床,少废话赶紧干活” 车夫调转马头:“她身毒未清,您不可动情” “滚”,是不是闲的。 “嘿嘿,您可配不上她”,车夫说完赶着马车出了大门。 “……”霍九楼咬了咬牙关了院门向小楼走去。 楼里有人,虽然看不见,可一进门热气扑脸。 边走边解了红袍,忒他妈长了,装也不能太过,赶紧解了放到椅子上,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敢穿袍子上楼,估计自己就得被搜身。 一路来到三楼第二个房间推门而入,刚抬手要落锁,心下一惊,门没锁。眼前房间多说有十平米,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半晌心下叹了口气,自己已是阶下囚,只是眼下少一副脚镣罢了,想甚门锁呢。 好在不冷,屋子里异常的暖和,坐在床上片刻,心里慌的不行,咬牙切齿的取下步摇松散发髻,扯过被子,睡觉吧,过的快。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再一醒吓了一大跳,一屋子的各色布匹,急忙坐起,这什么时候拿进来的,怎么一点儿声也没有。 刚要穿靴……没了,只有一双绣鞋,这是怕自己跑啊,行吧,绣鞋有点儿大也凑合,转身整理好床榻,霍九楼一身红袍走了进来:“我穿稍短,瘦,你大些做……你爬床的速度很快“ “……咳咳咳咳,我给您量一下”,不能接着不是好话,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心大呢。 “……好”,眼前人墨发披散,刚睡来的慵懒容貌,一身红色短袄红色长裙,神思一阵恍惚。 取过尺子一一量过笑道:“我已知了,只我这身做针线不舒服,借您一方细布我先给自己做件夹袍” “……给我也做一件”,心下一讪,难怪张景林四下找人,果然美色动人心,自己也不能免俗:“不打扰你干活,袍子我先穿走”。 “是,给您多做几件”,做吧,这玩意儿省事。 霍九楼转身离开,赶紧又平整了床榻,这才取过一捆湖蓝细布和棉花。 薄薄的铺开一层,一个时辰后一件湖蓝色窄腰合体七分短袖的交领长袍换下红衣,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天色将晚,霍九楼拎着一盒油灯推开门。 床上少女半匍匐的跪卧在床上,突然失笑道:“你倒好眼力,怎么不知去要”。 “还有两针我懒得动,您先把那几件抱走吧,这个马上做完”,谢天谢地,谁敢进去要啊。 “知你睡不着,一共十盏油灯”,将木盒放到一旁,捡起布匹上的袍子一怔:“怎做这么多?” “做顺手了呗,您放心吧,这件是厚的”,目送人离开,赶紧取出十盏油灯。 就着光亮将这件做完,暂时停了下来。 “过来吃饭”,一道声音传过,忙熄灭油灯抱着红袍走出房间。 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抬手敲门。 “进来”,一道沉音响起,推门走了进去。 “坐下吃饭”,看了一眼陈雯:“这两日都过来吃” “是”,将袍子放在一旁的木架上,赶紧走过去坐下。 桌上七个菜,两碗饭。 “吃吧,莫拘束”,霍九楼吃了一口,陈雯才敢动筷子。 忐忑不安吃了一碗赶忙放下。 “吃饱了?”,吃饭倒斯文。 “……还、还能吃一碗”,没看见饭在哪。 “呵呵……自己盛”,一阵好笑拎出食盒。 起身盛了一碗,又给王爷添满。 “青竹不错,怎么弄的?”,这么能吃,明日还需多送些。 “丝线编好缝上的,不然太素了”,穿着倒好看。 “穿着很舒服,手艺不错,你大姐给你立碑你可知?”,许也是早知。 “听说过,大姐……不想我再出现吧,就现在挺好的,有爹娘有庄子”,知足。 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北王府后宅确有阵法,而且是三阵交叠,等闲人进去就出不来,只证据还在找,许要多两日,你也莫多思”。 “民女明白……您让人寻一寻围墙暗影之地,还有那片湖,我估计有暗道,当日我稀里糊涂的从后宅就到了湖边”,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下。 “好,我一会儿通知他们”,怕还真有暗道。 吃过晚饭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时间心乱如麻,又点了油灯开始缝制,直至夜半熄了灯昏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半盆热水一条巾帕已经准备好,起身洗漱。 “过来吃饭”,霍九楼一句话忙走了进去。 “您早上好……”,也不知叫什么直接施了一礼,再抬头心下一慌,这脸色怎这么难看,吓的一时间也不敢动。 “杵着干什么,过来吃饭”,霍九楼瞪了一眼陈雯。 “……”,什么也再不敢说,赶紧走过去坐下吃饭。 “小王妃你可认得?”,霍九楼一拍桌子:“你跟小王爷什么关系为何不说?” 这饭没法吃了,看了一眼霍九楼:“我怕误导您办案,苍远金楼护了小王爷,王爷先收我做儿媳又收做女儿,灭杀刺客前一晚,因为周婶子要生产,我怕出意外让小王爷派人把她转移走,结果小王爷不知想了什么办法让我们都走。我跟爹去了王府,伙计们护着周婶他们去了别院。北王妃让我沐浴更衣去去晦气,我在楼上,小王爷在楼下,他送我进了房间就下楼了,沐浴之后发现没给我准备梳子,而且准备的华服不是人穿的,太露太薄,首饰也暧昧不清,我就又穿的我自己的。小王爷上来接我见我披散着头发就进屋检查,他说一定不是王妃准备的让我别误会。我借了银梳梳了头就让他备车,我说不放心婶子要带爹去别院,让我们到别院再告知王妃。婶子在马车上生下一对男婴,爹怕我们去让婶子劳神,就单去了一院,我睡觉的时候有人把我拍醒了,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只希望我能帮他夫君。当时很气愤就说她软刀子杀人,后来她还演戏,我气恼之下告诉她我身有毒,若跟了小王爷她养多少儿子也没用,她这才吓跑。我也是失智,强忍一夜知刺客已被灭杀便带众人回了金楼,爹也生气,二十万两卖了金楼。哎,只婶子刚生产完不敢再折腾她,便留她们在院中,留下三个厨娘帮忙照看。马车出门遇到夫君的车便一起出城,结果王爷带着王妃、小王爷和小王妃在城门拦我们,小王妃说她鬼迷心窍了,我夫君说她是借着赶走我报复王爷,王爷杀的人里有她爹,就这样,王爷伤心了,只说我出嫁他来送我便让我们离开了,就这些”。 第96章 风波不断 “坐下吃饭”,霍九楼缓和了脸色。 “是”,心下叹了口气,完了,怕是王爷府祸起萧墙。 “我已有实证,小王妃与西地中人早有往来,受命赶走你后私藏了秘函嫁祸王爷府,对方许她母子平安,保她长子接任北王,她便信了,蠢不可及,自己一人之力毁了整个北地,几百人葬她手上,她也难逃一死”,可惜了北王一世清明找这么个心黑又愚蠢至极的人做儿媳。 “……她为何要赶我走?”,天下还有这么毒的人。 “信中说你助北王府连过三道死关,恐你坏事火烧密函,便羞辱你逼你离开,若不是不敢伤了你这世子夫人,他们早灭了你”,霍九楼心头火大,气的又拍桌子:“她搞你你就走,不长脑子吗?她为何要赶你?” “……我失智了”,他妈的,我哪知小王妃这么毒,直接下黑手啊。 “信中说你提醒过小王爷谨慎西地公函文书?”,竟能看这么远。 “是,小王爷追查画本时告诉我线索突然中断,我问他在何处中断,他说西地,恐西地王站队才嫁祸北王府。我当时警告他不是站队,苦寒之地谁在乎他站不站队,定是要反,让他小心谨慎千万注意公函文书,别让人以联反之罪趁虚而入”……哎,自己的娘子私藏了,他又上哪知。 霍九楼一脸惋惜:“昨日夜里秘报已入京城,皇上已知,只小王妃也是王府之人,罪责难逃,但……念北王守土多年有功,估且饶过小王爷贬为庶民留在东地,允许他入东地兵营,只官位此生不可大过九品” “多谢您尽心竭力相护,我替小弟先谢谢您”,忙退后一步深施大礼。 “不必你谢,你也不过是假婚,吃饭吧,吃完回去让他和杜宸直接去东王府报备”,霍九楼瞪了一眼陈雯。 “……我不饿,我这便回……”,这还吃个屁呀。 “坐下吃饭,慌慌张张的成何提统”,说完端碗吃饭。 硬头皮坐下吃饭,刚吃一口眼神一亮:“今天的菜好吃” “嗯,你倒嘴刁,多吃些”,倒好养活,昨晚那么难吃还吃了两碗。 吃过早饭归心似箭,又不敢说,两个人面面相觑。 半晌霍九楼说道:“皇上未定太子人选,许你多虑了,安心等着,出了正月二品街统一重盖金楼,必不误你,李夫人寿宴……不必再去,打发人备下些礼物便可” “是,我听您的”,不去好啊。 “你可知魏先生是谁?他爹乃当今万岁的帝师,等闲人谁敢动,日后不可胡言乱语信口开河”,无法无天。 “是,再不乱说”,罢了,再不说。 “三件外袍很威风,我很喜欢,日后还要劳烦你”,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 “您放心吧,包我身上”,立这么大功做多少都行。 “……回去吧,把衣服换上,外面冷,让马车送你”,霍九楼站起身。 “是,多谢您”,兴冲冲施了一礼回了自己的房间。 工夫不大,一身烈焰红袍的女子上了马车。 此时京城杜府外院两个美艳的女子已经上了一辆马车出了庄子。 “姐姐,待入了官,我定让皇上把李婆子养的那个男宠双眼挖去”,一名女子眼中一抹得意。 “小妹不可乱语,别忘了咱们的大事”,一旁的女子蹙了蹙眉:“一会儿见了皇上端庄些” 女子扑哧一笑:“皇后端庄,那还要咱们进宫干什么?” “……再乱语掌嘴”,另一个女子面色一讪。 “是是是,我听您的”,轿子里偶尔传出两个人的笑声。 五皇子府内的密室之中张景林将三幅轴卷递给五皇子:“您且看看”。 五皇子接过画卷铺开在书案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叹了口气:“魏先生的画工字迹真是一绝” “您再看看那两幅”,张景林笑道。 两卷一一看过咂咂嘴:“怕世上再无人胜过他” “呵呵……三幅那是临摹的,您再看看这幅,题诗可行?若您觉得行,今晚就送他上路”,张景林皱了皱眉:“太子遇刺,魏先生酒后伤悲,生无可恋,投江了,追随太子而去,哎,甚是可惜” 五皇子一脸凝重又看了一遍,点了点头:“我实难看出,临摹之人怎么办?” 张景林一脸惋惜:“先魏先生一步走了” 五皇子心头一喜:“得景林是我之福,你今晚安排吧” “好,那我这便去,等我的好消息”,拿起画卷匆匆离开。 马车一进院中,一院子的人都跑了出来,杜仲领着陈安泰匆匆迎上来。 车夫停了马车说道:“陈夫人已送回,她会告知你们的”,说罢下车开了轿门,杜仲忙将人抱下。 “安泰,厚赏,多谢您送我回来”,忙拉着夫君给车夫施了一礼。 “厚赏就不必了,王爷让他们带几坛酒去,我先走了”,车夫调转马头向大门外驶去。 “人走了,雯丫头快进屋,外头冷”,杜老夫人长松了一口气。 “是,娘”,众人簇拥着进了楼里。一入楼中忙解了长袍:“霍九楼派人去了北地,已查明小王妃暗中与西地来往,那边答应扶她长子上位,她私藏了秘函……昨夜霍九楼密报京城,皇上说小王妃也是王府之人,不过念在多年守土有功,将小王爷免除一死贬为庶民,可入兵营,只终生不可超过九品官,霍九楼让小王爷与宸弟两个即刻去往东王府报备” “快,林儿去告知小王爷速做准备,宸儿别杵着了,你表嫂为你们争取到了东地官职,速去准备”,老夫人心头大喜:“陈管家备十坛好酒,拉一头猪让他们带走,焚香敬天,老天开眼了” “是,娘”,兄弟二人这才回过神匆匆离开。 陈安泰也赶紧出门准备。 杜氏抱着女儿捶打了几下,一句话说不出来。 赵广仁一旁拍了拍陈鹏和杜老倔:“别着急了,丫头立了天功,赶紧准备好酒好菜,让她也好好缓缓” “对对对”,两个爹大悲大喜之下慌乱的走了出去。 第97章 天变 杜成和陈安泰送小王爷和杜宸离开,杜仲片刻也不敢再离开陈雯半步,杜氏也缓过神来,一屋子人又悲又喜,悲的是枉死那么多人,喜的是终于又有了希望。 “真是人心叵测啊,谁能想到是小王妃”,周老太太抹了把眼泪:“这是你们去接我们,不然咱们这一家子也早没了” “到处杀人,哎”,周里正后怕不已。 “否极泰来,我兄弟两万银子把我捞出来,到了这我才活的像个人”,赵广仁一拍大腿:“我去把客栈开了,咱们还得好好活着,我大侄子回来了” “我也把酒楼开了”,周大牛和赵广仁也走了出去。 周老太太拉着陈雯说道:“今天回来先压压惊,让你爹娘陪着你,明日爷爷奶奶来陪你” “好,让您们担心了,快去休息吧”,这怕都跟着自己上火了,哎。 送走周里正和周老太太,杜老夫人叹了口气:“小王爷也算仁义,保下两个秀才没让官媒去,周家人都感激呢,如今小王爷平安无事他们也放心了”。 杜仲看了一眼杜氏:“娘,我先带娘子回去换换衣服再过来” “好,快去吧”,女儿这一身红实在太抢眼了。 杜仲拿过袍子给娘子披上,二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去给娘子打点热水来擦把脸,赶紧换身舒服的”,说完转身下了楼。 换了件随身的细布棉袍,揉了揉脸,终于活下来了。 工夫不大杜仲抱着一个浴桶上来,又下去跑了两趟拿上来两个火盆:“娘子,爹让你去去晦气,我放了些干花,快洗洗,把门落锁,为夫就在楼下守着” “好”,关门落下锁,解了衣袍,一入水中一股淡淡的花香,整个人这才放松下来。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绞干头发穿好,这才开了门。 杜仲把木桶抱出去又转身上了楼,见陈雯正在梳头,笑道:“我给娘子盘发” “好”,陈雯笑眯眯的递过来一把银梳:“小王爷的,不还他了” 杜仲点了点头:“杜成私房八十万两都给他花了,他敢往回要腿给他打折”。 “夫君,他把金楼用了吗?”,要是没用就好了。 “娘子莫财迷,早让小王妃弄跑了,今日我让杜成去了当铺结回十万两,安泰的都还了,半年的三份工钱也给了,又奖励了一百两,给娘子五万,余下为夫留了,让杜成在那条二品街又买了一个金楼给杜成打理”,边说边取出一支玉钗给仔细的束冠。 “怎么束冠?”,这是什么也不会呀。 “好看”,杜仲面色一讪:“为夫就会这一种” 行吧,束了也省事。 “娘子,这两日怎么样给为夫讲讲”,就势抱住人。 “哎”,一言难进:“我上了马车发现是那种隔音的,他只给我半日时间,我就都说了,之后他问袍子哪买的,我说自己做的,告诉他准备衣布我也可以做,免得我也心乱如麻,之后我做他调查”,突然一拍脑袋:“完了,换下的袍子忘拿回来了,这可麻烦了,大难不死丢三落四啊” 杜仲扑哧一笑:“我听懂了,穿的多不方便做,又先做了夹袍,忘了拿回是吧” “对啊,他一说我可以回来了,我赶紧换了往外跑”,这可怎么要? “一件袍子那么紧张干什么,大不了不要了”,人无事就好。 “哎,他拍了两次桌子,这两天真是吓死”,当官的狗脾气都大呀。 “莫怕,以后为夫哪也不去了,就守着娘子……这两天爹娘都没合眼,我让他们先睡了,晚些再吃饭”,取出五万两银票:“给娘子压压惊,头上玉钗……少五万两莫当” “……这么贵给我插上了?万一我让人抢了怎么办?”,陈雯抬手就要摘。 “娘子莫动,就戴着”,杜仲一把将手握住:“丢就丢,戴着,没了为夫再弄” “霍九楼说李夫人寿宴我不用去了,备些礼就行”,也不知备什么礼。 杜仲突然问道:“娘子给他做了多少?” “夹袍四五条吧,厚的外袍三套,那楼里有人,我的袍子都没敢穿楼上,怕他们搜身,不过我没看到人,但屋子里暖和”,也不知藏哪了。 “娘子聪慧,既不用你去,交给安泰处理,不必劳神,钗子就戴着”,好看。 “夫君……金楼最大买主那人是王妃,霍九楼说王妃说我善钻营,拿她银子去上货”,自己还以为自己挺聪明。 “他说王妃……必是他已经承了王位,娘子莫多思,随他们说出,霍九楼为人清正,也是吓唬你,怕你骗他们”,看来早盯上了。 “这两天……这一个多月只做衣服了,看见布我就想吐,折腾来折腾去”,实在是累了:“夫君不回来,爹娘怕我忧思,天天做,做完这个做那个……不然我开个衣坊吧“ “为夫之错,日后再不动一针一线”,杜仲心头一酸,娶了娘子光跟着自己受罪了。 “夫君,为何北地处斩如此之快?就算要杀也得几个月吧,这才几天啊?”,光折子什么的也且得折腾着。 “许是皇上早想杀了吧,一送入京从头审,再有人上折子求情……异姓王难当”,都没好下场。 ”夫君说的有道理”,怕还真是了,最是无情帝王家:“霍九楼说杜家已升了三品,许还能升”。 “莫管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拉着人坐到床上:“陪为夫睡觉,为夫也困了,我把火盆端出去,免得熏到娘子” 两个人盖好被子,相拥着合目休息,片刻后都沉睡过去。 外面此时已经变了天,灰蒙蒙的冷,一刻钟后鹅毛大雪飞落,一冬没有下雪,全攒到了今日。 伙计们落一层用马车拉出去一车,一直忙到了亥时才休息,雪却依然在下,院子里静悄悄的,担心了一夜此时都在睡梦中。 南方的大雨下的冒烟儿起,一条大河中飘浮着一具尸体。 后宫新添了两个宠妃,三品大勋的杜家嫡女……只一日时间,杜家官升二品大勋。 第98章 天灾 早上天刚亮都被饿醒了,杜仲不让起,生了两盆火熏屋子,糕点边烤边吃,两个人难得的惬意。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杜仲忙穿了袍子:“娘子除了去暗室就只休息,饭菜为夫给你拎回来,莫起,好好休息几日”,说完又把被子盖好走了出去。 刚走到楼下心一惊,从窗子处能看见一道暗影,这是下了多少雪?忙开了锁。 “爷您先把门关上,雪太大了,我们清干净您再出来”,门刚欠一条缝,外面一个伙计说道:“天漏了,下了一整夜还是鹅毛大雪”。 “好,我不出,辛苦你们了”,忙又关门落了锁。 半个时辰后院子里清出几条小路,齐腰深的雪让杜仲凭空打了个哆嗦,忙跟着一起除雪。 早饭是米饭炖鸡肉,两个咸鸭蛋。 “怎么早饭就炖了肉了?”,陈雯忙披了棉袍下地。 “娘子今日不许下楼,怕有天灾了,一夜大雪齐腰,这还是伙计们干到半夜,否则淹没了一楼,家禽都被大雪灌死了,庄上昨晚一个老妇人走,他们都忙那边,忽略了这边,王伯一夜满嘴是泡,嗓子都说不出话了,爹领周爷爷他们正在宰杀,五个粮仓都倒了,总之一切乱了套。杜成和安泰怕是隔在东乐县,一时也回不来,外面此时才清出几条小道”,这一场雪真是要了命了。 “……”,一听家禽都没了,陈雯脑袋直嗡嗡。 “莫怕,快吃饭”,杜仲大口吃起来:“怕要闹饥荒了,粮食必须抢进几个楼里放着,否则难活命” “夫君不是说东地有余粮吗?”,怎么这么严重。 “有不假,可西北两地没有,看着吧,马上就有流民了,都活不下去就只能抢”,要乱几个月。 “那五十户怎么办?”,这天难活呀。 “只能靠他们自救了,这场损失因为他们……他们干三十年也不够赔的”,杜仲心头一股怒气。 “……夫君别生气,人死为大,况且又是老人,他们错在疏忽了,但绝非故意。此时不救他们……他们也只能等死,左右粮仓倒了,让他们每户都自己来装两个月的粮,开村儿雪也化了还可以再种”,一见杜仲生气忙劝慰道:“今日救他们,若真流民来了他们也会全力保护庄子,人都相互敬着,那多家禽……每户分十只,都解解馋,让他们自己收拾,爹他们也轻省些” 杜仲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娘子,片刻后扑哧笑道:“好,娘子仁厚,为夫听你的,顺便给故去的老人上炷香,给一百两银子,让老人也安心” “夫君仁义”,这样才好。 “老话说的果然好,家有贤妻夫君不做横事”,杜仲咂咂嘴:“我一腔子火气让娘子三言两语给熄了” “那也是因为夫君骨子里良善义气,快吃吧,吃饱了御寒”,大灾之年啊。 二人吃了饭,杜仲拎着食盒又匆匆走了出去。 重添了火盆,整理好床榻,布匹还有不少,做吧,夹衣过两个月也都该换了,若买又是一笔银子。 中午杜仲兴冲冲拎着食盒进来:“娘子说的果然好,他们五十人在庄上干活,一下子来了三百人,粮仓除了给他们的,余下全放进两座小楼里了,正帮忙收拾家禽呢,估计头黑全能清理完” “好,中午做了什么?”,一颗心放了下来。 “爹让几个灶全开,三百人都留下吃的,舍了一头猪,都是肉”,放下食盒拿起娘子给自己做的夹衣心头滚热:“娘子好手艺,快吃饭吧” 大雪下了七日还没有完,杜仲一身疲惫的回来,累的苦笑道:“多亏娘子,粮仓抢回来了,那多家禽肉保住了,庄子里也安稳度过,否则王伯说水一浸了粮食,开村就都发霉不能吃了。还要来谢谢你救了庄上,说你是真正的当家主母” “呵呵……我也歇歇,夫君快上来睡一会儿”,忙收捡了衣物。 “好,这雪要是下半个月得死不少人,爹让把大门都落了大锁,两块匾都摘下来了,连拴马桩都挪进了院子”,说完睡着了。 忙给褪下靴子盖好被,将火盆又添了几块碳,一时间怔怔的发呆。 东北两地天灾,五皇子舍了七家金楼,临危受命当了太子爷,代表皇上向两地发来救济粮。 平定西地叛乱,爱民如子,让五皇子坐稳了太子之位。 大雪下了十三日终于停了。 杜老夫人捧着自己的十件夹衣笑道:“我老婆子有福了,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哪家东家亏了还反过来救济庄户人,大义也更睿智果断,否则多少粮也留不下了。如今早早夹衣又做好,我这心里敞亮,日子有奔头” 杜老倔也点了点头:“女儿这次确实是保住了粮食,这么多的大雪今年必涝,粮食三年足够吃” 杜仲坐在一旁不说话,只专心打量手腕上的玉管子。 老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儿子:“打送进来就看,还没看够啊,你娘子给你的?” “嗯,娘子戴了个金的,这个给了我,娘子手艺太好了,越看越喜欢”,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弄这,自己从来没戴过。 “你娘子把布都做完了又干什么呢?”,杜老夫人将衣袍整齐的码放进柜子里。 “成布没有了,还有点儿布头,给您们做几个褙子留着开村儿脱夹衣穿”,杜仲看了一眼杜老倔:爹,若今年涝,咱们的望天田怎么办?” “只能早早做好排水,高岗地无事,洼地排也不行”,没处可排。 “今年有水田的行了,估计租金会高不少”,自己都买的望天田,哎。 “女儿买了十五亩水田,我在紧挨着咱们的地买的,今年不租,留着让他们种,不然怕是拿着银子买不到米”,灾太大了。 “娘子许是没银子了,爹您辛苦一趟,这五千两您再买五十亩水田,挨在一处好经管,写娘子的名”,土地日后多买些。 “……爹去问问她吧,我怕买了她又说我,赚钱不易,我也不敢给你们乱花”,接过银票起身走了出去。 第99章 粮仓 杜老倔进了小楼:“女儿,下来歇歇” 一听爹来了,放好针线赶紧走了下来:“爹,下面冷,上楼坐”,领着杜老倔上了楼。 屋子里熏了两个火盆很是暖和。 “女儿,你夫君给爹五千两让买五十亩水田写你名下,爹来问问你买不买”,欣慰的看了一眼女儿,丫头干什么都行。 “……五千两给我吧,我给您拿五万两,您买五份,您一份,爹一份,娘一份,夫君一份,杜宸一份都买挨咱庄子的望天田。水田好但产量太低,也金贵。这么多马匹没有草料,这么多人吃饭没有烧的,日后都是麻烦。五十户也要生火做饭,大灾之年就剩个柴火也好,买炭实也买不起,日后炭就冬天取暖用。缩减家禽,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不能再搭精力再搭钱了,养些自己解馋的就行。腾出人手地买完都自己种,开村儿许要涝,您让他们洼地种菜,高坡地种苞谷,许给庄头百亩地的苞杆生火做饭用,他们生计解决了也更安心呆在庄子上”,给夫君买吧,有地都上心,他上心比自己上心强。 “爹听你的”,父女两个换了银票,杜老倔兴冲冲的下楼,女儿比自己有主意,想的更长远。 看了一眼手上的银票打了个哀声,这一张纸前世就罢了,在这乱嘈嘈没个清静的地方,指不定日后五皇子出什么夭蛾子就废了,等安泰回来让他赶紧都去货行换了金元宝回来存着,顺便把玉钗也卖了,乱年头这玩意五十万是它,五百也是它,不能死守这东西,估摸去货行至少换十五万,都换金银分给爹娘存着吧,自己的房间里也要有个银柜,否则也是不安全。 大雪过后天异常的暖和,各县县令组织人手自救,整忙到二月初二,道路终于畅通,杜成和陈安泰匆匆赶了回来。 二人卸好马车进了小楼,杜仲跟陈雯走了下来。 “东家,我们两个回来晚了”,杜成叹了口气。 “都坐吧,事有意外谁也没想到的事情”,陈雯看了一眼二人,都是一身的狼狈。 “谢谢东家理解”,四人都坐下,杜成说道:“都让东家猜到了,魏先生死了,听说忧思太子爷,喝了酒投了河,临死还留了画和自述书。东北两地大灾,五皇子舍了七座金楼给两地百姓送的粮食,如今坐稳太子之位,我们两个被阻在王爷府听说的。他们两个都挺好,小王爷给了个九品武官,杜爷四品官,他们一个月回来一次。不过这半年怕是回不来,王爷府忙成一锅粥,粮仓让大雪压塌了,粮食好的只够两个月的,余下的都不能留了,留了也发霉,正各县分发粮食,一家一人五百斤,有一个算一个,连种子粮一起分,所有粮库都塌,今年的种子粮怕是要贵出天价,毕竟现在分了也种不了,能种时它也不行了。王爷府新添了三千个银柜,征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帮忙拉,每人给了二十两,一两一个共四十个”,杜成取出一个木盒递给陈雯。 陈雯伸手接过:“这钱我留,你们赶紧套马车,先去货行把这钗子换成金元宝,估摸十五万到二十万没问题,之后去买十五个银柜,你们两个每人留五个,日后五千两银票就全换成金元宝存着,银柜多少钱一个?” “东家,王府五千买的,我也能五千买出来”,杜成心头大喜。 “好,那就买二十个,赶紧去,全换金银,剩下的分爷两份,两个爹各一份,娘两份,让她单让宸弟攒着,杜伯救小王爷花空了,给您两份,余下都给我拿回来,日后院子里生计用”,直接分暖人心,否则自己累死也无人管。 “谢谢东家,那我们这就去”,两个人接过玉钗小心存放,兴冲冲走了出去。 杜仲从头到尾一言未发,人都走了叹了口气:“我能娶到娘子真是祖宗保佑,我先去告诉爹娘一声,让他们把银柜的地方留出来”,说完也大步离开。 人都走了自己也赶紧上楼找放银柜的地方,工夫不大陈鹏也回了楼里:“雯儿下来一下” 忙又下了楼:“爹什么事?” 陈鹏笑道:“给你大伯和周家各留一个,他们都给钱,没这东西日后也麻烦” “行,给的银子您跟爹娘分了吧,每人三千两,剩一千给我,女儿也没钱了”,不能再不要钱,供着吃住也就可以了。 “爹懂,钱必须留,四股每人两千五百两,那爹让他们找地方”,女儿想的对,否则天长日久的都成了应该的了。 “您赶紧先给我们找”,自己还没找到地方呢。 “呵呵,爹在一楼,四个房间,我跟银柜住一屋,别的衣柜都移出。二楼四间给你夫君,随他放。三楼四间其实就两间,一个暗室一个水房,一个书房,你那书房连张纸也没有,就放书房。过几日买个书柜回来,也买几本书放里,另外账本子,笔墨纸砚都要充足,把银柜放书房,书房重地只能自己进,你夫君知轻重无事必不会进,你无事将书房上锁,钥匙编个绳子系脖子上,给爹娘都弄一个,我们也安全”,这样也防丢了麻烦。 “好,我记下了,那您去吧”,赶紧又上楼进了自己的书房,进去心下一讪,只有一张红木桌子一把红木椅子,难怪爹笑话自己。 杜仲此时也跑了回来:“娘子,还剩八个银柜爹娘问怎么分?” “两个爹各一个,娘两个,你三个我一个”,弄一个就够用,能装满一层就不错了,惦记着都给。 “……给我那么多我放哪?”,杜仲一愣。 “爹说二楼给你随你折腾,爹一楼我三楼”,就是想知道自己住哪吧。 “亲爹,以后必须孝顺,那我去告诉爹娘”,兴冲冲跑了下去。 打了水将书房重新擦洗一遍,一楼二楼也清了干净。都收拾妥当坐着一阵皱眉,十座小楼,伙计厨娘两个,爹娘自己两个,粮仓两个,周爷爷和赵大伯两个,还剩下两个,安泰和杜成让他们住进一个吧,不然银柜太多他们没处去,正好让王掌柜的也住进去,一人一层也安静,王掌柜过来爹娘心里也舒服,剩一个日后再说。 忙叫了两个厨娘过来,开了楼门清扫。工夫不大陈鹏和杜老夫人也笑着走进来:“丫头,让你大伯也住进来?” “大伯一楼,二楼杜大伯,三楼安泰,他年轻,多上两层没问题,大伯住进来我也放心,日后起夜什么的也方便,跟您们在一起他也不孤单”,住吧,放着也是放着,人多也热闹。 “爹娘谢谢你,那爹去帮你大伯收拾收拾”,二人又笑着出了门。 第100章 太子放水 二十辆大马车,一车一柜拉进院子,众人齐上手。知道自己住一层,杜成和陈安泰乐疯了,东家这是正式将他们两个当成了自己人,多大的脸面。 一个银柜占了屋子的四分之一,杜仲指挥伙计三个银柜占了两个屋,看的众人一阵好笑,爷这是摆明了不想自己住啊,也是,谁不想跟自己的娘子一起住,东家人美心善又能干,不守住了怎么行。 足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把银柜安放好,众人各自散去收拾。 “东家,爷,玉钗换了二十五万两,银柜十万两,余下十五万两,每股一万五千两,按东家吩咐……您们还有变动吗,若没有我们两个给老夫人老爷们送去”,陈安泰递过来一份清单。 “送吧,一会儿还得让你们跑一趟,买五个书柜来,另外账本子、笔墨纸砚给我备足,门锁重换,要结实的,书房重地容不得半点马虎,平日随时锁上,任何人不可乱进书屋,你们一人一个,我和夫君两个,爹一个,书房桌椅都有吗?”,都放心了。 “都有,谢谢东家想的周全,我知一家木具行,他家质量好价格公道”,周成一旁笑道:“笔墨纸砚,账本子正好他隔壁就是放行专做这生意的,价格便宜质量好” “太好了,送完就辛苦您们再跑一趟”,弄妥日后都方便。 “您放心吧”,二人各抱起地上的木箱走了出去。 “呵呵,他们两个今天真是撒开欢儿干也不累”,杜仲笑着看向娘子:“娘子若是将军,将士们都得舍出命去打仗,忒有凝聚力” “必须的,他们若不护着咱们,咱们又算什么?不为他们打算他们又怎么安心,相互敬着吧”,聚在一起才有力量。 “娘子说的对,为夫给杜成那两份送去,免他不好意思拿”,起身也抱起一箱走出门。 工夫不大二人走进来,陈安泰一脸感慨:“东家,老夫人哭了,她说蓝家祖坟冒清烟了” “别瞎叨叨,给我爹的和爷的送了,爷去给杜伯伯送去了,杜伯您先回去收起来,弄好您们再走”,也都安心。 “是,我听东家的”,杜成心头颇暖忙出了门。 “你也先回去,这四十两拿回去做私房,收好后带着这两千两银票去,爹分我的,这五百两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管住嘴,以后花的上账,这五百私留,赶紧回去吧,这几箱不用你弄”,拿走吧,日后攒老婆本儿。 “……谢谢您”,声音一哽,忙接过去抱着木匣出了门。 起身给爹送了一箱,杜仲回来了,将二人的送到各自房里。 三万两折成金元宝,拉着娘子看了一下兑换比例,杜仲皱了皱眉:“七交,给了这么多,原太子到了十二吧,明日我去当铺把金银玉器全换了,娘子那五千两给我,趁着高,我都一起换,留个几百两碎银就行” “好”,夫君真聪明,赶紧递过来五千两:“问问爹娘可还有,玉器别留,乱世来了那玩意什么也不是,一起赶紧换,他新任太子放放水,估摸用不了三五月就得掉回十” 杜仲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陈雯:“娘子太聪明了,为夫竟未想到,那这玉管子卖不卖?” “卖”,留它干甚。 “行,那娘子的金管子给我,我爱戴”,卖吧,娘子说的对。 “给”,自己戴个小金猪挺好的。 陈鹏走了进来:“你们俩个叽叽咕咕干什么呢,下面的门也不关” “爹,您还有玉器银票吗,一个别留全拿出来,夫君明日去货行换金银”,爹应该有吧。 “……金银比例多少?”,陈鹏一愣。 杜仲忙回道:“爹,七交,您先准备着,我明儿去” “今儿去,明儿许就八交,爹让他们把翡翠玉全拿出来”,赶紧转身下了楼。 “咱们也赶紧收起来,爹说的对,我让爹陪我去”,清单递给陈雯急忙下了楼。 收好三万元宝,取出自己的两串金锁和饰物一并放里这才安了心。 左右没自己什么事了,编几条花绳吧,结实耐用也好看,不然这钥匙真也没处放。 半个时辰后,五辆马车进了院,众人又一番折腾,搬了书柜重换了大锁,陈雯给了二人每人一条五彩绳让两个人回去收拾。 笔墨纸砚一摆到桌上,屋子里的氛围立刻不同,三千册账本放到书柜下面码放。 手中清单一一抄写,每人这么多账本和宣纸、砚台笔墨才花了十五两。三米长,一米八高的大书柜三十两,两个人看来都用心了。 手上还剩一千八百两银票足够周转。 刚抄写完陈安泰急火火走进来:“东家,我想把所有银饰全换金元宝,没元宝了就换金饰,我算了下,去了折损还多剩两成半,金饰也能有近两成” 陈雯笑道:“那去吧,多带两个伙计,把这一千五百两也都换了”。 “是,东家”,接过银票又风风火火下了楼。 挑了挑眉,自己竟然没想到,三四万的金银饰,金饰不足五千两,余下都是银饰,又小发一笔,三百两银票也够用一段了。 半个时辰后陈安泰领着两个伙计抱着几个箱子走进来:“东家,咱们刚换完就没有金元宝了,只剩下金饰,听里面的人说明天就得八交,您的我单独放了,余下多赚的我直接列了单子给您分装了,剩下本金我拿回去收着以下也能多换好多” “好,多了多少?”,办事利落速度快。 “多了八千七,连您的一千五都放一起了,单子我拿走,您看一下”,忙将手上箱子打开” “好,我记住了,马上上账,快回去歇着,晚上让厨娘另加四道菜”,意外之喜呀:“今天干活的伙计每人发一两现银,你百两,杜伯伯百两”,将三百两银票都递过去:“剩的上账留着,日后打赏用” “谢谢东家”,两个伙计心情大好,三个人笑着走出去。 再坐下突然一拍脑袋,愚啊,自己太愚了,那个村姑……那个王妃怕是借给王爷府买银饰之名收敛银饰大赚一笔……她这怕霍九楼也没想到吧。前面买走夫君那么多金饰,后面又十万银,李夫人那又那么多。这就对了,正室再大度又怎么可能对那么多妾室不介意?这才叫亏了东王府富足她一人。竟能看出这步棋,这王妃忒老辣了。 第101章 变卖当铺 东王妃此时倚在自己的软榻上皱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张嬷嬷一旁说道:“王妃,您当初把银票留到现在就发了,何苦还要用首饰折成金元宝,老奴想不通” 东王妃这才坐直身子:“奶娘,银票是王爷给的,我若不花光他指不定缺了银子又拿走,都买了银饰分下去他也就不惦记着了,银饰比银票保险,百两银与百两银饰可是天差地别,前者是他的,后者是我的。我折的虽辛苦些,如今看着这元宝也值了,让您买的小院子一定要安全,把十个银柜直接埋到地下,谁愿侍寝随她们争去,我只数着金子就成。花无百日红,甜哥蜜姐儿的能新鲜几日?浪费那精神不如攒金子实惠,我侄女虽在太子府当个妾,可风声一样不少,日后都是为嫔为妃的人她也不会害我。毕竟她也要靠着九楼才站稳一席之地让五皇……让太子另眼相看的”。 “您这么一说老奴就懂了,您放心吧,老奴已经让我那两个儿子找人暖了院子,日日在挖,那处宅院普通,只围墙高七米,老奴看了都眼晕”,忒高。 “您办事我放心”,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奶娘,您说我办个花展怎么样?卖花的银子给王爷七成修建粮仓,余下除了几盆花我最少赚两成,得了名利也让王爷高兴高兴”。 “那可敢情好,老奴这就去把花盆子订下来,让他们直接洒了花籽种下去放暖窑先养着,不出十天半个月保证水灵灵的”,自己也可小赚一笔。 “您快去吧,花籽找王府花匠要,什么也别说,只说我盘点入账。之后您找人放出风声,九楼那边不是找人义捐吗,我这花展就义卖,我琢磨琢磨让谁出点儿血”,那个死丫头头一个,挣了自己那么多,怎么也要给我吐出来一半儿。 杜仲跟陈鹏回来的时候一身疲惫,十几个大木箱子看的陈雯直皱眉,自己的箱也叫箱,可那才多大,跟匣子差不多大,这是装了多少? “娘子,为夫被坑了”,杜仲嗓音沙哑。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忙倒了两盏茶递过来。 一人喝了两口,陈鹏坐在椅子上苦笑:“掌柜的跑了,只扔下个空楼,连伙计都带走了,听说收了两件宝贝,一辈子吃喝够了。原来的老掌柜一股急火起不来炕,连地也下不来,半边身子没知觉” “……那这些是什么?”,不会都是爹娘的吧。 陈鹏叹了口气:“原来的掌柜将自己积蓄都拿出来了,一共三箱,你夫君心善,只收了他一箱。余下的爹娘有一部分,还有一大部分是别人求你夫君换的,这里全是金饰,没有金元宝了” “报官了吗?”这也忒倒霉了。 “没报,报了也没用,人抓住东西也祸祸没了,就便有,衙门口一层层剥也没了,更何况老掌柜苦苦哀求”,只能自认倒霉。 “卖,把当铺卖了,空楼也好卖,卖四十万两让杜成直接换,给杜成一半给夫君一半,爹您留意着,银子一过十您赶紧给夫君全买地”,不弄了,他妈的,天天都能火死。 “我听娘子的,爹您多操心吧”,杜仲哑着嗓音点了点头。 “好,爹去找杜成”,陈鹏起身下了楼。 杜成的办事速度快到陈安泰直发懵,两个人一起去的,他还在没头苍蝇一样乱撞,那边四十万两出手了,二人去货行折腾到傍晚才回来。 杜老倔换了两万五千两,陈鹏三千两,老夫人两千两。 收起自己的二十万两,余下的给了杜成,杜仲说道:“娘子,爹娘的都拿走了,我跟杜成和王伯带几个伙计去把别人的送去。这人是衙门口的人,户籍都是他帮的,日后还要用人家,万不能出差子。这一箱子我压根儿没看,也不知是什么,什么也别告诉我,我听着扎心,娘子都收了,能卖五十卖五十,留着给下人打赏吧,晚饭我们回来吃” “好……夫君莫再上火,丢了便不是我们的财,财去祸了,只当他背着你的祸了,财去人安乐”,劝劝吧,哎。 “……好,为夫记下了”,杜仲声音一哽忙走了出去。 关门落锁打开箱子,里面一件九成半新的雪狐狸毛大氅,估计也就只穿过三两次,近乎全新,是件男式的,心头一喜,这个爹……两个爹都能穿,还有一件盘金银丝双色缠枝花狐狸皮袍子。两件占了一大箱,只剩下一个布包。取出布包打开心头大喜,里面金饰让人眼前一亮:一支金华胜,玉兰花的造型,手上掂量掂量,少说有四两重,自己戴上咂咂嘴,忒壕了。一枚翡翠扳指,一个小金葫芦,葫芦造型奇妙至少半斤重,颇具匠心。最重头的是两对缠臂钏,这东西很奇妙,冷眼儿看是十二个金镯,细看金丝固定,有开口有弹性,一支足有一斤半重,只多不少,四支就是六斤。 行吧,这可比夫君说的好多了,只一个扳指怕是最少也值十几万两,明天赶紧去货行。 摘下华胜,太沉,甜蜜的负担。一一放入柜中,拎了拎木箱,奇沉,收进柜下层,自己也不懂,回来让夫君看吧。 半个时辰人回了院中,晚饭后杜仲拉着娘子急匆匆回了自己的小楼。 “夫君何事?”,这么急。 杜仲叹了口气:“东王府抗不住了,又向商户募捐呢,王妃下个月也开花展义卖……躲是躲不过去了,不捐这个就得捐那个,娘子早做安排吧” 回身关了门,拉着杜仲来到书房,一口气点了十盏油灯,关门落锁开柜取出箱子:“仔细看看,奇重,莫大意” “……好”,杜仲伸手一拎忙说道:“娘子把油灯凑近些” 捧了两盏油灯照明,杜仲仔细看了几处地方,敲打了几下说道:“这是一只铁木” “……我不信,夫君把外层弄掉”,怎么可能是木头? “好,我去找他们帮忙”,说完开锁走了出去,工夫不大叫来杜成和陈安泰,三人废了好一会儿劲剥离外皮,露出里面的银箱,内壁铁木剥离出去,箱盖也仔细拆分,两刻钟后一只完整的银箱出现在几人眼前。杜成伸手拎了拎:“东家,这只箱子至少八十斤” 杜仲哑着嗓子笑道:“娘子慧眼……这只多少钱也别卖,给我娘吧,她最喜欢这箱箱柜柜的,比给她什么都高兴” “行,这里还有件狐狸皮的袍子也一起给她”,好悬扔了。 “我们两个去送”,两个人抬着走了出去。 第102章 相助霍九楼 杜仲看了一眼陈雯:“娘子怎么想的?我听说捐多少也没好处,朝廷给了粮便不再有奖励,只是霍九楼的个人行为,眼下东地四处遭灾,目前无人捐” “捐,捐他个倾家荡产,不然花展也活扒层皮,霍九楼得了至少还办正事,小王爷若无他伸手,一辈子见不得光……陈家庄也早被肃清。夫君别管了,我自有安排,你的银子别动,日后全买地”,边说边锁了柜,将地上的破木收拾干净。 “娘子要去东王府?”,这是要捐多少? “对,明天我带他们两个,再带两个伙计走”,都卖了。 “……还有别的?为夫能看看吗?”,杜仲一脸好奇。 “能……不扎心了?”,陈雯笑道。 “有银箱我心里舒服点儿”,杜仲凑过来抱住娘子:“为夫也想跟你去” “行,当着爹娘千万别说”,否则又被骂死。 “必不说”,杜仲连连保证。 取出布包递给杜仲:“除了件狐毛大氅都在里面了” “大氅给爹……给陈爹”,说完打开包袱半天没说话,估计也被惊到了。黄金有价,但匠心独运无价,这几件当真都震撼人心。 好一会儿回过神儿咂咂嘴:“明天我找个医馆给老掌柜的看看,娘子去货行换完咱们一起走,臂钏娘子留一支,两个娘一支,杜宸一支,日后给她娘子,葫芦给杜爹,华胜给杜娘,娘子只卖扳指,最少二十万两” “华胜不可留,是祸非福,葫芦也不可留,钏子留下就行了,我的钏子不留”,太他妈沉了,没事找事吗。 “……娘子怀疑是宫里流出来的?”,杜仲一惊。 “怕是,听我的一件别留,平民就有个平民的样子,不然你明天别去了”,捣乱。 “卖,都卖,为夫听娘子的”,赶紧系好包裹放进柜里。 “夫君,有钱攒多少金子都无事,一旦碰了官家东西就说不清了,货行是官家的,不是当铺,给他们只说娘的陪嫁不能流落民间,若非相助东王断不会卖,杜家二品大勋,又是为东王府义捐,他们也没人找麻烦。放心吧,明天这些东西价值最少过两百万两,我们留下干什么?要造反还是要复辟?惹火烧身嫌命长吗?况且家底都拿出来了,下回人家也不用你捐了”,是不是傻。 “为夫眼红了,娘子莫再训我,为夫知错”,杜仲惊出一身冷汗:“我去医馆找人,怕是娘子一语成谶,老掌柜的许是前朝皇室中人,他侄儿要复辟,赶紧去娘那把银箱拿回来,袍子也拿回,上面必有前朝印迹,我不回来明日哪也不许去”,说完急火火出门叫上杜成和王伯匆匆离开。 杜仲一席话,陈雯皱了皱眉,自己这嘴开光了?锁好柜子,出了小楼,又叫上安泰带了个伙计把箱子和袍子拿了回来。 刚打发安泰和伙计离开,老夫人挑着一盏灯笼自己来了。 “娘,多黑您还出来”,忙将灯笼挂在楼口,扶着人进了小楼,随手关了门,随后低头耳语片刻,老夫人脸色一白:“快领娘去看” 扶着老夫人进了书房,关门落锁这才开柜取出包裹。 几件金饰一出,杜老夫人凭空打了个寒颤:“雯丫头,这确是前朝皇室之物,娘小时候见过,有一阵京城特别流行,朝廷收了一次,当时出价极高,明日连袍子再箱子全拿去卖,只说娘的陪价,至少五百万两,正好义捐,但不可全捐,全捐太假了,留十万两换金饰别换元宝,只说日后金楼无银子进货” “……娘,我留二十万两行不?”,我的天,这么值钱。 “不可,十万足矣,让人觉得你做事也有风骨,十万已经不少了,不可再贪”,杜老夫人叹了口气:“尽早弄走,若走漏风声让人抢走就真说不清了。听娘的,赶紧去找李夫人,让霍九楼亲自来一趟,快去,娘就守在这里,让安泰速去老掌柜那里拦下人,莫无事生非,不管他是谁,自有人为他出头找人看病”。 “……娘,我猜老掌柜的早走了,夫君怕是要扑空,我这便让安泰去,您莫担心,我随后去李夫人府上,万一霍九楼在那正好”,最好。 “好,快去”,不错,比儿子机灵,那个蠢小子。 急忙忙下楼又将陈安泰叫起,仔细叮嘱一番,一辆马车疾速出了院子,这才又叫上去过李夫人府的伙计赶着马车出了院子。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一座普通的院门前,伙计扶着陈雯下了马车。 二人刚要叩门,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霍九楼走了出来。 “……太好了,您快跟我走”,我的天,怎么这么巧? “好”,霍九楼随着上了马车,伙计赶紧调转车头又往回赶。 “找我何事?”,借着车内油灯看了一眼陈雯。 “捐……您照多了想,我不放心,怕让人抢”,后怕,要不犯法日后躺平了。 “多谢……莫怕,多少?”,心头一暖,自己走投无路了,一文也未筹上来。 “……我说动娘拿了她的陪嫁,估摸最少五百吧,多不限多,您一会儿拿走,我明日陪您去货行兑换,您直接换金元宝,过两日许更多”,压低声音,只两个人听到。 “好,多谢相助”,一句五百霍九楼精神一震,五百万救了命了。 马车回了院中,引人进了小楼,二人来到书房,老夫人忙起身施了一礼:“民妇见过九王” “您别客气,我都听陈夫人说了”,杜家嫡女啊,忙拱了拱手。 “娘,东西让九王看看”,九王是什么意思? “好”,老夫人又打开包裹:“您给丫头留十万金饰,免她金店无银子上货,余下您都拿走” 一见几样饰物,霍九楼虎躯一震:“多谢您大义,只这几件朝廷必给八百万两,还有吗?” “有一柜二袍您都拿走”,老夫人指了指地当中。 霍九楼取过两件袍子打量一番:“这两件便值八十万两”,抬手举起银箱,看了一眼底部笑道:“这银柜可值三千万两,老夫人,九楼给陈夫人留五十万两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就十万,本我想把箱子留下,丫头不要,让全给您,她说无您护着,庄子早无,东地无九楼她无处栖身” 霍九楼心头暖成一片:“老夫人言重了,好,我尊重陈夫人,谢谢您的大义,这些我先拿走,留此您们太危险了,明日我马车来接陈夫人” “好”,老夫人心下一松。 第103章 相赠 刚送人出了小楼,一辆马车已停在楼前,一见马车陈雯笑道:“有它我放心了” 霍九楼笑着看了一眼陈雯:“放心吧,您与老夫人早些休息”,说完上了马车。 目送马车出了院子,老夫人拉着陈雯入小楼关门进了书房,苦笑道:“赶紧给娘倒杯茶,娘快吓死了”。 “娘您真厉害,太佩服您了”,姜还是老的辣,忙倒了两盏茶。 喝了两口缓了片刻,长出一口气:“娘也胆颤心惊”,一个箱子三千万两……闻所未闻。 马车离开一会儿,两辆马车回来,杜仲讪讪的进了书房:“娘,还是您与娘子聪明,儿愚钝又小气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知道就好,一个银柜三千万两,几件饰物八百万,两袍八十万,娘也吓的不清” “娘……不是箱子吗?”,杜仲一惊。 “霍九楼说是柜,我儿媳料已人去空楼,可对?”,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杜仲忙回道:“娘子料事如神,屋子里都空了,还烧了把大火,杜成已查,老掌柜跟娘子一样诈死离开了” 老夫人笑道:“好,他这一死保全了三家,他侄儿日后再无人知,你也无人知,他也无人知,唯一知的便是我儿媳,走一看三,果敢睿智” 陈雯揉了揉脸:“娘,莫乱夸,儿媳被您夸晕了,缓缓让夫君送您回去休息,您是儿媳的定海神针,千万别累着” “这话娘爱听,明日十万金饰五成挑金锁,只说给我傍身。选完相送他百件,都送男饰,给你两个爹你两个伯父,杜成和安泰各十支,莫心疼,既有名了利便要均分。周家给四十根,两个秀才不可太寒酸”,老夫人仔细提点:“女子每人一对金镯,一共才六个女子,余下你包百件厚重的让他转送王妃,百件转送李夫人,日后她二人再不敢算计你,但也不会再与你有交集,各自安好” “娘,我听懂了,她们怕我告黑状,还是您厉害”,娘是高手啊。 “哈哈哈哈,娘不及你,天胆啊,你就等着让你爹娘骂吧”,老夫人起身笑道:“霍九楼现在睡觉都能笑醒,他必重金盖下顶级粮仓,东地再无忧” “……娘您不说呗”,陈雯面色一讪。 “娘不说能被你爹训死”,凭空打了个哆嗦,死道友莫死贫道吧。 目送母子二人出了小楼,叹了口气,风头出大了,近四千万两啊,怎么收场。 一个时辰后杜仲讪讪的跟在陈鹏身后进了小楼。 “明日事一了,哪也不许让她去,你也不许出门,你们两个无事不可出庄子”,陈鹏气的抬腿踹了一脚杜仲:“滚回楼上去” “是,爹,您别生气,儿子这就滚”,施了一礼赶紧溜上楼。 一见夫君上楼陈雯忙仔细检查一下柜门,杜仲进来叹了口气:“是为夫不好,连累娘子了” “……爹娘训你了?”,夫君替自己扛雷了。 “没事,不然我也跑累了,只当陪娘子……刚娘没提给为夫,为夫也要,我也没有,我也要百支”,杜仲一脸憋屈:“娘子,杜老夫人是不是我亲娘” “……许夫君是捡的,没事,明日必给夫君包回百支”,憋着笑一脸正色:“杜宸也没说给,小王爷也没说,必是不用了” “给吧,都十支,为夫也十支,娘定忘了,你直接让霍九楼带回去给他们”,杜仲一把拉过人:“扳指别卖,直接送他,那个不是皇室之物,让他欠你份人情,他箭术高超,得此物比给他什么都强” “行,我记下了”,他是发了,哎,好气。 “爹娘明日上街买布,说要累死你这个小兔崽子,娘子一天做一件,莫傻乎乎的做起没完,我让安泰开那个楼,都弄那屋去,我看着也烦”,别把娘子累坏了。 “……放那楼好好保管着,日后做库房,一块布不许拿过来”,这是要干嘛? “是,咱再不做,日后为夫叫人来做,娘子莫管了”,爹娘许是吓唬人:“娘子明日还要出门,赶紧休息”。 锁了书房回到卧室,这才安静下来。 早上吃过早饭,换了身月牙白交领窄腰宽袖的锦缎夹棉袍,一双白靴,出尘不染。 低盘发髻,一支金扇步摇,让四个伙计赶车先去货行等着,带着陈安泰一一叮嘱。 马车工夫不大也到了,陈安泰赶紧与车夫打了招呼坐到右挎沿儿,陈雯被杜仲抱上马车,这才关了轿门。 一到货行门口,霍九楼迎了上来,陈安泰刚要下马车磕头,连车夫一把拦住:“装不认识他” “是”,忙稳下心神等在一旁。 霍九楼开轿门扶着陈雯下了轿:“走吧,东西我已送进去了,只等你领了义捐便可” “这么快,好”,这可省心了。 领着陈安泰三人进了货行外办处,上次的老者笑着迎上来:“陈夫人,您令老朽刮目相看啊,您为东地做了件大好事,您快过来清点一下” “您言重了,好”,一一清点收起扳指笑道:“这枚不卖,那些也差不多了,这枚在下送给您,保护好自己,多杀贼人,护东地平安” 霍九楼一愣,心头酸涨:“多谢陈夫人相护”,忙双手接过。 规规矩矩写了几个字,与之前的草书判若两人,霍九楼一旁了然点了点头,够谨慎。 余下按杜老夫人吩咐的一一照做,两刻钟后辞别霍九楼,与陈安泰带上余下的金饰上了马车。 “九楼,这么多咱们怎么办?”,车夫看了一眼手上拿着五个匣子的霍九楼问道。 “八交,按丫头教的全换了金元宝,他们负责送到东王府,听意思明日金子到王府就是一比十,他们说我赚大发了……咱们盖最好的粮仓,多建桥,今年必涝,早筑堤,有了这五六千万两我什么也不怕了。先去李夫人府,丫头送她百金托我送去”,霍九楼踌躇满志。 “是”,马车片刻后消失不见。 第104章 东南县 东地一处宅院之中 “大伯,探子说陈夫人捐了近四千万两给东王府,扳指也送给了霍九楼,您这回安心吧”,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笑道。 “哎,是我对不起东家,陈夫人非等闲女子,不贪不占心怀磊落。这两件凑齐可拼出藏宝图?”,一名老者赫然就是老掌柜的。 “已经拼出,在元介境内,看来咱们还得回元介,此番他若爱民如子,抵上东地王一半我便让他坐稳江山,若依旧残暴不仁那我就夺了他的皇权,您舍一箱相助也了了对东地的挂牵,咱们即刻回元介吧”,是时候拿回自己的东西了。 “好,走吧”,片刻后一辆神秘的马车出了院子。 陈雯回到院中,杜仲将娘子抱下马车:“爹娘让你把金饰拿进去分” “……哼”,无语了。 “娘子莫气,为夫的都是你的”,杜仲叹了口气:“哄他们高兴吧” 硬头皮让陈安泰将饰品搬了进去,夫妻二人随后进了楼里。 按吩咐让伙计一阵豪金相赠,余下的三个爹娘平分,陈雯只分到一只金镯,杜仲什么也没有。 行吧,还敢抢啊,夫妻二人讪讪的回了自己的小楼。 “从今以后什么也没有了,万事莫找我,爱谁当这个主母谁当,一会儿我把庄子全捐,我去讨饭去”,陈雯心头火大。 “对,都捐,爹娘让东王养着去,我跟娘子去讨饭”,杜仲一拍桌子:“我就是拣的……要不就是过继的” 发了一顿邪火,杜仲叫厨娘准备了一桌吃的,夫妻两个吃的欢实。 第二日杜老倔来了,杜仲急忙将老泰山请上楼,倒了半盏茶。 “丫头,咱们分的银子太多了,都想买地,你娘问你可行?”,杜老倔喝了口茶问道。 陈雯气乐了,半眯了眯眼:“爹,分家吧,女儿跟夫君去县城里住,您们留在这爱干什么干什么,女儿也累了,我把伙计们都带走,过些时候东王府也要盖金楼,离的太远两边跑也实在是累人” “你娘也是这个意思,那你们买好宅院就过去吧”,杜老倔点头应下:“把你王伯留下,杜成和安泰留下,十个伙计带走八个,厨娘你们自己雇人”。 “好”,陈雯点了点头:“两个金楼房契也留下”,起身取出两张房契:“夫君也留下,我只带四个伙计走” 杜仲变了脸色。 “给我一辆马车,我即刻走”,起身下楼叫来去过李夫人府的伙计:“找三人有点功底的带上,跟小姐我出去闯天下,你给我当掌柜的,速去,半刻钟打点好自己的行李,半刻钟帮我搬东西,一刻钟走不成你就留下,我另寻他人” “东家放心吧,知您心里有气,我马上弄,您气消了我们就回,没消咱们跟着,讨饭也愿意,必饿不着您”,说完转身回了楼上。 只带走自己的一万零二百两,两串金锁,一支步摇,银柜钥匙高挂,一件衣服没带上了马车,四个伙计赶车出了院子。 马车一上官道,陈雯笑道:“你们报下姓名” “是,东家,我叫陈三,他叫陈五,他叫陈六,赶车的陈七”,陈三笑道:“您就这么记就行” “好好报号,让他们自己报”,陈雯挑帘看了一眼外面:“去东南县” “是,东家”,车夫急忙调转马头,向东南县方向行去。 “东家,我叫陈忠”,一见小姐不象赌气的样子忙说道:“字也识得,账也还行……我觉得自己还行,跟着宸爷练了点拳脚” “我叫陈安,会点儿拳脚,也会点儿账”,陈安笑道:“我也会做饭” “我叫陈辉,也会些账和拳脚”,陈辉紧张的看了一眼陈雯:“杀鸡什么的也会” 赶车的忙大声说道:“我叫陈元,记账会些,拳脚也还行,种地也行”,东家怕是真动了离开的心思。 “东南县据说是最好的,到底是怎么个好法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们可知我们要多久能到?”,怕是都不知。 “……小姐,我们不知道,如果您真去看看,我建议咱们去县城,再雇辆马车,一来不走弯路,二来可以了解些风土人情”,陈忠说道:“如果您想随意走走,咱们就赶着往前走,您看哪好咱们就在哪住下”。 挑帘说了一句:“去县城”,也别难为他们了。 “马上进城门,东家您去哪?”,车夫回头问道。 “马行”,以后需要再买,谁也别跟着,烦死了。 “好嘞”,车夫进了城门向马行方向驶去。 “你们听好了,如果谁敢留下暗迹,从今而后咱们大路朝天,就算我回去也一息不留你们。手脚利落些,我不想被任何人跟上,到车行找个人送他,让他绕县城半圈后归他,我们直接坐官车去往东南县”,陈雯面色冰寒:“我真气也罢,假气也好,与你们同样也是个机会,希望你们能把握住”,说完取出面具戴上,重新束冠,将当年伙计相赠的行头又直接罩在外面。 三个人大气儿不敢出,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掌心各藏了一缕象沙的东西:“爷给的”。 “放马车里吧”,心下松了一口气,只想静静,太乱了,几个自以为是的爹娘真是把人压死了。 陈忠将马车送人,仔细吩咐一番,马车继续向前走,五人背着包裹一路打听着来到东升客栈前,直接雇官家专轿去往东南县。 五百两管吃管住,足走了五日到了东南县主街。 一入住街陈雯笑道:“找个茶楼吧,咱们坐坐,要个雅间儿” “是,东家”,陈忠一路前面走,工夫不大领着几人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一个雅间,一壶花茶,两碟点心。 “歇歇,告诉我你们以后想做什么?”,饮了口热茶,吃了块点心看向几人。 “东家,我不爱干金楼,觉得忒没意思,我想……我也想开家客栈”,陈忠叹了口气:“见见南来北往的人,听听天下的事” “陈元呢?”,最机灵的一个。 “我喜欢种田,不跟人打交道,喂喂马,种种地,我觉得踏实”,人……东家这样的人也就这么一个。 “东家,我也愿意干客栈,省心省事,不管饭”,陈辉咂咂嘴:“收拾收拾就完事儿” 陈安连喝两杯茶:“我爱干茶馆,一壶茶,看尽人间百态”。 “两个客栈、一个茶馆,一个马放南山……我也……我试试吧”,自己这点银子怕是不够,不行就租一个让他们过过瘾,不然也得租房子住。 “东家您甭难心,我们也就是闲扯,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陈忠笑道。 第105章 柳东镇官道安家 “没事,咱们去牙行看看,看有没有一处即可开客栈,又可开茶馆,又可马放南山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只能去碰碰运气。 “您先坐,我去打听”,陈忠出了雅间叫来伙计问道:“小哥,可知什么地方卖田庄?最好临街,想开个客栈和茶馆,也不要太大地方,十里八里的就成” 伙计笑道:“没有,五里成吗,柳东镇官道正在招商铺,干什么都可,一个庄子五里,不过庄子只有八米高的围墙,一个二层小楼,临街盖两个没问题,买的话两千两,去府衙报备,把想做什么说清,不能瞒着。府衙就在主街西门出去,左走千米左右就是,官家给盖统一的,客栈茶馆都下来有三千两够了,那处后面有驻军,最安全,保证没人闹事” “多谢您,您可帮了大忙了”,陈忠连连拱手道谢。 工夫不大五人出了茶楼,一路出西门左走,一刻钟后交了五千两,一个庄院、一个茶铺、一个客栈的手续直接办好,房契店铺文书一到手,四个伙计乐疯了。 “陈元,你跟陈忠去马行,给你们五百两,两匹马两个马车,轿子直接安好,一定要牢固,我们就此等着”,都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是,东家”,二人招手叫停一辆马车,没过多久两辆马车向柳东镇行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陈忠下了马车:“东家,这处写着咱们编号呢,应该就是” 下了马车心下一惊,这是个三岔路口的边儿上,地点到好,有点儿忒背了,隔半里有家酒楼,还有几处正在熏火暖院子,狼烟四起。自己的东面估计是个酒馆儿,已经盖了一层,西面应该是杂货铺,已经起了二层,又看看自己门前的编号确实是没差了。 “东家,咱们后面有驻地”,陈元赶着马车逛了一圈儿:“就在院墙那边,至少五千人的驻地”。 “好,进院子吧”,没有退路可言。 两扇大黑门跟原来庄子的一样,五人两车进了院子,忙将大门落锁,前方四里处有一座小楼。 几人上了马车往前走,工夫不大到了楼前。 一看这座楼五个人心下一喜,九级台阶之上两层独楼,整个一层占地至少三百平米,漆黑厚重的楼门,翘角楼檐,灰砖青砖古朴雅致。 “东家,后面有马棚和茅厕”,陈元拉着马车从楼左侧进了马棚,陈忠随后也将马车赶了进去。 二人安顿好马匹将包裹卸下来,陈雯打开楼门大锁。 正门对着客厅,一张八仙桌,八把靠背椅,桌上一套细瓷茶具。面积有三十左右平米,左右两边各三间客房,这六间房有两间是暗室。 “陈忠,你领陈辉、陈安在下面,留一间做你的书房,将你们开店所需一切列好清单,另外咱们什么也没有,只有半个月的草料,你马上整理清楚,缺什么买什么。陈元喜静跟我上楼,我东你西互不相扰,你也把你马放南山想种什么写上,交给陈忠统一买,你们三个缺什么都找他要,楼上还有两间闲房,有不爱住一楼的可以上二楼”,陈雯看了一眼几人。 “东家,我们都想上二楼,许二楼够”,陈忠迈步先上了二楼,片刻后转身下楼笑道:“东家,二楼五个套间,都有暗室” “那就都上二楼,一楼做库房”,自己也不闷了。 “谢谢东家”,四人兴冲冲将行李搬上了楼。 东屋陈雯,之后陈忠、陈安、陈辉、陈元,套间很大,外间三十平,里间二十平。外间官家准备的是一张八椅,一套粗瓷茶具,一壶八个杯子,一个宽大的地柜。内间一张床,一个地柜,一桌一椅,过路有一个独立带门的暗室,内外间各有一扇独立的门,门锁厚重,两个地柜的锁也极好。 床上枕被齐全,只要不挑,都能凑合。 去了趟暗室,整个人轻松下来。 众人都收拾一番,随后将自己需要的告诉了陈忠。 半炷香时间后,陈忠走了进来:“东家,什么也没有,怕是需要不少银子,反正我们四个每人手上都有一千两,您不够我们就花,您千万别难心” “好,没有跟你们借”,取出千两仔细告知:“黄金与银不同,先问比例别让人唬了,现在估计在十左右,给你的这些至少可折多两成” 陈忠点头应下:“是,东家,我记住了,我带他们两个去,陈元在家陪您,否则我们也不放心” “也好,可知厨房在什么地方?”,竟没看见。 陈忠笑道:“您甭管了,做饭陈安的事儿,茶楼掌柜的做饭那必须行” “呵呵,好”,这可挺好。 工夫不大两辆马车出了院子,陈雯也下楼来到后院,这才看见厨房就在楼后。马棚在西,旁边是茅厕,厨房在东,有两间厢房。 两刻钟后马车进来卸货,陈雯下了楼:“怎么这么快?” 陈忠笑道:“东家,这条岔路极好,能连三个镇子,我们第一条路按官家说的左行是柳东,听卖货伙计说,左柳东、中槐东、西榆南,三路三镇。柳东最近,马车一刻钟便到,若快赶路又熟半刻钟差不多,等闲了我们三路都转转,听说榆南镇是整个东地最大的镇子,一镇比五个县还大,光金楼大的就有七十二家,小的三百多家。东家,马我多花银子让人给骗了,那人说兑换是十,刚去镇上说是十三,您从我工钱扣吧,我们还得去两趟” “第一次初来乍到不怪你,以后熟了再让人骗必罚你,那就快去吧,帮我买两身换洗的男装”,竟跌到十三了。 “谢谢东家,给您买完了,这都是给您买的,让陈元给您拿进去,下趟许有几辆送粮车来您莫怕,那我们先去了”,两车又急忙离开。 陈雯一阵发愣,竟都这么好。陈元一旁笑道:“我们十个人中数陈忠最忠,满脑子都是东家,他唯一缺点就是不喝酒,打死也不喝别的没缺点。所以他爱开客栈,住店的人没有喝酒的,喝也是微醉。东家四处转转,我打算把马棚挪走,开客栈必须有后院喂马的地方,另外不能老惊扰您,在客栈后面盖一趟马棚,要好的,过路的非商既贵,马匹也金贵,太次的人家也不满意,厨房也弄走,放到前面去,万一有没吃饭的点碗面什么的做起来也方便。茅厕也是,都弄前面去,日后粪便做肥上庄稼。后院有一亩多地我正好种菜,前面两亩中间铺路,两边也种菜,花不了几个银子。四周有围墙挡着什么也干不了,我铺路弄些花花草草让您心情好些,另外前面弄上荆棘树当墙,就留个走马车接您的地方,再弄个门与前面两亩隔开,三亩除了小楼,两亩半地我让它出点儿银子,不光种菜也种葡萄,楼前到五百米处做两……您别嫌我唠叨,我给您这就搬” “好……搬吧,大胆的干,我也喜静,你之所想就是我之所想,荆棘处随便洒些南瓜籽,那玩意儿生命力强,之后它年年自己长”,好啊,对脾气。 “……您比我厉害,东家意思我懂了,您要闹中取静,有一处安静之地别那么多破事,您放心吧,全交给我了”,兴冲冲先拎起六个包裹进了楼。 第106章 用心安家 男装三套,女装五套,里衣十套,鞋袜五双,剪尺针线、各色丝线十年用不完,连缝制月信用的都备够三年的了,看的心头颇暖,太细心了。 菱花镜,两把银梳,木盆、木桶、沐浴的干花……有三种,还有胭脂水粉,围遮床榻的几根大立柱,光围幔准备了三套,上遮棚下垂地,陈元手脚麻利,工夫不大便弄妥当,从此床榻也成一方独立空间。添了两个床头柜,柜高两米,宽一米,厚一米,上下五层。左柜中银碗银箸银勺,还有一根试毒的银针。右柜中几包糕点零嘴儿,糖果干果装了个满满当当,看的陈雯直咂嘴,自己这不抖起来了吗。 房中添了个书柜,里面账本、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还有几本专门写东地各处风土人情的书籍。床下添了两个木柜都挂着锁头,里面两个紫檀木匣,匣中百两碎银,半两一个,另有几个小盒,里面一金一银两条星辰手链,一个盒中一枚金华胜,状如梅花,精致典雅又吸人眼球。另一盒中一支金步摇,下坠珠玉流苏,匠心独运美仑美奂。最后一盒中一条白色的珍珠手串,一条九连环的银镯,九条纤细的银镯散而不乱让人心头欢喜。 外间客厅墙壁上安放了一个沙漏,旁边是挂油灯的托盏,上下左右四个托盏,另一侧挂了盏小灯笼,正好可以放置托盏,方便夜里出门,内室桌上方一米半处偏右墙壁上又是四个托盏,八个油灯一放上,心里都透亮。 内室遮窗的是翠绿色的拖地窗帘,宽幅直接挡住一面墙,墙上安了两个银钩,两条一尺长撑窗的红檀柱。 地柜让陈元移到外间,内室只放一个书柜、一床一桌一椅。 这个书柜陈雯喜欢的不得了,高三米,宽四米二,红檀木柜异常厚重,整占了半面墙,上下共五层,皆各自独立可拆解。一层下面一个暗柜,一层一锁,都是枕头锁,暗柜之中空间大,自己的金银首饰和金元宝半柜的半柜也未满。床占半边墙,床旁一张红檀大桌一把靠背椅。 倚在门旁心头欢喜,这陈元太会弄了,安静安全,屋子里也干净利落,便于打扫,氛围忒好。 细密的菱花木窗一打开,一缕清风拂入,吹动两边的窗帘和床幔,整个人心情大好。 外间摆放整齐,两个地柜略显空荡,再添几个也没问题。总之哪哪都好,还买了几捆布放在柜中,很是贴心。 第二趟回来后直接跟了三十八辆马车进院。外间又添三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一个专放木盆洗漱的木墩。五柜围出一个独立的空间,足占了十五平米,梳妆台隐在空间之内,一条顶棚拖地的红色大幔一拉到头,直接将五柜空间隐藏起来。另外十五平桌椅摆放整齐,七八个人坐下闲谈也够用。 不独她自己,这四个小子的房间布置的都不逊色,每人都添了个书柜,只没她的好,但也都相当不错。 自己的五柜中,一柜细布一柜锦布,一柜四季的被褥,另两柜是衣服鞋袜。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都是女孩子家用的东西,反正她一样也没有过。 楼下两间暗室没用过,直接让陈元把几个马桶移出,房子空间十平米收拾干净。随马车带回的厚木架子离地半米摆放,左三间满满当当的粮食,右三间全是木炭。客厅拆除,用陈元的话说就是谁的客人谁领自己屋去,整个客厅摆了十二个大柜,四个小子每人三个专柜。 大柜之中陈雯大致看了一眼,都是过日子用的家什,什么都有,连专门除雪的都备了。 心下叹了口气,没有厢房,白瞎了几个好柜子,也不知官家给不给盖厢房马厩什么的,若给盖自己任掏钱。 忙唤过陈忠和陈元:“明日官家来熏院子,问他们给不给盖马厩厢房厨房茅厕什么的,若给盖都一次到位,好好规划一下,前面两亩随你们弄,大大方方别小里小气的。弄上十间大厢房,留三间你们平日休息办公。马厩一步到位,茅厕弄五个,厨房弄七间,怎么弄方位找陈元。后面三亩不许动,另设门,能进马车接我出去就行,除了楼什么也不许有,一楼柜子留下专装客栈和茶楼精细的东西,乱七八糟的都放厢房,大气些,不可小家子气,银子够用,莫让我看了堵心” “成,我听懂了,东家放心吧,他们给盖,明日便会来人统计,银钱另算,我保证让您满意”,东家要大干这可忒好了。 陈雯的床榻随后搬出,换了一个红檀木自带护帏的正经闺房大床,床下有床柜,三面都是枕头锁,两个木箱变成十六个专装金银玉饰的紫檀木小箱。书桌椅子搬走,又换了一套厚重大气的书案,书案下面三个大抽屉,下面的柜子分上下两层,各自独立带锁。 大书案一摆上,屋子里氛围又凭平生出一抹沉稳,再无浮躁之息。 外间红幔撤下,一水的山水大屏风直接掩去空间。 陈雯心头好笑,这怕还没给自己折腾完。 果然不一会儿又变了,五柜依三面墙摆放,又添了一柜,依窗旁墙壁各放一柜。两面墙柜旁各添一个挂衣的大木架,正好也占满了墙。北墙清空,一张大书案,一把高背椅,用张忠的话说这叫有靠山,书案一米之外添了一个书柜,与四人的一样。将原来的桌椅靠到一边,空间一扩开,客厅大了起来,茶具都换了,换成了细瓷花盏,很有亮点只不知梳妆台放哪。 几个人将入内室门旁的另一侧暗室门打开,里面只有五平空间,从棚顶到四墙一水儿月牙白的锦缎掩去四壁,木板上铺开一张红毯,随后梳妆台放入。 总算折腾完了,外间宽敞利落,有几分书卷气,很贴心,也都尽力了。 主仆五人的晚饭是每人一提食盒,一提七盒,直接从酒楼里买出来的。 每人七个菜,一口袋混合面的馒头,五人都凑在桌边吃的欢实。 第107章 机不可失 晚饭后收拾好桌椅,陈忠将手上的清单和碎银递给陈雯:“东家,这次整用了八百五十两,这也是一块金子抵两块使,我寻思一次添满也省得总买” 接过仔细检查一下,点了点头:“明日你们四个房中各添四柜,也这么放,否则你们不够用。楼下柜子别动,专放店里的,自己房中柜子都要上锁,你们的账目都要记清,可以相互帮衬但别相互添乱,客栈的客人点什么,不可指望茶楼掌柜的,他一个人也难,日后可以雇人,自己看人自己雇,自己指挥。厢房不行再多盖几间,他们也有地方住,要嘴严耳朵灵心正又手脚勤快眼里有活计的。茶楼糕点日后买或自己做都可以。总之明日一步到位,莫今天弄这明天添那,茶叶可以明日一起备下,左右你有柜子放,去茶行挑好,别让唬了陈茶,杯盏准备两套,点雅间的放细瓷,普通的茶客粗瓷。日后怕茶楼会火,糕点至少准备百种,因为后面还有驻地,他们会是常客,客栈反而会不如茶楼,让茶楼客栈都盖五层,咱们添银子就是。厨房重地闲人免进,里面一定要看住”。 “是,我们记下了”,几人点头应下。 “陈元偶尔帮衬可以,但各负其责,他比你们累,几亩地不多,可让一个人侍弄几亩菜田不容易,无事莫惊扰他也别惊扰我,心情好了我可以去看看,你们一个月一报账交银子,亏了别愁我给补,三个月账目乱七八糟的罚你们三个月不许梳洗”,陈雯说完看了一眼众人:“臭死你们” “呵呵……您放心吧,我们必干干净净的”,几个人心里好笑。 “花红半年一发,你们提醒我,别的……上街帮他弄点儿菜籽来,屋子盖多久?”,自己竟忘问了。 陈忠忙回道:“两个月,都是官兵盖,晚上收的晚,早上干的早,他们说四五月份整个商铺全部交接,我们会更早几日” “好,这就好,暖地后帮他把院子先翻出来,种的菜你们也都要用,一定要给人钱,几文也不许赖,不可任性摘这个吃那个,给是给的,不给不许碰”,自己也不碰。 “是”,几个人一脸认真。 “日后金银比例还会拉大,都机灵些,金子轻易不可动,不可拿金子买银子,能收金不接银”,陈雯看了一眼陈忠:“首饰我很喜欢,日后用银子买不可用金买” “是,东家,您说会跌到多少?”,陈忠一震。 “四五十也是有的,多至及百。不可上外张扬,管住嘴,守好你们的金饰。本我打算买地,只今年必涝,你们建房做好排水,后院也做好。买地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只侍弄院子就好,他种什么随他自己,没种好也不可叽叽咕咕,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挺好”,应该差不了。 “竟差这么多……东家,我是不是花错钱了?”,自己这一天弄丢了多少银子啊。 “也不算,什么也没有,咱们这也是正用,只日后千万小心,精打细算,咱们今日花的都是陈管家用金银差价赚出来的,日后你也是管家,一定多留心看一品十,莫稀里糊涂的”,两个管家也挺好的。 “是,您放心吧,我必留意着,正好我买了几本这方面的书籍,一会儿咱们都看看,都是掌柜的都需懂……咱们赶紧去看,否则做生意不如坐等换差价我们不是白忙,走”,几个人急忙回了各自的房间。 陈雯笑眯眯的起身落锁,他们急比自己急好,这么多东西才花这么点钱,够用心了。只自己也只剩三千多两,实在是舍不得多花,明天怕官家一来又是千两没了,日后再无金,手上的能留住一千两都难。 去了趟暗室,回内间又落锁,点了油灯取出陈忠给自己添的首饰箱,又取出自己的金银箱。金元宝还剩三千二百两,碎银二百五十两,每人四柜还二百两银子,官家怕要近两千两,许更多。 金华胜和金步摇都有一两沉重,买的大气厚重甚可心。将两串金锁和那支二两重的步摇单独放在首饰箱里。所有银饰收入一箱放在外面,又取出一箱放了二千二百两金,余下一千两金还放在自己的金银箱里锁进书柜。 一夜无梦,折腾了几日睡的安稳,早上被叩门声敲睡,忙穿衣下地开了门。 “东家,外面官家一个时辰前已经开始熏院子,咱们盖的忒多了,另外还要交十年税金,总计需五百两金,银子已低到五十……东家对不起,昨天我不买那么多好了,只一天差了这么多”,陈忠心里一阵后悔。 “……给我拿个木箱来,我去给你拿”,省了这么多。 打发走陈忠,两千五百两小心收起,死也不能动了,十年税也交了,二百金应该够用。 坐在床上一阵发懵,比例差了五十忒不正常了,许马上要回调,太子捞一笔足够,捞多国家就乱了。急忙唤来陈辉:“去跟官家打听一下,这里土地怎么买,上哪办?” “是,东家”,陈辉匆匆下楼,工夫不大跑上来:“东家,官家说他们就办,按今日算的话百亩望天田二两金,菜田水稻都是二两金” “五千亩望天田,五千亩水田,五千亩菜田,另外田中我想建个农庄允许我建多大,房子五百间,我们这处小楼前后再建两个顶级粮仓,建成小楼形状一共需多少两金”,一把到位吧:“庄子要围墙五米高,封闭式只留一门” “是”,东家要大干了。 千两金一交完,只剩一千七百金,数着手上的地契叫来陈辉和陈元:“你们可能担起?” “东家,我们能”,二人一脸笃定。 “马上添置百辆车马,及所有农用具,今日一步到位,不可拖拖拉拉,让他们直接送。你二人自行解决协商谁干什么,不可出漏洞。一人带百金,账目记清,日后农庄一切账目备三份,我一份,陈忠一次,他不在找我,不管剩多少金,临银庄关门全部换成银元宝带回来”,过了今日又要多花钱。 “是,我们懂,您放心吧,今日必买全,多备,余下换银”,二人心领神会。 打发走二人,又叫来陈安陈忠,每人两百金撒开欢的买。 打发走四人,留出百金单放进书案底下,余下千金锁进书柜。 两刻钟后陈忠二人跑了上来,什么也没买。 “东家,您再给我们拿五百金,不够,东柳镇镇中心连着有三家银楼出售,连店里所有银饰什么的全留下,三家一共九百金”,陈忠一脸兴奋:“到时咱们可以空屋出租也可以自己卖粮什么的” “……马上去,所有银饰装箱带回”,忒能干了。 目送二人离开,咬了没牙,六百金……两店什么也没买呢,回来又是一笔钱,自己也是疯了。 半个时辰后二人将十二个大箱搬进外间,房契交给陈雯:“东家,不可再添了” “我只剩六百金,还有两串金锁,一个厚重的金步摇,都去银庄换成五十两重的银元宝,十两一个的少换些”,回身全部取出:“日后我再无金,只剩两件你买的金饰了,去吧,该舍当舍” “是,东家”,二人一脸沉重拿着箱子匆匆离开。 三万零六百两银元宝一到手,陈雯笑道:“两店各给千两添置,临开业再添,什么现在也不买了,拿回去自己保管入账,十六柜过几日添,这八百五十两给陈忠做管家的日常周转” “是,东家”,各领银两回房收藏入账。 二万八千银元宝收入书柜心头大定。 休息片刻,三人清点银饰登记入账。 “东家,您说明天还会跌吗?我都觉得特别对不起您”,才一天让自己祸祸那么多钱。 “那就日后好好干,明天上午还会落,下半晌会涨,因为只有到下半晌才能接到上面的通知。太子必说某某人失职,错记了数什么的,别信,只看结果”,不听他闲放屁。 “我们懂了”,二人边盘点边叹气:“多好的银镯,生生弄成了白菜价,哎” “莫难过,待他们回来咱们五个分些,你们四个也别白跟我一回都攒点儿私房。所有银镯银锁挑出来单放,我去给你们编丝线,到时串串莫遗失了,放心吧,不出三日,银饰必最低落到十三,许十也不一定,留住了,日后不会再大幅波动”,攒些吧。 “多谢东家,您说的我们信”,二人瞬间心情好了起来。 第108章 霍九楼上门 陈辉和陈元买到手上剩下几个铜板,喜的陈雯连连夸奖。 “东家,官家让咱们直接放地里了,有官兵看着不用担心丢失,丢了他们赔,已经在暖庄子,二十里庄子已经界定好了,百匹马我们付了三年草料钱,他们责任喂养”,陈元一脸兴奋。 “这么好”,这也太好了吧。 “都说这里好,这下我信了”,陈忠咂咂嘴:“我都不敢想”。 陈雯一拍桌子:“摆上来,咱们均分” “是,东家”,二人捧出百个银锁,百个银镯,三十个银项圈。 五人平均分完,丝绳串好,每人给了个首饰箱各自喜滋滋回房收好。 忙了一天,吃过晚饭各自休息,十二箱银饰让陈雯底气十足。将自己分的也抱回书柜收起。过几日所有银元宝再拿银庄换成金元宝,好存放些。 第二日又暖了一日,银价跌到六十,四个伙计起了满嘴的泡,七日后正式回暖开始动工。 陈忠兴冲冲跑进来:“东家,银价回到十一了,跟您说的一样,不过官家说动荡九日银庄黄了,日后官家再不设银庄,私人可以设,但必须交官家百万银两做担保才允许开设,另外朝廷把官地提到了五百两一亩,私地也涨到四百两了” “……”果然把银庄干黄了,官地一涨东王爷必是已经负债累累,王府的地都不是买的,霍九楼为正官风全是租地,如今涨成这样……真是可怕的算计,王妃这下发的金光灿烂了,自己捐的几千万两估计都不够银庄赔的。 二人正说话间,院子里一阵骚动,陈忠和陈雯忙下了楼。 一下楼就是一愣,随后苦笑道:“您怎么来了” 霍九楼一脸倦怠,胡子都长出来了,眼圈儿乌青,仔细看了一眼易容的陈雯,哑着嗓子说道:“我来求你这个大地主来了” 四个伙计吓的忙跪地叩头,霍九楼摆摆手:“起来吧,我找你们东家有事”,说完拉着陈雯上了楼。 一进外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陈雯忙给倒了半盏茶。 连喝三盏看着陈雯叹了口气:“你给我那么多……勉强熬过九日,可粮仓没建不说,地我也租不起了” “我的一万五千亩捐您个人,正好百匹马,二十亩田庄和一应物品已经全部备足,您找人过户就是,我私人对私人看他们还怎么算计您”,九日熬下也不错了:“另送您个人二万五千两银元宝和十二箱银饰,柳东镇三个银楼”。 “……为什么离开庄子”,霍九楼满心酸楚:“是因为我吧”。 “……也不是,爹娘压的我忒狠了,您去找他们来过户”,这是又跑庄上去了? “你爹娘这一场全病了,你走后他们把金饰全买了地,银价大跌,手上空了又卖地,如今地价大涨……他们只剩一个庄子,连两处铺子都卖了”,霍九楼连打三个哀声。 “……我走我还留三万两金呢?”,不至于吧。 “银庄撑不下去,杜仲给我送去了”,霍九楼一脸愧色:“不然我也捱不过九日……我若早撤,不知要死多少人”。 “……没就没了,日后看住银子,太子折腾这一把,十年金银不会有大波动,银子半文莫舍”,没坑死就不错了。 “好,我听你的,你给我这么多地我怎么弄?”,看着眼前女子满心愧疚。 “建千亩粮仓,以民楼形式,结实,好管理不易起火,千亩之地能建多少建多少,注意通风。余下雇人种粮,开银楼,三个银楼您开个绸缎铺子开个酒楼,雇我爹做银楼掌柜,绸缎铺雇我赵大伯,酒楼雇周叔,地您交我亲爹打理,他们为人忠正必尽心尽力,只您莫亏待他们”,什么也别干了,安心给东王打工吧。 “必不亏待……欠你太多”,哎。 “没事,日后有粮您每年卖我五千斤就行”,有吃的就知足。 “两万斤送你”,自己够没脸了靠个小丫头养着。 “好”,给吧,两个铺子也要粮。 手续办好霍九楼叹了口气:“他们找不到你……我要不要告诉?” “您只报个平安,让我清静几天,日后在柳东我去看他们”,心太累了。 “好……我会派人保护这里,莫担心,不必再易容,无事他们不会出现的”,霍九楼起身:“忙过这阵我来看你” “您也多休息,身体是自己的,我叫伙计上来把箱子给您搬车上去”,赶紧走吧讨账鬼。 “好”,有心还留一会儿一身琐碎的事情,只能匆匆下楼。 留下三千两银元宝,余下让人连十二箱搬上马车。 东王马车一离开,陈忠领了三人进来:“东家,咱们白折腾一场您可怎么办?” “只当白忙呗,不然他一垮,太子必派亲信接手东地,他的人一进来要不了几年咱们比现在还穷,安心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吧,东王会派人保护这里,不必担心有人捣乱”,陈雯叹了口气:“我也舍不得,幸亏咱们五个还留点儿私房” 陈忠揉了揉脸:“东家,官家说先给您小院儿盖前楼和后楼,都是五层的,他们说一定给您好好盖,您救了东地……我们四个跟着您特别有脸面” “盖吧”,陈雯看了一眼陈元:“告诉他们,一座住人,一座帮盖个五层暖楼花室,免得我们掌柜的无处马放南山” “谢谢东家我这就去说,您给我前楼还是后楼?”,陈元瞬间打了鸡血一样。 陈雯笑道:“我们都住前楼,宽敞,一人弄大些,三个套间,这两个都给你放马” “谢谢东家您太好了,我们马上去说”,拉着陈忠急火火跑了出去。 刚进六月整个庄子交接完成,五个人折腾了三日搬家,五层楼忒大了,一人一个大套间,余下四层楼三四楼给四个掌柜的做私藏,里面全是柜子,一二楼做仓库。前面店铺已交接,四人忙的脚下生风,陈雯在三处楼外铺的青石板路上一阵感慨,五里庄院全是青石铺路,人都是相互敬着。 第109章 太子来了 五楼每个套间八十平,客厅三十平,卧室十五平,最里面书房三十五平,五人皆如此,都把书房设在最里面。 霍九楼又恢复了往日神采:“大书案不错,书柜更气派,谁能知道在这官道小院里住着一位天仙大才女,足智多谋,乘一场动乱扶摇直上一举拿下一万五千亩地,胆色过人。若无我拖你后腿,现在早就人丁兴旺了” “……”这怎么扯上人丁了。 “今日来告诉你一件大事,皇帝准备派太子来东地巡查,听说有位陈夫人助我连过两关,也十分好奇想来见见你这位端门之女”,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你见不见?明日太子便到” “用跪?”,别他妈见一个跪一个。 “不跪,端门之女行民妇礼即可”,竟不怕。 “见吧”,盯上了往哪跑。 “好,要盛妆,王妃已给你备……”,霍九楼话未说完 陈雯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您千万千万别惊动王妃,有,都是现成的,必不给您丢脸”。 “也好,那赶紧换吧,一会儿随我去王府”,霍九楼点了点头:“王妃人不错,莫怕” “……那您稍等片刻”,就你看她不错。 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翻出伙计买的衣裙,直接将两道门锁上,一件交领月牙白的窄腰宽袖短衣,水红色软锦缕金芍药裙,脚穿厚底软靴。 低盘发髻,插了一支陈忠买的金步摇,腕上戴了一条星辰金手链。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白穿越,终于要见见这位狡诈的太子爷了。 仔细打理开锁走进书房:“您看可行?” 霍九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清水白莲,甚好,走吧……书房地方大,安张床,万一日后我过后许休息一晚” “……陈忠搬走了,那间给您,您放心吧,与这间一模一样”,你在里头我敢睡吗。 “好,钥匙给我”,霍九楼一伸手。 忙送上钥匙。 二人下了楼,陈雯笑道:“您等我一下,我告诉陈元一声,免他们着急,就在后楼” “去吧,我上车等你”,霍九楼迈步上了马车。 急忙来到后院花房对陈元耳语几句。 陈元脸一白:“您放心吧,马上按您屋子布置,您去见太子……您千万小心” “没事,别担心,布置房间不用从外面买,不然有人会发现,就库房找”,陈雯叮嘱道。 “是,我知轻重”,陈元点头应下。 转身回前楼上了马车,片刻后马车出院子上了官道。 “太子此番来许还有事,只我不知是什么事,不过皇上会对你有嘉奖,不外也就两件首饰,不可当,不可送人,接礼时要跪”,先告诉一声,许不知道。 “……草民不去了,您说我染疾不方便见太子,您替我领下……给您您莫给我,我当习惯了,万一忘了把它卖了又杀头”,我吃饱撑的供个祖宗。 “万人相求……你不要?”,怕跪? “我真不要,草民心累,您赶紧让马车停”,我下车吧,去他妈的赏。 “……好,我送你回去,送走太子我过来传达圣意”,霍九楼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抬手敲了一下玉石壁。 一到茶楼前赶紧下了马车,一头钻进茶楼。 霍九楼一脸好笑的关了轿门:“走吧,她怕跪” 车夫在马车前壁叩动了一下机关露出个洞口:“爷,她嫌烦,她不在乎天家,她怕您住她书房” “爷有钥匙了,莫把爷想的那么坏,不过我确实得常来,守着她我安心些,真是怕了,一个坑连一个坑,无她我早让人玩死了”,哎。 “您这是实话,杜小姐智谋超群,您无谋士,遇事多问问她”,爷也是避嫌不敢找谋士,皇上弟弟也怕,帝王无情啊。 陈安给陈雯沏了壶花茶,摆了六碟糕点:“您尝尝,我自己做的” 就着茶水吃了两块糕点:“味道甚好,茶香沁人,好手艺” “谢谢东家夸奖……王爷许过两日还来,您放心,您身中奇毒任何人也不敢碰您,我猜他跟北王一样想跟您讨主意是真。他不敢找谋事,他有丹书不假,可也正因为有这东西更不能找,他比皇上小那么多,又掌管东地,威望甚高。谁不怕他自立成皇啊,您不去也好,免得我们担惊受怕,他想来您也挡不住,我们听您的,我们四个贱命一条怕什么。但他确实清正,您又鼎力相助,我们也不知道您什么意思。敬着吧,哪天您烦了我们就轰他走” “……谢谢你们”,心头滚热:“我也自然希望他好,他也不至如何,只我现在没银子搭不起他了,更怕与皇室牵连,就平平常常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开开心心的就好” “……东家,我怕太子亲自来看您,代表天家慰问端门之女,名声好听也见见您真颜,您赶紧想个万全之策,欺君事大,我们四个必须搬进厢房,否则与您同处一楼……世情难容”,陈安满心担忧。 “……行,他滚了你们再回去”,莫害了他们。 折腾了整一日,楼上只剩她一个人。 忧心忡忡坐在书案前,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心头一阵悸颤,伤手太假了,伤哪……都不可。 六月也不可能冻病,他妈的,哎。 陈忠领了陈辉陈安二人上楼:“东家别怕,陈元说您就这么见他,他去了医馆买药渣子倒在外面,到时您就说为见太子一日喝了七副药养好了正要去看他,您就穿成这样准备随时走的样子,纵他怀疑也不好发作” 陈雯心头一动:“我,这办法好,我听你们的” “他见您一面必知您是谁,您没法遮掩,您的画像他必早拿到手了,就顺其自然,王爷在他也不敢如何,真绑了您我们就反了他”,谁也不可伤了东家。 “莫乱语,小心隔墙有耳,都管住嘴,我病好了,药渣子浇花,让陈元舍几盆放……放楼前吧,药渣子倒花盆里”,病吧,不病这几个愣小子别吃了眼前亏:“店子全关,另外两条路你们分头探探,一路记下见闻,包括每处官道都有什么,七日后回来,你们也取取经,别担心我,现在谁不躲着我,反而你们在这他要挑刺,揣上银子把这两条路摸清。我吃饭莫管,半个月的糕点都够了,还有那么多的牛肉干” “……是,东家,那水我们给您分放四个房间”,听东家的吧,哎。 第110章 神助攻 楼前十大盆花……也不知是什么花,一盆上一小堆药渣。 陈元边铺平边说道:“这几盆花很普通,必不会因花再起波折,药渣都是通中发汗管身热的,有人偷走也不怕。我只担心他带女眷来刺探您羞辱您激怒您,您千万别上当,装聋作哑,装疯卖傻,拉东王垫背,或者拉太子垫背,不然您恐忍不住火气” “……我听懂了,我听你的,放心吧,你们赶紧走,没人敢碰我,你们必遭殃”,都是高手啊,就自己完蛋。 一人五百两银元宝,跟车到了院门口,目送两辆马车离开,这才关门落锁,慢慢悠悠的行了两里路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楼中一道锁,楼上两道锁,躺在床上捧了本书看,直到屋子里渐黑蒙,这才沉沉的睡去。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梳洗,都准备好了突然叹了口气:“太假了,想见太子还把掌柜的都打发走了” 心烦气躁过了两日,突然释怀了,去他妈的爱谁谁吧,自己人没见到先吓死麻烦了。 抱着一纸包牛肉干边吃边看书,突然外面一阵叩门声,心下一惊,忙收起纸包,把书放回书架,这怎么就到了楼前了?稳了心神去了趟暗室又重新整理一番,这才下了楼。 一开楼门眼前直发黑,全是人脑袋。 “陈夫人,您病好些没有?太子殿下听闻夫人身体有恙特来看望您”,霍九楼一旁开口。 “陈夫人,在下问好了,感谢您身怀悲悯,慷慨解囊,帮东王渡过难关,安了民心,您身体可好些?”,一位身着锦袍的身子声音颇有磁性。 也没敢细看,忙身施两礼:“民妇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东王爷,民妇……已经好了”。 霍九楼点了点头:“好,好了便好,夫人莫怕,太子为人宽厚仁爱,听说你是端门之女特来问候”。 “多谢太子殿下,您其实可以不来的,民妇感激不尽,您们快请上楼休息”,忙引了人进入楼中。 一进楼心下一讪,全是柜子,连把椅子也没有,硬头皮领了人进了自己的客厅。 “失礼了,您们快坐”,忙进了里间,片刻后端出一盘糕点一盘牛肉干:“太子莫怪,您尝尝,九楼……东王很喜欢吃,您一会儿也带些” 太子笑道:“好,皇叔喜欢的必是好的”,伸手捡了块牛肉干吃起来。 霍九楼一旁笑而不语。 太子吃了几块看了一眼陈雯:“陈夫人莫怕,在下是画痴,看了您给皇叔的题文……本不应劳烦……” 陈雯呲牙一乐:“没事我好了,殿下拿来我看” “好”,忙命人递过来一幅轴卷。 起身双手接过,走到书案前小心铺开,卷中一位穷书生坐在草屋里读书,外面院子一位小妇人在菜田间劳作,手上还拿了一把韭芽,院中一棵梨花飞落正是春时。 “画功浑厚,非一日难成,殿下之做让人看来入境,民妇有眼福了”,确实是画的好。 “多谢夫人夸奖,您只管写,随心便可”,太子低头看了一眼陈雯, “呵呵……我怕把画写瞎了,您不介意可我心慌啊”,陈雯面色一讪。 “陈夫人只管写,殿下必不难为你”,一句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从外面走进来两位女子。 陈雯心下一惊,忙走出书案长施大礼:“民妇见过王妃,见过……贵人” “呵呵,陈夫人不必多礼,这是我侄女,太子怕她一人烦闷特带来东地散散心”,王妃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东王。 “啧啧啧,姑母,陈夫人这容貌比这画中女子还美”,贵女子款步上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夫人貌相比天仙不差二分” “莫叽叽咕咕的,什么天仙,皇嫂才是天仙,夫人来,且写了怕甚,我给你砚墨,他敢嫌弃你,我就把这画撕了”,霍九楼走过来拉着陈雯的手:“怎么这么凉,定又晚上不关窗” “……忘了”,顺杆儿爬吧。 王妃也不生气,一副好奇的样子走近书案:“我也饱饱眼福” 重归书案前,霍九楼一脸正色的砚墨,王妃饶有兴致的打量画中男子。 写吧,他妈的,正是春时……怎么整。 合目片刻挽了挽袖管。 “我来吧,告诉你多少回,就穿那件小袖的就挺好,这么长麻不麻烦”,霍九楼一脸疼惜又无可奈何的放下砚台,仔细着给挽起,皓腕之上一串星辰闪烁,纤纤玉手勾人心魄。 “……”太扯了,再接着就作大死了。 王妃扑哧一笑:“九楼的青竹衫穿臭了也又脱”。 一句话陈雯脸腾的红了,心头一股怒气。 “你莫唠叨她,这两日必无人管她,我留下陪她几日”,霍九楼脸色一沉。 “好”,王妃忙点头应下。 合目静了静心,片刻后提笔饮墨写了四句话: 一把新裁剪韭芽,梨云雪影上窗纱。 清风不耐书中老,闻道厨香第几家。 写完又题了自己的名。 墨迹半干不干,霍九楼咂咂嘴:“夫人这最后一句神来一笔啊” 王妃点了点头:“才情横溢,珠联璧合,一对璧人” “……”,不亏是王妃。 墨迹一干,太子伸手取过,一幅流水行云,飘逸洒脱的字迹映入眼帘,一句句看罢顿觉妙趣横生,再看自己的画都活了。 心头一动:“夫人好才情,再拿一幅给夫人看” 一旁有人应声又奉上一幅轴卷。 抬头看了一眼太子,这一眼看过去挨了一记眼刀子,行了,贵人怒了,关键是自己还没看清。 硬头皮接过又铺开,眼前一亮,抬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您画的?” 太子儒雅的笑道:“偶见一幕便记下了” “我喜欢”,心下叹了口气,长的人五人六的,画的也这么好,怎么就那么坏呢。 凝神再仔细看过,画中一幅农耕之景,一个中年汉子在犁地,后面的妇人在播种,一条小路上一个读书人站在一棵杨树下,目光深邃的看着这一幕。 习惯性的刚要挽袖管,霍九楼皱了皱眉:“明日我把小袖的拿来,麻不麻烦” “……”我谢谢您,赶紧低头又看画,合目片刻写了四句话: 犁下铧开半亩坡,携得春篓种春歌。 阡郊自有杨花许,袖底诗情算不多。 随后加了自己的名字。 “好好好,快歇歇”,霍九楼满眼情浓拿过笔拉着人坐下。 片刻后太子取过画卷仔细看了一眼陈雯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字迹,心头一抹惊艳:“您……把这画点活了” “是您画的好”,陈雯认真的点了点头:“不是恭维您,是真的好,画中有情……意境深远,难能可贵” “姑母,我渴了”,贵人女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陈雯,陈雯一拍脑袋:“失礼失礼,对不住了,我去烧水” “烧什么水,大病初痊,我带他们回王府喝去,我侄子没那么多事,晚上等着我过来看你”,霍九楼抬了抬手:“跟叔回王府喝两杯” “是,侄儿听您的,陈夫人好好休息”,太子笑的一脸亲和。 “也好,我这什么也没有……实在是失礼,太子您莫怪”,陈雯一脸歉意。 “日后有机会夫人若去京城,在下再与您看几幅,您也多留两日”,太子心下一抹叹息,难怪景林念念不忘,连皇叔也上心了,这样的女子谁又能忘。 “好,您多画些,到时我看”,陈雯笑的一脸灿烂,看的太子一晃神。 “姑母……”,女子一声娇嗔。 “走,走,陈夫人好好养着,晚上我让九楼过来陪你”,王妃笑着拍了拍陈雯。 “……太失礼了,我送送您们”,总算王妃助力一把,倒不是个蠢的。 霍九楼一路拉着陈雯出了小楼:“莫再送,好好养着,晚上我来陪你” “……好”,都是高手。 一路目送太子众人上了轿,咬了咬牙,自己还得去关门。 锁了大门,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第111章 小女尊 回房擦了把脸,不害怕是假的,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赶紧爬上床盖上被子,睡吧,睡着就不怕了。 刚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楼门又响,爬起来穿鞋来到楼下,陈忠四人正一脸忧色的站在门前,忙打开楼门:“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陈忠几人一见陈雯心下一酸:“我们几个走不下去了,心慌慌的,死也要跟您死在一块儿。 “……他们都走了,赶紧进来”,陈雯声音一哽,引了四人上楼。 主仆五人坐在客厅里,陈元突然说道:“东家,药渣丢了两处,定是两路人拿走了,东王肯定不会派人拿,您多小心王妃吧” 陈雯一怔:“……今天东王很热情,王妃没拆穿我”。 陈元叹了口气:“今日不拆穿是因为她是东王的妻,一损俱损,她又不傻,有几个小王妃那样的?等太子一出东地,她必让人传出东王收了您的话,坏您名声逼您离开东地,因为您在她害怕,一则钱财二来……被太子盯上,她也怕自己的夫君受您牵连” 几句话,陈雯心下沉到了谷底,东王今日分明保护,只……王妃顺水推舟日后自己纵活着也必百口莫辩,更何况今日外面这么多人……自己还是太嫩了。走吧,生死也不可再牵连爹娘。 “您易容吧,来东地马车上我们都听到了,我们跟您过海,一个妻主领着四个侧夫……书上说有私船渡海。我们四人贱命一条,陪您在那呆些年,等您解了毒,这边也局势稳定您再回”,陈元一脸凝重。 陈忠点了点头:“我们跟您去,您也可以拜个师父学学功夫,我们这两下子肯定不行,您就主要学艺去,我们也是” 陈安皱了皱眉:“若您今日不走,就坐实了王妃之言,爷纵明白日后也会心存介蒂,老东家都要脸面……您日后一样众叛亲离” 陈辉也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天下之大,我依然要走……那就走吧。 一个时辰后楼门落锁,五个男子乘马车向东南镇驶去。 “东家,咱们坐私车,不然王爷自然不会放您走”,陈元说道:“我们都知私车的位置,让陈辉扮成女子去联系,咱们也莫坏您名节,何况听说女尊人都人高马大的,他必更适合,您也容貌太盛,别到那又被人缠上” “我听你们的”,总也不能毁容吧,哎。 马车之上又是一番折腾,一刻钟后陈雯惊呼道:“你还有耳洞” 陈辉面色一讪:“我生下来体弱,后来娘给我扎了这,只当女子养,说好养活,直到十二岁才不穿女装,您放心吧,我扮起来比您象女子,这银耳环我从小戴到大” “……辛苦你了”,如此许还真能成。 陈忠看了一眼陈雯:“您才十五岁,晚是晚些,可宸爷说学习轻功最晚到十八岁,您一定行。咱们坐私车,他必知道私船,到时咱们只假办回女尊的商户,他也不敢乱要价,如今银价高,我估摸着账上的二千八百五十两应该能够。 “不够,最少五千两,放心吧,我这金饰和元宝还有,应该能够,你不管他要几万两,只给五千两,否则就找别人,还找上次送你来的人,如此还能省二百两,他也就会同意”,除了手上一个指环留下,这玩意男子戴的更多,于自己行走也方便,余下的全部交给陈忠。 “……这条银链您给陈辉戴吧,他身为妻主哪能太寒酸,不然别人也不信”,陈忠斟酌一下说道:“华胜也给她,我领他去,让她当面摘,差一不二的别人也就这样了” “行”,碰碰运气吧。 陈安笑道:“您别怕,到那不行我就开个早点铺子,必饿不着您” “好,进城找家当铺,我这衣服什么的赶紧当了,一文也行,一来累赘,二来容易漏”,总也能换些钱吧,不然自己也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入城,所有女子衣物一件没留,也只当了二十两银子。 将木箱用布包上递给陈忠:“实在讲不下来,只加这么多” “好,我带着,尽力把它带回来”,东家什么也没有了,哎。 “再找家当铺,马车当十两也行,否则一分不要白送人也容易被发现”,都卖了吧。 “是,东家”,片刻后马车又停在一家当铺前,几人下了马车。 一挂车马当了八十两。 随后陈忠叫了一辆马车过来,五人上了马车向私车的地点行去。 一刻钟后几人下了马车,正好路边有家包子铺,陈安忙说道:“你们两个去,我买些吃的带上,否则上船也麻烦,东家也怕这两天没吃东西了”,说完向包子铺走去。 陈忠和陈辉匆匆进了前面一家三合茶楼。 陈元四下张望又看了一眼陈雯:“您莫急,若一次联系成我们也方便,否则到那也还要找。 工夫不大,陈安拎着一大袋子包子走了过来:“东家,您饿坏了吧,赶紧趁热吃几个” “好,都赶紧吃饱,否则这么多箱子也没力气拿”,直接抓出两个包子大口吃起来。 两个人应了一声也各自吃着,足过了一刻钟陈忠和陈辉才出了茶楼,看两个人的表情怕是成了。 “东家”,陈忠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马车马上过来,一共五千零五十两,我给您把金手链省下了,这个有半两重,您收好,咱们这一船人有十六个,一共三户,另外两户是正儿八经的女尊人,船上供吃的,不过只有干粮咸菜疙瘩和水,管饱,船上一共两个月,说是直接到小女尊,两尊只隔一道界河,小女尊行商多,大女尊多重权势,去大女尊银子不够,少三万银人家也不搭理” “行,辛苦了”,爱什么尊什么尊吧。 几人吃饭工夫过来一辆大马车,陈辉说道:“都麻溜着点儿,回去这一趟,下次再出来怕又要半年,把地方给我记住了” “是,妻主”,陈忠闷声应了一句。 陈雯抚了抚额:“太怪了,这一趟出去怕是要糟” 第112章 夫君驾到 几个人正装箱子的工夫一辆马车停了下去,几人忙着装箱子谁也没注意,杜仲咬牙切齿的走过来一把拉过陈雯:“这是又要跑哪疯去?” “夫……您怎么找来了?”,完了,走不成了。 “你”,杜仲瞪了一眼四个讪讪的走过来要施礼的人,又仔细看了一眼陈辉,抬腿踹了一脚:“都给我滚一边去”,反了,竟真敢把娘子带女尊去。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太矫情了。 “银子不要了,把箱子卸下来,为夫带你去元介,那里新皇当政……他复辟成功了,东地再莫沾手”,杜仲死抱住娘子:“我听说太子来看陈夫人,急忙往这赶” “……银子不要了,把箱子卸了,咱们跟爷走”,这可太好了,竟真成了。 “是,东家”,几个人心头大喜,忙又搬下箱子打发马车离开。 片刻后几人上了一辆马车。 半日后十三辆大马车出了城门。 杜成看了一眼陈雯:“爷为找夫人跑遍东地了,您不用担心这边,我已派人告知二位老爷和老夫人,他们让咱们走,这里有王掌柜的和陈管家会料理,他们上手快,也忠义,咱们只顾眼下就好,有元介探子领路此行无忧” “好”,哎。 “娘子,怎么赚的一万五千亩地,给为夫讲讲”,一只铁臂将人抱进怀里:“还有三个银楼十二箱银饰,还让他盖下千亩粮仓。爹娘听到都震了,娘的病立刻就好了,娘说这辈子我若找不回娘子,她就跟我脱离母子关系,一个人出来找你,认你做女儿,给她养老” “……还就是赚差价呗,跌到五十全部砸下去,他捞一把必不敢长久,否则国家就乱了,他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赌他必回调。当日买了银楼后将手上金子都换了,之后便安心等着,他们几个都上火了,满嘴的泡,我倒还行吧,但没想到地会涨价。后来霍九楼跑来找我我就都给他了,私人赠私人,于官家无人追究他,也救了急。他问我这么多地怎么办,我就告诉他千里之地建民楼,安全防火,只注意通风,能建多少建多少”,也不知道建了多少。 “为夫把你剩下的金子都给他了,不然他也撑不住了,但为夫没想到娘子逆了天竟一举拿下那么多地”,杜仲满眼笑意:“三个银楼救了众人,霍九楼说都是娘子亲点的人,爹负责土地打理的井井有条,娘说你知人善用” “他们都不似夫君……不懂风险只知死握着钱,动一文摘了心一样,我也让他们压的实在是心累,结果现在混到分文全无,小女尊也没去上又跟夫君跑去元介了”,心头一阵发酸。 “娘子奇功一件,东地不会忘了你的,莫去女尊,为夫听着心慌。他和老掌柜的都是皇家人,他们来此寻找失落的藏宝图。得二宝后他们回元介得了宝藏,召集旧部夺回皇权。如今皇权稳固,觉得当年对不起咱们,便派人来找为夫,正逢太子来东地,为夫三次来此地找娘子,但不知你在官道上,今日觉得你们必去雇私车,便带杜伯过来,还好正是时候,否则……陈辉怎么有耳洞,忒磕碜了”,真是没眼看。 “呵呵……他从小体弱,他娘便给弄了当女儿养,至到十二岁才换女装”,也是苦命人。 “娘子怎么不扎?”,杜仲紧了紧手臂。 “我怕疼”,遭不遭罪。 “……剁手不疼?让杜伯给你扎,扎完省得你老易容四处疯跑,放心吧必不疼”,必须扎,万一真跑女尊怎么办? “……真的?”,也行,自己还没戴过耳饰。 “夫人放心吧,我这膏药祛痛也不会感染,而且气味芳香”,杜成忙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杜仲伸手接过,打开木盒仔细给娘子涂抹,吓的陈雯死抱住人不撒手:“不许骗我” “娘子放心吧,必不骗”,一个眼神儿递给杜成,陈雯只觉两耳一热,杜仲忙从怀里取出一对白玉水滴子耳饰:黄金的耳棒必不会长死,这对羊脂玉耳饰为夫留了好久,日后难了最少当五万两”,说完仔细着小心给戴上:“好看,这一路不走官道,娘子把面具给杜伯吧,他行走在外也安全些,为夫也安全些,否则日后让人抢了娘子我怎么办” 一句话陈雯扑哧一笑抬手取下递给杜成:“您留下吧”。 “多谢夫人”,杜成双手小心接过收起。 “陈忠不错,都不错,娘子由他们的性子为他们铺路也成就了自己,竟死忠着跟你去女尊,陈元最聪明也细心,日后为夫必善待他们,让杜伯教他们几手,万一日后娘子又跑,有他们在也安全些”,杜仲一脸认真。 “辛苦杜伯了,我听夫君的”,于他们也是个机会。 “夫人放心吧,他们都有些底子,又年轻,不出三年必都独挡一面”,杜成一口应下。 “陈元胆大心细,这次就是他发现的药渣丢了两份,他猜一份必是王妃偷了,另一份自然是太子的人,他们怕王妃日后坏我名声,我们这才去女尊。他们四个都要去习武,太子来的前一天,他们竟想反了,我吓的打发他们离开七日,谁知他们走了一日就都回来了,我也怕牵连爹娘,这才离开。太子画功一绝,也心机了得,他带了个妾叫什么?我也不懂名称,那个妾是王妃的侄女。太子想让妾氏羞辱我,当日霍九楼便把我保护起来,借着落下来的那件衣服说事儿,后来那个妾又口渴,霍九楼便带他们离开了,说我大病初愈他晚上过来陪我”,活的太难了。 “夫人不可忧思,整个陈家庄无人怀疑您,爷就怕你想不开,北地王一事小王妃便如此,如今这里怕也差不多”,杜成沉了脸色:“日后我好好教他们,夫人放心吧” “谢谢您,王妃跟北地小王妃不同,她太聪明了,当太子的面说我给王爷做的衣服穿臭了也不脱,一下坐实了。陈元就怕太子走后她借机坏我,好把我赶出东地免得牵连她们。我猜她富到流油,太子妾氏怎么可能不通风报信?她跟她侄女相互借势,如今五七八千万两金是有的”,大贼。 杜仲拉过娘子的手:“为夫听了高兴,娘子竟顾全着为夫,不然管他真假直接干掉王妃稳坐霍九楼跟前第一红人。我娘子心不染尘,宁可万里之遥去海上漂泊,为夫这辈子知足了” 第113章 新户籍 马车行了九日,陈雯窝在杜仲怀里满头大汗沉沉的睡去,心疼的杜仲不停的给擦汗。 杜成一旁说道:“爷,这南方六月气温潮热,咱们都换些薄衫吧,不然还有近一个月的路怕是也难捱”。 杜仲忙摆手:“杜伯哪也不可去,这路隐秘必也花了多年心血打通的,一旦离开此路必泄,那咱们就太对不起人了,没事,一会儿娘子醒了我让她换我的薄衫” 勉强又走了七日,车队第一次停下进了一处庄子休息。 众人都一路疲惫,梳洗一番各自休息。 陈雯刚月信过去,总算安安心心洗了个痛快,此时正由着夫君给自己梳头,杜成急匆匆走了进来:“爷,夫人,元介探子传来消息,元介那边安排人已经过来接咱们了,让咱们在庄子安心住两日,那边的马车便到” “杜伯……您什么意思?”,不是好事吗怎么一脸焦急? 杜仲也一脸奇怪:“杜伯,可有不妥?” “……夫人,爷……元介又乱了,听说新皇打蛇不死反倒咬,如今被刺客暗中行刺生死不知,我怕咱们过去更危险。探子也不敢打包票咱们过去没事,他只说若咱们不去可以到南地的丰郡去,丰郡十五县是鱼米之地,那里比京城还繁华,美女如云,历来是文人雅士最喜欢的地方,那里的人只经商求利,少有争抢美人的,女子个个是美人”,杜成叹了口气:“看他的意思不太赞同咱们此时过去,但是也没明说”。 “……”杜仲合目斟酌良久:“不必担心,既敢派人来接皇上必无事” 杜成解释道:“接的人出来时宫里还未出事,是探子昨夜得到的消息” “庄子离丰郡多远?”,既如此不行就去丰郡吧。 “他说出庄子南行十里便入丰郡,丰郡是皇后的地盘,没人敢捣乱,他可以为咱们办理丰郡的户籍,您只需把名子告诉他就可,那里常姓是苏,苏姓是第一大户,第二大姓户是花,第三大姓户是贾,您就在这里面选”,杜成忙准备纸笔。 给娘子挽了发,插了支厚重的金簪这才起身走到桌前书写。 陈雯叹了口气,忙取下耳饰小心收起,这玩意怕是留不住了,夫君也没多少钱,车上几乎都是杜成的……怕夫君早身无分文了吧。 一行七个人,车夫都是元介的人自然不需要他们管,杜仲改名为苏俊,陈雯改名苏晴,陈忠五人只改了姓,名没动。 只半日时间新的户籍拿到手,心下叹了口气,白折腾了,端门之女也没有了,除了首饰是自己的,再什么也不是。 “娘子莫急,到了丰郡为夫第一时间就给你弄个身份和通行契文”,否则自己也不放心。 “这里……未必住的惯”,潮湿闷热心里窜火。 “为夫也是”,杜仲起身走过来:“咱们不行就折回北地,冻惯了,为夫浑身躁热”,看着娘子更躁热,里外冒火,哎。 “北地现在归谁?”,千万别爬出一个坑又掉一个坑里。 “皇上也恐太子分权,加之小王爷的事,派了自己的亲信封了镇北侯去驻守,东王说此人还算清正,只对吃热衷,别的都不感兴趣,正好爹的院子没人住,娘那处也是,我的金楼还在,去那里有熟人也好捐点银子给娘子办个端门之女和通行文书”,回去倒得活。 “回去都卖了,重去个县安家……能卖不?”,怕够呛。 杜仲点了点头:“户籍都在爹娘手上,倒也能卖,多花些银子罢了,只……为夫不想卖,娘的院子四个楼都有金柜,我们住下也安全,又临街,生活也方便。我那处金楼必须卖,估摸应该还有几样银饰,小王妃不可能都拿走。太子回去后朝廷必接手银庄,此次下来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否则他们各地也有买卖,自己也不方便。估计现在怕银庄已成,只再不会归各地而是直接归朝廷了。东王说此举必是皇上同意的,只为垄断四地银两,把主权收回再不外放,以免私养兵马个个造反。一会儿让杜成问问探子,若有银庄赶紧换成银票,咱们买挂车直接去北地,也轻松些,不然为夫都怕被人给抢了,杜成跌到六十我让他出手的,这些都是他的,为夫比娘子多了几样饰物” “我听夫君的”,果然都没有了:“夫君给了东王多少?” “都给了,我们两个共计二十六万金,爹娘他们……买地失利自作主张,来回买卖。我说话也没人听……都栽里了,估摸手上能有三五千两银子吧”,连娘子都气跑了有什么办法。 “他们安心给王爷干活吧,自己做主也没个方向,快让杜成问吧,我也怕这么多东西护不住,这么一会儿衣服都是湿的,我心里直窜火”,太不顺了。 “好”,忙走了出去。 果然银庄已成六日,连陈忠他们的陈雯都直接让换了银票,除非皇上改了姓,否则必无事。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辆马车上了官道,又往北地赶。 一路几人买了几顶遮阳的大草帽,轿帘全部打开,四下风一透,马车里清凉许多。 “啧啧啧,这五匹大马忒神气了,爷,按这么个速度咱们几日能到北地?南地这辈子不想再来,活遭罪啊”,陈辉一脸的无奈。 杜仲笑道:“官道正常的话快也要二十日,不拼命赶,中午太热,暑气甚重,白天中午住店休息,日落跑,夜里跑,人马都不遭罪,估摸十二三天能到” “这可太好了,爷,回去咱们干什么?”,估摸又是金楼。 “娘子让你们继续开茶楼开客栈,种花放马做你们喜欢的,爷还得开金楼,你们不爱弄我交给杜成打理,否则日后有东西还得去当铺,有货行价格翻几倍”,也再开个当铺。 “谢谢东家谢谢爷,我们几个一定好好干”,四人瞬间心情大好。 “陈忠的话要忙些,娘子把你升成管家,陈辉做茶楼掌柜,你要全面管着”,娘子用人有道啊。 “是,东家,爷,我一定好好干”,陈忠心头滚热。 第114章 客栈之祸 太子府密室里张景林皱了皱眉:“娘子真有病了?”。 “嗯,我派人取了药渣,不过问题不大,我见她时已经好了”,太子看了一眼张景林,斟酌一下说道:“夫人很有才,这一次东王元气未伤,有父皇的指令我也不好在私自插手东地的事。不过皇叔……好像已把夫人纳进自己的保护,连王妃也默许了……景林不如放手吧,你放心,我已给你物色了七名南地丰郡的女子,正在送往京城,据说都是天仙,皇后之地皆是天仙,你也是药物控制的,过两年毒一散自然便好,日后若嫌我选的不如意可以直接去丰郡选……听父王的意思有意提拔你去丰郡,你这一段不可出半点纰漏,估摸三五月无事便会调你去那,那里户户商贾,你富的流油了” “多谢太子助我,日后您的银子我解决了”,张景林精神一振。 太子笑道:“好,日后都仰仗景林了,老二老三最近跑到北地干什么去了?” 张景林忙回道:“太子前脚走后脚他们就走了,听说是去了北地避暑,去北地侯那里解馋去了。太子如今刚坐稳不可再与蛮夷有任何牵扯,日后江山都是您的,若把狼引进来您怕被他们咬下块肉都是小,若让皇上知道……北地您赶紧让他们断了联系,那几个探子知道的太多了,若让那两位皇子抓住您麻烦我也麻烦,就地处决为好” “我即刻飞鸽传书”,太子匆忙走了出去。 张景林半眯了眯,东地王竟然抢了自己的娘子,太子分明是不想帮自己,丰郡……也罢,自己也该经营自己的势力了。 马车在路上已经跑了七日,人多热闹过的也快,加之心情好,倒不觉得太热了。 “东家,爷,前面两家客栈,另一家在三里之外,咱们住哪个?”,陈忠看着官道旁挂幌子的两家客栈问了一句。 “就近住下,不必远跑”,都饿了。 “是,东家”,将众人送到客栈前,赶着马车进了院中,客栈的伙计急忙跑了过来拴上马匹,喂上草料。 杜成订了三个房间,洗澡水每人要了一桶,订了饭菜这才进房间休息。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了身男子的里衣忙将二人换下的衣服搓洗干净挂在窗边。 此时官道上七八匹快马飞驰而来,陈雯好奇的看了几眼:“这马怎这么大的动静” 杜仲刚梳洗好也走了过来,片刻后皱了皱眉说道:“刺侯,这八个人都是刺侯,他们这是在预警,有人要杀他们,请求保护者出手的讯号” 陈雯一愣:“这客栈有官家人?没看出来呀” “不好说,许也是在前面,不过杀刺侯?怕不是太子想洗白自己吧,他们死定了,莫再看”,忙关了窗子,前面客栈就是他们的轮回路万不能吓到娘子:“莫挂窗边,为夫拿下面院子里,干的也快些,回北地找几个婆子,娘子莫再沾手”,说完拿起两件湿衣走了出去。 杜仲刚一出客栈,便见前面客栈之中几百只雕翎箭射出,八人八马应声倒地,忙拐进一旁的后院,从后院进了客栈的后门匆匆回了房间。 一见夫君又把湿衣服拿进来陈雯也没说什么,重新开了窗子挂上吹风:“看到你了?被人发现了?” “没发现,为夫怕让人生疑又拿了进来,娘子赶紧套件衣服,许官兵会过来检查,前面客栈至少五百到八百官兵,他们都死了”,必是太子怕东窗事发选在北地之外杀人灭口。 “懂了”,忙翻出件外袍穿上:“夫君我叫什么?” “呵呵,娘子莫紧张,也未必挨个查,娘子叫苏晴,为夫苏俊,他们都是苏家掌柜的”,走过去正帮忙整理的工夫,伙计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苏老爷苏夫人,您们的饭菜好了” “好,多谢小哥”,杜仲走过去接了过来,随手取出一块碎银塞到伙计手上:“我们从南地过来,旅途劳顿不想被扰了清静” “懂,多谢老爷赏,您跟夫人放心吃饭休息,必不让人打扰您们”,说完收了银子退出去直接在外面落了锁。 饭菜还算可口,二人正吃了一半儿下面一阵喧嚣,杜仲起身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忙取下湿衣合了窗:“几百人马上过来,娘子,湿衣怎么办?” “呵呵”,起身接过扔进浴桶:“我一会儿洗出去晒,夫君吃饭吧” 杜仲面色一讪,忙走过去吃饭。 工夫不大,楼下脚步声传来,随后便是一片嘈杂声和敲门声盘问声。 谁也再吃不下,杜仲拉着娘子回了内间关门落锁,二人上床休息。 足折腾了两刻钟外面声音渐息,突然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杜仲忙伸手捂了娘子耳朵。 近两炷香的时间后声音渐息,陈雯窝在夫君怀里沉沉睡去。 一看娘子睡熟这才翻身下床,开锁出了内室。 刚把内室门关合,外面的门锁被打开,伙计估计也被吓的不轻,一脸惨白的走了进来:“苏老爷,人走了,没事了” 杜仲皱了皱眉,忙递过桌上茶水:“外面出了什么事,您脸色不好,赶紧坐下歇会儿喝口茶压压惊”。 伙计坐下猛喝了两口茶:“官兵例行检查,听说是三皇子的私兵,外面多少人不知道,进来的一百多人,有十三个人把两个女客给……那什么了,掌柜的也被打伤,真是没天理了,这两个女客怕是……一个还是未出阁,一床的血,人已经不行了,另一个也只剩半条命,他们家人也不敢报官,掌柜的认倒霉,每人赔了五千两,刚刚他们一家人才离开” “真是畜牲”,就知不是好事,一直捂着娘子耳朵。 “掌柜的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也不敢在这里开店了,打算今晚就去北地,哎,您休息吧,许能跟您们一起走”,伙计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杜仲一脸阴沉,太子真是阴损,又开始嫁祸三皇子了,怕此时三皇子已在北地,事情若宣扬出去,三皇子连同他的产业也得被排挤出北地。 第115章 一路奔波 陈雯一觉醒来见夫君不在,忙坐起来擦了把汗,要命了,门窗都关着呢。 起身下地开了门,见外间杜成陈忠几个都在,个个一脸阴沉也不知在说什么。 “出了什么事?”,有人被抓了? “无事……我们一会儿就走,娘子睡的可好?”,杜仲忙走过来给擦了把额头的汗。 “挺好的,就是太热了”,热醒了。 “夜里凉,我让他们几个把被子弄两床到轿子里,早晚温差大都别着凉了”,娘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好,夫君想的周全”,晚上确实是有点凉,这就是北方。 “五个掌柜的都着急了,非要连续赶路,娘子可受得住?”,这一路太不安全了,还是尽早回北地的好。 “受得住,我也急”,也不知金楼还剩什么。 “好,娘子出来坐一会儿,散散汗咱们就走”,杜仲边说边拉着人走到外间。 “东家,爷,那咱们先去准备,一会儿就走”,陈忠几人忙站了起来。 “去吧,水备足,跟掌柜的买些干粮带上”,没有水马也熬不住,人更熬不住。 “爷放心吧”,几人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杜仲取下两件干了的衣服关了窗子。 陈雯扑哧笑道:“我倒忘了,夫君晒的?” 杜仲咂咂嘴:“以后为夫洗,娘子莫弄,拧着且费力气” “那以后给夫君留着”,确实是拧不动。 一刻钟后马车上了官道,掌柜的也驾着马车跟在二十几辆车子后。 昼夜赶路整三日,五匹高头大马着实给力,竟在官道上跑出了一阵风。 陈元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车队早被甩没了影,松了一口气:“爷,咱们这还有半日便到北地界标了吧”。 “许还能早些,我知一条近路咱们从那里走,让杜伯赶车,否则前面都是林子晚上也不安全,咱们头关城门必须进城”,官道这段太危险。 陈雯看了一眼几人也不说话,也不知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许有夫君他们也不敢说,回去再问吧。 杜成赶车的速度更快,马车飞起来了一样,下官道直接拐进一条岔路口。 就在他们这车刚离开半刻钟不到的时间,几百官兵从官道中间隐入林中。 官若为匪谁能奈何? 两个时辰后马车放慢了速度,前方不足千米已是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众多,再快就冲了人了。 一进城门众人心下大定,杜仲明显也放松下来:“杜伯,主街找家客栈休息一晚,咱们吃点儿好的,明天天亮走,先到吉远县,过两日回苍远县” 杜成应了一声,向主街行去。 一路上了主街,找了家最大的客栈众人下了马车。 陈忠定了一个大套间,外间可睡五人,中间三人,里间二人,看的陈雯直皱眉,都挤一个屋子里可怎么洗澡? “娘子安心,我让他这么定的,现在咱们银子不多,我也总不好花杜成的钱,娘子委屈一下,一会儿娘子沐浴我们都去外间”,杜仲一脸讪然。 “没事,是我糊涂了”,确实也是没银子了。 舒舒服服洗了个熏香浴,整个人心情大好,刚穿好长袍,杜仲在外面敲门,忙打了门锁。 杜仲递过来一个包裹:“娘子快换上,穿细布晚上睡的舒服,特意让他们买的肥大些,明日坐车再穿锦裙,衣袍换下给我,所有人的全不要了,让他们拿出去扔了,免得一路有不干净的东西晦气”,说完走了出去。 重又落了锁打开包裹心下一暖,三十件衣裙,一半细布一半锦裙,绣鞋十双,急忙取出一身里衣换上,随后穿了件鹅黄色低领短袖的细布长袍,袍子宽宽大大很是宽松,胸前绣了一枝梅花素雅好看,七分短袖让人清爽许多,一双同色绣鞋换上,取出耳饰戴好,这才将一路上穿的旧袍抱了出去。 众人都沐浴更衣,陈雯回了自己的床上休息,心里一丝怪怪的,所有人的旧衣鞋竟然也都不要了,连一路的行李都扔了,估计马匹也给卖了。 纠结片刻一拍脑袋,自己是不是闲的净想些没用的。 晚饭异常丰富,一桌二十几道菜被几人吃了个干净。 “吃撑了”,陈雯起身笑道:“这几天饿狠了” “我们也是”,杜成刚起身,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杜成打开房门众人都围了上来,杜仲一眼认为客栈的伙计,三十几岁的汉子一脸惨白,发髻披散,一条腿一拐一拐的,一走廊的人一个个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 杜仲拉着陈雯进了里间:“估计他们遭劫了,娘子莫出去,为夫去问问”,说完匆匆忙忙走了出来,随手关了门。 陈雯叹了口气,夫君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行吧,不知也好。 工夫不大杜仲回了房间:“我让他们几个就说我们从官道回来的,一路上没人,免得他们心里不舒服,二十几辆车就咱们走小路躲过一劫,余下都被官兵抢了,有个伤重的,我让杜成去医馆找人了” 陈雯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一行人天刚亮就下楼吃了早点,雇了两辆马车离开。 天近傍晚进了吉远县城。 宅子还是那个宅子,只门上的锁早就没有了,陈忠领着陈辉买了二十把大锁回来一一检查更换,陈安陈元挨幢楼检查一遍这才放心让陈雯进院。 “将就一晚吧,都住一个楼里。估计那场血洗之后各处宅子都被人趁火打劫了,明日咱们去金楼,之后便离开”,杜仲吩咐完众人拉着陈雯上了楼。 楼里也是一片狼藉,十亩院落太大怕不止招了一处贼。 众人清理了半个时辰才各自休息。 天刚亮,陈忠打了井水众人洗漱,杜成买了早点回来说道:“爷,金楼怕什么也没有了,您……我顺路去看了,您一会也去看看吧,不行都卖了,苍远宅子若也如此也别留了,咱们去东地,左右已经都改头换面,买个宅院安生几年吧,如今怕也只有东地安全” “也好,一会儿吃完我们去看看”,卖吧,实在是无处落脚,早离开早安全。 第116章 安居之美 一进金楼心都凉了,别说柜台,能拆的都被人拿走了,杜仲一脸阴沉的让杜成去把两处卖了,手续重办又折了一成银子两处卖了五万五千两,又买了一挂马车领着众人回了苍远县城。 一路奔波,傍晚时回到院门前,院门大开,杜成领着陈忠四人一楼一楼看过出来叹了口气:“爷,银柜全部被人弄走,只剩四座空楼” 勉强凑合一晚,第二日三千两把院子卖了,驱车去往东地。 “娘子,你想去哪个县城住?”,杜仲看向一路沉默不语的娘子。 “东饶县,夫君不是说最太平的地方吗,就去那”,折腾不起了。 “好,咱们去东饶”,娘子累了。 马车一路疾速前行,杜成全程赶车,走的路都是从来没看到过的,四周荒野丛生,人少都觉瘆得慌,只半日时间进了东地界碑,又是七拐八拐的路。 “娘子,东饶县距离有些远,咱们怕是要赶一夜的路,累了就睡会儿”,杜仲满眼疼惜的看了一眼娘子:“到那为夫就给娘子办个端门之女的证明” “再也不办,只给我们办个通行文书,一切有夫君出头就是”,能者上吧,辛苦弄的也是没,真心伤不起。 “必须办,娘子不用管,东饶县我花银子就能办,有三万两足够”,办吧,不然娘子太消沉了。 一夜马不停蹄,卯时城门一开,马车第一个进了城门。 县城主街上异常繁华热闹,杜成领着陈忠去官行买了处二品街上的宅院,院子占地两亩,三层小独楼,普普通通一千两记在苏俊也就是杜仲名下。杜仲三万两给陈雯办了个端门之女,七人办了永久通行文书,又领着五个人办了掌柜的专用文书。 一个时辰后,五辆马车进了小院儿,每一车拉的都是满满当当。 清理打扫了半日,整个小楼焕然一新。杜仲和陈雯住在三楼,三楼六间房,每一间都是个套间,左右各三间,另加两个独立的暗室和洗漱室,二人一人一个书房,多出来的一个做客厅。 陈雯的书房在最左边靠东,之后是两个人卧室、杜仲的书房、客厅、两个日常暗室。每个套间不足五十平,外间不足三十五平,内间十二三平,内外间是一道虚墙,只是简单的隔开,可随意拆除。 二楼陈元、杜成、陈忠、陈辉一人一个套间,两个暗室。 左一楼陈安,余下两间做库房。右边一间做厨房,两个暗室打扫干净,每个十平左右也做了库房。 五辆马车一人分一辆,陈忠领着四人又去了几次街,直接让店家送了七个大书案、七个大书柜,三十个地柜七张床。二十八个独立的床头柜。 “啧啧啧,这大书柜不错,足可以当银柜使用,忒好,内外间不打通都拿不进来”,甚好。 “确实是不错”,竟比原来的还厚重还大气,不可拆解,挪进一次便不可再挪动了,另外几人的为了这个书柜也全部拆了内外间的虚墙。 “娘子也是真宠,主仆用品皆一样,这大柜多少银子”,杜仲走过来将人拉进怀里。 “七个柜五千两,买的多,一家店买的,每一物讲到七折半,陈忠答应以后客栈和茶楼的桌椅都在他家买”,能干。 “这么便宜、为夫的银票够不够?”,杜仲看了一眼娘子的耳朵叹了口气:“又卖了?” “嗯,那么贵,我不怕丢也怕让人把我耳朵揪下去”,陈雯扑哧一笑取出两张地契:“夫君的金楼在二品街,当铺在一品街,二品街上陈忠买了三座相邻的楼,他们三个每人一楼。陈元的他自己在二品街边上买了三个拐楼,一个专门卖花,另外两个改成暖室养花”。 “……卖了多少?主街当铺多少银子?”,这几个小子疯了吧。 “这里的房子比咱们原来县的便宜一大半,你的当铺十三万,二品街一楼两万,陈元三个楼相通是四万,一共二十三万,耳饰货行给了二十八万五,剩下的我让他们柜台桌椅床榻全挑好的买”,否则也不招人。 “为夫太忌妒了,难怪杜成天天围你转,竟给了这么大的权”,也不怕养大了心。 “……我还答应亏了都算咱们的,赚了分他们半成红利,平时每月一百两银子,伙计什么的费用他们自理,前三个月新开店可不交,第四月补齐,陈元的推到八个月后,以后半月一结。他们自己的红利可每日一提也可一年一提,随他们自己”,省心了。 杜仲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下娘子突然哈哈哈哈:“奇才,娘子厉害” 陈雯心下一讪,也不过从前世别人那里扒来的,奇个鬼。 “陈忠呢?”,他什么也没有怕不会上心。 “我让他所有店监管,亏了他补,赢了每月分每个店的半成。 “……为夫听傻了,娘子厉害,那为夫干什么?”,自己无事可做了。 “两亩院子陈元都要了”,陈雯呲牙一乐:“平日咱们买买菜逛逛店,夫君洗衣我做饭” “呵呵,好,为夫喜欢,莫让人进进出出扰我们”,终于能一个人守着娘子了。 “日后让他们回怕也不爱回,只我现在只剩三百两,我们要熬四个月,反正就我们两个吃饭应该也差不多”,省着点吧。 “……这么少怎么够?”,太少了。 “听我的保证够”,陈雯一拍胸脯。 “……听娘子的……就是委屈娘子了”,赶紧把手给拿下去握住。 宅子与二品街只几步路,两个人每天睡到自然醒,梳洗之后陈雯做饭做菜,吃过早饭二人上街闲逛,买点儿喜欢吃的菜蔬肉蛋,如此而过,一个月花了十两银子。每日陈元回来打水,给准备出几日的用水,之后就是守着他的二亩地。 “这小子整天捣鼓什么呢?怎么这么美?”,杜仲一脸好奇。 “他在种花种菜,他喜欢弄,千万别去打扰他”,爱怎么弄随他。 一个月时间,院子里花开满地。菜蔬成行,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 陈雯只需买些肉蛋,菜挑着吃,余下太多直接几个店摘走。 日子一晃到了十一月尾,三百两剩了二百三十两,五个人终于一脸兴冲冲的进了院子:“东家我们回来了”。 第117章 陈元的震撼 “好,先吃饭,把客厅收拾收拾帮我端菜,尝尝我的手艺”,犒劳犒劳。 “您自己做的呀……您赶紧歇着我们来”,五人忙一个进客厅收拾四个下厨房端菜。 三口锅里温着六盘菜,溜炒俱全。十八道菜一上桌,杜仲亲自开了坛酒,笑道:“娘子特许我今日喝酒,你们陪陪我” “爷您赶紧坐下我们来”,陈忠忙开坛倒酒,几个人这才坐下吃饭。 杜仲吃了菜喝了口酒,众人笑着看向陈雯,无奈也饮了口酒吃了口菜,几人这才开始动筷。 “第一次吃到东家做的菜,比酒楼的还好吃”,杜成一脸感慨:“爷真有福气” “那是,爷福气大了”,杜仲笑的一脸欢快。 “家的感觉,很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菜了,这碗鸡汤醇而不腻,我娘每逢年节才做,当时馋的我一直守着流口水,如今我们五个人……别人有家有爹娘兄妹,我们什么也没有,今天有家了”,陈辉一席话说的几人心头酸楚。 “必须有家,以后随时想吃我随时做,忙的心累就回来养着,不累了再回去做,莫让钱把自己捆死”,都好好的吧。 “谢谢东家,有您跟爷在后面给我们壮胆子,我们浑身都是力气”,几个人擦了把泪笑道。 “娘子三百两银子花了四个月,还剩二百三十两,给我们七个人做了两套锦袍,三身里衣,一套夹袍,一会儿你们的都自己带回去”,杜仲看了一眼直愣愣的五人:“你们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以前每月光宅子里的吃食每月五千两银子,丫头婆子一堆乱七八糟的,每日吃的不及这半分……你们几个大掌柜的心里要有本账,莫养太多无用之人,亲力亲为才能不白辛苦,否则忙也是白忙”,杜仲点拨几人说道:“经商者不逐利不如义捐,逐要光明正大,该有的手段也要有,伙计千选万选,选好了日后是你们的左右手,选不好就是两把刀,莫让人几句吹捧失了智” “是,爷,我们记下了”,五个人心头一震。 陈雯一脸好笑:“爷的话是敲打更是提携,都把你们给提成大掌柜的了”,傻小子们。 五个人心头狂喜忙起身:“谢谢爷栽培” 杜仲笑着点了点头:“一会儿吃完就去办,日后再开店你们自己定,红利都一样,自己找掌柜的去,分店许你们一成,店铺自己选,随你们跨界开,养花的可以开马场,开客栈的可以开花坊,爱干什么干什么,怎么管理随你们自己折腾,陈忠日后怕是辛苦,辛苦也值,忙不过来就把安泰找来,忙的过来就自己先干几年,有合适的女子你们几个该成家成家,宅院每人一套” “谢谢爷”,几个人心头滚热,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有这么一天。 一顿饭,敲敲打打,几个人又学到了不少。 吃过饭,几个人将饭菜桌椅收拾利落,杜仲沏了壶茶,每人半盏茶笑道:“开始报贴,杜伯先来” “是,爷”,杜成袖囊取出一卷册子递过去,又取出一份清单递给陈雯,随后取出两个木匣:“两个铺子四个月东家红利二十六万七千八百四十二两七文,我自己的已经留出。二品街龙尾之地有一处我也相中了,当铺铺面什么的共需二万五千两” “拿下”,杜仲打开匣子取出银票递过来。 “谢谢爷”,杜成笑道:“我挣的忒多了,从我红利里拨出给东家留下一对耳饰,一支金簪,爷一个翡翠扳指,一支白玉钗”。 “难得杜伯有心,我谢谢您”,竟还给了自己。 一听完杜成报账,四个人表情复杂,也不知都想些什么。 陈雯笑道:“莫看他们挣的多,风险也大,以前的事你们又不是不知,报你们自己的” “是,东家”,陈安也取出一册递给陈雯:“四个月东家红利三万五千两,我自己的在里头滚着呢,暂时我也无用” “好,不错”,很可以了。 “东家,客栈四个月三万三千两,我自己的留出,给您买了支毛笔”,陈辉忙取出账本和毛笔递过来。 “好,多谢你”,有心了。 “东家,您让我八个月报账,我已出利也直接给您报了”,陈元递过来账本也取出个木匣:“东家四个月红利二十五万八千二百零九文,我自己的也留出,另外我看好街道那边的拐子楼了,两个头对头,共需四万五千两铺开” “好,给你八万两,顺便把土肥养养,院子里的土第一茬有劲长的快,再以后就娇气了,你早做安排,可以尝试嫁接,赔了算我的”,忒能干了。 “谢谢东家我正发愁呢”,陈元两眼冒光:“您给我些指点” 陈雯斟酌一下说道:“春,夏,秋三季皆可,要保证含水份在五十,低高温皆不可,保证光照和温度、湿度” 陈元合目记了三遍,又一一回顾自己失败的地方,瞬间开窍,心头巨喜:“东家我记住了,您放心吧,必不会再失败,您给我五万两已经足够” “……”,取回三万两:“不够随时要” “足够,您放心吧”,至少还剩三千两。 陈雯点了点头:“陈忠劳苦功高,爷算账快,让他给你结算” “哈哈哈哈,听傻我了,陈元把我们都震撼了,一直以为花花草草的值不得几个钱,今天开眼了,我都眼红娘子和陈忠了”,随手从袖囊取出一个小金算盘,一一计算结账,二人各付红利,随后将五人四个月的月例银子一并支付,杜仲笑道:“陈忠提升为大管家,都收拾收拾我领你们去办,不然也耽误你们的商机和时间” “谢谢爷”,几个人忙起身。 杜仲开柜取出七个包裹:“自己拿回,咱们这就走” “谢谢东家谢谢爷”,多大的脸面。 陈雯起身将几人送出门回了屋里,心头一块石头落地,陈元自己果然没看错。 两刻钟后杜仲满眼笑意进了屋:“娘子,都给他们办好了,五个小子乐疯了” “夫君厉害,大胆启用,快来看看匣子里是什么?”,陈雯招招手:“我还没敢开” 杜仲凑到跟前:“为什么不敢?” 陈雯揉了揉脸:“怕刺激,夫君在我就不怕” “我也怕刺激,今天为夫让陈元刺激到了”,抬手开了木匣,里面四物让二人呼吸一紧:一对儿比猫眼还大的红宝石耳饰,一支同样大小镶红宝石的金簪,扳指翠中含俏,属极品中的极品,玉钗是羊脂玉的。 “娘子这三块红宝石当收也要三万两,货行在二十万,我的两个在至少七八十万,这四物他花了一万两收的”,杜仲看了一眼账本。 “这两个我喜欢”,忒好看,银子更好看,忙取出一一佩戴。 第118章 王爷私库 “陈元……太刺激人了,娘子打算怎么办?”,也是奇才。 “什么怎么办?”,陈雯一愣。 “王爷府的王妃不出三个月必到……怕霍九楼今日就到,娘子早做安排吧,陈元咱们留不住了”,杜仲叹了口气:“难怪王府养那么多花匠,个个锦衣玉食” “……抢人?”,我嘞个去,特么没完了,这对臭不要脸的……这对绝配。 “两个花坊都保不住了”,王爷要人谁敢争。 说话间,外面有人已经进院子,二人忙下了头。 走出楼外双方都是一愣。 “草民见过王爷”,杜仲忙施一礼。 “见过王爷”,陈雯也笑眯眯的施了一礼。 “哈哈哈哈,原来是你们两个,我饿了”,霍九楼越过二人直接进了楼里。 陈雯笑道:“夫君陪您坐一会儿,马上吃饭”,正好怕不够各备下些。 “王爷请,一会儿尝尝我娘子的手艺”,杜仲忙引了人上楼。 工夫不大,陈雯拎了两提食盒上楼,杜仲忙起身接过来。 十二道菜菜香浓郁,让人食指大动。 下楼取了半盆米饭上来,杜仲已经陪着吃喝起来。 给王爷添了碗米饭陈雯也笑着坐下:“王爷,新楼新店仅四个月,陈元大掌柜的给我赚了二十五万两,您正好来了赶紧拿走,都给您用,今天刚结算完,本我夫君打算明日启程去王爷府,他那当铺也赚了这么多,我们两个四个月才花七十两,要那么多银票也无用,以后您每月来一回,省他跑了” “……多少花坊?”,霍九楼一怔。 “三个楼通的,算一个整体,楼四万,乱七八糟的东西三五千两,今日刚给提大掌柜的,这小子高兴了又买一个”,陈雯取出账目递过来。 霍九楼接过账本仔细看完浑身一颤,心头一丝怒气,王妃这么多年这是……看了一眼陈雯压下火气笑道:“见面就送银子?” 陈雯呲牙一乐:“也送酒菜” “哈哈哈哈,味道甚好”,霍九楼看了一眼杜仲:“当铺真那么赚钱?” 杜仲点了点头:“风险大,看走眼就赔,全凭掌柜的眼目,那处在一品街,小地方不行”。 霍九楼夹了口菜问道:“什么风险?” “打个比方,一块血玉价值连城,可人为的划开羊身一处温养,经年血浸,也是血玉,我们都看不出来,行差踏错就是倾家荡产,有的负债累累”,杜仲看了一眼王爷:“一个翠扳指价格不菲,可人力所为看走眼许一年白忙,但只要不收假的就赚钱” “以后许你挂九王府的牌子,红利分我两成,我也确实是没钱,只能厚脸皮贪你们的”,霍九楼叹了口气:“花坊也分我两成,五十万两我拿走” 杜仲笑道:“要不也是您的,您既讨两成,那给您七成,不过花坊花肥您得供上,而且不能让人掺了毒把花都喂死,若死了花咱们都白忙,另外二品街也挂您牌子,今天那里也买下一楼,一并分您。娘子还开了个客栈和茶楼,三五千的没什么赢利,不过信息多,给您两个雅间两间上房,一来您躲个清静二来也有地方休息,两店紧挨着,我还有个金楼,二品街平民多,好的也卖不动,也只三万两左右,一并也分您,您也莫嫌少”。 “花肥你放心,就近驻军我让他们送,严格检查,茶楼客栈我喜欢,好,给我三个雅间和上房,不然不够”,折腾不开。 “听您的”,杜仲忙应下。 “您别高兴太早,我和夫君用您的名头也可,不用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用了利弊各半,丑话说到前头”,陈雯小脸儿一绷。 “说”,霍九楼放下筷子。 “饭菜,我一个月供您一回,银票您一个月自结一回,旁人来一次我就把您踢出去,王爷府的牌子与我无用,换了您之外我谁也不信,您忙三五十年来一次我给您留着您一次拿走,不忙顺路您就来,不可张三李四乱打发人来,我们是民宅,也不希望跟您扯什么关系,您只当自己的私产,哪缺银子您自己补一下就成,实在不够您甭客气,我们还有三成您随时拿走”,只千万别喂了狼。 “……我听懂了,以后一个月我来一回,三五十年我怕自己老死还吃不上你的饭。忙了最迟三个月我来结一回”,霍九楼心头暖成一片,丫头这是准备给自己当私库做后盾不跑了。 “成”,这就棋活。 “太子上次来只走了一个过场,也就是给朝廷接手银庄铺路,原来有银庄我周转还方便些,如今也可以借,但利三分……我实在是焦头烂额不敢再借,也只苦了你们,我也不敢旁处说去。另外上次皇上个人名义赏了你几件金饰,我也跟他事先说好了,纵然卖了也是给我用了,皇上特允你可自行送人便卖,也都只是普通的饰物,不值什么钱。还给了两车布匹我留下了,正好给将士们做身衣袍,下次来我把饰物给你带来,布给你带几块,估摸也就几块”,都给用了。 “好……布不用,我有”,千万别拿布,看见就想吐。 “行,那不拿布”,忙点头应下。 “王爷,当借则借,看准机会借,别乱借,不会都只三分吧,许三年许三日各有不同对吧。朝廷讯息下午才到,金银兑换波动在十到十三,十三您借出,算好时间到十还,他挣您一分您挣他两分”,陈雯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霍九楼:“三两月借一次,一次净赚几百万,多省心” “……”霍九楼合目良久不语,陈雯一拉杜仲二人轻轻关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娘子神人啊”,杜仲笑道:“为夫都没想到” 陈雯啐了一口:“夫君懒得说,我也不想说,可我怕他真把我三成拿走” “为夫也怕,一会儿我让他们赶紧扩建广招人手,主攻茶楼客栈”,也只剩这两个了。 “夫君赶紧去,顺便把匾弄了,他能想一个时辰”,笨死。 “有劳娘子”,杜仲赶忙出了门。 一个时辰后霍九楼睁开眼:“苏晴过来” 陈雯忙走了进去:“您什么事?” “你跑了五六个月,我损失了七八百万两银子……你得赔我”,霍九楼脖子一梗。 “……呵呵……您说”,又想盘剥我什么了。 “寒窑赋和兰亭序各给我写一份,现在一份五百万两,我占你点儿”,丫头的墨迹就是银子。 “……您是不是傻,都写一样的还值钱了吗,我给您写别的,您跟我来”,领了人进了自己的书屋。 两刻钟后霍九楼兴冲冲的拿着《钱本草》《诫子书》《驭人经》离开。 第119章 忠仆报主 看着手上剩的不到两万两的银票叹了口气,二十五万不假,新店又拿走五万,况且还有原来的底垫儿钱呢,赔大发了。夫君也一样,也就赚了杜成给的四宝,日后连四宝也没有了。 杜仲回来的时候见娘子正坐在书房直愣愣的发呆,忙笑着进来安慰道:“娘子莫怕,为夫再想办法就是” “夫君,王爷说我的字二哥一幅卖了五百万两”,自己竟这么值钱。 “那是他拿着卖,我若卖值十两,这就是官民的区别,娘子日后每年最多只给王爷写十幅,告诉他多了不值钱。匾都换上了,已经过了明路,我让王爷车夫去说的,衙门弄的匾,我送了县太爷一匣金。陈忠现在抖起来了,大管家很有魄力,只一刻钟把客栈后面的民居拿下十院,全充做客栈。茶楼拿下五院,多了太乍眼,没敢让他动”,杜仲笑道:“伙计什么的全弄妥了,比杜成速度还快” “好,他必周全”,名如其人:“咱们到此为止,不可再添,免得咱们两个不值钱了,他也认为钱来的容易”。 “为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告诉杜成和陈元日后暂时不扩,尽心把手上今日弄下的打理好就行,重点放在客栈和茶楼,增项,留住客人,无钱住店可当,死当活当皆可”,娘子和自己也要活着。 “这办法好”,积少成多吧。 “主街三皇子名下的金楼送了娘子一副头面”,杜仲取出一个锦匣递给陈雯:“为夫直接告诉他保证不去一品街开店,让他们放心大胆再开两楼” “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夫君告诉的好”,也让别人喘口气。 “娘子计高一筹啊,今日给他心里埋下根刺,日后他也长长心多关心一下王妃少惦记咱们了”,杜仲失笑道:“娘子神勇,直接把为夫给卖了,卖的我还得帮你数银子,居然心情大好” 陈雯笑的一脸灿烂:“有王爷府这块金字招匾,夫君高枕无忧,日后就一成也抵上三成了” “哈哈哈哈,那倒也是”,再无烦忧。 打开锦盒心头一喜:“夫君,这是什么头面?” 杜仲凑过来揽人入怀:“这是一副小定头面,也是民间贵女能用的最高品。金华胜覆盖额前,十八红宝点缀,意为红颜贵如金,整副四件,华胜为尊,名为红宝惜颜玉兰十八金头面,华胜重八两八钱,耳饰名曰惜红金,项链为十八金,一链除九颗红宝石外重六两六钱,手链为锁三缘,一红宝结一缘,除三颗红宝外,金链重三两三钱。只华胜值五万,整副十万两” “……”,行走的小金库啊:“华胜给娘,娘识货,让她给杜宸攒着,手链给娘戴别让留,余下两件给我娘”,也该回去报个平安了。 “……娘子怎么办?”,杜仲心头滚热。 “我顶不动,夫君一介草民,我就杜伯给的就挺好”,六十万两也不招摇还好看。 “多谢娘子,为夫愧收了,还给两位娘带什么回去?”,满心酸胀看了一眼陈雯。 “夫君找陈元弄十几盆花,省得她们一天闲的没事干,金贵的只许给两盆,余下要普通的,花盆好看点就行,从我红利里扣”,哄他们高兴吧。 “娘子心思奇巧,好,为夫即刻叫杜成跟我回去,明日下午便回,让陈忠和陈元回来陪娘子壮胆”,否则也不放心。 “行”,这么大院子确实是空。 杜仲离开两刻钟,陈忠和陈元拎着两个口袋笑着走上楼:“东家我们回来了” “好,坐下歇会儿,一会我做饭”,陈雯笑道:“几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东家别弄饭,我们买的熏鸡烤鸭牛健子肉什么的,一会儿我热一下咱们就吃”,陈忠忙摆手,随后说道:“我让爷把五个伙计和陈管家都带回来,还有三个厨娘,有些重要的事情用他们我放心,花带走三十盆,好几家让他们分分,庄子里没管家两位老夫人定忙的团团转,必无心吵您” “……好”,倒周全。 “我从杜叔手上买了几件首饰,陈元也给您买了几件,您日后留私房吧”,袋子里取出一桌子吃的,最下面取出两个紫檀木匣子递给陈雯。 “多谢你们”,陈雯心头暖成一片。 “千万别说谢,我们五个现在抖上天了,都不知怎么回报您,现在一提南方来的苏家的大管家谁不尊我一声苏爷”,陈忠笑的一脸得瑟。 “哈哈哈哈,好,都是好样的”,都成势了。 “东家,这些小零嘴儿您留着打发时间,陈元有话跟您说,我去下楼热菜“,陈忠拎了另一个口袋出了书房。 陈元起身打开两个木匣,里面都是各种耳饰,有翡翠的,有珍珠的,有金有玉,都是上乘好物:“东家,杜成给您的一会儿我拿去给您换六十万两银也行,五万多两金也行,今日掉到十三。您戴着体面是好,可太招眼了,行家一看必抢,王爷更是,日后与其忙三忙四的换不如早做安排,东院隔壁这院也卖,人家上京城,他们家有两个镶嵌到墙里的大金柜,与原来老夫人的那处一样,一共两个书房里都有,您跟爷一人一个,我已经给您花三万两买下来了,钱我从红利里扣,房契和钥匙您收好,您自己去看,我和陈忠给您换金,那里的东西您全不用伸手,比咱们的好百倍,这院子我们回来住,我们那里让那五个伙计住,爷的两件我也都要下来了”,说着取出房契和钥匙递给陈雯。 “……好,拿去吧,我去看看”,取下三宝递过去,心头酸的不行,只这份心真是难能可贵。 二人说话间陈忠又拎袋子走进来:“东家,我回来热,先跟陈元给您办正事” “辛苦你们了”,自己也去开开眼。 三人一起出了院子,二人上马车匆匆离开,陈雯走到隔壁的院门前这才发现人家的院门都比自己的厚十倍,而且严实合缝,一把大枕头锁极粗重。光一把锁至少三五百两能买下。 开门入院,两亩地面青石铺路,院中两棵大柿子树挂满黄澄澄的杮子。楼前一口半人高的水缸,一朵睡莲已谢,荷叶褪败,水中几十尾金鱼游的正欢。 九级台阶的四周是一圈儿白玉石的围栏,楼门一把大锁比院门的那把又大一倍。 开锁进了楼中,正厅宽敞明亮,黄花梨的雅桌之上放着一套精致的白玉茶具,重银的茶托,两把黄花梨雕花靠椅彰显富贵。三面大书柜比她的更厚重更古朴。两侧书柜之上摆放着十几件碧玉摆件,玉质油质净度极高,紫檀木的大底座让人咂舌。中间一柜摆放着各种书籍,都是朝廷点名倡导的。还有不少名家字迹,随手翻看几本,都是几个大儒的墨宝。 正厅百平,两边各一个客房居室,每间也有七八十平,都是套间干净整齐,地柜床榻讲究气派。二楼四个大套间,每处书柜地柜富雅古典,纱帘锦帐一应俱全。两个暗室皆在房内,每间暗室放着重银打造的香熏炉,墙上镶嵌着重银打造的油灯托盏,托盏每个房间都有。 三楼只有三个房间,两边是书房,中间是主人的起居室。书房之内靠东墙是一面书柜,摆着几十本字帖,柜高直接顶到棚顶。一把大锁抬手取下,打开四扇书柜门,心头一惊,这可比娘的大了一倍,而且厚度也厚了三倍。合上外面是书柜,打开嵌入墙内九层九,任谁也不知是个金柜,极具隐匿性。 一张黄花梨的书案,一把靠背椅上雕刻着两只飞鹤。 另一面墙壁上是一架厚重的多宝柜,也是整个铺满一面墙,上面只有三件大型的玉石摆件,估计太大了搬运不方便也一并留下来了。 这三件摆件都是原石,油润度极高。 第120章 飞来祸事 卧室外间六个地柜,一桌两椅,都是黄花梨的,桌上是一套碧玉茶具,重银的四方托盘,过道两个独立的暗室,卧房纱帘锦帐,地上铺的是厚厚的红毯。卧室十平,外间近五十平。 好是真好,也是真奢侈,也不知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忒讲究了,银茶盘子这么亮一天得擦多少回?这玩意一氧化它黑呀。 挑帐细看,一张黄花梨的大床四周有一米八高的围栏,床下悬空,围栏一圈儿都是雕刻的福字。 太骚包了也不好。 坐在外间椅子上凭空打了个哆嗦,心里莫名的一阵发毛,忙起身走下楼,外头阳光正好,冲淡了几分寒意。 正站在院中犹疑不定到底是住不住,突然门外一阵喧哗,皱了皱眉,这两个小子速度也忒快了吧,快步走到院门前打开院门。 一开院门心头一沉:“几位官爷何事?” “苏夫人好,这院子主人在京城犯案了,此院依法充公,这是您的三万两银票,您把地契和钥匙给我们,这是封宅文书您请过目”,一位领头的官差忙要取去。 “我信你们”,忙取出房契和钥匙递过去,收回自己的银票:“这家我未见过,犯了什么事?” “贪没官银近五千万两金,连万岁爷都震怒了,哎,万岁责令东王彻查整个东地,民宅不可超过千两金,超则需调查来源,来源不明依法罚没,银不可过百万两,否则也需查清,责令太子督办”,领头的官差叹了口气:“商户也不许过千两金,不过您放心银票不限制,王爷让您不必担心” “多谢官爷,千两金是一户还是……”,自己也忒倒霉了。 “一户,不过您是端门之女也可以,王爷马上也来查看这处宅院,他让您做点儿吃的”,官差面色一讪。 “……好,您忙”,撑死你。 出院子悻悻的回了厨房做饭,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院外,霍九楼大步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个锦匣。 正在客厅摆菜的陈雯忙迎出小楼:“王爷您来了” “进去说话”,霍九楼快步进了房间。 一进客厅看着一桌子菜饭,叹了口气:“一肚子火” “您先喝口茶”,忙递过半盏茶。 连喝五盏:“这是你的首饰,我怕是有人整我” “多谢您,您细说”,忙接了过来。 “你东院的是个大商户,四地都有大买卖,也每年资助我有几百万两。他去京城花钱捐了个五品官,让人做局了,五千万两金下落不明,他自己也说不清怎么没的,之后就开始清算他所有私产……连同这几年给我的共有八百多万两银子,朝廷现在找我要银子,我上哪弄这么多,东拼西凑的弄了三百多万两,还差五百万两亏空,朝廷限我半个月补足”,连打两个哀声。 “您先坐……现在地多少银子一亩?”,太子真厉害啊,坑死一个是一个。 “又掉回一百两了,我没敢动也不能卖”,舍不得买,这么多将士怎么办? “朝廷让您彻查千两金是怎么回事?”,问问吧,自己别往枪口撞。 “每户最多宅中私存千两金,过百金的上册子报上去。百万银也如此,过十万银的也上册子,女子金银饰物有一座金山也没人管,男子饰物不可随意佩戴,不可超五百件,都要分等级,几品官佩戴的也不一样,你的是皇上赏赐可以随意”,霍九楼皱了皱眉:“山穷水尽了” 陈雯笑道:“您把画出手不就够了吗?” “……原本讲好了,现在两幅画只给三百万两,多一文也没有。他也在四处筹银子,不过他有买卖”,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三皇子买” “……呵呵,您吃饭吧,许我卖卖力气能凑够两百万两”,行吧,也免了自己的一场祸事。 “……我都把你……我吃饭”,心头百般感慨压下,大口吃起来:“那会儿我没吃饱” “知道”,光闭眼了。 转身回了自己的书房,两个匣子里的东西估摸能值个三四十万两,打开皇帝赏赐的锦匣,心下叹了口气,又是一幅头面,重金打造,一个华胜没二斤也差不多了,这玩意谁能顶动?一条拴狗一样的大金链子看的人眼晕,两对沉甸甸的大金镯子垮大垮大,也就一对耳饰还算入眼,一个翡翠戒指也大,一柄玉如意,一百片金叶子,一叶约摸有一两,这玩意还行。 也不知回来能拉多少,忙下了楼守在院外。 一刻钟后一排马车进了巷子口,头车就是陈忠,急忙迎了上去打了个手势,陈忠一见门口的马车和官兵脑袋直嗡嗡忙停了马车下来,小声问道:“东家,出了什么事?” “那家犯案了,财产充公,三万银给我退了,你们换了多少?”,最好多点儿。 陈忠忙回道:“您七十八万,爷一百零四万,共一百八十二万两,我们换的金子”。 “一会儿交给王爷,赶紧跟我来书房”,总算是多点儿。 领着陈忠回书房仔细告知一番,陈忠听完脸色一白,也不敢大声说话:“东家我们错了”,好心坑了东家两百万,东家不为躲灾怎么会白送,哎。 “莫这么讲,还劳你带人去一趟,只需银票就可,这匣子金就说是皇上赏的,务必全卖了,我看着迷糊。这两匣也拿走,一旦凑够十八万两余下的别卖给我拿回来,去吧”,找出口袋将三匣装了进去,陈忠应了一声,拎着袋子匆匆离开。 不到半个时辰十八万两银票拿回,剩下三对耳饰,一对翡翠水滴子,两对碧玉水滴子:“东家,这三对货行说每对可卖八万,我给您拿回去了,翡翠和玉无事,珍珠久了我怕发黄就卖了,这三对您收好” “好,先去外面等着交接,让王府官兵自己弄走”,总算是剩下点。 陈忠应了一声子急忙下了楼。 看着耳饰叹了口气,以后还得留饰物,这朝廷真是忒损了。 拿着十八万两银票进了客房,霍九楼吃光了半盆饭,正伏案打着轻鼾。 心里又气又好笑,手指弹了弹桌子:“王爷,二百万筹够了” 霍九楼激灵坐正身子:“你把皇上赏的全卖了?” “必卖,他们就想知道您到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这是十八万两银票,余下首饰换出来的官银,都是金子,都有据可查,这次补齐也算脱了个干净,日后您行事要小心”,小心也够呛。 “我听懂了,一定小心……交到钱庄后马上开始彻查,日后换金银哪怕一两都要上账,你让人赶紧取下两百金,以后只存首饰。两千六百两银子我还有不用你管,我跟你去拿”,霍九楼起身看了一眼陈雯,心头一酸:“把耳饰卖了吧?” “卖了,没事,平安度过就好”,眼真毒啊,算你有良心,还知道给我留两百两金子。 第121章 较量 给夫君书房放了百两金,自己的收入书柜,三件首饰单独装入锦匣也放里,看着少的可怜的饰物一时间特别心酸。 天渐黑蒙陈忠和陈元一脸愧疚的走了进来:“东家,都交接完成,外面的大门和楼门也落锁了” “好,莫多想,帮我拿菜去,在锅里温着呢”,财去人安乐吧。 “您别动,我们两个去”,二人急忙下了楼。 一桌十二道菜,两个人都咽不下去。 “爷回也不会怪你们的,日后男饰不可过五百件,女饰不限……你们怕不行,吃完赶紧再跑一趟,自己手上的银票要么在账房换十万两银子要么换百两金子收做私藏,日后多占的从红利扣除,给杜伯也直接留出,爷他们明天下午就回,陈安陈辉的也是”,别人的不敢了,都是伙计弄十万两找杀头吗。 “我去办,让陈元陪您”,陈忠忙起身。 “吃饭,今晚弄完就行,不差这么一会儿,趁热吃”,省得来回热。 应了一声坐下吃饭。 “东家,朝廷是不是又要废银庄?”,陈元边吃边问。 “不会,相反是巩固银庄的霸权,也从每日存取的数量上监管每一个人,一旦发现数额巨大的会时时跟踪,商户银票流走的去向也会被监管,真金白银握在自己的手上”,天下人除了一张纸什么也看不见。 “东家,那咱们分给王爷的红利不是也露了?”,陈忠心头一悸。 “没事,过了明路,属王爷的产业,咱们代管,现在属于分他的三成”,万幸夫君速度快。 “东家,为何女子饰物行男子的不行?”,陈忠心头一丝怒气。 “……男子可以四地走动,皇家银票可以监管,首饰却不能,一根金钗许跑了五个县,他怎么管理?他不希望你们动,至少动的在可控的范围”,都是龙椅闹的。 “东家,那我们日后怎么办?”,二人一脸愁容。 “什么怎么办?”,陈雯扑哧一乐:“你们两个傻了吧,有银子还怕没处花吗?日后多溜须杜成,卖你们一件抵千件,明日问问官家,没成亲的可以不可以买女饰,不然上哪找娘子,穷的什么也没有谁嫁?”,官家必有安排。 也是,让东家取笑几句二人讪讪的大口吃起饭,自己确实是傻。 吃过晚饭,陈忠匆匆离开,陈元揉了揉脸:“东家,我们两个后悔死了,又坑了您一把” 陈雯摇了摇头:“发生的事情莫想,谁也不知道还会发生这种事,莫说咱们,王爷不是也急的团团转吗。今日我看了宅院,好则真好,却太招摇了,人若吃尽穿绝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东家我听懂了,日后再买一定买普通宅院的,不惹人眼目”,陈元瞬间反应过来。 “对,今日坐在宅子里我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满屋唯一不招摇的却是那个大金柜”,如今看还不如自己的书柜,什么也没有了要之无用:“日后怕是金锁金镯必成抢手之物,三万两银票我先留下,我手上加起来连这三万也近五万两……金银饰物怕还要涨,你明日和陈忠再去货行,把那三对卖了也有近三十万两,全部给我买金镯金锁,只说金楼备货” “是……东家,我手上的能买吗?”,陈元心下一动。 “能,寄存爷的金楼里,风声一过慢慢会松些……许也有我看不到的地方”,千万别又藏着别的坑,太子智商忒高了。 “哎,东家,我想不通银票买银饰折损三成,为何不能直接买金饰,还要按买银饰的来回折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左右不过就是圈钱……许日后可以直接买金饰……怕是银子要涨起来,你先别说话,我想想”,合目想了良久陈雯睁开眼:“今天十三,明早开门全换银饰,莫开封莫动,票据留好,一旦涨回五交即刻出手全换金饰,只要到六就给我换金饰,越沉重越好” “是,东家”,陈元忙应下,随后一脸疑惑:“您说若银票可直接买金饰能在多少?” “现在是百两银买七十两银饰,七十两银饰买五两多金饰,以百两银票买金等于比差在二十左右。若是直接买怕要控制在一百左右,直接捞走八十,这也还是刚开始,往后怕越来越多,三五百两换一两也是有的,千两银换一两金也正常,高则达到二千五百倍”,前世金银一克差五十倍,一两可不就差这么多吗。 “东家,朝廷要往回收金子了?”,陈元一惊。 “对,平民手上有个一两钱的金子,富人手上再有……富人再多与现在也不可比”,这是把金子控牢搜刮商户啊。也是,商户手上无金还怎么支援王爷,先不就干掉隔壁那个了吗? 一个时辰后陈忠又赶了回来。 主仆三人商议到了天亮,陈忠领着陈元出了门。 第一时间拿下二十九万两银饰。 未时刚过,杜仲和杜成急火火走了进来:“娘子,家里一切平安你且放心,只官府在清查金子来源” “……都给霍九楼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杜仲叹了口气:“他也玩儿不过太子,娘子,咱们怎么办?” “陈忠陈元给我的三件卖了二十四万,房子三万我留了,二十九万都买了银饰,让他们蹲守货行,一旦到六交即刻出手”,五交不敢赌。 “好,今日下午银价涨到八交,估计明天下午就能涨到六”,娘子聪明。 难熬的一天,第二日银饰又跌到十一。 第三日回到了九。 足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个月,陈元和陈忠烧的满嘴大泡。 第四十天申时一到,白银比例冲进五交,忙全部换了金饰。 银价刚一回调,只一日时间朝廷取消了以银买银饰,以银饰买金饰的政策。直接改为千两银一两金,也不再控制金银的数量,所有做的一切都是为这场变故铺垫。 一个多月的搜查肃清还没有结束,杜仲望着忧心忡忡的娘子笑道:“娘子天机妙算还愁什么呢?” “霍九楼,我怕他又掉坑里把我这么多金饰掏空”,刚说完院门被人大力的推开,杜仲一惊急忙下了楼。 陈雯右眼皮啪啪直跳,自己这个开光的破嘴,咬着牙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又坐下。 第122章 千金散去 片刻后杜仲领着霍九楼的车夫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娘子,王府出事了,王妃私藏了三百五十金柜、十八银柜的金元宝和金饰被太子府派的监军找到,全部被罚没。因为数额巨大皇上震怒,以为王爷也要谋反,王爷血书上奏朝廷,皇上这才网开一面。不过已经收回全部兵权,只许王爷府养三千兵护院,罚没王爷私人产业,除了你赠送的土地有凭证被留下来,余下包括我们名下的几处全部查封充公,另罚王爷监管内宅不利已经肃清内宅,王妃被时时监管。昨日夜里又在李夫人私人名下的土地搜出八十柜,皇上已命将所有妾室全部处死,财产私产全部充公,处罚王爷上交天价罚金,此事之大已经震惊朝野” “……”,实力坑夫啊。 车夫扑通一声跪倒在下,连磕三个响头“苏夫人,王爷不许我来找您,王爷说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您。可我知道这天下也只有您一个人会尽心帮他,王爷半月内若不交罚金直接削去王爷官职贬为庶民,贬了庶民也此生要交罚金” “……”完犊子玩意儿,你也是实力坑我。 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我已点拨他,为何他依旧纵容王妃,闯下这滔天大祸?” 车夫抹了把眼泪说道:“王爷也派人暗中监管,怎料王妃砸下十柜金收买了那人。若不是那人做证,皇上也以为是王爷指令的,这才允许养三千私兵,只所有私兵不可入官职,有的即时收回贬为普通士兵” “我还有二十九万两金饰你都拿走吧,一共罚了王爷多少?”,怕也不够。 “奴才多谢您大义,日后奴才必也保护您,皇上罚王爷三千万两白银,不过王爷卖了王爷府和所有能卖的已经凑出五十万零三两,本来王爷府可多卖,但皇上事先有令,只可抵二十万两,余下您给的扳指和一匣金饰也卖了,七拼八凑的就这么多”,边说边又磕头被杜仲一旁拦下拉起。 “我还有二百两金,如今只差三十万两容我想想办法……柳东镇官道私宅你帮我卖了吧,我马上清点一下还有多少,告诉王爷,银庄日后半文莫借,安心等着我消息”,王府都卖了,真也是走投无路了。 “多谢您,奴才即刻去柳东镇”,车夫又扑通跪地朝杜仲磕了一个头:“奴才也保护您”,说完起身跑下楼,眨眼之间已经没影了。 “娘子,余下三十万两我们怎么办?不行为夫跟杜成借吧”,自己这东家做的,哎。 “客栈卖了,茶楼也不留,莫再跟他们张口。咱们也先缓缓,都回来住吧,让人把安泰和几个伙计厨娘送回去,三个厨娘留下两个带回来,没了他们两个娘日子也难过”,别把人累病了:“我也不敢留茶楼,万一让人下毒再死了人你我的命也就没了,先安稳一段再说”。 杜仲叹了口气:“娘子思虑周全,两处五十万两没有问题,账上库里各有五千两周转,这一万两咱们留下,余下的都给王爷拿去,多的让他们买宅院安置兵马,不然总不能无处栖身,马上要冷了,总也不能去官地盖宅院,否则又是一个罪责” “我听夫妻的”,也只能这样了。 “娘子多日忧思,为夫陪你休息,娘子睡了为夫即刻去办,娘子莫急,我已早命杜成把当铺金贵的全部收起,给娘子留了两件饰物,金饰多没有还有个十件八件的,别的都是衣物我也整理一下,能穿的能用的都给王府送去”,杜仲边说边心疼的拉着人回了卧房。 太累了,如今终于穷到底儿了,心头一松,睡吧,不睡夫君也担心。 直到娘子睡去,杜仲才匆匆出了门。 整折腾了三日,陈忠几人带着两个厨娘回了院子。 安顿好两个厨娘,陈忠、陈安、陈辉、陈元进了书房。 “辛苦你们了,坐下休息一会儿”,看着几人一身疲惫陈雯心下酸楚。 陈忠看了一眼陈雯眼圈儿一红:“东家,我们不累,我们怕您上火,您千万别病了,我们四个现在有些钱,我们的全都是您的,您想干什么我们马上就干” “风口浪尖儿上,万不可动,过了年再说。本可留下茶楼,可我怕杜家事重演,咱们全丢了性命,我无事放心吧”,满心感动长叹了口气:“守住自己手上的金饰,三年内不可去银庄兑换,别让人盯上你们,有也只当没有,收在书柜莫碰,若有检查都说是我交给你们保管的私藏,必无事,闲了弄本假账放着以备不时之需,你们几个商量一下日期别弄出破绽来” “是,多谢东家护着,我们听您的”,四人一脸郑重的点头应下。 “坐,铺子交接了,报报账吧,咱们也弄干净,你们四个也可放心”,都清静清静。 “是,东家”,四人这才坐下,陈忠说道:“爷和杜成留在新王府帮忙,还需三五日回来,您柳东的宅院王爷没让车夫卖,如今花坊清空,王爷府设在那里的,王爷住了您的房间,又买了左右几个宅院正在安顿。杜成的私产全捐王爷了,我们的谁也没捐,我们恨他,他自己蠢把您坑苦了,身为夫妇他怎么可能对王妃之事半点不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王妃爱财也容他那多子女挂在嫡系名下他也就忍了。如今他七个子女都被送往京城,皇上说他连自己的妻妾都教管不好,不放心把几个孩子让他抚养,由皇上亲自教导,也是变相绝了他造反之路。如今他缺银子缺的太多,私兵三千不算,十万将士一个也没走,拼了官职不要也死忠他,他也还得管。如今十万将士皆以庶民身份留在庄子里,您盖的十里庄院他们一部分在那里,正好您宅院后面又是驻地,几下分散也差不多了。杜成那里爷给您留下两对翡翠耳饰,九件金饰让我给您带回,余下全部拉走了”,说着从袖囊取出一个紫檀木匣交给陈雯,随后说道:“陈元花坊流动资金加您多给的一万两还剩一万五千两我都给了陈元,你提前拿走的三万是他个人借您的没走账。扣下一万五,您还欠他一万五千两。陈辉的客栈流动资金五千,还有住客抵当的全部拿去货行给了五千两,共计他有一万两,我也给了陈元,您到此还欠他五千两。陈安的听您的都早提出跟您买了金饰,他流动资金多,账上有八千两,实际有一万五千两,爷不知。我又给了陈元五千两,您到此不欠他了,还只剩一万两”,取出四本账和一万两银票递给陈雯。 陈雯接过银票点了点头:“处理的好,趁着你们手上令牌还有效,你带陈元赶紧去货行给我换成银票:两对耳饰和九件金饰一件也不留,这条星辰链子我很喜欢,留下安泰买的指环你买的金链,其下皆卖。陈辉和陈安把你们四人手上所有账本全烧了,一会儿让厨娘烧几锅热水洗洗澡换换衣服好好休息,安安心心咱们过个年”。 第123章 脱离奴籍 四人分头行动,所有账本清理干净,陈忠陈元一脸心事重重的回了院子。 陈雯忙出了小楼:“发生了什么事?” 陈忠声音一哽“……东家,一共换了十七万两银票……我们刚换完就被老东家要走了,还问您还有吗都拿出来,爷也在,我们就把账目报了,说您只有三千两,余下还了陈元。杜老东家让我们告诉您,他拿走给王爷救命去了,让您三千两省着花,爷也不敢说话,只让我们先回,怕回来迟了老东家也让我们捐,杜成的就是老东家让捐的” “……没事,我知道了”,这可真是亲爹,取出一万两银票:“留下三千两省着花,咱们先把年过去再说,这七千两打死不许说,只说我分文皆无” “东家放心吧,陈辉已经告诉我们了,这就是给您留的,连爷也不知”,忙接过给陈雯换了一张五千两、两张一千两的银票。 “好,别蔫头耷拉脑的,去好好洗个澡换换衣服,安心休息过个年”,行吧,反正这样了还敢抢回来怎么的。 几人刚洗漱完,杜仲和杜成跟着杜老倔进了院子,陈雯心下一慌,完了,他们四个人的怕是保不住了。 硬头皮迎出小楼:“爹您来了” 杜老倔抬手拍了拍女儿:“爹没白疼你,多谢女儿救出东王救了东地子民,爹以你为荣” “……”,您不用以我为荣,别搜刮我就行。 “老爷,爷,您们回来了”,陈忠四人忙上前施礼。 杜老倔看了一眼四人点了点头:“王爷府号召义捐,你们的也都捐了吧” “爹,他们哪有银子,都在店里裹着就陈元我还了账上三万,他们现在浑身上下连一百两都没有了,女儿也想捐,您再拿走两千,我一千也能过年”,说完回身一伸手:“听老爷的,别舍不得,陈元的三万算我借了,有了还你。陈忠给我两千,一千咱们也能过年” “是,东家”,二人忙将银票取出。 三万二千两交给陈雯,陈雯忙交给杜老倔:“多少一片心意,若不行女儿便把宅子卖了,许还能值两三千两” “别卖,爹也实在看王爷太难,咱们尽力就好,这三万……爹就不要了,知道你一无所有,莫欠伙计的钱,这两千爹拿走,苏俊他们两个再帮爹忙两天”,杜老倔把三万两银票还回女儿,又拍了拍丫头:“爹以你为荣”,说完看了一眼两亩小院打了个哀声领着杜仲和杜成又匆匆出了院子。 一路送出大门,目送马车离开长松了一口气,赶紧领着几人回了院子直接关门落锁,笑着递回银票:“赶紧收好,日后无人再逼你们了” 陈元接过银票收起:“谢谢东家护着,我给您留着,我们四个人的都是您的” 九日后杜仲领着杜成回了院子,陈忠让厨娘烧水,两个人也洗换一番这才安稳下来。 杜仲走进卧室见陈雯又在做棉袍叹了口气:“委屈娘子了” “没事,已经做了几日,这也是最后一件”,没有布了。 “爹娘都捐了,表弟回去把你给留的也全都拿走捐了,爹娘把百亩田都给了王爷储存草料,周家两个秀才也不考了,直接进了王爷的营地当兵,专教将士识字。东地三十六县自发加入军队的有五万人,如今十五万人吃饭……兵吃马喂的也实在是难”,苦了娘子。 “……嗯”,最后一针缝完咬断了线递给杜仲:“夫君换上吧,每人三件棉袍,爹娘的我不管了,随他们吧” “他们手上都有两千两,娘子不用管,爹说没粮他给咱们送”,杜仲面色一讪:“为夫让杜成都捐了” “知道,爹让的嘛……你为什么不拦,哪怕留一成也好啊”,是不是傻。 “……为夫还没说话他就都拿出来了”,杜仲打了个哀声:“没事,都是正用,过了年为夫再出去赚” “……”无语了,哎。 “我们回来时,王爷说你鼎力相助之事皇上知道了,听说你是与皇后一个地方的人,便赏了你五千片金叶子,一对金葫芦,一支玉如意的钗子,爹直接让我捐了,当着王爷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便都捐了”,皇上也是心疼弟弟了。 “好,我知道了”,皇上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吃啊。 “王爷还说今年天未涝,粮食大丰收,上交官粮充足,皇上龙颜大悦,让人不日送来奖励,所有有功勋牌的和端门之女全部奖励,每人两件金饰百件银饰,另奖十亩官地都是菜田,估计三五日赏赐便到”,让娘子高兴高兴吧。 “夫君有吗?”,行吧,多少还给点儿。 杜仲点了点头:“有,爹把从陈忠手上要的十七万两记在我名下了,给了个四级功勋牌,杜成也有,他五级功勋牌,王爷说年底还奖励一批,日后有功勋牌的若是家仆可凭牌立户变为庶民脱离奴籍”,说完看了一眼陈雯:“杜爹说当年陈爹给娘子找伙计都是从牙行找的,原来酒楼黄了便退回牙行,陈爹又把他们领出来记到娘子名下,那时娘子还小,两个爹便没告诉你,都是陈爹拿的银子,后来卖酒挣钱了,杜爹便私下给还了”。 “……把他们四个人叫进来吧,我这就去书房”,赶紧买个自由身。 “为夫这就去”,杜仲嗖的窜了出去。 工夫不大四个人进了书房。 “坐,每人报上私产,连首饰什么的也都算上”,拿过夫君递给自己的评功勋牌的等级金额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又看了一眼四人:“都捐……我帮你们算算,王爷说若有功勋牌在身可除了奴籍改为庶民,机会难得,都争取让你们回归自由身,也免日后孩子跟着遭罪,杜伯已是五级,三级之上可免,你们多捐些,免得卡在线上被降级” “东家,我们没银子……我们愿意给您当奴仆”,陈忠脖子一梗。 “少废话,日后都是当爹的人,愿意让自己孩子给人当差?赶紧的”,陈雯脸一沉:“我拿你们当朋友,不是当仆从,赶紧的,你们都是自由身日后我也好让你们去牙行直接挑伙计,否则外雇的你们也不好管教,爹从牙行把你们带出来也是用着放心,日后你们也一样,不可太愚腐” 一见东家发火,四个人这才各自报出自己的私产。 一一清算仔细核对,只陈辉差了五千两够四级,别人的也是将够。 取出五千两添了进去:“别怕,有爷跟我在饿不着你们,等年底皇上赏赐一到,你们也可以分十亩官地,日后与我们一样,都跟爷去吧,拿了功勋牌直接立户当家做主,安安心心过个自由年” “谢谢东家”,四个人眼泪掉了下来。 “别哭,好事”,杜仲拍了拍几人:“日后还是一家人,以后也让你们的孩子识字当个官老爷,你们也就熬出头了,咱们赶紧去找我爹,让他也高兴高兴,他知你们东家护你们,只未拆穿而已,他也想让你们解脱奴籍” “去吧,莫哭哭唧唧的,谁手里有银子回来给我买点牛肉干,我馋了”,陈雯咂咂嘴:“还有瓜子,糖” “我给您买,我还有五百两”,陈元擦了把眼泪。 “哈哈哈哈,傻小子,你东家就想知道你们谁还有银子,莫上她当,快走”,杜仲领着几人上街,工夫不大一队马车进院,众人一阵忙碌之后又出了院子,整个院子这才安静下来。 两个厨娘陪着陈雯站在院子里:“东家人美心善,他们四人才跟您出来多久,一个个脱了奴籍,我们是庶民不理会这些,他们自己都在意的,您真是天上下来的仙女” 陈雯扑哧一笑:“莫乱讲,马上快过年了,都换换衣服,咱们去金楼逛逛,给你们一人买对银镯,皇上赏的我也不敢乱送,你们戴了也招灾” “不用,我们知您没钱,陈管家都敲打我们了,您这么难……行,您等我们一下”,一见陈雯取出银票晃了一下,二人心头大喜,就知东家不会倒下,必须陪着散散心,要是不贵买也行。 工夫不大,三个人兴冲冲出了院子。 第124章 拴住人心 每人一对银镯,一支银簪,一共花了七十两,余下九百三十两全让银楼伙计帮忙换了银元宝,出门打发一个厨娘雇了马车送回院子里。领着剩下的一个厨娘继续逛,在另一家银楼二人挑了十个男子的银簪,花了近三十两,余下千两银票也换走了九百七十多两银元宝。 雇了马车回到院子,三人捣腾了几次,将一千九百两银元宝搬上了楼。 “十个簪子您们揣着,他们回来一人分一个,余下四个上账,您们两个日后一人一本账,相互通个气,预备三本账,一份给我,一份给陈忠,一份自留,您们都叫什么?”,自己也该培养两个帮手了,否则日后出门也不方便,她们忠心人又本份,应该担的起来。 “多谢东家提携,我男人死了,我也不能生养,我叫顾云,今年三十三岁,我识字,日后一定给您尽心办事,账目必不差”,顾云心头大喜,跟了东家日后自己老了也有靠了。 “多谢东家提携,我是刘玲,望门寡,一辈子……我今年三十二岁,识字,也会做针线,日后我做,东家莫嫌弃我就行,账目必不差,跟了您做事必管住嘴,我们两个都知深浅,也没什么相互忌妒的心,就死跟着您”,东家人好,自己熬出头了。 “……都是苦命人,好,去牙行买三个本份的厨娘来,一个专门洗衣扫院,两个做饭,日后您们专门跟着我,莫再干这些。给她们三个专门租个小院,晚上回去休息,离这处近些,也方便些,一定要本分,这院子里都是男子,莫弄出别的事来”,都锻炼锻炼吧。 “您放心吧,我们懂,牙行一个婆子年轻的五十两,三十以上的十五两到二十两,一个院子一年租金十两,您给我们拿五十两足够”,顾云直接说道:“您不如买处小院,平民的半亩地,围墙高三米,三间屋子才七十两,还有两间厢房” “好,买十个小院,要都在一起的,他们五个和你们两个一人名下买一院,给我也带一院,爷两院,让她们住我那院”,忒便宜了。 “谢谢东家,那我们一个买婆子一个买院子”,二人心头滚热。 “好”,给了二人七百五十两银元宝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换吗?” “东家我们懂,现银购物省,百两省一两”,刘玲抹了把眼泪。 “莫哭,您们好了我也放心,我帮您们拿下去”,都安安心吧。 “不用不用,我们能行”,三人分装两袋子,二人扛下了楼。 目送二人离开,千两装了五箱放入柜中锁好,余下的一百五十两收进书案抽屉里。 小半个时辰顾云兴冲冲进了书房:“东家,这是十处院子的房契您过过目,都连在一起的。刘玲也买了三个厨娘,瞅着都可以,都是普通人,没有不检点的。都在三十二三岁,刘玲带他们收拾院子呢,该敲打的我们都敲打了,都是庄户人家出身老实本份,能干。两个是被自家男人卖的,一个是被哥嫂卖的,都没生养过,她们的奴契都在官家有备案,我们都仔细检查了的,都记在您名下了。听牙行的人说,日后怕是由买家自己掌管他们的卖身契,过几日怕是要涨,您要有心就再添几人进来,牙行说您是端门之女,又是东地的恩人,必会给您介绍最好的” “您带三百两做主去挑人,买五个伙计回来,住爷那两院,老实本份手脚干净的,另外给八个人添两床被缛添两件细布衣袍,鞋子什么也都给买了,忙不过来喊刘婶帮您”,天冷了。 “是,我记下了”,装了三百两银元宝又兴冲冲下了楼,东家扛过来了,宅院添人进口了。 陈雯仔细打量手上的房契心下叹了口气,自己也开始买卖人口了,还这么理所应当,一时间心里怪怪的。 一个时辰后,刘玲将三个婆子带进院子里,陈雯直接下了楼。 “东家,您看看她们可行,刚洗了澡,都干净不会脏了您”,刘玲一旁笑着看向三人:“这就是你们三个人的主子,你们的命都是她的,日后安分守己好好干活,你们主子是个大好人必不亏待你们的” “是,奴婢见过主子”,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叩了三个头。 陈雯咬牙挺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好干活,我也不苛责你们,日后听刘婶吩咐,她让你们做什么便做什么,有什么事直接跟她说,不必害怕,起来吧” “谢主子”,三人忙爬起身,又朝刘玲施了一礼。 “刘婶,顾婶子去采买了,一会儿五个新伙计便到,您帮她们三个领两床被子、两身细衣衣裙两双棉鞋,您也忙吧,带她们去灶房熟悉一下环境”,都不错,眼底清正,容貌虽老些倒也省心了。 “是,东家您放心吧,你们三个跟我来”,刘玲忙领了三个婆子进了楼里。 揉了揉脸,一个人出了院子,左右看看也无人,这高院墙也都往来不识,迈步向东院走出。 大门依旧威风,只上面贴了封条,叹了口气转身又回了院子。 半个时辰后顾云下了马车,五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往下搬东西。 陈雯出了院子静静的打量,五个伙计只顾做事谁也没看她一眼,心头甚是满意。 打发走马车,顾云领着五个人进了院子,又是一番敲打,一个个这才看了一眼陈雯,算是记住了天仙主子。 “都起来吧,日后只叫东家,让你们做什么便做什么,每人每月一两半的银子,饭菜管饱,用心做事我也不亏待你们”,随后打发了回去拾掇院子,顾云和刘玲给几人分发衣被。 三百两剩了八十五两,一个人四十两,添的东西花了十五两,也是用心做事了。 临近傍晚,杜仲领着五人回了院子,五辆马车一进院,院子里热闹起来。 刘玲和顾云笑着拦下要进楼的几人:“东家说了,马上年关,给你们换换新,一人一支银簪,一个小院一个伙计,赶紧都领一下来” 杜仲笑道:“可还有我的?” “爷,伙计没您的,小院您两个,银簪有您一个”,刘玲忙递过来两个房契一支簪子。 “哈哈哈哈,好好好,娘子想的周全,几位大管家大掌柜的领了东西去院子看看,顺便一人领个合眼缘的伙计,日后你们也轻省些”,娘子真厉害啊,直接把人心拴住了。 第125章 扶众人上马 五个人兴冲冲跟着顾云和刘玲出了院子,杜仲直接上楼进了书房,一见陈雯正在看书,笑着走过来:“娘子识人善用,为夫甘拜下风” 陈雯扑哧一笑:“夫君回来了,我也是第一次买人,紧张,我翻看一下律法。上次十个伙计都是爹找的,我也压根不知他们都是奴籍这回事,以为都是普通人家的人” 杜仲点了点头:“伙计和丫头婆子必须是奴籍,否则他们卷了银钱跑了怎么办?长工是平民,所以不必深交。他们五个如今与我们两个一样,王爷说这次一并也给他们发,下次也有。娘子许会多几件金饰,王爷把娘子捐赏赐的事说了,不然宫里的东西随意出现也是麻烦,皇上一高兴这次多赏些。我看娘子把两个厨娘提了小管家,有眼光,都是一路跟你的人,虽是平民,但日后可直接代娘子行事”。 陈雯点了点头:“我这是这么想的,日后她们都是我的左右手,夫君平时多教教她们,都是忠义之人,手脚干净,当年不带她们走,可一个个死也不下车,我这才把她们带在身边” “好,为夫记下了……爹说安泰回去上火了,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掉眼泪,陈爹看见问他哭什么,他说东家不要他了……爹让我问问你,能不能让他也过来”,自己怎么没有这奴才。 “……”,陈雯愣了一下:“我怎么不要他了?关键是现在我们也无事可做呀” 杜仲将人拉起抱进怀里:“他是你名下的奴才,你提了他管家,结果娘子一生气带着四个伙计跑出来。这四个小子跟着你一路威风都抖起来了,如今还脱了奴籍,他被扔在庄子里……这在大户人家叫弃奴,被主子抛弃的人” “……那就回来吧,带着五个伙计一个厨娘都回来,左右院子多,人多也热闹”,都不抛弃都带着。 “爹也是这个意思,爹金楼伙计都是王府的人,杜爹的也是,大伯和周叔的也是。他们一直被扔在庄子上,爹说这四个小子脱了奴籍日后总也会有自己的天地……还是自己的奴才最放心”,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这四个小子日后怕是拼了命的尽忠。 “……呵呵……我也不知说什么,容我想想”,合目几番思量,杜仲低头看着娘子也不打扰。 好一会儿睁开眼看了一眼杜仲:“杜成怎么办?” “他会跟着我,我给他养老送终,这个娘子莫担心”,割舍不掉的人。 “好,把他们五个叫回来吧,我扶他们上马各奔前程”,好人做到底。 “娘子一番心血真舍得?”,杜仲一愣。 “舍得,于他们于我们都是好事,叫他们回来吧”,当舍则舍,否则日后两个管家必都心生怨怼,反美不美。 “好,那为夫去叫他们回来,伙计也送?”,必是了。 “送,都成势了便好了”,左右几十两银子的事。 “为夫听娘子的”,杜仲转身走了出去。 陈雯点了油灯下楼送进灶房,两个厨娘一见主子进来忙上前行礼,陈雯摆了摆手:“在家自在些,不必太拘束,把饭菜拿到客房来,留够你们吃的” “谢谢主子,我们马上拿”,二人手脚麻利的将饭菜装入食盒。 杜仲几人回来的时候,客房一片光亮,走廊过道、楼上楼下都是一片暖心的油灯,桌上已经摆满十八道菜,每人面前一碗酒,连顾云和刘玲也被陈雯请上了桌。 “东家,我们一人领了个伙计,都不错”,陈忠笑的一脸欢畅。 “好,坐下吃饭,我有话说”,不错就好。 众人落了座,陈雯一伸手:“陈忠兄,一千两银票给我,从现在开始您被解雇了,三位也都被解雇了”,看了一眼瞬间脸色惨白的四人扑哧一笑:“莫紧张,不是苏府的人才好行事,多了我现在也确实是没有,一人一个小院一个伙计,这一千两每人给你们二百两银子,算我入股,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分我一成就行,你们都独当一面,我就有四成,我就靠你们养老了,赔了我也不要了,赔了我再给,你们有没有胆量养我,别说给我多,说这话咱们这朋友也做到头了,莫看轻自己也别看轻我” 陈元合目眼泪掉了下来:“谢谢东家妹妹扶我们上马,我们四个养您,每人一成” “好,日后有什么难处都回来直管说,累了回来休息,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但树大分枝才都能活,否则让人折一枝就真是死路一条,听的懂咱们就干一杯,听不懂我再重说”,陈雯看向陈忠。 “我听东家妹妹的,争取一成就能给您养老”,陈忠一脸笃定。 陈辉抹了把眼泪:“东家妹妹您放心吧,我们懂您的心,我们养您” 陈安叹了口气:“东家妹妹,您的辛苦我们都知道,您把我们扶上马您怎么办?” 陈雯心头滚烫:“放心吧,我也骑马跟着你们混,必生死不离” “好,有您这句话,这酒我们干了”,四个小子起身相敬,九个人一饮而尽。 酒一入喉,气氛轻松起来。 陈元夹了口菜:“东家妹妹,我还想卖花,您看可行?” 陈雯被杜仲投喂,勉强咽下一口说道:“做熟不做生,位置很重要,年前客流大,你们别一根筋,我建议你卖假花,一来可以摆到外面,本小利大,谁家都买,剩了也不压太多本钱,平时能卖年节还能卖。开春暖和再慢慢捣鼓,否则你会饿死。先求生再发展,别忘了你们还要养伙计养车马,马车一人弄走一辆送你们,伙计一月一两半银子自己给” 陈元浑身一颤:“东家我听您的”。 陈忠咂咂嘴:“东家我想卖糕点、白酒和干果,先少上货,勤上” “好”,踏实。 陈辉揉了揉脸:“东家我也想卖假花” “好,你们最好挨着卖,聚人,不买他的就买你的”,凝聚一块儿相互帮衬。 陈元一拍陈辉:“咱们挨着卖,相互有个照应” 陈安苦笑道:“东家,我干什么?” 陈雯斟酌一下说道:“你喜欢热闹,嘴勤也甜,跟着我干,二百两留五十两生活,余下买红纸,买砚台,我写春联你卖,另外你再去上年画,画画我不行,写字没问题,分成我三你七,保证能小赚一笔,熬过了年开春儿再想办法” “东家偏心,我也要卖,给他写就得给我们写”,陈忠脖子一梗:“我卖糕点卖对联还招人” “我们两个也要”,陈元一拍陈辉:“您不能偏心” “……你们还要不要点儿脸,少跟我抢东家”,陈安气的笑骂一句。 “主供陈安,你们稍带些”,摆摆样子也好。 众人一时间心也敞亮了,兴致也起了,一个个对以后充满了希望。 第126章 安泰银饰店 夜半微熏,众人回房休息,杜成走在最后,看了一眼陈雯:“多谢东家没赶我走” 陈雯笑道:“杜伯放心吧,我跟夫君给您养老送终,您跟我爹娘一样” 一句话杜成眼泪掉下来:“谢谢东家侄女,我信你” 杜仲抱了抱杜成:“不信我您还不信她吗,安安心心,您跟王伯一样,我们一管到底,过几日安泰带伙计就回来了,有的您忙” 一听陈安泰回来,杜成一怔:“东家您没不要他们” “都回,连厨娘也回,您放心吧,必都一管到底”,这思想真是无语了。 “我信您”,杜成瞬间高兴:“我爱跟安泰说话” “好,日后您们天天聊”,开心就好,哄吧。 杜仲亲自送了杜成下楼休息,陈雯拿起剩下的二百两银票叹了口气,钱真不禁花。 休息一夜,第二天吃过早饭,四个小子领着各自的伙计连打带闹的赶了马车回各自的家。 杜仲看了一眼陈雯:“这四个小子知道娘子的苦心必会给你养老……为夫怎么办?” “让他们养是让他们有个奔头,日后娶妻生子就好了,免得冷丁的没有依靠。我有夫君养我怕个什么”,陈雯咂咂嘴:“你怎么办我不管,反正不许把我饿着,也不能让我冻着,更不能让我受气” 杜仲失笑道:“为夫满腹忧怨竟让娘子三言两语把气消了,为夫听娘子的,努力赚钱养家养娘子” “嗯,夫君把他们接回再添两辆马车,让安泰把手头的都交给王伯打理,干干净净出庄子”,两边都安心了:“这二百两交给他掌管,一会带三百两现银走,把车马弄好,我手上还剩三百五十两” “……娘子就为省二两银子换了银元宝?”,杜仲一惊。 “也不全是,主要看看银楼我们还开不开的起,这回死心了”,开不起,光找零都找不起。 “娘子放心吧,生计的事有为夫,天冷莫在外久站”,忙拉人进了小楼。 工夫不大跟着杜成一人拎了一只箱子上马车出了院子。 “东家……我们两个干什么?”,哎,东家人太好了。 陈雯看了一眼顾云和刘玲笑道:“您们以后给我当个管事,一个负责外头采买,一个帮我看住家,顾婶子帮我打理外面,刘婶子负责帮我安顿内宅。我手上还有三百五十两交给刘婶子掌管,您们一人一间屋子都有书柜,日后可放那里都有锁自己掌管。顾婶子直接找刘婶要,明日他们五个回来,您们账目记清给安泰一份。另外给他们五个再添两身棉袍鞋被什么的,炭也买些,厨房缺什么刘婶子直接告诉就行,您们两个协调好就可。日后宅子里的您们多费心照应着,我们对杜伯什么样也对您们什么样,踏踏实实的我养您们老”。 “谢谢东家我们听懂了,我们一定不跟您藏奸耍赖,好歹我们也不离开您,反正您在我们就安心,我们这辈子赖上您了,您没银子我们也不要工钱,有口粥喝就行”,二人心头火热。 “好,我记下了,我也不离开您们”,忙将手上银两交接,刘玲接过银两回房仔细收好,片刻后二人风风火火出了院子去采买,有东家给养老了,日后再什么也不怕。 陈雯环顾四下,心头一讪,自己可真是两手空空。 迈步出了自己的书房进了夫君的书房,取了原来去货行的令牌,手上的金链子有半两重,换五百两银票傍身吧,否则心没主意了。 二品主街到一品主街不远,步行有个一刻钟也就差不多了。 一路行一路看,街上往来的人群川流不息,颇有几分过年的气氛。 一进一品街路口皱了皱眉,一座太子府标志的金楼门前人头攒动,刚迈步往前也凑了凑,手上突然有人塞了一个木盒,陈雯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伙计。 伙计脸一红:“送您了,今日太子府金楼开业,酬宾三日,只送不卖,明后天您还可以来” “……多谢您”,这么豪气,这是跑东地圈银子探风声来了。 人家都白送了,也别往里再挤了,忙退了出来。 货行里人很多,各家金银楼掌柜的都是行色匆匆,有个掌柜的领着伙计迎面走来,边走边低声说道:“赶紧回去告诉东家,今日金银比倒一比两千,让东家赶紧拿主意” “是,掌柜的”,伙计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陈雯一愣,竟然真到了二千两银买一两金的地步,手上的指环也别要了,赶紧换。随手打开木盒,里面一支造型精巧的银步摇,不甚沉重,胜在精致,忙收进袖囊匆匆向里面走去。 一个指环一个手链换了一千六百两银票。 一个时辰后提着一箱子银饰,后面跟着两个货行的伙计扛了两个木箱子跟在身后匆匆出了货行,出门雇了辆马车拉着三箱子银饰向二品街行去。 马车刚一停在院外,顾云和刘玲忙迎了出来:“东家您去哪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别怕,先把车钱付了,顾婶跟我走,刘婶子看货”,三箱货一落地,刘玲付了车钱,陈雯急火火拉着顾云已经走出百米之外。 “东家……您又要开金楼?”,应该是的吧。 “……杂货铺,咱们赶紧上牙行找个地方”,开不起金楼了。 半个时辰后,二人跟着牙行的人走到二品街街中心一家客栈后身往一处巷子里拐的第一间房子里,也算是巷子口第一户,往来的人不注意根本看不见。 牙行的人开了锁笑道:“苏夫人若想在此开店怕有些难,您也只当多个住处还行” “没事,我看看”,一进屋子里光线还不错,屋子里干干净净的足有六十几平大,二百两值了,忙交了银票问道:“杂货铺可以卖银饰吗?我还存了几件想卖” “当然可以,您都卖也没关系,那我一并给您办了商户税,不过您办杂货铺没有货行令牌,我建议您办个小银楼,税虽多些日后也好方便去货行”,牙行的人解释道:“另外您办了税之后铺子门面官府弄,过路的也能看见,象这种地点不好的,他们牌匾醒目也招人” “我听您的”,忙又添了一百两。 “那我回去给您办,之后给您送到府上去,估摸府衙知道您在这,有一刻钟牌匾就能挂上,您把名字告诉我”,苏家未倒,日后王爷府又可起势了。 “那就叫安泰银饰店吧”,让陈安泰也高兴高兴。 “好,那我这就去府衙”,交了钥匙,牙行的人匆匆离开。 第127章 众人帮衬 一刻钟不到,一个超醒目的大牌匾已经挂好,无论谁过,只要瞅一眼便看得见,这让陈雯感动不已。 “您按屋子尺寸买块大红布,多了也不怕,咱们也不费劲糊墙,直接连棚顶都用红布罩上,让他们伙计过来帮咱们一下,您多给伙计十文钱,莫让人白帮忙”,红布也醒目些。 “我懂了,您放心吧”,接过十两银子兴冲冲走了出去。 布行掌柜的一听苏家开店,直接送了一红一绿两捆布,打发三个伙计过来帮忙,这让陈雯心头颇暖,连连道谢。 整间屋子红布当墙,绿布捻出花皱围在棚的四边,四面墙角绿花一垂到底固定住每一面墙的红布,整个屋子甚是喜人。 送走三个伙计,工夫不大又给送来一大块七成新的红地毡,这一铺上满目红。 满心感激将人送走,顾云看了一眼又在捻绿花的陈雯:“东家,您要用它打框架是吧,我跟您弄” “好,咱们手上银子不多了,再买不起柜台,用这打出些框子,饰品直接插在红布上,也方便人看”,心下一讪,没银子了。 “这办法好,当年老东家就是这么卖货的,还招人,我跟您看店来,我眼尖着呢,必不丢货”,谁也甭想偷。 “呵呵,那成,明日您跟我来”,也多个帮手。 临近傍晚,框架打好,整个房间三十六个框架让人眼前一亮。 二人锁了门往回走,一回院门口箱子已经不见了,刘玲正等在院子里忙迎上来:“东家,牙行的人把您的房契和税契令牌都送来了,我都放您书案上了,箱子也放书房了” “好,辛苦您了,咱们关门落锁,爷他们明日才回,吃了饭便休息,明日您看宅子,我跟顾婶子先摆摆货”,挣点儿年份子钱,不然活不下去了。 “饭都好了,锅里温了水,您们洗个澡缓缓乏就吃饭”,必是累坏了。 二人洗了个澡,换了身棉袍饭菜也已经摆好,吃过晚饭各自回房早早歇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找了辆马车将三箱子银饰装上来到店铺。 陈雯边开箱边告知顾云价格:“婶子,头饰和项链、手链您就直接都卖五两一个就行,银镯银锁太沉我没上,耳饰全部二两,咱们位置偏,我也上的没有太沉重的,走货快些就行” “是,我记住了”,许一会儿就能开张。 银饰陆续一上墙,顾云喜欢的不得了,忙去了店门口守着往里介绍人。 一个时辰后进了两个人,一进店里立刻被吸引住了,两位夫人一口气挑了五百两的,送了两个钗子,客客气气送走了人:“顾婶子,您赶紧盯着些,看看两位夫人是哪家府上的” “成,您交给我了”,顾云匆匆离开。 陆陆续续有人进,没有空手离开的,不过也不多,十两八两的。 一刻钟后顾云走了进来:“东家,她们是布坊掌柜的婆娘和老爷的夫人,我听见她们夸您是天仙呢,说还要找些妇人来买,东西好看也不贵,让她们都买苏家的”。 一句话陈雯眼泪差点摘下来,忙低头开箱往上补货。 一过午时人渐多,两个人忙的团团转,偶尔也有男子来买,大多买的不下百两,未时过半,杜仲领着杜成、陈安泰和五个伙计匆匆赶来帮忙。 也顾不得见礼,众人一起上手帮忙。 陈安泰美的打了鸡血一样卖力的领着人介绍,打发走一份大买主这才走过来,眼圈儿一红施了大礼:东家我回来了” “好,赶紧带人回去拿牌子去货行上货,咱们晚上回家说话”,陈雯心头也一酸,怎么这么清瘦。 “爷领我去办了大管家和银店大掌柜的,令牌让我揣着呢,我带他们直接去,留三个人卖货,您歇会儿”,接过银票领了人匆匆离开。 杜仲走了过来:“辛苦娘子,让三个伙计忙,咱们回去吧,爹说皇上的赏赐今日也到了,让咱们哪也别去,就在家等着” “怎么这么快?”,陈雯皱了皱眉。 杜仲解释道:“朝廷早做了安排,东地大户多、商贾多,都有功勋牌和端门之女,赏赐走的太子府金楼的货,日后怕东地赏赐的都是,免得宫里的四处流落民间。土地也由太子府一力赏赐,都直接发银子,爱买地就买,不爱买也没人管,听说一亩补五十两,按四地平均算的” “……”,土地直接捞走了一半。 领着顾云四人出了银店,工夫不大回了院子,刚进院子刘玲兴冲冲跑出来:“东家,爷您们回来了,太子爷和王爷府刚来人赏赐了,我带她们三个跪的头,没失礼数,您们的赏赐都在东家书房,杜爷的放他屋了” “好,辛苦了,晚上让厨房加餐,你们两个每人奖励两件银饰,现在就可以去铺子挑去”,杜仲笑道:“顺便给五个伙计和大掌柜的一人挑两件,杜伯挑两件,两个厨娘和扫地婆子各一对耳饰,一支簪子” “好嘞,谢谢爷谢谢东家”,顾云喜的拉着刘玲往院外走,边走边笑道:“东家上的货忒好看,我都相中了,咱们去挑” 陈雯一脸好笑的说道:“您不饿吗,吃了饭再去” “我一点也不饿,心里美着呢,您们先吃”,二人风风火火出了院子。 进了小楼,三盆温水和毛巾已经备好,院子里的话三个人自然也听到,忙上前道谢:“谢谢主子谢谢爷赏”。 “嗯,好好干活,不会亏待你们的,备饭吧,你们主子饿了,爷也饿了”,杜仲笑道:“杜爷也饿了” “是,老奴这便上菜”,三人一起去了厨房。 洗漱一番上了楼,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三人坐下吃饭。 杜成边吃边说道:“大侄女,老姐姐把那个厨娘留下不给了,也提了那边的管事,让咱们带回了八百斤粮食,还有几缸蛋和咸菜什么的” “好,两个娘和王伯身体怎么样?”,竟带了这么多。 杜成笑道:“精神好的不得了,把前面两处铺子又买回来了,全卖花,有人没人图一乐,还别说,真有人去买,便宜,好看,比县城里便宜一半” 陈雯一惊:“上次您们送了多少?” 杜成咂咂嘴:“三千盆,陈元不让告诉您。几个妹子大姐全喜欢,侍弄也上心,如今成气候了,现在屋子里楼上楼下全是花,我们两个进去直冒汗,暖和,个个是养花的一把好手” 第128章 翻盘 “两个娘直嫌我们两个人碍事,连饭都懒得给我们弄,吃一口就赶回来了,王伯和周爷爷也没空搭理我们”,杜仲失笑道:“一个个比官家还忙” “呵呵……忙了好”,这是真喜欢吧。 “两个爹都买了两个伙计放在庄上打零活,手脚勤快眼睛里有活,很不错”,杜仲看了一眼娘子:“娘子放心吧” “放心”,这就放心了:“他们都回来楼里住不下怎么办?” “住下了,他们五个住我那两院,陈忠四人都领回自己的宅院了,如今正好车马也有处放,厢房很大有马厩”,娘子有远见早早备好了。 万事安稳也不再问。 吃过饭杜成去二楼自己的房间休息,他如今跟安泰和两个女管事住在二楼,心甚觉舒服。 陈雯和杜仲进了书房,杜仲回身关门落锁,拉着陈雯坐下:“娘子又卖了什么?” 陈雯面色一讪,一伸手:“金银昨日一比两千,我拿你令牌去的,卖了一千多两” “金银差了这么多?”,杜仲一惊。 “可不,本我想换五百两傍身,结果进去一听这么高,就把指环也卖了”,山穷水尽了。 “今日怕又回调了,一会儿为夫也看看去,我这就去,娘子买地的五百两我拿走,我的都卖,娘子的一件不许再卖,莫让为夫扎心”,抱起自己那份木箱,拿着两张银票开门走了出去,片刻后杜成也拎着箱子跟着杜仲一起出了院子。 起身打开自己的红木箱子,连赏赐的匣子都省,太子这一把也捞了不少吧。 箱子里一大一小两个红木盒,小盒中十片金叶子,每片半两重,两支金笄、两支金簪、两支金钗、两支金步摇、两对金耳饰、两个金手镯、两支金华胜,大盒百件银饰。 除了金叶子沉重,余下都小巧精致,没有沉重的,两个金镯加起来不足半两,两支金华胜勉强一个有半两,不过样子确实是好看,总的都算上有八两金上下,看来给自己的东西都缩水了。 百件银饰倒还行,个个厚重。银锁银项圈银镯子各三十个,余下十件银步摇,样式都不错,也甚沉重。 正看的工夫,陈安泰匆匆进了院子,陈雯忙迎了出去。 “东家,书房说话”,陈安泰一脸焦急。 二人一进书房陈雯关了门:“金银比例多少” “已到三千,您赏赐别留了”,陈安泰面色一讪:“我告诉爷了,他领了杜伯去换,不让我告诉您,爷马车过去我就跑来了” “……都卖吧,银饰给我留下,一品街买下一个当铺写爷名字交他莫管,二品街买一银楼写我名字,店名叫安泰银楼,把手续办全,柜台一步到位,调三个伙计去那里,小铺子留两人还就现在这么卖,莫动,你两边跑也不远,余下今日务必全买银饰充入银楼,手上给我剩五百两就行”,二十四万两银子,不卖我就傻了。 “是,东家”,抱起小木盒兴冲冲又急忙离开。 一个时辰后杜仲一个人进了院子,陈雯下了楼,刚走到楼门被杜仲拉上了楼:“外面冷莫乱跑”。 二人回书房关了门,杜仲取出两个房契:“安泰都弄妥了,他们两个去忙为夫便回来了,本我以为两件金饰至少有一两,结果只有四钱,为夫换了让杜成添柜台,夫人多少金?” 陈雯叹了口气:“八两吧,两镯不足半两,样式好体轻的不得了,银饰还行我都留下了,让安泰给我剩五百两,余下充银楼里,小铺子原样开,许比大的好卖” “又把娘子私房掏空了”,不卖也没生路,哎。 “留着又不下崽儿,过几日银钱多了夫君和我各买十亩菜田租出去,否则我怕朝廷又出幺蛾子”,别又借机生事。 “娘子想的周全,我告诉安泰给你留三千两,明日让他去买”,早买早安心。 “好”,夫君早想到了。 天近黑蒙,陈安泰和杜成兴冲冲进了院子,二人洗漱一番刘玲也领着厨娘摆放好饭菜,和顾云两个回房吃,东家许有要紧事商量,不能添乱。 “辛苦了,赶紧坐下吃饭”,一见二人进来杜仲开了坛酒:“安泰今日劳苦功高,喝一杯缓缓乏” “谢谢爷谢谢东家”,陈安泰取出三份地契:“我剩了五千两,给杜伯买了十亩,爷十亩,东家三十亩。东家赏的多,您不多买我怕他们又找您麻烦,五十亩让官家代租分他们二成……不然日后各种地税什么也麻烦,这您省心他们也得实惠,咱们只分租金八成,一切全不管” “办的好,比我想的周全”,是这么个理儿。 “一品街当铺十三万两,二品街银楼两万两,给杜伯五万周转,货柜直接留下了没算钱,留下五千买地,余下三万五我都买银饰充了银楼……您跟爷的银饰明日都给我拿走,货不少没压沉重的。东家给的二百两我花了十两,让两个婶子买了床榻什么的放在店里,小铺子隔出两个床榻的地方,他们五个安安心心看铺子,晚饭买的羊汤火勺,明日开始顾婶子带厨娘给他们送吃的”,陈安泰报完账大口吃起来。 “我的你也拿走”,杜成拍了拍陈安泰:“干的好” “谢谢杜伯夸奖”,陈安泰吃的欢实。 杜仲满意的点了点头:“办的周全,明日三盒都拿走,今日花红五百两上账,年前一起结了” “谢谢爷”,陈安泰心头大喜。 陈雯笑着什么也没说,自己忘给夫君铺子里留周转了,倒是够细心。 第二日吃过早饭杜成领着自己的伙计出了门,陈安泰在房间整理账目,顾云和刘玲领着两个厨娘和洒扫婆子送饭的送饭,买菜的买菜,一切井然有序。 日子渐渐安静,转眼到了一月末,还有十天过年了,街上的春联年画早半个月就已经开始卖上,陈忠四个人谁也没来过。 吃过早饭杜仲笑道:“娘子若不放心我陪你去看看他们” “也好……夫君可知他们在干什么?”,必是知道。 “娘子去了便知”,二人换了身锦缎棉袍出了门。 第129章 陈雯发彪 二品街人来人往,推搡不开,杜仲一路护着娘子来到一座银楼前,陈雯抬头看了一眼银楼的匾额:“四海银楼”,里面拥了好多人,陈辉忙的团团转,陈雯扑哧一笑:“他们租的?” “租的,都发了,跟娘子抢生意了”,杜仲笑着点头:“听陈忠说银楼分娘子一股,他们听说娘子一幅字五百万两吓的谁也不敢让你写,为夫让他们合股租楼滚雪球” “甚好,莫进去打扰他们,咱们去小铺子帮帮忙”,都起势了。 “为夫听娘子的”,二人向前走去。 小铺子里两个伙计快疯了,人忒多,竟然还不丢货,可他们怕丢啊,忙的焦头烂额。 两个铺子逛遍,二人买了几只烤鸭熏鸡往回走,刚走到巷子口,陈安泰抱着三个大木盒走过来:“东家,爷,太子府刚送来第二批赏,第三次的正月十四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拿走,两件金饰和银票放书房了,马车过不来,我先去店里” “好,快去吧”,自己这回怕什么也没有了。 目送人远去,杜仲说道:“听安泰说回调到一比一千了,他一人一可抵四,脑子开窍了,比陈忠还快,所有人都能为他所用,嘴还甜,你的两个管事围着他团团转,连过年的衣袍都订完了,十车年货已让杜成送庄子上了,光衣袍送了一马车”,半点不操心。 “……好”,能干。 回了院中,只剩一个扫地婆子看家,余下都被叫走了。 二人进了自己的书房,书案上摆着两只红木小盒,两张五百两银票,杜仲看了一眼陈雯:“娘子也只两件了” “嗯,再买五十亩地吧”,咋整。 杜仲打开盒子失笑道:“真大” 陈雯凑过来扑哧一笑:“这两个指环给我,多奇巧”。 右手中指戴了四条水波纹的金丝,倒是好看。 “连戒指都变金丝了,太子富的流油啊,也就娘子手指细小能戴得”,这太子真是奇抠无比:“这是变相逼着买官地呢”。 “买了官地他们代租又得两成,无本的买卖啊”,忒精了。 握着娘子的手仔细打量,打趣道:“好看,娘子这次必不会卖” 夫妻二人在书房笑闹,院外杜老倔急火火走了进来。 二人忙迎了出去:“爹,您来了”。 杜老倔打了个哀声:“上楼说” 三人一进书房,杜仲忙沏了壶茶。 “王爷府又搞义捐,四处缺银子,宸侄子让爹来找你们”,杜老倔面色一讪:“他要你们捐三十万两” “我腿给他打折”,臭不要脸的,陈雯脸一冷:“爹,您喝口茶暖暖就走吧,我只当您没来过,日后若送我些您就来,半根草也没有,有也不舍,凭我一己之力养不起十五万兵” 杜老倔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女儿:“嫌爹捞你了” “对,很嫌很烦很窜火,您看天下人全难,唯独看不到我,我才十五岁,您但凡心疼我一点也不该再找我”,满腹意难平。 “……如今又一年,十六了……不管你今日说什么,把银楼连房契舍出来,小铺子自己留”,杜老倔狠下心一拍桌子:“苏俊的当铺也全捐”。 杜仲忙取出两个房契和五十亩地契:“爹您都拿走别生气,娘子她……娘子其实也想捎,是表弟太强势让她反感了” 陈雯怒极而笑取出小铺子房契:“爹您别生气,都拿走吧” 杜老倔一见小铺子房契冷了脸:“都不留你靠什么养活一大家子人” “让他们哪来回哪,都去庄子,我一人出去走走”,都不要了。 “你在跟爹赌气?”,杜老倔站了起来。 “不敢,我累了,这宅子充公吧”,说完转身下楼向院外走去。 杜仲心下一慌:“爹您别生气,我去看看娘子”,说完转身往外跑。 撒腿跑出巷子口强把人抱住:“娘子别生气,爹也没办法,东地举目无亲,王府都有义捐的金额限制爹不找我们找谁?为夫一会儿去把那个二楞子腿打折给娘子出气” “我去王府踹死那个瘪犊子”,这个二楞子真给他惯的。 “对对对,踹死踹死,为夫一人足矣,娘子莫与混人生气,爹心里也不舒服,娘子莫让爹下不来台”,好说歹说把人劝了回来。 陈雯阴沉着脸上了楼:“爹,您辞了王府差事,年前庄子事多,我娘想您也病了,回庄子吧,一日再莫干,您失智了。我半文不捐,庄子花坊忙成一锅粥,您半片叶子不许捐,那是王伯和周爷爷的命,帮不上忙您喂喂马,莫给人添乱,也静静心” 杜老倔叹了口气:“爹也确实是想你娘了,爹这就去辞工,花坊爹也不捐,爹这就回王府”,杜老倔起身走了出去,杜仲忙下楼送人。 大闹一场终于保下三处铺面,杜仲吓的哪也不敢去,陈雯走一步跟一步,生怕娘子一生气真一个人跑了。 “夫君莫傻了吧唧的直跟着我转,赶紧去当铺收回金饰重物,把铺子写到杜成名下,另外让陈安泰不可再添货把银票全收好,所有银饰打包带走。让他把账全部烧毁,之后带伙计去东岗县二品街买下十亩院子。没有银楼就收拾宅院,有就直接买下一座,都写陈忠名字,店名雅兰银楼。宅院地方大些我们这么多人也可安身,这处银楼交给四海客栈算我入的那一股,莫让他们再租房子,把牌匾挪过去,让他们四个上这住”,谁也别眼红了。 “为夫听懂了,小铺子也让四海弄,为夫这就去”,杜仲匆匆下了楼。 只一日时间,苏家两处银店都易了主,连当铺也易了主,杜老倔辞了王爷府差事回了自己的庄子里。 东岗县城二品街,前店后宅,只三日时间众人都搬了过来。 “东家,院子五里足够用,十里太招摇了,这里一点不用伸手,四座独楼可以了,前面银楼也不张扬,赶上卖家出手急,我五万两全拿下,五个伙计卖半日就出了一万银,果然此地最富”,陈安泰笑道:“陈元让您多开几家,他们四人的名字随便用” “还有几日过年,地不买了,有钱没钱也不喂狗了,我跟爷太寒酸了,你也照顾照顾我们两个,每人添百件金饰,三身锦袍锦裙锦靴,别把我们两个穷死了”,买吧,不定什么时候银庄又起夭蛾子,早攒点儿私房傍身。 陈安泰面色一讪:“我疏忽了,我这去货行探听消息,无波动直接买”,说完匆匆离开。 第130章 漂洋过海 杜成叹了口气:“都眼红银子,王爷府也以为大侄子是万能的,缺了就找你爹义捐……听我的,杜宸日后半文没有,他不缺胳膊不少腿的还轮不到你们两个人养活,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过年礼也送了,天寒地冻的莫几个县城折腾,各自关起门过日子吧,亲戚远来香,近则不恭。你们是蓝家人,姓蓝,杜宸是杜家人,远近亲疏还是要有的。你们两个日后也要生子生女,谁管他们?你们能指望谁管?你们两个这两年赚也能赚,可活的太糊涂,没有一个人为孩子想想,到如今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给孩子攒下,莫惦记当铺东西,名是我的,什么也没有了,我自己给孩子攒,不用你们攒” “……是,杜伯”,二人讪讪的应下。 “你娘他娘……都供着吃喝,莫冻着,余下各不相扰,否则你们会被压死。他们才三十多岁,大妹子也不过五十出头,还不到需要你们伸手的时候,一个个精力旺盛……让他们过自己的日子,养花不错,莫无事打扰,不可让他们插手自己的日子”,杜成也是火气上来了。 “是,您说的对,我们记下了”,二人赶紧保证。 腊月二十八,后院挂满红灯,陈雯坐在书房看了一眼杜仲:“安泰光买了衣袍怎么没买金饰?铺子也已经封账伙计全回宅子了,他不见了,去哪了?” 杜仲面色一讪:“这两日忙忘跟娘子说了,杜娘派杜宸过来要走了三万两,另外让他回庄子帮忙几日,初六回来” “……”,心头无名之火气炸了肺:“咱们两个和离吧”。 杜仲浑身一颤,好一会儿点了点头:“……为夫听娘子的,回去带着我娘离开,杜伯随他自己,愿跟娘子跟娘子,愿跟为夫跟为夫”。 “好”,提笔写了一封和离书,二人写下各自名字。杜仲什么也没拿,只拿了份和离书去了牙行分户,自此各立门户。 陈雯将一切交给杜成打理,揣了五千两银票去向不明。 突来的变故谁也没想到,杜宸一夜白头辞了王府职务四处寻找表嫂,杜仲一场大病缠绵病榻。 杜老倔带着杜氏离开庄子也销声匿迹。 陈鹏和赵广仁、周大牛辞了王府生意日夜寻找陈雯,霍九楼调动十五万人马整个东境寻找。 两日两夜奔波,饥寒交迫心乏身累已近崩溃,一个女子踉踉跄跄推开虚掩的一家茶楼的大门,一步迈入身子晃了两晃一头栽了下去。 这个年过的所有人的心都揪着,就在所有人都去找陈雯的时候,杜仲不见了。 杜老夫人一句话也不说,每日只精心的照顾着自己的花。 一晃到了正月十五,众人一身疲惫回了庄子。 “莫再找他们了,两个孩子累了,让他们歇歇”,杜老夫人边说边又仔细侍弄着手下的花:“周婶子快来,这花生虫了” “我弄我弄”,周老太太忙过去帮忙。 “姑母,我错了,我不该打劫表哥表嫂”,杜宸心如刀绞。 杜老夫人这才沉了脸色:“抛开王府不提,你借他人之名行盗,搏取自己的功名良心,以你之大义行苟且之事与匪类强盗又有何区别?他们是你的表哥表嫂不假,可谁也不能养条狼来咬自己一口。宸儿,姑母这么多年教人无能,日后我也不会再插手你的事,去休息吧,别在这杵着,我的花都烦你了” “是,姑母”,杜宸转身回了自己的小楼闭门思过。 陈鹏叹了口气:“安泰吓傻了,天天哭” 杜老夫人皱了皱眉:“私自全部给出,空空一店背主行事,这样的奴才不敲打敲打,日后能把主子坑死,随他去死” 陈鹏点了点头,打了个哀声:“大姐,杜兄他们两个也在闭关思过,如今让杜成接走了,杜成把他们两个给骂了” 杜老夫人扑哧一笑:“可算有人敢骂他了,这个一根儿筋的死老倔,若无他宠着,宸儿怎么敢,让他们思过去” “……大姐不着急两个孩子?”,陈鹏一脸疑惑:“您知他们在哪?” “大过年的能去哪?左右不过自己的宅子,莫打搅他们,他们闹一闹也行,霍九楼也就死心了,别都在花坊杵着,赶紧让厨娘做饭吧,我也饿了”,老夫人摆摆手。 “是”,陈鹏领着众人匆匆走了出去。 转眼到了二月二,龙抬头。 杜成一个人驾着马车离开,一日后找到了陈忠。 “杜爷,您来了,您过年好”,陈忠忙迎了出来长施一礼。 “他们两个去哪了?”,杜成瞪了一眼陈忠。 “……爷我知道,东家不知,爷过来取了一成红利就走了,还说不让我们去给东家拜年,我们四个就没敢去,出了什么事?”,陈忠一脸不解。 “他们两个被压的合离了,东岗县都扔给了我,我现在谁也找不到”,完了,这两个不着调的都跑了。 “爷没说啊,我就觉得爷脸色忒吓人”,陈忠冷汗冒了出来。 “他没说自己去哪?”,杜成也担心起来:“我以为大侄子能来找你” “东家我压根儿没见到,爷也没提,他走的急我也不好问”,大意了:“我去叫上他们三个赶紧找找”。 片刻后五人匆匆离开四处寻找。 冬日的海风阴寒透骨,杜仲从舱内取出锦袍给陈雯披上:“海风硬,娘子莫吹病了” 披上袍子陈雯叹了口气:“夫君咱们还有多久到?” “船家说慢则半月,快则七八天”,说完拉着人回了舱里。 “他说能帮咱们办户籍?”,倒也省心了。 “为夫多给了他五千两银子,一切不用咱们操心”,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小女尊往来通行自由,娘子不必担心,听说女尊的饰物别具特色,盛产白金,比银子坚硬,永也不污,价格也不高,只咱们两个除了回来的路费,只能买五千两的” “我还有五千两,回来能卖多少?”,自己也留几件吧。 “白金货行一两十万银,那边据说一比千两银,咱们能带回十两,这一趟不出意外百万两没问题,下次为夫带杜成来,否则娘子太辛苦了”,苦了娘子,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个空店。 “这飘洋过海的我也不放心你来,就只这一次,日后谁也不许来,咱们两个顺便换换身份,省得霍九楼咬住我不撒口”,真是啃的骨头都不剩。 “为夫听娘子的”,百万两总也够周转了。 第131章 初入小女尊 半个月后船终于靠了岸,外边已是星月满天。走下甲板,杜仲拉着陈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一名老者身后走在一条小道上。 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三人进了个小村子,寥寥几处微弱的灯光让二人心头大定。 跟着老者进了一个小院,稀松歪斜的院门聊胜于无,院脖子不长,工夫不大老者打开门锁三人进了屋子。 片刻后两盏油灯点亮,老者笑道:“一路颠簸,今日好好休息一晚,我也乏了,明早给你们办户籍,西屋有床榻被缛,咱们将就一晚” “多谢您”,杜仲拿了盏油灯领着陈雯回了西屋休息。 一夜无梦,三个人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早上醒来老者去院中打了井水,三人洗漱一番,陈雯这才看清眼前的院子,恍惚中又回到了小望村,实在是太穷了,院子里除了一口井什么也没有,两间土坯房,土院墙不足半米高,两块破木板依旧坚挺着没散架。东院更破,也任什么没有,西院勉强好些,也没好到哪去。 一眼之中可以穿看六七八家,家家如此。 老者取出半口袋糙米,陈雯忙进了屋子:“徐伯我来吧” “也好,西屋有个咸菜坛子,里面有咸菜疙瘩”,说完出了屋子,与杜仲在院门口也不知说了什么,随后往村中走去。 杜仲从院门口捡了点柴火抱进来:“徐伯办户籍去了,娘子凤九,我叫月秋白,我是正夫”,一见娘子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笑道:“小女尊七成人姓凤,两成姓月,余下是杂姓,娘子只我一夫,娘子入赘我月家村” “……”玄幻了。 “我们的孩子日后都姓月,不可姓凤,这是咱们泗安国对小女尊移民的律规,日后回去凤字隐去娘子只能叫小九,无姓,小女尊大女尊在那里都是这么叫”,杜仲笑道:秋白得罪了,日后妻主只我一夫,我是户主,不过我让老伯办了平户,各为户主,免得回去我们两个受限,平户被泗安国律法认定为一户双主皆为正,都可四境通行”,也不用办通行文书。 陈雯点了点头:“我听秋白的”,小九就小九吧,自己这名字乱七八糟的,也不差多这一个。 “妻主,此处是邵郡,小女尊最靠近泗安国的一个郡,今日办好户籍,吃过饭去县城入正式户籍,有了正式户籍徐伯便可带咱们两个去县城的货行买白金,跟咱们那里规矩一样,万物皆可换,徐伯说咱们太仓促了,若不然去太子府和几位皇子开的金楼买几件金饰在这里可以卖上大价钱”,自己和娘子都不知道。 “有”,一听太子府三个字忙取下头上的银步摇:“太子府开业前三日只送不卖,金楼伙计送我的,上面有太子府标记” “……”,杜仲接过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呵呵……娘子真是神算子,放为夫手上收着,你戴这支”,忙小心收起又取出一支普通的银簪。 把粥熬好,洗了个咸菜疙瘩切丝,又用井水清洗两遍,徐伯回了院中笑着递过户籍:“秋白,你们刚正亲,日后与你妻主好好生活” 杜仲忙接过仔细看了又看,笑道:“谢谢徐伯” 吃过早饭,左右邻居终于有人进出走动,也看不出与泗安国人有什么不同,众人对院子里的两个人一脸漠然,仿佛不存在一样。 徐伯笑道:“都是吃这碗饭的,相互不识的好,咱们也走吧,去县城有马车,半个时辰就到,先把户籍落定,之后咱们便去货行,估计明日就能开船回去,回来带些干粮,免得行船太苦,马车一会儿就到” “是,我们听您的”,二人忙应下。 工夫不大,一辆马车停在院外,三匹高头大马甚是威风,赶车的是个女子,长的人高马大,不过五官不难看,更趋中性化。 三人上了轿内,一声清脆的鞭哨声马车快速的向前驰行。 “徐伯,您看看这个,妻主私藏的”,杜仲取出步摇递过来。 徐伯接过仔细观察,片刻后笑道:“虽然说是银的,少说可以换三万两,差不多应该在四五万两左右,这一趟不白冒险” “这么值钱”,二人一惊,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回去上太子金楼买一匣子,万一哪天还来别白费力气。 徐伯看了一眼神思不属的二人笑道:“莫想多了,货行换白金每月只许换一次,一次不可超十万两,我这一条线也就只剩二三万的数量,还有几条线他们也是要分去的,只可最多换三万两,余下可换金,可换银票,不过银票与你们无用,只可换金” 二人这才讪讪的点了点头。 “换白金,女子饰物只可换戒,耳饰、簪三种,别的万不可换,一换必知你们是假的。男子万物皆可换,女子佩饰只这三种,只有男子才喜饰物,女子耳饰通常都是藏有暗器,普通女子没有耳饰,只戴戒指。日后回去记得每日戒不离身,最好两手都戴在中指,哪怕是银戒也要日日带着,别的步摇万不可戴,耳饰也最好别戴,有耳洞不怕,也是正常的,一戴便有刺杀之嫌。簪不可少,笄不可戴,钗不可戴,此生只可戴戒戴簪,戒指越多越好,十指皆可戴,中指必戴,凤九这四个金丝甚好。男子最好带链子,各种链,手链项链以大以长为尊,可叠戴。正夫插簪侍夫侧头插钗插步摇,束冠也要插簪,这是身份的象征,有专门插簪的正冠,记得买两个”,看了一眼杜仲叹了口气:“我身上备了支木簪,你换上吧” “多谢徐伯”,杜仲忙接过木簪重新束发。 “徐伯,女子最好梳什么发?”,多问问吧。 “女子三股辫发,可盘上可盘下可盘中,你这最好也改一下。另外额头不可带华胜……什么也别戴,一簪足矣”,容貌太盛了,哎。 取下银簪,散落墨发,辫了一条三股麻花辫,低低盘在后颈,一支银簪束发,瞬间干净利落的美艳女子让二人眼前一亮。 “甚好,标准的大家女主,气质出尘”,徐伯颇为满意,随后说道:“衣袍不妨,入乡随俗,一问三不知便好”。 “是,我记下了”,确实也是不知道。 第132章 奇老之人 “小女尊重利,四境、周边四国游历、行商者甚多,皆居无定居,所以户籍无人过问,但……女子重武,个个骁勇善战,更有轻功绝世之称,轻功练成需三岁开筋骨,所以女子长的高大威武,凤九刚十六,我建议你开筋骨。筋脉已成开了也没太大用,但日后逐跑轻盈,若是处子尚还有一丝希望,但体态也就这样了,再不可更改。女子开筋骨我知一奇老,奇老之术甚独,顽石可开悟,只凤九年岁已大,轻功怕不成,也只身轻些,体质好些罢了”,若是早来女尊几年就好了。 “徐伯,奇老开悟要多少银子”,杜仲心下一动:“娘子体弱,这次若无您……真被她吓死” “是,否则我也不会说,那日她摇摇晃晃进了茶楼,半字未开口便倒地昏迷不起,我手搭脉相才知是处子之身,这才将人安顿在雅间,直到你五日后找来……一万两开筋骨,两万两灌一顶,开筋骨奇痒奇痛,需休息七日才可恢复正常”,也是遭罪。 “娘子无恙多谢您施针相救,我身上去了回去的银票,还剩五千两,娘子手上还有五千两”,万幸自己寻去了,否则此生怕是错过,哎。 “好,一万两给我,我给你找奇老,另外我收两千两介绍费,从步摇给我银票就可。若凤九可以灌一顶,我代你们付两万两,一并步摇给我就可。若可灌顶倒也好,免二次遭罪,开脉骨之后直接灌顶”,多遭些罪罢了,但也只七日,日后皆为利。 “多谢您相助,灌一顶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杜仲一脸好奇。 “九顶为尊,轻功的最高境界,一顶需处子之身,二顶需十八岁之下,三顶需十五岁之下,四顶需三岁开筋骨养十年者,再以后我就不知了”,很神秘。 “娘子可开三顶,我们尚未合房,她才刚十六,若开三顶会怎么样?”,许还真能成。 “开脉骨太晚……三鼎可窜房越脊可踏雪无痕”,可惜怕两顶止步了:“只要灌顶,通便通,一切不可强求”。 “灌,我也拼的什么也不换,免她体质太弱”,杜仲一脸谨慎:“只您万不可与人诉之” 徐伯点头道:“头断不与人说” “好,凭您这几字,我付您三万五千两”,是条汉子。 “多谢秋白,入县城先定户,之后找奇老,第八日去货行”,徐伯一锤定音。 陈雯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听着,突然问道:“俆伯可知怎么让耳洞长死?” “灌顶自行封死,恢复如初”,倒聪明。 “我懂了”,一气倒灌,头部如鼎,万伤可复,怕这奇老是位隐士大家。 杜仲一怔:“您方才说刺客耳饰什么的皆在灌顶之后扎的?” 徐伯点头道:“不错,所以日后行走,若遇女尊女子戴耳饰或有耳洞万不可招惹” “是,我记下了”,不给娘子扎好了,也不知能不能长死,哎。 马车一路进了县城,老者挑帘看了看:“快了,半刻钟便到” 半刻钟后马车停了下来,三人下了马车,眼前的衙门口外几名女差守在门外,几个女差高大威猛,一身战袍甚是威武。 陈雯有意无意瞄了一眼几人,果然个个有耳饰,紧袖束扎,两只手上至少七八只金戒,手背皆有戒链,戒链就是一条链子将几个戒指连在一处,相当于戴了副护甲,这才心下了然,原来戒指是为了护手的。都是高盘发,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相当有压迫感。 “干什么的?”,一位女差皱了皱眉走了过来。 “官家,我们落户籍的”,徐伯将让杜仲递过来村中户籍。 “落定?甚好,进门直走,第七间便是,去罢”,说罢看了一眼杜仲,一脸同情的又看了一眼陈雯。 “多谢官家”,徐伯施了一礼领着二人走了进去。 女尊女子办事的速度让人咂舌,三人进去片刻后陈雯捧着新户籍晕乎乎的走出来,太快了,只问了一句:“你可自愿入赘还是有人逼迫?”,之后就给盖了,速度奇快。 出了户籍处三人又上了马车,杜仲接过户籍仔细检查了一下收入袖囊,行吧,自己真把自己成功的嫁了。 徐伯看了一眼陈雯:“奇老住处不为外人知,我已让车夫直接去往,中途不可好奇心重,不可掀帘四下打量,日后无论何时不可将她说出” “断头亦不说”,陈雯点头应下。 徐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打了个禁语的手势合目休息。 杜仲揽住娘子二人相偎着也合目不语。 马车在沿着某一条大道直行,偶尔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还有车夫训斥马匹的声音。 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似乎进了一处院子,工夫不大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徐伯领着二人了车轿,眼前是个普通宅院,院不过两亩,也是一座灰瓦青砖的独楼,与东地建筑风格一般无二,也不知这两地到底是谁抄了谁。 院子除了他们四个没别人,两亩之地都种着菜蔬,满院泛着鹅黄的绿,让人倍感亲切。 四人等了半刻钟,从楼里走出位老婆婆,陈雯仔细打量,老婆婆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耳上一对金锁,锁内怕是空心的,否则这么大锁耳朵早豁了。一身黑袍脚踏黑靴,十指都是戒指,戒链错综复杂的相互勾盘,手背自成铜墙铁壁一般,这怕任什么也伤不到手了。 十步之外徐老刚要施礼,一道清风硬生生托住人,老婆婆看了一眼陈雯:“你中了情毒?原委讲来,否则从何处来回往何处”,声音底气超常人厚重几分。 “是,婆婆”,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六指?右手伸出我看”,老婆婆走了过来。 伸出右手,老婆婆取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合眼” 应了一声忙闭上眼,只觉右手一阵麻麻的刺痛感。 片刻后恢复正常,老婆婆笑道:“倒好命得一良人相护到今日未破处子之身,可以睁开眼睛了,价钱徐老已告知我也不再多说,开脉骨灌顶共需三万银两,允你在这里白住七日,这七日我也教你一点防身之术,以免又让人偷走,七日一过便离开。你恐怕只可开两顶,两顶可助你日后产子顺利,且产子后女宫依旧如处子一般。情毒如今已散八成,还有两分无甚打紧,倒是你夫君让人下了太多纵情之药需好番打理,他这纵情之药霸道伤根,更何况日久,我可卖他两丸修复锁住肾元之力的药丸,一丸一年一万两,两丸两年,这两年就便你解了情毒也不可合欢。待他将养两年调理过来也不迟,否则你们好日子过不了三五年他便不行了。两顶产子奇顺无比,且可自行护住元气,身不受损,就便一年一子也可,日后也不会缠绵病榻” 陈雯拉着杜仲扑通跪地:“多谢婆婆救我夫妇二人……我们两个来的急,也什么都不懂,只身上有一件傍身的银饰,您看看可够,本我夫妇想去货行兑换之后再来您这,您先看看”,忙让杜仲取出双手奉上。 “起来吧,我先看看”,倒本性纯良,否则事后说自己也不知。 第133章 奇老传艺 二人起身站在一旁,老婆婆手拿步摇打量良久:“这步摇十万银子我留下,扣除五万给你们五万两”,说着取出十张银票。 “是,多谢婆婆相助”,接过银票忙递给徐老两张:“这一万两给您,回船之票我们夫妇另付,这也不敢说谢,两番救命之恩我记下了” “好”,徐老点头接过收起。 “老婆婆,这四万两给您,小女子厚颜再讨您一丸金丹”,应该还有第三丸吧。 “你倒聪明,确应三丸金丹方可,可我怕你们情难自持,既你相求我便再卖他一丸,只需三万两,多一文不要。这第三丸皆是奇巧奇贵之药专护男根,所以贵些,否则日后纵你能生,他也子嗣凋零”,收下三万两,退回一万两。 “多谢您,我们信您”,心下长松了一口气。 “随我进楼,先给他服药洗尘,他也强撑着护你,第一丸他会沉睡五日,第二丸三日,第三丸一日,莫要惊惊乍乍,不可无故喧哗”,老婆婆领着几人进楼边走边敲打。 “是,我们记下了”,二人忙应下。 杜仲此时佯装淡定心如乱麻,自家事自家知,这多年活的混噩,由着人算计也不是不知,可顾忌太多,只可千防万防,奈何防也防不住。如今得娘子实也是祖宗开眼老天相护,今日被高人一言道破,身虽不死可也如死差不多了,一时间心头酸楚难当。正悲伤间手掌一热,一只小手将人拉住:“夫君莫多思,你护我三年,我护你三年,日后咱们也好儿孙满堂,好日子在后面呢” 心头一暖:“多谢娘子护我”。 “二楼东屋你们夫妻住,第二间徐老,第三间大兰子住,月秋白跟我上楼服药,凤九在房中休息,他服药回房让他睡里间,你住外间,你容貌太盛,这几日不可去内室嘘寒问暖,免他动情醒来折损药性,五日一过你再回内室便无事”,回身叮嘱几句,叫了杜仲上楼。 应了一声进了第一间屋子,干干净净的一个套间,两室各一床一被一褥一枕,余下什么也没有。 坐下休息了盏茶时间,杜仲强打精神走了进来。 忙扶了人进内室,脱下靴袜棉袍,散了发髻,刚扶着躺下,人已沉睡过去。急忙盖好被子,转身出了内室关合了门,随后走出外间也关了门,自己站在外面等着。 工夫不大老婆婆下了楼,一见陈雯在门外站着点了点头:“随我来吧” 忙跟在身后上了楼。 三楼之中跟着进了一室,室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老婆婆关门落锁笑道:“不必害怕,也只一刻钟时间便完事了,筋骨一开直接灌顶,为免你失控我会封你哑穴,把你定住,否则你若一动我无法打通”,说话间两道劲风让陈雯混身一颤忙闭了眼睛,死挺着吧,哪敢睁着眼睛看。 瞬间一道劲风袭来,心口窝一阵巨痛,好像有人用把利剑划开了一样。喊也喊不出躲也躲不开,随着道道劲风袭来,整个身体被人凌迟了一般。 时间好像停了下来,每一秒都是煎熬,心下叹了口气,终于体会到了生不如死,活的太难了。 直到头骨突然炸裂一样,陈雯只觉两眼发黑嗓子眼儿发咸,一口黑血喷出,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陷入混沌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根银针将人唤醒:“不错,两顶完美,第三顶只开九成五,勉强可以学一点防身之术,先将这册子上标注的穴位图记准记牢,三个时辰后我教你身法步,好好用心学,日后除了高手等闲人抓不住你” “是,多谢婆婆”,忙伸手接过一个小册子。翻开册子,里面标记的都是人体的各个穴位,心下一动,原来真有点穴之功,自己疼成这样也未移动半分,机会难得必须好好学。 凝神默记,前世多少知道些,只这个有一半从未见过和听说过。 三个时辰后老婆婆收回册子:“仔细看着我脚下,可以跟着学”,说完一步踏出。 陈雯依葫芦画瓢跟着潜心学习。 至此,除了吃饭上茅厕,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余下时间都在学习身法,转眼过了六日。 “不必担心你夫君,明日你们便离开了,今日从过十米花坛过去,脚不可沾土,不可助跑”,老婆婆一脸正色。 “是”,吸了口气稳下心神一步踏出空中连翻三个跟头稳稳落在花坛另一边。 “不错,可惜……若早来一年必也是绝世高手”,肯吃苦不娇气:“上树,力拔五米“,不可树枝乱摇” “是”,来到楼后一棵大树下,看准方位提了口气纵身一跃上了一根粗枝上。 “好,继续练,争取今日再破三尺。七日一过根基在哪便是极限,此生难再寸进。如今十米宽河可过,十米之外多一寸也必落河中,若寻河中落脚之物要速度快,不可想三想四,得物踏脚百米是你的极限,好好练吧”,说完老婆婆去了前楼。 咬牙切齿玩儿命跳了一天,到晚上临近子时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杜仲笑着迎出来:“娘子厉害,为夫看见你过花坛了,温水已备,快去内室好好泡个澡,大兰姐给你放了半桶花,她让你今日沐浴到天亮,日后必奇香百年,也可温养筋骨不损,在里面睡了最好。这一桶外加一身衣袍靴子为夫已付五千两,娘子安心去洗,明日换了新衣新袍” “我记下了,夫君怎么样?”,陈雯仔细检查一下……自己这半吊子什么也看不出来,就精神状态不错。 “为夫耳聪目明,底气足了许多,连脚下都有了力气,娘子快去,不可错过子时,为夫不敲门不可出沐桶”,遇见高人了。 应了一声进内室关门落锁,褪去衣物散了发一步迈入桶中,仔细清洗一番,靠在桶壁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杜仲掐算时间敲门说道:“按婆婆吩咐的时辰已过了一炷香时间,娘子可以出来了” 忙起身取过棉帕绞干头发,擦拭干净出了浴桶。 工夫不大,一个美丽的女子着一身月牙白的素袍脚踏白靴走了出来。低盘辫发端庄淡雅,粉面桃腮倾世容貌,眸中似笑非笑三分醉,唇红不点自嫣然。 杜仲一阵恍神,脸一红忙进内室搬桶。 二人将套间仔细擦拭打理,直到徐伯走进来笑道:“已经很干净了,奇老让咱们赶紧滚蛋,她有要事要出门,咱们随便买点什么车上吃一口直接去货行买白金,回程买些干粮带上” “是”,二人这才停了下来。 第134章 惊变 马车之上每人吃了几个肉包子,徐老笑着仔细打量一番:“耳洞没有了,奇老说你意志坚定,不怕吃苦,回去让你不必日日再苦练,轻功不是气功需日日锤打。况且你与别人不同,七日已定此生,万难破了第三顶,让你好好温养筋骨,日后多子多福” “谢谢您谢谢婆婆,我记下了”,也练不动了。 “这一次直接挑选,你们两个如今还剩一万五千两,我也只得三万的数量,我也买一万五千两的白金,这是我的清单你们参看一下”,徐伯取出一份清单递给杜仲。 杜仲仔细看了一遍交给陈雯:“娘子,为夫按徐伯的买,娘子还有三两半的余头,可够?” 陈雯接过一一参看后说道:“够用,给我一两一钱,指环一钱,一簪一两足够”,不穷死也不打算再卖。 “我觉得不错,女尊女子二物足矣,况且金银日后也不缺,随时再换新也就是了,不可用原来的想法去想事”,徐伯提醒道:“无论何时何地别忘了你们是女尊人” 二人忙点头应下。 “无事多备几册女尊的奇闻轶事,消遣也好,自己有些事也便可应急”,随后说出几册书名,二人用心记下。 一路两个人虚心请教,徐老也是知无不言,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了下来,三人这才下了马车。 满目熟悉的景象,除了人不一样哪里都一样,主街上来来往往的八成都是男子,头上插的身上戴的,杜仲看的意犹未尽,陈雯凭空打了几个寒颤,实在接受不了,男子插步摇怎那么欠揍。 徐老也不催促,静静的打量着两个小辈,年轻真好啊,当年自己漂洋过海还没他们两个人大,一晃时间催人老。 女尊男子身量与泗安国人差不多,单从貌相根本看不出,唯一不同怕也真就是服饰了。他们腰间不垂玉,也没有扳指,项链奇多,大圈儿套小圈儿,最少的也有两个,多的七八个,光闪闪亮晶晶的夺人眼球,左手腕上至少五六串手链镯之类,右手比左手少,说话的声音举止也都正常。 打量够了,三人进了货行,一进去心下叹了口气,连里面的布局都一样,许霍九楼是抄的人家的。 一家家金饰看下来,二人大饱眼福,首饰之华美丝毫不逊泗安人。 陈雯挑了一个一钱重的白金指环戴在左手中指,一支一两重的素簪也不敢乱挑花样,反正自己也看不到,素的省心。 杜仲一口气买了十个素簪,两个手链子三条项链,妥妥的女尊人。 忍着笑三人又上了马车,杜仲还剩下千两银子。 一路上豪买,直到马车无处可装这才往回赶。 没再回那个小院子,马车一路将三人送到界海,杜仲和徐伯往船上搬东西,大兰子一拍陈雯,第一次开口说话:“你正夫这人不错,你也不错,以后再来女尊我带你们四处走走看看” “好,以后再来我们去看兰姐”,太高了,耳朵上也有耳饰,还是少来往吧,得罪不起。 给大兰子留下两包吃的,杜仲又给了二百两银票,三人这才上了船。 回程天已变暖了许多,加之心情大好,三人每日吃吃喝喝,谈天说地,刚进六月中旬船已靠岸。 付了车钱,将剩下的五百两女尊银票也给了徐伯,这才依依惜别。 三日后二人站在四海银楼前恍如隔世一般,陈忠四人又惊又喜忙跑出来请人上了楼上雅间。 “东家,爷……您们不会真去了小女尊吧,杜爷快气疯了”,四人仔细打量二人穿戴。 “呵呵”,陈雯笑眯眯的喝了口茶也不说话。 杜仲点了点头:“爷是正夫,妻主倒插门入赘月家村,小九日后只能有秋白一人为夫” “……东家和爷办了女尊户籍?”,陈元率先反应过来。 “不错,你们东家姓凤,凤九,依律法凤字免去,直接叫小九,爷叫月秋白”,杜仲说完自己也忍俊不禁:“爷把自己给嫁了,以后管住嘴不可说漏” “是是是,我们四个人都听傻了……您们东岗县银楼还锁着呢怎么办?”,四个人直发懵。 “我们两个出门捞银子去了,让你们东家休息,两个人跟我去货行兑换银票”,杜仲一踹陈忠:“杵着干什么,快点儿,爷好看也别傻盯着” “嘿嘿……爷您……女尊都这么戴?”,陈忠揉了揉脸,爷太怪了。 “正夫戴簪,还有这么一堆。娘子更惨,以后你们别瞎送,她这辈子只能戴戒指戴簪子,别的什么也不可”,杜仲起身往外走:“麻溜的” “是,爷”,陈忠和陈元急忙跟了出去。 陈辉一拍陈安:“下楼给东家捡几个精致些的金丝,那枚红宝戒指拿上来,东家戴着好看,赶紧订桌酒菜送过来,给东家和爷接风洗尘” “好”,陈安匆匆走了出去。 陈雯看了一眼陈辉:“坐,想问什么?” “……我们四人想好了,以后您要不爱在这,我们就跟您走,您下次可别这么,吓死我们了”,陈辉一脸后怕:“坐船多久?” “两个月吧,回程奇快也顺,都不许去,海上风浪大,我们去时差点没折里头,那里产白金,买的话……”,大致讲了一遍,随后问道:“金楼生意出问题了?” 陈辉叹了口气:“出了,不止我们,整个东地都是,太子府把金银两类压低到没有红利,我们四人上个月一共才挣二两,杜爷压根儿没开” “赶紧去追爷,只换银票,半件不可添,之后你们回来降一成卖,宁可赔,把银子折腾出来转行干别的,左右有楼怕什么”,这是要垄断了。 “是,我这就去,您歇着”,陈辉忙也出了门。 一刻钟后陈安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紫檀木匣子笑道:“东家您看看可喜欢” 打开匣子,里面十条金丝圈,一两一个金簪共十个,银簪十个,一个红宝石的戒指,十个金指环十个戒指。 叹了口气,取出一个金簪一个金指环:“我手太细,戒指我全不喜欢,指环喜欢,这两个留下,余下都拿下去,把东西处理完银楼开杂货铺,银饰金饰舍不得赔钱卖你们四个人分了,杂货铺我让爷给你们拿钱铺货,你们四个算我们一人一股” “东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楼是您的,货是爷的,我们怎么有脸拿两股?”,陈安脸一沉。 “少废话,现在不就有了,我的也是你们的,多开几家,听我的”,陈雯一摆手:“眼光放长点儿,四人一人一个铺子,不然窝在一起不行” “……是,东家”,陈安心头一酸:“我们走投无路借了银庄的银子……都卖了也不够还的” “多少?”,陈雯心下一沉。 陈安声音一哽:“都算上还差十万两……我自己算的,可银庄的人说我们必须交近一百万两,也不知道怎么弄的,我们一共才借五万,借的时候我们没有抵押的就把自己卖了,卖您了,拿了您所有产业做了担保,如今只剩杜爷的当铺,三天前期限已到,我们四个奴籍添在您的名下了” “谁怂恿你们去借的?”,完了,四个小子让人做了局。 “……杜老东家也是好意,他说王爷府也借了,让我们也试试”,陈安后悔不已。 “我爹又回王府了?”,这是走火入魔了。 “他们都回去了,王爷亲自去请的,杜老东家还把陈安泰也带去了,如今奴籍契文都发了,您的本在杜爷手上,老东家把人全要走了,只剩我们四人的日子短他还没来得及要”,万幸东家回来了。 “……陈辉说上个月你们挣了二两?”,这几个完蛋的货。 “他怕您上火瞎编的”,陈安索性实话实说。 “……赶紧把这个户籍拿上,去官牙将你们四人的挂我名下,一会儿去银庄还银子,日后所有银票除了我一个人谁也不许给,我是你们的东家,什么老东家小东家统统一边去,你是女尊人,主子叫小九”,真是气死。 “您放心吧,我们四个发了死誓,只认您一个东家,我这就去”,忙拿着户籍跑了出去。 第135章 第一谋 足折腾了三日,折了挂在陈忠名下的银楼、宅院和自己的银楼,还有所有的金银饰物不算,杜仲又花了一百万两才彻底了结了此事。 四个人没心没肺的跟在二人身后让陈雯一阵阵火大。 杜仲伸手拉过娘子:“别生气,他们也是……爹许也……咱们还有银票可以重新开始” “哎”,陈雯叹了口气:“连你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我爹……真是坑人” 一品街太子府金楼内人头攒动,打发四人一人买了一匣金饰一匣银饰向杜成的当铺走去。 杜成此时正和掌柜的坐在楼里说话,一见六人进来心头一酸忙起身迎了上去:“大侄子你可还好?” “侄儿不孝……我们回来了”,陈雯声音一哽眼泪掉了下来。 “快别哭,大伯的都是你的,跟大伯上楼歇着”,忙引了几人上了楼。 一到楼上缓了好一会儿陈雯才平复下来,杜仲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他们四个竟折了你们这么多”,杜成一阵后怕:“万幸我没去贷,杜老弟也让我借来着” “我爹失智了,日后遇到他半个字也莫与他讲,只当不认识吧,不然……我们也都没活路了”,陈雯叹了口气:“我跟夫君必须去一趟王爷府,估计他现在死都死不起,我爹死忠我没办法,把我爹我叔我大伯领回来,顺便我也找王爷……我想踹死他,怎么就可着我一人坑” “去吧,你不露头……王爷无谋士,他除了被算计就是被算计,你爹大好人一个,他可怜安泰受他牵连……把你手上所有人都要走了,两个厨娘回了庄子,余下伙计都跟他留在了王府”,杜成皱了皱眉:“不可踹王爷,他劳苦功高……只无权谋之术,你好好告诉他” “……这四匣您先收好,许日后会用的上,他们四个我们领走一个,这三日连惊再吓他们也没休息好,您找个地方让他们睡一会儿”,五万滚到这么多,吃人不吐骨头啊。 “他们留下我跟你们去,我还不老”,起身领着四人进了里间休息,收好四匣饰物,三个人出了当铺。 一出主街,当铺的伙计已经赶着马车等在那里。 三人上了马车,又看了一眼大火特火的太子府金楼一阵气愤。 马车一路前行上了官道,杜成看了一眼二人:“这一趟出去与你们两个人是天大的好事,但这世上的人啊……日后就让他们跟着你们两个吧,再有本事无人指引着也是掉坑里。奴不假,可都愿意当万岁爷的奴,留着也是你们的助力,户籍不户籍的也莫较真,我也一样,你们在我人五人六的,你们走了四个月,我就象瞎子一样,觉得活着都没意思,日后走也把我带着,我还不老” 杜仲点了点头:“我们听您的,不让他们自己闯了”。 一日后马车上了东南县柳东镇官道,天也黑了下来。 王府占地百亩,进进出出的士兵让陈雯一阵心绪不宁,这么多人也不知有多少太子府的暗探。 “夫君,我们现在是女尊人,别落人口实……怎么办?”,不能就这么进去。 “车夫给了为夫一个花弹”,杜仲从袖囊取出一物交给杜成,杜成探出轿外双手一用力,瞬间夜空一道亮光闪过。 工夫不大,夜色中王爷车夫迎到一匹慢慢悠悠行走的车轿前,低声说道:“两位恩公,王爷可算把您们盼来了,马车我赶着”,说完让伙计也进了轿,调转马头往回赶。 工夫不大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掀开轿帘:“恩公下车吧,王爷领着他们都来了” 杜仲拉着陈雯先下了马车,一下马车叹了口气,王府大殿前几十盏灯笼照亮,爹大伯他们……连陈安泰领着几个伙计也来了。 稳了稳心神跟着杜仲走到霍九楼面前施了一礼:“草民女尊小月携正夫月秋白给九王爷见礼”,二人随后施了一礼。 “……陈忠四人一易主我便猜到了,快里面请”,霍九楼忙将人请进大殿,众人随后跟入。 众人一落座,添了茶盏,霍九楼看向陈雯:“这四个小子折损了多少?” 陈雯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杜老倔淡淡的说道:“我所有的产业加他们四个所有的产业加一百万两银子,到如今我们已无处容身……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者独断专行,死不悔改” 霍九楼腾的脸上火辣辣的,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爹,我希望您高抬贵手,从今以后放过我,不可再拿无知当个性,害人害己”,心头怒气陡生:“一而再,再而三,回身看看您做的一件件愚事,连累了多少人?您凭什么?凭我是您女儿?凭夫君离不开我?还是凭奴才们乱认主子背信弃义?什么您都想伸手,什么都想管,您们赶紧辞去王爷府职务,一个不可留,去庄子上暂避风头,三年不许出庄,否则王爷会被您们拖死,即刻跟杜伯离开” 杜老倔羞愧难当,起身朝霍九楼施了一礼,众人忙也起身施礼。 霍九楼赶紧起身:“……是九楼连累您们了,您们都回庄上休息吧” 杜成叹了口气,朝霍九楼施了一礼忙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杜仲也起身施了一礼:“王爷我送送他们” “好”,霍九楼打了个哀声,哀声还没落地,陈雯怒气冲冲起身踹了两脚霍九楼:“怎么那么笨,我告诉您从今不许朝钱庄伸手,还敢去借” “……我也……我哪知道他们怎么算的,竟然算出七千多万两……踹吧。消消火气,是我对不住你”,霍九楼声音一哽。 “他们在整您,即刻轻兵减员,王府只留三人,您名下所有产业全送太子府,上书皇上,您饭桶无能,让太子来东地执政,您去京城做个闲散王爷,都给他们,必保您不出三个月会被强令留在东地不许返京,太子府金楼即刻撤出,不可干涉东地内政,七千多万就此抹平,王爷府归还,王爷三千将士该晋级晋级,该提升提升……您怎么那么精神,您病了,要死了,东地给朝廷,您只管保命”,完蛋玩意儿。 几句话霍九楼虎躯一震,合目不语。 第136章 谋成 一夜遣散十五万将士,身边只剩下车夫、杜仲和陈雯。 陈雯亲自起草书信,字字泣泪,句句悲愤:“……原愿以死护兄尽忠,怎奈天不如人意,病榻缠绵,恐时日无多,弟饭桶无能让兄跟着失了脸面。今太子人中之龙,功勋圆满,德业高崇,且得民心民意,只金楼分毫不挣还倒贴银钱安抚民心,东地得太子实乃天降祥龙。弟如今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兵无一人,主奴四人甚觉清闲,七千多万欠银弟不敢赖,来世若再为兄弟,您做主来弟做奴,再报天恩! 愚弟泣泪跪拜,望兄安康喜乐! 霍九楼沉着脸一字一句抄写完,将陈雯写的直接灰化,飞鸽传书后一病不起。 五日后,御书房。 泗安皇看着十八份秘报上的文字勃然大怒,手拍龙书案:“岂有此理,竟敢混乱账目到如此地步,插手东地内务搅乱民心,害我弟心有怨怼,堂堂九王爷一句一奴,当兄我是铁石心肠之人不成。什么天降祥龙,一个太子也敢称龙,看来也是养大了心。来人,即刻传令冻结太子府私库,彻底清查账目,查封东地太子府金楼,肃清东地钱庄内务。即刻归还东王府,吾弟私人名下产业即刻归还,三千将士入府保护吾弟,即刻恢复三千将士官职,各晋级一品,七千万债务抹去,另送东地万两黄金以做周转,确保东地粮产无恙。责令太子面壁思过三月,清查太子府,另赏忠义护主的三个家奴每人百片金叶”,随后一脚踹翻书案怒气冲冲的起身。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老奴这就传令”,一旁的孙公公吓的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出了御书房。 顷刻间一道道指令传下。 此时的陈雯正在灶上做饭,甚是憋屈,病的快死了胃口还这么好,一天吃了四顿饭,怎么不撑死你。 霍九楼这几日胃口出奇的好,每顿十二道菜有荤有素,味道奇香,开始头三天杜仲和车夫还陪着吃,这两天一提吃饭两个人就没影了。 “小九怎么不跑?”,比自己吃的还欢实。 “饿呗,您也适当收敛一点儿,哪有您这样病的满面红光的”,陈雯撇了撇嘴。 “嗯嗯,明天收敛,不然你白做了”,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女尊好玩儿吗?” “差点儿掉海里喂鱼,您别瞎弄,踏踏实实的等皇上,别银子没弄着又背个叛国通敌之罪,您且再熬两天便知”,放过草民吧。 “若还我王府我怎么办?”,先问问吧别又跑了。 “回去,安安心心等着皇上赏您万两黄金,他还指望您的粮食呢,只再不可养兵。十五万兵谁听着不害怕?三十六县让他们自己消化。您别傻乎乎的干,责成什么县什么时候完成,今天这县弄这,明天那个县弄那。天天有活天天有事,兵让他们弄,您什么也不说就是检查,天天检查。他们自己就想着成立什么民居劳务队……乱七八糟的名头保证上面乐意看到,如此分权上面安心,兵力也未散,您又不用自己掏银子养”,多好的事:“千万别又闭眼瞎想,安心吃饭,吃完再想,不然我还得给您热饭” “呵呵……我听你的……皇上真能给我那么多银子?”,实在是缺钱,哎。 “许还能给我,到时您千万别吞我那三瓜两枣的”,我也没钱了。 “……真的假的呀”,霍九楼一脸好笑。 “三个家奴多忠义啊,您病成这样了还跟着呢,他当哥的不赏谁赏……您得学会示弱,您是弟弟您怕什么,撒泼打滚随您闹,皇上高兴。千万您别比他强,您强他想的多,您就全不行,他才有保护您的欲望……您吃饭”,自己也别瞎叨叨了。 霍九楼定定的看了好一会陈雯这才低头大口吃起来。 吃过饭,霍九楼一伸手:“给我看看你的白金簪子” “……给您了……您以后跟皇上撒泼打滚千万别跟我撒泼打滚的”,取下簪子忙插了一支银簪。 “有十万两随身带着我就心不慌,多谢小九”,霍九楼笑着给自己插上:“踹一脚五万两,两脚忒少了,小九可以多踹几脚” “……我去给您沏茶”,想的美。 沏了茶又被拉着讲女尊,霍九楼一脸疑惑不解:“真与我们一样?” “一模一样半点不差”,陈雯笑道:“当时一进货行我都傻眼了,以为又回来了呢” 正说话间车夫捧着一大撂中药包走了进来:“爷您该吃药了” 霍九楼叹了口气:“知道了,我去睡觉,你们也休息吧” 陈雯长松了一口气,朝车夫拱了拱手忙走了出去。 一出大殿杜仲笑着拉过人:“娘子辛苦” 陈雯脸一垮:“辛苦不怕,他老抢人东西”,太烦人了。 “给便给了,为夫再给娘子一个,敢踹王爷车夫说他都吓傻了”,杜仲叹了口气:“娘子这几日辛苦早些休息,为夫守在外面” “夫君不用管他,他吃的饱睡的香”,拉着人回了房间。 两个人相拥着刚睡到半夜,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恩公,太子府金楼查封了” 车夫一句话,二人嗖的一下坐了起来,穿鞋赶紧往外跑。 杜仲开门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前,王爷睡着了我跑出去亲眼看到的”,车夫一脸兴奋。 “赶紧把王爷喊醒,我去……夫君去帮他脸上上色,病态一点儿,他忒精神了,不许让他睡觉,熬半宿效果更好,明日圣旨便到”,这可太好了。 二人应了一声急火火向大殿内的雅室跑去。 第二日申时,陈雯顶着车夫给的面具扮成个小太监跪在几人身后第一次接圣旨。 东王送走钦差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太监心情大好,这两脚不白挨踹,七千万债务没了,真给了万两黄金,王府归还将士晋级,一切尽在丫头掌握之中。竟也真得了百片金叶,一叶半两……五十两金啊。 “恭喜王爷,我看看金叶长什么样?”,陈雯笑眯眯的打开紫檀木匣。一片在手心情颇好,总算捞回来五万两。 第137章 当家 两个女尊人自然不能跟着去王府,二人谢绝王爷马车相送,直接雇了一辆马车去向东南县榆南镇。 官道两边风景颇好,两个时辰后进了榆南镇。 榆南镇之大东地一绝,一镇五个县大,主街之大异常的繁华热闹。 “一条主街可见一斑,竟有别处五个大,夫君可还想开当铺?”,也不知贵不贵。 “不开了……此地只可娘子开个杂货铺,不显山露水,为夫有妻主养也不必抛头露面”,杜仲笑的一脸欢乐。 “我倒是忘了……夫君走吧,把我爹他们都接过来,连两个娘,咱们买个大宅子”,还得哄,哎。 “……娘子真要为夫去接?”杜仲心头一喜。 “当然,我去牙行看看,找个前店后宅的”,都窝在庄子里别憋出病来。 “辛苦娘子,为夫这就回去接人,把庄子卖了”,那庄子不吉利。 “随你”,反正也不回去了。 目送马车离开,陈雯进了牙行,只一刻钟买下一个占地五亩的宅院,前面连带三家五层独楼,一共十五万两。宅院记在夫君名下,三个店铺记在两个爹和杜宸名下。 宅院内十座小楼,马厩灶房一应俱全,还有两个粮仓。院子里几处花坛让人心情好了一些,前主人是个南方的商人,临走什么也没要,只带了几件贵重的,余下都给了她。 南方商人的阔绰让陈雯大开眼界,竟将几件毛皮大氅都留了下来,寻宝一样每日在各个小楼转悠,寻到了不少好东西。 杜成第一个赶着马车进了院子,杜老夫人、杜氏、赵婶子赵奶奶、周婶子周奶奶,还有两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 陈雯忙一一上前见礼。 杜老夫人含泪抱了抱自己的儿媳妇:“娘委屈你了” “娘您别这么说,我跟夫君挺好的,这院子写在夫君名下,前面一楼五层爹他们两个,宸弟一个,您把夫君的和我弟的都经管着”,忙把两张房契给了杜老夫人。 杜氏走过来捶打两下女儿,一句话说不出只掉眼泪。 “娘别担心,我不挺好的,爹的房契您经管,千万别让我爹又捐。 杜老倔正赶着第二辆马车进院:“丫头,又说爹什么坏话呢?” 杜氏一叉腰:“少跟我女儿凶,看把你能的,你的房契我管了,下次想捐把我捐了” 一句话众人都乐了,这一笑……前隙尽释。 陈安泰下了马车刚要跪被杜仲一把拦下。 陈雯气的上前踹了两脚:“打量着我不敢揍你是不?看把你能的,铺子不看跑王府去了,罚你三天不许洗澡,臭死你” “东家……我错了”,陈安泰心头滚热,自己把天捅漏了,东家竟然没舍得罚自己。 一辆辆马车进院,整个院子热闹起来。 “东家……我们两个对不起您,没帮您看住家”,顾云和刘玲哭着走过来。 陈雯脸一沉:“身为东家管事的您们昏了头了,各负其责,自己的地盘都守不着还跑别人家看热闹去,罚您们一个月工钱,每人三天不许洗澡,臭死您们” “谢谢东家,我们认罚”,二人心头后悔不已。 陈雯缓和了一下口气:“我的管事不围着我转,瞎跑什么,顾婶子把所有伙计厨娘带过来” “是,东家”,顾云忙把众伙计聚在当院,陈鹏和赵广仁、周大牛、杜老倔也陪着站着,连杜老夫人也没走。 众人一过来,陈雯清点了一下人数说道:“一共十五个伙计四个厨娘,咱们现在有三个铺子,第一个铺子是我杜爹的,安泰挑四个伙计跟我爹一组,给你们两万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第二个铺子是陈爹的,陈忠挑三个人跟我爹去,你们也是两万。第三个铺子是我宸弟的,全权交给大牛叔干,您自己挑四个伙计,也是两万。大伯、顾婶和刘婶您们跟着我,我另有安排。三个店我只看总账,只占一股,三个当家人占三股,余下一股分王伯,一股分杜伯,一股分周爷爷、一股分赵爷爷,我婆婆占一股、夫君一股”,说完递给刘玲六万两银票:“您把伙计名单备注好” “是,东家”,刘玲忙将六万银票分给三个当家人。 “爹、叔,您们都把自己的伙计领走,我看看剩下的怎么办”,估计也没谁了。 “好”,三个当家人兴冲冲领着十三个伙计离开,还剩下两个伙计四个厨娘。 “你们六个人两个厨娘不动,扫地的莫怕,每店每天抽一个伙计帮你,原来的厨娘也是管事,专门负责周家、赵家、杜家的四季衣被,告知刘婶,两个伙计跟着我赵伯摔打摔打,马上去牙行买下一座三层楼的布衣坊,写我婆婆的名字,这个店大伯占四股,婆婆占两股,宸弟占两股,夫君占两股,给你们五万,现在就去牙行,要面积大些,莫太高楼,布沉”,说完递给赵广仁五万两银票:“您带他们大胆的干” “好,大伯有你在就不怕”,赵广仁领着两个伙计兴冲冲离开。 周里正几人咂咂嘴:“丫头,我们四个人光分银子什么也不干啊” “怎么不干,院子里这么多事呢,都先回去休息吧,过两天让您们干活”,一句话,众人各自又忙着搬家。 杜老夫人满眼笑意:“我儿真是有福” 杜仲笑的一脸得瑟:“那是,儿子福气大了” “顾婶刘婶跟着我和夫君住前楼,您们只围着我转,莫让他们支使的团团转,我和夫君三楼,您们两个和杜伯住二楼。王伯跟我爹娘去,都有个照应”,也都安心了。 “好”,几个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回了自己的书房坐下休息,杜仲抱着自己的金叶子放到桌子上:“娘子,为夫的叶子怎么办?” 陈雯点了点头:你的给杜伯管着,他手严,我的没有了”,说完取出十万两银票递过来:“夫君管着,正夫持家,我主外你主内” 杜仲扑哧一笑忙接过去,递过来一个白金簪子:“娘子留着周转,顾婶子归我,刘婶子归你” “不用,正夫拿着吧,我这有根金的呢,也就这一支了。顾婶子为人风风火火的,办事快,让她跟你跑跑腿”,银子忒不禁花。 “……娘子,都穷了,你的全卖了,我这分了吧,分人五片,也应个急”,都高兴高兴。 “给我六片”,陈雯一伸手,杜仲忙递过来六片。 随后杜仲将顾云和刘玲叫过来分工,众人也彻底安稳下来。 第138章 安居乐业 将南方人留下的东西众人仔细清理,陈安泰拿到货行换了八千两银子,二两一个的金簪换了四个,杜仲和陈雯每人分了两个,这辈子也只能戴这。 朝廷的和王府的事再与他们无关,四个铺子开的都不错,陈雯什么也不用管,顺利的脱产了。 杜仲每天后宅管着鸡毛蒜皮的事乐此不疲。 转眼新店开了五个多月,还有两日就到八月十五。 刘玲兴冲冲的走到书房:“东家,今年东地粮食大丰收,官粮超了两成,皇上龙颜大悦,又责成三皇子金楼奖励功勋主和端门之女,王爷府把您和爷都报上了,给您们两个正式办理了泗安国东地的户籍,皇上亲自批的,这一次共落户在东地的有三百二十户女尊人,皇上也给每户叫什么安居慰问……反正名头挺长,您是家主可得一份又是端门之女也可得一份,爷说这次允许您攒私房自留,宸爷也回来了,他不敢来见您,爷让我问……” “三皇子多少金楼?”,朝廷风向要变了。 刘玲笑道:“爷说光东地至少五十家明的,暗的估计也得有七十家” 消息传的快,三皇子金楼的速度更快,两个时辰后,王爷府领着金楼的人到了,晕乎乎的听完一堆奉天承运之类的云云,至到钦此,这才开始领着人谢谢万岁。 陈忠四人的名号已经被收回,四个人也不在乎,跟着陈鹏又风风火火的去了前面铺子。 三个端门之女,四个三等功勋牌,院子里异常的热闹。 杜宸硬头皮凑了过来:“表嫂……您踹吧,反正我禁踹,别把您踢疼就行”。 踹了两脚抱着杜宸哭,满头白发刺痛了心。 拉着杜宸回了书房:“在王爷府可好?不顺心就赶紧回来” 杜宸呲牙一乐:“表嫂放心吧,九王府里忒热闹,我现在是三品官,姑母说您现在是女尊家主,若收我做平夫我就回” “……升三品了,那好好干,朝廷今年还有封赏吗?”,这也忒楞了。 “有,杜家送到宫里的人给皇上生了两个儿子,皇上龙颜大悦,又加上人是太子送的,已经让太子恢复太子之职,听说一两日亲自来东地代表皇上慰问将士们,人已经出发好几天了,估摸也是给王爷赔罪吧”,杜宸看了一眼表嫂:“这次回来王爷让我问问表嫂他怎么办?”。 “集一切力量保护好太子的人身安全”,又出幺蛾子了:“把话一字不落的带回,然后带着小王爷请假,就说你姑母身体不好,想你们两个人了,请半个月的假,表嫂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都回来安全些。 “我记住了,小王爷也想您了,上次您丢他也病了一场,不过没长白发”,杜宸一脸认真:“我想表嫂,也想吃的,回去请了假我们就回” “讨到话就赶紧滚吧,你表嫂告诉你的话一字不落的说……让杜伯陪你回去,让他说”,杜仲阴着脸走进来。 “是,说完正好带我们回来,表嫂您给我做,要十八个菜”,杜宸忙起身。 “表嫂只多不少的做”,赶紧都远离是非吧,躲过风头再回去。 杜宸出了书房屁股上挨了杜仲两脚,杜宸扑哧一笑:“姑母说我当平夫,小王爷当侧夫” “让你姑母死了那份心吧,我还没死呢”,小子皮紧了吧。 “哈哈哈哈”,杜宸兴冲冲跑下了楼。 陈雯懒得搭理两个人,直接叫刘玲安排采买,自己也正好闲的无事,做吧,反正也只半个月。 打发走刘玲看着眼前的十个大箱子揉了揉脸,安家慰问体恤民情民生竟给了九大箱子,十个大紫檀箱子也值两千两银子了吧。 “娘子私房不少啊,端门之女的留下,安家的充后宅,免得金银多了心也野了”,杜仲咬牙切齿的走进来。 “呸”,陈雯啐了一口:“动一个试试” “哈哈哈哈,不动不动,都是娘子的,为夫也是娘子的,快打开为夫也看看是什么”,一见娘子生气赶紧哄。 夫妇两个打开箱子心头大喜,一箱子银盘银碗银盏银箸银勺,一箱子银杯银盆银瓶,第三箱全是各种银饰,都是男子饰物,第四箱是给女主准备的十支祥云图案的金簪,五十枚各式金戒指、指环,还有一册金帛书,五十片金叶,一个金算盘。第五箱也是金饰,给男主与侍夫什么的。第六箱是各种玉器摆件,第七箱一只大银船,底座也通体厚银。第八箱全是书,朝廷倡导推行的各种典籍及一册律法书籍。第九箱是一座厚重的银鞍,银鞍上写着:安居乐业四个大字。 “啧啧啧,皇上大手笔啊”,杜仲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陈雯:“娘子的自己留下,安居乐业留下,大船留下……” “我的饰物留下,余下让刘婶登记上账夫君都拿走了,把书籍都留下,我无事看看”,别的没什么用,夫君书房摆上大气些。 “谢妻主赏”,兴冲冲又叫来刘玲一一记录,留下书籍和女主之物直接搬回自己的书房。 “也不嫌沉”,陈雯一脸的好笑。 “爷管家有一套,公平不偏不倚……不过爷说周家和赵家要搬走了,也都在这条街上,宅院已经收拾完了,下人伙计也都买了十几个,过了十五就搬,如今家家多了没有,十万八万的总有,倒是咱们都空了”,东家心正,这么多年一直护着两家,如今也该歇歇了。 “好,爷也清省些,让他们这就搬吧,都团团圆圆过个中秋”,也静心了。 “是,我这就告诉爷去”,刘玲又匆匆走了出去。 杜仲工夫不大又走了进来:“娘子是怎么想的?” “两处买卖都给他们,每年宸弟和娘房子的租金随行就市,只收房子租金钱,所有股份今日结清,好人做到底,以后也都各自生活,我们两处铺子的也给他们结清,把他们两家的股份收回,三个爹娘各占两股,夫君两股,杜伯和王伯共一股,宸弟和小王爷共一股,以后你养着我吧,两家伙计用顺手了,都给他们,赶紧把手续办了,人都领走,咱们也分的干净,日后人家也都有个奔头”,也再给夫君弄个当铺,反正精力旺盛他也不累:“让陈忠带人过来,把安居的除了书籍留下余下都拿去货行换银票,让杜伯赶紧物色,房契写你名,你再开个当铺,也好养活我,咱们谁也不给” “谢谢娘子,为夫这就去办”,杜仲心花怒放急火火跑了出去。 第139章 分家 一个时辰不到,三家四个铺子结算的干净利落,六个伙计的手续也交接清楚。 赵周两家满心感恩的各自搬回自己的宅院。 安居费卖了三十万两,杜仲的当铺也已经开始悄悄的营业。 留下的九个伙计都是当初的老人儿,相处的更合,晚饭一家人难得的凑在一起。 陈鹏笑着吃了菜饮了口酒,众人这才开始动筷儿。 王伯边喝酒边看了一眼陈雯:“大侄子,你光让我养老……我也还不老,楼那么多干闲着,他们两家的能不能给我,把陈元给我,我跟你两个娘,咱们四个种种花打发打发时间” “给您三个,您放开了弄”,好事啊。 “哈哈哈哈,好好好,那杜老弟也给我个伙计”,王伯心头大喜。 “给,必须支持”,杜老倔满口答应:“四个都送,只把安泰留下,我也买了十个伙计,陈兄也买了十个伙计,原来的八个都舍出来,你们用着也顺手。只我娘子不行,我也买了宅院,也在这条街上,娘子有了,医馆的已经诊过脉,男孩儿两个,我也贪一回把铺子分出去,不给你们了” 陈雯赶紧看了一眼杜老夫人,老夫人笑道:“这回是真的,我陪着去的,已经三个半月了,你要当姐姐了” “忒好了,给,铺子安泰全归您,您赶紧把我们的都结清,让我爹也把他的铺子给您结清”,这怕又要分心眼了,从根上弄利索吧。 “……谢谢女儿,那爹厚颜了”,杜老倔颇为满意。 饭没吃完,家已经分了个干净清楚。 一顿饭吃了个热热闹闹,杜氏什么也不说只抿着嘴笑。 杜老倔看了一眼女儿:“丫头……你爹也才刚四十二岁,有人给他提了媒,女家二十一,本来订婚了,可家里接连死了人,迟迟不能完婚,男方也就解了契,都已经相看过了,双方都满意,你爹挨着爹也买了宅院,我们和周家他们都挨着,他们怕你……所以也早早搬出去了,婚宴订在八月八……你爹怕你难过两边跑呢,女方太小……也不想有你这么大的闺女,爹做主解了你们的父女关系,以后只当亲戚走……你也嫁人了,莫难为你爹” “……”,陈雯看了一眼杜仲,杜仲点了点头。 “……呵呵,实属突然,爹,您干什么瞒着我,娘也不会怪您的,您放心吧,伯母不喜欢来往便不来往,只要您幸福我就开心,日后有人给您养老我也清省,您趁人都在,跟爹一样,赶紧把咱们股份也结清,铺子也给您,伙计您有了我就都留下,没什么难心的,好事啊,吃完您就搬走,让夫君带人帮您送回去,也帮我爹娘送过去”,陈雯笑眯眯的说道:“您可真是的,这么好的事还瞒我干什么?一场父女情份,虽说您如今是大伯,可只要您过的幸福我就开心,您放心吧,王伯跟我们过,他跟杜伯我们都是一家人,您莫难心” 陈鹏一脸讪然点了点头:“大伯谢谢你”。 一顿饭,只剩下杜老夫人、陈雯和杜仲、还有一个不在的杜成、王掌柜的五人。 杜仲领着九个伙计和六个女手下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把两家搬了个干净利落。 再回到屋里三个人都在,杜老夫人坐着发呆,王掌柜的低头不语,陈雯直楞楞的不知在想什么。 杜仲扑哧一笑:“王伯……我爹也走了这么多年了,我也都有了娘子,您跟我娘您们也不用办了,就踏踏实实的成个小家过日子吧,我挨着他们几家也给您买了宅院,有您照顾我娘我也放心。我跟娘子日后也养着您,只这么多年了,您也带着我娘过几日舒心的日子去”,说着递过房契:“房间都弄好了,您带我娘走吧,明早您去跟我娘合户,我也把这处宅院卖了,表弟老惦记我娘子,他们回来您费费心让他们跟您们住半个月,之后让他们也滚回王爷府去” 王掌柜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接过房契一脸笃定:“大侄子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娘,我会待她好的” 又是一通搬家。 都安置好,杜仲指挥伙计婆子们装了满满八个大马车的家当,把陈雯抱上马车,与官牙的人正式交接,三万两低价卖了宅院也搬走了。 马车走了大半夜,又走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分进了东平县地界。 两个时辰后进了杏花镇 东平县杏花镇的环境最好,路两旁花红柳绿,十里一桥廊五里一长亭,伙计们一阵阵兴奋,笑声也感染了陈雯和杜仲,二人掀开轿帘心情也好了起来。 “娘子,当铺刚开业也卖了,我也留不起了,为夫已在主街买了处宅院,娘子名义买的,前面茶楼、客栈、花坊写的为夫的名,当铺写的娘子的名。三亩的院子两座小楼,厢房七间,马厩大,十几匹都放得,粮仓一座,没别人了我们也清静……今年过年省钱了,只准备我们自己的,谁家也再不走动,两个娘那里都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吧”,杜仲将陈雯搂在怀里:“我们还有彼此就够了”。 “……好”,省心了,也什么都没有了,日后自己也别一腔子血乱洒,该一是一该二是二吧:“以后全当亲戚走,三五文的不计较,过一两银子的都不白借,银庄什么利咱们什么利,最多不可过百两,签下借据,你去告诉他们,再有拎不清的乱棍打死”。 “……好,为夫去说”,杜仲探出身子交待陈忠几句,陈忠忙下了马车一一传达。 主街依旧热闹,小则小人气倒旺,陈元看着自己的花坊一阵傻笑,陈安兴奋的冲进自己的茶楼,陈辉抱着客栈门前的石墩百感交集,日子终于顺心了。 安顿了半日,傍晚时分已经都上手了,主楼夫妻两个谁也不留,只自己住在三楼,一二楼留给陈元做花窑,前面的只留陈忠自己住,余下也都是花室。顾云三人一个铺子分一个,一个管账一个管银子,四个伙计也分了,三个厨娘都给了客栈,偌大的院子只他们三个人,连马匹都放进了客栈的后院,七间厢房做花室,马厩里堆满了花盆。 第140章 众人的喜 三日后杜成赶回接手了当铺,他跟陈雯和杜仲住在三楼。 杜仲抽空告诉了杜成分家的事,也讲了娘子的规矩。 杜成点了点头:“听懂了,放心吧,东家只一个,多了必乱宅。你们也莫多想,人都活自己,大侄子做的好……难为你了,我跟着你们,咱们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亲戚远来香,日后你们也会有孩子,都为自己活”。 日子安稳了几日,当铺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 七日后杜老倔赶了马车把杜宸和小王爷都送了过来。 杜仲领了二人去自己的书房说话,杜老倔留在女儿的书房四下打量片刻后说道:“你娘觉得亏你太多,让爹给你两股” “好,那我委托您帮忙照看给两弟留着,如今宅子里立了新规,一两银到百两银可以借,按钱庄的红利走,百两之上不借,借也没有,乱认东家就地打死”,陈雯一脸平静:“不是针对您,您养伙计们也一样” “……爹听懂了……爹对不起你,爹必再不捞你半根草。杜仲能让王老哥跟你婆婆……爹敬重你们两个有担当。日后他们也不会来打扰你们,爹娘也不会,好好过你们的日子。爹一会儿还得把他们两个送回王府,太子在王府昨晚遇刺,差点死了,王爷让他们赶紧回去,皇上心疼儿子,派了百名御医过来,现在乱成了一锅粥,王爷束手无策,问你怎么办?” “人死不了,也不可能死,让王爷私下通知三皇子府赶紧把金楼全撤出东地,明的暗的一个别留,免得让人一石二鸟,金楼一没他就好了”,这也真豁出去了。 “好,爹记下了,那我马上送他们回去”,杜老倔起身叫出二人匆匆离开。 送走三人,杜仲笑着抱过娘子:“娘子神机妙算,多谢你护着他们两个” “应该的,规矩的事我也跟爹说了,爹给我两股我没要,给两个弟留着吧,日后也淡淡的来往”,没什么意思。 “我听娘子的”,杜仲点了点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都是君子” 陈雯啐了一口也不再说什么。 “王妃解了禁足,皇上又做主给王爷定了三门亲事”,杜仲笑道:“这太子手段了得” 日子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二,客栈和茶楼歇业,过了正月十六再开。当铺也开始封账盘点,只有花坊忙的不可开交,陈忠领了所有人都过去帮忙。 腊月二十三,赵广仁和周大牛赶了两辆马车来送年货,一车布匹一车过年的肉蛋糕点之类。 杜仲领了人搬东西就地分发,陈雯陪着二人在书房喝茶休息。 周大牛饮了口茶,斟酌一下说道:“你大娘有了身子,行动不方便,你爹……你大伯就不让你们过去了,路远又寒两边都不安生。王老哥……你婆婆也有了,三个半月,我娘陪着去的医馆,也是个男孩,你大娘也是。另外你赵大娘也有了,也有五个多月,也是男孩,你们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这可真是万没想到,这么多喜事,好,那我们也不折腾了,都安心过个团圆年”,婆婆竟也有了,五十三……王爹厉害啊。 “你婆婆把你给的红石手链让叔带来了,你婆婆说对不起你们,你成婚什么也没有,这个送你让你别留,太乍眼了,全换金饰收着”,周大牛取出锁三缘。 忙起身将陈忠叫进来,带上杜成的令牌去了货行换了三十万两银票交给二人:“劳叔和大伯给我娘带回去吧,养孩子费钱也费心,让她多雇几个婆子服侍,我和夫君不用担心,安心过她自己的日子,莫劳神这些事” 送走二人,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跟夫君说。 杜仲看了一眼陈雯:“娘给的为什么不留?” “娘她……她有了,三个半月……我哪能忍心留,给小弟弟吧”,好小的小弟。 杜仲脸色一白,缓了好一会:“谢谢娘子大度” 陈雯摆摆手:“莫要死不活的,我高兴,你一个人也孤,有个弟弟挺好的,她们自己都忙自己的崽儿也没空搭理咱们了” 杜仲叹了口气,起身抱过娘子一阵心酸。 “别难过,过了年别忘了服第二丸的时间,咱们也会有孩子的,自己带的亲”,陈雯安慰道:“我负责生你负责养” 杜仲瞬间心情大好:“为夫一定不让娘子操心”。 “好,年货拉的都是什么?”,自己一件也做不下去,哎。 “一车布让陈忠收库房了,开春儿让布坊拿走,咱们出工钱让他们做,为夫看着烦。另一车都是猪肉什么的都拿客栈放着了,这几个小子疯了,一人一个套间谁也不回来住,八成现在就把肉炖上了一大块”,杜仲笑道:“一会儿他们必能给咱们送回来些” “好,我也是馋了”,都是有眼色的,知道自己心不痛快吧。 “杜成快回来了,真想看看娘子赚了多少”,紧了紧手臂:“客栈挣的不多,够维持咱们的生活了。茶楼剩了十万多两,花坊忙飞了,估计能剩四五十万两吧” 陈雯一愣:“夫君都要下来了?” 杜仲点了点头:“花坊收了三十五万,客栈除去宅院开销还剩两万,茶楼十万,我都收了,日后也给我儿子攒。花坊估计这几天还能出十万八万的,年后三个铺子也够了,这四十五万两我都让陈忠存在钱庄吃红利,日后再不动” “钱庄还让入股?”,又改了? “不是入股是存,所有商铺都被要求多余的存进去,亏了朝廷补,每年一万两红利也有个三百两左右吧”,倒也省心。 “……”,只要皇家不换姓倒也行。 “为夫不想大干,就眼下太太平平的就挺好,守着娘子我知足了”,多少也不够。 “我也是,也省人眼红”,真是累了,这么多年……心都累。 二人说话间杜成跟着陈忠上了楼。 杜仲笑道:“刚还说起您呢,您就回来了” 杜成兴冲冲取出账本递给陈雯:“大侄子,我把九成九的货都盘点送了货行,卖了三十万两,手上还有五十万两,年前空了都过个安生年,掌柜的给了五千八百两花红回家过年了,五个伙计每人五百两也回村过年去了。如今铁将军把门,我也不用担心。我留年后十万两周转,钱庄要求咱们存五万,我存了十万,还有六十万……你陈爹和你杜爹过来借,我没借,我说我怕让你乱棒打死,让他们以后什么也不要再想了,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只我怕他们一会儿便会来,他们两个没走,都去了客栈住,你也不可一根筋,先听听原委,他们都是有深浅的人,许还有别的事在里头,我反正都交你我也净心了,这五样每样值个七八万两,都不是你戴的,让你看一眼我给孩子们留下,谁也别打它主意”。 陈雯接过银票和存根笑道:“十万两存根放您那,我也不要都给您,您自己收着,物件您也收着,这六十万我拿着”,说完递回十万两存根。 “……谢谢大侄子,那我这个借……”,杜成话未说完。 “您一个代管哪有钱?您花空了我不急吗,您回房休息,您永远也不许说有钱”,陈雯脸色一沉。 “好,大伯没钱,我先回房”,杜成心头一暖拿着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141章 决裂 陈忠挠挠头:“东家,我怎么办?” “见面行了礼,该干什么干什么,问你我有多少银子就问他们:想让你被乱棒打死还是活?拼着把你打死就告诉他们没钱,日后也莫与你来往,你是我的奴才,东家只一个”,实在烦透了。 “……听我听懂了,可我抹不开脸,两个老东家都挺好的”,都是好人。 陈雯凭空打了个哆嗦,好一会儿点了点头:“去把他们三个找来” “是,东家”,陈忠忙走了出去。 杜仲看了一眼陈雯:“娘子要如何?” “买回自由身,日后生死不管,伙计都领走,两个婶子去留随意”,什么也不要了。 杜仲半晌点了点头:“为夫把三处铺子租给他们,只收租金,日后死生皆不再管” 陈雯皱了皱眉:“钱这东西没了愁,有了也愁,实在是累,个人活个人吧,我也马上快十七了,留这么多男人在身边也不好,成人之美吧” 工夫不大四个人进了书房:“东家我们来了”。 陈雯看了一眼四人:“我手上六十万两,你们每人身价赎回十万两。一会儿让爷领你们赎回自由身,爷把店铺租你们,随行就市,每年把租金先准备好,伙计送到你们名下,三个婶子顺手你们留下,不顺手我带回,三个厨娘给你们,一人一辆马车,我的我赶回。从今以后只当路人,点头之交不许与我有任何交集,死生你们随意,谁也不可再打扰我”,说完将四十万两银票交给杜仲:“去吧,顺便让三个婶子考虑一下” “娘子放心吧”,杜仲看了一眼一脸惨白的四人:“走吧,这买卖干的不错,顶门都没问题,我跟娘子累了,什么也不想要了,给你们都分分,也算了了主仆之情”,说完转身走出书房外。 陈元扑通一声跪下:“东家,别人我不管,您逼我走我就一头撞死,我跟杜伯一样等着您跟爷给我养老,日后您让我娶谁我娶谁,孩子依旧跟着您” 杜仲叹了口气:“陈元留下,你们三个跟我走”,说完下了楼。 陈忠打了个哀声,朝陈雯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陈辉和陈安也施了一礼出了门。 杜成走了过来,拍了拍陈元:“以后跟着杜伯,杜伯也把当铺卖了,咱们一家人,莫跪着起来吧,我跟着你去花坊,趁人多快点儿卖,都卖了,一盆不留,以后不种花了,种花你活不过两年,大侄子带咱们去买个庄子,有个五亩十亩够你忙,让大侄子给你介绍个娘子,咱们安心生活” 陈元抹了把眼泪:“谢谢杜伯,我也给您养老”。 目送他们两个离开,陈雯也抹了把泪,总还有一个留下来的。杜伯也看的分明,卖花挡了王妃的财路,怕一年也再容不下。 顾云和刘玲急火火的跑回来:“东家,这次是您让我们去的……他们也都顺手不回来了,我们就是听吩咐去帮忙,您回庄子我们这就收拾……您还有三十万两交给我,除非把我命拿走,否则我半文没有”,刘玲一拍胸脯。 “好”,将银票递过去二十万两:“我留些傍身”。 “行”,忙小心接过收起。 杜仲的速度快的吓人,花坊只三万出手,当铺两万,院子一万,五万买下镇子八里外的一处别院,十亩之地,围墙十米高,一座二层高的大排楼,一座专存粮食的楼,七间厢房带马厩,余下是菜园子。 三辆马车安顿好,十八辆马车的草料装进厢房。三十六挂大马车把粮楼添满,喜的顾云和刘玲忙跑去问杜仲:“爷,灶房在哪?” “排楼一层十间,都住二楼,一楼靠西五间放木炭,一间放咸缸,两间做灶房,一间做一间吃,都去餐房吃,免得端来端去,靠东两间放布匹什么的”,都不遭罪。 “谢谢爷,我们两个去做饭”,二人兴冲冲进了楼。 杜成笑道:“六个人,十亩院,这日子踏实,我再带陈元多买些灯笼回来,让院子里红红火火” “您们买点糕点糖果什么的,多买些,一人分分,我们也解解馋”,都过个好年吧。 “哈哈哈哈,好”,杜成领着陈元兴冲冲赶了马车离开。 杜仲看了一眼陈雯:“娘子可满意” 陈雯点了点头:“两个书房的大金柜甚合我意,这是哪家的别院?” “牙行说是南方一个买卖商,六个大金柜正好每人一个,套间也大,他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咱们这一趟百户家家如此,陈元又美了,咱们吃菜不愁,粮每年添一回,木炭一年两次,什么也不干了,安心过两天……”,二人说话间,一辆马车停在院外,陈鹏和杜老倔走了进来。 二人忙上前迎接:“爹,大伯您们来了”。 陈鹏笑了笑:“大伯和你爹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又来搜刮你们了” 陈雯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杜老倔扑哧一笑:“什么事?” “两个秀才娶亲,王爷介绍的,女家大门大户,聘礼只能高抬,一次两个人也实在拿不起,大伯和你爹年前压货上一时也抽不出来”,陈鹏叹了口气:“你赵大伯借了两万,你爹五千我三千,还差十八万” 陈雯点了点头:“好事,只我不借,让您们白跑一趟了,想借的奴才我已经让他们自己干,再也不要了。谁做的媒找谁,自古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夫君也是这个话,日后路过进来暖暖,我吃什么您们吃什么,银子没有” “丫头……爹和你大伯也不好意思来,可周家也实在难,你叔直打哀声”,杜老倔看了一眼杜仲:“秋白怎么想的?” 杜仲连连摇手:爹您别逼我,我敢借一文娘子就要休了我……哎,爹,有句话女婿许说的重了,您知道娘子为什么突然这么冷吗?去年让您逼的连过年钱都没了,娘子与我和离走了两天两夜去找私船,刚一进去一头栽倒五天人事不醒,全靠徐伯每日银针布施……您竟还不知一个陌生人对她好。爹,我们海船之上几生几死,结果回来救他们又都砸下去,手上二三十万咬牙给您们买铺子开买卖。您们什么都对……爹,娘子心寒了,我也累了,咱们都活自己吧,日后您不用来看她,我怕她又郁闷,您们都照顾好自己……莫再吸她的血,有多少钱办多少事” 陈鹏心头一疼:“丫头,大伯对不住了,日后也没脸再来,你好好调理身子”,说完拍了拍杜老倔:“两个孩子已经给咱们留足脸面了,日后莫再打扰他们” 杜老倔打了个哀声:“我满以为当年你舍命供养周家,今日也能鼎力相助,你对他们如此无情日后也必不会对你两个弟弟好。从今往后你无我这个爹,我也无你这个女儿,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日后再不往来”,说完拂袖而去。 第142章 京城突变 目送马车离开,陈雯揉了揉脸:“许我也做的过了,可是现在我心里还挺美,随他们去吧,爹有儿万事足,再看我就是一个白眼儿狼” 杜仲扑哧一笑:“不然为夫去周家一趟?” “去吧去吧,你前脚走后脚我就再娶几个,律法说我可以娶五个”,陈雯小手一伸。 “……为夫也就说说,自古斗米恩升米仇,什么都变成应该的……不走也罢”,一把拉着人往回走。 “周爷爷若亲自来我必拿,但拿……怕亲事波折也多,门不当户不对,王爷眼下得势,一旦……”,怕也难长。 杜仲一惊:“娘子何意?” “太子不会让他再做长,开春儿一到王爷怕是就要被迫将王位交给嫡长子,太子能让王妃解了禁足,必也能许以重利让王妃为他所用,更何况儿是娘的心头肉,王爷那多孩子……又有皇上赐的新欢……夫妻情分能有几分?不出三月王爷必退位,只退也给他儿子,此事不能插手”,插也没用。 杜仲皱了皱眉:“可若新王爷活不过几月呢?那不就是将东地拱手送给太子了?” “……嗯”,陈雯也是一惊。 “为夫出去一趟,娘子回楼上莫冻病了,三十万两给为夫,为夫去钱庄全部取出,连杜成的一并全取出”,杜仲隐隐的担忧。 “取”,二人又往楼里走,工夫不大杜仲驾着马车出了院子。 临近傍晚,几人马车进了院子。 八十五斤金元宝分成三份,杜成一份,陈雯一份,杜仲一份。顾云、刘玲、陈元每人换了五千两白银,余下两马车都是吃的,只买了两盏照明的小灯。 三十斤金元宝收入金柜心头大定。 “娘子,我手上所有银票都让杜伯换了五两一个的银元宝,一共七千两,五百两是半两一个的碎银,娘子安排吧……我一会儿去爹娘那里让他们也赶紧都换了”,杜仲边说边大口喝了口茶。 “……行,只你怕是白跑一趟,娘三十万两必都借给周爷爷,两个爹肯定是没有,你去吧,不去我们都不放心,天黑又冷,多拿几床棉被”,陈雯叮嘱道:“几个娘都有身孕,你说话多小心,别让她们动了胎气” 杜仲点了点头:“娘子放心吧,陈元让他留在家,最晚我们二十八回来” “好”,一路跟着走到庄子口目送马车隐入夜色。 陈元一脸憋屈:“东家,爷让陈忠三个全换,他们都说没钱,谁也没换,我们四个都有五千两,陈伯给的,陈伯说您手大,让我们四个给您攒着” “……随他们去,帮我把银元宝分了”,手大不假,哪个又不当花?少花半文还得追家来要,小恩小惠的还是算了吧。 回书房收起六千两银元宝,余下交给刘玲掌管。 “陈元明天辛苦一趟,两个婶子跟你去,买五百斤猪肉,三百只鸡,另外添一百床棉被,普通的就行。火盆子二十个,油灯五百,灯油百坛。酒五百坛……我心慌的厉害,让他们直接送,你们现在就去”,陈雯连打三个寒颤。 “东家您别怕,天太晚您一个人在家我们三个也不放心,您安安心心去休息,我们明天天亮就去”,陈元稳了稳神:“听我的,咱们有现银怕什么” 也是,哎。 心神不宁的回房休息。 腊月二十三,北方的小年夜,宫中家宴异常的热闹,泗安皇一时高兴多贪了几杯,宴会未散人已昏睡过去。 腊月二十四,泗安皇驾崩,京城突现八千蛮夷人,将皇宫内外抢夺一空,东王七子全部被杀,三皇子遇刺身亡,二皇子去向不明,两名幼子被人射杀。太子受伤无奈被迫临朝,率皇宫大内高手、京城十三万兵马奋起反击,灭杀八千蛮夷刺客,正月初十新皇登基。 新皇守孝期间一切从简,不祭祀,不行登基大典。三年之内四境不可车马喧哗,不可着红不可饮酒不可歌舞不可淫乐。所有钱庄关闭,店铺关闭,不可私下行商交易,违令者,斩。 陈元欲哭无泪,东家已经把自己关在房中二十天了,自己为什么那晚不听东家的话? 杜仲和杜成至今未归,任何人不可出院,院中也不可喧哗。顾云拍了拍守在陈雯房门口的陈元:“东家心情不好,去回房休息,我去给她送饭,她没怪你放心吧” 二月初二,王府有个奴婢举报九王爷私下饮酒,新皇盛怒免去王爷之位,念他失儿女心切免去死罪,收回丹书铁券,责令镇北侯监管东地,将东地银庄、酒肆全部查封一并取消。所有花坊、客栈、茶楼、当铺、金银楼、布坊、杂货行、粮油铺子全部充公。 刘玲出门接的告示,双腿打颤回了楼内。 陈元一见告示内容心下大骇,捧着告示跑进书房:“东家,全完了,九王爷私下饮酒被削了官位” “……”接过告示仔细看了三遍,合目良久叹了口气:“总算是出头了,百两黄金砸下官府的车马,赶紧出去找爷和杜伯,不可放过路边水沟,他们必徒步回来,带上水、棉被和干粮,别说别的,只说要找京城二品杜家的私生子,不可喧哗外泄,寻到人再给百两黄金” “您放心吧,我这就去”,接过陈雯递过来的两个小箱,准备好东西搬到院门前,半个时辰后门外过来一辆官车,忙跑了出去。 工夫不大将准备好的东西一并放入马车离开。 两日一夜后,陈元背着两个瘦脱相的人一步三晃进了大门,陈雯含着泪与顾云三人接下两个人,陈元又百两黄金打发走官车。 米汤整喂了一夜,陈元和陈雯用白酒一刻不停的给搓着全身,二人睁开眼又昏睡过去。 四人小心将养十日,两个人总算是活了下来。 一个月后终于可以下床走动,杜成叹了口气:“多谢大侄子,我实未承想你能把我们救回来,哎,大伯以后的日子都是你的” 第143章 半城空 杜仲拉着娘子的手苦笑道:“我们去了被杜爹一顿暴骂,他说娘子唯恐天下不乱,说你祸乱军心,说你坏了良心。我娘也说我们薄情寡义,六亲不认。杜娘偷着给我们煮了两碗面被爹发现倒扔了……把我们两个给赶了出来。我们无奈刚往回走,也就半刻钟开始肃清街道,未出城门就被阻,身无分文把马车卖了二十两买了点干粮,我让杜伯把给孩子攒的拿出买通了守城兵偷放了我们出来。白天不敢走,只可下半夜走,谁知夜里还有官车巡查,我们贼一样……若无娘子救我们,为夫和杜伯早冻死了。可怜马车一夜疾速前行,天刚亮就到了爹宅院,若他肯听取三次金银也取出来了,万斤粮食也进了仓,哎” 陈雯点了点头:“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顺其自然吧,夫君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今晚把第二丸吃了,正好也补补身体,别的莫多想” “我听娘子的”,忙应下。 再怎么戒严,一整楼的粮食让六人谁也没有太多的担心。 第二丸服下睡了三日半,再醒来一切恢复正常。 杜成每天早起一碗蛋汤,三个月后也恢复了正常。 一进五月院子里长出菜和野草,六个人每天寻宝一样十里宅院中挖野菜度命,官车每日都往外拉死人,只院门院墙高大谁也看不到。 七月过半,城中开始大批的死人,镇北侯连夜上折子请求解除禁令,同时四地折子如雪片飞向京城,南方天热终于爆发了大面积的瘟疫,这才下令解除这场戒严。 一接到告示杜成直接撕碎:“谁也不可出去,更不可开门,否则咱们必被人活煮。等官家开仓放粮一个月再出去” 陈雯点了点头:“听杜伯的赶紧挖菜” 六个人生生熬到了八月十五京城慰问端门之女和功勋主才敢开门。 再一开门才知一切已经恢复正常,只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五,死了大半。皇帝怕地再无人种,一亩官地降到了三十两,鼓励他们买官地,一个端门之女奖五千两,十件金饰百件银饰,同时回调银饰价格,金银比例破天荒的回到了七交,一两金可换七两银。 陈元三个人美疯了,五千两银元宝赶紧全换了,这可是七百两黄金啊。 杜仲、陈雯、杜成三人损失惨重,只谁也不后悔,若无二百两金连命都没有了。 “大侄子,你说怎么办,我们两个听你的”,杜成现在对陈雯无比崇拜和信任。 “呵呵……”陈雯斟酌一下说道:“左右他们三个人已经换了,咱们也不用着急,先去寻寻爹娘吧,估摸着孩子都有两三个月了,去看看他们咱们回来也就安心。价格年前也就这样了,您们走后我让陈元去买粮,一楼也压缩出来,都挤到二楼。一楼全装粮,今年泗安国颗粒未种,多少黄金抵不上一口饭,莫太在意金银,再买几缸咸菜疙瘩……先把今年活过去,熬到过年的八月十五就好了” “我们听你的,这就去榆南镇”,看的真远啊。 二人自己带了些干粮银钱和水出了院子。 四人整搬了一日,将一楼全部清理干净。 勉强凑合着吃了一口,早早的都累的回房睡下。 天刚亮顾云和刘玲起来做饭,如今做饭甚方便,隔壁就是,再不用楼上楼下的跑。 四人吃过早饭,陈元套上马车,陈雯三人也上了马车向镇子里行去。 各家粮油铺子还算是货源充足,价格高了五倍。咬牙切齿的直接买下一万五千两粮食,领着车队回了院子。 只一个时辰粮食全满,取了七千两四个人跑去镇上买炭买盐买咸菜买草料。 整折腾了一大天,又买了一车子干粮馒馒和盐,几个人吃的憋不住的笑,实在是呛嗓子,太难咽了。 “东家,这粮两年也够,别买了,咱们也没地方装了”,顾云叹了口气:“不靠着您我们三个都死了,我们省着点吃” “买,今天太累了,回去草料不动,把七间厢房收拾出来,里面搭好架子,全装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若天大旱又不知饿死多少人”,留钱无用。 回院子收拾好厢房已经天黑透了,几人洗了把脸谁也不想吃饭直接躺下睡觉,刚睡到半夜张元腾的坐了起来,推开窗子一条缝,借着月色两辆马车进了院子,赶车的是杜伯,忙点了油灯拎着盏小灯笼下了楼。 顾云也被惊醒,叫醒了刘玲,二人也跟着下了楼,陈雯也醒了,推开窗子一条缝,见娘一个人和赵伯下了马车脑袋瞬间一空,转身拎了盏小灯笼快步下楼。 一出楼门,顾云和刘玲正搀着娘走过来,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后面杜仲和陈元搀着赵广仁,赵大伯瘦的更吓人。 心头一阵痛楚忙迎了上去:“娘……大伯您们快进屋歇着” 杜氏一见女儿一下子扑过来放声大哭:“丫头啊,你爹临死都没闭上眼,他对不起你啊,孩子也没留下,人都死人,那么多人都死了,你陈爹也死了,那女的孩子不是他的,他生生被人气死了。你婆婆和王老哥他们都饿死了,两个秀才婚事也黄了……你爹后悔了,怕秋白和杜大哥饿死在路上,你爹后悔的脑袋直撞墙……”,断断续续的哭诉让陈雯嚎啕大哭。 这一晚再谁也没睡。 只一夜时间,杜仲、杜成、陈雯三人倾尽所有黄金也才只买了五厢房的粮食,粮食高出了天价。 杜仲十件金饰换了半马车的蔬菜种子,十马车的花盆,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人还要活着。 陈元将两个厢房铺上厚厚的草料,院中的土装进花盆,种子种入盆中,半个月后终于吃上了一顿蔬菜,天刚进十二月满天下起大雪。 杜仲点了一盆炭,几个人都凑在陈雯的书房取暖。 “你大牛叔比你爹早走了半个月,连自己腿上的肉都割下来……也没保住你婶子和两个小的。两个秀才隔在王府,回去哭死过去几回……你赵大娘……也没了,都走了,你赵大伯逼急了去粮店里偷粮,就一天的时间她也没熬到……你大伯熬了粥给娘,娘才算捡了条命。你周爷爷和你赵爷爷他们为了给小的省口吃的自己都上了吊……哎,这世道真是难活”,杜氏揉了揉眼睛,眼泪已经哭干了。 第144章 做媒上瘾 顾云和刘玲低着头垂泪:“陈忠他们也都死了,东家买咸菜疙瘩的时候我们两个偷跑过去问的,只有原来扫地的婆子活了下来。那么多伙计都饿死了,客栈里没有粮食,他们吃光了一马车粮食又开始吃马,吃到什么也没有都后悔了,说他们自己瞎了心离开东家,临死还坑了东家三十万……哎” 陈元抹了把眼泪,心头一头慌乱,若当初……哎。 “许我做事也未留情,只我也累了,不想再管他们,不是谁对谁错,而是每一个人都不可以他人之财慷自己之慨,这比偷盗更可怕,比如我爹……人已不在我也不说了。陈爹……色迷心窍,自己都四十多非娶个二十的……人啊……银子太多也不好,若找个……哎。我不反对找,人要知贵贱,要知自重,若爹找个老实本份的婆子,三十多也不老何苦被气死。两个秀才我分文没有……我们就是个民,草民草民非要娶官,王爷在人家以为靠着王爷你会升官人家有贪图的,王爷倒了人家图什么,贪图你穷你一无所长你拖家带口你两手空空,人家疯魔了吗?论情更扯,一两次面怕模样都记不清哪里来的情?风吹的不成?陈忠日后娶妻也娶不得平民之女,除非我还有那么多银子给他赎身,他若不反对,日后我攀高枝给他找个某府小姐夫人身边的丫头,不浮躁有点眼界别拎不清的,小门小户的给也不要,银子一多像我两个爹似的都失心疯了,把持不住。大门大户往来世情看个清楚明白,能持家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手握黄金手握寸土掂的住沉重的这才行,贪你手艺的能把你哄死。花坊爷三万卖了,不卖你怕一年难活,挡人财路……识时务者为俊杰,当舍则舍,我才把你带在身边”,陈雯叹了口气:“都说我花钱手大,可哪次不是被自己的人坑,可见外人能坑的了我?世事懂也罢不懂也好,让人三五句捧杀小恩小惠收买,五千两银子就认祖宗我敢要吗,我还敢留吗?我宁可十万把你踢出去与你两不往来也算了了主仆之情,不是朋友而是主仆。第一次我帮你们是朋友,可你们禁不住人几句诱惑把我卖了个底儿透,再收下你们就是仆,仆人想当主子的家我怎么可能容的下……倒也还好,四个里总也有个好的,否则我也真是够了”,敲敲打打一番话陈元凭空打了几个寒颤这才知陈忠几人为什么被东家舍了。陈雯皱了皱眉:“夫君大我十七岁,有他之时没有我,有我之时他已成人。不是我贪富贵才跟他,是一个人能剖心说话,能拎的清自己。万里之遥从北地到京城也不过是个由头,杜家让杜伯买酒我也不会以身相许,你许我以银钱我便以银钱报之,你许我以情我便珍之惜之,天下万男之多我也独看我夫好,别人如何又与我何干?论王妃,平常一女子,语不惊人貌相中下,可她的智慧连我也不及,错就错在嫁错良人。若她找的夫君及我夫一半,她也不至于弄那么多银子傍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所以她纵锦衣玉食不及我个草民,霍九楼许也未遇到可心的,否则也不会全娶了样貌平常之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女都一样。日后我也不反对顾婶、刘婶、我娘你们三个再嫁,嫁一个长情之人,嫁个忠情之人,莫让人三五句好话小恩小惠找不到北” “……死丫头你欠捶了吧”,杜氏心下一慌。 “……娘我看赵伯就挺好的,比我爹强,敢抛生死去偷粮让你们活命,只这一点就比我爹强,您都三十五了,我大伯能愿意收您就不错了,女儿做媒,人生苦短莫瞎浪费时间,两个婶子辛苦些帮我娘收拾收拾赶紧把她嫁了,夫君和杜伯帮忙清空间屋子好好布置,我去做饭”,说完嗖的跑了出去。 陈雯一跑众人都懵了,杜仲率先抹了把泪笑道:“恭喜爹娘,那个什么……杜伯咱们赶紧收拾去,非常时期先合房再过两年合户,顾婶子你们快着点儿,别杵着了” “对对对,你们赶紧都出去”,顾云心头大喜,东家今日给亲娘做媒,明日许也……,急忙起身往外轰人。 赵广仁晕乎乎的被刘玲推出门外一时间心头百般思量,思量来思量去脸一红一跺脚,隔着门大声说道:“小九她娘莫怕,为夫等你”,说完汗都冒出来了,转身就往楼下跑。 房中杜氏脸一红,顾云扑哧一笑赶紧帮忙梳头:“才三十五,许日后抱个大胖小子,您的貌相比东家差不多了,赵大哥也英俊,又是生死相伴,多般配啊,我给您打扮,昨晚正好刚沐浴过,您的头发真好,可羡慕死我了” 刘玲忙跑出门进了东家房间,一见桌子上有个包裹打开看了一眼忙拎回书房。 陈元不知自己干什么好,跟着东家进了厨房:“东家我干什么?” “都馋了,找杜伯挑匹马杀了吃肉,要快点儿”,嫁吧,否则娘祥林嫂一样成天唠唠死人了死人了,怕死也走不出来,也只有对不起爹了。 “是”,陈元忙叫了杜成出去。 三个时辰后酒宴成席,赵广仁也被杜仲打扮一新,一对苦命人被众人推搡着入席吃饭,夜色正浓又被推搡着入了洞房,众人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杜仲抱着娘子心头暖成一片:“为夫真比王爷好?” “那是,那纵是个好王爷却不是个好夫君……夫君,杜伯什么毛病?太监吗?”,太监就没办法了。 “别乱讲,杜伯哪都正常,只习武时怕他不能护住童子之身给他喂了药,此生再无儿女傍身……娘子何意?”,杜仲心下一动。 “顾婶子不能生养,模样也挺好的,我寻思着他们都不错,刘婶是个大姑娘……日后还能生,以后找个她喜欢的能生养的嫁,都才三十多也不老”,杜伯娶了顾云两个人也有了依靠。 “我看行,杜成总说自己不老,要不咱俩分头问问?他们不比娘和大伯你能做主,若都无意也麻烦,日后也尴尬”,杜成娶顾云可是美上天了,人家才三十三,模样也周正。 “行”,左右做媒这事上瘾,万一成了更好,二人起身穿好出了房间。 第145章 冬日温情 杜成开门吓了一大跳:“您什么事?大侄子生气后悔了?” 杜仲闪身进了屋,忙关门落锁,笑着坐下:“顾婶子怎么样?” 杜成一怔,片刻后脸一红搓了搓手:我这大人太多了,又不能生养别误了人家” 杜仲摆了摆手:“别说那些,就问您人怎么样?可不可心” “可心”,那还说什么了,自己都不敢想。 “妥了,娘子去问顾云了,若她也同意明儿给您们办”,杜仲兴冲冲走了出去。 此时陈雯已经笑眯眯的爬上顾云的床,弄的顾云心直慌。 “婶子知道我要来?”,竟早开了门。 “东家莫取笑,我也是听到您脚步声了”,顾云脸一红:“我以为陈元要听墙根儿” “少扯,杜伯怎么样?”,许是相中了。 “……人家见多识广的哪看的上我呀,况且我也不能生养,也不能给人家留个一儿半女的”,顾云心头一酸:“别误了人家,让人家抬不起头做人” “就问您人中不中意,可不可心”,扯三扯四干什么。 “可心”,顾云说完忙低了头,脸太臊了。 “明天给您们办,先合房后合户,过两年皇上的事一完就合户,我做媒,休息吧”,喜滋滋下地走了出去。 杜仲二番直接推开杜成的门扑哧一笑:“娘子做媒,明日给您们办,早些休息吧,她不能生养,你们两个正好相互有个伴,以后好好对人家” 杜成老脸儿一红:“……多谢大侄子,我一定对她好” 第二日赵广仁刚睁开眼忙紧了紧手臂,心头一阵驿动,稳了稳神:“娘子昨晚累狠了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为夫先起,免得也不好” 杜氏羞红了脸,缩进被子应了一声。 赵广仁起身给盖好被子这才穿戴整齐出了房间。 刚一出房间陈雯拎着一个包裹冲了出来:“爹我娘呢,赶紧让她起来,今天给杜伯和顾婶子办,让我娘帮婶子梳梳头换换衣服什么的” “……好好好,给我吧”,赵广仁心头大喜,自己有做伴的了,不然也总心慌。 杜氏早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忙起身穿衣,死丫头没个分寸千万别闯进来。 厨房之内雾气缭绕 陈元麻利的帮忙剔干净骨肉,一抬头见东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下一慌,脸腾的一红。 “陈元今年多大?”,许也差不多。 “东家,过这个年三十”,陈元忙停下手。 “刘婶……刘玲过这个年三十三,望门寡,纯姑娘身,可中意?”,一见门外一双绣鞋退了回去心下了然,直接问吧,都听听。 “刘……人家长的那么好看哪能相中我,东家莫取笑我”,陈元心头慌成一个。 “少废话,就问你可不可心,她可比你大三岁,另外日后若成不许娶三娶四,必须对人一个人好”,否则我也容不下。 “可心,也没觉得大,人好看又不浮躁,品性中正,心灵手巧……您放心吧,刘玲若同意我对她好一辈子,绝不会有二心”,陈元一着急说道:“她若担心让孩子随她,我就一直跟着您,有您压着我她就不怕了” “行,那我舍了脸面去给你做媒”,省赎身的银子了,这是真愿意了。 “辛苦您了,您委婉些说,免得她不舒服”,陈元不放心的叮嘱:“她性子软不假可自尊心强,人家若嫌弃我您就轻轻放下莫伤了她,她也是个苦命人” 陈雯扑哧一笑:“咸吃萝卜淡操心”,说完踹了一脚陈元:“赶紧炖肉,明晚让你做新郎,敢欺负人家我就乱棍打死” “东家放心吧,必不欺负”,心头大喜,东家做事许真能成。 陈雯出了厨房见刘玲人影一闪快步进了自己的书房,心头好笑,这怕也是愿意了,心都慌了。 刘玲一进书房吓了一大跳,慌的不行又赶紧往外走,陈雯一本正经的走过来说道:“明天你嫁陈元,佳婿难寻不可挑三拣四,我也留下他压他一辈子,必不让他娶东娶西,孩子随你日后随他去读书也罢种花也好,你也省心了,只除了生孩子不能误了我的事” “是,东家,以后怀孕深了我把账交给顾云……”,一说完脸腾的红了。 陈雯笑的一脸灿烂,伸手抱了抱刘玲:“陈元难得的好汉子,非我逼你,早些把人抢过来免得日后让人抢跑,咱们什么礼也莫拘着,两情相投知根知底就值得托付,去帮他忙吧,不然他一个人也累,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他也就心定下来了” “是,东家,我听您的”,刘玲满心感激抱了抱陈雯:“东家放心吧,以后我们夫妇用命护着您”,说完忙走了出去。 刘玲一进厨房,杜仲从房间走出来笑道:“娘子成人之美颇有手段,日后可做个官媒” “那是,以后我亲自挑儿媳”,必差不了。 “哈哈哈哈,好,为夫全听娘子的”,将人抱进怀里满心满眼的知足。 八个人成了四对儿,屋子又剩出两个。 这个穷困潦倒的冬日小楼里充满了温情。 三个女人一台戏,杜氏三人整天叽叽喳喳幸福个不得了,三个男子也没事偷着乐,陈雯和杜仲则每日泡在律法中翻看,转眼又到了腊月二十三,朝廷再一次赏赐端门之女和功勋主。 八个人都一身黑衣跪拜。 送走了官差,几人将四个木箱抱进楼里,杜成叹了口气:“大侄子,恐怕这回咱们必须得买地了”。 陈雯点了点头:“买吧,也不贵,买完直接租官家喂狗” 一进书房几人开箱验看,这次比上次强了不少,陈雯银票给了一万两,百片金叶,金簪戒指各十个,总也算尊重了一下她这个女尊人。 别人的还是五千,金饰十件银饰百件。 “杜伯您带陈元去办吧,给多少银票买多少地,夫君和我爹把金叶卖了办年货,千万别买红粉这些,只买些实用的,金叶每人给五片,我自己留十片,余下全卖”,一人给了五片金叶,剩下五十五片交给杜仲和赵广仁:“买两盏白布灯笼照明,多仔细些” “娘子放心吧”,杜仲把金叶收好,三人银票交给杜成,四人出了书房。 第146章 一梦解千愁 三百三十三亩地契一到手直接交给刘玲上账保管,金簪金戒指各取出七个:您们一人分一个收着先别戴只戴银的,这两年千万别惹事” “多谢东家我记住了,这便告诉她们”,心头颇暖忙接过出了书房各屋分发。 东地除了吃的高出天价余下都不贵,杜仲和赵广仁只花了五片金叶子买了十大马车年货回来。 陈雯接过金叶一愣:“爹,金银比价多少?” 赵广仁叹了口气:“又回落一两黄金千两银了,爹跟秋白只买了些肉蛋之类的,吃的东西忒贵,别的不贵我们就多买了些,金叶日后又值钱了好好收着” “粮多少钱?”,不行再添些。 “官家放粮的正常,市面上糙粮三十银一斤,细米百银一斤,爹知你担心粮不够,放心吧,这么多粮三年也吃不完,明年光景再不好咱们至少有菜吃,爹会种菜,这次又拉回一马车菜籽,十亩之地交给爹”,赵广仁拍了拍陈雯:“大伯万没想到你这么开明,救了你娘也救了大伯,日后爹都听你的,但种地你听爹的” “好,我听您的,娘交给您我也放心,您没事也多卖卖力气,我娘喜欢儿子,您们赶紧自己生,免得她老盯着我们……夫君身体亏空被情药毁的厉害,我求了药让他养两年再合房您莫告诉我娘”,自己生吧别老惦记我。 赵广仁脸一红:“别瞎叨叨,爹记下了必不说”,忙迈步走了出去。 杜仲一旁憋着笑抱过娘子:“爹害羞了,娘子莫急,不出几月娘必再无心关心咱们” “……娘有了?”,这么快。 “洞房两个多月了,怕是吧,今天爹还透话问若以后有孩子娘子会不会后悔不让娘跟他过了”,杜仲低头看了一眼陈雯:“为夫让他们多生几个……让娘一次带个够,我娘子带不了孩子,忙不过来让顾云帮忙” “这行……这都怎么想的,有孩子我疯了不让人过日子”,无语了。 “……世上也怕只有一个娘子……把金叶收好,估摸官地过了年也要涨,为夫和杜成、娘都买了五千,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找麻烦,安安心心先过个年再说”,帮着收好金叶二人出了书房。 晚饭难得的丰盛,众人吃的欢实,也实在是都馋了,刚吃到一半杜氏急火火跑了出去,刘玲捂着嘴跟着也跑了出去。 “……”有情况啊,陈雯忙起身。 顾云一摆手:“东家您还是个姑娘,您莫去我去,许是都有了享不住蛋腥”,忙起身走了出去。 赵广仁脸一红硬头皮点了点头:“许有一个月了” 陈元挠挠头:“刘玲说她月信没来,我也没往心里去” “……”这个二百五。 喜讯一出,陈雯一顿敲打,不许让她们登高上坡的,不许着凉,不许气着……总之一大堆不许,二人忙一一应下。 至此二人单灶单做,与众人分开饮食,过了三个月两人才恢复正常。 一进六月,十亩院子满眼郁郁葱葱,杜氏和刘玲被陈雯强压着还穿着二棉靴。 陈雯打发顾云专门偷偷请了两个接生婆子住进院子里,皇上大丧未过还敢同房生孩子那就是个死罪。 两个婆子正愁没米粮,一听还养着自己几个月哪还能不同意,都安安心心住了下来。 七月蔬菜进入旺季,杜成笑道:“赵老弟这手艺没的说,忒喜人了,大侄子,要不卖些吧,咱们也吃不完” “不卖,都摘了晒干收起来,留着过冬吃,南瓜不动让它长成,也好存放几个月”,哪舍得卖呀。 除了两个孕妇,众人齐上手,连两个接生婆都过来帮忙。 整忙到八月十五,今年的收成不好,地也无人种,官粮只收了半成,皇上一生气,免了今年的赏赐。 市面上糙米涨到了三百两一斤,细米五百两,若无霍九楼开仓放粮怕是东地尸骨遍野。 陈雯也多了一个弟弟,陈元多了个女儿,两个接生婆子每人给装了一百斤粮食,一袋子干菜,一人给了一百两银子,客客气气的让杜成把人送走。 赵广仁抱着儿子心里美的不得了,非让陈雯给孩子起名,陈雯小手一挥:“我弟叫赵鹏飞,取陈爹一字取杜爹一字,让他扶摇直上九万里一飞冲天,三个爹保着必差不了” “好,好名字,爹谢谢你,咱们就叫这名字”,心头滚热,实以为会让儿子姓杜,竟让承了自己的姓,自己有后了。 杜氏一旁又掉了眼泪:“女儿,让他姓杜吧,叫杜鹏飞也好听,娘对不起你爹” “娘,您是水做的吗”,陈雯抚了抚额:“我爹又无儿女,您忍心看他后继无人?您怎么对不起我爹了?……我昨天晚上还梦到爹了,他说他马上要投胎了,这回也不死犟,是个官家公子,大福之命,让您安心跟我爹过日子,不可想东想西” 杜氏浑身一颤:“真的?你爹要托生了?” “必真,这一场死了那么多人,阴曹地府能装下吗,爹一辈子除了坑我没坑过别人,周爷爷周奶奶,赵爷爷赵奶奶和陈爹杜爹他们都在一起呢,一起……估摸都是投生官家,人都走了姓杜干什么,烧纸也没人收,我赵爹还穷着呢,您也忍心啊。赶紧别哭了,我弟若没奶我可跟您算账,您黄豆猪蹄那可是我夫君的银子,回头东西没了,您弄火奶喂我弟我可不依” “噢噢噢”,忙擦了眼泪。 赵广仁也心头一惊:“女儿,你爹他真没怪爹?” “怪了,说您不实承,您自己的娘子也娶了,儿子也抱了还怕东怕西的,让您安安心心守着我娘好好过你们自己的日子,他此后也前尘尽忘过他少爷的生活……别的没了,梦的时间短我就醒了”,瞎说吧,不然这日子过得忒累心。 杜仲点了点头:“不错,娘子哭着醒的,怕此时我娘和我爹也去投生了。咱们这些人侥幸活下来,把眼泪换成笑声,不然太亏了。您跟娘好好过日子,您们才是夫妻,必须姓赵,我跟娘子生的才姓杜,您们可别跟我们抢,我跟娘子生四子,一个姓杜,一个姓蓝,一个姓陈,一个姓月” 陈雯扑哧一笑:“你想的可挺美,我儿我做主,谁的也不姓,咱们就姓蓝,再瞎叨叨休了你,我可能娶五个呢” 杜氏一巴掌拍过去:“休一个试试……姓蓝就姓蓝,随你”。 “是是是,我听娘的”,陈雯连连点头应下。 第147章 第二谋 两个孩子的出生犹如给死气沉沉的世态注入了一丝活力,赵广仁和杜氏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日子越发的甜蜜和顺。 杜仲美疯了,天天跟在陈雯后屁股问:“娘子,都让他们姓蓝?” “比黄金还真,夫君姓蓝我儿必须姓蓝,别人我管不着,我儿听我的,日后有人孝敬你,你有了我才有,不许乱给孩子改姓,什么好事?”,天天问烦不烦。 “对,我的都是娘子的,再不改,我听娘子的”,杜仲这才安下心。 这个冬天特别的冷,东地百姓靠着霍九楼的粮食勉强捱过去。 杜仲也服下了最后一颗药丸。 开春儿大旱滴雨未下,霍九楼发动众人用河水浇地勉强把种子种到地里,南地还好些,北地和西地几乎寸草不长,哀鸿遍地民不聊生。 皇帝迫于压力,恢复了霍九楼的官职,只丹书铁券再不提。 日子一进七月众人又开始忙碌,小鹏飞粘在陈雯怀里说什么也不让别人抱。杜氏也乐的清闲:“女儿,娘这一胎怕还是个小子,反应跟你弟一样” 顾云一旁笑道:“你们两个就是想累死我,好家伙一块儿有了” 刘玲一旁叹了口气:“这一胎我也不知道会生什么” 陈元正在将菜划干,回头说道:“爱什么什么,我喜欢女儿” 陈雯扑哧一笑:“陈元这话走心了,这胎必是儿子,天底下哪有都是你喜欢的事” 一句话,众人又笑闹起来。 霍九楼站在大门外皱了皱眉头:“叫门” “是,王爷”,车夫忙上前叩打门环,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杜成快步跑出去开了院门,一见是霍九楼忙施了一礼:“王爷您来了” “嗯,院子不错,笑声太大了,还打算跟我吃一样的亏吗”,边说边招手让车夫把马车赶进院子:“关门” 杜成吓的应了一声等马车一进忙关了门。 众人纷纷向前急走几步施礼。 “不必多礼,都收敛些,去忙吧”,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怀里的鹏飞又看了一眼杜仲:“生了这么个大胖小子你们两个居然瞒着我” “……呵呵,您抱抱”,这哪敢说。 “来吧,我抱抱”,霍九楼伸手将鹏飞抱起来掂了掂,孩子一阵咯咯的笑声。 “虎头虎脑的好看,像他娘,叫什么名字”,孩子一笑让霍九楼心情好了许多。 “我弟叫赵鹏飞,我爹让我取的名字”,陈雯呲牙一乐,忙将赵广仁和娘拉过来:“非常时期我让爹娘先合房,以后再合户”。 “……好好好,名字好听”,霍九楼看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切莫张扬” “是,多谢王爷相护”,夫妇二人忙施了一礼。 “出门忒急了,我也……”霍九楼回身看了一眼车夫。 “王爷您还有一支玉钗”,车夫心领神会,忙取出一支玉钗递过来。 “好,这玉钗送给鹏飞了”,霍九楼将玉钗递给陈雯。 “谢谢王爷”,陈雯笑眯眯的接过来收好,铁公鸡终于拔毛了。 “王爷孩子给我抱吧,这小子忒皮缠了他姐一上午了”,赵广仁忙上前接自己的儿子。 “没事,我也许久没抱过”,霍九楼又掂了掂孩子:“做饭吧,我饿了” “是,您快屋里坐,饭菜马上就好”,顾云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刘玲走了两步又松开,罢了,忘了,可自己一个人祸祸吧。 陈雯失笑道:“顾婶子休息,我来做吧,让王爷带孩子”,说罢转身走了过去。 杜仲笑着说道:“给我吧,您去书房坐下歇会儿,娘子做饭快”,忙接过孩子交给赵广仁,引了霍九楼进了楼里。 二人一进书房杜仲忙让人入座斟了半盏凉茶:“您解解暑气” 饮了一口茶霍九楼问道:“你爹……他们两个怎么成家了?” 杜仲叹了口气:“娘子做的媒,我接他们回来时都瘦的脱相了,都饿死了,赵爹顶着杀头的罪去米店偷了口粮食出口,赵婶子没能熬到粮食人就走了,我娘……赵爹给喂活下来的。接来后我娘整天哭,赵爹也孤苦无依,娘子拼着对不起爹就把我娘给嫁了,也给两个婶子嫁了,他们三家如今都过的很好,只也不敢声张,隔壁还有一个女孩子,睡着呢,是陈元的女儿,如今她们两个又有了,听说有个两三月了吧” “原来是这样”,霍九楼揉了揉脸:“真被她给吓到了,天胆子啊……孩子没承你爹的姓?” “娘想承姓娘子不让,娘子说是谁的就是谁的,不可乱改姓”,杜仲笑道:“爹娘在世时,让我们生四个承姓,全让娘子否了,娘子只让姓蓝” 霍九楼点了点头,咂咂嘴说道:“杜宸这小子哭的昏过去几回,他跟小北王亲手埋的众人,哎,我那时也被禁足差点儿掉了脑袋,太惨了,我东地近乎毁了”。 杜仲打了个哀声:“娘子早料有此一劫,让我回去告知爹娘将银票换了,只我回去他们也未信。等领杜成回来走了近两个月,一天走不了几步路光躲人了。后来也快冻死饿死了,娘子派陈元砸下二百两金买通一辆官车把我们救回来” 霍九楼脸色一沉:“既料到为何早不说” 杜仲苦笑道:“娘子料到您会被罢官,太子……您斗不过皇上,他能说动太上皇解了王妃禁足也能让王妃归顺他,许王妃一子承您王位,左右也是您儿子坐王,另外王妃……草民冒犯了”,忙起身拱手赔罪。 “王妃无子无女……她竟恨我到如此地步,我还奇怪一个奴婢怎么敢举报我,我七子竟无一生还”,霍九楼面沉似水:“去把小九找来” “是”,杜仲起身走了出去。 工夫不大陈雯走了进来:“王爷您叫我” 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我七子命丧黄泉你打算怎么办?” “……”,陈雯一惊。 “王妃接下来会如何?”,霍九楼缓和了一下脸色。 陈雯面色一讪:“我以为七子承位……我也不知王妃没有,否则怎会不告诉您。她怕会与您几个妾室交好,毕竟她跟前无人傍身,也恐王妃之位不保。她还会继续敛财,怕是……这么多也未找全,剩一处她也翻身了。她日后会为您寻她娘家一女……孩子生下归她,去母留子坐稳妃位,毕竟一脉之血更亲厚……草民觉得您吧……咳咳咳咳” 第148章 书房拍案 “坐下说,你站着我心慌”,霍九楼忙松开手。 “……王妃已经给您找完了?”,否则你慌个屁呀。 “嗯”,霍九楼面色一讪。 “……有了?”,也是好事。 “眼下还没有”,霍九楼瞪了一眼陈雯:“姑娘家家的不可如此粗鲁” “……您都洞房了还我……嗯”,我粗鲁个什么。 “你们怎么还没合房……我是说你脉相还是处子之身”,霍九楼一脸不解。 “您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我再让夫君养一年,以后多子多孙”,多多生。 “……继续说”,霍九楼心烦意乱摆了摆手。 仔细凑近打量了一番:“都给您找了我还说什么?您多少妾室?”,还行,不像纵欲过度的样子。 “……眼下八个,皇兄赏四个,王妃给一个,皇上给三个,许今年还要给几个”,霍九楼呼吸一紧,脑子一空脱口而出。 “……”,这是当种马了:“王妃您眼下动不得……您这一夜夜的,您多保重身体” “……我也确实是不能动她,我夜夜睡的香……我也一直忙政务没去后宅”,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王妃是我五王婶娘家亲侄女,我是婶娘带大的,婶娘对我恩重如山,无她护我我早死八百回了,就算她害我七子性命我也不能休了王妃让婶娘寒心” “懂了”,这就没啥可说的了。 “我也不知道她会如此恨我,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霍九楼皱了皱眉:“她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还不知足?” “……您实话实说,您前前后后一共多少女人?”,她只要您一个怕您也不肯给。 “小丫头瞎叨叨什么?”,霍九楼让陈雯看的心直慌,低头饮下口茶。 “成,我不问您了,我去做饭”,关我个屁事。 “八个……一共也就八个,如今后宅的我都没碰”,霍九楼忙回道。 “……女子在您眼中……这么说吧……我这也不大好说,只说我吧,我现在如果再娶一个您觉得怎么样?”,也算有些良心。 “想娶何人?”,霍九楼眼睛一瞪:“姑娘家家,你给我收敛点儿” “呵呵,我也就打个比方,您看我说娶一个,您听着都扎耳,您有八个……王妃没疯就不错了,您一个月去王妃那里几回?”,怕一回也不去。 “小九你给我收敛点儿,疯疯癫癫的”,霍九楼面色一讪:“什么话都敢说”,忙起身关了书房的门。 “您甭怕,他们都不在楼里,夫君清场了”,陈雯忍着笑忙说道:“非我疯魔,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许男子认为三妻四妾平常之事,可女子善妒,唯情不可共享,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大度的让别的女子分走自己的夫君。男子也一样,谁能许自己的娘子娶三个五个夫君?人皆如此……但您是王爷,每天政务操劳,也实在是辛苦。可天下人谁不辛苦?生在帝王家许都这样吧,我就觉得我反正接受不了,夫君但凡再有一个我就踹了他,再好也不要了,实在没人我就自己过,离了男人又不是活不了,非得一棵树吊死” 霍九楼咬了咬牙:“这一点王妃比你大度” 一句话陈雯瞬间脸色一白:“您再说一遍” 霍九楼稳了稳神,看了一眼陈雯:“……我许……我也不是说你不好,只是说你善妒” “您走吧,日后也不可再来,我弟还小,您莫连累他们,粮仓还有多少粮?”,完了,王妃非妒那便是不爱,怕是粮仓一空他命也没了。 “……”,霍九楼定定的看了一眼陈雯,心头一疼:“三日前已经没有了,今年长势不错交官粮不成问题……为何我只说你一句善妒你便赶我走,你说我那么多句我也没真生你气”。 “……少废话,这半月可有人刺杀你?到此来有何人知道?”,特么要敢把刺客招来踹死你。 一听“刺杀”二字,霍九楼浑身一颤:“三次,到此无人知,所以我才让马车进院子,那我即刻就走,必不连累你,可知何人杀我?” “自然是皇上”,完蛋玩意:“日后千万小心王妃,莫与她太近……吃的穿的皆不可” “……小九,我”,霍九楼心下一惊:“你说王妃要害我?” “怕是,九王爷,草民告诉您,不妒便是不爱,爱了谁不妒,您粮仓一空对皇上已经无用,何况新粮已成丰收在即,有您没您都行”,绊脚石一块。 “……王妃杀我有何好处?”,霍九楼心头一股怒气。 “我这几月翻看律法,东地属您私地,您一死又无子嗣那就必归王妃所有,她还留您有什么用?皇上宁可干掉您给王妃也不愿给您,给您他怕您反了,给王妃只要她贪财那整个东地就还是皇上的”,你已成无用之人。 “她早杀我又得粮仓岂不是更好?”,霍九楼咬牙切齿的一拍桌子。 “……您消消火,您当时没细看,我捐您私人对私人吧,可您没注意下面,下面是受益人,也就是您死了以后地和粮归谁”,好家伙第三次拍桌子了。 “归谁?”,看了一眼震碎的茶盏。 “我,我的名:陈雯。我怕呀,怕我给您您守不住,反正我就……写了我自己”,多亏我聪明,不然你早死了。 “眼下我如何做?”,霍九楼心头大骇,忙怀中取出捐赠契文仔细看了一遍小心收起,怕是真让丫头说中了。 “……您吧也别急,您赶紧秘密订下一门亲事封个平王妃,也就是平妻,这个您自己能做主。律法说平妻与正妻享有同等权利,您这个平妻最好有后台……就是有权势的,否则别让皇上和王妃给灭了”,陈雯看了一眼霍九楼:“只要平王妃不死您就安全,王妃肯定不敢下黑手,死了您一个又来一个与她平分她也害怕,皇上再下手他远啊,您又这么厉害,王妃不卖力气他也难成。更何况若您娇妻在怀懒理政务皇上还杀您干什么?他乐见其成啊” 第149章 刺客突袭 “凤小九,你让我借女人的势?”,霍九楼恼羞成怒啪的一拍桌子。 “……您消消火,不借不借,您容我再想想”,我嘞个去,桌子都给我干两半儿了。 陈雯频频揉脸,心头一团乱麻,他妈的让你娶你又装大尾巴狼,我能有什么好办法? 想了一刻钟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杜仲抱着赵鹏飞上了楼:“娘子快来,小弟非要找你,我也哄不好” 陈雯心头一松,夫君救驾来了,忙伸手接过孩子:“夫君陪王爷坐一会儿,许夫君有办法,我去哄鹏飞睡觉”,说完急忙溜了出去。 杜仲呲牙一乐:“您何事动怒,我们在院子里都听到了” 霍九楼面色一讪:“非我失智……”,将二人说的话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杜仲也吓了一大跳,缓了片刻,看了一眼桌子说道:“娘子之言有道理……也不是太有道理”,一见霍九楼又开始皱眉扑哧一笑:“您听我说完,一来您找不到合适的人,二来朝廷上下怕此时也无人敢嫁女,三来您也不是这种人……陈爹当年说我若无钱就让我把娘子当了” “蓝秋成,我今日不是来夺你妻的”,霍九楼心头一慌。 “呵呵,王爷莫慌”,杜仲点了点头:“我家妻主小九依律法可以娶五夫,我是正夫,我允她收一平夫,您也别跟我计较名分,反正也是假的,她也不是女尊皇族人,就是一个平民,也造不了反,况且已落户东地,您以平夫之位下嫁也就是了。以您这尴尬地位肯定造不了反,反了也无人跟,既不成威胁也是喜事一件,我也跟着您安全了,否则我一死您是正夫也麻烦。日后您安心当您的东王,我安心守我娘子生活,您也就是个虚名。日后若出一切变故您直接和离,您是平夫您怕什么?另外侧夫挂上小北王,您们两个安全了我们也放心” “……小九同意吗?”,也行。 “我去问问娘子”,杜仲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忙关了门。 陈雯咬牙切齿的正站在床边。 “……娘子莫恼,也是没法子的事,反正也是假的”,杜仲面色一讪又关了一道门:“如此为夫也安全,也免了皇上直送那么多女子”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我心里不舒服”,虚名压死人。 “眼下皇上已刺杀三次,娘子觉得他还有多少时间?许出了这个院子就露了行踪,为夫都不怕娘子怕什么?”,东地无他东地就废了,娘子也无处安身,这也是个万全之法。 “夫君,我觉得我在作大死,你也是,日后东王称皇怎么办?那你我夫妻不是都要死,还要搭上我儿子的命?”,是不是疯了? “……”一句话杜仲如五雷轰顶一般:“为夫欠思量,那眼下怎么办?” “不知道,我也不能娶他,我嫌命长吗?”,还没活够呢。 夫妇二人一时间心绪烦乱,足过了半炷香时间杜仲看了一眼娘子:“让东王娶陈雯,反正也没这么个人,左右又送他那么多地,何况陈雯是个平民必不造反,也让他免了王妃黑手” “……能不能别让他跟我扯上关系”,是不是彪。 “王妃和皇上见过陈雯,自然信,换个人皇上和王妃也不能信,就让他娶陈雯为平妻上报朝廷”,也是万全之法,只小北王还需另想办法,转身急火火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陈雯成了霍九楼的平妻,杜仲小心将娘子的婚契收了起来,心头讪然,自己真把娘子给卖了。 车夫晕乎乎的拿着婚契去县衙报备,杜氏已经洗了第三次脸,实在是吓死草民,丫头不着吊,这个杜仲也是个不着吊的。 杜成叹了口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希望日后别败露才好。 赵广仁使劲掐了自己几把,脑袋依旧嗡嗡的不行,忙也跑去洗脸。 陈元蹲在菜园里一声不出,只低头摘菜,东家是为救人,救东地子民,有什么好多想的。 就在这个时候刘玲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哇的大声哭起来,刘玲刚转身抱着孩子要往屋里走,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一支雕翎箭,一箭正射后心,怀中的孩子瞬间没了声息,刘玲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有刺客,快卧倒”,杜成一步上前捞起母女二人冲进楼内关了楼门。 半息未到霍九楼从窗子里飞出搭弓射箭,一箭射下东院楼头隐藏的黑衣人。 霍九楼一露头,西院突然百箭齐发,陈元心头愤怒刚要起身拼命,霍九楼身子向前一纵,一把将人扑在身下:“杜成有奇药,大人孩子无事,不可起身”,说完抓起人飞到马车旁,开轿门二人上了轿内。 一上轿内也不知按动了什么,一支支弩箭铺天盖地的飞出,眨眼间百十个黑衣人倒地气绝。 此时刘玲的血水已经换了五盆,陈雯打发娘看两个孩子,直接上手帮忙擦拭伤口,足折腾了盏茶时间才彻底止住血。 “这一箭留着分寸呢,否则一箭三命,对方怕也只是想引出东王不想妄造杀戮“,杜成看了一眼陈雯:“婚契一入府衙便可无事,大侄子莫担心” “我只想他赶紧走,别连累咱们,还有两个孩子呢?”,陈雯面色冰寒。 “他无处可去,王府更危险,莫赶他走,让他多留几日”,杜成一脸担忧的看向外面。 杜仲和赵广仁负责倒血水,顾云终于将药膏涂抹好,这才和陈雯一起包扎伤口。 “伤口三日便会愈合,这三日也只发痒发烫不会大疼”,杜成抬手解了刘玲的穴位,片刻后刘玲醒了过来。 一刻钟时间后,陈元和霍九楼走上了楼,杜成忙迎上前:“陈元莫急,母子平安,刘玲三日便好,馋你种的青瓜了,你去摘几个来,咱们一人尝个鲜” “……是,杜伯”,一听母子平安心头一松,探头往房中看了一眼,刘玲正呲牙朝他笑:“夫君我无事” “好,为夫这就去”,一块石地落地,拿着篮子又下了楼。 第150章 霍老五王爷到了 晚饭是车夫从酒楼带回来的一桌子酒菜,杜氏和刘玲吃的异常欢实,一大盆酸菜炖肉几乎被她们两个全包。 “……”心真大呀,陈雯看了一眼二人也松了一口气,能吃就好。 吃过晚饭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我这带车夫回王府,今日事皆因我而起,陈元这小子不错,回去我给他办庶民户籍,你不用管了” “好……过两日办吧,一会让陈元搬两张床到书房,您委屈几日,您们一个里间一个外间住……我娘和刘玲害口,难得有爱吃的菜,您什么时候看她们不爱吃了您再走”,陈雯小手一摊:“我没有银子了,您请客” 霍九楼心头一喜,忙点头应下。 陈元动作快,工夫不大两张床榻铺好,被褥枕一放好霍九楼兴冲冲走进内书屋,仔细打量了一圈儿笑道:“小九有私库,我看看” 陈雯好气又好笑的取出钥匙打开金库的门:“您且仔细看,除了能藏您什么也没有” 霍九楼一处处看遍,又抱出木匣翻了翻,顺手刚捡起片金叶腿上挨了一脚,索性捡了十片揣进里怀:“蓝秋承,你娘子一共踹了我三脚,我拿十片金叶不多吧” 杜仲忙拉过娘子笑道:“娘子爱财您莫与她计较,这柜子倒还行,里面也有机关,您住这些时候钥匙您拿着,有危险也有个藏身之所” “好倒好,就怕小九舍不……多谢多谢,我暂用了”,一见陈雯递过钥匙忙双手接过。 “您随便用,一天一片金叶”,挺大王爷怎么那么爱抢人东西。 “……许你一天踹一脚”,边说边拿着钥匙一阵乱捅。 “咔嚓”一声响,也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啪的一声从顶棚裂开一个半米见方的洞,车夫一旁飞身上前,从洞口摸索好一会儿笑道:“王爷,两位恩公,这顶掤上藏了十小箱,八成是金元金,我取下来您们接一下” “怎么有洞口?”,陈雯心头一惊看了一眼杜仲。 杜仲也脸色不好看,皱了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十个紫檀木小箱一取出来,陈雯推过凑上前的霍九楼一一打开查看:“我的天……发了”,十箱红宝石,大小不一,但像她卖掉的那么大成色那么好的不多,倒也有。 杜仲也吓了一跳,忙伸手上下翻了翻:“这是假的” “……假的?”,取出两个仔细观察……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急忙跑出去把杜成叫了进来。 杜成一一看过:“都是假的……王爷您懂机关赶紧帮忙看看那几个房间,估计都有,怕是有人造假”,急忙引了人挨个房间进入。 工夫不大,六十柜假红宝石被翻出。 陈雯一脸后怕的一捅车夫:“您仔细再检查一下,千万别漏下” 车夫忙又一一仔细检查了一遍,在赵广仁和杜氏房间的顶棚找出一支嵌红宝石的金簪。 金簪一出杜成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下:“这支上面宝石也是假的,金子是真的” “真是胆大包天,速去牙行查看上任房主是何人,曾在哪家金楼供职,因何离开”,霍九楼阴着脸吩咐道。 “是,王爷”,车夫忙走了出去。 “这金簪有一两沉”,可惜了。 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小九莫动赃物,若喜欢我送你一支……银的红宝也挺好的” “谢谢九王爷……我也不是很喜欢”,赶紧放了回去:“我猜此人必是在三皇子金楼供职,不过既回南方换副面皮您也不认得,这也不过是为栽赃罢了” “何以见得”,霍九楼抬手取过金簪打量。 “我曾接到过三皇子府发的金饰,手感与这一样,只我们的没有红宝……这东西赏给谁了?”,必有可去之处,否则费这么大周章干什么? “……”,霍九楼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当年确实是听他说过,怕是送到了宫里” “……呵呵,估计什么时候皇上缺银子什么时候便会发现红宝是假的”,三皇子的金楼彻底会被吞掉,这是人死了,否则人也吞了。 几个人正说话间,车夫一脸惨白的走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出门遇到鬼了这是?”,霍九楼皱了皱眉。 车夫扑通一声跪地:“爷,漏了,五老王爷的人已经候在门外,让您速带平王妃去老王爷府上,他们要亲自过目,让小的告诉您,即刻除去恩公月秋白,泗安皇族丢不起这个人,您不动手他亲自除去” 一句话杜成浑身一颤,完了,到底是漏了。 霍九楼脑袋嗡的一下,坏了,老皇叔把丫头查了个底儿掉。 杜仲身子晃了晃,被陈雯一把扶住:“告诉老五王爷,凤小九想与他单独见一面,一面之后杀寡存留随他老的便,我只需一刻钟的时间,不耽误他游山看景,把我的话一字不漏的传” “是,恩公”,车夫忙跑了出去。 “小九,不可与我皇叔放肆”,霍九楼皱了皱眉:“什么游山看景” 陈雯极怒而笑:“他都要杀我夫君了,我放肆不放肆又能如何,你甭管了,看你也是个愚孝之人,我也豁出去了,此间事了,日后我与夫妻回女尊” “……你又跑?”,霍九楼心头一股怒气。 “不是我要跑是您叔让我永世不可出现,您甭管了”,横下一条心拉着杜仲和杜成往外走,抬腿踹了一脚吓傻的陈元:“把爷看好,别杵着了,稍安勿躁等我回来咱们就走” “是,东家”,陈元激灵一下这才回神,忙上前与杜成陪着杜仲回了房间。 工夫不大车夫上了楼:“恩公,老五王爷说他在轿中等您,让王爷也一起去” “好,你也莫慌,就外间书房睡觉,莫再出去免得他们拿你撒气”,陈雯刚怒气冲天的往外走被霍九楼一把拉回来。 “消消火气,皇叔不喜欢脾气大的女人”,看了一眼车夫:“听你恩公的,赶紧睡觉” 陈雯端起凉茶喝了几口,渐渐恢复了理智,这才跟霍九楼一起下了楼。 第151章 元介将行 马车之上端坐一个威严的老者,年岁六旬上下,一头花白的头发,眼中一抹精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坐着就挺高,估摸身高与霍九楼差不多,一身黑袍透着杀气。 “侄儿见过皇叔”,霍九楼深施大礼,随后一拉陈雯:“小九,这就是我五皇叔” 陈雯忙也施了大礼:“五老王爷好,草民杜小月给您见礼” 老王爷点了点头:“坐吧。你也不必紧张,我也不咄咄逼人,倒也配得上我侄儿,月秋白可以活命,但你们必须和离” “……”陈雯一捅霍九楼。 霍九楼面色一讪又施一礼:“皇叔……侄儿给您丢脸了,我这半月已是第四次被人暗杀,今日还连累一个孕妇受伤,差点一尸三命。是秋白想了这么个主意让我能摆脱追杀,人家夫妇几年了,又是为了救侄儿,您许也是误会了,这是假的” 老王爷点了点头:“别杵着,都坐吧,我看到东西两院的箭弩了” 二人这才并排坐下。 “瞒天过海,一女两嫁,杜小月,不管你什么理由你都是死罪,光名字就有四个:杜小月,陈雯,苏晴,小九,您是真把泗安国当成马场了,由着你的性子胡乱跑,我看你游山玩水的雅兴也不小”,老王爷面色一沉。 陈雯扑哧一笑:“您老别生气,我也是怕您不见我,我也不是不遵律法,可我也死不起……”,一宗宗一件件细述分明:“事到如今我就算想抽身事外也是万难,九王爷是个愚孝之人,纵七子被杀也不想深究,我也与王妃无仇无怨,只我夫担忧王爷一旦有意外东地不存这才借陈雯名头分担风险,我也只有风险哪里来的名与利?我倾家荡产相救,我夫全力资助,您……您也今日才知,否则以您深明大义必不会如此行事,也是王爷拦着我不让去,不然早登门也不会有今日的误会。王妃之事到此为止,您回去也千万别说,也算全了王爷的孝心,您也别难为我。您总不能让我流血又流泪吧” 老王爷叹了口气:“你竟是北地王义女,倒担的起平王妃” “……”,这怎么还挑着听话呢,合着我白说了。 老王爷看了一眼霍九楼:“这么多年难为你了,你婶子怕也撑不过三年,三年后她一走直接办了王妃,她活着给她几分薄面。跟着我这么多年只剩下这么一个娘家人了,我也实不忍心让她走的不安”,说完又看了一眼陈雯:“小月,你既处子之身……看九楼也挺喜欢你的……我是说很尊重你,你且当陈雯三年,三年后你五婶一走,王妃一死,你们两个人若有情义你便做个王妃,若无情义就做个……做个兄妹,只这三年你怕危机四伏,你容貌太盛了,日后若有进宫日千万小心,你们两个人回去休息吧,让你夫不必担心,是我错怪好人心,谢谢他这么多年相助九楼相助东地,日后必不亏待他” 二人忙应下,起身又施大礼下了马车。 再一进楼里远远听到打鼾声吓了一跳,这还真睡了,这怎么全是一根筋的人。 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这么多年了他也没睡过一夜好觉,让他睡吧,我反正也睡不着,就是恐吵的你们不得安生” “没事没事,您也只当节拍,好好休息一晚……我估摸着老王爷会派人保护您,您也安心休息”,三年可着人祸祸自己的侄子,这都是怎么想的,哎。 二人边说话边上楼各自回房休息。 陈雯回房跟杜仲杜成、陈元说了一遍,几人一块石头落了地,二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道门锁落下,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夫君我后怕” 杜仲苦笑着起身将人抱在怀里:“为夫后悔了,我怕日后娘子真做了王妃” 陈雯伸手搂住精腰:“莫瞎说,异姓王不安全,夫君莫做,咱们就养几个孩子种种花种种草就行了”。 “好,为夫不做异姓王,娘子也莫做妃,就与为夫安心教导几个孩子”,紧了紧手臂,心头又酸又涨。 第二日开始,每天桌上一盆酸菜炖肉,已经连着七日。陈雯看着一盆又被二人瓜分咂咂嘴:“明天能不能多买一份,这也吃不着啊”。 “一片金叶”,霍九楼幽幽的说道。 “……也到季节了,估摸也不好吃,还是算了吧”,陈雯讪讪的摆了摆手。 车夫一旁说道:“恩公,王爷说少了,一盆五千两” 一句话杜氏和刘玲吓的赶紧停下来。 竟涨到如此地步了,众人都心下一沉。 “四境已再无猪,这猪都是从元介运过来的,估摸再有两三个月也繁殖起来了,家禽也都开始产蛋,不出半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霍九楼一脸的笃定:“放心大胆的吃”,众人这才开始动筷儿,只再谁也不敢任性的吃。 “王爷,元介之地如何?”,杜成突然问道。 “不好,国内现在乱成了一锅粥,新皇遇刺身亡,现在是他大伯做皇上,官风尚在肃清,不过此人也老了,哎”,霍九楼叹了口气。 陈雯看了一眼杜仲,二人再什么也没问只低头吃饭。 吃过饭霍九楼叫上陈雯和杜仲回了书房。 “坐吧,这几日打扰你们了,陈元一会儿我带走,手续办好让他带着杜宸和小北王回来看你们……我放你们大假,让他们陪你们去元介住五年,五年之后这里一切安稳你们再回来,让另一辆马车送你们,必保两个孕妇的安稳”,霍九楼取出一份房契:“去这里住,我的外院,可护你们周全” “多谢王爷相护”,杜仲忙接过房契收起。 “你们走后这院子我住,正好几个大金柜也于我有用,到时让他们把金柜的钥匙留下,他们一回来你们就动身,有个十日也到了,直走出东地,莫往南方走,元介虽在我们南边,但南面属京城,与女尊界河有条岔路口,过界河是女尊,往南是元介,岔路口一直往南行,所遇人家便是元介地界,那里紧邻东地,太平无事”,我也放心了。 “是,我们记下了”,二人心头大喜。 第152章 合婚不合户 目送马车离开,几个人又开始打点衣物,陈雯心下叹了口气,这可忒考验心脏了,日子过的真是风生水起,光逃命了。 三日后三辆马车进了院子,众人忙迎了出来,一头白发的杜宸兴冲冲跳下马车:“表嫂我回来了”,几步上前一个大大的熊抱。 “呵呵……好,又壮实了”,这也忒疯了。 小北王眼底含笑上前施礼:“见过义兄,嫂嫂” “好,回来就好”,几个人再见面百感交集。 “嫂嫂,九王爷送您个银簪,另送十万两银票,元介的银票,王爷说这里不太平,让咱们一到即刻启程,有什么话车上话”,杜宸取出个木盒:“都在里面呢”。 “……又出了什么事?”,催的这么急。 “昨天夜里官牙失窃,怕您与表哥的事漏了,王爷说外院送你们了,此生莫回泗安国,他有时间去看你们”,杜宸边说边让众人快些装行李,赵广仁和顾云、陈元护着两个孕妇和孩子上了一辆特制马车率先出了院子。 “我们走了王爷怎么办?”,杜仲一拍小北王:“你说” 小北王叹了口气:“王爷怕是有纵容你们更名改姓之嫌,最次也是被削职,女尊之事可大可小。另外嫂嫂一女二嫁也是……死罪,王爷让嫂嫂易容走” 杜仲脸色一白转身进了楼内,工夫不大走了出来:“娘子,和离书已经写好,娘子不能走,我带他们离开,五年我们必回,有我护着小弟你也放心” 陈雯点了点头:“我不走,夫君多辛苦些,元介非净土,也保护好自己,带他们两个离开吧” 杜宸看了一眼陈雯:“我留下陪您吧” “你赶紧跟着我滚”,杜仲踹了一脚杜宸,几人也上了马车,工夫不大两辆马车也出了院子。 手握和离书哭笑不得,短短两年二离了,哎,行吧,他们都安全就好,豁的自己一身剐。 赶紧关了院门回房沐浴更衣穿戴回泗安人打扮,自己是陈雯,从此再无任何人。 东西都在马车上,自己任什么也都没留,忙去娘屋子里翻了下,换了一身交领木青色缕银纹的对襟短衣,一条月牙白的长裙,低盘发髻,插上王爷送的红石银簪,一双高底软邦的白色绣樱花的绣鞋。 左手中指一枚一钱重的白金指环,右手中指四条金丝,外加银簪已是全部身家。 几个屋子一一整理,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心头一酸,床上放着自己与王爷的合婚契,旁边还有一张夫君写的字:吾妻小月,若日后为王妃,夫祝你们安康幸福,若日后纵有一儿半女心还有为夫,为夫必接娘子回家,孩子舍不得便一起带回,为夫必视如己出,看后速烧” 将夫君写的忙拿去灶台烧了,合离书和合婚书收入袖囊,倚靠在床头仔细思量。 王妃的谋划真高啊,怕是日后进了王府自己就会被内宅的几个女子烦死,左右也是平王妃,死守自己的院子吧。 正思量间,院门一响,陈元从院外匆匆走了进来,陈雯吓的赶紧迎了出去:“他们出了什么事?” “东家放心吧,一切顺利……我跟刘玲道了别偷跑下来的,谁也不知道,我也没让王爷给我办户籍,只落在陈雯名下了,您陈雯的户籍我也偷着重办了份,就我们两个,您端门之女自己做东家,您是主我是奴,在我手上放着呢,您无陈雯户籍也是一罪,如今您都齐全任谁也不敢动您。您合婚莫合户……日后跟谁过也再莫合户。合户进王府活的太累,您自己做东家百无禁忌,此生东家在哪我在哪,您做王妃我跟您高升管家,您做平民我给您看家护院,您落难讨饭我背着您去要饭,左右我已有后,此生也不白活,金银都给了刘玲,命给您,您也莫赶我走”,陈元说完取出户籍递给陈雯,径直进了菜地:“爷您别怪他……奴才觉得爷也好,王爷也好,您选谁我都支持您,两个都不要我给您养老”。 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户籍,一主一仆一官文心头百感交集,真火炼真金,心头一片阴云顿消,一切顺其自然吧,此生得一忠仆自己就不白活。 临近傍晚,喊了陈元洗漱吃饭。 匆匆洗了把脸陈元上了楼,一见桌子上的饭菜笑道:“终于我也有口福又吃到您做的饭菜了,您踏踏实实的生活,我估摸着给王爷定罪之时必带王爷众人来此院,到时您随机应变,三证保您安全,到时王爷那……您就争风吃醋,不许他回王府您也此生不入王府,郎情妾意的大闹一场,到时多说训斥王爷几句内宅管教不严也就不了了之了……多说给您禁足个三五月……三五年的,您安全了王爷也保下了” “……我听懂了,好,我听你的”,闹吧,这个可以有。 第二日开始,两个人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男耕女织。他妈的,不织两个人都没有换洗的,这可是正值七月中旬。 五天做了一堆细布裙袍,两个人的日子过的异常静谧温馨,亦主亦仆亦兄亦妹,相依为命。 劳累一天,每人痛快的洗了个澡,一人换了件宽大的睡袍,陈雯散着发髻跑进院子里摘青瓜,十七岁的少女沐浴在落日的余辉里,陈元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好的画卷。 青瓜咬了一口,院门被从外面撞开,瞬间涌进来近千兵将,霍九楼负手走在中间,步子不急不缓,后面还有一脸愁容的老五王爷,王妃竟然也来了,只未与王爷在一起,而是与后面的几个朝官同行,表情不悲不喜一脸淡然。 真是个人物啊,咂咂嘴,自己也他妈要闪亮登场了。 稳了稳神,竟无一人看见自己和陈元,行吧,他们两个一黄一绿躲在菜园里也确实是不起眼。 提起一口气飞出菜园,一个纵身冲入人群,瞬间人群大乱,霍九楼刚一回身一道身影扑进自己的怀里。 绣鞋攀腿眨眼之间窜到头上,两腿盘上精腰,两只皓腕交叠抱住霍九楼的脖子,低头万种风情……风骚的看着王爷,朱唇轻启口吐幽兰:“九楼怎么才来,是不是打算晚上不洗澡要臭死我?” 霍九楼本能的两手托臀,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儿:“为夫甚是想念娘子,怎奈杂事缠身” “那我不管,难不成您还比万岁爷忙,万岁爷都不忙您瞎忙什么?以后您不许回王府,我也此生不入王府,这可是您答应我的合婚不合户,您堂堂王爷不许骗我,不然以后让我儿子揍您”,削不懵你。 第153章 外院遭袭 “好,为夫听娘子的,合婚不合户,此生再不回王府,就在此院守着娘子”,霍九楼一阵阵气短,暖玉温香在怀也是情难自控。 “疯疯癫癫的成何提统”,老五王爷满心感激佯装喝斥:“雯丫头……侄媳妇,有人告你一女二夫,且又有医官诊脉你可有何话讲” “皇叔……我听九楼的,这是我的契文,您让人诊脉吧”,一拍双肩,霍九楼忙将人放下。 三个契文递给霍九楼,任由过来的医官隔衣搭脉。 诊了片刻,五个医官忙起身施了一礼:“下官得罪了,王妃乃完璧之身” 陈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三契文片刻后递回,一时间气氛有些尬。 “九楼,你不是说红毯为亲红烛为媒吗,今日为何带这么多人羞辱我,还要验我清白,你若怀疑我大可前尘尽散也不必如此折辱……我知道了,是王妃吧,她逼你离开我是不是,她怕你日后只见新人笑不听旧人哭,是不是?好,那我今日就争上一争,赶紧跟我回房,让他们赶紧离开此院”,俏脸儿一寒,瞪了一眼老五王爷,手搭霍九楼腰间袍带,一路勾搭进小楼,转身喊了一句:“小元子温水更衣” “是,东王妃”,陈元快步挤出人群进了小楼,直接关门落锁,匆匆上楼烧水。 “咳咳咳……陈公公……让您看笑话了,我这老了也管不了了,这小子一天天……什么也没心干,光守着这么个……这丫头也确实是对他好,他死活要纳平妻,我也总不好棒打鸳鸯”,老五王爷叹了口气:“全凭皇上做主吧”。 陈公公一脸笑意:“万岁爷临来之时有交待,小王妃既是完璧之身又对东地贡献甚大可为平王妃,只九王爷管理内宅有失,纵容爱妃胡乱改名也不得不罚,那就罚他们禁足此院三个月,也算安心度个良辰美景吧,另外皇上此番厚赏小王妃千片金叶,千件金饰,还有各种裙服头面皆许她随意赠卖,皇上说若得闲了亲自来看小王妃……此间事了,咱们也走吧,怕是王爷也没心搭理咱们了” “得罪得罪,实在是丢人,您跟我回府,我这酒菜早备,您陪我多坐坐”,老五王爷忙将众人领出院子,一行人扬长而去,车夫抹了把额头大汗,急忙又锁了院门。 陈元开了楼门叫进车夫:“东家让您跟王爷都赶紧洗个澡凉快凉快,衣袍新做的都备好了,晚上好好休息” “多谢恩公相救,可吓死我了,好我去洗澡”,二人边说话边上了楼。 霍九楼沐浴更衣,换了件肥大的袍子一身轻松的进了书房,看了一眼陈雯拱手笑道:“多谢小九救我” 陈雯忙也起身:“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也闹饿了,今日做的多些,先去吃饭吧” 四人一桌:一盘青瓜炒蛋,一碟葱油咸菜,一盘花生米,一盘醋溜白菜,一盘地三鲜,一大盆猪油拌馅儿的菜包子,一人一碗清粥。 解馋又可口。 “原以为我又被削官禁足,没想到蹦哒出了一个争风吃醋的小娘子逆转乾坤,包子做的好吃,小九好手艺”,霍九楼吃兴大起。 “好吃您多吃些,这三个月您万事莫理安心跟我混吧,也让皇上松口气,老看着您也怪累的,让车夫兄放心大胆的睡,没他的呼噜我还不踏实,有听墙根儿的也什么听不见了”,打吧,不打也不安全。 霍九楼失笑的看了一眼陈雯:“确实是够疯疯癫癫的,不过好看,一千将士看傻眼了竟然没一个人阻拦你,爬的速度也快” 陈雯脸一红假装听不懂低头喝粥,自己爬的也确实是快了点,这点本事全用上了。 吃过晚饭各自回房休息,有车夫的震天雷,三个人睡的异常安稳。 白天收菜晒干,晚来秉烛夜谈,四个人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主仆同乐,日子有条不紊甚是温馨顺畅。 霍九楼也从没过过这样的日子,每天睁开眼就是傻笑,盼早饭盼午饭盼晚饭盼着一个人的出现。 出双入对男耕女织,连菜都是香甜的。 陈元依旧是主力,车夫每天跟在陈元身后忙着收菜划干,忙着学种菜收菜,日子越发的踏实起来。 转眼已经过了两个半月 霍九楼看了一眼又在翻看律法的陈雯:“小九,你说过几日我怎么办?” 陈雯放下手上的书,起身凑到近前:“让车夫兄领着,您带着爱妃去吃酸菜炖肉吧,顺便领着我去坐船赏景,荷花是看不到了,咱们去看看秋色,一路走过只一眼您也知收成如何,一道菜也知畜类价格,不必弄一堆官文书记翻来看去,别人如此也放心,您也轻松” “……为夫听爱妃的”,霍九楼点了点头:“只出门在外难免接触,爱妃莫嫌我占你便宜就好” 陈雯呲牙一乐:“许也是我占您便宜,您就一身便服挺好的,莫老大马金刀的坐着,您随意些” “好,我愿意让你占我便宜”,霍九楼一脸正色。 “……呵呵”,我还不愿意呢,赶紧坐回去。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雨,风乍起,满院萧瑟,陈雯站在楼前凭空打了三个寒颤,心头一丝不祥的预感。 此时元介九王爷外院之内火光冲天,近五千蛮夷人冲进院中,三千弓弩手雕翎箭齐发,院中血流成河。 杜仲身中三箭死死护住小北王:“小弟带着小花和鹏飞快走,告诉你嫂嫂安心跟王爷过日子,来世我定娶她,待你平定北地之日给兄烧香告知”。 “大哥跟我一起走”,小北王刚伸手要捞人,一只白金簪子扎进马屁股上,战马一记吃痛疯狂的向西跑去。 杜成骑马飞奔而来连连打落几箭,捞起杜仲向东冲了出去。 三个月的禁足一解除,主仆四人一身平民便装上了马车,马车刚到院门口杜宸一身疲惫不堪的叩响门环。 一见杜宸陈雯脸色大变:“表弟,出了何事,据实说” 杜宸声音一哽:“表嫂,王爷外院突遭蛮夷人偷袭,三千弓弩手……都死了,当晚我一时贪酒留在镇上未归,再回庄一片火海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陈雯脸色青白身子晃了几晃,一头栽下,霍九楼伸手抱住人,忙掐上人中,缓了片刻陈雯渐渐醒来一句话也不说,直愣愣的看着天空,只觉满眼血雾。 第154章 二去女尊 昏昏沉沉被霍九楼喂了一个月的汤药,陈元满嘴火泡忧心忡忡。 一进十二月份,小北王带着两个孩子进了院中。 一见鹏飞陈雯这才放声大哭,这一哭让众人眼泪掉了下来。 “嫂嫂……义兄让我告诉您……好好跟王爷过日子,他来世定娶您……本该早些回,两个孩子都吓病了,我就耽误了几日回来,您千万忍了悲伤,冲着两个孩子您也要坚强,您放心吧,小花和鹏飞我亲自抚养,必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小北王看了一眼霍九楼:“您辛苦些,照顾好王妃,见一面也了了王妃牵念,您们好好生活吧” 霍九楼叹了口气:“难为你了,我现在也不敢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过几年安稳了我接回来” 送走小北王,陈雯病情日渐好转。 临近年关皇上又往院子里送了五个女子,个个年轻貌美,举止舒雅端庄。 竟然没送王府直接送了院子里,让霍九楼心头一股怒气直接去了老五王爷府。 陈雯难得的心绪平静些,安安静静的沐浴更衣,打扮妥当下了楼,将五个女子安置在一楼。 刚安置好人,陈元拉着陈雯回了自己房间:“东家,咱们此时一纸和离书正好脱身,我知您心里想什么,我跟您去元介,左右小花和鹏飞有小北王抚养,跟着他比跟我们好。纵他们都不在了,咱们也贪个清静,否则您此生也就被困死在此处了”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莫声张,什么也不带,免得让人发现”,急忙写了两份和离书,一个放在霍九楼床头,一个贴身收起,佯装去镇上,主仆二人出了院子。 一路连换五辆马车,半个月后主仆二人站在东王外院门前,里面一片焦土,整个外院一片狼藉。 “东家,上马车吧,咱们去女尊,看一眼咱们也安心了,我这段时间备了十件二皇子金楼的金钗,饿不着您”,陈元抹了把泪掉转马头。 “好”,走吧,到处是伤心地。 马车刚走出十米,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出:“东家,东家我在这儿”,一句话两个人停了马车跑进院中顺声寻找。 一处废墟里顾云扶着虚弱的刘玲走了出来。 陈雯和陈元急忙跑过去,四人一句话说不出来抱头痛哭。 好一会儿顾云止了悲伤:“……两个孩子都没有了,不过大人都活着呢,夫人和老爷在镇上给人打零工……什么也没有了,东家爷中了三箭被杜成救下来,您别急,他没事了,只是忧思成疾,估摸看见您爷就好了,镇上租了间小房,我们两个估摸您不能扔下我们,就天天过来守着,今天终于等到您了” “以后再不分开,快领我们去”,老天开眼了,陈雯喜极而泣:“小北王亲自抚养小花和鹏飞,都放心吧,到了女尊都好好调理身子,过几年再生” “谢谢东家,以后您别再抛下我们了”,刘玲抱着陈雯不撒手。 “再不抛下,都带着”,几人一路说话一路上了马车。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一处破旧的小院外,屋子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陈雯心下一沉,夫君怕是伤到肺了,忙说道:“顾婶子赶紧去请医馆的人来,让他先带上疗肺伤的药,直接告诉他箭伤他便知带什么药,另抓两副调理小月子的药,都要最好的” 陈忠忙说道:“您们都进院吧,我跟顾婶子去,顺便把老爷夫人都接回来” “好”,陈雯扶着刘玲下了马车走进院中。 百十平的小院两间土房,院子里几捆柴火让陈雯心头发酸。 “爷怕吵到我们,一个人在西屋,您去吧”,刘玲拍了拍陈雯。 推开一扇单薄的木门,外屋地一片昏昏暗暗的光线。 杜仲突然停止了咳嗽,腾的坐起来赤着脚跑下地,昏暗之中一个日思夜想的女子安静的站在那里。 “……草民见过东王妃”,杜仲心头酸涨。 “……让秋承失望了,东王让我给休了,此番去女尊……准备多纳几夫过过瘾”,陈雯取出和离书递过来,随后踹了一脚杜仲:“再敢把我当了我就踹死你” 手捧和离书杜仲一步上前抱着娘子哭道:“此生再不当娘子,为夫日日忧心生不如死,万没想到娘子会来” “莫伤心,地上凉,快进屋子,药马上就到,以后咱们夫妻再不分开,带他们一起去女尊”,抹了把泪心疼不已扶着人进了屋里。 工夫不大,赵广仁扶着杜氏进了院子,母女二人又是抱头痛哭。 杜成领着陈元、顾云和医馆的郎中随后也匆匆赶回,打发郎中进屋,杜成老泪纵横:“大侄子,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杜伯,您莫悲伤,咱们分两路,您脚程快,辛苦您带陈元去客栈约定好徐伯,半个月后海船相见,此番我们虽人多,您告诉他必分文不差,劳他此行辛苦一趟,我们有十件二皇子金饰,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多给些兑换的金额,我这边也让他们调理一下,否则海上日子也难过” “好,放心吧,我们这就去”,杜成忙领着陈元离开。 目送人离开,转身回到屋子里,郎中正给三人一一诊脉。 “忧思成疾加上箭伤,若再晚半月痰中咳血神仙难医,你也需心怀开阔些”,郎中看了一眼杜仲叮嘱道:“七日药剂我下的狠了些,以后食饮多进补些养肺的,好好静养问题不大,三五年可彻底恢复” “多谢您,我们记下了”,陈雯忙点头应下。 杜氏和刘玲伤了元气,她们两个反比杜仲更严重,日后也不易再孕。 谁也不再忧思太多,能活着就好,况且也都有了后。 调理八日,买了两马车的被褥干粮众人离开了元介。 七日后一上海船心下大定,杜仲寸步不离的跟在娘子身后。 徐伯与杜成两个颇为投缘,安顿好几人徐伯叫来陈雯和杜仲笑道:“小九此番又要更名改姓了,我给你们八个人办理正常的女尊户籍,否则不可能四人都入赘,也太假” “我们听您的”,也不折腾了。 第155章 合房 每一个人都对新的地方充满了期待,杜仲和陈雯每日给众人讲解基本的规矩,不是惹的哄堂大笑就是让众人瞠目结舌,直到临下船这才算勉强接受,两个多月的日子倒也没觉得难熬。 半个月后众人越过邵郡进了礼郡的丰县县城。 一入城门八个人的眼睛都不够看了,异常的热闹繁华。 大兰子在外面喝斥马车的声音震了半条街,惹的众人纷纷侧目闪出一条路来。 “丰县被喻为小京城,一个县比普通的郡还大,分东西南北四城。我建议你们去东城,都是商贾聚集之地,豪商遍地,南地官家众多,北地贫民之地,西地是销金窟,都是清馆什么的。东地一地有大小八百金楼,此去你们先开个小银楼,混个货行的牌子日后也方便。女尊别的不贵房价奇高,二亩小院一个独楼至少十万银,稍好些的动辄三五十万,几百万的也不足为奇。商铺更贵,起价皆在百万两之上,可以先租。民风好客热情,但你们初来此地恐不习惯,过几年就好了”,徐伯看向杜仲:“下车后咱们就去牙行,户籍底子有了,让他们直接代办,都记住自己的名字千万别错乱” 赵广仁扑哧一笑:“我叫凤广仁,娘子凤云,女儿凤佳雯,女婿凤九天,大哥凤成,大嫂凤春兰,侄子凤元,侄媳妇凤玲” “哈哈哈哈,全错”,杜氏一拍赵广仁:“夫君叫凤广仁,我叫凤夕颜,大嫂凤云……”。 几个人叽叽喳喳一团乱。 陈雯窝在杜仲怀里笑的花枝乱颤,杜仲笑道:“我跟娘子去……我跟妻主去办,您们赶紧改口” 一入东地界内,二人跟着徐伯先去货行又去官行足折腾了两个时辰,买下一处三亩的院落,和价值百万两银的两层小银楼。多付了徐伯两万两银票,大兰子五千,互相约定日后常来常往当亲戚处。 送走大兰子和徐伯,街上豪买一大气,整理半日天也近傍晚,新家也终于安定下来。 三亩院落,马厩、厢房、粮仓一应俱全。 五层楼让出一楼做客厅、灶房、饭厅。二楼陈元和刘玲,三楼赵广仁和杜氏,四楼顾云和杜成,五楼杜仲和陈雯。每层四个房间,空间大,众人也得以安静的休息。 新家落成沐浴更衣,众人洗去一身疲惫,顾云和杜成上街买了一桌酒菜,八个人第一次心落下来。 顾云一脸兴奋:“女的个子忒高了,比夫君还高,这家酒楼新开的,也不知味道怎么样,快都尝尝” 赵广仁吃了口肉:“好吃,不柴,软糯香浓” 众人也是都馋了,几个月一直凑合,这一顿吃了个干干净净。 刚收拾起碗碟,院外传来叩门声,杜仲忙和陈元出去开门,不大会迎进来五个男子,都是左右邻家的正主夫,一个个金玉满身,看的杜氏刚要笑被赵广仁直接拉走。 众人一番见礼后只剩几个男子在下面喝茶聊天,陈雯领着顾云和刘玲进了自己的书房:“两位婶子,以后日子就得倒过来过了,出门在外的只能是我们,男的都蹲家里头。我也什么都不想干,铺子百万买下的,每月租金五千两,一年租金六万够花了,您们两个想着每月收租过日子吃饭就行,五千每人一月分五百两,一千两只买吃喝过日子,五百随便花,咱们也不统一买衣服什么的,谁爱买什么买什么,夫君手上存了我们跑回去的路费,余下剩个千八百两到头了,我手上什么也没有了,这个宅子五十万两,我们只能下个月再去卖一根,每月都有限量的,日后银饰取消,咱们全戴白金黄金,一是值钱二来变现快” “好,我们都听您的……再卖钗子全买饰物?”,忒多了吧。 “都买白金,陈元说他保管”,免得什么时候又跑还换不上了:“不用怕,他们一个个那光闪闪的全是,只我们四个千万注意,只能戴戒指、指环、簪子,耳饰尽量别戴,眼馋也没办法。另外买几本女尊律法,别稀里糊涂的坏了本地规矩,可以与人交往,聪明些,自家事莫往外说,可去茶楼酒楼不许去清馆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嘿嘿,您放心吧,我们也不敢去,怕让夫君给休了”,两个人又傻乎乎的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对视一眼,顾云说道:“东家,您十八了,毒也解了,爷身体也好了,夫人眼下是不能生,孩子也不在跟前儿,我们两个也干闲着,您跟爷也合房吧,爷也三十五了,等了您这么多年,我们看着都怪可怜的,您生我们带着,保证不让您伸一手” 刘玲也频频点头:“夫君也说该合房了,您有了孩子别人也就不惦记着您了” “合”,陈雯脸一红:“安稳几天的” “有什么安稳的……您害羞我们也不深追,反正您上心就行”,东家害羞了。 送走二人揉了揉脸,娘没事干又开始催了,才十八算不算早婚? 五个主正夫天大黑了才意兴正浓的离开,估摸以后会发展成一个小分队,人员在壮大,杜伯怕是第一个加入的。 杜仲送走几位客人又被赵广仁叫进了房间,杜氏转身去了女儿书房。 一见娘进来,陈雯脸一红:“娘,您怎么没休息?” 杜氏笑眯眯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丫头,该合房了吧?” “……夫君伤还……”,又催。 “少扯,服了七日药我都问郎中了,他说过一个月就可行房,光船上咱们就两个多月,前后都过了百天了,还拖,拖来拖去的又瞎跑,赶紧合房生崽儿,我们一人带一天孩子也长大了”,杜氏一拍桌子:“今天晚上赶紧合房下崽儿” “……嗯”,下崽儿,这也忒难听了。 “你这衣服穿的忒厚了,抱着你跟抱床被子有什么区别?赶紧换,天也不冷,穿一件诃子就行,你这让人往哪下手?”,不开窍的孩子完蛋的货。 第156章 一胎三子 杜氏连看着再数落的,无奈穿了件诃衣躲进被子里,一躺床上倒也解乏,工夫不大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杜氏咬了咬牙,心真大呀,洞房之夜她先睡了,赶紧转身下楼把杜仲叫了上来。 “娘,您叫我”,刚被赵爹敲打完的杜仲一脸紧张上了楼。 “合房,下崽儿”,杜氏说完把人往房里一推,直接在外面锁了门,一对儿完蛋的货。 杜仲走到桌前喝了口茶稳了稳神,急忙在里面也落了锁,心里一阵狂跳,放轻脚步进了内室,一见娘子睡了瞬间躁热无比,赶紧又跑外间熄了油灯。 内室刚落了锁又打开出来喝了口茶,足折腾两回这才又关门落锁。 片刻后穿了身里衣站在床边,好象不妥,都脱也不知娘子会不会笑话自己,正迟疑的工夫陈雯扑哧一笑:“夫君,天快亮了” 杜仲赶紧脱了里衣上床,再一进被窝里只觉脑袋瞬间一片空白,突然一只手臂搭上腰。 浑身躁热,喘息着将娘子抱进怀里低头寻香,这一吻炽烈缠绵,两个人谁也不再绷着。 片刻后一声声旖旎的细碎呻吟暖了一室的春光。 红绡帐暖鸳鸯结,巫山云雨洞房欢。 娘子初经人事,杜仲也不敢索要无度,只恨夜短天怎么就亮了。 陈雯累的刚眯了一会儿,只觉雪峰又让人索要去,耳边一夜都是夫君的喘息声。 杜氏临近中午过来给从外面开了锁,推了一下里面也落了锁,这才笑眯眯的下了楼,妥了,只等下崽儿了。 陈雯此时脑子都不够用了,夫君要了一次又一次,折腾一夜白天又要,羞的也没处躲,几番折腾频频被送到浪尖上,只能由着他欲求欲欢,忘了白天晚上。 蚀骨深情,几度缠绵,杜仲直折腾到第二天天亮才放过陈雯,床榻褥单上红梅朵朵心头又躁热难耐,忙起身下地翻出件干净的褥单,连被抱起沉睡的娘子重新铺换。 两个人睡了半日,直到杜氏在外头敲门这才赶紧爬起来穿衣,刚坐起来脸一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娘子……为夫实在情难自禁,我给你揉揉”,杜仲边说边一只手探上胸前。 陈雯啐了一口一巴掌拍掉又要欲行不轨的大手:“夫君莫缠人,我要洗澡” “好,为夫给娘子洗”,杜仲帮着陈雯穿好,自己也收拾一番,整理好床榻这才开了锁。 一见二人出来,杜氏笑道:“你们两个傻酣赶紧吃饭,都两天了也不怕饿着……也不可太过,赶紧下楼吃饭,他们怕你们两个不好意思吃完都回房了,快去吧” 二人讪讪的应了一声赶紧溜下楼吃饭。 饿了两天,都是体力活,二人红着脸吃了一碗又一碗。 一个时辰后大木桶添了两成干花被杜仲一口气抱上五楼,硬拉着娘子亲自洗澡。 ……杜仲缠人的功夫陈雯真是怕了,又被要了两次才放过她,木桶花瓣弄了一地。 终于合房后的第一个月月信没来,陈雯咬牙切齿的捶腿,这是驴托生的吗,怎么精力那么旺盛。 杜仲现在神采飞扬,挂了一脖子亮晶晶的链子,居然也开始招摇的四处串门子,不黑天绝不回家,夜天回家就缠娘子。 两个人的日子蜜里调油,众人看了也高兴。 杜氏把女儿第一次的梅花床单小心收起不让杜仲洗,只让收着。 转眼又要到八月十五,陈雯已经有孕四个多月,杜仲再哪也不去,整天寸步不离的守着。 “夫君怎么不出去了”,陈雯一脸好奇。 “在家看我儿子,到日子让他赶紧出来”,杜仲咬牙切齿的看着娘子的肚子:“有他娘子都不要为夫了” 陈雯脸一红啐了一口,也不再问。 八月十五下起了雨,杜仲从外面打了把纸伞匆匆忙忙走进院子。 “东家爷……主正夫,您抱的是什么?”,陈元迎上前。 “换的这个月的白金,估摸娘子这胎是个儿子,她也不去医馆,我打听了一下,他们生儿子都准备一匣白金饰物做以后的陪嫁,我也先准备着,免得以后嫁不出去又跟我抢娘子”,养孩子也不好,一个月不让吃肉了。 “……应该应该,那您赶紧上楼吧”,陈元憋着笑忙接过帮忙拿进楼里。 陈雯此时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别人有孕都吐,她不吐,能吃能睡。 杜仲在外间整理饰物也不吵她,一样样仔细上账免得以后孩子多了分配不公。 杜成每日过的逍遥自在,手腕上带了九条白金链子,脖子上也是。每日出门喝茶,偶尔跟赵广仁去酒楼喝几杯,也听听泗安国东地的风声。 十二月中旬,陈雯被顾云硬拉着去了趟医馆,又逛了一圈儿街。 二人刚一进院子杜仲忙迎上来:“娘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顾云扑哧一笑:“东家……主正夫能干,一胎三儿,一切都好,再三个月您就等着当爹吧” “三个?”,杜仲吓了一大跳,忙小心扶着陈雯:“娘子以后再别下楼了,为夫看着害怕” “没事”,陈雯也不紧张,生吧,省得一个个没事干。 至此杜仲除了每月给儿子添一匣金就是全程守护。 女尊春节的热闹比泗安国更甚,满街的红灯笼看的人心里欢喜。 过了春节转眼到了寒食节,杜仲打发顾云和刘玲去牙行买了三个奶娘三个厨娘两个护院回来,又早早把接生婆子找了五个。 陈雯现在什么也不管,每天吃吃喝喝,杜氏笑着说道:“姑爷能干,连你爹都夸他心细,早早的什么都备齐了” 五月中旬一院子的鹅黄绿,几个厨娘和接生婆忙的团团转,一胎三子非同儿戏,娘子又是头一次,杜仲满心担忧。 一个接生婆子笑道:“主正夫放心吧,咱们女尊女子生产快,估摸见红再过半个时辰就生了” “放心放心,辛苦你们了,厚厚有赏”,杜仲边说边要往里进被婆子直接推了出来。 杜氏也紧张的不行,三胎这是玩儿命啊,急的来来回回在走廊里走动。 一个时辰后三个男婴被接生婆抱了出来:“恭喜主正夫,恭喜凤当家的,三个男孩,都健康活泼” “厚赏每人一千两……让我进去看看娘子”,三个儿子看也未看,直接让三个五大三粗的奶娘抱走。 “谢谢您厚赏,主正夫,您不能进去,三日后才允许您进去,您妻主问您还生不生?”,婆子笑着接过银票:“若生下胎还是三个儿子,不生以后您就只有这三个儿子,再生也是别的夫的” “……不生,太遭罪了”,三个都多。 “那嘞,那我们知道了”,婆子又忙关了门 第157章 血海深仇 女尊女子的接生产婆手段很有一套,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弄的,总之杜仲这辈子……陈雯也就只能给他生这三个,若再生也是别人了。 三个男孩儿的到来因为有奶娘和厨娘,众人倒觉得很轻省。 杜氏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和赵广仁看着这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子放屁,打嗝放屁都爱看,有劲。 杜仲什么也不爱看,烦透了,三个月也没让回房间看娘子,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一过百日,陈雯彻底沐浴了一次,才被产婆允许下床走动,只也不允许出屋子。 一进十一月份又沐浴了一次,这才正式结束。 整休养了半年,这半年休养下来陈雯觉得自己还能生二十个,浑身使不完的劲。 一见娘子笑眯眯的出来,一切正常,长松了一口气,每人厚赏了一万两,客客气气的将五个婆子送走,急忙拉着娘子回了房间。 “娘子觉得一切可好?”,杜仲一脸不放心。 “我挺好的,夫君放心吧”,陈雯笑道:“当年开筋骨不是白开的” “……为夫晚上能回房住吗”,杜仲面色一讪:“娘子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那夫君就回来吧”,半年了。 一听让回房赶紧把自己的被子抱回来:“娘子以后再莫生,这三个为夫烦死了,三岁以后让杜成教他们练功,省得缠着你” “……这么小怎么练”,忒小了。 “娘子放心吧,杜成不教他们童子功,教他们剑术马术……反正除了童子功,他会的全教”,赶紧弄走。 “也好”,以后也放心些:“夫君给落户了吗,起的什么名字?” “落了,我没爱管,顺口起的,老大蓝庭轩,老二蓝庭雅,老三蓝庭俊,娘说好听就凑合叫了”, “好听”,一块石头落地。 吃过晚饭早早休息,杜仲兴冲冲的沐浴更衣,刚洗完澡换上寝衣,陈元和刘玲急匆匆跑上了楼,隔着门大声说道:“东家,爷,不好了,宸爷把小花和鹏飞送回来了,宸爷说皇上抓了九王爷和小北王已经押送京城,三个月后怕是要人头落地”,一句话二人变了脸色,杜仲忙开了门:“进……我出去,别让那个二楞子进来”,穿了棉袍跟着二人下了楼,陈雯也赶紧穿了袍子跑了出去。 杜宸此时正在饭厅里吃饭,杜氏抱着鹏飞,顾云抱着小花在喂饭,赵广仁、杜成围在一边。 一见杜仲和阵雯下来杜宸忙起身施礼:“表哥,表嫂” “先吃饭”,杜仲一脸心疼,表弟不到两年时间竟老了许多。 杜宸应了一声又坐下吃饭。 两个三岁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怕生,一个个吃的欢实,小花长的象刘玲,小鹏飞跟赵广仁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虎头虎脑的好看。 陈雯叫过杜成和赵成仁,三个人进了客厅,陈雯看了一眼二人:“爹,杜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赵广仁打了个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是北地之事重演。九王爷与元介皇的书信往来被王妃发现交给了皇上,你和离了……王爷谁也没告诉,把和离书撕了,皇上赏的都送回了王府。后来王妃找到她姑,就是老五王的正室出头说情,九王爷这才搬回王府。元介皇赏识九王治理东地治理的好,就派人送了书信,两个人也就这么认识了。刚开始王妃也没敢告诉皇上,毕竟九王一死她也要跟你平分,她多次派出杀手去院子,你也不在,她这才胆子大了把书信交给了皇上,还一口咬定是小北王帮忙联系的。皇上本也早想杀他们二人,正好借机以有谋逆之罪将人带去京城,交给杜家审理。小北王被抓后求了一个仗义的官差让杜宸把两个孩子接走带来女尊……你去王爷别院一出面,王爷就知道了,后来探子一路追踪到女尊,直到你产下三子,母子平安王爷才放心让探子回去” “爹、杜伯赶紧拿着白金带几个孩子偷偷离开府,小王爷糊涂,死到临头有几个义士帮忙,王妃的人早跟着杜宸追踪到了,您们什么也别要了,带出一个是一个,我自己留在此处……您们链子赶紧给我几个,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下一个也是好的,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再不可露面”,陈雯心头大骇,怕今晚众人都难逃一死。 “我先把侄孙带走”,杜成取下两条链子交给陈雯,随后一拍赵广仁:“别慌,带上小花和鹏飞跟我走,女眷一个不许惊动,安顿好孩子我们再……”,杜成话未说完楼门被人撞开,百名蛮夷人冲入楼内,三人手无寸铁只能以桌椅抵挡,一时间被逼上楼各自逃命,此时院外的门被大力撞开,三千弓弩手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怜梦中三子被一箭射杀,三个娘奶哭啕几句也断了生机,饭厅之内陈元离杜宸最近,被杜宸一把抓起飞入房梁隐了身形。 跑……往哪跑,雕翎箭如潮水一般。 陈元眼睁睁一室的人倒在血泊之中,疯了一样就要下去拼命被杜宸一记肉掌砍晕,雕翎剑持续到夜半,三千人冲进楼内大肆搜刮,临近天明一场大火吞噬了整个宅院。 仇深似海,恨意滔天! 火海中赵广仁刚冲出来被一箭断了生机,直到天光大亮官府的人才匆匆赶来,三千蛮夷人早已渺无踪迹。 杜成老泪横流泣不成声:“大侄子你非为什么要拦着我” “您再厉害打的过雕翎箭吗?都死了大仇谁报?如今安全了,咱们回泗安去”,陈雯一脸惨白的从水缸里站起,领着杜成从废楼里走出。院子里陈元跪地哭嚎,血泪俱下。 “我还没死呢,再莫哭,哭了人也回不来了”,陈雯快步来到院子里。 一听见陈雯的声音陈元忙爬起来:“东家您没死” “没死,莫哭,杜宸呢?”,帮陈元抹了把泪问道。 “他救出我自己走了,要带我走,我看不见您死也不走,他回去杀王妃去了”,陈元哽咽着说道。 第158章 秋后问斩 凄风惨雪,小女尊今年的第一场雪漫天飞落,刚刚建好的众人的坟头已经被飞雪又盖了一层,四个墓碑,上面皆刻着两个人的名字:蓝秋承、杜小月之墓;杜成、顾云之墓……三个活人都脱下身上的袍子葬的衣冠冢合墓,五个孩子太小,杜成死拦着不许安葬怕不吉利。 守坟七日,第八日三人悄然离去。 半个月后,海船之上徐伯连打了几个哀声:“小九……节哀吧,此番回去不可再回来惊扰他们让亡魂不得安宁,你也前尘尽忘过你自己的日子。人这一辈子啊……徐伯看惯了南来北往的客,个人有个人的归宿,个人有个人的命,你的路不在女尊,他们两个也是。回去隐姓埋名……怎么样都好,多保重吧,徐伯老了,此后我也不会再来女尊国,我也要回元介了,我本是元介大前朝的皇子……一生颠沛流离在这界河之上也要回归故土度过晚年。日后有喜欢的就嫁,你过这个年才刚二十岁,好日子刚开始别委屈了自己。秋白也不想看见你一个人孤苦无依,莫一生活在仇恨之中把自己给自己埋了。爱时真心实意,他先你而去自有三个幼子相伴,九泉之下他也安心。活着的人才更难,日后找个贴心人你们各自安好吧。他们两个也一样,这天下风云变幻各有使命不同,你们三个都不可太执犟,杀当杀之人,惜珍你之人,都不可错过良缘饮恨终生” “是,徐伯,我们记下了”,肺腑之言三人点头应下。 一个半月后,三个普通的男子坐着马车进了东地界门。 一进界门三个人浑身发抖,界门之上杜宸满头白发散乱,头颅被挂在城门示众。 陈雯身子刚一摇晃陈元一把扯落轿帘:“东家莫怕,估摸这小子肯定不是好人,您也莫看了,想想咱们茶楼安在哪个县城?” 陈雯低头垂泪,竟都死了,茫茫人海只剩她们三人……稳了片刻叹了口气:“去东南县吧,那里既然最好,咱们就去那里” “是,东家”,忙探出身吩咐车夫去往东南县。 半个月后东南县城内一间茶楼里座无虚席,这里的茶水比别人家便宜三成,茶点便宜五成,掌柜的亲和,伙计勤快。 众人正在吃茶的工夫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老者,手拿一张告示颤声哭道:“天塌了,天塌了,九王爷和小北王罪证如山,已经被收入天牢秋后问斩。东地归王妃和平王妃治理,王妃说她为主母,东地三十六县得三十县,平王妃得六县,皇上已经准了,皇上还说布告发布之日起三日内不去衙门口领取就算弃了属地收归朝廷所有,王妃已经领了二十八县,如今怕是那两个县也差人领完了,咱们这东南县给了平王妃,可平王妃几年不见人影咱们怕是要归朝廷了” 众人一片哗然,整个茶楼炸了锅,掌柜的急忙走过来接过告示,看了一遍手拿告示匆匆上了楼。 陈雯也早听到下面的吵嚷,此时正眉头紧锁背手站在桌前。 杜成走进雅间:“大侄子,你何意?” “今日关门歇业,采买吃食干粮咱们去京城救人……放心吧,王妃领地也无后,不出三个月皇上就会让她暴毙,我领也一样,就眼下的户籍莫动,否则入京城也麻烦”,左右都是假的。 “是,我这去”,杜成匆匆忙忙下楼吩咐陈元几句离开茶楼采买。 陈元拱手赔笑:“各位爷,得罪了,此县若归了朝廷咱们也需盘点铺子,不然官家也要接手盘查,扫了诸位爷的雅兴,东家说这顿茶钱她请,您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众人此时也乱成一团,一听不用给茶钱纷纷拱手道谢出了茶楼。 陈元出门落了幌子,上了铺板,关门落锁将账本就着炭火处理干净,清点银两又仔细检查一下三人户籍并无破绽这才上了雅间:“东家,一切收拾妥当……只我们去京城……单凭咱们三人根本不可能,您先交我个底儿,否则我不会让您去送死的” 陈雯看了一眼陈元:“我也没太想好,我反正就是想去……我们先去京城北边的樊郡,去客栈找当年救我的伙计,问问他尊品凤仪女官属谁的部下,我想找到当年那个盘查我的妇人,她为人忠正,让她帮我联系上老太后或者是太后,我偷着以平王妃身份去求求她们,万一成了,只要人活着放出来就不怕,削官就削官,总也有个指望” 陈元点了点头:“此行应该差不多,客栈我和杜伯去,那边乱,您别再让人偷走,您去京城客栈等着我们,如此也不浪费时间” “也好,西城我有个兄弟叫李怀安,他在孙家客栈当伙计,你们打听到后直接去孙家客栈,我在那里等你们,杜伯知道那个地方”,也安稳些。 “好,您陈雯王妃户籍我一直收着呢,您自己收好,无论何时再不可丢失焚烧”,陈元取出户籍递过来。 “放心吧,日后我小心保存”,忙接过小心收起。 “……东家,若您不救王爷他们,王妃必死,一旦救了王爷……她也就活了”,陈元斟酌一下说道:“您也不必太急,左右秋后问斩,现在才一月份刚到” “我也想到了,可你想过没有,反正她无后,为安抚民心皇上两三年之后杀她呢?岂不是白搭了两条人命?”,他妈的,王妃我也靠不得近前,哎。 “皇上就算放了王爷您觉得他们都能活过几日?”,怕出来也让人弄死。 陈雯一拍桌子:“隐姓埋名,联盟旧部占据东北两地直接造反” “好,我支持您”,陈元心头一亮:“咱们也大仇得报” “……王爷五婶不死他不能反,老五王爷还好些……他他妈不反我反,必须把皇上杀了把张景林杀了”,我拼了一死又何妨。 “东家若为帝,万民之福”,陈元心头火热。 “……为帝我就算了,九王为帝名正言顺,小北王也只能还是北地王,他也为不得帝”,否则天下怕要大乱。 第159章 谋定 “王爷无后怕也不会反,他也只能拼了自己冤死”,陈元叹了口气:“我们眼下都无后,都是不孝之人” “……放心吧,只要我活着必让你抱上孙子”,陈雯心头一酸。 “多谢东家,您自己也一样……您跟王爷都无后……您也别嫌弃他老也别嫌弃他有几个女人,他也莫嫌您有过夫有过子,反正您们两个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不如您给王爷个机会,车夫说王爷喜欢您,我们也都看出来了,否则东家爷当初也不会把您给当了”,东家若跟了王爷,王爷必成势。 “莫瞎叨叨,赶紧收拾行李去”,哪疼扎哪。 “是,东家”,陈元忙去打点行装。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出了城门,杜成一个人去找伙计,陈元陪着陈雯去往京城。 一月十八日晚,陈雯领着陈元住进孙家客栈,当晚重金买下客栈给李怀安。 李怀安手拿房契直发懵:“先生兄弟……这怎么使得?” “您……我也无处可去,估摸在此得打扰兄弟几个月,我走之后您再买几个伙计正式开业”,日后也有个落脚之地。 “行,您的事大我懂,您安心住多少年都没问题”,李怀安一口应下。 五日后,杜成风尘仆仆的进了客栈,陈雯赶紧将人接进房中:“辛苦杜伯,您赶紧暖和暖和” 陈元忙递过来热茶,转身去了酒楼。 杜成烤了烤火盆,喝了口热茶:“大侄子放心吧,我问出来了,也讨到了尊品凤仪女官的住处,明日我就陪你走一趟,马上要过年了,正好是个机会,否则她也不常回京。尊品凤仪女官整个泗安国只有一人,此女是老太后的人,老太后也是老皇上的嫡母,但老太后是老世子爷的亲姑姑,你又与张景林有仇,王爷仇更大。当年皇上钦点张景林做世子也是老太后的旨意……大侄子此行怕是不顺。尊品凤仪女官再厉害也是老太后的人,她怎么可能为你说话,纵老太后给她几分面子见了你此事也万不能成” 陈雯心下一惊,这可坏了。 杜成叹了口气:“伙计说不如你先买通杜家人让你去天牢见见他们两个,听听王爷是什么意思?也好再行安排,否则你一意孤行……他们出来也必让人弄死……纵你想反也要他们反才行,否则大侄子也怕难成事。若你想进天牢我可以去杜家找人,只咱们怕是要出点儿血,否则我也办不成” “那就见见吧,我们的留下些车马路费余下您都拿走”,不见怕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那我这就去,我也不饿回来再吃,若成了今晚正好相见”,说完又起身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杜成回了客栈,陈元忙从后院拎了食盒摆上桌:“杜伯您先吃饭,东家一直让我温着呢” “好,我也是真饿了”,端起碗看了一眼陈雯:“大侄子今晚扮成差人去送饭,只有一刻钟时间,年前朝廷事多,天牢都是死囚犯,他们也没当回事,听说每日都有去看他们的,他们两个豁出去一死了,吃的饱睡的香” “……”这两个犊子。 行吧,自己的思想毕竟也不是古人,不可用今人思想去想他们,哎。 陈元看了一眼陈雯:“主子,他们无后也就认命了” “……去跟李怀安吃饭去”,就你话多。 “陈元说的没错……大侄子……王爷挺好的,你也……侄儿有三个幼子做伴,你也早寻良人,我老了,我跟陈元还要靠着你养活”,杜成说完低头大口吃起来。 “杜伯,我跟您一起吃”,陈元忙端了碗陪着吃饭。 陈雯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一出去赶紧又进来,自己也被闹的六神无主,竟忘了这是自己的房间。 斟酌良久打了个哀声:“让您们失望了,我去也只是讨他们句话,断不会挟恩以报,我过不去自己良心那道关,至于他们……都只做自己吧。也许日后我会做王妃做草民做乱臣贼子,但也不会用情去迷惑人。两情相悦方能久长,以色侍人……我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更不可能因为他们反了就嫁给他,一切顺其自然吧,您跟陈元都是我的家人,一个为父一个为兄,相依为命,我上断头台您们陪着我,我做皇妃您们就是国丈是世子爷,我做流寇您们就跟我一起抢” “好,我敬重大侄子是条汉子,上刀山下火海杜伯跟着你”,侄儿心怀坦诚必成大事。 “我也半步不离”,陈元浑身一颤,定定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 吃过饭又敲定了一些细节,陈雯开始乔装打扮,有杜成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天近黑蒙三个人驾着马车出了客栈后院,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处十字路口,陈元把马车隐在一处巷子里,杜成领着陈雯前行两里之地来到大理寺的监狱前。 一切由杜成打点,盏茶时间后有人领着陈雯进了天牢。 “向前百米左转第二第三个牢房便是,一刻钟时间不出乱箭射死,快去吧”,一个男子阴恻的说道。 “是,官爷”,施了一礼拎着食盒片刻后来到两座牢房前,二人各自在牢中躺着无人看她一眼,皱了皱眉粗声喝斥道:“开饭了,断头饭吃一日少一日,动作快着点儿”,随后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小弟我是小九,您们过来我只有一刻钟时间” 二人浑身一震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王爷仔细打量一番心头一酸:“不在家看孩子四处乱跑什么?” “……有人看,我混进来问问您们怎么个意思?想不想出去?”,罢了,他们不知道也好,免得心生愧疚。 “……事到如今出去也是死,况且我们入了天牢也再出不去”,霍九楼死死的看了一眼陈雯:“欠你的我下辈子还” “……行”,算了,一心求死我又能奈何。 “嫂嫂……我不想死,义兄让我收服北地,本他们也抓不住我,可我怕连累两个孩子”,小北王心头悲凉:“我沈家满门抄斩独活我一人,大仇未报我死不甘心” “小弟想怎样?”,陈雯看了一眼小北王:“我时间短,直说,说实话”。 “我要反,反了这吃人的天下,让九王为帝许我再为北地王守护北地”,小北王把心一横:“嫂嫂救我” “好,尽我全力”,陈雯心下大定又看了一眼霍九楼:“您呢,我最后问一遍” “我……我纵反了无你在身边谋划也斗不过皇上”,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我若反你可留下?” “留”,死留,没处去。 “那我现在就可出去,这小小的牢房挡不住我们”,霍九楼转身从墙缝里抠出一根银针,三两下打开自己的脚缭手铐,随后递给陈雯:“交给小北王,他也会” 陈雯接过递给小北王,片刻后两扇牢门被轻轻打开。 第160章 我不同意和离 陈雯也是开眼了,二人褪去囚服,一身里衣走了出来,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得罪王妃了”,单手一搂将人抱进怀里,头上一支木钗也不知道按动了哪里,眨眼之间二人手上的木钗成了一个暗器:“闭眼,抱紧我,莫怕,马车在哪?” “东行二里三岔路口陈元隐在巷子里,杜伯在大理寺的监狱外面”,说完双手死抱住霍九楼赶紧闭了眼。 “冲”,霍九楼一声令下,陈雯脚下一空,只觉整个人倒飞起来。 片刻后耳边一阵大乱,就听到杜成问了句:“王爷,大侄子呢” “我抱住呢,她无事,快跑,进马车”,随后又是一阵凉风灌耳。 心头一惊,这竟真跑出来了。 工夫不大一辆马车窜出巷子口直奔城门飞驰而去。 杜成亲自驾着马车过小巷穿小路,半个时辰后冲出西城门,刚出城五里,陈雯钻出霍九楼怀里探出马车:“杜伯把车停在三岔路口,咱们去南地,先安稳一年否则未入东北两地必死无疑” “我听懂了,放心吧”,杜成一路快马加鞭行到一处三岔口停了下来,众人下了马车,杜成又给了马匹一鞭子,任它一路向北地跑去,几个人一路向南。 前行十里路过一家客栈,小北王刚要进客栈后宅偷马,被陈雯一把拦下:“不要命了,半根草迹莫留,再五日咱们也到了,一会儿入林子” “是,嫂嫂”,忙收了脚继续向前跑,子时刚过五人冲入密林之中。 昼夜兼程,第二日下午五个人出了林子,前方两里之外一个小村子,村子几十户人家,陈雯四下打量片刻后说道:“我去偷几套衣服吧,他们两个尽乍眼了”。 “东家我跟你去”,陈元一身狼狈,自己这体力竟不如个女子。 “我跟大侄子去,陈元不行了,再跑就脱力了,赶紧休息”,杜成说完跟上陈雯。 一见二人进了村,霍九楼领了二人又隐入林中,看了一眼陈元:“你三个小东家谁带着呢,你们回来几个人?” 陈元一怔,片刻后眼圈儿一红:“东家竟没告诉您们,奴才也不敢说” “说,连爷的话也不听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霍九楼眼睛一瞪。 陈元抹了把眼泪:“都死绝了,只剩我们三个,小北王所托之人是王妃的人,宸爷刚到一会儿三千弓弩手就把院子围了,箭放了几个时辰,宸爷把我打晕救了我,后来他们又放火,宸爷以为东家也死了,自己回去报仇,哪知被王妃割了头挂在东界门上……”,前前后后仔细说了一遍,小北王悔的跪地头都磕出了血,霍九楼心如刀搅:“都怪我,我若不派探子,五个孩子都无事,王妃我必灭杀,再灭了皇上,小北王莫再难过,免得王妃又伤心,莫让她看出来” “是,王爷”,小北王抹了把泪起身敛下悔恨,陈元也赶紧擦了擦泪。 一刻钟未到,二人背着两个包裹跑进林中,杜成笑道:“东家偷了几个馒馒和几块咸菜疙瘩,几件粗布棉袍,王爷跟小北王赶紧换上,待一会进了镇上租个民宅,咱们先把户籍办了,否则日后戒严行走艰难” “好,辛苦杜伯……日后我若为帝您做国丈,陈元为世子,必不亏待你们,若我被斩你们就给我收尸……平王妃多给我送些纸钱……先给我个馒,饿了,有水吗”,伸手接过陈雯的包裹。 “我偷了一壶……您大不了一死,我们陪着,最糟糕的也就是死了,拼了走哪都是活命,莫悲观,只当给您孙儿打江山了”,都有个盼头吧。 一听给孙儿打江山霍九楼虎躯一震:“我听王妃的” “……呵呵,您赶紧吃,咱们都吃点儿”,忙解了包裹一一分发。 填饱了肚子,几个人将林中又整理了一下这才继续前行。 一个时辰后,五人进了一个小镇,杜成租下一间民宅,一个百十平的小院,东西两间房,西边一间厢房一个马厩,几个人这才安顿下来。 杜成领着陈元街上买了挂马车,又买了车日常之物,几个人简单吃了一口,锁了院门各自休息。 陈雯刚换下棉袍霍九楼走了进来:“我跟王妃一个屋,靴袍给我都烧了,里面东西都取东西” “……好”,赶紧仔细检查一下,片刻后取出一支红石银簪,别的什么也没有了,忙都递过去。 几个人的全都处理妥当,洗漱一番各自休息。 “炕烧的还挺热乎,早点休息吧”,霍九楼脱了靴子上炕,铺了两床被褥这让陈雯松了口气,忙也爬上炕,跑的实在是累。 刚进了被窝合目休息,霍九楼探出半个身子,抬手给塞了一下被角,吓的陈雯一动不敢乱动,瞬间睡意全无。 霍九楼弹指息了油灯:“我让车夫跑了,让他去北地一处私院,那里有五百人,王妃若是……往我这边来点儿,那边太凉……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我也……我也不会哄人……我就知道我喜欢你,虽然你善妒,可是我也喜欢,不是你长的好看,反正我也说不出来,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想要你,见到就开心离开就想……遇到你之后我也没动过别的女人,以后也不会……我是说若太辛苦了你明日就带杜伯和陈元去北地私院” “跑了两天你不累吗,我不回北地,睡吧”,陈雯说完没再说话,一时想起夫君和三个孩子、爹娘几人,又心头酸楚。 霍九楼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枕头靠了靠,铺开被子给陈雯又盖一层,就势把人和被子抱进怀里,心头一丝满足:“日后若真上了断头台,我认命。若为帝必没有后宫,只有一个娘子,随你妒去,蓝秋承能做到的为夫也能,只你莫老跑,你一跑我就心慌,以后莫再去女尊,过几年有儿子让他当皇上,我陪你去女尊多住几年,娘子想去哪为夫都陪着,和离书让我烧了,我不同意和离” 第161章 地裂 王爷的话忽远忽近,陈雯片刻后睡着了,一切都太遥远,不是现在的她能奢望的。 这一晚睡的很沉很暖和,再一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刚一睁开眼头脑一空,脸腾的红的,怎么跑王爷被窝了,眼前一堵墙一样,连里衣都让自己拽开了,听着头顶的鼾声如雷,忙拈手拈脚的退回自己的被子翻身坐起,穿了棉袍溜下地。 人刚一离开,霍九楼睁开眼,眼底一抹笑意,就偷抱着,抱到娘子心里只有自己。 吃过早饭,杜成出了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短短半日时间五个人竟都有了户籍。 看着自己户籍上的张氏,张大牛一阵开心。 “杜伯,怎么没把我写成男的”,陈雯皱了皱眉,还张氏,连个名也没有。 “大侄子跟王爷合婚不合户,陈雯那有一张自己做户主的就行了,眼下有王爷跟着,你们在一起我也放心,他护的住你,别怕,况且求人家办事,都是男的太假了,这样也隐蔽些”,杜成摆了摆手,别瞎矫情了,就王爷就挺好的,还瞎挑个甚。 行吧,非常时期能都隐蔽些也安全些,陈雯也不再说什么。 陈元拿着霍九楼开出的单子采买了半日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后几个人忙了一个时辰,小北王又变成了一个老者,张大牛又土又老,加上手上的厚茧妥妥的庄稼汉。杜成和陈元也改头换面,只剩陈雯,霍九楼迟迟下不去手。 “王爷您放心大胆的整”,还是小命重要。 “叫夫君”,霍九楼皱了皱眉。 “对对对,整吧”,瞎矫情个什么。 拉着人回房一阵涂抹,一刻钟后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妇人出现,憨憨厚厚实在……娘活着都认不出自己来。 又梳回妇人头,霍九楼出门找了根木头削削砍砍用火炭化,做了支木钗插上倒也凑合。 抬手摸了摸头发,霍九楼忙又拉着人把手重新涂了一番,这回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娘子,这药用水冲不掉,日后可以放心大胆的沐浴都没有问题,还有半个月过年咱们怎么办?”,一旦去了南方往回赶可就太远了。 陈雯斟酌一下说道:“咱们都变成这样了,估计也无人认得,看看镇子上有招工的吗,东北两地皆可,去庄子上给人干活去,左右现在也没什么活,都是为开春儿做准备,院子大多松散,晚上也可联络人,一旦占了五县直接称皇,喜欢您的将士自己就来了” “好,我听娘子的……只我眼下弓弩不多,关键是没有银子”,怎么办:“东地山少不好守,若无弓弩,京城兵马一到等于送死”。 陈雯看了一眼陈元,陈元忙解开棉袍,十五根又粗又长的白金大项链垂到胸前。 “娘子救急了,不过也只够三年”,霍九楼心头一喜。 “留下一根换银票,皇室金楼多买几匣金饰,派出十八路人马造海船去女尊换白金”,也只有这一个办法:“白金每月有限量,十八路……半年可够三十年的,日后成势也就不缺了”。 “好,为夫记下了,海船为夫有,只一直没敢用,有弓弩就不怕,北地蛮夷也可守住”,否则天下大乱了。 “既已安排妥,我去镇上看看”,杜成匆匆走了出去。 刚出门只盏茶时间杜成急火火走进来:“大侄子,泗安国四地禁封了,任何人不得出入,出入者死,听人说连镇子外面都是兵马,已经将官路上的人全部斩杀了,现在家家闭户,连街上的人都不多”。 “……莫怕,全国封禁重在东北两地,咱们这小地方不甚打紧,况且他顶多封禁三个月,多了他也不敢,民怨沸腾他也要考虑的,另外他也没有那么多兵马草料周旋,若真过三个月四地怕是都有造反的了”,他也一样焦头烂额。 “娘子说的有道理,备年货吧,安心度过三个月”,临危不乱,足智多谋,奇女子。 “是”,杜成心下大定,领着陈元又套上马车出了院子。 临近黑蒙一辆马车拉着一车年货进了院子,几人齐上手,粮食一到心里也不慌了。 晚饭蒸了一锅糙米饭,炖了一大锅酸菜猪肉,又拌了两碟葱油咸菜,五个人吃的畅快。 刚吃过饭外面飘起了雪花,陈雯站在院子看了良久,直到一件棉袍裹在身上才回神:“娘子在看什么?” “没什么……心里有些慌,若明年是大灾之年,海上不得入……怎么办?”,怕也难成势。 “娘子何意?”,霍九楼心下一沉。 “……忍,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一年开当铺开……一切赚钱的,自救,至少手上要先囤够一年的粮食,否则不用京城派兵,饿也饿死了”,行差踏错半步万劫不复。 “为夫忍得,只要娘子在,为夫做一个山野农夫也开心”,霍九楼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吓的陈雯身子一僵,好半天才放松下来。 夜色之中九王爷眼底一抹笑意,娘子日后也会接受自己的。 接连五天,陈雯觉得自己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夜夜跑到王爷的被窝里,实在是没脸,好在对方也给自己留几分面子并不拆穿,如此看倒也是个君子,渐渐的也放下了一些芥蒂。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八,指挥几人齐上手。剁肉的剁肉,切菜的切菜,足蒸了一天的混合面肉包子,两个屋的炕烤脸的热,直到子时谁也不敢上炕坐。 让霍九楼在外面拉上两根绳子,陈雯把十口袋的包子拿到外面系在绳子上冻上,突然两道黑影冲过来。 “啊~”,一声惊叫。 “娘子莫怕”,霍九楼一把抱过陈雯,嗖嗖两道劲风闪过,屋子里几人全跑了出来,不是他们懒,实在是不想打扰他们。 陈元回屋取了油灯仔细一看,吓了一大跳:“冬天怎么会有蛇?” 一句话众人一惊围过去看,果然两条草蛇被拦腰斩断。 此时院子里的马也一阵阵躁动不安。 “打点行装,赶紧帮我把包子收起来,今晚怕是要地裂了”,陈雯心头一阵阵悸颤。 第162章 死里逃生 整个镇上的土狗狂叫声连成了片,两条草蛇被陈雯指挥着装入布袋送进灶膛焚烧,救主之物不可食,眼下也只有送它们这样离开了。 “娘子,行装打理好了,马匹怎么办?”,四人每人身上挂了三袋包子,后背背着行李和水壶。 “……这一看你们就是将士,跑出去死的更惨,老百姓啊,草民你扛着啊”,是不是傻。 一句话几个人又重新捆了个乱七八糟的巨大包裹扛在肩膀上。 “马匹把绳子磨断,不可刀砍,让它引走官兵,咱们往空旷的平地跑,千万别往山边跑,离大坡、陡坡、树木、石头什么的越远越好”,陈雯又给每人披了床被子:“山野风大,别都吹病了,别慌乱” “好,我来磨绳子”,霍九楼片刻后笑道:“娘子真是心思缜密,绳子弄好了,都闪开让它跑” 众人闪过一旁,马匹缰绳一断,四蹄腾空疾速跑出院子向镇外跑去。 “跟着走,它挑的方位是最好的”,陈雯一句话小北王爷率先走在前面,霍九楼拉着陈雯跟在身后,陈元和杜成走在最后。 马匹跑出镇子一上官道瞬间十几官兵追了上去。 “过官道那片是庄稼地,快走”,压低声音一句话,五个人快速冲过官道跑进农地。 冬日的地里什么也没有,几人一口气跑出十五里这才停下来喘口气,突然脚下一阵剧烈的摇晃,五个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把包裹枕上,防地裂掉下去,把眼睛闭上”,忍着头晕陈雯说了一句随后合目不语。 众人闭着眼摸索着死枕上包裹。 天旋地转,霍九楼死死的把人抱在怀里。 约有半盏茶时间大地停止了摇晃,陈元叹了口气:“地裂近一尺,幸好乱七八糟的大包裹卡住了” “呵呵,我这也是”,小北王刚要起身。 “躺着别动,伸手不见五指掉下去就麻烦了,天亮再说”,陈雯忙制止。 “整个镇子怕是……若无娘子咱们都完了”,霍九楼一阵后怕。 两个时辰后又摇晃了两次,只来的快去的也快,也不甚剧烈。 天渐发白,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呼呼的北风夹着雪花打的人睁不开眼睛。 终于天亮了,几人站在一处平坦之地心头一紧,离他们百米开外一条两米宽的地裂深不见底。 “多亏东家没让乱动,真是吓死了”,陈元披着一条被惊出一身冷汗。 杜成看了一眼一旁的陈雯,心下叹了口气,东王也是遇见丫头这个福星保着了,许日后真能成就帝业。 只一夜时间,整个一个郡没有了,一郡十二县皆被地裂吞噬,只有一匹马和他们五个人活下来。 “大侄子,那匹马命大呀,咱们现在怎么办?”,杜成皱了皱眉:“大雪封地四处地裂,看不准咱们也是难活” “往回走,趁雪未封地,上官道,官道高,风大不存雪,咱们一路沿官道走,杜伯您辛苦把马圈回来,不然行李太多谁也走不快”,恩马不可弃。 “好”,杜成只一刻钟时间把马圈了回来,铺天盖地的大雪中,五个人艰难的行走。 足走了一个上午,几人上了官道,一上官道果然无雪,五个人心头大定。 “娘子,纵有路咱们怕也是无处可去”,整个镇子都没有了。 “回镇上,自救,那么多铺子活着没问题”,率先领着人过了官道又往镇上走。 一入主街到处是一片房倒屋塌,半点生息全无。 几处大铺子成全了几人。 四个男子捡木头搭帐篷,陈雯一头扎进倒塌的金银楼里捡金银饰品,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伙计活下来。 搭好帐篷,霍九楼也走进倒塌的金银楼内帮忙捡拾,陈元找了个大木箱子上前帮忙:“东家,我想去几个大户家里看看,万一有银票日后也方便些” “快去,先去衙门口,你们几个都去”,陈雯心下一动:“不拘大小财,半文别错过,咱们一镇一县的找,千万天亮前回来,别掉地裂里” “是,东家”,忙叫上二人,三人向衙门口走去。 “娘子,这么大的地裂怕是一个郡的人都没有了,咱们怎么办?”,这是要被困死啊。 “捱过三个月,咱们进京城,左右有马车三日可到,没有五日也到了,从京城坐官车去东地,安全也无人查,左右郡都没了,户籍假的也比真的还真”,倒最安全。 “……我竟未想到……娘子……我觉得你也可以试着接受我一下,我也不是太坏”,也还行。 陈雯扑哧一笑,心头又一阵痛楚:“给我点时间,我也试试” “给,多久都给,左右我儿子在你身上,我不急”,抬手递过来一支牡丹花玉钗:“这支碧玉无暇,属上品,娘子收着,为夫两手空空,一直靠着娘子苟活于世,日后若真为帝,我会比现在更穷,娘子得留什么便留什么” 陈雯一惊,抬头定定的看了一眼霍九楼:“为何如此说?” 霍九楼苦笑道:“你当皇上为什么弄那么多妃子?色只在其一,主要是借势借财力借兵力借各种可借之力” “……你也可以借”,我也不想当皇后,借不借也与我无关。 “做东王我都不借,更何况是皇上,娘子不可小看为夫,我之告诉你便是让你做好准备,跟了我张大牛你就是张氏,比不得别人鲜衣怒马,也做不到金马玉鞍,还需劳你心神教子教孙教臣民”,霍九楼心头一酸:“我七子教化甚少,终也未成人,咱们的孩子娘子多费心,文的你教,武的我教,莫让他们先我们一步走”。 几句话陈雯低声抽泣,霍九楼起身把人抱在怀里:“为夫都已知,纵我是王爷也未与秋承兄争娘子,如今他不在了我必不会再放手,娘子也莫拒我于千里之外,纵日后做个山野村夫只要有娘子在我也甘之如饴” 雪,此刻也似乎被这两个苦命人融化,开始变的小了许多。天色将晚,二人捡了半箱饰品后开始生火烤包子熬粥,守着米粮铺子,捱过一年半载总也是够了。 第163章 自救 三个人赶在天黑前一人扛了一个小木箱子回了帐篷里,陈元一脸兴奋:“东家,咱们捡到宝了,杜伯说这么多宝贝三年的粮也够” 一句话,霍九楼忙起身接过箱子打开一一查看,片刻后笑道:“确实是好东西……一人拿一人,莫觉得我财黑,我实也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陈雯一脸好奇的看着三箱子苹果绿的小石头,大的拳头大小,小的也有指甲盖大小。 “娘子,这是天外奇石,为夫给你挑个成色最好的,以后让人专门打个金饰镶嵌”,一人给挑了一块,给陈雯的挑了两块猫眼儿大小的:“为夫一个娘子一个,回去让他们弄,这么大成色这么好的一块天石怎么也能有二三十万两银,识货的三五十万两也是有的”。 “……”这竟然是陨石。 霍九楼将三箱子宝贝一一打上标记,陈雯皱了皱眉:“忒抠了,一人再给一块” “……我听娘子的”,硬头皮一人又给挑了一块。 几人米粥就着肉包子吃了晚饭休息,没有油灯,借着两个火盆照亮也驱了一两分的寒气。 两个人的床铺用被子隔开,免得众人也尴尬,只隔开陈雯更尴尬,留的地方太小,人多也不好说别的,只能假装为众人往盆子里添柴消磨时间。 刚熬了没一会儿,霍九楼起身把人拉进自己的被子里:“特殊时候委屈娘子了”,随后自己也钻进被子,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又把被子盖好。 尬僵了一会儿,渐渐的放松下来……关键是太冷了,索性安稳的窝在霍九楼怀里把头往胸前一埋,也免得冻脸,眼前人铁臂铜墙一样让人心下极度安稳,不一会儿舒服的睡着了。 九王爷一点儿不冷,躁热难耐又紧了紧手臂……这一晚睡的真是一言难尽。 第二日吃过早饭霍九楼一个人走在主街上东翻西看,腊月三十,领着三个人在两里之外又盖了一间,是盖不是搭,一根根木头排排交叠盖出一间三十左右平的小木屋,高四米三,离地半米铺的也是木头,整整齐齐弄出平坦的木板,一大块木门严丝合缝,屋顶上面搭盖的也是木头,小木屋一成叹了口气:“帐篷太冷了,娘子睡的不安稳,你们几个搬到这间屋子里,一会儿弄两块平石放火盆,前方一里外赶紧动手再搭一处我跟娘子住,木头也差不多够” 几个人心头火热,先人后己,爱民如子可见一斑。三人热情高涨动作更快,大半日时间两座小屋一成,领着几个人将杂货铺里的被褥翻出,交叠着用粗木在木屋外又搭出一层棉被屋,既保温也不会因为被子湿让木头受寒,两屋相隔一尺的空间,连木板外也是两层厚厚的门帘。 陈雯看的心惊肉跳,这可不是普通的盖,一根根碗口粗的木头都是霍九楼硬生生用肉掌拍到地下一米深的,这可是冬天,地是死的尚拍一米,这要是解冻……估计日后惹急他能一巴掌烀死自己。 肉铺里的几缸冻肉缸早裂碎了,赶紧让肉掌又拍了几根木头用粗绳系牢,几人捡出冻肉钩到绳子上。杂货铺里寻的几包干菜都捣鼓进木屋里,为了安全每屋指挥着又搭好一个石台,上下三层隔板甚是安全,火盆成锅放到石台上,安全又保温。 当肉掌拍出五口石锅连杜成都服气了,强者若不为王,没天理了。 赶紧换掉火盆,每屋放了一口石锅,用雪清理干净,一屋炖了酸菜肉,一屋炖了干菜肉,守着杂货铺,盐和各种调料十年吃不完。 几张厚重结实的木板床一成,每人垫了五床被棉,盖两床,软枕一摆上,众人兴奋不已,这天寒地冻的谁不冷啊。陈雯让肉掌弄出百十个粗大的石勾,厚重的红毡给三人做床幔,每人隔出一方独立的私密空间,整个木屋的温度上升了十几度。 两屋床幔一成,陈元寻出的几个木盆解了急,一方大木桌上两大盆炖菜就着几头大蒜让几个人吃的酣畅淋漓。 吃过饭霍九楼看了一眼几人说道:“如今一个郡的人怕是都没有了,天暖地开冻咱们几人辛苦些,能埋多少人就埋多少人吧,也不挖坑,寻一处深坑放置,埋土也就是了……别让死人太难过,咱们晚走几月吃的也够,当不当皇上莫把此事看的太重,那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把周边几个县镇清理出来,否则若有瘟疫京城的百姓也遭殃,皇家才几个人,都是老百姓,莫牵连他们,今天都辛苦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找井找水源,谁也不许喝生水,明天娘子辛苦些,寻几个暖水釜,统一都喝热水,谁也不许生病,此地若生病就是等死” “是,王爷”,几个人忙应下。 “今日屋子生暖晩上再莫添柴,屋子密封太死,一旦起火咱们几个也就连骨头都不剩了”,一一仔细叮嘱,这才放心让几个人回去休息。 众人一走,一个大石u将门也算是锁上,陈雯笑道:“什么时候做的?” 霍九楼面色一讪:杜伯让我做了两个,每屋一个,也免得相互尴尬”。 “挺好的”,用手摸了摸,心下叹了口气,这得多大力气啊。 “娘子早些休息吧,我把天石整理出来,不然抱着你我也……娘子先睡”,讪讪的转身将三箱放在大桌上。 “你确定自己看的清?……那你整理吧”,陈雯转身进了红幔将床榻整理好,第一次将棉袍脱下,一身轻松的躺在被子里合目休息。 三箱子打开,心烦意乱的摸索出几块石头又扔回箱子:“为夫看不清,明天弄”,赶紧走进红幔里,刚一上床盖被激灵又爬起来脱下棉袍。 再一上床陈雯翻了个身背对着霍九楼,瞎折腾什么。 二人各自合目休息,不一会儿霍九楼鼾声如雷,陈雯这才睁开眼,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赶紧往九王爷身边靠靠,火炉暖和呀。 第164章 大蒜……奇功 刚盖好被子腰间一紧,一块巨石压下,羞恼着推也推不动,刚要开口喝斥瞬间小嘴儿被封死,一头大蒜钻进口中缠上舌尖,陈雯脑袋嗡嗡作响,差点儿背过气去。 一双大手四处煽风点火,足折腾半个时辰陈雯败下阵来。 几番攻城掠地,九王爷大获全胜。 累到脑袋一片空白,沉沉的睡了一夜,浑身散了架一样。 霍九楼此时已穿戴整齐,正将昨晚的剩菜温热,火气让木屋多了许多的生气,查觉到娘子醒了忙起身挑了红幔,一脸讪讪的说道:“为夫憋了几年了,昨晚没忍住,劳娘子辛苦,娘子再睡儿一会儿,饭菜一会儿也就好了” 陈雯怒从心头起,抄起枕头扔了过去:“晚上再不许吃大蒜” “是是是,为夫晚上再不吃”,赶紧放好枕头,又把被子给盖上,放下幔子,转身继续往灶上添柴,心头一抹得意,大蒜是功臣……用一回就行。 吃过早饭几人满镇子找水源,陈雯什么也不想干,腰酸背痛……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躺了一个时辰无奈又爬起来去找暖水釜,真的再不能让几人喝生水,否则……都得死到这。 十三把暖水釜找到,又跑去金银楼里找首饰,金饰不多银饰不少,玉饰也有,品质参差不齐,收起五个翡翠平安扣叹了口气,这是多少人的命换来的宝贝啊。 两个时辰后找到三对扁形开口的素面金镯,足有半指宽,古朴大气也更厚重,一镯至少有二两,忙收到怀里,这出去就是宝贝。 乱木叠压一一整理,一方压扁的锦匣内找到一块羊脂玉的印料子,玉脂油腻白细,有拳头大小,下面压着五十张十万两银票和三十张一万两银票。 心头一惊,忙收起几张四处寻找金楼匾额,正寻找的工夫几个人兴冲冲走了回来,霍九楼兴奋的笑道:“娘子我们找到五处水源,皆可饮用” “好,快过来帮我找金楼的匾额,我看看何人开的金楼”,这绝对是皇家人开的。 几个人上前帮忙,足找了一刻钟时间,小北王在一个死尸的怀里找到匾额,霍九楼掀开死尸的面具心头一沉:“老二?” 陈雯忙上前仔细打量,刚看两眼被霍九楼一把拉到一旁:“死人莫看,莫吓坏娘子,是失踪的二皇子,娘子找到了什么?” 忙将锦匣递过来:“天也助你,收起来吧,日后可做玉印” “……这么多银票,多谢娘子”,急忙将锦匣抱回木屋。 “王爷得宝贝,咱们也高兴高兴,他要也莫给他,都留下傍身”,一人给了五张一万两的银票,一个开口金镯一个平安扣:“这个能值些钱,一会儿我编几个花绳咱们一人戴一个,没银子别憋着,日后你们也不可太死心眼儿,王爷两手空空,财紧,你们自己留些私房心里也有底气,都收起来,免他眼红又抢”,给他多少都不够,财黑。 几人笑着忙收起,动手开始仔细寻找。 吃过晌午饭,温了两锅水各自洗漱,把王爷推出去,舒舒服服泡了个澡,这才缓了一身的疲乏。 绞干头发开门放人进来,又重温一锅,王爷倒了木桶里的水,陈雯又重添干花,温好的水续了大半桶:“你也洗洗吧”。 “好,辛苦娘子”,就着屋里的热气脱了个精光,一步迈入桶里坐下来,工夫不大鼾声未闻,人却沉沉的睡着了。 无奈又温了一锅水时时续着免得人生病。 编了五个花绳将平安扣系好,留下两个,余下三条给送过去便不再管,有杜伯在系个扣子不是问题。 自己戴上一条心下大定,四块猫眼儿大的苹果绿陨石,费了好大力气编了个花腕,半透未漏,好看也不乍眼,除非烧了花腕否则陨石别说丢连拿也拿不出。 取出三个金镯戴上忒大,又讪讪的取下来,太傻了。 霍九楼本也未睡,只合目休息,见娘子不知又怕水冷时时温水心头暖成一片也佯装沉睡,可这么一会儿工夫弄这么私房送人……竟不给自己一个心头烦闷不已,一时生气睁开眼:“娘子,这是男镯,你给他们不给为夫”,我都听见了,还给了银票。 陈雯扑哧一笑:“他们一人五万两,一扣一镯,给你三个,扣子一个,花腕一个,快洗洗起来吧,再给我挑点儿天石,我也给他们一人编个花腕……他们心安了你才安,不可小家子气,没钱都英雄气短” “……娘子点拨的是,为夫小气了”,一听都给自己,忙起身就要出来,陈雯虎着脸连连敲桶这才认真的洗了个澡。 穿戴整齐,绞干头发陈雯没让出门倒水,只让拣天石。 一个编一个看,编一个花腕戴上一个,哪个都舍不得给:“娘子,不给他们弄花腕不行吗?为夫忌妒” “……你是不是傻,你挑的这么小,不编扣子锁住不丢吗”,忒抠了。 “……这些都是粮食,老百姓和将士们的命,戴上光好看有什么用?”,霍九楼脖子一梗。 “……若他们私藏呢,一人一箱分了你可知?别人信你都给你,你也不可一毛不拔,否则人家怎么活?下次谁敢给你,人家自己不会买粮要交给你买?给你蛋你要给人留鸡,给你鸡你要给人留蛋,你一窝端以后谁不怕你,谁敢跟你办事”,只许进不许出。 “……”,几句话霍九楼合目不语,陈雯叹了口气,完了,又开始瞎他妈想了,起身自己挑了四十颗猫眼儿大的陨石,一串十颗编了四条花腕,大气又不失雅致,也颇够沉重,留下一条拿着三条走了出去。 一见花腕三个人心头大喜,小北王笑道:“嫂嫂好手艺,这花腕着实是喜欢” 杜成也频频点头:“这可比金镯还贵气又雅,也不浮夸乍眼,我也喜欢” 陈元咂咂嘴:“东家您以后教教我,我下次给他们编,您再莫弄这,我怕王爷生气能一人捶我们一拳” 一句话几人一阵哄笑。 第165章 杜成敲打 一回房中,霍九楼正在往手上戴花腕,陈雯忙上前帮忙:“给出去的东西不许往回要,别说我翻脸,戴着吧,好看” 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我听娘子的,只以后不许给他们弄,让他们自己弄,私相收授为夫吃味……一会儿我也大气些,大的一个人给两个,也顺便告诉他们自己弄,谁敢再让我娘子弄我就揍他” “莫说,让人心里不舒服,以后只给我们两个编,再不管他们”,陈雯心头一暖。 “行,为夫听娘子的,这几条为夫都留下换着戴,娘子自己也弄条,我去捡几个大的送过去,一个国丈,一个世子爷,一个北王,他们都不财黑,日后也还都是百姓的,银票一人再给张十万两的,否则他们也不够日后打点”,霍九楼边说边起身挑捡,片刻后走了出去。 目送人离开,陈雯心头百般感慨,日后许还真是个待民如子的好皇帝。 花腕再不编,陨石……还是买粮吧。抱过拣的金银饰品,拣出一条纤细的星辰金手链,一条也有个半两,好看也不俗气。戴上试了试,心中很是喜欢也就不摘了,挑挑选选再没可心的,索性放到三个小箱上,左右都是二皇子的,自己也就不留了,一万两银票,一条金手链,一个平安扣够用。 晚饭热了肉包,又熬了点清粥,拌了两碟葱油咸菜喊了几人过来吃饭。 大年初一的晚饭五个人吃的热火朝天,霍九楼笑着看了一眼金饰箱:“今天吃饱了休息,明天咱们把金楼重新收捡,掉到地裂里的谁也不许碰,太危险了,别处莫落下,捡一件银饰就是一袋子粮食,咱们也不瞎折腾,娘子舍了金饰出来咱们五个挑几件合眼的留着戴,也过年了添些喜气,明日一人寻几个箱子,也留下些私房做打点,谁捡的归谁,日后都是有官位的人,太寒酸也让人看轻,指望我分你们实难,纵为帝也无后宫,只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助力只有我娘子,任何人敢送我就直接杀,有两个管事婆子就可,余下皆没有,所以你们也要自救,早做安排……国丈跟着我们,世子去东地,小北王掌管西北南三地,我也只能封个官,余下你们自己心里要有个规划” “是,王爷”,三人浑身一颤,心头震撼,竟是无后宫。 吃过晚饭三人一人捡了十支金簪趁亮回去休息。 陈雯笑道:“小北王日后怕是要累死” “必须给他,天下本该是他的,日后娘子替他选正室,择一好妻莫让他再受苦,陈元也是,后宅安稳日子和顺。皇帝若无德万民遭殃,人再活也就百十年,为夫三十五岁……名利不图,只希望天下人有衣穿有米粮,正世风也不算白活……只苦了娘子”,霍九楼拉着陈雯:“日后寻几个婆子做饭打扫,娘子莫再干这些活” “好,我听夫君的”,自己何其有幸。 一句夫君叫的霍九楼心头酸涨,娘子终于接受自己了。 晚上两个人难得安稳的睡了一夜好觉,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将马匹放了一阵儿便开始收捡金银楼的饰物。 这一捡看出功夫高低了,小北王从地裂里吸出十箱金银饰品,杜成七箱,霍九楼十二箱,陈雯半箱,陈元半箱。 晚饭一锅细米饭,一锅酸菜炖肉。 第三日四人继续捡,陈雯不拣了,自己没本事跟地裂较劲,一个人去了衙门,镇上的衙门也就是乡职部门,但此地能有陨石……许也还有别的。 刚一到衙门口,一只信鸽正茫然的在一张破损的桌前踱步。快走几步将信鸽抱起,右腿上绑着一圈儿封着的信笺,也没敢碰,抱着急忙往回走。 将几人叫回木屋,霍九楼接过信鸽仔细观察片刻又交给小北王看,小北王接过给陈元仔细讲解,杜成拍了拍陈雯:“大侄子,杜伯跟你再去看看,信鸽交给他们处理,世子爷也该学学了” 应了一声二人出门又向衙门口走去。 边走杜成边看了一眼陈雯:“大侄子,昨日王爷打听你来的……他问我可知世间有何药能让女子身如处子……杜伯便将你跟侄儿第一次在女尊的事跟他说了,也将你产子后的半年之事也说了。他说他大意了,恐让你受累,让你安心休养几日,待你再产子也让你休养半年” “……嗯”,陈雯脸腾的红了,这个彪子什么话都说。 “你也莫害羞,他是王爷,礼教甚严,与我们不同,侄儿与你两情相投,但他命数已尽,纵不身死箭下也活不过半年……元介一难,弓弩箭都喂了毒,连我也束手无策,你要找医,我怕你难过便由着你找,事先叮嘱了郎中,侄儿自己也知,他说得三子已是他的福报,本不该与你合房,可他说他也自私一回,让你莫再忘了他……如今王爷待你如心头肉……良人可遇不可求,伯父为你高兴”,杜成叹了口气:“侄儿得你是他的福气,王爷得你更是他的福气,大侄子日后母仪天下,必要有一子傍身,你们教子我不担心,我只管给我孙儿攒钱。王爷跟你的钱给百姓花,我的给我孙儿花,免得孩子日后怨你们” 陈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眼泪掉了下来,夫君怕自己难过竟都一个人扛下来。 “莫哭,知道你是为了侄儿才走了造反这条路,前途多波折,累了就歇歇,侄儿此生得你,值了。前尘尽散吧,王爷日后全赖你扶持,况且为一个民间女子舍弃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也要惜福”,杜成一路敲打,陈雯一一应下。 二人刚走到衙门口,陈元匆匆赶来:东家,王爷让您们什么也不许碰,马上回去” 二人急忙又跟着往回走,陈雯问道:“哥可知出了什么事?” 陈元浑身一颤,片刻后点了点头:“多谢小妹认下我,王爷说二皇子与张景林暗中往来,恐张景林也有造反之心,衙门口必有重要的书信往来,此地天灾,张景林必派高手前来寻找毁去证据,怕高手不日便到,咱们赶紧离开此地,他们正在拆解木屋打扫痕迹,连金银都舍了十箱铺在金楼” 第166章 小北王北归 抹去一切痕迹,老天眷顾又飘起了雪花,五人一马行走在官道之上,杜成笑道:“这场雪可遮盖一切,大侄子,眼下咱们往何处去?” “去北地,千难万险也要去,抓紧联络旧部,争取拿下东北两地,张景林怕造反之事败露,必在正月十五回京面圣行刺,强占四地兵权,到时官无好官兵无好兵,咱们也是难反”,光有百姓难成事。 一听回北地众人心头大喜,陈雯看了一眼小北王:“小弟,劳你带着重宝骑马先回去,过一关洒一箱金饰,只喊一句话:我乃大内行五,京城有变,张景林要谋反,皇上有令,所有官兵速去京城救驾,违令者斩。一路骑马硬闯,可懂?” 小北王合目片刻笑道:“嫂嫂,我懂你意思了,之后呢?” “入北地后去往王爷外院,指挥五百人回东地联络,让马夫回来守护王爷,我们几个徒步回去”,先回去一个是一个吧。 “是,我记下了”,三箱重宝围系后腰、前腹,护住要害部位,余下二十箱挂满马背。 杜成围着马匹左敲右打十三下说道:“此马通人性,必通你心意,小北王一路平安,上马吧” 小北王翻身上马,回头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灭杀王妃,肃清王府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半个不留”,血债血偿。 “是”,两腿一夹马肚子,马匹仰头咴咴叫了两声,四蹄飞跃窜了出去。 目送一人一马转眼之间已在十里之外,霍九楼看向陈雯:“娘子可断半月之事?” 陈雯斟酌一下笑道:“三足鼎立,你居东北二地,张景林居南地,余下是皇上的,三皇共掌泗安” “……张景林真能成事?”,霍九楼眉头紧锁:“娘子怕张景林得天下救了皇上一命……也给了为夫抢占两地的机会……可三分天下百姓怎么办?” “百姓自然康安,谁敢对百姓不好?树挪死人挪活,人都没了留城有何用?”,于百姓倒得利:“只要夫君不出兵,他们两个文官谁疯了出兵跟你打”。 “小妹,那以后怎么办?他们两个阴损无比,刺客会不断”,陈元一脸担心。 “……夫君只让我预料半月之事,您让我长谋……”我哪知。 “娘子,为夫也想知道”,太想知道。 “西地苦寒,离北地最近,不取。西地与京城两地送什么夫君得什么,三年西地被困自降。南地……距离太远,战马未入人已疲惫不堪,更何况气候无法适应,怕是久攻难下把你拖垮,反让形势被动。静待时机,南方一旦内乱可长躯直入大举进攻一举拿下,切忌打打停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莫让将士没了气势”,只能等他们内乱。 “为夫听懂了,给为夫取个什么国号?”,腹有乾坤啊,九楼之福。 “泰安皇”,这名霸气沉稳,横扫一片。 “国泰民安,为夫甚喜”,霍九楼心头大喜。 “大侄子,京城怎么办?困兽犹斗不可不防”,杜成提醒道。 “夫君怕是动不得,而且日后……也会被京城所累,皇上什么也不干,只打发太后众女眷来你怕也下不去手,再将三地拱手送回京城,以表明你的心迹”,陈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霍九楼。 霍九楼一愣:“娘子你激为夫” “我只是预料罢了,不然你可拿下西地后只围不打半年,一个人不见,出一个杀一个,半年皇上必退位让位给你。又或者北地出兵围困西地,世子出兵只需三日拿下京城,只皇室你也下不去狠心都杀,日后养虎为患如眼下的元介”,全在你一念之间。 “杀”,霍九楼把心一横:“为夫得两地直灭京城” “好,如此只剩南地,飞鸟不可入,困死他,三年必乱,天下归心”,终于下决心了,否则也是白忙。 陈元低头不语,突然叹了口气:“小妹……哥有种预感,怕是张景林此时已经成势了,只是密而未宣,我们顶多拿下东北两地,处处受困……小妹再细想一下良策……只哥见飞鸽传书字迹稳而不乱,迹有笔兴之象,人也只有大喜之下才有此笔迹……我怕张景林也是试探二皇子到底是死了没有,他得天下,老太后便是皇老祖,后宫自然一举拿下” 几句话,陈雯凭空打了个哆嗦:“笔迹在何处,拿来我看” 霍九楼面色一讪:“为夫又原样封了将飞鸽送回” “……若他暗遣兵将……也只可先臭臭他,也免得他把暗杀皇上的事推给夫君,先夺两地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居五县直接称皇打旗号灭杀张景林,夫君也名正言顺,只千万别提他杀皇上的事,防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皇上还在他手上,到时你也就成了笑话” “好,为夫记下了”,霍九楼一脸谨慎。 陈元松了一口气:“我妹瞬息之间神机百变两地必一齐拿下”。 杜成看了一眼陈雯:“大侄子猜张景林官居何位?” 陈雯咂咂嘴:“我也猜不到,他养了一群寒门书客为他大画面皮,这帮人中难免有良将奇才,怕他的官咱们都闻所未闻” “娘子……为夫不是怀疑你们的判断,只是不敢相信张景林成势,他才去南地多久”,也不过两年吧。 “他有资本,新皇登位,大困多少月,民不聊生,怨恨沸腾,张景林居南地,那里鱼米之地,商贾云集,多文人骚客,他的那帮子门客得他之利怕早为他歌功颂德大造势头”,名利双得有什么不信的。 “……若以娘子之言,他会如何对付为夫?”,霍九楼看了一眼陈雯。 “夺人妻害人夫祸及三子,他会把王妃所做之事推到夫君身上,若他真得势怕此时王妃已在京城并写下你卖国通敌,暗杀皇上,杀人夺妻的罪状,也说我贪得无厌,勾搭有妇之夫不守妇德,为一己富贵灭杀夫子灭杀爹娘……累累血债罄竹难书”,陈雯叹了口气:“先坏了咱们的德和义,再师出有名”。 “怕是小妹一语中的了”,陈元点了点头。 第167章 敢不敢赌 “……”霍九楼停了下来合目不语。 几人也不好再说话,站在一旁等着他。 足过了一刻钟这才睁开眼,看了一眼天空,喃喃道:“死局” 陈雯扑哧一笑:“死局活局我不知,我只知我日后要活的久,历史是由长寿之人说了算” 霍九楼虎躯一震:“为夫听娘子的,日后有我儿有我孙代代相传” “好”,没有退路了,拼它个网破鱼不死。 杜成一旁摆了摆手:“莫想多了,平王妃是皇上同意又厚赏的,况张景林不会对大侄子下手,他只会说王爷一则通敌,二来残暴强占民女杀人夫子,王妃眼下怕也在京,他们估摸小年夜就政变了,只这一场天灾缓了时日,否则皇上早让王爷暗杀罪责难逃” 四个人一路走一路推算时局,白天赶路,夜里裹着被子四人靠在一起相互支撑。 走了十日,已经出了地裂地境,前面五里之外有一家客栈,客栈门前一顶熟悉的马车让四人心头大喜。 车夫此时拎了两袋热包子匆匆走出来,刚一上马车眼泪掉了下来,快马加鞭迎了上去,来到四人跟前停下马车忙倒地跪拜:“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国丈、世子爷” “车夫兄快请起,辛苦你了”,陈雯上前虚扶。 车夫忙起身把包子递给几人:“您们快上马车吧,咱们回北地” 四人上了马车,霍九楼开了暗窗问道:“东北两地是何局势?” 车夫忙从怀里递过来一张告示,随后说道:“告示四境张贴,联络的旧部都打了退堂鼓,眼下只有北地小北王的旧部一举占了北地十八县,皇宫设在原来的王爷府,东地一县未归,您白辛苦那么多年了” 霍九楼打开告示看了一遍苦笑道:“竟被娘子猜的一模一样,娘子又多一罪,勾搭杜宸刺杀王妃以夺主正妃之位”,随后将告示递过给陈雯:“皇上钦点张景林为一字并肩王,主管京城及四地一切事务”。 陈雯接过告示仔仔细细看了三遍:“车夫大哥,叫杜伯赶车,你卸下一马先去老五王爷府告诉他一句话:“若想活命即刻带他所有子女带至少五县投诚,机会只有一次,若不投诚,三日血洗东地,一个庶民不留” “是,皇后”,车夫忙停了马车,杜成也下了马车,片刻后一马飞驰而去,马车又疾速前行。 霍九楼打了个哀声:“娘子何意?” 陈雯斟酌一下说道:“东地乃世袭之地,原也归老五王,你再辛苦功绩也是他的,他不站队谁敢站队?他带五县一归,别人也就自己归了,若他不归……只可强夺,两地距离太近,一旦东地大兵压界,蛮夷趁机攻打,到时四面楚歌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东地必夺,以农养兵,兵强马壮,否则北地的粮根本维持不了三个月,您为帝,不能着眼一人一马,要长远的看” 霍九楼点了点头:“娘子所言甚是,可我……哎” “……您打什么哀声?他明知王妃胡说八道,可为了他娘子还逼你三年不可动王妃,七子之命不及他夫人一命,纵他对你有天功我也不信,给他一次机会也是为了报恩,若他执迷不悟再言什么都是妄言。你通敌他可信?可为你言半语?愚忠之人最可怕,若无他压制,东地三十六县怎么会无一县投诚?让他也尝尝丧子之痛”,陈雯脸色一沉:“莫说谁狠,我只问他敢不敢站队敢不敢赌,不站队第一个血洗老五王府,杀一儆百” 霍九楼低头沉默不语,陈元看了一眼陈雯:“依小妹看老五王会如何?” “他必投诚,带三十六县过来,知子莫若父,九王爷几斤几两他比谁都清楚,逼一逼他,免得做墙头草坑死人不偿命”,必归。 一句话霍九楼失笑道:“为夫几斤几两?” 陈雯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大蒜几斤夫君几斤” “……娘子消消火气”,霍九楼脸腾的红了,忙将人抱进怀里。 陈元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小妹,你错算一步,老五王此时怕是……老王府只剩他一个人了。张景林诡计多端,怕是早将他家人扣在宫里,否则老五王怎么会不站队?” 陈雯长叹了口气:“哥,自古忠孝不可两全,既要也要还要……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便宜的事,他投诚他一家老小是死,他不投依然是死,今日不死明日死,三十六县无庶民我看他敢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何况他们是皇室,祸若及九族那连皇上老太后都死绝了,这怎么可能?大不了认了个闷亏永远软禁也就是了” “小妹计高一筹”,陈元心下大定。 马车昼夜兼程行了五日已近北地界标,小北王率领三千兵马出界标迎接。 “臣接驾来迟,老五王已率东地三十六县投诚,他想见见皇后一个人”,小北王率众人倒地跪拜。 四人下了马车,霍九楼一步将人扶起:“辛苦北王了,皇叔现下何处?” “皇叔现下在东地,他说初见之地”,小北王忙起身回道。 陈雯扑哧一笑:“杜伯,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不可去”,霍九楼脸色一沉:“北王,劳你辛苦,即刻起草告示两境告知子民:吾皇霍九楼定国号为泰安,吾皇为泰安皇,无皇城,无嫔妃,只皇后陈雯。吾皇与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夫死妻不嫁,妻死夫不娶,无论何人何时何地胆敢送一女一男即刻杖毙。日后有子可承皇位,无子钦点北王继位。子幼无皇责北王为摄政王监管国事哺养万民,直至幼子三十岁方可继承皇位,北地责成北王承袭,东地责成世子陈元承袭,国丈陈成,许五皇叔卸甲归田与国丈一起由皇后赡养,传令吧,半个字不许差” “是,臣即刻起草,您跟皇后上车入城吧”,小北王忙将四人都请上车,叫来副将吩咐下去,随后亲自驾着马车进入北地。 第168章 三月初三风筝满天 马车之上陈雯低头不语,霍九楼叹了口气:“娘子莫怪五叔,他纵有杀你之心日后也不会再有了,他一家老小被软禁京城心里有气且容他这一回,日后若他再冒犯你为夫必不放过他” 陈雯苦笑道:“他不是杀我,是怕我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他要敲打我,即让我为你出谋划策又让我安份守已,夫君,让小王爷去东地吧,莫让五叔难过” 霍九楼一怔,忙开了暗窗:“北王,劳你去东地见我皇叔,告示让人即刻贴满两地大街小巷,让将士们回北地休息” “是,皇上”,片刻后马车调转方向向东地行去。 “大侄子,那院子不错,杜伯喜欢,咱们既然无皇宫,那就在那院安家吧,将众人驱逐也就是了”,杜成一旁说道。 “杜伯不可,我安排,您放心吧,纵无皇宫也不可太寒酸,不能再委屈娘子了”,霍九楼急忙打断。 马车行了三日停了下来,老五王跪地叩拜:拜见皇上,皇后,臣接驾来迟” 几个人忙下了马车,陈雯赶忙上前扶起:“五叔您折煞晚辈了……我饿了” “……叔以为你会五日才到,走吧,去我那吃点便饭”,老五爷忙也随四人又上了马车。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一处院落,一个老奴忙跑了出来:“奴才见过皇上、皇后” 五人出了马车,陈雯笑着上前:“劳您辛苦,我们饿了,叔让我们回家吃饭” “是,老奴这就去”,老奴忙爬起来匆匆离开。 老五王爷忙将众人请进客厅。 一进客厅霍九楼忙两方介绍:“五叔,这位是国丈陈成,原名杜成,跟您一样习武出身,对娘子视如己出。这位是世子陈元,原是娘子的伙计,陪娘子出生入死,被娘子认做兄长,也是种花的花王,心思奇巧,洞察秋毫,这次也是他看出张景林成势的,日后由他掌管东地您可放心。您日后与杜伯跟我们住,我们也无后宫,更无皇宫,什么也没有,就一院子” 杜成拱手笑道:“老哥,日后莫嫌我草野村夫,大侄子说您怕她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若她敢夺我孙儿皇位我腿给她打折,您放心吧。大侄子几番生死,哎,她本也不想逼您,可东地之重……老哥放心吧,皇城再大,我杜成偷几个人回来还不在话下” 老五王点了点头:“聪明如丫头……她太聪明了,我是真怕了她,有小弟这句话哥就放心了。京城不许去,敢去打折你的腿,随张景林折腾去……世子能一路护着丫头必有过人之处,我放心,日后我也什么再不管,只你有不会的随时问我,只当回家看看你妹妹,既无后宫就在东地安家,别去北地我不放心” 陈元忙施大礼:“侄儿先谢过伯父,日后必常回,您日久也莫烦我” “好,一看就是实诚孩子”,一句伯父让老五王心头欢喜。 几个人言语亲和,一时间气氛轻松。 闲谈几句老五王叹了口气:“你五婶临走哭了,我也都告诉她了,她说她对不起你,七子……她如今也无力对付王妃……随他们乱去,谁也不敢动你婶子她们。不是五叔不站队,我也是实在担心,连个人也没看到,小北王我也怕他所言不实,直到丫头让车夫回来我才确定是真的反了,只我查了三十六县,全空了,都让王妃带走了,她领完属地便搜刮空各县库银” 霍九楼点了点头:“五叔莫怕,他们三个帮我找到三箱天石,三年粮食已解决” “真寻到天石了?”,老五王一惊。 “是,五叔,我已让北王带回北地”,霍九楼忙拉过小北王笑道:“日后若打下那两地也都让他管” 老五王笑道:“告示两日前我就看到了,不错,叔支持你” 说话间饭菜已经摆好,众人边吃边唠,霍九楼也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讲述一遍。 老五王听完一捅杜成:“这丫头是福星下凡……我也不瞎担心了,要是牝鸡司晨,也是好事,能走一看三,筹谋甚远又忠正善良杀伐果断,她若为帝也是万民之福” “您喝多了别瞎叨叨,他们两个谁也不许跟我孙儿争,我也想好了,他们日后也难有钱,有了也是百姓的,教化孩子我不担心,武有他爹勇冠三军,文有他娘足智多谋……不是皇上不多智是他心怀百姓罢了,那些人心中无百姓都是不要脸皮的人。我的都是我孙儿的,免得日后孩子大了怪他们两个一世为帝为帝后竟混了个两手空空,哎” “老弟说的是掏心掏肺的话,哥跟你给孙小子一起攒”,老五王爷一拍桌子:“每月你们得给我们老哥两个一人五百两银子” “给,给,您们放心吧”,霍九楼满心火热一口应下。 一顿饭,心头芥蒂消散,陈雯自始自终也不说话,只低头吃饭。 吃过饭茶水已经添好,老五王爷看了一眼陈雯:“丫头,说说你下一步的打算” 陈雯呲牙一乐:“叔,夫君让我给北王和世子选王妃和世子妃,夫君让我给选好的莫让他们两个再受苦,咱们无事也不打仗,让老百姓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好,好好好,丫头准备几时选?”,老五王爷兴致大起,这是安抚东北两地民心,为他们寻求助力呢,有谋略。 陈雯斟酌一下笑道:“三月初三风筝满天,风大,我也不打算发告示,我就满大街的逛,找最疯的那个给北王介绍,最端庄的给世子介绍,也不拘哪一县,我未定哪县的姑娘,平公起见,也不错失良缘,会派刺侯暗中记下,到时过了清明开一个踏青寻春的斗诗会,皇上也参加,把才子佳人全找来,也是为了二选也是为我夫君挑几个谋臣,日后我也要相夫教子哪好跟着他四处招摇。第三选定在五月初,二斗大会,将之前落名次的人再召集起来,再给一次机会,小姐比才艺,不拘什么,骂人若能把人骂死也算一才,从才中再选一次。三选之后定在六月初,到时各展才艺。北王武将自有武将的比法,武将百名将士参赛,世子的花技也露露,他携两次斗诗会前百名的各展才艺,也不委屈这两百人,有家的厚赏,无家的三选里择一可心的佳人,官民同乐择一吉日完婚,女方不许带丫头婆子出嫁,只自己带嫁妆,敢给夫君找妾室打折腿罚十年不许洗澡,臭死她自己,若婚后三年无后允许再续妾室添丁,过继到主母名下,有子傍身的不许纳妾,纳妾者就罢免官。到时皇上去证婚,我也跟着混混吃喝,您跟杜伯也混混吃喝” “哈哈哈哈,叔日后跟着丫头混了”,好家伙有这两百猛士才子死心塌地的保着,又得两百佳人助力……圈儿套圈儿可就拧成了一股绳,也绝了北王妃是北地将领之女日后养大了心……泰安皇必起势,丫头心智超群啊。 第169章 张家两朵花 一个时辰后老五王爷亲自敲定世子府、北王府和皇上的宅院居处。 北王府建在吉远县,离东地相对近些也安全些。世子府建在东饶县,东地最太平的地方,皇上和皇后居住在东平县,东地风景最好的地方。 三个县城一敲定,陈雯取下左手白金指环和翡翠平安扣又拿出一万两银票,笑着交给杜成:“爹,您赶紧去买东平县二品街的商铺,叔跟您和我一人一个,剩了给夫君买,不剩就咱三个买” 杜成浑身一颤眼泪掉下来:“女儿放心吧,只这一扣就值四楼,咱们给北王和世子一人带一个,省他们两个也不好意思买” “行,让叔陪您去,我们等着,您们回来就发告示”,先暖暖人心吧。 “好,老哥跟我走,咱们近水楼台”,杜成拉着老五王两个人兴冲冲走了出去。 霍九楼目送二人出了院子失笑道:“娘子聪慧,多谢娘子雅量” “应该的,也都不容易”,没办法,哎。 “多谢嫂嫂护我周全,也绝了北地出王妃,我是真怕了”,小北王心头酸楚。 “必绝,日后你权倾朝野,实权在握,难免养大人心。武官若造反文官奈何?到时你稀里糊涂被拉着当替罪羊冤不冤,嫂嫂必为你寻一位端庄大度的美娇娘,普通容貌的不要,配不上我弟如画容貌”,都少些苦多些甜吧。 “小妹,哥找什么样的?”,陈元一脸的若有所思。 “哥,您初到东地脚跟未稳,必要寻一端正泰山的嫡长女,为您铺路打点内外,一会儿他们回来我们就列出名单挑选。至于别的女子您们都别惦记着,那是那二百人的,肱骨之臣岂能委屈,走个过场罢了。哥的娘子就三点,泰山忠义方正,娘子深明大义美艳如花”,陈雯揉了揉脸:“您们要是不嫌弃,我就这副丑样子替您们去提亲,咱们秘而不宣,到时与他们同婚,几个月几府也建好了” “有劳小妹辛苦”,陈元忙起身施礼。 小北王也起身施礼:“多谢嫂嫂操劳”。 霍九楼扑哧一笑:“你们两个人先别美,赶紧设计房屋宅院布形图,要外松内紧,府里不许有三十岁之下的丫鬟,更不许有四十岁之下的男子,床上都给我卖卖力气把人心给我拴住,娘子的话择良言而听不可过多参与政事,女子也不是都我娘子这样深谋远虑的,拿不准的找我娘子” “是,皇上,我们记下了”,二人起身应下,三人开始设计宅院。 一个时辰后老五王和杜成进了院子,陈雯忙迎了出去:“爹、叔,怎么样?” “哈哈哈哈,你爹动作忒快了,直接找人去了货行换银票,连拿十一楼还剩下三百两银子”,老五王满眼笑意。 杜平点了点头:“爹和你五叔、皇上、北王和世子每人两个,女儿一个” “甚好,您们赶紧进来,他们三个设计宅院呢,五叔帮我选王妃和世子妃,您按我要求选,我今日就去提亲密而不宣,几个月后府坻大成与他们两百人一起完婚”,早定下都心不慌。 “丫头考虑周全,好,咱们到我书房商讨”,老五王爷领着二人进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饮茶,陈雯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商讨了半个时辰,三个月老上了马车。 老五王爷笑道:“张侄子这两个女儿老大端庄沉稳,秀外惠中,中上之姿,理家的一把好手,年方十九,也是她娘身体不好,把丫头耽误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二女儿十七岁,美艳如花,虽不及丫头也相差不多,关键是性格开朗大方,识大体顾大局,姐姐没找她从来不急,姐妹两个感情好,都孝顺。张侄子也就是一个酸秀才,除了读书就是种地,画牡丹一绝,一画值百金,侄媳妇月子里落下病根儿不能再生养,两口子感情好,侄子也不纳妾,非要给两个姑娘找个不纳妾的夫君,要求忒高就这么也耽误了” 陈雯点了点头:“绝配,天作之合” 马车行了两刻钟停在一处宅院前,三人下了马车。 眼前高门大院,老五王爷叩打门环,片刻后里面一个老婆子开了门,一见老五王爷忙施礼:“老王爷您来了,快里面请” 老五王爷哈哈大笑:“今日我摆摆谱,皇后和国丈也来了,让他们都出来接驾” “老奴见过皇后,见过国丈”,老婆子吓了一大跳,忙扑通跪拜。 陈雯笑着上前:“劳您辛苦了,去吧,莫慌莫怕” “是,皇后,老奴这就去”,婆子爬起来转身快走,我的个青天老祖宗啊,皇后竟然来了。 工夫不大,院子里齐刷刷跪着五个人,婆子在最后,中间两个未出阁的女子,前面一对中年夫妇。 “草民张大成携妻女恭迎皇后,祝皇后凤体金安,祝国丈金安”,张大成率先跪拜,几人跟着跪拜,慌而不乱,很有规矩。 陈雯硬头皮挺了片刻:“都起来吧,今日口渴前来贵府讨杯水喝,哪位是张琴小姐,去给我端碗水来,要三碗,我们都渴了” “民女是张琴,民女这就去给皇后端茶,正好新茶未沏,您凤体请入客厅小坐”,一个女子忙起身,边扶起前面的妇人边又施了一礼。 “去吧,张玉陪我们去你爹书房看看牡丹”,陈雯也不苟言笑,面色如常。 “民女叫张玉,民女陪皇后娘娘去”,又一个女子起身扶起张大成快步上前施了一礼:“皇后您请,正好昨日爹又画了一朵,民女请您去端看端看” “好,带路”,陈雯领着几人跟着往前走。 张玉边走边笑道:“刘婶子去给我们开门” “是,二小姐”,婆子这才爬起来往前快走将书房的门打开。 张大成也扶着自己的娘子跟在几人身后向书房走去。 一进书房,书案上一朵大牡丹花摆放在正中心。 张玉忙领着陈雯走到书案前指着一张铺开的宣纸笑道:“您看看,这就是我爹画的,民女觉得也就一般” 陈雯点了点头:“所言不需,确实一般,你给我画一幅不一般的我看看” 第170章 各生欢喜 “嘿嘿,那您莫笑话我”,挽袖拿起毛笔饮了墨,在宣纸的两朵花下画了两条金鱼,看的张大成直皱眉。 陈雯仔细看了一眼张玉,眼底清正聚精会神,容貌身材皆为上佳,满心满意。此女随机应变,体恤老父,兼顾老奴又舍得下脸面,日后定可为小北王安抚民心民意。 “皇后娘娘,您看民女这鱼是不是活了?”,张玉放下毛笔笑道。 “……”,陈雯看了一眼两只牡丹和两条鱼扑哧一笑:“北王妃混画一气倒也入眼,我再添一笔乱”,提笔饮墨在一旁写了四句话: 伴立花边水作邻,相思何必远千寻。 为羁莫看江南雨,只系诗心不系人。 字迹一出,张大成心头滚热忙拉着自己的娘子跪下叩头:“多谢皇后赐墨宝,多谢皇后给小女赐婚” “伯父伯母快起来,您们可是满意?”,忙将夫妇二人虚扶起。 “满意,可心,小北王满门忠烈,勇冠三军,人又俊朗,是小女高攀了”,张大成擦了把眼泪。 张玉这回真傻了,满脸红霞忙跪拜:“民女多谢皇后娘娘赐婚” “北王妃快请起,先莫声张,六月中旬给你们完婚,只你不可带一个丫头婆子,只带自己的嫁妆,不可给你夫君找妾,否则打折你的腿罚你十年不许洗澡。若三年无一子半女傍身可允给他纳一妾,孩子过继你名下,留子去母,日后也不许再给娶”,陈雯拉起张玉仔细叮嘱。 “民女多谢皇后相护,民女记下了”,张玉心头暖成一个儿。 几个人正说话工夫,传来吱嘎一声开门声,随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张大成又皱了皱眉,片刻后张琴托着茶盘走过来,一盘六盏茶:“皇后娘娘久等了,您尝尝,民女已给您温凉了一下,应喝得” 随后施了一礼,将茶盘放在茶桌上,双手擎盏曲膝递过来。 陈雯点了点头接过抿了一口,一股清涩的茶香回味绵长,不温不烫刚刚好。 张琴第二杯送了杜成,之后老五王爷。自己的爹娘小妹一个不落。 陈雯叹了口气:“茶叶一会儿也给我带回去点儿,我爱喝,过来看看这幅画画的如何?” “是,皇后娘娘”,张琴施了一礼忙走上前仔细打量。 陈雯也仔细端详了一下张琴,眼底清正,身姿容貌皆为上乘,倒比妹妹更会隐藏,眼睛基本让头帘都遮住了,心头好笑,这下陈元美疯了。 “民女看牡丹花中规中矩,两鱼鲜活可爱,字迹天外飞仙,民女甚是喜欢”,张琴随后面色一讪:“民女胡乱点评,皇后娘娘莫怪,不过也是民女的心里话” “呵呵……世子妃马屁拍的不错,甚合我意”,相当有眼色。 “草民多谢皇后娘娘赐礼,世子爷草民和小女当年见过,花神临世小女之福”,张大成拉着娘子又跪。 张琴也心头欢喜忙跪拜:“多谢皇后娘娘赐婚” “噢?你竟见过?可满意?”,这可真是巧。 “民女当年陪爹爹去买花,世子爷还给民女讲了几句养花的秘诀,民女满意,多谢娘娘赐民女佳婿”,说完满面红霞。 “好好好,都快快请起……随我去见见他们两个,让我叔请咱们吃饭,叔还有三百两银子,咱们都给他吃了”,见见吧,也都有个奔头。 谁敢说不见?关键是谁不想见? 片刻后,一辆马车悄然离去。 马车一进老五王爷府,霍九楼忙领了二人出门迎接,众人一下马车,张大成携妻带女又跪拜,拦都拦不住。 陈雯笑着上前:“皇上,我把北王妃和世子妃带回来了,让他们两个赶紧去把岳父岳母二位大人搀扶进客厅,咱们一会儿吃顿便饭” “叫夫君,叫甚皇上。有劳娘子,你们两个小子有艳福了,快去,张叔为人忠正自有风骨,家教甚严,你们两个偷着乐吧”,霍九楼笑着拉过娘子:“诸位快快请起,日后都是一家人,免去跪礼”,说完看了一眼陈元和小北王:“您们一会儿赶紧给我去洗澡,卸去易容别吓坏两位姑娘,娘子与为夫也去沐浴更衣,让爹和五叔陪他们说说话” “哈哈哈哈,快去,丫头忒丑了,赶紧换回来,你们两个别傻愣着,赶紧过来扶着进去休息”,臭小子都看傻了。 “是,伯父”,二人忙一人扶起一个,上前施礼。 老五王爷这才将几人请进客厅,小北王和陈元又一一重新见礼,兴冲冲出了门去洗澡。 老五王爷饮了口茶笑着将斗诗会等一应事情说了一遍,张大成忙点头:“伯父我记下了,必保秘” “好,官媒丫头……皇后,国丈和我做了,聘礼婚书明日便到,必不委屈琴丫头和玉丫头,咱们悄悄的结亲,与四百人一起大办,官民同乐,皇上皇后证婚,我跟国丈讨杯酒喝”,天作之合呀,丫头有眼光,更会挑人,各得佳婿美眷。 几个人说说笑笑气氛浓郁,小北王和陈元率先进了客厅,又重新见礼。二人头束白玉冠,俊朗疏狂,一身月牙白锦缎长袍,足踏厚底黑靴,一个容貌如画,一个中正平和。两个人特别有男人样,张氏心头欢喜频频点头,大女婿深稳内敛,风骨不凡,长相中上品,二女婿……都太般配了。 张琴和张玉各生欢喜,低头浅笑安然。 两刻钟后霍九楼龙束金龙冠一身龙袍威武霸气,拉着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走了进来,众人直愣愣看傻了眼。 女子一身合体的凤袍,额上红宝赤凤头面,低盘发髻,一支赤凤步摇颤颤巍巍,五官美艳如画让人如沐春风,一双笑眼春水含情。芙蓉粉面纤尘不染,眼底清正让人不敢亵渎。 陈雯扑哧一笑:“叔,我饿了,嫂嫂和弟妹也饿了”。 一句话众人这才回神,忙起身见礼,随后饭菜摆上众人入席。 “今日咱们是家宴,都随意些”,霍九楼喝了口酒吃了口菜,随后陈雯也抿了口酒吃了口菜,众人这才动筷儿。 一顿家宴硬生生吃出了皇宫大餐的感觉,一桌三十二道菜品色香味俱全。 张家四人满心满意,陈元笑着直接改口叫爹娘,给众人一一斟酒,小北王紧随其后,一屋子和乐笑声,众人放松下来。 第171章 大开杀戒 高高兴兴送走张家四人,陈元和小北王笑着上前相谢三人。 陈雯好笑的看了一眼二人:“以后谢媒大礼不可少,我们三个月老也不容易,鞋都跑坏了,您们的岳父大人一画值百金,谢媒礼不可小家子气。明日我们还得去下聘礼什么的,一共还剩八箱饰品,你们一人四箱,两块天石都给我拿出来,翡翠吊坠金镯子都添上,张秀才识货,也不差你们的,日后必都带回也还是你们的,绸缎布匹、果匣子什么的夫君出了,两个铺子房契添上,让她们打理去,一人十万两银票留下” “是,我们听您的”,二人赶紧都取出来上交。 随后老五王爷仔细看了一遍宅院的结构图又指点了几处,三人一番改动也敲定了院座。 小北王骑快马兴冲冲回去盖宅院,霍九楼吩咐人盖世子府和自己的院子。陈元则守在老五王爷身边虚心讨教,杜成被陈雯叫到自己休息的屋子。 “爹,还剩了两箱金饰,您和老五王爷一人一箱先把金楼开起来,我们的以后再说,明日告示就贴出去了,别错过好时机”,陈雯叹了口气:“东西少了些,先占位置,夫君也正找人打金饰呢,到时也就有了” “好,那爹这就去,直接把五王的一并开了,他不懂这些”,杜成带着两箱金饰匆匆离开。 目送人离开皱了皱眉,自己的手上没人可用了,也什么都没有,这可真是愁人。 一炷香时间后霍九楼走了进来,一见娘子痴愣愣发呆,笑着走过来坐下将人抱在怀里:“娘子莫慌,你的铺子为夫已派人打理,专卖你的字和为夫的画,娘子书房已经准备好了,日后为夫跟娘子直接住你书房,新家落成就带他们离开” 陈雯一惊:“你不可画我不可写更不可卖,世上太多能人了,临摹了去……就要亡国了。谁给你出的主意赶紧派车夫暗中调查,速度要快下手要狠,一经发现是张景林的人直接连坐,灭九族,所有财产充公,杀一儆百”,好刁损的主意。 霍九楼脸色一沉忙起身:“为夫懂了,这就去”,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只两个时辰,七十二人被就地斩首,一时间整个东地一片肃杀之气。 杜成和老五王爷子时笑着走进来:“丫头,你发了,这七十二人的宅院查抄出反书和张景林的密函,还有五十万两黄金,三千五百万两白银,白金饰品三十斤,红宝十八颗一品,三颗极品,翡翠玉类八百件,田产三千亩,宅院三百多,铺子五百八十个,九楼说都是你的” “好,让夫君给我们三人一人一件白金饰品,余下全部拍卖,所有银两充入两地银庄,确保百姓平稳度过”,舍了吧,银庄是大事。 “多谢丫头,那我们这就去”,二人一脸正色又走了出去。 丑时过半霍九楼才回房,手盒一个紫檀木盒:“多谢娘子护我,七成已入两地银庄,还有三成明日继续拍卖,爹和叔的一件白金饰品拿走了,这份是娘子的,叔说我得了天仙下凡” “呵呵,莫瞎叨叨,赶紧睡吧,明日我还要做官媒下聘礼”,夫妻二人这才上床休息。 吃过早饭,三个月老一身行头,皆换了正装带着聘礼上了马车,一到张家又是一番热闹。 张家的事一周全,三人各得了一个喜匣又上了马车。 回到老五王爷府,刚一下马车陈元急忙迎上来,一脸焦急的低声说道:“小妹,杜大月来了,您们刚走她便到了,我怀疑王府有内奸,杜大月还带了自己的儿子和李氏还有李春花,正在前厅喝茶,皇上陪着呢,还有四个奶妈,一车金饰” 陈雯脸色一沉:“何人放入东地,一查到底,连诛九族,肃清五王府……孩子留下,余下直接斩杀,把尸体扔出东地”,张景林你不得好死。 “是,小妹您们上马车休息”,陈元又将三人请上马车,关了轿门这才吩咐人行事。 老五王爷面色阴沉:“这宅子住不得了,乱七八糟的,我已经肃清了一次,看来还是我的手段太温和了” 杜成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陈雯抬手拍了拍:“早断早了,她既甘心为张景林赴汤蹈火,女儿也不可怜惜,孩子不可留,爹去灭了他” “爹别去,她不会更不敢把自己的亲儿子带来,也不过是穷人家弄来的孩子罢了”,陈雯稳了稳心神。 “那就更不可留,不可让人看出你有一丝怜悯之心”,杜成开车门下了轿,直接吩咐人行事。 老五王爷皱了皱眉:“丫头,我猜张景林下一个会把你五婶送回来,你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也会回来,他们的七个孩子会被留下” “叔莫怕,回来更好,几个孩子倒更安全,慢慢想办法日后把人都接回来,他们跟我姐不一样,我姐……已经在偷自己家银子那晚就死了”,心头一阵阵发寒。 短短半日时间,整个五王爷府一人皆无。杜大月几人除了留下一车金饰皆被抛尸出东地,守城士兵三百零八人全部斩杀。铁血手腕一时间让三十六县家家闭户,再不敢乱出来走动,所有将士这才正视起来,一个个严阵以待,如履薄冰。 三日后王妃归来,斩头鞭尸。 五日后老五王妃带着二儿一女归来,被霍九楼和陈雯盛妆迎入东地,京城暂时算是消停下来。 “女儿,老王妃既已携儿女归来,你们两个跟爹离开吧,我怕他们受人挟持在饭菜里下毒,你们两个尚无子嗣爹也不放心。陈元让爹早备了一处小院在外县,谁也不知,你也就此失踪几年,待产下小皇子也就放心了”,杜成满心担忧。 “我听爹的,就是又劳您辛苦了”,哎,真是心累。 “爹还不老,别多说,只那车金饰不可再舍,爹一件件找人验看了,都喂了剧毒,留下必招祸”,其心歹毒啊。 “先焚烧三年,交给夫君处理”,陈雯心头冒火,这事姐怎会不知,罢了,再也不必心存愧疚,倒也好。 第172章 小三子呢 一辆马车在小路上疾行,霍九楼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杜成:“多亏爹细心,竟毒烟四起,怕是张景林已经知道了,不知下一步又用什么毒计” “刺杀”,陈雯揉了揉脸:“别让他太嚣张了,让他尝尝东躲西藏的滋味,杀不了他就杀他娘杀他儿,所有让他疼的都杀” “为夫已经安排好了,娘子不必忧心忡忡……五婶送了娘子一匣子饰物为夫拒绝了,什么也不敢要,给陈元安排了三百死士贴身保护,小北王八百,他负责重大,我怕蛮夷趁机作乱”,霍九楼叹了口气:“娘子……不行为夫食一回言,给娘子盖个皇宫吧,我娶娘子不是为了利用你,我是想给你一个家,如今害娘子东躲西藏,颠沛流离为夫心里难受” “无用,皇宫虽好也非万全,政事稳固就好了”,张景林不死谁也没好儿。 霍九楼点了点头:“我听娘子的,如今西地我们没有办法,所有物资都走了南地,咱们一共才五十四个县,不如两三郡大,眼下东地粮食够用尚可,一旦天灾怕是四面楚歌,为夫已在各县皆派出三千刺侯搜索东地暗探,但就便如此为夫也不放心,一旦水源、粮食被人投毒后果不堪设想” 陈雯看了一眼霍九楼,短短时日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儿,心头一阵阵酸楚。 “五叔也让我休息个月,一切事情给陈元飞鸽传书,陈元心细如发担的了重任,只……娘子身边无人可用,为夫给你安排了一百死士保护,无事他们不出,娘子也安心些,有事直接吩咐一声他们就现身了,爹两百人,爹虽强……可是我也不放心”,霍九楼心头一酸:“娘子那多东西投到钱庄,只维持了三日又捉襟见肘,几个大户趁机将金子全部捞走了” “金银比例五交,让穷人活,富人割肉”,陈雯斟酌一下说道:“今日夜半两地同时提升银价,加派人手封锁东北两地,见人出界门就地灭杀不问出处,所有钱财充公。兑换千两之上的秘派刺侯盯死,一户二人死盯,不拔出毒瘤钱庄毁了是小,两地物价必乱,有趁机涨价的就地格杀财产充公”。 “好,为夫这就安排”,忙开了暗窗仔细交待一番。 马车走了七日六夜进了一个僻远的村庄,稀稀落落十七八户人家,每户相隔三五里路,低矮的草房,没有院墙,只有一圈灌木枝做围墙。 霍九楼看的心头一阵悲凉,自己这皇上做的忒窝囊了。 杜成拍了拍霍九楼:“我怕他们下毒害你们两个不生育,日后回去半口茶水莫饮,多多提防,这里是北地贫民地域,荒凉但地势平坦藏不了人,也无人会想到你们在此居住,这一个月安心休养,你们都太累了” “谢谢爹,劳您操心了”,霍九楼稳了稳心神。 一垛乱枝藏了马车,马匹直接让死士带到镇上一处民居喂养。 两间半小房,半间厨房,东西各一间屋,车夫与杜成住东屋,西屋是陈雯和霍九楼。 灶膛火未熄,两口大锅温着水,炕也是热乎的,被褥干净整齐,两个房间里各两个大木桶,大半桶水冒着热气,洗澡水半成干花已经泡开,散着淡淡的幽香。 “娘子先洗,为夫给你去外屋地看着”,霍九楼说完走了出去。 急忙脱去衣物,一入木桶万般疲乏,娇躯隐入花中,合目休息片刻开始清洗。 几个人沐浴后都换上了北地农人的粗布棉袍,还给陈雯准备了一顶套头的棉帽子,一戴上自己都乐了,挺好,捂了个严严实实,就剩一双眼睛。 晚饭估摸是酒楼买的,七个菜一口袋馒头,四个人吃了个干净。 “车夫兄,从此地回两处您需多久,他们需多久?”,吃过饭陈雯问道。 “恩公,我去北地北王那里慢的话不到半刻钟,回世子爷那里需两刻钟”,车夫盘算一下回道:“他们不及我快但也差不多了,只恩公爹不让告诉小北王,免得他担心再过来反倒让人怀疑”。 “好,我若找他们说什么?”,还是早些知道吧。 “您只需说一句:“小三子呢,他就出现了,他是一百人的头,反正您一百人全叫小三子,玩儿命不怕,调查追踪不怕,传令快,只您千万别让他们做生意,他们弄不了,我们全弄不了”,车夫一拍大腿:“花行,不会挣,千万别把您气着” “呵呵……小三子呢?”,陈雯看向四周,霍九楼笑着也不说话。 “东家您什么吩咐?”,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不许吓唬我”,陈雯吓了一大跳,除了他们几个一个人也没看见:“一百人全部现身,我看看你们长什么样” “是,东家”,嗖嗖嗖百十道人影一闪,好家伙倒挂金钩,全在房梁上呢,一一仔细打量点了点头:“速查这十几户住的什么人?还有多少户是空的,空的全部买下……给点儿银子让他们全部搬走,你们去住”。 “是,东家……老东家都买完了,整个村子都是暗卫,方圆百里皆在我们掌握中,您放心吧”,一个黑衣男子说道:“我们中还有两个会接生的男产婆给您准备好了”。 “……滚,都滚出我的屋”,陈雯脸腾的红了,爹这也开始学娘逼下崽儿了。 “是,东家”,男子一个手势,百人瞬间消失。 霍九楼憋着笑:“三千人在外围保护娘子呢,五百里之内都是我们的人,爹已安排好了,娘子安心就是” 杜成点了点头:“女儿放心吧,万事再莫操心,坐了几天车爹也累了车夫也累了,无事莫吵我们,我们要休息了,回你们自己的房间坐着去” “是,爹,您跟车夫兄休息吧”,陈雯讪讪的起身回了西屋,霍九楼忙也起身告辞跟着娘子回了西屋。 两个人回房间相对尬坐,过了半盏茶时间陈雯起身铺被子,两床被子放好,赶紧脱了棉袍进被窝,良宵正好,周公已经久候,不睡觉数星星玩吗。 第173章 被下绝子汤 一见娘子休息,抬手熄灭油灯,把自己的被子铺散开给陈雯盖上,也赶紧脱衣挤了进去。 这一晚没有大蒜的神助攻,两个人水乳交融,一室的春情泛滥。 临近天明二人沉沉的睡去。 北地的三月依旧是冷,天明时分又下起了雪,大雪一下半个月,霍九楼连着吃了半个月的肉,神清气爽,连走路都带着风。 一只信鸽被抱进屋子里,霍九楼解下信鸽腿间的信笺,仔细看了一遍笑道:“娘子料事如神,世子爷连连拔出十三个暗桩,光赃银高达五千八百多万两,另灭杀一百三十八伙企图将金银贩运走的京地刺候,又留下八千多万两,如今物资充足,物价稳定,银庄每日皆有红利,而且数目可观。北地也不错,两地相差五百万两左右,如今终于都正常了” 陈雯蔫蔫的哼了一声,又蒙头睡觉,自己怕是有了,大蒜那晚战事太激烈,一直到现在也没来月事,哎,实在是困。 一见娘子又睡了,霍九楼也不敢再吵人,忙抱着信鸽去了东屋。 陈雯的肚子也不大,也不吐,整天睡觉吃饭,她不说也没人知道,转眼已经进了五月。 “娘子,哥说斗诗会已经开始第二次了,为夫想回去看看,我三日便归”,霍九楼低头咬了一口娘子的耳朵,心头又一阵躁热。 陈雯怕痒的缩了缩脖子,口里应了一句。 这一次连杜成也跟了回去,事关未来的谋士,谁也不敢大意。 院子里只剩陈雯和她的一百个小三子。 赶紧把人都弄出去,舒舒服服的洗了半日,换了件宽松肥大的夹袍。 穿戴整齐,这才将人叫进来:“小三子,去镇子上给我按单子买” “是,东家”,小三子忙接过银票和单子,仔细看了一遍,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您……买五百只熏鸡三百只烤鸭五十斤牛肉干?” “我吃你们不馋吗?去吧,一人分两只,别的糖果什么的也有你们的”,实在是馋肉,怕又是个男孩,也不知这回是几个。 “谢谢东家”,黑衣人这才匆匆离开。 一百零一个人整吃了七天肉,霍九楼和杜成、车夫还没有回来。 “小三子,赶紧看看东家爷和东家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仔细调查半字不可隐瞒,别误了大事”,边说边又撕开一条鸡腿,太多了,不快点儿吃怕坏。 “是,东家……老东家不让说”,小三子一脸纠结。 “……说,隐瞒半字我死给你看”,他们都不怕死,自己只能威胁自己。 “千万别,东家我说”,小三子把心一横,东家爹不让说,可东家非要知道那也得听东家的:“东家爷遭了老五王爷家大哥的道,茶里放了绝子汤,药量足药劲大,这辈子东家爷无后了,东家爷问他大哥为什么这么对他,他大哥说张景林答应他可让他孩子平安,另外泰安皇位收回,让他做东地王承袭……东家爷现在把自己关起来了,谁也不见,连小北王也不见,小九说,爷哭了四天了” “……”陈雯心头一丝怒气,缓了片刻说道:“去传话小九,让他告诉东家爷小蒜头要吃山楂,买一百斤回来,顺便找个郎中来,还有,我要吃酸菜炖肉,多放肉,我馋的厉害” “……是,东家”,小三子心头狂喜瞬间消失,皇上有后了。 小半个时辰后,东南县的徐郎中失踪了,与此同时还有三个接生婆子也失踪了。 四个人被四个黑衣人一路飞驰差点儿没得瑟死,徐郎中连鞋都丢了一只,直到进了院子四个人还心有余悸。 一进屋子几个人忙曲膝跪地:“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我失礼了,本该亲自上门,只是有人见不得我有孩子,难为你们了,快起来吧,日后就留在我身边”,陈雯起身下地虚扶。 四个人忙起身,徐郎中说道:“皇后娘娘放心吧,您数次救了东地子民,草民敬重您,草民世家行医,三岁学诊脉,今年四十二岁,只要皇后娘娘不嫌弃草民医术浅薄,草民愿一世追随您” “好,我谢谢您”,陈雯心头一暖:“留下吧,若有家小日后一并带在身边” “多谢皇后娘娘”,徐郎中忙又施礼。 “皇后娘娘,草民夫家姓张,夫家早亡,一女远嫁……也没了,只我一个孤婆子,今年三十八岁,十八岁奶奶婆教给了我这吃饭的手艺,您若不嫌弃草民粗手粗脚,草民愿一世追随,草民不知别的,只知您和皇上是我们的天,没有皇上开仓放粮我们早饿死了”,张婆子抹了把泪。 “好,既无家就留下,这里也是家”,自己也正好无人可用。 “皇后娘娘,草民夫家姓李……都饿死了,就活了草民一个人,草民也三十八岁,您收下我吧,我敬重您”,李婆子忙也说道。 “好,留下”,陈雯心头一酸。 “皇后娘娘,草民夫家姓魏,也都没人了,今年四十,您别赶我走,缝缝补补洗洗算算的草民都会”,能跟着皇后娘娘是多大的福气。 “好,那留下,日后我给您们养老”,陈雯一口应下让几人喜出望外。 “恩公,爷和恩公爹去买酸菜炖肉了,三百斤山楂已买回”,车夫兴冲冲走了进来。 “辛苦车夫兄,我让徐叔给我先诊脉”,陈雯点了点头:“一会儿吃,您先给徐叔拿双靴子来” 车夫应了一声,工夫不大拿了双靴子进来,徐郎中忙道谢赶紧穿上,又净了净手,这才稳下心神取出丝帕搭在皓腕上诊脉。 连诊三次笑道:“草民恭喜皇后娘娘,三子同行,一切安顺” “好,多谢您”,果然如此。 半个时辰后,酸菜炖肉终于吃到了嘴,霍九楼围着娘子团团转,杜成领着徐郎中和三个婆子去其他院子里休息。 两碗米饭,半盆大骨头炖酸菜肉一吃完满心满足。 “夫君,五叔怎么样了?”,陈雯净了净手问道。 霍九楼皱了皱眉:“叔和婶子都病了,大哥被叔送大牢里了,本叔要杀我没让,二哥和三姐都……他们都说大哥鬼迷心窍了,连张景林的话也敢信” 陈雯叹了口气:“看来你承王位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安全起见,三子之事不可与任何一个人说,五叔五婶更不可说,你也失踪一年吧,莫再露头,他们两个也不耽误娶亲,大婚让爹和叔自己去” “爹也是这个意思,为夫听娘子的”,忙扶着人坐下:“三子顽皮,辛苦娘子了” 第174章 三去女尊国(大结局) 一进七月已经六个月了,陈雯刚刚显怀,一百人众星捧月一样,连上茅厕也有两个婆子陪着。 霍九楼恨不得将娘子天天捧在手心里,一胎三子连徐郎中也如履薄冰,只有杜成一个人不甚紧张。 今年的粮食也不错,一进了九月基本定型了。十月一到家家户户颗粒归仓,又是一个丰收年。 十月末天气转寒,屋子里早早生了炭火,三个小皇子也排着队降生,顺产到连徐郎中也觉得是老天相助娘娘。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三位皇子健康平安,个个壮实”,三个婆子一人抱了一个出门道喜。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能看看我娘子吗?”,看了一眼三个儿子一阵头大,忒小了。 魏婆子一楞:“过几日吧……皇后娘娘说谁也不许进,娘娘说让您抱孩子喂羊奶,她要休息半年”。 “……对对对,我忘了,那给我吧”,大马金刀的伸手抱过一个,婆子吓出一身冷汗忙指点怎么抱,怎么包,怎么喂奶,怎么换尿布。 三日后王爷异常的熟练,也第一次有了初为人父的使命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整忙了半年,三个小老虎已经自己会坐着了,陈雯这才沐浴更衣走出屋子。 一见娘子平安无事,霍九楼暗自松了一口气,笑着抱起一个迎过去:“娘子,猜猜这个是老几?” 伸手接过掂量掂量,小老虎咯咯咯的笑着亲了一口陈雯,陈雯笑道:“你爹带的忒好了,壮实,干净”,正说话间只觉胸前一热,也不敢动,直到儿子浇了一大泡尿这才赶紧递过来:“夫君先抱一下,我去换换衣服”,真能尿啊,全湿了。 “哈哈哈哈,我老儿子看他娘识不识浇”,看到娘子又跑回房间笑的一脸畅快。 转眼进了二月初,还有两日就是小年夜。十个月大的三只小老虎满炕爬的欢实,杜成开始正式接手:“孙儿日后交给我了,两百暗卫跟着,方圆五百里安全,又有徐郎中和三个婆子,你们两个回去吧,日后不可亲自来此,免得被人发现” 陈雯心头一酸:“有劳爹了”。 杜成点了点头:“爹乐在其中,回去都小心……再不可与老五王府的人有半分牵扯,你们那个大哥在牢里与在外面没有什么两样,此人无德,怕是在里面也不耽误他找女人,回去什么也别说,直接肃清狱使及差人,一个别留,从上到下全换,爹这一年多一直派人盯着呢,近三十个女子送进去,估计也都有了,至少一半有了,老五王不知,你五婶心疼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装不知,光她给找的就有五个,你二哥三个,你三妹四个……你承王位怕也都是心里不痛快,你们莫让人养大了心,老二也找了几个,当断则断……都送走吧,老五王再给找个女子,否则你们日后……又是另一个元介,我三个孙儿养的艰难,你们给攒不下银子就算了,别给孩子找麻烦。有孕的爹知道的派人都给下了打胎药,不知道的……赶紧肃清吧,妇人之仁历来是皇家大忌,老五王是个好人,寻个有德女子,安心再留个后,那帮人……越快越好你们走吧” “爹我听懂了,娘子和我先不回”,霍九楼叹了口气:“我五婶不可再留了,小九传令吧,全部肃清,牢狱使从上到下就地灭杀,祸连九族,以监管不利,纵人在牢里行凶为由,老五王寿终正寝,所有与他们接触过的女子就地灭杀一个不留,让五叔死个明白,别人直接杀,嫁祸京城,调五千刺侯两个时辰内全部解决,半个人也不许逃走,否则娘子回去我哪能放心,如今一宗宗一件件想来,我那么多次被暗杀,许也是五婶早有杀我之心,否则我也不碍谁的路,她未得逞只怕被我叔拦下在我面前给她买个好罢了” “是,爷”,车夫忙大步走了出去。 一场彻底的肃清开始,老五王爷府只剩京城七子,二子找的所有女子全部肃清,三姐一家灭杀,监狱使从上到下祸连九族共斩了两千六百多人。 一场血洗让整个东北两地彻底安稳下来,各官吏吓的一个个又重新将原来的案子都翻了个遍,生怕一时疏忽大意累及九族。 陈雯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最痛的莫过亲人的背叛,她比谁都懂。 腊月二十八,京城七子归来,陈元一身官袍将人接回,安置在老五王府,未至夜半七子就地灭杀,隐而不宣。 腊月三十,京城又送回三个幼子五个奶娘,陈元又大张旗鼓的将人接回,连夜处死。 稚子何辜可不杀也得杀。 正月十五,京城又将杜大月亲子送回,陈元未出城,一阵狂风将此子卷入石上摔死,百姓奔走相告,老天爷怒了,要罚京城,陈雯出界门收尸,守了一夜无悲无喜,心头百般纠结,自己这姨娘做的……哎。 二月初二,太后亲自带了七十二个宫女前来东地,老嫂比母,霍九楼眼也未眨就地全部灭杀。 至此,京城彻底安静下来。 寒食节,南地发生暴乱,小北王率十八万大军一举占了西地,半个月夺下南地。 京城围困三日,守城兵私开城门,一夜京城易主,泰安皇统一四地。 十年后,一纸昭告新皇登基,皇上年幼,责成北王为摄政王辅助少皇,天下归心安稳度过。 三个月后,女尊国一处碑林被买下,杜仲众人的坟墓被正式迁入,日日香火不断。 “娘子,此间事了,还想去哪,为夫陪你去”,霍九楼拉过陈雯。 “爹说蓝儿不想当少皇,也跑去找他学艺了,这三个没一个人爱当皇上怎么办?”,陈雯一脸头疼。 “莫管,有本事快点长,娶个娘子生崽儿,让崽子当,老子好不容易爬出来了,爱谁干谁干”,太上皇甚是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