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精绑架怎么破》 第1页 [穿越重生] 《被妖精绑架怎么破》作者:牵梦【完结】 简介: 家财万贯的樊翊不小心撞上了只妖…… 妖:「你撞了我,就要负责。」 樊翊:「要多少钱,你尽管说。」 妖把他五花大绑:「我要的是你的人。」 这绑架的方式怎么似曾相识? 樊翊(眼皮抽跳):「……你以前绑过我?」 妖(媚笑):「一回生二回熟。」 樊翊:…… ~~这是凡人富家子为了追妻,打遍人神妖魔四界,不小心成了救世主的故事。~~ ---- 食用指南: ~言情 x 奇幻 x 悬疑 x 前世今生 ~架构很大,脑洞很深,请慢用。 ~男女主前传独立成文,请移步作者主页查看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前世今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樊翊,雪灵 ┃ 配角:青炀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绑架我就要嫁给我! 立意:爱拼才会赢! 第1章 . 绑架 找一个能打败我的驱妖师 天蒙蒙亮时,樊翊勐然睁开眼,胸腔惊恐地起伏不定。他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狂乱的心跳。他又做噩梦,同一个噩梦。两辆跑车在山路上疾驰,在拐弯处同时失控撞下了山。两辆车翻滚下山,滚了好久、好久,汹涌而来的撞击像是把他全身撕裂、碾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烂成废铁般的车旁醒来,看见在另一辆车里哥哥的脖子被折断了。 「哥哥,哥哥!」他痛哭狂叫,向哥哥爬去「死的应该是我,是我!阎王,你带我走,放哥哥回来,让哥哥回来。」只是哥哥的车越飘越远…… 刮骨剜心的疼痛感如飓风般把樊翊的五脏六腑搅得支离破碎。他本能地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酒瓶灌进嘴里,红酒的辛辣苦涩涌入他的胃,带来另一种难言的痛感,却似乎分散了笼罩心头的刺痛。他勉强地下了床,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勉力打开蓬头,让水流拍打全身…… 樊翊从房间出来时天已大亮,管家陈叔看见樊翊的脸,目光不禁抖了抖。樊翊坐在餐桌前,看了一眼桌上丰盛的早餐,发了会呆:「给我来杯红酒。」 「二少爷,太太交代过早餐不能给你喝酒。」 樊翊站起,径直走向酒柜,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全空了。 「太太交代了,家里今后不能存酒。」 樊翊的牙龈紧了紧,转身向车库走去。 陈叔快步跟上:「二少爷,吃点早餐再走吧。」 樊翊停步,冷冷地瞪着陈叔:「我要吃什么喝什么不由你管。」 陈叔皱眉:「太太看见你这模样一定会很心疼的。你不为自己,也为她想想吧。」 樊翊转过头,静默了一会,跨步走进车库。 陈叔摇头嘆息,喃喃自语:「如果大少爷看见你这样自暴自弃,他……他……」 樊翊坐进一辆火红色的跑车,抬头看向车上方的镜子,里面的男子双眼黯淡,眼下挂在厚重的黑眼圈,双颊凹陷,双唇干燥乌黑。如果找他去拍吸血鬼或者瘾君子根本不用化妆。他鄙视地盯着自己,勐地关上镜子,重踩油门,跑车疾驰向前。 樊翊在一家花店前停下,买了一束花,再在一家便利店里买了瓶红酒,向烟雾缭绕的太平山开去。 今天是哥哥樊磊的忌辰,樊翊的跑车在太平山墓园前停下,他拿起花束和红酒,踏着一深一浅的脚步向墓地走去。 一名黑衣女子站在樊磊的墓碑前,樊翊在离她五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听清了她说的话。 「阿磊,我今天是来向你告别的。我明天就要去米国,读博,可能要好几年后才会回来。我以为时间能够让我忘记你,让我能够在这座城市继续生活。可是,六年了,我还是不能去我们一起去过的餐厅,一起散步过的海滩,一起生活过的小区……」 樊翊的喉结滚了滚,却依旧如鲠在喉。 「阿磊,我只能离开,去一个你从来没出现过的地方,或许我就能渐渐地忘了你……」 静默中,樊翊听到女人隐隐的抽泣。过了好一会儿,女人从手袋里拿出墨镜,戴好,扭头看向樊翊。樊翊看不见她的眼神,但她紧蹙的眉头明明白白地透出她的厌恶。 女人转过头:「阿磊,我要放手了。」女人的声音渐渐颤抖,」请你也放过我,别再来我的梦里……」 樊翊的心像是勐地被钢刃刺穿,剧痛骤然传遍全身。 女人转身,快步向樊翊走来,冷冷道:「你哥看见你这副模样,一定死不瞑目。」说完快步走离。 「阿敏……」樊翊叫唤。 阿敏微微顿了顿脚步。 「去米国一切顺利。」 阿敏深深一嘆:「你好好做人吧。别让你哥……」她的话止住了,摇摇头,跨步离开。 樊翊默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身上的黑衣仿佛把山色涂抹得更暗沉浓稠。 过来良久,樊翊走到墓碑前。墓碑上照片里的樊磊器宇轩昂,嘴角带着自信,眼里透着从容,只是时间永远地停在他二十六岁的风姿上。 樊翊把花束放在墓碑前,恭恭敬敬地向墓碑三鞠躬。他蹲下,拿起红酒瓶倒了两杯酒放在墓碑前。 第2页 「哥,我又来了。」樊翊举起两杯酒,一杯倒在墓碑前,另一杯一口喝下,「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但没办法,我喜欢喝,只能找你一起喝。」他又酒杯倒满,重复同样的动作「没办法,谁叫你这么纵容我。」倒酒、喝酒、再倒酒、再喝酒,不一会儿,酒瓶就空了。 他拿出一块白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墓碑:「哥,阿敏要走了,不要紧,我永远都在这陪你。阿敏不要你在她的梦里出现,不要紧,你尽管来我的梦里,怎么来都行。」 樊翊不停地擦拭,好似要把墓碑擦得纤尘不染,好似想擦去他心头的幽黯。 「哥,从小你就什么都帮我,代我去做,就连死,你也代我……」他的目光沉了下来,「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不知道过来多久,天空飘起来毛毛细雨。樊翊看着灰沉沉的云雾,突发奇想,如果坐上小型飞机极速冲进云雾里,会不会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哥哥还活着的平行世界? 樊翊开车下山,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方向盘,雨刷在玻璃上来回摆动,世界在清晰和模煳中来迴转变。恍惚间,一道银光从车头玻璃前闪过,樊翊一惊,定睛前看,一个白衣女人站在前方路中间。樊翊立即重踩剎车,急剎车的尖锐声后是重重的撞击声。白衣女人不见了。 樊翊呆住了,脑子好似被撞成了浆煳。 他撞了人。 又会有一个人因他而死?不可能,不可以! 他深吸口气,颤震地推开车门下车,那个白衣女人坐在车头前,静静地注视着樊翊。 樊翊霎时怔住了,恍惚间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古代。女子一头银髮绑起的一条辫子斜搭在肩膀上,白色连身裙裤外披着一层银纱。她的脸庞没有妆容,没有一丝杂质,却白皙如冬日初雪,轻灵如雨后百合。双眼好似乌黑的琉璃,闪着神秘诱人的光芒。她轻抿着樱桃般水嫩的唇,轻轻地说:「你撞了我。」 樊翊回过神:「对,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他走到女子身旁,「我可以扶你起来吗?」 女子伸出手,樊翊扶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闻到了女子身上飘散着淡淡幽香。 「你,你有没有受伤。」樊翊不动声色地打量女子的身体,看不到一丝受伤的痕迹。 女子轻盈地站起,悠悠地说:「你撞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樊翊:「你放心,我会负责你所有医疗费。上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女子摇摇头:「我不去医院。」 樊翊皱了皱眉:「那你想去哪里?」 女子注视着樊翊:「我想你帮我做一件事。」 樊翊瞭然:「你想碰瓷?」 女子摇摇头:「你帮我把事情办妥,我可以为你治病。」 樊翊冷哼:「为我治病?我看有病的是你吧。」 女子伸手抵住樊翊的左胸膛:「你的病在这里,你病了六年。」 樊翊心头一震,眉头锁起,警惕地拨开她的手:「你是什么人?」 女子微笑:「我叫雪灵。」 樊翊确定这女子是要碰瓷,他取出钱包,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给你两个选择。你上我的车我送你去医院,或者你找我的律师谈你的条件。」 雪灵还是摇摇头:「你帮我把事情办妥前我会陪在你身边。」她的话语很轻柔但语气却很坚决。 樊翊把名片塞在她手里:「看来你选了和我的律师谈。我有事,没空和你玩。」转身要上车时,一条毛茸茸的东西绑住了他手。 樊翊大惊,本能地拉扯,但那毛茸茸的东西却开始爬上了他的身体,绑住了他的上半身,任他用尽全力挣扎,依旧动弹不得。 雪灵走到樊翊面前,平淡地说:「我不是人,我是妖,狐妖。你最好照我说的做,我的事办妥了自然会离开。」 樊翊震惊至极,难以置信地盯着雪灵,看着她绝色的脸慢慢变成了狐狸的模样。 卧槽!这不是真的的,一定是在做梦。 雪灵变回人形,收回毛茸茸的尾巴:「这是真的,你不是在做梦。不过在你帮我把事情办妥之前你别想逃。」 樊翊的喉结滚了滚,努力收回被震得四窜的意识:「你,你要我做什么?」 「找一个能打败我的驱妖师。」 「……什么?」樊翊开始怀疑他的听觉。 「找一个能打败我的驱妖师。」雪灵说得无可置疑。 第2章 . 羞辱 能甩掉她就好 樊翊和雪灵坐在车里。樊翊深吸气,清了清喉咙:「你要去哪?」 雪灵:「去花园,越多花越好。」 樊翊纠结,总不能带着一只狐妖去公共花园,如果害了别人,又成了他的罪孽。他想起了家里位处乡郊坪山的别墅,别墅的后花园就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丛。 这只狐妖如果真要害人,就害自己吧。 雪灵看着他,目光柔和,像是在安抚:「不是所有妖都会害人的。」 樊翊转头和她对视:「你保证不会害人?」 雪灵迟疑片刻,轻嘆了声:「我尽量不害无辜的人。」她看向窗外雨雾缭绕的山林,喃喃:「我希望无辜的人不会受到伤害。」 樊翊:「为什么会找上我?」 「因为你病了。病人特别容易吸引妖。」 第3页 樊翊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别说妖,任何人也看得出他不妥。 既然这只妖有问有答,樊翊干脆豁出去问了:「为什么要找驱妖师?不怕驱妖师收了你。」 雪灵若有所思:「能找到那么厉害的驱妖师我就放心了。」 樊翊皱眉:「你想利用驱妖师帮你做事?」 雪灵微笑:「利用?也可以这么说吧。」 樊翊:「时限?」 「越快越好。」 樊翊确认:「在找到驱妖师之前你会一直跟着我?」 雪灵点点头:「对。」 樊翊瞥了一眼她的装扮:「那你最好能换一身衣服,你也不想一眼就被人看出是妖。」 雪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你想我换什么样的衣服?」 樊翊在红绿灯前停下,拿出手机找到个穿t恤牛仔裤的女模特:「像她这样的人类衣服。」 雪灵定睛看着手机里的模特,身上的衣服开始慢慢转变,最后一头银髮也变成了黑色,就连脸上的妆容也和模特一模一样。 「这样可以吗?」 一只狐妖妥妥地变成了一个现代美人,而且美得翩然绝俗,不可方物。 「可以,就是太招眼了。」 「招眼?」 樊翊坦言:「如果像你这样的狐妖要在人间作恶,没什么男人能抵得住。」 雪灵眉心浮起忧色:「所以要尽快找到驱妖师。」 樊翊心头打了个突,想问什么,还是咽了下去。 -- 跑车去到了坪山别墅,樊翊打电话支开别墅里的佣人,带着雪灵径直走去别墅后花园。适逢春末夏初,花园里繁花似锦,让灰濛濛的雨天光彩亮丽了些。 樊翊问:「这个花园可以吗?」 雪灵点点头:「很好。」她冒雨走进花丛里,双手在花丛里来回摩挲,不明就里的人看了以为她在花丛里跳舞。 樊翊藉机给助理向北打电话:「听清楚我说出每一个字:我被一只狐妖缠住了,你立即给我找最顶级的驱妖师。」 静默了两秒,向北探问:「……boss,你又喝多了吧。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坪山别墅,不是玩笑。」樊翊拍了张雪灵在花丛里的照片发给向北,「就是这只狐妖。」 「boss,我只是想确认啊,这狐妖是形容词还是名词。」 樊翊明白这事很荒诞:「她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狐妖。」 「现在的妖怪敢光天化日之下作孽了,阿弥陀佛。」向北打呵呵,「boss,你真的在坪山别墅?哟,这花园,还真是。」 樊翊明白向北一定还以为他酒后胡话,毕竟这六年来他喝醉后胡作非为的事干过不少,向北也没少替他处理煳涂帐。 正在樊翊烦着怎么让向北相信,雪灵突然从花丛里跳起,伸展双手悬浮在空中。点点滴滴的水珠从花丛向上飞去,围着雪灵旋转。樊翊急忙按下视频电话。 不一会儿,水珠像是被雪灵吸收一般,慢慢变少,渐渐消失。雪灵缓缓落入花丛中,静静伫立在雨里。 「怎么样,相信我了吧。」 向北一面懵逼:「……boss,今天不是愚人节,你可别耍我。」 雪灵突然伸出银白的尾巴,扫过花丛,花瓣立即漫天翻飞,慢慢地变成了一张由花瓣编织的网。花网向樊翊飞来,雪灵的尾巴向下一甩,花网立即把樊翊包住。 樊翊大惊挣扎,向北也禁不住惊唿:「boss,卧槽,真是狐妖。」 随着樊翊的挣扎扭动,花瓣纷纷落下,那张花网像是海市蜃楼般消失了。 樊翊惊魂未定,嘶声大叫:「找驱妖师。」 「是是是,我立即去找。boss,你别和狐妖对着干,留得青山在,我会找最强的驱妖师救你。」 雪灵不知何时出现在樊翊身边,对着手机屏幕对向北微微一笑:「拜託你了,驱妖师越强越好。」 向北僵住:「……喔……」 电话挂了,樊翊查看全身,没发现什么异样。他看着雪灵,太阳穴突突跳:「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雪灵从口中吐出一颗粉红色的丸子,递给樊翊,「吃了它。」 樊翊噁心惊恐,本能地后退:「你要对我下毒。」 雪灵摇头:「我在为你治病。」 樊翊抗拒:「不用。」 雪灵瞬间伸出尾巴绑着樊翊拉到她面前:「你没有选择。」话音未落,丸子已经塞进樊翊嘴里,雪灵的尾巴一紧,樊翊毫无抵抗地把丸子吞了,满嘴花香。 雪灵松开尾巴:「以后你每天都要吃一颗,你可以自己吃,或者我绑着你吃。」 樊翊又震怒,又沮丧,自己看起来比她高比她壮,但在她面前却一点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她像是调戏着一只被她完全掌控的玩物。 雪灵伸手摸摸他的头:「你别担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害你的。」 樊翊冷脸无言,逼他吃了从她嘴里吐出的东西,羞辱完后转脸就装着温柔地安抚他?狗屁。樊翊不禁暗暗祈祷向北能找打个厉害的驱妖师收了这只狐妖。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吞下丸子后,他一直来的胃疼好似舒缓了。 樊翊板着脸:「我的助手已经去找驱妖师了,你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做你平时爱做的事就可以了。」 第4页 樊翊走回别墅,走进储酒室,在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刚想打开,红酒瓶就被银狐尾巴拿走,放回酒柜。雪灵拔下根头髮,绑在储酒柜的把手上:「你不能再喝酒了。」 樊翊怒火中烧:「还有什么事我不能做?」 雪灵默默地看着他:「别再责怪自己了,不是你的错。」 樊翊眉头紧蹙:「你有话直说,别说些模稜两可的废话。」 雪灵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任樊翊再厌恶也不能否定她柔和的目光有种安抚情绪的魔力。 「怎么,你要勾引我?」樊翊转过脸避开她的目光。 雪灵:「如果狐妖要勾引你,你是逃不掉的。被狐妖勾引不是你的错。」 樊翊狐疑地看着她:「我被狐妖勾引过?」 雪灵没回答,只是拉起他的左手,盯着他的手背上一条毛虫般狰狞的伤疤,她轻轻一嘆,手指轻柔地抚过伤疤:「你的伤疤还没好。」 樊翊的喉咙紧绷,想起她一路来说的话,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早就见过我?」 雪灵还是没回答:「你应该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她转身向厨房走去。 樊翊呆愣地站着,乱成杂草堆的脑子里满满的问号。他深吐了口气,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求神拜佛她做的饭是给人吃的,而不是从她嘴里吐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等等,她在厨房做饭,他是不是可以趁机逃? 樊翊双眼眯了眯,蹑手蹑脚地向大门走去,只是任他用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这大门就是打不开。樊翊看向窗户,他奶奶的,门开不了,从窗户跑。他轻轻推开窗,刚要爬上去时就感觉到毛茸茸的东西在他手边磨蹭。 樊翊呆愣了几秒,认命地大叫:「我只是开窗透透气。」 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摸了摸他的脸颊,滑走了。樊翊咬咬牙,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尾巴剁了。 樊翊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打不过,逃不了,那就听天由命,任她折腾吧。不行,怎么也得想法子反抗。他拿起手机,打入:「驱赶狐妖的方法。」 一个小时后,雪灵端出了饭菜。 「过来吃饭吧。」雪灵叫唤。 樊翊知道他要不自己走去饭桌,要不被绑去,还是给自己留点尊严吧。他慢步走到了饭桌,看见桌上的两菜一汤,眼皮子突突地跳起。 花瓣炒鸡蛋,花瓣炒草菇,花瓣鸡蛋汤。狐妖就吃这些寡淡的东西? 雪灵给樊翊盛了一大碗饭:「你要多吃点。」 樊翊反抗:「这不是人吃的东西。」 「你没吃过怎么知道不是人吃的?」雪灵夹了花瓣炒鸡蛋放在樊翊碗里,「试试,保证好吃。」 「如果不好吃呢?」 「不好吃也要吃。」雪灵吃了一口花瓣炒蛋满意地点头,「很好吃,人间的花瓣就是不一样。」樊翊咽了咽口水,从容就义般地拿起筷子夹起花瓣炒蛋塞进嘴里。蛋香和花香出奇地搭配,咸淡适中,入口回甘,味道竟然真的不错。 雪灵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评价。 樊翊咽下口中的菜,直言:「比想像中好吃。」 雪灵满意地微笑,把花瓣炒草菇夹到他碗里:「试试这个。」 樊翊吃了一口,他一向不喜欢菇类,这道菜却有种莫名刺激味蕾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他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饭菜汤全部扫光。 樊翊已经记不起他上次吃得那么香是什么时候了。哥哥去世后他就开始酗酒,酒精淹没了他的味蕾,在他嘴里所有食物渐渐失去了味道。慢慢地他失去了食慾,吃饭对他而言只是为了维生。 樊翊忍不住舔了舔碗里剩下的饭粒,放下碗筷,打了个饱嗝。 雪灵欣慰地笑看着他。樊翊有些被打脸的窘迫,讪然:「你做的菜很好吃,谢谢。」 「每天这样吃,你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 樊翊盯着雪灵:「为什么要帮我治病?」 「因为你帮我做事啊。」 樊翊:「……」他看不懂这只妖。唉,干嘛要看懂她,能甩掉她就好。 第3章 . 驱妖师 你要我在你面前脱衣服? 五个小时后,向北和驱妖师来到了坪山别墅门口,向北的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大门,只能给樊翊打电话。 「boss,我和华大师在门外,但大门打不开。」向北压低嗓音,像是生怕狐妖听见。 电话另一头响起了樊翊的叫喊:「雪灵小姐,驱妖师到了,就在门外。」 向北吓一跳:「boss,你这么喊妖怪不就知道……」话音未落,大门打开,雪灵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两人。 向北呆住了。这妖也太美了,还是超凡脱俗的美。如果被她诱惑献身,指不定他也心甘情愿。 华大师满脸戒备,拔出桃木剑,小声向雪灵探问:「狐妖在哪?」 向北震惊地看了看驱妖师,再看了看雪灵,哀怨地伸手扶额:「华大师,她就在你面前。」 雪灵端详华大师片刻,摇摇头:「你的修为太浅。」 竟敢小看自己?华大师恼羞成怒:「你这妖精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人间行兇,看我收了你。」他举起桃木剑向雪灵挥去。 雪灵的尾巴轻轻一扫,华大师的桃木剑就「哐啷」落地上。尾巴一转,结结实实地绑住华大师的手臂和上身,他立即悬在半空,动弹不得。前后不过两秒。 第5页 向北震惊得一脸懵逼。这么不堪一击?这号称h市最好的驱妖道士就这么被狐妖给收了? 「进来吧。」雪灵像拉氢气球般把华大师拉进别墅,对着向北:「把桃木剑拿进来。」 向北「哦」了声,捡起桃木剑,在门口犹豫了半刻,还是跨步进了别墅。boss和华大师都在里面,也不差多他一个了。 雪灵把华大师放在沙发上,虽然樊翊体会过雪灵的力量,但也不禁摇摇头。沽名钓誉的大师太多了,真遇上妖精就啥也不是。 向北拿着桃木剑走进大厅,看见完好无损的樊翊稍稍安心。 华大师窘迫至极,叫唤:「我今天只是轻敌了才被你突袭成功,妖精,你别以为你真的能打赢我。」 雪灵看向向北:「把桃木剑给大师,看看他不轻敌是不是能打赢我。」 华大师拿起桃木剑,摆出个有模有样的架势。雪灵从容地看着他:「世人都是说狐妖狡猾,要收狐妖必要出其不意,你就打算这样实打实的和我硬拼?」 华大师咽了咽口水,手抖声音也抖:「我,我……」 雪灵伸出尾巴轻易地拿走了华大师手中的桃木剑,仔细端详:「这是把好剑,只是剑上没有狐妖的血气,你没收过狐妖。」 樊翊和向北看傻眼,不是说狐妖怕桃木剑吗?这妖精怎么像是在拿玩具一样。 被雪灵掀了老底,华大师再也撑不住,沮丧地垂手低头:「我学艺未精,你要杀要剐随便你。」 「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是妖。」 「妖就要杀人?」 「妖要用凡人的精血修炼成人。」 雪灵认同地点头:「你也没说错,不过我对凡人的精血没兴趣。我想见你的师傅。」 华大师冷哼:「我不会带你去祸害我的师傅。」 雪灵微笑:「我叫雪灵,你叫什么名字?」 「华图。我落入你手是我没本事,你别指望我会出卖我师傅。」 雪灵淡淡一笑:「驱妖师的职责不就是驱妖吗?如果叫你师傅来驱妖就是祸害他,该不会你师傅也像你一样是沽名钓誉之辈?」 华图恨声:「不许你侮辱我师傅。他是堂堂正正的驱妖法师,如果他遇上你一定要你魂飞魄散。」 雪灵:「我魂飞魄散都不怕那你怕什么,尽管带我去见他。」 华图一时语滞,打不过还说不过,他干脆转过脸不理会雪灵。 雪灵看向向北:「你能找到他师傅吗?」 向北拿出华图的名片,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华图,驱邪法师方玄闭关弟子。 「应该不难找。」向北坦言。他找华图是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做调查,但凡多点时间,他就能摸清华图的老底,现在何至于如此难堪? 「好,尽快。」雪灵拔下一根髮丝,轻轻一甩,髮丝绑在华图和向北手腕上,但不一会,髮丝就消失。 向北急忙摸摸手腕,没有任何异样,但也禁不住惶恐:「雪,雪灵姐姐,你这是要干嘛?」 「找到他师傅之前,你和他待在一起。你们之间不能分开三米。」 向北脑子里万只草泥马奔腾,好吧,还是把自己给搭上了。他撞了撞华图的手肘:「你还是把你师傅的联繫方式给出来吧,不然我和你都没好日子过。」 华图倔强地双唇紧闭。 向北白他一眼:「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他拿出手机弄了起来。 雪灵问:「你需要多久?」 向北信心满满:「半小时。」 雪灵满意地点头,转头对樊翊说:「还有时间,我帮你洗澡吧。」 向北的手一抖,手机掉在腿上。他和樊翊用同样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雪灵,樊翊咽了咽口水:「我自己能洗澡。」 雪灵会意,脸庞微微泛红:「对啊,你长大了。我是说,我帮你弄洗澡水。」说完径直向浴室走去。 这句话哪里不对?樊翊和向北狐疑地对视一眼。向北压低声音:「boss,这狐妖有没有难为你?」 樊翊摇头:「暂时没有。」 「她该不会把你洗干净,然后……」向北做了个吸血鬼咬人的动作。 樊翊白他一眼:「那你还不快找法师?」 向北急忙拿起手机:「yes boss!」 樊翊瞥了瞥华图:「查清楚他师傅的背景,别又是被秒杀的货色。」 华图怒目:「我师傅一定能收了这只妖精。」 向北:「那你干嘛不带妖精去找你师傅?」 华图低下头,犹豫片刻:「因为我也不知道师傅去了哪,我已经六年没和他联繫了。」 向北挑眉,语调上扬:「哦,这么深的师徒情分。」 华图别过脸,默默无语。 樊翊站起向浴室走去。向北勐然会意雪灵并不在他们身边,急忙拉住樊翊,低声说:「狐妖不在,我们快逃吧。」 樊翊耸肩:「你以为我没试过逃吗?你知道这大门为什么打不开吗?」 向北看了看手腕,站起来向外走,果然走到离华图三米处,两人的手就扯住了。 「这是狐妖下的禁忌法。」华图喃喃,「凡人是挣脱不了的。」 向北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腕:「你好歹也是名驱妖师,这点禁忌法你也搞不定?」 华图红着脸,低头:「我只是听师傅提过狐妖的禁忌法,没见过。解禁忌的方法我还没学。」 第6页 向北扶额哀嘆:「还亏你敢自称h市最强驱妖师,真不要脸。」 樊翊摇摇头:「你师傅是不是真有本事?」 向北抬头瞪眼,气急败坏:「我师傅是驱妖大法师严隆的弟子。是我自己本事没学好,你别污衊我师傅。」 向北点点头,按动手机:「严隆?至少又多点搜索的线索。」他瞥了华图一眼「把你的师傅师公都找出来,总该能收了这只狐妖吧。」 「水好了。」雪灵叫唤。 樊翊深吸口气,忐忑地向浴室走去。 浴缸的水面上浮满了七彩斑斓的花瓣,烟雾氲氤,幽香沁心。雪灵坐在浴缸旁,右手不断在水中拨动,花瓣围着她的手悠悠转动。 又是花瓣,这狐妖就这么喜欢花? 雪灵:「脱了衣服,在浴缸里泡十五分钟。」 「哦!」樊翊没动。 雪灵看着他,樊翊摊开手:「你要我在你面前脱衣服?」 雪灵脸颊泛红,喃喃自语:「是啊,你长大了。」她站起走出浴室。 又是这句!樊翊皱着眉,什么意思,他小时候见过她?樊翊脱了衣服坐进浴缸,水的温热,花的清香让他紧绷的脑子不知觉地松弛了,他的头靠着浴缸边,闭目体会这一刻的恬静。就算下一刻就要死,至少这一刻是享受的。 -- 不过半小时,手机里传来了简讯。向北嘴角勾起:「找到了。方玄法师,m市xx区梧桐街35号。」 华图愣住了:「师傅去了m市?你是怎么找到的?」 向北得意地挑眉,用手指点了点额头:「脑子是个好东西。」 「那我师公严隆呢?」 向北翻白眼:「你当我有千里眼啊,找人也要一个个找。」 华图:「如果你能找到我师公我还真想去见见他。我一直只听过他的大名,从来没见过他。」 向北耸肩:「如果你师傅搞不定这妖怪,就只能找你师公了。不过你师公应该也年过七十了,还打不打得过狐妖?」 樊翊和雪灵走出,向北看着樊翊,双眼瞪起,只是洗了个澡,樊翊看起来好似精神百倍,完全没了病恹恹瘾君子的模样。如果这狐妖不是打算把他养胖了再吃,她对他还真心不错。 樊翊:「有消息了吗?」 向北立马邀功:「驱妖法师找到了,在m市,坐飞机三小时就到。我查了,这法师看起来靠谱。」 雪灵满意地点头:「好,我们出发吧。」 「雪灵姐姐,我们是凡人不会飞,得先订机票,最快的飞机是明天早上八点。」 「好吧,明天早上八点。」 向北挠了挠头:「可是雪灵姐姐,你没身份证,订不了机票。」 「不用订我的票,我跑去就好。」 向北佩服:「跑去?两千多公里啊。」 雪灵微笑:「其实我可以带你们其中一个跑。」她看向樊翊「你想和我一起跑吗?」 樊翊瞬间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雪灵的尾巴就绑着樊翊的腰身:「我带你试跑一下,看你喜不喜欢。」 「试跑?」樊翊还没反应过来,雪灵就变身成了银狐纵身从窗户飞去,拉着樊翊向空中跑去。 第4章 . 依靠 所谓佳人,在怀中央 「试跑?」樊翊还没反应过来,雪灵就变身成了银狐纵身从窗户飞去,拉着樊翊向空中跑去。 晚风从樊翊的身体唿啸而过,吹散了他被拽起那一刻的惊惶。他感觉像是在玩滑翔伞一般,只是更快速,更刺激。银狐轻盈地跨步向上跑,不时回头看樊翊,看见他没有惊慌失色,才放心地越跑越快。樊翊闭上眼,伸出双臂,尽情地感受着与疾风融合的快感。 「喜欢吗?」雪灵的声音悠悠传来。 樊翊睁开眼,感嘆:「当狐妖真好,力量强大,还能飞天遁地。」 雪灵怔怔地盯着他,脚步慢了下来:「你……想当狐妖?」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如果心情不好时能跑上一回,应该什么烦恼都吹散了吧。」樊翊突发奇想,「如果你咬了我,我会不会变成狐妖?」 「不会。」雪灵转过头,加快脚步。 「也对,狐妖不是吸血鬼。」 雪灵:「找到驱妖师之前,如果你想跑,我可以带你跑。」 樊翊抬头望向浩瀚星空,幽幽地问:「你能跑去天堂吗?」 雪灵抬头,认真地回答:「我是妖,去不了神界。人死了也去不了神界,只是在人界轮迴。有缘人总会在轮迴里遇上的。」 樊翊:「就算遇上也不会记得前世的事。」 「就是因为记不住才能开始新了生活。太多记忆有时不是件好事。」 樊翊忍不住探问:「你多大?呃,我的意思是……」 「我五百岁,在妖界算是刚刚成年。」雪灵直言。 「……五百年的记忆。」 「妖界和人界不同,日子平淡如水,不会像人间那么波澜起伏。」 樊翊试探:「所以你就憋不住跑来人间玩耍?」 「小野,呃小翊,妖是不会跑来人间玩耍的。妖来人间一定有目的。」 她叫自己小翊这么亲昵?樊翊忍不在继续试探:「你的目的太诡异。为什么要找能把你打败的驱妖师?」 雪灵回头冷肃地看着樊翊:「如果凡人知道太多妖界的事,只有两种下场。第一被杀死,第二,被封锁记忆。你还要问吗?」 第7页 樊翊被镇住了:「不问了。」 雪灵快步在空中奔驰,把樊翊带到了山顶上的一棵大榕树上,停了下来。 「我们在这坐一会儿。」雪灵变回人形,和樊翊并肩坐在榕树的枝干上,俯视人间的璀璨灯光。城市的路灯投射的光芒在漆黑的大地上纵横交错,如同一条条绚烂的绳索彼此错落缠绕,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樊翊感嘆:「这样看世界的一切都变得很渺小,一切都好像微不足道。」 雪灵:「换个角度,这样看世界变得很大,就算是最黑暗的夜还是会有光。因为有光,黑暗就不能吞噬希望。」 樊翊惊讶地看着雪灵:「你这话感觉不像是妖说的。」 雪灵:「那像谁说的?」 樊翊目光黯淡了,静默片刻:「像我哥哥。」 雪灵伸手抚着他手背上的疤痕:「所以你更要为了他好好地活下去。」 樊翊看着浩瀚大地,默默无言。 「小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锁住一部分让你痛苦的记忆。」 樊翊勐然把手抽离,大叫:「不要!我情愿你杀了我也不要你封锁我的记忆。」 雪灵一震,无奈:「你不愿意,我是不会做的。」 「你发誓?」 「我发誓!」 樊翊不放心:「以你最爱的人,不是,最爱的妖的生命发誓。」 雪灵黯然摇头:「我不能这样发誓。」 「你只是想忽悠我?」 雪灵默默地对着樊翊焦虑地目光,眼中好似有波光闪动:「因为我最爱的妖,快死了。」 「……」樊翊愣了半晌,「对不起。」 雪灵喃喃:「我无父无母,她就像我妈妈一样……」 「那你怎么不留在她身边陪着她?」 雪灵注视着樊翊:「我来完成她的心愿。」 「哦!」她妈妈的心愿是找一个能打败雪灵的驱妖师?樊翊理解不了。 雪灵轻嘆:「我说多了。」 樊翊立即装傻:「你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听见。哇塞,这大地夜色也太美了,可惜忘了带手机拍下来。」千万别封锁他的记忆,千万别! 雪灵:「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赶飞机呢。」 「你不带我一起跑?」 雪灵摇头:「我有点累。」 「那你今晚也好好休息。」樊翊急忙讨好,「要不要吃点什么补一补?」 雪灵玩味地笑看他:「人类的精血是最补的。」 「我的血一点也不精。」樊翊想打自己一大嘴巴子,提什么补一补,是想提醒她吸自己的血? 「也是,你的血里都是酒精味,不好喝。」 樊翊打呵呵,麻蛋,怪不得不让他喝酒。 樊翊和雪灵回到别墅时,向北和华图正在吃晚饭。向北满口菜,支支吾吾说:「左等右等也不见你们回来,我们就只能叫外卖先吃了。」 「你能开门?」樊翊看向大门。 「不能啊,叫外卖小哥从窗口递进来。外卖小哥还问门锁是不是坏了,要不要找开锁师傅来修。」向北咬了口鸡翅,「你们要不要一起吃。」 雪灵摇头,代樊翊回答:「他吃过了。他现在只能吃我给他安排的饭菜。」 「哦?!」向北惊讶地瞪大眼,「那boss也不能喝酒?」 雪灵点头:「以后他不会再喝了。」 「哦……」向北眨着眼看向樊翊,当了樊翊助理五年,他知道樊翊因为哥哥意外身亡,内疚自责,酗酒严重,他父母和医生用尽了法子也不能让他戒掉,反而酒瘾越来越深。这样让他说戒就戒也只有妖才能做到吧。 雪灵:「你们吃完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们三人搭飞机。」她看向樊翊,「今晚你和我一起睡。」 向北一口鸡翅喷了出来,华图也震惊地盯着两人。 「什么?」樊翊瞪大眼。 「你和我一起睡。」雪灵说得很肯定。 「这,不太好吧。」樊翊咽了咽口水,「我睡觉会打唿,会大叫。」 雪灵一脸瞭然:「那是因为你睡得不安稳,和我多睡几晚就好。」 向北:「…………」 华图:「…………」 樊翊:「…………」 樊翊躺上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别胡思乱想。在当他以为雪灵会盖另一张被子时,雪灵已经钻进他的被窝。他感觉到身旁的温热和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他一向有失眠的毛病,这里没有安眠药,身边又躺着一个不能触碰狐妖,长夜漫漫,真是难耐的折磨。 当他以为他今晚註定会失眠时,睡意竟然铺天盖地而来,很快他假装的闭眼就成了真的入眠。 就算他睡着了,他还是会做噩梦,同一个噩梦。两辆跑车在山路上疾驰,在拐弯处同时失控撞下了山。两辆车翻滚下山,滚了好久,好久。然后他从车里爬出来,看见在另一辆车里,哥哥的脖子被折断了。 「哥哥,哥哥!」他痛哭狂叫,「死的应该是我,是我!阎王,你带我走,让哥哥回来,让哥哥回来。」 不知道从哪走出了一个白衣银纱的女子,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知道她把他搂进怀里,轻扫他的背,在他耳边温柔呢喃:「小翊,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她的声音像淙淙溪流,像微风垂柳,一点一滴,一丝一缕地抚慰着他难以承受的痛。 第8页 「小翊,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她一直在重复着,哥哥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地没了踪影。 她的环抱很温暖很坚实,他被剜割的心像是有了依靠。 晨光洒入,樊翊缓缓地睁开眼。他好像搂着什么?他微微低头,看见雪灵靠他的怀里,他的双手搂着她。突然他有一种「所谓佳人,在怀中央」的感觉。 梦里面搂着他的人就像是她…… 他一动,雪灵也醒了,她眼角带笑:「早上好,小翊。」 樊翊急忙把手抽回:「对不起……」 「你昨晚睡得好吗?」 樊翊点头:「好。」这个「好」字本来只是个随意的说辞,但这一觉醒来,他真的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精神焕发。 雪灵仔细打量他:「嗯,你精神好了些。」她翻身下床,「我去给你做早餐。」话音未落就从窗户跳进了后花园。 看来又是吃花。樊翊走进浴室,看见镜中的自己,不觉呆住了。镜中那个精神奕奕的男人是自己?曾经枯黄的脸色,死灰的眼神,褐黑的嘴唇都不见了。想起雪灵说的,他帮她找驱妖师,她帮他治病,她还是真是说到做到。 樊翊知道自己患的是心病,过去六年他一直沉溺在自责愧疚中,整个人被抑郁的情绪吞噬。抑郁最严重时他站在大厦天台想纵身跳下,幸好向北拼死拼活把他抱住。 「boss,想想你爸妈啊。你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你死了,他们怎么办啊!」 向北还想着法子给他介绍各式各样的美女,想着用爱情的魔力帮他打败抑郁症,却不知道,悲剧的根源就是爱情。六年前他爱错一个女人。那年他才二十岁,情窦初开,真心尽付,却被狠狠地刺上一刀。 爱情行不通,向北转向为他找更伟大的人生意义:做慈善家拯救世人。幸好樊家百年基业,生意运转早就上了轨道,能提供足够的资金让他做善事。无论了山区的失学孩童,农村的孤寡老人,非洲的贫困村路,濒临灭绝的各种生物,他都在捐助。不只钱到,人也到。向北带着他一会去山区看孩子,一会下海看珊瑚,一会去火热的非洲帮村民一起打水井,一会去冰冷的西北种植被,还不断地叨叨,人世间因为有他充满了希望。他厌烦的时候还炒掉过向北一次,但转头妈妈又把他请回来,向北就像块贴身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只是向北还是没办法戒掉他的酒瘾,而雪灵的强大灵力让他说戒就戒。奇怪,他已经快一天没喝酒了,怎么没犯酒瘾? 樊翊洗漱完毕走出大厅,向北和华图正在吃外卖早餐。向北看见樊翊的一瞬,筷子夹着的包子掉了。他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盯着樊翊:「boss,狐妖姐姐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回个人。」 第5章 . 疗伤 偷袭 向北看见樊翊的一瞬,筷子夹着的包子掉了。他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盯着樊翊:「boss,狐妖姐姐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回个人。」 樊翊白他一眼:「你现在说话越来越离谱,你真以为我不会炒掉你。」 「你炒不掉的,我会像口香糖一样粘着你。」向北眯眼坏笑:「boss,你和狐妖姐姐到底做了什么?分享一下呗。」 樊翊拿起一个沙发抱枕扔过去,恨声:「你烦了我六年,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boss,你太让我伤心了,这六年我给你带来了多少快乐啊。上山下海,飞天遁地我都陪着你。这样的助理绝对没有第二个。」向北边吃边邀功。 这时雪灵从花园走进,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在樊翊手中:「喝了它。」和想像一样,乳白色的汤上飘着七彩花瓣。 向北凑过来闻了闻,淡淡的花香:「我能尝一口吗?」 雪灵摇头:「不可以。」 小气,向北嘟嘴,看樊翊的模样变化,狐妖给他吃的一定是好东西。 樊翊大口把热汤喝下,满腹温暖。 向北给樊翊递去个包子,雪灵摇头:「他现在只能吃我给他做的东西。」 「雪灵姐姐就是有魄力。棒!」向北沖雪灵举起拇指。 雪灵:「时候不早了,你们出发吧。我在m市机场等你们。」 向北忍不住问:「你不怕我们逃了?」 雪灵看着他:「我建议你们最好别逃。」 向北立马严肃地点头:「我们绝对不逃,一切以雪灵姐姐马首是瞻。」 华图鄙夷地白他一眼,嘟哝:「狗腿!」 向北暗地踢了他一脚,喃喃:「假货!」 -- 三人顺利登机,飞机准点起飞,准时到达m市,只是三人在机场到达口等了快一个小时雪灵还是没出现。 向北看了看表,疑惑:「难道狐妖的时间和我们的不同?」 樊翊想了想:「你们俩先去找方玄大师,我在这等她。有事电话联繫。」 向北和华图走后,樊翊再等了两小时,才看见雪灵缓步走来。 樊翊迎上:「你晚了三小时,我叫向北和华图先去找大师。」看见雪灵的一刻,他镇住了,雪灵脸色苍白,衣服上有明显的血迹,「你,怎么了?」 雪灵的身子摇晃一下,樊翊急忙扶住她。雪灵:「幸好没带你一起跑。」 樊翊叫来了计程车,扶雪灵坐进车里:「你是不是受伤了?」 雪灵点头:「有妖偷袭我。」 第9页 「要去医院吗?」说完樊翊就感觉自己很荒唐。 雪灵:「带我去花园,越多花越好。」 「好。」 「我还需要血。」 樊翊伸出手臂:「你吸我的。」说完樊翊有点懵,自己怎么会主动献身? 雪灵摇头:「你去医院的血库拿。」 去医院的血库拿?医院可不是他家开的。管他呢,这事交给向北。 车子去到花园。花园里虽然繁花盛放,但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雪灵皱眉摇头:「人太多了,不行。」 樊翊蹙眉,要有花,还要没人,大白天的这样的花园可不好找。哎,花园不行,花店可以啊。樊翊用手机上网找了个最大的花店,驱车前去。花店里各色各样的花琳琅满目,雪灵点头后,樊翊就找店主开门见山说起来。 听到樊翊说要把花店包下来一天,店主呆住了,只是当樊翊给出她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后,店主和店员就笑着离开了花店。樊翊雪灵扶进花店,把橱窗的窗帘全拉上。 雪灵盘膝坐在地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樊翊看见花店里的花极速枯萎。不到十分钟,花店里的花全部枯黄后,雪灵睁开眼,神色好了些:「这里的花没和土地相连,对我帮助有限。等到晚上,你再带我去花园。」 「好。我已经叫向北去弄血了。」 雪灵嘆息:「本来以为不需要喝血的,唉,我大意了。」 「是什么妖偷袭你?」 「狐妖。」 樊翊咋舌:「这里还有别的狐妖?」 「她也是只银狐,只是趁我在空中跑时用飞鸟分散我注意力再偷袭我。」 「她和你有仇?」 「算是吧,我和她的……姐姐有仇。」雪灵黯然,「如果她姐姐知道我在人间,就麻烦了。」 樊翊探问:「她姐姐很厉害?」 雪灵点头:「不过她姐姐六年前受了重伤,希望她的灵力还没完全恢復。」 樊翊似乎理清了点头绪:「她们和你要找驱妖师有关系吗?」 雪灵沉默了,樊翊看见她脸上的犹豫。这其实就是答案。 有坏狐妖要来捣乱人间,好狐妖就来找驱妖师驱赶。但是如果雪灵都打不过她们,驱妖师再厉害也只是凡人,真的指望得上? 雪灵继续闭目修养,樊翊不敢打扰她,只能不断给向北发简讯询问血库的事。 --- 在去找方玄的途中,向北看见樊翊要他去医院血库拿血的简讯,眼珠子都要蹦出来。华图在一旁泼冷水:「看吧,狐妖都是喝人血的妖怪,你还以为她好?」 向北瞪他一眼:「如果她是妖怪,直接咬了我boss,加上你和我就行了,干嘛要去血库拿血。你看看我boss,和狐妖睡了一晚就变了个人似的,他一天前还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果狐妖只是想吸人血,怎么不去找那些精壮的男人,反而找上我boss这个酒鬼?」 华图语滞。 「反正我们逃不了,还不如祈求她是只好妖。」 华图默然片刻:「你打算怎么拿血?」 向北摸摸下巴:「如果在h市,她要多少血我都能弄到。这m市不是我的地盘啊,这的血该怎么弄?能买吗?」他看了一眼手机,「艾玛,boss又催了。」他抓了抓头,看向华图,「如果暂时弄不到,要不要你和我捐点血。」 华图狠瞪他一眼:「你想得美。」 向北眯着眼,笑嘻嘻:「一万。」 「滚!」 「五万。」 「你够了。」 「十万。」 「……」 入夜时分,樊翊找到了一个地处偏远的花园,把雪灵带去,扶着她走到花丛中。 「怎么样,这里可以吗?」樊翊关切地问。 雪灵点头:「可以。」 「向北已经拿到血了,很快就到。」 「他真是个好助理。」 「我会给他加薪的。」 「boss,我听到你要给我加薪的,你可别赖帐。」向北和华图小跑过来,递上两袋血浆。向北拿出根吸管递给雪灵,「这样容易喝。」 灯光下,华图看清雪灵的模样,他皱眉:「你受伤了?」 向北惊讶地打量雪灵:「对啊,雪灵姐姐,你脸色很差啊。」 雪灵拿着吸管喝血,才喝一口就惊讶地看向向北:「这是你的血。」 向北摸摸头:「这血浆要得太急,我一时没法子找到,只能用我们俩的血顶一顶。怎么样,不好喝?」 雪灵满眸感激:「谢谢你们。你的血很好喝。」 向北打呵呵:「好喝也别喝上瘾啊,我的血不多。」 雪灵轻嘆:「我的确受伤了,被另一只狐妖偷袭。我要把伤养好才能去找华图的师傅。」她看着向北,「这样的血浆我要二十袋,你有办法找到吗?」 向北一脸郑重:「我已经找人去医院买了。最迟明天早上应该就有。」 「偷就偷,硬说是买。」华图不屑。 向北反驳:「我拿了东西,留下钱,不是买是什么。」 雪灵:「谢谢你,麻烦你了。」 向北:「不麻烦,没麻烦事我还加不了薪呢,对吧,boss」 樊翊没心情和向北开玩笑,他关切得看着雪灵:「那只偷袭你的狐妖会找过来吗?」 雪灵眉头微蹙:「有可能。」她看向樊翊,「那时候,你们就要逃了。」 第10页 向北震惊:「那个,就是想确定一下,那只狐妖会吸人血。」 雪灵点头:「她会把人血吸干。遇上她,你们只能逃。」她双手一挥,漫天花瓣扬起,她双手在空中撩动,花瓣渐渐凝聚成三颗粉红色的丸子落在她手中。「你们每人拿一颗。如果真的遇上别的狐妖,逃到一个能躲藏地方,吞下这颗花丸,她就找不到你们。」雪灵手轻拨,看向华图和向北,「你们俩相连的禁忌已经解开了。」 安排好后,雪灵盘膝闭目,夜色里,花丛中仿佛漂浮起似有似无的雾气萦绕着她。 樊翊心头震动,不知为什么,他担心起雪灵。明明昨晚还想砍她的尾巴。 向北摆了摆手,跑离华图,果然再没牵连。他看着怔怔守在雪灵身旁的樊翊,丝毫感觉不到他想离开的意思。他走到华图身边:「如果你想走,现在可以走了。」 华图注视着手中粉红花丸,慢慢攥起拳头:「谁说我要走了?」 「你不怕那只会吸人血的狐妖?」 华图瞥他一眼:「怕啊,你不怕?你干嘛不走?」 向北摊手:「boss不走,我怎么走?」 华图冷哼:「为了钱你命都不要。」 向北挑眉:「呵,人为财死天经地义。那你干嘛不走?想看别的狐妖吊打雪灵姐姐?」 华图狠瞪他:「我想搞清楚这只狐妖在玩什么把戏。」 樊翊没理会他俩的争吵,只是静静地陪在雪灵身边。明明是她绑架自己,他为什么会希望她赶快好起来,或者那只偷袭她的狐妖别找过来。他理不清自己的感觉。 一个小时后,雪灵勐地睁开眼,伸出尾巴把三人扫倒在花丛里,低声说:「吞了花丸。」三人惊魂未定,但立即听话地把花丸吞下,趴在花丛下,大气不敢喘。 「雪灵,原来你躲在这?」樊翊在花丛缝隙间看见一个女人缓步走来。 第6章 . 你太重要 我为什么太重要? 「雪灵,原来你躲在这?」樊翊在花丛缝隙间看见一个女人缓步走来。 他看不见女人的模样,但那一步步看似轻盈的脚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雪灵没回答,女人继续说:「你的瑾王快死了,你不留在她身边伺候跑到人间来干嘛?」 雪灵回:「你知道污衊陛下会有什么下场吗?」 「污衊?你们瞒得住妖界里那群傻妖,可骗不过金莹大人,瑾王一死,莹大人就会继位,到时候她会怎么惩罚你这只乳臭未干的小屁妖。」 「你忘了金泽大人?」 「哟,对啊,你的金泽哥哥,那只冷得像块冰的老妖竟然会迷上你。」女人向雪灵走得更近,「不如我现在杀了你,然后传出消息说是金莹杀的,那金泽和金莹打起来,呵呵,那可是场好戏。」 雪灵冷哼:「银箩,你竟然盘算着陷害你的金莹大人。」 「妖王之位谁不想争一争?」银箩伸出了一条银尾巴,「我还是少跟你胡扯,杀了你再说。」 樊翊心头一紧,攥起拳头。向北拉住他的手臂,沖他挤眉弄眼。这狐妖间的打斗,凡人可别乱掺和。 樊翊侧身看向身旁的华图,看见他背包里插着的桃木剑,他伸手拔出,紧紧地握在手里。 向北眼皮子突突跳,樊翊的神情举动分明是想偷袭狐妖。这不要命的任性少爷。他紧拉着樊翊的手臂,沖他拼命摇头。 雪灵:「你想杀我,那得先过金泽大人这关。」 「哼,金泽怎么知道你在这?」 雪灵淡淡地说:「只要我一摇铃铛,金泽大人十分钟就会到。你十分钟内绝对杀不了我。」 「你以为我会信你?」银箩的语气明显有了怯意。 「你可以用你的命赌一赌。」 银箩沉默片刻,咬牙切齿:「今天算你走运。我就不信金泽能护着你一辈子。」她的话音刚落,樊翊就看见她的脚向上一蹬,瞬间变成了毛茸茸的狐狸脚,向天空奔去。 向北深吐了口气,快蹦出胸腔的心跳终于缓和了下来。 「你们可以出来了。」雪灵叫唤。 雪灵看见樊翊手拿桃木剑站了起来,惊讶地问:「你为什么拿着桃木剑?」 樊翊讪然:「我在想如果那只狐妖对你下手,我就偷袭她。就算杀不了她,应该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让你可以逃走。」 雪灵怔了半晌:「你不怕她抓住你,吸干你的血?」 樊翊:「你不是说我的血有酒精味不好喝?那只狐妖应该对我的血没什么兴趣。」 雪灵的目光抖动,悠悠地说:「你真傻。」 向北忙说:「我真的被boss吓破胆,怕他真的冲出去我拦都拦不住。」 雪灵注视着樊翊:「以后不许你有这么傻的想法,凡人是不可能偷袭狐妖的。你这样冲出来只会白白送死。」 一片好心被讥讽成傻子,樊翊一脸难堪,又怒又窘,把桃木剑塞到华图手里:「对,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酒鬼,我是傻上头了才会想要去救你。」话音未落就大步向花园大门走去。 向北双眼瞪起,喃喃:「不好,boss真的生气了。」 雪灵怔怔地看着樊翊的背影,脸上浮起似忧似喜的神色:「向北,如果他以后要做傻事,你一定要拦着他。」 向北耸肩:「我尽量。」 华图神色凝重地盯着雪灵,眼里满满的阙疑。 第11页 四人去到酒店,樊翊还没洗漱,就闷头上床睡觉。 雪灵默默的走到床边,坐在他身旁:「小翊,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樊翊的满腹闷火像漏气的气球,随她的柔和如絮的声音流逝。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我不是真的认为你傻,而是,你,太重要了,我不能让你有任何损伤。」 樊翊勐地坐起,目光锐利:「我太重要?我为什么太重要?」 雪灵怔愣地与樊翊对视,双唇动了动,话没出口,目光却移开了:「你不要再追问了,你不会想我封锁你的记忆。」 这只妖,连撒谎都不会,只会威胁。那他自己呢?除了送死就什么也不会。樊翊重重躺下,用被子蒙住头。 房间一片寂静,樊翊感觉到雪灵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然后雪灵轻柔地哼着曲子,音韵裊裊,好似有种安抚情绪的魔力,樊翊努力想积攒的火气又慢慢的消散了。 曲毕,雪灵缓缓道:「我来人间前,一位大人就给我一个救命铃铛,如果我遇上了麻烦,只要摇铃铛,他立即会飞来人间救我。别的狐妖是杀不了我的。」 「就是那个金泽大人?他是你的情人?」樊翊忍不住在被窝里发问。 「金泽大人当然不是我的情人。他知道我是孤儿,比较照顾我。在妖界,没有父母照顾的小妖是很难活下去的。」 「为什么?」 「小妖的血能大大增进灵力,妖界里不仅有狐妖,还有狼妖,虎妖等等,就算狐妖不吸同类的血,其他妖怪可就不会客气。」 要不就不说,要说就像交底一样,樊翊闷闷地说:「你是打算不瞒我了,还是打算告诉我后再封锁我的记忆。」 「我想通了,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你知道后反而更能保护好自己。」 樊翊掀被坐起:「对啊,反正在花园那我们三个凡人都听到你和银箩的对话。金莹,金泽,瑾王,妖界是要改朝换代了吧。」 雪灵凝重地注视樊翊:「对,如果瑾王陛下走了,妖界很有可能会出乱子。如果各路妖怪涌到人间,凡人绝对抵抗不了。瑾王派我来人间是为找一位法术高强的驱妖师保护你。」 樊翊彻底震惊了,双眼瞪成铜铃:「保护我?瑾王为什么会认识我?」 「一百年前,瑾王在人间认识了你太爷,他对瑾王有恩,你现在是樊家仅存的血脉,瑾王当然要保护好你。」 樊翊一脸懵逼,太爷樊夜对狐妖王有恩?那么牛逼的事怎么没有家族故事留传下来。 「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重要了。我想尽快为你找到驱妖师,之后赶快回妖界陪着瑾王陛下。」 这两天的疑惑似乎都解答了,樊翊低头沉默细想,目光却忍不住向雪灵飘去:「呃,如果你回了妖界,还会不会再来人间?」 雪灵微微思索:「如果没什么特别事,应该不会。」 樊翊眼里浮起失落:「你就不想来人间看看,呃,朋友?」 「朋友?」 「我,不算你的朋友?」 雪灵一愣,随即嫣然微笑:「对,你是我的朋友。」 这样的笑容如同漫漫长夜后的旭日把樊翊的心都融化了,这么美好的东西怎么能不争取?他鼓起勇气:「不然你也给我一个铃铛,我有事时摇铃铛,你就来见我。」 雪灵又愣住了,歪着头细细思索:「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樊翊要确认:「那你要答应我走之前要给我铃铛。」 雪灵满脸宠溺地伸手摸摸他的头:「我答应你。」 她这亲昵的举动方向有点歪。樊翊眉头皱起:「我二十六岁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我都五百岁了,你就是个小孩子。」 「你不是说你在妖界也只算刚成年,那就是人间的十八岁。在人间我比你大,以后你别叫我小翊,叫我阿翊。」这一个字差别太大了,樊翊必须坚持。 雪灵笑着:「好,阿翊。」她瞥了一眼他的衣服,「要起来洗漱一下再睡吗?」 樊翊这才意识到因为趴在花丛地上,衣服裤子都沾上了泥巴。他的肚子突然传出了「咕噜」声,樊翊尴尬地笑了笑。回到酒店时,因为雪灵受了伤不能给樊翊做饭,向北叫外卖时也他给点了份,他满肚子火气根本吃不下,现在火气消了,肚子就开始闹脾气。 樊翊用手机查看外卖网站时,雪灵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楼下人潮涌动的步行街夜市,心念一动:「阿翊,不如我们到楼下的夜市去吃吧。」 樊翊一愣:「你的伤……」 「喝过精血后我的伤好多了。银箩不会再来找麻烦,我想不如趁机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息。」 樊翊喜出望外跳下床:「求之不得,说不定你感受完后就不想走了。」他急忙换了件干净衣服和雪灵出门。 晚上九点的步行街夜市热闹非常,雪灵一脸藏不住的好奇,左右张望。 樊翊探问:「你之前来人间没逛过夜市?」 「这次是我第三次来人间,上两次来得很匆忙。」雪灵看着路边的烤串,目光停留了两秒。 樊翊会意,走到烤串店,各种烤串都点了一份,拿了串羊肉串递给雪灵:「试试,保证你会爱上的。」 雪灵接过,抿了抿唇,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笑意浮满眼眸:「很好吃,人间的肉香的确令人垂涎。」 第12页 樊翊咬了一大口:「不过怎么样也比不上你做的饭菜。」 「瑾王陛下不喜欢吃肉,所以我做的都是素菜。以后我试着做些肉菜给你吃。」 樊翊惊喜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你,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雪灵微笑:「你小时候最爱吃……」话音戛然而止,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 第7章 . 伤口 真相 雪灵微笑:「你小时候最爱吃……」话音戛然而止,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散。 「我小时候?」樊翊疑惑地看着雪灵。 雪灵:「我是说,所有人小时候都爱吃肉。」 两人漫步在夜市里,樊翊本来对吃没什么欲望,但经过雪灵的调理后,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不禁食指大动,带着雪灵走进一家店吃煲仔饭。 侍应生送来煲仔饭时问:「要酒吗?现在买一送一。」 樊翊喉结滚了滚,有点艰涩地摇头:「不,用。」进了饭店后,店里的酒味刺激起了樊翊的酒瘾,他努力地克制着汹涌而上的欲望。 雪灵拿起水杯往水里深唿了口气,递给樊翊:「喝了它。」 樊翊没多问,大口喝下,还在胸口肆意的酒瘾竟然减弱了许多。他不知道雪灵到底在做了什么,他只知道吃过她给他做的东西,他身体的不适就会大为舒缓。 「我以后会努力戒酒的。」 雪灵眯眼微笑:「你会慢慢戒掉的,我相信你。」樊翊确定他愿意为这样的笑容一辈子滴酒不沾。 樊翊吃了一大口煲仔饭,笑说:「不喝酒,饭都变得特别香。」他一抬眼,看见一男一女走进店里,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风情万种,眼波流转。 「樊翊。」 「连晋。」 两人同时叫起。 「这么巧,在m市也能遇上。」连晋带着女人走到樊翊桌旁,「哇塞,你气色不错啊。」 看见连晋脸色蜡黄,形容枯藁,樊翊不禁皱眉。连晋和他一样是富家子弟,是他的酒肉朋友,虽然吃喝玩乐是他的日常,但平日里也会打篮球健身,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 连晋看见樊翊身旁的雪灵,眼里尽是惊艷之色:「你身边竟然有女生出现,这么难得我们一起吃?」 没等樊翊回答,连晋就拉着女人坐了下来,目光不时迷恋地往雪灵身上飘:「介绍一下。」 这急色的傢伙,樊翊皱眉:「这是雪灵,我的女朋友。」他特意加重了「女朋友」三字。 「哦……」连晋收回贪婪的目光,干笑两声,「有些人还说你是gay,原来你只是挑。」 雪灵的目光一直略过连晋,沉沉冷冷地落在他身旁的妖媚女人身上。女人的目光却闪烁躲避。 连晋看了一眼桌面:「卧槽,怎么没酒?」 「我戒了。」樊翊果断地回答。 连晋难以置信地瞪眼:「你戒了酒?」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更不可思议。 雪灵突然站起,走到女人身旁冷冷地说:「你应该想去洗手间吧。」 女人双眼瞪起,怯怯地眨了眨:「好像是。」说完悻悻地跟着雪灵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连晋疑惑:「她们认识?」 樊翊皱了皱眉:「或许吧。」 连晋向樊翊挑了挑眉:「你是在哪找到这么个美人,给兄弟传授几招。」 樊翊意味深长地微笑:「是她找上我的。我帮她做事,她帮我戒酒。」 连晋狐疑:「你真的戒了酒?她是怎么帮你的?」 樊翊没回答,仔细打量他:「你也应该要戒酒吧,脸色太差了。」突然他发现连晋脖子上有两点明显的红印,他勐然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脖子上红印是怎么回事?」 「红印?」连晋摸了摸脖子,「可能是蚊子咬的吧。不过我最近身体好像真的变差了很多,总是觉得累。」 「去找医生看看,你看起来不太妥。」樊翊严肃地说。 连晋坏笑:「可能我也是喝酒太多了。既然你戒得那么成功,不如请你女朋友帮我戒酒呗。」 樊翊冷眼瞪着他:「你敢打她的主意我剁了你。」 连晋急忙打呵呵:「开玩笑,开玩笑。」他清了清喉咙,扯开话题,「最近在忙什么?有好玩的事记得叫上我。」 「没什么特别事,带雪灵四处玩玩。」樊翊目光不时向洗手间方向飘去,终于看见雪灵走回。 雪灵看着连晋:「那个女人生病了,要先走。」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连晋皱眉,站起:「她生了病?我要去看看她。」 雪灵伸手把他压回座位,连晋连试图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连晋震惊地盯着雪灵,这女子看起来娇柔纤弱,力量怎么那么大。 雪灵冷冷地和他对视:「她生的病很重,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雪灵的目光让连晋感觉心底涌起一股寒意:「她,她到底发生什么事?」 雪灵拿起一杯水,向里面吐了口气,递给连晋:「喝了它。」 连晋本能地摇头,雪灵的手在他的肩膀微微用力,连晋就疼得哟哟大叫。 「喝了它。」 连晋毫无反抗之力,闷头把水喝完。 雪灵默默地走回樊翊身边坐下,看着连晋一脸不知所措的惊恐,思索片刻,凝重地说:「那个女人不是人,是狐妖,她一直在吸你的血。如果你今天没遇上我,你过几天就会死。」 第13页 樊翊满脸震惊,连晋更是懵得找不着北。 樊翊急问:「他脖子上的红印是狐妖的咬痕?」 雪灵点头。 连晋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你,你是什么人?」 雪灵刚启唇,又合上,微微思量后,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我是驱妖师。」 樊翊张着嘴,惊讶片刻后嘴角勾起,这只狐妖学会撒谎了。 雪灵郑重地看着樊翊和连晋:「狐妖最爱勾引你们这种盛年男人,以后有妖媚的女人主动找你们,你们要小心。」 两人沉默了。樊翊思绪翻飞,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连晋颤声问:「大师,我,我还有救吗?」 雪灵肃然:「我给你喝的水能暂时护住你元神,接下来一年你要戒酒戒色,清心寡欲静养,不然天神也救不了你。」 连晋已经感觉到水喝下去后身体的萎靡感消散了不少,更加对雪灵的话深信不疑:「我,我记住了。大师,你有没有什么仙丹给我补补身子。」 「没有。只要你静心调养一年,身体会完全恢復的。」 连晋还是惊魂未定:「你确定?要不要给我把把脉?」说完伸出手臂。 「我确定!色字头上一把刀,以后要记住了。」 连晋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大师教导得对!」 「吃点东西,回去好好休息。」 「是是是!」 一顿饭下来,樊翊和连晋都只是闷头吃饭,连晋是吓得不轻,樊翊却是心事重重。连晋离开时还不断连声向雪灵道谢。 和连晋分开后,樊翊和雪灵慢步走回酒店。樊翊微笑看着雪灵:「驱妖师?」 雪灵嘴角勾起:「谁说狐妖不能是驱妖师?」 「也是。不如驱妖师就别找了,你留在我身边就好。」樊翊似真似假的试探。 雪灵坚决摇头:「不行。」 毫不犹豫的拒绝。樊翊无奈嘆息:「你就不能假意哄哄我。」 雪灵瞥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不是小孩了,还要我哄?」 樊翊一时语滞,哄小孩和哄他能一样吗? 突然雪灵的脚步停了下来,眉头深锁的注视着路旁的树林。 「怎么了?」樊翊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看不出什么异常。 雪灵喃喃自语:「怪不得那些小妖都出来了,原来有妖在人间开了道破口。」她拳头攥起,脸色又急又怒,眉间满满的挣扎,过了好一会,她还是深深嘆息,松开拳头,「回去吧。」 「出事了?」樊翊探问。 雪灵点头:「连晋身旁那个女人是只修为很低的白狐妖。我就奇怪以她的修为根本来不了人间,原来有修为高深的妖在那片树林里故意开了道口子,小狐妖就是从那道口子出来的。如果我没受伤,我还能试着把破口关上,可惜现在我灵力不足。」 樊翊:「你别勉强,等你把伤养好了再来关。」 雪灵满脸忧色:「我担心人间已经有很多道破口,妖精开始涌入人间。」她看着樊翊,「我们一定要尽快找到驱妖师,之后我要回妖界禀告瑾王和泽大人破口的事。」 今晚樊翊第一次见识到狐妖能把他精壮的朋友变得如此枯藁,他明白雪灵的担忧。遇上像那妖艷女人一般的狐妖勾引,能守住的男人绝对是凤毛麟角。 樊翊:「血浆明天早上会到,等你把身体养好,我们就去找方玄大师。」 雪灵看着他:「你今晚好像有心事?」 樊翊沉凝:「连晋脖子上的红印让我想起一件事。六年前,我的脖子也有这样的红印。」 六年前,他和他的初恋女友一起时,她总爱亲吻他的脖子,还不时轻咬着,开玩笑说,她喝了他的血,他从此就是她的人。 如果那根本就不是玩笑…… 雪灵微怔,低头静默片刻,缓缓地抬首,目光里浮起一抹犹豫,她闭了闭眼,抹掉最后的挣扎:「阿翊,于筱音是狐妖。」 于筱音三个字像颗炸.弹,投进樊翊的心底最深最重的伤口,炸起的往事再一次在他心头剜割着,肆虐着。 他刚上大学时,于筱音出现在他的教室里,她的模样性格,言行举止完全符合他理想情人的想像,她就这样完美地走进他的生活。当年他才二十岁,情窦初开,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爱得毫无保留。 果然,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因为她不是人,是狐妖。 那天他出其不意地撞见她和叔叔的缠绵,大受刺激,开着跑车狂奔而去。哥哥开车追赶,两车相碰,摔下山谷,哥哥惨死他却只是受了轻伤。而叔叔在两天后在他家里离奇暴毙,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但为什么会失血,失的血又去了哪,法医也找不到原因。警方想找于筱音调查案子,可是于筱音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 樊翊呆滞了很久,涣散的目光才慢慢凝聚回雪灵身上:「你怎么知道于筱音?」 第8章 . 守护天使 这不是你的错 樊翊呆滞了很久,涣散的目光才慢慢凝聚回雪灵身上:「你怎么知道于筱音?」 雪灵不再犹豫:「六年前,瑾王感应到你出车祸,命令我去救你。我去到时,你和你哥哥已经摔下山谷,奄奄一息。我的灵力不足以救你们两个,只能选择救你。在救你的时候,于筱音偷袭了我,我立即摇铃铛向泽大人求救,幸好泽大人及时赶来把于筱音打跑。我本想求泽大人救你哥哥,可惜已经太晚了。阿翊,于筱音就是金莹,她是修为能和泽大人媲美的金狐,这世界上没有她勾引不到的男人。被她勾引不是你的错,你哥哥的死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金莹作的恶。」 第14页 她的话像一发发烟花在樊翊的心里炸开,起起落落,忽明忽暗,却也足够照亮他心底蕴积的阴郁。 雪灵拉起樊翊的手,轻抚他手背上的伤疤:「因为金莹偷袭,我受了伤,只能回妖界养伤。你不明真相,足足受了六年的折磨。如果我早点养好伤来找你,你就不用自责那么久。如果我的灵力再强点,我就能救回你哥哥,抚平你手上的伤疤……」 过了六年,樊翊一直不能释怀为什么死的是哥哥,而他却奇蹟的只是受了轻伤。原来这个奇蹟叫雪灵。 樊翊伸手把雪灵拥入怀里,他低下头,把脸埋在雪灵的髮丝里。雪灵感觉到温暖的泪水滑进她的髮丝,湿润了她的肌肤。她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呢喃:「阿翊,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樊翊把雪灵搂得更紧,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守护天使,天使不只是出现在他梦里,还来到了他的身边。 -- 酒店里。 华图和向北盯着在楼下相拥的樊翊和雪灵,目瞪口呆。 华图呲了声:「我早就说你boss一定被这只狐妖勾引了,如果在花园里想为她拼命还不算,这就是铁证。」 向北抓着头,满脸担忧:「那怎么办?」 「趁她的伤还没全好,去找我师傅把她收了。」 向北犹豫:「雪灵不是给我们花丸让我们躲过了那只兇悍的狐妖,她应该没那么坏吧。」 华图冷哼:「她怎么知道她有什么目的。说不定她看中我们精血,不想别的狐妖抢去。」 向北再瞥了一眼还抱在一起的两人,喃喃:「这是要抱多久啊。人,妖有别啊,boss!」 华图:「救不救你boss就看你了。」 向北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师傅?」 「不是我们,是我。你留在这拖住狐妖,我找到师傅后就过来。狐妖自己也说了,要打败她别正面刚,要偷袭。你给我们当内应,师傅和我负责偷袭。」 向北眉头紧锁,在窗台前来回踱步。 华图继续施压:「那些血浆明天早上就到,喝完那二十袋血她的伤应该就康復,到时候再对付她就没那么容易。说不定她转头又把我们绑起来,你想当内应也没机会。」 向北长嘆口气,屈服:「好吧,你去找你师傅。不过你们偷袭前要听我指示。如果她真的是只好狐妖,你们可别……」 「妖就是妖,没什么好不好的。你别磨蹭了。」华图打断他的话,背起背包向大门走去,「你别忘了,是她自己嚣张的要找能打败她的驱妖师,我师傅收了她也是她自找的。」 向北瘫坐在沙发上:「你走吧,我现在脑子好乱。」 华图回头看他一眼:「我师傅告诉过我,妖来人间一定有目的。还有,千万别把妖当人看。」 向北看着华图离开,大门慢慢关上,喃喃自语:「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 樊翊不知道自己搂着雪灵低泣了多久,只知道这是哥哥去世后他第一次任由情绪如此淋漓尽致地倾泻。在雪灵温柔的安抚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得像个小孩,只知道她的轻语好似柔和又坚韧的棉线缝合着他支离破碎的心。 樊翊终于抬起头,双眼红肿,他怔怔地看着雪灵被他眼泪浸湿的左肩膀:「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湿了。」 「有吗?」雪灵微笑,雾气从她肩膀升起,不过一瞬,衣服就由湿变干。 樊翊一怔,笑起:「当狐妖真好,可以自己干衣服。」 雪灵噗嗤一笑:「当人也不错啊,有干衣机。」 樊翊看着雪灵,讪然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我昨晚还一直盘算怎么砍了你的尾巴。」 雪灵:「其实我没打算那么快告诉你,只是银箩和连晋的事接连出来,就成了契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为你找到驱妖师之后。」 「boss!」向北向两人快步走来,「你们俩怎么出来了?」向北在房间里看着两人抱一起那么久还没分开,左思右想后决定出来『打搅』两人。还好,不用他打扰,两人已经分开了。 向北看见樊翊红肿的眼睛,忍不住卧槽了声:「boss,你被揍了。」 樊翊有点窘迫,别过脸,清了清喉咙:「你再说废话被揍的是你。」 雪灵为樊翊解围:「阿翊有点饿了,我们就出来吃点东西,刚刚可能在烧烤店熏了眼睛。」 「哦!」向北不动声色地打量樊翊,确定他哭过。从眼睛肿胀的程度应该哭了挺久的,难道他是抱着雪灵哭?他跟着樊翊这几年来,从来没见樊翊流过泪。这只狐妖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华图呢?」樊翊扯开话题。 「哦,他吃了外卖后肚子就疼起来,我怕他食物中毒,叫他去医院看看。」 樊翊皱眉:「你没事吧?」 「我和他吃不同的外卖。」向北打呵呵,「而且你也知道我是铁打的肚子。」 樊翊没怀疑:「血浆什么时候会到?」 「明天早上九点。」 雪灵:「我明天喝完血浆,休息一天,后天就可以去找大师。」 樊翊忙说:「你休养好了再去,没必要那么急。」 雪灵摇头,注视着树林里的破口:「这事不能再拖了。」 第15页 樊翊嘆了口气,一脸不舍:「你什么时候给我铃铛。」 雪灵转头看着他,思索片刻:「这次如果给不了,我下次……」 樊翊毫不退让:「不行,不给我铃铛你别想走。」 雪灵宠溺地摸摸他的头:「你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耍赖。」 「总之没铃铛,你不能走。」 雪灵无奈:「好,我答应你。」 向北看着两人的言行举止,脑子更乱了。他俩的关系怎么那么暧昧?铃铛又是什么鬼?不过樊翊的双眼虽然肿了,脸色却更好。这狐妖似乎没在他身上干什么坏事。 一起走回酒店的路上,向北拉着樊翊低语:「今晚华图不在,你要不要找机会过来和我一起睡?」 樊翊瞥他:「我干嘛跟你睡。」 向北沖雪灵努嘴,还没说话,雪灵就看着他俩:「今晚我要疗伤,你和向北睡也可以。」 樊翊忙说:「你要疗伤我就更要留在你身边。」 「我疗伤时要现出原形,你确定要和我一起?」 樊翊无比笃定:「你是什么形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向北的双眼瞪成铜铃,完了,boss真的中了狐妖的蛊惑。 -- 回到房间,樊翊简单洗漱出来时,雪灵已经变成了银狐慵懒地捲缩在床上,看起来就像只温顺的狐狸宠物。樊翊躺在她身边,轻抚她的头:「明天喝完血浆你就会好起来的。」 雪灵轻嗯了声。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雪灵眯着眼看着他。 「为什么选择救我而不是救我哥哥?」 雪灵的目光微微颤动,若有似无的微嘆后,闭上眼:「你哥哥受伤比你重,我没信心能把他救回来,所以选择救你。」 樊翊感觉心头又漫起了熟悉的窒息感:「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我六岁时得了场重病,医生都没了法子。哥哥天天在我的床边祈祷,如果上帝能让我好起来,他愿意代替我生病。然后,我的病就奇蹟地好了。我们一起长大,有好玩的他让我先玩,有好吃的他让我先吃,学习上他帮我,生活上他照顾我。我犯错他帮我解决,我受罚他陪我一起。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说因为我是他弟弟。」 记忆中的美好在脑海里流淌,只是结果的苦涩如同无星无月的黑夜,瞬间把曾经的欢声笑语淹没。 雪灵睁开眼注视着他满脸的哀恸:「对不起,我灵力不足,救不回你哥哥。」 樊翊把雪灵搂入怀里:「不许你说对不起。」 「阿翊,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有你,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 凌晨五点,睡梦中的向北被摇醒了。向北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床前的两人,满满的火气:「干嘛?才几点啊。」 「我找到师傅了,趁现在去收了那只狐妖。」华图的声音。 向北清醒了几分,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的男人。男人看起来五十来岁,髮鬓斑白,却目光炯炯,身材微胖,却气势凌然。 「我是方玄。那只银狐在哪里。」 向北下床,抓抓头髮:「方大师啊,这个,你说能不能把那只银狐捉住但别伤了她。」 方玄冷哼:「你当我是去捉狐狸吗?那是只狐妖,能把她制服已经很不容易。」 向北犹豫地来回踱步:「方大师,那只狐妖看起来不坏,还对我boss挺好的……」 方玄打断他:「这就是狐妖勾人的伎俩,把你boss迷得神魂颠倒,才能让他主动献血。我再不去收了她,你boss就会没命。」 向北长嘆口气,屈服:「好吧,我带你们去。」 他拿起预先准备好的樊翊房间的房卡,带着两人去到樊翊的房间,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方玄和华图手拿桃木剑,跟着向北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从窗帘透进的光中三人看见樊翊拥着一只银狐在沉沉入睡。方玄眉头紧锁,给华图使眼色,两人分别去到床的两边,方玄攥紧桃木剑,深吸气,举剑向雪灵刺去。 第9章 . 迷惑 我再吸下去你就不行了 方玄攥紧桃木剑,深吸气,举剑向雪灵刺去。桃木剑插.进了雪灵的后背,雪灵惨叫一声,尾巴本能一扫,把方玄手中的桃木剑震落地面。樊翊惊醒,震惊地看着眼前三人,再看见银狐形的雪灵俯身冲着方玄呲牙,背上的银毛已经被血染红。 樊翊一个转身护住雪灵,怒吼:「你们干什么。」 方玄捡起桃木剑,举剑:「你让开,我要收了这只狐妖。」 樊翊怒不可遏:「你们滚,我没叫你们来收妖。」 看清樊翊的面容,方玄恍惚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你已经被狐妖迷惑了。」方玄说话间,华图就飞身上床,把樊翊扑倒。 方玄挥剑向雪灵砍去,雪灵舞动尾巴和桃木剑对抗,但明显被剑势逼得频频后退。 方玄嘴角勾起:「你这只小妖还敢在人间放肆。」 樊翊拼命挣扎想摆脱华图的制约,声嘶力竭地大叫:「住手!住手!」 雪灵被桃木剑的剑气逼得气喘吁吁,口中流下的血丝,她瞥了一眼窗户,尽力挡住方玄再一次的攻击,纵身飞向窗户,撞破玻璃,飞身逃离。 方玄看着雪灵在黑夜中勉力向空中奔去,跺脚恨声:「竟然让她跑了。」 第16页 樊翊终于推开华图,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跑到窗旁,看见在空中奔跑的雪灵突然失速掉进了树林,嘶哑地大叫:「雪灵!」 他转身一把攥起方玄的衣领,裂眦嚼齿:「谁叫你动手?」 华图跑来,一手拉开樊翊:「我师傅是来救你的,你被这只狐妖迷惑了。」 向北忙帮腔:「我和华图看到你和雪灵在楼下抱在一起,你又一脸哭相,我就感觉你很不妥。雪灵毕竟是狐妖,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没法子对太太交代啊。」 樊翊满脸极怒的涨红,声音发颤:「我为什么抱着雪灵?你知道六年前我的跑车从山腰摔到山底,我为什么没死?不是因为我走了狗屎运,而是因为雪灵救了我。她还对我道歉因为她的灵力不足救不了我哥哥。」 向北张大嘴,一脸懵逼加「完蛋了」的表情。 樊翊推开华图,怒视方玄:「你们两个沽名钓誉的傢伙,好坏不分,还敢自称驱妖大师,我呸!」 方玄忿然:「狐妖就是狐妖,没有好坏之分。妖言惑人是狐妖惯用伎俩,你被骗被迷惑还不知反省,神仙也救不了你。」 樊翊反呛:「救我的不是神仙,不是驱妖大师,是狐妖。」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boss,你去哪?」向北快步跟上。 樊翊怒瞥他一眼:「我不再是你的boss。」 「砰」樊翊狠狠地甩门而去。 三人静默,房间飘满了是明明做了好事,却被人狠狠扇了巴掌的吃瘪感。 向北抱头瘫坐在沙发上,喃喃:「完蛋了,boss是认真的,我完蛋了!」 方玄问:「六年前他真的出了车祸?」 向北点头:「boss和他哥哥的跑车一起掉下山崖,两辆车都摔成了废铁,他哥哥重伤不治,boss却只受了轻伤。所有人都说这是奇蹟。」 华图看向方玄:「师傅,狐妖真能救人?」 方玄:「狐妖的确能救人,但极为耗损灵力,她是只修为不深的小妖,救一个人应该就把她的灵力耗尽了吧。」 向北勐然会意:「所以雪灵真的灵力不足,只能救boss,救不了他哥哥。这故事不就对上了?」 方玄和华图对视一眼,没搭话。 方玄:「今晚她竟然现出原形和你boss睡一起,如果她是人形,我应该能制服她。」 向北:「雪灵被另一只狐妖偷袭受了伤,早就告诉boss她今晚会现原形疗伤。」 方玄震惊:「她受了伤?什么时候?」 向北:「昨天早上,她说被另一只狐妖偷袭。」 方玄难以置信:「她没吸你们的血?」 向北摇头:「她叫我去医院拿血浆。我一时拿不到,就和华图各自给了她一小袋血。」 方玄喃喃:「她受了伤竟然没直接吸你们的血?」 向北忍不住问:「为什么她受了伤就要吸我们的血?」 方玄:「狐妖来人间就是吸取人类的精血提升灵力。不过妖界里应该有规定,吸血可以,但不可杀人。只是受了伤的狐妖为了能尽快恢復灵力,很容易把人的精血吸干。二十年前我遇过一只受了伤的狐妖,他把一家五口人全部吸成人干。」 向北拍额,沮丧地说:「雪灵受了伤也不吸我们一口血,那她是不是一只好狐妖?」 方玄长嘆口气:「我驱妖四十年,从没遇过这样的狐妖。」 向北愧疚不已,抱头:「boss一定恨死我,我完蛋了,我完蛋了!」 华图问:「师傅,她被桃木剑刺中,会不会就要开始吸人血?」 方玄点头:「有可能。又或者她会逃回妖界。明天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精壮男人被袭击的案子。」 「好。」华图看了看懊恼得眉头深锁的向北,「你别只会唉声嘆气,看看有没有法子找到你boss。」 向北拿出手机,点开「查看定位」。 -- 樊翊飞奔去酒店对面的树林,雪灵应该就掉在那里。 「雪灵!雪灵!」樊翊亮起手机电筒,在黝黯的树林里焦急地四处查看。突然他的脚步在一片血迹前停了下来。他蹲下摸了摸血迹,血迹还是湿的,红的,雪灵就是摔倒在这里。 流了那么多血,她一定伤得很重。 樊翊心头刺痛,大叫着:「雪灵,雪灵,我是樊翊,雪灵!」叫声在树林里迴荡,激起一片鸟鸣。 冷静,冷静!她受了重伤,一定需要疗伤,她会去哪? 花园?对,她一定去了昨晚的花园。 樊翊极速冲出树林,叫停一辆的士向花园开去。 「boss,对不起!」向北传来的简讯。 樊翊怒不可遏,这傢伙出卖了他。如果不是他趁着凌晨时分偷偷摸摸开门,方玄怎么可能偷袭雪灵?突然他想起向北能够查看他的手机定位,立即把连接关掉。 樊翊回:「你已经被解僱,去人事部办手续。」 向北秒回:「boss,我知道我罪不可赦,但是雪灵一定需要血浆,你让我把血浆拿给你再解僱我吧。」 樊翊咬咬牙关 :「准备好血浆,我告诉你地址后你立即送来。你一个人!」 「yes, boss!对不起,boss!」 樊翊看着远处慢慢升起的旭日,再灿烂的阳光也照不亮他心头那片焦躁的阴郁。 去到花园时,天已经亮了。除了几名老人家在晨运,花园里还是一片静寂。 第17页 「雪灵!」樊翊边四处张望边大叫着。他在花园的隐秘角落来回跑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雪灵的踪迹。如果雪灵不在这,他真的不知道上哪找她。樊翊心急火燎,「雪灵,雪灵!」唿喊此起彼落,任何人也能听出其中的焦急和无助。 一个老伯经过他身边:「小伙子,你在找人还是动物啊?」 动物?樊翊双眼一亮:「我在找我的狐狸。」 「哎哟,你怎么会养狐狸当宠物的。」老伯摇摇头,他指向不远处花丛里的几名老伯和大妈,「你的狐狸应该在哪,好像受伤了。」 老伯的话音未落,樊翊就飞奔离去。 老伯摇头:「现在年轻人一点礼貌都不懂。」 花丛里的几名大伯大妈围着一只银狐,你一言我一语。 「这是狐狸好漂亮啊,要不要把它带去给兽医看看伤口?」 「狐狸狡猾得很,还会咬人的,我可不碰它。」 「它会不会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 「这条狐狸尾做围脖一定很好。」 「它是我的宠物。」樊翊不客气地推开人群,把捲缩在地上的银狐抱起。 「哎呦,现在都养狐狸当宠物了?」 「我还听说有人养鳄鱼呢。」 樊翊轻抚着雪灵的头:「雪灵,是我。」她背上的斑驳血迹在一身银毛下显得特别刺眼。 雪灵勉强地张开眼,张嘴舔了舔他的手背。 「哟,你给这只狐狸起了个那么好听的名字啊。你这狐狸是从哪买的,我也想养一只。」一名大妈问。 「是朋友送的。不好意思,我要带她去看医生。」樊翊抱着雪灵,快步跑到花园深处无人之地。 确定四下无人,樊翊坐在花丛的小路上,轻声问:「雪灵,你怎么样?」 雪灵虚弱地抬起头:「阿翊,我可能,需要你的血。」 「好,你快吸我的血。在脖子上吸对吗?」樊翊让雪灵趴在他的肩膀上,嘴正好对着他的脖子。 「对不起。」雪灵张嘴露出犬齿,咬住他的脖子。 樊翊的脖子处传来一阵刺痛,随着她吮吸,她的唇像是温柔地亲吻他的脖子,樊翊感到口干舌燥,莫名躁动。他闭上眼,仿佛看见雪灵变回人形,曼妙地向他走来,搂着他,从他的脖子上开始亲吻,慢慢上移,快要触碰到他的唇。 雪灵的嘴勐然停住了吮吸,樊翊的春心荡漾也戛然而止。 「不吸了吗?你受了重伤再多吸点。」樊翊急说。 雪灵摇头,躺回他的胸膛:「狐妖吸血时会迷惑人心,你刚刚已经被我迷惑了。」 「呃……」樊翊咽了咽口水,扭了扭腰肢纾解下身的紧绷 「我,还行!」 「我再吸下去你就不行了。」 第10章 . 瑾王陛下 只要能把雪灵留在人间,要他…… 雪灵摇头,躺回他的胸膛:「狐妖吸血时会迷惑人心,你刚刚已经被我迷惑了。」 「呃……」樊翊咽了咽口水,扭了扭腰肢纾解下身的紧绷 「我,还行!」 「我再吸下去你就不行了。」 樊翊轻笑:「其实你迷惑我也没什么不好的。」 雪灵抬头瞪着他。樊翊呵呵一笑:「开玩笑,开玩笑。」 雪灵收回目光:「原来桃木剑的威力那么大,我太轻视了。」 「打伤你的人是华图的师傅方玄。昨晚向北看见我们在酒店楼下抱在一起,以为我被你迷惑了,就串通他俩来偷袭你。」樊翊恨声。 雪灵:「方玄知道怎么对付狐妖,他很好。你就请他做你的守护大师吧。」 樊翊忿然:「他打伤了你我还没找他算帐呢,怎么可能请他?」 「他能打伤我,就能打伤其他靠近你的狐妖。阿翊,我受的伤有点重,可能要回妖界疗伤。方玄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 樊翊心跳急了,砰砰声震得他有点慌:「不能在人间疗伤吗?你要多少血浆我都能找给你。」 雪灵沉默良久:「被桃木剑刺中时,我感觉像是被火焚烧一样疼痛难忍。就算吸了你血,伤口癒合了不少,火烧的疼痛并没减弱多少。」 樊翊焦急:「我去给你找止痛药。」 「阿翊,你别急,听我说完。」雪灵舔了舔他手背的伤疤,「三千前,瑾王陛下当上狐妖王,那时妖界还是狐、狼、虎三国鼎立。一千年前,瑾王陛下终于收服了另外两国,当上了真正的妖界之王,她的灵力之强几乎是妖界之最。只是三十年前,她从人间回来时,脸色惨白,左胸口插着一把桃木剑。我不敢相信人间竟然有驱妖师能打伤她。她受伤的事只有我和金泽大人知道,金泽大人说桃木剑已经刺进她的心脏,如果拔.出来,瑾王陛下的灵力就会彻底消散,灰飞烟灭。如果不.拔.出来,瑾王陛下就要用灵力对抗着冥火焚烧一般的剑气,当灵力消耗殆尽,结局一样。陛下的选择只是痛快一死,还是垂死挣扎,痛苦而死。」 樊翊感觉到雪灵身体的颤抖,不知是伤口的痛,还是心痛。 「瑾王陛下从没在我面前显露出痛苦之色,我以为以陛下强大的灵力,她是不会疼痛的。现在我只是被轻轻刺了一剑,就痛彻心扉,我不敢想像瑾王陛下在受着怎样的痛苦。」 晶莹剔透的泪水从雪灵翡玉般的眼眸滑落,滴在樊翊的手背,在他的疤痕上慢慢滑落。只是两人都没留意,泪水滑过之处,疤痕消减了。 第18页 「雪灵……」樊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把她拥得更紧,让她感受到他的温热。虽然他不知道雪灵所说的瑾王陛下是什么模样,但也不难想像就如同人间的绝症病人,每天都受着病痛折磨却依旧顽强又无望地坚持着。原来病痛的磨难和生死的无奈万物各界都逃不过。 雪灵泪眼汪汪地看着樊翊:「瑾王陛下一定想再看……」 「再看什么?」 雪灵的唇犹豫地翕动着,好似埋在心底的话就要破口而出,她蹙起眉心,抿着嘴,闭上眼把泪水逼回,淡淡地说:「再看一眼人间美景。」 「雪灵,如果瑾王陛下是被驱妖师打伤的,指不定驱妖师会有疗伤的法子。」 雪灵抬头注视着他,黯淡的眼眸闪动着隐隐的光。 有戏! 樊翊说:「方玄大师似乎有点真本事,我可以去向他套话,没准能问出医治瑾王陛下的法子。就算他不知道,他不是还有师傅吗?我查过,三十年前他师傅严隆可是名震江湖的大师,名下有好几个赫赫有名的弟子。除了找严隆大师,我们还能找他的其他徒弟,他们纵横驱妖界那么多年,一定能知道些疗伤的法子。」 希望能让最黑的夜燃起光。雪灵双眼渐渐亮了起来,像两颗完美无瑕的翡绿琉璃。 樊翊轻抚她的头:「你先安心把伤养好,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找那些大师。如果在妖界没了医治法子,为什么不在人间找。人虽然没有妖的强大灵力,但人有脑子。」樊翊点了点自己的脑门,挑了挑眉。 雪灵的目光闪动:「阿翊,如果你能找到救治瑾王陛下的法子,妖界和人间就平安了。」 樊翊笑着,他可没那么伟大的目标,只要能把雪灵留在人间,要他做什么都行。 樊翊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把瑾王陛下治好,你就不会再伤心流泪了。」 雪灵怔怔地看着他像是被什么震撼了,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轻吻。 --- 早上十点,樊翊接到向北的简讯,二十袋血浆已经在他的手上,随时可以送来。樊翊仔细斟酌后约他去了离花园有点距离的商场。樊翊把雪灵放在花丛深处,他从各个角度查看确定雪灵的狐身能很好的隐没在花丛里,再千叮万嘱雪灵留在花丛等他,才匆匆而去。 的士到了商场前的广场,樊翊在车里就看见向北背着包,手提塑胶袋,不停四处张望。他在车里等了十分钟确定方玄不在附近后,才快步下车。 「boss。」向北欢喜地向他奔来。 樊翊冷眼瞪着他:「把血浆给我。」 向北拿下背包递给樊翊:「里面有二十袋血浆,我怕不够,就自己抽了两袋血。」 樊翊冷哼:「你应该抽十袋。」 向北赔笑:「我知道我死罪难逃,只是雪灵姐姐如果需要更多血浆我还能当跑腿。等雪灵姐姐的伤好了,在抽我十袋血也不迟。」 樊翊嘴角抽了抽,如果雪灵的伤好了,谁还要他的血,这傢伙就是个势利鬼。他接过背包查看血浆,包里面竟然放了冰袋保温。算他会做事。 向北递过手中的塑胶袋:「boss你一定还没吃早餐吧,我买了你最爱的肉松包和咖啡,就算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饿肚子。」 樊翊还是瞪着他,只是向北看得出他眼角里让人胆战心惊的凌冽已经消散了。樊翊的确饿了,他接过早餐,冷冷地说:「二十四小时盯着手机,我随时会找你。」 向北暗吁口气,boss的气算是消了一大半:「boss放心,一接到你的指示,我随时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樊翊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回头冷肃地说:「我再说一次,雪灵是我的救命恩人,谁敢再伤她我要他的命。」一个「再」字他说得特别重。 向北收起轻佻:「yes,boss!」 -- 雪灵在花丛里静养,吸收花木精华,喝完所有血浆后,精神奕奕了许多,背上的伤口也渐渐癒合。 樊翊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她闭目疗伤时,他就上网查看有关驱妖师和桃木剑事迹。网上故事繁杂,真假难分,但有关严隆的故事或者传说倒是不少。其中一篇严隆刺杀狐妖王的故事吸引了他的注意。 大约三十年前,狐妖横行人间,祸害世人。据说在x市y县的一个村落里,有一半的居民都被狐妖吸过血,更惨烈的是一所中学里三十三名学生被狐妖王全部吸干精血身亡。严隆大师接到村民的求助挺身而出,和狐妖王大战几千回合,终于把桃木剑刺进狐妖王的心脏,狐妖王跌落山崖身亡。严隆大师替天除害却不求功名利禄,杀死狐妖王后就隐退江湖,再无人得知他的行踪。 大约三十年前,桃木剑刺中狐妖王的心脏,这两点似乎对上了。这故事或许有点可信度。 难道真是严隆刺伤了瑾王?方玄作为他的徒弟应该会知情。 探查情报这种事是向北的特长,樊翊把文章发给向北,写下:向方玄探问三十年前严隆刺杀狐妖王一事,我要知道一切详情。低调。 向北秒回:「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向北看了文章,眉头不禁锁起。他想起雪灵和另一只狐妖的对话,提起瑾王快死了。瑾王会不会就是狐妖王?他突然打了个激灵,难道雪灵找驱妖师是为了报仇?他挠着头,人间的事已经够麻烦了,还扯上狐妖。扯上狐妖就算了,还扯出三十年的人,妖恩怨。他们这些在狐妖面前屁都不是的凡人干嘛要去趟这滩浑水。 第19页 向北哀怨长嘆,樊翊死活要往浑水里跳,他这小助理能咋办。 他给华图发简讯:「你在哪?我还没给你付钱呢。」 「在我师傅家里。」 向北挠着鸟窝般的头髮,喃喃自语:「麻蛋,又要去当间 .谍。」 第11章 . 愿者上钩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向北去给樊翊送血浆,华图跟着方玄回了他家。一路上华图憋了很久,还是没敢问方玄为什么六年前突然不管不顾地失踪,留下道馆和一群懵逼的弟子。道馆里的师兄弟等了几个月还不见师傅回来就慢慢散去了。有些自立门户驱妖辟邪,大部分干脆转行。华图是最后入门的弟子,本来就没在方玄身上学到什么真本事,只能在一位师兄开的道馆里帮忙。驱妖的本事没学会,忽悠的本事反而练成了。就如他师兄说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妖,都是人脑子里想出来的。在客人面前耍几下驱妖剑法,他们的脑子就信了。脑子不乱想,身体自然就好起来。 还别说,华图长得英姿飒爽,穿上道袍还真有点年轻版仙风道长的模样,这套忽悠还真让他在驱邪圈混得如鱼得水,直到遇上了真狐妖雪灵,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方玄的家只是一所普通公寓,里面除了生活必须的几样家具就再没别的东西。简约单调到乏味。 「师傅,这六年你就住在这?」华图忍不住问。 方玄沏了壶茶,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喝了几口,才悠悠地开口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向北找到你的,他们那些有钱人有门路。」 方玄:「这六年来你的功夫是一点没长进。」 华图羞愧低头:「徒儿让师傅失望了。」 「那只叫雪灵的狐妖没吸你的血只是你走运。可能雪灵还是只小妖,不知道精血能大大增进妖力才会放过你。」 华图收到向北的简讯,回復后对方玄说:「向北现在过来,说是要付钱。」他犹豫了片刻「樊翊受了狐妖的诱惑,师傅您还能救他吗?」 方玄眉心紧蹙:「虽说雪灵是只小妖,她诱惑人的本事却非同一般。如果她救樊翊的事是假的,她能编出这么个故事绝对不像是个修为浅薄的狐妖。如果是真的,狐妖会倾尽灵力去救人更是闻所未闻。这只狐妖不简单。」他喝了口茶,「要救樊翊,一定要确保雪灵不能再靠近他。离开狐妖一段时间后,狐妖的诱惑就会慢慢消退,他会慢慢清醒过来。」 华图眼珠一转:「例如把他带到道观关上一段时间。狐妖再猖狂,总不至于能去道观里撒野。」 方玄点头:「这倒是个能救他的法子。」 --- 向北走进方玄简陋的公寓,不动声色地环视一番,心头的草泥马开始奔腾。这大师混成这样,也真对得上樊翊骂他的好坏不分,沽名钓誉。他收起心头的不满,赔笑:「方大师几下剑法就把狐妖赶跑真是厉害,我把事情告诉我家太太,太太很开心,要我亲自要向方大师道谢。」 方玄淡淡地说:「先别开心太早,樊公子还没摆脱狐妖的诱惑。」 向北急问:「那boss怎么样才能摆脱狐妖的诱惑?」 方玄:「带他去一个狐妖找不到他的地方住上一个月。」 向北:「方大师建议什么地方?」 方玄:「h市的三清道观。其一,狐妖不敢在道观造次。其二,道观的主持承德道长是我师傅的同门师弟,就算有不识趣的狐妖敢踏进道法之地,承德道长也会让它们横着出去。」 向北双眼霎亮,果然是好地方。把樊翊骗去那,雪灵不就跟不来了?他可管不了雪灵是好是坏,总之人、妖殊途,boss还是和她少接触为妙。他热烈鼓掌:「大师就是大师,这个地方绝了。」 方玄看向华图:「你也跟着去三清观,去那待上一年跟着承德道长学习道术。」 华图不解:「可是您才是我师傅,为什么我要去跟承德道长学?」 方玄不耐烦地挥手:「我已经没有兴趣再教弟子。这次如果不是你大半夜火急火燎地找过来,我也不会跟着你去驱妖。」 向北拍腿嘆息:「大师一身好本领就这么归隐,实在是太可惜了。」他眼珠子一转,「哎呀,我突然想起件事,我们偷听到雪灵和偷袭她的狐妖对话,听到什么狐妖王快死了,妖界里很快就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还说什么人间也会遭殃。方大师,您说会不会是真的?」 方玄看向华图,华图忙点头:「师傅,我也听到她们的对话,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方玄皱眉,喃喃:「狐妖王竟然撑了三十年?」 向北暗地窃喜,这大师真的知道狐妖王的事。他装出一脸疑惑:「狐妖王撑了三十年?大师是什么意思?」 方玄沉思片刻:「这事也不是秘密,三十年前我师傅严隆刺杀了狐妖王。我师傅用千年桃木剑刺中了狐妖王的心脏,狐妖王必死无疑。但这三十年来人间还是风平浪静,原来它竟然能撑到现在。」 向北咋舌:「如果狐妖王死了,狐妖真的会涌向人间?」 方玄点头:「有可能。」 向北焦急挠头:「那我们这些凡人该咋办?等着被吸血吗?」 方玄喝口茶,一副勘破生死的淡漠:「如果你怕,就躲到三清观去。」 向北撇嘴,呢喃:「如果杀了狐妖王反而让人间遭殃,干嘛要去杀了它。」 第20页 华图怒目:「你胡说什么,我师公杀狐妖王是为人间除害。」 向北不服气地心里暗地咕哝,除了一个大害,换来无数个小害,这算除害吗?不过心口不一是他的最大本事,向北赔笑:「是是是,我胡说八道。那个,我们能请严隆大师出山降妖吗?既然大师能把狐妖王杀了,干掉其他小妖一定轻而易举。」 方玄:「他杀了狐妖王后就隐退了,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如果你真有本事找到他,告诉我一声,我好去给他老人家敬杯茶。」 向北藉机探问:「方大师,那您的师门里还有哪位大师的修为能和你相比?」 方玄:「师傅隐退后,我和其他师兄弟也渐渐没了联繫。三十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他们这些大师的冷漠原来是代代相传,师傅说消失就消失,没了师傅,师兄弟就像散沙一样,谁也不管谁。 向北的手机简讯来了,他一看,不禁惊讶地「喔」了声。手机放在方玄面前:「方大师,这男人是谁?和我boss长得太像了吧。」 方玄目光颤抖了一下,眉头不自禁地锁起:「他是我的大师兄瞿野。人有相似没什么奇怪的。」 「你和他也没联繫?」 方玄脸色沉凝:「没有。」 这师兄弟间的感情真有够淡的。 向北知道也套不出太多话,给方玄和华图付了钱后就离开了。只是心里不断盘算怎样才能把樊翊哄去三清观。 --- 花丛里,雪灵闭目疗伤,樊翊陪着她但也百无聊赖,只能上网随意查看打发时间。 找严隆的消息时,他点开了有关严隆的照片,看见一些三十多年前的老照片。其中有一张了严隆和十几名徒弟的合影。严隆看起来四十多岁,威仪孔时,凌然正气。樊翊看见他身旁的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双眼不禁瞪起,把照片放大再放大。卧槽,这男人是谁,怎么长得和自己有八成相像。男人旁边坐着的不就是年轻时的方玄吗? 他立即把照片发给向北,圈起那个相似的男人:问方玄这男人是谁? 不久,向北就回简讯:他是方玄的大师兄瞿野。 樊翊立即在网上打下「瞿野,驱妖师」搜寻。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这瞿野竟然有一个自己的驱妖网站,用户可以在网站上发留言请他驱妖,条件是必须上传一张疑似狐妖的照片,还附註,如果发现金狐,免费驱妖。 雪灵告诉过他,狐妖的分五等级,金银白灰褐。金狐是灵力最高的等级,普通驱妖师根本对付不了。这瞿野竟然列明免费驱赶金狐,他的能力应该不低。看来严隆的徒弟都有点本事,徒孙就不行了。 既然能留言,他也无聊地留一个吧:请问如果狐妖被桃木剑刺中心脏,有没有拯救的法子?发送。 发完后樊翊感觉很可笑,他怎么问一个驱妖师救狐妖的方法。他关上网站,没看见瞿野秒回他的留言:我知道,打给我135xxxxxx。 -- 到了傍晚时分,雪灵终于睁开眼睛,樊翊伸手摸摸她的头:「好点了吗?伤口还疼吗?」 雪灵微笑:「好多了,伤口不疼了。」 樊翊把雪灵抱在怀里:「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雪灵点头:「我想吃烤肉。」 樊翊笑着:「知道人间美食的魅力了吧。」 雪灵撇嘴:「你带坏我了。」 樊翊坏笑:「人间还有无数好吃好玩的东西等着你呢,我会让你捨不得离开的。」 雪灵无奈摇头:「瑾王陛下告诉过我,凡人虽然灵力不强,但脑子灵活聪明,绝对不是能轻视的种族。」 樊翊耸肩:「不能只许狐妖迷惑凡人,凡人就不能勾引狐妖。而且我这种叫愿者上钩。」 雪灵摆动尾巴扫过他的脸颊,像是要赏他巴掌,又像是温柔的轻抚,扫得樊翊心头髮痒。 「我的伤还要三四天才能好起来,这段时间我不能变回人形,而且我每天都要喝血浆和待在花园里。」 樊翊仔细斟酌:「我带你回我爸妈家的大宅,那里的花园够大,而且没有会骚扰你。h市是我的地盘,你想要多少血都行。」 「好。」 樊翊不想抱着狐狸形的雪灵满街跑,就买了一个旅行袋把雪灵放在里面。去到一家饭店,坐进了个包厢,才把雪灵抱出来放在腿上。 服务员相继送来食物,樊翊就餵雪灵吃一口,自己吃一口,异常亲昵。服务员看着不禁傻眼。 「先生,您这只是狐狸?」 「是。」 「现在能养狐狸当宠物?」服务员疑惑。 樊翊抚摸着雪灵的头,玩味一笑:「她不是我的宠物,她是我的女朋友。」 服务员呵呵地笑了笑:「先生真会开玩笑。」 樊翊认真地看着雪灵:「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第12章 . 太爷 在海里找了五十年? 服务员震惊得张大了嘴,看看樊翊,又看看雪灵,实在搞不懂这帅哥在玩什么把戏。 樊翊眯着眼,对上雪灵惊讶的眼:「如果你没说不好,我就当你同意了。」 雪灵自然不能当着服务员的面说话,她瞪着樊翊,轻轻咬了咬他的手指。 樊翊抚摸她的头:「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第21页 服务员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快步离开了包厢,喃喃:「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变.态,连只狐狸都不放过。」 服务员一离开,雪灵就怒瞪着樊翊:「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樊翊收敛了笑意,郑重地说:「如果我不是开玩笑呢?」 雪灵怔愣了片刻,皱眉:「我是只狐妖,你以后别再乱想了。」 「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呢?」 雪灵的脸色渐渐冷了:「那我只能封锁你的记忆。」 这不留余地的拒绝像一记当头闷棍,樊翊身子勐然一颤,心跳好似停顿了半拍。又是这句威胁,他无言以对,拿起筷子埋头吃饭。 雪灵跳离他的双腿,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包厢里涌起的沉冷让樊翊难得回暖的心渐渐泛起寒意。 「阿翊。」两人沉默了良久,雪灵开口, 「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孩的。」 「哦?」 雪灵抿着嘴,微垂首:「狐妖能看到未来。我看到你的未来,很幸福。」 樊翊诧异:「你能看到我的未来?」 雪灵对着他疑惑的眼:「是的。你的未来里有一个很好的女子陪你一生。」她努力让自己说得很坚定,只是她目光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伤感落入樊翊的眼里。 樊翊的嘴角勾起:「没想到狐妖也干起算命的活。不过要算命前提是要懂撒谎,你只会威胁,不会撒谎。」 雪灵的双唇翕动几下,终究没法再接话。 「我真希望你说要封锁我记忆也是在撒谎。」樊翊黯然地低头,吃了一大口肉。 包厢里再次陷入沉默,雪灵长吁口气:「阿翊,我只是来人间办事,终究是要走的。用人间的话说,我只是个过客。」 樊翊注视着她:「既然狐妖有上千年的寿命,为什么就不能在人间留五十年?五十年对比千年不也是过客吗?」 雪灵再次难以反驳,只能扯开话题:「我现在只想找到救治瑾王陛下的法子,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樊翊眼里浮起丝丝亮光,没一棒子把他打死,好,还有机会!他拿起根烤串递到她嘴边:「就算不做我女朋友,肉还是要吃的。」 雪灵想瞪他,但面对他温暖如旭日的脸,她怎么也怒不起来,只能默默地张嘴吃肉。樊翊一手把她抱回腿上,摸摸她的头,刚刚的争执好像突如其来的飓风,来得突然,走得无形。 吃完饭,樊翊订了酒店房间,把雪灵安顿在房间里,就找了个藉口出门去到酒店附近的咖啡厅。 「boss!」向北兴奋地向樊翊招手。 樊翊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消息?」 「方玄确定了,三十年前是他师傅严隆用千年桃木剑刺伤了狐妖王。知道狐妖王还没死他很震惊。」 「还有呢?」 「方玄不知道医治狐妖王的法子,但有个人可能知道,他是h市三清道观的承德道长。这位道长是严隆的师弟。」 樊翊满意地点头:「正好明天我要回h市,找机会去拜访这位道长。」 向北拿出手机:「boss明天想搭几点的航班?」 樊翊:「给我安排包机。」 向北愣住:「我们俩个人坐包机?」就算再有钱也没必要那么奢侈浪费吧。 樊翊:「是我自己坐包机。你自己订机票。」 向北明白了,樊翊是要甩开他,包机和雪灵一起回h市。 向北哀求:「boss,你让我和你一起坐包机吧。我发誓我今生今世都是你的人,绝不再做违逆你的事。」 樊翊盯着他:「我真的能再相信你?」 向北一脸委屈:「我跟着你六年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刚好服务员送来咖啡,听到向北的表白,诧异地打量着这两个男人。 樊翊冷嗤:「狗屁,我还听你对我妈说要管好我呢。」 「哎哟,天地良心,我做的所有事都为了你啊,从无二心。」 服务员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樊翊翻白眼:「别误会,他是我的助理。我喜欢女人。」 服务员「嗯」了声:「这么帅可别被勾引变弯了。」 向北挑眉看着服务员:「嘿,我也是直的。」 服务员挂着一脸不予置评的表情离开了。 樊翊:「订明天早上十点的包机。还有以后每天安排二十袋血浆送到我爸妈家去。」 向北瞠目结舌:「boss,你打算把雪灵带回樊家大宅?」 樊翊冷肃地注视着他:「如果你敢在我爸妈面前走漏一点口风,你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向北忙不迭点头:「boss请放一万颗心,我坚定地站在你这边。」说完还不忘拍拍胸脯表决心。 樊翊喝了口咖啡,起身:「明天早上机场见。」 向北眯眼笑起:「明天见。」他这块贴身膏药可是名不虚传的。 -- 早上十点,樊翊背着旅行袋和向北上了架小型包机。一上飞机,他就把雪灵抱出来放在沙发上。空姐看见银狐惊讶地直唿漂亮,想要摸她时被樊翊婉拒了:「她受了伤,有点怕人。」然后狠狠地瞪了向北一眼。 向北瞥见雪灵背部银毛上的血迹,再被樊翊怒视,只能呵呵赔笑。只是他能确认,雪灵受了伤也不咬人吸血,她一定不是只坏狐妖。 樊翊拿起颗葡萄,剥了皮送到雪灵嘴边,雪灵明显很爱吃。樊翊微笑地摸了摸她头,继续剥葡萄,还细心地把里面的葡萄籽挖出来再餵给她。 第22页 向北边吃水果,边心惊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幕。这位少爷竟然会动手剥皮?还有他一脸幸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该不会喜欢上这只狐妖吧。这可是比樊翊酗酒还难搞的事啊! 飞机顺利到达h市,家里派来车来机场迎接。 樊翊的妈妈林千蓉知道儿子要回家住几天激动得一晚没睡好。自从樊磊去世后,樊翊就搬出了樊家大宅。林千蓉知道这个家里有太多两兄弟的快乐回忆,每一幕都会让樊翊痛苦不已,也就没挽留。六年过去了,樊翊第一次提出要回家住,林千蓉知道儿子终于跨过了心里最难最痛的坎。 为了让樊翊住得更舒服,她把樊翊家里的管家陈叔叫过来帮忙。一大早就亲自去菜市场买樊翊最爱吃的菜,亲自去厨房准备。 樊翊到家了。林千蓉急忙从厨房出来,看见樊翊的一刻,她惊震住了。 一场车祸,她失去了大儿子,樊翊变得萎靡颓废,酗酒成瘾,曾经阳光帅气的儿子不见了,只留下一副失魂落魄的躯壳。此时的樊翊虽然还略显消瘦,却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目光里没了痛苦沉沦,反而溢满了盎然笑意。 同样震惊的还有陈叔。四天前樊翊还是个半死不活的瘾.君子,今天竟然变了个人似的。这不是魔法就是奇蹟。 樊翊伸手抱住林千蓉,深深地说:「妈妈,我回来了。」回来的不仅仅是他的人,还有他丢失了六年的魂。 林千蓉眼里泛着泪光,轻拍着他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飞快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你先回房间安顿一下,我去厨房看看。」说完转身向厨房快步走去。 樊翊注视着妈妈的背景,心头溢满了愧疚。六年来,妈妈不仅要承受哥哥去世的痛苦,还要承受他的萎靡不振,自暴自弃。六年来受尽痛苦折磨的不仅仅是他。 「妈妈,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他暗地发誓。 「回来就好!」陈叔感嘆,伸手要去拿樊翊的旅行袋。 樊翊急忙拉住:「陈叔,我自己来。」他把旅行袋放在地上,拉开,抱起雪灵。 陈叔惊讶:「这是狐狸吗?」 樊翊摸摸雪灵的头:「是的,一只很可爱的银狐。她喜欢在花丛里玩,不过有些怕人。你吩咐佣人如果在花园里看见她避开就好。 陈叔疑惑:「它会不会咬人?」 「不会。」樊翊径直走向后花园。 林千蓉喜欢花,偌大的花园里种满了琳琳种种的花草,雪灵看着这片色彩绚烂的花丛,双眼霎亮。 「喜欢这个花园吧。」樊翊贴在她耳边细语。 雪灵瞥他一眼,意思是你靠太近了。 樊翊还是贴在她耳边:「这里有佣人,我总不能大声和一只狐狸聊天吧。我妈会以为我发神经的。」他的气息唿得雪灵心头髮痒。 樊翊把雪灵放在茶花丛下:「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晚上就有血浆。」 雪灵点头,闭上眼。樊翊仿佛看见从花丛飘起的烟雾向雪灵涌去。 樊翊回到大厅时,林千蓉已经准备好饭菜,招唿他和向北坐下来吃饭。 向北笑嘻嘻地坐在樊翊身旁:「哎呀,终于能吃上太太亲手做的饭菜,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樊翊嗤笑:「lucky的饭菜也是我妈妈亲手做的。你和lucky差不多。」lucky是林千蓉养的金毛犬。 向北笑意不减:「我可是非常愿意和lucky交换,这样就能和boss争宠了。」 樊翊暗踹他一脚,这小子竟敢把他和lucky比,真拿林千蓉当他铁打不动的靠山。 餐桌上没放酒杯,林千蓉对陈叔说:「今天大家都开心,就喝一杯。」 樊翊说:「你们喝就好,我戒酒了。」 林千蓉和陈叔震惊不已。林千蓉难以置信注视着樊翊:「你真的戒了酒?」 樊翊点头:「戒了。」 「你是怎么戒的?」林千蓉忍不住问。六年来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樊翊还是没能戒酒,这奇蹟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樊翊没办法解释太多,只能婉转地说出些皮毛:「我想通了些事,突然就不想再喝酒了。」 林千蓉心里感嘆,或许是时间纾解了他心头的郁结:「想通就好,不喝就好。」 樊翊:「妈,我以后会好好做人。」 林千蓉感怀,给他夹了块肉:「来,吃饭。」 樊翊吃了口肉,是最熟悉的妈妈的味道:「妈,我收养了只受了伤的狐狸,她现在在后花园里睡觉。你如果去花园散步,不用理会她。还有,这几天最好别让lucky去后花园,免得它见了狐狸会吵。」 这几年樊翊经常上山下海,带回来一只狐狸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林千蓉没在意,继续和儿子闲话家常。樊翊想起雪灵提过他太爷和瑾王的事,向林千蓉探问:「妈,你有没有听爸爸提起过太爷的事。」 「太爷?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前几天偶遇一位道长,他说他小时候见过太爷,说了些有关太爷的琐事。」 林千蓉说:「你太爷去世五十多年了,你爸爸和他应该接触不多。不过听说你太爷一直在海里找一样东西,找了五十年,直到他去世前不久才找到。」 樊翊咋舌:「在海里找了五十年?找什么?」 林千蓉回想:「好像是一个铃铛。」 第13章 . 瑾萸 莫相忘,来生续 第23页 樊翊更疑惑:「铃铛?」在大海里找一个铃铛不就等于海里捞针吗?太爷竟然会做这么傻的事,还做了五十年? 一旁的陈叔说:「我的大姨曾经是太老爷的护士,她说这个铃铛是一个姑娘送给太老爷的。找到铃铛后,那个姑娘的孙女来照顾了太老爷一个多月,太老爷是笑着走的。」 樊翊脑补出一个带着遗憾的爱情故事,但和瑾王没什么关系。 樊翊继续追问:「太爷有没有帮过什么特别的人?」 林千蓉好奇:「太爷一辈子做了很多善事,帮过的人数不胜数,你到底想问什么?」 樊翊耸肩:「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他总不能问太爷是不是救过狐妖。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去看看太爷留下的遗物,说不定会有惊喜发现。 樊翊吃饭时,不时把肉和菜夹到一个碟子里。林千蓉开始没留意,吃完后,看他拿着肉菜离开餐桌才说:「阿翊,lucky吃过了。」 「这些菜肉是给狐狸吃的。」 林千蓉问:「狐狸受到了伤,要不要找lucky的兽医看看它?」 「不用,她自己慢慢会好起来的。」 樊翊走出花园后,林千蓉把向北叫到偏厅询问樊翊的情况。 「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阿翊怎么变化那么大?」 向北知道林千蓉一定会问他,清了清喉咙,把和樊翊设计好的回答娓娓道来:「前些日子boss碰到一位遇上麻烦事的道长,boss就很义气地帮了他忙。然后道长就和boss长聊了很久,聊完后他就像开窍了一样脱胎换骨,酒说戒就戒。」 「就是阿翊刚刚提起的那位道长?」 向北点头。 林千蓉会意地点头,吁了口气:「原来是遇上贵人。那位道长是谁?以后阿翊再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可以再去找道长聊聊。」 向北微笑:「他是三清观的承德道长。」 -- 樊翊走到雪灵旁边是,发现lucky乖巧地坐在雪灵身旁。 雪灵睁开眼,微笑:「我闻到肉香。」 樊翊夹了块红烧肉送到她嘴边:「这是我妈妈的拿手好肉。」 lucky一脸垂涎的模样,但竟然没叫。 「你收服了lucky?」樊翊疑惑。 「狐妖能收服人心,动物就更不用说。」 「那你让它离开,别妨碍我们说悄悄话。」 雪灵轻瞪他一眼,对着lucky轻嗤了声,lucky就乖乖地离开了。 樊翊笑着坐在雪灵身旁,继续给她餵肉餵菜:「吃完饭,我们去看看我太爷的遗物。说不定能找到他和瑾王陛下的故事。」 雪灵一愣,欲言又止,默默地吃东西。 樊翊说:「我刚刚问了我妈妈有关太爷的事,她说太爷花了五十年在海里找一个铃铛。」 雪灵的目光一震:「找铃铛?」 「对啊,感觉我太爷不是很傻就是很痴情。」 雪灵悠悠地说:「其实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再去看也没什么意思。」 樊翊注视着雪灵:「如果你肯告诉我真相,我就没必要自己去找了。还是别,免得你又威胁要封锁我的记忆。」 雪灵垂首,继续默默地吃肉。 樊翊改变主意了,太爷的事他得自己去查。 晚上九点,向北暗地送来了血浆,樊翊陪着雪灵把血浆喝完后,抱着她回房间休息。藉口要去和妈妈聊天,转身去了太爷的睡房。太爷的睡房在大宅的左侧,他留下遗言说房间里的东西不能动,于是五十多年来他的房间还完好地保留着。因为佣人定期清理房间,里面纤尘不染。 樊翊走进房间,太爷的睡房简约朴素,除了睡房里基本的配置,还有张红木书桌,和一个书柜。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有一个小木盒。木盒看似没锁,但设计很巧妙,不懂其中技巧根本打不开。樊翊仔细研究木盒的机关,琢磨一番后终于发现其中奥秘。打开木盒,木盒里放着两张黑白照片,一张黑白画像和一个金色铃铛。 樊翊拿起铃铛观摩,这个金色铃铛在海里待了五十年,在这盒子里又待了五十多年,一百多年过去了,竟然还光亮如新,连铃铛顶上穿着一条金色的细绳都色泽明亮。太神奇了吧!他摇了一下,没声响。奇怪,铃铛里面明明有个小锤子,小锤子也打到铃铛上,怎么就发不出声音?樊翊摇了好几下都弄不出声响只能作罢。 他拿起照片,照片中年轻的太爷搂着一个女人的腰身在湖边合照的背影。樊翊一直以为他长得像爸爸,看了照片才知道他长得更像太爷。太爷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他身旁的女人不是太奶奶。这女人身穿贴身旗袍,大波浪捲髮上别着一只凤钗,就算她只是黑白照,她似柔非柔的目光里既透出一种勘破红尘的淡漠,又闪动着对万物不屑一顾的傲气。她的美不艷、不娇、不柔、不刚,但只要看了她一眼,一定不会忘记她那种世间难见的仙韵和风流。 这铃铛就是这女人送的? 樊翊转过照片,看见背后写着一首诗。 「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梦,念相聚。 旧时意,沧桑过,莫相忘,来生续。」 诗下面写下了日期,算下来太爷七十岁。 原来太爷心里真的住着另一个女人。 樊翊拿起黑白画像,里面画着一个女人慵懒地坐在轮船甲板的躺椅上,轻托下巴,媚眼如丝。 第24页 同一个女人。 另一张黑白照片里画的是七十多岁的太爷和同一个女人。太爷微笑地坐在轮椅上,女人坐在轮椅的把手上,搂着太爷的肩膀。太爷老了,女人的模样却完全没变,只是此时她的眼眸中少了份冷漠,多了份柔情。 照片下面写着:「瑾萸,莫相忘,来生续。」 樊翊心头大震,瑾萸?难道她就是雪灵口中的瑾王?难道太爷和瑾王之间不是有恩,是有情?那这个铃铛是瑾王送给太爷的? 樊翊脑筋急转,拼凑故事。一百多年前,太爷遇上瑾王,两情相悦,但毕竟人、妖殊途,难有结果。于是瑾王给了太爷一个铃铛做留念,或者太爷想她时可以摇铃铛,她就来见他。怎知道太爷不小心把铃铛掉海里了,于是为了能再见瑾王,五十年来都在海里找铃铛。 卧槽,如果真是这么个故事,那也算得上惊世骇俗啊!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唯一能确定的法子就是要确认这女人是不是瑾王。 樊翊拍下照片,ps一番,把太爷拿走,再给照片上了色。这位琼姿佳人就成了他的电话屏幕。他嘴角上扬,他要引诱雪灵主动询问他这女人是谁。 -- 樊翊回到房间时,雪灵正坐在床上看电视。喝了血浆后,她显得更精神了。 樊翊坐在她旁边:「喔,你在看阿凡达。」 雪灵眨眨眼:「这部电影真好看。人间的娱乐比妖界多太多了。」 樊翊摸摸她的头:「人间是不是比妖界好,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是不是捨不得走了。」 「就是因为人间太多诱惑,凡人才不能专心修炼成仙。」 樊翊摊手:「如果成仙后就没好吃好玩好看的,那成仙来干嘛?」 雪灵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所有肉.体的享乐都是束缚灵识的枷锁,枷锁不解,凡人就永远得不到灵识自由。」 樊翊耸肩:「太深奥了,还是等我的肉.体享乐完后再管灵识吧。」 他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瑾萸的照片,他故意把手机挪到雪灵眼下,雪灵的目光向下一扫看到了照片,瞬间按住手机,仔细查看一番后,凝视着樊翊:「这女人是谁?」 果然。 樊翊嘴角勾了勾:「她是我太奶奶。怎么,你见过她?」 雪灵错愕不已:「她是你的太奶奶?怎么和……」 樊翊盯着雪灵脸:「你是好奇我太奶奶怎么和瑾王一模一样?」 雪灵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随即会意地皱眉,瞪着樊翊,「你骗我。」 「是你先骗我。」樊翊审视着雪灵,「我太爷不是对瑾王有恩,是对她有情。」 雪灵张着嘴,竟然吐不出反驳的话来。 「所以我太爷找了五十年的铃铛是瑾王给的?」樊翊从衣袋里拿出金铃铛。 雪灵呆呆地注视着金铃铛,悠悠地回:「瑾王陛下从来没告诉过我给你太爷铃铛的事。她只是说你太爷很傻,等了她五十年。」 樊翊忽然想起陈叔说,找到铃铛后,那个女人的孙女来照顾了太爷一个多月直到他离世,太老爷是笑着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孙女,来的就是瑾萸自己。 「所以瑾王要你来救我是为了回报太爷对她的痴情。」 雪灵默默地点头:「瑾王陛下说,她活了五千年,看遍世间形形色色的情感,从来没遇过一个会用一生去寻觅和等待她的人。」 第14章 . 私生子 既然要撒谎,就撒个大的…… 前人积攒的情分救了后辈一命,妥妥的因果循环,只是这一循环花了上百年。 樊翊凝视着银狐身的雪灵,如果太爷能爱上狐妖王,他为什么不能喜欢一只小狐妖呢?如果真的能救活瑾王,或者能让她多活些年头,他和雪灵是不是就有希望? 原本救瑾王只是他留下雪灵的藉口,现在真的要认真去找救治的方法。 樊翊拿出照片放在雪灵面前:「给你看看我太爷和瑾王一起的照片。」 雪灵看看照片又看看樊翊:「你和你太爷长得真像。」 樊翊挑眉,看着手中的铃铛:「等我治好了瑾王的伤,加上太爷这份感情,我相信瑾王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 雪灵戒备地盯着樊翊:「你想做什么?」 樊翊凑在她耳边柔声呢喃:「秘密。」 雪灵忍不住轻咬他耳朵一口,樊翊藉机「哎哟」大叫,一手把她搂入怀里。 雪灵灵活地挣脱他的怀抱,凝重地瞪着他:「你是不是有救治瑾王陛下的方法?瑾王陛下真的……快撑不住了。」 樊翊收敛了玩心:「她最长能撑多久?」 雪灵黯然:「最多半年。」 樊翊一脸郑重:「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全力去找。」 -- 第二天一早,银狐雪灵如常去花园疗伤,樊翊就叫向北安排去三清道观见承德道长。 向北折腾了一上午,沮丧地给樊翊报导进展:「我给道观打电话,他们说承德道长早就不见来客,于是我搬出方玄大师的名号,没用。我再说boss要支持道观的修葺工程加上捐献香油钱,没用。我已经明示暗示捐多少钱都没问题,那道士竟然说捐献全凭善心,承德道长会为善人祷告。我再咬牙说你是严隆大师的亲戚,还是没用。这样油盐不进,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 第25页 樊翊翘手沉思:「既然要撒谎,就撒个大的。你就说我是瞿野的儿子,有些关于瞿野的事要见道长。」 向北瞪大眼盯着樊翊,愣了片刻,鼓掌:「真不愧是boss,这样的法子我可不敢想。」这个boss为达目的真是连自己也能卖了。不过这也说得过去,boss和瞿野真的长得挺像。 「如果他们有疑问,就说我是他的私生子,总之随便你编。」 向北服气:「我立即去试。」 没想到这招竟然真的成功了,承德道长同意下午三点见他们。 向北摸着下巴:「这个承德道长没理会严隆和方玄,但竟然买瞿野的帐,真是搞不懂。」 樊翊看向后花园里的茂盛繁花:「希望今天会有收穫。」 -- 轿车来到山上的三清观。道观里游客络绎不绝,烟雾缭绕。 向北瞭然:「难怪这道观对捐献不感冒,信徒还真不少。」 樊翊:「网上说道观的驱妖辟邪符很有效,有这种口碑信徒一定不少。」 「看来这位道长靠谱。」 向道士说明了来因,道士就带着两人去到正殿后方的一个偏厅里,给两人奉了茶告知承德道长很快就到。 向北探问:「如果承德道长看穿你的谎话那怎么办?」 樊翊耸肩:「那我就说真话,反正我人都杵在着,他能怎样。如果他能通知瞿野说我冒充他儿子,让瞿野来找我,那就更好。」 大门打开,一位白髮白须七十来岁的道长走入,仙风道骨,英气飒爽,方玄大师在他面前简直要自惭形秽。 承德道长看见樊翊,明显吃了一惊,旋即微笑以对:「你真有瞿野年轻时的风范。」 樊翊向他行礼:「承德道长安好,我叫瞿翊。」 承德道长在他旁边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瞿野最近可好?」 「不瞒道长,我只在小时候见过我爸爸,最近十年没了他的消息。」 承德道长点头,眉心蹙起:「瞿野这二十几年漂泊不定在世界各地驱妖。只不过这样忽视孩子真不妥当。」 樊翊:「我早已经习惯了,爸爸有他的追求我们也没办法抱怨。」 承德道长:「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来找道长是有一事相求。六年前我出了严重的车祸,却奇蹟生还,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一只狐妖救了我。」樊翊边说边留意承德道长的表情。他已经为故事想好了不同的发展支线,随着承德道长的反应而更改。 承德道长并没有诧异的表情,淡淡地喝了口茶:「然后呢?」 所以承德道长并不像方玄那样一口否定狐妖会救人。好兆头。 「狐妖救了我后给了我一个铃铛,告诉我如果遇上困难就摇铃,她会来帮我。」樊翊拿出金铃铛挂在手指上。 向北满脸佩服,boss做戏连道具也配好,太牛掰了。 承德道长怔怔地注视着金铃铛,过了良久才幽幽地说:「你和你爸爸真的与狐妖有缘。」 樊翊心里打了个突:「道长见过这样的铃铛?」 承德道长点头:「你爸爸手里也有一个金铃铛。」 樊翊瞠目,瞿野该不会也和狐妖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吧。他清了清喉咙:「最近我遇上了点麻烦事,就摇铃铛求救,狐妖真的来了,好巧不巧遇上了位驱妖师,被桃木剑刺伤。我这次前来就是想向道长讨教救治的法子。」 承德道长愣了半会,才长嘆口气:「你和你爸爸不仅长得像,连经歷也像。三十年前他和你一样,来找我问救狐妖的方法。」 樊翊惊诧不已,随即会意:「那道长您一定知道救狐妖的方法。」 承德道长摇摇头:「道士本就是要驱妖辟邪,怎么会留下救妖的法子?」 樊翊一脸失望,忿然:「就算是妖也不是所有妖都是坏的,如果误伤了好妖,为什么不救?」 承德道长冷肃:「你说的不错,就如人有好人坏人,我也相信妖有好坏之分。只是会来人间的妖必有图谋,绝大部分会伤人害人,如果一只好妖被误伤,我只能表示遗憾。」 樊翊急说:「那只狐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承德道长对上樊翊坚决的目光,轻轻嘆息:「我真的没法子,不过,你爸爸可能已经找到办法了。」 樊翊忙问:「你有他的联繫方式吗?」 承德道长摇头:「一向来都是他主动找我的。他上次给我打电话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他告诉我已经找到救狐妖的法子,不久后就要去救它,可能很久都不会再和我联繫。」 樊翊不解:「什么叫不久后就要去救它?」 承德道长:「我也不明白,可能他要救的狐妖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樊翊怅然失落:「那我还能怎么找他。」 「他有一个网站,你去那留言,你是他儿子,他怎么也会给你回復的。」 兜来兜去还是回到那个网站,他上次留了言,不知道会不会有回覆。樊翊拿出手机,找出网站,赫然看见瞿野的回覆:「打给我,135xxxxxx」回復时间竟然是他留言的两分钟后。樊翊暗地恨骂,早点看到留言就不用撒那么大的谎。 「谢谢承德道长。」樊翊站起,向他伸出手。承德道长礼貌地握上,却立即像被电击一般弹开。 第26页 两人惊讶地对视,樊翊看了看手掌,呵呵笑了笑:「这里的静电真强。」 承德道长伸手摸向樊翊的手臂,一样被电击般弹开。他默默地凝视着樊翊:「狐妖应该在你身上下了妖术。」 「有吗?」向北一把握住樊翊的手,再在他的手臂上来回摩挲,「没事啊。」 承德道长眉心凝结:「这种妖术对普通人没反应,但有灵力的人或妖不能触碰你。这应该是一种……保护你的妖术。」 保护他? 樊翊迷惑地盯着掌心,缓缓地攥起拳头。雪灵到底瞒着他多少事? 承德道长长吁口气:「你随我来。」说完转身出门。樊翊和向北急忙快步跟上。 承德道长带着两人穿过后殿,来到后院的住宅区,走进了一个房间,看样子像是承德道长的住所。承德道长打开冰箱的冰柜,拿出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放着一片紫色的花瓣,花瓣上方凝结着一颗水滴型的冰珠。 「这是什么?」樊翊好奇地打量玻璃瓶。 承德道长缓缓道:「五年前瞿野告诉我他找到医治的法子后,派人送来这个玻璃瓶。他说如果遇上值得相救的狐妖,让狐妖吞下冰珠就能把它治好。」 就这颗冰珠能治伤?但樊翊更疑惑的是为什么承德道长会改变主意。「你为什么给我?」 承德道长:「你说狐妖救了你,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你身上的护身灵网却是千真万确的,那只狐妖愿意耗损灵力为你做出护身灵网,的确称得上是只好狐妖,值得相救。」 樊翊追问:「如果是被千年桃木剑刺中心脏呢?这颗冰珠能救吗?」 承德道长勐然皱眉:「能有千年桃木剑的驱妖师屈指可数,是哪位大师伤了狐妖?」 樊翊喉结滚了滚,心里暗骂自己多嘴:「……我不知道。」 承德道长凝视着玻璃瓶,思索片刻:「如果被千年桃木剑刺中心脏还能活着的狐妖一定是千年金狐,这颗冰珠救不了她。」他把玻璃瓶放回冰柜。 樊翊简直想给自己扇巴掌,把冰珠拿走就好了,怎么那么多废话。 「道长。」樊翊急说,「救我的是只银狐,她没被刺到心脏。我刚刚说的只是一个假设。」 承德道长看着樊翊,目光如炬:「我想见见这只会救人的狐妖。带她过来,我会治好她的伤。」 第15章 . 瞿野 我很快就去找你 承德道长看着樊翊,目光如炬:「我想见见这只会救人的狐妖。带她过来,我会治好她的伤。」 他锐利的眼神彷如利剑要刺穿樊翊的谎言。樊翊虽然有点心虚却无惧地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毕竟他说的话有真有假,他就不信道长能分得出来。 -- 樊翊沮丧地坐在车里,到手的冰珠就这么没了。 向北看着樊翊:「boss,我看承德道长是个明事理的人,把雪灵姐姐带去见他应该没事吧,雪灵姐姐的确是被桃木剑刺伤了。」 樊翊满脸郁闷:「如果他翻脸不认帐要收了雪灵呢?别看他七十多岁,他那气度抛开方玄十几条街。」 「那怎么办?去找瞿野?」 樊翊拿出手机,按下瞿野留下的电话号码,「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樊翊只能给他发简讯:瞿大师您好,我想请问如果一只狐妖被千年桃木剑刺中心脏,还有救吗? 向北嘟哝:「我搞不懂如果有狐妖来人间搞乱,收了那些妖精就是,为什么要杀了狐妖王?狐妖王一死,妖界大乱,对人间有啥好处。」 樊翊的手指敲打着车窗,时而急促,时而沉重:「向北,如果一天后还是没联繫上瞿野,你安排人去偷那个玻璃瓶。这个道长不容易对付,找高手。」 回到樊家大宅,樊翊径直去了后花园,雪灵如常地闭目在花丛里疗伤,只是旁边站着林千蓉和lucky。 林千蓉看着樊翊:「阿翊,这就是你带回的狐狸,她在花园里睡了一整天,lucky竟然守着她一整天,真是奇怪。」 「lucky喜欢她吧。」樊翊蹲下摸摸雪灵的头,「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雪灵睁开眼,点点头。 林千蓉问:「她要吃什么?」 「黑椒鸡排,土豆牛柳,洋葱炒蛋,蒜蓉西兰花。」 林千蓉强调:「我不是问你吃什么,是给狐狸的。」 樊翊微笑:「我吃什么,她吃什么。」 林千蓉疑惑:「哦,现在的动物都那么会吃了。」 樊翊把雪灵抱起,狡黠一笑:「我就是要把她宠坏。」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千蓉吁了口气,呢喃:「什么时候能把狐狸换成女朋友?」 在等吃饭时,樊翊把雪灵抱回房间,把她放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雪灵双眼霎亮:「你找到疗伤的方法?」 樊翊指着脸蛋:「亲一个。」 雪灵瞪着他。 樊翊耍赖:「你不亲我不说。」 雪灵还是瞪着他,只是眼神闪动着犹豫。 樊翊凑上前:「就亲一个吗,我保证绝对值得。」 雪灵无奈地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告诉我。」 「我今天找到一位靠谱的道长,他给我看了一颗在花瓣上的冰珠,这颗冰珠能救狐妖。」 第27页 雪灵急问:「冰珠在哪?」 「冰珠还在道长那里。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去拿。」 雪灵注视着樊翊:「你确定那颗冰珠能救瑾王?」 樊翊:「我现在不能确定,但我知道冰珠是谁找到的,只要能找到那个人应该就能确定。」 「是什么人?」 「他叫瞿野,是方玄的师兄。」 雪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抖动了。 樊翊心念一动:「你知道他?」 雪灵的唇翕动着,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默默地点点头,「瑾王陛下叫我为你找驱妖师。她说如果真的找不到修为高强的大师,就去找瞿野。」 樊翊错愕:「瑾王竟然认识瞿野?也是,是严隆刺伤了瑾王……」 「你说什么?」雪灵急促地打断他的话,满眸惊愕,「严隆刺伤了瑾王陛下?」 樊翊简直想揍自己,今天怎么总是说错话。「我是在网上查到,于是派向北去找方玄查问,确定了。」 「严隆?」雪灵眉心深锁,「他是方玄的师傅。」 樊翊补充:「瞿野是严隆的大弟子。」 雪灵沉凝:「我要找到严隆和瞿野,你能帮我吗?」 「我已经在找了。」樊翊握着她的爪子,「但你也别想着要报仇。严隆能刺伤瑾王,他的修为一定很强。」 雪灵冷厉地说:「如果没救回瑾王陛下,我不会放过严隆。」 「就算你不放过他,他现在已经七十多八十岁,也活不了几年。」 雪灵霎时一愣,眼里的凌厉减弱了:「他让瑾王陛下受了三十年的折磨,这笔帐我会找他算。」 「瞿野似乎和严隆不同,他三十年前就开始找医治狐妖的方法,可能他知道他师傅误伤了瑾王,于是想办法弥补过错。」 雪灵:「我要见瞿野。」 「好,治好你的伤后我带你去见他。」 -- 三天前,a县,雨崩上村归来客栈。 一名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满脸鬍渣的沧桑掩盖不了他俊朗的轮廓。他的眼睛有种难以言语的深邃、犀利,像是让他瞪上一眼,心头就被割上一刀。他一身风尘僕僕的泥色衣服正好配上了这家陈旧简陋的客栈。 「有房吗?」 店员头也不抬:「没了。这两天想去梅里雪山的人特别多。」 年轻男人看了一眼坐满旅客的大厅:「都是要上山挖冬虫夏草的。」 店员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对啊,哥,你也是吧。」 年轻男人摇头,悠悠地回:「我去摘花。」他拿出五张钱币塞到店员手掌下,「小哥,帮忙找间房,有张床和桌子就行。」 店员的眉头扬起,把钱攥着:「这样啊,在二楼角落里还有一间房,平时客人不多,我就把它当储藏室。」 年轻男人:「没事,有张床让我睡就行。」 店员拿出一张入住登记表:「哥,你填一下。我们这里标间收二百五,洗手间和浴室都在楼下。」 「行。」年轻男人在姓名栏写下:瞿野。 -- 瞿野走进房间,果然里面放满了各种杂物,不过还是腾出一张床,一张方桌,这就够了。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卫星信号接收器,连上他的网站查看留言。 突然一条留言跳出:请问如果狐妖被桃木剑刺中心脏,有没有拯救的法子? 瞿野眉心陡然一紧,立即打入:我知道,打给我135xxxxxxx 只是过了一晚,电话没响过。 第二天一早,瞿野就背着包向雪山奔去,路上遇上不少人背着娄匡上雪山挖冬虫夏草。不知道是不是瞿野的行李轻便,他看起来健步如飞,不久就把上山的人群远远地甩在身后。 三小时后,他来到了一座雪峰的山腰。雪化了,绿意萌芽,他看到绿草里满布探出头的冬虫夏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抬头看向满布皑皑白雪的峰顶,眼里闪着灼热的光。他向上攀爬,雪峰越来越陡,却没给他造成太多阻碍,手脚并用利索地向上爬。再过了两小时,瞿野就到达了峰顶。他喘着沉重的气息,四处查看。他在峰顶仔细搜索了三小时,终于在一片雪白中的间隙里看到了一抹色彩。 他俯身查看,间隙里长着一朵小花,花朵有七片花瓣,每片花瓣的颜色都不一样。其中两片花瓣上结着两颗冰珠。漫天冰雪,这朵孤独的小花美得很不真实,显得与世无争,却也与世不容。 瞿野展颜笑起,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打开后拿出一个玻璃瓶。他小心翼翼的挖开花朵旁边的雪和泥土,把花朵连雪和土挖到玻璃瓶里,再放进保温瓶,放回背包。 他吃着干粮,默默地看着晴空万里。白云和蓝天看似相伴相依,事实上它们相隔万里。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金色的摇铃,摇了摇,清脆的铃声在山谷里漫开、迴荡,像在唿唤着什么,思念着什么。 瞿野自嘲地笑了笑,只是笑意很快化成了眼里的苦涩,但一种任天崩地裂也动摇不了的执念让他的双眼再次放光,他喃喃自语:「我很快就去找你。」 瞿野下山去到山腰时,挖虫草的大队正在繁忙地挖掘。 「兄弟,你真是神速啊。你上山不挖虫草干嘛?」一个挖虫草的中年男人叫唤。 瞿野淡淡说:「没什么,就是爬山玩玩。」 第28页 三个年轻男人向瞿野靠近,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挥动手中的挖刀走到瞿野身边,刀疤男人比瞿野高出半个头,胸肌在挑衅地跳动:「你背包里装着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看看吧。」 瞿野眉头微紧:「怎么,你们想找茬?」 刀疤男人耸肩:「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找到什么好东西。」 「和你们没关系。」瞿野转身想走,却被一群男人包围。 刀疤男人嘴角抖动,挖刀在手掌上傲慢地拍动着:「把你背包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瞿野冷冷地盯着刀疤男人,瞬间伸手卡住刀疤男人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举起。刀疤男人和那群男人惊得瞠目结舌。 「如果要我留下包,我就留下你的头,你选吧。」说话时,瞿野的手渐渐收紧。 刀疤男人被掐得直吐舌头,惊惶哀求:「大,大哥,不敢,不,敢。」 瞿野轻轻一甩,像甩猴子一般把刀疤男人扔向男人堆中,撞倒了几个人。 「还有什么事吗?」 没人再敢吭声。 瞿野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一张张惊慌失色,见鬼似的脸。 第16章 . 七靡花 你确定他是人不是妖? 傍晚时分,瞿野回到客栈房间,拿出手机发了条简讯,又登入网站查看留言。 「y市,银狐白狐各一只,报酬20万。电:136xxxxxx」附上的照片是两个妖媚的女人。 y市离这里也就两个小时车程,今晚就能搞定。只是白狐也来人间凑热闹了,难道…… 瞿野眉头深锁,长嘆口气。打出电话:「我是瞿野,你的案子我接了。两个小时后到,付了钱立即收妖。把地址发简讯给我。」 瞿野匆匆离开客栈,到了凌晨时分又回来了。店员睡眼惺忪地去开门:「大哥你怎么那么晚啊。」 瞿野塞给他几张钞票:「不好意思,叨扰你了。」 有钱就什么都好说。店员笑眯了眼:「没事。大哥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借用厨房。」 「随便用。」店员瞥到瞿野背包里露出一条银尾巴,「哟,大哥,这是什么尾巴?」 瞿野淡淡地说:「是狐狸尾巴。」 店员哈哈一笑:「那一定很值钱,做围脖一流。」 瞿野耸耸肩:「做围脖太可惜了。」 瞿野背着背包走去厨房,点火煮了一锅热水,水开后,把银狐和白狐尾巴从背包拿出放进水里。他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装着血的玻璃瓶,拧开,大口喝下。喝完血,他闭上眼,眉心紧紧地蹙起,他的喘息变得急促,胸口明显地上下起伏,额头浮起汗珠,两颊泛红。他扎起马步,像是用功力对抗这胸口中的刺痛。过来十几分钟,他长吁口气,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坐在凳子上休息。 锅里的水早已经沸腾,瞿野把煮熟的尾巴拨毛,切成小块,进锅红烧。煮好后,他端出去,从容地走回房间。路过柜檯时,店员看着他手中的碟子,双眼发亮:「好香啊,大哥,这是红烧牛尾?」 瞿野:「红烧狐狸尾。」 店员瞪眼,旋即哈哈大笑:「哥,你真会开玩笑。」 瞿野嘴角勾起:「狐狸尾比牛尾好吃多了。」 店员一愣,呵呵干笑:「那我就不叨扰大哥用餐了。」瞿野走后,他忍不住嘟哝:「不会真的吃狐狸尾巴吧?」 -- 次日九点,客栈上方响起了直升机的巨大声响。一架直升机停在客栈前方的草坪上,三个黑衣戴着墨镜的男人从直升机下来走进客栈。这样的打扮不是保镖就是特别行动组人员。 店员小哥吓坏了,还没开口说话,就看见瞿野从二楼下来。 三个黑衣男人对瞿野点头行礼,瞿野把手中的保温壶递给其中一个男人:「确保温度在零下十度。」 「是!」 瞿野:「走吧!」 三个男人对瞿野再次点头行礼,后,转身离开,直升机前后停了不过五分钟就飞走。 店员小哥张口结舌,咽了咽口水:「大,大哥,你好威风啊。」 瞿野讪然:「这种威风背后的代价你不会想付的。」他拿出现金,「结帐吧。」 「大哥要走了,不多住几天?」店员很清楚瞿野是位大款,有他在就有外快。 「不了,还要干活呢。」 「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驱妖。」 店员诧异:「什么?」 瞿野微笑地摆摆手:「后会有期。」 瞿野走去客栈,坐上预约好的轿车向机场开去。 飞机在拉萨国际机场降落后不久,瞿野的电话就响起,他拿起一看,眼角挑起,竟然是他。 「承德道长,有什么事?」 承德道长没有客套寒暄,直击主题:「刚刚你的儿子来找我。」 瞿野停顿了一秒:「我的什么?」 「你的儿子。他说他叫瞿翊,二十五六岁,看起来和你年轻时有九成相似。」 瞿野眉头深锁:「他找你什么事?」 「他想找治疗狐妖的方法,他问被千年桃木剑刺进心脏后,还能不能救治。」 瞿野的身子勐然剧震:「你有没有他的联繫方式?」 「他给我留了手机号,我待会发给你。」 「你确定他是人不是妖?」 第29页 承德道长皱眉思索片刻:「他应该是人,他身上有一张灵网护身。他说一只狐妖救过他的命,现在狐妖有难,他就来求救治的法子。故事倒是编得有理有据。」 「他说是我儿子,你就没怀疑。」 承德道长:「首先他长得和你太像了,再来,你三十年前不是有女朋友吗?年纪算是对得上。而且他问的又是有关狐妖的事,我再怎么怀疑也不能一口否定他不是。」 「你有没有把我给你的冰珠给他?」 「我差点就给了,不过最后还是收回。阿野,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瞿野勾了勾嘴角:「我去见了他之后再告诉你。」 承德道长诧异:「原来你也不确定。」 瞿野自嘲:「我年轻时也做过些混帐事。小心护着冰珠,我三天后会到h市。」 「你现在在哪?」 「西藏。」 承德道长:「还在爬雪山找花?」 「对。」 「我还没见过七靡花的全貌,有机会让我见识见识。」 瞿野:「要走时,我会给你送一朵。」 「走去哪?」 瞿野没回答:「有严隆的消息吗?」 「没有。他已经消失了三十年。」 瞿野恨声:「他是该消失。」 承德道长长嘆一声:「他做过的恶自然会有报应,你别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折磨自己三十年了,还不够吗?」 瞿野没回答:「我要走了,三天后见。」电话挂了。 承德道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三十年前他和瞿野的合照,当时瞿野二十七八岁,英姿飒爽,器宇轩昂。三十年在外漂泊不定,风吹雨打,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瞿野看着承德道长发来的手机后,眉头蹙起,他打开另一封简讯,「瞿大师您好,我想请问如果一只狐妖被千年桃木剑刺中心脏,还有救吗?」 两个手机号码是一样的。不管这个「儿子」是谁,他一定要去会会他。 他回简讯:「有救。三天后h市见。」 -- 樊家大宅。 再修养一天后,雪灵的伤基本痊癒了。第二天一早,雪灵悄悄离开樊翊的怀抱,来到浴室,变回了人形。 前天樊翊告诉她瞿野三天后就会来h市和他们见面,而且瞿野确定被千年桃木剑刺中心脏还是有救的。她看向窗外的缓缓升起的旭日,漫天红光渐渐把黑暗驱散,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期许,只要能救回瑾王陛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樊翊感觉不到怀里的温热,睁开眼,翻身起床,快步走进浴室。看见变回人形的雪灵,惊喜不已:「你的伤全好了?」 雪灵笑看他:「向北找来的血浆很精补,对疗伤很有效。」 樊翊仔细打量雪灵,看见她脸色红润,俏目烁烁,安心许多:「我叫他尽可能找壮男的献血,算是让这傢伙将功补过。」 「向北一心为你好,你别为难他。」 才刚提到向北,向北的电话就来了,他声音慌乱:「boss,出大事了,方玄大师他,他死了。」 「什么?」樊翊震惊。 「华图昨天早上去找方玄大师,发现他死在大厅里,身体的血全被吸光了。他怀疑是不是雪灵干的。」 樊翊气愤:「胡说八道,雪灵这两天都在我家,怎么去杀方玄大师?」 向北:「我也告诉他了,绝对不是雪灵,但华图确定方玄大师就是被狐妖吸血而亡的。我的天啊,方玄大师也算是有点本事,就这么被干掉,我们这些凡人该咋办啊?」 雪灵眉心紧蹙:「有方玄大师遇害的照片吗?」 向北发来了张照片,方玄大师倒卧在大厅里,全身干瘪,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皮包骨样。脖子上有明显的两个洞,洞口旁挂着些许血丝。 雪灵满脸沉凝:「是狐妖杀死他。」 樊翊不解:「方玄大师不是精壮男人,狐妖为什么要吸他的血?」 雪灵:「方玄大师是有灵力的法师,他的精血比普通人的更能增进狐妖的灵力。以方玄大师的功力,能杀他的只有金狐。难道是金莹?」 樊翊身子微震,攥起拳头:「于筱音?」 向北在电话里慌忙叫唤:「雪灵姐姐,那个,狐妖现在猖狂到袭击法师,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该咋办啊?」 樊翊勐然想起什么,他看向雪灵:「难道金莹知道瑾王时日不多,为了夺位要尽快增强灵力于是要找法师下手。」 雪灵眼中闪过一抹惶然:「有可能。」 向北大叫:「卧槽,方玄大师还叫我们如果怕狐妖就去三清观,现在三清观不就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第17章 . 我妈妈很喜欢你 那你就假扮我的女朋友…… 向北大叫:「卧槽,方玄大师还叫我们如果怕狐妖就去三清观,现在三清观岂不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樊翊喉咙发紧:「我们要去通知承德道长,让他们有所防备。」 雪灵:「我跟你一起去。」 樊翊摇头:「不行,承德道长的功力比方玄高强很多,他如果不相信你,对你下手怎么办?」他对着电话说,「向北,我一小时后到你家接你。」 因为方玄出事,樊翊一时没意会雪灵已经从狐狸变回人形的事,林千蓉敲门时他毫不犹豫地就叫她进来,然后林千蓉就看见在浴室里身穿睡衣的两人。 第30页 林千蓉合不拢嘴:「啊,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来带狐狸去花园,你们忙。」说完一脸掩不住的暗喜,转身离开。 樊翊怔了一秒,扶额:「我忘记你变回了人形。」 雪灵眨眨眼,惶然:「那怎么办?」 樊翊藉机靠近:「那你就假扮我的女朋友?」 雪灵瞪着他。 樊翊一脸「我有理」的表情:「不然我要告诉我妈你是谁?只是一个身份而已,既然不是真的你怕什么。」 雪灵一时语滞。 樊翊走出浴室,换上衣服:「我要走了,你要留在这,还是去向北家。」 「我跟你去。」 雪灵变出了一套轻便的白t恤和牛仔裤,扎起马尾,俨然一个青春靓丽,清雅脱俗的小美人。 两人走到客厅,林千蓉正和陈叔窃窃私语,看见两人一起走来,林千蓉满脸笑意:「来,一起吃早餐吧。」 樊翊和雪灵不好拒绝,只能坐下。 林千蓉不住地打量雪灵,很明显越看越喜欢:「阿翊,介绍一下。」 「她叫雪灵,是我的,女朋友。」 林千蓉笑意浮满眼眸地看着雪灵:「雪灵,这名字很好听,和你很配啊。」 「谢谢阿姨。」雪灵有些羞涩。 樊翊:「妈,我们有急事就要走了,有什么事今晚再说。」 林千蓉忙不迭问:「好啊,今晚雪灵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她都爱吃。」樊翊代答,顺手给用面包,煎蛋和火腿给雪灵做了个三明治。 雪灵默默吃着三明治,林千蓉看在眼里像是看见儿子照顾着刚入门的小媳妇。 「好,真好。」林千蓉满意地点头。 樊翊和雪灵匆匆离开后,陈叔笑着说:「这女孩看起来很好,太太终于可以放心了。」 林千蓉感嘆:「我等今天也等了六年。希望他俩能好好的,不像那个于筱音。」 「于筱音满身风尘,少爷当时只是被她一时迷惑。」 林千蓉缓缓地点头:「当看着于筱音时,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种阴寒。雪灵不一样,很单纯温暖。阿翊能把酒戒掉,她应该是其中原因。」 陈叔笑意满满:「那太太就给他俩多煽点火,说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 林千蓉站起:「对,我要去买菜给雪灵做好吃的。」 -- 轿车里,樊翊微笑地看了看雪灵:「我妈妈很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 「她看着你,都笑眯了眼,看起来既像恨不得我立即把你娶回家去。」 「胡说。」 樊翊胸有成竹:「你等着,今晚我妈肯定做一桌子好菜等着你,然后问你一大堆问题。最后一定会说想见你的家人。」 雪灵沉冷地看着樊翊:「那就别给她虚假的希望,等你真的找到女朋友再让她高兴吧。」 樊翊对上她的目光,没有退让:「我妈妈因为我和哥哥痛苦了六年,你就不能哄哄她开心?」 雪灵愣住了。 「你就当是演场戏。人生在世,不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戏,真真假假何必计较太多?更何况你是狐妖,就算你演完戏后留下烂摊子也是我来收拾,你怕什么?」樊翊郑重地注视着雪灵:「我可以请你当我戏里的女主角吗?」 雪灵别过头去:「我说不过你。」 樊翊笑眯了眼,伸手握住雪灵的手:「那我们先培养感情,容易入戏。」 雪灵转头狠瞪他:「你别得寸进尺。」只是,她没把手抽回。 樊翊心里暗喜,却端起一张委屈的脸:「唉,想当个孝子真不容易。」 雪灵语滞难言,只能转过脸去不看樊翊。只是他掌心的温热却如汹涌的海浪般漫来,让她既难以招架,又难以拒绝。 樊翊接上向北后,轿车就向三清观开去。为确保雪灵安全,樊翊让雪灵留在车里,再把手机留给她方便联繫。樊翊和向北进了三清观,报上姓名后,道士就直接带他们去了后院的客厅。承德道长来到时看见只是俩人,有些诧异:「你没把狐妖带来?」 樊翊不拐弯抹角:「救我的狐妖只是只银狐,又受了伤。我怕一言不合,道长会动手收了她。」 承德道长:「那你这次找我所为何事?」 向北拿出手机,找出照片递给承德道长。承德道长看后,满脸震惊,胸腔明显急促地上下起伏。 过了好几分钟,承德道长才冷冷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樊翊回:「昨天,是方玄大师的徒弟华图告诉我们的。」 承德道长凝视着樊翊:「是方玄打伤了你那只狐妖?」 樊翊没隐瞒:「是。华图怀疑是我的狐妖害死了方玄大师,我告诉他绝不可能,因为狐妖受伤后一直在我身边养伤。」 承德道长的喉结上下滚动:「以方玄的功力,一只银狐绝对不可能杀他。」 樊翊:「我的狐妖朋友说很可能是金狐。那只金狐为了增强灵力,专挑有功力的法师下手。她担心三清观里的道长们是金狐的目标。」 承德道长双目收紧:「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樊翊点头:「我知道道长功力深厚,但狐妖狡诈,请道长小心防范。」 承德道长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转头看着樊翊:「我想见见你的狐妖朋友。」 第31页 樊翊举起手机:「屏幕上见也一样。」 视频电话接通了,屏幕上现出雪灵清透无瑕的脸,承德道长竟看得一脸诧异:「你是狐妖?」 「怎么?我不像?」 承德道长:「你的眼睛太清澈了,你应该很年轻吧。」 雪灵点头:「我五百岁。」 承德道长:「还是只小狐妖啊,难怪会救人。」 「那只杀死方玄大师的金狐很厉害也很奸诈,道长一定要小心提防。」 承德道长问:「妖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狐妖王还活着吗?」 雪灵坦言:「如果狐妖王活不下去,那只金狐继位,人间会遭受大劫。」 「所以你来人间找救治狐妖王的法子?」 雪灵点头:「是!」 承德道长看向樊翊:「你不惜假冒瞿野的儿子就是为了向我套出救狐妖的法子?」 樊翊无可奈何地摊手:「我想尽了法子道长您就是不肯见我,我只能编个故事求见。道长您别见怪。」 承德道长瞭然:「我年纪大了,本来不想再管世事。如果你不说是瞿野的儿子,我还真的不会见你。这事也不怪你。我真没有救狐妖法子,有法子的人明天会到。」 樊翊惊喜:「明天瞿野会来三清观?」 承德道长看着屏幕中的雪灵:「希望瞿野真的能有法子治好狐妖王,还妖界和人间一个安宁。」他看向樊翊:「你等一等。」说完他离开房间,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保温壶。 承德道长把保温壶递给樊翊:「让狐妖吞下冰珠,她的伤势应该会大为改善。」 樊翊诧异地接过保温壶,本来他还盘算着来偷的冰珠就这么到手了。「为什么给我?」 承德道长看向雪灵:「不是给你,是给你的狐妖朋友。」 雪灵微笑:「谢谢道长,我叫雪灵。」 承德道长点头:「雪灵,好名字。明天见。」 -- 樊翊拿着保温壶回到轿车里,他打开拿出玻璃瓶递到雪灵面前。雪灵仔细观摩瓶中水滴形的花瓣,它看似紫色,换不同的角度,看到的颜色竟然不同,慢慢旋转玻璃瓶,花瓣竟好似七彩色一般。雪灵惊嘆:「这种花瓣我没见过。」 樊翊打开玻璃瓶盖:「承德道长说要尽快吃下冰珠。」 雪灵伸手拿出花瓣,端详着花瓣的:「我看过不少人间和妖界的花朵,这朵花真的很特别。我要留着它看看能不能把它种出来。」 樊翊接话:「好啊,种在我家花园,以后你可以每天都看着。」 雪灵瞥他一眼,拿起冰珠吞了下去。冰凉的感觉从口腔蔓延而下,渐渐渗透全身。虽然被桃木剑刺穿的背部伤口已经癒合,但桃木剑气带来的灼热刺痛却依旧存在。吞下冰珠后,透心的冰凉把那份灼痛感瞬间消除了。 「怎么样?」樊翊关切地注视着雪灵。 雪灵嘴角扬起,眼中透出期许的光:「这颗冰珠真的能去除桃木剑的灼痛,如果很多颗冰珠聚在一起,说不定真的能治好瑾王陛下的伤。」 樊翊握着雪灵的手:「瞿野找了三十年,说不定他已经存了一卡车冰珠。」 向北盯着两人紧握的手,不住地挠着发麻的头皮,他俩这是什么状况,感情又升温了? 「boss,那个,华图刚刚回到h市,他想见见雪灵。」 樊翊警觉:「他想干嘛?」 「我告诉他一定不是雪灵杀了他师傅,雪灵没这本事,也没作案时间。但是,他还是想当面对质。」 樊翊几乎要翻白眼:「他是不是傻?如果雪灵真的杀了他师傅,他这不是来送死吗?」 雪灵说:「我也想见见他,问清楚当时的情况。」 樊翊想了想:「约他去一家餐厅见面,人来人往的,对雪灵对他都好。」 三人去到市区的一家餐厅,在角落的餐桌坐下。没过多久,华图脸色憔悴苍白,背着个大背包凝重地走了过来。樊翊看见他的背包里放着两把桃木剑,他站起,挡住华图:「把背包放在服务台那寄存。」 华图狠盯着他,樊翊一副绝不退让的表情,向北急忙跳出来打圆场:「一人让一步,这背包我来保管,好不好?」 华图看了雪灵一眼,把背包交给向北。 华图走到雪灵面前,冷寒地质问:「我师傅是不是你杀的?」 雪灵摇头:「不是,你太小看桃木剑的威力,我的伤今天才算痊癒。」 说话时,华图一直盯着雪灵的眼睛,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撒谎的闪烁。华图一屁股坐下,颓然地拿起茶杯「咕噜咕噜」地喝完一杯,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播放视频。 视频看起来是手机放在地下拍摄的,方玄惶恐地瞪大眼躺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一个女人伏在他身上咬着他的脖子。方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但只能看到他的小腿。 「怎么样,他的血够补吧?」是男人的声音。 「嗯!」女人嗯了声。 男人:「你还要多少个?」 女人抬起头,但只看到垂在她背部的金髮:「他虽然有灵力,但还是老了。找些年轻有灵力的。」 男人:「那只能找找他的徒弟们。」 视频断了。 第18章 . 他长大了 遇上就好 三人都震惊得瞠目结舌,静默了好一会,樊翊看着华图:「看了这个视频你就应该知道杀死你师傅的不是雪灵。」 第32页 华图抱着头,其实他心里早知道不是雪灵,只是不由自主地把怒火撒在他唯一认识的狐妖身上:「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 雪灵神色凝滞:「杀死你师傅的是一只灵力极为高强的金狐,她叫金莹。你一定要通知你的师兄们躲起来,如果金莹找到他们,他们就活不了。」 华图抬头看着雪灵:「你打不过她?」 雪灵摇头:「金莹有四千多年的修为,她灵力高强,冷酷狡诈,能打败她的只有瑾王陛下和金泽大人。」 向北颤颤地问:「那个,雪灵姐姐,上次偷袭你的银狐是她的手下,那她会不会来找你麻烦?」 雪灵垂首:「如果她知道我在人间,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找我的。到时只能向金泽大人求救了。只是……」 樊翊急问:「只是什么?」 雪灵忧心忡忡:「如果她不断地吸取大师的灵血,我担心金泽大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向北忽然灵机一动:「雪灵姐姐,如果金泽大人能打败金莹,不如早点把他叫来收拾她,免得她继续在人间吸血增强灵力。」 雪灵还是摇头:「金泽大人要留守妖界保护瑾王陛下。非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叫唤他来人间。」她看向华图,「你是方玄大师的徒弟,这段时间你最好跟着我。」 华图的喉结滚了滚,终究只能低头默默接受雪灵的安排。 樊翊:「金莹旁边的男人是谁?他似乎对方玄很了解。」 雪灵困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金莹手下的男狐妖。」 向北急问:「雪灵姐姐,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上次那种粉红丸子,如果不小心遇上金莹我们还能躲起来。」 雪灵嘆息:「上次的花丸是用花的香味掩盖人的气息,对灵力没那么强的银箩有效,对金莹就起不了作用。」 向北咽了咽口水,满脸沮丧:「如果遇上金莹,我们不就死定了。」他看向樊翊,「boss,你既然收留华图,不如把我也一起收留吧。」 雪灵无奈地看着向北:「金莹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我,你跟着我不一定安全。」 向北霎时一愣,踌躇挣扎好一会下定决心:「还是有雪灵姐姐在我才安心。」雪灵还有个皇牌金泽大人在手上,他们真的遇上金莹还会有救兵,但他自己一个人如果倒霉遇上狐妖,就啥退路也没有。这种计算他还是懂的。 雪灵看向樊翊:「我们不能再住回樊家大宅,去坪山别墅吧。」 樊翊瞭然点头,总不能让林千蓉也涉及其中:「今晚和妈妈吃完饭我们就搬走。」 -- 樊翊和雪灵回到樊家,向北和华图就去坪山别墅。 樊翊为雪灵编好了她身份的故事。她住h市附近的小县城里,从小父母就去世,一直住在大姨家。大姨生病了,她就来h市为大姨找药。樊翊开车不小心差点撞到她,就这样认识了。这个故事也不能说全是谎言,雪灵只能微笑着任由他在餐桌上对着林千蓉侃侃而谈。 林千蓉的问题大部分都是樊翊代答,雪灵只是默默点头唿应。到后来,林千蓉忍不住埋怨樊翊:「阿翊,你让雪灵说几句话。」 樊翊呵呵笑了笑:「好,我闭嘴。」 林千蓉拍拍雪灵的手背:「阿翊有时做事很任性,你不能总是随着他的性子。」 雪灵嘴角扬起:「我知道了,以后他耍赖我不理他就是。」 樊翊嘟哝:「我什么时候耍赖?」 林千蓉一语双关地说:「以后他如果再要喝酒你可要拦着他。」 雪灵:「他不会再喝了。他的心结解开,就不需要再用酒精麻痹自己。」 林千蓉很是讶异。虽然她怀疑樊翊突然戒酒和雪灵有关,没想到雪灵了解得那么深。 林千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要谢谢你帮他解开心结。」 雪灵摇摇头:「如果我能早点遇上他,他就不用受六年的折磨。」 林千蓉目光抖了抖,轻拍雪灵的手:「遇上就好,遇上就好!」 雪灵微笑:「阿姨,以后你不用再担心阿翊。他长大了。」 林千蓉突然感觉这个看似单纯的女孩并不是一杯一看到底的白开水,而是一朵纤尘不染的白铃兰,里面蕴含着不易察觉的花蕊。林千蓉显然很开心,拉着雪灵滔滔不绝地聊起樊翊从小到大的生活琐事,雪灵听得津津有味,嘴角挂满笑意,似乎对樊翊有那么快乐多姿的成长很欣慰。 樊翊边喝咖啡边看着两人的谈笑风生,为了让妈妈开心,他怎么也得把雪灵留在身边。 -- 坪山别墅。 向北和华图叫了外卖,向北知道华图心情很糟,特意订了酒。向北给他倒了一大杯酒:「知道你难过,喝吧!」 华图大口灌下,过来良久才闷闷地说:「我师傅一生驱妖,最后竟然被妖害死。这世间难道没有天理?」 「这世界没天理的事多了去了。就像我boss的哥哥,有颜值有才华有钱财,才二十六岁就出车祸去世,英年早逝,多没天理。」向北再给他倒酒,「你想想,如果前天你留在你师傅家,死的就是你们俩。现在你还活着给我们和你的师兄们报信,老天爷还不算瞎。」 华图哀伤地长嘆口气:「其实回想起来我跟着师傅也就一年多,他当时也是认真地教我们群徒弟。六年前他突然消失,我心里曾经怨过他。三年前我听大师兄酒后吐真言才知道原因。原来六年前师傅在道场被狐妖袭击,但在场的几名师兄都吓尿了,不敢出手帮他,最后是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年轻男人救了师傅。大师兄还为自己开脱,说师傅都打不过,他们出手不也是死路一条。那时我就明白为什么师傅会离开。他尽心竭力教出来的徒弟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也不愿出手相助,他一定心灰意冷到了极点。这次找回他,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跟着他,让他知道我是不一样的。可是我在想,如果前天我在师傅家,会不会也一样被吓瘫?」 第33页 向北拍拍他的肩膀:「就如你师傅说,去三清观学习道术吧。等你练就一身本事,就什么妖也不能把你吓瘫了」 华图把头埋在膝盖上,默默无语。向北只能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酌。 过了良久,华图抬头:「对了,我还听到警察提到最近有好几起这种血被吸干的案子。」 向北打了个冷战:「你现在明白我干嘛要粘着雪灵了吧,像她这种又美丽又善良又能保护凡人的狐妖往哪找?」 华图看着他:「如果你boss爱上雪灵,你怎么办?」 向北:「其实吧,也没什么怎么办的。反正雪灵能变成人形,就当成人一样和boss一起生活就好。」 华图嗤了声:「然后生下个半人半妖的孩子。」 向北双眼一亮:「你怎么知道这几千年来就没有人和狐妖相恋。说不定半人半妖的……东西满满大街都是。」这么一想,他对樊翊和雪灵暧昧的关系竟变得释然了。他摇晃着酒杯,「如果能有人的外表,有妖的力量,还能活几百上千年,我也想做当个半人半妖的……东西。」 华图白他一眼:「你还真会妄想。」 向北靠在椅背,翘起脚:「人间太艰难,总得要想些好事安抚自己。不然总想着有狐妖要来吸我的血,还要不要活了?」 华图扯开话题:「你说我师伯瞿野明天会在三清观?」 「对,承德道长说的。」 华图犹豫片刻:「我听师兄们说,瞿野师伯是师爷最厉害的徒弟,但是传言三十年前他动手打伤了师爷,被逐出师门。」 向北皱眉:「瞿野动手打伤师傅?你们师门怎么尽出这种不孝之徒。」他挠挠头,「不对啊,我们去求见承德道长时,搬出严隆大师和你师傅的名号,道长都不肯见,但搬出瞿野的名号,道长立马见了。承德道长看起来仙风道骨,正气凛然,应该是个正人君子。会不会当中有隐情?」 华图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都没见过他们。」 向北手指敲打桌子,努力分析:「又是三十年前。三十年前,严隆大师打伤了狐妖王。然后瞿野打伤了严隆。再然后,承德道长说瞿野一直在找救治狐妖的法子。」他的双眼骤亮,「难道瞿野不认同严隆打伤狐妖王,一时气急打伤了严隆。但为了避免妖界无王大乱,波及人间,就四处去找疗伤的法子想治好狐妖王。」他一拍大腿,「我太聪明了,一定是这样。」 华图不能否认向北的说法有点道理。 这时,樊翊和雪灵到了。向北急忙邀功似的把他的分析详详细细地告诉两人。 樊翊思索片刻:「你的分析有点道理。但是我看了瞿野的网站和其他相关的驱妖网,这几年来,瞿野杀过很多只狐妖,是砍了尾巴那种。他找疗伤的法子到底是不是为了救狐妖王,我看不一定。对瞿野,我们还是要抱有戒心。」他看向雪灵,「明天去三清观就和上次一样,你留在车里,我和向北,华图去见瞿野,探清楚他的底细再决定你要不要见他。」 雪灵点头:「好。」 樊翊:「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完很自然的拉着雪灵的手向房间走去。 「阿翊,你的心结已经解开,不用再和我一起睡了。」雪灵止住脚步。 樊翊瞪眼:「你确定?我晚上还会做噩梦。」 「你没有,你睡着时是笑着的。」 樊翊一脸严肃:「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你不陪着我,我保证一定会做噩梦。」 正在客厅喝茶的向北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胡扯。」雪灵不理会他,向另一间客房走去。 樊翊长嘆一声:「唉,反正我也做了六年的噩梦,继续做下去又能怎样呢?」 雪灵的脚步止住了。 樊翊继续嘆息:「你真以为受了六年的伤,睡几天就能完全復原?」 向北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樊翊,跟了boss六年,怎么就不知道他原来是把妹高手? 雪灵回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樊翊:「你去放洗澡水,我去给你摘花。」 樊翊眼角飞扬:「这就去。」 向北给樊翊举起大拇指,牛掰啊,boss。 第19章 . 值得 你是人?是妖? 樊翊躺在雪灵身旁,这是他知道真相后第一晚和人形的她睡在一起。她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花香,在静谧的夜色里更沁人心扉。他忍不住伸手去握着她的手。 雪灵没有拒绝。 樊翊心里更是瘙痒难耐,他悄悄地靠近雪灵,胸口贴着她的背,「你的伤口还疼吗?」 「吃了冰珠后伤口不再疼了。」 樊翊借势搂住她:「以后我绝不让驱妖师伤你。」 雪灵还是没拒绝:「只要我小心些,一般驱妖师是伤不了我的。」 「承德道长说我身上有一张护身灵网,是不是遇上你的第一天你包在我身上的花网?」 「嗯!」 「做这张灵网会耗费你很多灵力?」 「耗费一些,你给我喝的血已经补回来了。」 「你给我喝的水吃的花丸也是你用灵力做出来的?」 雪灵承认:「你当时状况不好,我只能让你补一补。」 「我当时还感觉要吃从你嘴里吐出的东西,噁心死了。」樊翊枕在她的头髮上:「你救了我,又对我那么好,我该怎么报答你?」 第34页 「我只要你好好生活。」 樊翊:「如果我们救回瑾王,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雪灵沉默了一会:「阿翊,别多想了,睡吧!」她的声音好似有某种魔力,樊翊想继续和她聊天,但眼皮子却不听使唤地合了起来,很快就沉沉入睡。 雪灵转身看着樊翊,无奈地长吁口气,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小野,瑾王陛下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她要你好好做人。」 -- 早上九点多,瞿野身穿泥色布衣,背着背包去到三清观,吩咐道士去通报后,他就走到正殿后的清泉院,凝视着院中长着一棵屈曲虬蟠的桃树,这棵树静静地在道苑里生长了上千年,看遍世事变迁,悲欢离合。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晃三十年,无忧桃树还是一样无忧,我们却已物是人非。」 瞿野转身看向承德道长,承德道长的脚步陡然打住,惊愕地盯着眼前的瞿野。如果不是看出他眸中掩藏不了的沧桑和落寞,他几乎以为是不是樊翊换了个打扮又来忽悠他。三十年了,瞿野除了眼神变得深邃沉冷,外表几乎毫无变化,还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你是……」承德道长的目光凝结。你是人?是妖? 瞿野勾勾嘴角:「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一直来只给你打电话,却不肯来见你。」 承德道长只是静静地凝视他,等着他的回答。 瞿野:「我这次来是向你告别的。此次一别,可能后会无期。」 「你要去妖界?」 「对,我要去治好瑾萸的伤。」 承德道长的喉结滚了滚,眉头紧锁:「为了救她,你把自己变得人不人,妖不妖,值得吗?」 瞿野不假思索:「值得!」 他表面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实际已是五十多岁看尽千帆的中年人。他的「值得」两字说得轻松,却是他经歷了三十年的风霜也难以撼动的坚持。 承德道长长嘆口气:「来吧,我请你喝杯茶。」 「谢道长。」 两人慢步走到左殿客厅,道士奉上茱萸茶时忍不住打量瞿野几眼。道士离开后,瞿野:「你门下的弟子那么厉害,能察觉我的异样?」 承德道长品了口茶:「他只是疑惑这几天怎么总是『你』来找我。你的冒牌儿子和你长得太像了。」 「确定他是冒牌的?」 承德道长:「他亲口承认冒认是你的儿子只是为了能见到我。怎么?你期待他不是冒牌的?」 瞿野摇摇头,自我讥哨:「是我想多了。他是什么来歷?」 「他叫樊翊,他的家族在h市赫赫有名。」 瞿野目光震动:「樊翊?把他的事全告诉我。」 承德道长就把樊翊和雪灵的事一五一十尽数说出。 瞿野思绪翻腾,眼中浮起喜悦期许之色:「她终于派狐妖来了。」 承德道长:「你可以把冰珠给雪灵带回妖界,就不用亲身去妖界。」 瞿野摇头:「是我害她受了重伤,我要亲自去赎罪。有雪灵带路,事情就好办多了。」 承德道长嘆息:「当年严隆说你被狐妖王迷惑,当时看你对她的袒护,我相信了严隆的话。只是没想到严隆为了布局杀她,竟然勾结另一只金狐,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学生,再利用你分散她的防备才刺杀成功。如果不是你找到是另一只金狐害死学生的证据,我真的难以相信严隆竟然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瞿野眼里透出浓重的哀伤和忿恨:「都怪我,竟然怀疑瑾萸。如果不是我失去理智地质问她,让她乱了心神,以她的灵力,严隆怎么可能伤她?」 承德道长怅然:「自古以来,人与妖互不相容,之间的感情也不会有好结果。」 瞿野冷然:「所以,我决定成妖。既然人间容不下她,我就去妖界和她相会。」 承德道长凝视着他毋庸置喙的目光,除了嘆息,竟无言以对。 道士前来通报,樊翊三人已在右殿客厅等候。 承德道长:「来,去见见你的冒牌儿子。不过你们俩站在一起更像孪生兄弟。」 瞿野:「既然是樊家的后代,我也想去会会他。」 当承德道长和瞿野去到右殿客厅,大家都见到彼此后,一如所料,樊翊,向北和华图都惊骇得瞠目结舌。 向北的眼瞪成了铜铃,结结巴巴地问承德道长:「他,他是谁啊?」 瞿野:「我叫瞿野,承德道长是我的前师叔。」 向北头皮发麻:「你……你不是应该快六十岁吗?」 「嗯,我今年五十五。」 向北咽了咽口水,来回打量瞿野和樊翊,照片上他俩有八分相像,真人一看竟然有九成了。 瞿野盯着樊翊:「樊夜是你什么人?」 樊翊惊讶:「他是我太爷。」 瞿野:「你为什么要找救狐妖的法子?」 樊翊被他高高在上的逼视弄得很不爽:「那还不简单,我要救狐妖。你是驱妖师,你为什么要找救狐妖的法子?」 瞿野:「那还不简单,我也要救狐妖。」 樊翊:「如果你真有法子,随便开个价。」 「樊家是挺有钱的,不过老子不稀罕。」瞿野伸手按住樊翊的肩膀,眉头一紧,「果然,护身灵网。只不过你那只小狐妖的灵力太低,这灵网起不了什么作用。」 第35页 樊翊一手打开他的手,怒视他,但暗地压下心头怒火:「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做交易的。我想买你的冰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瞿野:「我要见你的那只小狐妖。」 樊翊拿出手机拨打视频电话,雪灵出现在屏幕中。 瞿野看见雪灵,眼中的凌冽稍有舒缓,但依旧开门见山:「你是瑾萸的什么人?」 雪灵愣了愣,厉声:「不许你直唿瑾王陛下的名讳。」 「你是她的侍女?」 雪灵质问:「你就是瞿野?就是你师傅打伤瑾王陛下?」 瞿野肃然:「严隆不再是我师傅。我有救阿萸的办法,你来见我,我就告诉你。」 阿萸?雪灵皱起眉头,这个称唿是不是更冒犯?雪灵还没回应,瞿野就按断了电话。 瞿野看着樊翊:「你放心,我不会伤害雪灵。」 樊翊质疑:「你拿什么保证?」 「我可以保证。」承德道长开口。 樊翊和承德道长说话间,瞿野抬头看向屋顶:「她已经来了。」 雪灵从屋顶跳落,站在客厅门外,当她看见瞿野的一刻,眼神骤然颤抖。她急速跑进客厅,伸出尾巴把樊翊包住拉到自己身后,双手各自捉住向北和华图向后拉,向北和华图被扯得几乎站不稳。雪灵挡住三人面前,尾巴依旧环绕着樊翊,冷眼盯着瞿野:「你是人还是妖?」 看着雪灵这一举动,承德道长不禁动容,果然是个会保护凡人的狐妖。樊翊和雪灵,一个人怕人伤了妖,一个妖怕妖伤了人。他辟邪除妖六十年,这种人和妖之间的惺惺相惜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瞿野淡淡地回:「在人间我是人,去了妖界我就是妖。你说呢?」他仔细打量着雪灵,「你为什么要保护他?」 「这是瑾王陛下的指令。」 瞿野一阵恍惚:「阿萸要你保护他?」 雪灵怒视着他:「不许你这样称唿瑾王陛下。」 瞿野从内衣袋里拿出一个金铃铛:「这是阿萸送给我的。」 雪灵惊诧:「你,你……你摇动它。」 瞿野轻轻一摇,清脆的铃声飘扬而起,迴荡在整个大厅里,绕樑徘徊,久久不静。这样的唿唤已经三十年没有回应了。 雪灵眼中的怒火勐然升腾:「既然你是陛下信任的人,你为什么不阻止严隆伤害陛下?」 瞿野沉默了片刻:「阿萸她现在怎么样?」 「你是驱妖师,你难道不知道被千年桃木剑刺入心脏会怎么样?如果不是陛下有五千年的灵力,她早就……」雪灵眼里不禁泛起泪光。 瞿野如鲠在喉,他攥起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我去见她,我一定能把她治好。」 雪灵瞪着他:「你是人,身上为什么有妖气?」 第20章 . 血誓 以你的性命去保护好他 雪灵瞪着他:「你是人,身上为什么有妖气?」 瞿野淡淡地说:「我喝了三十年的狐妖血。」 众人都震骇住了。 雪灵难以置信:「人喝狐妖血内脏会被血里的灵力灼伤,你怎么可能……」 瞿野:「我是驱妖师,本来就修炼出灵力,可以抗衡狐妖血的灼烧。」 承德道长不由一阵恍惚。瞿野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知道,喝下一滴狐妖血就如吞下一块滚烫的碳,胸口的灼烧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瞿野为了成妖竟然这样折磨自己三十年! 向北恍然大悟:「原来喝狐妖血能驻颜。」 瞿野瞥他一眼:「前提是你没被狐妖血烧死。」 「哦!呵呵,我不需要。」向北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妖他惹不起,半人半妖的他更惹不起。 承德道长:「现在大家都明白彼此的立场,就不需要这样剑拔弩张。来,都坐下来喝杯茶吧。」 雪灵松开樊翊,收回尾巴。众人在大厅的红木圆桌坐下。道士来送茶时,看见樊翊和瞿野更加错愕,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华图向承德道长和瞿野行礼:「师叔公安好,师伯安好,我是方玄大师的弟子华图。」 瞿野打量华图,微皱眉:「你入门多久?怎么什么功力也没学到。」 华图低头,当初他被雪灵一口说出修为低下时曾经恼羞成怒,现在却只剩羞愧难当:「弟子愚昧。我跟了师傅一年后,师傅就不再教学了。」 瞿野冷哼:「六年前你师傅被狐妖袭击,你们这班徒弟都吓得屁滚尿流,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出手相救,你师傅恐怕凶多吉少。我是方玄也没心思再教你们这群没尿性的徒弟。」 华图身子抖动,颤声:「师傅,他,他三天前被狐妖害死了。」 「什么?」瞿野目光凝滞。 华图拿出手机,播放视频。听到男人说话,瞿野和承德道长不约而同地叫起:「严隆!」 瞿野瞋目切齿,一掌打在红木桌上:「这个禽兽,当年我就该把他打死。」 红木桌震动几下,竟然分成两半左右轰然倒下,桌上的茶杯「哐啷」倒一地。幸好向北避得快才没被扎实的木桌砸到,但也被茶水泼了一身。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实木桌能一掌打裂,说他是人也没人信。 承德道长愤慨摇头:「严隆竟然勾结狐妖害死徒弟!出了这么个畜生,实在是师门大不幸。」 华图简直被震碎三观,师爷竟然勾结狐妖把师傅给害死。 第36页 雪灵冷然:「金莹趁陛下受伤时快速增强灵力,想要夺位。瞿野,你能保证一定可以治好陛下?」 瞿野踌躇片刻:「为了保证一定不会出错,还是要找一只金狐来试药。等我抓到金莹,就能试清楚到底需要多少量。」 雪灵摇头:「金莹有四千多年灵力,你打不过她。」 瞿野嘴角勾起:「我没说打,我说得是抓。只要有办法把她引出来,我应该能把她抓住。」 雪灵垂眸沉思一会:「你是不是打算用冰珠来救治陛下?这样的冰珠你有多少?」 瞿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壶,再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瓶中装着一朵七色花,七片花瓣尖上垂挂了着七颗冰珠。七片花瓣的颜色本就不同,从不同角度看颜色又会随之变幻,整朵花像是时时刻刻在幻变色彩,橙红靛蓝紫,绚烂如霞,美得难以言喻,独绝于世。冰珠反射着七彩花瓣,如同一颗颗流光溢彩的琉璃。 雪灵爱花,不禁看得目眩神迷。 承德道长惊嘆:「这就是七靡花?」 瞿野把玻璃瓶放回保温壶保存:「七靡花必须保存在零下十度,如果冰珠化了我担心会影响疗效。」 雪灵问:「你怎么知道这朵花的冰珠能治好陛下的伤?」 瞿野看着雪灵:「我们会有很久相处的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 樊翊心里打了个突:「你是什么意思?」 瞿野瞥了他一眼:「见到阿萸之前,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雪灵说:「陛下要你保护好樊翊,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瞿野耸肩:「我不介意三人行。」 向北凑上来,赔笑:「既然都三个人,多我一个也没差。」 华图看着瞿野:「师伯,我要为师傅报仇,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瞿野上下打量他,嘴角挂着一抹坏笑:「用你来做饵也不错,不过我不能保证能救回你,你敢吗?」 华图咬咬牙:「敢!」 瞿野看向承德道长:「严隆既然会对方玄下手,他很可能会打三清观的主意。你要加强防范。」 承德道长颔首:「昨天樊翊就特意来告诉我方玄的事,我已经做了安排。」 瞿野站起,看了看破裂的木桌:「道长,这木桌我赔,把帐单发给樊翊。」 樊翊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瞿野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儿子。」 承德道长会心一笑:「父债子偿。」 樊翊恨恨地咬咬牙,暗地呸了声。 -- 瞿野跟着樊翊一行人去了坪山别墅。向北知道华图深受打击,就拉着他进房间喝酒。 瞿野走到后花园,看着眼前的繁花似锦,眼里竟浮起一抹柔情。他走到后花园的鞦韆旁,坐下,闭上眼慢慢地盪起。樊翊翘手看着他的举动,满脑子疑惑。这傢伙怎么没把自己当外人?他看向雪灵:「如果瑾王给了他金铃铛,那他和瑾王会不会是恋人关系?」 雪灵目光有些莫名的闪动:「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瑾王信任的人。」 樊翊:「他长得那么像我的太爷,瑾王会不会把他当成太爷的替代品。」还在盪鞦韆的瞿野突然睁开眼,远远地瞪了樊翊一眼,只是樊翊没有察觉。 「不过我太爷可是博学多才,谦谦君子,他就一脸痞子气,气质和太爷差太远。瑾王也不能这么不挑啊!」 瞿野跳下鞦韆,径直向樊翊走来:「谦谦君子?阿萸就是不喜欢你太爷太迂腐。」 樊翊愣住了。 雪灵瞭然地笑了笑:「忘了他是半只妖,听力比凡人好很多。」 瞿野:「所以别说我坏话,我这个人很记仇。」他注视着雪灵,「阿萸要我保护他就是因为他是樊夜的曾孙?」 雪灵的目光微微抖了抖,点头:「是。」 瞿野的喉结滚了滚,嘴角浮起自嘲地苦笑。 雪灵从衣袋里拿出有块纯白手帕:「滴血起誓,以你的性命去保护好他。」 樊翊惊骇:「需要这么认真?」 瞿野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尖,把血滴在白手帕上,血迹在手帕上漫开,渐渐变淡,然后消失。手帕依旧洁白如雪。 樊翊惊讶不已:「这是什么手帕?」他想拿来观摩,雪灵却打开他的手。 雪灵把手帕折好,放回衣袋,凝视瞿野:「这是你立下的血誓,如有违背,必会血偿。」 瞿野郑重:「我知道。」 雪灵:「我们现在有时间,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七靡花能治陛下的伤。」 瞿野:「阿萸受伤后,我开始找医治狐妖的方法。一个从西藏来的老人看我很着急找疗伤的法子,就告诉我一个他们村里口口相传的故事。大约五百年前,他们村里有个壮年男人突然得了怪病,全身长满脓疮,无法医治。村里有传说,如果得了不治之症,从雪山顶跳下就能得到好轮迴。于是男人爬上了雪山顶,在那发现了这朵花。他飢肠辘辘,于是摘下花吃下,刚想跳山时,竟然发现身上的脓疮慢慢变小,然后消失。他回到村里后,雪山顶七色花能治病的故事就传开了。只是虽然有不少人上山找花,能找到的人少之又少,这朵七色花的故事就慢慢成了传说。西藏老人说十年前他五岁的儿子患了急病,已经药石无效,他背着儿子上雪山去找七色花,找了三天三夜什么也没找到。在他抱着儿子坐在山顶上绝望痛哭时,天空飞过一只白龙,白龙围着他盘旋了一会就飞走了。但不一会白龙又飞回来,口中叼着一朵七色花。白龙在老人身旁落下,把七色花给了老人。老人的儿子吃下冰珠后就慢慢甦醒了。老人向白龙道谢,白龙用爪子写下:雪山顶,七靡花,救人。听完这个故事,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到七靡花。我在各个雪山顶找了十年,终于让我找到了第一朵。我刺伤了一只白狐来试试冰珠的效果,果然能把白狐治好。于是这二十年来,我一边找七靡花,一边找狐妖试冰珠的疗效,可惜还是没能抓住一只金狐来试。」 第37页 雪灵皱眉:「白龙?应该是龙神或者神兽。这朵花来自神界?」 瞿野点头:「很有可能,所以它长在和神界相隔最近的雪山顶。」 听完瞿野的故事,樊翊心头很是震撼。他以为太爷为了瑾王在海里找了五十年的铃铛已经是痴绝人间,但瞿野为了找法子医治瑾王,竟然独自一人爬了三十年的雪山,还为瑾王变成半人半妖。疯狂至此,太爷输了! 雪灵:「你有多少朵七靡花?」 瞿野:「五十朵,每朵花有七颗冰珠。治好一只被桃木剑刺中心脏的白狐需要两朵花,银狐需要七朵。」 雪灵沉凝:「白狐一般修为五六百年,银狐一两千年。如果一千年修为需要七朵花,陛下五千年的修为需要多少呢?」 瞿野眉心蹙起:「我心里也没底,我估计五十朵应该足够。但是这事不能靠猜,桃木剑一但拔出就没有回头路。我要确定。」他看着雪灵,「你有没有办法把金莹引出来?」 雪灵点头:「她一直想杀我,如果她知道我在人间一定不会放过我。」 樊翊急问:「瞿野,如果把金莹引出来,你要保证她不能伤害雪灵。」 瞿野哑然:「儿子,她是四千多年修为的顶级狐妖,我有信心能抓住她,但不能保证所有人平安。」 樊翊狠瞪他:「别再叫我儿子。」 瞿野嘴角勾起:「不叫儿子,叫孙子也行。」 第21章 . 太爷的铃铛 想当我的儿子还是曾孙子?…… 樊翊急问:「瞿野,如果把金莹引出来,你要保证她不能伤害雪灵。」 瞿野哑然:「儿子,她是四千多年修为的顶级狐妖,我有信心能抓住她,但不能保证所有人平安。」 樊翊狠瞪他:「别再叫我儿子。」 瞿野嘴角勾起:「不叫儿子,叫孙子也行。」 樊翊简直气炸,但他很明白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把火气压回去,转头对雪灵说:「如果真要把金莹引出来,你一定要先叫上金泽,不然就你和瞿野,太危险。」 雪灵安抚他:「别担心,我会小心的。我还要把七靡花带回去给陛下疗伤呢。」 樊翊胸口涌满浓重的无力感。他成长在一个有钱有势的家族,二十岁之前,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是钱或势解决不了的,直到哥哥车祸出世。在生死面前,再有钱有势也是浮云。现在,在狐妖面前,他唯一的优势根本不值一提。他拉着雪灵的手:「你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功夫可以教我,至少让我感觉自己有点用。」 瞿野嗤笑一声:「你问错人了吧,她是妖,教你妖术你学得会?现成的好师傅就在你面前还不懂拜师?」 樊翊瞪着瞿野,竟然难以反驳。 瞿野直视他,似真似假地说:「这样吧,既然你认了是我儿子,我也就勉为其难当你的爸爸。爸爸教导儿子,天经地义。」 雪灵怔怔地看着瞿野,瞿野微笑着扬起嘴角。雪灵目光抖了抖,惆怅地低头思索。 樊翊攥着拳头,这个傢伙开口闭口叫他儿子,这口气真难忍。只是他真没说错,他的确是现成最好的师傅。樊翊深吸几口气,不情不愿但又无可奈何地憋出三个字:「怎么学?」 「吃完晚饭开始,今晚教你基本功。」瞿野背上背包,「我要去休息一下,晚餐我要吃烤鸡和牛排,牛排五分熟。记得确保放花的冰柜温度在零下十度。」说完打了个哈欠,向客房走去。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对了,给我找一件你太爷的遗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德行!樊翊朝着他的背影狠狠地给了几拳。 -- 晚餐时分,樊翊还是吩咐佣人准备了瞿野要的烤鸡和牛排。瞿野看着满桌子的好菜,满意地向樊翊点头:「我儿子还是挺孝顺的。」 樊翊一屁股坐在餐椅上,冷脸:「你这儿子老爸的梗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一点也不好笑。」 瞿野耸肩:「玩到我不想玩为止,现在我感觉很好玩。」 向北忍不住插嘴:「boss,瞿大师叫你儿子真的挺好笑的。」 樊翊随手抓了包面纸扔过去:「你屁股痒了是不是!」 瞿野挑挑眉:「还有更好笑的在后头。你太爷的遗物呢?」 樊夜在生时经常住在这所别墅,他临终前的一个多月也是住在这里。他留下的遗物很多,但樊翊特意把他的金铃铛拿出来,就是要给瞿野提个醒,瑾萸的前男友是他太爷。瞿野似乎并不意外,他轻柔地抚摸着金铃铛,眼里浮动着一丝温情。他轻轻摇动,清脆的铃声响起,飘扬四散。 雪灵惊愕不已,疑惑地审视着瞿野。 樊翊震惊至极:「你,怎么摇得响?」 瞿野没回答,拿出他自己的金铃铛,同时摇动两个铃铛。两道铃声裊裊迴荡,声响交缠,相互震动,在大厅里婉转绵延,让众人听得痴迷。过了良久,铃声才慢慢消散。雪灵的嘴唇翕动着,眼里的疑惑慢慢变成了释然。 樊翊不服,拿起太爷的金铃铛摇起来,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樊翊脑子里腾起万个问号:「为什么我摇不响,你就可以?」 瞿野拿回樊翊手中的金铃铛:「铃铛上滴着送铃铛和收铃铛两个人的血,只有滴血的人或妖才能摇响它。懂了吗?」 樊翊依旧不解:「那我太爷的铃铛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38页 雪灵凝视着瞿野:「他是你太爷的转世。」 樊翊,向北和华图都惊掉了下巴,张大了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瞿野注视着金铃铛,呢喃:「阿萸,你一定没想过这两个铃铛会同时响起。」 雪灵目光如炬,其中有愤怒,有痛楚,有无奈:「瞿野,你以后如果再敢辜负陛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瞿野自嘲苦嘆一声:「别说你,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他看着雪灵,「你修为时间不长却已达银狐的灵力,阿萸一定给用她的灵力帮了你。」 雪灵:「我是陛下用狐妖族最珍贵的聚灵丹救活的。她就像我的母亲一样。」 瞿野瞭然:「原来是你?阿萸提过,当时你只是一团灵识,被一股灵力包围着,但灵力已经消散得差不多,如果她不救,灵力耗尽后你就会灰飞烟灭。」 雪灵错愕:「我是一团灵识?陛下怎么说我是孤儿?」 瞿野感觉自己说多了,他清了清喉咙:「等她的伤好了,你再慢慢问她。」他转头拍了拍瞠目结舌的樊翊:「怎么样,想当我的儿子还是曾孙子?」的确,当曾孙子更好笑。 樊翊彻底被打败了:「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我认你当哥吧。」 瞿野微笑:「那不行,辈分的事情不能儿戏。叫你曾孙子有点过分,还是叫你儿子吧。」 樊翊被震撼得没了脾气,他爱咋咋的,反正被他叫儿子也没怎么吃亏,以后总不会要他披麻戴孝吧? 瞿野看向华图:「吃完饭我会教樊翊剑术,你要一起学吗?」 华图愣了愣,忙不迭点头:「要,我要学。谢谢师伯。」 向北也想凑一脚:「瞿大师,不如你也一起教我吧。多一个不多。」 瞿野摇头:「你没资质,还是别浪费时间。」 向北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华图忍不住噗嗤一笑,向北暗地踹他一脚。 -- 晚饭过后,樊翊和华图各自拿了一把桃木剑站在后花园里等着瞿野。瞿野拿着一把桃木剑缓步而来,经过雪灵身边时,雪灵竟然感觉阵阵灼热感。 瞿野看着雪灵:「我手上的是千年桃木剑,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剑气伤了你。」 雪灵纵身一跃,跳到上后花园的榕树,坐在上面看着三人练剑。 瞿野负手,肃然地看着樊翊和华图:「时间关系,我只能教你们七天。我会教你们一套可攻可守的剑法,如果你们资质还行,七天后应该能学到一两成,之后自己慢慢练习,一个月后应该能掌握五成,那时你们应该能对付白狐。练了一年后,就算遇上银狐,也能全身而退。明白了吗?」 「明白!」樊翊和华图郑重地回。 瞿野举起手中的桃木剑武动而起。他的剑法朴实无华,没有花俏招式,也没有多余动作,每次挥剑像是随意如清风,却又能转瞬间凌冽如暴雪。桃木剑在快和慢,放和收之间挥洒切换,剑锋扫过之处,划出一道道白雾,打完这套剑法后,瞿野如同站在缥缈雾气里,英姿潇洒,仙风飒飒。 樊翊和华图看得眼花缭乱,肃然起敬。虽然华图跟着方玄学了一年剑法,看了这套剑法简直可以把他以前所学扔进垃圾桶。 瞿野:「这套剑一共三十招。能把招式练得随意而发,你们就算成功了。华图,打一次。」 华图深吸口气,武动起手中的剑。华图毕竟也是半个练家子。看过一次后,三十招中的二十招基本可以打出来。 瞿野点点头:「还行。樊翊,到你。武剑靠的不是手臂的力量,要把全身力量凝聚丹田,再把力道传到剑里。」 樊翊从来没武过剑,听得有点懵。而且这几年他都在颓废中过日子,没锻鍊没运动,他感觉自己一定会出丑。樊翊闭目深吸气,把气息向下压,脑子里回放瞿野武剑的姿势,不久竟然感觉小腹发热。窝塞,这就是气沉丹田?反正他第一次武剑,怕什么出丑?樊翊抛开无用的面子,挥动桃木剑。不知为什么,武剑时,他脑子里清晰回放着瞿野武剑的画面,他像是跟着镜子里的身影在挥剑一样,一套剑法竟然滴水不漏地打了回来。 华图看得目瞪口呆,瞿野脸上也浮起一丝诧异。 华图忙问:「樊翊,你之前练过剑?」 樊翊似乎也对自己的表现很错愕:「从来没有。」 华图感嘆:「看一次就把整套剑法打出来,你也太牛了。」 樊翊呵呵一笑:「可能我记性好吧。」 瞿野淡淡说:「脑子记住招式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让身体记住。明天早上六点来这里练剑,把剑法练一百次。」 「是!」樊翊和华图回答。 瞿野:「华图,你可以回去休息。樊翊留下来。」 华图离开后,瞿野再次举起剑:「樊翊,我现在教你第二套剑法,看看你能记住多少。」 樊翊还没反应过来,瞿野就已经行云流水地武动起来。这套剑法不像第一套那样质朴,它的变化更为精妙,有如白蛇破风,游龙闹海。樊翊不再多想,专心地看着瞿野武剑,努力记住他的每一个招式。 瞿野打完一套剑法,把他手中的剑抛给樊翊:「用我的剑试试。」 樊翊握着瞿野的剑,竟隐隐感觉从剑中传来的温热,热度漫入他的掌心。樊翊闭目回忆,瞿野武剑的画面在脑子里回放,他本能地跟随武动。当他越武越快,竟然像瞿野一般,挥剑之处划出一道道白雾。他脑子里瞿野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煳,恍惚间像有另一个练武的身影出现,他不知不觉地跟着他的身法武动起来。 第39页 突然他的手臂被雪灵的尾巴绑住,尾巴收紧,他的手中的剑就掉落了。 樊翊讶异地看着跳落下来的雪灵:「怎么了?」 雪灵平静地看着他:「你的剑打乱了,休息一下吧。」 「乱了?」樊翊询视地看向瞿野。 瞿野点头:「嗯,是乱了。今晚到此为止,你回去休息吧。」 雪灵伸手擦了擦他额上的汗水:「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摘花。」 樊翊满腹疑惑,不断回想自己的挥剑。但既然雪灵和瞿野都说他的剑法乱了,他只能接受,转身走回别墅。 瞿野走到雪灵身边,直视她:「为什么阻止他继续练剑?」 「他乱了。」雪灵避开他的逼视。 「我看,是你乱了吧。」 第22章 . 金泽 千年冰狐 瞿野走到雪灵身边,直视她:「为什么阻止他继续练剑?」 「他乱了。」雪灵避开他的逼视。 「我看,是你乱了吧。」 雪灵的目光微颤,没回答,径直走去花丛。瞿野跟着她:「阿翊起初打是我教的剑法,但后来他的剑法变了,根本就不是我教的那套。只是他的新剑法非常凌厉,他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划出的剑气竟然能把花茎砍断。」瞿野捡起地上被砍断的花朵,「你要保守秘密,难怪你乱了。」 雪灵回头看着瞿野,冷冷地说:「你最好别再乱说。」 「我是不是乱说你心里清楚。」 「你怎么想我管不着。」雪灵转身摘花。 瞿野靠近雪灵:「雪灵,可以告诉我阿萸这三十年……是怎么过的?」他的声音难以自持地颤抖着。 雪灵静默了好一会,悠悠开口:「三十年前,陛下回到王宫,把所有侍者都遣散,只是叫我入了寝宫。当我看见她时,我震惊至极,陛下是妖界灵力极高的王,竟然会被人间的桃木剑重伤。我扶着她去到灵虚池,灵虚池是陛下闭关修炼的地方,池水里有妖血的千年精华。进了灵虚池后,陛下的脸色好了许多,但插.在她胸口的桃木剑不断地磨蚀她的灵力,就算陛下有再高深的修为也会有耗尽的一天。」 雪灵目光暗沉:「陛下要我去找金泽大人。金泽大人是最得陛下信任的左大人,他平时很敬重陛下,也很照顾我。金泽大人看见陛下的伤势,对我坦言,陛下最多只能撑三十年。陛下和金泽大人交谈后,金泽大人就对妖臣们宣布,陛下要闭关修炼,由他和左长老代为执政。」 瞿野如鲠在喉:「金泽竟然不藉机夺位?」 雪灵:「我想陛下已经答应把王位传给金泽大人,大人为人正直,应该不在乎再等三十年。」 瞿野逼视着雪灵:「如果他真的那么正直,阿萸又怎么会送阿翊来人间?」 雪灵的身子勐地抖了抖,她没回答,继续低头摘花。 「无论如何,阿萸最信任的是你。」瞿野深吁口气,「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事?」 雪灵摇头:「没有。我要来人间为阿翊找个能保护他的驱妖师,临走时陛下才说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适的驱妖师,就找你。那我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 瞿野满腹酸楚:「是啊,她不应该会提起我。」 雪灵:「治好陛下的伤才能弥补你的过错。」她把花朵装进衣袋,「阿翊六年前差点被金莹害死,他现在虽然好了很多,体能还没有完全復原。你教他剑法无需太急。」 瞿野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雪灵:「六年前,阿翊认识一个叫于筱音的女人,她其实就是金莹。我猜金莹感觉到阿翊的气息特别,想养着他慢慢吸血,转去勾搭阿翊的叔叔,结果被阿翊撞破了好事。阿翊大受刺激,疯狂地开跑车泄愤,他的哥哥樊磊怕他出事也开车追上去,结果两辆车都摔下山崖。陛下感觉到阿翊出事,立即叫我去救他。我赶到时,阿翊几乎没了气息,我用尽灵力才算把他救回来。但在我使用灵力时,金莹感觉到我,顺着灵气找了过来。我急忙躲开,但还是被她找到。我只能摇铃向金泽大人求助。金泽大人赶到,打伤了金莹,把我带回王宫。」 瞿野紧咬牙龈,双手牢牢地攥起。 「阿翊虽然活了下来,他哥哥却离世了。他自责自己害死了哥哥,痛苦难当,过去六年沉沦酗酒。我在妖界修养了六年才算把灵力修补回来,立即来人间找他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但也让他受了六年的折磨。」雪灵注视着瞿野:「金莹害死了方玄大师,害死了阿翊的哥哥和叔叔,差点害死了阿翊。这个仇,你别忘了。」 瞿野眉头冷寒地锁起:「我会把她的尾巴剁了,红烧给阿翊补身。」 「金莹灵力高强,阴险狡诈,你想抓她很不容易。最好你有周全的计划,不然最后会变成要求助金泽大人。」 瞿野问:「金泽是你的情人?」 雪灵急忙摇头:「不是,他只是比较照顾我。」 瞿野嘴角勾了勾:「照顾到给你金铃铛,随传随到?」 雪灵眼里涌起了不知所措,她垂首:「他知道我灵力不高,怕我在人间出事……呃……嗯……」 瞿野追问:「还有哪只妖得过他的金铃铛?」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没有?」瞿野逼视着她。 雪灵皱眉:「有或没有,都和你无关。」 第40页 瞿野冷嗤一声:「无关?无论你承不承认,金泽已经看中了你。他之所以不夺位,甘心等三十年,不是因为阿萸,而是因为你。」 雪灵拼命摇头:「不可能,金泽大人是敬重陛下。」只是,她的声音在隐隐地颤抖。 瞿野没理会她的否认:「无论你承不承认,阿翊很喜欢你。你不会希望金泽和阿翊因为你成了情敌。如果金莹和金泽都把阿翊当成眼中钉,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雪灵惊愕地看着瞿野,这个和樊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却没有一丝樊翊的温和,冷得像雪山冰川。 「如果你为阿翊着想,就别和他走得太近。你们俩是没有结果的。」瞿野深嘆一声,「我和阿萸,只是人间妖界之隔就已经万般艰难,你和阿翊之间还多了个金泽,这条路,是死路。你好好想想吧!」说完,他慢步离开。 雪灵怔怔地站在花园里,手中的花瓣掉落在地上她也浑然不觉。她想起了两百年前第一次见到金泽的情景。 -- 金泽是有五千年修为的金狐,也是瑾王旗下重臣左大人。金泽之前闭关修炼三百年,出关后前来拜见瑾王。她受瑾王的指令在尧銮宫正殿外等候他。雪灵之前听过不少关于金泽的故事,除了他灵力高强,两千年前带兵打败想造反的狼妖王外,就是他非常冷峻沉肃,绰号千年冰狐,从来没人看见过他脸上有一丝笑意。 金泽大步走来,根本没理会雪灵。雪灵只能快步跟上:「金泽大人,我是陛下的侍女,陛下请你去瑶芙园见面。」 金泽停下脚步,瞥了雪灵一眼,他的目光像是被什么刺中一般,陡然剧震。雪灵也看清了金泽的容貌。他面容清冷,眼睛里闪动着黑琉璃般冷漠而锐利的光芒,隐隐透着睥睨天下之色。一身淡金色长袍,金色长髮束起,以金冠固定着,两耳垂下几缕髮丝,在风中轻轻摇曳,孤清飘逸。 雪灵急忙垂首行礼:「金泽大人,请随我来。」 金泽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雪灵抬头,不知为什么,她仿佛看见金泽眼中浮起一丝笑意:「我叫雪灵,我只有三百岁,在大人闭关后才出生。」 金泽点点头,雪灵确定他在微笑。原来传说金泽冷如冰川不是真的,他的笑容很温暖。 两人不疾不徐地向瑶芙园走去,金泽问:「你才三百岁就入宫,你父母是谁?」 「我是孤儿,是陛下收养我。」 「难怪。你平日里帮陛下做什么事?」 「我主要为陛下料理瑶芙园,最近开始为陛下做膳食。陛下说我做的菜好吃。」雪灵说起来满脸骄傲,笑意盈盈地对上金泽温和如玉的笑脸。 金泽温笑说:「看来我要找机会和陛下用餐,试试你的手艺。」 雪灵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只会做几道菜,就怕不和大人的口味。」 金泽脸上的笑意更深:「不会,我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走到瑶芙园,金泽看着眼前繁花簇锦,他温柔地看着雪灵:「三百年没见,这瑶芙园锦花绣草,看来都是你的功劳。」 「不是不是,陛下帮了我许多。」 「陛下也是爱花之人。」金泽喃喃,但雪灵听不出这句是肯定句还是问句。 雪灵问:「用这些花泡的花茶很好喝,大人想尝尝吗?」 「当然。」 「大人想喝甜的还是淡的?」 「都行,你泡什么我喝什么。」 雪灵忍不住感嘆:「大人,你人很好啊。」 金泽讪然一笑:「怎么?你听过我什么不好的传闻?」 「不是不是。就是,我以为大人位高权重,应该没兴趣理会我这个小侍女。没想到大人一点架子也没有。」 金泽微笑着:「你有去过崎山山下的万花林吗?」 雪灵撇着嘴摇头:「我早就听说过崎山的万芳林,只是陛下说崎山是妖界禁地,那边的妖怪魔怪很多,不让我去。我求了陛下很多次,她就是不同意。」 金泽:「你一个人去崎山的确不安全。我刚好要去一趟崎山,我和陛下说一声我带你去。」 雪灵惊喜得合不拢嘴:「大人,你说真的?陛下会同意吗?」 金泽自信地点头:「我想她会同意的。」 雪灵喜笑颜开,走在花园中脚步都是蹦蹦跳跳的。她把金泽带到凝香亭拜见瑾王后就忙去泡花茶。既然金泽愿意带她去她梦寐以求的万芳林,她一定要给他泡杯好茶作为回报。 在御厨里,其他侍女在紧张地准备膳食。看见雪灵回来,忙问:「怎么样,金泽大人是不是冷得让你心头髮寒。」 雪灵忙不迭摇头:「哪有?金泽大人很和善,和我说有笑的,你们一定弄错了。」 「有,说,有,笑????」侍女们呆如木鸡,仿佛她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雪灵急忙泡茶:「金泽大人还说要带我去崎山的万芳林。他人那么好,怎么被你们传成什么千年冰狐?真奇怪。」 侍女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难道闭关后他转了性子? 雪灵给瑾王和金泽奉上泡好的花茶,金泽细细品了一口,赞许地点头:「好茶。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瑾王眼中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诧异,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雪灵。 第41页 第23章 . 疯狂的血液 这是不是樊家的诅咒?…… 雪灵给瑾王和金泽奉上泡好的花茶,金泽细细品了一口,赞许地点头:「好茶。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瑾王眼中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诧异,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雪灵。 金泽:「陛下,我明日刚好要去一趟崎山,刚刚和雪灵聊天,她正好也想去万芳林看看,我明日可以带她一起去。」 瑾王深深地对上金泽的目光,静默片刻:「雪灵想去万芳林很久了,我一直没空带她去。也好,那就劳烦大人了。」她看向雪灵,「还不快谢谢大人。」 雪灵急忙给金泽行礼:「谢谢大人。」她惊喜得连目光都在舞动。 瑾王淡淡地说:「明日你可别被那里的花给迷住忘了回来。」 金泽:「我带她走,必然带她回来,请陛下放心。」 瑾王点点头,示意雪灵退下。 -- 第二天,金泽一早就来到王宫,雪灵背上一个大网急不可待地跑了出来。崎山离王宫有三千里路,以雪灵的灵力跑了不一会就跟不上金泽。金泽伸出尾巴包住雪灵:「还是我带你跑吧。」 雪灵就像是坐在他的尾巴上,随着他在空中翱翔。心里不禁感嘆,金泽大人不愧是灵力仅低于陛下的金狐,速度真快,如果她靠自己跑,恐怕要跑上一天一夜。在空中飞跑时,金泽时不时回头查看雪灵,关心地询问她会不会太快。雪灵更加确定有关金泽冷心冷肺的传说都是胡扯。 去到万芳林,雪灵被眼下的万顷繁花震撼了。各色各样的花卉正在怒放争艷,白如珍珠,红似珊瑚,绿如翡翠,紫似水晶,黄如金沙,蓝似碧海,其中几道溪水潺潺,不时飘起缕缕白雾,像似为万芳林披上一层若隐若现的白纱。林中,灵鸟环绕,仙蝶穿梭,鸟鸣清脆,花香袭人,再美的花园也难及其万一。 雪灵痴迷地俯视万芳林,没察觉金泽静静地注视着她。 雪灵在万芳林里待了大半天,不断地摘花放进网里,金泽安静地陪伴着。雪灵摘得心满意足,才突然想起金泽应该是有事要去崎山处理,顺便带她过来的,她疑惑地问:「大人,你不是要去崎山办事吗?」 「事情已经办好了。」 「哦!」坐着就能把事办好?雪灵不懂,也不便多问。 金泽:「你摘花那么久,应该饿了吧。」 雪灵从衣袋里拿出干粮:「这是我做的花饼,大人要不要尝尝?」 金泽微笑点头:「好,不过我有条件。」 雪灵瞪着眼,请他吃东西还要谈条件? 「没人在场时别叫我大人,叫我阿泽。」 雪灵讶异,她和金泽无论年龄、身份、地位都差太远,叫他阿泽她有点开不了口。 「呃,可是,我感觉还是……」雪灵犹豫,「不如,我私下叫你阿泽哥哥。」加上个「哥哥」至少还有点辈分之分。 金泽的笑意漫上眼眸:「好啊。」他接过雪灵的花饼吃了起来,「和你泡的花茶一样,齿颊留香。」 「大人喜欢就好。」雪灵满心欢喜,突然对上金泽坚持的目光,急忙说,「阿泽哥哥喜欢就好。」 金泽饶有意味地说:「很喜欢。」 雪灵在万芳林待了大半天,回程时天已经暗了,雪灵坐在金泽的尾巴上不住地打瞌睡,金泽干脆把尾巴变成一张软绵绵的卧床让雪灵躺下。雪灵睡意浓浓,也就不客气地睡在他尾巴上。一觉醒来,雪灵发现自己还睡在金泽的尾巴上,金泽正坐在王宫外的草地上,静静地仰望着满天繁星。 雪灵揉着眼睛:「我们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时辰前,我已经派人通知陛下你已经回来,只是我想让你多睡会。」 雪灵急忙起来,满脸窘迫:「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 金泽温笑着:「下次我进宫,你再给我泡花茶就好。」 只是没想到再下次她为他泡花茶已经是一百五十年后,因为她回宫后,瑾王就要她闭关修炼一百五十年,期间,她由白狐修炼成了银狐。 她出关后,金泽给她送来了礼物:金铃铛。 她知道,侍女们私下都在议论着她和金泽的事,就连瑾王也曾经有意无意地试探她对金泽的看法。只是她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金泽看她无父无母才会特别照顾。 -- 坪山别墅花园里,雪灵默默地站了良久,直到樊翊洗完澡出来找她,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樊翊看出雪灵满腹心事,「在担心瑾王吗?」 ~无论你承不承认,阿翊很喜欢你。~ ~无论你承不承认,金泽看中了你。~ 这两句话如同绳索,把她的心绞得刺痛。 雪灵垂首:「没什么。」她看着手中的花瓣,「我要给你做些花丸。」 「你刚刚才重伤痊癒,别急着耗费灵力为我做花丸。我现在感觉像重生一样舒爽。」樊翊牵着她的手,「现在还早,我们回房间看场电影。」 雪灵把手抽回来,樊翊倔强地又握了上去。 「阿翊……」雪灵竟有点无力拒绝。 樊翊牵着她往房间走:「待会我们看『復仇者联盟』,里面都有超能力的非凡人,和瞿野差不多。」他看着雪灵,「凡人如果喝了狐妖血真的能变成妖?」 第42页 「普通凡人喝狐妖血会被灼伤内脏而亡。你别多想。」 「为什么瞿野可以?」 「他是驱妖师,不是普通凡人。」 樊翊:「如果我练成了他的剑法,也就成了驱妖师,我就可以喝了,对吗?」 雪灵眉心紧蹙:「你别想着成妖,逆天而行的事不会有好下场的。」 樊翊凝视雪灵:「我不是想成妖,我只是想变强,这样不仅不需要你保护,我还能保护好你。」 雪灵轻嘆:「阿翊,你一定会变强大的,别着急。人间不是有句话:欲速而不达?就算是瞿野,他也花了三十年才修炼出这身功夫。」 樊翊摩挲着雪灵的手:「你可以等我吗?在我变强大之前不要离开我,好吗?」 雪灵的嘴唇翕动几下,终究只能默默地垂首:「阿翊,我要听从陛下的吩咐。」这个回答等于婉转地拒绝。 樊翊紧握她的手:「你带我去见她。」 「你去不了妖界。」 樊翊一脸郑重:「我太爷花了五十年在海里找瑾王的铃铛,我也会花五十年寻找去妖界的方法。我是太爷的曾孙,我身体里有这种疯狂的血液。」 雪灵怔怔地看着他的坚执,说不出话来。他俩都不知道,樊翊的话已经完完整整地传进瞿野耳朵里。 瞿野靠着墙壁,苦涩一笑:「阿萸,这是不是樊家的诅咒?」 --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樊翊和华图就在后花园练剑。两人各有心思,却目标一致,练得特别起劲认真。瞿野抱着一大团白色的纱线坐下长椅上,一边织网一边看着两人练剑,不时指点几句。雪灵悄然而至,看了看瞿野手中的网:「这是什么?」 「捉妖网。」 雪灵伸手拿起纱线,手指居然像被灼烧一样,她急忙松开手。 瞿野看她一眼:「我说了,这是捉妖网。这些蚕纱是特别为捉金狐准备的,在桃木水里泡了一个月,只要网住金莹,她绝对跑不掉。」 雪灵讪然:「难怪陛下说,虽然凡人灵力低微,但狐妖不应该去招惹,不然会自食其果。」 瞿野:「这世间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妖的寿命很长,有漫长岁月去修炼灵力,凡人虽然没有那么多时间,但也一样可以练出灵力,加上法器和计谋,几千年来狐妖没在人间讨到什么好处。」 雪灵认同:「一千年前,陛下已经下令禁止狐妖吸人血来修炼灵力,但金莹一直阳奉阴违,被金泽大人发现她去人间吸血,被陛下罚禁闭了一百年。」 瞿野:「除了金莹,妖界还有什么妖会对王位虎视眈眈?」 雪灵细想片刻:「还有两千年曾经造反的狼妖王,和一千年前被陛下擒获紧闭在狱中的虎妖王。」 瞿野凝重:「雪灵,冰珠虽然能治好阿萸的伤,但这三十年来阿萸消散的灵力就补不回来。阿萸的伤能治好,但她灵力不再,不可能再当王。」 雪灵怔了怔,怅然一嘆:「那陛下要去哪修养?」她一时没想到除了灵虚池,还有哪个地方能让瑾王专心修炼。 「阿萸在妖界不安全,我会带她来人间。她灵力不再,正好和我一起慢慢变老。」说完,瞿野嘴角浮起一抹期许的微笑。 雪灵发了会愣:「那我也要陪着陛下来人间。」 瞿野瞥她一眼:「如果金泽同意的话。」 雪灵眼珠子来迴转动:「我来人间陪陛下修养五十年,金泽大人应该会同意的。只是五十年而已。」 五十年而已?瞿野哑然,也是,五十年对于狐妖不算什么,但对于凡人却是一生。他突然想起昨晚樊翊掷地有声地说要花五十年找去妖界的方法。她哪里是要陪瑾王,分明另有所图。 瞿野窥见雪灵眼里燃起的光:「你是看着他长大的,还想看着他变老?」 雪灵紧紧地抿着嘴,只是瞪着瞿野,一脸我就是什么也不会说的表情。她却不知道,她嘴上不说,脸上的表情已经透露了一切。 瞿野默默地注视着樊翊:「他也会像人一样变老吗?」像是问句,又像是喃喃自语。 第24章 . 小野 瞿野的野 雪灵的喉咙收紧,看了瞿野一眼,默默地向花丛走去。 樊翊和华图都在用心练剑,一个早上过后,就已经明显看出两人资质相差甚远。樊翊的身体已经开始记住第一套剑法的精髓,他武动起来竟有点行云流水的味道,但华图依旧停留在用脑子记忆,脑子指使手脚打出招式的阶段,整套剑法打下来并不顺畅。有对比就有伤害。华图看着樊翊流畅的剑法,不禁又窘迫又难堪,站在一旁直喘粗气。 一直在饭厅里边吃早餐边看樊翊和华图练剑的向北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慢悠悠地向华图走去。「怎么,被我boss的惊人天赋给震撼了?」 华图闷闷不语。 「你也知道我boss过去六年都是酒鬼,但我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华图白他一眼:「为钱啊。」 向北举起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你太肤浅了。我承认刚开始时的确是沖钱去的,但是相处下来,我发现我boss虽然平日里醉醺醺的,但他清醒时做起事来头头是道,特别是学东西的能力强大到令人髮指。我带他去学开小型飞机,别人要学六十小时理论课程,他六个小时就搞定。后来我这才知道,他读书时就是个超级学霸,二十岁就完成了工程硕士学位,如果不是他哥车祸去世,他没继续博士课程,不然可能已经拿了诺贝尔奖。我是打心里佩服他。」向北拍拍华图的肩膀,「所以啊,别想着和我boss比。」 第43页 华图眼眸震动,服软:「我没想和他比。」 瞿野走来:「向北,你没事就帮我织网。华图,第二天你把全部招式都记在脑子里已经很不错,樊翊是樊翊,你是你,懂吗?」 华图垂首:「师伯,我懂了。」 向北走到长椅旁,看着眼前的白纱网:「瞿大师这是要去打鱼?」 「这是捉妖网。」 向北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狐妖也能用网捉。」 瞿野给向北示范怎么织网,边织边说:「明天你找来三十袋血浆,倒在一个水池里,用来泡网。」 「哦!」向北眼珠子一转,「大师,这血浆是不是像诱饵一样,引着狐妖过来?」 瞿野:「这是其一,其二是要掩盖捉妖网的法器气味。」 向北笑嘻嘻:「窝塞,有大师和大网,还不把那些狐妖一网打尽。」 瞿野看着向北,嘴角浮起一抹坏笑:「有大师和大网,还差个诱饵,这份差事留给你怎么样?」 向北霎时惊惶失措:「不行不行,我这人胆小,诱饵这么重要的差事我可担待不起。」他咽了咽口水,「大师之前不是说了要找华图当诱饵吗?他看起来又壮又扎实,比我诱人,不对,诱妖多了。」 瞿野笑了笑:「你不错,是个真小人。」 向北发了会愣,这句是好话吗?他不敢再和瞿野胡扯,默默地织网。他长得像樊翊,却比樊翊老练多了。麻蛋,差点被他的外表骗了。他是快六十的老人精,能不狡诈吗? 樊翊和华图练得大汗淋漓,雪灵给他们泡了花茶,两人大口喝下,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向北看得直舔嘴唇,唉,这些好东西就是没他的份。雪灵捧着花茶朝向北走来,倒了杯递给他:「这次有你的份。」 向北惊喜万分:「我可以喝?」 雪灵微笑:「我受伤时喝过你的血,这次给你补回来。」 向北毫不客气地大口喝下,没多久就感觉一种难言的舒爽从胃向身体漫开,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的感觉。他瞪大眼:「窝塞,这哪里是茶,分明是神水。」 雪灵:「我走之前会给你一些干花,以后你可以自己泡。」 向北喜笑颜开:「谢谢雪灵姐姐。如果姐姐哪天需要血浆,尽管找我。」 瞿野喝了口花茶,皱了皱眉:「你的灵力不高,在花茶里耗费灵力值得吗?」 「我没有耗费灵力,我是收集了花丛的灵气,加入茶里。」 瞿野疑惑:「狐妖有这个本事?」 雪灵:「我从小就能感受到花的灵气,长大后就能把灵气凝聚和收集。陛下也说过我与众不同。」她突然起了兴致,举起右手向花丛摆动着,花丛里的花开始左右摇晃,不久阵阵白雾从花蕊里飘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狐狸,白雾狐狸随着雪灵的手摆动奔跑,她的手一转,狐狸变成了只鹰展翅高飞,再变成了一头老虎在咆哮。雪灵越变越开心,没留意樊翊的表情由惊讶慢慢变成了疑惑。 向北惊嘆:「窝塞,这技能太牛了。雪灵姐姐,变架飞机。」 雪灵的手一转,老虎变成了飞机。 樊翊的眉头越锁越紧,呢喃:「这个我看过,我在哪看过?」 雪灵的手一抖,勐然垂下,白雾表演戛然消失。 樊翊既迷茫又肯定地看着雪灵:「真的,我记得我看过这个白雾表演,有三只狐狸在跑。」 雪灵淡淡地说:「你应该是看了魔术表演吧。」 樊翊摇头:「不是,我在一个花园里看的。花园里还有一座凉亭,叫……」樊翊闭目回忆,「叫凝香亭。」他睁开眼,很肯定地说,「对,就叫凝香亭。」 雪灵的目光难以自持地发颤,她转过头避开樊翊的视线:「你在花园里看魔术表演很正常。」她收拾茶杯, 「我去给你做些花饼。」说完落跑似的快步离开。 樊翊和瞿野看着雪灵离去的身影,都陷入了沉思。 练完剑,向北和华图去安排血浆的事,樊翊就帮着瞿野一起织网。樊翊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问:「呃,那个,我想问,你记得太爷的事吗?」 瞿野看他一眼:「认识阿萸之前我不记得,认识她之后,她帮我记起了一些。」 樊翊瞭然:「原来真的能记起前世的记忆。」 瞿野漫不经心地试探:「怎么?你发现你也有前世记忆?」 樊翊:「最近几天我脑子里总是闪过一些奇奇怪怪的片段,明明是你在教我剑法,我却看到一个穿淡金色长袍,金髮飘飘的男人教我拳法。就像刚才雪灵的白雾表演,我分明就看过。」他看着瞿野,「你说,这会不会是前世的记忆?」 瞿野耸肩:「或许吧,但也有可能是你的幻觉。」 樊翊翘手,皱眉思索:「难道我前世是练武的?我前世就认识雪灵?」 瞿野:「我前世是个富家子,这辈子就是个落魄驱妖师,有关系吗?」 樊翊挑眉:「有啊,你们都喜欢同一个女人,呃,女狐妖。」他清了清喉咙,「我真觉得我和雪灵前世是认识的,这种感觉你懂吧,太爷!」说完撞了撞瞿野的肩膀,等待他的认同。 瞿野眼珠转了一圈,狡笑:「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爸,太爷显得我太老。」 「嘿,别太过分了。」樊翊狠瞪他,一脸「我是认真的」表情。 第44页 瞿野收敛嬉戏:「前世怎么样重要吗?重要的是现在。你太爷的傻劲让我这辈子再遇上阿萸,但我蠢得自己搞砸了,还砸得稀巴烂。」 樊翊瞥见瞿野眼中涌现的苦涩,忙说:「搞砸了还是能补救的。」 瞿野自嘲地苦笑,注视着樊翊:「有很多事是补救不了的,错过了就错过了。」 错过的相伴,错过的成长。 瞿野拍拍他的肩膀:「别再管你脑子里什么前世的回忆,好好过你这一世的日子。」 樊翊点点头,看向别墅厨房里,雪灵忙碌的身影。不管他的前世如何,这一世她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 瞿野走进厨房喝水,看见雪灵心事沉沉地做着饼。 瞿野说:「阿翊以为他脑子里的画面是前世的记忆,他说他前世一定认识你。」 雪灵一愣,脸上的沉重反而淡了些。 瞿野:「阿萸要把他送来人间必然要封锁他的记忆。他来人间时应该还很小,不需要太强的灵力封锁记忆。现在他长大了,有些记忆会被他的经歷打破。那个金袍金髮的男人应该就是金泽,他小时候你应该经常给他变化白雾逗他开心。」 雪灵静静地看着瞿野,只是她的眼中浮起了难以压抑的诧异,明明是只有三人知道的秘密竟然被他轻而易举地揭开了。 瞿野拿起一个苹果,咬了口:「你不需要担心他记起小时候的事,反正我治好阿萸后他就会知道真相。现在慢慢透点风不是坏事,免得真相突然揭开他难以接受。」 雪灵抿了抿唇,好一番挣扎后,终于开口:「他是陛下的血脉,天生就有很强大的灵力,陛下锁他的记忆时也锁住了他的灵力。但陛下说过,当他长大后,他的灵力终有一天会锁不住的。他的灵力回归时,所有记忆都会恢復。」 虽然已经百分之百笃定樊翊的身世,得到雪灵亲口承认,瞿野的手还是禁不住抖了抖。 「这三十年,都是你在照顾她们俩母子……」话至此,瞿野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瑾萸受了重伤还要生下孩子,其中艰辛他不敢想像。 雪灵默默地看着瞿野,他看起来虽然不过二十七八,但他眼里的深邃和沧桑是岁月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现在她在他眼眸里看到了浓重的痛楚和悔恨。她长长嘆息:「阿翊有个小名,叫小野。」 「小夜?」樊夜的夜? 雪灵更正:「是小野,漫山遍野的野。」 瞿野的身体勐然一抖,连声音都颤动着:「……小野……」瞿野的野。 第25章 . 有缘人 我的心是你的,你的心是我的。…… 「阿翊有个小名,叫小野。」 「小夜?」樊夜的夜? 雪灵更正:「是小野,漫山遍野的野。」 瞿野的身体勐然一抖,连声音都颤动着:「……小野……」瞿野的野。 雪灵默默地点头:「我来人间前,陛下说如果找不到好的驱妖师就去找你,那时我就已经猜到你是谁。后来我知道原来是你师傅伤了陛下,我心里很恨你,恨你辜负了陛下。直到知道你花了三十年为陛下找疗伤的方法,还为了去妖界而由人变成妖,我就恨不起来了,只是心里很难过,为什么上天要如此作弄。陛下做错了什么?小野又做错了什么?」 瞿野眼里涌起他压抑不了的哀伤。 雪灵:「陛下受着重伤,怀胎三年。小野出生后,陛下就计划安排他去樊家生活。她拿了樊家所有小孩的生辰八字,算出樊翊在六岁时会有大祸。果然樊翊六岁时得了场重病,药石罔效,陛下封锁了小野的灵力和记忆,施了障眼法让樊家相信小野就是樊翊,再让我把他带到人间。二十年前,小野就成了樊翊。」 瞿野胸腔翻江倒海,哽咽难言。 雪灵继续说:「小野在妖界生活了六年多,为了他将来恢復灵力时能容易掌控,陛下请金泽大人教他一些运用灵力的心法、掌法。昨晚他就用剑打出了那套掌法。他舞剑时,我感觉到了他的灵力。如果他继续练剑,灵力会恢復得很快,那时他的记忆也会恢復。如果他以为那是他前世的记忆,那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樊翊洗完澡,走入厨房找雪灵。一进厨房就看见雪灵脸色沉凝,瞥了瞿野一眼,他眼眶里竟然晃荡着泪水。瞿野转头避开樊翊的目光,转身离开厨房。樊翊震惊不已,靠在雪灵身旁低声问:「瞿野是在……流泪?」 雪灵垂首:「我告诉他一些陛下的事。」 从瞿野三十年来做出的疯狂得近乎变态的事情,不难想像他对瑾王用情至深。正因为这样的深情,更难以忍受心爱的女人在因他的错而受苦。樊翊恍然点头:「那是该哭。」 瞿野跑到后花园,拿起桃木剑极速地挥动着,剑气扬起的白雾如浪潮汹涌,激流澎湃,往四方奔腾,扫得花园的花草树木勐烈摇晃,发出哗哗的响声,其中有怒、有恨、有悲、有痛、有苦、有涩,交错纠缠,震得远处的大榕树也沙沙作响。 雪灵静静地看了一会,转头对樊翊说:「这三十年他一定很寂寞。他是你太爷转世,你和他多说说话吧。」 樊翊爽快答应:「行啊,他的经歷的确值得好好听听。」 雪灵递给他面团:「帮我一起做花饼吧。」 樊翊笑着点头:「好啊,我做个心形的给你。」 第45页 雪灵轻瞪他一眼,低头做饼。樊翊认真的把面团做成三个心形面团,拿牙籤在上面写上,「翊」「爱」「灵」。 雪灵瞥了一眼:「三个心,那就是三心二意?」 樊翊一怔,立即把三个心形面团揉在一起,做成个大心形,直接在上面写着「翊爱灵」 「这样可以吧。」 雪灵:「那么大一个你吃得完吗?」 樊翊向着雪灵眨眨眼:「我们一起吃,一人一口。吃完后我的心是你的,你的心是我的。」 雪灵啐他一声:「痴心妄想。」 樊翊扬起嘴角:「敢想敢做才有机会成真,对吧?」 雪灵不理会他,转身把面团放进预热好的烤炉。 樊翊好奇:「妖界也有电烤炉?」 「没有。」 「那你怎么会用?」 雪灵:「我看了你家佣人的记忆。」 樊翊惊讶:「你能看人的记忆?」 雪灵:「当然能,狐妖看了凡人的记忆就知道如何针对他的欲求来诱惑。」 樊翊探问:「你能不能看到凡人前世的记忆?」 雪灵淡淡的回:「大部分人前世的记忆都被孟婆汤洗去。如果有人记起了前世的记忆,我可以看到。」 「那你帮我看看,我看到的白雾表演是不是前世的记忆。」 雪灵看着他:「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樊翊:「是,就证明我前世就已经认识你。」 雪灵装起一脸不以为然:「然后呢?」 樊翊靠近她一步,几乎和她胸口相贴:「这就更加证明我们是有缘人。」 雪灵对着他灼热的目光,心跳有点乱了。 樊翊握住她的手:「如果我上辈子错过你,这辈子天王老子也不能让我放手。」 雪灵哑然,她以为樊翊的误会能让事情变得简单点,原来并没有。樊翊掌心的火热把她的心烘得越来越温暖,她禁不住想,或许金泽并不是喜欢自己,就算是喜欢,也没想过要娶自己。她和樊翊之间的阻碍或许并没有那么大。 或许,这并不是痴心妄想。 樊翊低头,脸庞向雪灵靠近。雪灵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要她轻轻一推就能轻易拒绝,只是她的手却像有千斤重,根本动弹不了。樊翊的唇越来越近,就快要贴上雪灵的唇时,向北晃悠悠地走进厨房,「哎呀」一声又快步跑走,雪灵像是回过神一般推开了他。 樊翊心里恨骂向北,不服气地要把雪灵再拉过来,雪灵甩开他的手:「花饼烤好了。」 雪灵把花饼拿出来:「你拿一些给瞿野吃吧。」 樊翊撇嘴:「你竟然不是要先给我吃?」 雪灵噗嗤一笑:「他是你太爷,要敬老。」 雪灵笑了。樊翊像是看到希望,不死心地再靠近:「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去。」 雪灵瞪着他:「你要耍赖?」 樊翊眨眨眼:「是啊,可以吗?」 雪灵把装花饼的碟子塞进他手里:「出、去。」 樊翊不情不愿地走出厨房,向北躲在大厅角落偷看厨房里的动静,看见樊翊出来,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一熘烟跑了。樊翊咬牙切齿地恨骂:「这小子坏我好事,看我怎么整治你。」 樊翊拿着花饼走到后花园,瞿野已经停下了舞剑,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榕树。樊翊知道瞿野心情很糟,那就开个玩笑吧。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瞿野身后,叫了声:「爸!」 瞿野的身子勐然一抖,回头直勾勾地看着樊翊,眼里有惊讶和惊喜。 「儿子来孝敬你老人家了。」樊翊指着手中碟子里的花饼。 瞿野吁了口气,他心里竟有一秒相信了樊翊叫的「爸」。他拿了块饼放进嘴里:「你不是很讨厌这个玩笑吗?」 「我想通了,你是我太爷,我叫你爸,那是我占你便宜。」 瞿野嗤了声:「和我比算便宜帐,你还太嫩了。」 樊翊拿起一块饼放进嘴里:「那你教教我呗。」他的双眼陡然瞪起,「这味道……这饼我吃过。」 果然,他的前世就已经认识雪灵。 瞿野看着他:「所以,你和雪灵上辈子就认识?」 樊翊认真思索:「我的记忆里有个穿长袍的男人,有可能是古时候。」 瞿野笑了笑:「古时候的书生和狐妖。聊斋里是不是写了你们的故事?」 樊翊瞪他一眼:「嘿,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瞿野耸肩,「你太爷和阿萸认识时是一百年多前,算是半个古时候吧。」 樊翊看瞿野似乎有兴致聊天,藉机追问:「你记得当时是怎么遇上瑾王吗?」 「在一艘轮船上,当时我留洋回国,在甲板上看见她一个人在吹海风,然后她突然跳起来站在栏杆上,我以为她要跳海,就冲过去拉住她。她回头看我一眼,微微一笑,就跳进海里。我当时没想太多,也跟着跳下去。海水刺骨冰冷,海浪又大,我喝了几口海水,终于浮起来时,看见她飘在不远处。我游过去,但她越飘越远,我也离轮船越来越远。我在船上的书童扔下救生圈,拼命地叫我回来。我拉着救生圈,咬咬牙还是决定去救她。终于我拉住了她,但我已经精疲力竭,而且离轮船已经很远,只能和她漂在海里等船上来的救援。我在海上里冷得直哆嗦,她趴在救生圈上问我为什么要救她。我冷得连话也说不清。她就握着我的手,微笑地说了句:「傻子。」然后我的身体就暖了起来。」 第46页 「窝塞,英雄救美。」 「后来我才知道,她站在栏杆上只是想看海豚,看着我紧张,就跳海玩玩。没想到我也傻乎乎地跟着跳下去。」 樊翊追问:「你知道她是狐妖时是什么感觉?」 「我在海里时她就告诉我她是狐妖,还给了我一个愿望报答我的傻。」 樊翊好奇:「你许了什么愿?」 「为她画一幅画。」 窝塞,太爷果然是高手。樊翊恍然,禁不住感慨:「盒子里的那副画你是画的,画得很有神韵。」 瞿野点头又摇头:「你不是说过,你太爷博学多才,画画这手艺我可没法比。」 樊翊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的武功比太爷强。」 瞿野耸耸肩:「不过我的武艺也是你太爷给的。」 「怎么说?」 「你太爷去世后,因为他在人间做了很多善事,阎王让他自由选择来世的身份。他说他要当驱妖师,还有,要保留他上一世的模样。」 樊翊诧异:「太爷选择当驱妖师?」 瞿野讪然一笑:「他说当驱妖师能容易遇上妖,而保留上一世的模样能让阿萸容易找到他。」 樊翊动容:「真不愧是花了五十年在海里找铃铛的太爷。」 瞿野从口袋里拿出金铃铛:「阿萸和你太爷在一起两年,期间要来去妖界和人间,就给了你太爷这个铃铛以作唿唤之用。两年后,他家人终于忍不住要逼他娶另一家名门之女为妻。他虽然极力反抗,但终究抵抗不过他母亲以死相逼。阿萸看遍世间感情,知道和你太爷不会有结果,就把铃铛扔到海里,绝然离去。」 第26章 . 第一吻 我上辈子一定亲过你 樊翊恍然:「铃铛竟然是瑾王扔掉的。」 瞿野:「之后就是五十年漫长的寻找,直到他病入膏肓,还要留下遗嘱要子孙找到铃铛埋入他的坟墓里。幸好,在他还有气息时找到了铃铛。他摇动铃铛,不久阿萸就来了。阿萸还是当年他在船上遇到的女人,他就已经满脸皱纹,风烛残年。阿萸给了他些续命的灵气,他俩就在坪山别墅渡过了最后的五十天。阿萸许诺,下辈子一定找他。」 樊翊终于明白了之前瞿野在花园里的表现,还有那副最后两人的黑白画像。 「其实你太爷根本不用选择保留模样和当驱妖师,阿萸在他的灵识里留下了气息,我出生的那一刻,阿萸就已经找来了。」 樊翊错愕:「那么说,瑾王是看着你长大的?」 瞿野点头:「对,我小时候她就变成个小女孩陪着我玩,我少年时,她时而是个靓丽羞涩的少女让我春心萌动,时而又是个武艺高超的法师指点我练剑。我成年后,她就以真身出现。我第一次见她就大言不惭地说要收了她。」说到这,瞿野不禁回味一笑,「结果我被彻底碾压,被她吊挂在树上。」 樊翊失笑,撞了撞瞿野的肩膀:「我第一次见雪灵也被她绑住,一点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那时还想着终有一天我会砍了她尾巴。」 雪灵捧着花茶走来,给两人各自倒了杯。 樊翊要拉着雪灵坐下:「他在讲和瑾王的故事,你也一起听吧。」 雪灵轻瞥他一眼,摇头:「不要,免得听不到你的心思。」 樊翊一愣,瞬间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包括说要砍她尾巴。 樊翊拉着她的手,赔笑:「我现在就想你每天都用尾巴绑住我,你去哪我去哪。」 雪灵推开他:「我要去练花丸,你别碍着我。」说完向花丛走去。 樊翊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又暖又麻:「反正我就是要黏着你,你别想跑。」 瞿野意味深长地说:「你确定你黏得住?」 太爷能把看尽千帆的瑾王吸引住,一定有过人之处。樊翊急忙凑过去:「你教我几招呗。」 瞿野饶有深意地看着樊翊,像是等着他说什么通关暗号。 樊翊怔了怔,会意:「爸,你教儿子几招呗。」 瞿野满意地点头:「愚子可教也。」 樊翊心里暗地嘟哝,这傢伙是多喜欢玩这老爸儿子的游戏? 瞿野看着正在摘花的雪灵:「雪灵有一个金泽给的金铃铛。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瑾王给了太爷金铃铛,也给了瞿野金铃铛,难道……樊翊眉心蹙起,心跳不知觉地急了。 「在妖界,唿唤铃铛就是情人的定情之物。无论雪灵喜不喜欢金泽,我保证金泽已经把她当成他未来的妻子。」 樊翊沉凝:「那又怎样?雪灵不喜欢他。」 瞿野转头看着樊翊:「就算我把阿萸治好,她也不可能再当妖界的王,金泽会是下一任狐妖王。你和他抢雪灵,你有赢的机会?」 瞿野的声音很平淡,却如一记惊雷震得樊翊脑子嗡嗡直响。樊翊喉结上下滚动,却滚不出一句话来。 花丛里,雪灵摘花的手停了下来。 「金泽要杀你,就像杀只蚂蚁一样简单。就算他不杀你,他也有绝对的能力不让你再见雪灵。你和雪灵不像你太爷和阿萸,或者我和阿萸,你们之间多了一只妖,很强大的妖。」瞿野看了看樊翊,再看向花丛中的雪灵,「你们好好想一想怎么应对金泽,明天告诉我答案。」说完,瞿野慢步走离。 樊翊看着雪灵,他一直以为雪灵抗拒他只是因为人、妖之别,没想到金泽才是真正的原因。他长吐口气,向雪灵走去。 第47页 雪灵察觉樊翊走来,继续低头摘花。拉赫 樊翊犹豫片刻,还是忐忑地问:「金泽的事是真的?」 雪灵轻咬着唇:「金泽大人一直对我很好,但我从来只当他是很照顾我的哥哥,没想别的。」 樊翊双眼霎亮:「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雪灵低声回:「我没想过。」 樊翊追问:「那我呢?」 雪灵垂眸:「我只想照顾好你,没想别的。」 樊翊满脸失落。一个是照顾她的高强金狐,一个是她想照顾好的普通凡人,如果真要她去选,她为什么要选他?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樊翊开口:「一个星期前,我没想过自己能戒酒,没想过会遇上狐妖,更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只狐妖。我知道论能力和地位,我暂时没法和金泽比,但我会继续练剑,直到我不仅能保护好自己,更能保护好你为止。我不知道要多久,但是只要你没真心自愿嫁给金泽,我就不会放手。」 雪灵心头髮颤,勉力抵抗:「我只是遵守瑾王陛下的命令照顾你,不值得你……」 樊翊逼视着雪灵:「遵守命令?六年前你倾尽灵力去救我、六年后自己灵力不高还为我做一身护身灵网、为我做花丸,泡花茶,做花菜来调理身体、在梦里安抚我的痛苦。这一切都只是在遵守命令?」 雪灵的眼里浮起难以掩饰的凌乱。樊翊扶着她的肩膀,对视着她的惶惑:「你根本就不会撒谎。我不相信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没有感情。我向你保证,你对我的好我要十倍,百倍还给你。」 雪灵的感情难以逃窜,她只能闭上眼,截断他灼热的目光,只是却挡不住他越靠越近的气息。 樊翊的手向下移搂住她的腰肢,把雪灵拉进怀里,毫不犹豫地亲上雪灵发颤的唇。 这应是两人的第一吻,却带着种莫名的熟悉感,在记忆深处涌动。 樊翊低头凝视着雪灵,细细回味一会,再次吻上。他确定,这种感觉非常熟悉,他很久很久前一定亲过她。 「我上辈子一定亲过你。」樊翊紧紧地环抱她。 雪灵的脸涨红得像朵盛放的凤凰花。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想起了二十年前,小野粘在她怀里不肯离开。 在瞿野挑破真相后,在樊翊武剑时灵力开始流窜后,她心头竖起的高墙在一点点崩塌,她坚持保守的秘密仿如包裹在一张薄薄的纸里,轻轻一戳就破。 雪灵靠在他怀里,呢喃:「上辈子,你叫小野。」上辈子,他在妖界时。 「小野?」樊翊霎时回想起第一次雪灵带他在空中飞跑时,她脱口而出叫他「小野」。樊翊喜不自胜,她承认了;她终于承认了。他捧着雪灵的脸,亲了又亲:「我就知道我上辈子一定认识你。你上辈子给我表演过花雾,为我做过花饼。」 雪灵甜笑着:「你上辈子很顽皮。」 樊翊诧异:「顽皮?你认识我时我还是小孩?」他想起了雪灵不经意说出的「你小时候最爱吃……」 雪灵点头:「嗯,你很喜欢粘着我玩。」 樊翊追问:「那我长大后呢?」 「我只陪你到六岁多。」 樊翊禁不住失落,他和她上辈子根本就不是恋人,顶多就是儿时玩伴。他还以为上辈子他和她是才子佳人,缠绵悱恻,因为世俗的压力才迫不得已分开。原来他还没长大他们就分开了,这样的上辈子真没意思。 樊翊紧握她的手:「上辈子我们还没开始,这辈子就更要好好把握。」 雪灵嘆了口气:「就算没有金泽大人,陛下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樊翊不解:「为什么?因为我是人?她自己就爱上我太爷和太爷的转世瞿野,为什么她会不同意你和人在一起?」他的话陡然噫住,「是啊,瞿野伤透了她的心……」 樊翊脑子发涨,金泽这座大山他还没辙,现在又弄出另一座。 不过,以瞿野的变态痴情,他治好瑾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哄回来,只要瞿野能和瑾王重修旧好,瑾王应该不会反对他和雪灵。看来他得加把劲讨好瞿野让他对瑾王多吹点枕边风。 至于金泽,第一步和他谈判,说他和雪灵两情相悦,他堂堂狐妖王,想要什么美貌狐妖都行,何必强抢雪灵?如果他油盐不进,那就只能用武力智取。瞿野这三十年收过那么多狐妖,他一定有本事对付金泽。无论是请他帮忙,还是跟他学对付狐妖的武艺,瞿野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 窝塞,现在看来,他和雪灵之间的红线握在瞿野手里,得好好想办法收买他? 樊翊脑子里一顿琢磨,没留意雪灵的手握着他的手腕,完全洞悉他的想法。最后的结论竟然是收买瞿野,雪灵不禁哑然。 「如果瞿野反对我们在一起呢?」瞿野昨晚已经明言不希望樊翊和金泽成为情敌。 樊翊一愣,顿时明白雪灵读了他的思想:「他为什么会反对?他是我太爷,他就很明白他既然放不下感情,我也一样绝不放手。他当时被逼着娶妻生子,现在可没人能逼得了我。他该不会想樊家绝后吧。」 雪灵轻嘆:「我们的事还是等治好陛下再说吧。」 樊翊搂着她:「只要你喜欢我,其他一切阻碍我都能解决。」 雪灵轻轻推开他:「我要去做干花。」 第48页 樊翊把她拉回来在深深地吻了一次才放她离开。看着她的身影,樊翊心里既有得偿所愿的甜蜜,也有前途未明的烦恼。瞿野的角色虽然很重要,但把希望全压在他身上似乎不太妥当。樊翊拿起桃木剑,为了雪灵,他要把自己练得越强越好。 樊翊挥动桃木剑,脑子里又浮现了金袍男人的指点,他不知不觉跟着男人的动作挥洒剑法,感觉全身有一股热流在流动,就像身处热气腾腾的桑拿室。他的剑法越打越快,想要排解这种身体里的燥热,却不知他身旁的花草树木正随着他的剑气摇摆着。 向北坏了樊翊在厨房的好事,心里忐忑不安,在房间里躲了一会也没等到樊翊来找他麻烦,就走去花园看见樊翊又在练剑,心里啧啧赞嘆,才学剑第二天,他舞起剑来就已经有大师风范了,真是天赋异禀。boss又帅气又有钱,还聪明绝顶,现在竟然还很努力,不公平,上天真是不公平。有这种天才般的人物,让他这种没钱没才没天分的凡人情何以堪?他拿着毛巾和水屁颠屁颠地走到花园,他这种凡人就乖乖地当个马屁精得了。 樊翊的剑气在向北身边划过,向北感觉像是被一阵凌厉的飓风扫过一般,皮肤竟然有点刺痛感。 卧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剑气。 樊翊突然腾空跳起,剑在他手中挥动得光影重重,雾气腾腾,他大吼一声,冲着向北的方向横剑扫出,向北身旁不远处的一棵直径二十厘米的桃树「咔擦」断裂了。向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什么东西绑住像拉气球一般把他拉走。只是那一刻,他感觉左手臂上有一阵刀割的刺痛。 「哎哟!」向北痛叫一声。 第27章 . 对不起 清透的灵识 樊翊陡然清醒过来,停下手中的剑,这才发现他身旁的花草树木已经被他砍得东歪西倒。雪灵的尾巴绑住向北,两人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雪灵松开尾巴,拿起向北流血的手臂,对着伤口深深地唿了口气,向北的伤口立即止血。 向北惊魂未定:「发,发生了什么事?」 雪灵看着向北:「以后樊翊练剑时,你别再靠近他。」 向北咽了咽口水:「是boss的剑气打伤我?」 樊翊快步跑来,疑惑地看着两人,当看到向北染血的袖子时,诧异:「发生了什么事?」 雪灵凝视着樊翊:「你不懂得怎么运用剑气,剑气太强会伤人。」 樊翊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桃木剑:「我打出的剑气把向北割伤了。」 向北惊恐地指向倒塌的桃树:「boss,你把那棵树砍断了……」他的身子骨可没那棵树扎实,如果雪灵没救他,他现在恐怕已经见阎王爷了。 樊翊满脸震惊,怔怔地注视着手中的桃木剑,脑子却在飞快地思索。不一会儿,他的嘴角渐渐扬起:「我的前世一定是个武功高手。」 「啥????」向北懵得找不着北。 樊翊惊喜地看着雪灵,点了点脑袋:「我前世的师傅在教我练剑。」 雪灵:「以后练剑时,别让旁人靠近。」 樊翊轻轻拉开向北的衣袖,虽然衣服染了血迹,伤口却已经癒合,只留下一道红印。 樊翊看向雪灵:「你用灵力治好他?」 雪灵:「这几天需要他帮忙,总不能让他带伤做事吧。」 向北忙向雪灵频频点头致谢:「谢谢雪灵姐姐救命之恩。姐姐以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我一定赴汤蹈火。」他看向樊翊,喉结滚了滚:「bo……boss,我就想确定,这只是意外,你不是因为我坏了你的好事才对我……」 痛下杀手?? 樊翊白他一眼:「你坏了我什么好事?」他在花园吻过雪灵后,厨房的事就无需计较。 「哦……」向北挠挠头,好吧,樊翊一定是伤了他后,心有愧疚才不找他算帐的。 雪灵看着樊翊:「你休息一下,练功不能一蹴而就,太着急会燥火攻心。」 樊翊深吐口气,揉了揉火辣辣的胸口:「我现在就有燥火攻心的感觉。」 雪灵握着他的手腕,樊翊满身子乱窜的热流慢慢平静下来。 「去洗个澡吧,以后要有我或者瞿野在场才练剑。」 樊翊点点头:「知道了。」 樊翊走后,向北不断地打量自己手上的红印,心有余悸:「雪灵姐姐,如果你不把我拉开,我会不会被boss噼成两截?」 雪灵没回答,走去被砍断的桃树,把断开的树杆扶起,双手扶着断口,闭目凝神。不久后,地上飘起白雾包围着整棵树,几分钟后,桃树完好伫立。瞿野默默走到她身后,这个狐妖,帮人、护人、救人,现在连棵树也要救。 「没想到狐妖也有救树的本事。」瞿野站在她身后淡淡地说,「你和这些花草树木的联繫非同一般。」 雪灵回头:「我能感受到这些植物的气息。你不是说陛下发现我时我只是一团灵识,我的前世可能是个花妖。」 瞿野沉凝:「小野的灵力增强得很快,他还不懂得怎么控制,这样下去他会被灵力反伤的。」 「他灵力恢復,也会慢慢记起金泽大人教他的控制心法,这就是陛下请金泽大人教导他的原因。」 瞿野:「他的灵力恢復是因为我教他练剑引起的?」 雪灵:「这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六年前出的车祸,我用尽灵气去救他,他身上的灵力被我的灵气激发,如果不是他过去六年萎靡不振,他的灵力应该早就恢復了。」 第49页 瞿野惭愧一嘆:「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雪灵不解地看着他。 「过去三十年你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俩母子,为了救小野倾尽灵力。而我知道这一切后,竟然没对你说一声感谢,反而为免小野惹上金泽这个大麻烦而警告你。」瞿野自嘲一笑,「我可能妖血喝多了,雪山爬多了,变得是冷心冷肺,忘恩负义。」 雪灵淡然:「我的命是陛下给的,小野是陛下的孩子,我照顾她俩天经地义,不需要你感谢。」 瞿野凝视她:「聚灵丹是用歷代狐妖王族灵血,花上千年才能炼制成,能滋养灵体,修復灵识。用了它,就等于成了王族血脉。我曾经问过阿萸为什么会用如此珍贵的聚灵丹去救一团灵识。漂浮在外的灵识一定有着很深的执念,救了可能会带来祸害。阿萸说她活了五千年,从没见过那么清透的灵识,灵识生前一定非常善良。」 雪灵微微一笑:「人间不是有句话: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既然受了陛下的救命之恩,用命来回报也不为过。」 瞿野点点头:「好!你救了我儿子一命,我这条命就任你使唤。」 「你治好陛下就好。」 瞿野郑重地说:「我保证,我不是你和小野之间的阻碍。」 雪灵诧异地看着他。 瞿野耸耸肩:「我儿子喜欢的,我一定会尽力帮他得到。不过你别透露风声,让他多来讨好我,例如请我吃高级牛排。」 雪灵恍惚了半晌,会心笑起。 -- 瞿野心想事成。当天晚上樊翊就定了一家高级牛排餐厅带着一行人去吃晚餐。 在轿车里,向北说:「boss,连晋找了你很多次,说你再不回他,他就要赖在樊家大宅不走了。」 自从上次雪灵赶走了连晋身边的狐妖后,连晋就不时发简讯来问雪灵的事。樊翊回过一两次后就不再理会他,现在竟然要闹上他家里去。樊翊烦不过他:「告诉他我带雪灵去吃牛排,叫他去餐厅见面。」 一行人才刚到餐厅门口,连晋就从餐厅里冲出来,笑脸嘻嘻的叫着:「大师好!」 瞿野以为是在叫他:「你谁?」 连晋瞥他一眼,走到雪灵身旁,满脸讨好的笑容:「大师,总算再见到你了。」 雪灵是大师?瞿野,向北和华图都看得云里雾里。 樊翊隔开两人:「你找雪灵什么事?」 连晋赔笑:「就是,大师之前给我喝的水太神了,我就想大师能不能再给我一些让我好好保命。」 雪灵打量连晋:「你的气色已经好起来,不需要再喝灵水。照我之前说的,戒酒戒色一年,你会完全康復的。」 连晋满脸忧色:「大师,这戒酒戒色我一定遵守,但是我真的很怕又有狐妖来勾引我,我抵挡不住啊。」 雪灵:「狐妖勾引也要人上钩。如果一个女人年轻貌美,完全符合你的喜好,对你投怀送抱,有求必应,那你转身就走。这世界没有这种女人,只有妖。」 连晋哀求:「大师,我对自己没信心啊!大师您就没什么符咒之类的东西让我防身?」 雪灵嘆了口气,脑子一转,看了看华图:「这位是我的师弟华图大师,他可以给你一些符咒和神水防身。」 华图一愣,还没回过神,连晋就窜到他面前:「华图大师,我们加个微信吧。」 华图看了雪灵一眼,拿出手机加了连晋的微信,保证明天会派人送去符咒和神水,连晋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向北挠着头:「这是什么情况?连少怎么会叫雪灵姐姐大师?」 樊翊把雪灵之前为连晋赶走狐妖的事说了一遍,瞿野脸色沉凝:「又是白狐,看来是有妖故意在人间给小妖们开了道口子。」 雪灵点头:「很可能是金莹做的。陛下定下的规则是妖不能轻易来人间,她就非得和陛下对着干。」 瞿野冷哼:「那我更要帮阿萸除掉这个麻烦的金狐。」 华图疑惑地看着雪灵:「你叫他找我拿符咒和神水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没真本事。」 雪灵微笑:「连晋现在这模样狐妖是看不上的。他需要只是安慰剂,你给他什么东西他都会相信。」 华图想起之前师兄那套忽悠法宝:世上哪有那么多妖,都是人心作怪。现在看来还真没错。 雪灵:「以你现在练功的情况,你要成为一名真正的驱妖师指日可待。」 华图感觉一股莫名的暖意在心头涌动,他讪讪地挠挠头:「谢谢。」 向北拍拍华图的肩膀:「连少很有钱,记得收他贵点,越贵他越安心。」 一行人进了包厅,向北早就下了单,服务员陆续把顶级牛排和配菜送上来。樊翊特意把最好的牛排部位留给瞿野,讨好地说:「这块绝对是全国最好的牛排,你尝尝满不满意。」 瞿野吃了一口,点点头:「不错。常年待在雪山,太久没吃美食了。」 樊翊忙说:「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我一定能满足你所有愿望。」 瞿野嘴角微扬:「我还是比较喜欢住家饭,不如你亲自做一顿给我吃?」 樊翊瞪眼:「我做?」这瞿野怎么弄这种钱搞不定的要求。 向北笑着举手:「我报名要吃。」 樊翊刚想一脚踹他,但想起下午差点把他砍死,硬生生地把脚收回,狠瞪他一眼。 第50页 向北赔笑:「boss别担心,我帮你打下手。」 雪灵笑起:「我可以教你。」 有雪灵陪着,那做什么都行。樊翊堆着笑脸对瞿野说:「老爸要吃什么,儿子一定好好孝敬你。」 瞿野满意地点头:「真是乖儿子。」 向北吃了口牛排:「boss,你奉承瞿大师的模样可别被董事长看到,不然他一定觉得你这儿子白养了。」 樊翊没忍住踢他一脚:「就你话多。」 向北忙说:「对了boss,董事长这个周末会回来。你把厨艺练起来,给董事长一个惊喜,那他一定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樊翊愣了愣,向北也没说错,这还真是给爸爸最好的礼物。他握着雪灵的手:「周末我们一起回家去见我爸,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瞿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默默地吃着牛排。 包厅的电视里直播着天灯节,雪灵看着漫天的天灯满眼惊艷。樊翊当然不能错过哄她开心的机会:「天灯节就在这附近,你想去看放天灯吗?」 雪灵脸上浮起雀跃的笑意:「可以吗?」 向北立马接话:「我这就叫车,不远,半小时就到。」 雪灵想了想:「天灯是不是在天上看更好?」 向北:「这个,呃,飞机就没那么好安排了。」 雪灵看着樊翊:「我带你跑去?」 樊翊求之不得:「好啊,现在就去。」他站起推开窗户,向外面的内街张望,「外面没人。」 雪灵变身成银狐,用尾巴绑着樊翊,樊翊对瞿野挥挥手:「老爸您慢慢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向北。」 雪灵向外一跳,带着樊翊向天空跑去,像夜空中一道银光。 向北看得又羡慕又忧心:「看来『少夫人是狐妖』这部剧是演定了。」 瞿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怔怔失神。曾经,瑾萸也这样带着他在天空翱翔。 第28章 . 小白龙 妈妈 雪灵轻快地飞跑着,樊翊张开双臂感受着风的流动,全身舒爽。不远处的天空出现点点红光,雪灵加快脚步向红光跑去,这时左方突然传来一阵疾风,两人转头一看,不禁震惊,一只白飞龙正向两人极速飞来。雪灵刚想向左侧跑避开它,飞龙的速度慢了下来,在雪灵身边慢飞着,不时转头看着雪灵,再疑惑地闻着雪灵的气息。 雪灵皱眉,在前方的大树树顶停下。飞龙竟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在树顶不停地打量雪灵,抽动鼻子闻着她的味道。 雪灵把樊翊护在身后,警觉地质问:「你想做什么?」 飞龙「呜」了一声,继续闻她。 它不会说话,雪灵皱眉:「你是神兽?」 飞龙向雪灵靠近,雪灵举手示意它停止:「我是狐妖,你是神兽,我们之间没有交集,请你立即离开。」 飞龙摇头,继续闻,又继续歪头歪脑地疑惑着。 它听得懂话?不少神兽靠嗅觉找寻猎物,它一定在她身上闻到要找寻的气味。只是雪灵来人间未免引来别的狐妖,特意用花香掩盖妖气,它闻到的只是她身上的花香。雪灵:「我身上是花香,我不会是你要找的妖或神。」 飞龙愣愣地注视着雪灵,突然张开嘴向雪灵吐口水。这齣其不意的举动让雪灵避之不及,口水沾上她的皮毛。 雪灵不禁恼怒,挥动尾巴:「你再敢冒犯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飞龙眨眨眼,张开翅膀,腾空飞起,在两人上方盘旋了好一会才离开。 樊翊急忙拿出纸巾帮雪灵擦拭毛上的口水,恨声:「这飞龙是要找茬?」 雪灵皱眉看着飞龙远去:「它向我吐口水是要在我身上留下气息,它还会再来找我。」 樊翊:「回家后立即洗澡。」 雪灵摇头,悠悠地说:「它是神兽,气息留下就不可能洗去。」 樊翊担忧:「它会不会是去找帮手?」 雪灵沉凝:「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在人间看见神兽。」 飞龙这么一闹,雪灵就再没看天灯的心思,带着樊翊飞跑回了坪山别墅。正在后花园练剑的瞿野看见两人这么快回来,忙问:「出事了?」 樊翊脸有忿然:「我们在空中遇到一只飞龙,它缠着雪灵,还对雪灵吐口水。」 瞿野皱眉:「飞龙?」 雪灵:「它不能说话,应该是只神兽。它好像闻出我身上有特别的气味。我担心……」 瞿野眉头锁得更紧:「你担心它要找的是阿萸?」 雪灵点头:「我一直在妖界,和神界毫无连繫。它闻我的时候很疑惑,证明我身上的气息很淡,淡到它无法确定。可能,它在我身上闻出了陛下的气息。」 瞿野垂首思索:「神兽为什么要找阿萸?」 雪灵:「无论如何,神兽去不了妖界,它不可能伤害陛下。看它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到时再探清楚它的目的。」 雪灵伸出狐狸尾巴,拔下一束毛髮,向空中抛去。随着她双手的指挥,毛髮慢慢结成网状绕着坪山别墅伸延,不久后,坪山别墅就被一个银网包围着。雪灵收回双手,银网就在月色下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雪灵看向瞿野:「我布下了灵网,如果有妖或者神靠近,我会立即知道。今晚我和阿翊睡,你和向北,华图睡。」 瞿野点头:「好。」 第51页 -- 这一夜雪灵睡得很浅,有一点点声响就立即醒来,所幸是一夜安稳。樊翊握着雪灵的手睡得很沉,不时嘴角扬起。什么事那么开心?雪灵忍不住探看樊翊的梦境,发现在梦里,樊翊和她在草地上翻滚,然后就是一场旖旎交缠。雪灵羞得立即停下探视,但心跳却像小鹿乱窜般扑腾。 冷静下来后,雪灵默默地凝视着樊翊,她的小野长大了。情.欲本就是人之根本,只是她和他之间真的可能吗? 她回想起二十年前瑾萸告诉她,要把小野送去人间。她哭着哀求:「陛下,为什么要送走小野?我会好好照顾他。」 瑾萸坐在灵虚池里:「我知道你会尽力照顾好他,但他是我的孩子,太多妖会对他虎视眈眈。他的身份也会引来很多妖的忌惮。在妖界,你保护不了他。」 她只能默默低头:「都怪我灵力低微。」 「你才五百年修为,这样的灵力已经很难得。小野在妖界没有五百年慢慢成长,我要他尽快成长。他在人间长大只需要二十年,或许我还能活着看到他成年的模样。」 在妖界,二十年彷如弹指瞬间,但在人间,精灵顽皮的小野就长成了风度翩翩的樊翊。 六年前,瑾萸在灵虚池里静养时,突然惊惶地睁开眼,叫唤:「雪灵,快去人间救小野。快!」 她握着雪灵的手,给她看了樊翊倒在山底下的情景。雪灵震惊得心都要蹦去胸腔,用尽全力跑去人间,跑到樊翊身旁。 那时,他只有一息尚存。 雪灵抱住他,把灵气输进他体内。她倾尽灵力,终于把小野救了回来,却也因为灵力流失和被金莹偷袭,要在灵虚池里修养六年才恢復。 她修养时,瑾萸不时抚摸着她的头,喃喃:「我没看错你,幸好有你。」 现在回想起来,雪灵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瑾萸五百年前用聚灵丹救回她的灵识,这是一场赌注,赌她不是个怨念深重的妖。 雪灵轻抚着樊翊的头髮,心里默念:陛下,你一定很想见小野,我带他来见你,好吗? -- 一夜好梦,樊翊精神奕奕地醒来,转身搂着雪灵,亲了亲她的脸颊:「早上好。」 雪灵看着他眉飞色舞,想起他的梦境,不禁脸红。 樊翊疑惑地看着她:「你的脸好热。」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雪灵转身起床:「你快起床练剑,华图已经在练了。」 樊翊拉开窗帘,天才蒙蒙亮,华图已经在花园里练剑,瞿野就在用砖头垒石柱。他急忙洗漱,拿起桃木剑跑去花园。 瞿野微笑看他:「神采奕奕啊!看来睡得很好。」 樊翊呵呵笑着:「早啊!」 瞿野安排樊翊和华图在花园的左右两边练剑,他就在中间观看。樊翊一挥剑,远处的华图就感觉到了他的剑气,不禁怅然。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异真大啊。 瞿野:「阿翊,你要学会控制剑气,剑气乱窜不仅会误伤他人,也会损耗你身体。想像剑气是你的唿吸,不能一味的快、狠,最重要的是稳。稳住了,你才控制它的快慢。」 樊翊深吸口气,闭目聚精会神,脑子里又出现金袍男人,这次他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灵力就如唿吸、心跳,只要你凝神专注,就能控制它的起伏。平静的时候它就像波平如镜的湖,汹涌的时候它就巨浪滔天的海,你的责任就是要控制他的流淌,让它能随意在湖和海之间转变。」 和瞿野说的一样。 樊翊慢慢地武动着桃木剑,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在他身体里流窜。 「用唿吸去控制气息,别让它乱窜。把气息控制到你的双手,在关键时才突然发出,一击毙敌。」男人的声音。 樊翊挥动着桃木剑,虽然打出同样的招式,却没再剑气四散,身旁的花草安静地伫立着。 瞿野翘手,满意地点头。金泽的确用心教他控制灵力的心法。 「阿翊,试下击倒那栋砖头柱,但不可以击中旁边的小树苗。」 樊翊屏气凝神,挥动桃木剑向砖头柱打去。气流凝聚在他的右手掌心,他用力发出,剑气击出打中石柱,石柱轰然倒塌,只是旁边的小树苗也跟着折断了。 樊翊吐了吐舌:「哎呀,没控制住。」 瞿野点点头:「进步很大,这么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了。」 华图怔怔地看着被樊翊打塌的砖头柱,他还没把一套剑法打流畅,樊翊就已经用剑气把砖头柱打倒,虽然知道人和人之间不能比,但这样的差距还是大得让他沮丧。 雪灵慢步走来:「还记得六年前我救过樊翊一命吗?」 华图看向雪灵:「记得。」 「他那时伤得很重,我用灵气救了他。他身体里有我的灵气,练起剑来自然功力倍增。」 华图明白雪灵这是在安慰他,唏嘘:「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自己和自己比就行了。」 华图淡淡一笑:「谢谢!」 雪灵走去扶起被樊翊砍断的小树苗,不一会,树苗又完好地站立着。 雪灵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天空。果然远处急速飞来一只白影,白龙飞到花园上空时撞上了雪灵布置的灵网,「嗷呜」叫了声,张嘴喷出火焰把灵网烧了,再优哉游哉地降落在花园里。 第52页 华图看得目瞪口呆,飞龙?这世界竟然有飞龙? 雪灵看见白龙喷的火轻易就破了灵网,蹙起眉头,叫唤樊翊和华图回别墅。她就牢牢地注视着白龙的一举一动。 白龙并不大,如果它直立站起也就和樊翊差不多高。白龙嘴里叼着一朵花,一朵连着根和泥土的七彩花,它张开嘴把花放在地上。 瞿野走到雪灵身旁,脸色凝重:「它带来的是七靡花。它知道七靡花能救阿萸。」 白龙又抽动鼻子在雪灵身边嗅了嗅,依旧疑惑的歪着头。 雪灵:「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龙举起右爪子,重重地踩在七靡花上,一朵绚烂的七靡花就烂成了花泥。 这是要挑衅它能杀了瑾萸?瞿野震怒,举起桃木剑向白龙打去。白龙挥动翅膀和瞿野对抗,但很明显白龙并不擅长打斗,被瞿野逼得频频向空中后退。 白龙怒了,张开嘴向瞿野喷火,瞿野立即滚在地上避开。 雪灵双手挥动,花丛里花瓣飘起,形成一张花网扑向白龙。白龙好似呆了呆,被花网重重扫倒在地。 「嗷呜!」白龙痛叫着。 瞿野飞奔而来,桃木剑架在它的脖子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白龙眨着眼,看着雪灵,嗷呜嗷呜地叫着。 雪灵走来,仔细打量白龙后,看向瞿野:「你把剑放开吧,它应该还是个孩子。」 瞿野眉头紧锁:「孩子?」 雪灵蹲下,注视着白龙:「我问你问题,如果对就举左翅膀,错就举右翅膀。」 白龙点头。 雪灵问:「有人派你来对付狐妖王?」 白龙一脸疑惑,举起右翅膀。 雪灵稍稍安心:「你在找人?」 白龙举起左翅膀,用爪子在泥地上写着:「找妈妈。」 雪灵和瞿野惊讶地对视。它不会说话,但能写字。 瞿野追问:「你知道七靡花?」 白龙写:「妈妈种。」 瞿野双眼瞪起:「七靡花是你妈妈种的?」 白龙举起左翅膀。 雪灵忙问:「你妈妈是神,为什么要在人间找她?」 白龙茫然地看着雪灵,显然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写下:「救花。」 雪灵疑惑:「你要我救花?」 白龙举起左翅膀。 瞿野没好气:「是你把花踩烂的。」如果它没嚣张踩花,他怎么会被激怒出手。 白龙注视着雪灵,坚持用爪在指着「救花」两个字。 雪灵吐了口气,走到烂成花泥的七靡花前,伸手抚在上面,勐然,她感觉到从花里传来一种莫名的伤痛,像是被烈火灼烧的痛苦,又像是苦等不得的悲伤。她的心头骤然酸楚难耐,暗暗流下眼泪。泪水滴在花上,七靡花蓦地抖动起来,慢慢地从泥土中展开,绽放如新,就像从没被踩碎一般。 白龙瞪大眼,向雪灵跑来,张开翅膀抱住她,欢唿:「妈妈,妈妈,妈妈。」 第29章 . 帝后 三章合一 泪水滴在花上, 七靡花蓦地抖动起来,慢慢地从泥土中展开,绽放如新,就像从没被踩碎一般。 白龙瞪大眼, 向雪灵跑来, 张开翅膀抱住她, 欢唿:「妈妈, 妈妈,妈妈。」 在别墅里看着这一幕的樊翊再野忍不住跑出来, 拉开雪灵,站在白龙面前:「你是只龙,她是只狐妖, 她怎么可能是你妈妈。」 白龙急忙写下:「妈妈,能救花。」 雪灵有点失神,她和七靡花之间的连繫是真的,就算它误会自己是它妈妈,她和它之间应该有着某种关连。 雪灵蹲下,轻抚白龙的头:「能救花的不只是我,还有花妖, 花神。我不一定是你的妈妈。」 白龙着急地用头蹭着雪灵的手臂,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雪灵嘆息:「好吧, 在找到你妈妈之前, 我暂时当你妈妈吧。」 白龙抬头向天空欢快地「嗷呜」着, 然后用爪子写下「风慕琰」。 雪灵会意:「你叫风慕琰?那我叫你小琰,好吗?」 白龙举起左翅膀,再用爪子写下「饿」字。 雪灵问:「你喜欢吃肉, 对吗?」 白龙咧嘴笑着,举起左翅膀。 雪灵看向樊翊:「家里有牛排吗?」 樊翊愣了愣,拉着雪灵走到一旁,诧异地问:「你打算让这只龙跟着你?」 「它只是只小龙,既然它找上我,我和它多聊聊,看看能不能帮它找到妈妈。」 樊翊忿忿不平:「昨晚它吐你口水我已经很生气了,今天还要认你当妈。」 雪灵:「你和一只小龙生什么气。它能找到七靡花,光这点我们就该留下它。」 樊翊不好再说什么,走回别墅叫佣人准备牛排。 瞿野就默默地走到七靡花旁,定睛看着七靡花。这朵花没长在雪地上,没挂着冰珠,看起来比任何一朵他找到的七靡花都绚烂多彩。他怔怔地看向正和白龙说话的雪灵,瑾萸说她是一团灵识,一团被灵力保护着的灵识。难道她的前世不是妖,是神? 雪灵坐在草地上,白龙乖巧地坐在她身旁,不时用头蹭她。 「小琰,你多大了。」 140 一百四十岁,无论在神界还是妖界他都只是个孩子,等于凡人的六、七岁。不过他的年纪也证明她绝对不是他妈妈。她在妖界生活了五百年,总不可能中途跑去和一只龙神生孩子自己还不知道。 第53页 「为什么说我是你妈妈?」 小琰写下:味道,救花。 看来她身上有些和他妈妈接近的味道。 「你妈妈是龙神?」 小琰摇头写下:花神。 他是龙神和花神的孩子。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琰写下:月灵。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小琰写下:父帝,风青炀。 雪灵惊骇,他爸爸是龙神帝。一个龙神王子来人间找妈妈?雪灵实在理不清其中的缘由。 瞿野走来,看着地上的字,问道:「你四十年前来过人间吗?」 小琰举起左翅膀。 「是你告诉一位老人七靡花能治病?」 小琰点头,举起左翅膀。 瞿野对他的戒心减少了。没有这条小龙,他也不可能知道怎么找能救治瑾萸的七靡花冰珠。 「你为什么一个人,呃,独自来人间找妈妈?你父帝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找?」至少派几个护卫保护他。这条小白龙很明显没学过武艺,除了喷火,再没什么自保的能力。 小琰写下:偷跑,第二次。 瞿野瞭然:「四十年前你偷跑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 小琰举起左翅膀。 瞿野和雪灵对视一眼。这时樊翊捧着牛排走来。他也搞不懂这白龙是要吃生肉还是熟的,就各自拿来了一大块。小琰闻到肉香,兴奋地跳动着,樊翊还没把盘子放下,他就爪子拿起煎好的牛排大口吃起来。 好吧,他吃熟的。 樊翊靠近雪灵小声问:「问出什么底细吗?」 「他是龙神王子。」 樊翊瞪眼:「那他妈妈是龙神帝后?」 雪灵:「不一定,可能只是位帝妃。他妈妈是花神,他可能误认我身上的花香就是他妈妈的味道。」 瞿野打量着小琰:「无论是帝后还是帝妃,他妈妈留下一个孩子离开一定是万不得已。不知道龙神帝会不会派人来找他。」 小琰吃完牛排,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在地上写下「困」字,再打了个大哈欠。 雪灵问:「你能变人形吗?」 小琰摇头,写下,「这里,不能。」他还没学会在人间变回人形。 雪灵看向樊翊:「我看你还是叫所有佣人离开别墅吧。他们如果看见小琰,一定也会被吓跑的。」 樊翊无奈,给向北打电话让他安排佣人们撤离,顺便给他发了张白龙的照片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佣人们离开后,雪灵把小琰带到一间客房,小琰立即跳上床去,还乖巧地拉上被子。 他笑嘻嘻地拉着雪灵:「妈妈,故~事~。」 雪灵只能坐在床边和他说故事。只是小琰应该很累很困,很快就入睡了。雪灵关上房门,走去客厅,樊翊等人都在讨论着小琰的事。 雪灵:「他已经睡了。他看起来很困,可能是飞了很远去找七靡花。」 樊翊:「如果他能找到七靡花,那可以叫他帮忙多找几朵。」 瞿野摇头:「他就算找到七靡花,把花带来时,冰珠已经化了。能治伤的不是花,是冰珠。除非他能带着人飞去,把七靡花放进保温盒里。」 雪灵:「我可以和他一起去。」 瞿野:「我已经安排把五十朵七靡花运到这来,待会就到。等捉到金莹,试出要用多少颗冰珠,就知道需不需要他帮忙。」 向北看着瞿野:「捉妖网要在血浆里泡多久?」 瞿野:「时间有限,只能泡三天。」 向北咽了咽口水:「那就是过了这个周末就要捉妖?」 瞿野看着樊翊:「周末你和你家人吃完饭后你就留在樊家大宅别回来。我要在这里布网。」 向北忙问:「那我和华图呢?」 「你们有多远躲多远。」 向北放心的笑起,把他当诱饵真的只是玩笑:「哦,好的,我们绝对不当大师的累赘。」 樊翊急问:「那雪灵呢?」 雪灵说:「我当然要留下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能找金泽大人帮忙。」 又是金泽!樊翊却没底气说出不要他帮忙。樊翊争取:「我现在的剑练得很好,再过几天会更好。我也可以留下来帮忙。」 瞿野瞥他一眼:「你练得再好也就学了几天而已,能和活了几千年的狐妖对抗吗?你是个壮年人,身上又有雪灵的灵气,被金莹发现不把你吸干来练功才怪。」 樊翊被噫得难以反驳。 雪灵轻握他的手,安慰:「你别担心,我和瞿野一定能制服金莹。」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几名黑衣男人护着一个黑色大冰柜站在门口。 「七靡花送到了。」瞿野开门让他们把大冰柜推进客厅。因为冰柜太大,也只能放在客厅里。 冰柜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十个玻璃瓶,瓶子里装着连着雪泥土的七靡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挂着一颗冰珠,像是悬而不落的泪。 雪灵拿起一个玻璃瓶,犹豫了片刻,打开瓶子拿出七靡花放在左手掌心,她的右手抚摸着花瓣,闭目感应。莫名的痛苦和孤寂在她胸口漫开。她急忙放开手,这花看起来绚丽夺目,却无比凄迷。 七靡花,凄迷花,如果这花是小琰的妈妈种的,她的心会是多痛多苦?花瓣上的冰珠难道是花的泪珠? 第54页 樊翊察觉雪灵的异样:「怎么了?」 雪灵把花放回玻璃瓶,关上冰柜:「没什么。只是,我感觉这朵花,很悲伤。」 瞿野:「一朵这么与众不同的花孤独地生长在雪山顶上,不用感觉也知道它很凄凉。」他看向雪灵:「雪灵,请做一张灵网护着这个冰柜。」 雪灵点头。这是救治瑾王的唯一希望,一定要守护好。 -- 中午时分,小琰醒过来,屁颠屁颠地走到客厅,和向北、华图打了个照面。向北头皮发麻,本能地向后退。华图指了指厨房,示意雪灵在里面:「你妈妈在做饭。」 小琰张了张嘴,用爪子在橡木圆餐桌上写下:水。爪子划过木桌的呲呲声让两人难受皱眉。 向北急忙走去厨房找雪灵:「雪灵姐姐,白龙醒了。他要喝水。」 雪灵用个碗盛了碗水递给向北。向北瞪着眼:「我,我送去?」 雪灵微笑:「他只是个小孩,不会伤害你的。」 向北只能硬着头皮拿水出去。 小琰喝了水,坐在木餐桌前,写下:饿。 华图从花园走入,拿着一个装着泥土的方盘:「你在这里写字。」 樊翊和瞿野也走到客厅,瞿野问:「小琰,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七靡花?」 小琰点头。 瞿野继续问:「如果你妈妈要你找花,七天你能找到多少朵?」 小琰歪着头想了想,在泥盘里写下:一百朵。 瞿野哑然,他花了二十年才找到五十朵花,白龙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百朵。这样更好,要多少七靡花就能有多少。只是如果没有白龙出现,他不会知道七靡花能治病疗伤,白龙现在再次出现会不会代表着某种连繫,或者,他看向正捧着菜餚走来的雪灵,缘分? 小琰看见雪灵手中的菜餚,双眼发光,「妈妈,妈妈」的叫唤着。 雪灵把两大只烤鸡腿放在他面前:「饿了吧,吃吧。」 小琰用爪子抓起鸡腿大口吃起来。向北为了避免被他的爪子或翅膀误伤,选择坐在他对面。 樊翊好笑地看着向北:「你真会选啊,正坐在他喷火的位置。我把他惹怒了,他第一个喷的就是你。」 向北瞬间僵住。 雪灵在小琰身旁坐下:「阿翊,你别总是吓唬向北。」她摸摸小琰的头,「小琰很乖,不会再喷火了,对不对?」 小琰笑着点头,又叫了声「妈妈」。 雪灵给他夹了些蔬菜,小琰看得直皱眉,不住地摇头。 「小孩子要吃蔬菜才能长大。」雪灵夹起餵到他嘴边,小琰嘟着嘴,不肯开口。 「你不吃,妈妈会不开心的。」雪灵也嘟起嘴。 小琰勉强的张开嘴一脸嫌弃地吃了一口。坐在雪灵另一边的樊翊酸熘熘地哼了声:「挑食的傢伙,还要人餵。」 雪灵瞥他一眼:「你小时候不也一样要我餵……」话一出口,她的脸就有点僵住了。 樊翊惊讶:「我小时候你餵我吃过饭?哦……」前世的时候。他笑看雪灵,张开嘴,「我不记得了,你再餵我一次。」 向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华图忍不住翻白眼。 雪灵没好气地餵了樊翊一口。这次小琰酸了,他的爪子拉着雪灵的手臂,「妈妈,妈妈」的叫,张大嘴等着雪灵餵食。 这样争宠有意思吗?雪灵又好笑又好气:「你们两个自己吃。」 樊翊向小琰挑了挑眉,小龙崽子,你自己吃。小琰冲着樊翊吐舌头。 吃完午餐,瞿野陪着樊翊和华图继续练剑,小琰有些百无聊赖在花园里跑来跑去,差点就被樊翊的剑气击中。雪灵急忙拉住他:「小琰,你能带妈妈去找七靡花吗?」 小琰兴奋地点头,用爪子指了指天空。雪灵和瞿野交代几句,带上保温盒,变身银狐和白龙向无垠天空飞跑去。 樊翊怔怔地看着两人迅速变小的背影,嘆了口气,喃喃自语:「要是我也能飞那该多好。」 瞿野拍了拍他的头:「先把剑练好。」 樊翊突发奇想:「你喝了三十年的狐妖血,你能不能变成狐身?」 瞿野耸肩:「等我喝了一百年,应该就可以。」 樊翊失望:「人要飞还是开飞机比较实际。」 -- 雪灵和小琰在天空跑了近三小时,终于看到前方连绵的雪山。小琰降落在最高的一座雪山顶,雪灵跟着下来。小琰低头不断地在雪上嗅来嗅去,雪灵就蹲下,张开双手放在雪地上,闭目凝神运用灵力寻找那份独一无二的痛楚。 「妈妈!」小琰叫唤时,雪灵也感受到在不远处的七靡花。 雪灵走到一片雪地上,拨开厚重的雪层露出泥土,地下的缝隙中,一朵七靡花正在绽放着,每片花瓣上都挂着冰珠。这种花比她想像中还孤独,它竟然生长在被冰雪掩盖的缝隙中。 雪灵连根带土挖出七靡花,放进保温盒里。 「一座雪山只有一朵七靡花?」雪灵问小琰。 小琰点头。 突然,小琰害怕地盯着天空远处的黑点,躲在雪灵身后,用爪子写下:快走,他捉我。 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看起来像一只巨鹰,上面坐着个男人。雪灵急忙变身,和小琰一起往反方向跑。巨鹰的速度明显比他们快,不一会就追到他俩身后。 第55页 「殿下,别跑了,你再不回去,陛下要生气了。」 小琰鼓足劲飞,雪灵知道男人必定能追上,突然停在空中,正面和巨鹰相迎。男人拉停巨鹰,盯着雪灵:「他是龙神王子,你这只狐妖最好别管神界的事。」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身穿盔甲,英气逼人,雪灵感觉到他身上强大的灵力,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小琰躲在她身后,叫了声:「妈妈。」 男人一惊:「殿下,你叫她什么?」 「妈妈。」 男人皱眉打量雪灵:「殿下,她是只狐妖。我知道你想帝后,但帝后不可能在人间,更不可能是狐妖,你跟我回去吧。」 小琰摇头,双翼搂着雪灵:「妈妈。」 男人嘆了口气:「殿下,恕我冒犯了。」他拿出一条银绳索,挥动着。 小琰害怕地看着雪灵:「妈妈,妈妈。」 雪灵心头又酸又软,在男人的绳索飞向小琰要绑住他时,雪灵咬咬牙,挥动尾巴变成利剑,把绳索挡开。 男人冷眼盯着雪灵:「怎么,你要和神界作对?你这样的灵力也敢?」 雪灵:「他现在不想跟你回去。如果你要带他走,请好好和他说。如果他自愿跟你走我绝不阻挠。」 男人不耐烦:「他是个孩子,和他说不清楚。」 雪灵不退让:「就是因为他是个孩子,你不能对他用强。你给我点时间,我好好劝劝他。」 男人冷脸:「如果我不给呢?」 雪灵的爪子握着保温盒:「那你就带不走他。」 男人不屑:「就凭你?」 雪灵打开保温盒,拿出七靡花。 男人看见七靡花,脸色骤变:「这花是怎么来的?」 「小琰带我去雪山找到的。」 男人沉凝片刻:「殿下,我没空和你闹,跟我回去见陛下。」 雪灵抛出七靡花,尾巴一挥,七靡花的花瓣飞散,旋转,在空中形成一张七彩花网。冰珠漂浮在空中,雪灵的尾巴一扫,冰珠仿如利刃般向男人飞去。 男人勾了勾嘴角,不屑:「雕虫小技。」手一挥挡开冰珠时,却没挡住笼罩而来的花网。男人被花网包住,一时动弹不得。 男人震惊:「你能使用花神的技法。」 雪灵尾巴再一甩,七靡花下的泥土漫天飞起,挡在男人和雪灵之间。就在这时,雪灵尾巴绑住小琰极速向雪山跑去。 男人用劲挣脱花网,挥手驱散泥土时,雪灵和小琰已经消失在雪山里。 男人恨声:「狡猾的狐狸。」 -- 雪灵和小琰进了雪山,巨鹰依旧在空中盘旋。雪灵只能拉着小琰下山,跑进山下的树林里。不能在空中飞跑,而是走陆路,要回坪山别墅就变成了漫漫长路。 晚上九点,樊翊焦急地在花园里踱来跺去,目光一直盯着黝黯的夜空。 「他们一定出了什么事,一定是。」 瞿野负手张望夜空:「就算是出了事,也只能靠他们自己解决。」 「会不会是遇上金莹?还是被另一只银狐偷袭?」樊翊心乱如麻,「她的伤才刚刚好……怎么办……」 瞿野拍拍他的肩膀:「真出了什么大事,还有金泽能帮她。你别太担心。」 樊翊抱着头:「金泽,又是金泽。为什么不是我?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瞿野拿起桃木剑扔给他:「你在这乱想乱叫有什么用?想要自己有用就努力练出来。」 樊翊满心急火,拿起桃木剑极速武动,剑气震得四周的花草东歪西倒地摇晃。 瞿野举起桃木剑和他对打,边打边说:「凝神聚气,别让你的剑气四散。越是着急,越要稳住气息。你心一乱,一切都完了。」他一用劲,樊翊手中的剑就被他震飞。 瞿野冷言:「捡起剑,再来。」 樊翊喘着粗气,拿起剑,向瞿野冲去…… -- 凌晨时分。樊翊坐在花园长椅上,像块盼妻石般呆呆地望着天空。向北坐在客厅里,打着哈欠。雪灵没回来,樊翊没去睡,他自己去睡觉似乎不妥,只能强撑着。华图就坐在沙发上看道术书。 瞿野走来对他俩说:「很晚了,你们去睡吧。」 向北看了看花园里的樊翊:「那boss……」 「雪灵没回来他睡不着的,随他吧。我陪他就好。」 这时,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瞿野皱眉,拿起桃木剑走去,在防盗眼里看见了雪灵的脸。他急忙打开门,雪灵和小琰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给我们拿点水。」雪灵喘着气,很明显是累坏了。 雪灵和小琰瘫倒在沙发上,樊翊急跑进来,一把抱住雪灵,颤声:「你终于回来了。」他怕她出意外,他怕她向金泽求救,金泽把她带回妖界。她突然的无影无踪才让他真正感觉到,一但失去就无从找寻的痛苦。 「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雪灵安慰他。 瞿野看见他俩满脚泥泞,知道他们不敢飞,只能跑回来,肯定空中有东西在追逐他们。 雪灵和小琰喝了水,休息了一会才回过气来。雪灵开口:「我们去了雪山找到一朵七靡花,但回来时遇上了来找小琰的神将。我打不过他,不敢在空中跑,只能在从地面跑回来。」 樊翊不住打量她:「你有没有受伤?」 第56页 雪灵摇头:「没有。他的灵力太强,我根本没想过和他打。幸好找到七靡花,我用花施展妖术,挡住他的视线,才有机会逃。」 樊翊看着累瘫的小琰:「他会找到这来吗?」 雪灵嘆了口气:「很有可能。他一定有能力追踪到小琰的气息。只是,小琰不想跟他走。」 樊翊问:「我们加在一起能不能打得过神将?」 雪灵摇头,这里真正能打就只有她和瞿野,她虽没见过瞿野的真功夫,但他毕竟是人身,想和神将比拼还是痴心妄想:「如果他真的找来,我只能让他带走小琰。」 倒卧在沙发上的小琰突然坐起,抱住雪灵:「妈妈,妈妈……」 雪灵轻抚着他的头:「你乖,以后我会……去看你的。」这是任谁也能听出来的谎话。 小琰摇头,眼里流着泪,不断地叫着:「妈妈,妈妈……」 雪灵心头髮酸,轻柔地为他擦眼泪:「小琰别哭,妈妈答应你,一定会尽量和他谈判,妈妈一定会尽力……」 雪灵叫樊翊拿来泥盘放在小琰身旁:「小琰,妈妈要问你一些问题,你尽量回答我。」 小琰点点头。 「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他是什么身份?」 小琰写下:「昊宸,将军。」 雪灵:「你上次偷跑是他捉你回去?」 小琰点头。 「你回去后,你父帝会惩罚你吗?」 小琰摇头,又点头,写下:不让出去玩。 雪灵松了口气,继续问:「你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小琰摇头。 雪灵和樊翊对视一眼,竟然是龙神帝的独子。 雪灵再问:「你父帝有告诉你,妈妈去了哪吗?」 小琰写下:很远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来人间找妈妈?」 小琰写下:七靡花。 因为七靡花是他妈妈种的,花在人间出现,他就来人间找妈妈? 「你父帝有找你妈妈吗?」 小琰歪着头想了想,写下:要等。 雪灵沉思一会,摸摸他的头,悠悠地说:「小琰,妈妈会尽力的。」 累了一整天,小琰很快就熟睡。雪灵走回房间,瞿野和樊翊正在等着她。 瞿野开门见山:「如果那个神将找来,我来和他谈。我需要留下小琰找七靡花。」 雪灵脸色忧虑:「我今天也试着和他谈,或许他看我只是个灵力不高的狐妖,根本不屑一顾。」 瞿野沉声:「那就只能见机行事,不知道龙神帝和阿萸有没有交情。」他看着雪灵,「如果没有小琰,你能找到七靡花吗?」 雪灵点头:「我应该能找到。只是小琰能够在远处就感应到七靡花的位置,找得比我快。」 瞿野:「我们只能尽量留下小琰,如果神将真的油盐不进,别和他硬拼,让他带走小琰。小琰是龙神王子,神将不可能伤害他。」 雪灵无奈地点头:「我明白。」 樊翊握住她的手:「他只是误认你是妈妈,你别太上心。他是神族,我们就算想帮忙也无从帮起。」 雪灵垂首:「我明白。」 瞿野:「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能不太平。」说完转身离开。 床上,樊翊紧紧地搂着雪灵,像是怕她又无缘由的消失,他闻不到她的气息,更不可能飞天遁地去找寻她。他比那没头没脑找妈妈的小琰还弱小。什么时候他才能变得强大?强大到他再不需要被雪灵拉到身后,而可以抬头挺胸地护在她身前。 雪灵靠在他怀里,别着急,小野,你会变强大,总有一天你会比瑾王陛下更强大。 -- 第二天早上,瞿野,樊翊和华图如常早起练剑时,一只巨鹰来到了花园上方。 「狐妖,你再胡闹我可对你不客气了。」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整个别墅环绕,声音还没消散,男人就飘然跳落在花园里,扫了瞿野三人一眼,眉头微皱地看着瞿野:「你是什么东西?半人半妖的。」 瞿野冷眼盯着他,握着桃木剑的手紧了。雪灵快步飞出花园,站在樊翊面前。 男人看见人形的雪灵,冷漠不屑的脸庞勐然震动,眼里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你是……」 雪灵向他行礼:「我是狐妖雪灵。昊宸将军,昨天是我冒犯了,请将军息怒。」 昊宸更是震惊:「你……认识我?」 雪灵:「是小琰告诉我的。」 昊宸凝视雪灵好一会脸色才恢復平静:「今天我一定要带走殿下,你最好别逼我出手。」 雪灵:「我想请问将军,如果龙神帝受了伤,将军会不会不惜一切为他找疗伤的法子?」 昊宸皱眉,静静地看着雪灵。 雪灵坦言:「狐妖王受了伤,我需要七靡花为她治伤。」 昊宸逼视着雪灵:「七靡花是神界的花,你怎么知道七靡花能治伤?」 雪灵:「小琰告诉我。我最多只需要七天,请将军通融。」 昊宸冷笑一声:「七天?七天我还不能把殿下带回去,陛下恐怕要亲自来人间找他。」 雪灵:「四天?」 昊宸垂眸沉思,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几岁了?」 雪灵愣住:「什么?」 这句实在有点失礼。昊宸有点窘迫,他清了清喉咙:「我的意思是你有多少年修行,为什么狐妖王会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你。」 第57页 雪灵忙说:「虽然我才五百岁,我是狐妖王带大的侍女,所以她才特别信任我。」 昊宸的眼眸颤震,喉结滚了滚,深深地注视着雪灵,沉默了好一会,嘆了口气:「最多四天。」 雪灵惊喜不已,他竟然真的同意了。「谢谢将军。」 昊宸对天空中盘旋的巨鹰摆了摆手,巨鹰就飞走了。「殿下在哪?」 雪灵:「他昨天跑回来累坏了,现在还在睡觉。」 昊宸:「给我安排在殿下隔壁的房间。」 雪灵诧异,他要在这住下?「好的。」 昊宸在花园的长椅坐下,瞿野,樊翊和华图三人面面相觑。昊宸:「你们当我不存在,继续练剑。」 樊翊没多想,挥剑练起来。华图不再拘束,跟着练起来。瞿野看着两人,不时提点几句,或者分别和两人对打。 昊宸看着三人,嘴角浮起一抹欣佩的笑意。瞿野停下来时,昊宸对他说:「你真是位好师傅。」 瞿野回头看了他一眼。昊宸:「你和那个男人长的很像,是兄弟?」 「不是。我前世是他的太爷。」 昊宸诧异:「你知道你前世的事?」 瞿野冷嗤:「奇怪吗?会比我半人半妖奇怪?」 昊宸讪然,自己一开口就叫他半人半妖的东西,他回怼也很正常。「我叫昊宸,你怎么称唿?」 瞿野:「瞿野,他俩是樊翊,华图。」 昊宸明言:「樊翊的资质比华图强了不是一丁半点。看他舞剑,我还以为他不是人。」他看向瞿野,「你们当中有人,有妖,为什么会聚在一起?」 瞿野:「救狐妖王。」 昊宸挑了挑眉:「一只修为不高的狐妖,加上两个没有修为的人和你,这个组合真是奇特。」 瞿野冷冷说:「如果是修为高的狐妖早就趁狐妖王受伤夺位了,怎么还会为她疗伤?这道理将军不应该不懂。」 昊宸一时语滞。这时,雪灵捧着花茶前来,昊宸急忙站起双手接过茶杯,恭敬地说:「谢谢。」 雪灵诧异:「将军不必多礼。」昊宸喝了一口,双手微微颤抖,震得茶杯里的花茶不停晃荡。 「这是花茶,不知道将军习不习惯。」 昊宸低头:「习惯。」 雪灵给樊翊三人送茶,樊翊拉着她的手滔滔不绝地说他现在已经能控制好气息等等,端着一张求表扬的脸,雪灵就笑意盈盈地鼓励他。雪灵要走时,樊翊拉住她,在她脸颊上深深地亲了口。 昊宸看着两人的亲昵,不禁傻眼。 这时,睡醒的小琰欢快地从睡房向花园跑去,瞥见坐在花园中的昊宸,他脸色大变,脚步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妈妈,妈妈。」小琰连滚带爬地去到雪灵身后,哆嗦着。 昊宸看见小琰这么害怕自己,禁不住嘆了口气。 雪灵急忙安慰小琰:「别怕,将军不会带你走的,他和你一起留在这里。」 小琰眨着眼,戒备地看着昊宸。昊宸无奈:「我这几天和你一起留在这。」 小琰咧嘴笑起,「妈妈,妈妈」的欢叫着,不停地用头蹭着雪灵,雪灵爱惜地轻抚着他。昊宸看在眼里,脸上浮起一丝动容。 午餐时分,向北安排好外卖午餐,就不动声色地粘着瞿野寻求安全感。这家里,有人,有妖,再来了神,真成了大三喜。 小琰离昊宸远远地坐下,目光还不时盯着他,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扔出绳索绑自己。昊宸这才意识到他在一个小孩心里是多可怕的存在。 小琰粘着雪灵小心翼翼地吃了午饭后,雪灵说:「待会我们再去找七靡花,好吗?」 小琰点头。 雪灵指了指昊宸:「和将军一起去。」 小琰双眼瞪成铜铃,忙不迭摇头。 「妈妈怕有坏人来找我麻烦,将军可以保护我们。」 小琰鼓着腮,不肯点头。 雪灵嘟嘴:「小琰不心疼妈妈?」 小琰急忙搂住她:「妈妈,妈妈。」 「那我们和将军一起去?」 小琰只能勉强点头。 看着雪灵和小琰的亲密相处,昊宸不觉看呆了,脸上渐渐浮起复杂的神色。出发前,昊宸忍不住对雪灵说:「你对他这么好,他之后怎么肯离开?」 「他是个失去妈妈的孩子,给他点温暖不好吗?」雪灵哼了声,「将军回去后请告诉你的陛下,小琰既然是他唯一的孩子,请多关心他。孩子需要的是温暖。如果只是把他关在冷冰冰的皇宫里,他下次还会再跑。」 「你……」昊宸被噫得语滞难言。 雪灵带上保温盒,拉着小琰的爪子:「小琰,咱们走吧。」 昊宸长嘆口气,悻悻然地跟在身后。这次有昊宸护航,他们傍晚时分就带着五朵七靡花回来了。 瞿野看着七靡花,禁不住感慨万分,他经年累月,翻山越岭找到的七靡花,如今这么轻易就拿到了。看来过去三十年对他纯粹是惩罚。 吃过晚饭,昊宸拿着一杯花茶走到花园,静静地仰望斑斓星空,像是在探索着什么,缅怀着什么。过了良久,他喃喃自语:「青桡,请你喝一杯你最爱的花茶。」他把花茶缓缓地倒在地上,激起哗啦哗啦的响声。 雪灵看见他把花茶倒在地上不禁气结。这傢伙不爱喝就别拿,拿了还倒掉。只是当看见他回头时满脸掩饰不了的苦涩,雪灵的心头打了个突。是有故事的神。 第58页 雪灵走到他身旁:「将军,我可以问你些有关七靡花的事吗?」 「请讲。」 雪灵:「七靡花是小琰的妈妈种的?为什么神界的花会在人间出现?」 昊宸缓缓地说:「小琰的妈妈是龙神帝后,也是花神。不夸张地说,整个神界的花都是她直接或间接种下的。我听说七靡花是帝后的眼泪养大的,帝后去世后,七靡花也在神界消失,没想到会在人间出现。」 雪灵:「龙神帝后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昊宸看了她一眼:「五百年前。」 雪灵心头大震:「不可能,小琰才一百四十岁。」 昊宸幽幽地说:「五百年前帝后去世时,殿下受了伤,陛下把殿下冰封起来为他疗伤,四十年前才解封。殿下一醒来就要找帝后,陛下怎么劝都不行。」 雪灵的喉咙发紧,没忍住发问:「龙神帝后是怎么去世的?」 昊宸的眼眸微紧:「我……不知道。」 小琰跑来花园找雪灵,他揉着眼睛,看来是困了。「妈妈,妈妈。」他叫唤着,「故~事~。」 雪灵理了理紊乱的心神:「好,你上床等我,我待会就来。」 小琰离开后,雪灵看向昊宸:「今天麻烦将军了,晚安。」 昊宸犹豫片刻,开口问:「你认识青桡吗?」 雪灵疑惑:「青桡?不认识。他是谁?」 「没什么,随口问问。」昊宸攥起拳头,咬了咬牙关,忍不住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雪灵看着他。 昊宸喉结上下滚动:「你长得和帝后一模一样。」 雪灵身体陡然颤动,努力撑起一脸淡然:「人有相似而已。」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是吗?」昊宸怅然地仰望夜空,「是吗,青桡!」 第30章 . 真相 土崩瓦解的假象 雪灵走进小琰的房间, 小琰满眼期待着等她说故事。雪灵说着说着,小琰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但思绪在雪灵的脑海里激盪。龙神帝后死了五百年,她叫月灵,她是花神, 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可能, 这一切都是巧合。 ~你是一团被灵力包裹的灵识~ 如果她是一团漂浮的灵识, 她的前世必然不是安然死去, 必然有着很深的执念。 雪灵怔怔地注视着小琰。她对这只小白龙毫无印象,只是她和七靡花之间的感觉却极其强烈, 她感受到它被烈火灼烧时的极度痛苦。难道帝后是被神火烧死的?她的灵识不散是因为惦念着孩子? 雪灵摇摇头驱散满脑子凌乱瘆人的想法。别多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回瑾王陛下。 她走出小琰的房间,樊翊已经在门口等着她, 牵着她的手一起回房间,正好在走道上再遇上昊宸。 昊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沉凝。 「将军晚安。」雪灵说完就要和樊翊进房间。 昊宸看了樊翊一眼,「他是人,你是妖,会有结果吗?」 樊翊冷脸:「这也要你管。」 「天地间所有的痛苦都是源于放不下的执念。」昊宸看着两人,摇头嘆息, 「祝你们好运。」 这神是要教他怎么做人?樊翊撇撇嘴,关上房门。 雪灵坐在床边,怔怔发呆。樊翊蹲在她面前, 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 神不守舍的?」 雪灵回过神, 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睡一晚就好。」 樊翊急忙拉开被子,把雪灵的腿抬上床:「你这两天一定累坏了。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雪灵笑了:「你会?」 樊翊挑眉:「当然, 刚刚看视频学的。」樊翊认真为雪灵按摩起来,从小腿开始向上按,到背部,肩部,一直到脑门。 雪灵被他按得全身舒爽,也因为这两天频繁长跑的确很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樊翊痴痴地看着她熟睡的脸,紧搂她入怀,心里默念着:管你什么人、妖有别,我一定要娶你回家。 睡梦中,雪灵梦见自己浮在空中,脚下是魔鬼獠牙般的沖天火焰。「阿灵!」有什么人在叫唤她,但她瞬间被火焰包围,灼热难忍。她想用灵力灭火,火焰却越烧越烈,点燃了她的衣服。火焰烧在皮肤上的极度刺痛让她忍不住痛叫着。 「阿灵,阿灵。」樊翊拍着她的脸蛋叫唤。 雪灵惊惶地睁开眼,她急促喘息着,汗珠从额头滑落。 樊翊把她扶起,搂着她,「只是噩梦,别怕,我在这,我在这。」 雪灵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犹有余悸:「我梦见被火烧,好疼,好疼。」 「只是噩梦,不是真的。」樊翊轻扫她的背。 一定是她对龙神帝后的事胡思乱想才会做这样的噩梦。龙神帝后是神,她是妖,她根本不可能是龙神帝后的重生。 樊翊安抚她:「你一定是想起瑾王被桃木剑灼烧的事才做这样的噩梦。别担心,我们很快就能治好她。」 「嗯,我没事。」雪灵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睡吧。」 樊翊搂着她,很快又熟睡了。雪灵却再也睡不着。她靠在樊翊怀里,听着他安稳的心跳。 只要他平安就好。 -- 樊翊早起练剑,雪灵就在厨房准备早餐。昊宸走进厨房拿了杯水,看着在花园练剑的樊翊:「他武剑时,灵力充盈,感觉不像个凡人。」 第59页 雪灵看了他一眼:「你在神界,对凡人的潜力不了解。」 昊宸:「也是,如果不是要找殿下,我根本不会来人间。」 雪灵忍不探问:「你在人间逗留四天,你的陛下会责怪你吗?」 昊宸冷冷清清:「帝心如渊,谁能猜得到。你猜得到狐王陛下的心思?」 「将军,有件事我想拜託你。我们明天要做事,你可不可以带小琰去找七靡花?」 昊宸好奇:「我和殿下?你不怕我带着他直接回神界?」 雪灵向昊宸行礼:「我代陛下感谢将军救命之恩。将军大恩,我记下了。」 昊宸淡淡一笑:「希望我不会有落难到要你打救的一天。」 雪灵送上早餐:「这是我做的花饼和煎蛋,希望合将军口味。」 昊宸凝视着盘子里的花饼,拿起来吃了一口:「很好吃。」 雪灵微笑,捧着早餐走去餐厅。昊宸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着手中的花饼,眉心深深地蹙起。 -- 当晚樊翊要带雪灵回家和父母吃晚饭。樊翊藉机要给雪灵买衣服,下午时分就让瞿野分散小琰的注意力,拉着雪灵开跑车出去。 雪灵不解:「衣服我可以变出来,没必要特意去买。」 樊翊玩味地笑着:「那不一样。」 雪灵知道他有安排,只能随他:「今晚吃完晚饭你就留在樊家大宅,明天一早我和瞿野就要布网。」 樊翊:「你要我今晚不跟着你,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待会你就知道。」 樊翊的跑车去到一座商场,他牵着雪灵走进一家服装店。雪灵知道他想她在他父亲面前留个好印象,只能任他安排衣服。樊翊为她选了一条天蓝色蕾丝连衣裙,配上双水钻银色高跟鞋,就算雪灵只是素颜,这样装扮出来也美得不可方物。 樊翊托腮痴痴地看着她,看得雪灵脸庞泛红:「这套可以吗?」 樊翊的眉头扭来扭去:「很不错,但是还差一样东西。」 雪灵:「差什么?」 樊翊走到雪灵身旁,拉起她的左手,她的手指洁白如雪,柔软如柳:「我妈妈告诉过我,手软的人,心也软。」 雪灵不解:「你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樊翊付钱把衣服鞋子买下后牵着她的手,走出服装店:「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跑车开上了山,在蜿蜒的山路上不急不徐地前行。雪灵明白过来,他要带她去见他的哥哥。 樊翊牵着雪灵走进墓园,走到樊磊的墓碑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蹲下,拿出白手帕擦拭这墓碑上的灰尘。 「哥,我又来了。我带我的女朋友雪灵来和你见面。看到了吗,是不是很美。」 雪灵看着照片中樊磊俊朗地模样,心中禁不住惋惜,如果她的灵力再强些,她就能救回他。他临死时,还惦念着弟弟…… 雪灵蹲下:「磊哥,阿翊现在已经好起来了,他以后也会好好生活的,你放心吧。」 樊翊拉着雪灵的左手:「昨夜我梦见哥哥,他看见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他还对我说,一定要牢牢握住你,千万不能放开你的手。」他从衣袋里拿出两枚戒指,戒指由两个交缠的环组成,一环是玫瑰金色,上面刻着一对翅膀,另一个环是银色,上面刻着一条尾巴。 雪灵看着他,心跳渐渐不受控地扑腾。 「我不能每天都握着你的手,所以我只能请它代我跟着你。」樊翊凝视着雪灵,「雪灵,你愿意让我一辈子握着你的手吗?」 雪灵迟疑地低下头:「不能等治好陛下再说吗?」 樊翊着急:「不可以。你前天突然没了踪影,我真的好怕你从此就消失不见。如果你现在不肯答应,我只能一直跟着你。」 雪灵缓缓地抬起头:「你又开始耍赖了。」 樊翊拿起她的手抵着自己的左胸口:「这不是耍赖,这是我的真心。」 瑾王和金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阻碍,现在又出现了小琰,还有疑幻不明的龙神帝后,她的心已经乱成一团。只是,他的心却还是那么坚执,仿佛就算有再高的山,再深的海,他也要跨越来握着她的手。 雪灵的喉咙发涩:「如果,我真是小琰的妈妈呢?」 樊翊怔了怔,随即毋容置疑地说:「那也是前世的事。这一辈子你是我的。」他捧着她的脸,「我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阻碍,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世间有多少路是看清楚了才前行?更多的是前方迷雾重重,荆棘遍野。是要留在原地期望云雾消散,还是无畏无惧,向前探索?一如樊夜五十年在海里找寻铃铛,一如瞿野三十年来在雪山里穿梭找疗伤的七靡花。 雪灵郑重地问:「你真的想清楚了?」 樊翊:「如果你前世真的是小琰的妈妈,那我就当他爸爸。如果你前世是什么龙神帝后,我就买个小岛当岛主,你就是岛主夫人。」 雪灵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你要买一座山,占山为王呢。」 樊翊忙不迭点头:「这也行。阿灵,你这是同意了?」 雪灵看着樊磊的照片:「你有个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我怎么能在你哥哥面前拒绝你?」 樊翊兴奋地一把搂住雪灵,深深地亲了亲她的唇,他拿起雪灵的左手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然后把另一只戒指递给雪灵,「你帮我戴上,以后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 第60页 雪灵甜笑地帮他戴上戒指。 樊翊抱着樊磊的墓碑亲了亲,欢喜地说:「哥,雪灵同意嫁给我了。」他站起,搂着雪灵的腰肢,「阿灵,以后我们第一个儿子就叫樊磊可以吗?」 雪灵有些羞涩:「你想得真远。」 樊翊狡笑地看着她:「哪里远,下个月我们就能註册结婚,十个月后宝宝就出世了。」 雪灵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如果是女儿呢?」 樊翊眼里涌满笑意,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蛋:「那我们只能继续再生。」 雪灵瞪他一眼,推开他:「别胡扯,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免得你爸妈等。」 樊翊又牵上她的手,和樊磊郑重告别后,开车离开。 在车里,雪灵仔细打量手指上的戒指。樊翊握着她的手,解释:「银环是你,金环是我。我们以后永远缠绵在一起。」 雪灵看着金环上的翅膀,他心里想着能有双翅膀让他高飞,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 「在妖界,狐妖成婚时,双方拔下头丝拧成发绳,绑在无名指上。」 樊翊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看来我要开始留长髮了。」 雪灵玩味地看他一眼:「那等你长髮及腰再说。」 樊翊瞪眼:「真的要那么长?」 雪灵点头:「对啊,所以下个月我们不可能成婚。」 樊翊在红绿灯前停下,眯着眼打量雪灵:「你撒谎。」 雪灵的脸庞泛红,硬撑:「没有。」 樊翊摇摇头:「你的表情完完全全出卖了你。不过我喜欢看你想骗我,又骗不到的样子。」 雪灵瞪眼撇嘴,哼了声,扭过脸去。 樊翊急忙握住她的手:「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戳穿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雪灵:「那等你留了长发再说吧。」 樊翊挑了挑眉:「那有什么难的,我买一些刺激头发生长的药物,头髮很快就能及腰。」说话时,伸手拔下雪灵几根髮丝。雪灵把头髮变成了黑色,但髮丝拔下来后,就恢復成了银色。 雪灵:「你要干嘛?」 樊翊把银髮丝揣兜里:「留着等我长髮及腰。」 跑车开上去樊家大宅的山路时,两人看见昊宸的巨鹰在天空盘旋,突然俯冲下来在山边逮住了一只大胖野猪,再次腾飞远去。樊翊看得目瞪口呆,神兽就是神兽。 雪灵定睛看着巨鹰远离,悠悠地说:「昊宸昨晚告诉我,我和龙神帝后长得一模一样。」 樊翊瞬间明白雪灵昨夜的恍惚,他紧握着她的手:「阿灵,就算你前世是龙神帝后,这一世你是我的雪灵。」 雪灵怅然:「小琰……我感觉到他很想妈妈,他在神界的生活很孤独。」 「如果他能变成人形,我们就能在人间陪伴他。」 雪灵点头:「我回去后和昊宸谈谈,希望他能教小琰在人间变身的方法,这样我们就能陪他四处玩耍。」 樊翊清了清喉咙:「那个,龙神帝,你有听过有关他的事吗?」 雪灵:「陛下曾经告诉过我,龙神帝是百万年来第一个能统一神界各国的王。他非常睿智,也极度心狠手辣。」 樊翊不以为然:「当王的都这样。」 雪灵嘴角微扬:「说得好像你很懂。」 樊翊向雪灵挑挑眉:「神界妖界要几千年才换个王,人间几十年就一个轮迴,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模板式的教条,打江山的王更要手段毒辣,残酷嗜血。如果龙神帝是百万年来第一个统一神界各国的王,他的手段更要辣上加辣,这种神还是别接近的好。」他这话明明白白地是贬龙神帝。雪灵明白,如果她的前世真的是龙神帝后,那龙神帝就成了她的……前夫,樊翊对他多少有些不爽。她轻轻嘆息,希望这些想法都是她的多虑。 -- 跑车开到樊家大宅门口,闸门打开,跑车开到大门门口。雪灵一下车,眉头瞬间蹙起。她怔忪地看着这座豪华的大宅,这里的气息不对。 「怎么了?」樊翊走到她身边。 雪灵的喉咙发紧:「我感觉到很强的狐妖气息,而且,不止一个。」 樊翊神色大变:「那我爸妈……」 雪灵拉着他的手:「我们从花园进去看看。」她腾空一跳,拉着樊翊跳过围栏跳进后花园。雪灵矮着身子拉着樊翊沿着窗户底前行,越往前走她的脸色越凝重,她的脚步陡然停止,唿吸却越来越急,她回头看着樊翊,微颤嘴唇贴在他耳边呢喃:「是金莹。」 樊翊惊骇,金莹怎么会找到他家里来?那爸妈……想起方玄的视频,他不敢再想下去。 雪灵在他耳边低语:「我带你回去。」 她刚想变身,一阵强风从他俩身边划过,一道金色的身影随风而至,停在他俩面前。 「雪灵,既然来了,不打声招唿就要走?这样于理不合吧。」金莹冷沾沾地盯着雪灵,目光落在樊翊脸上时,她的眉头不禁扬起,媚声说,「阿翊,好久不见,想我吗?」说话间,她幻变成了于筱音的模样。 虽然金莹长得和于筱音完全不一样,但两人的眼里都含俏含妖,媚意荡漾。这样的眼神就如无形的绳索,看一眼,就被绑住了七魂六魄。 金莹变回本貌,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媚眼如丝,红唇似火,一头浅金色波浪大捲髮斜搭在左肩上,把人的视线带到她那一片凝脂酥.胸上。她身穿着一条紧身火红连身短裙露出一双颀长紧緻的秀腿,妖娆至极。 第61页 还没等雪灵和樊翊反应过来,金莹的身边就快步走来了两个身影。银箩和……樊翊难以置信,竟然是严隆,看起来才不过三十出头的严隆。严隆看见樊翊,明显很讶异,说了句:「真像。」 雪灵的心陡然下沉,金莹的灵力比六年前增强了许多,她难以估量金泽和她的灵力谁高谁低。银箩不足为惧,但她身旁的严隆明明是人,却妖气逼人,他的妖气和瞿野不一样,带着一种要把人吞噬的气焰。他的灵力就算比不上金莹,也远在自己之上。现在,就算叫来金泽,他们也不会有胜算。她的脑子急转,如今唯一能救他们的是昊宸。 她的手扶着长在墙壁上的藤蔓,启动灵力,灵气随着藤蔓向地上漫开…… 金莹仔细打量樊翊,啧啧感嘆:「虽然我不喜欢瑾萸,但也不得不佩服她安排。竟然把儿子安排在人间,二十年就能长大了,不用在妖界耗上五百年。不过时间还是太短,你的灵力还没甦醒。」 樊翊呆滞着,像是有谁在他心里投进一颗手.雷,把他的一切认知炸成断垣残壁。他嘶吼:「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瑾萸的儿子,你是个妖,不是人。六年前我就感觉你的血很特别,想养着你慢慢喝,谁知道你竟然为了我寻死。」金莹看了雪灵一眼,「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倾尽灵力去救活他,他可是你的王子啊,对吧雪灵。」 雪灵紧紧握住樊翊颤震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金莹拿出一张照片:「你不用再否认。我本来也想不通为什么你要救樊翊,看了这张照片我就明白了。樊翊和瞿野长得一模一样,三十多年前,瞿野就是瑾萸的情人。瑾萸下令要妖远离人间,自己却在人间找情人。找人当情人就算了,还为他生下儿子,真是玷污了妖王血统。」她把照片甩到雪灵脚下,樊翊知道这就是他在网上看到的严隆师徒的合照。 此时樊翊终于明白,瞿野为什么总闹着他叫儿子,这不是玩笑,瞿野早就知道自己真是他的儿子。 金莹向两人靠近,两人已经贴在墙边,退无可退。金莹笑吟吟地看着樊翊:「阿翊,你现在可是个宝贝啊,你在我手里,王位就是我的。」她看向雪灵,「怎么,还不快摇铃铛叫你的金泽哥哥来救你?」 银箩凑上前,冷哼一声:「今天有莹大人和严隆哥在,金泽算个屁。」 金莹嘴角寒沾沾地勾起:「在人间把你和金泽解决了,省了不少麻烦事。」 雪灵的身子紧绷,到了,到了…… 坪山别墅。 昊宸在花园里边吃着花饼,边看着瞿野和华图练功。突然地上的草缠住他的脚踝,他勐地一惊刚要拔腿,草里传来的灵气化成了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将军,请你来救救我们。」 昊宸剑眉压目:「出了什么事?」 「我们在樊家大宅遇上三只灵力极高的狐妖,如果你不来,今晚就是我们的死期,求求你。」 昊宸沉凝:「妖界的事神是不能管的。」 「求你,看在小琰的份上,帮帮我。求求你!」 昊宸倏地攥起拳头,看向瞿野:「瞿野,出事了,跟我来。」他向天空唿啸一声,不一会,巨鹰出现在花园上空。昊宸一把捉住瞿野,带他一起跳上巨鹰,疾飞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华图和向北,和昊宸的一句话:「看好殿下!」 什么叫看好殿下,他们两个凡人怎么看得住一条神龙? 向北瞪大眼:「发生了什么事?」 华图皱眉:「难道雪灵和樊翊出事了?」 向北急忙拿出手机看樊翊的定位,就在樊家大宅:「他就在家里,能出什么事?」他给樊翊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听。 这时小琰睡醒,屁颠屁颠地跑出花园叫唤妈妈。向北和华图心头髮凉,对视一眼,下午雪灵和樊翊出去后,是昊宸用他至高无上的威严逼着小琰乖乖睡觉,他们俩能有啥法子? 小琰没看见雪灵,歪着头看着两人,又叫了声:「妈妈。」 向北咽了咽口水:「你妈妈去给你买好吃的,懂吗?好吃的肉肉。」 小琰脸色不爽了:「妈妈,妈妈。」 华图无奈,走到小琰面前:「你妈妈交代过,她在花园里藏了十个球,你把十个球都找出来后,她就回来。」 小琰眨眨眼,就要飞扑进花丛,这架势是要把花丛踏平。 「等等,你妈妈还交代,不能弄倒花草树木。」华图忙叫,「弄倒一朵花罚五颗球。」 小琰立即收回爪子,小心翼翼地在花丛里找。向北识趣地立即跑到屋子里找出各种圆形物体和华图偷偷摸摸地藏在花园各处。 小琰找到一颗球,兴奋地高高举起。 向北忙热烈鼓掌:「好棒,那么快就找到一颗了,小琰是最棒的。」 小琰咧嘴笑起,继续俯身找球。 向北松了口气,拍拍华图的肩膀:「幸好你有法子。」 华图怅然地看向天空:「现在只能祈求雪灵他们快点回来。」 -- 金莹阴冷地盯着雪灵:「给你机会找帮手你不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雪灵站前一步护着樊翊。金莹冷笑:「你自身难保还想保护他,真是死心眼。」 雪灵还没反应过来,金莹的尾巴就极速扫过来,雪灵伸出尾巴阻挡,但力量悬殊,她被尾巴勐击飞出几米开外,尾巴和身上立即鲜血直流。 第62页 「阿灵。」樊翊想向她跑去,却被金莹的尾巴绑住,拉到她面前。金莹舔了舔嘴唇,「好久没吸你的血了,看看味道有没有变。」她张嘴露出獠牙,一口咬在樊翊脖子上。樊翊痛叫一声,血液因为愤恨和恐惧在身体里沸腾。他用尽全力张开双臂,「啊」一声大叫,硬生生地把金莹的尾巴撑开,掉落地上,他在地上一个翻滚起来,向雪灵跑去。 金莹惊讶:「力量不弱啊。」 雪灵挣扎着站起,这次樊翊把雪灵拉到身后,随手掰下一根树枝,双目冒火般盯着金莹。 金莹像是看到最可笑的场面,哈哈大笑:「你要保护她?」 樊翊使出瞿野教他的剑法击向金莹,金莹随手一挥就把他的剑气化解:「你这样连以卵击石都算不上。」 雪灵焦急地望着天空,昊宸,求求你,快点,快点。 金莹的尾巴轻轻一扫,樊翊就被打飞到离雪灵几米远,只是金莹对他的下手很轻,樊翊身上并没受伤。 金莹一手掐着雪灵的脖子,尾巴化成利剑,指向雪灵的左胸,阴森森地扬起嘴角:「现在就算你摇铃你的金泽哥哥也救不了你。」 「不要!」樊翊悲吼着,扬起的灵力竟然把金莹震得摇晃一下。 金莹蹙眉看着樊翊,眼中浮起惊讶之色:「果然不愧是瑾萸的儿子,灵力潜力不小。」晃神一瞬后,金莹的尾巴利剑刺向雪灵,这时,一把木剑从天飞刺而来,金莹一惊,急忙松开雪灵,收回尾巴避开木剑,木剑瞬间牢牢地插入地面泥土,扬起一片尘土。 桃木剑?金莹抬头,两个人从一只巨鹰跳下,其中一人手中绳索飞旋,顷刻间如利箭般飞向金莹。这人的灵力非同小可,金莹不敢直接硬拼,转身跳离。 昊宸和瞿野落在雪灵前面,昊宸手拿绳索,瞿野拔起桃木剑,冷眼凌厉地和金莹对视。 樊翊趁机跑到雪灵身边把她扶起。终于来了!雪灵深吁了口气,颤声对昊宸说:「谢谢你。」 昊宸看见她满身是血,不禁皱起眉头,对金莹喝道:「你一个几千岁的老妖欺负两个小傢伙,不害臊吗?」 金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阴鹜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昊宸和瞿野:「你一个神将最好别管妖界的事。」 昊宸冷漠地回:「如果我要管呢?」 雪灵由樊翊搀扶着,她从衣服里拿出金铃铛,喘着气说:「要打,你和金泽大人打。」 金莹盯着雪灵,她不摇铃铛原来是在等这个灵力极高的神将来救他。如果金泽加上神将,她断然是打不过的。 严隆走上来,在金莹耳边低语几句,金莹嘴角一勾,眯眼看着雪灵:「今天我暂且饶了你,有本事你跟着你的神将哥哥躲去神界。」她转眼看向樊翊,媚眼如丝,「阿翊,你的血比以前更诱人,不如我们重修旧好,待我登基后,当我的男宠。」 樊翊胸腔在极度愤怒中起伏,他紧咬牙关,把汹涌而上的忿恨锁在血液中,骨髓里。她害死叔叔,害死哥哥,重伤雪灵,这笔血债他一定要她还。 严隆不动声色地拿起身后的桃木剑,迅雷般向瞿野击去,瞿野早有防备,挥剑相迎。两把桃木剑重击,瞿野被剑气震得向后退了半米远。 严隆讥哨一笑:「灵力比我想像中强,但还是嫩。把我教你的剑法再好好练练,还能有点长进。」 瞿野沉下气息,稳住脚步,肃冷地回:「三十年前我能打败你,现在我就能杀了你。」 严隆戏嚯地勾起嘴角:「欺师灭祖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瞿野剑眉压目,眼里迸出炽热怒火:「你这个魔鬼,十八层地狱的油锅等着你。」 金莹向严隆使个眼色,严隆收敛霸气,退到她身后。 金莹向面前众人妖媚一笑:「今天就玩到这,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她这笑意里的志在必得让雪灵心头髮颤。 金莹轻盈一跳,在空中变身金狐,尾巴绑着严隆,向天空跑去。银箩对雪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跟着金莹快跑离开。 樊翊忙对雪灵焦急地说:「我要去看看爸妈。」 雪灵拉着他:「我用灵气探看过,他俩没事,全屋子的人都中了金莹的妖障,现在全部像木头一样,金莹走后半是个小时就会主动解除。他们不会记得发生什么事。」 昊宸沉凝:「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殿下如果看不见我们会乱跑的。如果被金莹遇上,那就麻烦大了。」他刚刚坏了金莹的好事,她已经怒不可遏。如果金莹遇上小琰一定知道他俩有关系,如果她伤了小琰,那他真的没法向龙帝陛下交代。 昊宸向天空叫了声,巨鹰飞落,俯身在地。樊翊扶着雪灵坐上巨鹰时看到她背上皮开肉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横穿她的整个背部,一直蔓延到手臂上。樊翊心痛至极,强忍着压下晃荡在眼眶中的泪水。雪灵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只是皮外伤,没事,我休养一晚就好。」 瞿野拍拍樊翊:「有七靡花的冰珠,她很快就好起来的。」 昊宸坐上巨鹰,用绳索绑着瞿野和樊翊,巨鹰振翅,把四人极速带回了坪山别墅。 当昊宸带着三人从巨鹰跳进坪山别墅花园时,小琰刚好找到第十颗球。向北像是见了救星一样欢喜大叫:「回来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小琰看见雪灵,笑着跑上去,只是来到她身边时,看见她满身是血,惊得瞪大眼,用爪子指着她的伤口:「妈妈,妈妈,妈妈……」 第63页 雪灵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妈妈没事。」 向北和华图看见雪灵受了重伤,樊翊满身泥土,脖子还流着血,霎时明白为什么昊宸这么急着拉瞿野飞走,连好好交代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樊翊扶着雪灵进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在跑去打开冰柜拿出一朵七靡花,让雪灵吃下七颗冰珠。雪灵吞下冰珠后,背部的伤口神奇地慢慢癒合,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证明受过的伤。 樊翊把雪灵抱回房间,雪灵变身银狐躺在床上闭目休养,小琰坐在她身旁陪着她。 瞿野早就看到樊翊脖子上的伤口,给他拿了颗冰珠:「你也吃一颗吧。」 樊翊吞下冰珠,顿时感觉通体舒畅,脖子上的疼痛感渐渐消失。 昊宸把樊翊和瞿野叫到花园,凝重地说:「那只金狐灵力非常高强,你们加起来不会是她的对手。我看她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逃。」 瞿野:「我们要尽快带着冰珠去妖界。」 昊宸:「在人间我还能帮你们撑门面,你们去了妖界我就无能为力。你们要想清楚在妖界如果被他们追杀该怎么办?」 瞿野沉思片刻:「我会和雪灵商量该怎么做。」 昊宸:「我最多只能在人间再待一天,看在雪灵照顾殿下的份上,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将军。」 昊宸看向坐在长椅上怔怔发呆的樊翊:「他好像受了打击,你去看看他吧。他是凡人,妖界的事还是别让他涉足,他在狐妖眼里就是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瞿野走到樊翊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膀:「妖界的事我们都不知道,或许雪灵知道什么密道可以很快去到王宫。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 樊翊双目茫然地看着前方的花丛,目光没有任何焦点,好似世界的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假象,在他眼前一瞬间崩塌。他低声喃喃:「金莹告诉我,我是瑾王的儿子。」 「什么?」瞿野惊愕,「金莹为什么会知道?」 樊翊哑然,瞿野惊讶的竟然是金莹为什么会知道,而不是他是瑾王的儿子。他幽幽地说:「金莹六年前诱惑过我,严隆给她看过你们师徒合照,她看到了你,就明白了。」 瞿野瞋目切齿:「没想到严隆跟着金莹入了妖道。他当初布局要杀阿萸时我就该知道他的野心不止在人间。」 樊翊看向瞿野,目光颤慄:「所以,我的身份你早就知道?」 瞿野和他对视,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波光,有悔恨,有愧疚,有爱惜:「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出事前阿萸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她就受伤了。我想,她要告诉我她怀孕了。」 樊翊深吸好几口气才稳住紊乱的心跳,是真的,都是真的。为什么雪灵说他很重要,不是因为他是樊夜的太孙,而是因为他是瑾王的儿子。自己口口声声说雪灵不会撒谎,却不知道她从一开始就编好故事骗他。他闭上眼,抱着头,深重地喘息着。 瞿野在他身边坐下:「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就像今天,如果你在妖界,谁能保护你?没人知道你是谁你才最安全。」 樊翊静默好一会,站起,背对着瞿野:「我要冷静一下。」话音未落,人已经快步走远。他也理不清这样的落荒而逃是因为面对不了瞿野,面对不了自己,还是面对不了土崩瓦解的假象。 瞿野看着樊翊仓皇的背影,深深嘆息,给他些时间,他能接受这个真相。他的目光渐渐暗沉,如今最危险的是,金莹知道了樊翊的身份,他就如同站在风口浪尖上,被整个妖界虎视眈眈。他练了三十年的功力,在金莹面前不过是以卵击石,他竟然妄想自己能和活了几千年的狐妖拼一拼。他伤了阿萸,让她受了三十年折磨,还没能力护住儿子。他真是罪孽深重。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飘向下玄月,当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遮住后,整个夜空黯黑如无望的心。 第31章 . 惊变 晚了 樊翊在客厅里发了会呆, 给林千蓉打电话,确定了家里人都平安后,推说雪灵家里出了点事,他要陪她回去处理, 暂时不能回家吃饭。他在电话里和爸爸闲聊一会, 就挂了电话。 如果樊磊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他们就是世上最好的父母。他一个人, 或者半人半妖,能有两对父母, 是不是一种幸运? 樊翊走进房间,小琰躺在雪灵身旁熟睡了。他上床躺在雪灵身旁,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从第一天遇见她, 她说的话就露了馅。 她说过那么多次「你小时候……」,自己起了疑心却从不多想。 瑾王受重伤三十年,一定是她尽心尽力照顾自己长大。他怎么可能对她有一丝埋怨,埋怨她瞒着自己?他知道自己是谁又能怎样?他依旧连保护自己也无能为力,更别提保护她。他护在雪灵身前时金莹狂妄的耻笑,除了愤怒他还能做什么? 他看向小琰,这个龙神王子, 虽然他没了妈妈,至少他还能喷火,还有高强的神将保护。他这个狐妖王子为了活命只能躲在人间, 妈妈在妖界受苦, 爸爸在人间流浪, 而雪灵,他的雪灵在为他两边操劳奔波。 他搂着雪灵,把脸埋在她的髮丝里。无论他是谁, 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已经融入他的血中,刻入他的骨里。他要用一生回报她的恩,她的情。 第64页 -- 晨曦。旭日笼在一层薄雾里,混沌朦胧。 雪灵醒来,看见左边安稳熟睡的小琰,感受到身后樊翊的温暖,心不由然安定下来。她一动,樊翊就醒了,急忙轻声问:「伤口还疼不疼?」 雪灵转过身和他相对,柔声:「不疼,已经全好了。七靡花的冰珠真是疗伤神丹。」 樊翊撩起散落她脸庞的髮丝:「你怎么知道昊宸会来救我们?」 「我通过植物传出我的灵气找到昊宸,求他来救我们。」 樊翊疑惑:「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毕竟他们和昊宸可以说毫无瓜葛。 雪灵:「我感觉他是个正气的神将。或者,看在我当了小琰妈妈几天的份上,他愿意出手相助。」 樊翊还是不解:「为什么不摇铃叫金泽?」 雪灵:「金泽来了也很可能打不过金莹和严隆联手。如果昊宸不肯来,就算金泽来了也未必救得了我们。如果他因此受了伤,陛下就没了守护。」 樊翊动容,在那么危难关头,她还是顾念着瑾王。 樊翊吻了吻她的唇:「我该怎么回报你照顾我妈妈三十年?」 雪灵的身子倏地一颤:「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樊翊宠溺一笑:「你觉得我会怪你骗我?你这么不会撒谎我还被骗,真的不骗白不骗。」 雪灵怔怔地看着他:「你……没有,不开心?」 樊翊搂着她:「我为什么会不开心?那些说什么人、妖有别的可以滚了。以后我们想变人就变人,想做妖就做妖,多爽。」 雪灵没有樊翊的喜悦,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忧心忡忡:「我本来想着带你去妖界见了陛下你就会知道真相。谁知道金莹竟然猜出你的身份,这下子就糟了。」 樊翊皱眉:「妖界的妖都会想捉我?」 雪灵:「你是妖王王子,如果陛下退位,王位理应传给你。但陛下应该已经向金泽大人保证,王位会传给他。」 樊翊不屑:「我才不要当什么妖王,这王位还是留给金泽。」 雪灵摇摇头:「如果没有你,王位传给金泽算是名正言顺。但你的身份一曝光,就会有妖藉机反对金泽,要推你上王位当傀儡。我想金莹会是第一个站出反对传位给金泽的妖。」 樊翊脸色微变:「我的身份只是金莹的推测,只要瑾王否认……」 雪灵还是摇头:「王族有测血统的玉镜,否认不了。」 「那我们就躲起来,金莹找不到我们就没有人证。」 雪灵无奈:「金莹能把你的记忆幻像投放出来给妖臣们看,她昨天吸你的血就是为了留下你的血液来验证血统。人证物证都齐全,陛下无法否认。」 「那我先当王,再退位把王位传给金泽。」 雪灵嘆息:「王位继承,哪能这么儿戏。」她拍拍樊翊的手,「我们俩什么都一知半解的,还是别乱想了。我猜,陛下应该会做好安排的。」 樊翊抱着她:「总之我不要王位,我只要你。」 这时小琰醒了过来,看见雪灵和樊翊抱在一起,嘟着嘴,一个翻身钻到他俩中间,笑看着雪灵,甜糯地叫着:「妈妈。」 小屁龙,樊翊心里暗骂。 雪灵摸摸小琰的头:「妈妈没事了,你别担心。」 小琰摸摸肚子,肚子里传出「咕噜」的响声。雪灵微笑:「妈妈给你做早餐。」 樊翊急忙拉住她:「你的伤才刚刚好,多休息,我来做。」 雪灵:「你会做?」 樊翊拿起手机:「万能的网际网路能让我学会做任何饭菜。」他翻了翻手机,向小琰举起屏幕,「给你来只烤羊腿,怎么样?」 小琰看着屏幕中烤得油光四溢的羊腿,口水都快要滴下来。 雪灵好笑又好气:「阿翊,现在是吃早餐。」 樊翊向雪灵挑挑眉:「小孩子都爱吃肉,这句话是谁说的?」 三人走出房间时,饭厅上已经摆满了各式早餐,小琰看见餐桌上的燻肉,急不可待地跑过去大快朵颐。 「boss,雪灵姐姐,早啊。」向北满脸笑意地迎上,「这早餐你们看着满意吧?」 樊翊瞥他一眼:「你又坏我的好事。」 向北急忙赔笑:「我又哪里做错了?」 「本来我想亲手给雪灵做早餐的。」 老闆说你错你就是错,不错也错。向北一个箭步挡住餐桌:「这早餐是给神将大人和瞿野大师的。」小琰大口的咀嚼声此起彼落,向北清了清喉咙,「还有龙神王子。」 雪灵轻瞪樊翊:「你别总是作弄向北。」她在餐桌前坐下,「这早餐也太丰盛了,谢谢你。」 向北碎步靠近雪灵,讨好地问:「雪灵姐姐的伤好点没?要不要喝点血?」说话时,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臂。 雪灵微笑:「已经没事了。」 向北感嘆:「那七靡花冰珠太厉害了,如果能给我留一朵防身那该多好。」 樊翊忍不住翻白眼:「就知道你这小子有目的。七靡花在雪山顶上有,你想要就自己去找。」 向北一脸可怜相:「boss,你知道的,我怕冷。」 樊翊当向北在开玩笑,雪灵倒是认真对向北说:「冰柜里的七靡花要用来救瑾王陛下,下次我来人间一定送你一朵。」 向北本来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雪灵竟然答应,顿时喜笑颜开:「谢谢雪灵姐姐。」 第65页 瞿野,昊宸和华图走到饭厅,昊宸看见雪灵神色正常,感慨:「我知道七靡花能疗伤,这次还是第一次看到。可惜啊,陛下不让神界再种花。」 雪灵疑惑地看着昊宸:「龙神帝不让在神界种花?」 昊宸:「帝后是花神,她去世后陛下禁止所有花神种花。或许陛下觉得,帝后走后,神界再不配有色彩。」 雪灵怔了怔,脸色怅然,她的嘴唇翕动几下,慢慢合上,终究没再追问。 小琰吃完早餐,咬着个球抛给向北,在泥盘上写下:「找球。」 小琰主动找他玩,向北求之不得,带着小琰快跑去花园。瞿野给华图使眼色,示意他去花园。华图会意地离开。 樊翊,雪灵,瞿野和昊宸四人在餐桌前坐下。瞿野开口:「雪灵,看来我们想捉金莹是痴心妄想,现在要尽快带上所有冰珠去找阿萸。」 昊宸:「我今天能和殿下再去找十朵七靡花,之后我们就要回神界。」 雪灵站起,向昊宸行礼:「谢谢将军。」 昊宸虚扶她,脸有忧色:「你们回妖界的路安全吗?」 雪灵沉凝:「我会找一条最隐秘的路回王宫。」 昊宸:「希望你们能平安回去,救回狐妖王。」 雪灵看向瞿野:「我们今晚启程。我不能带着你们俩飞跑,要回王宫需要两天路程。」 瞿野点头:「好,我带上水和干粮。」 昊宸和雪灵走到花园告诉小琰昊宸要带着他去找七靡花时,小琰立马抱住雪灵,死活不肯。昊宸沉声说:「你没看见妈妈昨天受伤了,你难道还要她陪你一起飞?她需要很多七靡花治病,你难道不要帮妈妈?」 小琰嘴巴嘟起, 恋恋不捨地看着雪灵,好似怕他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她。 雪灵拔下几根髮丝绑在小琰的爪子上:「妈妈身上有你留下的气味,你身上有妈妈的气味,这样我们无论在哪都能找到对方,是不是?」 小琰这才放心地点头跟着昊宸离开。 -- 樊翊和瞿野一起把七靡花上的冰珠拿下放进保温瓶里。 樊翊:「阿灵说,她担心金莹知道我的身份后会藉机推我上王位当傀儡。」 瞿野点头:「很有可能。妖界的王位一直来都是血脉相传。」 樊翊断然拒绝:「我不要当王。」 「这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瞿野合上一个保温瓶,再打开另一个,「妖界的事我们全都不清不楚,这事还是等见到阿萸再说吧。」 雪灵从花园走入,樊翊看见盘旋的巨鹰飞走了:「小琰真的乖乖跟着昊宸走了?」 「他只是个小孩,很好哄。」雪灵拿起摘下冰珠的七靡花,「我试试把这些花种在花园里,希望能够养得活。」 就这样摘冰珠,种花和准备干粮,几人忙乎了大半天。 向北边帮忙收拾背包,边对樊翊说:「boss,你如果到了妖界,记得给我捎个口信报平安,我也好向董事长和夫人交代啊。」 雪灵:「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最多十天后会回来。如果晚了,我会派只小狐妖来通知你。」 向北眼珠子一转:「那得对个暗号,让我知道不是来勾引我的狐妖。」他摸摸下巴,「我会对她说:阿弥陀佛,她回我:狐妖保佑。」 雪灵噗嗤一笑:「好吧。」 樊翊看着向北:「联繫不上我的这几天如果我爸妈找我,记得编个好故事。」 向北拍拍胸脯:「boss请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这时,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向北跑去,在门口屏幕上看到焦急的陈叔。他开门,陈叔踉踉跄跄地走进来,几乎要摔倒,向北急忙扶着他:「陈叔,发生了什么事?」 向北把陈叔扶着坐到沙发上,陈叔喘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樊翊和雪灵走到他身旁,雪灵给他拿了杯水,坐在他身边,轻轻握着他的手腕。「他没什么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樊翊忙问:「陈叔,你怎么过来了?」 「你昨天不回家吃饭,太太叫我过来看看。」陈叔虽然对着樊翊说话,视线却向雪灵飘去,「谁知道在来的路上,我碰上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人,吓得我几乎撞了车。」他靠着沙发,揉着脑门,身体却不动声色地向雪灵靠去。 迅雷不及掩耳,陈叔的手中伸出一条绳索钻进雪灵的衣服里,勐地拉出雪灵怀中的金铃铛,扔出窗户,掉到花园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陈叔就从后背抽出一把桃木剑,狠狠地刺进雪灵的左胸。 雪灵痛叫着一掌打开陈叔。樊翊惊骇地扶着雪灵,看见白雾从她胸口的桃木剑飘出,血迹从左胸的衣服上漫开。 陈叔扯开脸皮,赫然是严隆。他冷冽地勾起嘴角,满意地看着雪灵的灵力从伤口中泄漏。 「小狐妖,你没想到我能隐藏妖气吧。三十年前我刺了狐妖王,三十年后再干掉她的忠心侍女,莹大人,这份功劳够当你的左膀右臂了吧。」 金莹手拿着铃铛,和银箩从花园优哉游哉地走进客厅,藐视地瞥着眼前的五人。没了神将和金泽,这五人就是五只待宰的小老鼠。 瞿野拿着桃木剑挡到樊翊和雪灵身前,回头用眼神示意樊翊去拿桌上保温瓶里的冰珠救雪灵。只是,在樊翊想迈步前,金莹的尾巴突然伸出,捲走了放在桌上的三个保温瓶,她打开其中一个,把冰珠倒在手掌上,仔细观摩:「你们就打算用这些冰珠救瑾萸。」她看了看雪灵,「看来她昨天的伤已经好了,这些冰珠那么神奇,我得留着自己享用。」她把三瓶里的冰珠全部倒出,在她的灵力下冰珠悬在空中,金莹的手合起,所有冰珠就凝成了一个被灵力包裹的小珠子,她把珠子放入怀里,对瞿野妩媚一笑:「谢谢你给我找了那么好的灵丹妙药。我不在乎你过去跟瑾萸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以后忠心的跟着我,我一样会很疼爱你的。」她看了樊翊一眼,轻舔红唇,「两父子我都那么疼爱。」 第66页 冰珠被夺,瞿野和樊翊的心仿佛掉进了万丈冰窟,但金莹强大得不废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们碾压,他们连动一动都要拼尽全力。 金莹的手一甩,扶着雪灵的樊翊立即被她打开,瞿野举剑向金莹挥去,却被严隆挡了下来。 「就凭你还不配和莹大人交手。等我来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之徒。」 瞿野和严隆打了起来,严隆的功力明显比瞿野高一级,瞿野只能勉力对战,被压制得步步后退。华图一咬牙,拿起桃木剑沖了上去。华图虽然功力有限,毕竟能帮忙分散严隆的注意力,二对一,勉强打个平手。 金莹一手掐着雪灵的脖子,一手勐地压着桃木剑,雪灵痛叫一声,桃木剑刺穿了她的整个身体。 「阿灵!!!」樊翊目眦尽裂,不顾一切地沖向金莹,金莹的尾巴一卷,把他牢牢绑住,他倾尽全力也丝毫动弹不得。 金莹盯着目光涣散的雪灵,把金铃铛举到她面前:「为什么金泽会迷上你这只小妖?他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竟然会看中你。除了稍有点姿色,你还有什么?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你会魂飞魄散,一点灵识也不会剩下,就像你的瑾王陛下一样。」她的手一甩,雪灵的身体撞破窗户的玻璃,重重地摔进花园里新种的七靡花丛中,把七靡花砸成花泥。 一直躲在餐桌下的向北吓得直哆嗦,只是看着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幕,他的血液在忿恨和怒火中沸腾着。雪灵姐姐不能死,柔善得像天使般的狐妖不应该死。 他俯身慢慢地爬向金莹,金莹的手垂下时,金铃铛就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向北紧咬牙关,麻蛋,不把金泽叫来他们都得死,拼了。他伸手一把抢下铃铛,翻身跳起,把铃铛扔向花园:「雪灵姐姐,铃铛。」 金莹怒目,手指陡然变成了一把利剑,勐地刺进向北身体。向北惨叫着,金莹冷寒地说:「你和你的雪灵姐姐一起死。」她的手一甩,向北被扔带花园,落在离雪灵不远的花丛中。 「向北!!!!」樊翊惊唿着。他被尾巴死死地绑着,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屠杀。 雪灵挣扎着朝向北爬去,泪水如清泉般涌出,落在满地凌乱的七靡花丛里。她握着向北的手,想用灵力去救他,只是她的灵力已经几乎涣散殆尽,再没有救人的能力。 「向北……」她的泪水滴落在向北的手背上,慢慢地滑落到地上的七靡花里。 银箩快步跑到花园,捡起地上的金铃铛,蹲在雪灵面前示威般晃荡:「铃铛在这呢,想要吗?来拿啊。」 雪灵连手都抬不起,她抚着草地,用尽最后一丝灵力。青草陡然伸长,挑走了银箩手上的金铃铛,掉落在雪灵身边。雪灵勉力拿着,轻轻摇晃。「铃铃铃……」 泽大人,求你,快来,救小野,救小野…… -- 五十年前。雪灵闭关一百五十年,在她出关的那天,金泽就在瑶芙园等着她,给了她一个金铃铛,说只要她摇动这个铃铛,无论她身在何处,他都会出现在她身边。 雪灵不解为什么他要给她这个铃铛,金泽只是温柔地说,瑾王陛下不可能一辈子保护她。雪灵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收下。某天晚上,她伺候完瑾王陛下后,回到房间百无聊赖,看见放在书桌上的金铃铛,拿起仔细打量。她摇动它金泽大人就会来?这里是尧銮宫他也能来吗?她好奇地摇动铃铛,「铃铃铃」,然后快步走到窗边四处张望,一切如常。这时,一个金色的光点慢慢向她飘来,她伸出手,光点就落在她的掌心。 「我闭关了一百五十年你还没走啊!你到底是什么?是流星的碎片吗?」 她伏在窗台看了看无垠星空,再看向掌心中的光点:「你是从天上来的?是外太空,还是神界?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过来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她耸耸肩,放下金铃铛,转身去倒了杯花茶。在她拿着茶杯走向书桌时,金泽出现在窗前,温和地注视她。 雪灵惊吓得茶杯都拿不稳,「哐啷」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泽大人……」天啊,他来了,他真的来了,「我……我不是……我只是……」 金泽微笑地走进她的房间:「你只是好奇,摇摇铃铛看看我会不会来?」 雪灵咽了咽口水,对他恭恭敬敬行礼,战战兢兢地说:「泽大人,对……对不起。」 金泽温笑着:「那你要不要请我喝杯茶?」 雪灵回过神,想走去倒茶时,一脚踩在碎茶杯上,「哎哟」的叫了声。 金泽看见她脚下开始渗血,双手把她抱起,快步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上。雪灵还没反应过来,金泽就已经脱下她的布鞋布袜,查看脚底下的伤口。 雪灵羞红着脸,心如擂鼓:「泽大人……我没事……我……」 金泽的手掌贴着她的脚底,雪灵感觉温暖的灵力从伤口渗入,伤口的疼痛感觉瞬间消失了。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金泽放下她的腿。 雪灵急忙下床,穿上布鞋:「泽大人,我给你倒茶。」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啊??」雪灵不解地看了看他。 金泽讪然:「是啊,过了一百五十年,你忘了。」 雪灵眨眨眼,倏地记起一百五十年前两人的约定:「啊,泽哥哥,我……我给你倒茶。」 第67页 雪灵走去倒茶,金泽就走到她的书桌,随意翻了翻她看的书。 雪灵捧着花茶走来,金泽微笑地接过,喝了一口,回味无穷:「等了一百五十年,终于能再喝上你泡的花茶。」 「泽大,泽哥哥喜欢,我可以给你些干花,你想喝的时候随时可以泡。」 金泽深深地看着她:「这味道只有你泡的茶才有。」 雪灵被他看得心头髮热,她转过身,拿起金铃铛放进抽屉:「我以后再不会随意摇铃铛的。」 金泽拉开抽屉拿出金铃铛,再拔下几根髮丝做成发绳挂着铃铛,不容分说地把铃铛挂在她的脖子上。 「我给你铃铛不是让你放在抽屉里的。你随身带着,无论有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只要你摇,我一定会出现。」 下一次雪灵再摇铃铛就是六年前救了樊翊后,被金莹袭击。金泽看见她身上被金莹抽打的伤痕,怒不可遏,和金莹对打时动了杀心,差点打断了她的尾巴。 -- 雪灵的灵力耗尽,灵识开始从她伤口汨汨地飘出,当清透的灵识碰到七靡花时,整个花丛轰然震动起来,七彩烟雾从倒得七零八落的七靡花上飘起,凝聚,慢慢凝结成一个七彩缤纷的烟球,烟球突然爆开,一道七色光芒沖天而起,沖向天空深处,像一道打直的彩虹从地而起,穿越整个大气层,穿出太空。 昊宸和小琰摘了十朵七靡花正在回程的路上,被远处突然出现的霓彩光芒吓了一跳。昊宸皱着眉头,勐然会意。他挥动绳索绑住小琰,小琰吓了一跳想要挣扎。昊宸急说:「殿下,你妈妈出事,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小琰不敢再闹,任昊宸驾着巨鹰带着他向坪山别墅疾飞。 -- 坪山别墅里,金莹跑到花园,一巴掌扇在银箩脸上:「没用的蠢材,一个铃铛都看不好。」 她看见从雪灵身体沖天而起的霓彩光,眉心蹙起,脸上浮起不安。她松开尾巴放下樊翊,挥动尾巴打向雪灵的身体,但碰到霓彩光时,却被光芒震飞到几米开外。 金莹惶惑地盯着霓彩光,胸腔起伏不定。 「妈妈!!!」昊宸和小琰从巨鹰跳下。小琰看见雪灵身体被桃木剑穿过,拊膺切齿,喷着火向金莹扑去。 金莹冷眼看着这只小神龙,妈妈?一只神龙叫雪灵妈妈?真有意思。她尾巴一挥,重击在小琰身上。小琰被她打飞到花丛里,不省人事。 「殿下!!」昊宸勃然大怒,挥动绳索向金莹打去…… 樊翊踉踉跄跄地走到雪灵身旁,雪灵已经没了气息。「雪灵!雪灵!」他摇动着她的身体,泪花翻飞,「你醒醒,你醒醒……」他一口咬破手臂的血管,把血滴在雪灵的嘴上,「阿灵,你喝我的血,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的……」 雪灵的口中飘起的灵识渐渐凝聚成了人形,彷如一个白雾雪灵。白雾雪灵迷茫地四处张望,当樊翊的血滑进她的口腔时,白雾雪灵勐然低头看向樊翊,俯身和樊翊对视。 樊翊盯着白雾雪灵:「阿灵!!」他伸手想搂住,却什么也搂不住。 白雾雪灵伸手扶着他的脸庞,颤声:「青桡,你终于回来了。青桡!」 青桡?正和金莹激战的昊宸勐地看向雪灵和樊翊,一时失神,竟被金莹打中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砰」一声巨响,一道金色身影重重地落在花园里,「雪灵!!」他飞扑向雪灵,握着她手疯狂地把灵力输进她身体,「雪灵,雪灵,我来了,你撑着……」金泽看着渐渐飘散的白雾雪灵,声音颤抖着。只是再多的灵力也阻挡不了灵识的消散,白雾雪灵最终消散在霓彩光芒里,光芒也瞬间消失。 「雪灵,雪灵……不……」金泽嘶吼着,双眼涨红,勐然跳到金莹面前,尾巴似剑狠狠地刺去。 金莹被昊宸和金泽夹攻,被打得气喘吁吁,应接不暇。她伸出尾巴绑住银箩甩向金泽,金泽的尾巴刺穿银箩的身体,在银箩的惨叫声中,金莹藉机向天空飞跑而去。 和瞿野,华图对打的严隆瞥见银箩被刺死,金莹逃跑,大惊失色,和瞿野虚晃几招后,跳出花园的围墙,落荒而逃。 一切的打斗声都消失后,花园里只迴荡着樊翊悲怆地叫唤:「阿灵,你喝我的血,你会好起来的,阿灵,你起来。」 昊宸悲恸地看着躺在七靡花丛里的雪灵,这世间就容不得像她这样柔善清雅的狐妖?或者,花神?他凄苍地看着绝然悲泣的樊翊,想起雪灵最后叫唤他:青桡。 「阿灵,你喝我的血,你喝我的血……」樊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雪灵的唇上,然后向下滑落。 昊宸走到樊翊身旁,蹲下握着他的手腕,用灵力帮他止血:「樊翊,雪灵已经走了。」 樊翊发现血滴停了下来,怒目瞪着昊宸 :「阿灵没走,她喝了我的血就会好起来。」说完又要去咬破手腕。 昊宸制止他:「雪灵的灵识已经消散殆尽,她已经死了,无论是人是妖是神都救不了她。」 樊翊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嘶吼着:「你胡说,你胡说!阿灵没死,她没死!!」他勐然看见昊宸带回来的保温瓶,拉着昊宸,「冰珠,给我冰珠,吃了冰珠阿灵就会好起来。」 瞿野走过来,蹲下扶着樊翊的肩膀,颤声:「阿翊,雪灵已经死了。」 第68页 樊翊双眼通红似火:「你胡说,你胡说!你一心想拆散我和阿灵,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瞿野目光颤抖,他伸手在樊翊后脑不轻不重地打下去,樊翊立即昏倒他怀里。 睡吧,儿子,睡一觉再继续悲痛,不必急于一时,因为,这种痛会跟着你一辈子。 瞿野把樊翊放在雪灵身旁,让他俩平卧在一起。 金泽一动不动地单膝跪在雪灵身旁,拉起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感觉她的手渐渐失去温度。 六百五十年前,匆匆交会,他以为她只是水中月镜中花,直到两百年重遇,他一直波澜不惊的心澎湃翻涌。他以为这次能留住她,却不知到头来还是一场旖旎从风的梦。 两道温热从他双眼滑落,湿润他的脸庞。妖界里,所有妖背地里都叫他千年冰狐,冷心冷肺。他也的确像是天生少了感情这样东西,没什么能让他悲痛,喜乐。原来,心痛是这样的……像有把弯刀在剜着他的心……这种痛比身上受的任何伤还要锥心万倍。 雪灵摇动铃铛时,金泽立即感受到了她生命垂危,纵然他拼尽全速赶来,还是晚了,晚了…… 华图跪在向北身旁,低声抽泣着:「你这势利鬼,你这怕死鬼,你不是早就躲了起来吗?怎么会跑出来送死?你这屁都不会的马屁精,你为什么不好好躲着……为什么要去抢金莹手上的铃铛……你这个蠢材,蠢材……」 瞿野看着两具倒卧的身体,满眸哀痛,满心悲凉。他真的老了,再悲再痛也哭不出来,又或者,泪已经在三十年来流干了…… 第32章 . 復生 你养我以泪,我回你以命。 夜空, 无月无星无光。 樊翊依旧躺着雪灵身旁,瞿野拿了件薄被给他盖上。金泽负手抬头看着夜空,目光却没有焦点。 华图抱膝坐在向北身旁,默默发呆。 昊宸把保温瓶交给瞿野:「里面有十朵七靡花。」 瞿野接过:「谢谢。所有冰珠已经被金莹抢去, 我需要更多七靡花, 将军可以帮我吗?」 昊宸长嘆一声:「殿下受了伤, 我要立即带他回神界。我没护好殿下, 陛下必然会责罚于我。恐怕我短时间不可能再来人间。」 瞿野急说:「将军,如果你不帮, 雪灵在天有灵也会不安心的。」 昊宸心头悸动,他看了看雪灵,这只小妖拼尽一切就是为了救狐妖王。一如当初她拼尽全力……他没再犹豫:「我尽可能一个月后回来。你先把这些冰珠带去给狐妖王疗伤, 我一个月后再和你汇合一起去找七靡花。」 瞿野恭恭敬敬的向昊宸行礼:「谢将军大恩。」 「雪灵和向北的事我很遗憾,请节哀。」昊宸抱起小琰,向天空叫了声,巨鹰很快就出现在花园上方,昊宸纵身一跳,坐上巨鹰,极速离去。 瞿野在樊翊身旁坐下, 静静相伴。这一夜,黯沉漫长如极昼的黑夜。或许就算烈日升起,花园里的这片天也不会再亮了。 -- 神界。 在墨染的夜色中, 昊宸抱着小琰回到龙帝宫。昊宸已经用灵力治好了小琰的外伤, 但金莹尾巴的重击让他受了内伤, 虽然内脏流血已经被他用灵力止住,但内伤就无法用灵力復原。 他身为将军,不能直入龙帝宫后殿, 只能在偏殿等候侍女通报。 一名身穿睡袍的美艷女子匆匆而至,看见昊宸抱在怀里的小琰,神色大惊:「你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小琰受了重伤。」 昊宸抱着小琰不方便下跪,只能垂首:「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女子重嘆一声,命人传唤医师,把昊宸带入后殿小琰的寝宫。昊宸把小琰放在床上,小琰虽然昏迷着,眉头却是紧紧蹙起,像是很愤怒,又很伤痛。 女子握着小琰的手腕,用灵气细细探看一会,松了口气:「还好,没伤到心肺。」她回头看向昊宸,「陛下很快就到,你小心说话。」 「属下明白。」 果然,医师前脚进来,龙神帝后脚就到。他看见躺在床上的小琰,冷眼看着昊宸:「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已足够让昊宸心头拢上一层冰霜。他单膝下跪:「属下无能。在人间遇上几只狐妖在打架,不小心被一只金狐妖伤了殿下。请陛下责罚。」 龙神帝在床边坐下,凝视着小琰忿恨的小脸蛋,他的眼角下竟然有泪痕。 「和傍晚时分出现的七彩玄光有关吗?」 昊宸回:「有关。」他把小琰遇上雪灵,认她为妈妈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当他说到他看见七彩玄光感觉出事,带着小琰极速赶回花园,看见雪灵已经灵识散尽。 一直默默听他讲述的龙神帝,转头盯着他,「灵识散尽?你确定?」龙神帝看似平静,只是眸光浮起按捺不住的颤动。 「属下确定。金泽赶来为她输入灵力,但为时已晚。」 龙神帝:「七彩玄光是七靡花发出来的?」 「是。」 龙神帝伸手轻抚着小琰的脸蛋:「那个雪灵,她长的什么模样?」 「她长得和帝后……一模一样。」 龙神帝陡然闭上眼,那一刻他的气息仿佛停止了。 过了良久,龙神帝睁开眼看向昊宸:「伤小琰和杀雪灵是同一只金狐?」 「是,她叫金莹。」 第69页 龙神帝转头看向女子,冷冷:「洛汐,派神将去把金莹杀了。要千刀万剐,少一刀一剐,就受在他们身上。」 洛汐颔首领命。 医师为小琰做好了检查,退下去制药。龙神帝看了洛汐一眼,洛汐会意地让所有人退下。 没了旁人,龙神帝凌若寒霜的脸色浮起了伤恸:「真的是她?」 洛汐神色黯然:「这世间只有她能种出七靡花,也只有她能让七靡花释放七彩玄光。小琰真的找到她,只可惜……」 龙神帝:「派人去人间和妖界查看有没有七靡花。只要有七靡花在,她就没死。」他俯身亲吻小琰的脸蛋,「小琰,父帝一定会把妈妈找回来。」 他站起,大步走回自己的寝宫。 龙帝寝殿位处龙帝宫顶端,站在窗边能瞭望无边无垠的神界大地。旭日慢慢升起,为黝黯如墨的大地上撒下一片雾气氤氲的红彩。晨光照耀着窗台上琉璃罩中的七靡花,耷拉的花瓣看似精神了些,但依旧有气无力地低垂着。龙神帝扶着琉璃罩,把灵力输入到七靡花中,七靡花花瓣立即绽开,光彩绚烂。 只要七靡花还在,她就没死,他一定能找回她。 -- 清晨时分,瞿野走去厨房做了些简单的早餐拿来给华图:「多少吃一点吧。」 华图接过,喃喃:「我一直来没什么朋友。向北这傢伙虽然说话很讨厌,却总是在我不开心时换着花样安慰我。我其实已经当他是我的好朋友……」话音未落,泪水已经汹涌而下。 瞿野拍拍他的肩膀,嘆息:「至少你还曾经有过一个好兄弟,我一个都没有。」 瞿野走到金泽身旁:「我叫瞿野,是瑾萸的……丈夫。」 金泽转头看着他,眉头轻蹙,冷冷地说:「陛下没提过你。」 瞿野:「我知道医治她的方法。我和你一起去妖界,把阿萸治好后,会带她来人间修养。」 金泽淡淡地说:「小野是陛下的儿子,你是打算让陛下把王位传给小野?」这是问题,也是试探。 瞿野摇头,恭敬地回:「小野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怎么可能担得起妖王重任?这王位只有金泽大人您能坐得上。我们一家三口会留在人间。」 金泽不置可否,看向雪灵:「我待会就把雪灵带回尧銮宫,你不可能跟得上我。我会派狐妖来接应你。」 清晨旭日撒入花园,照在雪灵和向北身上。他俩身下萎靡的七靡花在阳光下渐渐生长了起来,七色花瓣慢慢长成七色霓彩带,包裹着雪灵和向北。不久,两人的身体完全被霓彩带包住,霓彩带在阳光上斑斓闪耀。 金泽惊讶地看着雪灵身上的霓彩带,瞿野皱眉,看向金泽:「这是什么?」 金泽摇头:「我从来没见过。」 瞿野伸手摸在彩带上,除了些许温热,再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他手背上经年留下的疤痕竟然慢慢消失了。瞿野收回手,震惊地着光滑的手背,呢喃:「七靡花的冰珠能疗伤,难道七靡花也可以?」 樊翊悠悠转醒,瞥见身旁溢光流彩的彩带,愣了一下:「阿灵呢?」 「她在里面。」瞿野指着彩带,眼里闪动着一抹期许。 金泽愕然的脸上渐渐浮起笑意:「我感觉到雪灵的灵气。」难道她的灵识没有消散,而是凝聚在花里? 「什么?」瞿野的喉结上下滚动。 四人围着绚烂彩带,樊翊看向金泽急问:「阿灵和向北现在怎么样?」 金泽长吁了口气,唿出煎熬了他整晚的剜心之痛:「雪灵没死,她的灵气越来越强。」 「真的?!」樊翊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知道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 华图忙问:「向北呢?他活过来了吗?」 金泽点头:「另外那个凡人也有了心跳。」 华图笑中有泪:「就知道你这狗屁精没那么容易死的。」 太阳高升,在温热的光线照耀下,七色霓彩带更为光亮炫目。四人默默地等待着,和昨晚不同,这次的等待充满了希望。 -- 到了中午时分,七色彩带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彩带开始往七靡花退去,慢慢退变成七色花瓣,在雪灵和向北身旁随着清风摇曳。原先穿过雪灵身体的桃木剑掉落在一旁。 樊翊握着雪灵的手,温暖的手,放在他脸上。这个温度融化了他心头最凌冽的寒意。 「阿灵,阿灵!!」 「哎哟!」向北大叫一声,勐然坐起,「痛死我了!」 华图惊震片刻,飞扑搂了上去:「你没死,你没死!」泪花翻飞沾湿了向北的衣衫。 向北愣了愣,急忙推开他:「嘿,你这是干嘛?我不是gay!」 华图擦了擦泪水:「你以为我是gay。我只是高兴你没死,以后有人和我斗嘴。」 向北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米色上衣已经染成了赤红色。他摸了摸胸口,不疼。 「奇怪了,我刚刚不是被金莹的尾巴刺穿了胸口,疼得我要死,怎么没伤口?」 华图啐了声:「不是刚刚,是昨晚,你死了一个晚上。」 向北惊悚地瞪大眼,看向还躺在地上的雪灵,惊惶:「雪灵姐姐,还,还好吗?」 瞿野微笑:「她不好你怎么可能活过来。」 雪灵缓缓地睁开眼。「阿灵!」「阿灵!」樊翊和金泽同时叫起,分别握着她的左右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雪灵。 第70页 雪灵看着眼前的人影,眨了好几回眼才看清楚樊翊和金泽的模样。 「阿翊,泽大人……」 樊翊急不可待地搂住她:「阿灵,阿灵,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的泪水滑落在雪灵的脖子上,渗入她的银白髮丝。 金泽看着樊翊,眉心慢慢蹙起。 瞿野察觉金泽的反应,急忙拉开樊翊,生怕他一时情动当着金泽的面吻下去:「雪灵才刚刚醒过来,你让她缓口气,别总像孩子一样粘着雪灵。」 樊翊不再搂着雪灵,却紧握着她的右手不放。金泽感觉雪灵的左手手指上有什么东西,他低头看一眼,是个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金泽的手陡然攥起,冷冷地说:「小野已经不是孩子了。」 瞿野的心头一凌,拉开樊翊,挡在他和雪灵之间,关切地问:「雪灵,你感觉怎么样?」 雪灵迷茫:「发生了什么事?」 「七靡花救了你和向北。」瞿野看着地上七靡花从昨天被砸成花泥,到此刻的盛放,七靡花不仅能救人还能自救? 雪灵伸手轻抚着七靡花,感觉到花里的雀跃和欢喜,像是在欢唿着和她久别重逢。她俯身轻吻着七靡花:「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你养我以泪,我回你以命。」雪灵听到七靡花在她脑子里呢喃。 ~七靡花是帝后用眼泪浇灌的~ 雪灵的身子陡然一震,前世,她真的是龙神帝后?! 金泽扶着雪灵站起。雪灵看着他:「泽大人,谢谢你赶来帮我。」 金泽握着她的手:「这次太惊险,我差点就失去你……在我杀了金莹之前,你不要再离开妖界。」 「对不起,让泽大人担心了。我下次会小心的。」说话时雪灵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只是金泽握得很紧,雪灵根本抽不回。 金泽轻撩起散落在雪灵脸庞上的髮丝:「以后无论在哪里别再叫我泽大人,叫我阿泽。」 雪灵霎时不知所措,只能低头无语。 樊翊隔着瞿野,看见金泽对雪灵的亲昵,妒火中烧。瞿野牢牢拽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轻举妄动。 金泽牵着雪灵走进别墅,让雪灵坐在沙发上,他坐在她对面,四手交握,把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到她的体内。 雪灵惊愕,忙说:「泽大人,呃,阿泽,我的伤已经好,你不需要再给我灵力。」 金泽不由分说:「你的伤虽然好了,灵力却消耗了许多,我不想你又花几年修养。」 樊翊恼得双目喷火,瞿野只能硬把他拉到房间里。 瞿野靠在樊翊身边,压着嗓子却不容置喙地说:「你听好了,无论金泽对雪灵做什么,你现在只能忍着。金泽会让阿萸活命完全是因为雪灵。你刚刚搂着雪灵时,金泽的脸色已经很难看。金莹是我们的敌人,你不会想把金泽也变成敌人。」 樊翊重重地坐在床上,抱着头,自怨自艾:「我知道,我就是个什么事也做不了的废物。我昨天眼巴巴地看着雪灵被金莹折磨,今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金泽对她献殷勤。」 「对,在你没能力对抗金泽之前,你只能忍着。」瞿野的话重重砸下,樊翊的身体被砸得抖了抖,却只能深重地喘息。 瞿野拍拍他的肩膀:「阿翊,无论如何,雪灵死而復生已是万幸,你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 樊翊喘息了良久才渐渐平復下来,站起要走出房间。瞿野拉住他,嘱咐:「在金泽面前别再和雪灵亲近。」 樊翊紧咬牙关,双颊在愤怒中起伏:「我知道!!」 樊翊和瞿野走到客厅时,金泽已经完成了灵力输送,拿着杯水餵雪灵喝下。 樊翊暗暗攥着手,只能静静地看着雪灵。雪灵对上樊翊既关切又委屈的目光,伸手接过金泽手上的杯子,「我没事了,谢谢泽大……阿泽。」 金泽盯着她手上戒指,悠悠地问:「你手上怎么会戴着戒指?」他拿起她的左手,仔细看了看,「是不是很好奇人间的东西?这戒指挺特别的,不过戒指可不能随便戴。你如果喜欢,我以后做一个给你。」他脱下雪灵手上的戒指,扔给樊翊,似嗔非嗔地看着樊翊,「小野,你长大了,有些游戏不能乱玩。你的戒指你自己收好。」 樊翊接过戒指,目光似火地瞪着金泽。金泽冷冷淡淡地和他对视,脸色却明明白白地表明:你最好低头。 雪灵焦急地看着樊翊,向他暗暗摇头。瞿野跨前一步挡在樊翊和金泽之间:「我以后会管好小野。」 金泽收回目光,看着雪灵:「金莹在逃,我们还是尽快回尧銮宫,以免生出事故。」 雪灵点头:「我带上七靡花就走。」 「我帮你。」金泽站起,自然而然的牵着雪灵的手。 雪灵不自在地说:「阿泽,我自己可以走。」 金泽微笑:「我知道。」手却握得更紧了。 瞿野为免樊翊惹事,拉着他进房间准备背包。瞿野把装着十朵七靡花的保温瓶放进背包里,背起。 「阿翊,在见到阿萸之前你紧跟着我。如果你轻举妄动,我会不客气地把你打晕。」 樊翊难以置信:「你确定你是我爸?」 瞿野:「为了保住你的小命,没法子。除非你能打赢我。」 樊翊又气结又郁闷,恨恨地回:「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第71页 瞿野淡淡一笑:「我等着。」 -- 金泽和雪灵走到花园,雪灵开始挖七靡花。金泽蹲在她身旁,边挖边说:「我活了五千年,昨晚是我经歷过最剜心刺骨的一晚。」 「对不起……」 「你让我说完。」金泽打断雪灵的话,「我一直以为,你还小,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相识相知,所以过去五十年我没对你表明我的心意。昨晚看着你灵识消散,我恨自己来晚一步,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对你表白心意,这样你在摇铃时就不会担心惊扰到我,不会到万不得已才摇铃铛向我求助。」他的手扶在雪灵的手背上,「雪灵,两百年前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知道你就是我五千年来等的人。我差点就因为自己的自以为而失去了你,万幸的是,你回来了,让我有机会告诉你,我已经喜欢你两百年。我希望以后的每天都能和你相伴。」 雪灵低着头,手却难以自持地颤抖。「我……」 「我知道我的话有点突然。我只是想你明白我的心意,以后别再对我说谢谢,对不起。我真心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雪灵心如擂鼓,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不能拒绝,也不愿意接受。她只能低着头逃避他灼热的目光:「我……们,先救陛下,好吗?」 金泽温笑点头:「好!」 -- 客厅里,瞿野对华图和向北交代:「我们不在人间的这段日子你们带上阿翊的父母去三清观住几天。告诉承德道长,严隆已经入了妖道,灵力很强,要小心布阵慎防他来犯。」 华图点头:「知道了。」 樊翊看着华图和向北:「我刚给爸妈打了电话说你们会带他们去三清观住段时间。我爸妈麻烦你们照顾了。」 向北忙拍胸脯:「boss,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董事长和夫人。」 樊翊拍拍他的肩膀:「向北,如果没有你拼死抢铃铛,我们可能都没命。你这条命的恩情我不会忘的。」 向北咧嘴笑着:「那你要给我加薪?」 华图没忍住翻白眼:「你就这点志气。」 向北瞄了瞄樊翊,试探:「那,送一套房给我爸妈?」 樊翊拿出手机发简讯: 「远湖别墅喜欢吗?」 远湖别墅可是在湖边连着游艇码头的豪华别墅群。向北惊喜得合不拢嘴:「boss,你说真的?」 樊翊拍了拍他的脑袋:「华图没说错,你就这点志气。两套远山别墅加上游艇,我的车随你挑。」 向北难以置信地掐了掐手臂,疼。「那个,boss,以后有赴汤蹈火的活尽管找我,我不介意再死一次。」 华图踹他一脚:「马屁精!」 向北反踹:「我的游艇和跑车你别坐,妒忌死你。」 华图被他踢得笑了起来,有个能相互揶揄的朋友,真好。 -- 雪灵和金泽装好七靡花走进客厅。 金泽:「我们要尽快赶回尧銮宫。我带着你们俩跑,进了妖界你们会感觉到不舒服,气息紊乱,你们要调节唿吸把气息稳住。」 瞿野回:「明白!」 金泽变身成金狐,尾巴分成两条,分别绑住瞿野和樊翊。 金泽回头看向雪灵:「你先跑,我跟在你后面。」 雪灵向华图和向北挥挥手:「下次见。」 向北热烈地挥手:「雪灵姐姐,记得多来看我,我会时时刻刻想念你的。」 华图向雪灵挥手,点头:「谢谢!下次见。」 雪灵变身成银狐,从窗户跳出,向无垠碧空跑去,金泽紧随其后,樊翊和瞿野就像坐在滑翔伞一样,被带去一个他们期待却陌生的世界。 跑了不久,雪灵和金泽钻进一个树林在林中穿梭,他俩就像驾驶技术高超的飞行员,能高速又完美地避开林中所有阻碍。 跑着跑着,樊翊感觉身体涌起异样的热流,在身体里快速流窜,很快他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金泽回头说:「用我教你的方法控制唿吸,把身体里的热流稳住。热流是你身体里正在復甦的灵力。」 樊翊急忙闭眼凝神,脑子里立即浮现出金色身影教导他的调节唿吸和控制身体气流。教导他的金色身影竟然是金泽? 樊翊跟着金泽教的方法,渐渐稳住了气息。脑海里开始断断续续浮现一些片段。 「雪灵你看,我跑得比你快,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要再跟泽大人学功夫。」 「你为什么不喜欢泽大人?」 「泽大人一天到晚冷着脸,兇巴巴的,我不喜欢他。」 「泽大人是要你认真学习。」 「要我跟他学也行,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一直和你睡觉。」 「不行,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是小孩子,我是小孩子。你不和我睡觉我就不学。」 「小野,你又要耍赖。」 「我要和你睡觉。」 「小野,你乖点好吗?」 「我乖你就陪我睡觉吗?」 「小野……」 樊翊会心笑起,原来他从出生起,雪灵就陪着自己。只是,他忘了。 妖界的树林似乎和人间无异,但在他们飞跑而过时,一群树枝突然像勐蛇一般击向瞿野和樊翊,金泽的爪子一挥,树枝被砍断掉落。 「树妖闻到你们身上人的味道才会袭击你们。」雪灵解释,「到了尧銮宫你们吃下花丸掩盖人的气息就没事了。」 第72页 樊翊瞭然:「凡人不能进妖界是因为一踏进,就会被各种妖怪给吃了。」 雪灵点头:「是。其实如果不是阿泽带路,我也不敢踏进这片妖林。灵力不高的小妖如果进了妖林只会有进无出。妖界里危机四伏,你们千万别乱走。」 樊翊对着雪灵宠溺地笑着:「我以后只跟着你。」 金泽勐地回头,冷冷地瞪了樊翊一眼。樊翊收敛笑意,别过脸。 瞿野无奈嘆息。这样的对峙终有一方要退让,金泽不可能,小野呢? -- 妖界尧銮宫坐落在一座烟雾缭绕的青山山脚下,一条瀑布宛如仙带般从山顶飘摇而下,落在山底的河道激起水花飞扬,河道淅淅沥沥围绕着尧銮宫流淌,看起来更像是凡人想像中的仙境。 金泽带着一行人直接飞跑进了尧銮宫,落在瑶芙园里。 樊翊环视着眼前这片熟悉的仙花异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凝香亭」。这是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他终于又回来了。 雪灵带着众人快步走进内殿,在里面过了几道结界禁忌,来到了一个岩石洞里。洞的顶部开着个约一米宽的口,阳光撒入,照在洞中的血池上。 一名金髮女人身披着米白薄纱背对着众人坐在血池中央,笔直的金髮垂落在血池中。雪灵拿着保温瓶向金髮女人走去,樊翊想跟上却被金泽挡住。 「里面是男人禁地。」 樊翊瞬间会意,女人几乎全.裸坐在血池中。 雪灵从保温瓶的七靡花上拿下冰珠,踏入血池,走在女人面前:「陛下,阿灵回来了。这些冰珠能治您的伤,您吃下吧。」 瑾萸睁开眼,她的脸色极为苍白憔悴,两颊凹陷,双目暗沉。她的胸口插着一把桃木剑,白雾不时从伤口中飘出。 雪灵坐在女人身旁,扶着她,一颗颗地吃下冰珠。当吞下七十颗冰珠后,瑾萸明显精神了许多,胸膛的伤口不再飘出白雾,灵力的消散停止了。 瑾萸感嘆:「这是什么冰珠,真有奇效。」 「这是凝结在七靡花上的冰珠,是瞿野花了三十年找到的。」雪灵说。 瑾萸哼了声:「才花三十年?便宜他了。」 雪灵说:「只要陛下好起来,想怎么罚他都行。」 瑾萸瞥了她一眼:「你没替我揍他一顿?」 雪灵讪然一笑:「我灵力低下,打不过他。陛下好起来后再教我几招,我帮你打他。」 瑾萸轻嘆:「这冰珠虽好,只能给我续命,治不好我的伤。」 雪灵走去拿出一朵七靡花,捧到瑾萸面前:「我保证,七靡花能治好陛下的伤。」 瑾萸诧异地看着眼前这朵七彩斑斓的花:「这朵……应该是神界的花,你们怎么会找到?」 「这是瞿野在人间的雪山山顶找到的。」 瑾萸不禁感嘆,神界的花,在人间被找到,再带来妖界,这朵花经歷匪浅。 雪灵:「陛下,我要把七靡花种在瑶芙园,明天晨曦初起时它们就能为你疗伤。」 瑾萸点头,示意雪灵为她披上外衣:「让他们过来吧。」 金泽从容走入,樊翊和瞿野就明显气息沉重。 当瑾萸看见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年纪相仿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一时恍惚竟有点分不清谁是谁。只是他们的眼睛透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一边是小鹿乱撞的迷茫和慌乱,一边是深不见底的痛楚和深情。 她不敢想,在她有生之年,她的小野和瞿野能一起出现在她面前。雪灵却把他们和疗伤的法子一起带了回来。 樊翊怔怔地看着瑾萸,她看起来比记忆中的模样萎靡憔悴了许多。脑海里浮现着小时候他每天跑到血池边陪着她的一幕幕。每天,他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灵虚池边问:「妈妈,你今天好些了吗?能抱我了吗?」 瑾萸总是轻抚着他的头,温柔地说:「快了,明天妈妈就能抱你。」 雪灵嘱咐过他,妈妈受伤了,一定不能碰妈妈的身体。要等妈妈伤好了才能抱他。只是他等了好久好久明天还是没来,妈妈还是没能抱他。 妈妈不能陪他玩,不能陪他吃饭,不能陪他睡觉,每天只是坐在灵虚池里闭目修养。只是每天晚上她都会和他说一个故事,听完故事他就给她一个亲吻跟着雪灵去睡觉。妈妈说的故事就像一篇精彩绝伦的长篇小说,每次都留着个小尾巴勾着他的心思,但他记忆中最后的故事,妈妈说狐妖王子去了人间当上了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这个故事,她没再留下小尾巴。 「妈妈,明天什么时候到啊?」 「快了,小野,明天,你妈妈就能抱你了。」 他在妖界的记忆就此终结。 樊翊的喉咙又酸又涩,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哽咽地说出:「妈妈,你今天……好些了吗?能抱我了吗?」 雪灵霎时泪花翻滚,她忙别过脸拭去滑落的泪水。 瑾萸活了五千年,在位三千年,早已忘记了泪水的滋味,毕竟她看尽了世间万事万情,已经没什么能让她感动,或者悲伤到落泪。即便是面对瞿野的不信任,她心头的绞痛也不足以让她流下泪。 此刻,两行温热从瑾萸双眼滑落,她干涩的唇发颤:「快了,明天妈妈……就能抱你。」 樊翊再也忍不住踏进灵虚池,伏在瑾萸的肩膀上痛哭起来。 第73页 瑾萸轻抚着他的背:「小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金泽牵着雪灵的手:「阿灵,我们去种花,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说会话。」 雪灵点点头,跟着金泽离开。瑾萸看着他俩交握的手,眼中浮起一抹怅然。 瞿野凝视着瑾萸,如果没有三十年前他的一声声质问、质疑,瑾萸怎么可能被严隆刺伤?他知道一切都是严隆布下的局后,为什么不杀了他,让他有机会遁入妖界,差点害了雪灵的性命?严隆该死,他更是罪不可赦。 瞿野声音颤震:「阿萸,明天你的伤痊癒后,要杀要剐都随你。」 瑾萸淡淡和他对视:「严隆你杀了吗?」 瞿野眉心紧蹙,心头凄楚,却黯然无语。三十年前严隆和瑾萸在山崖边决斗,当严隆的桃木剑刺进瑾萸胸口时,他就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她。瑾萸掉下山崖,他也不惜一切地跟着她跳下去,伸手搂着她。终究他还是知道自己错了,想和她同生共死。瑾萸一掌把他打回到山崖上,在崖边划了禁忌。瞿野不能再往下跳,只能撕心裂肺地在崖边嘶吼着:「阿萸,阿萸……」 瑾萸闭目嘆息:「是啊,他终究是你的师父。你既然认他为师,今天就不该来。」 瞿野满眸苦涩:「我一定会杀了他。三十年前我的确心软放过他,之后他就彻底消失,几天前才再出现。」 樊翊擦了擦眼泪,忿恨:「妈妈,我也要杀了严隆,这个恶魔不仅伤了你,还差点害死雪灵,不是,严隆已经害死了雪灵,幸好七靡花救了她。」 瑾萸眉目一紧:「怎么了?」 樊翊把坪山别墅发生的惨烈一幕说出:「雪灵被严隆害死了,一晚。」 瑾萸失神片刻:「是七靡花救了雪灵?」 樊翊:「七靡花还救了我人间的助理。七靡花能救妖,也能救人。妈妈,七靡花一定能把你的伤治好。」 瑾萸喃喃:「看来,天不亡我。」 樊翊瞥见瞿野满脸落寞,忙说:「七靡花是老爸爬了三十年的雪山找到的。其实,他还是有点功劳的。」 瑾萸看着樊翊,似笑非笑:「怎么,你和雪灵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 樊翊清了清喉咙:「我在想,神界的花都让他找到,我感觉他还有点本事,可以让他戴罪立功。」 瑾萸轻抚着樊翊的脸:「本来我很讨厌他那张脸的,可是我的小野长得那么好,这张脸看起来就不那么讨厌了。」 瞿野一怔,脸上的失落和痛楚消散了不少。 樊翊笑着:「妈妈,那你多看看我,你可能会慢慢喜欢这张脸的。」 瑾萸无奈地摇头,让他坐下灵虚池的石头上:「现在轮到你和妈妈说故事了。我的妖王王子去了人间做了什么好玩的事?」 樊翊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他成长的经歷,妈妈多疼爱自己,哥哥多照顾自己,就算最严厉的爸爸也是嘴硬心软。从小到大,他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虽然他当不成超级英雄,但他当上了超级学霸,二十岁就读完硕士学位,只可惜,他的无限风光喜乐在二十岁那年随着哥哥离世戛然而止。之后六年的痛苦萎靡或许就是要他明白,生活能甜腻得让他融化,也能苦涩得让他沉沦。 幸好,雪灵来了。她不仅救了他的命,还拯救了他的人生。 樊翊靠着瑾萸的肩膀:「妈妈,雪灵就像天使一样。我很喜欢她。」 瑾萸倏地微颤:「雪灵是很好,妈妈也很喜欢她,很多妖都喜欢她。」 很多妖都喜欢她?那不行,特别是那个金泽。樊翊冲口而出:「妈妈,我要娶她。」 瑾萸震惊地看着他,她瞥见瞿野一脸平静,不禁气结。她拍拍樊翊的手:「你和雪灵都还小,没必要那么快就谈婚论嫁的。多看看这个世界再说吧。」 樊翊握着她的手,坚持:「妈妈,我是真心喜欢雪灵,我要娶她!」 瞿野开口:「小野,妈妈陪你聊了那么久也累了,要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治好了伤再说。」 樊翊看见瑾萸脸有倦意:「妈妈,那你好好休息。」 瑾萸:「还记得你的房间在哪吗?」 樊翊微笑着点头:「当然记得。」 瞿野看向樊翊:「你回去休息吧,我陪着你妈妈。」 瑾萸有话要问瞿野,也就默许他留下。樊翊走后,瑾萸噼头就问:「小野和雪灵的事你早就知道?」 瞿野点头:「他们找到我时,已经是你侬我侬的。」 瑾萸扶额深嘆:「我就没算到有这一出。」 瞿野:「那是因为你把他俩都当小孩子看。小野去了人间,一晃眼二十年,他早就成年了。」 瑾萸抬头看着瞿野:「你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是因为金泽?」 瑾萸点头:「金泽让我活命完全是因为雪灵。三十年前我受伤回来,唯一的寄望就是金泽能为我守住尧銮宫让我生下小野。我知道金泽喜欢雪灵,但没想到他对她的感情让他愿意等待这个唾手可得的王位三十年。」 瞿野眉心凝结:「我试探过雪灵,她对金泽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当他是位照顾她的大人。」 瑾萸:「两百年前金泽对雪灵应该是一见钟情,那时雪灵还没成年。为了试一试金泽的心意,我特意安排雪灵闭关一百五十年,没想到雪灵出关的那天,金泽就给她送来金铃铛。雪灵懵懵懂懂,不明白其中心意,我就婉转地告诉金泽,感情的事不能急,等雪灵长大开窍后再说。」她看着瞿野,疑惑,「雪灵在宫里照顾小野六年,把小野送去樊家后他们就没了联繫,再下来就是半个多月前我派她去人间找小野。才十几二十天,他和雪灵之间到底是真感情还是孩子间的嬉闹?」 第74页 瞿野确定:「是真感情。」 瑾萸诧异,静默片刻后:「无论如何,雪灵只能嫁给金泽。小野那边你看好他。」 瞿野深深嘆息:「阿萸,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 瑾萸看着他脸色的凝重,瞬间会意为什么金莹,严隆会死盯着雪灵,他们要的不是雪灵,是樊翊。她脸色大变:「金莹怎么会知道小野的身份?」 「她看到了严隆和我的师徒合照,加上六年前雪灵不惜倾尽灵力去救小野,推断出来。」 「又是你的好师父。」瑾萸气得脑门发涨,胸口的灼痛更勐。虽然冰珠能阻断灵力流失,桃木剑没有拔出,她还是继续承受着火烧之苦。她默默忍受三十年就是为了隐瞒住小野的身份,让他远离妖界的王位之争,没想到一张照片就让这一切安排毁于一旦。 瞿野急忙踏进灵虚池,握着她的手:「对不起阿萸。」 瑾萸忿恨地甩开他的手:「对不起有什么用?王位传承一直是血脉优先,金莹一定会带领众臣逼我把王位传给小野。我已经灵力尽失,你的这点功力在妖界什么都不是。还有谁能护住小野?」 瞿野:「还有一个狐妖是王族血脉。」 第33章 . 王族血脉 傀儡 瑾萸默默忍受三十年就是为了隐瞒住小野的身份, 让他远离妖界的王位之争,没想到一张照片就让这一切安排毁于一旦。 瞿野急忙踏进灵虚池,握着她的手:「对不起阿萸。」 瑾萸忿恨地甩开他的手:「对不起有什么用?王位传承一直是血脉优先,金莹一定会带领众臣逼我把王位传给小野。我已经灵力尽失, 你的这点功力在妖界什么都不是。还有谁能护住小野?」 瞿野:「还有一个狐妖是王族血脉。」 瑾萸愣了愣, 霎时会意:「雪灵?」 「雪灵是你用聚灵丹救回来的, 你说过, 聚灵丹是用歷代狐妖王族的精血炼制而成,那雪灵就是王族血脉。把王位传给雪灵, 赐婚给金泽,名正言顺。金泽也会保护好雪灵。」 瑾萸斟酌一会,揶揄:「你都想好了?」 瞿野讪然:「我弄出的祸, 得想好怎么修补。这样安排唯一的分别是金泽不是名正言顺的妖王,以他对雪灵的用情,我想他应该会同意的。」 瑾萸眼中浮起不安和不忍:「哼,唯一的分别是我们为了护住小野把雪灵推了出去。金泽当王,雪灵为后,她不需要管朝堂的任何事情,可以躲在瑶芙园里种花种草。雪灵当王, 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要坐在大殿上当金泽的傀儡。一直来雪灵对我和小野的用心竟然换来这样的结局……」 瞿野胸腔酸涩翻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瑾萸闭上眼。 「我在这陪你。」 瑾萸冷冷地说:「不用你陪。」 瞿野坐在她身旁的石头上:「我不会再离开你。等你的伤好, 你气我就把我吊起来打。这些年我的皮练得挺厚的, 扛得住你揍。」 瑾萸的嘴角微微地抖动, 这傢伙是转个弯提起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情形。无耻之徒! 更无耻的是,他竟然趁她受伤不能动手,亲吻她的唇。 瑾萸睁开眼, 怒视着他:「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瞿野轻抚她的脸庞:「阿萸,就算你现在要杀了我,我也要亲你。」话音未落,唇再次印上。 瑾萸只能闭上眼,不再理会他。瞿野紧握她的手,静静相伴。 -- 樊翊走出灵虚池,记忆中熟悉的宫殿跃入眼帘。为了不让其他妖知道樊翊的存在,瑾萸遣走了内殿里所有的侍女,外殿的卫兵严禁入内。樊翊的六年妖界生活只能在内殿和瑶芙园活动,里面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早就熟烂于心。 他快步走去房间,里面的布局竟然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他的小木马,布玩偶还摆放在他走之前的位置。他拿起一个银髮布玩偶,这是雪灵为了哄他自己睡觉特别给他做的。她说抱着布偶就等于抱着她。樊翊闻了闻布偶,里面还有他小时候的味道,和雪灵的香气。 他拉开床垫,推开床板,走下床板下隐藏的石楼梯,下面的通道可以通往雪灵的房间。他顺着楼梯走上雪灵的房间。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瑶芙园。瑶芙园里雪灵和金泽正在种花,樊翊急忙蹲下躲在窗台下。千万不能让金泽知道他和雪灵之间的密道。 「七靡花已经种好,今天太麻烦你了。」雪灵的声音。 「你别再对我说这么客气的话,好吗?」哼,金泽。 「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好。有任何事,记得摇铃叫我。」 「知道了。」 樊翊瞥见夜空划过的一抹金影,松了口气,这烦人的傢伙终于走了。 雪灵走进房间,低头看着樊翊:「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樊翊笑着站起,把她搂入怀中。从她死而復生后,他就没能好好抱过她。 「我好想你。」樊翊喃喃。 雪灵失笑:「我们分开还不到两小时。」 「就算看着你,我还是很想你。」樊翊委屈巴巴,他们之间卡着个可恨的金泽,「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 金泽表白后,雪灵心乱如麻,直到现在金泽离开后,才有机会理一理紊乱的思绪:「我们去花园坐坐。」 第75页 「好。」樊翊牵着她走到花园的长椅坐下。 「你记起所有事情了?」 樊翊点头:「对,小时候所有的事我都记起来了。我记得晚上最爱和你坐在这里数星星。」 雪灵抬头看着夜空,唏嘘一嘆:「星星还是那样没变,我们却都变了。」 樊翊紧握她的手:「我们也没变,我还是一样喜欢你。不对,我们还是变了,我变得更喜欢你了。」 「小野……我……」 「我已经告诉妈妈我要娶你。」 雪灵震惊得几乎忘了唿吸:「什么?陛下的伤还没好,你就……」 樊翊既憋屈又无奈:「看见金泽这样牵着你,我心里很别扭。我怎么样也要磨着妈妈答应我们的婚事。」 雪灵垂首:「陛下是不是很不高兴?」 樊翊撑起满满自信:「妈妈怎么会不高兴?我和她都那么喜欢你,我和你在一起她高兴还来不及。」 雪灵半信半疑:「真的?」 樊翊坚决点头,从衣兜里拿出被金泽拔下的戒指要戴回雪灵手上,恨声:「金泽想拆散我们?没门!」 雪灵阻止他:「在妖界我还是别戴着人间的戒指。」她走去摘下一朵粉红色的小花,把戒指放在花蕊里,手轻轻一扫,戒指就隐没在小花里。她摘下髮丝做成发绳绑着小花,戴在脖子上。「你的戒指我会一直带着。」 樊翊笑眯着眼,亲了亲她的唇。他搂着她的肩膀,和她头贴着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阿灵,青桡是谁?」樊翊问。雪灵的叫他青桡,青桡又是从哪钻出来的傢伙? 雪灵谜惑:「青桡?我不认识。你怎么会提起这个名字?」 樊翊:「你的灵识飘出来时,叫我青桡。」 雪灵瞪大眼:「我叫你青桡?」她霎时想起昊宸问过她认不认识青桡。难道青桡是神?念想至此,雪灵心下一惊。 樊翊脑子飞快转动:「难道我的前世叫青桡?你虽然不记得我,但你的灵识记得。」樊翊突然回想起,「你说,青桡,你终于回来了。」他看着雪灵,思绪有些恍惚,「你在等着青桡?」他摇摇头,驱赶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想,他捧着雪灵的脸,亲了亲她的唇,「无论青桡是谁,那也是前世的事,我们一起过好这辈子就行。」 前世的事真的不重要?她前世种的七靡花救了自己和向北,她前世还留下一个在苦苦找寻自己的儿子。小琰,他回到王宫后会不会又偷跑去人间找她?雪灵烦乱的思绪又多加一道扰人的荆棘。 夜深了。樊翊搂着雪灵躺在床上,虽然樊翊嘴上说瑾萸没反对他和雪灵,从她的回覆他感觉她并不认同他和雪灵的关系。或许是太突然了。 两人各自心事重重,但毕竟折腾了一天,累得沉沉睡去。 清晨时分,雪灵勐然惊醒,她一个转身向床面施法,床面出现一个向下的通道。雪灵把樊翊推下去,低语:「快回你自己房间。」 雪灵才刚刚把樊翊弄走,金泽就出现在窗前,透过内室前挂着的干花纱帘微笑地看着雪灵的身影,「早啊。」 幸好她感觉到金泽的气息,如果被他看见她和樊翊睡在一起,她不敢想像金泽会有什么反应。雪灵深吸几口气压下狂乱的心跳,整理了外衣,掀开纱帘走到外室:「早安。」 金泽看了一眼花园里的七靡花:「七靡花长得很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狐妖和花草这么有缘。」 晨曦日光洒在花园里,七靡花在阳光下斑斓迷幻,绚烂夺目至极,瑶芙园里再美的花也难与她争妍斗丽。 金泽眉心微紧:「七靡花美得太霸道。神界怎么会种出这样的花?」 雪灵走出花园,看着在微风中骄傲摇摆的七靡花,悠悠地说:「虽然她美得很霸道,但我感觉到她的痛苦。好像是,越痛苦就越要绚丽。」 金泽有点不屑:「一朵花能有什么痛苦。」 雪灵愣了愣,讥诮:「世界万物皆有喜乐苦痛,只是大多数人高高在上不屑去感受罢了。」 此刻,雪灵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对金泽总有种莫名的疏离感。他虽然对自己温和,对其他人却冷若冰川,就算对着小时候的小野,也是冷得让小野心头髮寒。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可爱的小野他就不喜欢?除了自己,世间还有什么人和事能让他在乎? 金泽一怔,静静地注视着雪灵。雪灵被他看得心头髮热,忙说:「我要去把陛下扶出来。」 「好。我在这等你们。」 雪灵走后,金泽凝视着眼下的七靡花,嘴角微微扬起,果真是她。 六百五十年前,他奉命前去神界暗地帮助龙神帝攻打火神国,和四名火神将在天空打了起来。火神将的神火乱飞,掉落到地面上的村庄里。村庄里很快布下一张花做成的网,阻挡神火击中村庄,但花网明显挡不住神火的侵袭,村庄不少房屋被击中着火。 他和火神将打得昏天暗地,突然一个白衣女子飞到他们面前,大声唿唤:「将军,下面住的是神民百姓,请将军们移步到别的地方较量好吗?」 五人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子震住。这女子灵力低微,却倔强地挡在他们面前。他看到她无畏的模样,心里暗地佩服,全速飞离。火神将赶紧追去。他摆脱了神将的纠缠后,回到那个村庄。虽然有些房子被烧,但村庄总算是保住了。白衣女子在帮着村民救火,他用灵力把房子的火焰扑灭。 第76页 白衣女子看见他,向他行礼表示感谢。在他刚想开口问她的名字时,村民们齐声叫唤:「谢谢王妃。」 王妃?他心下讪然,她是王妃,是神,他是妖,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向天空纵身一跃,飞快跑离。 只是,没想到四百五十年后,在妖界尧銮宫里,他重遇上了她。 「金泽大人,我是陛下的侍女……我叫雪灵。」 她敢讽刺自己,正如六百五十年前她敢阻止神将的打斗。她从来就不是一般娇柔的女子。 -- 旭日东升时,瞿野抱着瑾萸跟随雪灵和樊翊走到瑶芙园,把瑾萸平躺着放在七靡花丛中。 瑾萸看着雪灵:「就是这些花救了你?」 雪灵跪在花丛里:「是的,她们也会治好您的伤。」她俯身亲吻着其中一朵七靡花,灵气和花气慢慢交织。 「我养你以泪,请回她以命。」雪灵心里默念着,回想起三十年瑾萸承受的火灼之苦,潸然泪下。泪珠滴在七靡花瓣上,再掉落在泥土里……七色花瓣慢慢长成七色彩带,开始缠绕着瑾萸。瑾萸闭上眼,任由彩带把自己全部包裹,在阳光下斑斓闪耀。 看见雪灵对着七靡花流泪,瞿野霍然明白,原来雪灵的泪就是七靡花疗伤的引子。 四人静静地陪伴在旁。樊翊想和雪灵说话,却被瞿野的眼神制止。 当正午烈日照在彩带上,彩带开始慢慢褪去,变回了七色花瓣。瑾萸胸口的桃木剑已经掉落一旁。 「阿萸。」瞿野上前蹲下,握着她的手。 瑾萸缓缓地睁开眼,对着瞿野关切的目光,淡淡地说:「我现在能杀你了,你还不快走?」 瞿野暖笑:「那我就等你来千刀万剐。」他扶着瑾萸坐起来,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昨日的萎靡憔悴已经一扫而去,双目的神采堪比炯炯烈日。 「陛下!」雪灵跪在瑾萸面前,哭得身子发颤,泪洒如雨。三十年来她的火灼之痛,自己的锥心之苦终于结束。 瑾萸轻抚着她的髮丝:「雪灵,这三十年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雪灵擦拭眼泪,哽咽着。 瑾萸抚摸着身旁的七靡花:「你们果然是神花,谢谢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她的眉头倏地收紧,闭目仔细聆听。 ~她养我以泪,我回你以命~ 瑾萸凝视着雪灵。五百年前的一念之间,救与不救,竟成了今日自己得救的根源。 瑾萸扶着雪灵一起站起,她身体有种前所未有,重获新生的舒适感。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午的艷阳,刺眼夺目让人无法直视,但它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却让世间万物生机盎然,包括自己。 「妈妈……」樊翊热泪盈眶。 瑾萸柔声:「你还想要妈妈抱吗?」 樊翊跨步搂着瑾萸。他的个头比她高,身子比她壮,瑾萸轻拍他的背:「小野,我的小野,长大了……」 雪灵擦了擦眼下的泪痕:「陛下,我去为你做饭。」 樊翊离开瑾萸的怀抱,忙说:「我去帮你。」 瑾萸点头:「正好我有话要和泽大人说。」瞿野识趣地跟着两人离去。 金泽向瑾萸垂首行礼:「恭喜陛下伤势痊癒。」 瑾萸:「这些年辛苦大人了。」 金泽:「陛下三十年前突然闭关,一众大臣已经议论纷纷。陛下痊癒,就可以解除众大臣的疑虑。」 瑾萸:「请大人安排,三天后上朝。」 「属下领命。」 瑾萸看着金泽:「三十年前我承诺过把王位传给你,许雪灵于你为后。可是,现在出了问题。」 金泽皱眉:「什么问题?」 瑾萸凝重:「金莹知道了小野的身份。」 金泽脸色骤变,霍然明了:「难怪她不杀小野。」 「三天后上朝,如果我宣布把王位传于你,金莹一定会煽动朝臣以血脉传位为名反对。」 金泽双目微紧:「陛下想必已有了计划。」 「王位本是血脉相传,小野是我的血脉,雪灵也是王族的血脉。」 金泽诧异:「雪灵是……」 瑾萸娓娓道来:「五百年前,我在人间游歷时,看到了一团被灵力包围着的灵识漂浮在空中。我从来没看过如此清澈透亮的灵识,一时好奇,就带它回尧銮宫,用聚灵丹救了它。聚灵丹是用歷代狐妖王的精血炼制而成,用聚灵丹培育出的妖自然是王族血脉。灵识长成了一朵洁白的花蕾。花蕾绽放时,雪灵就静静地躺在里面,是个美得难以形容的婴孩。」 金泽瞭然,故事就对上了:「雪灵的前世是花神。」 「神界里,人神为尊,兽神次之,花神这种天生灵力修为普通的农神向来与世无争。那些飘落人间的灵识都是在神界作恶被严惩的神,她一个小小的花神为何会被如此重罚?」瑾萸看着金泽,「雪灵的灵识被灵力包围,应该是有灵力极高的神在最后关头用灵力保护雪灵的灵识免于被毁。」 金泽和瑾萸对视:「陛下告诉我雪灵的身世是想让我明白雪灵前世身份不简单,要我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娶她?」 瑾萸默默看着他。 金泽淡然:「我第一次遇见雪灵并不是两百前在宫里,而是六百五十年前在神界。」 瑾萸脸上透出诧异和瞭然。金泽位高权重,灵力高强,气宇轩昂,对他投怀送抱的美妖多不胜数,就连金莹也曾经对他示好,他一直对各色各样的美妖无动于衷,怎么会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小侍女一见钟情。 第77页 「在我想问她叫什么名字时,我听到有人叫她王妃。那时我没再多想,转身离开。当我在宫里看见她时,我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不管她前世是什么,这一世她会是我的妻。」金泽说得毋庸置疑。 瑾萸感嘆:「没想到你和雪灵有这段缘分。」 金泽:「陛下打算把王位传给雪灵?」 瑾萸:「如果你同意,雪灵为王,你为她的王夫。如果你不同意,我依旧会传位于你,雪灵为后。只是你要预备妖臣会联合起来挑战你,例如金莹和崇虞。」 金泽垂眸忖量。 瑾萸:「你有三天时间去思考。交出王位后我会离开妖界,这三天是我留在妖界最后时光,我想静一静。」 金泽会意:「属下想请陛下确定雪灵和小野之间并无私情。」 瑾萸微点头:「雪灵会是你的妻子。」 金泽行礼:「属下告退。」 看着金泽向天空飞跑,瑾萸深吁口气,喃喃自语:「雪灵,是我对不起你,但这是唯一的路。」 -- 樊翊在厨房里忙东忙西,雪灵细心指点他每道菜的做法。没有金泽在旁,樊翊毫不顾忌的对雪灵亲昵,不时偷着亲吻她的脸蛋和柔唇,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两小无猜又浓情蜜意。 瞿野看得于心不忍,转身离开,静静坐在厨房外的石凳上看着天空不时飞过的灵鸟。 瑾萸走到他身旁,质问:「你就这样任由他们你侬我侬?」 瞿野拿出樊夜的铃铛:「当你把樊夜的铃铛扔进海里时,是不是从没想过这个铃铛还会再响?」 瑾萸皱眉:「你想说什么?」 瞿野幽幽道:「小野是樊夜的太孙,是我的儿子,痴情是我们融在血里的宿命。」他拉着瑾萸的手,「我都管不住自己的疯狂,你怎么可能要我管住小野?」 瑾萸的目光颤震,樊夜五十年在海里寻找铃铛,瞿野三十年在雪山里找寻七靡花,她的小野会花多少年寻找雪灵?她的心头酸涩难忍:「你说雪灵死的那晚,你打晕了小野。」 瞿野「嗯」了声,骤然会意,「你想……」 「这是唯一阻断小野痴情的方法。」 瞿野怔怔地看着她,他第一次感觉到她身为妖王的冷酷和果断。他讪然一笑,她可是活了五千年的狐妖王,仁慈从来不是她的选择,她要能平衡一切的结果。 瑾萸没迴避瞿野质疑的目光,冷冷清清地说:「怎么,不相信我能对小野那么残忍?如果你在我身边待久些,你就不会在雪山里浪费三十年,受火灼之苦喝妖血成妖。」 瞿野轻抚着她的手背:「那只是因为你是妖王。可幸的是,三天后你不再是王,你只是我的阿萸。」 瑾萸的手陡然一颤,心头漫起了丝丝暖意。她轻啐:「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你可别后悔。」 瞿野暖暖笑看她:「那我下辈子再来找你。」 -- 在雪灵的帮助下,樊翊做出了四菜一汤,第一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樊翊给瑾萸夹了块红烧肉:「妈妈,你的伤刚刚痊癒,要多吃点肉补一补。」 瑾萸微笑吃下,不住地点头:「很好吃。」 樊翊给瞿野夹了块肉:「爸,这是儿子孝敬您的。」 瞿野笑着大口吃下:「总算是吃到了。」 樊翊挑了块肥瘦相间得刚刚好的红烧肉夹起,直接送到雪灵嘴边:「阿灵,这块给你。」 雪灵红着脸:「你放下来,我自己吃。」 「不要,我要像以前一样餵你。」小时候樊翊缠着雪灵给他餵饭时,雪灵羞他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他就反击餵回去,于是她餵他一口,他也餵她一口,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雪灵瞪着他:「你不是小孩子了。」而且还有瑾王和瞿野在旁,害不害臊? 樊翊眯着眼:「我是你老公,餵你更天经地义。」 瑾萸脸上的笑意瞬间黯淡。瞿野急忙夹起一块肉,送到瑾萸嘴边:「我也来餵。」 瑾萸暗暗瞪着他,还是顺从地吃下去。雪灵见状,不再扭捏地吃下樊翊送来的肉,用眼神制止他再做一次。 樊翊问:「妈妈,你刚刚和金泽是不是谈王位交接的事?」 瑾萸没否认:「三天后我就交出王位,离开妖界。」 樊翊的喉结滚了滚:「金莹知道了我的身份,她会不会从中作梗,阻止你传位给金泽?」 瑾萸凝视着他:「你想要这个王位吗?」 樊翊拼命摇头,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心知肚明的:「不要,我才不要当王。如果把我推上王位,我不是个傀儡就是只待宰的羊羔。妈妈,你有法子不让我当王的,对吗?」 瑾萸颔首:「我保证,你不会当王。」 樊翊顿时松了口气,悬了两天的心终于平稳降落。他欢喜地看着雪灵,雪灵也是一脸释然。虽然他想不懂瑾萸有什么法子能堵住金莹的嘴,但瑾萸当了三千年的妖王,自然有他想像不到的谋略和手段。他不懂,也不想懂。 王位留给金泽,他只要雪灵。 樊翊兴奋地说:「妈妈,去到人间后你想住在哪?坪山别墅,和远湖别墅都很不错。如果你都不喜欢,就照你的意思再盖一间。」 瑾萸斜觑瞿野一眼:「你太爷很喜欢坪山别墅,我暂时就住在那吧。」 第78页 瞿野暗地一笑,她是要用自己的前世来打压自己吗? 樊翊欢喜地安排:「那我和雪灵住远湖别墅,离坪山别墅不远,随时可以去看你们。」 瑾萸微笑:「好啊。」 雪灵诧异地看着瑾萸,她说「好」,那是代表她同意樊翊和自己的事,金泽也同意她离开妖界? 樊翊涛涛不绝地告诉瑾萸,回到人间,他能带着她上天下海,游遍整个大千世界。向北这六年来给他安排的行程让他累积足够经歷在瑾萸和瞿野面前炫耀。 瑾萸听得双眼浮满会心笑意,无论如何,当初她决定把樊翊送去人间生活是对的,她给他选了一条避开权谋和斗争的路。只是,雪灵…… 瑾萸看了一眼专心听着樊翊谈天说地的雪灵,满眼的羡慕和期盼。也是,她从出生到现在都只是生活在尧銮宫里,别说人间她没玩过,就算是妖界她也只是去过万芳林,樊翊口中的精彩世间她怎么会不嚮往?只是,如果她当王,这样的享乐恐怕是奢望。 她的心就如同她的双眼,清澈如水,纯净如雪,这样的妖怎么能当王?推她坐上王位,她如何能在阴险狡诈,如履薄冰的朝堂中自处? 瑾萸心下黯然,只盼金泽能护好她。或许在金泽掌握了实权,他就不再需要她当傀儡。 或许…… -- 晚餐后,樊翊拉着雪灵去到了后殿的瀑布下的浮碧泉。小时候,他最喜欢和雪灵在这里游泳。 瀑布的水流从烟雾缭绕的峰顶而来,落入峰底的一池碧泉。浮碧泉上飞扬着成群幽蓝的萤火虫,闪闪熠耀,映照着泉水粼粼如星。 樊翊脱下上衣和外裤,跳进泉水里,尽情地在水里畅游。他游了一圈,向雪灵挥手欢叫:「阿灵,下来一起游。」 雪灵看樊翊游得畅快,早就心头雀跃,跟着跳进泉水。 樊翊游到她身旁:「老规矩,我没游得比你快你就要陪我睡觉。」他特意把「没」字说得很轻,「游」字说得很重。 雪灵信心满满地点头。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他不可能比她快。 「老规矩,你让我半个泉。」 雪灵急说:「不行,你不是小孩了,不能再让。」 樊翊摊手:「我二十六,你五百,你不让就太不公平。」 和他说理她总是说不过他,雪灵瞪着他:「我让你三秒,一……」 樊翊飞扑向前,尽全力向着岸边游动。 「二,三。」雪灵跟上,不一会就追上他,在岸旁微笑地等着他。 「你输了。」 樊翊窃笑地耸耸肩:「好吧,我没游得比你快,你今晚陪我睡觉。」 没游得比她快,雪灵愣了愣,旋即瞪着他,「又搞这种小把戏。」 樊翊把她拉入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我今天很开心,妈妈没打算把我推上王位。我们可以一起回人间,我就能带你游遍人间大地,让你好好体会做人的精彩。」 雪灵看着樊翊,踌躇了一会,怯怯地说:「金泽他……昨天向我表白了心意。」 樊翊把她搂得更紧,忿忿地说:「他这只千年冰狐休想。一天到晚冷着脸,像是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遇上这种男人有多远躲多远。」 「他也算是你的师傅。」 想起金泽把雪灵的戒指拔下扔给他,樊翊更是愤懑:「才不是。他教我的心法只是为了讨好你。练功时如果你不在旁,他对我可凶了,根本就是个恶魔。对小孩都这样,他的心肝脾肺肾不是冰做的就是石头做的。」 樊翊看见雪灵一脸踌躇,不禁忐忑:「你根本就不喜欢他的,对不对?」 金泽表白后,她开始正视她和金泽的关系,脑子里不断整理着她对金泽的思绪,终于今天他的一句「一朵花能有什么痛苦」让她理清一切:「我一直来只当他是让我敬重的大人,他的世界和我没有关联。」 樊翊霎时心花绽放,只要雪灵不喜欢金泽,他和雪灵之间就不会有任何阻碍。他搂着她亲了又亲:「那你当我什么?」 雪灵轻啐:「当你是个爱耍赖的小孩子。」 樊翊眯着眼:「我就让你看看我还是不是孩子。」 雪灵双颊瞬间涨红,推开他:「你再胡来我就不理你了。」 樊翊又把她拉回怀里:「阿灵,我真的很开心。我们救回了妈妈,又能一起回人间,避开妖界王权纷争。」 雪灵靠着他的胸膛,这一切完美得很不真实:「小野,自从你离开后,我每天都想着你。如果不是要照顾陛下,我真想天天跑去人间看你。」 樊翊心头暖暖:「不公平,你想了我二十年,我却忘了你二十年。」 雪灵抬头注视着樊翊:「其实在你出生时,我抱着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我们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樊翊诧异,他想起白雾雪灵对他说,「青桡,你终于回来了。」他不禁沮丧:「为什么我对你没有这种感觉。该不会是你想了我几百年,我忘了你几百年?」 雪灵讪笑:「我只是感觉好像认识你,我可没想你几百年。」 樊翊深深地凝视她:「我不管前世如何,我只要这辈子好好和你在一起。」 雪灵轻抚他的头髮,柔声:「那就只能等你长髮及腰了。」 樊翊低下头,深情吻下。萤火点点,烟水迷濛,缘起幼时相伴,情至浓时相依,一切美好得如梦似幻。 第79页 第34章 . 青炀 龙神帝 站在寝宫窗边遥视着两人亲昵的瑾萸, 默默转身离开。瞿野看了一眼浮碧泉的旖旎风光,把窗户关上。 寝宫中放着一面椭圆形的琉璃镜,瑾萸坐在镜前仔细打量自己,三十年过去, 她的容貌看似并无大变, 只是消瘦了些, 但眼神里的倦怠已经浓重得难以掩饰。她轻抚着鬓角的白髮, 她开始变老了?狐妖的寿命,模样和灵力修为有直接关系。她的灵力几乎消散殆尽, 模样就会变老,寿命也会变短。 瞿野从后搂着她,轻轻吻着她的鬓角:「我的阿萸终于有点凡人的气息, 我们终于有机会可以一起慢慢变老。」 瑾萸淡淡地说:「你现在是半人半妖,想老没那么容易。」 瞿野微笑:「那我就给自己放血,血放得差不多,我身上的妖气也就少了。」 瑾萸觑他一眼:「一时变妖,一时又要变回人,这么折腾你还真闲得慌。」 瞿野展颜笑着:「对啊,没你在身边我当然闲得慌。有你在身边, 我就都听你的。」 瑾萸哼了一声:「都听我的?你暗中使诈才是真。」 瞿野刚想开口,琉璃镜突然闪动起红光。瑾萸诧异:「龙神帝?他怎么现在要找我?」 瞿野:「你和龙神帝有交集?」 瑾萸点头:「一千年前,他还没当王时来过妖界帮我清除狼妖叛军。七百年前他当上风神王, 我派金泽带狐妖去帮他剷除异己。六百多年前他统一神界成龙神帝之后, 我们再没联繫过。难道神界出了事故?」她示意瞿野退开, 伸手在镜前一扫,镜面出现了龙神帝的模样。 「瑾王。」龙神帝向瑾萸点头示意。 「龙帝。」瑾萸回敬。 「我听说瑾王受了伤,看来瑾王伤势已经痊癒。」 瑾萸惊讶, 她受伤的事就算在妖界也只是个口口相传的猜测,龙神帝的语气却是肯定的。「有劳挂心,受一点小伤而已。」 龙神帝:「看来七靡花真的能医百病,疗百伤。」 瑾萸心头一震:「敢问龙帝是如何得知我受伤之事?」 龙神帝注视着瑾萸:「雪灵说的。」 瑾萸脸色霎变:「龙帝认识雪灵?」 龙神帝:「我的王儿小琰去人间游玩时遇上雪灵,和她一起玩了几天。小琰回到神界后很想念雪灵,吵着要找她。我闹他不过,只能烦请瑾王安排让雪灵和小琰见一面。」 瑾萸询视地看向瞿野,瞿野点点头示意龙神帝所说属实。 瑾萸:「好,雪灵半个时辰后过来。」 龙神帝双眼微瞪,喉结滚了滚:「有劳瑾王。」 通话结束后,瑾萸蹙眉看着瞿野:「这又是怎么回事?」 瞿野把他找七靡花的前因后果,还有小琰认雪灵为妈妈,昊宸来找小琰的事讲了一遍。瑾萸听完眉头锁得更紧:「龙神王子叫雪灵妈妈?雪灵的前世是龙神帝后?」 她想起包裹雪灵灵识的强大灵力,难道灵力的主人就是龙神帝?她又想起金泽提起六百五十年前在神界遇上雪灵,当时她是王妃。是生下王子后,被晋封为帝后? 瑾萸长吁了口气,冷冷看着瞿野:「这件事你竟然瞒着我?」 「我以为那只是雪灵前世的事。」 瑾萸冷嗤:「龙神帝都找上门来,你还认为那只是前世的事?」她扫了扫镜子,原来昨天龙神帝就已经找过她两次。这根本就是急着找妻的节奏。 她看向瞿野:「去把雪灵叫来。你看好小野,别让他进来。」 瞿野点头,沉凝走出寝宫。 -- 浮碧泉中,樊翊和雪灵还在水里追来逐去,嬉戏玩乐,如同二十年前的孩童时光。 瞿野静静看着他俩的烂漫情真,心中浮满不忍。如果金泽已经是一座挡在他们之间的高峰,龙神帝就是砍断他们的深渊,他俩果真无缘? 「雪灵,阿萸叫你过去一趟。」 樊翊和雪灵停止了嬉戏。雪灵跳出浮碧泉,施展灵力衣服瞬间就干了,她快步向瑾萸的寝宫跑去。 樊翊爬上岸边,看向瞿野:「出了什么事?」 瞿野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没什么事。」 樊翊凑在瞿野面前,眯着眼:「你们该不会又在瞒着我盘算着什么。」 瞿野翘手:「如果真有事瞒着你,你又能怎样?」 樊翊愣了愣,泄气:「好吧,我知道我是受保护物种。」 瞿野站起,走到一颗树旁掰断两根树枝,把一根扔给樊翊:「练剑。」 樊翊接过,狡黠一笑:「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进入妖界后,樊翊感觉身体的灵力日渐增长,像是埋在身体里的种子在妖界的阳光水土浇灌后极速生长。 瞿野挑眉:「是吗?」他挥动树枝攻去。 樊翊信心满满地接招。虽然他很讨厌金泽,但他不得不承认小时候金泽教他控制灵力的心法的确让他迅速掌控身体里膨胀的灵力,避免他被突然復甦的灵力反噬。 瞿野和他打了几个来回,心下暗惊。此时的樊翊已不再是在人间时的凡人,樊翊的武功技法虽然稚嫩,但丰盈的灵力足以让他难以招架。 两人旗鼓相当,对打了十几回合,樊翊好胜心起,凝聚灵力于左掌中,迅雷般向瞿野击出。瞿野左掌相迎,竟被樊翊的掌力打到五米开外才勉强稳住脚步。 第80页 两人都脸色震惊,樊翊立即收回灵力,忙问:「老爸,你没事吧。」 瞿野凝神,稳住被樊翊震得生疼的五脏六腑。他深吁口气,樊翊的灵力才刚刚恢復,自己没用上妖血灵力竟然就招架不住。妖王的血脉果真非同一般。 瞿野看着樊翊,扬起嘴角:「有意思。」他调整气息,运动起蛰伏在身体里的妖血灵力,「再来。」 -- 雪灵步入瑾萸的寝宫,瑾萸坐在沧影镜前,闭目撑额。 雪灵走到瑾萸身旁,轻唤:「陛下。」 瑾萸睁开眼,仔细端详着雪灵。她真是来自神界的花神,龙神帝后?龙神帝会不会要和雪灵重修旧好,藉机吞併妖界? 就算如此,她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灵力鼎盛的妖王,再没能力决定妖界的存亡。妖界的事只能靠金泽来定夺。 雪灵心头微颤,蹲下:「陛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瑾萸摇摇头:「有人要找你。」 雪灵满脸迷茫:「有人找我?」 「龙神帝要找你。」 雪灵的身子陡然颤动:「龙……龙神帝?他为什么要找我?」 「你认识他的王儿小琰?」 雪灵怯怯地点头:「在人间小琰找到我,他说……我是他妈妈。」 「神界的事,你记起来了?」 雪灵急忙摇头。 瑾萸:「有没有想过你前世真的是龙神帝后?」 雪灵眼中涌起了慌乱:「我没想过。无论如何,那也是前世的事,应该和我无关。」 瑾萸凝视她:「当真和你无关?」 沧影镜开始闪动着红光,瑾萸看着雪灵:「准备好见你前世的夫君了吗?」 雪灵的气息急了:「陛下,我……」 瑾萸的手一扫,龙神帝的模样就出现在镜中。 如果之前雪灵心里还不愿承认自己的前世是龙神帝后,看见龙神帝的一瞬,她再没有任何能欺骗自己的可能。 四目对视的一刻,她的脑海瞬间掀起漫天巨浪,连绵不绝,来回激盪,像是要冲击出沉寂已久的前尘往事。她的心渐渐浮起一阵无缘由的隐痛,缓缓在她的胸腔漫开。 她认识他。 龙神帝一身黛青色鎏金龙纹锦袍,黑髮用根簪子束起,两鬓垂下几缕髮丝却是白髮。他的双眼锐利深邃得如同深不见底漩涡,仿佛在对视的一刻,所有思绪顷刻间被他捲走,无所遁形。他静静站在镜中,好似一座屹立在世界尽头的冰峰,庄严清冷,俯视世间万物,无喜、无悲、无苦、无痛。只是,在看见雪灵的一剎那,他眼里的漩涡似乎静止成了清透水面,映照着雪灵的身影。 瑾萸:「雪灵,这位是龙神帝。」 雪灵的双唇轻颤着,垂首向龙神帝行礼:「陛下安好。」 「我叫青炀。」 青炀?青桡?雪灵的心头难以自持地颤慄。 青炀关切地问:「我听昊宸说你受了重伤,现在伤势如何?」 雪灵诧异地抬头看了青炀一眼:「谢谢陛下关心,我的伤全好。」 「是七靡花治好你的伤?」 「是。」 青炀嘴角扬起:「幸好……小琰醒来后一直吵着要找你。」 雪灵想起瞿野告诉她小琰看见金莹伤害她,扑上去要和金莹拼命时被打伤,忙问:「小琰的伤没事吧?」 青炀:「他没事,我让他过来见见你。」他一招手,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就飞扑到镜面前,大声叫唤:「妈妈,妈妈,你真的没事,父帝没骗我。」 雪灵这才看清小琰人身时的模样,聪明灵动,三分像青炀,五分像自己。 「小琰,妈……我没事。」 小琰扁着嘴,撒娇:「妈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雪灵哄着他:「小琰,我是狐妖,是不能去神界的。下次你去人间时,我去人间见你好不好?」 「不好!」小琰嘟着嘴看向青炀,「父帝,妈妈明明是花神,为什么会变成狐妖?为什么不能回宫?」 青炀轻抚他的头髮:「妈妈五百年前出了事,父帝不是告诉你,我一直在找妈妈吗?就算妈妈是狐妖,还是能回宫里陪你的。」 「真的?」小琰双眼亮起,「那妈妈明天能回来吗?」 青炀微笑看着雪灵:「那就要问妈妈了。」 小琰看向雪灵,急切地问:「妈妈,你明天能回来吗?」 瑾萸开口:「小琰,你妈妈明天回不去,她这段日子要陪着我。」 小琰嘴巴翘得老高:「你是谁?你都那么大了为什么要妈妈陪?」 瑾萸失笑:「我是你的外婆,也就是你妈妈的妈妈。外婆生病了,你妈妈陪着我,是不是很应该?」 小琰愣愣地眨着眼:「外婆?可是妈妈长得和你一点都不像。」 瑾萸忍不住哈哈一笑:「真是个小精灵。你妈妈长得像她自己我也没办法。」 小琰乌黑的眼珠子转啊转:「那我去给你找七靡花,七靡花能治好你的病,你的病好了,妈妈就能回宫里陪我。」 瑾萸微笑:「外婆只要再休息几天病就能好。」 小琰追问:「几天是多少天?」 瑾萸:「小琰,我和你父帝商量一下,他待会告诉你。」 青炀示意侍女把小琰带走,小琰临走前靠在镜面要雪灵亲他一口才不舍地离开。 第81页 瑾萸示意雪灵离开,雪灵忙对青炀说:「陛下,是我求昊宸将军多留几天帮我找七靡花才会让小琰受了伤,都是我的错,请陛下莫要处罚昊宸将军。」 青炀看着雪灵,柔声说:「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总爱护着别人。好,我答应你。」 雪灵心如擂鼓,急忙低头避开青炀的温柔:「谢谢陛下。雪灵告退。」青炀的目光一直追随到她离开寝宫为止。 青炀追问:「她真的是你的女儿?」 「五百年前,我在人间遇上雪灵的灵识,我用王族灵丹恢復了灵识的肉身。」 瑾萸凝视着青炀,「她真是你的帝后?」 「是!」 第35章 . 青桡 疯疯癫癫的八王子 瑾萸凝视着青炀, 「她真是你的帝后?」 「是!」 「因为她长得像你的帝后?」 青炀笃定:「因为小琰找到她。小琰记得她的气息,绝对不会认错。」 瑾萸审视着青炀:「雪灵的灵识掉落到人间,她离开神界的时候一定很悲壮。」 青炀和瑾萸对视,眼里凝聚着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谢谢瑾王救了雪灵,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小琰很想念雪灵, 望瑾王能早日让她回神界。」 瑾萸:「事情可能有些复杂。我在位三千年, 早已身心疲惫。我已经决定退位, 由雪灵即位。」 青炀目光陡然震动,断然:「雪灵没有当王的能力。」 「雪灵没有, 她的王夫金泽有。」 青炀眉头蹙起,目光渐渐变得沉冷:「雪灵已经和金泽成婚?」 「还没,但这是三十年前就定下来的婚约。」 青炀冷冷说:「如今瑾王知道雪灵是我的帝后, 就请取消这个婚约吧。」 瑾萸似笑非笑,拍了拍衣服上的皱褶:「想必龙帝也清楚,就算雪灵前世是你的帝后,今世她不可能记得你们之间的事情,你和她如今只是陌路人。这一世她是我的义女,她当不当你的帝后可不是龙帝你说了算。」 青炀眼里浮起一丝凌冽:「如果我正式向瑾王提亲,相信瑾王不会拒绝的。」 瑾萸毫不退缩, 迎上青炀的逼迫:「那就请龙帝告诉我,前世的雪灵是怎么死的?以龙神帝一统神界的超凡能力都护不住自己的帝后?」 青炀负手,手在他身后紧紧地攥起, 过了半晌, 他的手松开, 眼中的凌寒淡去:「瑾王,是我无礼了。雪灵是我的帝后,前世我没能护住她是我此生最痛, 今世万幸能找到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换她回到我身边。」 「任何事?」 青炀点头,郑而重之:「任何事!」 「好,请龙帝容我想一想。」 「明日此时我再来打搅。瑾王早点休息。」青炀扬手,他身影从镜面消失。 瑾萸长嘆口气,无奈地摇头,这事一件比一件让她头疼。 青炀愿意为了雪灵做任何事?瑾萸的嘴角狡黠地扬起。男人,说一套做一套,就看看你的底线在哪? -- 瞿野回到瑾萸的寝宫,热汗淋漓,喘息不止。瑾萸瞥他一眼:「和小野练剑也能把你累成这样?」 瞿野走到她身边,亲了亲她的额头:「小野是咱们的儿子,妖王的血脉就是不一样,我现在用尽全力只能勉强和他打成平手。明天可能就打不过他了。」 瑾萸满意:「他灵力恢復得比想像中快。很好。」 瞿野伸手想搂住她,瑾萸把他推开:「满身臭汗,去洗澡。」 「你陪我一起洗。」 瑾萸嘴角勾起:「我虽然没了八成灵力,剩下的两成也足够噼了你。」 瞿野耸耸肩,在瑾萸面前利落地脱下衣服,两人虽然早就住在一起好几年,三十年后再玉.帛相见,瑾萸不禁心跳加速,脸庞泛红。 瞿野凑在瑾萸耳边,暗昧呢喃:「你放心,这具身体保持得和三十年一样,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快步走到内室的浴池里。 瑾萸咬咬牙,真想噼了这傢伙。 她在瞿野的衣物里看见两个金铃铛。她走去,捡起。活了五千年,这是她送过的两个金铃铛,竟然都送给了同一个男人。 瞿野在浴池里哼着歌,是他一直喜欢唱给她听的情歌。歌声裊裊,把她的心撩得又暖又痒。当初她被严隆刺中掉落山崖时,瞿野不顾一切地跳下想要与她同生共死,她心里的恨就消散了。但她的怨还在,于是她一掌把他打回崖上,让他独自在人间承受悔恨。 她在灵虚池里煎熬了三十年,他为了她孤身爬雪山找七靡花,喝了三十年狐妖血成妖,她心中的怨也化了。 瑾萸无奈,这就是他命里的男人,让她爱、让她怜、让她恨、让她怨,却依旧不舍。 「阿萸,我好寂寞啊,你进来陪陪我吧。阿萸,我的好阿萸……」 瑾萸恨骂:「快六十岁的老男人还撒娇,噁心!」 只是,她还是迈开了脚步。 瞿野笑了。 瑾萸走进内室:「明后两天我会让小野进灵虚池修炼。灵虚池里的灵血凝聚了万年灵力精华,能大大增进小野的灵力。但要小心灵力增长过快反伤小野,你要时刻陪在他身边,如果有异样,就立即把他拉出灵虚池。」 瞿野点头:「好。对了,龙神帝那边怎么样?」 瑾萸坐在浴池边:「青炀确定雪灵就是他的帝后。」 第82页 瞿野愣了愣:「青炀?」 「青炀就是龙神帝。」 瞿野陡然想起:「你听过『青桡』这个名字吗?」 「青桡?」瑾萸细细回想,「青桡应该是龙帝的胞弟,前风神王的八王子。好像曾经中魔毒,变得疯疯癫癫的。你怎么会知道青桡?」 瞿野皱眉:「雪灵的灵识飘出时叫小野,青桡。」 瑾萸脸色骤变:「什么?」 瞿野:「雪灵的灵识说:『青桡,你终于回来了。』」 瑾萸的脑海霎时掀起惊天巨浪,脸色越来越深沉。 看见瑾萸的忧心忡忡,瞿野疑惑:「难道小野的前世是龙神王子青桡?可是神界的灵识怎么能投胎到妖界?」 「如果神界中的神被重罚,他会被扔下息落崖,肉身会被息落崖里的冥火烧毁,强神的灵识可能会在人间瓢泊一段时日。可是,神界的灵识不能投进人身,也不能投进妖身,再强的灵识终会魂飞魄散。除非得到其他神或妖相救重塑肉身。」瑾萸的双眸陡然瞪起,「难道,因为小野是半人半妖,被青桡的灵识钻了空子……」 瞿野惊愕,那小野岂不成了妖、人、神同体? 先是金莹知道小野的身份,再到雪灵是龙神帝后,再到小野是青桡,瑾萸托额哀嘆:「你说的每一件事都是惊雷。你到底还有没有什么事没告诉我?要炸就一起全炸了。」 瞿野拉着她的手:「对不起,我真的以为前世的事与今世无关,就算我前世是樊夜,我也没觉得自己和樊家有什么关系。」 瑾萸瞪他:「那只是因为凡人寿命太短,和樊夜有关的人全死了。你想想,如果樊夜的妻子孩子等了你五十年后找到你,你会怎样?」 瞿野一时语滞。幸好他是凡人。 瑾萸站起在浴池旁来回踱步:「如果龙神王子没去人间找妈妈,青炀没找到妖界来,雪灵和小野的前世是谁的确不重要。只是青炀对雪灵志在必得……唉,但愿前世青桡和雪灵没有太多纠缠。」 她神色肃然看着瞿野:「你知道你心里一直想成全小野和雪灵,知道雪灵的身份后,你就该把你的想法彻底扫掉。小野和雪灵之间不仅仅有金泽,还有个至尊龙神。青炀无论是谋略、手段,还是自身的神力都是天地之巅,就算我妖力最鼎盛时也得向他低头,你就别妄想小野能和他抢雪灵。」 瞿野颔首,嘆息:「我明白了。」 「今晚是他俩在一起的最后一晚。」说完瑾萸跨步离去。 瞿野怔怔地看着浴池中温泉水烟雾缭绕,他轻轻吹了口气,前方的烟雾散开但很快又聚拢。 与其无望的纠缠,不如痛快的放手。 小野,对不起,老爸帮不了你。 -- 樊翊又从密道钻进雪灵的房间,看见雪灵静静坐在窗前发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伸手搂着她,俏皮地叫:「捉住你了。」 雪灵没什么反应,樊翊探头看着她的脸,满眸忧愁。 樊翊皱眉:「怎么了?是不是妈妈说了什么话吓唬你?」 雪灵看着樊翊,摇头:「陛下叫我去,是因为……龙神帝找我。」 樊翊的身子一抖,喉咙发紧:「龙,龙神帝找你干嘛。」 「他说,小琰很想我,想我去神界王宫。」 樊翊双手抱着她,心头髮颤:「不行!」 雪灵靠在他胸膛上:「小野,我……我前世真的是龙神帝后。那个龙神帝,我认得他。」 樊翊倔强:「是又怎样?那是前世的事。」 雪灵呢喃:「看到他,我感觉我的心无缘由的很痛。」 「那一定是他前世伤你很深,这一世你就别理他。我们在人间逍遥,他在神界快活,互不干涉。」 真的可以吗? 「别再提他了。」樊翊急忙扯开话题,「阿灵,刚刚我和老爸练剑,我差点就把他打败了。」 雪灵讶异:「你的灵力恢復得那么快?」 樊翊洋洋得意:「老爸的表情既开心又不服气。他练了四十多年的功,喝了三十年的狐妖血,竟然抵不上我回到妖界一天。」 「那是因为你是陛下的血脉,灵力天生就比其他妖丰盈,更别说和凡人比了。」 樊翊:「阿灵,我现在怎么不能变成狐狸了,小时候就可以?」 「你灵力恢復的时间还太短,过段时间就可以变了。」 「小时候我是只褐狐狸,现在会像你一样是银狐?」 雪灵点头:「应该是。」 「我什么时候能变成金狐?」 雪灵微笑:「你闭关修炼五百年应该就可以。」 樊翊瞪眼:「闭关修炼五百年?那还是算了。」他拉着她的手,「我一天也不愿意和你分开。」 雪灵轻瞪他:「你这种只顾享乐不顾修行的狐妖会被其他妖鄙视的。」 樊翊耸耸肩:「我才不要留在妖界,动不动就要关起来几百年,人都被关疯了。」 雪灵无奈:「你过惯了凡人的生活,的确会很不适应妖界的漫长平淡。」 樊翊把她搂进怀里:「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人间的生活。」 真要离开妖界了吗?雪灵既嚮往樊翊口中的人间璀璨,心里却暗暗不捨生活了五百年的妖界。 雪灵抬头看着他:「不如今晚我们去树屋睡觉。」 第83页 樊翊双眼霎亮:「好啊,我们一起搭的树屋。」 两人牵手走到瑶芙园中央的一棵巨大的榕树。榕树的树冠枝繁叶茂,伸展起来比瑾萸的寝宫还大。雪灵刚要拉着樊翊向上跳,樊翊却已经一手拉着她跃起,一手扶着树杆,向上跑。 雪灵愣了愣,心中感嘆,她的小野真的长大了。 俩人来到树屋旁,推开门,里面有一张小方桌,两张小矮凳和一张木床。树屋正中央放着一座树枝搭成了简单版宫殿,宫殿内外每个角落放着各式各样用石头雕刻的人像。 以前,整个内殿中只有雪灵和小野,日子久了难免寂寞,于是两人就拿石头雕刻人像,做成侍女、士兵、将军、大臣、妖王和妖怪玩起打妖怪的游戏。 今天小野当妖怪要攻入宫殿,雪灵就布阵防守,明天就轮到雪灵攻,小野守。小野是小孩子,雪灵总会让着他,但小野学得快,又聪明伶俐,懂得变通,用雪灵进攻的策略来对付她的防守,用雪灵的防守战术来对付她的进攻,雪灵不得不多想应对之策。 樊翊拿起妖怪石像,向雪灵挑眉:「我们来打一场。」 雪灵拿起妖王,莞尔笑着:「看看我这个妖王怎么把你这些妖怪赶跑。」 樊翊眯着眼:「我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我攻进王宫,你就要嫁给我做老婆。」 「攻得进来再说。」 两人就像从前一样,你来我往,你攻我守。叫唤声,欢笑声在榕树的树冠下迴荡。 月光透过树枝照进树屋,照在两人欢快无忧的脸庞上,好似整个世界虽大,他们眼中心里只在乎彼此的陪伴。 第36章 . 傀儡 不是他,就是你 第二天清晨, 瑾萸敲了敲树屋的门,惊醒了在木床上相拥入睡的樊翊和雪灵。 雪灵立即下床,整理好衣服,开门:「陛下。」 瑾萸瞥了一眼床上的樊翊:「小野, 待会你跟着你爸去灵虚池, 我和雪灵有很多事要处理。」 樊翊揉了揉眼睛:「妈妈, 这么早啊!」 瑾萸嗔道:「谁叫你们俩昨晚玩得那么晚还不睡。」 樊翊伸懒腰:「我们昨晚大战还没分胜负, 阿灵,今晚再续。我就不信我攻不进王宫。」 瑾萸的脸色沉了。 雪灵笑了笑:「玩个游戏得失心都那么重。」 三人下了树屋, 樊翊趁雪灵没留意,偷亲了她的脸蛋一口,才向在花园里等着的瞿野走去。 「老爸, 我们今天还要练剑吗?」 「今天你要去灵虚池练功。」 樊翊搭着他的肩膀,笑说:「我这么练下去很快就能一掌把你打飞。」 瞿野白他一眼:「能打败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家你很得意?」 「现在你就认老了?」樊翊拍拍瞿野的肩膀,「放心,等我把灵力练好,我再给你传些灵力,让你和妈妈的差距没那么大,妈妈揍你的时候你还能逃。」 瞿野:「……」 两人去到灵虚池。瞿野说:「把衣服脱了, 走进血池。」 樊翊看向瞿野:「老爸,你要不要一起练?」 瞿野摇头:「我是凡人,在灵虚池里修炼会被灵血反噬。」 樊翊扬起嘴角:「没事, 以后我来保护你。」 「你要在灵虚池里待上两天, 期间如果感觉全身火热难忍就立即停止修炼, 离开灵虚池,免得走火入魔。」 樊翊点头:「知道了。」 「就按金泽教你的心法修炼。」 樊翊忿忿地哼了声。 「阿萸说过,金泽对修行非常看重, 而且一向心无旁骛,他的修炼心法是整个妖界里最细緻完整的,甚至比阿萸自己的心法还更好。修行就是修行,你别带着其他想法。」 樊翊应了声,脱下衣服走进灵虚池,坐在池中的石凳,闭目凝神,脑海里回想起金泽小时候教他的控制灵力的心法,跟着修炼起来。 瞿野坐在灵虚池外,边喝茶边静静地看着樊翊的修炼。这儿子最终能修炼到什么境界?是一掌把他打飞,还是能和鼎盛时的阿萸相匹敌? -- 晨曦洒在瑶芙园的百顷锦花上。瑾萸走到七靡花丛前,七靡花在晨光下诡谲变幻如斑斓琉璃,肆意绽放如中天绚日,让它们身旁的锦花黯然失色。 「这七靡花真是美得够霸道,神界竟然会种出这样的花。」瑾萸看向雪灵,「还是你种的。」 雪灵讪讪:「我不记得了。」 瑾萸带着雪灵走到凝香亭,坐在亭里的碧石椅上。 瑾萸握着她的手:「阿灵,我派你去人间帮小野找驱妖师,没想到你竟然为我找到了疗伤的神花,救了我的命。我和小野的命都是你救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 雪灵急忙跪下:「陛下别这么说。陛下赐命之恩,养育之情,我无论做什么都难以回报。」 瑾萸把她拉起,让她坐在自己身旁:「阿灵,在能回报你之前,我还有事要求你。」 求?雪灵心里震惊,瑾王怎么会对她说出那么重的字。「陛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雪灵一定会尽力的。」 「是有关王位的事。我昨晚告诉小野,他不会当王,是假的。」 雪灵惊骇得双手发抖:「陛,陛下是说,小野要当妖王?」 瑾萸无奈长嘆:「我瞒住所有人,秘密生下小野,再把他送去人间就是不希望他小小年纪就要坐上王位,成为一个傀儡。只是,既然金莹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个命运就很难改变。王位以血脉相传,金泽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金泽失去王位,会对小野做出什么事,不难猜测。」 第84页 雪灵立即跪在瑾萸面前,哆嗦着:「陛下,一定还有别的法子,一定还有……」 「法子的确还有一个。王位以血脉相传,除了小野,还有另一个妖也是王族血脉。」瑾萸凝视着雪灵,「五百年前我在人间游玩时看见一团被灵力包围的灵识,听到包围灵识的灵力叫唤她『阿灵』。我用聚灵丹重塑了灵识的肉身,起名为雪灵。你的灵体是聚灵丹给的,也就是王族血脉。」 雪灵呆滞看着瑾萸,过来好一会才颤颤巍巍地说:「陛下,是想我当……」 「你和小野都是王族血脉,王位必须传给你们其中一个。不是他,就是你。」瑾萸哀怨长嘆,「当傀儡的,不是他,就是你。」 泪水缺堤般汹涌而下,雪灵身子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杨柳。 「阿灵,我知道无论是哪个选择都很残忍。而且,无论哪个选择,你和小野都不可能在一起。无论是小野当王,你当王后,还是你当王,小野当你的王夫,金泽同时失去王位和心上人,第一个就会跳出来叛变。但是,如果你当王,金泽成了你的王夫,他一定会好好守护你。」 雪灵泪眼婆娑,瑾萸缓缓在雪灵面前跪下:「阿灵,你是我和小野的救命恩人,小野的命再一次落在你手上,由你来决定,救,还是不救?」 「陛……陛下……别……」雪灵俯身,泪珠潸潸落在冰凉如水的云石地面,划出一道道曲折蜿蜒的泪痕。 瑾萸跪着,雪灵俯身,两人像是静止的石像般,任由旭日光芒笼罩全身。 -- 灵虚池。 瞿野等得久了,就用手撑着头,闭目养神,渐渐的,他感觉到阵阵火热。他睁开眼,看见樊翊闭目坐在血池里,全身竟然笼罩在火焰中。 瞿野大惊,但樊翊的神色平和,似乎不像走火入魔。瞿野寻思片刻,拿起一块木头扔向樊翊身旁的火焰,木头瞬间被烧成了灰烬。瞿野皱眉,拿起块石头扔去,石头竟然一样顷刻间化成尘埃。瞿野憷目惊心,拿出金铃铛摇动起来。 凝香亭。 瑾萸感觉到了铃声,知道一定是小野修炼出了事。她站起:「阿灵,你有两天时间考虑。这两天小野要专心修炼,不能再和你见面。」 雪灵抬起头,看着瑾萸离去的身影,一直来瑾萸是她所有的依赖,如今她不仅要离开,还把小野带走,留给她一个妖王的虚名。以前她依附着瑾萸而活,以后她的命运只能依靠着金泽?她看着在百花丛中佼佼不群的七靡花,她们能独自在冰天雪地中娇艷,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站起,走到七靡花前,蹲下轻抚着她们炫丽无比的花瓣,越痛苦,越无助,就越要绚烂。这就是七靡花,或者,凄迷花。 瑾萸求她的事,她根本没选择。瑾萸根本不需要求她,更不需要向她跪下,她绝不会把小野推出去当靶子。只是,如果她当王,金泽要当她的王夫,她把管理妖界的权利全留给他,他能不能让她留在瑶芙园里栽花种草,静静生活?或者,更好的是,他们只是挂名夫妻。她实在无法想像她和金泽能像她和樊翊一样亲昵。 她躺在七靡花丛旁,以后尧銮宫里再没有瑾王,没有小野,她伸手抚摸着七靡花,只有这些花草陪着她。 她闭目,泪水悄然滑落,滴在七靡花花瓣上…… 七靡花花瓣无声无息地伸展,悄然包裹着雪灵,雪灵的心忽然间感觉到丝丝温暖,虽然她无人可依,整片大地都是她的依靠。 -- 瑾萸快步走到灵虚池,看见樊翊全身被火焰包围,瞠目结舌之时心里的疑惑也消除了。 瞿野眉头紧锁:「阿萸,这是什么火?能把任何靠近它的东西烧毁,就算石头也能烧成灰烬。」 瑾萸负手:「小野的前世青桡是龙神,龙是浴火而生的神,包围着小野的就是龙神玄火。小野妖身的灵力恢復,神力也开始甦醒。」 瞿野回想起小琰的白龙身,再想想瑾萸的金狐身,神和妖都聚在小野身上,会是个怎样的景象? 瑾萸沉声:「我猜,青桡和雪灵都是掉入息落崖灵识才会去到人间和妖界。被罚去息落崖一定是龙神帝的旨意。」 瞿野忖量:「青桡是龙神帝的弟弟,雪灵是龙神帝的帝后,难道他俩一起背叛了龙神帝?」 瑾萸摇摇头:「看龙神帝对雪灵的感情,感觉不是雪灵背叛他,而是他愧对雪灵。龙神帝有八兄弟姐妹,他一统神界时,兄弟姐妹死的死,囚的囚,能留在他身边的只有他的四妹洛汐。青桡很可能是反抗龙神帝的王子,最后被罚下息落崖,魂飞魄散。」 瞿野冷哼:「争权夺利,血脉亲情就是个屁。」 瑾萸看着瞿野:「绝对不能让龙神帝知道小野就是青桡。」 瞿野脸色陡然暗沉,重吁口气:「雪灵叫唤小野青桡时,昊宸应该听到了。」 瑾萸简直想撞墙。雪灵这一趟人间之行,把所有不该揭晓的秘密全都掀个底朝天。一个个惊雷把她炸得心惊胆战,她活了五千年,从没像现在一样被无力感包裹。 对了,那是因为她几乎灵力尽失。妖界和神界与人间不同,灵力就是所有力量的源泉,有高强的灵力才有权,才有势。 瑾萸在池边坐下:「既然小野的神力开始甦醒,他的人身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的,就让他在灵虚池里多待些日子。或许当他的妖力和神力同时恢復,就算遇上像金莹这种等级的金狐,他也有能力自保。只希望龙神帝不会对青桡记恨到杀他一次都不够。」 第85页 或者她向龙神帝求情,毕竟在他一统神界清除叛乱时,她曾经鼎力相助。现在她只能期望前世青桡和雪灵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她托着额头,注视着在神火中入定的樊翊,她的儿子,会变成怎样的人、妖或者神呢? 第37章 . 狠心 记忆的终点 晚饭过后, 瑾萸叫瞿野整夜留守灵虚池照看樊翊,她就和雪灵回到寝宫。 雪灵边为瑾萸更衣边平静地说:「陛下,我已经想好。如果陛下要我当王,我就当王。」 瑾萸看着雪灵淡然的脸庞, 拉起她的手:「阿灵, 对不起, 是我委屈了你。」 雪灵摇摇头:「我不委屈。我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 瑾萸走到沧影镜旁, 雪灵为她梳理头髮。瑾萸看着镜中的雪灵,蓦地发现她的银髮上出现了七彩的髮丝:「阿灵, 你的头髮……」 雪灵看着镜子的自己,惊讶地拉起七彩髮丝打量。 「是七靡花的缘故?」瑾萸轻抚着她的髮丝,「瞿野告诉我, 你的灵识飘散时,一道霓彩光沖天而起,你和七靡花之间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连繫。」 雪灵点点头:「我能感觉到七靡花的孤寂痛苦,她们也能感受到我的。我们好像相互依靠了很久。」 瑾萸恍然:「你在妖界五百年,她们一定在找你。」 雪灵微笑:「对啊,她们终于能在妖界陪我了。」 沧影镜闪起了红光,瑾萸无奈摇头:「追得真紧啊。」 雪灵疑惑地看着瑾萸, 瑾萸说:「是龙神帝。」 雪灵怯生生地说:「那我迴避一下。」 瑾萸:「他是要找的是你。我昨晚告诉他,我会传位于你,金泽会是你的王夫, 他差点就要和我翻脸, 逼我取消你和金泽的婚约。」 雪灵愣住。果然, 有关王位的事瑾萸早就预计好,安排好一切。 「我该怎么办?」 瑾萸不动声色地扫了扫镜子,站起挡在镜子前:「你如果不喜欢金泽, 会不会想和龙神帝重新开始?」瑾萸扫了扫衣服上的皱褶,「如果你选龙神帝当你的王夫,或许他会藉机把妖界收入麾下。只是,如果你不选他,他可能派神将打过来把你掳回神界。」 雪灵忿忿:「如果我不喜欢他,他把我掳回去又有什么用?他堂堂一统神界的龙神帝难道想要靠逼迫来娶我吗?」 「如果他真的逼迫你呢?」 雪灵咬着唇:「那我就从神界的山崖跳下去,说不定能落到人间,重新轮迴。反正我死过两次,不差再多死一次。」 瑾萸颔首:「不愧是王族血脉,有气魄。其实,前世的事早就与你无关,他如果想和你重新开始,最好重新追求你,再次打动你的心。夺天下靠神力,但夺你的心得用他的心来换。」她走离镜面,镜子中青炀负手而立,静静地凝视着雪灵。 雪灵没想到青炀会突然出现,慌乱地看向瑾萸。瑾萸嘴角微扬,向青炀点头示意:「龙帝。」 「瑾王。」 瑾萸:「龙帝应该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青炀面容平和:「是。请问即位大典何时举行?」 「后天。」 青炀:「雪灵和金泽只有婚约,婚礼还没计划?」 「是。即位大典之后不久我会离开妖界,婚礼的事就由雪灵自己做主。」 青炀嘴角微扬:「后天我会亲自来妖界道贺。」 瑾萸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瞬间在微笑中散去:「没想到妖界竟有龙神帝大驾光临的一天。」 青炀凝视着雪灵:「雪灵即位,我自然要带礼道贺。」 雪灵被他看得心乱如麻,她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谢陛下。」 「你的头髮……七彩色,真好看。」 雪灵怔了怔,惶惶:「谢……谢陛下夸奖。」 青炀怅然:「你离开后,神界就只剩下从前你送给我的一朵七靡花。如果你能回来再把七靡花种遍神界那该多好。」 雪灵的心骤然一震,她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青炀:「难道陛下不知道七靡花是要用眼泪浇灌才能存活?要把七靡花种遍神界,是要流下多少眼泪?如果龙神帝后当真曾把七靡花种遍神界,那她一定有太多太多伤心事。」 青炀脸色霎时沉寂如墨。 「七靡花越痛苦就会越炫美,陛下手中的七靡花想必是世间绝美之最。陛下的愿望,请我恕我无能为力。」雪灵低头行礼,走到瑾萸身旁。 瑾萸惊诧地斜觑雪灵一眼,雪灵这些话字字锥心,噫得青炀语滞难言,难道她记起什么? 青炀的声音发颤:「阿灵,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你回来,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 雪灵淡淡地回:「陛下言重了。我并不是龙神帝后,她的一切与我无关。」 青炀自嘲一笑:「你说得对,我的帝后已经死了。你不是她,也不会是她。后天我会来向你道贺。」 「谢陛下。」 青炀扬手,他的身影消失,镜面照出雪灵惆怅的脸。 瑾萸问:「阿灵,你是不是记起了前世的事?」 雪灵摇头:「我今天和七靡花待了一整天,我感受到了她们和花神之间的故事。」 「青炀竟然不知道七靡花的故事?」瑾萸冷冷一哼,「难怪他的帝后会死,到人死了才后悔。」 「他是一统神界的王,每日要处理的公事繁多,七靡花这种小事他应该从不在乎吧。」 第86页 瑾萸轻抚她的七彩髮丝:「阿灵,可惜你只有五百岁。如果你有多点时间,练就一身高强的灵力,你就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可如今,你只能依靠他们。无论你选择金泽还是青炀,都会有得有失,你要好好想清楚。」 雪灵默默无语。她想陪伴的人不是他们。 「对了,瞿野告诉我,他爬了三十年的雪山找到的七靡花冰珠全被金莹抢走。」瑾萸看着雪灵,「你帮我去找金莹要回来,再顺便狠狠揍她一顿。」 雪灵难以置信:「我?」 瑾萸嘴角微扬:「这件事只有你做才能名正言顺。」 -- 雪灵在房中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瑾萸对她明言,樊翊在灵虚池修炼时显现出龙神的玄火,证明了他的前世就是青桡,青炀的八弟。 小野一出生她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温暖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和第一次见到青炀的痛心感完全不同。难道是前世的雪灵对龙神帝失望痛心,转而爱上了青桡? 雪灵拿起枕头捂着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只是念想至此,就如破堤的洪水再也挡不住。她下了床,悄无声息走到灵虚池。瞿野在灵虚池前的毯子上睡着了。雪灵走到池边,怔怔看着金红色的玄火包拢着樊翊。他的脸色平静安逸,像是进入了美好的梦乡。 雪灵悄然坐在池边,静静凝视着樊翊。 她的左手伸进池里的灵血中,骤然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灼热。差点忘了她的前世是花神,最怕火。 她把手拿出来时,整只手变成被火烧般的焦黑枯藁。她大惊,甩了甩手,手慢慢恢復正常。她思量片刻,跨步走进灵虚池,双脚瞬间有如被火烧一般刺痛,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慢慢向樊翊走去。她伸手入笼罩着樊翊的玄火,手上的极剧疼痛几乎让她难以忍受,她不管不顾,终于拉住了樊翊的手臂。那一剎那,樊翊身旁的玄火消散,笼罩她全身的极度痛楚也消失了。 她的脑海里陡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他长得有五分像青炀。男人搂着她,他的身后有一条狰狞的黑龙向着他喷火。 「青桡,你走啊,你快走啊。」 男人勐然转身,向着黑龙喷火,两道火焰相撞,火花漫天。 樊翊睁开眼,惊喜看着雪灵:「阿灵,我终于找到你了。」 「砰」一声,樊翊和雪灵一起晕倒在血池里。 瞿野瞬间惊醒,看见瑾萸站在血池中,眉心深锁,盯着倒在池中的樊翊和雪灵。 「阿萸,怎么了?」 「他们开始记起一些前世的记忆,我只能把他们打晕。」 瑾萸把樊翊抱到池外:「我会把小野这几天的记忆封锁住,你明天一早就带他回人间。在小野的记忆里,雪灵已经死了。」她伸手放在樊翊的额头上,慢慢扫过。 瞿野深嘆了口气:「我带小野走,那你呢?」 瑾萸白他一眼:「怎么?你还怕我护不住自己?」 瞿野一脸肃然:「你后天不来人间,我就回妖界找你。」 瑾萸轻瞪着他:「你手上有两个铃铛,你还怕我不来找你?你摇了三十年,烦死我了。」 瞿野走到她身边,轻吻着她的唇:「我等你。」 瑾萸没好气地推开他:「我会派几名护卫送你们走。小野在人间醒来后一定会很痛苦,你看好他。」 瞿野点头。他在雪灵灵识散尽的那晚把樊翊打晕,那也是他和雪灵记忆的终点。 瑾萸把雪灵抱起,走回雪灵的寝室。 虽然她不知道雪灵和青桡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他俩之间纵有情缘也是孽缘,这一世,这段缘就由她砍断。 她把雪灵放在床上:「阿灵,你别怪我狠心。你当上妖王之后,你就知道,狠心,能救你爱的人。 第38章 . 守住你的心(一更)) 两个冷心冷肺的…… 到了快正午时分, 雪灵才悠悠转醒,她揉了揉发涨的脑子,迷煳中好像看见有人影坐在书桌前看书。她坐起,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记不起来了。 人影掀起纱帘走了进来。是金泽。 金泽走到她身旁坐下, 拉起她的手腕仔细探究:「你已经完全吸取了陛下的灵力, 没被她的灵力反噬。」 雪灵震惊:「吸取了陛下的灵力?我为什么……」 金泽:「陛下说, 她让你即位后就会去人间。在人间留着灵力也没什么用,就把她身上剩余的灵力都传给你。」 雪灵瞠目结舌, 急忙要下床:「不行,怎么能……我要把灵力还给陛下。」只是她脚步不稳,几乎要摔倒。 金泽急忙扶住她:「陛下能把灵力传给你自然有她的考量, 你将要即位妖王,的确需要更强的灵力。」 雪灵忧心至极:「就算陛下在人间,像金莹和严隆那些坏蛋也可能会去找她麻烦,她毫无灵力谁能保护她?」 「我会派四名妖将贴身保护陛下。」 雪灵看着金泽:「阿泽,你能不能也给陛下一个铃铛,如果她有难,你能立即去帮她。」 金泽一愣, 无奈摇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铃铛的意义?铃铛是给心上人的定情之物,我不可能给陛下铃铛。」 雪灵发了会愣,忧心忡忡:「不行, 我要去找陛下。没了灵力, 她会衰老得很快……总之不行……」 金泽沉思片刻:「如果你真的担心, 我可以把我的灵力传给陛下。」 第87页 雪灵惊怔,呆愣看着他。金泽帮她理了理有点凌乱的髮丝,看见她的七彩髮丝, 不由多抚摸几下:「陛下把她余下的一成灵力给了你,我就把我的一成灵力给她,这样你就能放心了吧。」 「阿泽……你没必要……」 金泽柔声:「只要能让你开心的事,就有必要。」 雪灵低下头,避开他柔和的目光:「让我和陛下谈谈吧。」 「好。你先吃点东西,稳一稳心神,再去找陛下。」金泽走去给她端了碗肉粥,拿起勺子要餵她吃。雪灵急忙拿过勺子:「我自己能吃。」 金泽不勉强,静静陪着她喝粥。 「上次我们一起去万芳林你玩得很开心,都捨不得离开。我在万芳林盖了座房子,等即位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我们一起去那住几天,你就能那玩到尽兴。」 雪灵的心跳开始扑腾,她低头喝粥:「呃……谢谢……」 「关于我们的婚事,我不希望你有压力。我知道我还没让你好好了解我,更不希望你会对我有什么误解。婚礼的安排不用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相处。」 金泽没有逼婚,雪灵暗暗松了口气:「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挂名妖王,管理妖界这么重要的事我根本就不会,以后就只能全拜託你处理了。我其实能在瑶芙园里种种花草就很开心,你不用太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金泽无奈,她对他还是一点没松动。还在因为他说「一朵花能有什么痛苦」而生气? 他接过雪灵喝完粥的碗:「我的确浪费太多时间没去好好了解你的喜好,一开口说话就惹你生气。」 雪灵疑惑看着金泽:「我没生气啊。」 金泽微笑:「有人告诉过我,女子最爱说反话。」 是吗?雪灵眨眨眼。她清了清喉咙:「我想去找陛下。」 「她在寝宫。」 雪灵快步走离,去到瑾萸的寝宫。瑾萸负手站在窗前,俯视宫下的万顷大地。三千年过了去,眼下的大地依旧繁花碧草似锦,溪流蜿蜒如带,她却已经走过一段又一段有血有泪的路程,到了今日,来到了终点。 「陛下。」她快步走到瑾萸身边,急切地问:「陛下为什么要把灵力传给我?」 瑾萸转头看向她:「因为我要你帮我从金莹那抢回冰珠。」 「就算加上陛下的灵力,我依旧不是金莹的对手。」 「明日即位大典,当妖族长老确定了你是王族血脉后,你就能名正言顺地挑战金莹了结你们之间的仇怨。到时自然有人帮你。」 「有人帮我?」雪灵不解,但既然瑾萸说得那么肯定,她只能相信。 「金莹抢去了三百多颗冰珠?」 雪灵点头:「对,五十朵七靡花,三百五十颗冰珠。」 「这是瞿野三十年的心血,怎么也得拿回来。」瑾萸看着雪灵,「我待会教你几招,让金莹措手不及。」 雪灵忿然:「金莹欺负我那么多次,就算打不过她,我也要藉机狠狠揍她几下。」 瑾萸轻抚她的髮丝,悠悠说:「我感觉七靡花除了能治病疗伤,她的神力很强。她既然是花神的眼泪养出来的仙花,一定有着你意想不到的神力。用心去发掘,有七靡花帮忙,或许以后你就更能保护好自己。」 瑾萸伸出手,掌心中出现了碧绿玉玺:「三千年我即位成了第一位狐妖女王。我即位不久,狼妖王和虎妖王就开始闹事,他们不屑我这个只有两千年修为的狐妖女王,虎视眈眈要吞併狐妖领地。头五百年,不仅对外有狼妖和虎妖冒犯,狐妖族内对我也有不少质疑声。我四面楚歌,只能被迫同意和狼妖王的大王子崇鹜联姻,让出部分狐妖族领地给狼妖和虎妖。我和崇鹜完婚后,给他安排了十几名貌美妃子,换得我能闭关修炼五百年。」 雪灵听得惊心动魄,她一直以为瑾王是妖界最强的妖,无所不能。没想到她当年竟然孤立无援,还被迫下嫁狼妖王子。她的强大是在忍受多少屈辱和磨难才练就而成的。 「我出关后,继续任由崇鹜执政狐妖界,我就暗地里建立忠于我的侍卫队,金泽就在那时加入我的秘密侍卫队。那时,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不仅要要助我重掌王权,还能帮我扫平狼妖族和虎妖族。」瑾萸看着雪灵,「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龙神帝?」 瑾萸点头:「神界曾有四国:风、火、雷、雪。青炀当时只是个不太受宠的风神国二王子,但那时他已经起了争夺王位的心思。只是他在神界处处受到制约和监视,难以建立自己的神将精锐,他就转向妖界与我结盟。他帮我在一千年间重掌王权,击败作乱的狼妖王和狐妖王,一统妖界。我投桃报李,七百年前助他登上风神王王位,再助他在一百多年内收服了神界的另外三个神国,至此,火神王,雷神王和雪神王都对他俯首称臣,神界再无风神王,只有龙神帝。」 雪灵满心震撼地看着瑾萸,瑾萸把玉玺举到雪灵面前:「这个玉玺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势,却也可能代表着锥心刺骨的劫难。我接受这个玉玺时是两千岁的金狐,但是我的灵力在妖力高强的妖臣中根本不算什么,我修为不足,无依无靠,只能忍辱负重一千年。而你,只有五百岁,唉……所幸,你有金泽和青炀可以依靠。他们任何一个都比崇鹜强万倍。从这个角度看,你比我幸运。」 第88页 瑾萸伸手扫过玉玺,玉玺消失:「我相信你如今对金泽和青炀都没想法。这两个都是冷心冷肺的男人。金泽的冷是对他不在意的事物不屑一顾,我认识他三千年,让他感兴趣的只有权力和修为,所以两百年前他突然对你动情我感觉很意外。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真意,还是另有所图,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但青炀,龙帝,他的冷是他能当面笑着哄你、爱你、宠你,但转身就能翻脸,绝情地踹你下山崖。他的心意没人能看透。如果你能选,我更愿你选金泽,至少时间久了,你还是能看清他的心意。」瑾萸拉着她的手,「只是,更有可能的不是由你选,而是这两个男人间的比拼。金泽虽强,和青炀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雪灵眼中浮起一抹黯然:「所以最终我还是要和龙帝在一起?」 瑾萸点点头:「如果你最终要嫁给他,唯一能不被他伤害的法子就是守住你的心。别忘了,他很有可能害死过你一次。」 雪灵心头撼动:「龙神帝后可能是被他害死的?」 「我想像不到五百年前还有怎样的神能在龙帝手中伤害你。我猜想,如果你不是被其他神杀死,那很可能是对龙帝绝望心死,自己跳下息落崖。」 雪灵的手陡然震动,她想起了在人间时她的梦。 「不过,你还有个孩子,理应不会决断地抛下孩子去寻死。」瑾萸凝视雪灵,「龙帝这样的男人,爱上他,或者被他爱上,都是一种劫难,你要小心。」 雪灵深吸口气,双眸明亮:「陛下,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自怨自艾。如果这是我的命途,我不会再逃避。」 瑾萸点点头,轻抚她的髮丝:「在我受伤前,你在我的呵护下长大,是个不问世事的小狐妖。但我受伤后,整个宫里宫外的事务都落在你身上,你不是一样处理得妥妥噹噹。你的能力比你想像中的大。」 「陛下……」 「以后你要叫我母王。」 「是。」 「我该说的都告诉你了。妖王这条路你要步步为营,但走稳了,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当王之后我卑躬屈膝了一千年,一统妖界后,也随心所欲了一千年。」瑾萸向雪灵挑了挑眉,「随心所欲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纵然还在为瑾萸痛心,为自己迷茫,雪灵还是忍不住噗嗤笑了。 -- 月色深深,雪灵坐在七靡花丛中仰望星空。瞿野已经带小野回人间了。她和小野或许此生不会再见。她从怀中拿出他送的戒指,意随念动,把戒指变成了一只簪子插在髮髻上。 小野,我们还是等不到你长髮及腰的那天。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滴在七靡花上时,夜空划过一颗流星。雪灵向天空伸手,好似要捉住那颗稍纵即逝的流星。 一道七彩玄雾从七靡花飘起,向极速流星飞去,虽然捉不住流星,却陪着它一起飞行,坠落。看起来就像一道七彩流星。 雪灵心念一动,闭目凝神,挥动双手,当她睁开眼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把七彩玄雾长剑。雪灵惊喜,伸出尾巴化成利剑,七彩长剑随着她的双手挥武,加上尾巴利剑,相互配合,力量倍增。 七靡花果然有她意想不到的神力。 雪灵躺在七靡花丛里,无论是七靡花在帮助她,还是祖辈花神在庇护她,有了她们,她就不孤单。 第39章 . 比试(二更) 恶有恶报 尧銮宫金晖殿中站满了妖界大臣、长老。 金泽和金莹分别位居大殿左右的第一位。两人对视一眼, 目光凛冽交战。金莹轻蔑地勾了勾嘴角,避开他的目光。 金泽身旁的狐妖长老哲境摸着金色长须说:「陛下闭关三十年,怎么一出关就要退位。即位君王是谁也没点风声,着实奇怪。」 哲境探究看向金泽, 「泽大人, 陛下并无子嗣, 你说这王位会传给谁?」 金泽淡淡地回:「陛下心思, 本座不知。」 金莹冷笑着开口:「恐怕金泽大人不是不知道,而是到手的东西突然飞走了, 气不过。」 哲境好奇地看着金莹:「这么看来,莹大人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金莹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陛下出来, 长老就知道。」 哲境看着在曜王座左下方放着的金椅,摸着长须:「那金椅是给谁坐的。陛下坐着时,还有谁也能坐在那?」 金莹嘲笑:「该不会是给那位被陛下关了快两千年的王夫崇鹜吧。」 瑾萸一身绛红狐纹帝王服,肃穆庄严地步出大殿,雪灵一身淡金云纹锦服,髮髻上插着一朵七靡花,紧随其后。瑾萸在曜王座坐下, 众臣行礼。 「陛下万福。」 金莹看见瑾萸神精气爽,雪灵完好无恙地走出,惊骇得忘了行礼。 哲境忙低声提醒:「莹大人, 要行礼了。」 瑾萸冷冽地扫了金莹一眼, 金莹只能低头行礼, 脸上浮起隐隐不安。 侍卫上前通报:「启禀陛下,龙神帝在殿外求见。」 「有请。」 众臣瞬间惊讶得议论纷纷,一统神界的龙神帝来了妖界?百万年前, 世间只有神族。神族中的神兽修行成人后,在神族却不受待见,于是另闢新地而居慢慢形成的妖界。神界向来看不起妖界如野兽般嗜血狡诈,妖界也不屑神界的自诩清高,矫言伪行,几十万年前经常打架。但这样打下来,妖和神的修为灵力越打越强,干起架来就是天雷地火,让普通妖民神民遭殃,甚至好几次毁了神造的凡间。于是,五十万年来,妖和神都默契地保持着互相看不顺眼,但互不干扰的关系。五十万年来,这可是惊天动地头一遭有神王屈尊来妖界觐见妖王。 第89页 青炀一身黛青金龙纹华服大步跨入大殿,众臣纷纷行礼,只是无一不藉机窥视青炀的面容。青炀在众臣前走过,好似带过一片缥缈的高峡流云,但他眼中气吞星河之势,让一众修为几千年,自诩不凡的妖暗地生畏。 不少女妖臣窥见青炀气宇非凡,潇洒倜傥,不禁眼波流转,明明白白地想投怀送抱。 两个女子紧跟青炀身后,一个肤白貌美,气质高雅,正是洛汐。洛汐瞥见女妖臣对青炀如此明目张胆地垂涎,禁不住鄙夷。另一个身材丰腴,面容可亲。身材丰腴的女子看见殿上的雪灵,惊喜大叫:「灵灵!」 洛汐瞪她一眼,身材丰腴的女子立即捂住嘴巴,只是眼神还是牢牢盯着雪灵。 瑾萸站起,向青炀点头行礼:「龙帝。」 青炀回礼:「瑾王。」 「请坐。」瑾萸坐下,青炀也在金椅坐下,两名女子站在他身后。青炀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金泽,金泽向他行礼:「龙帝陛下。」 「泽大人。」 冷视着这一切的金莹眉头深锁,她没想到瑾萸和金泽竟然和龙神帝有交集。 瑾萸:「今日是妖王即位大典,有幸得龙神帝亲自前来为新妖王祝贺,本王衷心感谢。」 青炀淡然:「瑾王言重。」他的目光悄然飘向雪灵,雪灵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急忙低头避开。 瑾萸:「朕在位三千年,有幸得各位大臣鼎力相助,妖界这三千年来平和安逸,朕也算没辜负先王之託。只是近年来朕心力交瘁,闭关三十年也无法修补,实在难以再胜任管理妖界。只能把王位于朕的王儿。」 哲境行礼走出:「陛下,臣并无陛下子嗣的记录。敢问陛下的王儿是?」 听到哲境这番话,青炀眉心紧了紧,若有所思地看向瑾萸和雪灵。 瑾萸看向雪灵:「雪灵就是朕的王儿。」 众臣再次震惊得一片喧譁。金莹难以置信地盯着雪灵,大步跨出:「陛下,雪灵一直来只是陛下的侍女,什么时候变成了陛下的王儿?」 瑾萸冷寒瞥她一眼:「王族血脉岂能儿戏。是不是朕的王儿,一验便知。左长老,开始吧。」 哲境伸出手,手掌中出现了一面玉镜。他拿着玉镜走到瑾萸身旁,瑾萸把手掌放在玉镜中片刻,哲境再拿玉镜走到雪灵面前,雪灵照样把手放在玉镜中,玉镜闪动金光照耀着雪灵。 哲境向雪灵行礼:「殿下。」转身向众臣宣布:「本座证明雪灵乃王族血脉。」 瑾萸:「既然确认无误,朕……」 「陛下。」金莹打断瑾萸的话,「即便雪灵是陛下的王儿,她只有五百年修为,而且向来所做只是侍女之事,臣不认为她能胜任为王。」 哲境和大臣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金莹这是要反了吗? 金泽刚要开口反击,瑾萸挥手打断他。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金莹,慢悠悠地说:「雪灵能不能胜任,试试便知。朕听雪灵提过,她和莹大人在人间曾有些摩擦,她回到妖界早就想找莹大人好好切磋。不如就趁今日众臣都在,清一清你们之间的隔阂。」 金莹微怔:「陛下的意思是臣和雪灵在殿中比试一场?」 瑾萸:「没错。这是莹大人和雪灵的较量,妖界中人不可插手。」 金莹嘴角抽了抽,瞥了金泽一眼:「包括泽大人?」 瑾萸优哉游哉地点头:「自然。」 哲境呆愣地瞪大眼,他清了清嗓子,低头对瑾萸说:「陛下,殿下只有五百年修为,和莹大人的差距……」 瑾萸举起手:「无妨。」她看向雪灵,「你有什么要向莹大人讨要的,现在向她拿吧。」 雪灵行礼:「是,母王。」 雪灵走下正殿,和金莹对视:「莹大人,请赐教。」只是当她伸出银色狐狸尾巴,众臣又响起一阵譁然。在殿里的大臣无一不灵力高强,雪灵这只银狐在里面显得特别稚嫩,她和金莹一战就如同小孩子挑战巨人一般,必败无疑。 金莹不屑负手:「需要我让你几招吗,殿下!」 雪灵冷哼:「在人间时怎么没见你让?」她挥动尾巴向金莹攻去。金泽看得眉头紧锁,雪灵这么做无疑是以卵击石。只是看见瑾萸神情自若,心里纵有不解也只能见机行事。 只是在去到金莹附近时,她双手一挥,空中立即出现一把七彩玄雾长剑,向金莹出其不意地勐击而去。金莹始料未及,被霓虹玄剑划破手臂,衣袖破口处立即被鲜血染红。 金莹飞身向后避开,怒喝:「你这是什么妖术?」 雪灵冷冷地回:「揍你的妖术。」 瑾萸和青炀不约而同地扬起嘴角。 雪灵使出瑾萸昨晚教她的招式,霓虹玄剑加上尾巴利剑的攻击,竟然和金莹打成平手。 瑾萸满意地点头,转头看向青炀,青炀的脸色平和,但手掌却处在随时攻击的状态。 雪灵突如其来的攻击的确让金莹措手不及,只是金莹的灵力修为毕竟比雪灵高出极多,她很快就熟悉了雪灵的剑法,开始反击。 雪灵的打法是把所有灵力凝聚,一鼓作气地向金莹重击。但除了第一招能划伤她,其他的招式再难伤她分毫,很快就被金莹反攻得难以招架。 金莹趁着雪灵喘息的时机,凝结灵力一记重掌击出,雪灵大惊,但已经来不及闪躲,只能双手交叉护着胸口硬挡。 第90页 哲境摇头,中了这掌,雪灵应该就站不起来了。 「砰」的响声过后,雪灵依旧伫立,完好无损。雪灵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金莹的掌没打中自己? 金莹冷视着青炀:「龙帝陛下,刚刚陛下已经明言,这是我和雪灵之间的比试,龙帝陛下为何出手助她?」 青炀冷淡地直视她:「瑾王说了,妖界中人不可插手。朕可不是妖界中人,朕想帮谁就帮谁。」 雪灵霎时会意,瑾萸说有人会帮她,指的就是青炀。她咬了咬唇,不管了,抢回冰珠再说。 她举剑再向金莹攻去,金莹轻轻一扫就化解了霓虹玄剑的攻击,却不敢再勐烈回击,说话的语气也软了许多:「殿下,我受了你一剑,算是给你面子了。」 雪灵边攻击边喝道:「你还欠我三剑。」这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灵力充盈,出剑更如行云流水般利落。 金莹再不能轻易化解雪灵的进攻,她觑了青炀一眼,此时她不是和雪灵在比试,而是和龙神帝比斗。传言龙神帝的神力已经是天地之巅,神妖之最,和他比,有点找死的节奏。 她一开始面对雪灵时的意气风发已是荡然无存。只是雪灵的攻击越来越勐,她渐渐招架不住。 霓虹玄剑一记重击,在金莹的右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金莹痛叫一声,转身躲避。 雪灵知道是青炀在用灵力操控着自己和金莹打斗,既然青炀在帮自己,就是要金莹付出代价的好时机。 「还欠两剑。」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金莹不再是雪灵的对手,青炀遥控着雪灵就把金莹打得落花流水,众人都啧啧感嘆传言中龙神帝冠绝天地的神力所言非虚。 雪灵挥剑划破金莹的左腿。「还欠一剑,你用桃木剑刺穿我身体的一剑。」 青炀脸色一沉,目露杀机。 下一剑,雪灵的尾巴利剑刺中了金莹的胸口。她伸手从金莹的怀中拿出由冰珠凝结成的珠子。「这是我的东西。」她一掌把金莹打倒在地。 金莹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双目似火地盯着雪灵。 雪灵忿恨地逼视她:「金莹,现在你该知道,你作的恶终有一天会报在你自己身上。」她挥剑砍断她的尾巴。狐妖断尾,就等于被砍掉了九成修为。 金莹惨叫一声,变成狐身,勉力向外逃离。雪灵感觉青炀要施掌向金莹打去。这一掌下去,金莹必死无疑。雪灵咬咬牙,硬生生和青炀的灵力对抗,收回掌力。青炀微怔,却也没坚持,撤回灵力。 雪灵长吁口气,空中的霓虹玄剑消失。她左手攥着珠子,右手拿着金色狐狸尾走向瑾萸,行礼:「母王,这是孩儿送给母王休养的礼物。」 瑾萸伸手接过:「阿灵真懂母王的心意,母王甚是欢喜。」雪灵站回瑾萸身旁,向正温柔看着自己的青炀点头致谢。 金泽看在眼中,脸色沉凝似冰。 瑾萸:「还有哪位大人对雪灵即位有意见?」 第40章 . 月灵(三更) 最强龙神 vs 最强狐…… 瑾萸:「还有哪位大人对雪灵即位有意见?」 众臣鸦雀无声。此时所有人都看出龙神帝前来竟是为新妖王撑腰。纵然众臣都对雪灵这乳臭未干的狐妖不屑, 却没人敢得罪龙神帝。每人心中都暗地揣测龙神帝和瑾王,以及雪灵之间的关系。 瑾萸:「三十年前,朕已为雪灵和金泽定下婚约。雪灵即位为新妖王,金泽为王夫。」 众臣又是一片小喧譁, 也终于明白瑾萸为何敢让才能和妖力都配不上王位的雪灵即位。 哲境看向金泽点头行礼, 低语:「恭喜泽大人。」 金泽却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当他对上青炀斜觑的目光, 心里沉得如磐石在悬。 过了半晌,哲境站出向瑾萸行礼, 面向众臣宣布:「既然再无大人对殿下即位有异议,即位大典开始。」 瑾萸站起,伸出手掌招出玉玺, 走到雪灵面前。雪灵怯生生地看着瑾萸,微颤地伸出手。瑾萸把玉玺放在她手掌中。 「第二十代妖王瑾萸现传位于王儿雪灵。望你以后倾尽心血,照看妖界千万子民,万顷桑田。」 雪灵接过玉玺,深吸口气,用灵力把它隐藏在自己的身体里。 瑾萸走到她身旁,轻抚她的髮丝, 低声说:「去坐下吧。」 雪灵再也忍不住泪水翻涌,瑾萸暗暗向她摇头,她只能强行把泪珠逼回眼眶。 雪灵战战巍巍地坐在曜王座上, 接受众臣朝拜。她一眼望去, 除了金泽和几名她在后殿见过的长老外, 再没有熟悉的面孔。瑾萸曾告诉她,坐在王位就如登上顶峰,眼下看似众山微小, 却有无数惊涛暗涌隐没其中。若有一天没坐稳,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哲境在殿中宣读着前二十代妖王的嘱咐,雪灵脑子放空,根本没听进去。这时她留意到青炀身后的丰腴女子不断向她挤眉弄眼,双手不停比划着名一些重复动作。 这些动作很熟悉,只是代表着什么意思?雪灵忍不住回想,双手不知觉地做出了些比划。 「灵灵,你记起来了。」女子欢喜大叫,把哲境的话硬生生打断。哲境霎时脸色不虞。 洛汐瞪了女子一眼:「南薰。」 南薰慌忙捂着嘴,只是双眼欢喜的泪水翻飞。 第91页 哲境冷瞥了南薰一眼,既然她是龙神帝的人,他也不好说什么,继续朗读。 雪灵惊讶自己做出的动作,但也实在想不起来这些动作是什么意思,还在抓心挠肝地思索时,听到金泽在她脑海里传音:「阿灵,要接过二十代妖王的锦书。」 雪灵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哲境手中的锦书。 「礼成!」哲境看向众臣,「有没有大人有事上报?」 一名湛蓝锦服男人站出:「陛下,本君想请陛下让在幽箩川的前王夫崇鹜回狼族休养。」 这男人是谁?雪灵脑子又传来金泽的声音:「他是狼妖主君崇虞,崇鹜是他的大哥。照我这么说:朕听母王提过,前王夫崇鹜待她极好,可惜两千年前生了重病一直在幽箩川休养。幽箩川山清水秀,最适合崇鹜王夫继续休养生息,颐养万年。崇虞主君无需过虑。」 崇虞脸色一沉:「关了两千年还不够吗?」 雪灵淡然:「崇鹜王夫待母王的恩情足以让他在幽箩川住上两万年。」 崇虞瞟了瑾萸一眼,脸颊艰涩地颤动,最终还是退后。 再无人上奏,哲境宣布退朝,雪灵和瑾萸离开,哲境请龙神帝和金泽前去后殿。 离开了金晖殿,雪灵松了口气。刚刚和金莹打斗耗用了不少灵力,加上在朝堂上正襟危坐损耗了不少脑力,刚才在殿上全靠一口气硬撑着。这口气一松,雪灵腿发软,差点就站不住。金泽手一挥,用灵力扶住她,再上前握着她的手:「没事了。」 青炀眉心一紧,手动了动,终究忍下了来。 后殿里,众人才刚坐下,南薰就再也忍不住对雪灵欣喜地说:「灵灵,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雪灵迷茫地看着她:「对不起,我真的记不起你是谁。」 南薰难以置信:「可是,你能比划出我们的秘密手势,这手势只有你和我知道。」 「我虽然比划出来,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南薰扁着嘴,委屈巴巴地比划着名:「你真的不记得了?这个手势是『你是我的心肝』,这个手势是『我是你的脾肺肾』。」 洛汐一口茶喷了出去。纵然波澜不惊如瑾萸,青炀和金泽,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洛汐咳咳两声,用手帕印了印嘴角的茶迹:「南薰,你怎么比雪灵多一个,器官?」 「我比较胖啊。」 洛汐挑眉:「那是。」 南薰撅着嘴:「灵灵,你的名字叫昭月灵,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笑、一起哭,我们在一起一千多年,就算你忘了陛下,你也不应该忘记我。」 洛汐狠狠瞪她一眼,南薰知道自己说错话,瞥见青炀面色不虞,缩了缩头,怯怯地向雪灵挪去。 昭月灵?雪灵无奈地看着南薰:「我不是陪了你一千多年的昭月灵。」 南薰无比坚决:「你是,你就是。我昨晚看到天上划过七彩流星,只有你能造出七彩流星。」她指着雪灵髮髻上的七靡花,「只有你能种出七靡花,只有你能操控七靡花的七彩雾。你就是我的月灵,你就是我的心肝。」 雪灵怔怔对着她的坚执,无言以对时,金泽握着雪灵的手,看着南薰:「阿灵的前世陪了你一千多年,那是你们的缘分。这一世你们虽然不认识,希望你们以后有机会成为朋友。」 南薰震惊地看着他俩十指紧扣,再瞄了瞄青炀,青炀给她使了个眼色,南薰咽了咽口水:「灵灵,你不认识我不要紧,那小琰怎么办,他可是你的儿子,他天天吵着要找你。」 「什么?」金泽皱眉。 南薰:「小琰是灵灵和陛下的王儿。」 金泽脸色煞变,骤然明白龙神帝青炀为何会屈尊来到妖界恭贺新妖王,又为什么会帮雪灵打败金莹。雪灵的前世不是王妃,而是龙神帝后。 金泽勐然想起,低声问雪灵:「就是在人间那只小白龙?」 雪灵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小琰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瑾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青炀绝对是有备而来,对雪灵志在必得。金泽都无力招架,小野更不用说。男人之间的战场,争夺江山,争夺权势,争夺美人,恆古不变的定律。 瑾萸看向青炀:「龙帝,可否借一步说话。」 青炀跟着瑾萸来到后殿窗旁,他看向窗外的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一千年没来妖界,还是一样湖光山色,横无际涯。瑾王治理得真好,相信其中金泽功劳不少。」 「龙帝是一定要带走阿灵?」 青炀从容:「我没感觉阿灵对金泽有什么感情,金泽对她也不一定是什么真心。金泽想要王位,我给他便是。」 瑾萸凝视青炀:「敢问龙帝对阿灵又是什么感情,是心有不甘,还是想弥补遗憾?雪灵虽不是我亲生血脉,但我毕竟养了她五百年,不希望她这一世过得不开心。」 青炀深沉地回:「前世的事她忘了就忘了。这一世我想和她重新开始。」 瑾萸的手指轻敲着窗台:「想必龙帝应该清楚阿灵的性子。她看起来和善柔弱,实则骨子里有一股让人震惊的倔强,逼迫不得。」回想起六年前雪灵被金泽抱回来时,已是灵力尽失,奄奄一息。在灵虚池中调养了六年才能恢復。没想到她为了救小野倾尽了一身灵力,完全是以命换命的做法。如果不是金泽及时赶到给她渡了活命的灵力,她也就灵力耗尽,灵识消散而亡。 第92页 青炀垂眸,双手紧紧攥起,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谢瑾王提醒。瑾王若想静心休养,神界的浴心池是个好地方。」 想拉拢她?瑾萸向青炀点头致谢:「谢龙帝好意。我已安排好了去处。」 青炀伸出手掌,掌中出现一颗乳白珍珠:「瑾王受了伤,虽然伤势已然痊癒,但灵力大损,这颗龙芯丸是修补灵力的灵丹,送于瑾王休养之用。」 龙芯丸神界龙族最珍贵的修补灵力的丹药,要用千位龙神神将的灵血修炼千年才能炼成一颗,青炀如此重礼,真是铁了心要拉拢她这位岳母。 瑾萸接过龙芯丸,有这颗灵丹,她的灵力至少能恢復四成。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颗龙芯丸如此精贵,我收下了,就不好再在雪灵面前说你的坏话。」 青炀郑重向瑾萸行礼:「请瑾王嘴下留情。」 「龙帝的过往,就算我不说,雪灵终究会知道。风流多情,又冷心绝情的龙帝名号早就传遍两界。」瑾萸收下龙芯丸,「也罢,龙帝和金泽的坏话,该说的我已经对雪灵说过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三人的缘分造化。」 青炀淡淡一笑,看向目光不时瞟向他们的雪灵。雪灵撞上他的目光,忙不迭闪躲,就像一株羞涩腼腆的含羞草。 她还是她。 -- 吃完晚饭,瑾萸和雪灵交代完所有事情后,就要离开。瑾萸灵力大减,为保安全,金泽已经安排好侍卫护送她去人间。 众人去到瑶芙园,雪灵跟在瑾萸身后,泪水在眼眶里晃荡,却又被她竭力锁在眼眸里。 瑾萸的脑子里又传来了铃声,瞿野这要命的傢伙,不时地摇铃铛催促她。被他烦了三十年,去到人间她一定要把铃铛拿回来。 瑾萸转身,轻抚着雪灵那束七彩髮丝,再擦了擦她满溢而出的泪水:「别哭了。你已经是妖王,不能再这样哭鼻子。你还是能用我寝宫里的沧影镜找我。」 雪灵点点头。 瑾萸向青炀和金泽点头示意后,变身金狐跃起腾飞向夜空深处跑去。 「哇,好漂亮的狐狸,真像你之前养的那只小白狐。」南薰眨着眼笑嘻嘻地说。 雪灵讶异:「我之前养过狐狸?」 南薰点头:「你小时候遇上一只受了伤的白狐,就把它带回家养着,叫小白。算一算,你也养了它快一千年了。可惜在它快修炼成人身时,就死了。」 「哦……」雪灵怅然,原来她和狐狸曾经有这么一层关系。前世她救了狐狸,这一世,狐狸救了她,前世与今生,难道真有说不清的缘? 这时青炀和金泽走到远处说话。南薰看着两个气宇轩昂的男人,靠在雪灵耳边:「欸,你对你的王夫好像不怎么亲,你是不是一直感觉心里有别人?」 雪灵轻嘆:「我真的不记得龙帝,心里不可能有他。」 洛汐走来,温笑看着雪灵:「你一定不记得我。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洛汐,是龙帝的四妹。你走后,小琰就由我来照看。」 「殿下。」雪灵低头行礼。 洛汐忙避开她的行礼:「从前你是帝后,如今你是妖王,我可受不起你的礼。」 南薰看着洛汐低声问:「四殿下,你说陛下和泽大人会不会打起来?」 洛汐耐人寻味地看了雪灵一眼,笑了笑:「神界最强的龙神和妖界最强的狐妖,如果真的打起来,一定很精彩。那可是几十万年未遇的比斗。」 雪灵心头抽紧,瑾萸说过,金泽虽强,但不会是青炀的对手,金泽应该明白这一点,不会真的和青炀打起来吧? 第41章 . 君子之约(一更) 由她决定要选谁…… 洛汐耐人寻味地看了雪灵一眼, 笑了笑:「神界最强的龙神和妖界最强的狐妖,如果真的打起来,一定很精彩。那可是几十万年未遇的比斗。」 雪灵心头抽紧,瑾萸说过, 金泽虽强, 但不会是青炀的对手, 金泽应该明白这一点, 不会真的和青炀打起来吧。 这时她的耳里传来了青炀的声音,竟然是青炀和金泽的对话。她看见洛汐和南薰探究的表情, 看来是青炀故意只让她听到他俩的对话。 青炀:「五百年前雪灵是我的帝后,我们有一位王儿。我此次前来妖界就是为了见她。」 金泽:「那是她前世的事,今世我是她的王夫。」 青炀:「如果你取消和她的婚约, 我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金泽:「龙帝的条件很诱人,可惜世上没任何东西能交换她。」 青炀:「你当真不打算放手?」 金泽:「既然前世龙帝留不住她,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尽。想必龙帝也清楚,灵识轮迴后,前世的记忆几乎会消磨殆尽,就算能记起什么,也只是零碎片段。雪灵不可能记起你俩之间的往事, 龙帝何必苦苦纠缠?」 青炀:「即便她忘记了我和她的感情,她对你也一样没动情。我和你在她心中也就半斤八两,谁也比不过谁。既然如此, 我和你就来一场君子之约, 给她四十年时间, 由她决定要选谁。」 金泽:「龙帝的意思是四十年后如果雪灵选择我,龙帝往后就不再纠缠。」 青炀:「如果雪灵选择我,我会带她回神界, 你就取消婚约,接任雪灵的妖王王位。」 金泽:「好。」 青炀看向远处的雪灵:「阿灵,你同意吗?」 第93页 雪灵愕然片刻才长吁口气。就在她还为和金泽的婚约,还有前世帝后的身份不知所措时,青炀和金泽竟然愿意给自己四十年去理清前世和今生的一切。没有逼迫,没有强求,简直让她难以置信:「谢陛下体谅。」 「我唯一的条件是,你以后叫我青炀。」 「呃,好。」话音未落,雪灵的嘴角上扬,微笑而起。给她四十年时间让她选?四十年里很多事情都会变,或许青炀会发现自己和帝后各方面都不一样,就不再纠缠自己。又或许金泽专注管理妖界,根本没空理会自己。只要他俩都对自己没了心意,她是不是可以选别人? 至少,夜空里闪起了星光。她想起了在人间时她安慰樊翊的话:就算是最黑暗的夜还是会有光。因为有光,黑暗就不能吞噬希望。这句话她要对自己说。 小野,阿翊,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对吗? 看见雪灵如释重负的表情,金泽心里一阵怅然,瑾王受伤的三十年,雪灵一人在内宫里操持,如果他藉机为她多做点事,多陪在她身边,她或许就不会对自己那么疏离。到底还是太笃定了,他以为他看上的,就一定会他的。他活了五千年,在功力修为,宫廷权谋中如鱼得水,但感情方面却是个新手,一来他对女妖的迷惑心机很厌恶,二来他也看过不少妖臣妖将爱得死去活来,把一身修为给荒废了。他极度鄙夷,爱情这东西能和修为相比? 他对雪灵的确是动了心,但心动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拿不准。当真没任何东西能交换她?他说得好像自己都不太相信。能有四十年确定自己心意,对他,对雪灵都是件好事。 青炀看着雪灵悦悦笑脸,微微一嘆,等了她五百年,再等四十年又何妨?他柔和时,她是水。他强悍时,她就成了石。瑾萸说得没错,她就是逼迫不得。 三人各有心思,却都满意这样的安排。 南薰瞟着三人和善的面色,挠了挠头:「这是都谈妥了?难道是一女侍二夫?」 洛汐没忍住一巴掌拍她脑袋:「南薰,你别光吃不长脑子!」 南薰撇嘴:「要争雪灵,又不打一架,那怎么分胜负?」 洛汐狠狠瞪她一眼,点了点她的脑子:「你是神,不是妖。只有妖才动不动就打架,神动的是脑子。」 金泽冷冷地瞥了洛汐一眼。洛汐妩媚地翘手和他对视,一脸「我就是看不起妖,你又能怎样」的表情。 南薰看着金泽有点看呆了,花苗在心头蹭蹭地长。他长得真好看!金泽扫了南薰一眼,回洛汐一个「神也很笨」的眼神。 青炀走向雪灵,伸出手掌,掌上出现一个龙形琥珀吊坠,琥珀中间有一颗赤红的血滴。 「这颗『龙之心』这是我送给你的登基礼物。」 「谢谢陛下。」雪灵刚向从他掌中拿过,手就被他握住。 青炀温和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雪灵脸庞霎红,想把手抽离:「呃,谢谢,青炀。」 青炀松开手:「这颗『龙之心』是神龙族的护身神器。当你遇到危险,只要把『龙之心』捏碎,里面的龙心血就会造出一个龙罡罩保护你,没有神或妖能打破这个龙罡罩。」 洛汐的脸色微变,轻轻嘆了口气。 雪灵惊讶 :「如此厚礼……」 青炀:「这颗『龙之心』是我母妃用她的心头血所造,在我小的时候给我护身之用。现在,我用不上了,就转送给你。」 雪灵不解:「既然是你的母妃送给你的,你不是应该把它留给小琰?」 青炀微笑:「我自然会再造一颗给他。本来我也想亲自为你做一颗『龙之心』,但造出一颗至少要两百年,我可不想你在这两百年得不到照拂。」 金泽冷哼:「阿灵如果有危险,我会立即去到她身边,不会需要你的『龙之心』。」 青炀回怼:「是吗?那几天前阿灵在人间被金莹加害时你在哪?」 金泽骤然眉峰压眼,怒火在眼中缭绕。 雪灵急忙说:「谢谢,你的礼物,我收下了。几天前是金莹使诈抢了阿泽给我的铃铛,阿泽才会晚来一步的。」 青炀看着雪灵:「为什么不杀了金莹?」 雪灵愣了愣,回想起在大殿中她阻止青炀杀金莹:「我已经砍了她的尾巴,她几千年的修为就完了,我想,不必再做到绝处。」 「我早前下令要把金莹千刀万剐,你放了她,不知道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雪灵愕然,青炀怎么对金莹有那么大的恨意:「是因为她伤了小琰?」 青炀面容沉冷:「是因为我看到那道霓彩光。我找了你五百年,得到你消息的一刻竟然是你灵识消散殆尽之时。」他深情凝视雪灵,「不过,我知道只要有七靡花在,你的灵识就能聚集,你终有一天能回来。」 金泽看不下去,走到雪灵身旁牵起她的手:「不早了。明天还有早朝,早点回去休息。」 青炀皱眉,手一挥,打开两人交握的手:「说好了君子之约,别对阿灵动手动脚。」 南薰双眼霎亮,金泽不能牵雪灵的手,她就有机会了。她急忙冲上去挽着雪灵的手臂:「灵灵,灵灵,我饿了。」 「饿了?」雪灵诧异地看着她,「你晚饭时吃了三碗饭。」 南薰扁嘴:「我平日里都吃五碗的,晚饭时大家都吃得一本正经的,我不好意思再添。」 第94页 「那我叫厨房帮你准备点夜宵。你想吃什么?」 南薰欢喜地点头:「我想吃烤羊腿。」 洛汐的嘴角瞬间抽了抽,这南薰真能给神界丢脸。这傢伙怎么就是雪灵最好的朋友呢? 雪灵一愣:「这时候可能没羊腿,鸡腿可以吗?」 「也行吧。灵灵,你要记得我最爱吃烤羊腿。」 洛汐没忍住:「南薰,你这个兔神不是该吃红萝蔔吗?」 南薰怯怯地躲在雪灵身后,不服气地喃喃:「雪灵是花神,难不成她只能吃土?」 雪灵好笑地拍拍她的手:「好啦,我去给你烤鸡腿。」 南薰立马一副垂涎的模样:「灵灵你烤的鸡腿是天下第一。」 青炀负手跟上,毫不客气地说 :「我也要。」 南薰得意地向洛汐挑眉,看吧,陛下也要吃鸡腿。洛汐白她一眼,再斜觑亦步亦趋的金泽。这场面怎么变成南薰主导了? 众人去到瑶芙园。雪灵在一块空地上挖了个洞,摘了些树枝放进洞里烧起来。侍女送来鸡腿,雪灵摘下花瓣和叶子把鸡腿包起来放进洞中烤。 雪灵在忙着烤鸡腿时,青炀众人就围着她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等着。洛汐活了五千多年,从出生起就是尊贵的王族公主,何曾试过坐在草地上等吃的?只是青炀此时的眼里只有雪灵,堂堂龙神帝都要像小兔神一样等鸡腿,她总不能拂袖而去。 鸡腿烤好后,南薰不管不顾地拿到第一只,大口吃起来。洛汐扶额,也只有雪灵才能让青炀这么忍着南薰。 雪灵把鸡腿递给青炀:「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青炀吃了一口,回味地看着雪灵说:「和一千年前你烤的一模一样。」 南薰边吃边嘟哝:「对啊,那时候陛下受了伤,灵灵和我把陛下从五百里外拖回家,走了半天的路,累得半死。陛下醒来后就把灵灵给我烤的鸡腿吃完。」 雪灵好奇地问 :「为什么要拖回去,你们没用灵力飞回去?」 「陛下是被十个神将追杀受伤的,你怕如果用飞的,遇上那些神将就糟了。」 雪灵点点头,这的确是她的做法,就像上次昊宸在人间追她和小琰,她就拉着小琰跑了半天跑回坪山别墅。 南薰看向青炀,眯着眼笑说:「陛下知道为什么灵灵当初要救您吗?」 青炀勾了勾嘴角:「为什么?」 「陛下从天上掉下来后,我本来要拉着灵灵跑的,您也知道,多管闲事没什么好下场。但灵灵看您流血,不忍心就帮您止血。不久后那十个神将就来找您,灵灵怕您被发现,就用花草掩盖了您的气息。接着,气人的事发生了。那十个神将看见灵灵就没安好心,想调戏她。幸好灵灵好歹也是个郡主,总算把那十个神将赶跑。然后,灵灵就决定要救您。」南薰清了清喉咙,学着雪灵说话的语气,气势满满地说,「那十个神将是坏蛋,被坏蛋追杀的就是好人,管他呢,救他。」南薰笑看着青炀,「所以啊,陛下,您要多谢那十个神将。如果不是他们追杀您,您就遇不上灵灵,就没有帝后啦。」 青炀淡淡一笑:「那是得多谢他们。」 那天他和十名雪神国的神将打得昏天暗地,但毕竟以一敌十,还是被他们打伤掉落到地上。虽然他受了伤,但神智清醒,当看见月灵和南薰走来,已经做好了一掌毙了她们的准备。没想到月灵竟然为他止血,还用花草为他打掩护。 调戏月灵的是十名神将的首将,幸好月灵的父君是风神国一个偏僻小城邦燕淼城的主君,首将不敢造次。 于是他听到她愤慨又豪迈的明言:被坏蛋追杀的就是好人,管他呢,救他! 然后他就放任她们带着他走了五百里路。 金泽瞥了南薰一眼,青炀带这个傢伙来就是要给雪灵讲前世的故事。不过得罪她对他没什么好处。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鸡腿,递给南薰:「我够了,你还要吗?」 南薰难以置信地眨着眼:「你……给……我……」 金泽点点头。南薰接过金泽手上的鸡腿,小口吃了起来,吃的时候目光还不时向他飘起,他真帅啊,比陛下还帅。 洛汐打量金泽一眼,这傢伙也要收买南薰。 第42章 . 霸道(二更) 努力让你喜欢我…… 第二天早朝。雪灵在王座中正襟危坐, 看着殿下众臣,脑子又开始放空。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金泽在她脑子里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再朗读一次。看着众臣的神色,大家明明白白知道她就是金泽的傀儡。她知道自己是个傀儡,众臣也知道她是个傀儡, 为什么她还要坐在这假装自己不是个傀儡? 唉! 「其实你可以不用在朝堂上浪费时间。」雪灵一怔, 这是青炀在她脑子里说话, 「待会散朝时, 我教你个方法。」 朝堂议事了两个时辰,终于结束了。雪灵暗地长吁口气, 快散朝了,青炀怎么还不说话。她脑子里不断叫唤,青炀, 青炀。没回应。她忍不住低声叫了句:「青炀。」但即使她声音再低,满朝妖臣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金泽脸色一沉,注视着雪灵。哲境扬眉,瞄了金泽一眼。 青炀的声音终于在她脑子里响起:「跟着我这么说:朕自知年少,修为不足,虽继王位,心里实是诚惶诚恐, 深怕有负母王所託。现有众位大臣长老扶持朝政,朕心下安稳,故, 朕决定闭关修炼四十年, 期间朝政交由金泽左大人操持。」说完, 惶然地看着金泽。 第95页 金泽嘴角抽了抽,青炀是打算让雪灵这四十年能来去自如,不用在朝堂上当傀儡。四十年后就顺利把王位传给他?不过青炀也在明示, 他对吞併妖界并没兴趣。 哲境凑到金泽耳边嘟哝:「陛下这是一天也坐不住啊。」 金泽不以为然:「她的确不需要坐得住。」他看见雪灵祈求的眼神,这样的安排的确对自己,对她都是好事。他向雪灵点头示意,雪灵松了口气,在一句「退朝」声中,转身步入后殿。 她以后不用再上朝?不用再当傀儡?雪灵开心得简直要蹦起来。只是没想到她一直担心的帝后和婚约问题,让她头疼的王位问题,都让青炀轻易解决了。她回到寝宫,支走侍女后,在房里奔跑欢唿。 青炀在瑶芙园里,听见雪灵欢喜雀跃,嘴角畅快地扬起。 在他身旁的洛汐微笑:「对陛下而言,要哄雪灵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接下来,找个理由把雪灵接回神界,事情就圆满解决。」 青炀淡淡地说:「不急。让小琰过来陪她玩段时日,她就不会捨得让小琰离开。到时候回神界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他抬头望天,「小琰也快到了。」 -- 雪灵去到瑶芙园,洛汐识趣地离开。 青炀温柔地看着雪灵的满脸释然:「看来我的法子你还是很满意的。」 雪灵满眸掩不住的笑意:「谢谢你,我之前还在想如果每天都要这么坐着几个时辰,我不知道能忍受多久。」 青炀:「有我在,你以后不需要再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 雪灵看着脚边的七蘼花:「其实我能在花园里种种花草就很开心了。」 青炀看着在炎日下绽放的七蘼花,轻嘆:「只有你在,七蘼花才能开得如此绚烂。我也试过亲自在神界种七靡花,但无论怎么种它们还是枯萎。我房里的七蘼花靠着我的灵力养了五百年,终于等到你快要回来的一天。」 用灵力养七蘼花?雪灵:「我听昊宸将军说神界已经五百年没花生长了。」 青炀点头:「没有你的神界不应该再有色彩。」 「那其他花神怎么办?」 「他们可以种树种草。」 雪灵扁嘴,微嗔道:「真霸道。」 青炀心头触动,展颜笑起,拉着雪灵的手:「我忍辱负重一千年,再四处征战了一千年,就是为了今天能霸道。」 寥寥几句,道出了和瑾萸相似的境遇。瑾萸一千年的随心所欲和青炀的霸道异曲同工。 雪灵心里暗道计算,前世的雪灵和他是一千年前认识的,到五百年前她离世,他们相遇相知的五百年应该就是青炀征战夺位的巅峰时刻。那段时间他能花多少心思在前世雪灵身上? 雪灵想把手抽回,青炀没松手:「阿灵,我承认过去我对你疏忽了,从今以后我会把一切补偿给你。任何你喜欢的,你都会得到。任何你厌恶的,都会消失。」 雪灵直视他,似真似假地问:「如果我不喜欢你,你会在我面前消失吗?」 青炀讪然一笑,手握得更紧:「那我只能更努力让你喜欢我。」 这就是帝王的霸道。 -- 「妈妈,妈妈。」小琰欢喜地叫唤从天而至,一只巨鹰落在瑶芙园中,小琰急不可待地向雪灵奔来,扑到她的怀里,泪眼汪汪,「妈妈,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好想好想你。」 雪灵安抚他:「小琰,妈妈也想你。」 昊宸从巨鹰下来,看见雪灵的一瞬还是震惊得失了神。 「昊宸将军。」 「雪灵,你,你,还活着。」 雪灵微笑:「是七蘼花救了我。」 昊宸深吁口气:「万幸。」他回过神后才惊觉自己失态,急忙向青炀行礼,「陛下!」 青炀:「阿灵为你求情我才免了你保护小琰不力之罪。」 昊宸向雪灵行礼:「本将谢过……谢过……」 青炀:「王君。阿灵如今是妖界之王。」 昊宸诧异得又失了神,雪灵成了妖王?不过几天功夫,这变化也太大了。 「昊宸将军,那晚你带着小琰离开后不久,七蘼花就把我和向北救活。我带着七蘼花回妖界救回我的母王。母王伤好后,就退位去了人间休养,我只能接下这个王位。」 「哦……本将失礼了,请王君恕罪。」 雪灵微笑:「将军是我的救命恩人,何罪之有?」 小琰沖他吐舌头:「他有,他捉我的时候很兇,还逼我睡觉。」 雪灵摸摸他的头:「将军是为你好。纵容你想做就做什么才不好。」 小琰看着青炀,挠挠头:「父帝就让我想做就做什么,妈妈是说父帝不好?」 雪灵瞥了青炀一眼,点点头:「他没看好你,没让你练好功,没找小伙伴陪你玩,让你想偷跑就偷跑,的确是不好。」 昊宸抿着唇,低下头掩饰嘴角的笑意。 青炀脸色微变,清了清嗓子:「阿灵,你记下我的过错,以后一条条罚我。」 小琰摇着雪灵的手:「妈妈,你就别罚父帝了,父帝和我一样很想你。」 雪灵笑着轻拍他的头:「我可没说要罚他,他想多了。」 小琰笑看青炀:「父帝,妈妈没说要罚你,她和我一样喜欢你的。」 雪灵急说:「小琰,我可没这么说。」 第96页 小琰眯着眼:「我听到你心里是这么说的。」 雪灵惊愕,这个七八岁的狡黠小孩真的是那只在人间的小白龙? 青炀的笑意溢满眼眶,他的最强助力到了。 -- 晚饭时分,金泽看见黏在雪灵身边的小琰,心头沉了。在讨女人欢心这事上,自己真的远远比不上青炀。青炀提议了四十年之约,又让雪灵脱离了朝堂的束缚,两个安排都让雪灵欢喜不已,再加上个孩子,自己简直毫无还击之力。 过去几百年他一直很留意青炀的一举一动,但仅限于他统一神界的谋略和手段,对青炀后宫的事根本没兴趣,但多少也听过青炀风流多情的传言。知道雪灵的前世是青炀的帝后之后,他就找人查了有关青炀后妃的所有事情。青炀七百年前当上风神王时娶过一位王后和好几位王妃,之后在他在一统神界四处征战时,处处留情,又娶了十几名妃子,可谓风流韵事和他的霸业一样精彩。只是在五百五十年前一统神界成了龙神帝之后,他封了雪灵为帝后,而且把后宫所有妃子都遣散了,包括之前的王后,整个后宫就只有雪灵一人。雪灵当上帝后不过才五十年就去世了,他的后宫也空置了五百年。 金泽听完,心里五味杂陈。很明显,青炀称帝之前娶的后妃都是他通向帝位的棋子,而且他能娶各神国受宠的公主为妃足以证明他哄女人的手段早已经炉火纯青,他要讨好今世才五百岁又涉世未深的雪灵,简直轻而易举。只是他为了雪灵痴等五百年也是事实。看来,青炀对雪灵的感情不是儿戏。 金泽沉凝,他要怎样才能扭转劣势? 雪灵给小琰夹了块冬瓜,小琰的脸立即皱成了个小老头,嘟着嘴:「我不要吃冬瓜。」 「这冬瓜是妈妈最爱吃的,你不想尝尝?」 小琰头摇得像波浪鼓:「我不要吃菜,我要吃肉。」 「妈妈餵你。」雪灵把冬瓜夹到小琰嘴边。小琰勉强张嘴,一脸嫌弃地吃下冬瓜。 洛汐笑说:「小琰最不爱吃蔬菜,有时候我也逼他吃一些,可是只要陛下在,小琰就绝对一点不碰,陛下总是纵着他。现在好了,我不用当那个被小琰暗骂的恶人姑姑。」 小琰端着张笑脸凑到洛汐面前:「姑姑,我从来没骂你是恶人姑姑,这话是父帝说的。」 洛汐轻掐他的小脸蛋:「小滑头,还懂得把锅甩到父帝头上。」她看向雪灵,「阿灵,我越来越管不住他,幸好你回来,这小傢伙就还给你。」 小琰立即搂住雪灵:「以后妈妈在哪我就去哪,我再不要和妈妈分开。」 金泽心念一转,看着小琰问:「小琰,为什么你叫她妈妈而不是母后?」 青炀的脸色沉冷地瞟了金泽一眼,金泽淡然和他对视,看来是问到点子上了。 小琰挠挠头:「我不知道,我从小就这么叫了。」 「哦,那就奇怪了。」金泽语气上扬。 青炀:「小琰出生时我只是风神王,雪灵当时还不是我的王后。」 金泽勾了勾嘴角:「那是!龙帝当时的王后另有她人,雪灵那时连你的王妃都不是。不过你当时就已经娶了十几名妃子,雪灵生下王子你都不娶她,也真是奇怪。」 雪灵听瑾萸说过青炀很会哄女人,没想到他也很会娶妃子。他们在一起的五百年,青炀不仅要征战王位,还能和那么多女人周旋,前世的雪灵是怎么忍受的? 第43章 . 报恩(一更) 想报仇就拜我为师…… 雪灵听瑾萸说过青炀很会哄女人, 没想到他也很会娶妃子。他们在一起的五百年,青炀不仅要征战王位,还能和那么多女人周旋,前世的雪灵是怎么忍受的? 青炀冷冷地说:「泽大人是好运气, 不用像我和瑾王一样连年征战, 多年来忍辱负重, 对人虚与委蛇才能坐稳王位。泽大人想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很简单, 让我把雪灵带走,然后娶十几名娇生惯养, 颐指气使的公主回宫,泽大人就能感同身受。」 雪灵咳咳两声:「在小孩子面前别谈这些,好吗?」 小琰眨着眼看着雪灵:「妈妈, 我不小了,我听得懂。南薰阿姨就和我说过,如果父帝以后再娶十几名妃子,她就帮你在兔神中找十几名帅气男宠,不吃亏。」 南薰一口汤直喷了出来,慌成了筛子:「没有,那个, 没有,我没说……」 雪灵扶额,他们到底是怎么教小孩的? 她帮小琰擦了擦嘴:「小琰吃饱了吧, 跟妈妈去玩, 别听他们这些大人在这胡言乱语。」 小琰点点头:「可是我没搞懂男宠是什么?我长大后能当妈妈的男宠吗?」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南薰简直想立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雪灵瞪了南薰一眼:「妈妈有小琰就够了, 不要什么男宠。」 说完拉着小琰头也不回地离开。 洛汐敲着桌子冷视南薰:「看来你是想兔神灭族啊。」 南薰立马哆嗦地向青炀下跪:「陛下饶命,我就是看灵灵因为陛下娶那么多王妃哭了好多年才愤愤不平乱说的。我以后再不敢了。」 青炀心头抽痛,神色黯然, 他站起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就跟着雪灵和小琰向瑶芙园走去。 洛汐看向金泽,嘲讽:「泽大人的话怎么就说了前半段,后半段呢?陛下为雪灵遣散后宫,五百年来只身苦等。是怕说出来雪灵的心又向陛下多靠一分吧。」她站起,背着金泽轻飘飘地说,「不过泽大人向来目空一切,对男女之情很不屑,雪灵的心思恐怕泽大人得好好揣测。」 第97页 说完跟随青炀走去瑶芙园。 昊宸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哆嗦的南薰,蹲下,拍拍她的肩膀:「起来吧,陛下不会把你们灭族的。」 「真的?」 「你不是还活着吗?」 「真的?」 「有帝后在,你少了根头髮,帝后都会对陛下生气,你怕什么?我没看好小殿下让他受了伤,帝后在陛下面替我说一句,我就没事了。」 南薰慢慢抬起头,畏怯地看了看昊宸,站了起来。 金泽走到南薰身旁:「当时雪灵哭了很多年?」 南薰点头:「对啊,哭了三十年。那些年的七蘼花开得好美好美,后来我才知道,灵灵越伤心,七蘼花就越美。」 ~一朵花能有什么痛苦?~ 痛苦的不是花,是养花的神。他的确失言了。 -- 雪灵和小琰在瑶芙园里玩耍,虽然陪着小琰,但她的思绪还是乱飞。当年她生下孩子他还不娶她?如果是现在,恐怕她会带着孩子一走了之。当时雪灵是不是也这么做了? 她摇摇头赶走凌乱的想法,无论如何那也是前世的事,和她无关。 小琰跑向雪灵,欢喜地说:「妈妈,父帝教了我个绝招,能一下子把坏蛋打跑,我打给你看。」 雪灵微笑地点头:「好啊。」 「妈妈,待会我会向你喷火,你避开后我就给你示范绝招。」 小琰向天空一跳,变身成白龙,在空中遨游。突然他转身急速向雪灵飞来,冲着雪灵喷火。 雪灵本来很轻易就能闪身避开,只是,在月光下,白龙喷火的脸好像勾起她潜藏的记忆,让她恍惚间忘了闪躲。 「小心!」在青炀的叫唤中,小琰喷出的火就要击中雪灵,雪灵大惊,本能地交叉双手抵挡,但龙火还是瞬间把她的手燃起,火烧的刺骨之痛立即传遍全身。 青炀飞身而来,一挥手把雪灵手上的龙火扑灭,关切地问:「阿灵,没事吧。」 小琰吓得变回人身跑到雪灵身旁:「妈妈,你怎么没避开?」 火虽然灭了,雪灵感觉身体的灼烧之痛却越来越烈,痛得她撕心裂肺。突然她眼前出现另一个景象,青炀站在她身旁,一个蓝衣男人躺在地上,她站在男人面前,一头狰狞的黑龙向着她勐烈地喷火,她用手挡火,旁边的青炀却一动不动。 「青炀!青炀!」她叫唤着。青炀默默看了她一眼,腾空飞身离去。 龙火烧得她五脏俱焚,泪花翻飞。她大叫:「青桡,你醒醒,青桡,你醒醒啊!」 蓝衣男人动了动身体,抬头看向雪灵,他勉力撑起身体,翻身去到雪灵身前用身体帮她挡住了龙火。 「青桡,你快走,你快走……」 金泽等人看见雪灵在花丛里挣扎,都惊震住了。金泽想上去时被青炀拉住:「阿灵陷入前世灵识记忆的幻象中,不能惊扰她,否则她就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青桡,你快走,你快走……」雪灵痛叫着,泪水如雨滴落在七蘼花丛里。 金泽看见雪灵痛哭地挣扎,心急火燎,却无计可施。 「啊……」雪灵一声凌厉的叫喊中,晕厥过去,霓彩光瞬间从七蘼花沖天而起,转头飞向雪灵把她包裹起来。 金泽瞥见青炀痛苦的神色,看来这一幕发生时,他在场。青桡?青炀同胞弟弟,风神王那个疯疯癫癫的八王子。他和前世雪灵也有关系?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小琰害怕得全身颤抖,泪流满面,他拉了拉青炀的衣服,抽泣着:「父帝,我不是故意向妈妈喷火的……」 「妈妈会没事的,别担心。」青炀回。只是他没察觉,他的声音在发颤。 青炀走到雪灵身旁,伸手想去触碰包裹雪灵的霓彩带,这次金泽拉住他:「七蘼花在帮阿灵疗伤,别碰她。」 众人围着雪灵,静默着。 金泽还是忍不住开口:「刚刚那一幕是前世雪灵被神火焚烧吗?龙帝当时是不是也在场,为什么不救她?」 没人回答。 青炀突然沖天而起,向夜幕深处飞去。不久,漆黑如墨的夜幕涌起了一片红光,「轰」一声巨响,红光传遍整个夜空,硬生生把漆黑染成了赤红,像是整片天都在愤怒,悲痛,淌血。 洛汐走到金泽身旁:「泽大人,你很幸运,陛下没有逼你选要王位,还是你的心上人。如果有一天陛下带重兵前来妖界抢人,你是要拼死一战,还是把人拱手相送?或者另一种选择是,没人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 金泽心下触动,生下孩子也不娶,看着她被火烧也不救,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雪灵是他的心头软肋?能狠心绝情至此,龙神帝名不虚传。 -- 南薰抱着小琰坐在雪灵旁,小琰伏在南薰怀里抽泣着。「小琰,妈妈会没事的,七蘼花会保护好妈妈,妈妈会没事的。」 青炀从夜空飞回,只是双眼有点红,气息有点乱。他把小琰抱入怀中,轻抚他的头髮:「小琰,睡觉吧,睡醒后妈妈也会醒来了。」 他对小琰施了灵力,小琰很快就沉沉入睡。他把小琰交给洛汐和南薰带回房间。 「昊宸。」 「臣在。」 「朕会在妖界多留几天,你先回神界,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繫四殿下。」 「臣明白。」昊宸看了一眼躺在七蘼花丛里的雪灵,唿唤巨鹰,飞进浓稠似墨的黑夜。他之前向金泽探问过,瞿野和瑾萸已经带着樊翊回了人间。樊翊对雪灵放手了?回想起雪灵被龙火焚烧悲戚的一幕,昊宸咬咬牙,拉着巨鹰转头向人间飞去。 第98页 青炀坐在雪灵身旁,默默无语。 金泽负手站着:「七蘼花在天亮后就会开始为阿灵治疗,到了午时她身上的伤就会好起来。不过,我怕她被伤的不只是身体。」 青炀依旧无言。 「龙帝,如果阿灵记起前世的事,她到底会爱你还是会恨你?」 青炀没回答,反问:「泽大人位高权重,应该有不少美艷女妖投怀送抱,为什么独独对阿灵情有独钟?」 「六百五十年前,我在神界见过她。她应该是唯一一个能在我和火神将打斗时,为了避免她的村落被火神的神火烧毁,胆敢冲过来叫我们另择地方再战的花神。」 青炀会心颔首:「她的确是这个性子。」 「当时村民叫她王妃。她是王妃,却不是你的王妃。我派人去查,神界竟然没有雪灵是王妃的记录。能下令修改王族记录的恐怕只有龙帝。」 青炀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一定是你听错,雪灵是朕的帝后。」 金泽斜视青炀:「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两人静静地陪着雪灵,直到旭日东升。嫣红的晨光照在霓彩带上时,彩带开始绽放七彩光芒。 金泽说:「疗伤开始了。」 青炀满眸动容。 两个时辰后,霓彩带褪去,变回了娇艷动人的七靡花。雪灵慢慢睁开眼睛。 青炀急忙把她扶起:「阿灵,你感觉怎么样?」 雪灵看见自己躺在花丛中,一脸迷茫:「我怎么在这?昨晚我在花园里和小琰玩耍,然后……我怎么会睡在这?」 青炀:「小琰的龙火不小心烧伤了你,七靡花为你疗伤。」 雪灵愕然:「小琰的龙火能把我烧伤?」虽然她的灵力不强,但小琰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他的龙火能把她烧伤到需要七蘼花为她疗伤的程度? 青炀:「小琰虽然年纪小,他的神力可是一点不弱。你是花神,天生就怕火。」 雪灵瞭然:「那他一定吓坏了,我要去见他。」 青炀把雪灵扶起:「我用灵力让他睡觉,要过一会儿才醒。」 金泽看雪灵完全恢復,瞪着青炀扶着雪灵的手,青炀犹豫一瞬,手还是松开了。 「阿灵,你昨晚看起来很痛苦,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 雪灵疑惑地看着金泽,仔细回想,摇摇头:「我记不起来。甚至连小琰的龙火烧我,我也没印象。」 金泽凝视她,好似要窥视她眼底深处的记忆:「是吗?那你还记得青桡吗?」 青炀的手陡然攥起。 雪灵心头勐然一震:「青桡?你,你怎么会知道青桡?」 金泽:「你昨晚一直在叫唤『青桡,你快走』。」 雪灵心下暗惊,为什么她在无意识时总是会叫「青桡」?小野是青桡,那青桡又是谁?她陡然想起昊宸在人间就问她认不认识青桡?如果她是帝后,为什么他不问她认不认识青炀,而是青桡? 青炀垂眸,眼里尽是苦涩:「青桡是我的八弟,他一千年前中了魔毒,变得疯疯癫癫的。七百多年前,你去了王宫负责照顾他。青桡变疯后,喜怒无常,任性妄为。那天他拉着你去到了神界的禁地,那里关着一条魔龙。青桡不小心把魔龙放了出来,魔龙就喷火把你烧成重伤。我那时刚刚和一群神将打了场硬仗,受了重伤,根本无力救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龙火焚烧。我修为五千多年,自以为已是天地之最,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护不住你。」青炀讪然哀嘆,「我多希望被龙火焚烧是我,而不是你。」 雪灵对上青炀眼中的愧疚,心头不知为何隐隐刺痛:「那时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青炀涩然摇头:「虽然你忘记了,但我这一生都记得,记得那种剜心之痛。这是对我的折磨,也是对我的提醒,你就是我的心,你受的痛苦,我也一直受着。」 雪灵的喉咙哽住了,她的双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金泽蹙眉,一针见血:「前世的雪灵是怎么死的?」 青炀眼中的痛楚又多加了几分:「五百年前,青桡中毒太深,魔化了。我只能派神将去杀了他,但他捉住了雪灵当人质。我去救雪灵的时候,把青桡打入能杀神灭魔的息落崖。没想到,青桡的尾巴突然绑住了雪灵,把她一起拉入了息落崖。我倾尽灵力包围着雪灵,但终究敌不过息落崖里的冥火。」 雪灵心头撼动,她是被青桡害死的?青炀一定恨透了他。那就一定不能让青炀知道小野就是青桡。她看了金泽一眼,他当时也在坪山别墅,他知不知道?雪灵的心勐地一沉,昊宸也在现场,他知不知道? 雪灵神情的风云色变落入青炀眼中,他心头不禁发紧,忍不住握着她的手:「阿灵,你是不是记起什么?」 雪灵感觉青炀在用灵力探视她的记忆,她挣不开他的手,只能慌乱叫着:「青炀,你在做什么?」 青炀立即停止探视,松开手:「对不起。」他竟然在雪灵清醒时探视她的记忆,他的心真的乱了。 雪灵稳了稳紊乱的气息:「青炀,我真的记不起前世的事,也不想再追究前世是谁害的我。记恨会让心入魔。青炀,你别再自责为什么没护住我,就算你已经是天地第一,总会有你无法控制的事。我前世掉落息落崖不是谁的错,或许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我既然已经度过了这个劫难,从前的事就别再追究了,好吗?」 第99页 青炀点点头,目光颤动着:「好。」 雪灵浅浅一笑:「谢谢。我去看看小琰。」说完快步走离花园。 金泽看了青炀一眼,负手跟着雪灵走去。 青炀看着雪灵的背影,喃喃:「阿灵,我们一定可以重新开始,一定可以。」 -- 人间,坪山别墅。 昊宸跳落花园时,瞿野和瑾萸正坐在花园里聊天。 瞿野站起迎上昊宸:「将军,你果然来了。」 昊宸向瑾萸行礼:「瑾王陛下。」 瑾萸向昊宸微笑点头:「将军不必多礼,我已经不是妖王。」 瞿野:「阿萸的伤已经痊癒,就不需要将军帮忙找七蘼花。」 昊宸会意:「没想到七蘼花竟然有如此神力,不仅救了瑾王,还救了灵识散尽的雪灵。」 瞿野脸色一变:「将军怎么会知道?」 「我奉龙神帝之命送小殿下到妖界给雪灵。」 瞿野向昊宸行重礼:「我想请将军保守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关乎樊翊的生死。」 昊宸微愣片刻,会意:「樊翊以为雪灵已经死了?」 瞿野点头:「雪灵如今是妖王,王夫是金泽,再加上前世是龙神帝后。樊翊掺和其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昊宸凝神嘆息:「我明白。我答应你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 瑾萸直视着昊宸:「还有一件事我想请问将军,将军可认识青桡?」 昊宸眼眸微震:「青桡是先王的八王子,是龙神帝的同胞弟弟,我当然认识。」 瞿野开门见山:「雪灵灵识消散时曾经叫唤了一声青桡。雪灵和青桡是什么关系?」 昊宸凝视着瞿野:「雪灵和青桡是什么关系重要吗?青桡已经死了。」 瑾萸郑重地问:「昊宸将军确定青桡已经死了?」 昊宸点头,神色微黯:「青桡曾经救过我一命,这个救命之恩我还没机会回报。」他看向坐在榕树顶上的樊翊,「如果他有来世,我一定会报答他这个恩情。」 瑾萸没再掩饰,直接追问:「青桡是龙神帝所杀?」 昊宸皱眉,脸色透出一丝冷漠:「青桡之事是神界的禁忌,没有龙神帝之命,所有神界中人不允许谈及。青桡虽然救过我一命,龙神帝却是我此生最敬重的帝王。」 瑾萸和瞿野对视一眼,瑾萸淡淡一笑:「我也是随口问问,将军的意思我明白。想必将军也知道,樊翊是我儿子,我把王位留给雪灵,让樊翊以为雪灵已死,就是想保他这一世平安,希望龙神帝不要找他麻烦。」 昊宸:「只要樊翊不招惹雪灵,龙神帝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瑾萸凝视昊宸:「将军确定?」 昊宸淡然:「瑾王既然不再是妖王,樊翊也就是只普通的狐妖,和龙神帝不会有交集,自然也不会有麻烦。」 瑾萸浅浅一笑:「那就好。将军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再走吧。」 昊宸点头:「谢过瑾王。樊翊心情很差,我去和他聊聊。」说完,纵身飞上榕树,落在樊翊身旁。 瑾萸轻吁口气:「希望他真的能保守秘密。」 瞿野皱眉追问:「青桡真的是龙神帝所杀?」 「我猜十有八九。只是龙神帝也杀过他其他三个兄弟,他并没有掩饰,为什么青桡就成了不能提及的禁忌?」 「因为青桡和雪灵有关?」 瑾萸点点头,嘆息:「很有可能。希望他们前世的孽缘断在前世,今生别再纠缠。」 -- 昊宸在樊翊身旁坐下,陪他一起看着远处的落日缓缓沉入天边。昊宸转头看着樊翊:「你有什么事想做?我这个神可以完成你的一个心愿。」 樊翊怔怔看着前方,目光却没有焦点,涣散无边:「你可以把雪灵带回来吗?」 「樊翊,雪灵已经死了。」 「妖死了,会去哪?我去那找她。」 昊宸深深嘆息:「你就不想杀了金莹报仇?」 樊翊空洞的目光闪过一丝亮光,他转头和昊宸对视:「我能杀了金莹?」 「你毕竟是妖王王子,灵力潜能极高。闭关修炼五百年,应该能挑战金莹。」 樊翊苍凉地哈哈大笑:「五百年?我忍受五天都是折磨。」 昊宸冷哼一声:「你不能忍那怎么办?闷头去找金莹让她把你也一起杀了,一了百了。对了,还有瑾王,瑾王现在的灵力绝不是金莹的对手,她要当着你的面把瑾王给杀,就像她当着你的面把雪灵杀了一样轻而易举。」 樊翊抱着头,全身颤抖:「你闭嘴。」 「我就知道你是个孬种。雪灵灵力那么弱,还昂头挺胸地护在你面前,哀求我去救你。她死了,你除了沮丧颓废还能做什么?」 樊翊勐然抬头怒视着昊宸,昊宸嘴角一勾,嘲讽地说:「雪灵死得多不值,竟然是为了守护你这样的废物。」 樊翊站起大吼:「你闭嘴!」奔腾而出的灵力有如平地而起的飓风,向四方横扫而起,周围的树木摇的摇,倒的倒,凌乱一片。 昊宸的身体被他的灵力震得晃了晃。他冷笑挑眉:「不愧是狐妖王子,有潜力。不如我再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技不如人,忍无可忍的感觉。」 昊宸一把拉着樊翊沖天跳起,飞到半空中,突然撒手,樊翊扑腾着往下掉。 第100页 瞿野和瑾萸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惊,瑾萸刚想跳起,就听到昊宸传来的声音:「把他交给我练几年,他回来后就会好起来。」 瑾萸皱眉:「为什么?」 「报恩!」 瑾萸双目微瞪,会意地回:「瑾萸谢过将军。」 「好说!」 就在樊翊快要摔到地面时,昊宸伸手捉住他的脚踝,向上一甩:「你怎么说也是只妖,连飞起来都不会吗?」 樊翊怒不可遏,但身在空中,他只顾得上扑腾,根本没法子回击。 「你扑腾什么?运用灵力,站好。」 樊翊闭目吐纳运气,突然身体的下坠停止了,他好像悬在了空中。他睁开眼,自己真的站在天空中。他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脚底,他竟然能悬空而立。 昊宸没好气地负手:「你还不算太笨。」 樊翊的怨愤已到了极点,他鼓动灵力,一掌向昊宸击出。昊宸轻松一闪就避开他的掌力。 「力量太弱了。」昊宸回击一掌,樊翊被击中,震飞到几十米开外。 樊翊咬牙向他冲去,昊宸轻轻松松一掌就把他打到了远处的树林里。樊翊倒在树顶上,他气愤难平,掰下一根树枝当剑,向昊宸挥打而去。昊宸挥动绳索接了他几招:「瞿野教的剑法真不错。」只是当他的力道加重了些时,樊翊手中的树枝就被他的绳索打飞,再被他一掌向地上打去。樊翊被打得晕头转向,快要重重坠落地面时,昊宸急速飞来,一手拉住了他,缓缓落在花园中。 昊宸把樊翊甩到地上:「任人鱼肉的滋味怎么样?」 樊翊重重喘气,怒视着他。 昊宸负手站在他面前:「拜师吧!」 「什么?」樊翊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杀金莹为雪灵报仇,就拜我为师。」 第44章 . 替身(二更) 我不是她,也不想当她的…… 昊宸把樊翊甩到地上, 冷漠地问:「任人鱼肉的滋味怎么样?」 樊翊重重地喘气,怒视着他。 昊宸负手站在他面前:「拜师吧!」 「什么?」樊翊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杀金莹为雪灵报仇,就拜我为师。」 樊翊万般不解:「你为什么要教我?」 昊宸沉眸:「因为雪灵曾经求过我。她死了,我再也无法推脱, 只能完成她的心愿。」 樊翊呆滞地坐在地上, 没有回应。雪灵, 她无时无刻都在为他和瑾萸着想, 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杀死。他双手紧紧攥起,指甲刺入掌心, 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楚拢得他全身颤震,抖落的泪花翻飞。 瑾萸和瞿野走过来。瑾萸看着被悲痛击垮的樊翊,无奈摇头, 转头看向昊宸:「将军当真要收阿翊为徒?」 昊宸:「如果瑾王不反对,我会带他回神界我平日修炼的地方,他当我的徒弟,每天都会很忙,就没时间胡思乱想。」 瑾萸沉思片刻:「将军打算带他离开多久?」 昊宸看了看丢了七魂六魄的樊翊:「时间我说不准。等他想通了,或者他打赢我,他自然就回来。」 前世青桡救他一次, 今生他救樊翊一回。 瑾萸会意点头:「阿翊能有你这样的师傅是他的福气。」 昊宸刚刚和樊翊对招时虽然把他打得惨败,但他的力量像是一座沉睡的火山,深不可测。如果他所有灵力都甦醒, 他的神力加上妖力会强悍到什么境地? 昊宸转头看向瑾萸:「如果樊翊没多久后就打赢我, 我不会意外。他毕竟是妖王王子。」和龙神王子。 瑾萸幽幽地说:「我倒没希望他能有多强。」 昊宸缓缓地回:「他会有多强或许和瑾王的期望没什么关系。」 -- 吃过晚饭, 昊宸唤来巨鹰,拉着依旧失魂落魄的樊翊飞进斑斓夜空。 瞿野看着他们远离,踌躇嘆了口气:「你才刚刚和小野团聚, 就捨得让他离开?」 瑾萸坐在花园长椅上:「留一个丢了魂魄的儿子在身边有什么用?他因为樊磊的死颓废了六年,他会为雪灵沉沦多久?而且,我担心雪灵如果忍不住偷偷来人间见小野,那就麻烦大了。昊宸带他去神界反而安全。」 瞿野坐在她身旁,搂着她的肩:「儿子大了,总是会飞走的。」他亲了亲她的发梢,「我会一直陪着你。」 「如果我厌了你呢?」 瞿野摸摸下巴:「那是,你现在灵力恢復了四成,在人间也能再活上千年,光我们两个的确是寂寞了些。不如,我们多生几个?」 瑾萸白他一眼:「小野你都没照顾好,你还敢和我提多生几个?」 瞿野清了清喉咙:「那是因为第一个孩子,没经验,接下来的孩子我一定会照顾得妥妥噹噹。」 瑾萸看向辽阔星空,不置可否:「等小野回来后再说。」 瞿野嘴角扬起,亲了亲她的脸颊。 「对了,你有空就去找严隆,不杀了这傢伙我意难平。」 瞿野眉心一紧:「我一直在找。」 这时向北打来视频电话:「太爷,什么时候能让boss见见太太,boss再不来,太太在三清观就待不住了。」 瑾萸来到人间后,就跟随瞿野去找了向北和华图,封锁了他们有关雪灵復生的记忆。向北知道樊翊在为雪灵离世一沉不起,就一直推延林千蓉要见樊翊的要求。 第101页 「阿翊恐怕要离开很长一段日子。」 向北惊惶不已:「那怎么办?boss消失了,太太一定会派人满世界找啊。」 瞿野耸肩:「那没法子,我来扮演樊翊吧。你在一旁给我打pass。」 向北感觉蛋疼,虽然瞿野长得和樊翊有九成相似,但怎么可能瞒得过养了樊翊二十几年的林千蓉? 「太爷,你和boss虽然长得很像,但这气质就完全不同,你瞒不过太太。」 瑾萸拿过瞿野的手机:「可以瞒得过。」 「你是谁?」 「狐妖王瑾萸。」 -- 樊翊感觉自己昏昏沉沉地伏在巨鹰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巨鹰降落在草木葱茏的树丛中一间红木宅邸前。树丛背靠一座高不见顶的山峰,峰顶烟雾缭绕,雾气不时飘向宅邸,宛如纱幔。宅邸旁溪水环绕,清流潺潺,仙鸟翠鸣,灵蝶翻飞。只是,除了宅邸的朱红色,四周只是青绿色,黛青的山峰,油绿的草地,就连灵蝶也只是简单的褐色。偌大的树丛,蜿蜒的溪流不见一朵鲜花。 昊宸和樊翊跳下巨鹰。一个清丽女子从宅邸走出,看见樊翊,诧异地顿了顿脚步。「哥,你回来了。」 昊宸对樊翊说:「她是我妹妹昊萱。」 樊翊向昊萱礼貌点头:「我叫樊翊。」 昊萱不动声色地打量樊翊,满脸疑惑:「你是……妖?」 昊宸:「他是狐妖,也是我的徒弟。」 昊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昊宸走过她身旁时,伸手揉揉她的头:「待会你就知道为什么。」 昊宸走进宅邸,不久手拿着一把蛇形长剑出来,递给樊翊:「用这把剑打出瞿野教你的剑法。」 樊翊接过长剑,褐色剑鞘,赤金龙纹,他拉出长剑,剑身竟是绛红色,他一个恍惚,竟像是看到鲜血在剑身流动。他没多想,挥动长剑舞动起瞿野的剑法,随着他的武动,剑身开始泛起蓝光,看起来有如蓝色火焰在空中流转飞舞。 樊翊专注武剑,完全没留意到昊宸和昊萱震惊的神色。昊萱的嘴唇颤动:「他,他是青桡?」 昊宸面容怅然:「只有青桡才能舞动这把用他的血造出的赤玦剑。」 昊萱怯生生看着昊宸:「陛下,知道吗?」 「陛下不会知道。」 樊翊打完一套剑法,停下后细细打量长剑,绛红的剑身中有一道道错落蜿蜒的水流痕迹,感觉不像是刻意雕刻的。只是当他想再细看时,昊宸就把剑拿走,插回剑鞘。 「可以了。」 樊翊追问:「这把是什么剑?」 「怎么?你喜欢?」 樊翊恍恍惚惚:「我感觉好像见过这把剑。」 昊宸沉凝片刻:「这把剑不是一般神将能驾驭的,更别说你了。我只是拿出来给你见识见识。」 樊翊环视四周:「这就是你的家?很清雅,很像人间的乡郊山林。只是,怎么一朵花都没有?感觉这里只有绿色。」 「帝后死后,龙神帝就不让神界种花。」 帝后?雪灵还曾经烦恼自己可能是帝后转世的事,还有那个粘人的小琰。樊翊黯然长嘆,今生都没了,前世如何就更没意义。 昊萱去准备餐食,昊宸就带着樊翊穿过宅邸,走到后园。园子背靠的山峰着中有个山洞,两人走进山洞,里面怪石嶙峋,流水潺潺,洞中的水池,烟雾氤氲,仙气丰盈。 「这里是我平日修炼的地方。以后我回来时会教你功法,其余时间你就在水池里修炼。有什么需要就找昊萱。」 昊宸在洞中教了樊翊一些基本的调息运力方法,樊翊练了一会,昊萱就捧着餐食和酒进来。 三人在洞中的石桌前坐下,昊宸刚想给樊翊倒酒,樊翊就挡住他的手:「我不喝酒。」 昊宸看着他:「为什么?」 「我答应过阿灵再也不喝酒。」 昊萱震惊看着樊翊:「你记得阿灵的事?」 昊宸忙说:「不是同一个阿灵。」 「哦!」昊萱疑惑地吃了口菜。 樊翊吃着饭菜,但根本食之无味,或者全都是苦涩的味道。他放下碗筷:「我吃好了,可以继续练。」 昊宸点头:「脱去外衣,坐在水池里练功。」 樊翊坐进水池,闭目凝神地练功。昊宸的手一挥,一个白色光罩罩住了整个水池。 「他会在里面修炼一年。就像我平日练功一样,不让任何人骚扰就好。」 昊萱忍不住问:「哥,他说的阿灵不是帝后?」 「是不是不重要。在他心里,阿灵已经死了。」昊宸喝口酒,「对了,一定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在这里。」 「我明白。」昊萱不解,「只是,哥,掉入息落崖再强的灵识也会被焚毁,为什么他会转世成狐妖?」 「我不知道。」昊宸又喝了口酒,不只他转世成了狐妖,雪灵也成了狐妖。难道神界容不下他们,他们就一起去了妖界?就如百万年前,被摒弃的神兽落入凡间,在人间划地为妖,于是神界之下就有了人间和妖界。 「幸好他长得不像青桡。」 「长得像不像不重要,命途别像他就好。」 昊宸干了杯中酒,「我要走了,你看好他。」 昊萱点头:「我会的。」 -- 妖界。 雪灵哄了小琰小半天,才终于让他相信她昨晚受伤和他喷火无关。但这么一闹也足以让小琰乖巧了许多,晚饭时还主动夹蔬菜。 第102页 吃过晚饭在瑶芙园散步时,小琰发现了榕树里的树屋,吵着要上去玩。雪灵无奈只能带着他上去,青炀也一起跟上。当金泽也想跟去时,洛汐冷不丁酸了他一句:「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你掺和进去有意思吗?」 金泽冷冷地瞥她一眼。洛汐翘手:「泽大人处事有勇有谋,名扬天地。可是感情上,泽大人似乎欠缺了点自知之明。说起对雪灵的了解,虽然泽大人和雪灵认识了两百年,也不见得比陛下了解得多。说起讨雪灵欢心,泽大人更是新手。再加上雪灵和陛下的王子,我想不通泽大人怎么能让雪灵选你而不选陛下呢?」 金泽勾了勾嘴角:「兵法中有重要一条就是要击溃对手军心,龙帝把四殿下带来想必就是要对我妄言,想让我不战而退。四殿下可能不清楚,过去两千年,我打过的仗数不胜数,就算是胜算渺茫的仗我也从没退缩过。如果四殿下以为能劝退我,四殿下一定会失望。」 洛汐玩味一笑:「那我就等着看泽大人的好戏。」 金泽飞到榕树上,走进树屋,雪灵正和小琰玩着妖怪进攻王宫的游戏。 金泽蹲下对着小琰,在他眼前一挥手,小琰眼前立即出现崎山万芳林的景象:「小琰,这里叫万芳林。里面有一种很可爱的小飞虫,它能变成任何小植物和小动物,而且最爱玩捉迷藏。你明天想不想去和小飞虫玩?」 小琰双眼霎亮:「想!」 金泽揉了揉他的头:「那明天叔叔带你和妈妈一起去玩。」 小琰眨眼:「那父帝呢?」 金泽瞥了青炀一眼:「万芳林是妖界禁地,你父帝就去不了了。」 小琰看着青炀,渴求地问:「父帝,我能去吗?」 青炀的太阳穴紧了紧,但还是微笑摸摸小琰的头:「要去也行,不过父帝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照顾好妈妈,不能让不相干的傢伙碰到妈妈。」 小琰忙不迭点头,拍拍胸脯:「我一定照顾好妈妈。」 金泽约好明天早上来接雪灵和小琰后就离开了。小琰玩了一会儿也开始昏昏欲睡,青炀抱着他,和雪灵从树屋下来。 「这树屋是你搭的吧。」 「嗯。」 「里面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尧銮宫里有小孩住过?」 雪灵闪烁其词:「嗯,有个小孩在这住了几年,后来走了。」 青炀:「有件事我感觉很奇怪,你一直来都是以瑾王侍女的身份出现,既然瑾王要退位,她为何不直接把王位传给金泽,反而要你当个傀儡妖王?」 雪灵轻咬着唇,脑子里不断斟酌着如何回应:「呃,其实,陛下有个儿子,是她三十年前受伤后生下来的。我照顾了他几年,陛下就让我把他送去人间。这件事只有我和阿泽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金莹知晓了此事。陛下有血脉王儿,自然不能把王位传给阿泽,更不能把王位传给个凡人王儿,就只能传给我。」话语中满满的无奈。 青炀不禁哑然,这王位,有多少妖求而不得,不想要的被逼着要。「我在神界打拼了两千年才夺下的王位,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拿到了。真令人羡慕。」 雪灵:「你是在讽刺我?」 「我是在讽刺我自己。我为了这个王位,牺牲了太多。如果一切能重来,我断然不会再选这条路。」 「当王的都要牺牲,不是吗?瑾王陛下刚刚接下王位时也受尽委屈。」 「我和瑾王不一样。瑾王是顺理成章地接下她父王的王位,她之后的忍辱负重是即位后的无可奈何。而我这帝位是我抢回来的,我很清楚我要为这条登顶之路付出什么。夺下帝位后,我万丈荣光,以为世间万事万物都在我掌控之中。」青炀看着雪灵,眼中满满的痛楚,「我以为我能用几千上万年去弥补我过去几百年对你的伤害。但是,你就这样,离开了。」 雪灵心中更是惆怅。青炀对帝后的感情很深,如果他把这份无处安放的深情投放在自己身上,她实在难以承受。 雪灵咬咬牙,凝重看着青炀:「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帝后。可是我不是她,也不想当她的替身。希望你明白。」 青炀目光陡然一震,愣了好一会才讪然一笑:「我明白。」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雪灵走远,青炀的脚却难再跨开一步。她不是她?她是她的替身?就算是同一个灵识,她已经是狐妖身,加上在妖界的经歷,她的确不可能和他的帝后一模一样。她没有任何和他一起的记忆,但他满脑子都是和她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们该怎样重新开始? 第45章 . 魔怔(一更) 我的仇人是谁? 第二天早上, 青炀和洛汐要回神界,留下南薰照顾小琰。金泽如约而至,南薰看见金泽金髮飘飘,气度轩昂, 不禁满眼花开。狐妖就是有种神族没有的魅惑吸引力。 四人坐上飞马御辇, 向崎山万芳林跑去。一路上金泽对小琰和南薰和颜悦色, 还不时给他们介绍妖界的景色。南薰见金泽对自己那么和善, 忍不住向他多靠了靠。雪灵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浮起一抹疑惑。 到了万芳林, 小琰和南薰看见眼前这片奼紫嫣红,无边无际的繁花盛地,眼都看直了。 小琰嘟哝着:「为什么神界就没有这么漂亮的地方?神界甚至连花都没有。」 第103页 雪灵摸摸他的头:「小琰, 你去和你父帝说,叫他允许神界的花神种花,神界也会长出那么漂亮的花园。」 小琰抬头看着雪灵:「妈妈,你和我一起回神界吧。你不回去,父帝是不让种花的。」 金泽微笑看着小琰:「小琰,你为什么一定要回神界?和妈妈一起留在妖界不好吗?妖界好玩的地方可多了。而且妖界可没有神界那么多规矩。」说完向他挑挑眉,一副「你懂的」的模样。 小琰的双眼霎时放光。他来了尧銮宫也就两天, 但发现宫里根本没什么规矩,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和龙帝宫要循规蹈距, 谨言慎行比起来, 真是天差地别。 雪灵诧异地看了看金泽,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哄小孩的?之前怎么没见他哄过小野? 南薰认同点头:「妖界王宫的确比神界王宫自在多了。灵灵你去风神王宫待了三十年后,回到燕淼城就发誓再也不去任何神界王宫。我问你在王宫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肯说, 我就知道你在那肯定受尽委屈。不过一百多年后,陛下还是用法子把你哄回去,还册封你为帝后。没想到你才住了五十年,就……唉……灵灵,我感觉你和神界王宫犯沖。」 金泽嘴角上扬,故意带着小琰去找小飞虫,让两人好好说话。 雪灵小心翼翼地探问:「南薰,我有没有和你提前过青桡的事?」 「青桡?」南薰挠挠头,「我对青桡没什么印象,你好像没提过他。」 「没提过?」雪灵很是诧异。 南薰嘟嘴:「干嘛要提那个疯子魔头,是他害死了你。我五百年前如果遇上他,一定把他砍成九段。」 雪灵低头沉思,南薰凑上来:「灵灵,你干嘛对青桡那么感兴趣?不如你多问问陛下的事。陛下和你的事我知道得很多。」 雪灵无奈:「那是你陛下和前世月灵的事,他爱的是他的帝后,不是我。」 南薰忙说:「可是,你就是帝后。」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雪灵缓缓地说:「南薰,你知道为什么无论神,妖和人死后都会忘掉前世的记忆?就是前世所有的事情,曾经的恩怨情仇都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就终结,前世月灵和陛下的事五百年前就结束了。」 「可是,陛下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他娶了你为帝后就把后宫所有妃子,包括之前他当风神王时娶的王后都遣散了。你走后,陛下就再没有后宫。陛下一直在等你。」 雪灵愣了愣,心头涌起无尽怅然。曾经风流多情,冷心绝情的龙神帝,怎么就如此真心不换,痴情不绝呢?前世的月灵到底是怎样的花神? 金泽带着雪灵三人去到一座溪流环绕的山丘,山丘上搭建着一座雅致的轩园,泽灵轩。这名字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金泽:「一百年前我开始亲手搭建这座轩园,大致算是完成了。阿灵,楼里面的摆设布置就由你来决定。」 泽灵轩外一潭清池晶莹明澈,奇石环抱,泽灵轩里重檐迭楼,曲院迴廊,神秘中透着野趣,站在楼阁露台上能饱览万芳林漫无边际的花簇云锦。怎么看都是一座花了心思建造的轩园。 南薰看得又羡慕又落寞,她瞄了瞄金泽,他对雪灵那么好,如果雪灵跟陛下走了,他一定很伤心。雪灵看得万分惊讶,没想到冷若冰川的金泽还有这份心思。 金泽看着雪灵:「我在泽灵轩外布置了结界,崎山里的妖怪魔怪进不来。你住在这里很安全。」 「谢谢你,阿泽。」 金泽柔声:「妖界除了这里的崎山万芳林,还有南方的幽箩川,西方的沧浪湖,北方的紫微台。这些地方你都没去过,以后我会带你慢慢玩遍妖界。」 南薰忍不住嘟哝:「我也想去。」 金泽向南薰微微一笑:「怎么能少了小南你呢?我公务繁忙时,就要劳烦你陪着阿灵。」 「我也要去。」小琰凑到金泽跟前,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金泽揉揉他的头髮,一脸和善:「想一起去也行,我有个条件,你要跟着我好好练功,学会控制身体的灵力以后才能保护好妈妈。」 雪灵惊愕得难以置信,金泽对南薰和小琰怡颜悦色她已经很诧异,他竟然主动提议教小琰练功?这是当初受了瑾王恳请才肯教小野的金泽? 小琰忙不迭点头,乖巧叫道:「师父!」 金泽满意地点头:「乖!」对着挂在南薰胸前的翡翠圆环挑了挑眉。 雪灵恍然,青炀是小琰的父帝,金泽就要当小琰的师父。这两个神界和妖界最强的男人为她这样暗中较量,她既无奈又头疼。 -- 吃过晚饭后,雪灵拿出她从瑶芙园挖起的十朵七蘼花,种在泽灵轩前的花园中。每次雪灵的手碰到七蘼花,她都能感受到花瓣传来的痛苦,泪水潸潸而落。 金泽看得眉头深锁,虽然七蘼花有疗伤救命的神力,但它依靠雪灵的泪水浇灌,痛苦却绚烂,这让他心生不安。 这怎么会是神界之花? 金泽把雪灵拉起来:「阿灵,万芳林有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有他们相陪,七蘼花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 雪灵擦了擦眼下的泪痕:「希望是吧。」 突然,万芳林远处的崎山冒起了一道缥缈的红光。红光在崎山峰顶上环绕几圈后,向泽灵轩疾飞而来。金泽眉心蹙起,把雪灵拉到身后,挥手加强了泽灵轩外的结界。红光撞上结界,发出一阵嘶吼后,围着泽灵轩不断环绕。 第104页 雪灵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是魔界的魔灵。」 「魔灵?」 「崎山深处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那是通往魔界的通道,虽然洞穴已被封印,但魔界里魔力高强的魔将都会想冲破结界进入妖界。你看到那道红光就是从结界钻出的魔灵。那些魔灵能把灵力不强的小妖魔化成魔怪,任凭魔将摆布。这就是为什么万芳林虽美,却是妖界禁地。」 雪灵瞭然,难怪瑾萸一直不让她去万芳林,就算有妖将侍卫跟着也不行。 金泽盯着环绕的魔灵:「这魔灵一定感受到你在这里,想过来把你魔化。」他握了握雪灵的手,「别担心,魔灵攻不进。我要去一趟崎山,加强洞穴的结界。」 金泽腾空飞起,飞出结界时,向着魔灵挥掌,魔灵立即被打散,留下一声瘆人的哀鸣。 金泽飞走后,南薰和小琰走到雪灵身旁,南薰吓得拉着雪灵的手臂:「白天万芳林那么美,晚上怎么那么可怕。」 雪灵安抚她:「没事,有阿泽在你怕什么。」 小琰抬着头看向雪灵:「妈妈,我不怕。」 雪灵微笑地轻抚他的头:「小琰很棒!」 这时,崎山峰顶冒起一道红光,这道红光比之前那道更大更亮更快,不一会就飞到泽灵轩,绕着泽灵轩盘旋。崎山峰顶骤然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喷出漫天的红光。红光在空中凝结,幻化成了人形红光向泽灵轩疾飞而来。 雪灵震惊,这些魔灵的灵力很强,金泽布下的结界真的挡得住? 当人形红光来到泽灵轩,怔怔地盯着雪灵好一会,它嘶吼一声后,向泽灵轩外的结界攻去,撞击的强大力量把整座泽灵轩都震得摇晃。雪灵急忙拿出金泽的金铃铛摇起来,但人形红光来回撞击几次后,结界已经出现破口。雪灵心中惶恐,金泽还没回来,她只能自救。她挥动双手,七彩玄剑瞬间出现在空中:「南薰,你带着小琰藏起来。」 「不要。」小琰变身小白龙站在雪灵身旁。 人形红光再撞击几次,结界被破,雪灵的七彩玄剑击出,小琰向着红光喷火,勉强把红光挡在泽灵轩外。一道金色身影从侧边飞来,同时一道青色身影从天而至,两道身影同时击掌,人形红光瞬间被打破,消散于无形。 金泽和青炀同时落下雪灵前,雪灵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 青炀怒视金泽:「这就是你设的结界,不堪一击。」 金泽冷哼:「那就请龙帝设一个能抵挡魔王魔灵的结界。」 青炀皱眉:「刚刚那个人形红光就是魔王的魔灵?妖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魔王的魔灵能出来?」 金泽遥视远方的崎山,寒声:「的确是有妖想闹事。」 小琰崇拜地看着青炀:「父帝,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 金泽冷哼:「龙帝派人监视阿灵的一举一动,真是关怀备至啊。」 雪灵疑惑地看了南薰一眼,南薰急忙摆摆手,澄清:「陛下可没叫我监视你。」 金泽幽幽地说:「传言龙帝已经练成了一种幻视术,只要有人带着龙帝施了法术的东西,就等于变成了龙帝的眼睛。他举目所及便是龙帝所见。」他看向南薰,「你戴着的翡翠环是龙帝给你吧。」 南薰解释:「不是啊,是四殿下给的。」 「哦!」金泽语音上扬。 雪灵瞭然,青炀一直利用南薰和幻视术盯着她的行踪。她蓦然想起早上她更衣时,南薰就在一旁帮忙,不禁脸庞泛红,瞪了青炀一眼。她拿下南薰的翡翠环递给青炀,愤愤然:「还给你。」 青炀接过,手攥起,翡翠环化成一道青烟,「我保证,以后幻视术再不会用在你身上。」 小琰看见雪灵脸色不虞,忙拉着她的衣袖,抬起小圆脸,乞求:「妈妈,你别生父帝的气,父帝是因为太想你才无时无刻都想看着你。你看,我们一有危险,父帝就来了。妈妈,你别再生气了,好吗?」 雪灵无奈,摸摸他的小脸蛋:「妈妈没生气。」 小琰眨眨眼:「那你对父帝笑一个。」 雪灵的嘴角抽了抽,双手攥起。青炀昨晚想窥视她的记忆,现在又打算无时无刻地盯着她,她不对青炀发火已经很克制,现在要对他笑,她真的很难做到。 小琰看雪灵没反应,扁着嘴:「妈妈,你还在生气。」 雪灵深吸口气,勉强扬起嘴角,对青炀假兮兮地笑了笑,立即回过脸对小琰说:「你看,妈妈笑了。」 小琰撇嘴摇头:「好假!」 雪灵揉了揉太阳穴,现在的小孩怎么都那么精明。小野小时候很不好骗,小琰也一样。 青炀摸摸小琰的头:「小琰,父帝做错事惹妈妈生气,是父帝不好。父帝会慢慢把妈妈闹笑的。」 小琰一脸认真地看着青炀:「父帝,以后你要做什么事可以先和我商量商量,那你就不会惹妈妈不高兴了。」 青炀眼皮子抽了抽,雪灵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小琰得意仰头:「你看,妈妈笑了。」 -- 虽然青炀想把雪灵和小琰带回尧銮宫,但雪灵和小琰很明显没在万芳林玩够,金泽也说他已经加强了崎山洞穴的封印,就算魔王的魔灵也不能轻易出来,青炀不好坚持,众人就在泽灵轩留宿一晚。 第105页 雪灵和小琰一起睡,雪灵给小琰讲了睡前故事,小琰就渐渐沉沉睡去。雪灵还是对青炀的事愤愤难平。如果不是金泽发现南薰戴的翡翠环被施了幻视术,她对南薰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事青炀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庆幸自己从没在南薰面前提过小野的事。 前世的月灵就是这样被青炀伤透了心,又轻易被他哄回来?那青炀之前那十几名王后妃子也是这样被他轻松哄骗? 难怪瑾王说,如果自己能选,她倒希望自己选金泽。青炀的心思太深沉太诡谲,没人能看透。 唉,如果她能选…… 想着想着,雪灵也慢慢入睡。 梦里,雪灵仿佛走到一座火焰獠牙的山峰前,山峰中不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哀鸣声,好似正在受着什么残酷极刑。 「雪灵,你忘了,你死得多惨?」一把阴森的声音响起,让雪灵从心底里发颤。 「谁?」雪灵惊惶地四处张望。 「你被魔龙火烧完,再被冥火烧死,你真的死得太惨了。」 雪灵喉咙发紧:「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你被折磨得那么惨,难道你不想报仇?我可以帮你。」 雪灵皱眉:「我的仇人是谁?」 「龙神帝青炀。」 雪灵顿时明白,她入了魔怔。她记起瑾萸曾经告诫过她,如果她睡梦时有声音告诉她,她曾经受过极度磨难,再叫她去报仇,她一定是不小心进入魔界布下的魔怔,要尽快用法术破解。如果在魔怔里被蛊惑,她就会魔化成妖怪,变成魔界的傀儡。 雪灵施展瑾萸教她的法术后,火焰山峰消散,声音也消失了,面前变成了一片繁花如锦的花草地,花草地中的一片七蘼花丛里站着一个紫衣飘飘的女子。女子回过头,她看起来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清丽绝俗的面容上泪水潸潸而下。 「阿灵,妈妈要走了。」 「妈妈,你要去哪?」 「告诉你爹爹,从今以后,我不再爱他,也不再恨他。我和他,两清了。」紫衣女子转身,花草地瞬间变成一座喷着烈火的火山,紫衣女子飞身,跳进了火山口。 「妈妈……妈妈……」雪灵顿时心如刀割,不加思索地向火山飞去。一阵强风在雪灵面前吹过挡住她的去路,青炀随风而来,他拉住雪灵,一挥手把火山打散。 「阿灵,这是魔怔,我带你出去。」 青炀搂着她,伸手按住她的额头。 雪灵勐然惊醒,青炀,金泽,南薰和小琰都围着她。小琰看她醒过来,扑到她的怀里,慌乱喃喃:「妈妈,妈妈。」 「发……发生了什么事?」 青炀指腹擦了擦雪灵眼下的泪痕:「你入了魔怔。」 雪灵努力回想,渐渐记起了梦中的情景。 「我……母王早就教过我破解魔怔的法术,我在梦里已经施展了。怎么还会……」 青炀冷凝:「魔王对你很感兴趣,亲自布魔怔来蛊惑你。魔王布下的魔怔你破解不了。」 南薰惊慌:「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 金泽摇头:「魔王盯上阿灵,她去哪魔怔就会跟到哪。」 南薰疑惑不解:「魔王为什么会盯上灵灵?灵灵又不是怨念深重的妖,他怎么可能蛊惑灵灵成魔?」 金泽凝思片刻:「阿灵掉入息落崖,经歷过冥火焚烧的极度痛苦,那种痛苦最容易被魔王利用。加上阿灵与众不同,神的灵识,妖的灵体,修为不深,如果被蛊惑,会是魔王完美的傀儡。」 南薰惶惶不已:「那,那该怎么办?」 金泽:「最直接的方法是清除她的灵识里被冥火焚烧的记忆。但这么做,就很可能唤起阿灵前世所有记忆,阿灵前世活了两千年,两千年的记忆会把今生五百年的经歷全部淹没,阿灵就不会再记得起今生发生过的事。」 雪灵断然叫道:「不行!」她不能忘了小野,忘了樊翊。 金泽嘴角微微上扬,这么一试证实了雪灵情愿忘了前世也不愿忘了今生。 雪灵窥见青炀脸色隐隐哀働,知道他又在为自己掉入息落崖自责,忙说:「我,不想忘记瑾王。」 青炀面容恢復平淡:「你掉入息落崖后,灵识没有轮迴转世,而是直接被瑾王用聚灵丹救回,被冥火烧伤的灵识没有机会在轮迴中被修补,这就是你容易被魔怔侵扰的原因。如果不想清除记忆,另一法子就是静养修补灵识的伤痕。」他一挥手,屋子里出现了一个仙雾氤氲的水池幻象,「这里是浴心池,是神界静养疗伤的圣地。你在里面静养三十年,就能修补灵识的伤痕。」 金泽:「阿灵可以在灵虚池静养。」 青炀:「灵虚池是血池,主要是修炼灵力,对修补灵识没什么帮助。」 金泽难以反驳。 能静心休养三十年,就不用再每天烦心着青炀和金泽的事,雪灵暗地松了口气。她看向南薰:「小南,我妈妈还在世吗?」 南薰神色一黯:「你妈妈一千多年前就去世了。当时燕淼城里的火山爆发,你妈妈为了阻止岩浆摧毁燕淼城,被火烧死了。我从小就没了妈妈,你妈妈就像我妈妈一样,唉,善良的神都活不长。」 火山爆发?被火烧死?和梦里的情形很相似。 「那我爹爹呢?」 南薰瞬间怒目:「他就是个大混蛋。」 第106页 雪灵愣住了。 南薰嘆了口气:「我真的没骂错他。他和你妈妈一起后生下了你,可是就在你才两百岁,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抛弃了你们母女去娶了风神国的一位公主。你妈妈没法子,只能嫁给燕淼城的主君当妾。其实主君对你们俩母女很好,但也因为这样招来了妒忌。唉,总之王族君族就是麻烦事多。后来你们搬离了主君府,去到一个小乡郊生活,日子才算是平静了些。只是不久后,你妈妈就去世了。你那混蛋爹爹竟然还有脸来你妈妈的葬礼,你那时就很解气地回他:『从今以后,妈妈再也不爱你,也再也不恨你。你和她,两清了。我和你,再没关系。』」 这句话……雪灵身子骤然一震,梦中的场景是真的。那妈妈不是被烧死,而是自己跳入火山的。妈妈是心死了,才决心寻死。 七蘼花是花神用泪水浇灌而活。妈妈也是伤心的花神。 青炀:「魔王利用你妈妈蛊惑你,如果你在梦里跟着你妈妈跳入火山,你就会被困在魔怔里。阿灵,你在浴心池静养后,魔王就不能轻易蛊惑你。」 雪灵点点头:「好!」 -- 雪灵一行人回到尧銮宫,在左右长老的见证下,雪灵把玉玺交给金泽,金泽在她修炼期间成为摄政妖王。交出玉玺的一刻,雪灵长吁了口气,但愿这玉玺再不会回到她手上。 雪灵用沧影镜和瑾萸见面,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青炀提议的四十年之约,金泽摄政,她在梦里陷入魔怔要去神界浴心池修復灵识等等。瑾萸听完略有诧异后,心领神会地点头,龙神帝果然谋略非凡,无论是争权夺利,还是攻心为上,都无往不胜。 瑾萸问:「你对龙帝的感觉有没有什么改变?」 雪灵思索片刻:「他很懂女人的心思,但他做的每件事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意图。」 「金泽呢?」 雪灵又忖量一会:「他好像愿意改变对其他人的冷漠,无论这样的改变是真心还是假意,让别人在他身边自在了许多。」 瑾萸微笑:「这么说来,倒是金泽加了分?」 雪灵踌躇满怀:「母王,你说他们俩四十年后真的会让我选吗?」 瑾萸凝视着她:「你心里明白,青炀只是不想逼迫你,给你四十年去接受他。」 雪灵怯怯然:「如果我四十年后还不接受他呢?」 「那可能他会再给你一百年,两百年。你知道,他等他的帝后轮迴等了五百年。」 雪灵心下无比黯然:「母王,我最终只能接受他吗?」 「他没一统神界前,他很可能为了帝位而牺牲你。但如今他已是一统神界的龙神帝,应该再没什么东西能让他放弃你。而且,他失去过你一次,男人吗,体会过失去后的锥心刺骨才懂得珍惜。阿灵,我知道你心里很怕他,但我感觉,这一世,他应该会好好珍惜你。」 雪灵暗地嘆息:「我明白了。」瑾萸说到这份上,雪灵硬生生把想问樊翊近况的话吞了回去。 瑾萸:「你先好好休养,把灵识的伤养好。心里的结以后再慢慢解。」 这心结能怎么解? 第46章 . 半龙半狐(二更) 打赢他就能回家…… 神界。 青炀把雪灵一行人带到浴心池。浴心池中的池水乳白如丝滑的牛奶, 雪灵坐入池水中,池水淹没她脖子以下的身体。雪灵瞬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有如无忧无虑地漂浮在云端。她闭上眼,静静享受着池水带来的安然恬静。她将在这里静养三十年。 青炀施法, 做了个结界包围着浴心池。金泽不放心, 也在青炀的结界外再做了一个。别说魔灵和魔怔, 就算是魔王亲临, 想打破两个结界也是难上加难。 青炀在浴心池旁的石柱上施展幻视术,能时时刻刻查看雪灵休养的状况。 金泽留下一句『我每年都会来看她』后, 离开了神界。 青炀凝视雪灵,悠悠地说:「我每天都会来陪她。」 -- 三十年后。 樊翊睁开眼,从水池中走出。他的一头短髮早就长成了乌黑长髮, 垂至腰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长髮,他已经长髮及腰了,雪灵,她会在哪? 他随意把头髮扎起,换上件便服,走出山洞。神界的景色百年如一,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 昊萱正在厨房准备餐食, 看见樊翊,微笑着:「你醒了。刚好,哥哥很快就回来。」 樊翊的肚子「咕噜」地叫了声, 昊萱笑了笑, 给他递了个肉包:「先吃这个解解饿, 午饭很快就好。」 「这些年,麻烦你了。」 「不麻烦,有人照顾其实也是件开心的事, 日子没那么无聊。」 樊翊淡淡一笑:「以后你有空,可以来人间住些日子,我保证你一定不无聊。」 昊萱看着他:「你想回去了?」 「我好像在这待了挺久,想回去看看我父母。」 「哥哥刚好回来,你可以和他谈谈。」昊萱低下头炒菜,恍惚间不小心把糖当成盐放进菜里。 天空传来了巨鹰摆动翅膀的风声,昊宸从巨鹰跳下来。这段时间他的公务繁忙,已经有五年没回来。五年没见,樊翊的变化让他心下暗惊。 修炼十年后,樊翊已经能随心所欲地掌控妖身的灵力。再过十五年,他的神力慢慢恢復,如今,他的妖力和神力完美融合,有如一座位处大海中央的火山,拥有水的诡谲和火的灼烈,难以预测爆发起来会是怎样的情景。 第107页 「师父!」樊翊恭恭敬敬地向昊宸行礼。 昊宸满意点头:「你修炼的进展比我想像快很多。我以为至少要一百年,没想到才三十年你就差不多完成。」 「三十年?」樊翊震惊。 「三十年已经很短,从来没有神将能在三十年间提升修为到你这样的程度。」 樊翊想起了父母和向北,幽幽地说:「三十差不多是凡人的半辈子。」 昊宸愣了愣,对啊,他还有凡人父母和朋友。「吃完饭,我和你打一场,如果你能打赢我,你就可以走。如果你输了,再修炼十年。想回去见你的父母朋友,认真和我比一场。」 樊翊难以置信:「我怎么可能打赢你?」 昊宸耸耸肩:「那就看你有多想回去见你的父母。」 昊萱捧出饭菜,微嗔:「哥,你五年没回来,一回来就吓唬他。就不能让他回去见见父母再回来继续修炼吗?」 昊宸摊手:「因为我是他的师父,你不是。」 昊萱不服气地瞪他:「饭菜是我做的,你还要不要吃?」 昊宸好笑:「你为了他用饭菜威胁我?」 昊萱抿了抿唇:「我是感觉你过分了,要他打赢你才放他回去。神界有几个神将能打赢你?」 昊宸翘手摇头:「你这么看低樊翊?他可是狐妖王的王子,不是神将。」 昊萱还想再争辩,樊翊急忙说:「我尽力试试。」 三人吃午饭时,昊萱还在为樊翊抱不平。昊宸虽然感觉好笑,但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这三十年间,虽然樊翊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但昊萱和他还是单独相对了三十年。昊萱该不会对樊翊有了其他想法? 午饭过后,在宅邸前的草地上,樊翊和昊宸相对而立。昊宸把赤玦剑抛给樊翊:「让你用这把剑。有了这把剑,你的功力最少增进两成。」 昊萱忍不住叮嘱:「哥,你手下留情啊!」 昊宸拿出绳索:「放心,他死不了。」 两人沖天而起,剑和绳索在空中交战,激起火花片片。 三十年过去,爸妈都快九十岁,再不回去,真的就相见无缘。念想至此,樊翊运动起全身灵力和昊宸对战。昊宸没说错,他和赤玦剑彷如融为一体,他的灵力和意念毫无阻隔地流动到赤玦剑上,化为火焰缭绕的剑气,大大增强他的功力,硬是和昊宸打成了平手。 昊宸沉凝,升腾起全身灵力,绳索瞬间红光闪闪,和樊翊的赤玦剑抗衡。 昊萱看得心急火燎,哥哥怎么用全力对付樊翊?他这是明摆着不让樊翊回去见父母?太狠心了。 昊宸运用了十成灵力和他对抗后,樊翊被打得应接不暇,气喘吁吁。这师父真的不让他几分?那他也只能不按常理出牌。昊宸是人神,不能再变身,他可是狐妖。 樊翊意念涌动,开始变身。妖变回妖身后,功力也会有所增进。当他看到自己的金尾巴,樊翊暗地满意,这还是他离开妖界后的第一次变身。昊宸震惊地看着樊翊,樊翊藉机用尾巴和剑双线一起攻向昊宸,昊宸好似被打懵了,被震飞几十米外。 昊萱瞠目结舌,樊翊的原形竟然是龙头狐尾。 昊宸稳住气息,再次挥动绳索向樊翊攻去。昊宸攻势有如漫天坠落的流星,樊翊的狐妖尾巴和赤玦剑只能勉强应付,樊翊被打得怒潮澎湃,张嘴向昊宸嘶吼,火焰从他口中喷出如瞬间爆发的火山,倏地把昊宸全身燃起。 昊宸急忙用灵力灭火,就在这一刻,樊翊的赤玦剑击来,架在他的脖子前。 被两人滂湃的灵力震得唰唰摇晃的树林渐渐静止了。 樊翊收回剑,变回人身,向昊宸行礼:「师父,承让了。」 昊宸的喉结滚了滚:「我没让你。」 樊翊看见昊宸的衣服被烧烂,还冒着烟,惊讶不已:「我……我刚刚喷火了?」他刚才打红了眼,竟然没意识到自己喷出了火。 「嗯!」昊宸默然点头 「狐妖也能喷火?」樊翊难以置信。 昊宸一挥手,宅邸房间里的一面长镜出现在樊翊面前。 「你再变回你的妖身,你就知道为什么你能喷火了。」 樊翊心中默念,人身瞬间变成了妖身。银龙头金狐尾,看起来虽然怪异非常,却也威严无比。 昊宸怔怔地望着他,神界中的兽神通婚是常有的事,但生下的孩子一定只会继承父或母一方的原身,绝对不会有这种半龙半狐的情况出现。 「怎……怎么会是龙……龙头?」樊翊凑到镜子前,目瞪口呆地打量自己。 昊宸怅然地说:「你是半龙神半狐妖。」 樊翊脑袋发懵:「我怎么可能是半龙神?我妈是狐妖,我爸是如假包换的凡人。」 昊宸:「可能在你出生时,龙神的灵识依附在你身上。你修炼后,就唤醒了龙神的灵力。」 樊翊骤然想起雪灵离世前叫唤他「青桡」。 「师父听说过青桡吗?」 昊宸目光微沉:「不认识,怎么了?」 「雪灵的灵识曾经叫我青桡。」 昊宸:「可能是前世雪灵认识的龙神吧。樊翊,以后绝对不能在任何神和妖面前显示出你的真身。你这具半神半妖的真身会给你带来大麻烦。」 樊翊变回人身,疑惑:「为什么?」 第108页 「你知道神界当今的帝王是龙神帝。如今神界以龙神为尊,突然蹦出你这个半龙半狐的……额,亵渎龙神之尊,龙神帝很可能会派神将把你给灭了。」 樊翊怔愕一瞬,愤愤不平:「就因为我是半龙半狐,龙神帝就要把我杀了?他也太霸道了吧。」 「一统神界的龙神帝不霸道还有谁能霸道?」昊宸负手,「今天算你打赢了我,但神族中比我强的神将少说也有十几位,你不会想和他们交战。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樊翊心里忿然,但还是点头:「我明白了。」 昊宸伸出手:「把剑还给我。」 樊翊有些不舍:「师父,我感觉和这把剑很合得来,不如你把它送给我?」 昊宸手一动,赤玦剑飞回他的手中:「你和这把剑命中犯沖,以后不能再用。」 樊翊:「……」什么犯沖,他用这把剑简直是如鱼得水。小气的师父。 昊萱走过来,看着昊宸,调皮地眨眨眼:「哥,阿翊打赢了你,你是不是就该放他回人间?」 这是什么表情?刚刚还担心着樊翊被他狠揍,现在就为他输了开心?昊宸眼皮子跳了跳:「樊翊,我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了。你可以回家。」 樊翊向昊宸郑重行礼:「谢谢师父三十年的教导,樊翊一生铭记师父的恩情。」 昊宸:「以后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樊翊,有些事,能放下就放下,偏执会让神入魔。」 樊翊的脸颊紧了紧:「杀了金莹和严隆后,我再慢慢学如何放下。」 昊萱忍不住问:「阿翊,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回去。」 昊萱轻咬唇:「那,你还会回来吗?」 樊翊愣了愣:「我已经不需要再修炼了。」 昊萱满脸失落:「哦……」 看见昊萱落寞的表情,樊翊猜想她一定感觉他走后她一个人待着很无聊,他思绪转了转:「你想去人间走走吗?你在神界照顾了我三十年,我也想在人间一尽地主之谊。」 昊萱的双眼倏地亮起:「真的?」她渴求地看向昊宸,「哥,我可以去吗?」 昊宸垂首思量片刻:「我知道我这些年很忙,让你很无聊,以后我有空再陪你去人间玩。」 昊萱失望至极:「以后,又是以后!你都忙了一千年。其他神邀我去玩你不让,说什么神界很乱,他们保护不了我。人间不乱了吧,你还是不让我去。你就知道把我关在这里。」说完撇着嘴,眼中泛起泪光。 昊宸被昊萱的火气打得又自责又无奈:「小萱……」 昊萱转过脸:「以后你就布个结界把我关在里面好了,这样最安全。」 昊宸还皱着眉,犹豫不决,樊翊开口:「师父,不如让小萱跟我去玩十天,十天后我带她回来。」 昊萱看见樊翊开口帮自己,更是渴求地看着昊宸。昊宸无奈嘆口气:「十天。」 昊萱开心得蹦了起来:「我去收拾衣服。」 樊翊急忙叫住她:「不用了。神界的衣物不能在人间穿。我到时再帮你买属于人间的衣服。」 昊萱打量了自己的轻纱锦缎长袍,的确和樊翊刚到这里时穿的衣服很不同。 樊翊心头悠悠:「人间和神界很不同。三十年过去,可能人间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 昊宸把樊翊和昊萱带到坪山别墅上方,樊翊问:「师父,你不去见见我爸妈?」 「我还有事,下次再见吧。反正他们不是凡人,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樊翊带着昊萱跳入坪山别墅的花园,繁花似锦,一切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花园侧边的鞦韆上,一个女子正在盪鞦韆,看见樊翊和昊萱,立即停下了摇摆,从鞦韆下来向两人走去。 女子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鹅蛋脸面,肌肤如玉,双目灵光流转,顾盼神飞,嘴中含着根棒棒糖,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看起来有七八分像瑾萸。 少女走到樊翊面前,上下左右地打量他好一会,拿出口中的棒棒糖,舔了舔嘴唇:「你终于回来了,哥哥。」 第47章 . 放不下(一更) 就算要翻遍三界,我也…… 少女走到樊翊面前, 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她拿出棒棒糖,舔了舔嘴唇:「你终于回来了,哥哥。」 哥哥?樊翊诧异地注视着眼前的俏丽少女。 少女伸出手:「我叫樊梦, 是你的妹妹, nice to meet you finally!」 樊翊呆了呆, 他感觉自己离开没多久, 怎么就突然蹦出个青春少女的妹妹,他脑子一时转不过来。 「哥, 你离开三十年了,你知道吗?」 樊梦不客气地拉起他的手握了握,双眼霎时瞪起, 「哇塞,你的灵力也太强了吧,比妈妈还强。」 「你妈妈是……」 樊梦:「我妈妈是瑾萸,爸爸是樊翊,不对,是瞿野,你才是樊翊。爸爸冒充你三十年了。」 樊翊更懵了。瞿野冒充他?也是, 瑾萸妈妈能使用障眼法,也能窥视凡间爸妈的记忆,要瞿野冒充他一点也不难。 樊梦:「你走后, 爷爷奶奶吵着要见你, 向北叔叔没法子只能叫爸爸冒充你。爸爸本来想着就冒充几年, 没想到过了十年你还不回来。爷爷奶奶又开始吵着要抱孙,爸爸没法子只能哄妈妈给他生一个,哄了几年妈妈被烦得同意了, 于是我就来了。」 第109页 樊翊的脑子渐渐清明,人间的三十年果然发生了很多事。 「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吗?」 樊梦收敛嬉笑:「他们俩在四年前先后去世了。妈妈施展了灵力,他们没受病痛之苦,走得很平和。」 樊翊身子勐然一颤,茫然喃喃:「他们……走了?」 好像没多久前,林千蓉才给他打电话叫他回家吃饭。「记得带上雪灵,你爸爸要见见她。」 饭没吃成,爸爸也没见到雪灵。如今,雪灵走了,他们俩也走了。仿佛他们都是红尘一梦,梦醒后再无踪影。 瑾萸和瞿野从别墅里走出,樊翊怅然看向他们。他们还是和三十年一样,容貌全然没变。如果不是多的个古灵精怪的樊梦,他真的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瑾萸走到樊翊面前,舒了口气:「小野,你回来了。」她轻抚着他的及腰长发,「头髮都这么长了。」 瞿野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三个一直陪着你爸妈,代你尽了你应尽的孝道。二十五年前我和阿萸为了你爸妈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十六年前小梦出生,你爸妈当上了爷爷奶奶,开心得不得了,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他俩从没怀疑过我的身份。在他们心里,樊翊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樊翊强忍着眼眶的泪水:「谢谢!」 瞿野:「世上有些人就是註定陪你走过一程,他们的路走完了,你的还要继续。」 樊梦看樊翊满脸伤痛,忙清了清喉咙,扯开话题:「哥,这位美人是谁?该不会是嫂子吧。」 樊翊转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是昊萱,是我的师父昊宸的妹妹。我带她来人间玩几天。」 樊梦张大嘴,眨着眼:「她是神。哇塞,我终于能见个活的神了。」她向昊萱伸手,「神仙姐姐好,我叫樊梦,是个狐妖。」 昊萱看了看她的手,犹豫一瞬后,握上:「你好。」人间不行礼,而是握手,这礼仪真奇怪。 樊翊给昊萱介绍了瑾萸和瞿野,樊梦就藉机要帮昊萱换一身人间的衣服把她拉走了。 瑾萸仔细端详樊翊:「看来,你的妖力和神力全部甦醒了。」 樊翊惊讶:「你知道我身上有神力?」 瑾萸点点头:「我早就怀疑有神的灵识在你出生时附在你身上。」 樊翊苦涩一嘆:「于是我变成了个怪物。」 瑾萸诧异:「你的真身是什么?」 樊翊意念一动,变出真身。银龙头金狐尾。瑾萸和瞿野相视一眼,果然是龙,果然是青桡。 樊翊变回人身:「师父告诫过我,叫我千万别再现出真身,否则很可能被神界追杀。」 瑾萸点头:「你师父说得对,你以后再不能现出真身。」 瞿野:「昊宸怎么会放你回来?十年前我们去找过你,但昊宸说你修炼时不能被打扰,不让我们见你。」 樊翊淡淡地说:「我打赢了师父。」虽然赢得有些不正道。 瑾萸和瞿野一脸震惊。瑾萸握着他的手腕,既瞭然又宽慰:「的确可以。才修炼三十年,你就能打赢昊宸,不愧是我的儿子。」 樊翊看着瑾萸:「我能打赢金莹吗?」 瑾萸明白他要做什么,郑重地扯谎:「金泽已经杀了金莹。」 樊翊身子骤然僵硬,过去三十年杀了金莹为雪灵报仇的信念支撑着他废寝忘食地修炼,没想到他功力练成,目标却没了。过了半晌,他失神地问:「严隆呢?」 瞿野:「我们找了他三十年还是没找到。」 樊翊呆愣好一会,苦涩自嘲:「那我这三十年的修炼为了什么?」 瑾萸嘆息:「阿翊,三十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吗?」 樊翊怔怔地抬头望天,像在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三十年了,她是不是已经轮迴了?」 瑾萸皱眉,想说什么,却被瞿野拉住。 瞿野:「阿翊,想见见向北吗?他现在变成了个油腻中年男人,不过马屁还是拍得很熘。」 樊翊飘扬在外的思绪果然被拉了回来:「他现在也快六十了吧。」 瞿野微笑:「他现在是樊氏集团的总经理,人称向总。」 樊翊讪然一笑:「马屁拍着拍着就上去了,向北是有点本事。对了,华图呢?」 「承德道长十五年前去世后,华图就当上了三清观的主持道长。」 樊翊唏嘘:「华图也成了大师。」 瞿野笑了笑:「没外人在场时,他还坚持叫我一声师父。」他拿出手机,「我叫向北过来吃晚饭,看看他还认不认得出你。」 樊翊去梳洗,瑾萸冷凝地在花园徘徊,瞿野:「知道金莹已死,阿翊不可能再继续修炼。看来我们要给他找些别的寄託。」 瑾萸忧心忡忡:「我怕有一天他心血来潮去了妖界,知道当今妖王是谁,那就麻烦了。他的灵力已经超过我,我再也控制不了他。」 瞿野:「阿翊不是在问雪灵是不是轮迴了?如果给他找一只小狐妖让他相信她就是雪灵转世,他把小狐妖养大少说也要几百年。」 瑾萸无奈长嘆:「撒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阿翊现在不再是凡人,要骗他没那么容易。我要好好安排一下。」 瞿野:「找到适合的小狐妖之前就叫小梦缠着阿翊带她去玩。反正想再逼小梦上学已经不可能。」 第110页 瑾萸揉了揉太阳穴:「也好,我已经被小梦烦得我头痛。」 瞿野轻搂着她的腰,无声一笑:「小梦的脾性和你一模一样。现在你就知道,你是多么不好对付?」 瑾萸狠瞪他一眼:「早知道我就不该心软答应你生孩子。」 瞿野一脸委屈:「阿萸,我不是早说过,孩子要生就要生两个,他俩一起玩才不会来烦你。如果多一个小梦,她们俩你斗我,我斗你,我们就可以边吃瓜边看好戏。」 瑾萸没好气:「如果有两个小梦,屋顶都被掀翻。我自己什么脾气我还不清楚?」 瞿野好笑地亲了亲她的脸蛋:「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逼你生下个这么机灵可爱的女儿。」 瑾萸白他一眼:「你别太宠她,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瞿野嘴角扬起:「我宠她是有目的的。以后她找老公就要找个比我更宠她,可以任由她不知天高地厚的。」 瑾萸无奈摇头:「真受不了你。」 瞿野凑到她耳边,暧昧嘟哝:「哪方面受不了?」 瑾萸:「……」 -- 樊梦带着重新打扮的昊萱出来。昊萱头髮发尾微卷,脸上化上清雅的妆容,她换了件粉黄色长袖及膝连衣裙,配上一双低跟水钻玛丽鞋,看起来既温婉妩媚又灵动脱俗。 樊梦满意地打量着昊萱:「怎么样,这就是名副其实神仙般的美人。」 昊萱扭扭捏捏地拉扯着裙子,小声问:「就没长点的裙子?」 樊梦皱眉:「这裙子还短?神界的女生都是由头包到脚的?那怎么显身材?」 昊萱疑惑:「显身材?」 樊梦打开手机,随手找出几个比基尼女郎的视频给昊萱看,昊萱的脸瞬间红成了苹果。 「神界没这些?」 樊梦蛊惑一笑,找出几个泳裤男生的视频放在昊萱面前,「那你一定没看过这个。」 健硕的身材,魅惑的眼神,昊萱羞涩地简直想找洞钻进去。天啊,人间的凡人怎么如此放荡? 瑾萸喝止樊梦:「小梦,神界很讲究礼仪规矩,人间这些不可能在神界出现。你别吓唬她。」 樊梦眼珠子转啊转:「那么说,神界就等于是人间的古代?男女授受不亲?」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拉赫 樊梦追问:「妈,那妖界呢?」 「妖界就没神界那么多规矩,但公开场合不会像人间那样袒胸露背。」 樊梦摸摸下巴:「神和妖能力那么强,怎么感觉就活得没凡人自在呢?」 瑾萸轻拍她的头:「神和妖追求的是自身的修为,高深的修为是要花上几百上千年静心自律的修炼才能练就。凡人天生没有神和妖的漫长寿命,在短短几十年间当然要活得自在些。」 樊梦展颜笑起:「那我先在人间玩个痛快,一百年后再好好修炼。」 瑾萸:「你别忘了,到了十八岁,你的容貌基本不会再变,但你身边的朋友会慢慢老去死去。你真的能痛快玩上一百年?」 樊梦一愣,这她还真没想过。不过,爷爷奶奶去世时她哭了好久,还不断埋怨妈妈为什么不用灵力给他们续命。妈妈只说,逆天续命会影响他们的轮迴,只是用灵力消除他们的病痛之苦。 樊翊梳洗完,换上t恤牛仔裤,扎起长发,走出大厅。看见昊萱的新装扮,果然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他微笑:「小萱,人间的衣服很适合你,很漂亮。」 昊萱羞涩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樊梦凑上来,用手指指着自己:「是我为她配衬得宜。」她拉了拉樊翊的长髮,「哥,你要剪头髮了吧。」 樊翊淡淡地回:「不剪。」 樊梦翘手,上下打量樊翊:「你和老爸是挺像的,不过老爸的眼神比你鸡贼多了。」 樊翊点了点她的额头:「现在的小孩对父母说话这么不客气?」 瑾萸瞥了瞿野一眼:「还不是被她爸宠坏的。」 樊翊坐在餐桌前,樊梦在他旁边坐下,托腮看着他:「哥,快说说你这三十年在神界都玩了什么?」 「我是去练功的。」 「就算练功也有放风的时候,总该会去些景点逛逛。」 樊翊看着樊梦,一脸认真:「我这三十年来唯一逛过的景点就是我练功的宅子前那个没花的花园。」 樊梦张大嘴,忍不住鼓掌:「哥,这样的三十年你也能熬过来,真牛!不过,哥,你练出这么高强的灵力是要干嘛?打算去神界发展?」 樊翊茫然:「我也不知道。」金莹死了,他的生活就没了方向。 瞿野:「小梦,你不是总想出去玩吗?以后找哥哥陪你去。」 樊梦惊喜地瞪大眼:「那我不用再上学了?」 瞿野:「让你休学一年。」 樊梦蹦起,搂着樊翊,亲了他脸颊一口:「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要我上学我真的要疯了。」 昊萱惊愕地看着樊梦和樊翊的亲昵,兄妹这样的举止在神界早已经有违礼仪。人间的一切对她而言太震撼了。 樊梦挽着昊萱的手臂:「小萱姐姐,我带你和哥哥一起去玩遍人间,保证你玩完后捨不得离开。」 向北来到,瞿野让樊翊去开门。大门打开,樊翊看到一个五十多岁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有点秃顶,有个不大不小的肚腩,脸上长出了皱纹,但向北的模样还是有迹可循。 第111页 「哇塞,太爷,你又换形象了。」向北瞪大眼打量他,「你留这头长髮是想拍古装剧吗?」 樊翊静默的好一会,幽幽地说:「你胖了。」 虽然樊翊和瞿野长得像,他们的声音却很不同。向北呆愣了好几秒,扑着抱住樊翊,泪水直流:「boss,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太爷说你要修炼一百年,我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我每年都拍个视频给你,怕你百年以后见不到我会想我。」 樊翊心头髮颤:「三十年没你烦着我,还真的有点想你。」 向北擦了擦泪水,仔细打量樊翊:「boss,你,你这三十年真的没变,还是一样帅得没天理。」 樊翊勾了勾嘴角:「你拍马屁的功力还是一样没变。」 向北跟樊翊走到饭厅,立即瞄到了昊萱:「哇塞,这位美女是谁啊?」 樊梦笑嘻嘻地回:「未来嫂子呗。」 昊萱的脸唰地又红了。 「哦……」向北惊喜看向樊翊,樊翊本能地拍了拍他脑袋,「小屁孩的话你也信。」 向北揉了揉后脑勺:「boss,你以后打我下手轻点,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重的手。」 樊翊抱歉:「对不起,忘了你是个老头。」 「boss,你如果把梦大小姐当成小屁孩,你会吃大亏的。」 「向北叔叔好!」樊梦笑脸盈盈地看着向北。 向北赔笑:「我的大小姐,几天不见怎么又美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够用了。」 樊梦托腮:「向北叔叔,我的车你搞定了吗?」 「大小姐,你还没满十八岁呢。不够年龄开车要坐牢的。」 樊梦不以为然:「你随便给我搞个身份证就好啦。」 向北满脸惊惶:「那就更是罪加一等。大小姐,我这个老头子,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向北说完,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樊梦挑眉:「你那里老?那天我还看见你跟着连叔叔去夜店。」 向北忙说:「那是连晋硬拉我去的,我待了一个小时候就走了。」 樊梦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坏笑:「你竟然能撑一个小时?」 樊翊,瞿野和瑾萸难以置信地盯着樊梦,这未成年少女的脑子到底装着什么邪门的玩意。 樊梦被盯得莫名其妙,摊手:「干嘛?你们也知道向北叔叔的酒量很差,怎么可能和连叔叔喝一个小时还能自己走。」 瑾萸暗地吁了口气,樊翊自嘲地笑了笑,想什么呢,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啊。 -- 吃完晚饭,瑾萸带樊梦和昊萱去逛商场,樊翊就和向北去三清观。向北还让樊翊先别开口说话,要吓华图一大跳。 华图三十年潜心修炼道法,如今更显仙风道骨。华图来到偏厅,看见樊翊的一刻,他的脚步陡然停止。「樊翊,你……回来了。」 向北一拍大腿,不服气:「你竟然一眼就看出来?」 华图注视着樊翊:「你身上的灵力高出师父百倍。三十年不见,你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凡人樊翊。」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边喝茶,边闲聊。向北滔滔不绝地简介着这三十年来发生的事。他结了婚,生了一男一女,现在都已经工作,也交了男女朋友,说不定他很快就要当爷爷、外公。以后退休,含饴弄孙,他这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 樊翊喝了口茶,向北这辈子算是清清楚楚了,那他这辈子还能怎样呢?他看向华图:「华图,你修炼道法那么久,知道狐妖死后,会怎么轮迴?」 华图心头一震:「三十年,你还是放不下?」 樊翊惘然喃喃:「我感觉昨天她还和我在一起。」 华图深深嘆息:「说实话,这三十年来我的确研究过狐妖轮迴。我也真心希望雪灵能尽快轮迴。只是轮迴无论是时间,地点和形式都难以推测,除非能像那只小白龙小琰一样,能闻出灵识的味道。不然,真的无迹可寻。」 樊翊的手骤然一抖,杯中的茶洒落一地。对啊,小琰能找到雪灵。小琰是白龙,他能闻到雪灵的味道。等等,他也是龙神,他能不能闻到雪灵的气息?他伸出手,手掌中出现了一束银髮。他低头深深地嗅了嗅,把雪灵的气息记入自己的灵识中。 向北瞪大眼:「boss,你也想用闻的来找雪灵?」 樊翊的手掌捲起,银髮隐没入他的身体。「修炼完后,我的嗅觉增强了许多。」 向北嘆了口气:「从前你太爷在海里找铃铛,至少他知道铃铛就在海底某处。现在,首先你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轮迴,再来你不知道她会轮迴去哪?会是妖,是神还是人?boss,你这样找,比渺茫还渺茫啊!」 樊翊目光坚执:「上山入海,飞天遁地,就算要翻遍三界,我也要找到她。」 向北无奈摇头,拍拍他的肩膀:「boss,其实那个小萱,她很好啊。她明显对你有意,你就不考虑考虑?」 樊翊脱口而出:「永远不会。」 向北无奈摇头:「暴殄天物!!」 樊翊看向华图:「你们还是找不到严隆?」 华图摇头:「师父和师母一直在找。我怀疑他不在人间,也不在妖界,不然这三十年怎么会找不到?」 樊翊皱眉:「不在人间,不在妖界,难道他能躲到神界?」 第112页 华图看着樊翊:「阿翊,你忘了还有魔界。」 樊翊的眉心锁得更紧。 离开三清观,樊翊不坐向北的车,直接飞天而起。向北看着樊翊像一只雄鹰般飞入夜空,长长吁了口气:「boss,希望老天爷能看到你的痴情,让你能像你太爷和老爸一样,得偿所愿。如果我等不到,到时记得来我坟前告诉我,你找到了雪灵。」 -- 樊翊坐在h市最高的山顶上,他闭目凝神,施展灵力向四周探视。夜色清寒,秋风萧瑟,月光照着他孤清的身影,彷如一座最执着的望妻石。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早就镌刻在他心里,只有天地间还有她的一缕气息,他就能找到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勐地睁开眼,展目望向远方的雪山顶。那里有她的气息。 樊翊纵身一跳,向雪山疾飞而去。月光照在雪地上,照耀着缝隙中的七蘼花。樊翊蹲下,轻抚着七蘼花,他确定,七蘼花上有她的气息。 跟着七蘼花的踪迹,是不是就能找到她? 樊翊的手轻颤着,他低头亲吻着七蘼花花瓣。七蘼花,你既然救回妈妈,成全了老爸和妈妈的缘分,请你带我找到雪灵,让我完成我对她的承诺。泪水从他的眼眶滴落在七蘼花上,泪珠晶莹剔透,不久凝结成了一颗颗冰珠,闪耀着七彩霓光。 霓光陡然扩张变成了一个霓虹光圈,光圈中出现了一片辽阔的繁花锦地,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一位长者站在他们旁边。 「风青桡,你可愿意娶昭月灵为你的妻子,一生一世,珍爱她,守护她,至死不渝。」 「我愿意。」 「昭月灵,你可愿意嫁风青桡为你的夫君,一生一世,与他相敬相爱,同甘共苦,终生不渝。」 「我愿意。」 「礼成!」 男女相拥着,身旁人群欢唿,一名身材丰腴,面容可亲的女子泪眼滂沱:「灵灵,你终于找到真心爱你的男人,叫那个阿炀哥见鬼去吧!」 樊翊失神地凝视着光圈中的影像,男子他不认识,但那个叫月灵的女子就是雪灵。 影像消失了。 樊翊怔忡呆立着。前世,青桡和月灵是夫妻! 第48章 . 隐瞒(二更) 要餵饭的叔叔 神界。 雪灵缓缓睁开眼。青炀挥手, 解开了浴心池的结界。她看着眼前人,感觉像是睡了一觉,才醒来就对上他关切的目光。 青炀:「阿灵,感觉怎么样?」 雪灵渐渐回过神:「已经过了三十年?我怎么感觉像是睡了一觉。」 青炀微笑, 伸手扶起她, 他施展灵力, 她湿漉漉的衣服立即变干:「的确是漫长的一觉。你以后别再睡那么久, 等待太磨人了。」 雪灵讪讪一笑:「我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青炀含笑:「我吗?我就是早上听朝政, 下午陪着小琰练功,晚上就来这陪着你睡觉。」 雪灵看见了水池旁的床辇,心头既惊讶又无奈。 南薰捧着干净的衣物走来, 满脸羡慕:「灵灵,陛下三十年来每天晚上都睡在这陪你。小琰想来一起陪你都不行,陛下说这是他和你独处的时间,任何人不可打扰。」 雪灵脸庞微热,只是心头的无奈感更重了。 青炀迴避让雪灵换上新衣。神界的衣着的确比妖界的华贵飘逸,难怪妖界中人总是说神界位处天上就自诩高高在上,什么都要争第一。 南薰帮雪灵换上粉红的刺绣丝锦华袍, 梳了个神界的髮髻,插上一个金翅翠玉步摇,髮鬓两旁垂下七彩髮丝, 看起来比起在妖界随意扎起的斜辫子髮型更显妩媚脱俗。 雪灵看着镜中的自己。这装扮美是美, 可是打起架来, 这衣服,这步摇就是累赘。她摇晃了一下髮髻上的步摇,看着南薰:「这步摇就不要了吧。」 南薰瞪大眼, 坚决摇头:「那不行,这步摇可是画龙点睛之笔。」 「神界的女子这样的装扮,如果遇上危险要打架或者逃命就很麻烦了。」 南薰眨眨眼:「我在神界住了二千多年,从没遇上过危险啊。神界到处都是灵力高强的神将,他们会保护平民百姓。再说了,你和陛下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雪灵耸肩:「我还是喜欢妖界的第一大教条,凡事要靠自己。」 南薰挽着她的手臂,坏笑:「灵灵,你之前在大殿上揍那只狐妖时,靠的就是陛下哟。」 雪灵瞪眼,一时语滞。 「灵灵,凡事靠自己太累了。而且,你不靠一下男人,他们感觉不能给你安全感,心会受伤的。」 雪灵玩味地打量她:「你这么了解男人的心?那你说说,你的陛下是个怎样的男人?」 南薰手指轻敲下巴,思索了好一会,狡黠笑起,:「这么说吧,陛下就是一块万年磐石,如今为你开了花。」 雪灵:「……」 两人走到浴心池的洞外。浴心池在一座高山山腰的洞穴中,站在洞外举目望去,万里山川,江如罗带,山如玉篸,云蒸霞蔚,碧光潋滟。一个偌大的碧绿平川悬浮在这漫天光华中,一座巍峨的仙阙伫立在平川中央,雄伟孤清,举世无双。 青炀注视着雪灵,脸上浮起温和柔情地笑容:「你穿上神族的衣服,更有韵味。」 雪灵羞涩地避开他的目光,转开话题:「那片平川为什么能悬浮在空中?」 第113页 青炀:「龙神族有一块能让万物悬浮的神石,但几十万年前遗失了。我当上风神王之后,四周征战,在雷神国里找到这块神石。雷神王不知道这块神石的威力,只把它当成普通摆设。我得到神石后就把风神王宫连着那片平川一起漂浮上天,成了如今的龙帝宫。」 雪灵感慨:「这宫阙的气势真是冠绝天地。」 青炀看着雪灵:「我带你去看看。」话音未落就牵着她的手,向龙帝宫飞去。 龙帝宫以乳白云石建造,云石上配以精緻的紫金龙纹雕刻,宫殿内层楼叠榭,雕栏玉砌,既显示王族应有的高贵气度,却不纷华靡丽。 「妈妈。」小琰从内殿中欢快地跑出来,搂着雪灵,「你终于睡醒了。」 青炀摸摸小琰的头:「父帝有事要处理,你带妈妈去念月园,给妈妈看这三十年你学会了什么。」 小琰忙不迭点头:「妈妈,你睡觉的时候父帝教了我好多法术。」 雪灵微笑:「真的?那你要演示给妈妈看看。」看来金泽要当小琰师父的确刺激了青炀。 去到花园,确切说,是只有绿草树木,却没锦花的花园。花园中的一个雕刻着七蘼花的红木牌匾上写着:念月园。 这时,南薰捧着一篮花籽笑嘻嘻地走来:「花神回来,神界终于可以种花了。」她看向红木牌匾上的念月园,「灵灵,这个花园就是陛下特意为你置办的,以前你最爱在这里种花。」 只是这个花园里竟然搭建着一座简单的木屋,木屋外用木栏围着一个小院子,院子中摆放着石桌石凳,和富丽堂皇的王宫显得格格不入。 雪灵问:「那里怎么搭了座木屋?」 「陛下根据你从前住的屋子在这里原样搭建。你在那座屋子住了一千多年,陛下知道你一定捨不得。」 雪灵微嘆,青炀对前世雪灵真是用情至深。 小琰演示他这三十年学到的法术和剑术,雪灵和南薰就边看边聊。 南薰:「这三十年,陛下几乎每天都教小琰法术,有时候泽王来看你,想教小琰几招,陛下都拒绝了。」 雪灵边看边点头:「小琰的法术和剑术学得很好。」 南薰凑在她身边:「那也是陛下教得用心。」 雪灵无奈地摇头:「他是不是送你很多羊腿,你总说为他说好话。」 南薰瞪着圆眼:「我只是把看到的事实告诉你而已,我可没故意偏袒陛下。」当然,陛下也的确送了她不少羊腿。 看着她既着急又委屈的圆脸,雪灵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小南,我明白。」 小琰拿着两把木剑跑来:「妈妈,我要和你一起练剑。」 雪灵接过木剑,温笑:「好啊,看看你能接我几招。」 -- 日落时分,天际晕染着似锦云彩。青炀安排把饭桌移到念月园中,凉风习习,霓光轻洒,相伴着吃晚饭,惬意非常。 小琰吃饭时,主动夹了蔬菜,大口吃下:「妈妈,你看,我吃蔬菜了。父帝也不爱吃蔬菜,但你睡觉时他每天都陪着我一起吃。吃着吃着,感觉并不难吃。」 雪灵含笑点头:「小琰真乖。」 「父帝也乖。」小琰补充。 雪灵看了青炀一眼,点头:「嗯,他是比之前乖了些。」 小琰眨着期待的眼:「父帝乖了,我也乖了,那妈妈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雪灵摸摸他的头:「妈妈可是妖界的妖王,不能这样说走就走的。」 「父帝说你把妖王王位给泽叔叔,你就能回来。」 「那可是王位,不能说给就给。小琰,妈妈答应你一定会常常来看你,你也可以来看妈妈。」 小琰扁嘴:「你才刚睡醒,至少要陪我玩一年才能走。」 雪灵看了看青炀,试探:「不如你陪妈妈去妖界玩?」 青炀:「妖界现在魔灵盛行,小琰去那太危险。等金泽把魔灵的事处理完再说。」 雪灵看着小琰,或许真是血脉相通,她和小琰的感情越来越亲近。如果她十年后不选青炀,会不会就再不能见到小琰? 小琰眼珠子转了转:「父帝,如果妖界太危险,那我可以和妈妈去人间玩。找妈妈在人间的那个要餵饭的叔叔玩。」 雪灵脸色骤变,声音有点发颤:「人间有什么好玩?」 青炀察觉雪灵神色突变,向小琰追问:「要餵饭的叔叔?」 小琰点头:「对啊,我那时还不能变回人身,就要妈妈餵饭,那个叔叔就妒忌我,也要妈妈餵。」 波澜不惊的青炀脸色变了。 南薰瞪大眼盯着雪灵,惊掉了嘴中的鸡腿。 雪灵心如擂鼓,忙说:「小琰,什么叔叔,是哥哥,他没比你大多少。」 小琰歪着头回想:「是吗?他看起来和父帝差不多大啊。」 雪灵清了清嗓子:「他是我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小舅舅。你还记得外婆之前受了伤,我只能把他送到人间。他现在就是个普通凡人。」 小琰挠挠头,不解:「我是神,妈妈是妖,小舅舅是个普通凡人?」 雪灵给小琰夹了个鸡腿:「你别只顾着说话,快吃饭。」 虽然雪灵竭力隐藏,青炀还是看出了她的慌乱。对啊,这么久以来,她极少谈及瑾王那个儿子的事。如果他只是个小孩就算了,如果已经成人,是小琰口中的叔叔…… 第114页 青炀淡淡地问:「他就是你提过瑾王那个儿子?」 雪灵点头:「对,他叫樊翊,他是我带大的,所以比较粘我。」 青炀轻轻地「哦」了声:「既然小琰想去找他玩,我们可以一起去一趟人间。反正我也有几千年没去过人间了,也想去看看。」 雪灵忙说:「母王不想小野知道妖界的事。她只想他做个凡人。」 青炀点点头,没再追问。 -- 夜里,小琰在等雪灵洗漱时,青炀探问:「小琰,那个要妈妈餵饭的叔叔和妈妈很亲近?」 「是啊,他一天到晚黏着妈妈,又牵着妈妈的手,又亲她。」 青炀震惊:「他亲了妈妈?」 小琰点头:「对啊,昊宸叔叔也看见的。」 青炀的脸色更沉了:「你说他抱着妈妈睡觉?」 小琰又点头:「晚上明明是妈妈陪我睡觉的,可是到了早上,就变成我在外面,他搂着妈妈睡了。」 青炀的手陡然攥起,挥手叫来侍卫传唤昊宸。 昊宸来到念月园时,夜色已深,青炀负手站在木屋前,孤清寂寥。 「陛下。」 青炀的喉结滚了滚:「还有件事朕要问你。」 「陛下请说。」 「你认识樊翊?」 昊宸的手陡然一震:「臣上次去人间找殿下时,遇过他。」 青炀注视着昊宸:「他和帝后是什么关系?」 昊宸的心跳骤然急了:「这个,臣不清楚。」 青炀眉峰压目:「哦?小琰说他亲了雪灵,你也看到了。」 昊宸心头凉了半截,雪灵和樊翊的亲昵小琰是明明白白地看见的。他一直期盼小琰能忘了这些事。如果小琰什么都交代了,他就没法子再为樊翊隐瞒。 「他是瑾王在人间的儿子,从小由帝后带大,臣感觉,他喜欢帝后。不过瑾王不希望他和妖界有什么联繫,已经封锁了他在妖界的记忆。他应该已经忘了帝后。」 青炀逼视昊宸:「那你也看见他们睡在一起?」 青炀冷寒的目光瞬间让昊宸心头冰封,他的喉咙发紧:「臣……」 青炀冷喝:「昊宸,你和樊翊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替他隐瞒?」 昊宸立即下跪:「臣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凡人,和帝后不会有任何缘分。」 青炀的脸色发寒:「他们有没有缘分是由你来决定?」 昊宸无计可施:「请陛下息怒,是瑾王求我隐瞒。瑾王一直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不想陛下有所误会。」 青炀脸上的寒意越发深重:「看来在你眼中,瑾王才是你的王?」 昊宸惊惶伏身:「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青炀拳头攥起:「你明知雪灵是朕的帝后,竟然还敢隐瞒樊翊和她之间的事?」 昊宸伏在草地上,心头像是被磐石压着,每一次跳动都要用尽全力。「臣知罪!」 青炀最恨将士臣子对他不忠,他隐瞒樊翊的事青炀已是震怒,如果青炀发现他教樊翊武功,再隐瞒了樊翊就是青桡的事,恐怕轻则百年火刑,重则性命不保。 青炀没再说话,拂袖而去。 过了良久,昊宸才稳住气息,抬起头。他看着念月园中的木屋,脸色凝滞。 青桡,前世我欠你的,今生已经还清了。 樊翊,希望你今生会比青桡幸运。 -- 坪山别墅花园,日光透过黛青的树叶落在树下的木桌上,光影交错,点点斑驳。 瞿野和樊梦,昊萱坐在木桌前吃早餐。樊梦吃了口鸡蛋:「爸,哥这几天都去了哪?早出晚归的。」 瞿野嘆息:「他有他自己的事。」樊翊这些日子天天早出晚归飞去雪山顶找七蘼花,说七蘼花中有雪灵的气息。瑾萸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 樊梦撇嘴:「带了个神仙姐姐来,自己就跑得没了踪影,这哥哥真是不上道。」 昊萱忙说:「阿翊可能有重要的事要做。我哥也经常这样好几年不见人的。」 樊梦搂着昊萱的肩膀:「唉,看来我们都有个不靠谱的哥哥。没事,我陪你玩。」 瞿野感觉到了强大的灵力靠近,勐然抬头,看见昊宸从天而降。 「哥!」昊萱惊喜叫唤,「你怎么来了?」 樊梦吐了吐舌头,看来以后说神的坏话要小心点,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突然就在她面前出现找她算帐。哇塞,昊萱的哥哥好有型! 昊宸看着瞿野:「瑾王和樊翊呢?」 「他们俩出去了。出了什么事?」瞿野看昊宸脸色凝重,心头隐隐不安。 昊宸还没回答,樊梦就向他挥手示意。这哥哥来了,连昊萱都不打个招唿,实在是过分。 「那个,神仙哥哥,你的神仙妹妹在这呢,关心一下?我也在这呢,我叫樊梦,你高姓大名?」 昊宸看见樊梦,微诧异:「我叫昊宸。」 樊梦挑眉:「我知道!」 昊宸:「……」他清了清嗓子:「小萱,在人间玩得开心吗?」 昊萱点头:「这几天小梦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人间和神界真的太不同,我还没完全适应。」 樊梦搭着昊萱的肩膀,挪揄:「我们都是有哥在,没哥陪的可怜妹子,只能同病相怜咯。」 昊宸皱眉:「樊翊没陪你们去玩?」 第115页 樊梦没忍住翻白眼:「陪我们?我连他的人影都没见几回。我可是他十六年没见的亲妹妹。如果你找到他,就告诉他,我很生气!」 昊萱拍拍樊梦的手:「小梦,阿翊可能真的有要紧的事要做,他以后有空一定会陪你玩的。」 樊梦气鼓鼓地哼了声:「哼,有你陪我玩,我才不要他陪咧。」 昊宸看了瞿野一眼,瞿野会意地和他走到一旁,昊宸设了禁忌不让樊梦和昊萱听到他们说话。 樊梦托腮眯眼,盯着他俩,喃喃:「这些大人总是搞些神神秘秘的事。哼!」 瞿野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昊宸长吐了口气:「小琰殿下已经把他在人间看到樊翊和雪灵的一切都告诉了陛下。陛下很生气。」 这就是瞿野一直担心的事,只是樊翊没再在小琰面前出现过,他只希望小琰会忘了樊翊的存在。 「我只能告诉陛下,我隐瞒此事是瑾王要求我这么做。即便如此,我的责罚是逃不了的。」 瞿野:「会是什么责罚?」 昊宸摇头:「我不知道。我的事你不用担心,最重要的事你们要看好樊翊。陛下对帝后用情极深,樊翊若敢插脚进去,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瞿野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感,他隐隐感觉瑾萸竭力垒砌的谎言城墙撑不了多久。 「我明白。」 昊宸看向昊萱,长长一嘆:「瞿野,昊萱是我唯一的妹妹,在我被责罚期间,请你帮我照看她。」 「阿萸可以和龙帝解释。」 昊宸涩然:「这是龙帝与我君臣之间的事,瑾王帮不了。」 瞿野急说:「昊宸,你为了樊翊受罚,我们不能……」 昊宸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为了樊翊。」他眉头微紧,「你知道我是为了谁。无论如何,如果我命中该有此劫,我会坦然接受。」他看着瞿野,「你们为樊翊尽了一切所能,如果他真要扑火,那或许也是他的命数。就算是神,也不能逆天而行。」 瞿野向昊宸行礼:「瞿野、瑾萸感谢将军恩情。」 昊宸走向昊萱:「小萱,哥哥可能要离开一段长时间,你留在人间和小梦一起有个伴我就安心了。你在人间等我,我的事情办好了就回来接你。」 昊萱隐约感觉昊宸的异样:「你这次要去多久?」 「不清楚,可能几年,十几年。」 樊梦惊掉下巴:「十几年?」 昊萱无奈笑了笑:「十几年没什么,哥哥最长一次离开了五十年,那时候神界战火连连,我也担心了五十年。只要不是去打仗就好。」 樊梦摊手:「好吧,我这个十六岁的人间少女无言以对。」 昊宸腾空而起,瞿野看着他远离的身影,心头沉沉磊磊。 第49章 . 重逢(一更) 生怕他一动,梦就惊醒了…… 樊翊和瑾萸去了好几座雪山找七蘼花, 但樊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幻象,雪灵的气息也微弱得难以追查。他沮丧地坐上雪山顶,目光涣散地望着远方。 瑾萸暗地摇头:「阿翊,你还要找多久?」 樊翊沉默良久后, 开口:「妈, 你回去吧, 我在这坐会。」 瑾萸嘆了口气, 飞身离开。 瑾萸回到坪山别墅,瞿野把昊宸的话告诉瑾萸, 瑾萸蹙眉:「不能再让阿翊天天飞去雪山顶找七蘼花。万一让龙帝遇上,就麻烦大了。」 「那怎么办?」 瑾萸静默片刻:「给他找个寄託。」 -- 夜深时分,樊翊回到家时, 瑾萸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一只小白狐。樊翊快步走到瑾萸面前,直勾勾地盯着着小白狐。 瑾萸轻抚着小白狐的头:「阿翊,知道她是谁吗?」 「是谁?」 「雪灵的转世。」 瑾萸的手在小白狐头上轻轻扫过,白狐头顶立即浮现一个光圈,里面出现一片花草地,一只小白狐在草地上追着蝴蝶, 当她的爪子抓到一只蝴蝶时,她向着光圈正面欢快跑来。 「陛下,陛下, 我捉到了蝴蝶。」 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头:「阿灵真厉害。」 光圈消失。瑾萸:「这是她前世的记忆片段。」 樊翊失神地看着小白狐, 瑾萸站起, 把小白狐交给樊翊:「好好照顾她。」 樊翊抱着小白狐,泪水在眼眶晃荡,他轻柔抚摸着它:「雪灵, 是你吗?」 小白狐戒备地看着他,当他的手要碰她的头时,她蓦地张嘴咬住他的手指,樊翊的手指顿时鲜血直流。小白狐碰到他的血,双眼霎亮,欢快地吮吸着。 瑾萸提醒他:「阿翊,她是狐妖,会吸血。」 「我知道。」樊翊的双眸渐渐浮起光芒。雪灵受伤时吸过他的血。她吸得那么欢,一定是记起了他血的味道。 小白狐停止了吸血,抬头看了看樊翊,伸出舌头轻舔他手指上的伤口。 「我叫樊翊,你叫小雪好不好?」 小白狐眯着眼,点点头。 樊梦坐到樊翊身旁,摸摸小白狐的头:「哥,雪灵是谁啊?」 「你嫂子。」 樊梦惊讶得合不拢嘴,她瞥了昊萱一眼,怪不得哥哥对这么个美人无动于衷,他原来已经有了心上人。 樊梦清了清喉咙:「那个,哥,你是想把嫂子养大,然后再续前缘?」 第116页 樊翊没回答,只是眼中浮满了期许的喜悦。 樊梦探视地看向瞿野,满脸写着,爸,哥魔怔了,你还不管管? 瞿野神色复杂:「阿翊,妈妈为了帮你找雪灵的转世耗费了不少心力,你以后就安心在家里待着,别再乱跑。」 樊翊愧疚地看向瑾萸,他心里明白,他一直活得很任性。樊磊走了,他颓废不振了六年。雪灵走了三十年,他依旧萎靡沉沦。理智上他明白,他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但如果他停下了折腾,他心中的痛苦会瞬间把他淹没,他练就再强的灵力也无法消除心头支离破碎的痛楚。面对心痛的折磨,无论是神、妖、人都一样脆弱,一样无助。 「妈妈,对不起。」 瑾萸轻嘆:「去洗个澡,好好睡觉。」 樊翊抱着小雪回房间后,昊萱也黯然回房。 樊梦凑到瑾萸身旁,挽着她的手臂:「妈,你就这样让哥哥和一只小狐狸在一起?为什么不撮合他和小萱姐姐。」 瑾萸嘆息:「能撮合我干嘛还要给他找只狐狸。」 「妈,那个雪灵真的那么好吗?过了三十年哥哥还是念念不忘。」 「你哥哥出生时我受了伤,你哥哥是雪灵带大的。雪灵也是为了救你哥哥才死的。」 樊梦惊诧莫名:「那现在哥哥要把雪灵养大?哇塞,真是个浪漫的轮迴。」她旋即重嘆了口气,「这么说,小萱姐姐和哥哥就没戏了。」 瑾萸睨她一眼:「你这小小年纪就要当红娘。」 樊梦噘嘴:「我是觉得小萱姐姐这么个美人浪费了多可惜。」 「我们是妖,神和妖通婚向来不多。昊宸不会让他的宝贝妹妹嫁给你哥的。」 「哦!」樊梦摊手,「看来是我白操心了。」 瑾萸揉揉她的头:「既然你那么闲,回学校上课吧?」 樊梦立即打哈欠:「哎呀,好累啊,妈,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带小萱姐姐去海滩呢。」话音未落已经一熘烟跑掉。 瞿野坐在瑾萸身旁,搂着她的肩:「你在哪找到这只小白狐?」 「在妖界找只落单的小狐妖并不难。」 瞿野:「她的记忆片段其实是你的。画面的视角是你,不是雪灵。幸好阿翊现在脑子不太灵光,没细想。」 瑾萸揉了揉胀痛的额头:「狐妖要长大至少要三四百年,看看这个谎言能撑多久。」 樊翊从小就生活在由她布置好的谎言假象中,一个假象破灭了,她又筑起一个新的假象去守护他,直到他足够强大面对假象外的惊涛骇浪。但是,这样的假象能伫立多久?怎么的樊翊才算足够强大? -- 神界。 青炀陪雪灵在念月园种花时,洛汐带着金泽来到。青炀瞥了金泽一眼,这傢伙不是忙着处理妖界中魔灵的事吗?还能掐着时辰来找雪灵。 金泽看见雪灵气色红润,安心了不少。他拿出一袋点心递给雪灵:「阿灵,我叫御厨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紫薯干,和梅子红豆糕。」 雪灵惊喜接过:「谢谢,这么久没吃,很馋啊。」 金泽微笑:「你在神界待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回妖界了。」 小琰急忙抱住雪灵:「妈妈,你就留在这,不要回妖界。妖界里有魔灵,会伤害你的。」 金泽脸色微沉:「小琰,有我在,魔灵碰不到你妈妈半分。」 青炀淡淡一哼:「泽王,三十年了妖界的魔灵问题越来越严重,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不需要。」金泽断然拒绝。 雪灵看两人有点剑拔弩张的苗头,急忙说:「我听母王说过,要封印魔王魔将不难,但要封印魔灵就很不容易。魔王一定是想趁着妖界妖王接替时放魔灵出来闹事。不过两千年前魔灵也闹过一回,就是阿泽处理好的。」 金泽温和笑看雪灵,略带得意地扫了青炀一眼。 金泽:「一个月后就是妖界五百年一次的逐鸿会,妖王必须在场。在会期之前,很多会试的安排也要妖王定夺。阿灵今天一定跟我回去。」 雪灵双眼霎亮:「逐鸿会?我早就听说这是妖界最精彩的比试。在比试中表现优秀的妖会被妖王选中成为妖将和妖臣,是大展宏图,平步青云的好机会。 青炀:「妖界五百年一次逐鸿会的确很精彩。看着那些想要独占鰲头的妖相互厮杀,真的让人热血沸腾。」 「厮杀?」雪灵皱眉,「逐鸿会不是一个比试武艺法术的大会?」 青炀:「逐鸿会可不是一个点到为止的比试。妖打得起劲时,个个都是下狠手。你要有心理准备,会很血腥。」他看着金泽,「当年泽王也是参加了逐鸿会被瑾王看中,选入她的心腹精卫,成了如今的摄政王。」 小琰忙说:「我也要去。」 青炀:「不行。逐鸿会不适合小孩子。」 小琰的嘴巴嘟得老高。青炀轻抚他的头:「等逐鸿会结束父帝就带妈妈回来。到时候,父帝也在神界办个大会让你好好看看神将们怎么打架。」 雪灵安抚小琰好一会,承诺逐鸿会后就回来陪他,小琰才勉强松开抱着她的手。 青炀:「阿灵,回到妖界万事小心,感觉到任何威胁就打碎『龙之心』,龙罡罩会保护你,我也会立即前来。」 「我知道。」 -- 第117页 坪山别墅。 自从有了小白狐小雪后,樊翊就没再四处乱跑,带着小雪陪樊梦和昊萱去各地游玩。樊翊和小雪时时刻刻粘在一起,吃饭时,樊翊吃一口,小雪吃一口;睡觉时,樊翊搂着小雪一起睡。小雪很爱吸樊翊的血,樊翊也毫不吝惜地让她吸。樊梦见樊翊对这只狐狸比对她这妹子还好,不由扶额哀嘆,魔怔啊,魔怔! 昊萱看着樊翊对小雪的宠爱,心中五味杂陈。樊梦只能安慰她,世上好男子多的是,就别盯着她这个入了魔怔的哥哥。 昊萱明白,自己甚至还没能入樊翊的眼,更别提心了。心里对他的一点念想也就消退了。 只是樊梦还是不死心地想把樊翊从魔怔中拉出来。既然爸妈不管,她就来试试。晚上,她偷偷在樊翊和小雪喝的水里面放了安眠药,等他们都熟睡后,樊梦带着小雪去到远离坪山别墅的树林里。 「小雪,我不管你是不是雪灵的转世,你这么迷惑我哥就不行!你还是去回妖界找你的同伴生活吧。」 樊梦心满意足的离开,只是越走越不对劲,两旁的树木怎么越看越奇怪,好像还会动?樊梦咽了咽口水,妈啊,该不会不小心走进妖界吧?她往回走想去找小雪,根本找不到。 月色深寒,树林变得越来越云迷雾锁,阴森诡异。 樊梦哆哆嗦嗦地走在其中,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害怕。她怕得想大声叫妈妈,可是又怕惊醒了树林里的妖精,看来只能等到天亮才能看清离开妖界的路。 樊梦走得又累又困,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虽然身旁不断传出瘆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实在太困了,不知不觉就靠着树干睡着了。 睡着睡着,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绑住,而且越绑越紧。她勐地惊醒,发现自己被树枝牢牢地绑着,动弹不得。一条树枝像蛇一般在她身上钻来钻去。樊梦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吼:「救命啊,妈妈,救命啊,爸爸,哥哥,救我啊,救我!」 一道白影飞快跑来,白影不断地撕咬树枝,树枝像是被咬痛了,只能松开樊梦,和白影对打。 「小雪,小雪。」樊梦挣脱树枝,连滚带爬地向前跑。 小雪看樊梦跑走了,不再和树枝纠缠,跟着樊梦跑离。不知道跑了多久,樊梦停下来喘着粗气,她环视四周,麻蛋,这里的树木花草长得越来越怪异,周围雾气缭绕,根本看不清一米外的路,更不可能辨清方向。幸好,小雪来到她脚下。 樊梦蹲下搂着小雪,害怕得大哭:「小雪,我们这是在哪啊?我以后再也不敢扔下你了。小雪,你快带我回家。」 小雪舔着她脸上的泪,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樊梦完全没了主意,只能跟在小雪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旭日红光洒在树林中,雾气渐渐散去,樊梦终于看清楚所在的树林,确切说,妖林。树木诡异扭曲,林中透着道道幽深的寒光。 「今天怎么那么幸运,竟然有两只小狐妖。」 「喝了她俩的血,少说也能增进两百年灵力。」 樊梦胆战心惊:「小……小雪,我们该怎么办?」 小雪冲着树林呲牙咧嘴,这时树林里走出六只灰狼,灰狼们打量了樊梦和小雪一番,变回人身。 「两只狐妖都太嫩了,就这么吃了有点可惜,要不要养大点再吃?」 「老子今天怎么也得喝血。这个人形的归老子。」 领头狼妖:「二弟,你喝归喝,别一下子把她喝干了。我还想带回去养着慢慢喝。」 樊梦听得毛骨悚然:「你,你们这些狼妖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狐妖王瑾萸的王儿,你们敢碰我一根头髮,我母王就要你们尸骨无存。」 领头狼妖皱着眉打量樊梦:「狐妖王瑾萸的王儿?的确长得和瑾萸很像。这么说,当今狐妖王是你的姐姐?」 樊梦硬撑起气势:「是啊!我姐姐一声令下,你们这些狼妖就会灰飞烟灭。」 领头狼妖勾起嘴角,示意地看了二弟一眼:「是吗?那我请小殿下去寒舍做客,你的陛下姐姐必然会来找你。」 二弟拿出一面小镜子,递到樊梦面前:「小殿下,对着镜子和你的陛下姐姐说几句话叫她去万芳林找你。」 樊梦虽然不知道这个陛下姐姐是谁,但她一定认识妈妈,这是唯一救自己的法子。她清了清嗓子:「姐姐,我是樊梦,是瑾萸和瞿野的女儿,我遇上一群狼妖,他们要你去万芳林找我。」二弟一挥手,脸上蒙上了面具,他对着镜子阴森森地说,「请陛下一个人来。如果发现有一个侍卫跟着陛下,我就砍掉她一条手臂。午时若不见陛下来到万芳林,这个小美人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二弟一吹口哨,一只灵鸟飞来,咬着镜子飞走,飞到尧銮宫瑶芙园上方时松口丢了下去。 -- 坪山别墅。 清晨时分,樊翊醒来时发现没看见小雪。他找遍了别墅和花园也没找到小雪的踪影时,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为了避免小雪走失,他早就取了小雪的血液注入一颗白玉石中,做成项鍊随身带着,这样他就能用灵力通过小雪的血追查她的行踪。 他跳到榕树顶,闭目凝神,施展灵力追查。他勐地睁开眼,小雪怎么跑去了妖界?她这只小狐妖独自进了妖界会非常危险。他腾空而起,穿过树林中的妖界入口,追随着小雪的气息飞去。 第118页 -- 旭日高升,昊萱在别墅里找不到樊梦,给她打电话,发简讯也没人回。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去沙滩玩?现在樊翊和小雪不见,樊梦也不见了。昊萱落寞地坐在花园里发呆,瑾萸走来:「怎么就你一个?阿翊和小梦呢?你们今天不是要去沙滩玩吗?」 昊萱郁闷地托腮:「阿翊,小梦和小雪都不在家里,可能他们自己出去玩了。」 瑾萸皱眉,话不留一句就甩下昊萱一个人太不应该了:「我找找他们。」 瑾萸闭目施展灵力寻找樊梦,在附近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瑾萸心头微紧,小梦不在人间?她跳上榕树顶,凝神聚气扩展灵力深入妖界找寻。 瞿野拿着三明治走来,递给昊萱:「先吃早餐,阿萸找到他们俩后再叫他们向你道歉。」 瑾萸倏然睁开眼,向瞿野叫唤:「小梦去了万芳林,你看好小萱。」话音未落,人已腾空跃起向不远处的树林飞去。 昊萱诧异:「万芳林是什么地方?」 瞿野沉凝:「妖界禁地。」 -- 万芳林中锦花绚烂、落蕊缤纷,林中的清泉淼淼碧波,烟水氤氲,真真是个美妙难言的仙境。只是万芳林再美樊梦也没心思欣赏。樊梦被六个狼妖拉来扯去折腾了一晚,又困又累又饿,还不知道那个从没听说过的陛下姐姐会不会来救她。她抬头看了看高升的太阳,午时快到了,陛下姐姐再不来,这几只狼妖真的会啃了自己。 正午的烈日照得樊梦头晕目眩,她哭丧着脸,难道她十六年的人生就要结束?她好歹也是妖王的女儿,却一点本事都没学到,这么被狼妖吃掉,太憋屈了。 「来了。」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说道。 「她真敢一个人来。」 「别忘了,她有金泽的铃铛。」 「来了这,有铃铛也没用。」 来了?樊梦抬头张望,一个银袍斜辫子的女子飘然落在她面前。 哇塞,好美啊!这么个简单的打扮也能美得那么仙,那么脱尘绝俗,那么让人妒忌。 「陛下!」黑衣男人轻蔑叫着。 雪灵注视着樊梦:「你叫樊梦?」 樊梦忙说:「对,我是瑾萸和瞿野的女儿,樊翊是我哥哥。」 雪灵:「我送去的腌羊腿,母王可喜欢?」 樊梦疑惑:「腌羊腿?可是我妈妈不爱吃羊,也不爱腌制的东西。」 雪灵会意微笑,看向黑衣男人:「你们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就是希望陛下下令放了幽箩川里的崇鹜王夫。一人换一人,很合理。」 雪灵点头:「好,朕答应你,朕回宫后就下旨。小梦,朕带你回去。」 黑衣男人拉住樊梦:「我这人呢就是疑心病很重,就怕陛下回去后不仅不放崇鹜,还会找我们狼妖的麻烦。不如请陛下给您的王夫金泽摄政王下旨,让他亲自去放了崇鹜,那我自然会让陛下和小殿下回宫。」 雪灵拿出铃铛:「好啊,朕把泽王叫来处理此事。」只是当她摇铃铛时,铃铛并没响。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忘了告诉陛下,我特意在这为陛下布了结界,陛下的铃铛是摇不响的。」 雪灵脸色骤变,竟然有这样的结界。 黑衣男人:「陛下,请跟我们一起去幽箩川走一趟吧。」 樊梦目瞪口呆,这个陛下姐姐灵力平平,一定打不赢这六只狼妖。这下子好了,和她一样成了人质。 雪灵思量片刻,拿下龙之心项鍊:「好,朕跟你们去。」她走到樊梦身旁,「小梦,你之前落了条项鍊在我这,你戴好了。」雪灵把龙之心套在樊梦脖子上,拿起她的手勐地把龙之心压碎。「轰」一声,一个金光玄环把樊梦罩住。 借着男人们被突如其来的玄环震慑住,雪灵拉着樊梦急速往外飞。黑衣男人飞身追来,其他五个男人瞬间飞到雪灵身旁把她围住。 黑衣男人打量樊梦身上的金光罩:「这是什么东西?护身罩吗?」他挥剑向金光罩砍去,「砰一声」反弹之力竟把他震退了好几步。 雪灵灵机一转,一手抱住樊梦腰身,伸出尾巴和男人们对打,男人的剑击来时,她举起樊梦抵挡。男人的剑噼得越狠,反弹越强。 樊梦终于明白她身上套着个刀枪不入的金钟罩,忍受了那么久的憋屈和恐惧瞬间消散,她得意洋洋地大叫:「臭狼妖,打我啊,打我啊!」 有樊梦当盾牌,六个男人竟也奈何不了雪灵。 黑衣男人怒喝:「你逃不掉的。」 雪灵没想要逃,只要能跑离他布下的结界,金泽就能来救她。但她也把事情想简单了,她拉着樊梦去到结界边缘,却打不破结界跑出去。 黑衣男人寒声:「以你的灵力别想打破我的结界。」 雪灵蹙眉,脑子急转想法子时,被一个男人偷袭,砍伤了手臂。 樊梦见雪灵灵力武艺极其普通,却还把这护身罩留给你自己,心里异常感动,她看又有男人来偷袭,立即飞身撞向男人,把男人撞飞几米之外。 「姐姐,我来保护你,你躲在我身后。」 雪灵躲在樊梦身后,樊梦当起了老鹰捉小鸡游戏里的母鸡,守护着身后的雪灵,还不时一惊一乍地叫道:「妈妈来了。」「哥哥!」「爸爸!」吓得几个男人不时回头查看,被雪灵偷袭了好几次。 第119页 只是这样打下去,雪灵和樊梦都渐渐累了。雪灵用尽全力去噼打结界,结界依旧丝毫无损。 樊梦着急地看着雪灵,自己有金钟罩护着,雪灵可没有。她如果被这些臭狼妖捉住那就惨了。 「妈妈,爸爸,哥哥,快来救我,妈妈……」她大吼着。随着她的吼叫,「轰」一声巨响,结界猝然被打破,消失于无形。 一道蓝影重重落地,雪灵急忙拿出铃铛摇动。「铃铃铃……」 黑衣男人发狠心,腾空向雪灵跳来,向雪灵扔下一个丝网,蓝影一挥掌,丝网被打破,蓝影再挥掌,黑衣男人把打飞到十米开外。 「大哥!」 黑衣男人捂着胸口站起来,吐了口血,大叫:「走!」另外五个男人立即跟随他飞走。 樊梦这才看清蓝影,惊喜地大叫:「哥,你终于来,哥!!!」 樊翊没回应樊梦的叫唤,一动不动,失神地凝视着雪灵,像是身处梦中,生怕他一动梦就惊醒了。 第50章 . 真正的对手(二更) 前世,她是我的妻…… 樊翊没回应樊梦的叫唤, 一动不动,失神凝视着雪灵,像是身处梦中,生怕他一动梦就惊醒了。 樊梦没再理会樊翊, 跑去查看雪灵手臂的伤势:「姐姐, 你的伤怎么样?我帮你包扎。」 雪灵也没回应她, 只是怔怔和樊翊对视着。 他的灵力强了很多很多, 强到她想像不到他就是樊翊。 他的头髮长了,垂到腰间。她的一句玩笑话, 他竟真的长髮及腰了。 樊梦看了看樊翊,又看了看雪灵,他们俩, 认识?她在雪灵面前挥挥手:「嘿,你们俩是入定了吗?」 「砰」又一声声响,瑾萸来到。 樊梦欢喜叫道:「妈妈!」 瑾萸看见樊翊,再看见雪灵,耳边仿佛传来城墙倒塌的声音。完了,所有谎言都坍塌了。 瑾萸勐然看向天空,转身一把推倒樊翊:「如果你还想再见到雪灵, 就乖乖地躲着。」她一挥手,用鲜花把樊翊掩盖。她回头嘱咐樊梦:「千万别提你哥哥。」 樊梦瞪大双眼,雪灵?嫂子? 话音刚落, 「砰」的一声, 金泽来到。 -- 神界龙帝宫。 青炀端坐在王座听着大臣汇报政务。他陡然身子一震, 「龙之心」破了。雪灵!! 他跃起急速飞离,留下满殿错愕的大臣。 大臣问洛汐:「四殿下,陛下这是出了什么事?」 洛汐看着青炀在碧空划出一条绵长的白雾, 悠悠地回:「希望别出什么乱子。」 -- 金泽看见雪灵手臂上的血迹,震惊:「阿灵,你受伤了?」他用灵力为雪灵止血,「怎么自己来了万芳林?」 雪灵示意地看向樊梦,金泽看见樊梦身上的金光罩,讶异:「这是……」 「这是青炀的『龙之心』。」 「砰」又一声巨响,青炀来到。 瑾萸不禁扶额,雪灵一出事,龙帝妖王都来了。 「阿灵,你受了伤。」青炀打开金泽的手,怒道,「金泽,你这是怎么回事,阿灵一回妖界就受伤。」 雪灵急忙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只是把救她和樊梦的人说成了瑾萸。 青炀难以置信地盯着樊梦身上的龙罡罩:「阿灵,龙之心是要保护你的,你怎么给了她?」 雪灵解释:「她是我妹妹,又没有灵力,她比我更需要龙罡罩保护。」 樊梦看青炀一脸气结的表情,愤愤不平:「你别这么看我,我还用这罩子保护了姐姐。现在我不需要了,你拿回去吧。」 青炀紧咬牙龈,恨声:「龙罡罩给了你就拿不走,它会一直跟着你。」 樊梦瞠目结舌:「拿不走?这罩子就这样一直跟着我?那我岂不成了怪物?不行,这罩子是你做的,你就得想法子把它拿走。」 如果不是看在雪灵的份上,青炀的火气早就喷发,他忿然别过脸,忍下这一腔怒火。瑾萸急忙拉住樊梦:「龙罡罩是神界最宝贵的护身罩,给你了都不知道感谢。快,去谢过姐姐和龙帝。」 樊梦甜笑谢过雪灵,再撇嘴对青炀说:「谢谢你,龙~帝~。」满满的不服气。 青炀不理会樊梦,看向雪灵:「看来我只能亲手再给你做一颗『龙之心』。」 雪灵讪然:「我知道我这次有点冲动,以为有阿泽的铃铛就万无一失,没想到他们布了结界来阻止铃铛发出声响。以后我再不会这么做了。」 樊梦急忙挽着雪灵的手臂:「姐姐,如果你晚来一步,他们真的就把我给吃了。有时候冲动能救人一命。」 雪灵不解:「你怎么一个人进来妖界。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樊梦瞥了一眼地上的小雪:「我不是一个人,我和她一起进来的。」 雪灵看了一眼小雪,嘆息:「你们两只小妖进来是想给其他妖精当点心?」 樊梦扁嘴:「我和小雪是进了人间的树林,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可是我已经找不到回人间的路了。」 瑾萸把樊梦拉过来:「都是你爸把你宠坏了。回家后闭关一年。」 樊梦霎时惊慌大叫:「不要,妈妈你别把我关起来。昨晚,昨晚有棵树要吃我,然后,有狼妖要吃我,我已经吓得心肝都爆了,妈妈你还要凑一脚来吓唬我。」说完哇哇地大哭起来,碎步向雪灵靠去,靠着雪灵的肩膀,「姐姐,你帮我求求妈妈,别把我关起来。关上一年我……我肯定……肯定变成白痴。」 第120页 瑾萸又怄气又无奈,这丫头机灵得很,只要一哭,瞿野必定投降,现在又对雪灵用这招。 雪灵轻拍她的手背,看着瑾萸:「小梦这次已经吓得够呛,她下次再也不敢,不如就别罚她了。」 瑾萸轻哼了声:「你这次闹够了,跟我回家。」 樊梦躲到雪灵身后:「妈妈,我去和姐姐住几天,等你的气消了我再回家。」 瑾萸:「姐姐很忙,没空管你。」 雪灵忍不住嘟哝:「我其实一点也不忙。」忙的是金泽。瑾萸在宫里时,她忙前忙后去照顾她。瑾萸走后,多了一批侍女伺候自己,她更是无所事事。 樊梦甜笑地抵着雪灵的肩膀:「真巧,我也很闲。」 瑾萸心中一阵怅然,对雪灵她心头满是亏欠。既然事情已经捅破了,樊梦能陪着她也是件好事。 「妈妈,求求你了,让我在妖界玩几天。反正我现在有金钟罩,妖怪吃不到我。」 雪灵低声更正:「是龙罡罩。」 「哦,龙帝罩,嘻嘻,龙帝罩着我,我就能横着走了,对吧,龙帝叔叔。」 樊梦说完沖青炀甜甜一笑。 龙帝叔叔?青炀眼皮跳动。雪灵忍不住噗嗤一笑。 樊梦向青炀伸出手:「龙帝叔叔,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嫌弃你的罩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握手言和吧。」 青炀冷冷地盯着她,没动。 樊梦干脆直接拉起他的手,握了握:「我就知道龙帝叔叔不止帅破天际,更是心胸宽广,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孩计较的。」 青炀的嘴角抽动,从来没有人敢直接拉起他的手握着。 樊梦看向金泽:「金髮叔叔,你又怎么称唿啊?」 金泽淡淡地说:「金泽。」 樊梦的嘴「哦」成了个圈:「你就是姐姐的王夫,失敬失敬。」 青炀哼了声:「没成婚不做数。」 樊梦心里「嘿嘿」两声,有好戏。她来回打量青炀和金泽,翘手:「泽叔叔给我姐姐铃铛,龙帝叔叔给我姐姐罩子,你们会不会因为争宠而大打出手。」 争宠?青炀和金泽不约而同地眼角抽搐。 瑾萸忍不住拍打她的脑袋:「大人的事你少胡说。」 樊梦揉了揉后脑勺,嘟嘴:「我又没说错,他们俩看姐姐的表情好像蜜蜂看见花似的,两只蜜蜂争同一朵花当然要大打出手。」 雪灵清了清嗓子,扯开话题:「小梦,你一定饿了吧,我带你回王宫吃点东西。你在王宫玩两天我再送你回家。」 事已至此,瑾萸只能同意。而且,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青炀要赶回神界,临走时和雪灵说了明天会来给她送一样东西,再意难平地扫了樊梦一眼,腾空离开。 雪灵特意先一步带着樊梦和小雪跟随金泽回尧銮宫,瑾萸看着他们离开,深重嘆了口气。「出来吧。」 樊翊从花丛中起来,深深凝视着瑾萸。瑾萸对上他目光中的愤怒、痛苦和疑惑,坦然无悔:「我知道你会怨我,但三十年前我不得不封锁你对雪灵的记忆,让你离开她。」 樊翊颤声:「为什么?」 瑾萸语重心长:「雪灵前世是龙神帝的帝后,今生是金泽的未婚妻,我情愿让你痛苦,我也不能让你和天地间最强大的两个男人为敌。」 三十年前他是个需要保护的凡人,瑾萸费尽心机地隐瞒欺骗让他离开,他无话可说。可是三十年后,他已经脱胎换骨,甚至灵力比她还强大,瑾萸还不惜用小白狐骗他是雪灵转世,樊翊心中难免生腾起幽怨。 樊翊的双颊轻颤:「妈妈,你还想护着我到什么时候?」 瑾萸:「直到护不住的那天。」 樊翊:「如果我坚持要去找雪灵呢?」 瑾萸凝视着他:「那你就要比龙帝更强大。」 樊翊攥起拳头:「我已经打赢了师父,我一定能比他强。」 「远远不够。龙帝的神力是在无数战场中歷练出来的,他强的不仅是灵力,还有心计、城府、谋略、韧性。」 樊翊决绝:「妈妈,这辈子我认定了雪灵,你要不就帮我娶她回家,要不就看我死在龙帝手里。」 瑾萸对上他坚定无比的目光,像是看到一条为了心爱女人和帝王对抗的神龙,就算再次轮迴,他依旧不死不休。 樊翊:「雪灵叫我青桡。前世,她是我的妻子。今生,她还是。」 瑾萸深长吁了口气,既然瞒不住,就让他知道所有真相。 「你的真身是龙头狐尾,因为龙神青桡的灵识落在你身上。青桡对昊宸有过救命之恩,这就是昊宸愿意当你师父的原因。青桡是龙帝青炀的同胞弟弟,前风神王的八王子。你说雪灵是青桡的妻子,青炀说雪灵是他的帝后,前世青桡很可能是因为和龙帝争夺雪灵而被龙帝杀死的。阿翊,青桡已经死在龙帝手里,你也想死一次?」 樊翊目光抖动,怔怔了良久,问:「是龙帝杀了青桡?」 「龙帝说,你因为中毒太深,魔变后被他打入息落崖,但你把雪灵一起拉了下去。在龙帝心里是你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帝后。『青桡』这两个字成了神界的禁忌。如果龙帝知道你就是青桡转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昊宸叮嘱你切莫现出真身。如果龙帝知道昊宸是你的师父,他不会有好下场。」 第121页 樊翊的喉咙发紧,他想起了昊宸给他用的剑,那把剑像是能和自己融为一体,昊宸却硬说他和剑命中犯沖。因为这把剑是青桡的?昊宸知道龙帝的禁忌,还是留着青桡的剑,教他武艺,这么冒险的报恩,前世他和青桡的关系一定匪浅。 瑾萸唏嘘感嘆:「阿翊,我不管你前世是什么,这一生你是我的儿子。我尽全力阻止你走上这条不归路,结果……如果你决心要走这条路,明知是无比兇险,我也只能尽全力去帮你。」 樊翊:「妈妈,对不起。」 瑾萸:「记住,你真正的对手不是金泽,是龙帝。他失去过雪灵一次,今生他绝对不敢逼迫雪灵,会给雪灵足够的时间去接受他。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锻鍊自己,好好布局和龙帝对抗。一个月后是妖界的逐鸿会,拿下第一证明给我看,你有和龙帝对抗的潜能。」 第51章 . 来日方长 良宵苦短 瑾萸:「记住, 你真正的对手不是金泽,是龙帝。他失去过雪灵一次,今生他绝对不敢逼迫雪灵,会给雪灵足够的时间去接受他。你就利用这段时间好好锻鍊自己, 好好布局和龙帝对抗。一个月后是妖界的逐鸿会, 拿下第一证明给我看, 你有和龙帝对抗的潜能。」 樊翊:「逐鸿会……」 瑾萸:「逐鸿会是妖界五百年一次的比试大会, 想大展鸿图的妖都会参加这次大会。两千五百年前,金泽参加逐鸿会, 夺下第一,我就把他收入我的贴身精卫中。这个月我会给你特训,你使出的法术招式不会让任何人看出和昊宸, 和我有关系。我还会给你做个面具,以后你就戴着面具出入妖界。没人知道你是樊翊,你就是个寂寂无名,但想出人头地的狐妖。赢下比试,你就能光明正大地当上雪灵的贴身护卫。」 樊翊心潮涌动:「妈妈,谢谢你。」 瑾萸长嘆:「谁叫你是我的儿子。雪灵住在我以前的寝殿,今晚见了她后, 明早回来特训。」 樊翊腾空而起:「妈妈,明天见。」蓝影划破长空,潇洒而去。 瑾萸仰望着樊翊远离的身影。回想起她受伤时,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能看到小野长大的一天。如今, 她终于等到儿子长大, 他却要奔赴一条要开山噼海,赴汤蹈火的荆途。和龙帝对抗,看似让人心惊胆战, 却也让她想起了两千年前,她立志和狼妖一族大战,再藉机统一妖界的决心。当时有谁认为她能成功?她的儿子,有妖王不屈的血脉,有龙神不折的倔强。此战,胜负难料。 昊宸没说错,樊翊能有多强,会有多强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能为他做决定的日子到今天正式结束。 -- 天无纤尘,月华如练。 雪灵坐在窗前的躺椅上,遥望着天上一轮孤月。幽黄的光环环绕着乳白的圆月,虽然月有阴晴圆缺,它总归有圆满的一天。 樊梦告诉她,樊翊过去三十年去了神界修炼,回来后一身灵力比瑾萸还强。他回来后眼中只有小白狐小雪因为瑾萸告诉他小雪是她的转世。樊梦看不过樊翊对一只狐狸痴迷,打算在夜里把小雪放走,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妖界,发现哥哥朝思暮想的嫂子不仅没死,还当上了妖王。 「姐姐,为什么妈妈情愿让哥哥痛苦也要骗哥哥你已经死了?是因为龙帝和王夫吗?」 雪灵点头:「金泽是母王为我安排的王夫。我的前世是龙帝的帝后。」 哇塞,樊梦瞪着铜铃般的眼,一个是,额,前夫,一个是未婚夫,哥哥这可咋办?樊梦摸摸下巴思索,挑眉狡笑:「那好办,让龙帝和王夫鹬蚌相争,哥哥这个渔翁得利。」 雪灵无奈摇头:「龙帝和金泽可不是鹬蚌。」 樊梦凑到雪灵面前,对上她的眼:「姐姐,你爱哥哥吗?」 雪灵悠悠地说:「我答应等他长髮及腰时,就嫁给他。」 樊梦一拍大腿,恍然:「难怪他不肯剪头髮。」 雪灵拉着樊梦的手,郑重地说:「小梦,你哥哥和我之间的事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樊梦收敛嬉笑,郑重点头:「我知道。但龙帝和金泽缠着你,你该怎么办?」 雪灵怅然:「我也不知道,只能拖着,等着……」 等到他们愿意放手,或者等到樊翊强大到能和他们光明正大地抗衡。 -- 床辇里传来声响。雪灵没回头,床辇里的暗道只有瑾萸和樊翊知道。 她在神界浴心池休养了三十年,他也在神界修炼了三十年。原来他一直都在她身旁不远,只是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一双手环抱着她的肩膀,樊翊低头亲吻她的髮丝,颤声:「阿灵……」 她不仅救了他的命,还代替他当上傀儡妖王,为他挡下了能把他淹没的惊涛骇浪。她总是挡在他身前护着他。 「阿灵,我已经长髮及腰了,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雪灵的泪水潸泫而下。原来他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即便她死了,他还是蓄起了长发,苦苦找寻她的转世。她难过了三十年,他也痛苦了三十年。终究,再多的阻挠也抵不过他的痴心倔强,命途多舛,但命运还是让他们辗转重遇。 雪灵拔下他的髮丝,和自己的髮丝交缠结成两条发绳,拉过他的手,绑在无名指上。 她把另一条发绳交给樊翊:「三十年了,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第122页 樊翊把发绳绑在她的无名指上,亲吻她的额头,她双眼和她眼下微涩的泪水:「就算是三万年,三十万年,三百万年,生生世世都算数。」 雪灵靠着他的胸膛,抽泣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樊翊紧搂着她: 「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 「可是……母王一定不会同意的。」 樊翊:「妈妈骗了我那么久,现在她再也骗不了我,也管不住我。」 雪灵:「你别怪母王。我当上妖王不会有危险,青炀和金泽也没逼迫我。但如果你当王,没人会护住你。母王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我不怪她,我只怪自己不够强。现在不同了,我不再需要你和妈妈护在我身前,从今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雪灵沉凝:「现在金泽和青炀都在盯着我,你不可能陪在我身边。」 樊翊握着她的手:「只要我赢下逐鸿会就能陪着你。」 雪灵一时没回过神:「你……你要参加逐鸿会?」 樊翊点头:「我赢了,你就能名正言顺任命我为你的贴身侍卫,以后你去哪我都护着你。」 雪灵着急:「可是,逐鸿会里高手云集,你只是修炼了三十年,怎么可能和修炼了几千年的妖相比。」 樊翊离开雪灵几步,变出真身。 龙头狐身?雪灵骇然,捂着嘴以防自己惊叫。 樊翊变回人身:「我不仅是狐妖,还是龙神。三十年前我拜师昊宸,要打败他才能离开神界。」 雪灵惊愕不已:「你打败了昊宸?」 樊翊点头:「接下来的一个月,妈妈会给我特训。你还担心我赢不了逐鸿会?」 雪灵怔怔看着他,好像不久前,她才用尾巴绑住他,逼他吞下花丸,不准他喝酒,他恼怒得想砍掉她的尾巴。一晃眼,他就好似破茧重生,蜕变成能傲视天地的龙神狐妖。 雪灵伸手轻抚他的脸庞:「小野,阿翊,真的是你吗?」 樊翊捂着她的手背,贴在他的脸上:「是我,是你的小野,你的阿翊。从今以后,换我站在你面前为你遮风挡雨。」 雪灵的泪再次汨汨而下。樊翊拥她入怀,深吻而下。她的泪,涩中回甘。 他把她抱起,走去床辇。手轻轻一挥,床纱散落。双影斑驳,人月两欢。 -- 雪灵躺在樊翊怀里,全身隐隐泛酸。昨夜的樊翊起初还能轻柔地温存,只是当他的心头火被彻底点燃后,他狂热的需.索让她应接不暇。也不知被他折.腾了几回,雪灵如坠云端般迷迷煳煳地娇吟:「阿翊,来日方长……」却被他回了一句「良宵苦短。」又开始好一番缠绵,直到她被激盪得不自觉地现出狐狸原形,樊翊才堪堪停住。 和煦日光照进床纱,把床辇拢得浓情旖旎。 雪灵缓缓睁开眼,对上樊翊痴恋的目光。樊翊轻啄了啄她的唇:「对不起,我昨晚有点过了。」夜里看见她被自己逼出了原形,樊翊心里既愧然又满足。下次或许他也变出真身和她缠绵一次,念想至此,竟有点心猿意马。 雪灵双颊绯红似阳,娇嗔:「你今天还要特训呢。」 樊翊低笑:「有了你的滋润,我修炼起来更是精神百倍。」他拥着她,亲着她的脸颊,又萌起需索的念头,外殿就传来侍女的声音:「陛下,泽王来了。」 雪灵忙低声说:「你快走吧。」 樊翊恨声:「他每天都那么早就找你?」 雪灵叮嘱:「他早上来和我吃早餐,晚上吃晚饭,他在的时候你一定不能出现。」 樊翊虽然万般不愿意,还是被雪灵推下了床辇的密道。 雪灵急忙起来,在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确保樊翊没再自己身上留下什么见不得人的痕迹,再洗漱穿衣,确保没留下樊翊的气息,在用灵力掩盖手指上的发绳,快步走到外室。 金泽坐在餐桌前,品着茶,抬头看见雪灵,不自觉看呆了。认识雪灵那么久,在他眼里她逸雅空灵,清若幽兰,带着少女的倩巧机灵。此刻的雪灵竟透着一种巧笑嫣然,婉约婀娜的妩媚,像是一夜间从一朵娇柔的蓓蕾盛放成傲视群芳的芙蕖。 雪灵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羞涩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金泽温和一笑:「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感觉你,长大了。」 雪灵的脸庞倏地嫣红,她清了清嗓子:「我每天都在长大,不是吗?」 金泽微笑,给她倒了杯花茶:「你看过长了五百年的花蕾一夜绽放吗?」 雪灵心里禁不住上下扑腾,难道一夜缱绻后她容貌就变了?她接过花茶,扯开话题:「逐鸿会的安排怎么样了?「 金泽:「今年有五千名妖参加逐鸿会,破了歷史记录。我猜,绝大部分是沖你来的。」 雪灵不解:「为什么?」 「整个妖界都知道妖王是个只有五百岁的小狐妖,一定需要自己的贴身精卫。」 雪灵喝了口茶:「也是,我总不能什么时候都只会摇铃铛向你求救。」 金泽:「为你找贴身精卫,和你摇铃铛找我不冲突。没什么事能比你重要。只是,如果你有了精卫,以后你摇铃铛就不只是求救,而可能是,想我了。」他拿出昨晚向她要的金铃铛,放在她的掌心中:「我已经在铃铛上施了法术,任何结界也不能锁住它的铃声。」 第123页 「谢谢。」 金泽包裹雪灵放着铃铛的手:「一定会有一天你因为想我而摇铃铛。」 雪灵的手微颤,只是这份几乎微不可查的颤抖金泽还是感觉到了。 「早啊,姐姐,泽哥哥。」樊梦灿笑似阳地走来,她换了套妖姬的衣袍,像雪灵一样扎了条斜辫子,清灵动人。 雪灵微笑:「小梦,睡得好吗?」 樊梦坐在雪灵身旁,拿起个肉包子大口吃起来:「睡得可好了。」 雪灵没看到她身上的龙罡罩:「你知道怎么收起身上的龙罡罩?」 樊梦绘声绘色地说起来:「姐姐,这罩子可真神奇,我心里想着你这烦人的罩子能别在我面前出现吗?咦,它就真的消失了。我心里又想,罩子罩子,你出来吧,它就又出现了。哇塞,这罩子刀枪不入,还能随我心意消失出现,真是个难得的好宝贝。下次见到龙帝叔叔我要请他吃饭好好感谢他。」 雪灵点头:「那就好。你没有灵力,又不会武艺,有龙罡罩护着我就安心了。」 樊梦挽着她的手臂:「可是,龙帝叔叔本来是要把这个罩子给你的。给我之后,他一脸的不高兴。」 「没事。你是我妹妹,他敢生你的气,我就不理他。」 樊梦双眼霎亮:「这样的话,我就去想法子惹他生气,反正他打不到我。他一冲我发火,你就不理他。哈哈哈……」 雪灵失笑地点点她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刚刚才说要请他吃饭,转头就要坑他。」 樊梦忙说:「还不是为了哥……额,还不是为了测试他对姐姐的真心。」她瞟了金泽一眼,托腮玩味地看着他,「泽哥哥,我要不要也试试你呢?」 金泽的眼皮抽了抽,这个小姨子他千万别得罪。他牵起嘴角:「小梦平时喜欢玩什么?过了逐鸿会,我带你和阿灵好好游玩妖界。」 樊梦满意地点头:「这个回答甚得我心。」 吃过早餐,金泽离开去处理逐鸿会的安排。雪灵带着樊梦去瑶芙园走走,樊梦挽着她的手臂,低声问:「姐姐,哥哥昨晚有没有来找你?」 雪灵点头:「他一早就走了。他要参加一个月后的逐鸿会,母王会给他特训。」 樊梦瞪大眼:「哥哥去打擂台,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母王会给他做个面具,再强的灵力都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他赢了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娶你?」 雪灵:「没那么简单。就算他赢了逐鸿会,和金泽,龙帝比还差很远。」 樊梦撇嘴:「你和哥哥彼此相爱,竟然因为哥哥灵力不够强不能在一起。难道哥哥一定要强大到把金泽和龙帝都打败才能娶你?」 雪灵轻声嘆息:「未来如何没人看得清,只能见机行事。我和你哥哥的事我们会处理,你别担心。记得,千万别和任何人提起我们的事。」 樊梦拍着胸脯,郑重点头:「我一定守口如瓶。」 第52章 . 逐鸿会 比心 雪灵和樊梦在花园里种着花时, 侍女来通报龙帝求见。青炀牵着小琰来到,小琰一看见雪灵就欢喜地扑进她怀里,妈妈,妈妈地甜腻叫唤。 樊梦目瞪口呆地盯着小琰, 妈妈?握草, 那哥哥岂不是要当后爸? 青炀径直走到雪灵面前, 把一条挂着白玉红心吊坠的项鍊挂在她脖子上。 「以后出了什么事, 打碎这个吊坠我就会来找你,世上任何结界都封不住。」 雪灵愣了愣:「谢谢。」她心中却默念, 希望以后再不会用得上。 樊梦看见这项鍊,禁不住眼馋。龙罡罩加上这条能叫唤神龙的项鍊,她不就天下无敌了?她摸摸下巴心里暗地盘算, 雪灵有哥哥保护,哪里还需要龙帝?不如就要姐姐把项鍊给她,嘿嘿,那她以后就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小琰挽着雪灵的手:「妈妈,父帝说你一回妖界就受了伤。妈妈,你快点跟我们回神界吧,你在神界就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雪灵轻抚他的脸蛋:「小琰, 妈妈没事。」 樊梦再也忍不住问:「姐姐,她是你的儿子?」和龙帝的儿子? 没等雪灵回答,小琰抢答:「对啊, 你又是谁?」 樊梦翘手:「那我就是你小姨。」 小琰上下打量她, 一脸不屑:「你一点灵力都没有, 是个凡人?」 小屁孩,这么没礼貌。樊梦挑眉:「没灵力又怎样,我一出手就能把你打倒。」 小琰昂首:「我不信。」 雪灵急忙拉住小琰:「小姨身上有你父帝的龙罡罩, 你打不到她。」 樊梦猜想这小屁孩也没见过龙罡罩,就动了动意念把龙罡罩叫了出来。金光闪闪的玄环果然让小琰目瞪口呆,满眼满脸都是羡慕。 小琰不服气:「真的打不到她?」 樊梦挑衅地扬眉:「不信你试试。」 雪灵拉住跃跃欲试的小琰:「小琰,你的攻击会反弹到你身上。」她瞪了樊梦一眼,「小梦,别和小孩子闹。」 小琰嘟起小嘴走到青炀身旁:「父帝,你为什么把龙罡罩给她不给妈妈?妈妈有龙罡罩就不会受伤了。」 青炀无奈地摸摸他的头,雪灵解释:「小琰,你父帝的确把龙罡罩给了妈妈,但小姨她没灵力没功力,妈妈就把龙罡罩给她,保护好她。」 第124页 小琰撇嘴:「她没灵力没功力就该好好待在人间,不应该来妖界胡混。」 樊梦叉腰瞪视着他:「嘿,你这小屁孩,懂不懂礼貌。你再敢这样,我就扒了你裤子打你屁屁。」 小琰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沖她吐舌头,好似下一秒就会变身喷火。 雪灵急忙挡在他们中间,真是头大,两个被宠坏的孩子。她板着脸,指着两人,喝道:「你们俩再敢胡闹,你回人间,你回神界,明白吗?」 樊梦吐了吐舌头,糟糕,姐姐生气了。她向小琰伸手:「小侄子,为了能留在妖界玩耍,我们握手言和。」 小琰瘪嘴,傲气:「你该叫我殿下。」 小屁孩!小屁孩!樊梦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火气:「小外甥殿下,握个爪吧。」 小琰瞄了一眼脸色不虞的雪灵,勉强伸出手,握了握。 樊梦搭着小琰的肩膀:「姐姐,你看,我们哥俩好了。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 青炀要单独和雪灵吃午饭,雪灵只能叫侍女盯紧两个孩子,免得一转头他俩就打起来。只是她的担心是多虑了,吃完午饭再回到花园,樊梦、小琰在和一群侍女玩得不亦乐乎。只是每个人的几乎都成了花脸猫。小琰被画成了只老鼠,樊梦被画成了黑眼熊猫。 青炀看了樊梦一眼:「小梦,既然龙罡罩在你身上,我就教你怎么使用它。」他一把拉着樊梦的手臂,向上勐地一甩,樊梦就像一只脱弦的箭向天空飞去。 雪灵惊惶地看着青炀,青炀微笑:「放心,我只是让她感受一下天高地厚。」 樊梦尖叫着向天空飞去,然后再尖叫着往下坠。完了完了,一定是龙帝记恨她抢了姐姐的龙罡罩,趁着妈妈不在要干掉她? 这时她耳边传来青炀的声音:「用意念控制龙罡罩,它能让你自由飞翔。」 樊梦急忙想着停止、停止,果然,她就悬在空中。樊梦惊诧地看着空无一物的脚下,她环顾包围着自己的玄光,默念,飞!她竟然就如同鸟儿一般在天空飞来飞去。 樊梦由惊恐转为惊喜:「我会飞了,我会飞了。」 青炀向着樊梦击掌,樊梦所在之处立即电闪雷鸣,暴雪瓢泼。樊梦起初还被雷电和暴雪吓了一跳,但发现她在龙罡罩里毫不影响,不禁洋洋得意,在暴雪中钻来钻去。她瞥见脚下的碧绿湖泊,念头一转,向下飞去,冲进湖水。果然,就算在水中她也能在龙罡罩里自由唿吸。樊梦兴奋地在湖里游来游去,雀跃欢唿:「哇哈!我能上天下水。」 她运动意念,从水中飞起,她在空中又上下来回翱翔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地飞回到瑶芙园,激动不已:「龙帝叔叔,这龙罡罩真是个大大大宝贝。」 青炀嘴角微扬:「它既然落在你身上,就好好利用,别浪费了。」 樊梦雀跃地问:「龙帝叔叔,龙罡罩是不是所向无敌,没有任何东西能破?」 青炀斜昵她:「如果你死了,龙罡罩就会破灭。」 樊梦双眉上扬:「喔,那我尽可能别把自己弄死。」 青炀藉机和樊梦交代些事,把她带到一旁:「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樊梦眼珠子一转:「是啊,他在人间好好当他的凡人。」 「他是雪灵带大的,我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他。」 想来刺探秘密?樊梦面不改色心不跳:「哦,他和新婚嫂子环游世界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青炀微怔:「他结婚了?」 樊梦点头:「对啊。我嫂子可漂亮了。」 「是凡人?」 「对啊。不过龙帝叔叔,我妈不想我哥知道什么妖界神界的事,你还是别去见他,不然龙帝突然出现他会很懵。」 青炀深深看了樊梦一眼,点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扰他。」 青炀走后,樊梦吐了口气,急忙找雪灵说了青炀探问的事。 「姐姐,幸好我够机灵把他忽悠过去。」 雪灵松了口气:「幸好有你。」雪灵虽然心头忐忑,但只要青炀找不到樊翊,他再怀疑也不能做什么。为确保万无一失,雪灵用沧影镜找瑾萸告诉她青炀很可能派人去人间打探樊翊的消息,让她有所提防。 -- 妖界。 逐鸿会觐见大会是所有参赛选手觐见妖王的日子。在尧銮宫外五十里,逐鸿会的比试场地,雪灵和金泽,以及左右长老和各位要臣出席觐见大会。 台下乌泱泱站着五千名斗志昂扬的妖。雪灵坐在王座,扫视着台下的妖精,樊翊会在哪?她能认出他吗? 五千名妖,初赛是分组赛,复赛从十六组中选出两组进入半决赛,半决赛是个人赛,竞争角逐十六强进入决赛。决赛会在妖王面前比赛,有机会获得妖王垂青。 左长老哲境宣读大会规则,金泽暗地向雪灵解释,待会就是分组赛。五千名妖站在已经布上结界的比试区域,所有比试要在区域里进行。区域外围有十六座烽堠,十六面锦旗会从上方投放,凡是抢到锦旗,并把锦旗插在烽堠之上,该组就由抢到锦旗的妖命名。这就是逐鸿会中很精彩的逐名战。 雪灵愕然:「这会是一场大战吧。」 金泽点头:「不错,还会是血腥的混战,你要有心理准备。」 雪灵心头抽紧,没想到一开始就是场硬仗,樊翊能应付吗? 第125页 哲境飞到比试区域上,放开手中的十六面锦旗。哨音一响,密密麻麻的妖影就如飞蛾般扑向锦旗,却也有不少妖原地不动,有妖就守在烽堠旁等待。 雪灵低声问金泽:「当时你是怎么抢锦旗?」 「我守在烽堠旁等着。」 瑾萸一定把逐鸿会的技巧传授给樊翊。雪灵立即扫视十六座烽堠,只是每座烽堠旁少说也有十几名妖守着。雪灵根本认不出易容后的樊翊。 有几只妖零零散散地凌空站在烽堠之间,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其中一只蓝衣黑裤的妖转头看向礼台,冲着礼台方向比心。雪灵愣了愣,这脸,竟然是向北和华图的混合体。雪灵会心微笑。 一场混战下来,不少抢夺锦旗的妖已经被打到地上,由天空密密麻麻挤一堆变成了地上层层叠叠倒一地。每个拿到锦旗的妖都被几十名妖围攻着,锦旗在他们手里换来换去,像颗烫手山芋,谁也捉不稳。 樊翊翘手,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们争夺。瑾萸告诉他,在逐名战中他要抢到锦旗并不难,最重要的是要看出可能竞争者的能力,同时隐藏自己的实力。此时,迫不及待争夺锦旗的都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有几名守在烽堠旁的妖倒是灵力不凡。 随着被打倒的妖越来越多,十六面锦旗终于落在了十六名妖手里。有些妖已经气喘吁吁,有些灵力强的还能气定神闲地打量着烽堠旁的布局。 樊翊活动活动双手,是时候开打了。他挑了个看起来胸有成竹的虎妖,灵力值七分吧。虎妖手拿锦旗,环视四周想找机会飞去烽堠。当然想开打的妖并不止他一个,他旁边的狼妖已经向他出手。 一股掌风向他袭来,他灵机一动,借着掌力像是被打飞了一般撞向虎妖。虎妖反手一掌把他打回去。樊翊看起来像是被打懵,往下掉,只是他掉落时,虎妖狼妖竟然急速向彼此飞去,硬生生地撞在一起。虎妖被撞得晕头转向,手一抖,锦旗掉落,正好落在樊翊手上。 「哎呀,锦旗怎么在我手里?太走运了。」 十几名妖追过来抢,樊翊耸了耸肩,赶紧逃。他看似逃得很狼狈,但每个逃避动作刚好让他躲开妖的攻击。 「你们十几个追我一个不公平,诶,能一个个来吗?」 没妖理会他。樊翊只能抱着头,抱着胸,四处流窜,说来也奇怪,追他的妖总是飞着飞着就撞到了一起,没多久,他身后就只剩下三个妖。 樊翊面对着他们:「好吧,就剩我们四个,就痛痛快快打一场吧。不过别打脸,我靠脸吃饭。」 「你这模样还靠脸吃饭,我呸。」一个妖首先向他发起攻击,另外两个紧随而来。 樊翊一脸惊惶地左闪右避,叫唤着:「三个打一个不公平啊。」他闪躲时,会不经意地突然下坠,左转,右转,很快,两个相对而立的妖本想一起出掌打他,他抱头一躲,两个妖打中了彼此。 樊翊微笑看着剩下的那只狐妖:「现在一对一,公平了。开打吧。」 狐妖伸出金尾巴化成利剑向樊翊攻去。樊翊也伸出金尾巴抵挡,但他只守不攻。 「你这妖是怎么回事,只会躲吗?」 樊翊摊手:「对不起,师父只教我躲。」说话间,他向烽堠飞去,狐妖急速追去,只是樊翊的手一扯,狐妖就硬邦邦撞上了堠墩,摔到地上。 樊翊摇摇头,嘆息:「哎呀,这么想不开啊。那我去插旗了。」樊翊飞身去到烽堠顶,把锦旗插上,成为第四位夺下锦旗的妖。 第53章 . 称霸 最强的翅膀 樊翊飞身去到烽堠顶, 把锦旗插上,成为第四位夺下锦旗的妖。樊翊坐在烽堠顶,向另外三个插上锦旗的妖挥手示意。除了一个白衣狐妖回了他一个点头,另外两个全然不理。此时, 另外十三个烽堠旁的争夺更见残暴血腥。刀光剑影, 血花四溅, 断肢横飞, 樊翊看得直皱眉。 雪灵没看明白为什么和樊翊对打的妖都会莫名其妙地撞到一起,但樊翊漫不经心就拿到锦旗, 她心下安定不少。 金泽说:「阿灵,那个蓝衣黑裤的狐妖你可以留意一下。」 雪灵心头微震:「他有什么特别?」 金泽:「他能利用髮丝不知不觉把对手绑着,再用灵力操控他们的行动, 所以你看到追他的妖无缘无故就撞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是幸运得胜,其实他在隐藏实力。这个狐妖实力不容小觑。在决赛时你应该会看到他。」 幸好金泽没起疑:「另外三个夺下锦旗的妖呢?」 「那个白衣狐妖叫洪放,是我旗下妖将洪荣的儿子。他有点意思,其他两个不行。」 烽堠上陆陆续续插上了锦旗,十六座烽堠顶站立着十六个意气风发的妖。他们飞身下地,跟着侍卫走到王座下, 向雪灵行礼:「陛下万安。」 「平身。」 他们根据插锦旗的顺序,依次把锦旗呈给哲境,并报上自己的名字。哲境在锦旗上写下他们的名字。 樊翊呈上锦旗:「民, 羽立。」 雪灵会意一笑, 羽立之时, 翊飞万里。 金泽对夺下锦旗的妖多少有点认识,但羽立这狐妖灵力非凡,他竟一无所知:「羽立, 你师承何家?」 樊翊回:「先师山野孤客。」 台上一片譁然。金泽震惊:「山野孤客?他竟然收你为徒?」 第126页 「我是孤儿,两千年前被先师收养教导。可惜师父在五百多年前仙逝,我无以回报他的养育教导之恩,只能根据他的旨意来参加逐鸿会。」 樊翊接过写下他名字的锦旗退下,雪灵忙问金泽:「山野孤客是谁?」 「山野孤客是狐妖族中神话般的人物,一万年前魔王打破崎山封印带领魔将杀入妖界,就是山野孤客把魔王打败,把魔族重新封印。再在瑾王的父王即位后和狼族,虎族大战一场,让两族在之后的五千年都安分守己。只是他五千年前就销声匿迹,我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 雪灵瞭然,瑾萸为樊翊挑了这么个厉害的狐妖当师父,在以后的比试他显示出真正实力时就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来歷。 樊翊拿着锦旗,等着下一步安排,白衣狐妖洪放向他点头示意:「我叫洪放。」 「羽立。」 洪放满眸羡慕:「你的师父是山野孤客,他可是狐妖族中神级人物。」 「嗯,我之前也不知道师父名气那么大。」 「这么看来,逐鸿会夺冠你是志在必得。」 樊翊:「既然来了,就尽力而为。」 「师父厉害又怎样?徒弟也可能是个窝囊废。」黑衣狼妖拿着锦旗走到樊翊身旁,挑衅地盯着他。 洪放冷哼:「崇魏,别忘了,你的爷爷被山野孤客打跑,你爹被瑾王陛下幽禁,看起来你比较窝囊。」 崇魏怒目狠瞪着洪放,洪放冷笑:「怎么,现在就想打吗?」 崇魏「呸」了一声:「洪放,你等着!」说完忿然走到一旁。 樊翊凑在洪放耳边:「这个吃了火药的狼妖又是谁?」 「他是瑾王王夫崇鹜的二王子崇魏。王夫崇鹜被瑾王陛下关在幽箩川关了两千年,狼族一直想方设法要把他救出去都不得其果。」 崇鹜!樊翊冷哼一声。 洪放继续说:「崇魏的功力一般,狼族真正厉害的是那个青衣狼妖擎沧。」樊翊顺着洪放的视线,看见在台上等候着的擎沧,剑眉狼目,一身跋扈之气。刚好他也看向樊翊,目光冷厉如冰。「他是狼妖主君崇虞旗下重将,地位有如狐妖族的泽大人。」 樊翊不解,逐鸿会不是给那些无名小辈一展身手的会场吗?「他地位那么高还来参加逐鸿会?」 洪放:「我猜,狼妖族对逐鸿会志在必得。毕竟赢了逐鸿会就能向妖王提出一个要求。」 「他们要让陛下放了崇鹜?」 洪放点头:「很有可能。如果擎沧真的赢了,提出这样的要求,陛下恐怕会左右为难。」 樊翊:「那就不能让他赢。」 洪放打量着樊翊:「虽然你是山野孤客的徒弟,但你毕竟只有两千年修为。擎沧可是有六千年修为常年征战的高手,狐妖中能和他匹敌的没几个。」 樊翊好奇:「那你为什么要参加逐鸿会?感觉你不是来争第一。」 洪放讪讪一笑:「老实说我本来还有争第一的念想,在会场上看见擎沧,心就凉了一大半。再看见你戏耍中拿下锦旗,我的念想彻底断了。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这时,擎沧在台上呈上锦旗:「臣,擎沧。」 哲境接过锦旗,幽幽地说:「怎么擎沧大人也来逐鸿会凑热闹?」 擎沧面无表情:「很久没打架,想在逐鸿会痛快地打一场。不过看起来,能打的没几个。」 金泽冷哼:「擎沧大人还是别小看初生之犊。」 擎沧冷漠:「臣怎敢小看初生之犊,陛下如此年轻就掌管整个妖界,臣拜服。臣许久没打架,就怕下手重了,血肉横飞,吓着陛下。」 雪灵淡淡瞟了他一眼:「有那么多位大臣在,朕怕什么?倒是擎沧大人武艺高强,如果不小心输给了小辈,脸面可能挂不住。两千五百年前的逐鸿会擎沧大人不就输给了泽王。朕年轻,没机会一睹当时比试的精彩。相信这次擎沧大人一定不会让朕失望。」 擎沧的脸皮颤跳,一字字吐出:「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擎沧领了锦旗离开,哲境微笑地看向雪灵:「陛下闭关修炼三十年,果然非同凡响。」想起三十年前雪灵即位时的茫然无措,如今这气势有了点妖王的味道。 雪灵遥望着樊翊,心头渐渐沉了。樊翊要赢,就必须打败擎沧,樊翊才三十年的修为,真的能比得上擎沧的六千年? 金泽沉声:「没想到崇虞这么无耻派出擎沧参赛,他是不惜一切要逼你放了崇鹜。」 雪灵不解:「崇虞为什么一定要崇鹜回去?」 「崇鹜知道狼妖族很多秘密,包括一万年前他们和魔王勾结的事。瑾王不杀崇鹜而是把他关起来就是想逼他给出狼妖和魔王勾结的证据。」 雪灵瞭然:「难怪。参赛者里有没有能和擎沧抗衡的妖?」 金泽:「我唯一不知深浅的只有羽立,如今就看他到底从山野孤客那学到多少。」 「如果羽立赢不了呢?」 金泽嘴角勾起:「崇虞无耻,我也可以比他们更无耻。」 接下来十六位妖把锦旗插回烽堠,地面的参赛者自由选择加入哪一组。和以往平均分配不同,这次的妖只在樊翊和擎沧之间选择。一个是神级狐妖的徒弟,实力深不可测。一个是成名已久的狼妖高手,功力法术在妖界都是顶级。樊翊和擎沧之下分别排了一千多名妖,其他烽堠下的妖寥寥可数。 第127页 哲境看到这样的场景,回首看向金泽:「泽大人,这样的情况,复赛还有必要吗?」 金泽思索片刻:「复赛改成个人赛,每组选出十六名妖。半决赛换成组赛,赢的那组进入决赛。」 哲境摸着鬍鬚赞许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规则一改,站队又发生了变化,樊翊和擎沧之下的妖开始分散到其他烽堠下,变成了每组均匀的三百多名妖。 会试结束,擎沧特意走到樊翊面前,仔细打量他:「你的灵力很奇特,不像是只有两千年修为。的确是后生有为。」 樊翊负手:「擎沧大人找我有事?」 「你参加逐鸿会必是想飞黄腾达,功成名就。我可以满足你愿望。」 樊翊注视着擎沧:「哦?」 擎沧:「只要你不和我作对,我保证你能心想事成。」 樊翊嘴角勾起:「看来擎沧大人对逐鸿会志在必得。」 擎沧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你明白就好。」 樊翊微笑点头:「我明白!」 -- 雪灵静静地坐在窗前梳头。月光挥洒,如轻纱般将雪灵覆盖,旖旎如世间难寻的精灵。 樊翊伸手搂着她肩膀,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雪灵嗤笑一声:「隐藏实力你做到了,炫耀高调你也做到了。你夺下锦旗后,金泽就留意到你。知道你是山野孤客的徒弟后更是对你寄予厚望。」 樊翊在她身旁坐下:「哦?他指望我打败擎沧?」 「擎沧这么个成名已久的高手来参赛本就理亏。你别勉强,就算你败给擎沧,金泽也会让他赢不了。」 樊翊哼了声:「那我更要狠狠揍他一顿。」 雪灵打量着他的脸,伸手摸了摸,真的完全看不出来是面具。而且不仅外貌改变,声音也变了。 樊翊的手挥过脸庞,恢復成原貌:「做面具的方法是山野孤客传授给妈妈的。三千年前,妈妈刚即位,内忧外患之下,她孤立无援,只能求助山野孤客。那时山野孤客早就退隐,妈妈还是想法子找到他。但是一万年前山野孤客在和魔王打斗时中了魔王的毒,几千年来,毒性越来越强,他怕自己会魔变,已经安排好寂灭。他虽然没办法帮妈妈出战,就秘密当上妈妈的师父,把一生所学传给了妈妈,包括这个任何灵力也无法识破的面具。妈妈被迫下嫁崇鹜,妈妈就让侍女带上面具假扮成她和崇鹜行夫妻之事。不过那个崇鹜实在是变态至极,一次醉酒后,竟然把妈妈的侍女折腾至死。妈妈对他深恶痛绝。」话至此,樊翊不禁咬牙切齿。瑾萸把她被迫下嫁一事告诉他时,他难以置信。瑾萸说,虽说侍女代她受了屈辱,但她必须躲在一旁看着崇鹜的噁心行径,以免他期间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而露出把柄。那一幕幕画面让她做了几百年的噩梦。 雪灵难以想像如果没有山野孤客的面具,瑾王会承受怎样的凌.辱。 樊翊冷哼一声:「擎沧竟敢找上我暗示别和他争第一,好让他向你提出释放崇鹜的要求。我呸!」 雪灵既宽慰又担忧,樊翊在逐鸿会上玩游戏般地拿下锦旗后各路高手立即留意到他,如今他俨然成了逐鸿会的光环人物。 雪灵靠在他的胸膛:「总之你万事要小心,别明面上和擎沧对着干。」 「我知道该怎么做。明天我回去就向妈妈探问擎沧的底细。」樊翊亲了亲她的髮鬓,「我有那么好的师父和军师,你还怕我赢不了?」 雪灵抬头笑看着他,心中感慨:「从前,母王只想你做个普通的凡人,现在,她却要你称霸妖界。」 樊翊感嘆:「终究妈妈明白,我不是只能困在温室里的小狐狸。如果我要飞,她就为我准备好最强的翅膀。」他亲了亲她的唇,「人间有句名言:成功男人背后都个伟大的女人。我有两个,你还怕什么?」 雪灵宽心一笑,莞尔嫣然。 樊翊不禁看得痴迷,伸手抱起她向床辇走去。 雪灵靠在他耳边柔声呢喃:「今晚不能再过了。」 樊翊暧昧笑着:「如果把你逼出原形,我就变出真身和你缠绵。」 第54章 . 气势非凡 这马屁拍得真牛! 晨曦轻洒, 照出纱帐里相拥的身影。 樊梦叫住了要通报的侍女,径直入内殿。侍女知道樊梦和雪灵的关系,也不好阻拦。 樊梦来到床辇旁,拉起纱帐, 「姐姐, 你昨天怎么不带我去……艾玛, 对, 对不起……」 樊梦急忙放下纱帐,刚想走离内殿就被雪灵叫住。樊梦背对着床辇, 扭扭捏捏地说:「我不知道你床上有人,对,对不起。」等等, 姐姐床上的男人是谁? 「来了妖界还是一样横冲直撞。」樊翊念叨。 啊,是哥哥!樊梦安心地笑了,回过头,「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樊翊穿上衣服:「我要走了,你在妖界守点规矩,别麻烦阿灵。」 他亲了亲雪灵的脸颊, 施展法术,床辇现出一个通道,樊翊翻身下去后。通道关上, 毫无痕迹。 樊梦瞪着亮晶晶的圆眼, 这个偷情机关真妙。 雪灵穿好衣服下床:「一大早就过来, 有什么事?」 樊梦撇嘴:「姐姐,你昨天怎么不带我去逐鸿会?」五百年一次的妖界盛会,她怎么能错过? 第128页 「昨天是逐鸿会开幕大典, 妖界大臣都在,你不方便出现。」 樊梦挽着她的手臂:「你可以让我假扮成你的侍女。姐姐,下次你一定要带我去,好不好吗?」 雪灵无奈看着她,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一定会想尽法子偷偷跟去,对不对?」 樊梦靠着她的肩膀,撒娇:「还是姐姐了解我。」 「我安排一下。不过逐鸿会可不是君子比试,你要有心里准备会很血腥。」 -- 原本逐鸿会的复赛妖王不会出席观战。雪灵告诉金泽希望能观看羽立和擎沧两组的比试,金泽为她安排羽立和擎沧为复赛最后两组。复赛每组选出十六名妖,只要能占据一座烽堠而不被其他妖挑战就算晋级成功。 洪放好一番比试后入选,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旁观战。当看见雪灵和金泽出现在观战台时,惊讶不已,看来陛下对羽立寄予厚望。 樊翊准备上场,看见坐在观战台的雪灵和樊梦,就知道一定是樊梦闹着要跟来。洪放向樊翊点头示意,樊翊看他被众妖围攻,几经苦战,终究还是艰难地占据一座烽堠,心里也有了被围攻的准备。只是当比试开始,他冲去占据一座烽堠后,所有妖都去攻占其他十五座烽堠,根本没妖理会他。他站在烽堠顶,怔怔地看着十五座烽堠一片混战,仿佛这次比试和他无关。 樊翊哑然失笑,山野孤客的名声太大,大得没有妖敢挑战他。比试场的混战还要打一段时间,樊翊干脆坐在烽堠顶,优哉游哉地观战。 樊梦没看懂,低声问雪灵:「为什么没人去打那个蓝衣傢伙?他就这么坐在那,也太嚣张了。」 雪灵微笑:「他的功力非常强,没人敢挑战他。」 虽然瑾萸告诉过樊翊,逐鸿会的比试只有一个规则:赢!每次死在逐鸿会的妖少说有几十上百,受伤的更不计其数。樊翊看着众妖相互厮杀,血肉横飞的场面,不免还是揪心噁心。 一个褐衣狼妖占据了他身旁的烽堠,烽堠上趴着一个被打得动弹不得的虎妖,褐衣狼妖一脚把虎妖踢起,随即想补上一掌。他这一掌下去,虎妖必然气绝身亡。 樊翊陡然皱眉,挥掌打开褐衣狼妖的掌力,再跳起接住虎妖,把他安放在地上。 樊翊腾空去到褐衣狼妖身旁,恨声:「他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你还要赶尽杀绝?」 褐衣狼妖好像是听到最可笑的斥责,他哈哈大笑:「羽立,你是在深山待太久了吧。这是逐鸿会,不是孩童会,技不如人就只能任人鱼肉。」 「是吗?」樊翊目光陡然一沉攥起拳头,「我看中你这座烽堠,你可以滚了。」 褐衣狼妖收敛耻笑,沉声:「你已经有一座烽堠还要来霸占我的。什么意思?」 樊翊勾起嘴角,一脸冷漠:「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不顺眼。」 不过七八个来回,褐衣狼妖就被重重打落地面,吐了一大口血。 樊翊坐在褐衣狼妖的烽堠顶,目光扫向正在激战的烽堠上,那些要下重手的妖立即有所收敛。 比试完结,樊翊回到等候区,洪放走来,无奈地说:「半决赛时,我们第一轮就对上。」 樊翊微笑:「到时我们好好打一场。」 洪放摇摇头:「那个几下子就被你打下去的褐衣狼妖是擎沧旗下妖将。我在初赛时和他打过,差点被他的狼爪抓伤。我想我也就能和你过几招。」 樊翊拍拍他的肩膀,安抚:「我看他不爽,所以下了重手。我们比试时就点到为止吧。」 -- 午饭过后,最后的擎沧组上场。擎沧上场前冷魅地扫了樊翊一眼:「山野孤客可不是心善的狐妖,他杀起妖来从不手软。这点你怎么没学到?」 樊翊寒眸和他对视:「擎沧大人怎知我没学到?该杀的妖,我绝不手软。」 擎沧勾唇邪笑:「那就好。我等着看。」 擎沧出场,在场的妖都怯生生地避开。他跳上烽堠顶坐下,挥手变出一张悬空的茶桌,倒茶慢悠悠地喝起来。 樊梦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傢伙更牛,竟然喝起茶来。我们都没喝茶呢!」 正如樊翊比试时一样,没妖敢招惹擎沧,在其他十五座烽堠比拼得热火朝天。 擎沧阴鹫地看向雪灵,眼中浮起一抹冷戾的笑意。他陡然腾空跳起,飞向其中一座烽堠,捉住一个狐妖,伸出狼爪,直击他的左胸,狼爪一扯,一个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就出现在他手中。他一松手,狐妖掉落时他的狼尾巴幻化成利剑,把狐妖砍成两截。 全场譁然。 雪灵和樊梦何曾见过如此惨绝人寰的场面,樊梦尖叫一声,「扑通」从座位掉落晕倒在地。虽然雪灵不至于晕倒,但刚吃完午饭,胸口立即翻江倒海,她竭力强忍着不吐出来。金泽急忙挥手在她面前布下屏障遮掩,雪灵再也忍不住把午饭全吐了出来。 擎沧松手,血淋淋的心脏掉落地上,一脸伪装的惊讶:「哎呀,臣失礼,吓着陛下了。」 樊翊怒不可遏地盯着擎沧,擎沧舔了舔手上的鲜血,挑衅:「狐妖的血真甜。」 哲境扶起樊梦,给她输了灵力后,樊梦才悠悠转醒。 金泽:「请左长老把小梦送回后殿。」他轻扫着雪灵的背,「你要留下来还是回去?」 第129页 雪灵深唿吸稳住气息,恨声:「我留下来。就看擎沧这混蛋还怎么吓我。」 金泽点头,挥手解开屏障。 擎沧回到烽堠顶,继续悠然自得地喝茶,仿佛刚才不过是踩死了一只不值一提的蚂蚁。 洪放看向怒火中烧的樊翊,愤声:「擎沧竟然就这样残杀一个狐妖,他纯粹是要给陛下和你来个下马威。」 樊翊的拳头攥得咯咯直响。按照半决赛的规则,他在最后一轮才会对上擎沧,为免擎沧继续滥杀无辜,他决心要雪灵安排他第一轮就和擎沧决战。 擎沧喝了几口茶,看见占据烽堠的三个狐妖,嘴角浮起瘆人的笑意。他慢悠悠地飞到一个狐妖面前,狐妖看见擎沧前来,脸色霎变,恭恭敬敬向他行礼:「擎沧大人。」 擎沧陡然挥掌,重击狐妖。狐妖顿时口喷鲜血,从烽堠掉落,擎沧一把抓住他的腿,向上一甩,狐妖再次掉落时,他伸出尾巴利剑,刺穿他的身体。狐妖惨叫一声,气绝身亡。擎沧的尾巴一甩,狐妖重重落地。 全场震骇得鸦雀无声。不久后,观战台上传来了掌声。 雪灵缓缓却重重地鼓掌:「擎沧大人果然没让朕失望,此次比试真是精彩绝伦,让朕热血沸腾。可惜父君远在幽箩川,看不到擎沧大人如此精彩的比斗,但朕自然想父君感受到朕的感觉。来人。」 「陛下。」雪灵身旁侍卫待命。 「擎沧大人如此利落就杀了两个狐妖,给在幽箩川的父君送去两根桃夭藤,给他热热身子。告诉父君,这是擎沧大人给他的礼物。」 「领命!」 妖界的桃夭藤就如同火刑,被桃夭藤绑住,有如被灵火焚烧。 雪灵冷肃盯着擎沧:「擎沧大人继续。」 擎沧紧咬牙关,双颊颤震,转身飞回烽堠顶,一挥手,悬浮的茶桌撞向烽堠,「噼里啪啦」地掉落地面。 金泽看着雪灵,想起了前世的她挡在自己面前阻止他和神将的打斗。灵力低微,无依无靠时她还在尽力守护她的村民,更别说如今她是名正言顺的妖王。 洪放一拍大腿,喝彩:「陛下好样的。我还以为陛下就是个做做样子的傀儡,但今天的气势非凡啊。」 樊翊:「傀儡?!」 洪放疑惑看着樊翊:「你不会真以为一个才五百多年修为的银狐能统领妖界吧。幕后真正的妖王是陛下的王夫泽大人。」 樊翊怅然:「我知道,委屈她了……」 洪放更是困惑:「委屈她?泽大人灵力高强,气宇非凡,对陛下又是万分的好,哪来的委屈?」 樊翊没回答,只是默默看向观战台上的雪灵。雪灵像是感觉到樊翊目光中的温度,看向樊翊所在的等候区,莞尔一笑。 洪放好似被雪灵的笑容勾了魂,失神喃喃:「陛下真是狐妖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樊翊哼了声:「胡说!」 洪放回过神:「怎么,你还见过比陛下更美的狐妖?」 樊翊会心一笑:「她是上天下地,人神妖魔四界中最美的……」 洪放发愣了好一会,他还以为山野孤客的徒弟清高傲骨,不屑奉承之事呢。他举起大拇指:「牛,这马屁拍得真牛! 第55章 . 赤玦剑 不是他败就是我赢 初赛完结, 三天后半决赛。侍卫张贴出对赛表,众妖看过后,一脸「为你默哀」的表情看着和擎沧对战的第一组,特别是组里的狐妖。 「你猜到时会不会有狐妖临阵脱逃?」 「肯定有。擎沧大人向来不喜欢狐妖, 狐妖和他对阵, 不死也重伤。」 樊翊默默听着众妖的对话, 看向观战台上快要离开的雪灵和金泽, 快步走去。 侍卫阻挡他靠近,金泽看见他过来, 止步。 樊翊行礼:「泽大人,民有事想说。」 「说吧。」 「半决赛时,可否安排第一轮我组和擎沧组对战。」 金泽略微诧异:「为什么?」 樊翊:「我与擎沧大人终须一战, 既然如此,不如早打早了结,不是他败就是我赢。」 雪灵没忍住噗嗤一笑,过后却禁不住担心。她清了清嗓子:「你有信心打赢他?」 樊翊一脸不容置喙的神色:「民定不负陛下所望。」 金泽神情沉冷:「你没见识过擎沧的真正实力,怎敢口出狂言?」 樊翊毫不退缩:「民没见识过擎沧的真正实力,正如师父当年没见识过魔王的实力一样。不知深浅,但必竭力而战。」 金泽闪过一抹赞许之色, 缓缓点头:「好。」 他向侍卫吩咐了几句,不久侍卫张贴出新的对赛表。 洪放愕然地盯着对赛表,半决赛第一场, 羽立组对战擎沧组。他急忙迎上从观战台回来的羽立, 「羽立, 是你请泽大人改了你的对赛?」 樊翊点头:「反正迟早要打,早打早安生。」 羽立组里的三个狐妖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一阵后, 向樊翊走来,行礼:「羽立君,我们三个商量后,感觉无力和擎沧大人对抗,就此退出逐鸿会。」 樊翊皱眉瞪着三人:「还没打就退却?你们这么懦弱还参加什么逐鸿会?」 狐妖们羞愧低头:「我们没想到擎沧大人这样的高手会参加逐鸿会,更没想到他会下手如此狠毒。我们不是羽立君,实在难以应付擎沧大人的毒手。」 第130页 樊翊一时无言以对。 退赛的狐妖远不止羽立组的三人,就连擎沧组里的狐妖虎妖也退赛。金泽收到退赛名单后,眉头深锁。擎沧的辣手的确吓怕了不少初生之犊,擎沧不除,逐鸿会根本没法子进行下去。 哲境摸着长鬍子:「泽大人,反正今年逐鸿会的规则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也不差继续改下去。」 -- 人间。 樊翊回到坪山别墅和瑾萸谈及擎沧的事。瑾萸明言,以樊翊目前的灵力和功力,不能现出真身,没有能和他合二为一的兵器,要对付擎沧一定是一场艰难苦战,甚至很可能落败。 兵器?樊翊想起了昊宸给他用过的剑。 樊翊变身羽立,隐藏了妖气,向神界飞去。昊萱告诉过他,昊宸平日都在龙帝宫之下的应天将府办事,他是统领应天将府的掌卫总将。 神界。 昊宸听着侍卫来报,一个名叫翊的神民求见,说是有关小萱的事。 翊?小萱?昊宸皱眉,难道是樊翊?难道小萱出了什么事? 昊宸走出应天将府,看见一张陌生面孔。樊翊示意他去到僻静之地,恢復原貌。 昊宸:「小萱出事了?」 樊翊摇头:「小萱没事。不过我也知道雪灵不仅没死,还当上了狐妖王。」 昊宸目光陡然一震,静静和他对视。 「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当我的师父。」 昊宸神色冷肃:「那你就该知道你不能来神界。」 「我想要那把剑。」樊翊坦言,再把他参加逐鸿会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没有那把剑,我赢不了擎沧。」 昊宸郁闷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气结于胸:「不用我告诉你你也该猜到那把剑是什么来歷。你还敢问我要剑?你不想要命,我还没想死。」 「不会有别人知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是羽立,不是樊翊。」 昊宸冷哼一身,负手转身:「你立即离开神界。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拿到那把剑。」 「师父……」 昊宸冷漠地打断他:「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当你师父,我就不再是你的师父。你前世的恩我已经报完,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关系。」 樊翊一愣,怅然:「师父,我不知道前世的事,我只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就算你不认我,你还是我的师父。」 昊宸咬着牙关:「那你就别自己作死。」 「我看到前世的我和雪灵是夫妻。雪灵本来就是青桡的妻子,她是被龙帝抢去……」 昊宸怒喝:「你闭嘴!」 面对昊宸的暴怒,樊翊哑然。他沉默片刻:「前世的事我不在乎。」他抬眼注视着昊宸,「但今生,雪灵依旧是我的妻子。这次,没有人、妖、神能把她抢去。」 昊宸胸腔起伏不定,双眸在哀恸中闪动,难道灵识转世,命运也轮迴?他的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阿翊,你斗得过金泽,也斗不过龙帝。难道你真的不能放手吗?」 樊翊讪然一笑:「能放手我就不叫樊翊。既然师父不肯给我剑,我就另外想法子,我可不想现在就死在擎沧手里。叨扰师父了。」樊翊变回羽立,飞身离开。 ~能放手我就不叫青桡。~ 昊宸眉心深锁,看着樊翊离开的身影,他一拳打在身旁的大树上,大树轰然断裂倒下。 -- 坪山别墅。 樊翊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没有拿手的剑,怎么和擎沧对战?虽然可以用瑾萸的孤星剑,但整个妖界都知道孤星剑的来歷,他拿出这把剑就是明晃晃地掀开自己身份的底牌。不然,就拿瞿野的千年桃木剑?一个狐妖用桃木剑,成何体统? 想得越久,樊翊就越渴望昊宸那把剑。不如趁昊宸不在家,去他家里偷?樊翊拿枕头压住自己的头,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那把是青桡的剑?绛红剑身,蜿蜒剑刃,彷如一道流动的血液。 他的脑子骤然出现一个画面,一个蓝衣男人站在蓝色火焰前,任血液滴落火焰中,血液被灵力包裹着,慢慢变成了绛红的剑身。 樊翊陡然惊坐而起,血?火?他是不是也能造出一把剑? 他走到花园里,找来了些干树枝,刚想生火,却眉头一皱,不对,画面中的火焰是蓝色的,他挠挠头,霍然明了。青桡是龙神,他用的当然是龙火。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樊翊变出真身,向干树枝喷火,蓝色火焰轰然燃起。 樊翊变回人身,欢喜笑起,果然。看来他也真有机会给自己造一把剑。他现出龙爪,割破手腕,把血液滴入蓝色火焰的同时用灵力把血液包围。 神界。 昊宸陡然惊醒,从床上跳下,跑去后园的山洞中。赤玦剑闪着蓝光悬浮空中,冲击着他布下的结界。 「青桡!」昊宸失神呢喃。赤玦剑的蓝光越来越烈,轰一声冲破了结界,向外飞去。 命运之轮碾过时,任何结界也阻挡不了。 昊宸喟然长嘆,缓缓攥起拳头。 樊翊困惑注视着火焰中的血液,似乎没什么变化。火是火,血是血。 樊翊蹙眉,难道还差点什么?他负手抬头看向无垠深夜,沉思。 远处,一道蓝光划破黑夜的幽黯,急速向坪山别墅飞来。樊翊瞪大眼,那是什么东西? 樊翊还没回过神,蓝光就来到他面前,停了下来。 第131页 昊宸的剑?握草,这燃火滴血的仪式不是造剑,而是召唤宝剑? 樊翊惊喜地握住蓝光绛红剑,嘿嘿,昊宸不肯给,它自己来了。只是他没高兴多久,昊宸就骑着巨鹰来到。 樊翊立即把剑放在身后:「师父,我可没去偷你的剑,这剑是自己来的。」 昊宸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蓝火,凝视着他,神色复杂纠结。过了良久,他缓缓地说:「这把剑叫赤玦剑。是青桡用他的心头血在龙火里炼成的。」 心头血!哦,原来如此。难怪他炼不成。 「你如今不只是龙神,还是狐妖。想发挥这把剑的威力,还需要你狐妖的心头血。」 樊翊毫不犹豫地把剑扔给昊宸:「师父,你刺向我的心脏。」 昊宸没有迟疑,一剑刺进樊翊胸口。樊翊胸口一阵刺痛,心头血滴落在赤玦剑上,蓝光绛红剑瞬间闪耀一层金光。 昊宸拔出剑,立即用灵力为樊翊止血疗伤。 昊宸怔忡地注视着手中的剑。赤金蓝光赤玦剑,由龙神和狐妖的心头血炼造而成,全天下独一无二。它是决绝,是执拗,是轮迴也破解不了的深情。他把剑递还樊翊,「我再也留不下它,这是你的剑。」 樊翊细细端详手中的剑,隐隐感觉到它的愤怒和刚烈。 昊宸叮嘱:「不到万不得已,别使用这把剑。」 樊翊明白他的忧虑:「龙帝会因为我是青桡转世而杀了我?」 昊宸肃穆:「龙帝会因为你夺走雪灵而杀了你。龙帝等她等了五百多年,你以为只有你才有执念?」 樊翊讥诮:「如果龙帝认为心是可以夺走的,他就白等了五百年。」 昊宸无奈摇头:「你和青桡一样死心眼。祝你好运!」说完腾空跳起。 樊翊向他叫道:「师父,我赢了逐鸿会就请你喝酒。」 昊宸背着他挥挥手,骑着巨鹰消失在黯冷的夜幕中。 瑾萸缓步走来,盯着樊翊手中的赤玦剑,手微扬,一把银剑出现在她手中。 樊翊会意,施展灵力,赤玦剑骤然如同一道闪耀着赤金蓝光的蜿蜒血流:「妈妈,你别让我。」 两剑交错,撞击出万丈光芒,瑾萸被剑气击退到几米开外,她急忙捂着胸口用灵力稳住被震得紊乱的心跳。 「妈妈,没事吧?」樊翊焦急地飞身到瑾萸身旁,扶住她。 瑾萸摇头感嘆,她曾经叱咤妖界,一统三国,如今她竟然挡不住儿子的一剑。 「没事。这几天你专心练剑,拿下擎沧。」 第56章 . 真相(一) 青炀没撒谎?! 三天后, 妖界逐鸿会。 一场半决赛,把妖界的重臣全吸引来,雪灵和金泽来到,众臣行礼。 会场中, 羽立组有十一名妖, 擎沧组十四名。哲境宣布, 鑑于退赛妖数不少, 每组都不满十六人,只要有一名妖占据烽堠而不被挑战, 该组就胜出。明明白白就是让羽立和擎沧单挑。 羽立和擎沧站立会场中央,其他妖都退到会场边缘。这样的高手大战,普通妖还是别掺和。 擎沧负手, 好整以暇地看着樊翊:「我还以为你会识趣的退赛。」 樊翊翘手:「真巧,我也这么想。」 擎沧冷哼:「你真以为你能打赢我?」 「我不是以为,我就是能打赢你。」 擎沧不再废话,挥掌攻来。 雪灵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实力似乎不相伯仲。但她瞥见金泽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忙低声问:「怎么了?」 「擎沧在试探羽立的实力,论灵力和功力, 擎沧还是略胜一筹。而且,擎沧的狼琊刀还没出来。希望羽立能有和狼琊刀对抗的武器。」 果然,金泽话音未落, 羽立和擎沧对掌, 擎沧稳如磐石, 羽立却被他的掌力震飞。樊翊明白,擎沧的灵力比自己强,硬碰硬绝对赢不了他。 他稳住气息, 伸手默念,赤玦剑瞬间出现在他手上。全场都被他手中那把闪耀着赤金蓝光的绛红剑吸引。 金泽忍不住侧身问哲境:「左长老可曾见过此剑?」 哲境摸着鬍子摇头:「老臣活了近万年,还真没过这样的剑。」 擎沧目光微紧,不敢小觑,伸手叫唤来狼琊刀。 刀剑相击,撞出灼目光芒,擎沧被剑气震得双手发颤,有一瞬间,他好似看见羽立的剑身上闪过一道龙狐交缠的炫光。 擎沧狠声:「你到底是什么来歷?」 樊翊举起赤玦剑:「你不配知道。」他挥剑重击,这次樊翊稳如磐石,擎沧被震飞几米之外。 金泽赞许点头:「羽立赢了。」 雪灵惊喜:「真的?」 金泽:「羽立这把剑和他融为一体,剑是他,他是剑,擎沧敌不过。」 擎沧脸色大变,他急促喘息过后,变身成黑狼。 全场譁然,擎沧近千年没现过真身,今天竟然被羽立逼了出来。 樊翊蹙眉,擎沧能变身,他可不行。变身后的擎沧实力提升了不少,就算樊翊使用赤玦剑,也只能和他打成平手。 金泽面容渐渐变得沉冷,羽立为什么不现出真身? 樊翊和擎沧打了几百回合也难分胜负,心里渐渐着急。樊翊施展十成灵力,随着他的灵力在赤玦剑中流转,他陡然感觉到满腔火热从手臂传到剑里,剑身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勐烈。难道龙神火不只能在变出真身后喷出来,还能从剑中击出? 第132页 擎沧黑狼向他扑来,樊翊操控龙火,赤玦剑勐然一挥,划出一道蓝色火焰,火焰剎那间烧着了黑狼全身,擎沧骤然惨叫一声,掉落地上。 擎沧用尽灵力也无法扑灭火焰,在地上滚动哀嚎。樊翊落地,挥手灭了他身上的火,淡淡地说:「承让了!」 全场静默了好几秒后,响起了震天的叫唤。「羽立,羽立,羽立!」 雪灵展颜笑起,樊翊真的打赢了擎沧,也就是赢下了逐鸿会。 金泽心下震撼,妖界中极少有妖族能运用火,他从没听说过狐妖能操控火焰。羽立才两千年修为,竟然能施展出灵力也扑灭不了的灵火。 樊翊收回赤玦剑前去拜见雪灵和金泽。 金泽开门见山:「羽立,我想看看你的剑。」 樊翊行礼:「泽大人的要求民恕难从命。我的剑是师父用心头血在灵火里冶炼而成,除了师父和我之外的妖触碰会被灵火灼烧。」 金泽暗地惊愕,他竟然不知道有这种炼剑方法。 「擎沧变身后和你纠缠了那么久,你为何不变身?」 樊翊狡黠扬了扬嘴角:「我感觉我不变身也能打赢他,就和多他玩玩。」 这口气!雪灵抿着嘴强压下笑意,哲境双眼微瞪,金泽的脸颊抽了抽。 金泽:「你为何要参加逐鸿会?」 樊翊念念有词:「师父寂灭之前曾告诉我,八百年后新妖王会即位,新妖王虽然年少歷浅,却关系着妖界的安稳平和,师父要我参加逐鸿会,证明我能胜任为陛下的侍卫,守护陛下。」 金泽心中更是讶然,山野孤客竟然能预知八百年后雪灵即位,那时雪灵甚至还没降生。「以你的功力,当个侍卫太大材小用。」 樊翊坚持:「我要遵从师父的吩咐,守护陛下。」 金泽忖量片刻:「山野孤客既然已经仙逝,你如何证明山野孤客就是你的师父?」 樊翊从怀中拿出一块幻镜,挥手一扫,一身白袍的山野孤客出现在幻镜之上,衣袍随风飘扬站在山崖边:「我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了。我已时日无多,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说完,山野孤客转身跨步离开。 金泽心头一阵触动,妖界人都知道山野孤客中了魔毒,为免被魔化而选择自我寂灭。他怅然地点点头:「我自会和陛下商量你的安排,你下去吧。」 樊翊和雪灵不动声色地交换眼神,转身离开。 -- 夜色旖旎。 樊翊搂着雪灵坐在躺椅上,雪灵靠在他怀里:「我已经告诉金泽想用你为我的贴身侍卫,他说他要再考虑一下,或者要安排另一个他信任的妖和你一起。」 樊翊轻抚她的髮丝:「如果他那么轻易就同意,我还看低他。换做是我,我才不能把你交付给一个不明来歷的傢伙。不过我有法子让他不得不同意。」 雪灵眨眨眼:「什么法子?」 樊翊眯着眼,一脸神秘状:「秘密。」 雪灵也不追问,但是好奇另一件事:「你那把剑真的不能碰?」 樊翊伸手唤来了赤玦剑,递给雪灵:「我不一本正经地胡扯怎么能忽悠金泽?」 只是赤玦剑在雪灵手中就是一把绛红蛇行剑,并无赤金蓝光。樊翊把拿剑的经过详细告诉雪灵。 「那就是说,这把剑只有你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樊翊点头:「昊宸担心我用这把剑时被龙帝发现,千叮万嘱我非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雪灵:「我看金泽对这把剑起了疑心,幸好你说谎圆过来。」 樊翊轻笑:「妈妈挑山野孤客当我的师父真是我的圆谎好帮手。什么事都推给他,没人能挑出毛病。」 虽然知道樊翊体内有龙神和狐妖的血液,但他才修炼三十年就能把有六千年修为的擎沧打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雪灵不解:「为什么你三十年的修炼比妖界的三千年还强。」 樊翊耸肩:「可能因为我是神、妖、人三为一体,修炼起来效果倍增。」 雪灵:「在神界休养三十年后,我感觉身体里花神的灵力在慢慢甦醒,有些花神的法术我不知不觉就能运用。如果你体内青桡的灵力完全甦醒,不知道会是什么景象?」 樊翊亲了亲她的脸颊:「以后别再把青炀看成天下无敌。他再强,为了你,我也要打败他。」 雪灵嫣然笑起:「还有十年就到我和青炀金泽的四十年之约,都时我告诉他们,他们俩我都不选。」 樊翊点头:「那我还有十年可以修炼,到时候如果青炀翻脸不认帐,我就不信打不赢他。」 三十年前的痴心妄想成了现实。或许就如三十年前樊翊豪情万丈地说:敢想敢做才有机会成真。 -- 羽立打赢擎沧后,逐鸿会大局已定。羽立是必然的冠军,没了擎沧的威慑,其他妖也竭力争取表现。洪放因为后补赛而打进了决赛拿到第十名。 羽立虽然说是山野孤客的徒弟,实力强悍,但毕竟没有任何妖知道他的背景,他实则来歷不明,金泽还是决定拒绝他当雪灵的侍卫。 虽然冠军赛没什么看头,在雪灵的邀请下,瑾萸还是前来观战。她坐在雪灵左后方,看见羽立出场时,故作惊讶地脱口而出:「羽立?」 金泽诧异:「瑾王认识他?」 瑾萸:「一千多年前我见过山野孤客,那时他就跟在山野孤客身旁,还是个孩子。现在长大了。」 第133页 雪灵暗地窃笑,樊翊为了当她的侍卫,把瑾萸也利用上。 羽立轻松取胜,前来拜见妖王。瑾萸藉机和羽立闲聊几句,说到山野孤客寂灭,难免悲戚一番。然后顺理成章直接安排羽立当上雪灵的贴身侍卫。 瑾萸看向金泽:「泽大人,你没意见吧。」 既然瑾萸开口,金泽再无拒绝之理,只能安排羽立和洪放一起当上雪灵的贴身侍卫。 -- 回到后殿,瑾萸告诉樊梦,吃完晚饭就要带她回人间。樊梦心里着急,她还没机会问雪灵拿龙帝的白玉红心项鍊呢。 吃晚饭前,樊梦特意去找雪灵,笑嘻嘻地在雪灵耳边说悄悄话:「姐姐,现在哥哥每天都能陪着你,保护你,我好羡慕。」 「你不是也有爸爸妈妈陪着你吗?」 樊梦满脸委屈:「那不一样,他们总不能二十四小时保护我。而且你也知道,妈妈多严格,动不动就要我闭关练功,唉,我是个凡人,要我闭关几十年,那是要命啊。」 雪灵无奈摇头:「说吧,你想怎样?」 樊梦清了清嗓子,挽着雪灵的手臂,扭扭捏捏:「就是,那个,那条龙帝给你的项鍊,你可不可以给我。」 雪灵一愣,摇头:「我已经把龙罡罩给了你,不能再把项鍊给你。」 樊梦扁嘴:「有了龙罡罩,的确没人能伤害我,可是,如果有人把我困住,就能活活把我渴死饿死。」 「你好好地在人间怎么会有人困住你呢?」 「姐姐,我可是你的妹妹,瑾王的女儿,太多妖对我虎视眈眈。」樊梦委屈托腮,「我又没铃铛,又没侍卫,现在还成了妖界的香馍馍,唉,哪天你发现我被困死在龙罡罩里……唉……」 雪灵又好笑又好气,这个小丫头真是和青炀槓上,他的东西还要上瘾了。也行吧,有了樊翊在身边,青炀的项鍊她倒真的用不上。 雪灵拿出白玉红心项鍊戴在樊梦的脖子上:「你要记住,非到万不得已,一定不可以用。你把龙帝惹怒了,他有一万种法子惩戒你。到时候我也不好向他求情。」 樊梦开心得蹦了起来,她抱住雪灵,亲了亲她的脸庞:「谢谢姐姐。我祝你和哥哥百年,不对,万年好合。」嘿嘿,有了龙帝的龙罡罩和项鍊,上天下地再没有她怕的事。 -- 尧銮宫侍卫所。 羽立步入侍卫所,里面的侍卫都满目钦佩地看着他,能和一个打败擎沧的高手共事,真是莫大荣幸。 洪放走来,为樊翊抱不平:「没想到瑾王陛下竟然会分派你为陛下的贴身侍卫。以你的实力和身份,怎么也得当个将军。」 樊翊拍拍他的肩膀:「你这还不懂?陛下灵力不高,我有的是护主立功的机会。难道你想跟着像泽大人一样的妖将高手,他们一出手就没你什么事。」 洪放张大嘴,呆愣一会,也是,他怎么没想到这层。这羽立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原来心里精明得很。 洪放凑到樊翊耳边:「我看你将来必成大业。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樊翊玩味看着他:「难道你不是泽大人派来盯着我的?」 洪放双眼瞪成铜铃:「怎么可能?你是瑾王钦点给陛下的侍卫,泽大人哪还会不放心?」 樊翊微笑:「泽大人的心思你也猜得到?我看将来必成大业的是你啊。」 洪放额头冒汗,呵呵笑着:「我们还是快点去见陛下吧。」 樊翊和洪放去到后殿外等候。洪放心里既忐忑又期待,轻声说:「我还是第一次能进尧銮宫的后殿。」 樊翊笑而不语。 侍女前来领着他们熟悉后殿,樊翊边走心里默默缅怀小时候在后殿和雪灵一起玩耍的日子,那时候,偌大的后殿只有他们俩。 侍女领着他们去到瑶芙园,雪灵正在花园中种七蘼花。 「陛下!」樊翊和洪放向雪灵行礼。 雪灵抬头看着两人,淡淡地说:「朕在尧銮宫里平日事情不多,你们没必要一起跟着,你们轮流每个时辰换班一次就好了。洪放,你一个时辰后过来替换羽立。」 「是!」洪放退下。 侍女离去后,整个瑶芙园只剩下雪灵和樊翊。樊翊蹲在她身旁,亲了亲她的脸颊,「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守在你身旁。」 雪灵莞尔一笑:「白天是你,晚上还是你,你就不怕很快就厌了?」 樊翊轻掐了掐她的下巴,在她耳边轻呢:「那我晚上多换点花样。」 雪灵脸一热,娇嗔:「你这脑子就不能想点正事?」 樊翊耸肩:「保护好你,让你开心爽快,就是我的正事。别忘了,我是你的贴身侍卫。」说完伸手搂着雪灵。 雪灵推开他:「宫里人多眼杂,你别太放肆。」 樊翊看着园中的七蘼花,忽然想起:「阿灵,我在人间雪山顶的七蘼花里看见风青桡和昭月灵成婚当天的幻象。」 雪灵不解:「青桡和月灵成了婚?」 樊翊挥手把看到的幻象投放在雪灵面前。 ~~在一片辽阔的繁花锦地,一男一女相对而立,一位长者站在他们旁边。 「风青桡,你可愿意娶昭月灵为你的妻子,一生一世,珍爱她,守护她,至死不渝。」 「我愿意。」 「昭月灵,你可愿意嫁风青桡为你的夫君,一生一世,与他相敬相爱,同甘共苦,终生不渝。」 第134页 「我愿意。」 「礼成!」 男女相拥着,身旁人群欢唿,一名身材丰腴,面容可亲的女子泪眼滂沱:「灵灵,你终于找到真心爱你的男人,叫那个阿炀哥见鬼去吧!」~~ 雪灵指着幻象中的丰腴女子,惊讶:「她就是南薰。为什么她说月灵没提过青桡,还说他是个疯子魔头?」 樊翊哼了声:「那就证明龙帝封锁,甚至篡改了她的记忆。」 「南薰说的那个『阿炀哥』,难道就是青炀?」 雪灵看着樊翊,樊翊眉心微紧:「青桡和月灵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但龙帝竟然说你是她的帝后。如果他不是在撒谎,就是他觊觎你,把青桡杀了,然后骗你入宫。总之,龙帝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樊翊看着眼下的七蘼花,「这些七蘼花都是从雪山顶移种来的,会不会也能看到幻象?」 雪灵:「你当时是怎么看到的?」 樊翊回想:「当时我太想你,落泪了。然后就折射出幻象。」 雪灵伸手轻抚着七蘼花,花里传来的苦楚瞬间让她落泪,泪珠落在花瓣上,在阳光下闪耀。渐渐地,一个霓虹光圈从泪珠上绽开。 ~~月灵怯怯地跟着侍卫走到大殿里。殿中有一张大床,床上坐着一个手脚绑着铁链的男人。男人看起来有五分像青炀,只是满脸狠戾,冷眼盯着月灵。侍卫默默走到偏远的角落,留下月灵和男人对视。 月灵深吸几口气,平復惊慌:「你好,我叫月灵。」 男人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月灵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包花饼:「我这里有一些花饼,你想试试吗?」 男人还是盯着她。 月灵拿起一块,吃了起来:「很香啊。」 男人狠戾的表情松动了些,他的鼻子抽了抽,舔了舔嘴唇。 月灵慢慢向前走去,拿出一块花饼递给他:「你也试试吧。」 男人迅速拿过花饼,大口吃了起来,这吃相,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好吃!」男人边吃边含煳地说,然后一手把月灵手中的一包花饼抢去,没多久,男人就把一包花饼全部吃完。 月灵递上水袋:「里面是花茶,你喝喝看。」 男人接过,「咕噜咕噜」地大口喝下,喝得急了,茶从嘴边流下。 男人满意地「啊」了声,看着月灵的眼神暖和了许多。 「我叫青桡,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来陪你玩的。」 青桡皱眉盯着她:「你来陪我玩?玩什么?」 月灵看着他被锁着的手脚,他的活动区域就只有这张床的三米开外。 「玩找花瓣。你要在一堆花瓣来找到七彩色的那片。那片花瓣可好吃了。」 青桡眨眨眼,点头:「好啊。」 月灵从袋子里拿出一把花瓣,向天空洒去,再用灵力控制它们在空中飞扬。青桡跳起,就在他快拿到七彩花瓣时,月灵的手一挥,花瓣飞走,青桡不服地追着。月灵用花瓣结成花网挡住他,青桡打破花网继续追。就这样玩了好一会,青桡拿到了七彩花瓣,开心得蹦蹦跳跳,然后一口吃下。吃完后,向月灵伸手:「我还要。」 月灵又和他玩了些小时候的游戏,他阴郁的脸色渐渐挂上了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侍卫送来饭食,青桡吃了一口,脸色骤变,把碗碟向侍卫狠狠扔去,「太难吃了。」侍卫躲避不及,被打得哀叫不止。青桡还不解气,变身成了神龙,向侍卫喷火,侍卫急忙飞出大殿躲避。青桡被铁链锁住追不出去,更为愤怒,不管不顾地向四面八方喷出蓝色龙火,月灵躲避不及,只能伸出左手阻挡,龙火在她左手臂上燃烧,瞬间痛彻心扉。~~ 幻象结束,雪灵和樊翊失神对视,他……他就是青桡? ~青桡是我的八弟,他一千年前中了魔毒,变得疯疯癫癫。七百多年前,你去了王宫负责照顾他。青桡变疯后,喜怒无常,任性妄为。~ 青炀没撒谎?! 第57章 . 真相(二) 小琰是谁的孩子?…… ~青桡是我的八弟, 他一千年前中了魔毒,变得疯疯癫癫的。七百多年前,你去了王宫负责照顾他。青桡变疯后,喜怒无常, 任性妄为。~ 青炀没撒谎! 樊翊失神喃喃:「青桡真的是疯疯癫癫的?可是青桡和月灵成婚时明明很正常。」 雪灵再三思索:「会不会是月灵在宫里照顾青桡, 青桡身上的魔毒被解, 恢復了神智?」 雪灵再滴下眼泪, 霓虹光圈出现另一个幻象。 ~~正午时分,七蘼花在花园里肆意绽放, 月灵和青桡在花园里玩耍时,远处走来五个男人,其中有青炀。 月灵展颜笑起。 「小心!」青炀脸色骤变, 大叫。 月灵转身一看,青桡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黑色魔龙,双眼闪着瘆人的红光狠狠地盯着月灵。魔龙挥爪,重重地一掌打中了月灵的胸膛。 月灵被打得飞了起来,满腔翻滚的血液从口中喷洒而出,混合着她翻飞的泪水扑向魔龙的脸。侍卫们立即收紧铁索,把魔龙强拉回大殿中。 「砰」一声, 月灵重重摔在七蘼花丛里。 「阿灵!」其中两个男人惊叫着。 白袍男人向月灵飞身而去,握着她的手腕尽力输入灵力,但灵识开始从月灵的口中飘出。 第135页 褐袍男人惊骇地看着白袍男人:「弘长老, 求求你, 救救阿灵。」 青炀飞身而来, 把一颗珠子放入月灵嘴里,再用灵力强压下去,但依旧无法阻止灵识的飘散, 随着灵识飘散越多,弘长老的额头渗出汗珠,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颓然放开手,沉重喘息着。 「师父!」青炀大叫一声。 弘长老痛苦地摇头。 青炀一把握着月灵的手腕,拼尽全力给月灵输入灵力,月灵的灵识越飘越多,飘落在七蘼花丛中。 弘长老拉住青炀:「她的心脉尽断,青炀,放手吧,她已经走了。」 青炀没理会弘长老,依旧倔强地给月灵输入灵力。 褐袍男人跪倒在月灵身旁,痛哭着:「阿雪,我对不起你,我没照顾好阿灵,我对不起你……」 一道七彩玄光蓦地从七蘼花丛沖天而起,像是要穿过神界,奔向未知之地。七蘼花的花瓣开始伸展,如同一条条七色彩带包裹着月灵,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青炀握着月灵的手碰到彩带,瞬间被震开。 众人震骇地看着被七色彩带包裹的月灵,大殿里传来青桡撕心裂肺地叫唤:「灵灵,灵灵……」 金袍男人惊诧不已:「弘长老,那是什么东西?」 弘长老摇头:「我从没见过。」过了一会,弘长老眼中陡然浮起难以置信的震惊,「月灵没死。」~~ 樊翊和雪灵怔怔失神,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樊翊难以置信:「青桡曾经害死过月灵?」 难道青炀说青桡毒发,把月灵扯入息落崖是真的? 雪灵:「原来前世七蘼花也救过月灵。」 雪灵留意到幻象中的褐袍男人也出现在青桡和月灵的婚礼上。难道他是月灵的父亲?不,南薰说过他的父亲是个抛妻弃女的混蛋。他会不会是南薰提到的月灵的后父,燕淼城的主君? 雪灵:「阿翊,我们这样看着记忆幻象的片段很难拼凑出完整的真相,一定要找到认识月灵和青桡的神询问才有机会。」 樊翊认同点头:「南薰的记忆被锁,昊宸师父又一个字也不肯多说,我们还能找谁?」 雪灵:「我想去找那个褐袍男人,他应该是神界燕淼城的主君,也是月灵的后父。希望青炀没锁住他的记忆。」 樊翊点头,青桡真是魔怪一事让他再难淡定。他不能再任由前世的事不明不白。 -- 樊翊给雪灵做了一个面具,雪灵就吃下花丸掩盖妖气,跟随樊翊飞去神界。 燕淼城是一个乡郊小城,唯一的名气就是城外有座每五六百年就会喷发一次的火山。上次喷发时,几乎毁掉整座城镇。樊翊带雪灵避开燕淼城主君府外的侍卫飞了进去,躲在花园的假山后四处探看。一个褐袍男人男人坐在花园的水池边,看起来精神萎靡,郁郁寡欢。突然他看向樊翊和雪灵躲避的假山,眼中浮起一丝疑惑,喃喃地叫了声:「阿灵。」 樊翊和雪灵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走出。 褐袍男人看见两人,眉心一紧,却没惊慌。他静静注视着雪灵好一会:「你们是谁?」 雪灵挥手恢復真容:「我叫雪灵。南薰告诉我,我前世叫昭月灵。」 褐袍男人站起,双唇微颤:「阿灵,你……你回来了。」 「对不起,前世的事我全忘了。不过,我在一个幻象中见过你。请问你是……」 过了良久褐袍男人才回过神:「我是你的父君昭华。你身上的香味就是阿灵最爱用的花香。五百多年了……」 「父君,你可以告诉我月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昭华没回答,反问:「你可以给我泡杯花茶吗?」 「好!」 昭华默默看着雪灵制作花茶,越看眼中的眸光越亮,等雪灵把花茶送上,他喝了一口,点头:「你是月灵。」 -- 三人在花园坐下,昭华凝视着雪灵:「你轮迴后竟然还能保留前世的模样?」 雪灵:「我是被狐妖王用聚灵丹重塑灵体。」 昭华恍然:「原来你不是轮迴,而是重生。你从花神重生为狐妖,唉……也是,你和狐狸有缘,养了只狐狸一千年。你死了,狐狸也跟着你一起去了。」他唏嘘一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雪灵就把从七蘼花水珠中看到幻象的事说出。「青炀说我是龙神帝后,但我在幻象中看到我嫁的人是青桡。」 昭华眉心一紧:「龙帝找到你了?」 雪灵点头:「是小琰通过七蘼花找到我,然后青炀就来了。」 昭华悠悠地说:「龙帝说的是真的,你是龙神帝后;你看到也是真的,你也是青桡的八王妃。」 樊翊忍不住说:「一定是龙帝觊觎月灵,抢走青桡的王妃。」 昭华看着樊翊:「你是谁?」 樊翊也恢復了真容:「我叫樊翊,也是青桡。」 昭华目光颤动,难以置信:「青桡……你们……五百多年了,轮迴后你们竟然找到彼此?」 樊翊握着雪灵的手:「对,这一世雪灵还是我的妻子。」 昭华静默良久:「果然,就算强如龙帝,也不能逆天而行。」 雪灵:「父君,你能告诉我们青桡和月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昭华看向雪灵:「青桡是神界禁忌,神民臣子不能随意谈及。」 第136页 雪灵脸上不禁浮起失望之色。 「不过,我大限将至,什么禁不禁忌,我也不在乎。」昭华喝了口花茶,深长嘆息,「一千年前,前风神王还在位时,他最宠爱的宛王妃和青桡中了魔毒。宛王妃是龙帝和青桡的生母,中毒后完全魔化成了魔龙,先王不忍心杀了她,把她锁在魔龙洞中。青桡因为灵力高强,没有完全魔化,但也变得疯疯癫癫,被锁在宫里,人称魔怪八王子。七百多年前,月灵被先王册封为八王妃,召入宫中照顾青桡。中毒后的青桡随时会魔变,魔变后完全丧失理智。可想而知月灵在宫里过着什么胆战心惊的日子。」 樊翊:「月灵真的曾经被魔化后的青桡打死?」 昭华点头:「是。幸好七蘼花救了她一命。月灵在宫里边照顾青桡,边研究破解魔毒的方法。虽然一直无法破解魔毒,但青桡得到月灵的悉心照料,情况越来越稳定,之后的几十年再也没魔变过。」 樊翊追问:「后来月灵找到解毒的法子?」 昭华摇头:「没有。反而青桡中了魔怔,被诱惑去了魔龙洞,月灵追了过去,结果两人都被魔龙火烧伤,而且伤势非常严重。她和青桡回到燕淼城,月灵休养了二十年才勉强好转。青桡睡了五十年才醒过来。没想到青桡醒来后体内的魔毒奇蹟般消失,他也恢復了神智,月灵也不知道他体内的魔毒为什么无缘无故就解除了。」 樊翊暗地吁了口气,无论如何青桡的魔毒还是解了。他嘴角上扬:「后来月灵和青桡就成婚了。」 昭华点头:「在宫里宫外,月灵和青桡一起经歷了太多苦难,但相互扶持,最终走到一起。我为他们主持婚礼时,深感安慰。只是……」 樊翊恨声:「只是龙帝强娶月灵为帝后。」 昭华看着樊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早在月灵被召入宫前,龙帝和月灵就认识。月灵虽然没向我提过她和龙帝之间的事,但我猜,他们之间的感情匪浅。」 樊翊:「龙帝只是对青桡和月灵在一起忿忿不平。他统一了神界,一定认为天下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昭华:「你也说了,龙帝是百万年来一统神界的帝王,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何独独对月灵念念不忘,就算月灵和青桡已经成婚还是无法割捨?他册封月灵为帝后前就遣散后宫,月灵去世五百年,他的后宫再没一个女人。你认为龙帝对月灵是怎样的感情?」 樊翊哑然。 昭华:「在月灵被册封为帝后之前,我从没想过龙帝对她有多深的感情,毕竟他俩在外人眼中根本毫无交集。没想到龙帝一直把感情藏得那么深。真是,帝王心,深如渊。在龙帝争夺王位和帝位时,所有人都在找龙帝的软肋,如果当时有人察觉他对月灵的感情,月灵恐怕凶多吉少。」 雪灵:「或许龙帝把感情藏得太深,深得连月灵也不知道?」 昭华沉凝回想:「我想月灵是知道龙帝对她的感情,只是她不想当他众多王妃中的一个。」 雪灵点头:「如果是我,我绝对不愿意。」 南薰说过,月灵当了帝后五十年就离世,如果在当帝后前她和青桡成了婚,那小琰? 雪灵抿了抿唇:「小琰……到底是谁的孩子?」 「在龙帝宫的宫史记载,风慕琰是龙帝的大王子。事实上……」昭华看了樊翊一眼,「小琰是青桡的孩子。」 樊翊脑子「嗡」了一声:「什么?」 雪灵急问:「为什么龙帝要认小琰为他的大王子?就算他强抢月灵入宫,没必要把小琰也一起抢走。」 「小琰如果是龙帝的王子,他必须留在宫里直到一千岁时通过灵力测试才能离宫。」 雪灵愕然:「龙帝想利用小琰困住月灵?」 昭华:「也不能说是纯粹利用,龙帝的确对小琰视如己出。」 樊翊想起在人间时和小琰的互怼,没想到儿子就在面前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抢妻夺子的怒火在胸口烧得滚烫,他愤然拍桌:「如果是我,我就去和龙帝决一死战,把老婆孩子抢回来。」 昭华满脸唏嘘:「你果然是青桡。青桡的确这么做了。结果青桡被龙帝打下息落崖,月灵也跟着跳了下去。」 雪灵想起她在万芳林入魔怔时,魔王说她的仇人是风青炀。当初她以为纯粹是魔王的迷惑,没想到…… 昭华凝视樊翊:「不自量力挑战龙帝就是这样的结局。青桡……唉,如果他能有龙帝一半的隐忍,一半的筹谋,又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樊翊愣住:「你……」你是站哪边的? 昭华仔细打量樊翊:「你虽然灵力不凡,但和龙帝的差距可不是一丁半点。你凭什么和龙帝决一死战?」 樊翊一时语滞。 雪灵:「我们只想龙帝明白,感情不能勉强。」 昭华悠悠说:「当一个神站在了天地之巅,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 第58章 . 真相(三) 传奇花神 雪灵:「我们只想龙帝明白, 感情不能勉强。」 昭华悠悠说:「当一个神站在了天地之巅,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明白?」 樊翊攥起拳头:「把他打下来。」 昭华怔怔看着樊翊,无奈摇头。他转向雪灵:「龙帝找到你,然后呢?」 雪灵就把青炀和金泽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第137页 昭华点头:「前世月灵跳了息落崖, 这一世龙帝不敢再逼迫你。很好!」他仔细打量雪灵,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当上了统领妖界的王。」 雪灵讪然:「我只是挂名妖王, 真没这本事。」 「不, 你的能力远比你想像中的大得多。你治好了魔怪青桡,拯救过被火山爆发袭击的燕淼城, 协助龙帝攻破火神国。你在神将中有个名号叫『传奇花神』。」 雪灵愣住:「月灵那么厉害?」 昭华感嘆:「是啊!一个小小花神,却成就惊天动地的事。一直来,月灵最大的心愿是破解魔毒, 救回青桡的母妃宛王妃。」 「月灵有没有留下什么笔录,我可以试着继续她的研究。」 昭华点头:「待会我带你去月灵的故居,她临走的前一晚就住在那。」 雪灵抿了抿唇:「我不明白,她怎么忍心留下小琰一个人?」 昭华戚然看着雪灵:「青桡被杀后所有人都担心月灵会出事,龙帝更是全天守在她身边。但是无论怎么守着也阻挡不了月灵跟随青桡而去。」他伸出手,掌心中出现一封信,「这是月灵走后留给我的信。」 雪灵接过打开。 「父君: 对不起, 我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这是我唯一能为青桡做的事。青桡被整个神界孤立、误解,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证明他不是魔怪。我知道我不应该留下小琰, 但我也知道, 小琰有南薰、父君和我爹照顾, 他会好好成长的。待小琰一千岁时,弘长老会收他为徒。父君,感谢你两千年来的照料, 月灵拜别!」 雪灵心头浮起难以排遣的酸楚。她隐隐感受到月灵当时的无助和绝望。 「什么是这样的方式?」 昭华目光颤震:「当天是月灵的生辰,她在龙帝面前跳入息落崖。」 樊翊心头抽痛:「龙帝那么强大,竟然阻止不了她?」 昭华摇头:「龙帝只能倾尽灵力包裹着月灵,希望能护住她的灵识别被冥火焚毁。」 雪灵想起瑾萸说她是一团被灵力包裹的灵识。原来,护着她的灵力真是来自青炀。 樊翊不解:「青桡的魔毒不是已经解除了吗?为什么还会被认为是魔怪?」 昭华:「那时正逢龙帝和另外三神国开战的时刻,青桡选择为龙帝出战,把自己伪装成魔怪能震慑对手。青桡在神界的名声一直都是魔怪八王子。」 樊翊怒不可遏:「青桡为龙帝打下江山,龙帝转头抢了他妻儿,再以魔怪之名杀了他。这龙帝的心到底是多黑多坏!他妈的,青桡还是他的亲弟弟。」 昭华凝视樊翊:「你指望能统一神界的帝王是善良的龙神?虽然龙帝深得神界臣民将士敬仰,他也是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帝王。这样你就该明白月灵在龙帝心中有多重要。在龙帝看来,是你抢走了他的挚爱。如今你该明白,为什么青桡是神界的禁忌。」 樊翊的胸腔在愤恨中起伏不定。 昭华:「我告诉你前世的真相就是想你明白龙帝是个怎样的神。就算龙帝深爱月灵,他知道月灵和青桡成婚后,没在我面前透出一点异常反应。知道月灵怀孕后,还派人送去最好的安胎灵药帮月灵平安生产。他一直隐忍,直到夺下神界才对青桡动手把月灵带入宫里。他是天地间最强大、最睿智、最执着也最隐忍的神。他的能力超乎你想像。这辈子你就别再犯傻,单枪匹马挑战龙帝。」 昭华的话有如当头棒喝,樊翊的心头抽紧,垂首无言。他打赢擎沧后,一度认为打赢龙帝是迟早的事。他连对手都没了解清楚就妄想打赢龙帝,不禁心有愧然。 雪灵握了握樊翊的手:「这一世阿翊不是一个人。」 -- 昭华带雪灵和樊翊去到月灵的旧居。那座木屋真的和在龙帝宫念月园中的那座木屋一模一样。木屋前方是一片辽阔的草地,草地上长满了绚烂的七蘼花。 昭华看见遍野的七蘼花,不禁惊滞:「七蘼花又回来。」 雪灵:「又回来?」 「月灵跳崖后,神界的七蘼花全部凋零。没想到,如今七蘼花又都全长了出来。」 三人走进木屋,昭华带两人走进寝室:「月灵走后,我不时来这屋看看。有几次竟然遇上龙帝睡在这间寝室里。我猜这里有很多他和月灵的回忆。」 雪灵伸手轻抚着寝室中的物件,脑海中像是浮起模煳的画面。 「妈妈,我做出花息丸了。」 「小南,你少吃点,别吃坏肚子。」 「父君,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青炀,我等你……」 雪灵的手陡然止住。青炀…… 昭华打开有个柜子,拿出几个本子:「这是月灵祖辈留下来的修炼笔录,里面应该有七蘼花的记载。七蘼花只有她这一脉花神才能种活,而且能让她起死回生。月灵当时猜测青桡能解除魔毒就和七蘼花有关,可惜还是没找到真正的解药。接下来就请你继承月灵的遗愿,继续研究下去,找到破解魔毒的方法,救回青桡被魔化的母妃。」 雪灵接过本子:「我会的。」 雪灵走到屋外的七蘼花丛中收集花上的水珠装在瓶子中给昭华:「七蘼花的水珠对治病疗伤有奇效,或许能调理好你的病。」 昭华感慨:「月灵离去前给过我不少灵丹妙药。或许就是希望我能等到你回来的时候。」 第138页 -- 昭华走后,雪灵挖起一些七蘼花带回妖界研究,只是当她触碰到七蘼花时,禁不住心痛落泪。幻象再次在泪珠上出现。 ~~ 晨曦挥洒,青炀牵着月灵的手,两人深情对视着。 青炀轻柔抚过她的髮丝:「阿灵,宫里最近有很多麻烦事,我可能要过一段长时间才能再来看你。」 月灵:「没事,你忙正事要紧。你不是同意我去修行了吗?」 「我接下来这一两百年都会很忙,你再等一等,以后我们就能朝夕相对。」 月灵的微笑带着期许:「多久我都等你。」 青炀伸手把她搂入怀中:「阿灵,他日我若登基为王,你必会是我的王后,我唯一的王后。」 月灵娇羞地靠在他怀里,喃喃:「你知道我并不想当什么王后,我只想你平安,我们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就够了。」 青炀低头靠近月灵的唇:「我们不仅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我还要给你最好的一切,你值得最好的一切。」青炀深吻而下,月灵迷醉沉溺着,像是忘了今夕何夕。 ~~ 雪灵和樊翊震惊失神。这…… 过了良久两人才回过神,怅然相视。 青炀承诺过月灵是他唯一的王后,于是他称帝之后,就真的遣散后宫,娶月灵为唯一的帝后? 月灵和青炀相爱在先,于是青炀认为青桡横刀夺爱才痛下杀手? -- 雪灵和樊翊回到尧銮宫。雪灵把从燕淼城带回来的七蘼花种在瑶芙园中,看着七蘼花怔怔失神。 樊翊搂着她的肩:「前世的恩怨情仇别多想了。至少现在确定,小琰是咱们的孩子。唉,我之前还骂他小屁龙,现在还挺想他的。」 雪灵挥手放出小琰的幻象:「这是小琰人身的模样。我本来以为小琰长得像青炀,原来他长得像青桡。」 「能想法子让儿子来妖界吗?」 雪灵摇头:「青炀不会让小琰单独留在妖界。」 樊翊恨骂:「这混蛋就是想用咱们儿子困住你。儿子落在他手里,我们还不能发火。」 雪灵噗嗤一笑:「这么快就儿子前,儿子后。」 「当然,龙帝说小琰是你和他的儿子,我心里还是有点小别扭。虽然我也不介意当后爸,但当亲爹感觉太爽了。」 雪灵靠着他的胸膛:「阿翊,我在想,要让青炀明白,应该不会只有打败他这一种法子。」 樊翊:「你有想法?」 雪灵摇头:「没有。不过你答应我,尽可能别和龙帝动手。昭华也说了,青炀隐忍多年才成就大业,你也要忍。」 樊翊搂着她:「如果他要逼迫你,你叫我怎么忍?」 雪灵:「他不会,也不敢。」 「只要他不对你动手动脚,我尽量。」 -- 夜晚,樊翊要回侍卫所报导。雪灵打开月灵祖辈的修炼笔录,里面果然有不少有关七蘼花的记载。 ~七蘼花,需用花神眼泪浇灌方可成活。初见七蘼花时它为银色,纤尘不染,至清至纯,其后渐渐变为七彩色,绮丽绚烂,迷惑夺目,其转变,福祸未可知。~ ~七蘼花,至清至纯,至阴至邪,不可驾驭。~ 月灵没弄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七蘼花,至清至纯所以能治病疗伤,起死回生,但它怎么可能至阴至邪? 月灵祖辈对七蘼花有疑虑? 雪灵继续查看,修炼笔录中记载了不少花神的法术。 利用花草打探他人说话的探听术。 利用花草传递意识的传念术。 还有最厉害的利用花草摺叠空间,让人能随意来去任何地方的御空术。 难怪她能利用花草和他人联繫,原来是传念术。她的身体记住了月灵修炼过的法术。 御空术?这法术看起来很厉害,能让人来去自如。如果她修炼好了,是不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去到龙帝宫带走小琰? 雪灵双眼霎亮,仔细研读修炼方法。 修炼笔录的最后一章叫:花息丸。 ~花息丸乃花神独有法术。终极的花息丸能让神的气息和大地融为一体,吃下花息丸,无人能追寻其踪迹。~ 雪灵的双眼更亮。有了花息丸,再加上御空术,她和樊翊、小琰不就可以天空海阔,不必再理会能不能打赢金泽和龙帝? 她就知道他们一家团聚不可能只有硬拼龙帝这一条路。 第59章 . 真相(四) 青桡是怎样的神? 樊翊潜回雪灵的寝殿, 雪灵把她在修炼笔录中看到的一切告诉他,兴奋地说:「阿翊,等我练成御空术和花息丸,我就去龙帝宫带走小琰, 我们去哪生活都可以。」 樊翊搂着她, 亲亲她的唇:「怪不得昭华说你的能力远比你想像中的大得多。」 「我还要花些时日去研究花神的法术。只要有笔录, 我就能练成。」 「其实我睡觉时, 脑子里总会蹦出个白袍男人修炼功法的画面。我睡梦时不知不觉跟着修炼,醒来后功力真有长进。」 雪灵微笑:「这是灵力甦醒。这些功法应该是青桡修炼过的。」 樊翊挑眉:「这挺好, 睡着睡着就把功法学会了。」 「你在梦中看到的白袍男人会不会就是幻象中的弘长老?他是青桡的师父。」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月灵的信中说青桡被整个神界孤立,如果弘长老还建在,估计他当时也没站在青桡那边。」 第139页 雪灵:「但月灵的信中也说要弘长老收小琰为徒。」 樊翊思索片刻:「弘长老是青桡和龙帝的师父, 两个徒弟反目,当师父的会怎么做?」 「他应该会在其中调和。」 樊翊:「如果龙帝刚愎自用,脑子进水,不听呢?」 雪灵嘆了口气,以青炀的个性,很有可能。 樊翊伸手解开雪灵的外袍:「别再管什么龙不龙帝,我们好好睡一觉, 一起努力修炼。」 雪灵瞥着他上下其手:「你这是打算好好睡觉?」 「运动完睡得最香!」 -- 第二天,雪灵和樊翊在瑶芙园种花时,昊宸带着小琰来到。昊宸看见陪着雪灵身边的樊翊, 神色复杂地吁了口气。 小琰扑进雪灵怀里, 甜糯糯地说:「妈妈, 后天就是我的生辰,你回神界陪我一起过庆祝,好不好?」 雪灵轻抚着他的头髮:「好啊。你先在尧銮宫玩两天, 之后我再陪你去神界玩。」 雪灵拉着小琰去到樊翊面前:「小琰,给你介绍一下,他是妈妈的侍卫,叫羽立。」 樊翊蹲下,直视着小琰亮晶晶的眼:「殿下安好。」 小琰一脸认真:「你是妈妈的侍卫?嗯,感觉你的灵力很强。你一定要保护好妈妈,不可以让妈妈受一点点点伤。」 樊翊:「我绝不会让陛下受伤。」 雪灵陪小琰在花园里玩,昊宸走到樊翊身边:「恭喜你如愿以偿。」 樊翊微笑:「我说过要请你喝酒的。」 昊宸瞥他一眼:「虽然没人看得破你的面具,但别被人看破你对雪灵的心思。」 「我尽量。对了,你隐瞒我的事龙帝有没有惩罚你?」 昊宸摇头:「没有。我也觉得很奇怪。」 「我猜是因为我那妹妹小梦忽悠龙帝我已经在人间结婚了。」 昊宸诧异:「龙帝信了?」 樊翊耸肩:「反正他找不到我,再怎么样也会半信半疑。」樊翊看着小琰的笑脸,感嘆,「终于能见到儿子了。」 昊宸目光一震,转瞬恢復平静:「你都记起来了?」 樊翊摇头:「没有。我和雪灵去燕淼城找到月灵的父君,他把青桡和月灵的事都告诉我们了。」 昊宸:「那你该明白你和雪灵能轮迴后在一起有多难得,你以后千万别再冲动行事。」 别再?樊翊看着昊宸:「你也认为青桡鲁莽冲动?」 昊宸看着在花园中欢声笑语的雪灵和小琰:「我没有妻儿,我不知道如果我的妻儿被抢,我会不会也一样鲁莽冲动?」 樊翊:「师父,青桡到底是个怎样的神?」 昊宸静默很久,樊翊无奈:「你不说我也……」 「青桡讨厌战事,」昊宸打断樊翊的话:「龙帝统一神界的战事开打时,他不为龙帝出战,而是去救助在战区的神民。还有段日子,他和月灵躲去了人间。那时我对他不为龙族而战略有不满。小琰出世后,他加入战事。那时我才知道,他在人间遇上曾经打败魔王的狐妖山野孤客,他拜山野孤客为师,跟随他学艺五十年。」 樊翊惊讶不已:「山野孤客是青桡的师父?」 「怎么?」 樊翊失笑:「山野孤客是我妈为我杜撰的师父。」 昊宸怔住半晌,悠悠说:「缘分真是奇妙。」 「然后呢?」 「我问青桡为什么要上战场,他说,他想通了。既然战事不可避免,他就加入其中尽快结束战乱,让神界重回和平。他不惜以魔怪的残忍举止震慑敌军神将,在不少场战事中他一出场,对方神将就弃械投降。从此魔怪八王子的名号传扬神界。我问他,为什么愿意背负这样的污名。他说,龙帝是王,不能让龙帝以暴君形象统一神界,那就由他扮演这个角色。」昊宸转头凝视着樊翊,「青桡就是这样的神。」 和小琰玩耍的雪灵不禁看向樊翊。昊宸的话她也听到了。 樊翊禁不住咬牙切齿:「龙帝呢?龙帝又是怎样的神?」 昊宸肃然:「我知道你恨他,但他是我最敬重的帝王。」 樊翊愤怒:「敬重?他夺人.妻儿,杀害亲弟,这样的神还值得你敬重?」 昊宸厉声:「龙帝本来没想要杀青桡,但青桡为了能打赢他,选择入魔提升灵力。」 「什么?」 「龙帝把青桡打下息落崖,是因为青桡入了魔。」 雪灵震惊看向昊宸。 昊宸对上雪灵的目光,深深嘆息:「龙帝,青桡和帝后之间的感情纠葛我不便多说,但是青桡为了赢选择走上绝路。龙帝杀的是魔怪青桡,不是他的胞弟青桡。」 樊翊呆滞伫立。雪灵骇然,除了月灵是自己跳崖而不是被青桡拉下去之外,青炀再没撒谎。 「青……青桡为什么会那么傻?」樊翊失神喃喃。 昊宸拍拍他的肩膀:「前世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一世你找到雪灵,如今又能陪在她身边,你就不要再妄想挑战龙帝。」 樊翊不服气:「青桡原来的师父弘长老也是龙帝的师父,龙帝抢了青桡的妻儿,弘长老就没为青桡说说话?」 「樊翊,感情的事旁人无法干涉。青桡说龙帝抢了他的妻儿,龙帝说是青桡趁虚而入,横刀夺爱。弘长老能护着谁?」 樊翊一时语滞。 第140页 藤蔓攀上樊翊和昊宸的脚踝,两人听到雪灵的声音:「昊宸将军,谢谢你告诉我们青桡的真相。前世的事就留在前世吧,这一世再没什么先来后到,横刀夺爱,我和樊翊早就在一起了。」 昊宸看向雪灵,唏嘘长嘆:「或许龙帝得到了太多。站在巅峰的神永远是孤独的。」 -- 虽然青桡的事影响了樊翊的情绪,但雪灵要他陪着小琰玩了一下午,孩童的天真烂漫很快吹散了他心里的阴郁。在龙帝宫里,虽然有侍卫会陪小琰玩,但终究会顾虑他的身份,不敢玩得太过。樊翊就不同,完全以对待儿子的心态和小琰玩耍,不时捉弄他,戏耍他,但又适时哄回他,让小琰玩得异常尽兴。 晚饭时,四人坐在一起吃饭,小琰笑眯眯看着樊翊:「羽立,你要陪着妈妈一起去神界,我们可以在龙帝宫再决一雌雄。」 樊翊笑着点头:「属下遵命。」 雪灵顺势给小琰夹了蔬菜:「想羽立去陪你玩,就要多吃蔬菜。」 小琰扁着嘴,皱着眉,还是勉强把蔬菜吃完。 -- 夜深了,小琰在雪灵的床上睡着了。樊翊从密道进来,俯身轻吻着他的小脸蛋:「小屁龙,睡个好觉。」 樊翊走到雪灵身旁,雪灵正想打开月灵留下的修炼笔录时,被笔录角落的一根小针刺破手指,血滴落在笔录上,瞬间浮起一个月灵的幻象。 ~月灵坐在床边,低头亲吻了小琰的脸颊:「小琰,当你看到这个幻象时,你应该已经长大成人。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你一起长大。我要告诉你一些出乎意料的真相。你的爹爹叫风青桡。他不是魔怪;他是个好夫君,好爹爹。他一直想回到我和你身边。只是,没有人支持他,没有人帮助他,就算他做的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有南薰干妈陪着,还有外公,齐桑外公。以后弘长老会是你的师父。但爹爹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小琰,你长大了。如果父帝还是你的父帝,敬重他,因为他是位好君王;如果他不再是,离开王宫,世界很大,一定会有你的栖身之所。小琰,爹爹很孤独,妈妈要去陪他。无论妈妈和爹爹在哪,我们永远想你、念你、爱你。~ 幻象结束,修炼笔录出现一个琉璃球,球中漂浮着记忆片段。原来月灵这本修炼笔录需要用血脉相连的血液打开,本来是给留小琰的,如今反而让她打开了。 雪灵和樊翊对视一眼,雪灵问:「你想看吗?」 樊翊点头:「我要看。我还是不相信青桡会那么愚蠢。就算他靠入魔提升灵力打败龙帝把老婆孩子带走,他成了魔,又怎么能和月灵小琰一起生活?青桡再鲁莽,也不会冒然走上这样的绝路。」 雪灵:「我也想不通。」 樊翊握住她的手:「阿灵,我不想追究前世的恩怨,但我要知道真相。」 雪灵认同点头,点开第一个片段。 ~~月灵坐在窗边,缓缓说道:「小琰,你的爹爹风青桡曾经是风神国的八王子。他被人陷害中了魔毒,于是妈妈入宫照顾他。妈妈和爹爹就是这样认识的。虽然他中了魔毒,言行举止像个孩子,但他心底的善良没被泯灭。我用七蘼花和其他药物帮他一起控制魔毒。我入宫二十年后,他彻底控制住了魔毒。虽然他依旧像个小孩,但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妈妈。」 月灵一挥手,幻象在她面前出现。 月灵、青桡、青炀和一个金袍男人坐在花园的石桌前用餐。青桡的筷子突然掉落,月灵瞥见他眼中闪动的红光,大吃一惊,一手拉着他飞身去到花园的七蘼花丛,大叫:「青桡毒发,准备!」 侍卫们立即飞出紧紧地攥着绑在青桡身上的铁索。 月灵双手捂着青桡的头,闭目凝神,「轰」的一声,她像是进入了青桡的灵识。那是一个小得只能容下两个人的小岛,岛外四边黑色巨浪翻滚,向小岛扑来。青桡伫立在小岛中,神色沉凝悲凉。 月灵跳落小岛,拉着青桡的手:「青桡,你可以打败魔毒,我在这陪着你一起打败它。」 青桡疑惑地看着月灵。 月灵向着奔腾而来乌黑巨浪施展灵力,阻挡巨浪来袭:「青桡,不要放弃。你父王没放弃你,二哥没放弃你,我绝对不放弃你。」 青桡目光霎亮,他腾空而起,变身成金龙,向着四面八方扑腾而来的漆黑狂浪击出灵力。金光在黑浪中穿梭,缠斗。月灵布下灵网守住小岛。 黑色巨浪不断击打,就在月灵感觉已经耗尽灵力,无以为继时,轰一声巨响,金龙绽发出勐烈的金光,瞬间把漫天黑浪击碎成了水花。水花中的黑影散去,阳光照入,漫天水花折射出成了无数道彩虹。 月灵勐然睁开眼,喘着气凝视着眼前的青桡,他清澈的眼珠中,折射着自己的身影。 月灵狂喜:「青桡,你打败了魔毒,你打败了魔毒。」 青桡喘息着,怔怔地面对着月灵的狂喜,过来好一会才咧嘴笑起:「我打败了魔毒?」 月灵满脸激动:「对,你打败了魔毒。魔毒以后不能再控制你。」说话时,她的泪水簌簌而下。 青桡伸手擦拭她眼下的泪水:「我打败了魔毒,灵灵你为什么会哭。」 「我是开心,我是开心……」月灵低头靠着青桡的肩膀,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月灵耳边传来青桡不知所措的安慰:「灵灵,你不要哭,以后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灵灵,你别哭……」 第141页 过了好一会儿,月灵走向金袍男人,行礼:「陛下,我相信青桡已经能控制魔毒。」 风神王眼中闪着光:「你刚刚做了什么?」 「我进入青桡的灵识,看到魔毒在他脑海里肆虐,但青桡克制住了它。」 青桡拉着月灵的衣角:「我听到灵灵对我说:青桡,你可以打败魔毒,我在这陪着你一起打败它。灵灵,是我们一起打败魔毒。」 月灵握了握青桡的手:「我只是在一旁鼓励你,克制魔毒完全是你的力量。」她看向风神王,「我研究魔毒二百多年,发现毒发时如果无法控制,下次毒发会更强,但如果被控制住一次,毒性会变弱。就算此时还无法解毒,但我绝对相信魔毒再也控制不了青桡。」 风神王静默半晌:「把青桡的铁索解开。」 侍卫领命解锁。 青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着月灵:「灵灵,我不用再戴着锁链了,我不用戴着锁链了。」 月灵热泪盈眶:「对,你不用再被锁住了。」 青桡一把抱起月灵转圈圈:「灵灵,我好开心,我好开心。」 月灵像是在青桡的怀抱中飞了起来。~~ 第一个片段结束。 樊翊满眸动容,幻象中的月灵不仅和雪灵一模一样,连言行举止都和雪灵极为相似。他想起昭华说,在宫里宫外,月灵和青桡一起经歷了太多苦难,但相互扶持,最终走到一起。 他和雪灵也一样,虽然经歷那么多挫折,但相互牵念,最终走到一起。 第60章 . 真相(五) 正常的青桡 雪灵点开第二个片段。 ~~月灵继续说:「你爹爹的魔毒虽然被控制住, 但他还是孩子心智。而且体内有魔毒,就很容易受到魔王诱惑入魔怔。我入宫后的三十年,有天深夜,他入了魔怔, 飞去魔龙洞要放了关在里面的宛王妃魔龙。我只能前去尽力阻止他。 月灵面前再次出现幻象。 驻守魔龙山洞的侍卫们倒在洞口, 月灵大惊, 快步跑入, 听到女人魅惑的声音:「青桡,快来救母妃, 快来救母妃。把这个结界打破,母妃就得救了。」 「青桡,不要!」 月灵飞奔上前, 拉住入了魔怔的青桡:「青桡,你醒醒,你醒醒。」 妖娆的宛王妃媚唤着:「青桡,快,把结界打破,母妃就自由了,快!」 青桡一把推开月灵, 向着洞里的结界奋力击打。 「青桡!」月灵唤出龙罡罩,跑到青桡面前,青桡一掌打来, 反被龙罡罩震飞。 「青桡, 你醒醒!」月灵抛出花网网住青桡, 青桡双手一挥,花网瞬间破开。月灵和青桡的实力太过悬殊,难以制止他。 宛王妃催促:「青桡, 别理她,快打破结界。」 青桡凝神,双掌重击,「轰」结界破了。 月灵惊愕失色,宛王妃变成魔龙,一掌打向青桡,青桡猝不及防,被击昏在地。 魔龙盯着月灵:「又是你啊,花儿。」 月灵守着洞口,暗地运用灵力:「我不会让你出去的。」结界破了,布结界的弘长老会立即知道,他一定会赶来相救,她一定要在弘长老来到之前把魔龙困在洞里。 魔龙大笑:「就凭你?」她慢慢向月灵走去,「你怎么不让?」 月灵挥动双手,双手划出一个圆形,绿色藤蔓从地面向上伸延形成了个圈挡住洞口。 「这是什么新鲜玩意?」魔龙不屑一顾地大步走进圈中,出来时依旧还在洞里。 魔龙惊讶地看着月灵:「你这小花神竟然有这样的法术,有意思。」 弘长老,快点,求你快点来到。月灵额头冒汗,使出御空术极度消耗灵力,她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 魔龙再试着跑入圈几次,还是不得其果,她双目闪动阴森的红光,阴鸷地说:「你最好立即解开你的法术,不然……」魔龙看向青桡,「不然我就杀了他。」 魔龙张开嘴,向青桡喷火,月灵震惊大吼:「青桡,快醒醒,快醒醒!」 青桡一动不动,月灵咬紧牙关,从御空圈旁钻入,飞身挡在青桡身前。魔龙火喷在龙罡罩上,发出「滋滋」撕裂的声音。 「轰」一声,洞口落下一个青色身影。 「青炀,青炀……」月灵惊喜唿叫着。 青炀看了看洞中的魔龙,再满眸挣扎地看着月灵。他咬咬牙,攥起拳头:「师父很快就到,龙罡罩能撑得住。」话音未落,人腾空而起。 他走了?月灵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洞口。他留下自己独自和魔龙缠斗!! 龙罡罩的撕裂声越来越大,在魔龙火的焚烧下,月灵知道龙罡罩撑不了多久。 「青桡,你醒醒,你醒醒。」 青桡的手动了动,月灵一边抵挡着魔龙火一边大叫:「青桡,青桡,你醒醒。」 青桡挣扎着睁开眼。「青桡,起来,快起来。」 「轰」一声,龙罡罩破裂,魔龙火喷在月灵身上,「啊!~」月灵撕心裂肺地痛叫着。 青桡勐然抬头,一个翻身去到月灵身前紧抱着她,用身体帮她挡住了魔龙火。 「青桡,你快走,你快走……」月灵痛得泪花翻飞。虽然青桡帮她挡了大部分魔龙火,月灵的手脚还是被火烧着了,她一动,血花溅洒,泪花血花洒满青桡的脸庞。 第142页 青桡眉心凝结,拼尽全力凝聚灵力,他遽然转身,向魔龙喷出蓝龙火。两道龙火相撞,火花飞溅,把整个山洞笼罩成炼狱一般。 「啊!」青桡嘶吼着,拼尽全身灵力,蓝龙火终于击破魔龙火,打在魔龙身上,魔龙惨叫一身,被击倒在地。全身被烧焦的青桡同时昏倒在月灵身上。 「青桡……」月灵再也支撑不住,闭上双眼。~~ 雪灵和樊翊对视一眼。这就是昭华说的被两人被魔龙火烧伤的经过。 雪灵呆愣:「青炀竟然没出手相救?」 樊翊冷哼:「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所谓心上人。两人和魔龙缠斗这傢伙竟然见死不救?如果金泽是冷心冷肺,青炀绝对是铁心铁肺。」 雪灵:「青炀当时好像受了伤。」 「你别为他开脱。」 雪灵握了握樊翊的手:「我不是为他开脱,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樊翊耸肩:「那还不简单,感情在他心中的位置太低了。如果他和魔龙打起来,受了伤,影响他抢夺王位,那怎么行。」他搂着雪灵的肩膀,「月灵没说错,青桡眼里心里只有她。这么一比较,就算月灵曾经爱过青炀,也足够死心。」 雪灵想起幻象中青炀对月灵的承诺,唯一的王后?君王的承诺真是云淡风轻。 突然她的脑海中浮起一首诗,雪灵急忙拿起笔写下。 「君心似海,情意如风。 身如浮云,心似飞鸿。 奴为芳草,君心难从。 浅情终似,云散人空。」 樊翊看着诗句,挑挑眉:「我没说错吧,月灵对青炀死心了。」 雪灵点头。 樊翊迫不及待:「再看下去。昭华说两人受伤后,青桡的魔毒就解除了。我想看看青桡正常的模样。」 雪灵点开第三个片段。 ~~月灵说:「被魔龙火烧伤后,我和你爹爹回燕淼城休养。我休眠二十年后醒过来,但你爹爹受伤比较重,一直没醒。于是我做了个花网球,带着你爹爹一起去修行。再过三十年,他终于醒了。 幻象出现: 月灵从山上回来时,发现花网球打开,青桡静静站在山崖边,一只白狐狸守在他身旁。 月灵又惊又喜,试探地叫唤:「青桡。」 青桡回过头,满眸迷茫地看着月灵,似乎在努力地回想自己是谁,她又是谁。 月灵慢步走到他身旁:「青桡,你记得我吗?」 青桡眼中渐渐浮起了光彩:「灵灵。」 月灵张开双手抱着他,激动得流下眼泪:「青桡,你终于醒了。」 青桡的身体陡然一僵,呆立着任由月灵靠在他的胸膛,泪水沾湿他的衣裳。 月灵的心情平復了些后,拿出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灰尘和碎草,青桡的双眼不知觉地瞪大,脸上浮起一抹羞红。 月灵牵着他的手:「别站在崖边。来,你和小白玩一会,我给你烤鸡腿,你一定很饿吧。」 狐狸小白如常地逗青桡玩,青桡的反应却很平淡,小白疑惑看着月灵,月灵边搭烤架边说:「小白,青桡睡了五十年,才刚刚醒,你让他缓一缓。」月灵看见青桡身上那套有些破烂的衣服,「青桡,幸好上次我去县城时心念一动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吃完东西你去山泉里洗个澡,就可以穿上新衣服了。」 「我睡了五十年?」 「嗯,五十年了。」 「我们为什么不在宫里?」 月灵的手停下来,看了看青桡:「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青桡伸手摸摸小白的头:「小白,你怎么还没修炼成人形?」 「你睡了五十年,我之前也睡了二十年,小白每天闷闷不乐,无心修炼,我醒来后,它就负责照看你,也没空修炼了。如果当年我没把小白带回家,让它跟着我四处跑,它专心修炼早就成人了。」 小白走来用脸蹭了蹭月灵的手,月灵摸摸它的头:「好,我知道,你不在乎成不成人。」 青桡凝视着月灵:「我父王是不是离世了?」 月灵抬头,怔怔地看着青桡,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看起来像是,长大了。 月灵握着他的手,用安抚的语气说:「青桡,你父王四十五年前仙逝了。」 「二哥继位?」 「是。」 青桡嘴角傲然地扬起:「他终于成为神界第一位龙神王。宫里那群傢伙一定很不爽快。但识相的就俯首称臣,不服的,恐怕就要成二哥的剑下亡魂。」 月灵愣了愣,松开青桡的手,注视着他:「你……你是谁?」 青桡的眼中闪动着月灵从没见过的沉稳睿智:「我是风青桡,我不是睡了五十年,我已经睡了三百五十年。」 「你……你……」月灵心念一动,一把握着他的手腕,急速探视他的身体,没有魔毒。她尽力探索,却再无法发现一丝魔毒的踪迹。她震惊得呆滞良久,喃喃自语:「没有魔毒,他的毒是怎么解的?」她苦恼地抱头,「魔毒解了,我竟然不知道解毒的法子。」 青桡笑看着月灵的愁眉苦脸:「我感觉你应该先为我解除魔毒开心。」 月灵对上青桡和煦如阳的微笑,心里那一抹烦恼倏地消散了。虽然解毒法子很重要,更重要的是青桡康復如常。 月灵灿笑着:「对!我突然很想喝酒,我们下山去找家酒家大吃一顿庆祝你甦醒。」 第143页 青桡笑着点头:「好。」 月灵急忙从竹篓的包裹里拿出一套新衣:「你去山泉里洗个澡,换上新衣服。」 青桡接过衣服,凝视着月灵:「我刚刚醒来时没见到你,我以为你只是在我梦里拯救我的仙女,梦醒了,你就消失了。幸好……」 月灵指了指满布泥垢的衣袍,调笑:「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邋里邋遢的仙女?」 青桡意味深长地笑着:「是啊,你不是仙女,你是我的灵灵。」 -- 去到酒家,青桡给月灵倒了杯酒:「二哥登基,我要回宫好好祝贺他。」 月灵拿酒杯的手微颤:「我还要继续修行,就不和你入宫了。」 青桡诧异:「你要继续修行?」 「我这修为在花神来说已经太低了,再不努力修炼真是会丢我祖辈的脸面。而且,你已经完全復原,不再需要我照顾,我就更能专心修行。」 青桡讪笑:「我从没听说过王妃会甩下王爷自己去修行的。」 月灵没忍住自嘲一笑:「我这王妃名不正言不顺,我想甚至没记入宫史,你回宫后查一查,如果已经记载,就叫史官删了。」 青桡眸光一紧:「删了?我这么不受你待见?」 月灵怔了怔:「这王妃名号本来就是召我入宫的说辞,和待不待见你没关系。」 青桡静默片刻:「也是,你当时嫁的是个只有五六岁心智的孩子,不能当真。」 月灵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 饭菜上来,月灵吃得不多,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青桡看着她的豪饮,眉心不禁蹙起。 月灵渐渐双颊泛红,醉意浓浓,她拍拍青桡的肩膀,叮嘱:「青桡,你回宫以后千万别学你二哥,要做个有心的人。」 青桡的眉头锁得更紧:「怎么?我二哥得罪你了?」 「他没得罪我,他就是……他就是不肯放过我。」月灵又喝下杯酒,「你回去后告诉他,我的花息丸他绝对破不了。他再逼我,我就躲去人间,去妖界,总之我绝不嫁他,我绝不再入宫。」 青桡眼眸剧震:「你说什么?」 月灵醉眼朦胧地看着青桡,越看越疑惑,她揉了揉眼,再看,眼前的竟像是青炀。她挣扎着站起,转身要走,青桡急忙拉住她:「灵灵,你要去哪?」 月灵甩开他的手,恨声:「我要离开你,你放手。」 「灵灵,你喝醉了。」 月灵瞪着青桡:「我没醉!青炀,你骗了我三百多年,还不够吗?你还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南薰没骂错你,你就是个大骗子,我就是个大傻瓜。我三十年前就说了,你当你的王,我做我的花神,互不牵扯。」 青桡再次握住她的手:「灵灵,我是青桡。」 月灵迷煳看着青桡:「青桡?青桡比你好一万倍。我独自留在宫里,你冷眼旁观;看着宫里人欺负我,你无动于衷;看着魔龙向我喷火,你竟然飞身离开,哈哈哈哈,青炀,你竟然还敢说你心里只有我?没错,为了你的王位,什么谎话你都会说。幸好我陛下要我嫁的是青桡,不是你。」月灵竭力要挣脱青桡的手,「你放开我,我不会再相信你,我不会再被你欺骗。」 青桡没有松手,只是柔和地说:「你想骂什么尽管骂出来,不用再忍了。」 月灵愣愣地看着她,呆滞良久:「你让我走。」 「青炀会让你走的。」 月灵点点头:「好。」 「青桡会永远守候在你身边。」 月灵愣愣看着青桡,醉意深沉,腿一软,倒在青桡怀里。 -- 月灵睁开眼时,感觉头痛欲裂,忍不住「哎呦」一声。有人把她扶起,轻柔地按揉着她发胀的脑门。 「你昨晚喝太多,今天一定会头疼,喝点解酒汤会好些的。」 月灵努力撑开眼帘,勉强地看见青桡的身影。 「来,喝点。」月灵感觉湿润的勺子触碰到她干涩的唇边,她张嘴,甘甜的汤水滑入喉咙。 喝了解酒汤,月灵慢慢缓过神,看见青桡正温和地注视着自己,像是黎明时分在幽黯天际透出的那道点燃希望的红光。 月灵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小鹿乱撞的慌乱,微垂首:「我……我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嗯,你昨晚说了很多话。 月灵怯怯探问:「我说了什么?」 青桡微笑:「你说我很好,还庆幸嫁给我。」 月灵霎时满脸涨红:「我……我……是酒后说胡话。」 青桡挑眉:「胡话?那你是说我不好,你不想嫁给我?」 「不是!」月灵着急,「我的意思是,你别把我醉酒后说的话当真。」 青桡收敛笑意,凝视着她:「这些年来你受的磨难、委屈我很难不当真。」 月灵怔怔和他对视。 「中了魔毒后,虽然我的神志不清,但期间的记忆却清清楚楚。昨晚我把你入宫后发生的事看了一遍,心里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 「在宫里的三十年,你是怎么撑下来的?」 月灵发愣了良久,讪然一笑:「有好几次我感觉自己要撑不下去,心想大不了一死,何必活得那么痛苦。然后你就来到我身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那时我就知道,如果我垮了,你和我一起垮,如果我撑起来,你和我一起站起来。我是因为你才撑得下去。」 第144页 青桡眼中仿佛浪潮翻涌,静默半饷,他伸手把月灵拥入怀里:「灵灵,以前你撑起我,以后换我撑起一切。」 月灵眸光颤动:「我心里曾经住过一个人,虽然他已经离开,但他的影子还在。我不知道他的影子什么时候会散去,五年,五十年,五百年,或者可能永远都在。」 青桡:「人心并没有那么窄,有个影子就容不下别的人。」 月灵闭上眼:「此刻容不下。」 青桡:「我知道。你养活了那么多七蘼花,可想而知你流过多少眼泪。你的心现在是涝灾,我会慢慢把你的心烘干,无论要五年、五十年、五百年、五千年。然后我再敲门。」 「青桡,何必呢!」 青桡:「何必呢?有一个女子被魔化的我打死,然后死而復生,却依旧愿意冒着随时可能被烧死、打死的危险留在我身边照顾我。那晚我中了魔王的魔怔,你明知道龙罡罩抵抗不了魔龙火,依旧冒死去救我,我同胞二哥弃我而去,你却不离不弃。你答应父王照顾我一辈子,于是就算离宫,你还是带着沉睡中的我去修行。灵灵,应该是我对你说,何必呢?既然你这样待我,我也只能这样回报你。就算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会守护你一辈子。」 月灵侧过脸,泪水从眼缝中滑落。青桡温暖的指腹轻柔地擦拭着,不只要拭去她苦涩的泪水,还有她满腔的悲戚。~~ -- 樊翊心潮澎湃。青桡的灵识落入他身体,没想到他和青桡的命运竟然惊人的相似。雪灵抚育他长大,竭力守护他,就像月灵照顾身中魔毒的青桡。他紧握雪灵的手:「阿灵,以前是你守在我面前,以后换我守护你。」 雪灵靠在他怀里:「我知道。」 樊翊:「这个正常的青桡我喜欢。虽然没我帅,但比青炀顺眼多了。」 雪灵噗嗤一笑:「好,你最帅!」 樊翊细想着月灵的话:「月灵说她的花息丸青炀绝对破不了。一定是青炀当时在找月灵,月灵一直避开他。」 雪灵推测:「青炀和月灵有三百多年的感情,或许他真想娶她当王妃。但他当时已经有王后和十几个王妃,月灵不肯,就四处躲避。」 「青炀承诺月灵是唯一的王后,但他登基后就噼里啪啦娶了那么多女人,月灵怎么可能受得了。只是月灵和青桡在一起,青炀一定认为被青桡横刀夺爱,对青桡极度嫉恨。」 想起青桡成了神界禁忌之词,雪灵心里惆怅,青炀纵然站到了权利顶峰,依旧逃不过平常人的偏执和苦痛。 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 青炀之后为月灵遣散后宫,月灵离世后没再娶任何女人入宫,就是为了证明他能遵守承诺? 可是,承诺被打破后,又怎么能轻易修补? 第61章 . 弘长老 青桡,你回来了。 第四个片段。 ~~月灵说:「我和你爹爹在人间遇上了山野孤客, 他是唯一一位身中魔毒却还能保持神智的。山野先生和我们有缘相遇,他收了你爹爹为徒,我们一起生活了五十年。虽然我还是没能找到为先生解毒的方法,但是你爹爹应该学会了如何像山野先生一样控制体内的魔毒。」 幻象出现: 青桡带着月灵在湖边散步聊天, 顺着曲桥走到湖心的一座凉亭。一个白髮白袍的男人负手站立在凉亭里。男人看起来只是中年, 相貌英朗, 却面容憔悴, 神色沉凝。 两人惊讶对视一眼,这男人是妖, 灵力极为高强的狐妖,恐怕和青炀不相上下。只是他萧疏淡远的风范,清癯湛然的气魄透出他超越了妖, 甚至神的境界。 男人看了他俩一眼,淡淡地说:「看来神也会欣赏人间美景。」 青桡:「是啊,这样的水光山色实在让人念念不忘。」 月灵蓦地瞥见男人眼中闪过的一丝红光,心头一凌,紧握青桡的手,示意地看了他一眼。 青桡会意地拉月灵去到他身后:「那我们就不打扰先生赏湖了。」 男人转头继续凝视粼粼湖面,面容清冷。 月灵和青桡走离凉亭, 青桡低声问:「那男人有什么问题?」 月灵蹙眉:「他眼中有红光,像是中了魔毒。」 青桡身子一震:「他的灵力很强,如果入了魔, 那妖界恐怕有难。」 「请放心, 我不会入魔。」悠扬的声音传来。青桡更是震惊, 他已经在两人身边设了禁忌,没想到男人还是听到他俩的对话。 月灵回首看向男人,直言:「恕我冒昧, 先生是不是中了魔毒?」 男人没有否认:「是。」 月灵惊愕:「先生中了魔毒还能保持神智?」 男人平静地浏览眼前风光:「保持不了多久了,想在离开前再看看这片湖光。」 月灵急问:「先生是什么时候中的魔毒?」 男人看向月灵:「为什么会这么问?」 「如果先生中毒时间不长,以先生的灵力,我或许有办法帮你压制魔毒。」 男人眉头微蹙:「花神有能力压制魔毒?」 月灵坚决地点头:「我虽然不能解毒,但一定能压制魔毒。」 男人嘆息一声:「我已经和魔毒缠斗了九千多年,你帮不了我。」 月灵和青桡瞠目结舌,九千多年? 青桡脑子急转,脑海里勐然蹦出一个名字:「先生可是山野孤客?」 第145页 月灵想起弘长老提起过在九千多年前狐妖山野孤客曾经打败魔王,把魔王重新封锁入妖界崎山。只是五千多年前,山野孤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注视着青桡:「你是弘湛的徒弟?」 青桡微微诧异:「是,我叫风青桡,弘长老是我的师父。」 「弘长老?」男人感嘆,「是啊,七千多年没见。他当时还很年轻,如今也成长老了。他可好?」 「师父一切安好。」 山野孤客打量两人:「风青桡,你是风神国的王子?这位是你的王妃。」 「是,她叫月灵。」 月灵伸出手掌,一个琉璃瓶出现在她掌心:「先生,在神界有一种叫七蘼花的花朵,它结出的露水能压制魔毒。」 「七蘼花?」山野孤客拿过琉璃瓶,打开闻了闻,「你试过用这些水压制魔毒?」 青桡:「三百多年我曾经中过魔毒,变得疯疯癫癫,是阿灵救了我。」 山野孤客的双眼霎亮,凝视着月灵:「这些露水逆转了他身上的魔毒?」 月灵难为情:「这些露水不能逆转魔毒。至于我怎么为什么能解毒,我还没弄明白。」 山野孤客嘴角浮起一抹讶异的笑意:「你解了毒,却不知如何解毒?」他喝下瓶中水,闭目凝神良久,睁开眼,眸光中闪动着惊喜,「这露水果然能压制魔毒。」 ~~ 看完幻象,樊翊思索半晌,看着雪灵:「我明白了,青桡选择入魔是因为他跟随山野孤客修炼后,学会了控制体内魔毒的法术。」 雪灵眼中浮起一丝困惑。 樊翊继续解释:「山野孤客能和魔毒共存九千多年,就算青桡没有他如此高强的灵力,他和魔毒共存两三千年绝对没问题。而且月灵为他解过魔毒,他相信就算他入魔,月灵以后也一定能找到为他解毒的法子。」他攥起拳头,「青桡为了打赢龙帝,赌了一把。」 雪灵细细斟酌,认同点头:「很有可能。」 樊翊吐了口气:「可惜,他还是输了。」 雪灵靠在他怀里:「你绝不能下这样的赌注。」 樊翊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青桡是龙神,我是龙狐。龙帝是龙神之巅,我就让龙帝好好尝尝狐妖的狡黠。」 -- 小琰在尧銮宫玩了两天,雪灵就陪他去神界庆祝生辰。妖界中不断有魔灵魔怪闹事,金泽忙于处理,也就没多说什么,派了羽立和洪放陪着雪灵前去。雪灵藉机去人间邀请瑾萸和樊梦一起去神界玩。 樊梦第一次去神界,兴奋得不要不要的。坐在飞马牵引的云辇里,看着辇外高山轻云,灵兽翱翔,碧涧流泉,烟波浩渺,樊梦即便去过人间不少宛如仙境的旅游圣地,和真正的仙境比起来,真是皮毛也算不上。 「哇塞,这神界也太美了吧。人间和妖界真的没法比啊。」她急忙拿出手机想拍照,发现手机根本不能用。 樊梦急问:「妈妈,这里的手机怎么用不了?我想拍下这神界景色。」 瑾萸:「人间的东西在神界自然是用不了。景色已经在你的记忆中,为何还要拍下?」 樊梦理直气壮:「分享啊,炫耀啊,留念啊。景色在我脑子里,又列印不出来。没过多久就会忘了。」 瑾萸:「如果你潜心修炼,有了灵力后,就不会忘了。」 樊梦扁嘴:「你们一个两个都想骗我闭关修炼,我才不要。」她趴在窗边,盯着眼下的仙山楼阁,「不拍照就不拍照,大饱眼福就好。」 当悬浮在空中的龙帝宫出现在樊梦面前,樊梦震惊得瞠目结舌了好久,「那,那不就是阿凡达的悬浮山吗?」 小琰疑惑:「阿凡达是什么?」 雪灵:「是人间的一部电影。」 昊宸:「人间曾经有人来过神界,就把看到的拍成电影吧。」 樊梦惊讶:「有凡人来过神界?」 昊宸:「你们那些政府高官来拜访过龙帝。只是神界的存在对于凡人而言过于震撼,他们要保守秘密。」 樊梦摸摸下巴:「诶,如果那些高官知道神界的存在,他们脑子一热给神界发射几枚氢.弹,原子弹啊什么的,神界会不会有危险?」 昊宸不屑一笑:「神界的结界那些什么弹是打不破的。」 樊梦瞪眼:「那么厉害!」 云辇降落在念月园中,樊梦走下,看着眼前的神霄绛阙,负手点头:「这宫殿很有气派,衬得上龙帝叔叔一副鄙夷天下的模样。」 昊宸嘴角抽了抽,雪灵噗嗤一笑,拍拍樊梦的手:「我感觉你更适合当妖王。」 樊梦眼珠子转了转:「如果当妖王能有一座这样的宫殿,我会考虑。」 -- 青炀和一名白袍男人走来。白袍男人看起来就三十出头,气质清癯,风姿隽爽。他看见雪灵,脚步不由顿了顿。 青炀和男人走到雪灵面前:「阿灵,这位是我的师父弘长老。」 雪灵点头:「弘长老安好。」 弘长老幽幽说道:「你转世成了狐妖。」 雪灵微笑:「我和狐狸有缘。」 弘长老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樊翊,在他脸上陡然停住,过了一会才离去。樊翊看着他的背影,确定睡觉时见到的白袍身影就是他。 雪灵和青炀一行人去用餐,樊翊和洪放就在侍卫所吃午餐。樊翊吃完后,藉机外出走走。他在宫里边走边看,心头漫起莫名的熟悉感。不知不觉,他走到宫殿北面,看见一座宫殿:「寒云宫」 第146页 很熟悉! 宫殿外有侍卫把守,他从角落跳入后,看见一个大殿。这不就是锁住青桡的那个大殿吗? 「你怎么在这里?」樊翊的身后传来声音。他转身,看见弘长老负手注视着他。 「额,我吃了午餐想散步消食,就走到这里。」 弘长老看着他,目光如炬。樊翊清了清嗓子:「我就不打扰弘长老了。」 「我听说你是山野孤客先生的徒弟?」 「是。」拉赫 「先生如今可好?」 「师父在七百多年前就离世了。」 「你可曾见过你的师弟风青桡?」 樊翊目光微颤,他也知道青桡是山野孤客的徒弟?「没有。」 弘长老慢步走到樊翊身边:「你是狐妖,但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息。我感觉很奇怪,后来瑾王告诉我你是山野先生的徒弟。」 樊翊呵呵两声。山野孤客和弘长老认识啊,弘长老如果问起山野孤客的事,他答不上就糟了。 「我要回侍卫所了。」樊翊转身要走时,弘长老说道:「这是青桡的宫殿。青桡离世五百多年来,我一直不敢再踏入。我想,他一定会很怨恨我。」 樊翊的喉咙不知为何哽住了:「弘长老想对我说什么?」 弘长老深深凝视着樊翊的脸:「青桡有一把赤玦剑。那把剑是我和他一起炼制的。」 樊翊的心咯噔一下,完了,弘长老一定感觉到赤玦剑的气息。管他呢,死活不认! 「哦,那一定是把很厉害的剑。」 弘长老静默半晌,嘆息一声:「你走吧。」 樊翊快步离开。他去到念月园时,小琰和樊梦正在花园里玩耍,雪灵和青炀坐在石桌前喝茶。 「羽立!」小琰向他招手,「过来陪我们玩。」 青炀看向他,樊翊和他对视一眼,转头向小琰走去。 青炀看着雪灵:「他就是赢得逐鸿会的羽立?」 「嗯,他是山野孤客的徒弟,他小时候母王曾经见过他,母王就安排他做我的护卫。」 「他的确灵力不凡。不过……」 「不过什么?」 青炀远远看着樊翊:「他的气息有点特别。」 雪灵忙说:「哦?他是山野孤客的徒弟,的确和普通狐妖不一样。」 青炀点点头:「可能吧。」他喝了口茶,「既然逐鸿会已经结束,妖界的魔灵问题还没解决,不如你就留在神界,也能多陪陪小琰。不然他每天都问我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回来。」 雪灵怔了怔:「我到底还是妖王,长期留在神界不太好。其实尧銮宫很安全,不如就让小琰来妖界多住些日子。」 青炀微笑:「我捨不得那怎么办?」 雪灵暗地嘆息。攻心为上,青炀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小琰这颗棋子? 「对了,小琰看不了逐鸿会,我安排了几场神将比试让他开开眼界。既然羽立赢下了逐鸿会,就安排他和最终胜出的神将比试一场。」 雪灵心头一颤,樊翊现在使用的功法大部分来自于青桡,他在青炀面前比试,身份不就藏不住? 「我在逐鸿会看妖将们打斗都看吐了,还是别比了吧。而且小琰还小,不用这么快就要学打打杀杀的。」 青炀握了握她的手:「别担心,神将比试,点到为止,绝不像逐鸿会那么残暴。」 雪灵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既然是为小琰庆生,就玩一些适合他玩的比试,不用灵力那种。」 「哦?」 于是,一群侍卫戴上了灵力锁,不能使用灵力,来了一场人间版本的竞技。跳高、跳远、竞跑、摔跤,樊翊在其中竟然也能独占鰲头,拿下多个第一。 大人比试完结后,就轮到小琰的游戏。樊梦安排了好几个孩童游戏,「一二三木头人」,「老鹰抓小鸡」,「瞎子逮跛子」和小琰玩得不亦乐乎。看小琰玩得那么开心,雪灵和樊翊也下场,一起玩起「老鹰抓小鸡」。雪灵扮演母鸡,樊翊是老鹰,如果捉住小琰就算赢。 樊翊和雪灵相对着,嘴角挂着难以压抑的笑意,你捉我躲,乐不可支。最后樊翊还是捉到了小琰,但雪灵不小心绊了一下,就在快要摔倒时,樊翊不假思索地拉住她的手臂,再扶住她站好。 只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举动还是落入青炀和弘长老眼中。青炀的眉心不由紧了紧,弘长老目光亮了又黯淡下来。 在欢笑欢唿声中,陪着小琰过了一个愉快的生辰。吃过晚饭,青炀安排了一场盛大的烟火。青炀和雪灵、小琰在一起看烟火,樊翊只能远远守在一旁,心里难免酸熘熘。烟火结束后,玩了一整天的小琰也累得靠在雪灵的怀里睡着,雪灵藉机带小琰回去休息和青炀道晚安。 龙帝宫后宫守卫森严,樊翊也不敢贸然偷去雪灵的房间,只能闷闷地在侍卫所外的花园来回踱步。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青炀,青炀的灵力强大到如同站在山脚仰望珠穆朗玛峰,根本看不见顶峰。这傢伙看着雪灵的眼神,明明白白就是宠爱的那种。他真有那么一刻想冲上去带走雪灵和小琰,但被瑾萸的目光严厉制止。 樊翊长吁口气,一转身,竟然看见弘长老站在他身后。我草,神界这些傢伙走路都没声音的。 「弘长老。」樊翊行礼。 「我有件事要你帮忙,跟我来。」 第147页 樊翊咽了咽口水,他有什么事?事到如今只能跟着他去,只是暗暗把灵力凝聚掌心,以防有人偷袭。 樊翊跟着弘长老去到他居住的宫殿。弘长老倒了两杯茶,看着樊翊:「我保证,不会有人要攻击你。」 樊翊清了清嗓子:「弘长老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想起山野先生有一个特别的技能,他能做出灵力无法看破的面具。」 樊翊心脏禁不住扑腾:「我跟着师父的日子太短,师父的法术没学全。这手艺我不会。」 「青桡只是跟随山野先生学艺五十年,灵力法术的长进让我很惊讶。」 「哦?我怎么能和八王子相比。」 弘长老凝视着他:「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真容?」 「啊??这是我的真容。」 弘长老一挥手,隐藏在樊翊身体里的赤玦剑飞了出来,落在弘长老手中:「青桡,你回来了。」 第62章 . 七蘼花 至清至纯,至阴至邪,不可驾驭…… 弘长老一挥手, 隐藏在樊翊身体里的赤玦剑飞了出来,落在弘长老手中:「青桡,你回来了。」 樊翊怔了怔,一扬手, 赤玦剑又回到他手中:「弘长老误会了, 我叫羽立。」 弘长老面容黯然:「青桡, 我知道你怨我……」 樊翊暗地哼了一声, 应了月灵幻象中说的,没人支持青桡, 就连亲师父也不站在青桡一边。 「弘长老,我说了,我叫羽立。青桡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弘长老肃然:「上一世, 是我有愧于你。这一世,我会尽力帮你,让雪灵和小琰回到你身边。」 樊翊双眼瞪起,等等,这反转有点大。「你会帮我?怎么帮?」 「那就看你恢復了多少青桡的灵识和灵力。」 虽然月灵说没人站在青桡一边,但她还是计划让弘长老当小琰的师父,看起来月灵还是信任他的。或许弘长老也和昊宸一样, 看着青桡和月灵都掉入息落崖才幡然醒悟自己过错。 樊翊坦言:「我真的没记起任何有关青桡的事。」 「让我探视一下你的灵识。」 樊翊伸出手,弘长老握着他的手腕仔细探视过后,愕然看着樊翊:「你的身体里有两个灵识。」 「什么意思?」 「青桡不是轮迴, 而是寄身在另一具身体上。虽然青桡灵力已经渐渐甦醒, 但青桡的灵识还在沉睡。」弘长老松开手, 「让我看看你的真身。」 樊翊没再犹豫,变成了龙狐身。 弘长老打量着他:「银龙头代表着青桡龙神灵力只部分甦醒,金狐尾证明你妖力潜能非常强大。你是天地四界, 独一无二的龙狐。」 樊翊直截了当:「如果青桡的灵力完全甦醒,我能打赢龙帝吗?」 弘长老摇头:「不能,你狐妖身修行的日子还是太短。」 樊翊不禁泄气。 「只要你再潜心修行几百年……」 樊翊皱眉:「龙帝一天到晚惦记着我老婆孩子,你让我跑去修行,这叫帮我?」 「修行不能一蹴而就。」 樊翊恢復人身真容:「好,我会带雪灵和小琰离开,去到龙帝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再慢慢修行。弘长老,如果你真想帮我,就请帮我隐瞒身份。」 弘长老细看他的面容:「这就是你的真容?」 「我叫樊翊,是瑾王和凡人瞿野的儿子。」 「你和雪灵……」 「我一出生她就照顾着我,就像前世她照顾中魔毒的青桡。」 弘长老目光颤动,静默片刻后:「雪灵有没有记起月灵的事?」 「没有,但是我们找到月灵留给小琰的记忆琉璃球。她告诉小琰他的亲爹是青桡,青桡也不是魔怪。」 弘长老失神一瞬后,微微嘆息。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嘶吼声。传到樊翊耳里,他仿佛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哀叫:青桡,救救母妃,救救母妃。 樊翊混混沌沌地轻唤:「母妃!」 弘长老立即伸手按住他额头:「这是魔王通过你母妃散播的魔怔。」 樊翊慢慢清醒过来。 弘长老握着他的手腕再次探视他的灵识,过了良久,他陡然睁开眼注视着樊翊:「青桡的灵识里依旧带着魔毒。」 「什么?」 「前世青桡为了能打赢青炀入了魔。如果青桡的灵识甦醒,魔毒也会甦醒。」 樊翊震惊:「你是说我会像青桡一样变得疯疯癫癫?」 弘长老怅然点头:「除非青桡学会了山野孤客控制魔毒的法术,和魔毒共存。又或者,雪灵能找到破解魔毒的方法。」 樊翊一时失神:「青桡的灵识怎么样才会甦醒?」 弘长老:「青桡的灵力完全甦醒后,灵识就会醒过来。」 「我尽力不让青桡的灵力甦醒。」 弘长老摇头:「灵力甦醒一旦开始就无法阻止。」 樊翊攥起拳头:「我不能像青桡一样变得疯疯癫癫。绝对不能!!」 弘长老:「月灵的记忆琉璃球中有没有留下有关魔毒的记录?」 两人对视一眼。弘长老带着樊翊潜入雪灵的寝殿。 -- 雪灵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你,你们……」 樊翊把和弘长老见面的事说了一遍。「虽然我猜青桡应该也能像山野孤客一样控制魔毒,但是如果猜错了,就……」 第148页 雪灵急忙安抚他:「我看见月灵的记忆片段中有一段是讲魔毒的,她既然能为青桡解毒,我也能照着她的方法帮你这么做。」 弘长老在寝殿布置了禁忌:「你放心看吧,就算青炀也不会察觉任何异常。」 樊翊看了看弘长老,弘长老说会帮自己似乎不是在忽悠他。 雪灵会心点头:「谢谢弘长老。」她匆匆拿出月灵的记忆琉璃球,点开有关魔毒的片段。 ~~ 月灵说:「妈妈说过,七蘼花,至清至纯,至阴至邪,不可驾驭。我起初很不明白,直到有一位长老告诉我有关花神祖辈雅夫人和连体兄妹阿勇阿妙的事。 一万五千年前,祖辈花神雅夫人收养一对被遗弃的龙凤连体婴。哥哥叫阿勇,妹妹叫阿妙。孩子长大后哥哥长得仪表堂堂,妹妹更是花容月貌,被路过的火神国王子看上,把两人掳到火神国去,哥哥就眼睁睁看着妹妹就被火神国王子欺辱。火神国王子玩腻了,把两人扔去青楼,妹妹的命运就更惨了,幸好雅夫人终于来到救了两兄妹。两兄妹潜心修炼一千年,灵力大涨,再设计捉住了羞辱他们的火神国王子,让他饱尝了千刀万剐才杀了他。火神国王君怒不可遏,全神界悬赏捉拿两兄妹。连体兄妹目标太大,很快就落网,火神国王君不仅罚他们受一千年火刑,连养育他们的雅夫人也被罚受一百年火刑。花神惧火,雅夫人熬了五十年终于不支,伤重离世。她去世后,她住了五十年的牢房就长出了一朵银花,每当听到两兄妹受火刑时的惨叫,这朵花的花瓣都会飘起白雾,结出露珠,像是人的泪珠。后来银花慢慢变成了七彩色,就算狱卒把花连根拔起,花又会再长,拔了好几次,狱卒不敢再拔。那对兄妹竟然熬过了一千年火刑。那时火神国已经换了新君,新君就放了两兄妹,此后就再没有人看见过他们。 七蘼花不是一朵普通的神花,它是由我的祖辈雅夫人的灵识幻化而成。」 「我被魔龙火烧伤后,虽然休养二十年,但魔龙火烧伤了我的灵识,我的身体渐渐萎靡,药石罔效。有一天我听到了魔王的声音。」 月灵挥手,放出幻象: 「花儿!」月灵身旁传来魔王的声音。月灵大惊,看向传出声响的竹篓。声音从装着魔毒的灵力球传出。 「生死有命,但我能救你的命。」 月灵冷哼:「魔王,你别想诱惑我。」 「你还记得上次你被魔龙青桡打死时是什么救了你?」 月灵微怔,是七蘼花。 「世上唯一能救你的就是七蘼花。」 月灵:「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破解你的魔毒,坏了你的好事,你难道不想我死?」 魔王:「你这么一朵娇嫩的花竟然解了风青桡身上的魔毒,我的确很意外。不过,你自己解了毒竟然不知道解毒的法子,哈哈哈,你这么一朵可爱的花儿我怎么捨得你死?」 月灵蹙眉:「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魔王冷肃:「我要让你知道,捨弃你的是神,拯救你的是魔。趁着你的灵识还没完全枯萎,去到火神国牢狱那片七蘼花丛里,杀了自己,七蘼花就会让你重生。如果你等到灵识全部枯萎,七蘼花也会全部凋谢,任谁也救不了你。」 月灵震骇:「你要我杀了自己?」 魔王促狭笑着:「我找人来杀了你也可以。」 月灵忿然:「你闭嘴,我不会中你的魔怔。」 魔王:「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老实告诉你,你的灵识只剩下五年,三年后如果你还下不了决心杀了自己,我会杀了你。」幻象结束。 月灵继续说:「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我知道我要不死,要不就用魔王的法子试一试。没想到,七蘼花果然让我再次起死回生。只是,经过此事,我怀疑七蘼花和魔王有着某种联繫。后来,我和青桡在人间遇上山野孤客,终于证实了我的怀疑。」 幻象出现: 「月灵深吸口气,握着山野孤客的手腕,闭目凝神探视他的灵识。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光亮的屋子,屋子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灵力球,球中漂浮着黑色的雾气。 难怪山野孤客中了魔毒还能保持神智,原来他用灵力把魔毒包裹在灵识中。只是灵力球似乎有些裂痕,快要压制不了魔毒。但近看时,发现灵力球外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水珠,水珠正在修补灵力球上的裂痕。正是山野孤客喝下的七蘼花露水。 在灵力球中飘荡的黑雾幻变成一个男人:「花儿,又是你。怎么?是来多谢我的救命之恩?」 「你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魔王笑了笑:「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捨不得你死呢?」 月灵怒视着他:「无论你在盘算什么,你的计划一定不会得逞。」 魔王悠悠地笑着:「花儿,你别浪费心思,山野孤客的毒你解不了。」 月灵坚决:「我一定会找到解毒的方法。」 魔王嘲讽哈哈大笑:「我等着!」他环视灵力球旁的水珠,「这些七蘼花水珠最多能让山野孤客多撑一百年,到时,他要不,死;要不,被我魔化。」他注视着月灵,「花儿,别急,我们还有很长时日可以慢慢玩。」他一挥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击向月灵,把月灵的意念打出灵识之外。 山野孤客稳住气息,沉凝望着月灵:「魔王曾经救过你?」 第149页 月灵只能把七蘼花让她两次起死回生的事情说出。 山野孤客目光变得沉冷:「魔王对你特别看重,为什么?」 月灵抿了抿唇:「先生听过阿勇阿妙吗?」 山野孤客脸色骤变:「你知道阿勇阿妙?」 「阿勇阿妙,连体兄妹。他们就是魔王,对吗?」 山野孤客凝视月灵:「对!」 月灵眸光颤震:「果然!火神国把他们逼成了魔。」 山野孤客更是震惊:「他们曾经是神?」 「一万五千年前,阿勇和阿妙出生时因为怪异而被抛弃,是由我的祖辈雅夫人抚养长大的。只是他们在神界受尽了折磨后就消失了。」月灵垂眸,「七蘼花是由雅夫人的灵识幻变而成,一直陪着他们熬过酷刑……」 山野孤客眸中的锋锐褪去:「你是雅夫人的后人,他不伤害你是因为心中还有一点善,还是另有所图?」 「我不知道。」 「九千多年前我重伤了阿妙,他俩败走回妖界崎山的魔界里。阿勇和阿妙连体,一损俱损。阿勇一定会想法子养好阿妙的伤。等阿妙的伤养好,他们一定会找破界而出的机会。」山野孤客凝望月灵,「如果确定七蘼花真和魔王有关联,你怎么办?」 「如果魔王能利用七蘼花,我就和青桡一起毁掉所有七蘼花,不让它再在世间出现。」 山野孤客负手:「七蘼花有着至善至恶两面,至恶时或许会被魔王利用,但至善时,却能克制恶,这是为什么它能起死回生,能疗伤解毒。花是依靠土地滋养,水源浇灌而生,是善是恶,和养育它的那片土地有着莫大的关联。」 月灵:「先生的意思是,一体两面,相生相剋?」 山野孤客点头:「好好研究七蘼花,或许它能帮你找到破解魔毒的方法。」 ~~ 月灵继续说:「我研究七蘼花近五百年,它一定是解毒的关键。除了七蘼花露水,应该还需要另一样东西做引子才能解毒。引子到底会是什么?」 第63章 . 解毒 能计算的就不是真情 月灵继续说:「我研究七蘼花近五百年, 它一定是解毒的关键。除了七蘼花露水,应该还需要另一样东西做引子才能解毒。引子到底会是什么?」 ~~ 雪灵陷入沉思,七蘼花露水再加上一个引子就能解毒。魔龙洞之后,青桡一直沉睡, 睡醒后体内的魔毒就解了。魔龙洞中一定隐藏着这个引子。她回想起月灵和青桡在魔龙洞中的幻象, 月灵被烧得血泪横飞, 雪灵心下一震。 雅夫人受了五十年火刑, 其中一定流下无尽血泪。 血泪?? 既然七蘼花是雅夫人幻化而成,七蘼花需要用花神的眼泪浇灌, 那引子会是花神的血吗? 雪灵看向弘长老:「弘长老,我有一个想法,不过, 我需要验证。」 弘长老伸出手,掌中出现一个灵力球,球中漂浮着黑雾。他向窗外一挥手,一只灵鸟落入他手中。他把灵鸟放入灵力球中,黑雾包裹着灵鸟,不一会,灵鸟变成黑色, 眼冒红光。 「你可以用这只魔鸟验证。」 雪灵拿出装着七蘼花露水的瓶子,刺破手指把血滴入瓶中,再交给弘长老。弘长老用灵力把露水逼入灵鸟口中, 灵鸟在灵力罩里面目狰狞, 来回勐撞挣扎, 过了一会,它的反应渐渐平静下来。不久后,灵鸟身上的黑色褪去, 恢復成了原来的模样。 樊翊看着弘长老,满目期许:「这是解毒了吗?」 弘长老惊喜点头:「是,解毒了。」 樊翊松了口气,伸手搂着雪灵,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阿灵,你果然是传奇花神。」 雪灵羞涩地推开樊翊,这样的亲昵在人间是正常,在神界就是太过了。 「那是月灵五百多年的积累,和我没什么关系。」 樊翊双目放光:「你继承她的积累,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雪灵微笑:「最重要是有了解毒的法子,就算青桡的灵识甦醒,你也不会被魔毒控制。」 樊翊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如果青桡的灵识復甦,会不会和自己的灵识打架? 「弘长老,如果青桡的灵识甦醒,他会不会鸠佔鹊巢?」 弘长老微笑:「你孩童时他都占不了,更何况你成年了。」 「那他的灵识会……」 「他的灵识会和你的融为一体,他的灵力也会一样。」 樊翊禁不住思索,一具身体,两个灵识,感觉会不会像多重人格?嗯,只要不是精神分裂就好。 雪灵握着他的手:「弘长老都这么说了,你就不用担心。」 弘长老看着亲昵的两人,眼中有喜有痛:「幸好你们都回来了,才让我有机会弥补我的过错。」 雪灵看向弘长老:「月灵在记忆幻象中说,没人支持青桡,即使他做的是天经地义的事。是真的吗?」 弘长老眉峰蹙起:「月灵和青炀、青桡的感情.事外人不好多说。」 樊翊冷哼:「特别他是龙帝,更是什么也不能说。只是,错就错,就算他是龙帝,抢妻夺子也一样天地难容。」 弘长老脸色泛白,雪灵拉了拉樊翊,示意看他一眼。弘长老是两兄弟的师父,作为师父面对他们之间的厮杀不仅痛心疾首还左右为难。 雪灵转开话题:「既然验证了,我是不是能为魔龙解毒?」 第150页 弘长老点头:「等了一千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明天我带你们前去。不过你要为如何得知解毒的法子找一个说辞。」 雪灵想了想:「我就说梦见月灵了。」 樊翊狡黠挑眉:「阿灵,你就说你梦见月灵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被魔龙喷火,龙帝看见飞身就走,再藉机问龙帝为什么不救你。」 弘长老面容暗沉:「是我叫青炀离开的。」 「什么?」 「他当时被火神将偷袭,受了重伤,看见魔龙洞的结界被破就飞去查看,我当时也正在赶去的路上,就骗他我马上就到,要他立即离开。不然他受了重伤再和魔龙缠斗,会加重他的伤势,也会引来火神将。」 樊翊和雪灵诧异对视一眼。 弘长老眼中浮起苦涩:「当我赶到时,看到青桡、月灵和魔龙都倒卧在地。青桡和月灵全身被烧伤。龙神浴火而生,被火烧伤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花神惧火,被烧伤很可能伤及灵识。果然,月灵伤得极重,要回燕淼城休眠。那时青炀痛苦得几乎要崩溃。」他看向两人,「青炀离你们而去完全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你们。」 雪灵静静面对弘长老的愧疚:「都过去了。」 樊翊紧握雪灵的手:「如果是我,看着雪灵被魔龙喷火,管我身上的伤有多重,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可能让我离开。如果青炀不是认同你的说法他又怎么可能离去。能计算的就不是真情。」 弘长老愣住了。 樊翊耸肩:「所以青炀能当上龙帝,青桡就被他打死。说到底青桡还是算不赢他。」 雪灵深深看着樊翊:「不是,就算月灵当上帝后,她的心还是在青桡那。在感情上赢的是青桡。」 一个是见死不救的帝王,一个是拼死守护的傻子。更何况傻子变回了真正的王子。 弘长老深长嘆息。 樊翊搂着雪灵亲了又亲,才依依不捨地跟着弘长老离开。 -- 第二天一早,雪灵找青炀说她梦见月灵告诉她解毒的方法。两人找来了弘长老和瑾萸等人,用魔鸟再验证一次。七蘼花露水加上雪灵的血就能破解魔毒。 樊梦看得目瞪口呆:「姐姐,还好你是妖,如果你是凡人就被捉进实验室当小白鼠了。」 青炀带着雪灵一行人去到关押魔龙的山洞。原本还趴在地上的黑魔龙陡然惊醒,咧嘴獠牙地瞪着眼前几人。魔龙的双眼赤红似火,龙爪乌黑尖锐,抓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魔龙的四肢被铁链锁住,洞口布下结界,魔龙勐地喷火,全都挡在结界里。 魔龙盯着青炀:「青炀,你又来了。你这样锁住你的母妃,你不心疼吗?」男人的声音。她蓦地拧头盯着雪灵,阴森森地咧嘴而笑,「花儿,我的宝贝花儿,你也来了。」 雪灵皱了皱眉,这声音就是魔王。好,既然魔王借着魔龙的身体出现,她就要试探魔王和七蘼花的关系。 雪灵灵机一动,掌中出现七蘼花的幻象:「你说的宝贝花儿是它?」 魔龙冷笑:「这花可是救过你的命。」 雪灵进一步试探:「不错,七蘼花不仅能救命,山野孤客先生还发现它能解魔毒。」 魔龙冷哼:「不可能,我在六百年前就感觉不到他身上魔毒,他已经死了。」 雪灵拿出琉璃瓶:「你感受不到是因为先生的毒已经解了。」 魔龙双目收紧:「我的魔毒没有任何东西能解。」 「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剋,魔毒至阴至邪,七蘼花至清至纯。七蘼花既然能起死回生,也能解除魔毒。」 魔龙盯着雪灵:「山野孤客还活着?」 他相信了?雪灵既喜又愁,魔王相信山野孤客还活着那就代表他知道七蘼花能解毒,更证明七蘼花和魔王有关。 「当初你是不是也不相信先生能单枪匹马把你赶回魔界。先生说他也有上万年没好好打一场,不如你想法子破界,先生在崎山等你。」 魔龙冷厉大笑:「魔毒也魔化不了他,好,等本尊破界,再杀了他。」 雪灵看了青炀一眼,青炀会意,施展灵力把魔龙打晕。 瑾萸难以置信地看着雪灵:「阿灵,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忽悠?还把魔王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母王都看得难以置信。」 雪灵:「如果魔王相信山野孤客还活着,一来证明魔毒可以被破解,二来让他对破界更有顾虑。」 瑾萸满意点头。 羽立的嘴角骄傲扬起,向着雪灵做出「传奇花神」的嘴型。 青炀和弘长老上前,示意雪灵和瑾萸后退:「我要解开结界,大家小心魔龙喷火。」 弘长老在雪灵和瑾萸面前布下结界后,青炀解开山洞的结界,再给魔龙施展的禁忌法后,把她唤醒。 魔龙察觉结界被解开,张嘴要喷火时,青炀施展灵力把包裹着露水的灵力球打入魔龙口中,魔龙大惊,挣扎着要把灵力球吐出来,青炀用灵力把它强压下去。 魔龙顿时满脸狰狞,极度痛苦倒地挣扎。面孔在龙形和人形中来回变化。过了好一会,魔龙依旧满地打滚,痛苦呻.吟着。 雪灵心下着急:「青炀,你让我过去,我应该能帮她。」 青炀断然拒绝:「不行,太危险了,我的禁忌法没法阻止她喷火。」 雪灵:「她在努力抵抗魔毒,但她中毒太久,露水的力量可能不足。青炀,相信我,我一定能帮她逆转过来。」 第151页 羽立看着青炀,掷地有声:「我会守在陛下身旁,魔龙绝对伤不了陛下分毫。」 青炀深深看了羽立一眼,解开结界。雪灵和羽立走到魔龙身旁,羽立:「陛下,我盯着她,你做你该做的事。」 雪灵点点头,伸手抚着魔龙的头,那一剎那,她被魔龙心头如火山爆发般的痛楚震得松开了手。 她凝神聚气,把全身灵力凝聚于双手,再次扶上。 「王妃,不太后殿下,您的王儿青炀不仅当上了风神王,还平定了另外三个神国,成为几十万年来第一位一统神界的龙神帝。太后殿下,青炀一直没放弃你,他一直在等待你逆转的一天。太后殿下,请一定要战胜魔毒,看看青炀打下的神国江山。」 魔龙的挣扎减弱了,面孔渐渐稳定成了人形。 雪灵回想着和小琰嬉戏的画面。「太后殿下,这是你的王孙小琰,你看看他多可爱,他在等着叫你一声奶奶。太后殿下,你一定能战胜魔毒,见到小琰,陪他一起玩耍,看着他长大。」 魔龙慢慢停止的挣扎,人形从面孔向身体蔓延,龙身缓缓地变回了人身,一个婉约清丽女人躺在地上。 青炀把女人搂入怀中,轻唤:「母妃。」 宛琳的双眼缓缓睁开,努力聚焦在青炀脸上。 青炀的声音发颤:「母妃,我是青炀。」 宛琳慢慢伸手,扶着他的脸庞,颤抖着:「青……炀……」 青炀握着她的手腕,给她输入灵力。宛琳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许多。 青炀的喉咙甘涩:「母妃,你睡醒了。」 宛琳迷茫地看着青炀:「我好像睡了很久。」 青炀感慨:「你睡了一千年,终于醒了。」幸好,当年父王没狠心杀了她;幸好,他坚持留下她。 宛琳怅然呢喃:「一千年……你父王已经走了?」 「父王七百年前仙逝了。」 「青桡呢?」 羽立的心陡然一震,盯着青炀的反应。青炀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五百多年前魔化后,掉入息落崖。」 宛琳目光颤震,满眸悲戚:「青桡,魔化了?」 青炀忙说:「母妃,最重要的是你醒过来了。」 宛琳静默了良久,深长嘆息:「一觉醒来,物是人非……」她转头看着身旁的雪灵:「我在梦里见过你。你是……」 雪灵:「我叫雪灵,我是……我是妖界狐妖王。」 宛琳诧异:「狐妖王?」 青炀:「她也是我的帝后。」 雪灵忙补充:「是前世的帝后。」 宛琳满脸疑惑,但没继续追问。 青炀扶起宛琳,带她和众人回到龙帝宫。宛琳回寝殿洗漱休息,青炀去念月园找雪灵,示意想和单独说话。 青炀看着雪灵:「你是怎么帮我母妃逆转的?」 雪灵:「我只是把你和小琰的画面显示给她看,希望她能战胜魔毒,见见她一统神界的王儿,和机灵活泼的王孙。」 青炀很意外:「就这样?」 雪灵点头:「对啊,亲情是世间最强的善,你和小琰才是她战胜魔毒的最大动力。」 青炀凝视着雪灵,沉默半晌。 雪灵疑惑:「怎么了?」 青炀悠悠地问:「我能抱抱你吗?」 「啊?」 青炀伸手把雪灵搂入怀中。远处的樊翊看得心头冒火,被昊宸强行拉走。 雪灵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她不忍拒绝他,让他搂着好一会儿后,轻声说:「你母妃逆转了魔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灵,我要怎么做才能娶你?」 雪灵心头抽紧:「不是还有十年吗?」 「十年后你就愿意嫁给我?」 「青炀,你答应让我自己选的。」 青炀深深地说:「是,我答应让你自己选。但是,我不能失去你。绝对不能再失去你。」 「龙帝!」天空传来叫唤,一道金影落在念月园。 金泽蹙眉盯着青炀:「龙帝说好的君子之约呢?」 青炀松开手,冷淡地问:「泽大人有什么事?」 金泽转头看向雪灵:「我捉到有一个你和瑾王都很想找的人。」 雪灵双眼霎亮:「严隆?」 第64章 . 荣耀 荣耀之下,血泪斑斑 金泽转头看向雪灵:「我捉到有一个你和瑾王都很想找的人。」 雪灵双眼霎亮:「严隆?」 「侍卫回报幽箩川有魔将魔兵出现, 我前去查看,看见了严隆,就顺手把他捉了回来。」 雪灵诧异:「严隆入了魔?难怪母王一直找不到他。」 金泽:「他和金莹一起入了魔。金莹本来想救他,但看我来到, 就扔下他不管了。」 「金莹?」雪灵更是震惊。 金泽:「她带着魔将魔兵去幽箩川想要救出崇鹜。我和她交了手, 她入魔后功力大涨, 不容易对付。」 雪灵心下不安, 当初砍断她的尾巴,饶她一命, 没想到留下了后患。 雪灵不解:「金莹为什么要去救崇鹜?」 「这就证明狼妖族和魔王有勾结,而其中的秘密只有崇鹜知道,狼妖族才会不断派妖前去劫狱。这次他们竟然明目张胆地派出魔将前去营救, 看来是不怕撕破这张遮羞布。」 又是魔王!雪灵的眉心不由一紧。 第152页 金泽瞥了青炀一眼:「既然小琰的生辰庆典已经过完,我们就回妖界,好好审问严隆。」 青炀:「阿灵刚刚为我母妃解了毒,我今天要陪陪母妃,明日我和阿灵一起去妖界见严隆。」 金泽负手:「我难得来神界,今天就不客气叨扰了。」 两个男人目光交战,雪灵抿了抿唇, 清了清嗓子:「我去陪小琰玩。」说完快步离去。 远远盯着这场面的樊翊咬咬牙,恨声:「他们俩怎么不打起来。」 昊宸拍了拍他的肩膀:「金泽又不傻。」 樊翊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昊宸耸肩,一脸不予置评的表情。 樊翊哼了声:「他们俩自己不打, 就让我来打。」 昊宸凑在他耳边:「你只是条银龙, 龙帝是比你高两级的赤金龙。有点自知之明。」 「赤金龙?」 「百万年来, 龙神族最多只能修炼到金龙。龙帝打破了这个极限,修炼成了赤金龙。」 「青桡呢?」 「如果青桡能修炼到这份上又怎么可能为增进灵力而入魔。」 樊翊翘手喃喃:「赤金龙……」 「如果你潜心修炼五百年或许可以。」 樊翊白他一眼。 昊宸摇头:「瑾王把你送去人间,沾染了凡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恶习。」 樊翊摇头扶额:「难怪你找不到老婆。」 昊宸:「……」 -- 宛琳洗漱完毕, 洛汐前去和她大致说了这一千年来发生的事。 「月灵死后,青炀的后宫就一直空着?」 洛汐点头:「是,陛下称帝之后,就只有太后和帝后的事让他耿耿于怀。如今太后逆转了魔变,陛下又找回了转世的帝后,也算是苦尽甘来。」 宛琳不解:「既然三十年前就找到雪灵,为什么还不安排大婚?」 洛汐无奈:「雪灵如今的身份是妖界妖王,她的母王早就给她定下了王夫。陛下和她的王夫有个约定,四十年后让雪灵选择。」 宛琳看了看花园中的金泽:「就是那个金髮的狐妖?」 洛汐点头:「是。」 「他确实灵力高强,仪表不凡。」 洛汐:「他再好,又怎能和陛下相比?更何况还有小琰。」 宛琳感嘆:「希望青炀能早日和雪灵成婚,一家人圆圆满满地生活。」 -- 宛琳休息了一会,就装扮一番前去和众人一起晚餐。宛琳已经七千多岁,却依旧柔情绰态,华容婀娜,雪灵不由明白,神界一向以人神为尊,龙族女子难以嫁入王室,但风神王还是不顾众臣反对,坚持娶她为王妃。 宛琳在餐桌前坐下,除了青炀、洛汐和弘长老,其他都是陌生面孔。雪灵带着小琰走到宛琳身旁,小琰很乖巧地叫她奶奶。 宛琳拉着小琰和雪灵在自己身旁坐下,仔细打量着小琰,再微笑看着雪灵:「小琰还是长得比较像你。」 小琰乖巧地说:「奶奶,我长得比较像妈妈和父帝。」 洛汐给宛琳介绍了瑾萸,樊梦和金泽,藉机提到一个月后青炀的六千岁生辰,一定要举办盛会为龙神帝贺寿。 宛琳拉着雪灵的手:「说到礼物,我也有份礼物想给你。」她拿下脖子挂着的龙形红心吊坠,给雪灵戴上,「这是我们龙族的护身灵物,龙之心。这颗龙之心是我父君在我小时候送给我的,现在转送给你,感谢你让我重生之恩。」 雪灵慌忙说道:「太后,这是你父君所送,我万万不能收。其实,青炀已经把你为他做的龙之心转送给了我,只是有次我和妹妹出了意外,我把龙之心给妹妹戴上,护她周全。我已经收过一颗龙之心,不能再要了。」 宛琳看了看青炀,瞭然微笑:「你年纪轻,又身负重责,是妖界神界明里暗里的目标,你比我更需要这颗龙之心。如果你受了伤,有人会很心疼的。」 小琰忙不迭点头附和:「对啊,才不到半年,妈妈就受伤了两次。我好心疼好心疼!妈妈,你就收下奶奶的龙之心吧。」 雪灵询视地看了看瑾萸,瑾萸温笑:「阿灵,既然是太后的心意,就收下吧。」 雪灵只能谢过宛琳。 宛琳带笑地看着雪灵:「你年纪轻轻,竟然能骗过魔王。我记得第一次遇到青炀父王时也才一千岁,我那时可没你那么聪慧机灵,就这么被他骗去了风神宫,不久后就生下青炀。我的父君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要派兵去风神宫把我和青炀抢回来。青炀父王亲自去应龙谷向我父君赔礼道歉,再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正式把我娶入宫中我父君的气才算消了些。不过,我父君以后遇上青炀父王还是没给他好脸色。我后来就叮嘱过青炀,遇上心仪女子,要以诚相待,不然得罪了岳父岳母,可是件很麻烦的事。」 瑾萸浅笑:「我和龙帝认识了三千年,算是有些了解。彼此也有着默契,互不得罪。」 宛琳含笑:「那就好。如果青炀以后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别心里憋着气,尽管找我。」她像是在和瑾萸对话,视线却飘向雪灵。 雪灵急忙扭头给小琰夹菜。只是一顿饭下来,雪灵感觉自己被宛琳不着痕迹地打量观摩了一遍又一遍。 -- 第二天,弘长老去到太后宫里找宛琳叙旧。 宛琳:「我中了魔毒这一千多年,辛苦你了。」 第153页 「青炀筹谋打拼了三千年,终于拿下这个帝位,打破了神界中人神为尊的规矩。龙神族以后不会被人神打压,终于能在神界吐气扬眉。」 「这也是你一直来的心愿。」 弘长老轻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你没嫁给风神王,成了宫里第一位龙神王妃,再生下两个龙神王子,龙神族可能如今还被困在应龙谷。」 宛琳看着他:「你没埋怨过先王瞒着你偷带我入宫?」 弘长老讪然一笑:「你宠冠后宫,我还能埋怨什么?我只是怨自己没及早发现有人谋划对你和青桡下魔毒。」 宛琳目光黯淡下来:「青桡……到底还是毒发走了。」 弘长老看向宛琳,满眸惆怅:「青炀、青桡和月灵的事并不是洛汐告诉你的那样。」 宛琳诧异:「什么?」 弘长老为宛琳倒了杯茶,娓娓道出月灵和青炀、青桡四百多年的恩恩怨怨。 宛琳满眸震骇,呆滞良久才喃喃道:「小琰是青桡的孩子。」 弘长老点头:「是。」他长嘆,仿佛要吐出埋藏心底深处的愧疚和落寞,「青桡和月灵离世后,我闭关了很久,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这场悲剧我有责任,而且,责任不轻。」 宛琳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倾诉。 「青炀第一次带月灵来见我时,我的私心是她能帮忙制药缓解魔毒毒性。她被先王召入宫去照顾青桡,青炀想方设法要把她带离寒云宫,我的私心却是让她留宫里照顾青桡,避免青桡毒发闹事成为青炀登基的阻碍。月灵留在宫里,我的私心是不要她成为青炀的牵绊,让他分心。于是我暗地阻断了两人的联繫,也频频劝诫青炀大事为重。月灵和青桡被困魔龙洞,我的私心是不让青炀和魔龙缠斗,因此伤势加重,骗他尽快离去,就算最后让月灵重伤,甚至丧命也在所不惜。」 弘长老长吁口气,「青炀登基后,月灵和青桡在一起,我的私心又变成让月灵回到青炀身边,弥补他这么多年念而不得之苦。青炀称帝后,强留下月灵和小琰,我的私心却是青炀为帝位付出太多,他比青桡更值得月灵。几千年来,我的私心都是为了龙族重回神族,为了青炀一统神界的帝业,我认为这样的大局比任何儿女私情都重要。」 弘长老眸中涌满无尽悲恸,「当年先王偷偷带走你时我是知道的,但我没阻止。我的私心是,如果你真的能嫁入风神宫,生下龙神王子,那就是龙族翻身的最好机会。回想起来那些所谓大国大义的全是我的私心。」 宛琳怔怔失神,眉梢浮满悲戚。过了许久才悠悠道:「青桡解除魔毒后竟然又入了魔?为什么?」 「青炀继位风神王时娶了位王后,他统一神界称帝之后,就废掉王后,遣散后宫迎娶月灵。那王后怨恨青炀,就用计谋重伤了月灵。青桡本来一直在潜心修炼,知道这件事就冷静不下来。他说月灵入了宫青炀竟然保护不了她。他来找我要魔毒,我当然不肯给,没想到他竟然去了妖界的崎山找魔王。」 宛琳:「竟然是这样……」 「青炀和青桡的最后决战我在场。青炀布下了结界不让外人干涉。我以为青炀会打败青桡把他关起来,当入魔后的青桡功力太强,青炀也难以制服,只能对他痛下杀手,把他打入息落崖。青桡掉入息落崖后,我看见一道金光亮起,是你给他的『龙之心』破裂,龙罡罩出现。或许就是龙罡罩护住他的灵识,让青桡能转世重生。」 宛琳双手乍地一颤:「青桡转世了?他在哪?」 「他在雪灵身边。」 宛琳细细回想,恍然:「雪灵身边的侍卫?」 弘长老点头:「他和雪灵在这一生早就相遇、定情。他掩盖真容守护在雪灵身边。这一世,青炀来晚了。」 宛琳怅然若失:「青炀和雪灵终究无缘?」 「月灵走后,我就闭关了。我一直在思索,如果我没对青炀和月灵暗中阻挠,他俩的情缘是不是就不会断?如果我在青桡和月灵成婚有了孩子后,劝说青炀放手,就不会把青桡逼入了魔道,逼月灵死心跳崖,让青炀孤寂痛苦五百年?」 宛琳扶额,过了良久:「弘哥,我不怪你。你一向如此,把龙族的荣耀放在一切之上。只是在这份荣耀之下,血泪斑斑。」 弘长老默默无言,望着窗外碧空无垠,灵鸠成双。 过了许久,弘长老:「一千年前我就知道,唯有月灵能救你。月灵去世后,我几乎绝望了,这或许就是她对我的惩罚。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回来为你解了毒。我欠月灵,欠青桡太多。」 宛琳看着窗下一片绚丽繁花,花丛中雪灵和小琰在欢笑玩耍,眼中的伤感淡了些:「前世种种,都已经过去了。」 第65章 . 龙狐 你到底是谁? 宛琳和弘长老去到念月园, 向樊翊走去。樊翊看了弘长老一眼,弘长老示意点点头。 宛琳仔细打量着樊翊:「你的面容和你的双眼不相称。你的眼神太有灵气了。虽然看不穿你的易容,但也不难感觉你非同一般。」 樊翊清了清嗓子:「这是我人间朋友的模样,借来用用。」 「青桡, 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不是青桡, 他还在睡觉。」 宛琳微笑:「你这调皮的性子还真和青桡挺像。」 第154页 「命运别像他就好。」 宛琳肃然:「不会了。有母妃在, 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她拿出一面白玉镜子, 「这是沧影镜,你随时能用这镜子联繫我。无论如何, 别和青炀正面冲突,有什么事先和母妃商量。」 樊翊接过沧影镜。虽然宛琳对他而言是陌生人,但她眼中透出的关爱让他心头暖暖。 「谢谢。」樊翊心里暗地感嘆, 他在妖界出生,人间长大,最后回到神界,三个地方都有个妈。难道是老天爷不小心对青桡下了重手,让他被神界孤立。他转世回来后,一次赔偿他得到三位母亲的爱护。 他想起了人间的哥哥樊磊,青桡被青炀打死, 樊磊却因他而死。他的心头不由一紧,这也是轮迴?回想起自己为樊磊的死抑郁消沉,青炀有没有为打死青桡而心中有愧? 弘长老给了樊翊一个令牌:「如果你想尽快恢復青桡的灵力, 就来应龙谷找我。有了这个令牌你能随时进入应龙谷。」 樊翊接过。「恢復青桡的灵力不会又需要修炼几十年吧?」 弘长老摇头:「青桡的灵识已经在甦醒边缘。只要把他的灵识唤醒, 他的灵力就会完全在你身体里恢復。如今你的身体已经足够强大包容他的全部灵力了。」 「知道了, 谢谢弘长老。」 有了解毒的露水,就算青桡的灵识恢復也不会有问题。 雪灵牵着小琰从远处走来,宛琳看了看小琰, 转头看向樊翊:「小琰很像你小时候。」 樊翊哑然,小琰像的是青桡小时候。他和青桡说到底还是独立的个体,只是再无法分开。 小琰跑到宛琳面前亲昵地叫了声奶奶,再恭敬地向弘长老行礼:「师公。」 宛琳牵着小琰的手,看着雪灵:「你放心回妖界办事,我会照顾好小琰。」 小琰撅着小嘴:「妈妈,你一办完事就立即回来陪我。」 雪灵蹲在他面前,安抚:「妈妈尽快回来陪你。」 宛琳轻抚小琰的头:「妈妈没空,奶奶可以带你去妖界找妈妈。」 「真的?」小琰喜笑颜开。 雪灵诧异地看着宛琳,宛琳微笑:「孩子就是孩子,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雪灵心下瞭然:「谢谢太后。」 -- 尧銮宫。 金泽和雪灵、青炀、瑾萸等人去到大牢。瑾萸特意叫来了瞿野和严隆做个了断。严隆看见瑾萸,雪灵和瞿野,脸色煞白,通红的双眼浮起绝望之色。 瑾萸注视着他:「我一直很好奇,你一个凡人,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野心,竟然敢染指妖界?」 严隆恨声:「如果不是你出现勾引了瞿野,让他的力量越来越强,不过二十几岁就超越了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凡人得了妖力相助,不仅灵力大涨,功力大增,还能返老回春,长生不老。这样的诱惑凡人怎么能抵挡?」 「如果你只是为了逆转凡人的天命,为何要杀我?」 严隆:「金莹找到我谈入妖一事,她开出的条件就是要和我一起布局杀了你。」 瑾萸点头:「原来如此。」 严隆冷哼:「如果不是你对瞿野动了凡心,这个布局就不可能得逞。你堂堂妖王竟然爱上一个驱妖师,这也是你自己的命数。」 瑾萸嘴角扬起:「是啊,瞿野的确是我命中的劫难。不过,我,喜欢!」 瞿野双眼放光,展颜笑起。 严隆盯着瞿野:「瞿野,你我师徒一场,你就给我个痛快了结。亲手杀了师父,感觉一定很爽吧。」 瞿野淡漠:「六十年前,你为了诬陷阿萸残杀了那些学生,那时我一时心软饶你一命,已经对得起曾经的师徒之情。如今,你只是我的仇人。」 瑾萸伸手,手掌中出现一条红色藤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桃夭藤。我让你感受一下我三十年来的火灼之苦。」 严隆脸色大变:「瞿野,我们毕竟师徒一场,你十六岁时,流落街头,是我带你入门,给你吃住,我养了你十年,你怎么忍心这样折磨我?」 瑾萸的手一挥,桃夭藤绑住严隆的身体,慢慢瘆人他的体内,严隆骤然痛苦狂叫。瑾萸的手再一挥,封住他的嘴,严隆满脸涨红,双目血丝满布,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我不想再听你的废话。你放心,在你快受不了的时候,桃夭藤会停下来让你喘口气。喘完了,再来。而且,桃夭藤还会保护你,如果你想自杀或者有人要杀你,桃夭藤就会出手相救。这就是人间所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严隆挣扎了好一会,狰狞的神色舒缓了些,瑾萸盯着他:「你想死吗?」 严隆喘着粗气点头,然后又拼命摇头。 瑾萸冷笑:「你还想活?不过也不是没机会,就看你愿意说多少真话。」她挥手解开严隆的嘴。 严隆目光涣散:「我说……我什么都说。」 「金莹为什么要救崇鹜?」 「她说崇鹜手上握着一个魔王看重的棋子。」 「什么棋子?」 「我……我不知道,金莹真的没说。」 「你入魔多久?」 「三十年。」 瑾萸:「魔王要你做什么事?」 「在妖界散播魔毒。」 「如今崎山里有多少魔军?」 「我,我真不知道。整个山头都是,数不过来。」 第155页 瑾萸心里一惊,和金泽对视一眼。青炀的手挥过严隆的双眼,严隆「哎呦」一声后一切恢復正常。 青炀看着瑾萸:「我们需要有人探看崎山里的动静,他就是最佳人选。我在他的双眼中布下幻视术,他就是我们布在魔界的眼线。他所视就是我所见。」 瑾萸嘴角上扬:「龙帝好主意。这么久以来都是魔将魔灵来侵扰妖界,如今是时候反客为主。」 青炀冷视严隆:「如果你胆敢违逆……」他伸出手掌,掌中燃起蓝色火焰,「龙火就会从你的眼中烧起,慢慢蔓延全身。桃夭藤不会让你死,龙火会让你双倍生不如死。」 严隆恐惧得身子直哆嗦:「不敢……不敢……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金泽看见青炀手中的蓝色火焰,若有所思,半晌过后,心头倏地一震。 -- 放严隆回崎山后,青炀和雪灵告别,和瑾萸,瞿野一起离开。 青炀轻描淡写地问:「瑾王,你的儿子樊翊是不是还在人间?你是真不打算让他涉足妖界?」 瑾萸:「他过惯了凡人的生活,很难融入妖界。而且他已经在人间结婚了,我还在等着抱孙子。」 「哦?小琰不时会提起他,不如就约个日子我带小琰去和他见个面。」 瑾萸:「这个恐怕有点麻烦,我已经锁住了他有关小琰的记忆。」 青炀深深地看了瑾萸一眼:「瑾王真的下得了手?」 瑾萸淡淡一笑:「为了儿子的平安,这点小事算什么?」 青炀微笑点头,转身向神界飞去。 青炀走后,瑾萸长吐口气:「龙帝就是龙帝,要骗过他不容易。」 瞿野皱眉:「他找不到小野,也不断定什么。」 瑾萸眉心微蹙:「我有预感,真相瞒不住了。」 -- 尧銮宫。 侍卫匆匆来报,幽箩川再次被袭击,这次金莹和几十名魔将狼妖进攻幽箩川,还捉住了左长老哲境为人质。 「又来?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崇鹜救出去。」金泽皱眉,带着樊翊、洪放和妖将赶去幽箩川。 金泽和樊翊、洪放赶到幽箩川时,金莹、擎沧和十几名蒙面狼妖正在幽箩川的结界里和十几名妖将对峙。 金莹掐着哲境的脖子:「金泽,你再不解开结界,我就杀了他。」 金泽冷冷地说:「你敢伤左长老一分一毫,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莹阴鹜冷哼:「就算我不伤他,你们也不会放过我。特别是那个龙帝,砍掉我尾巴,还派神将追杀我,让我走投无路只能入魔。」 金泽负手:「你把崇鹜和左长老留下,我会让你死得痛快。」 金莹皮笑肉不笑:「就凭你?金泽,我有魔王的魔力,你以为你还能打得过我?」 金泽看了一眼樊翊:「你去对付擎沧,跟在擎沧身边的就是崇鹜。如果活捉不了,就杀了他。」 樊翊扫了擎沧一眼:「是。」 擎沧拨出狼琊刀,变身成黑狼。樊翊伸手,赤玦剑出现在他手中。 金泽:「羽立,变出真身,和他速战速决。」 樊翊勾了勾嘴角:「不用。」他飞身前去和擎沧打了起来。 金泽眉头紧锁,却无暇细想,变回金狐真身,全力应对金莹。 樊翊对付擎沧虽然不算轻松,但绝对比金泽和金莹的苦战自如许多。金莹不时释放出魔毒,让金泽不能轻易靠近。金莹瞥见频频击出蓝灵火对擎沧步步紧逼的樊翊,一个虚晃,向樊翊飞去,洒出魔毒。樊翊击出灵火,把魔毒烧毁。 金莹冷戾一笑:「狐妖竟然能使用灵火,真是奇特。」她甩开金泽,和樊翊打了起来,擎沧藉机拉着崇鹜冲击结界,想要破界而出。金泽只能一边盯着金莹的举动,一边和擎沧交手。 金莹的力量比擎沧高强许多,樊翊就算使出灵火也渐渐身处下风。 金莹紧盯着樊翊:「你怎么还不变身?难道你的真身见不得人?」她手中的铁索迅雷般一扫,樊翊被打中,手臂划出一道血痕,飞出几米开外。 樊翊捂着胸口稳住被震得紊乱的心跳。 金莹舔了舔铁索上的血,双目骤然收紧,再细细品了品血的味道,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樊翊:「竟然是你!!!」 樊翊紧咬牙龈,金莹已经认出他,不把她杀掉,他是樊翊的真相就会曝光。龙头狐身的怪物,还是樊翊,他只能尽可能守住一个身份。 樊翊施展灵力,变出真身。银龙头金狐身,让所有人震撼得忘了比斗。 金莹愣了半晌:「你是什么怪物?龙神狐妖?怎么可能,你明明是……」樊翊的蓝龙火喷来,打断了她的话。变身后的樊翊灵力大涨,把金莹逼得节节败退。 樊翊口中和赤玦剑上的龙火同时击去,金莹躲避不及,全身瞬间被蓝色火焰包裹。 「啊!!」金莹惨叫,「魔尊,救我,救救我。」金莹身旁的狼妖试着用灵力帮她灭火根本无济于事。 擎沧看见金莹被龙火焚烧,深知大势已去,甩下崇鹜,用狼琊刀在结界砍开一个破口,飞身离去。 樊翊变出人身,默默看着金莹在龙火中哀嚎。虽然瑾萸曾骗他金莹已死,终究金莹还是死在他手下。想起她变成于筱音诱惑自己;想起因为她,他连累哥哥惨死;想起她害死了叔叔和方玄;想起她把桃木剑刺穿雪灵的身体,她悽厉的痛叫就成了她罪孽的惩罚。 第156页 擎沧一跑,其他狼妖立即弃械投降,金泽命妖将把崇鹜绑起来,带回幽箩川的藩篱台。他走到樊翊身旁,看着金莹在龙火里挣扎。 「羽立,她毕竟是我的同宗,给她个痛快了结吧。」 樊翊挥手灭了龙火,举起赤玦剑,刺入金莹的心脏。灵识从她的口中飘出,传出阴森的男声话语:「羽立,我们会再见的。」 樊翊用赤玦剑击出龙火,把金莹的灵识彻底烧毁。 金泽负手,直视樊翊:「你到底是谁?」 樊翊:「我叫羽立,是山野孤客的徒弟。」 金泽逼视他:「百万年来,就算是神族妖族联姻,生下的孩子也只能继承父或母的真身,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半神半妖的真身。」 樊翊:「我是孤儿,不知道我父母是谁。瑾王早就见过我的真身,她曾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现出真身,今天我也是迫不得已。」 金泽错愕,瑾萸知道他的真身,竟然还让这个不明来歷的怪物当雪灵的贴身侍卫?他沉凝片刻:「你暂停任职陛下的侍卫,去侍卫所等我通知。」 樊翊一脸平静,郑重行礼:「瑾王既然命我保护陛下,我的职责只有瑾王或者陛下才能免除。泽大人,恕羽立难以从命。」 第66章 . 一败涂地 樊翊 vs 金泽 樊翊一脸平静, 郑重行礼:「瑾王既然命我保护陛下,我的职责只有瑾王或者陛下才能免除。泽大人,恕羽立难以从命。」 金泽心头震惊,他竟敢明着违抗他的命令。金泽看向洪放, 「洪放, 你先回宫守护陛下。」 洪放瞥了樊翊一眼, 他连魔狐妖金莹都能杀死, 如果他真的起了歹心,金泽能不能打赢还未可知。洪放心里暗地祈求, 千万保佑瑾王没看错羽立。 金泽看向樊翊:「你跟我来。」 金泽把樊翊带到尧銮宫后殿的习武场,命所有侍卫离开后,在习武场布下结界。 樊翊戒备地盯着金泽, 他这是要和自己开打? 金泽冷视着他:「你到底是谁?」 樊翊摊手:「我已经告诉泽大人,大人不信我也没办法。」 金泽冷哼一声:「我只是不能相信三十年的修炼能让你的灵力如此强大。」 他猜到了?「大人,我修炼了两千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瑾王会放心让你当雪灵的侍卫,瑾王为了你真是煞费苦心。」 羽立:「我是山野孤客的徒弟……」 金泽厉声喝道:「樊翊,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樊翊失笑:「就因为我是半龙半狐,你就说我是什么樊翊?」 金泽伸手,手中出现了他许久未用的承光剑。瑾萸曾告诉樊翊, 金泽手中的承光剑快如光芒,他挥动时,手中彷如无剑, 但剑光触及之处, 瞬间斩妖除魔。 金泽挥动承光剑 :「我看不破你的面具, 但可以打破。」 金泽迅雷般飞来,樊翊召来赤玦剑和他对战。两剑相击之处,火光四射如烂漫烟火。金泽的承光剑像是隐形了一般, 羽立看不到他攻击的方向,被他扎扎实实划破了手臂。 金泽挑衅:「你还不变身?」 樊翊用灵力为自己止血,眉目紧锁:「你是来真的?」 金泽勾起嘴角:「看在瑾王的份上,我不会杀你。」 既然金泽是认真和自己打斗,樊翊知道不变身是绝对赢不了他。樊翊变出龙头狐身,金泽变成了金狐,两人在结界里激战着。即便樊翊变出真身,他依旧抵不住金泽隐形的攻击,只能勉力周旋。 激战中,樊翊全身血液澎湃,隐约间他听到脑子有把声音对他说,「闭上眼,封闭形感,利用声、闻、味、触四感,你是龙神,这四感才是你的长处。」 樊翊不知道是谁在脑子里对他说话,他挡下金泽的重击,后退喘息。 闭上眼,封闭形感?他闭上双眼,让灵力在全身流传,龙鬚和龙鳞慢慢感觉到四周的气息流动。一股强大的力量向自己冲来,他身体配合龙鬚和龙鳞的感应,转动避开,挥剑反击。他抽动鼻子,闻到金泽灵气的味道,朝着金泽所在之处喷火。 金泽发现樊翊闭上眼睛后,反应更为敏锐矫捷,承光剑隐形的优势竟顷刻间荡然无存。 樊翊的龙爪触地,感应到地面细微的动静,金泽最轻微的移动竟然能清晰刻画在他脑海里。樊翊的赤玦剑击中龙火,金泽几乎躲避不及,外袍被龙火烧着,他急忙脱下扔掉。 两人交手了上千来回,还是难分胜负。樊翊感觉身体里有股热流在涌动,而且越来越激烈,像是要迸发、释放。他一边和金泽对打,一边还要对抗体内的火热,渐渐被金泽反击得节节后退。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脑子里说:「我是青桡,不要压制我的灵力,让它流动;它会让你打赢他。」 青桡?樊翊咬咬牙,不再抵抗体内奔腾的热流,顷刻间他全身燃起蓝火,在蓝火中,他的银龙头变成了金色。 金泽惊诧地盯着樊翊。樊翊挥剑,剑气带着火焰向他疾飞而来,金泽用承光剑抵挡,却被震得飞身撞在结界上。他捂着胸口,吐了口血。 金泽还没回过神,一道金光闪过,一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金泽喘着气,注视着眼见的金龙。这条神龙他见过。六百多年前,魔怪青桡。 这时结界外传来叫唤:「阿翊,住手。」瑾萸飘然而至。 第157页 当洪放回去告诉雪灵,羽立变身成了龙头狐身的怪物杀死金莹后,雪灵就明白樊翊的身份几乎难以掩饰。她用沧影镜联繫瑾萸,瑾萸匆匆赶来妖界。果然,樊翊和金泽打了起来。 樊翊收回赤玦剑。金泽胸腔在愤怒和崩溃中起伏不定,樊翊一个才活了六十年的半神半妖,竟然打赢了他。 金泽挥手解开结界,冷眼凝视瑾萸:「瑾王好深的计谋。」 瑾萸:「我承诺泽大人的王位从来没变。」 「雪灵呢?」 瑾萸坦然:「雪灵的心在不在你那,泽大人心里清楚。最终是要雪灵自己选择夫君,不是吗?」她看向樊翊,「阿翊,事已至此,你恢復原貌吧。」 樊翊的手在脸上一扫,羽立变回了樊翊。 金泽眉峰压目,冷视着樊翊:「瑾王为了樊翊,连山野孤客也利用上了。」 瑾萸缓缓地说:「妖界中没人知道山野孤客是我的恩师。我当年闭关修炼五百年,灵力修为突飞勐进全是因为恩师的教导。之后我和狼妖虎妖两族之战,恩师给了我很多建议。你们眼中雄韬伟略,英明睿智的瑾王背后就是山野孤客。恩师默默扶持我,成全我的霸业,不取一分功名。君王,必定是天地之尊,我的身旁容不下旁人,山野孤客只能藏在我的身影之下。如今我已不是君王,我就要让我的孩儿知道,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恩师山野孤客的功劳。」 金泽惊愕,当年瑾王灵力之强,谋略之深的确令他深深折服,没想到在她背后支撑着的是妖界神级狐妖山野孤客。 金泽:「山野先生真的仙逝了?」 瑾萸点头,嘆息:「八百年前,他感觉自己再也压制不了魔毒,就布下灵火把自己烧毁。如果他能再撑八百年,说不定七蘼花的露水就能救回他。」 金泽:「樊翊才修炼三十年就有这样的修为也是因为山野先生传下来的教导?」 瑾萸点头:「是。」她不能说出樊翊就是青桡,正如当年她不能透露山野孤客就是她恩师一样。 「如果你愿意取消和雪灵的婚约,你不仅能得到王位,我也会把山野孤客修炼的心法传授于你。这也是感谢两千年来你对我的忠心耿耿,在我受伤时,不起二心。」 金泽冷哼:「如果我不愿意呢?」 瑾萸:「雪灵把王位传给王弟樊翊是名正言顺的事。他在逐鸿会打败擎沧,又杀了魔狐妖金莹,名声在外,谁敢不服?如今他的神力甦醒,妖界还有谁能挑战他?」 金泽负手,沉默不语,只是面容的忿然和不服难以藏匿。 雪灵从榕树后走出,走到瑾萸身旁:「母王,让我和阿泽说几句吧。」 瑾萸点头,和樊翊走到一旁。 雪灵走到金泽身旁:「阿泽,对不起,樊翊的事是我瞒着你。」 金泽看向雪灵,眼中满满的困惑:「你为什么会喜欢他?是因为你抚养他长大?」 雪灵:「当年我救了阿翊后被金莹打伤,你带我回妖界,我休养六年后去人间为阿翊找驱妖师。他见到我的第一天对我又怕又恨,叨叨着终有一天要砍了我的尾巴。第二天,他终于相信我对他没有恶意,在我被银箩偷袭后,他竟然拿着桃木剑想来救我。之后,我被一名驱妖师的桃木剑刺中,我感受到桃木剑的火灼之苦,为瑾王心痛不已,他就急着说可以在人间找治疗瑾王的法子,他不只是说,还真的尽力去找,最后找到了瞿野。他说他不能一直靠着我保护他,就跟着瞿野用心的练剑,没练了几天,就遇上金莹,就算是螳臂挡车,他还是护在我身前。」 金泽眼中的疑惑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重的悔意。当年雪灵为瑾王的伤势彷徨无助时,他除了和瑾王谈判,得到瑾王许诺的王位以及和雪灵的婚约后,就什么也没做。在雪灵最需要他帮助时,他竟然袖手旁观,看她独自照顾小野和瑾王。瑾王求他教小野控制灵力的心法,他也教得漫不经心。这一切雪灵都看在眼里。他以为给了雪灵铃铛就代表了他的心意,殊不知更让雪灵看清,就算对心仪的女子他也如此淡漠薄情。他暗地讪笑,在雪灵心里,他依旧是那个冷心冷肺的千年冰狐,就算手握百分,也只肯勉强给出一分。而樊翊,即便手中什么也没有,还是竭力挤出一分。这一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雪灵看见金泽懊恼的神色,疑惑轻唤:「阿泽,你怎么了?」 金泽追悔莫及:「瑾王受伤时,如果我为你多做些事,或许……」 「阿泽,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你镇守尧銮宫,保守母王受伤的秘密,还去人间从金莹手中救了我。」 这就是帮了她许多?金泽哑然失笑,对啊,他从不曾让她依靠过,这些事当然已经算很多。他从不曾让她寄望过,自然也不会对他失望。 雪灵:「其实母王真的封锁了樊翊的记忆,让他以为我已经在人间被金莹杀死。他为了能杀死金莹为我报仇,修炼了三十年。没人会相信他修炼三十年后能和金莹匹敌,母王只是希望过了三十年后他就能忘了我。只是他没有,修炼完后他就一直要找寻我的转世。母王没法子只能找来只小狐妖骗他说是我的转世。樊梦看见哥哥每天只盯着小狐妖,像是入了魔怔一般,就决定偷偷把小狐妖放走,结果不小心走入妖界,被狼妖捉住。我接到狼妖的幻镜去找他们,不久后樊翊就追寻气息找来了。我和樊翊就是那时重遇。母王想尽办法让樊翊离开我,也用尽法子遵守对你的承诺,只是命途辗转至此,只能说,你和我真的无缘。」 第158页 金泽感觉满腔苦涩在胸口翻涌,无缘?六百多年前在神界,如今在妖界,他竟然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樊翊十几天的热情,三十年不灭的痴情,这些都是他曾经很不屑的男女之情。他两百多年前就认识了雪灵,但凡他对她多一分用心,樊翊怎会有机可乘?可惜,他懂得太晚。 金泽满眸涩然:「阿灵,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雪灵:「种子如果在一块地里不发芽,或许是那块地不适合它。换个地方,再悉心栽培,或许就能长成一朵美丽的花。阿泽,与其说是我给你机会,不如,你给你自己一个新的机会。下次,细心呵护,属于你的花会长出来的。」 金泽自嘲苦笑:「我曾经很鄙夷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妖,什么山盟海誓,痴云腻雨都是阻碍修为的无用之物。如今我竟然愿意用千年修为换回六十年光阴。如果能回到六十年前,瑾王受伤,你独自照顾她时,我细心呵护,你这朵花就能在我这里发芽了。」 雪灵讪然:「阿泽,世间没有如果。」 修为换不回时光,也换不来真心。金泽遥看一眼着急等待的樊翊,喉结艰涩地滚了滚。这个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狐妖把他的花抢走了,还抢得他连翻脸发火的底气都没有。 金泽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睁眼看向雪灵:「龙帝的四十年之约还有十年,你打算怎么应对他?」 雪灵怅然一怔:「我……」 金泽:「我对你没有用心,没有痴情,败给樊翊,我无话可说。但龙帝,对你五百多年的痴心等待,你就不怕他杀了樊翊?」 雪灵眉间浮满忧色:「我希望他能像你一样明理,我不是他的帝后,他的痴心不是对我。」 「你这么想难道不是自欺欺人?」 雪灵无奈长嘆:「如果他真的逼着我选,我只能如实告诉他,我心里的人是樊翊。如果他敢杀了阿翊,我只能陪着他一起死。」 金泽愣了愣,当初她为救樊翊耗尽了全身灵力,如今她为了樊翊甘愿同生共死。樊翊的修为功力、雪灵的真情真心、瑾萸的思虑筹谋,他竟然全都败了,而且一败涂地。 金泽哈哈一笑,笑中涌动着无边寂寥。「你是妖王,婚约随你心意取消。」 雪灵吁了口气:「谢谢你,阿泽。」她拿出金铃铛,「这个铃铛,我还给你吧。」 金泽注视着金铃铛:「这个铃铛是我给你的承诺,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就算婚约取消,承诺还在。」 雪灵不好坚持,把铃铛收回:「我会收好铃铛。希望以为再不会叨扰到你。」 「你收好铃铛,说不定将来需要我帮忙和龙帝打架。」 雪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金泽涩涩一笑,摆摆手:「我要去处理狼妖族的事。」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樊翊一眼,腾空飞起,不一会,金影消失在无垠碧空。 第67章 . 魔毒 魔毒怎么去了人间 雪灵竟然说服金泽取消婚约。樊翊快步跑到雪灵身边, 兴奋拥她入怀,深吻而下。 樊翊到底还是凡人举止,当着她的面这么亲昵。瑾萸无奈摇头,咳咳两声。雪灵急忙羞涩地推开樊翊。 樊翊眉飞色舞:「妈, 金泽竟然放手了?」 瑾萸:「金泽心底最在乎的还是权势, 王位和雪灵相比, 他一定会选择王位。我早就打算在时机成熟时, 让阿灵退位由他继位,换取他取消婚约。如今被你打败, 他再不放手,只会失去所有。」 樊翊点头:「这本帐他还算得挺熘。」 瑾萸细细打量他:「你的灵力突然增强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我听到青桡在我脑子里说话, 他教我怎么应对金泽。我看他的灵识快要甦醒了。」 瑾萸:「虽然我没见过青桡,但听妖将们提过魔怪八王子,灵力高强,冷酷嗜血。」 「那只是青桡为龙帝而扮演的角色。」樊翊愤愤然说出青桡的事。青桡为青炀打拼天下,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瑾萸哑然片刻:「龙帝八兄弟姐妹,最后剩下的只有四妹洛汐。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帝王的残酷冷血远超你想像。」 樊翊搭着瑾萸的肩膀:「妈, 你就没有龙帝那么残忍。你只是……」 瑾萸微笑:「我只是什么?」 樊翊打呵呵:「有点小狠心。不过没这份小狠心,我也不可能潜心修炼三十年,就不能回到雪灵身边。」 瑾萸无奈摇头:「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妈妈。」她收敛笑意, 「不过, 在妖界臣民面前, 我是王君。我的残忍也不是你可以想像的,特别是打江山的时候。龙帝的手段我很明白。」 樊翊牵着雪灵的手:「我不当王,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雪灵和他对视一笑。 瑾萸看着甜蜜的两人:「虽然金泽放了手, 龙帝就完全不同。」 樊翊:「现在至少弘长老和宛太后站在我这边,弘长老还会帮我恢復青桡的灵力。」 「宛太后告诉我她会帮忙带小琰来妖界见我,还说小琰不会是棋子。」雪灵补充。 瑾萸:「宛太后是很睿智的女人,不然当年风神王也不会顶着众臣的强烈反对娶她入宫。」 雪灵:「我总有点奇怪的感觉,宛太后和弘长老的关系似乎有点不一般。」 瑾萸点头:「宛太后和弘长老曾经有过婚约,不过当年风神王先下手为强,奉子成婚,弘长老也是哑巴吃黄连。」 第159页 雪灵恍然。 原来青桡老爸也是抢了别人的老婆,这德行也会遗传?樊翊有些郁闷:「当王的是不是总爱抢别人老婆。」 瑾萸失笑:「这种事在人间不是多如鸿毛?男人抢别人老婆,女人抢别人老公。神王妖王能娶王后王妃,人间的男人也能包小三小四小五,就算我活了那么久,在人间住了三十几年,凡人的感情世界纠缠不清也让我大开眼界。」 樊翊想了想,也是。只能认同:「凡人不会修炼灵力,不多闹腾些事,日子太无聊。」 雪灵:「我还有十年时间修炼月灵的御空术和花息丸,等我带走小琰后,我会直接告诉青炀不会选择他。青炀虽然能称霸神界,但天地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所。」 樊翊看着雪灵:「不如我们去人间。隐没灵力后,我们就是凡人。龙帝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们。打不过,避开他总行了吧。」 瑾萸欲言又止,他俩到底还是初生之犊,想法天真。青桡和月灵的灵识甦醒后,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 夜色旖旎。 樊翊和雪灵躺在树屋里,透过天窗看着夜空繁星点点,熠熠生辉。 樊翊搂着雪灵:「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和你躺在一起看星星。」 雪灵枕着他的肩膀:「你和金泽在结界里打斗时我就在外面看着,你刚开始时处于下风,我还真担心金泽会对你下狠手,我还在想要不要打破『龙之心』,用龙罡罩的力量冲进结界。」 樊翊心头又暖又涩,他紧搂着她:「以后我再也不要你为我担心。」 雪灵甜腻笑着:「好!」 「对了,你真打算去找弘长老恢復青桡的灵识?」 「嗯,青桡的灵力在我身上就像我坐进了辆超级跑车却驾驭不了。恢復了他的灵识,我才能有本钱向龙帝叫嚣。」 雪灵:「我也会继续看月灵的记忆球,如果能恢復她的记忆,或许就能很快掌握御空术和花息丸。阿翊,我越来越想念小琰。」 樊翊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知道。我有预感,我们一家三口很快会团聚。」樊翊想到什么,「阿灵,如果我们住回人间,就要开始找房子。不如我们明天回一趟人间安排向北找房子,顺便找华图一起聚一聚。」 雪灵点头:「我也有三十多年没见他们了。」 「他俩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樊翊挑眉,「他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出现一定吓他俩一跳。」 雪灵感嘆:「挺想念和他们那段闹腾的日子。只是在妖界不觉时日过,人间却是日月如梭。」 樊翊唏嘘:「对啊,趁还有机会和他们多见几面。不然就像我人间的父母,我去修行完,他们已经走。」 「阿翊,如果有来世,你想做当人、妖、还是神?」 樊翊吻了吻她的唇:「你想当什么,我就当什么。不过我住的地方已经找好了。」 「在哪?」 「在你的心里。」 雪灵噗嗤一笑。这土味情话,真够人间。 -- 人间,远湖别墅。 向北正坐在后院喝着茶,听着电台新闻,看着湖中游艇启航。 樊翊和雪灵悄然飞落他身后,樊翊清了清嗓子,假扮成瞿野的语气:「向总。」 向北转头,看见雪灵的一剎那,口中的茶喷了出来:「我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雪灵会意一笑:「狐妖保佑。」 ~~ 雪灵:「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最多十天后会回来。如果晚了,我会派只小狐妖来通知你。」 向北眼珠子一转:「那得对个暗号,让我知道不是来勾引我的狐妖。」他摸摸下巴,「我会对她说:阿弥陀佛,她回我:狐妖保佑。」 ~~ 向北张大嘴巴,呆了半晌,战战兢兢站起:「雪……雪灵姐姐……你,你真的转世了。」 樊翊笑说:「雪灵不是转世,而是她根本没死。」他在向北的脑门前挥手,解开了记忆封锁。 向北呆滞良久:「我草,瑾王骗了我们那么久。害我每年雪灵姐姐的忌日都去拜祭。」 雪灵伸出手,手掌中出现十株七蘼花。她把七蘼花种在花园中:「我欠你一朵七蘼花,现在十倍还给你。」 向北回过神,仔细打量眼前一对璧人,他们依旧和三十多年一模一样,而自己已经成了油腻中老年男人。 雪灵打量向北:「你的脸色不太好,我给你看看。」 向北急忙伸出手,雪灵握着他的手腕探视,到底上了年纪,身体就开始有各式各样的毛病。「你每天喝些七蘼花露水身体状况会慢慢好转。」 向北喜上眉梢:「谢谢雪灵姐姐。」 -- 三人一起前去三清观,向北常来三清观,观里的道士都认识他,他不用通报就直接走去正殿后的清泉院。华图正在院中练剑,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靠近。他转身一看,呆怔几秒后,嘴角扬起:「雪灵,好久不见。」 向北挠头:「你又知道她是雪灵?不怀疑她是雪灵的转世啊什么的。」 华图摇头:「她身上的花香气息和雪灵一模一样。」 向北抽动鼻子闻了闻:「你狗吗?这你也能闻出来?」 华图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 向北揣他一脚:「都说了,别打头。」 第160页 雪灵和樊翊会心一笑。 四人在院中的石桌坐下。雪灵看见他们脸上清晰可见的岁月痕迹,心里不禁唏嘘。 向北:「雪灵姐姐,你也帮华图看看他身体行不行。」 雪灵握住华图的手腕探视后,对他点头:「你不仅身体非常好,灵力也大涨。如今普通的金狐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向北撇嘴:「这三十年来他啥都不做,就在三清观里修行练法,灵力再不涨就亏大发了。」 雪灵看了一眼向北发福的肚腩,带笑说:「你的肚腩就见涨了。」 华图哈哈一笑,向北揣他一脚:「这叫有『腹』气。」 华图点点头:「他的确有福气,都抱孙子了。」 「就是!」 樊翊挑眉:「我也有儿子了。」 向北和华图愣住,向北:「boss,你说真的?是只小狐狸?」 樊翊摇头:「是条小飞龙。」 「飞龙?」向北又挠头。 华图恍然:「小琰是你的儿子?」 「小琰?那条神龙?我草,这……boss,你不是狐妖吗?怎么变龙了。」 樊翊变出金龙狐真身,惊得向北下巴都要掉地上。 华图惊讶:「我以为你是半人半狐妖已经够震撼,没想到你竟然还有龙身。」 樊翊恢復人身:「我的前世是龙神王子,这一世是半人半妖。雪灵的前世是花神。小琰是前世龙神和前世花神的儿子。」 「那……那个……」向北努力回想,「龙……对,龙神帝呢?」 樊翊恨声:「他要抢雪灵。」 向北张大嘴,眨了眨眼:「boss,你那么强,干掉他。」 樊翊举手想打向北的脑袋时,手却在半空打住了。 向北看了一眼他的手:「boss,你一巴掌下来,我会不会被打飞出去。」 华图肃然:「你们打算躲回人间?」 樊翊点头:「在我有足够能力和龙帝交锋之前,我会和雪灵、小琰住在人间。」他看着向北,「你帮我在世界各地买些房子,有大有小,在市区在郊区。我们回来时能轮流住。人间是我的盘,龙帝再强也不能掀翻人间找我们。」 向北愣了几秒,展颜笑起:「好咧!那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下次见面就不用等三十年。」 樊翊会心微笑:「对,没你在,我的耳朵太清净了。」 向北搭着樊翊的肩膀,一脸骄傲:「我就知道你会想我。」 -- 就在四人谈天说地时,道士带着几人进来:「华道长,又有人得了疯癫病。」 雪灵看见两个男人家属架着一个绑住双手,嘶牙咧齿的病人走来,雪灵看见病人眼中闪过红光,心头一凌。 又?雪灵看向华图,「最近经常有人得疯癫病?」 「对,他已经是这星期第五个。」华图为病人把脉,眉心紧锁。 病人盯着雪灵,渐渐冷静下来,嘴角邪魅地勾起,「花儿,怎么到哪都是你。」 魔王?雪灵震惊至极。真的是魔毒。魔毒怎么去了人间? 家属惊吓:「哎呀,一定是恶.鬼.附身,道长,求你救救他。」 雪灵盯着魔王:「你竟然连人间的凡人也不放过?」凡人没有灵力,中了魔毒对魔王根本没有帮助。 魔王冷笑:「我对毫无灵力的凡人没兴趣。不过,这毒是你带去的,我就顺便玩一玩。」 雪灵皱眉:「你胡说什么?」 「你忘了,你跳息落崖后,怨恨就像魔毒一样洒到人间。」 雪灵心头一震,「你又想诱我入魔怔。」 「花儿,你现在不相信,但我告诉你,我们是一体的。终有一天你会回来。」 在她追问之前,魔王离去了,病人又恢復了咧齿獠牙。雪灵拿出琉璃瓶,逼迫病人喝下露水。不一会,病人眼中满布的红丝褪去,神智恢復正常:「这,这是哪?」 雪灵仔细询问病人发病的经过,病人说他吃了别送给的冬虫夏草没多久就病发了。家属还把冬虫夏草也带来。雪灵闻了闻,果然,里面有轻微的魔毒。 雪灵:「这些冬虫夏草是在哪挖的?」 家属指着远处的雪山:「就在那座雪山上。」 雪山? 病人和家属离开后,华图追问:「刚刚对你说话的是什么人?」 「是魔界的魔王,这些病人中的是魔毒。」 向北:「雪灵姐姐,既然你有魔毒的解药,我们可以拿着解药去批量生产,魔毒就不是问题。」 雪灵无奈:「这解药人间生产不出来,需要七蘼花的露水和我的血当引子。」 向北和华图面面相觑,雪灵:「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查出为什么冬虫夏草里会有毒。」 向北上网查看,竟然发现世界各地都发现类似的个案,有几起调查发现起源竟然是各地雪山下被污染的水源。 又是雪山?雪灵心头浮起一抹不安的预感。 向北挠挠头:「既然魔王对凡人没兴趣,为什么要在水源里下毒?」 雪灵和樊翊对视一眼,雪灵:「我和阿翊去查看雪山水源。」 雪灵和樊翊飞去附近的一座雪山山脚,雪灵施展灵力,藤蔓在山林溪水间穿行,当藤蔓触碰到溪水时,雪灵陡然一惊,溪水里果然有魔毒。藤蔓顺着溪流向上而行,不久去到白皑皑的山峰。虽然没了流水,魔毒的气息却越来越重。藤蔓追寻着魔毒的气息去到山顶,最终在一朵花旁停住。 第161页 雪灵全身颤震,七蘼花?? ~七蘼花,至清至纯,至阴至邪,不可驾驭。~ 樊翊察觉雪灵的惊惶,关切地问:「阿灵,怎么了?」 雪灵失神喃喃:「散播魔毒的是七蘼花。」 第68章 . 甦醒(一) 孤注一掷 樊翊察觉雪灵的惊惶, 关切地问:「阿灵,怎么了?」 雪灵失神喃喃:「散播魔毒的是七蘼花。」 樊翊错愕:「怎么可能?七蘼花能解毒。」 两人飞到雪山顶,找到隐藏在缝隙中的七蘼花,雪灵用灵力探视过后, 不禁恍惚。她终于明白月灵的祖辈为什么说「七蘼花, 至清至纯, 至阴至邪, 不可驾驭。」至清至纯,所以七蘼花能起死回生, 能疗伤解毒;至阴至邪,它能散播魔毒。一体两面,至善至恶。 「魔毒能通过七蘼花的根部传到泥土, 长在七蘼花附近的冬虫夏草吸收了泥土里的毒性。吃下冬虫夏草的人就会中毒。而且魔毒能透过七蘼花花蕊飘到雪地上,当冰雪融化后,就会流入山下的溪涧,污染山下的水源。」 樊翊:「如果真是这样,七蘼花就不能留。」 雪灵看向樊翊,脸色沉凝:「我们要去找弘长老帮忙。」 -- 神界,龙神族应龙谷。 谷边青峰环绕, 峰侧瀑布飘摇,如绸缎、如纱幔,水雾缥缈, 为应龙谷披上一层丝薄轻纱, 玄异神秘。 樊翊和雪灵易容前去, 要飞入应龙谷时被侍卫拦住,樊翊拿出令牌后,侍卫恭敬行礼, 让两人进去。樊翊和雪灵从峰顶跳入谷中,穿过一片迷濛水雾后,樊翊根据令牌的指引,去到谷边的一座朱红府邸。 樊翊抬头观摩这座府邸,既陌生又熟悉。侍卫带着两人去到府邸的后院,弘长老坐在水池边垂钓,他抬头看了樊翊和雪灵一眼,示意侍卫离开。 弘长老看出两人神色凝重,放下手中的鱼竿,「出事了?」 雪灵把人间魔毒的事说出,弘长老波澜不惊的面容不禁浮起震惊之色,「是七蘼花散播魔毒?」 雪灵点头:「人间的七蘼花是月灵跳崖后出现的。魔毒沾染了七蘼花附近的植物,污染了水源,人间开始毒发。但是人间的七蘼花毕竟零零散散,每座雪山只有一朵,魔毒传播得并不快,没有引起凡人的重视。我去过燕淼城,村民说月灵的旧居外一夜间长出了一望无际的七蘼花。如果月灵把七蘼花种遍了神界,那些七蘼花也会重新长出来,那神界的土地和水源都会被魔毒粘染,后果不堪设想。」 弘长老站起,眉峰高耸:「月灵从没发现七蘼花中有魔毒,难道是魔王筹谋再次破界,开始散播魔毒?」 樊翊:「魔王几次派出魔将要救出和魔界勾结的狼妖,看来他真的要破界而出。」 弘长老肃然:「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要去宫里告诉青炀。雪灵,你和我一起去。樊翊,你跟我来。」 弘长老带着两人穿出后园,走到后山一座郁郁葱葱的竹林里。弘长老挥手,竹林中出现一条石路,引领三人去到一个山洞,洞中有一个雾气缭绕的水池。 「樊翊,你走进水池,我会教你一些心法,你按心法修行,青桡的灵识很快就会甦醒。」 樊翊毫不犹豫踏进水池。雪灵有些忐忑,「弘长老,阿翊要修行多久?」 「快的几个时辰,慢的几天。」 樊翊诧异:「这么快?」 弘长老微笑:「在你身体里青桡的灵力已经恢復了七八成,就算你不修炼,最慢一年青桡的灵识也会甦醒。如果天亮时分青桡会醒过来,此时就是卯时。」 樊翊满意点头:「看来和金泽这场架没白打。」 弘长老:「你和金泽打架?」 「他看穿了我的身份,逼着我打。」樊翊挑眉,「最后我赢了。」 弘长老惊讶:「你赢了?金泽可是狐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樊翊耸肩:「我是二打一。青桡在我脑子里教我怎么对付他。」 弘长老看着樊翊,思索片刻,嘴角微扬:「看来过去五百年青桡的灵识不全在沉睡。」 「什么?」 弘长老没解释:「进去吧。如果你醒来时没见到我,留在这,别乱走。」 雪灵拿出琉璃瓶交给樊翊:「如果你感觉到身体有魔毒復甦,立即喝下。」 樊翊接过,亲了亲她的额头:「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 樊翊修行,弘长老带着雪灵前去龙帝宫。照弘长老建议,雪灵告诉青炀她去看望瑾萸知道人间有人中魔毒的事,追查下去才发现七蘼花能散播魔毒。 青炀带着雪灵和弘长老立即前去燕淼城,看见月灵旧居前漫山遍野的七蘼花,青炀神色冷凝。 雪灵用灵力探视七蘼花丛,果然发现不仅七蘼花下的泥土有魔毒,七蘼花的花蕊也隐隐透出了黑影,风一吹,若隐若现的黑雾就飘散在空中。 雪灵震骇,魔毒不仅能通过七蘼花侵蚀泥土和水源,还能随风飘散。 雪灵把发现告诉青炀,青炀蹙眉:「阿灵,七蘼花不能留。」 雪灵黯然点头。青炀腾空而起,变身成了一条赤金龙,向着地面的七蘼花喷出蓝焰火。顷刻间,七蘼花地陷入火海,雪灵身子感受到铺天盖地而来的痛苦,身子发颤,软瘫在地上,潸然落泪。弘长老急忙握住她的手腕为她输入灵力纾解痛苦。 第162页 烧了好一会,火焰熄灭,七彩斑斓的七蘼花地变成一片焦土。 雪灵走到焦土边,泪水难以自控地滑落,当泪珠渗入泥土时,焦土地面似乎在抖动,然后,一朵朵七蘼花再次冒出,比之前的更艷丽,更魅惑。不久后,七蘼花再次满山满谷,团团簇簇。 三人震惊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七蘼花。青炀眉心深锁,再次腾空而起,这次他没喷火,而是在整片七蘼花地布下结界。 雪灵心里浮起一个可怕的念想。月灵跳崖后,七蘼花在神界全部消失,她会来后,七蘼花又重新长出。只要她在,七靡花就在。她和七蘼花成了一体? 她陡然想起魔王的话,~花儿,你现在不相信,但我告诉你,我们是一体的。终有一天你会回来。~ 弘长老看见雪灵满眸失措:「雪灵,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雪灵咬咬唇:「七蘼花是我的祖辈雅夫人幻化而成,雅夫人抚养成人的连体兄妹在神界遭受虐待后入了魔,成了魔王。我是雅夫人这一脉花神中唯一的后人。」她目光颤震地看着弘长老,「我担心,连体兄妹带着七蘼花入魔,七蘼花其实是魔花。」 青炀飞落雪灵身边:「阿灵,就算七蘼花是魔花,我们也能控制它。如果暂时找不到可以消灭七蘼花的方法,就在所有七蘼花上布下结界,这样至少七蘼花不能在空中散播魔毒。」 雪灵忧心忡忡:「七蘼花可能遍布整个神界。」 青炀掷地有声:「我不信神斗不过魔。」 -- 三人回到龙帝宫,青炀招来昊宸,下令他动员神将把神界和人间所有七蘼花布上结界。 昊宸听到命令,呆怔半晌:「陛下是指为所有七蘼花布上结界?」 「对,所有!」 昊宸看了雪灵一眼,领命。 雪灵忙说:「我能感应到七蘼花,我去为昊宸将军带路吧。而且也能尽可能收集七蘼花露水。」 青炀似乎有些犹豫,弘长老说:「我陪着雪灵一起去。」 青炀只能点头:「万事小心。」 -- 昊宸去安排神将,弘长老就和雪灵去找小琰,正巧宛琳和小琰在念月园中玩耍,弘长老为园中的七蘼花布上结界。 小琰看得目瞪口呆:「师公,你为什么要锁住七蘼花?」 弘长老摸摸他的头:「不是锁住,是保护它。七蘼花就像你妈妈一样重要,要好好保护。」 小琰释怀:「我要快点长大,那样我就能保护妈妈了。」 雪灵牵起小琰的手:「别急,你会长大的。」 弘长老和宛琳低语几句后,宛琳把小琰交给侍女后离开。 弘长老对雪灵说:「我请太后去我的府邸陪着樊翊。」 「谢谢弘长老。」雪灵释然地吁了口气,她还真是对青桡灵识復甦,魔毒也復甦的事放心不下。有宛琳陪在樊翊身边,她就安心许多。 -- 宛琳去到应龙谷,径直走入后园山洞中的修炼池。 一身蓝衣的樊翊闭目端坐在池水中,全身被蓝色火焰包裹。 宛琳静静凝视着樊翊,她转世的儿子,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忽然间,一道黑影在蓝火中闪过,虽然稍纵即逝,宛琳还是面容凝肃,挥手在灵水池旁布下结界。 过了一会,黑影再次在蓝火中出现,这次它不断在蓝火中窜动,像是要伺机穿透蓝火,向樊翊扑去。就在黑影在蓝火中游窜时,一个光环倏地出现,像神鹰捕食般逮住黑影,牢牢地把它困在光环中,让它无法再四处流窜。 宛琳惊诧地看着被光环包裹的黑影,难道青桡已经能控制魔毒? 樊翊的眼皮颤动着,一幕幕往事在他脑海中闪过。 青炀称帝,强娶了月灵为帝后,小琰成了他的大王子,而青桡以魔怪之名被关入大牢。一年后,青炀放了他,条件是他不能再在神界出现。他明白,只有练就比青炀更强的灵力才有机会把月灵和小琰带走。他去到了人间,在山野孤客曾经指导他的山林里静心修炼了四十多年。一天,一只黑鸟飞入山林,在林中乱叫一通后双眼投射出幻象。月灵的幻象。 月灵站在花园旁,腹部高耸,神色惊惶,不久后青炀来到,他脸上满是几乎不曾出现过的骇然失措。顷刻间,月灵的腹部像是被什么刺穿,鲜血四溅,晕倒在青炀怀里。 他目眦尽裂,月灵怎么样?青炀竟然眼睁睁看着月灵被刺而无计可施?他再无法修炼,飞回神界应龙谷,找到弘长老才得知是青炀的前王后对月灵下的手。 这丧心病狂的女人,月灵曾对她冒死相救,她竟然对月灵如此残酷无情。 不能再等了,他要带月灵和小琰离开,天地四界,他不相信就没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容身之所。 他要弘长老给他魔毒,弘长老不肯,师徒两人大打出手。他对弘长老动手时,心里戚然、茫然。青炀夺他妻、子,师父竟然不管不顾地袒护青炀,就是因为青炀让龙神族在神界扬眉吐气。如果没了公义、道义,那就是个灵力至上的神界,灵力从何而来就不重要。 终究他没忍心对师父下重手去抢夺魔毒,他离开了应龙谷,去到燕淼城月灵的居所,躺在他们曾经如胶似漆,彻夜缠绵的床辇上,心如刀割。 黑鸟飞落在窗台上,阴森森地说:「风青桡,想打赢风青炀,就来妖界的崎山找我。」 第163页 他深知,这是魔王的诱惑,诱他入魔。但是,如果此刻要打赢风青炀,利用魔毒增强灵力是唯一的方法。山野孤客教他的心法中就有如何控制魔毒,山野师父也靠这个心法和魔毒共存了九千多年。山野师父能做到,他也能做到。带走月灵和小琰后,月灵有九千多年为他解毒,这就够了。 他彻夜难眠,反覆思量,在黎明前最幽黯的夜色中向妖界飞去。 崎山前的那一片繁花碧草真美,月灵一定非常喜欢。没想到在这片绚烂美景中却藏着最诡谲险恶的魔界。 一个幽红魔灵从崎山飞出,幻化成人形落在他面前。 「八王子,你果真来了。」 「魔毒。」 「看来八王子是有信心能控制住我的魔毒。」 「不用你管。」 一片黑雾从魔灵口中吐出。「八王子,你是唯一一个解除我魔毒的神,我想看看,还有没有下一次。」 他任由魔毒笼罩全身,剎那间,强悍的灵力在他身体急速流转,如同一道燃火的洪流侵占他全身。当火洪流蔓延了全身,最后奔腾涌向他的灵识时,他鼓动心法,一个光环遽然把洪流把包围,阻挡它们前行。火洪流勐烈地撞击着光环,光环坚守不退,牢牢包裹着。 火洪流和光环交战了一天一夜,最终洪流褪去,变成一片黑雾在光环里漂浮。 魔灵发出瘆人的笑声:「好啊,八王子,你真的困住我的魔毒,我果然没看错你。」 青桡双眼闪动红光,腾空向神界飞去。 第69章 . 甦醒(二) 从未离开 魔灵发出瘆人的笑声:「好啊, 八王子,你真的困住我的魔毒,我果然没看错你。」 青桡双眼闪动红光,腾空向神界飞去 青桡回到神界, 去到龙帝宫, 前来阻挡他的是昊宸。不管他们并肩作战时是多么亲如兄弟, 昊宸毕竟是青炀的臣子, 昊宸不可能让步。不久后,弘长老来了。看着他满目红光, 痛心怒斥他荒唐妄为。在他和弘长老动手前,青炀来到。 「风青炀,今天你我在此决一胜负, 我赢了,就要带走月灵和小琰。」 青炀冷凝地盯着他半魔变的模样:「你输了就要关入应龙谷大牢。」 最终,他还是输了。他不可能任由青炀再把他关起来。他要逃。 青炀果然杀伐决断,冷酷无情,一掌把他打下了息落崖。 冥火瞬间烧毁了他的肉身,在生死一瞬,「龙之心」破裂, 龙罡罩包裹住他的灵识,一个金闪闪的亮点像颗流星从神界坠落人间。 龙罡罩保住了他的灵识,他就成了漂浮在人间的一点光, 像烟花的光芒, 像夜空的萤火虫, 他意识还在,却被困在龙罡罩中,不生不死, 不泯不灭,如同被四界遗弃的孤魂野鬼。 他只是想回到妻儿身边,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为什么?? 如今,他却连哀嚎都做不到。 他不知道在人间飘荡了多久,迷茫间,他听到天空传来一声悲怆的唿唤:青桡,你等我! 月灵!是月灵的叫唤。 他拼命向声音方向飘去,看见一道七彩光从天空划过,落在不远处的山林中。 月灵,你等我,我来找你,我来找你。 他竭力向前飞,去到山林时,他看见一个金髮锦服女人站在林中,打量着她掌心里的玄光点。 那是月灵,是月灵。他向女人飘去,就快要到达时,女人把玄光点放入衣袍里,他火急火燎,跟着钻进女人的衣袍里,不断地轻碰着玄光点:「阿灵,阿灵,我是青桡。」 月灵的灵识没反应,但他已经感觉到,包围她的玄光是青炀的灵力罩。月灵知道他死了,于是跟着跳下息落崖,青炀无从阻止,只能倾尽灵力护住她的灵识? 混蛋青炀! 女人回到一个山洞,她把玄光点放在一颗珠子上,再布上灵力罩包裹着。不久后,玄光点和珠子相融,渐渐变大。他漂浮在月灵周围,陪伴着、等待着。 灵力罩里的玄光点如同在子宫中的婴孩,他看着她的心脏开始跳动,长出手脚;看着她慢慢从一点长成人形。女人不时来为月灵输入灵力,月灵越长越大,在长成的那天,灵力罩破开,月灵哇哇大哭。 女人抱起肌肤胜雪的小月灵:「原来你是个这么美的小神仙,怎么会从神界掉下呢?也罢,这是你我的缘分,以后你就叫雪灵。」 女人的灵力太强,他不敢在她面前出现。但女人离开后,他就窜出来陪着雪灵。看着她玩耍、嬉笑、喝奶、睡觉、学爬、学走、牙牙学语。 每次雪灵看见他,都会好奇地盯着他,伸出手想要捉住他。有一次他落在她手掌心,雪灵竟然开口把他吞了进去,他只能撞击雪灵的喉咙把他咳出来。雪灵似乎玩得很开心,不断地想捉他吃掉。他只能配合地让她吞进去,再吐出来。 小雪灵慢慢长大,在女人的教导下变成了只狐狸。原来女人就是统一妖界的狐妖王瑾萸。小雪灵长成孩童后,能玩的东西多了,渐渐忽视他这点金光。而且他在外飘荡得越久,龙罡罩的力量就会越弱。如果龙罡罩破灭,他的灵识就会烟消云散。他不能再随意陪着小雪灵,只能在她睡前飘出来,默默对她说声晚安。 小雪灵慢慢长成了少女,清丽动人,和月灵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在她入睡时唏嘘地唿喊:月灵,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 第164页 不行,他不能这样永远当一点金光。他开始认真修炼山野孤客教给他的心法。他只有灵识,没有肉身,修炼起来就没有肉身的束缚,没有世事的纷扰,他之前感觉难以突破的修炼关卡轻易就突破了。 雪灵四百七十岁。龙罡罩变得越来越脆弱,他如果再不找肉.体附身,他随时会灰飞烟灭。只是他不能附于人身,不能附于妖身,在妖界不可能出现个弱神让他附身。他能怎么办? 瑾萸受了重伤,但竟然生下了个婴孩。婴孩的灵气很奇特,不是人也不是妖。等等,是半人半妖。 他下定决心要拼一拼。他鼓动意念,龙罡罩破开,灵识飞入婴孩的身体内。他竭尽全力要钻进去,婴孩的灵识虽然弱小,却顽强抵抗着。 「你哪里来的神?这是妖的灵识,你滚开!」 「对不起,我没其他选择。而且你不只是妖,还是人,把我加进去也没差。」 婴孩也没有选择,到底他还是以大欺小地住了进去。不过婴孩果然是妖王的血脉,灵力潜能非常强大,他进去后,因为漂泊多年,灵识羸弱,竟然被婴孩的灵识牢牢地压制着,他难以抵抗,只能屈服沉睡。 樊翊勐然睁开双眼。沉睡六十多年,青桡的灵识此刻彻底甦醒。 -- 樊翊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影,当意识逐渐清醒,宛琳的面容落入他的眼眸,樊翊惊喜地从水池中跳起,伸手把宛琳拥入怀中,激动叫唤:「母妃,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宛琳身子一僵,似乎并不习惯如此的亲昵,但还是轻扫着樊翊的背,安抚着:「青桡,母妃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樊翊欢笑:「母妃,你睡了一千年,怎么变得更美了。」 宛琳温婉微笑,细细打量他:「你就变得……不同了。」 樊翊调皮地说:「怎么不同?是不是更帅气了。」 宛琳点点头:「不同的帅。只是,我要适应你这张新脸。」 新脸?樊翊疑惑地看着灵水池,水中倒影出他的脸庞,他惶惑瞪大双眼,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脸,这是谁? 宛琳开口:「你忘了樊翊?」 樊翊张口结舌,脑子中的灵识在交战着。 「风青桡,我是樊翊,这是我的身体。你别以为你醒了就能把我压下去,没门。你是很强,我也不弱。」 青桡:「樊翊,我没想把你压下去。」 「先说清楚,雪灵是我的妻子,你别想抢。」 「嘿,雪灵的前世月灵是我的妻子。」 樊翊防备:「怎么?你想开战?」 「开什么战?你是我,我是你。几十年过去,我们的灵识早就交缠在一起。」 樊翊强调:「身体是我的,我说了算。」 青桡失笑:「好,只要你把雪灵娶回家,我听你的。」 樊翊:「额,那个,没你的灵力,我可打不赢青炀。打架的时候得听你的。」 「好,以后我们和平共处。」 半晌后两个灵识各安其所,恢復平静。樊翊看着宛琳,耸了耸肩:「我忘了,我是青桡也是樊翊。他借住了我的身体六十多年。不过事到如今,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 宛琳感慨:「你要多谢樊翊,是他的身体让你活了下来。」 「母妃,我的事你都知道了?」 宛琳点点头:「青桡,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会和青炀好好谈谈……」 「母妃,你沉睡了一千年,青炀早已经不是你能相谈的王儿。母妃,我和青炀的事你不必插手,我自己会好好处理。既然我死过一次,这辈子就不会再冲动行事。」 宛琳:「你体内还有魔毒,快喝下雪灵给你的七蘼花露水把魔毒解了。」 「我知道了。有需要时我会喝。」 宛琳惊诧:「什么叫有需要?你不能再让魔毒控制身体。」 「母妃,山野师父曾经带着魔毒生活了九千多年,他教会了我如何控制。」樊翊嘴角狡黠地扬起,「反正我身体已经是神、妖、人三为一体,加上个魔也无不可。而且,青炀不是早就撒布谣言说我是魔怪,那我就堂堂正正地做个魔怪。」樊翊眼中闪过一道红光,却瞬间被压了下去,他的双手缓缓攥起,「不过,我这个魔怪,魔王控制不了,青炀也不可以。」 -- 雪灵和弘长老,昊宸一起飞去神界各地封印七蘼花。雪灵不断施展灵力找寻七蘼花的踪迹,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她挥手做了一张藤网躺在里面休息。弘长老在藤网外布上灵力罩做保护。 半梦半醒间,雪灵的脑海不断闪过一些似梦非梦的画面。时而她背着竹篓在山林里穿梭,时而她在宫殿里研究毒物;时而她和青炀在月下谈心,时而她和青桡在温存缠绵。过往的一幕幕在她脑子里播放,好似在高处俯视着自己的一生。 不,不是她的一生,是月灵的。 她看见了月灵和青桡隔着一个藤蔓光圈和青炀对话的一幕: 青炀:「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我还没履行对你的承诺,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能就这么断了。」 月灵涩然:「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你放过我,我就原谅你。」 青桡跨步到月灵面前,目光凌然和青炀对视:「青炀,月灵是我的王妃。」 第165页 青炀沉眸:「她不是。她只会是我的帝后!青桡,我不管你是不是恢復了神智,我警告你,别挡在我和月灵之间。」 「月灵根本不想和你在一起。」 青炀忿然:「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被迫留在寒云宫,受尽苦难。」 青桡怒目:「你既然选择在魔龙向她喷火时离去,你就别再说什么你心里只有她。」 青炀目光颤震,看向月灵:「阿灵,我很后悔当时离开你,但我真的有苦衷,我会告诉你为什么,我会补偿你受的一切苦痛。」 青桡:「不用!月灵是我的王妃,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青炀眉峰压目,双眸燃火:「青桡,你真要和我抢?」 青桡凛然以对:「从小到大你都比我强,我从没想过能从你手中抢走任何东西。但是,月灵不是你手中的物品,她有她自己的意愿和选择。如果她选择离开你,你休想把她关在你的宫殿里。」 月灵急忙拉开青桡:「青炀,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和青桡无关。我说过,如果你有别的女人,我就会离开。你已经有了王后和众多王妃,请你放过我。」 「阿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她们;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不,青炀,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和你的帝位。」 青炀凝视月灵:「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躲我多久,我就找你多久。我统一神界之时,你一定会是我的帝后。」 --拉赫 画面转到宫殿里。 月灵和南薰在花园里散步,经过的侍女恭恭敬敬地行礼:「帝后娘娘。」 南薰:「灵灵,你还恼陛下?」 月灵无奈一嘆:「我恼不恼重要吗?」 「陛下为了你遣散后宫,你入宫这么多年来陛下始终如一待你好,如果我是你,就算是满肚子的怒气恐怕也消了。」 月灵踌躇地看向天空的灵鸟,幽幽地说:「我们之间不是恼不恼怒的问题。」 南薰小心翼翼地探问:「是因为青桡?」 「还记得三百多年前你问过我,为什么不去京城查一下他,不然他在京城花天酒地,妻妾成群我都不知道。我说我相信他;我选择相信他。信任是爱的基础,没了信任,爱就无处安放。只是,我对他的信任到底还是破碎了,还碎成了沙。如果我对他还有爱,也是埋在碎沙里。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不是青桡,是失去了爱的基础。」 南薰恍然地「喔」了声:「陛下应该在努力修补。」 月灵:「无论怎么修补,无论再怎么无视,裂痕就在那里。他能视而不见,我却不可以。」 ~~ 雪灵陡然睁开眼,月灵的灵识完全甦醒。 第70章 . 轮迴 找到彼此 雪灵身子颤抖着, 泪水不自禁地滑落。她终于记起了月灵最后的日子。 ~~ 月灵在龙帝宫里种七蘼花,潜心研究魔毒。一天,她如常在花园里种花时,脑海里传来低沉的声音:「花儿!」 月灵的手止住, 是魔王。 「你在这龙帝宫里也住了五十年, 喜欢吗?」 月灵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 风青炀和风青桡你更爱谁?」 「你别想蛊惑我。」 魔王阴阴一笑:「好吧, 我换一种问法:如果风青炀杀了风青桡,你会怎么办?」 月灵的身子勐然一震, 怒喝:「魔王,你别想挑拨离间。」青炀对她发过誓,绝不伤青桡性命。 「昨天风青炀和风青桡大战一场。可惜你没看到, 这场比斗真让人拍案叫绝,精彩绝伦。可惜风青桡还是输了,被风青炀打下了息落崖,被冥火烧得灰飞烟灭。」 月灵的心跳像是漏了几拍,随着深重的喘息后又再次急促地跳动着:「你胡说!就算他们比斗,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知道这几十年青桡去了哪?他一直在人间修炼,一年前他来到妖界崎山找我。」 月灵的声音发颤:「什么??」 「他找我给他魔毒。啧啧啧, 龙神八王子的要求我怎么好拒绝,于是我给了他。可惜啊可惜,龙神帝还是太强, 有了魔毒加持, 风青桡还是打不过他。于是我才想知道, 风青炀和风青桡你更爱谁?如果你更爱风青炀,那风青桡为了你如此疯魔就是自作多情。」 「你胡说!」月灵怒吼,「我不会相信你!你别想蛊惑我。」 「我是不是胡说你找风青炀问一问就知道, 当时弘长老和昊宸也在场。花儿,风青桡为了你尸骨无存,你还能不能安心地当你的龙神帝后?」 声音消失了。月灵呆滞地蹲在花丛中,双手抱着头,脑子像是被飓风肆虐过般只留下一片混杂着恐惧和绝望的狼籍。 不可能,不可能,青炀答应过她,绝不取青桡性命。他答应过的!! 月灵竭力撑起身体,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干坤殿,青炀正在那听政。昨晚和今早他一切如常,没有一丝丝异样波澜。杀了青桡他不可能如此无动于衷。不可能,不可能! 她说有急事命侍女找来昊宸,昊宸匆匆而至,脸色却明显苍白憔悴。 「最近有青桡的消息吗?」月灵逼问。 昊宸诧异震惊,似乎不敢相信月灵会问出如此直白的问题。他眉头紧锁,双手紧攥,垂首静默片刻:「这……属下……八殿下的事属下不清楚。」 第166页 月灵双目渐渐泛红:「你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青桡救过你的命,视你如兄弟,事已至此,你还是选择冷眼旁观?」 昊宸的双手攥得更紧,身子开始微微发颤:「娘娘,属下……属下不能说。」 不能说?月灵的心像是被勐地打入谷底。 「好,我去问弘长老,当时他也在场,对吗?」 昊宸惊骇抬头看向月灵,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他的话一出口,月灵的神色瞬间骤变,绝望的苍白漫上她的脸庞。 月灵一个趔趄,快要摔倒时,昊宸急忙用灵力扶起她,满脸慌乱焦急:「娘娘,请保重!」 月灵失魂落魄地喃喃:「弘长老在哪?我要见他。」 昊宸给侍女抛了个眼色,侍女意会快步跑离。昊宸扶月灵在石凳坐下:「娘娘别急,我去请弘长老来见你。」 月灵如同石像般静静地坐着,泪水却如即将枯萎的花朵抖落的花瓣,无声掉落。昊宸惊慌失措地守在她身边,喘息越来越沉重。 不久,洛汐匆匆而至,她和昊宸交换了眼色,在月灵身边坐下:「怎么了?」 月灵的目光散乱地看着她:「青桡是不是死了?」 洛汐目光陡然一震,脸庞抽动:「你听谁瞎说?一直没有青桡的下落,谁敢这样造谣?」 月灵苦涩地闭上眼:「青桡是你看着长大的弟弟……」 洛汐默默无言,面容渐渐浮起一片似苦似悲的落寞。 青炀和弘长老快步走来,青炀看见月灵脸色惨白地注视着自己,目光微紧,示意众人离开。 月灵站起,叫唤:「不,让他们留下来。」 月灵走到弘长老面前,通红的眼眸直视着他的双眼:「弘长老,青桡是不是死了?」 弘长老冷静地回:「我一直没有青桡的下落。你怎么会这么说?」 月灵咬着唇,转身看向青炀,青炀没有迴避她炙热的逼视,柔声问:「阿灵,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 「青桡在哪?」 青炀平静地回:「我不知道,我一直找不到他的行踪。」 他的面容一平如镜,根本看不出一丝可疑的涟漪。 月灵的唇被咬得渗出了血丝:「你没骗我?」 青炀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阿灵,你不相信我?」 「砰」一声,一只黑鸟撞到了王宫上方的结界。黑鸟趴在结界上,双眼通红,冲着众人「呃呃」叫着。 弘长老蹙眉:「魔鸟?」 黑鸟倏地飞起,在空中挣扎一番后,一幕幻象出现在空中。 赤金龙和黑龙在空中激战着,双方势均力敌,下手毫不保留。两把光剑激烈碰撞,迸发的火花如同刺眼的烟火。 赤金龙吼叫:「青桡,你别逼我。」 黑龙怒吼:「你把月灵还给我!」 激战从天空转到了地面。那是一个寸草不生的悬崖,悬崖边上不时腾起诡谲的火焰,火焰不时变幻着形态,时而像武动的利爪,时而像摇曳的树枝,时而像扭曲的手臂,不时向崖边地面探索,像是要捕捉在崖边的一切生物。 赤金龙再次怒喝:「青桡,最后机会,你放手!」 黑龙哈哈狂笑:「你休想!我生生世世都不放手!」 赤金龙出其不意地向黑龙洒出一片粉末,黑龙挥爪躲避时,赤金龙倾尽全力向黑龙挥剑重击,刺中了他的腹部。 「青桡,是你逼我的!」 赤金龙重击一掌,黑龙掉落悬崖,在一声「阿灵!」的悲吼中,幻象戛然而止。 「砰」一声,黑鸟被灵力击碎。青炀缓缓地收回手,他凝视着月灵,神色纠缠在痛苦和惧怕中。 「阿灵,我没办法……」 月灵如同木头般伫立着,难以置信的震骇冻结在脸上,只是渐渐地,泪水如破堤的海水,滚滚而下。她脚下的七蘼花如同得到了最完美的滋润,肆意摇曳绽放着。 不知过了多久,月灵被青炀带回了寝殿,她如同失去了灵魂般坐到凳子上,无论青炀说什么,做什么她也毫无反应。就算小琰靠在她身边,她也无动于衷。 日出月落,云捲云舒,月灵就这样呆滞了一整夜,青炀默默地守在她身边,相伴无言。旭日再升起时,睡醒的小琰跑来小心翼翼地叫唤她妈妈时,月灵终于回过神,伸手轻抚着他的头髮。 「妈妈,妈妈!」小琰的小脸蛋急切地凑到月灵面前,月灵把小琰抱坐在她的腿上,双手紧搂着他,「小琰……」 「妈妈,妈妈你别不开心,小琰以后会很乖。」 月灵亲了亲他的脸蛋:「好,你去吃早餐,然后去上课。中午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小琰乖巧地伸手擦拭月灵眼下的泪痕:「妈妈,我保证今天不顶撞先生。」 月灵牵起嘴角:「好。」 小琰离开后,青炀示意侍女送上早点:「多少吃点吧。吃完才有力气继续恼我。」 月灵没有拒绝,拿起点心静静地吃着。吃完,站起:「我累了,要去睡一下。」 青炀:「我陪你。」 月灵没拒绝,和衣上床。青炀躺在她身旁,惴惴地试探靠近她,月灵没反对,青炀就借势把她拥入怀里。月灵依偎在他怀里,温顺乖巧得像只被驯服的小猫。 -- 中午时分,月灵醒来为小琰做午饭,她平静得没有一丝伤感和悲戚,仿佛青桡的死根本没发生过。 第167页 青炀依旧紧紧地跟在月灵身旁,看着月灵如常陪小琰谈天玩耍,神色清冷莫名。 日落日升,循环往復,一个月过去了,月灵的生活如常,只是无论她去哪,要不青炀陪着,要不洛汐陪着,让人分不清是陪伴,是监视,还是囚困。 半年过去,月灵依旧平和淡然。还有一个月就是月灵的生辰,她主动提出想回燕淼城和昭华一起过生日,青炀毫不犹豫地答应陪她一起回去。 临行前的一晚,月灵如常说故事哄小琰睡觉。小琰渐渐沉睡,月灵为他盖好被子,亲吻他的脸颊。 「小琰,对不起,妈妈要走了。将来,你会知道,你的爹爹叫风青桡。他不是魔怪;他是个好夫君,好爹爹。他一直想回到我和你身边。只是,没有人支持他,没有人帮助他,就算他做的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有南薰干妈陪着,还有外公,齐桑外公。以后弘长老会是你的师父。但爹爹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小琰,你长大了。如果父帝还是你的父帝,敬重他,因为他是位好君王;如果他不再是,离开王宫,世界很大,一定会有你的栖身之所。小琰,爹爹很孤独,妈妈要去陪他。无论妈妈和爹爹在哪,我们永远想你、念你、爱你。」 -- 月灵的生辰,她邀请了弘长老和洛汐。昊宸负责一行人的护卫工作。 生辰庆典中午时分开始,当月灵装扮完毕从木屋出来时,南薰和昭华满脸震惊。月灵穿上的是和青桡成婚时云锦浅金嫁衣,还戴上了当时的花冠。 南薰快步走到月灵身边,忐忑地低声询问:「灵灵,你怎么穿这套衣袍?」 月灵淡淡地回:「怎么?不美吗?」 南薰瞥了青炀一眼,压低声音:「那……陛下会不会生气?」 月灵依旧平静:「他生气又会怎样?」 南薰愣了愣,深深一嘆,也是,青桡已经死了,他生气又能怎样? 月灵看着南薰:「今天有很多宾客,你帮我把小琰带到后花园去玩,免得他闹事。」 南薰点点头:「好。」 月灵伸手抱了抱南薰:「你是小琰的干妈,小琰就拜託你照顾了。」 南薰轻扫她的背:「灵灵,你如果想去哪散心就放心去,我会照顾好小琰的。」 「谢谢你,我的脾肺肾。」 月灵走到青炀面前,微微一笑:「这样穿,美吗?」 青炀的眼中闪过一抹酸涩,却瞬间绽放温笑:「很美。」 月灵深深看着他:「你喜欢就好。」 青炀和月灵去到庆典现场,月灵走到昭华面前:「父君,我想起在妈妈以前在府里的房间有一个红木盒,里面装着我小时候的牙齿,我不想侍女去把房间弄乱,你能去拿给我吗?」 昭华点头:「好,我去拿。」 月灵向昭华郑重地行礼:「父君,月灵拜谢!」 昭华微诧异后,眼中浮起一丝困惑,但还是离开前去主君府。 月灵向弘长老和洛汐点头示意后,看向青炀:「今天是我的生辰,我想在庆典开始前为我妈妈做一个表演。」 青炀点头:「好。」 月灵飘然飞上天空,双手挥扬,四周树林中漂浮的白雾渐渐凝聚成了一个雾球包围着月灵。月灵俯视着青炀,面容清冷绝然,双手在空中画圈,一个藤蔓御空圈出现在雾球中,御空圈的另一端出现了獠牙火焰。 「青炀,你已经拥有一切,请放过我吧。我们缘尽于此。」 青炀脸色骤变,猝然腾飞而起,嘶吼:「阿灵!不要。」 月灵纵身飞入御空圈,悲叫着:「青桡,你等我!」 「阿灵!!!!」 冥火烧毁她的肉身之前,一个强大的灵力罩包住了她的灵识,在最后的意识中,她看见一道七彩光向她飞来…… -- 雪灵呆坐在山林中,看着眼前高天流云,灵鸠纷飞。前世的恩恩怨怨重回到她身上,好似一场场悲喜牵绊,执念深沉的梦,对错难定,恩情难解,爱恨难分。 她记起了看到青桡被青炀打下息落崖的那一刻,她的心也死了。青桡被全神界孤立,被逼得去找魔王交易,他的孤独、他的愤恨、他的痛苦,她全感受到。 她知道青炀在等着她的暴怒、她的宣洩,她偏不给。她越平静,青炀越担心,于是才会全天守着她,盯着她。 有好几次,青炀小心翼翼地提到青桡,她总是淡淡地回一句:「我明白。」 魔龙洞时青炀的离去,她明白。 青桡入魔,青炀把他打下息落崖,她也明白。 那她自己跳入息落崖去陪伴青桡,青炀也应该要明白。 龙帝宫外有她打不破的结界,要使出御空术去息落崖她必须离宫。她只能等,等到她生辰那天回燕淼城,再把记忆球留在家里等待小琰长大。 生辰当天,她支开了南薰,支开了昭华,就是不想他们亲眼目睹她悲壮的跳崖。 但她邀请了弘长老,洛汐和昊宸。看着青桡被打落息落崖而无动于衷的人,也看着她决绝地飞身跳入冥火,这是她对他们的良知最后的惩罚。 至于青炀,再刻骨铭心的爱和恨,再柔肠寸断的伤与痛,也在冥火中燃烧殆尽。 她和青炀在那一刻就彻底结束的。 幸好,瑾萸让她重生,瑾萸的孩子让青桡转世。命运的轮迴,让他们找到了彼此。 第168页 -- 弘长老飞回,看见雪灵坐在藤网上怔怔失神,关切探问:「雪灵,怎么了?」 雪灵回过神,看着弘长老:「我不需要再用灵力去找七蘼花,我知道它们都种在哪。」 弘长老微愣后,深深地说:「五百多年过去了,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弘长老,你没对不起我。不过,我相信月灵会接受你的道歉。」 弘长老会意,神色复杂。青炀把月灵和小琰强留在身边时,月灵求过他,他却认为无论月灵对青炀有多失望,青炀对她独一无二的宠爱一定能修补过去的伤。这是他对感情的理解。 然而他错了,错得无以復加! 他忘了,感情更需要的是:珍惜! 弘长老陡然感觉到了什么,远眺碧空:「他来了。」 身影越来越近,樊翊从天空跳落在两人面前,看着弘长老叫了声「师父」。 弘长老的声音微颤:「青桡,你回来了。」 樊翊看向雪灵:「我答应你战事一结束就回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雪灵心头涌起酸楚,悠悠说:「回来就好。」 樊翊伸手把她拥入怀里:「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雪灵热泪盈眶,点点头:「我们再也不分开。」 弘长老深深一声嘆息,幸好他的过错还能有补救的机会。 昊宸飞回,看着相拥的两人,试探地看了看弘长老,弘长老传出意念:「青桡和月灵都回来了。」 昊宸的喉结滚了滚,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樊翊和雪灵分开,樊翊看着昊宸,昊宸的眼中涌起愧疚。樊翊微微一笑,搭着他的肩膀:「我应该叫你兄弟还是叫你师父呢?不过,我的正牌师父在这,你就算是我的小师父吧。」 昊宸悻悻然:「我只是弥补过错,算不上你的师父。」 弘长老:「叙旧的话以后慢慢说。封印七蘼花的进展如何?」 「这一带的七蘼花已经全部封印,神将们都疲惫了。」 弘长老:「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弘长老,布结界必须是灵力高强的神将才能进行,极度消耗灵力,要把整个神界的七蘼花全部布上结界恐怕要些时日。」 「我明白。」 神将们就地扎营,不久后,弘长老手中的沧影镜闪动红光,他挥手,青炀的幻象出现:「师父,昭华主君回报,在燕淼城发现了魔将魔怪,我要去一趟燕淼城。」 弘长老惊讶:「魔将又出现了。」 「看来这次魔王的野心不仅仅在妖界。布结界的事要加快。」 「好。」 雪灵和樊翊对视一眼,雪灵看向弘长老,「我要去一趟前火神国的牢狱,那里是七蘼花的起源。明早会赶回来。」 弘长老点头。昊宸说:「樊翊不方便现出真身,你们坐我的巨鹰去。」 两人坐上巨鹰,飞进墨染的夜色里。 雪灵靠着樊翊的胸膛:「阿翊,我记起来了,前世月灵第一次去魔龙洞时,魔王脱口而出叫她『阿妙』。这次在人间,魔王说『我们是一体的』。你还记得山野先生说过他打伤了阿妙。魔王阿勇和阿妙连体,一损俱损。阿勇一定会想法子治好阿妙的伤。」 樊翊皱眉:「你担心魔王利用你为阿妙养伤?」 「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去火神国的牢狱是想见雅夫人幻化的那朵七蘼花?」 「嗯,希望它还在。」 前火神国的牢狱颓垣断壁,野草丛生,一朵银花在杂草众中显得夺目凄清。雪灵和樊翊在花旁跳落。 樊翊惊讶:「它真的还在。其他的七蘼花都是彩色,就它是银色,为什么?」 雪灵蹲下,双手轻抚着银色七蘼花,听着它再次对她述说着故事: 在一片山林里,雅夫人牵着一对连体兄妹孩童下山,连体兄妹各有自己的四肢,身躯却相连,身上只有简单的树叶蔽体。雅夫人为两人洗澡,给他们吃饭后,教他们说话:「我,雅夫人,你,阿勇,你,阿妙。」 雅夫人抚养连体兄妹长大,教他们读书写字,和他们说故事讲道理,带他们入山林修炼灵力。连体兄妹是人神,两人灵力结合一起,功力增长极快,不久就能飞天入海。 连体兄妹渐渐长大,阿勇玉树临风,阿妙如花似玉,奈何两人身体相连,受到的不是嘲笑就是辱骂。 阿妙被火神国王子凌.辱,之后被禁锢在青楼里,幸得一名龙神救助逃离。只是火神国王子继续追杀,他们在龙神帮助下保证了性命,但龙神被杀死。两人之后潜心修炼,一千年后虐杀王子,但也被捉入狱,饱受严酷的火刑。雅夫人被牵连,入狱受火刑。受火刑时极度的痛苦袭来,不仅是雅夫人身体的锥心之痛,还有听到连体兄妹哀嚎时的悲恸。雅夫人寂灭时,灵识牵缠不舍,不愿散去,落入大地化成了这朵银花,陪着连体兄妹。每次连体兄妹受火刑时,银花都会飘起白雾笼罩着连体兄妹,而他们的痛叫就会稍稍减弱。神界中再强的神也承受不了超过五百年的火刑,他们竟然熬过一千年。 这个故事,前世月灵看过了。 雪灵蓦地看见一个新的幻象。一个红袍女人来到,站在银花旁:「你还在?为什么还在?这个神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你受火刑时,有哪个花神为你求过请?整个神界都是无情无义,歹毒不堪,只有彻底摧毁,让一切重来才有希望。」 第169页 红袍女人的手一挥,幻象消失。 这女人是谁? 第71章 . 魔怔 阿妙,回家吧! 雪灵枕着樊翊胸膛, 一起躺在银花旁的草地上。 「那个红袍女人是要毁掉这朵银色七蘼花,但是花还是长了出来。」 樊翊:「月灵的记忆幻象不是说过,狱卒把这花连根拔起,但花还是不断长出来。看来没什么能毁掉它。」 「花是依靠大地而生, 如果花的灵识不散, 被毁后, 又能重回大地再次生长。」 樊翊打量着银花:「雅夫人一万多年来都灵识不散?」 雪灵点头, 又摇头:「这朵七蘼花的灵识并不完整,好像是雅夫人灵识的残留。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牵绊不舍?」 ~初见七蘼花时它为银色, 纤尘不染,至清至纯,其后渐渐变为七彩色, 绮丽绚烂,迷惑夺目,其转变,福祸未可知。~ ~七蘼花,至清至纯,至阴至邪,不可驾驭。~ 雪灵累了一整天, 枕在樊翊的肩膀上渐渐入睡。睡梦中她看见雅夫人和连体兄妹小时候。连体兄妹在山林中快乐玩耍,天真烂漫。有别的花神来找雅夫人问她为什么要领养这对怪异兄妹。 「他们只是身体和正常神不同,不应该因此被遗弃。我想让他们知道被遗弃不是他们的错, 世上还是会有人爱他们。如果我能给他们一个温暖安乐的童年, 他们以后的人生就算有再多挫折也有份童年的温情依靠。」 「唉, 他们这样的身体,往后的日子註定艰辛。」 雅夫人看着花神:「有我在,他们绝不会无依无靠。」 ~~ 雪灵悠悠转醒。那个红袍女人会不会是阿妙?或者她的转世?连体兄妹成了魔, 雅夫人的银色七蘼花依旧在这,难道是雅夫人想告诉连体兄妹,神界始终存有善意? -- 樊翊带着雪灵回去时,晨曦初起。雪灵给众人指点七蘼花的位置后,神将们四散而去。樊翊不想把雪灵单独留在山林里,把雪灵送回龙帝宫后,急速飞回。 雪灵走入小琰的寝宫,小琰睁开朦胧的双眼,喃喃一声:「妈妈。」 雪灵把他拥入怀里:「小琰,妈妈回来了。对不起,妈妈不会再离开你。」 小琰迷迷煳煳地「嗯」了声:「我要妈妈每天都陪着我。」 雪灵亲了亲他的脸蛋:「一定!」 雪灵带着小琰去到念月园,宛琳正在园中品茶。小琰乖巧地跑在宛琳跟前亲昵地叫唤「奶奶」,然后跟着侍女去后殿上学。 雪灵坐在宛琳身旁,宛琳喝了口茶,悠悠说道:「青桡回来了。」 「是,月灵也回来了。」 宛琳微诧后,会意点头:「回来就好。」她看向雪灵,「无论如何,我代青炀和弘长老向你道歉。」 雪灵目光清透:「太后,前世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一世我是雪灵,是樊翊的妻子。」 宛琳:「你曾经和青炀相处那么久,对他很了解。但我想告诉你他的小时候经歷过什么,你就会明白他为什么成为这样的神。」 雪灵看着宛琳:「太后请说。」 「百万年来,人神为尊,一直来人神都惧怕龙神,因为他们知道龙神的力量深不可测。于是各神国联合把龙神压制在应龙谷,但凡离谷的龙神,格杀勿论。这样严酷令法是近十万年才稍有放松,龙神能在得到人神的允许下离谷。六千多年前,我还是个顽皮的少女,越不让我做的事我越想做,于是,我偷了花神的花息丸掩盖气息,偷跑出了应龙谷。」 雪灵愣住:「花息丸?」 宛琳点头:「对,就是花神独有的花息丸。我吃下花息丸后,只要不变身,就能假扮成花神。我去了风神国京城,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熙攘的城镇,我又激动又好奇,没想到竟然撞上了微服私访的先王。我不知道他是风神王,他以为我是花神,就这样我们相约游玩,品茶赏莲,把酒谈心。知道彼此身份后,已经太迟。我回到应龙谷后,一天晚上,他竟然潜入我房间要我跟他走。我根本没想清楚龙神郡主和风神王能有什么结果,但我还是跟着他离开了。先王扛下了所有压力娶我为王妃,但这只是磨难的开始。当时后宫只有王后和我,王后对我简直想杀之而后快,小青炀就更是危险重重。他百岁之前就遇上了十次暗杀。那时我再也忍不住,要带着小青炀离宫。」 当年宛琳和青炀是整个王宫,不,甚至整个神界的众矢之的,雪灵不难想像他们过着怎样惊涛骇浪,步步为营日子。 宛琳:「先王不让我们离开,而是娶了多位不同神国的王妃。后宫热闹起来,新的王子公主陆续来到,王后对我的针对也少了许多,我和青炀的日子才能平静些。」 雪灵哑然,风神王竟然用这样的方法为宛琳解围。 宛琳:「青炀在四面楚歌的环境下长大,养成了隐忍沉稳的个性。目睹龙神族被人神压制,他从小就萌生要龙神能自由在神界腾飞的梦想。这是一条生死一线的荆途,如果他输了,整个龙神族都会被牵连。我当时反对他争夺王位,只是青炀还是得到了弘长老和整个龙神族的支持。被压制百万年,龙神族无论如何也要把握机会,拼死一战。」 雪灵垂首,她想起弘长老曾多次提醒过她。 ~~月灵,青炀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人太多事,他可能会让你很失望。~ 第170页 ~月灵,我早就告诉过你,青炀身上背负着很多人很多事,他会让你很失望,但是他也是很多人的希望。这个王位之争,不仅仅是青炀和大王子之间的你死我活,还关乎着青桡的命,宛王妃的命和整个龙族的命途。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荆棘载途,稍有不慎,就会是龙族灭族。儿女情长是青炀负担不起的奢侈。你怨他好,恨他也罢,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别再让他为你分神。~~ 在弘长老眼中,她和青炀的感情怎么能和整个龙神族的命运相比? 月灵也明白,于是她默默留在宫里陪伴魔怪青桡,没有埋怨、没有要求,但不代表心不会冷,不会碎。 宛琳:「青炀从出生到成年的日子都风雨飘摇,如履薄冰。他没有童年。青桡比他幸运;青桡出生时,青炀已经成年,凝聚王宫中所有爱他、恨他的目光。而青桡是最小的王子,对任何人都没威胁。他的童年过得单纯快乐,他的个性也就安然若素,与世无争。但青桡的童年是在青炀的羽翼保护下换来的。」 雪灵抿抿唇:「青桡心底里很敬重青炀。」 「我一直以为两兄弟的个性互补,青桡会是青炀的得力助手,可信任的兄弟。没想到……」 雪灵忙说:「青桡痛恨战争,但他还是为青炀上了战场。」 「青桡对王位没兴趣,他可以为青炀打拼,助青炀登帝。但是……这或许是命运的捉弄,上天让他们两兄弟都爱上你。」 雪灵深深一嘆。月灵也曾深深爱过青炀,只是这份爱太苦涩,太孤独,这就是爱上一个要争夺王位的王子所要付出的代价。 月灵最终深爱着青桡。他是个回归凡尘的王子,卸下王子光环,他默默陪伴,静静守候,像她能依偎的大树,能滋养她生命的大地。 「青炀已经一统神界,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我和樊翊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宛琳静默良久,点点头:「青炀是该放手了。」 -- 忽然间,天空响起一片灵鸟的惊鸣声。不久从远处急速飞来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不一会就来到龙帝宫的结界外,向着结界疯狂地喷火。神将们从应天将府飞出,反击黑影的进攻。 雪灵焦急地望着天空中激烈的打斗。难道魔王知道青炀不在宫中,想趁虚而入? 不久后,雪灵的脑中传来一声声阴恻恻的叫唤:「花儿,回来吧,回家吧!花儿!」 雪灵渐渐感觉一道热流在身体漫开,她的灵识似乎在为叫唤雀跃着。她闭目凝神,把亢奋的灵识压下。只是她的脑海中还是传来更强悍的唿叫:「阿妙,回家吧!」 不,魔王,你别想迷惑我。 雪灵张开双手,吸取花园中花草的灵气,极力对抗着魔怔。她看向宛琳:「樊翊刚走不久,叫……叫他回来。」 宛琳腾空而起,用灵力搜寻樊翊的下落,找到后利用意念传音:「樊翊,立即回龙帝宫。」 越来越多魔怪向龙帝宫涌来,魔怪越多,雪灵脑中的唿唤就越强,强悍到几乎要压垮她的意识。她需要更多花草的力量去抵抗魔怔,念月园中的花草远远不足,她要离开王宫去到山林里。 雪灵抬头,看见远方飞回的蓝影,大叫:「羽立!」 樊翊感觉到雪灵的异样,打倒结界外的魔怪,飞入龙帝宫,去到雪灵身边时,看见她燃火似涨红的脸庞,眸光一震,他握住她的手腕,惊骇,她体内的灵力在沸腾。 雪灵勉力开口:「带……带我去山林,快!」 樊翊拉着她,极速腾空而起,打破结界向山林飞去。 去到山林里,雪灵立即展开双手,竭力吸取山林中的灵气对抗全身翻涌的灵力。樊翊心急如焚,却无力相助。如今雪灵不是缺少灵力,而是被体内的灵力反噬,这是恢復灵识最糟糕的事。 山林中渐渐飘起一片白雾,白雾向雪灵涌来,把她包裹其中,白雾越积越厚,看起来像一朵厚重的乌云,其中不时有黑影闪过。 白雾中陡然传出雪灵艰难地叫唤:「赶走魔怪!」 樊翊把心一横,叫唤出赤玦剑,向龙帝宫飞去。樊翊鼓动灵力,赤玦剑瞬间燃起赤金蓝火,向魔怪们击去。樊翊如同一道能杀神灭魔的火焰,在魔怪黑影中穿梭,在一片悽厉的叫喊声中,黑影纷纷掉落。 神将们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除了龙神帝和魔怪八王子,竟然还有妖有如此高强的灵力? 樊翊仿佛杀红了眼,魔怪看见他都禁不住瑟瑟发抖,再也顾不上攻击王宫,四处逃窜。没过多久,聚集在结界外的黑影死的死,散的散,高升的旭日照耀龙帝宫,一切如常,魔怪袭击的惊险就如日出后的雪花,消散于无形。 樊翊快速飞回山林,包裹雪灵白雾中的黑影散去,白雾渐渐变得清透。樊翊隐隐约约看见雪灵的脸不再那么火红,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不禁松了口气。再过了半个时辰,白雾彻底散去,雪灵的面容也恢復正常。 雪灵疲惫得一个趔趄,几乎要摔倒,樊翊急忙扶助她。 「阿灵,」樊翊帮她擦拭额头的汗水,「怎么样?好些了吗?」 雪灵虚弱地点点头:「好些了。」只是她神色渐渐凝重,「我感觉我的体内有不属于我的灵力。」 「是月灵的灵力?你恢復了月灵的灵识,她的灵力也会恢復。」 第171页 雪灵断然摇头:「不是。我倾尽了自己和月灵的灵力,加上山林灵气的帮助,才把那股灵力压下去。」 樊翊握着她的手腕仔细探视,过来好一会才疑惑地说:「我没查探到有别的灵力在你体内。」 她惶惑地看着樊翊:「王宫外那群魔怪在召唤那股灵力。我听见魔王叫唤,阿妙,回家吧……」 第72章 . 戏弄 爽快 雪灵惶惑地看着樊翊:「王宫外那群魔怪在召唤那股灵力。我听见魔王叫唤, 阿妙,回家吧……」 樊翊紧搂住她:「那一定是魔王的魔怔。」 「那不是魔怔。魔怔只能迷惑人心,但我身体里的灵力却是真实存在的。」雪灵静静靠在他怀里。澎湃的思潮平静下来后,她渐渐理清思绪, 「七蘼花能散播魔毒, 就证明它和魔王有关。如果一万年前阿妙伤重不治, 魔王把她的灵识放入七蘼花中, 七蘼花救回我时,阿妙的灵识就寄身在我身上。在前世七蘼花让月灵復生, 所以月灵第一次见到魔龙时,魔王就脱口而出叫她阿妙。那时候阿妙的灵识已经在月灵身上了。这一世,七蘼花也救过我……」 樊翊眉心紧锁:「就算阿妙的灵识附在你身上, 她也不可能轻易控制你。一定有法子把她从你身上赶走。」 雪灵默默点头:「对,一定会有法子。」只是心头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 樊翊带雪灵回到龙帝宫时,青炀和弘长老已经回到宫中。青炀看见雪灵一脸疲惫,凌厉地扫了樊翊一眼,快步上去握着她的手,「阿灵,你没事吧。」边说边探视她的身体。 雪灵怔怔地看着青炀。月灵的记忆恢復后, 再看见青炀,思绪百转千回。半晌过后,她吁了口气:「我没事, 但我有个坏消息。」 青炀微愣。 「我身体里有一股能被魔王挑动的灵力, 它像花一样在我体内生长。」 青炀握着她的手腕探视, 沉凝:「我探测不到那股灵力。它是在魔怪来袭时被激发的?」 雪灵点点头:「是。那时我几乎无法压制它,只能叫羽立带我去山林,再让他把魔怪赶走, 依靠山林的灵气才勉强克制住。」 青炀深深地看了樊翊一眼,转头看向雪灵:「我会安排在龙帝宫百里外布上结界,不让魔怪再靠近。」 雪灵感觉脑门胀痛,思绪紊乱:「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青炀:「我陪你。」 雪灵瞥了樊翊一眼,他明显脸色不虞。「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魔怪群起攻击龙帝宫,神民大臣们都看在眼里,一定会忧心忡忡。你还是去朝堂处理好这件事。」 青炀伸手抱了抱她:「好,我上完朝就来陪你。」 樊翊站在一旁,拳头不由然紧攥。弘长老看在眼里,眉梢的忧虑又增添几分。 -- 朝堂上,大臣们不断上奏各地出现魔怪的情况,仅仅几个魔将就让无数神民逆转成了魔怪,把神界弄得人心惶惶。神民都知道,一旦被魔化,就只有死路一条。 青炀:「朕已下令神将活捉魔怪,把魔怪统一带回应天将府,明日会在宫外展示幻象让众神民知道,朕已经找到魔毒的解药。」 朝堂上一片惊喜的譁然,大臣们议论纷纷,沉重的脸色轻松了不少。 散朝后,青炀和弘长老同行,弘长老说:「魔王如果计划破界而出,更应该集中兵力在妖界,为何要来神界闹事?难道真是因为雪灵在神界?」 青炀凝眸:「我怀疑阿灵和七蘼花是魔王破界而出的关键。」 弘长老:「如果能知道一万年前魔王是如何破界而出,或许就有破解的方法。」 青炀脚步顿了顿,示意侍卫去找羽立。 「唯一直接面对过魔王的是山野孤客,既然羽立是他的徒弟,或许会知道些线索。」 弘长老心头微紧,跟随青炀去到偏殿。不久后樊翊来到。 青炀不动声色地打量樊翊:「你师父可曾提过有关魔王的事?」 樊翊嘴角牵起:「师父对徒弟们提过很多有关魔王的事。对了,陛下的八弟青桡就是我的师弟,也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他应该知道得更多。陛下怎么不找他询问?」 弘长老的眼角抽动,青炀满脸清冷:「他已经离世了。」 樊翊一脸诧异状:「离世了?他的灵力那么强,怎么可能突然离世?」 青炀冷肃地回:「这和你无关。朕要知道有关魔王的事。你师父可曾提过一万年前魔王是如何破界而出?」 樊翊嘴角挑起,坚持:「我师弟的死怎么可能与我无关?如果是被人害死,我这师兄就要为他报、仇、雪、恨。」 青炀眼中寒意渐起:「怎么?朕的话你也要违逆?」 樊翊耸肩,翘手:「龙帝陛下似乎忘了,我是狐妖,我只听令于我的陛下。既然龙帝陛下不肯告知青桡的死因,我自然会去查。至于魔王如何破界一事,龙帝陛下也可以自己去查。如果龙帝陛下没什么其他事,我要去守护我的陛下了。」话音未落,樊翊转身大步离开。 青炀的脸色变了。自他登基以来,除青桡外,再无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弘长老急忙打圆场:「山野孤客一向不顾及世俗礼数,他的徒弟有此个性也不奇怪。」 青炀双目收紧:「他是不是和青桡一起待过,言行举止和青桡那么像。」 第172页 弘长老清了清嗓子:「或许山野孤客收的徒弟都是一个脾性。」 青炀沉凝片刻,看向弘长老:「我总感觉他的脸很奇怪,他平凡的容貌和他的双眼很不相配。」 弘长老一时语滞,只能认同点头:「我也有同感。」 青炀眉峰高耸:「难道山野孤客能做出任何灵力也无法看穿的面具?」他的疑惑中带着肯定。 弘长老忙圆场:「既然他个性如此,也没必要和他硬碰硬。让雪灵询问他魔王之事就好。」 静默好一会后,青炀施展幻视术,传话严隆:「严隆,我要知道两件事。其一,一万年前魔王如何破结界而出,其二,魔王和七蘼花有什么关系。」 严隆哀求:「龙帝,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凡人魔将,这些事我根本不知道。」 青炀冷哼:「看来你是想再试试桃夭藤的滋味。」 严隆慌乱:「别,别,给我点时间,我这就去查。」 「十天。」 -- 雪灵回到寝室,虽然体内两股灵力对抗时她几乎耗尽了体力,她却心烦意乱,完全无法入睡。到了夜深时分,她起身走到小琰的房间。一个蓝影闪入,搂着她的腰身,「怎么了,睡不着?」 「嗯,脑子很乱,就来看看小琰。」 樊翊牵着雪灵走到小琰床边,俯身亲吻他的脸颊,轻柔地说:「小屁龙,爹爹回来了。」 雪灵心头酸楚,哽咽着:「我答应小琰,再也不离开他。」 樊翊转头看向雪灵,小心翼翼地问:「当年你为什么会忍心留小琰在宫里去跳崖?」 雪灵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苦涩一嘆:「你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知道有南薰和弘长老在身边,小琰会健康成长的。」 樊翊心头抽痛,一个妈妈忍心丢下孩子在自己生辰当天悲壮跳崖,她的绝望和凄苍比他找魔王要魔毒更甚。他飞蛾扑火般挑战青炀,搭上了自己和月灵的性命,让一家三口分离了五百多年。这代价太巨大。 他把雪灵拉入怀里:「对不起,这一生我不会再冲动。如果没有绝对的胜算,我不会再贸然挑战青炀。」 雪灵依偎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澎湃的心跳声:「你不需要挑战他。我会让青炀明白,我不会选择他,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 樊翊会心笑着:「我叫向北在人间买了至少一百套别墅。狡兔三窟,我们是狡龙百窟。」 雪灵吃吃笑起。 「阿灵,我掉落息落崖后在人间漂泊。有一天,我听到你唿叫:『青桡,你等我!』再看见一道七彩光从天空划过,我知道,一定是你来找我。于是,我往你掉落的地方飞去,看见狐妖妈妈把你带回妖界。我跟去,看着妈妈用养灵丹养育你的灵识,看着你从玄光点变成婴孩,听着你哭,看着你笑,看着你从婴孩变成孩童、少女,我陪着你四百多年直到小野出生。」 雪灵恍然:「你就那点经常围绕在我身边的玄光?」 「对,你还问我到底是什么,怎么总在这?」 雪灵热泪盈眶:「原来你一直陪着我。」 两人相拥良久,樊翊擦了擦她的眼泪:「和你说件爽快的事。青炀刚刚叫我去问魔王的事,我反问他我师弟青桡的事,哇塞,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好久好久没见他脸色那么难看,太爽了。」 雪灵无奈:「你别做得太过分,小心被他看穿你的身份。」 樊翊得意挑眉:「我知道,难得有机会我才戏弄他一次,我会小心行事。不过青炀问了个好问题:魔王是如何破界而出。我记得这也是山野师父疑惑之处。山野师父说崎山的结界并没被打破,但魔王竟然带领魔将出现在妖界,他才怀疑是当时的狼妖王和魔王勾结。但是崎山的结界是五十万年前由狐、狼、虎三位妖王共同封印的,只能进,不能出。五十万年来从来没被打破过。只靠狼妖王不可能解开。不过妈妈把崇鹜关了那么久,还是逼问不出其中秘密。」樊翊翘手思索,「还有什么法子能探知魔界的阴谋?」 雪灵:「或许严隆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雪灵还在思前想后时,樊翊把她抱上床:「别想太多了,这事我会查清楚。」他噘嘴,「青炀这傢伙越来越过分,不断钻空子对你动手动脚。我真想砍了他的爪子。」 雪灵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他抱我一下,我亲你一口,这样你该消气了。」 「消气?」樊翊瞪眼,「你是我的,任何男人也别想碰。」说完开始宽衣解带。 雪灵按住他的手:「青炀就睡在隔壁。」 樊翊俯身边亲吻边呢喃:「我布了禁忌,他听不到。如果他真的不识趣地进来了,让他看见我们缠绵也无所谓。」 雪灵扭他不过,只能尽可能克制自己的声音。只是樊翊刻意不让她忍着,浓情化开时,欢愉声在房中流淌不散。 -- 次日,雪灵和青炀在念月园陪小琰玩耍时,金泽匆匆而至。看见他神色凝重,雪灵忙问:「怎么了?妖界出了事?」 金泽点头:「崇虞和虎妖王带领大臣联合上奏,妖界如今受到魔将魔怪攻击,情势危急,但陛下没镇守尧銮宫指挥妖将对抗魔军,反而不知所踪。他们联合起来弹劾你,要逼你出来交代。」 雪灵惊讶,看来要闹事的不仅是魔王。 第173页 青炀蹙眉,不满:「你这个摄政王也压不住?」 金泽哼了声:「我和阿灵只有婚约,没有正式成婚。妖界规矩是只有王夫或王后才能当摄政王,他们就拿住这条规定来挑战我。」他凝重看着雪灵,「事到如今,只有两个办法,其一,我和你立即成婚,其二,你回尧銮宫和崇虞他们正面交涉。」 青炀决然:「成婚绝对不可能。」 金泽:「那我就得带阿灵回妖界。」 青炀看着雪灵:「别担心,我陪你去。」 金泽:「阿灵,我们如今只能见机行事。这事一定是魔王在背后煽动,不然崇虞不敢如此猖狂。」 青炀冷哼:「好,我就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敢不敢在我面前猖狂。」 雪灵看着青炀:「还是让我先处理吧。我这个妖王就算再没用,也不能让龙帝替我应付臣子。」 青炀点头:「好,我易容跟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不用害怕。」 离开前,青炀前去干坤殿交代政事,金泽低声问雪灵:「羽立在哪?」 「他和弘长老去封印七蘼花。」 金泽:「龙帝没怀疑他的身份?」 「暂时没有。」 「虽然没人能看破他的面具,但他的眼神就藏不住。提醒他小心些。」 「我知道,谢谢你。」雪灵看着金泽,「等处理完魔王的事,我就会退位把王位传给你。」 金泽:「你们之后打算去哪?」 「天地之大,总有我们一家三口容身之所。」 金泽诧异:「一家三口?小琰是……」 「小琰是青桡的孩子。」 青炀把青桡的孩子认作自己的王子?金泽愣了半晌,摇头讪笑:「说深情我没法和樊翊比,说痴情我也没法和龙帝比。」 「阿泽,你不需要和他们比。」 「你带小琰离开,不怕龙帝把天掀翻了找你们?」 雪灵无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金泽微笑:「痴情可以,别成了痴魔。如果龙帝太过分,你摇铃铛,我能帮你挡一挡。」 雪灵会心一笑:「多谢。」 -- 青炀易容成普通的神将跟在雪灵身边,和金泽一起去到尧銮宫。 雪灵换回王袍,和金泽前去正殿。青炀不方便跟随,只能藏身一个隐秘角落仔细观察。 殿下群臣议论纷纷,看见雪灵和金泽步出,众臣行礼后,崇虞毫不客气地开口:「陛下,本君有要事相问。如今魔将魔怪不断侵扰妖界,为何陛下不坐镇尧銮宫,指挥妖将抗敌。陛下到底去了哪?」 雪灵冷静地回:「主君可知除了魔将魔怪,更迫在眉睫的是何事?」 崇虞一怔:「本君不知。」 「主君难道不知是什么东西让妖们变成魔怪?」 崇虞冷哼:「是魔毒。魔毒无药可解,本君不知道陛下要说什么。」 雪灵伸出手,掌心中出现一个瓶子:「朕找到了解药。只有找到魔毒的解药,才能破解魔将魔怪的攻势。这就是朕离开妖界的原因。」 殿中大臣一阵譁然。 洪放和侍卫押出一名魔怪,眼冒红光的魔怪狰狞地挣扎着。雪灵把瓶子递给金泽,金泽掐着魔怪的脖子逼他喝下瓶子中的水,魔怪瞬间倒地,痛苦地翻来滚去。半晌过后,他停止挣扎,睁开眼时,眼中没了红光,怯生生地看着满朝大臣,再看见端坐王座的雪灵,吓得伏地:「陛下万安。」 殿中霎时迴荡起一片欢唿。 雪灵凝视崇虞:「主君还有什么要说的?」 崇虞脸色僵硬,双目紧绷:「本君还有一事请陛下确定,陛下与金泽并未完婚,金泽这摄政王之位名不正言不顺。如果陛下无意招金泽为王夫,金泽就该从摄政王之位退下。」 雪灵看了金泽一眼,金泽微微点头。雪灵:「因魔王来犯,情势紧迫,朕无意在短期完婚。而且朕也完成了闭关修炼,泽王就回归泽大人之位。」 金泽的平静反应让崇虞的眉头皱了皱,他冷哼一声,继续咄咄进逼:「当初陛下即位时,莹大人发起挑战,虽然陛下胜出,但全因龙神帝从旁协助,陛下也算是胜之不武。陛下也知道,所有妖王继位时,如果有人挑战必须要战胜挑战者方可登基。既然当时陛下不是靠自己的修为胜出,本君不服。本君今日要向陛下发起挑战。」 崇虞对面的狐妖长老哲镜悠悠道:「主君可能忘了王册也明确记载,挑战者必须为继位君王同辈,主君显然不是陛下同辈,挑战不成立。」 一个年轻锦衣狼妖站出,向崇虞行礼:「叔父,容孩儿向陛下发起挑战。」 雪灵记得,他就是崇鹜的二王子崇魏,参加过逐鸿会。 崇虞看着哲镜:「本君的侄儿崇魏总该和陛下是同辈吧。」 哲镜清了清嗓子,不置可否地看向雪灵。 回来前金泽提醒过雪灵,崇虞很可能会藉机向她发起继位挑战,他不是王夫,便不能代替雪灵出战。雪灵明白,几乎任何挑战者都比她强,她要赢几乎不可能。但是她利用御空术,接过对手三十招还是很有可能的。 金泽:「崇魏虽然算是陛下的同辈,但比陛下年长一千五百岁,直接对阵有失公允。如果陛下能接下崇魏三十招,便算陛下赢。」 崇虞嘴角挑起:「好。但是,如果有任何人出手相助陛下,就算陛下输。妖王之位就要择日再选。」 第174页 第73章 . 逆转 我情愿你恨我,也不让你离开我。…… 雪灵要求去瑶芙园比试, 群臣就一起走去瑶芙园,当崇虞看见瑶芙园中的七蘼花,不禁皱了皱眉。 崇魏步出,和雪灵正面相对。他勾唇, 嘴角浮起狡笑:「陛下, 失礼了。」 雪灵看得出崇魏信心满满。在他们眼中, 她是一个只有五百年修为的银狐, 崇魏能轻易在三十招内打败她。崇魏越轻敌她就越能出其不意地胜出。 崇魏拔剑,雪灵伸出银狐尾。哲镜看得直皱眉, 陛下就没准备一把武器?这次可真没人能帮忙了。 崇魏突然飞身而起,向雪灵重重挥剑,雪灵闪身避开, 但还是被剑气划破了衣袍,划伤了左手臂。雪灵皱眉,他这不是比试,是想要她的命。 血从手臂渗出,染红了雪灵的衣袖,金泽紧攥拳头。回妖界之前他就和雪灵达成共识,雪灵会尽力去比试, 如果她有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出手相救。王位之事,以后再争夺。 雪灵张开双手, 白雾从花丛中扬起, 崇魏再次攻来时, 雪灵双手一甩,白雾瞬间向崇魏飞去,把他包围, 白雾中升腾起一条条藤蔓把崇魏包裹住。 群臣譁然,窃窃私语:「狐妖有这种法术?」 崇魏用剑砍断藤蔓,一掌击出,打散了白雾,再一剑刺向雪灵,雪灵一个转身避开,再次挥动藤蔓向他攻去。但是毕竟两人灵力修为相差甚远,崇魏轻易就砍断藤蔓,剑气再次击中雪灵,划破了她的右臂。 崇魏阴阴一笑:「陛下,你竟然接了我十招,还有点本事。不过,这只是让你热热身,接下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一记重掌击向雪灵,雪灵避之不及,只能交叉手臂硬挡,被他的重掌击飞几丈开外,胸口被震得血气翻涌,再也忍不住吐了口血。 金泽忍不住大喝:「崇魏,这只是比试,你没必要下重手。」 崇虞冷哼:「泽大人,比试就是比试,不使出全力怕是轻视了陛下。」 雪灵站起擦了擦嘴角的血,她看向金泽,向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出手。她转眼冷冷地凝视着崇魏:「你就这点本事吗?」 崇魏难以置信地瞪眼,竟然还敢挑衅?他蓄力再向雪灵击掌,这次雪灵虽然避开,但还是被掌风击中,摔倒在地,再吐了口血。 崇魏举剑,冷厉地问:「陛下,你认输吗?」 雪灵勉强站起,喘着气,颤颤地回:「还有十五招。」 崇魏哼了声:「陛下,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他武动起全身灵力,火焰般的剑气向雪灵奔腾而去。 哲镜禁不住惊唿:「陛下,小心。」如果中了这一剑,雪灵恐怕性命难保。 千钧一髮之间,雪灵挥动双手,在她面前出现一个藤蔓光圈,剑气击中光圈后,竟然神奇地在崇魏面前出现,迅雷般击中了他的左胸。崇魏不可置信地双眼怒瞪,鲜血从口中涌出,直勾勾地倒在地上,抽动几下后,气绝身亡。 御空术中的御空圈能把人和物带到任何地方,也能把崇魏击出的剑气带回他的面前。 瑶芙园中一片死寂,没有人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明是崇魏击出的剑气,怎么就打在他自己身上?那个藤蔓光圈是什么奇特的法术? 崇虞目瞪口呆地看着崇魏僵直的尸体,胸腔在愤怒中起伏不定,明明是崇魏占尽上风,怎么会骤然逆转? 雪灵挥手,花瓣飞扬编织成花网覆盖在崇魏身上:「如果你不是一心要取我性命,你就不会死于自己的剑下。」 哲镜摸着鬍鬚,感佩点头。果然不愧是王族血脉,年纪轻轻就开始显示出气度和谋略。 哲镜看向崇虞:「主君,很遗憾崇魏王子离世。陛下胜出,也就是通过了挑战。主君还有什么话要说?」 崇虞阴鸷地瞪着雪灵,咬牙切齿:「陛下使出的绝对不是狐妖的法术,而是神界的功法。陛下和龙帝关系不清不楚,是打算把妖界拱手让给神界?」 雪灵平静面对他的逼视:「如今魔将魔怪同时侵扰妖界和神界,朕去神界和龙帝商量对策,主君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崇虞哈哈大笑:「君子之腹?恐怕是以商议对策为由,密会谈情为实吧。」 雪灵冷哼:「谈情?我看主君想多了。不过既然主君提起,朕不妨当众宣誓,朕绝不会和龙帝联姻。」 金泽诧异地看了看雪灵,再看了看角落的青炀,这话不止是说给妖臣们听,还告诉青炀她的选择。 崇虞:「既然陛下声称和龙帝没有关系,妖界之事就不需要神界掺和。」 雪灵朗声:「朕不在妖界的时日的确去了神界,目的就是要查出魔王的真正身份。」她一挥手,上方出现一个幻象,里面是一个连体男女被绑在铁柱上,被灵火焚烧,痛苦哀嚎。 「这对连体兄妹就是魔王。他们本来是神界的人神,因为身体异常,被神界排挤,受尽屈辱,在他们承受了一千年的火刑后就入了魔,成了如今的魔王。正因为神界的冷漠和酷刑造就了如今的魔王,谁还能说魔界来袭与神界无关?」 崇虞的喉结上下滚动,辩驳:「世上无人见过魔王,陛下如何确定这对连体兄妹就是?」 雪灵再挥手,另一幻象在上方出现。一个白袍男子站在湖边,悠悠地说:「阿灵,别太担心,无论魔王打算做什么,你要记住,善,是世间最强的力量。善和恶一样,存在于天地万物。魔王利用恶,你们就要运用善和他抗衡。」 第175页 众臣响起一片惊讶譁然:「是山野孤客!」 雪灵掷地有声:「我知道连体兄妹就是魔王,因为山野先生是我的恩师。一万年前,师父独自打败了魔王,把他们逼回崎山结界里。师父已经预知,这一万年间魔王的功力和魔军会不断增强,世间再无人能独自打败他。正因如此,妖界和神界必须联手阻止魔王再次破界。而且,魔王来自神界,神界也有责任修补曾经的错误。」 众臣又是一片诧异的窃窃私语。 「原来山野孤客还没死?」 「那我们还怕什么魔王?」 「陛下原来是山野孤客的徒弟,难怪她的法术如此奇特。」 哲镜满眸敬佩之色,上前肃然行礼:「陛下所言甚是,臣附议!」 「臣附议!」叫唤声在群臣中响起,就连虎妖王也不得不低头行礼:「臣,附议!」 雪灵直视崇虞:「主君认为如何?」 崇虞的脸颊在忿忿不平中颤动,却只能磨牙凿齿:「臣,附议!」 雪灵环视群臣,铿锵有力地说道:「魔王阴险狡诈,甚至很可能诱骗你们入魔为他效力。朕可以保证,魔王的阴谋绝对不会得逞。私下和魔王勾结的妖将妖臣,朕必会严惩不贷。」说完后,雪灵深深凝视崇虞,直到他心虚地低下头。 哲镜对金泽说:「不过短短三十年,陛下完全展现了狐妖王的气魄。崇魏杀得好,崇虞的脸也扇得狠。」 金泽点头:「轻视陛下的,都没好下场。」 -- 雪灵和金泽走回后殿,金泽关切地问:「你的伤势如何?」 雪灵狡黠一笑:「我在擦嘴时偷偷服用了七蘼花露水,伤势无碍。」 金泽正色地注视着她:「你当真是山野孤客的徒弟?」 雪灵:「我不是,青桡才是。青桡、月灵和山野孤客一起生活过五十年,山野孤客指点过月灵很多事情。」 金泽急切地问:「山野先生还活着?」 雪灵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无论他在哪,我都感觉他并没有离开。他始终牵挂着妖界,甚至整个世间的安稳。」 金泽眼中透出敬佩之色:「如果山野先生看见你刚才如何应对崇虞,他一定很安慰。老谋深算的崇虞竟然栽在你手里。」 雪灵浅笑:「崇虞和崇魏会输完全是他们太轻视我,他们以为只要压制住你,我就是只他们随手能摁死的蚂蚁。两方交战,最忌轻敌,不是吗?」 金泽讪然点头:「看来我要对你另眼相看。」 雪灵意味深长:「让你另眼相看的是月灵。」 金泽探问:「月灵的灵识已经完全恢復?」 雪灵点点头。 金泽:「月灵和龙帝……」 雪灵悠悠地回:「他们在七百多年前就结束了。」 虽然金泽不清楚月灵和龙帝之间的爱恨情仇,但是龙帝必然也和自己一样,错过了。不同的是,他和雪灵从没开始就结束。龙帝却是拥有过再失去,他的追悔莫及,心有不甘,让他纠缠了七百多年。他还会再纠缠多久? -- 后殿中,青炀看着缓步走来的雪灵,他的目光凝聚在爱、怨、悔和痛的交缠中。看着雪灵使出月灵的法术,他知道月灵的灵识已经完全甦醒,月灵的记忆也全然回归。他渴求了五百多年的重逢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他希望雪灵能记起自己,又害怕她记起。如果月灵的记忆永远消亡,他和雪灵或许就能重新开始。如今,月灵回来了,两颗遍体鳞伤的心能如何靠近? 雪灵对上他的灼热的眸光。当她使出御空术时,她就知道她的身份无法隐瞒,就无法在他面前继续伪装。 青炀走向雪灵:「既然需要你处理的事情已经完成,我们还是回神界吧。小琰还在等着你。」 雪灵犹豫片刻,点点头:「好。」她看向金泽,「阿泽,我要回神界收集七蘼花露水制作魔毒解药,妖界的事就拜託你们了。」 金泽行礼:「是,陛下!」 雪灵一愣,瘪嘴:「你叫我什么?」 金泽微笑:「好的,阿灵。」 -- 青炀带着雪灵飞向神界,却没去龙帝宫,反而去了燕淼城月灵的故居。 雪灵:「怎么来这?」 青炀拉着雪灵降落在故居前的院子:「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你回来了,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 雪灵环视着院子屋子,一切还是五百多年前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变,只是无论再小心维护,岁月还是留下轻浅的痕迹。 雪灵的手抚过院子中的木桌,曾经,他俩就是在这里月下把酒谈天,她倾听着他为之竭力的抱负,为之筹谋的野心。曾经,她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份承诺。 「青炀,不一样了。这张木桌已经铺满斑驳的细纹。」 青炀涩然:「当然不一样,我已经由四处被打压的风神国二王子,变成了无人敢挑战的龙神帝。而你也从小花神,变成了狐妖王。过去已经过去了。我们让龙帝和妖王重新认识,好吗?」 雪灵拿下头髮的簪子,一挥手,簪子变成一个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如果你是想和我谈妖界的政事,我尽量和你谈。但是如果你想谈感情的事,对不起,你来晚了。我已经嫁了人,我的丈夫叫樊翊。」 青炀的身子骤然一震。樊翊?小琰口中那个要餵饭的叔叔。瑾萸和樊梦果然在撒谎。 第176页 青炀的手紧紧地攥起,压制着心头的怒、恨,和愤愤难平:「为什么是他?」 雪灵平静地和他对视:「因为在他没有一点灵力时,他就站在我面前保护我。他从来没有舍我而去。」 青炀的心彷如被一把利刃重重地刺入,再狠狠地剜割。他的胸腔被奔涌而上的窒息感覆盖,起伏不定。魔龙洞中他的转身离去仿佛成了他们之间一道无法修补,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有能力保护你?」 「他有!他毕竟是母王的亲生儿子,妖王的血统。」 「他在哪?」 雪灵:「青炀,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手,才能放过你自己。无论有多少亏欠,过去五百年你对自己的惩罚已经够了。」 青炀一手拉着雪灵,双眼渐渐浮起血丝:「我放不下,就算再过五千年,一万年我也放不下。我知道,我娶了其他王妃,你就要嫁给别人,这是你对我的惩罚。我认了。我不会伤害樊翊,但他也别想在我手中带走你。」 雪灵震惊地看着青炀的失控。金泽没说错,痴情可以,别成痴魔了。青炀就站在痴魔边缘。 青炀的目光聚拢在雪灵的脸上:「羽立就是樊翊。」 雪灵轻咬着唇,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是。」 青炀拿起她的左手,盯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过来一会,伸手把戒指摘下:「你和樊翊的婚事我不同意。」他的握起拳头,戒指在他手心中湮灭。 雪灵忿然:「青炀,把我强留在你身边你就会开心吗?」 青炀围着她的手腕画了个圈,雪灵的手腕上出现了一个光环,很快又消失了。 灵力锁?雪灵难以置信地瞪着青炀。 青炀面容深寒似冰:「我情愿你恨我,也不能再让你离开我。」 第74章 . 挑战 青炀早已经不是你能相谈的王儿…… 青炀和雪灵回到龙帝宫, 雪灵对青炀不理不睬,青炀也不生气,就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几天后,雪灵忍不住了。 「你堂堂龙神帝不去处理正事, 在这浪费时间, 你不觉得愧对神界子民吗?」 「我从来没愧对神界子民, 但我愧对你。」 雪灵怒视他:「你这样把我死死地困住就是补偿?」 青炀平静地回:「只有陪在你身边我才能有机会补偿你。」 雪灵无可奈何, 无计可施,只好尽可能和小琰待在一起。 小琰小心翼翼地问:「妈妈, 父帝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雪灵摸摸他的头:「小琰,妈妈不是生气,而是, 妈妈已经不是花神了。」 小琰似懂非懂地眨着眼:「妈妈不是花神了,所以就不喜欢父帝,而是喜欢要餵饭的叔叔?」 雪灵惊讶地看着小琰:「你怎么又提起那个叔叔?」 小琰噘着嘴:「妈妈看着要餵饭叔叔都是笑嘻嘻的,看着父帝都是沉着脸。」 别以为小孩不懂,他都看在眼里。 雪灵把小琰搂入怀中:「小琰,无论妈妈和父帝怎么样,妈妈都是那么爱你。」 小琰:「妈妈生气是因为父帝不让你去找要餵饭叔叔?」 雪灵无奈:「妈妈生气是因为没办法和你父帝讲道理。」 小琰瞪着亮晶晶地大眼睛:「我去和父帝说。父帝都听我的。」 雪灵失笑:「不用, 妈妈和你父帝之间的事妈妈会处理好。」 -- 宛琳前来,看来她和青炀之间的别扭谁都看得出来。 宛琳:「青炀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雪灵伸出手腕:「他给我上了灵力锁。」 宛琳诧异片刻后,摇摇头:「我去和他说说。」 雪灵嘆息:「他不会听的。我跳过一次息落崖, 他不会让我有机会跳第二次。」 宛琳悠悠深嘆:「青炀比青桡大一千岁, 青桡出生前, 青炀就已经离开王宫去应龙谷拜弘长老为师。他在应龙谷修炼了一千年后,青桡就成了他的师弟。弘长老说过,他们两兄弟资质不相伯仲, 他担心两兄弟将来会为了争夺王位而反目成仇。为了测试两兄弟,他设了一个幻局。幻局中两人要攻破一个个关卡,最后一关是两人比试,胜者直接离开幻局,败者要在幻局中轮迴一百年。没想到青桡直接放弃比试,让青炀胜出,接受在幻局中轮迴。一百年后弘长老问青桡,虽然他打赢青炀的机会不高,为什么不拼一拼?青桡说:『青炀不想在幻局中浪费光阴,我就不在乎,我们俩既然有了共识,何必再战。』弘长老直白地问:『那王位呢?』青桡说:『我会帮青炀登上王座。』那时候,弘长老很宽慰,青炀有帝王相,青桡没有野心,必会成为相互扶持的兄弟。没想到,青桡不争不抢,只是因为没遇上他真正执着的人。既然他们俩都放不下你,就只能决出胜负了。」 雪灵诧异地看着宛琳:「太后的意思是?」 宛琳拍了拍她的手:「等樊翊准备好的时候,我就安排他们俩来一次正式比试,前提是绝不能伤了对方性命。如果樊翊赢了,你跟他走。如果青炀赢了,你留下来。但在他们正式比试之前,我不会让青炀强迫你做任何事。」 雪灵犹豫不决。如果樊翊输了,那怎么办? 宛琳微笑:「你对樊翊没信心?」 「我……」 宛琳:「你知道百万年前,龙族是如何变成神,拥有人身吗?」 第177页 雪灵摇头。 宛琳娓娓道来:「百万年前,龙族和人神族经常大战,但是输多赢少。有一次,人神族突击围剿屠杀龙族,奋力抵抗的龙将几乎被屠杀殆尽。最后一名坚守的龙将被打下了息落崖,剩下的龙族只能放弃抵抗,彻底投降,成了人神族的奴隶。一千年后,一个年轻人神男子成了龙奴的管工,他和其他人神不同,他不仅不虐待龙族,还秘密教龙族的壮年男女功法。再过了一千年,他带领着龙奴们打破人神族的结界,破界而出。人神族大骂他叛徒,他就在空中变出龙身,一条金色腾龙,浴火而生的神龙。他就是龙族蜕变成龙神的祖先。」 雪灵心头颤震:「太后的意思是?」 「我在弘长老的大宅中见到樊翊的时候,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息。龙族的蜕变和火脱不了干系。青桡受过魔龙火的灼烧,再承受冥火的洗礼,虽然饱经磨难,但也成就了他浴火重生。他不仅仅是龙神,而是龙狐妖神。青炀的修炼已经去到了极限,樊翊却打破了龙神的极限。他的修炼才刚刚开始。」宛琳轻拍她的手背,「你不需要和青炀赌气,青炀困不住你多久。」 雪灵怔怔地看着宛琳。温婉、高雅、睿智、通透,难怪风神王会那么深爱她,弘长老几千年来念念不忘。 -- 樊翊跟随弘长老和昊宸在外布结界,把收集到的七蘼花露水带回龙帝宫。去到龙帝宫的结界外就被十几名神将拦下。 「陛下有令,你不能再进入龙帝宫。」 樊翊皱眉:「我是狐妖王的侍卫,你们是不是认错人?」 「你就是狐妖羽立,没认错,陛下下令不让你靠近龙帝宫。」 樊翊冷哼:「笑话,我是狐妖王的侍卫,我的陛下就在龙帝宫,你们凭什么不让我去觐见?」 神将冷脸:「龙帝陛下有令,你最好识趣离开。」 「如果我不离开呢?」 神将们拔剑:「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樊翊沉着脸,青炀一定是察觉到什么,要软禁雪灵。他陡然伸出狐狸尾,先下手为强。 就算是十几名神将围攻,樊翊还是应付有余,不一会就打到结界边缘,既然不打开结界让他进,他就亲手打破它。就在他要打破结界时,一道青影疾飞而来,凌厉的掌风向他击打而来,樊翊不敢硬接,闪身躲开。 青炀立于他面前,神色寒厉:「神界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 「我是来觐见我的陛下。」 「雪灵在朕的宫里很安全,不需要你一个小侍卫操心。」 樊翊攥起拳头:「我只知道我的职责是守护陛下,她在哪,我就在哪。」 青炀注视着他,眼中浮起一份隐隐的忌妒:「我保证,你做不到。」 现在就要开打了吗?虽然青桡的灵力已经完全甦醒,但樊翊还没机会施展过潜藏的神力,自己的功力能有多强他心里也没底。 他的脑子蓦地传来宛琳的声音:「青桡,听母妃的话,先离开,我会照看雪灵的。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不会冲动行事吗?」 樊翊强压下心头火气,从怀中拿出装着七蘼花露水的琉璃瓶,不小心把弘长老给他的令牌也扯了出来。虽然他立即塞了回去,但还是让青炀看见了。 樊翊递上琉璃瓶:「这是给陛下的七蘼花露水。」 青炀接过,凝视他的双眼,好似要看穿他面容下的灵魂。 「你走吧。」 樊翊深深地遥望下面的念月园一眼,飞身离去。 青炀在空中呆滞了良久。樊翊那块是弘长老的令牌。 为什么师父会把应龙谷的令牌给他? 为什么昊宸会冒着违逆自己的罪名替樊翊隐瞒?不是因为瑾萸求他,而是因为…… 青炀的眸光勐地一震。他施展灵力搜寻昊宸,使出万里传音:「昊宸。」 「陛下。」 「樊翊就是青桡。」 「……」 「难怪你不惜一切也要替他隐瞒。」 昊宸慌乱:「陛下,属下……」 青炀静静地伫立空中,遥望着樊翊离去的方向。 ~「我已经嫁了人,我的丈夫叫樊翊。」~ 而樊翊,是青桡! -- 雪灵在念月园中失神地注视着在结界中的七蘼花沉思时,天空中飞来的一道身影让她回过神。是昊宸。 雪灵看得出他心事重重,和他走到一旁,低声探问:「将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昊宸目光茫然:「陛下已经知道樊翊就是青桡。」 微微诧异过后,雪灵瞭然:「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向陛下请罪的。」昊宸向雪灵郑重行礼,「王君,以后昊萱就拜託你照顾。」 雪灵肃然:「我陪将军一起去见陛下,无论陛下罚你什么,我一起受罚。」 昊宸惊诧。 雪灵:「你是龙帝的臣子,但也是阿翊的师父。你帮他度过最难熬的时刻,还不惜违逆龙帝为阿翊隐瞒。无论你前世做了什么,这一世的恩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是阿翊的妻子,怎么可能让你为我们去受罚而无动于衷?」 昊宸的眼眸就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小石子,慢慢漫起涟漪:「你……都记起来了?」 雪灵点头:「月灵的确埋怨过你,只是你身为龙帝的重臣,怎么能怪你不帮青桡?」 第178页 昊宸的拳头微颤,他微垂首遮掩满眸愧疚:「我以为再怎么样青桡也是陛下的同胞兄弟,陛下绝对不会对他下狠手,没想到,青桡就在我面前被打入息落崖。我……恨我自己。后来,你在你生辰典礼那天跳入息落崖,我……我知道,你是故意要我出席你的生辰典礼,要我亲眼看到这一幕……」兄弟情和君臣义在他心头来回撕扯,他选择了臣子之责,就要承受五百多年的懊悔负疚。 雪灵唏嘘一嘆:「这一切都过去了。」 -- 雪灵和昊宸去见青炀。昊宸在青炀面前下跪请罪。青炀淡淡地一句,你有什么罪?昊宸就把初遇雪灵和樊翊,到雪灵被杀后灵识叫唤樊翊青桡,以及他把樊翊带回府邸教他修炼的事全盘托出。 青炀目光清冷:「为什么?」 昊宸俯身,直言:「战场上八殿下帮过、救过属下很多次,属下对八殿下心中有愧。」 雪灵直视青炀:「樊翊是青桡这件事我早就知道。是我求将军为我隐瞒,你要责罚就罚我。」 青炀看着雪灵,嘴角自嘲地扬起:「好,我就罚你嫁给我,每天想法子折磨我。」 雪灵一脸肃然:「你知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青炀慢步走到雪灵身边:「没关系,反正你就是我的帝后。」 雪灵蹙眉,瞪着他:「如今是要全力应对魔王的时候,你别再为你的私心纠缠。神界需要昊宸将军。」 青炀看向昊宸:「昊宸,你也听到了,帝后为你求情,朕就不责罚你。」 昊宸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向青炀谢恩。 青炀意味深长地看了雪灵一眼,对昊宸说:「找樊翊来见我。」 雪灵着急:「你要做什么?」 青炀目光沉肃深远:「我给他机会来带你走。」 -- 宛琳来找青炀,虽然她知道两兄弟之间的比拼在所难免,但她没料到会那么快。 「雪灵来找我说了樊翊和青桡的事。她很担心。」 青炀放下手中的奏报:「母妃,我对雪灵承诺过绝不伤樊翊的性命。」 宛琳沉声:「雪灵告诉我,你也承诺过绝不取青桡的性命。」 青炀面容一滞:「那是因为青桡入了魔。」 宛琳轻嘆:「会因为外在原因而改变的就不叫承诺。青炀,雪灵告诉我前世你和她的种种往事。无论你有再多的不得已,结果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你对她的承诺。在你背弃承诺时,也就打碎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她想告诉你,你一直把她离开你迁怒于青桡,其实是你不肯接受,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青炀的目光混杂着悔恨和忿然:「如果不是青桡从中阻碍,月灵怎么会一次机会也不给我。」 「青炀……」 「母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必操心。」 ~青炀早已经不是你能相谈的王儿。~ 宛琳失落地看了青炀一眼,默默转身离开。 青炀静默良久,陡然一手扫下桌面的茶杯,茶杯破碎一地,茶水洒落四周。他怔怔地盯着满地水迹,紧攥的拳头难以自持地发颤着。 -- 瑾萸陪同樊翊一起回到龙帝宫。樊翊恢復了原貌,和瑾萸一起走入干坤殿。 青炀端坐王座,身旁坐着宛琳,雪灵和弘长老站在她身旁。青炀看着殿下的樊翊,他和瞿野很相似,但他的双眼很熟悉,是的,那是青桡的眼神,任情任性,不在乎的不屑一顾,在乎的不惜飞蛾扑火。 「龙帝。」 「瑾王。」 瑾萸:「这是我的王儿樊翊。」 青炀注视着樊翊:「你就是由雪灵带大的樊翊。」 樊翊正色:「我也是被月灵从魔毒中救回的青桡。二哥,好久不见。这五百多年你过得好吗?」 青炀:「好,你呢?」 樊翊讥诮一笑:「我也不错,只是在龙罡罩里住了四百多年,看着月灵从神界掉落人间,看着妈妈救回月灵的灵识,再看着她从花神月灵变成狐妖雪灵。这都是拜你所赐。」 青炀冷冷清清:「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樊翊揶揄:「你却变了不少。整个王宫里空空荡荡的,你这龙神帝当得很不过瘾吧。」 青炀轻抚着王座上的赤金龙头:「你没坐过这个位置,当然不知道其中的乐趣。最过瘾的是我能让我不喜欢的人消失。」 樊翊正色:「对,你能让你不喜欢的人消失,却不能让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 青炀的手微紧:「我不想再和你耍嘴皮子。既然大家都在,我就把话说清楚。在三百年内,我给你两次挑战我的机会,如果你不依靠魔毒打赢我,如果雪灵愿意,我就让你带她走。如果你输了,永远在雪灵面前消失。无论输赢,我绝不伤你性命。」 樊翊微怔,三百年?他就那么有信心三百年内自己赢不了他? 无论如何,这也是解决他们争端的唯一法子。 「好!」樊翊毫不犹豫。 青炀一挥手,一颗玉珠出现在樊翊面前:「立血誓。」 两人刺破手指,挥血入珠。青炀把玉珠移到宛琳面前:「母妃,这颗玉珠就由你保管。」 宛琳接过玉珠,百感交集地看着青炀和樊翊。他们要走的路已经不是她这位母亲能左右。 雪灵想起五百多年前青炀承诺不取青桡性命,结果他食言了,她也跟着跳下了息落崖。这次他用血誓来证明他的话,至少他终于明白,杀了青桡,杀了樊翊,就等于毁了她的心。 第179页 樊翊伸展手臂:「既然我有两次机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来试试第一次挑战。」 青炀冷眼凝视他:「你确定?」 樊翊挑眉:「正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初生之狐不见得就会输给你。」 青炀冷笑一声:「好!」 第75章 . 决战 樊翊 vs 青炀 众人移步到干坤殿外, 樊翊向雪灵抛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飞向空中。青炀脱下赤金龙袍,现出里面的黛青锦袍,吩咐侍卫, 这是私下比试, 无论任何情况也不能出手干涉。首领侍卫领命。 青炀深深地看了雪灵一眼, 腾空飞到樊翊面前。 瑾萸来神界, 樊梦也跟着一起来。在念月园玩耍的小琰和樊梦看见空中的两人,急忙向雪灵等人飞来。小琰拉着雪灵:「妈妈, 那是要餵饭叔叔,他看起来是要和父帝打架吗?」 雪灵点头:「是,他们要比试。」 樊梦惊掉下巴:「哥……要和龙帝叔叔比试?姐姐, 这……你不怕他被龙帝叔叔打残?」 雪灵注视着空中的两人,咬着唇:「我怕,但是阻止不了他。」 瑾萸拍拍樊梦的肩膀:「别小看你哥。」 樊梦噘嘴,嘟哝:「哥才六十多岁,龙帝他老人家都六千岁了。这样以大欺小好过分。」 小琰瞪着樊梦:「我父帝一点都不老。」 樊梦向他吐舌:「他就是不讲道理欺负人。」 小琰怒目:「才不是。」 刚刚还是哥俩好的两个孩子反目了。 雪灵顾不上两个孩子的争吵,全神贯注地遥望着天空中比斗的两人。两人没变出真身,还在彼此试探的阶段, 你来我往,难分轩轾。 热身比试很快就结束了,两人分立空中, 青炀冷锐地说:「你狐妖和龙神的灵力根本没融合, 你还是别自讨苦吃了。」 樊翊咬咬牙, 变出真身,金龙头狐尾的半妖半神出现在青炀面前,青炀波澜不惊的脸庞浮起了惊诧。 小琰震骇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拉扯着雪灵的衣袖:「妈妈,要餵饭叔叔怎么……怎么是个怪物?」 雪灵摸摸他的头:「小琰,他不是怪物,他是龙狐,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金龙狐。」 樊翊:「人身时灵力的确难控制,真身就不一样了。」 青炀皱眉:「半妖半神?」 樊翊勾了勾嘴角:「二哥,这也是拜你所赐。」 青炀变身为赤金龙,两人的大战正式展开。起初雪灵还能看到两人的招式,不久后,他们的动作快到雪灵只能看到两道金光在空中缠斗。 樊梦当然也什么都看不出来,拉扯着瑾萸问:「妈,他们打得怎么样?」 瑾萸眉心深锁:「不相伯仲。」 樊梦喜笑,向小琰得意地挑眉:「外甥殿下,听到了吗,不相伯仲。我哥才六十多岁就能和六千多岁的龙神打成平手,看来很快就能打赢你父帝,把姐姐带走。」 小琰皱眉嘟嘴:「才不是,父帝绝对不会输。」 樊梦翘手:「如果你父帝敢打伤我哥,我姐姐一定不会再理会你父帝。」 小琰眉头锁成小山川,他不断地拉扯着衣角,盯着天空中撞来撞去的金光。如果他们不打架,父帝就不会输,也不会打伤要餵饭叔叔,妈妈就不会离开,也不会不理父帝。 樊翊和青炀激战了两个时辰,依旧难分胜负。雪灵忍不住询问瑾萸他们的战况,瑾萸坦言:「他们的速度太快,我也只是勉强看到一些招式。」 雪灵看向弘长老,弘长老脸色沉凝如冰,只有他能看清两人交手的情况,他如此脸色,到底代表着什么? 宛琳忍不住向弘长老查问:「弘哥,他们的战况如何?」 弘长老长吁口气:「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的功力和青炀如此接近。他们俩都是遇强越强,和对方交手时不断提升自身的灵力。我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灵力的边界。青桡的灵识在过去五百多年一定心无旁骛地修炼才能有此长进。青炀轻视他了。」 小琰听见弘长老的话,脸色变得煞白。如果父帝输了,妈妈就会被要餵饭叔叔带走,就不能陪在自己身边。不行,不行!如果自己阻止他们继续打斗,他们分不出输赢,妈妈就不会离开。 念想至此,小琰咬咬牙,悄然后退,再变身成小白龙偷偷向天空飞去。 -- 在和青炀激战时,樊翊脑海竟然跳出六百多年前青桡和山野孤客对话的画面。 「青桡,你的修为功利性太强。你修炼似乎只是为了超越某个人。一旦你超越,或者感觉无法超越,你就放弃了。可惜了你的天赋。」 青桡坦言:「我不知道我继续修炼是为了什么。」 山野孤客:「月灵却能做到知其不可而为之。她纯净却坚韧,你有妻如此,不是更应该找到自己的目标,或者,知其不可而为之?青桡,别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里。」 青桡默默无语。 「我一直想找一个有缘人把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他。那个人必须洒脱却坚执,无欲却有求,天赋过人却进退有道。我希望那个人能继续代替我对抗魔王,守护三界。」 青桡目光颤动:「先生的意思是?」 山野孤客注视着他眼中的波澜:「如果是为了抗衡魔王,你的修炼有没有意义?」他转头看向月灵,月灵捧着茶走来,山野孤客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魔由心生,只要有神妖人三界,魔必会如影随形。魔不可能被灭,只能抵抗。但是,要打败魔王有个必要条件,灵力超凡却心无纤尘。」 第180页 青桡忙说:「先生,我做不到心无纤尘。」 山野孤客幽幽地说:「此刻你做不到,以后或许可以。」他深深地看了月灵一眼,「如果月灵真的能破解魔毒,她必然会成为魔王的目标,如果要打败魔王才能拯救你的妻子,你会不会拼尽全力?」山野孤客凝视青桡,「守护三界也是守护你的妻子。」 青桡:「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阿灵。」 山野孤客泰然从容:「我相信弘长老不会介意你拜我为师。」 ~~ 被打下息落崖,青桡的灵识困在龙罡罩中四百多年,却也逼着他在四百多年间潜心修炼山野孤客教授的心法,终于领悟了山野孤客的话。死而后生,方能做到心无纤尘。 -- 樊翊和青炀又来了一次硬碰硬,这次的碰撞让樊翊身体血液沸腾到了极点,樊翊大吼一声,全身笼罩在蓝火中。渐渐地,他身体的金色开始蜕变,变成了赤金色。 赤金龙狐! 青炀震惊地盯着樊翊的转变。不可能,青桡怎么可能修炼成了赤金龙? 樊翊向他攻去,青炀挥剑抵挡,却被他的剑气震开了几尺。 青炀满眸骇然,樊翊已经修炼成和他旗鼓相当的赤金龙。不同的是,自己的修为已经去到了极限,而樊翊的狐妖灵力才刚刚开始萌发。 青炀心中浮起了绝望,就算今天勉强赢了他,明日他就能打败自己。 不,他不能失去雪灵,绝对不能! 青炀暗地把十成灵力凝聚掌心,趁着樊翊喘气的时机吗,他勐然击掌。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窜入,大叫:「父帝,不要再打了。」 青炀惊骇:「小琰,避开。」但是他的掌已经击出,根本无法收回。别说打中小琰,只是被掌风划过也足以要了小琰性命。 樊翊的狐狸尾巴陡然伸出包裹住小琰,向自己拉去,再一转身把小琰护在胸前,青炀的掌瞬间击中了樊翊的后背,樊翊感觉像被一颗陨石砸中一般,从天空急速下坠,「哄」一声巨响,砸入地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震住。青炀脸色煞白,极速沖向地上被砸出的大坑。樊翊怎么样?小琰怎么样? 众人回过神后急速飞向大坑,看见青炀握着樊翊和小琰的手腕输入灵力。雪灵慄慄危惧,双手发颤地拿出瓶子给两人餵下七蘼花水珠。弘长老来到,接替青炀为樊翊输入灵力。 在青炀的灵力和七蘼花水珠的帮助下,小琰「哇」一声吐了淤血,清醒了过来。雪灵颤慄地把小琰搂在怀里,小琰似乎惊吓过度,在她怀里哆嗦着。 雪灵惊恐地注视着樊翊,在弘长老的灵力支援下,樊翊体内被震得凌乱四窜的灵识慢慢凝聚。瑾萸感觉到樊翊紊乱的气息渐渐平復,高悬的心缓缓落下,她拍拍雪灵的肩膀:「别担心,阿翊会没事的。」 「真……真的吗?」雪灵的泪水再也禁不住滚滚而下。 弘长老松开了手,额头的汗水悄然滑落。他暗地吁了口气,看向雪灵:「我用灵力包裹着樊翊的灵识避免它外泄。这几天继续餵他服用七蘼花露水,他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雪灵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点点头。 青炀黯然看着昏迷的樊翊、惊惶的小琰和悲伤的雪灵,他拼尽全力打出的那一掌不仅击倒了樊翊,也击破了他的所有伪装。 五百多年前,他妒忌青桡,所以他以青桡入魔为由下了杀手。 如今,嫉恨樊翊,于是,这一掌,他难以自禁地动了杀机。 即便他许下了承诺,许下了血誓,他的理智在那一刻还是被痴魔控制了。 差一点点就再次犯下弥天大错。 -- 弘长老把樊翊带回应龙谷,把他入灵水中休养。樊翊虽然挡下了青炀绝大部分掌力,掌风还是扫到了小琰让他受了伤,弘长老也让小琰躺入灵水中休息。 雪灵执意要坐在灵水池旁陪着两人。弘长老不好违拗,只能默默转身离去。 青炀站在洞口外,神色寥落悲凉。弘长老心头一震,他从没看过青炀如此软弱的神情。 弘长老安慰他:「这是个意外,樊翊和小琰很快会康復的。」 青炀怆然一嘆:「我输了。」 弘长老静默片刻:「青桡得到山野孤客的真传,加上狐妖王的血脉,他打赢你是迟早的事。」 青炀自嘲苦笑:「我以为我还有三百年,没想到,那三百年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五百年,青桡的灵识在人间和妖界漂泊,也在潜心修炼。他把青桡逼入了绝境,也让青桡得到了浴火重生的机会,突破了他难以打破的极限。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弘长老满眸唏嘘:「青炀,感情的事我没什么资格说话,你和月灵走到这一步我有很大责任。或许到了此时,你和我都该明白,不是所有错失都能弥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等了五百年,青炀以为终于等到和雪灵重修旧好的机会,原来只是泡影。不,甚至连影子都不是,这只是他虚妄的幻想。 青炀:「我在这守着,师父,你回去吧。」 弘长老默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师父!」青炀叫道,「我已经错过了,如果师父你还有机会,就别再错失了。」 弘长老凝滞许久,跨着一深一浅的脚步离开。 第181页 第76章 . 放手 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夜深了。青炀走入洞中, 雪灵伏在水池边睡着了。只是,她的眉心还是忧心忡忡地蹙着。 他挥手为雪灵布下昏睡的禁忌,扶着她平躺在地上。他把手放在雪灵的额头上,闭目凝神, 查看着她的记忆;雪灵的, 月灵的;甜蜜的、痛苦的、灿烂的、绝望的。直到回到她被召入寒云宫之前, 她还深爱着自己的时候。他的手一收, 把寒云宫之后的记忆全部锁住。 -- 雪灵悠悠转醒,她感觉自己头重得像是装满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躺在一张朴素的床辇上, 环视四周。这是一间简单的木屋,屋外传来阵阵浪涛声。她拍了拍沉重的脑袋,下床走向大门。拉开大门的那一刻, 一阵清新的海风吹入,吹散了她脑子中的沉甸。 一个熟悉的青影站在海边,衣袍随风飘扬,孤清寂寥。 「青炀!」雪灵惊喜叫唤。 青炀转过身,雪灵笑颜绽放,欢快地向他奔去,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住他, 靠着他的胸膛。她抬头,双眸闪动如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要过好几年才能再来吗?我差点就要去修行了。」 青炀撩起她被海风吹乱的髮丝:「我刚好有一天的空闲, 就想给你个惊喜。」 雪灵巧笑嫣然:「然后你就偷偷绑架我来这?」 青炀温笑地点点头:「对, 你睡得那么香, 我不想把你吵醒,只能绑架你了。」 雪灵踮脚亲了亲他有点干涩的唇:「这是哪?」 青炀身子一僵,雪灵主动给他的这轻轻一吻, 如此理所当然,却早已不復存在。 雪灵对青炀的表现很诧异,握着他的手:「你怎么了?是不是大王子又找你麻烦?」 青炀涩然摇头:「不是。他已经不会再找我麻烦。我只是,有点累了。」 雪灵的目光微颤,却瞭然点头:「那今天你就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我给你做好吃的。」 青炀伸手把她拥入怀中:「你今天陪着我就好。」 「好。你也知道你想我什么时候陪你都行。」 青炀心头漫起无尽酸涩,在他累了乏了的时候,她随时陪在他身边;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闻不问。 他错了,后悔了,却也太晚了。 -- 雪灵去做早饭,青炀就在旁帮她生火,边打鸡蛋边说:「这里是我在东海的一个休憩的屋子。遇上你之前,我心情不好时就来这里看海听浪。遇上你后,就去找你了。」 雪灵扁嘴,瞥他一眼:「你是心情不好才来找我?」 青炀一愣:「我……」 雪灵忙说:「那以后我心情不好,你又不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来这。感觉像你陪着我一样。」 青炀打蛋的手僵住了。 雪灵疑惑地看着他,接过他手中的碗,关切地问:「你怎么了?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青桡的病情又恶化了?」 青炀摇头,温和地笑着:「不是。没什么,只是事情太多,走神了。」 吃过早饭,青炀为雪灵布下灵力罩,带她潜入海底。游了不久,眼前就出现一座广阔无边,七彩斑斓的珊瑚礁。 雪灵惊艷地瞪大双眼:「这就是东海最有名的珊瑚礁岛,好美。」她脑海忽然闪过一个个熟悉的画面,「等等,这里,我曾经来过。珊瑚礁里闪闪发光的是海鱼在求偶。奇怪,我怎么会知道?」雪灵眉梢微蹙,不断思索,「我和谁一起来过?是谁?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青炀紧握她的手,幽幽地说:「或许是在你梦里。」 雪灵含笑看着他:「连我梦里的事都知道,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记忆。」 青炀深深地凝视她:「我担心我没空陪你,你会生气,会……喜欢上别人。」 雪灵莞尔一笑:「除非你有别的女人,不然我绝对不会喜欢别人。」 青炀涩然笑着,想说什么,却全堵在胸口。 一对鲛人男女带着个鲛人孩子从他们身边游过,女鲛人看见雪灵,脱口而出:「是你。」 雪灵诧异:「你认识我?」 女鲛人:「对啊,上次你来的时候撞破了我们的好事,害羞地游开了。但你是掉了颗珠子,我捡到后回去问长老,长老说那可是颗能修补灵识的宝珠,叫玉清冰珠。我还特意回来这等,看看你会不会回来找,没想到等了七百年你才来。」 雪灵彻底愣住了:「我七百年前来过?我……我完全不记得。」 女鲛人看了看青炀:「上次你是和另外一个男人来的。两个都很帅。」 青炀:「那颗珠子你们留着吧。」话音未落就拉着雪灵快速游走。 女鲛人愣住,喃喃:「这么颗宝珠你们都不要回去?」 雪灵疑惑看着青炀,他的神色清冷,她抿了抿唇,不再追问。只是禁不住不断回想,和另外一个男人来的?是谁? -- 青炀在海里顺手捉了些海鲜带上岸,两人在沙滩上饱吃一顿烤海鲜大餐。 吃过午饭,青炀带雪灵飞到附近的城镇,逛镇里的市集。青炀陪着雪灵逛她想看的店,看她想看的表演,不知不觉就走了一下午,雪灵的袋子里装满了她买下的小物品。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两人走进了镇上最有名的酒楼,青炀本想要间包厢,可是雪灵听说酒楼大堂会有歌舞表演,就想坐下大堂里边吃边看,青炀同意了。 第182页 两人看着表演,吃着美食,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深时分。 雪灵问:「我们今晚住在这吗?」 青炀犹豫了一瞬,点头:「好。」 就在青炀问店员拿房间时,迎面走来了几位长老模样的男人。其中一位白髮长老看见青炀和雪灵,异常震惊,似乎想要行礼,被青炀轻轻一扬手,拒绝了。 白髮长老明白青炀的意思,微微点头示意,快要走离时,雪灵开口叫到:「请问……」 白髮长老回头看着雪灵,雪灵困惑地皱着眉:「我……你是……莨长老?」可是,莨长老是谁? 白髮长老看了青炀一眼,微笑:「姑娘认错人了。」 「喔,对不起。」 白髮长老离开了,雪灵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的疑惑更深。 青炀看着她满脸的困惑,拿着钥匙的手垂了下来。他戚然摇摇头,把钥匙递还给店员,牵着雪灵走离酒楼。 「我们今晚不住这了?」雪灵问。 青炀深深地凝视雪灵:「不住了,我带你去应龙谷。师父想你帮个忙。」 青炀为雪灵布下灵力罩,牵着她在墨染的夜色中飞行。 「青炀,你今天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无边的酸楚萦绕在他眼眶,他强忍着压下快要成形的泪珠。「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成了统一神界的龙神帝,代价却是,永远地失去了你。」 雪灵急忙安抚他:「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我答应你,一定会等你的。」 青炀握着她的手紧了:「对,那只是个梦,只是个梦。」 两人回到应龙谷时已经是凌晨时分。雪灵忍不住打着哈欠,去给青炀准备洗漱用品。青炀拉住她:「不用了,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雪灵诧异:「这么晚了,你不休息?」 青炀轻抚着她的脸颊,在她的额头轻柔地吻了吻:「我要回宫,明天一早有早朝。」他牵着雪灵走到床边,拥着她上床。雪灵玩了一整天, 又开心又疲累,很快就依偎在青炀的怀里睡着了。 听着雪灵均匀的唿吸声,青炀苦涩地吻着她的唇:「月灵,我爱你。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但是,你走了,我留不住,我倾尽全力也留不住。我只能和你告别,在你还爱着我的时候。」 青炀紧紧地搂着雪灵,无论如何也难以放开。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雪灵被他搂得有点热了,扭了扭身体,梦呓着:「阿翊……」 青炀身子骤然僵住。就算他锁住了她的记忆,也禁不住她真实的感受。 他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一挥手,记忆锁解开了。 青炀松手,放开雪灵。他站在床边,痴痴地凝视着熟睡的雪灵。 她是雪灵,樊翊的妻子。他的月灵,早就离开了。 他挥手解开雪灵手腕上灵力锁,转身离开房间,把房门轻轻地关好,像是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 青炀走入后花园的山洞,樊翊和小琰还在灵水池中沉睡。他握着两人的手腕探视,樊翊虽然中了他致命的一掌,有七蘼花救命露水加上他自身的修补能力,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小琰已无大碍,万幸,樊翊救回了他。 青炀松开他们的手腕,把手放在小琰的额头上,默默地鼓动灵力解开了记忆锁,然后,在他的记忆中做了点改动。 樊翊,这算是对你受了我这一掌的一点补偿。 青炀站起,凝神注视着樊翊英姿勃发的脸,虽然和青桡长得完全不一样,却散发着青桡的气息。 「青桡,你赢了!」 第77章 . 成全 如他所愿 雪灵醒来时, 已是太阳高照。她坐在床上怔怔发呆,她昨天和青炀去了海边?床边还放着满满一袋她买的东西。 就在她还在思绪混乱中,侍女就前来示意弘长老有请。 雪灵疾步跑去山洞,弘长老、宛琳和瑾萸都在。小琰坐在水池中, 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 「小琰。」雪灵快步上去抱起他。 「妈妈。」小琰靠着她的肩膀, 「我饿……」 「妈妈给你去做吃的。」 小琰转头看向水池中的樊翊:「妈妈, 爹爹什么时候会醒?」 雪灵震惊看着他:「你说什么?」 小琰指着躺在灵水池中的樊翊:「爹爹帮我挡了一掌, 他什么时候会醒?」 弘长老、宛琳和瑾萸三人相互对视,不其然浮起如释重负的神色。 雪灵呆愣了好一会, 双目泪光闪动:「爹爹很快就会醒的。」 小琰怯生生地嘟嘴:「我只是不想父帝和爹爹打架才冲上去的。」 雪灵轻抚着小琰的头髮,眸光闪烁:「父帝和爹爹以后不会再打架了。」 雪灵记起来了。昨天青炀锁住了她的记忆,让她以月灵的身份陪了他一天, 让他好好和月灵告别。 青炀终于放下了。 雪灵给小琰做了早餐,小琰饱吃一顿,精神饱满。瑾萸把小琰带回龙帝宫找樊梦,雪灵、弘长老和宛琳就继续留在应龙谷。 瑾萸带着小琰去找青炀,小琰看见青炀就大叫着「父帝」飞奔而去,青炀伸手抱起他,亲昵地亲了亲他的脸蛋, 「小琰,你睡醒了。」 小琰眨着明亮的双眼:「父帝,妈妈说你不会再和爹爹打架了, 对吗?」 第183页 青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们不会再打架了。」 小琰咧嘴笑着:「父帝那么厉害, 我不想爹爹又被打得掉下去砸出个大坑。」 青炀涩然笑了笑:「去找你梦姨子, 她很想你。」 小琰屁颠屁颠地跑走了。瑾萸深深地看着青炀:「龙帝当真放下了?」 青炀讪然:「小琰的话还有另一半,下次再打,恐怕是我被打下去砸出个大坑。」 瑾萸微笑:「我替樊翊多谢龙帝成全。」 「瑾王不怪我差点杀了他?」 「龙帝很清楚, 那一掌杀不了他。不过那一掌击碎了很多东西,例如龙帝的血誓。」 青炀肃然:「告诉樊翊,我打破了血誓,也就是欠他一条命。需要的时候问我拿。」 瑾萸摇头:「龙帝言重了。樊翊只是想和雪灵、小琰过安稳的日子。」 青炀静默半晌,缓缓地说出:「朕,如他所愿。」 -- 弘长老和宛琳在花园中喝茶,园中长着一棵她小时候种下的凤尾松。 看着树叶掉落,树枝发出新芽,宛琳感慨万千:「青炀终究还是放下了。他们两兄弟的恩怨终于解开了。」 弘长老唏嘘点头:「青炀极力挽回,青桡决不放弃,最后关头没有选择两败俱伤,而是放手成全。他们都有你的睿智,先王的坚韧。他们都是龙神族的光。」 宛琳温笑地看着他:「他们都是你的徒弟。你这位名师功不可没。」 弘长老温柔和她对视,目光漂浮着丝丝忐忑:「青炀对我说,他错过了月灵,如果我还有机会,就别再错失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 宛琳垂眸静默片刻,走到凤尾松旁:「这棵凤尾松也快七千岁了,还是没开花吗?」 弘长老摇头:「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吗?」 弘长老诧异:「我……没想过。」 「原来凤尾松不能只种一株,要雌雄同养才能开花。这株是雄性。你去找棵雌性过来种下,等它开花了,再问我。」 弘长老怔了怔,会意地笑起。 -- 晚上,雪灵和弘长老,宛琳吃过晚饭走入山洞时,发现樊翊已经在灵水池中坐起,双目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阿翊。」雪灵跑去,把他从水池中拉起来。樊翊定睛地看着雪灵好一会,思绪才清醒过来,却也勐地一惊,「小琰呢?」 雪灵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小琰没事,他已经醒了,回了龙帝宫。你现在在应龙谷。」 樊翊吐了口气,有些忿然:「青炀那一掌真要命,我就像被陨石砸中一样,全身都散架了。」 雪灵莞尔一笑:「你这一掌也不是白受的,待会你回龙帝宫,有件礼物等着你。」 樊翊疑惑:「礼物?是不是青炀对我下狠手,自知理亏,给我送礼?我才不要。」 雪灵牵着他的手,娇笑:「你一定会想要的。」 四人回到龙帝宫,直接去到念月园找小琰和樊梦。小琰看见雪灵和樊翊,惊喜地飞奔而来。 「妈妈,爹爹!」叫唤间,已经扑到樊翊身上,紧紧抱着樊翊的脖子。 爹爹?樊翊震惊得没了反应。 「爹爹,你说打完仗就回家,结果你没回来,反而变成了要餵饭叔叔。我之前没认出你,现在我认出来了。」 樊翊呆滞半晌,才紧搂着小琰,颤颤地说:「对不起,爹爹回来晚了。」 被震骇的不只是樊翊,樊梦双眼难以置信地瞪起:「小琰是哥哥的儿子?」 宛琳走到樊梦身边:「小琰是青桡和月灵的儿子。」 樊梦合不拢嘴:「天啊,龙帝叔叔这是抢妻夺子。」 宛琳惋惜一嘆:「他知道错了。」 樊翊伸手把雪灵揽入怀中,一家三口紧紧相拥。 弘长老抬头向青炀的寝殿看去,一个青影站在窗边,俯视着念月园中的一切。 登顶之路是孤独的,立于顶峰更是孤寂的。 弘长老深长嘆息,看着激动相拥的樊翊三人,再看向宛琳。这个机会他绝不能再错过。 宛琳微笑对樊翊说:「青炀已经撤销对青桡的所有禁令,要史官恢復宫史中对八王妃和小琰的记载。」 樊翊愣了愣,意会笑了笑:「好吧,青炀这份礼物我收下,受之无愧。」 弘长老:「青炀说,他没有王儿,小琰依旧过继在他名下,是陛下的大王子。只是,你们能随意带他离开。」 樊翊抬头看向青炀的寝殿,摸摸小琰的头:「小琰,这下子你又有爹爹,又有父帝。」 -- 晚饭时候,雪灵给小琰夹菜,小琰顺势张嘴要喂,樊翊也不甘示弱抢着张嘴,小琰一愣,乖巧地拉着雪灵的手把菜塞进樊翊嘴里。 「爹爹,我长大了,不和你争宠。」 樊梦噗嗤一笑:「什么长大了,就是闯了祸后要假扮乖巧,这招我用得多了。」 小琰向樊梦吐舌头。 樊梦眼珠子转了转,摸摸下巴:「你既然是我哥的儿子,那我该叫你外甥还是侄子?」 「你该叫我殿下。」 「好吧,外甥侄子殿下。」 瑾萸:「如今魔王在妖界闹事,我要去妖界和金泽商议。小梦,你乖乖留在神界,等我的事办好了再来接你。」 第184页 樊梦挽着雪灵的手臂,笑嘻嘻:「妈,你去忙,我在神界陪着姐姐,不,嫂子。我保证绝对不闯祸。」 瑾萸无奈又宠溺地揉揉她的头,这女儿真能不闯祸,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樊翊:「妈,需要我去妖界帮忙吗?」 「你的伤才刚刚痊癒,休息几天。」瑾萸看向宛琳,「也让青桡好好陪陪太后。」 宛琳会心微笑。 -- 寒云宫。 樊翊和雪灵牵手在宫里散步,这是青桡和月灵住了三十年的地方。 「如果青桡没中魔毒,他就不可能遇上月灵。」 「嗯,月灵只是燕淼城的小郡主,不可能被册封为王妃。当年先王招我入宫,一来是知道我有解毒的能力,二来也是想找人照顾你。」 「我父王找对神了。你不仅照顾好我,还为我解了毒。」樊翊搂着她的肩膀,「不过,你一个小花神要守在随时会魔变的魔怪身旁三十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太委屈你了。」 雪灵微笑:「三十年换个好夫君还是很值得的。」 樊翊亲了亲她的额头:「等搞定魔王的事,我们就办个盛大的婚礼,我要让全世界看见我们有多幸福。」 「在人间办?」 樊翊微愣,意会笑着:「那就在神界和妖界都办一场。在神界我是龙神王爷迎娶你为我的王妃;在妖界你就以妖王身份招我这个王夫,在人间,我就是富家公子娶小妖精。」 雪灵吃吃笑着:「这么多身份不怕乱?」 樊翊数着:「也对啊,我是龙神青桡、狐妖小野、富家公子樊翊,还有逐鸿会状元羽立。」樊翊向雪灵暧昧挑眉,「这么多个角色随你挑,就不怕你闷了。」 雪灵轻瞪他一眼:「满脑子想什么呢?」 樊翊搂着她的腰肢:「以前想着怎么打败青炀。任务完成后,就想着怎么享受……你。」 男人的脑子真的别闲着。 -- 樊翊和雪灵牵着手光明正大地走入寝室,有不少侍女还没弄清楚状况,看得目瞪口呆,但还是行礼:「帝后娘娘。」 樊翊:「她不是帝后,她是我老婆。」 侍女们:「……」 樊翊挥挥手:「你们快走,后殿里的傢伙讨论得热火朝天,你们还不快去吃瓜。」 「吃瓜??」侍女们面面相觑。 雪灵噗嗤一笑:「你在神界,言行举止别那么人间。」 「我还是受不了神界的文绉绉,人间的烟火气有意思多了。」 两人进了寝室,樊翊迫不及待就要和雪灵亲热,雪灵有点迟疑:「你的伤才刚刚好。」 「这点伤算什么。我还要被动静弄大点,让青炀好好听听。」 雪灵脸色泛红:「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他。不好好虐虐他,我心有不甘。」樊翊解开雪灵的衣袍。 雪灵轻嘆:「心上的伤比身上的更折磨。」 樊翊:「那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雪灵好笑地摇摇头,不再纠结。在激情缠绵时,雪灵迷醉间喃喃着:「允峥……」 樊翊赫然停住:「允峥?允峥是谁?」 雪灵回过神,困惑:「什么允峥?」 樊翊皱眉,握着她的手腕探视,没有发现异常。 「我……刚刚叫出这个名字?」雪灵惶然。不是她,是她体内的隐藏的灵识。 樊翊搂着她:「阿灵,魔王和阿妙的事我们不能再被动。」 「青炀已经让严隆去查探。」 「严隆只是个普通魔将,去当卧底恐怕查不出什么。」樊翊的双眼陡然霎亮,卧底??一个诡异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蹦出,如雨后春笋般蹭蹭地往上长。 雪灵看见樊翊面容的变化:「怎么?你想到什么法子?」 樊翊凝重地看着她:「我亲自去崎山当卧底。」 雪灵难以置信:「什么?」 「我换张面具就能变成被魔化的龙神。严隆灵力不强不会被重用,也就不可能打探到重要消息。但金莹被魔化后就被派出来救崇鹜,可见她应该和魔王有联繫。」 雪灵焦急:「不行,如今崎山那满布魔将,如果你被发现,你怎么逃得过?」 樊翊笃定:「青炀面对面都看不出我是谁,更何况是和我互不相识的魔将。只要我用山野师父教我的法子守住灵识,任由魔毒流遍全身,我就成了不被魔王控制的魔怪。如今金泽在妖界和魔将们大战,我加入其中,帮助几个灵力强悍的魔将打架,说不定就能向他们探听到什么消息。」 雪灵眉梢紧锁:「这样太危险了。」 樊翊坚持:「阿灵,如果魔王想利用你破界,我就要摸清楚他的阴谋,然后彻底毁掉他伸向你的爪子。你放心,四界中没几个傢伙能打赢我。」 雪灵虽然忧心忡忡,但也难以反驳。她突然想起在雅夫人的灵识中看见一名龙神曾经救过阿勇阿妙,如果樊翊要以龙神的身份去魔界当卧底,用那张脸或许会让他们少点疑心。 她挥手造出幻象,让樊翊看见那名龙神的模样,再把龙神在青楼救出阿勇阿妙,但最终还是被火神国王子的手下杀害的事告诉樊翊。 「你用这张脸,说不定他们对你少点怀疑。」毕竟龙神去投奔魔界是极少发生的事。 樊翊记下这张脸:「别太担心。我的确是中了魔毒,青桡已死,魔王想不到还有神能控制体内的魔毒,不会太起疑心。」 第185页 雪灵只能勉强点点头:「但愿如此。」 雪灵靠着他的胸膛,静默片刻:「你要一切小心。如果你死了,我还会跟去。」 樊翊紧紧拥她入怀:「这一世,我们都好好地活!」柔情似水却铿锵如钢。 第78章 . 卧底 善与恶并存 既然有了计划, 樊翊不再等待,天一亮就直接向妖界崎山飞去。一路飞去,果然看见不少妖将和魔将打斗。陡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帘:擎沧? 擎沧魔化后灵力更强, 面对二十名妖将围攻, 还能勉力应付。远处一道金影快速飞来。樊翊嘴角一挑, 金泽一到, 擎沧就跑不掉,那他这个救命恩人就出场吧。这次, 以龙神的身份玩玩! 樊翊挥手换了面具,再把困在身体中的魔毒放出,不久后, 他的双眼渐渐泛起红光,脸色铁青,嘴唇泛黑,一副无可置疑的魔化模样。 他隐身在树林中,等待着擎沧和金泽的交手。不久后,金泽手持承光剑和擎沧正面交锋。樊翊清楚,就算擎沧入了魔, 依旧不是金泽的对手。嘿嘿,金泽,那就对不住了。 就在擎沧被打得难以招架, 被金泽的承光剑刺中几次, 全身血迹斑斑, 快要被活捉时,樊翊出其不意地飞入,和金泽硬碰硬。 金泽吃了一惊, 只能和樊翊过招。樊翊向擎沧挑眉示意,擎沧打倒了几名妖将快速飞离。樊翊也不再和金泽纠缠,一个虚晃,跟着擎沧飞离,留下一脸震惊的金泽原地伫立。入魔的龙神? 远离妖将后,擎沧停了下来,靠着树杆直喘粗气。他抬眼望着樊翊,「龙神?怎么来了妖界?」 樊翊恨声:「我在龙神族不受待见,既然他们不赏识我,我就要帮助魔尊打到他们赏识。」 「第一次来妖界?」 「是。我听到魔尊的召唤,本来想去北方那座山,没想到中途遇上大哥被那么多名妖将围攻,就出手相助。」 「我叫擎沧,你叫什么?」 樊翊眼珠子一转,狡黠勾唇:「立野。」 擎沧休息一会后就带着樊翊前去崎山。到达时,崎山结界外山林中已满布魔将魔怪。 樊翊看得心惊,却装出兴奋之色:「魔尊已经召唤了那么多魔怪。」 擎沧:「这只是一小部分,魔尊的精锐军团还在后头。」 樊翊急忙探问:「大哥都不算精锐军团?」 擎沧玩味地看了樊翊一眼:「你不会想加入的。」 好,擎沧必然知道内情。 擎沧带和樊翊去到崎山山林里,走进他的帐篷中,脱下被剑刺破的衣服。他身体的深深浅浅的剑伤清晰可见。他拿出起一个瓶子「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顷刻间,身上的伤口就癒合了。 樊翊眉头一紧,忙问:「大哥,你这是什么好东西,疗伤还不用耗费灵力?」 「这是魔尊给的疗伤圣水,无论多重的伤,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喝下后伤势就痊癒。有了圣水,魔尊的军队不会死,只会越来越壮大。」 樊翊装出一脸惊喜:「擎沧大哥,那你给我一些圣水吧。」 擎沧挑眉:「提着十个妖将的脑袋过来,魔尊就会给你圣水。」 麻蛋!去你的十个妖将的脑袋,看什么时候我砍了你脑袋。 樊翊:「擎沧大哥见过魔尊?」 「没人见过魔尊。但在崎山,魔尊无处不在。」 那就好,证明魔王还被困在崎山结界里。 擎沧要休息,樊翊只能离开他的帐篷。因为樊翊是新魔兵,只能在山林地里将就着休息。要第二天通过测试,晋升为魔将后才能有自己的帐篷。 魔就是魔,几个新魔兵为了抢休息地盘大打出手,樊翊静静坐在角落,看着魔化地狼妖、熊妖拼死打斗。过不了多久,几名人神竟然加入其中。打着打着,火神瞥见角落的樊翊,霎时怒气沖沖地飞来。 人神怒喝:「龙神?你也敢来崎山?」 樊翊耸肩:「我为什么不敢,你入魔,我就不能入魔?」 人神冷哼:「如今龙神称霸神界,在神界横行霸道,你不在神界抢好处,竟然会来魔界。你一定是神界的奸细。」 只是他的话说完,整片树林哄堂大笑。众所周知,入魔后魔王能利用魔毒控制魔化者的一言一行,会不会让魔化者拥有自我意识全在魔王的掌控中。而且魔毒无解药,要入魔当卧底还真箇笑话。 樊翊悠悠一笑:「我看你的脑子进水了,要不要我喷点火,烧一烧。」 人神恼怒地向樊翊冲来,挥手击出火焰。喔,原来是火神国的,难怪脾气那么暴躁。樊翊的手轻轻一挥,火焰被打到了树林中,烧着了树木,照见他冷凝的脸。 「我曾经是八王子的部下,为龙帝尽心尽力在战场上拼命,战事一结束,龙帝立即翻脸无情,杀了八王子,对我更是百般虐待。抢好处?那里来的好处?好处全让龙帝占了。」 樊翊一出手,人神就知道绝不是他的对手,也就不敢纠缠,悻悻地躲到远离他的角落。樊翊环视林中魔怪,瞥见擎沧正站在帐篷外注视着自己,神色莫名。看来自己还是收敛些,免得让擎沧感觉到有威胁。 -- 樊翊靠着树干和衣睡了一宿,睁开眼,竟然已经是快正午时分。只是这片树林异常茂密,正午的烈日也不能穿透林中的阴沉。 第186页 擎沧悄然来到樊翊身边:「还有一个时辰魔尊就要检验新兵。想成为魔将,就要杀掉对手。」 樊翊咬咬牙:「要杀多少个?」 擎沧阴深深地回:「我那时把全部对手都杀了。」 樊翊眉头锁起:「为什么要杀了,留下来当打手不好吗?」 擎沧嘴角勾起:「杀掉的魔兵会被魔尊救回来,就成了你的魔奴。」 「魔奴?」 「魔奴很好使唤,是一群没脑子,不怕死,还灵力强悍的打手。」擎沧狡邪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看这次有一百多名新兵,你好好玩。」 樊翊看着擎沧:「大哥一定有不少魔奴吧?」 擎沧玩味笑了笑:「你会知道的。」 擎沧走离后,樊翊的脸色沉了下来。魔奴?魔王不仅在招手魔将,还制造魔奴。再强的神将,妖将面对一群不要命的魔奴也不容易应付。 比试场位于山林中一处平地,比试场开放,一百多名魔兵进入场地后,场地四周围起了禁忌。 一道幽红魔灵从崎山顶飞出,来到场地上方,幻化成人形。 「欢迎来到魔界。这里是你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之地。强者为将,弱者为奴。不想成奴,杀掉另外十人。」 这就是无所不在的魔王。他能操控灵识飞离身体,但只要他的身体被困在崎山深处,他的魔灵就不能远离崎山。幽红魔灵环视着场上魔兵,目光在樊翊身上停留了片刻,幽幽地说:「开始!」 比试场中霎时颳起一片腥风血雨,樊翊还在思索到底要杀掉多少魔兵时,几名火神已经联合向他攻来。他没有选择,只能全力应付。 几名灵力强大的妖已经分别杀掉了十几名魔兵,还在继续疯狂残杀。青桡虽然经歷过战场的残酷,但如此残忍的厮杀还是让他直犯噁心。他无可奈何,只能杀掉十名魔兵,然后站在角落,看似注视着场上争斗,实则不动声色地环视周围。在这片树林里至少有几百名魔将,如果成为魔将必须要杀掉十名以上的魔兵,那这里至少有几千上万名魔奴。再这样下去,过个几十上百年,魔王就能建立起几十万大军,那时三界就岌岌可危。 比试结束,场上只剩下五人伫立。幽红魔灵飞到场中,张嘴吸食着死去魔兵的灵识,当所有灵识被吸食干净,幽红魔灵静默一会,张嘴吐出黑雾,黑雾依附在魔兵的身上。 幽红魔灵:「赢者把血滴在死者身上,他们就成为你们的魔奴。」 另外四人立即刺破手掌,把血洒在自己杀死的魔兵身上,樊翊犹豫片刻,还是跟随他们洒血。不久后,魔兵开始站起,双目空洞,脸色狰狞,依据本能走到自己主人身旁。 幽红魔灵看向五人:「要成为魔将,你们必须亲手杀死十个妖将或神将,带他们的头颅前来。成为本尊的魔将,你们就会拥有无尽的灵力和不死之身。」 「是!」另外四人兴奋地回应。樊翊却忍不住皱眉,这卧底真不好当。 -- 幽红魔灵离去后,樊翊走到一名人神身旁:「大哥,你们都是人神,怎么也来投靠魔尊?」 人神睥睨他一眼:「哼,不就是被你的龙神帝逼得走投无路。」人神打量樊翊,「你曾经是魔怪八王子的部下?他是不是真的被龙帝打死了?」 樊翊点头:「是。」 「哼,他杀了我火神国那么多神将,最后还是被他的亲哥杀了,活该。说起残忍,龙帝和魔尊旗鼓相当。」 樊翊想起在战场上,如果青炀要套问情报,折磨俘虏的手段连他都于心不忍。他试过开口相劝,青炀就冷冷一句:「你的妇人之仁只会让更多神将神兵丧命。」 他无言以对,只能迴避。 魔王和青炀的差别在哪?青炀越残酷,魔王的军队就越壮大。 人神:「你知不知道,魔界里还来了个特别的神。」 「谁?」 「龙帝的前王后。」 樊翊怔了半晌:「雪伊岚?」 「不错,听说她给魔尊带去了很多情报,魔尊就能派出魔将轻易破解神界结界。」 樊翊的拳头骤然攥起,原来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女人。难怪她当初敢当着青炀的面刺伤月灵,她早就想好要投奔魔王。 「我听说她是个大美人,你有没有见过她?」 人神促狭笑着:「她如今可是魔尊最宠爱的女人,你想见她,除非你进入崎山的魔界里。你也知道,崎山的结界只能进,不能出。」人神勾了勾嘴角,「龙帝的帝后也死,不知道她的灵识会不会也被魔尊收了。我见过那位帝后,比王后更美。」 樊翊强忍着要揍他的冲动,应付两句就走离。 擎沧悄然而至,探视地注视着他:「以你的灵力,要干掉在场百多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什么不做?」 「初来乍到就那么嚣张跋扈,我担心擎沧大哥会看我不爽。」 擎沧冷笑一声:「你还真识趣。不过魔界和神界妖界不同,不认辈分,只认拳头。你再礼让下去,小心变成别人的魔奴。」 樊翊:「多谢擎沧大哥提点。我的拳头有多大我心里有数。」 擎沧:「我等着看你带回来多少颗妖将的头。」 樊翊看着擎沧离去,心里踌躇不定。他很想拿到所谓的圣水,这样就能研究破解之法。可是十颗妖将的头他上哪去找?不过这次卧底收穫甚丰,知道是谁出卖了神界,还知道了魔奴之事。 第187页 他在崎山周边魔将魔兵聚集之处细细探查一圈,就飞离妖界,在隐秘之处变回樊翊,把体内魔毒压回灵力环中,飞回龙帝宫。 -- 他飞到龙帝宫外时,正好遇上瑾萸和弘长老。樊翊毫不掩饰地告知卧底崎山一事,听得瑾萸和弘长老呆滞了半晌才回过神。 樊翊有点小得意地搭着瑾萸的肩膀:「妈,你儿子我是人、妖、神、魔同体,天地四界独一无二。我当妖时,龙帝看不出来,当魔时也能骗过了魔王。妈,有我这个卧底,一定能把魔王死死困在崎山。」 弘长老怅然若失:「竟然是雪伊岚出卖了神界。难怪青炀找了她六百多年都没找到。也是,当初她刺杀月灵时,我们就该知道,入魔是她唯一的出路。」 樊翊:「师父,不少神将入魔就是因为青炀对他们使用了酷刑,或许被逼得走投无路。如果青炀再不改变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统治,只会有越来越多神将入魔。」 弘长老嘆息:「你要知道,龙族被人神压制五十万年,就算青炀统一了神界,不少人神依旧不服龙族的统治,还是会有不少人神在各地作乱。」 「就是因为青炀的恶名在外,让他们担心青炀迟早会秋后算帐,他们只能鱼死网破,尽力反扑。如今青炀动不动就使用火刑,如何能让人神信服他是位明君?」樊翊凝视弘长老,「别忘了,阿勇阿妙就是受了一千年火刑后入魔成了魔王。」 弘长老思忖片刻:「我尽量劝劝他。」 瑾萸:「我也会劝说龙帝。龙帝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如此情形,他还是会明白孰轻孰重。」 樊翊:「还有件麻烦事。我想成为的魔将但必须要用十个妖将或神将的头颅去换。」 瑾萸和弘长老对视一眼,瑾萸:「我会安排。」 樊翊点头:「好。成了魔将我就能拿到起死回生的圣水,我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 瑾萸和弘长老去见青炀,樊翊就飞回后宫找雪灵。 知道雪伊岚入了魔后,雪灵心头涌起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樊翊:「雪伊岚到底还是被仇恨沖昏了头脑,选择了最疯狂的路。只要我遇上她,我会杀了她,为你报仇。」 雪灵深长嘆息。虽然是青炀亏欠雪伊岚在先,但是她选择在怨念中沉沦,害人、害己。 「报不报仇还是其次,雪伊岚知道神界很多秘密,擎沧也掌握许多妖界消息,此时魔王有这样的内应,真的很不容易对付。」 樊翊点点头:「魔王还在筹谋着精锐军团。我怀疑这个军团和狼妖族有关。不过擎沧很警觉,我要尽可能得到他的信任才能从他那套取消息。」 雪灵眼中浮起忧色:「你一定小心。你身上有魔毒,我担心魔王能从魔毒中认出你是青桡。」 樊翊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别担心,至少今天他没认出来。如果他真的起了疑心,我就跑。别忘了,我的飞行速度无人能及。」 雪灵勉力牵起嘴角,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不安,她也说不清是为了樊翊还是为了自己。 樊翊关切地问:「你体内的灵力有没有闹事?」 雪灵摇头:「没有。」 樊翊:「那青炀有没有来闹事?」 雪灵失笑:「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我的寝宫,来闹事的是你吧。」 樊翊伸手解开雪灵的衣袍:「那我再闹大点。」 雪灵急忙拉住他的手:「现在是白天。」 樊翊扁嘴:「我要在傍晚回到崎山,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雪灵心软了,但还是嘟哝一句:「你要做正事还这么不正经。」 樊翊义正言辞:「这是天地间最正经的事,四界的根本,生命的起源。」 雪灵说不过他,只能任他随心而为。你侬我侬过后,樊翊就匆匆赶回崎山。 雪灵在念月园中看着樊翊远离,心头惴惴难安。 瑾萸走来,看着天空中远去的蓝影:「阿翊告诉我他去崎山当卧底时,我除了有些担忧,更多的是骄傲。」 雪灵转头看向瑾萸,瑾萸悠悠地说:「山野师父一生只有两个徒弟,一个是我,一个是青桡。他教授我心法时坦言,因为我是王,不可能继承他的衣钵。他告诉我他要去人间等他关门弟子。没想到,那个徒弟就是我的儿子。如今他要继承师父的遗志,对抗魔界。」她看着雪灵:「我明白你的担忧,但阿翊和青桡两位一体,经受住冥火,打赢了龙帝,他会是打败魔王的天选之子。」 雪灵回想起六百多年前和山野孤客的谈话。 ~~~ 「我一直想找一个有缘人把我毕生所学传授于他。那个人,必须洒脱却坚执,无欲却有求,天赋过人却进退有道。我希望那个人能继续代替我对抗魔王,守护三界。」 山野孤客要等的人是青桡。 山野孤客说:「阿勇和阿妙不断找能把身体分开,却不伤本体灵力的方法。阿妙被我重伤,我一直以为阿勇只有两种选择,其一,和阿妙一起静养,把阿妙的伤养好,再闭关修炼把受伤损耗的灵力补回来。其二,阿勇夺取阿妙体内剩余的灵力,再把阿妙从他的身体割去,但这样他的灵力会大为损失。遇到你之后,我怀疑阿勇的确和阿妙分开了身体,只是阿妙并没有死去,而是等待着某种机遇重生。」 第188页 「魔王想利用我帮助阿妙重生?」 山野孤客点头:「很有可能,只是他到底要怎么利用你?」他询视地看向月灵,「你和魔王接触好几次,以你的灵力,他本可以借着你探视魔毒时用魔怔控制你。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到底是他不想,还是不能?」 月灵满眸困惑。 山野孤客收敛探究的视线,淡淡地说:「阿灵,别太担心,无论魔王打算做什么,你要记住,善,是世间最强的力量。善和恶一样,存在于天地万物。魔王利用恶,你们就要运用善和他抗衡。」 月灵忍不住问:「先生,你是不是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但你不能说。」 山野孤客:「一万年来,随着我的修炼越来越深,我渐渐能看到一些未来的幻象。有些片段会因为我做了某些事而不断改变,有些片段就如日出日落,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变。我的确看到你和青桡的一些片段,例如,七百年后,你会救瑾萸。她是狐妖王,也是我的徒弟。我也看到你,青桡和瑾萸会有特别的关系。」 月灵:「什么关系?」 山野孤客温和地回:「一切都是因果。」 他的视线又回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有山有水,于是凝聚成湖,有湖有光,就有了这片湖光山色。一切都是因果,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 瑾萸问:「聚灵丹是狐妖族最珍贵的丹药,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用它救你吗?」 雪灵:「为什么?」 「其一,你的灵识清透,必是善良的神。其二,师父告诉过我,如果遇上灵识,能救就救吧!」 雪灵恍然:「山野先生不仅看破世间红尘,还看穿生死轮迴。」 瑾萸:「师父独自一人打败了魔王,让妖界神界平安了上万年。如今,是该我们这些徒弟抵抗强敌的时候了。」她的目光透出坚决,看向雪灵,「你在神界好好炼制魔毒解药,阿翊去当卧底,我和金泽要守护好妖界。我们要让师父看到,他的徒弟没让他失望。」 雪灵看着眼下一片在结界中光芒夺目的七蘼花。 ~「七蘼花有着至善至恶两面,至恶时或许会被魔王利用,但至善时,却能克制恶,这是为什么它能起死回生,能疗伤解毒。月灵,即便魔王想利用你,只要你心中无恶,他就无法控制你。」~ 如果她就是七蘼花,她身体里善和恶的灵力并存,她不能消除恶,却能用心法压制它,用善念克制它。 念想至此,雪灵眼中的迷茫悄然消散,明亮如纤尘不染的银色七蘼花。 第79章 . 打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三天后, 瑾萸把十个妖将的头颅交给樊翊,大部分是被魔将杀害的妖将。樊翊看着头颅,单膝下跪,掷地有声:「兄弟们, 我不会让你们白死。我发誓一定会把魔将大军赶回崎山结界。」 瑾萸拍拍他的肩膀:「万事小心。如果发现任何不妥, 立即离开。保命要紧。」 樊翊伸手抱了抱瑾萸:「妈, 我刚找回老婆儿子, 怎么能死。我要让小琰看看,他的亲爹比龙帝牛逼多了。」 樊翊拿着头颅回到崎山山林。擎沧看见他手上的头颅, 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你没带上魔奴,才三天就单枪匹马干掉十名妖将?你本事不小啊。」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查看妖将的面容。 樊翊用布袋把头颅放好:「魔尊什么时候会再出来?」 「不知道。魔尊很少为了一个魔将现身, 你就等等,等到多几个魔将带头颅回来,或许魔尊就会现身。」 樊翊目光骤紧,等?前天那几个打赢的魔将虽然灵力不错,但要杀掉十名妖将绝非易事。那要等多久? 擎沧打量他:「怎么,等不及?」 樊翊打呵呵:「不是。我就想早点成为真正的魔将,为魔尊效力, 早日攻入神界。」 擎沧撇了一眼冒血的布袋:「你杀的都是什么妖将?」 「狐妖,狼妖都有。怎么?怕我杀了你认识的妖?」 擎沧冷呲一声:「能被你杀的,都该死。」 樊翊看着他:「大哥灵力如此高强, 在狼妖族应该很受重用才是, 怎么会来魔界?」 擎沧目露凶光:「自从狐妖王统一妖界后, 狼妖族一直备受打压,哼,堂堂妖界, 竟然任由一个女狐妖王唿风唤雨,真是羞耻。现在更甚,狐妖王竟然是个才五百多岁,乳臭未干的女狐妖。我入魔,就是为了干掉那个所谓的女狐妖王,重夺妖界。」 樊翊心里暗地呸了声,就凭你?他强压着心里的厌恶,继续迎合:「我听说当年狐妖王能称霸妖界是因为有龙帝暗地帮助。狼妖族打不过也很正常。如今我和大哥都在同一阵营,大哥有需要我之处尽管开口。我等着魔尊夺下妖界后,去神界打败龙帝。」 擎沧:「魔尊同意你成为正式魔将后,我们可以结成同盟,把被关在幽箩川的狼妖王救出来。」 「幽箩川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救狼妖王?」 擎沧把幽箩川和崇鹜之事大概说了一下。 樊翊装出一脸不解:「如今的狼妖王是崇鹜的弟弟崇虞,崇鹜既然被关了两千多年,必然没什么实权。幽箩川既然守卫如此森严,为什么还要冒那么大的险去救他?」 擎沧幽幽地说:「当然有原因。」 樊翊眸光收紧,心头腾起一个大胆的念想。 第189页 -- 樊翊在崎山等了十天,在其他准魔将陆陆续续带着头颅回来后,幽红魔灵终于再次出现。他检视了众人带回来的头颅,满意地点头。 「好,你们五人正式成为本尊的魔将。报上名来。」 其他四人报上名号后,樊翊接着说:「属下立野。」 幽红魔灵盯着樊翊,目光尖锐得像是要看穿他的脑袋。樊翊无所畏惧地和他对视,就在这隐隐的对峙中,幽红魔灵哈哈大笑:「龙神立野,很好。」 幽红魔灵看了擎沧一眼:「立野,你初来乍到,就跟着擎沧去熟悉妖界环境。一年内就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 樊翊行礼:「是。」 幽红魔灵对另外四人分别秘密交代了什么,挥手给了四人四个瓶子。 四人欢喜不已:「谢魔尊赏赐圣水。」 樊翊看懵了,怎么回事,他们有圣水,他怎么没有。 「魔尊,我的圣水呢?」樊翊忙不迭问。 幽红魔灵阴阴一笑:「别急。」话音未落,魔灵就消失了。 tmd,拿了十个头颅都换不来圣水。樊翊看着欢天喜地的四人,气愤难平。好,魔王不给,他就去抢。 擎沧意味深长地看着樊翊:「魔尊似乎对你特别看重。」 看重?樊翊嘲讽:「从何见得?是魔尊不给我圣水?」 「成为正式魔将后,通常会立即被魔尊派出去执行任务。而你竟然要等一年后。」 樊翊眼珠子转了转:「这是好事?」 「至少魔尊不想你太快曝光,想用你下一场大棋。」擎沧拍了拍衣袖,「这样也好,你跟着我去救崇鹜,事成后,我能分你一些圣水。」 樊翊咧嘴一笑,向那四名魔将努努嘴:「大哥,我想要圣水抢他们的不就好了。」 擎沧勾了勾嘴角:「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魔尊的精锐军团是什么?不然我为魔尊打前线,精锐军团在后立功,我就又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我在龙帝那犯的错,可不想再犯一次。」樊翊直视着擎沧,「站错了队可是要命的。」 擎沧阴阴笑着:「不错,你果然有脑子。你帮我救出崇鹜,我就告诉你。」 樊翊翘手:「那不行,我帮你被把人救了,你翻脸不认怎么办?先说一半。」 擎沧思索片刻,凑在樊翊耳边低声说:「精锐军团是魔尊的魔奴大军。」 樊翊蹙眉不解:「魔奴不就是那群被打败的傢伙?他们怎么精锐?」 擎沧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救出崇鹜,你就会知道。我先去安排,三天后出发。」 擎沧离开后,樊翊陷入沉思,魔王的魔奴大军?听擎沧的语气,魔王的魔奴必然比普通魔奴厉害百倍,难道是把魔将再变成魔奴? -- 趁着三天的空档,樊翊偷偷打倒了一个魔将,抢走了他的圣水,再飞去尧銮宫找瑾萸,告诉她擎沧的计谋。 瑾萸:「崇鹜知道当年狼妖王和魔王勾结的秘密,这个秘密狼妖族中应该无人知晓,他们才那么着急想要把他救出去。」 樊翊:「妈,不如就让擎沧把崇鹜劫走,让擎沧更信任我,我好打探其中的秘密。」 瑾萸犹豫不决:「如果崇鹜被救走,狼妖就更肆无忌惮,趁着如今魔将入侵之时挑战金泽。如果他们再联合虎妖,我但心金泽会难以应付。」 樊翊胸有成竹,搭着瑾萸的肩膀,「如今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魔王。魔王沉寂了一万年,也筹谋了一万年,我们如果不知道他的计谋会非常被动。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相信我,我会把魔王的秘密挖出来。」 瑾萸怔怔地注视着他,思绪难以自持地飘摇。 樊翊:「妈,我把崇鹜带走,如果有必要,再把他抓回来。」 瑾萸失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已经不是狐妖王了。你的陛下是雪灵。她同意就好。」 樊翊笑着点头:「好,三天后我动手。到时金泽可能会很崩溃,你安慰安慰他。毕竟他有算是我小半个师父。」 瑾萸看着樊翊离去的身影。她的孩子,出生后还没机会抱一下就被送走了。三十年后再回来时已经是个翩翩公子。再过三十年的修炼,竟然就成了举世无双,灵力绝顶的龙神狐妖。这变化太大太快,即便她活了五千年,看遍世间万事万物,还是感觉不真实。 但是,小野是真的,樊翊是真的,青桡也是真的。只是他们已经三为一体,要开创属于他们的天地,去到她都无法想像的高度。 -- 樊翊带着抢来的圣水去找雪灵。 「这就是魔王的圣水。这水和七蘼花一样都有疗伤救命的奇效。你看看它到底是什么玩意。」 雪灵打开瓶子闻了闻,眉梢陡然蹙起。她把水倒在手心中,细细打量,再仔细地抿了抿。她的身子骤然剧颤,目光惊颤:「是七蘼花露水。」她失神一瞬,「七蘼花果真是魔花?」 樊翊皱眉:「金泽说过,除了你在万芳林和尧銮宫种的那些七蘼花,妖界就再没别的七蘼花。那魔王这些露水是从哪来的?」他的目光蓦然一震,「难道是在崎山结界里?」 雪灵困惑:「难道阿勇阿妙学会了雅夫人的技法,也能种七蘼花?还是,雅夫人重生了?」 樊翊:「看来要想法子进到崎山结界查探。」 第190页 雪灵急忙拉住樊翊:「你不能进崎山。崎山的结界只能进,不能出。从来没被打破过。」 樊翊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别担心,我不会傻到自己进去。有个傢伙就能利用上了。」 雪灵恍然:「严隆?」 樊翊:「我去崎山找这傢伙,然后逼他入结界,我就能利用幻视术看到崎山里到底有什么。这傢伙刺伤妈妈,刺伤你,让他永远关在崎山里做魔王的奴隶算是便宜了他。」 -- 樊翊天没亮就离开前去崎山,在山林中四处找寻,终于根据桃夭藤的气息在一个隐秘的山洞中找到了严隆。 严隆面无血色,憔悴萎靡,看起来没少受桃夭藤折磨。 樊翊恢復原貌在严隆面前出现时,严隆惊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你……你怎么能在这?」 「你能在,我为什么不能?」樊翊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我问你,你在崎山有没有见过七蘼花?」 严隆急忙摇头:「没有。」 那就是崎山结界里。「我有件事要你做。」 严隆哀求:「龙……龙帝要我帮他做事,明天就到期,你帮我应付龙帝,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他不会再来烦你。」樊翊盯着他,「你一定是跟着金莹一起入魔,如今金莹已死,你这个灵力低微的凡人在崎山屁都不是,没变成魔奴已经算你走运。我听说,只要愿意进入崎山结界去伺候魔王,魔王都不会亏待的。不如你就主动请缨进入崎山结界吧。」 严隆脸上浮起绝望之色:「不,不,就算魔王也打破不了结界,入了崎山结界就等于永远被困在山里。我留在山外,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樊翊冷厉:「你只有进山才能帮我做事。」他伸出手,手心出现蓝龙火,「桃夭藤的滋味你尝过了,如果你不听我的,就让你试试我的龙火。我保证,我的龙火比龙帝的,更辣!」 严隆无望地瘫倒在地,樊翊在他的双眼布下幻视术:「你帮我做完事后,我可以保证,如果你想活,桃夭藤不会再发作;如果你不想活了,我会给你个好死!」 -- 严隆跪在崎山结界外请求魔王让他进去伺候。幽红魔灵飞出仔细地打量他,严隆痛哭着:「魔尊,我在外面活得太辛苦了,我愿意入界,永生伺候魔尊。」 幽红魔灵阴森森地笑了笑:「好,你进来。」 严隆委顿绝望地踏入结界,进去之后竟然不是一个幽黯的山洞,而是一片繁花似锦的大地,灵蝶翻飞,灵鸟翠鸣,没有一丝阴森恐怖的气息。越往里面走,山谷瀑布似纱,林间溪流如缎,严隆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东张西望。 一个女人出现在严隆面前:「跟我来。」 严隆跟着女人向前走,去到一个类似侍卫所的地方,里面有不少魔兵在里面喝酒玩耍。 魔兵们向他打招唿:「嘿,新来的兄弟。你真聪明,外面的人以为里面是地狱,其实这里是天堂,兄弟,你来对地方了。」 严隆颓丧的脸色焕然一新,双眼渐渐放光,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严隆急忙探问:「兄弟,这里怎么像仙境一样。」 魔兵:「你进来得是时候,之前这里还没那么美。六百多年前来了位神界娘娘,深得魔尊宠爱,为了她,魔尊就把这里弄得比神界还美。」 严隆恍然,满脸死而復生的喜悦。在他还有点晕头转向时,他的脑海传来樊翊的叫唤:「想法子去参拜魔尊和找七蘼花。」 严隆咽了咽口水,向魔兵问道:「那个,兄弟,我想去拜见魔尊,你能不能引路?」 「魔尊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在这呆着,魔尊需要你的时候自然就传唤你。其他时候就在这里吃喝玩乐就好。」 第二天,严隆还睡眼惺忪时,一个女人就前来招严隆去见魔王。严隆瞬间清醒,毕恭毕敬地跟着去,还不时扫视四周。经过一片仙境般的锦花山林后,严隆看见一座气势磅礴的宫阙,不禁咂舌。这魔界也没比神界差多少。 女人带着严隆进入宫阙,一个黑袍男人端坐在正中的王座上。男人双眼幽沉似深不见底的沟壑,透着凌冽严寒的煞气。严隆看了一眼,顿感寒意涌满全身。 樊翊皱眉,果然是阿勇,但怎么只有他一个?阿妙呢?难道正如山野师父猜想,因为阿妙受伤,他们就把身体分开了? 严隆立即下跪伏身:「魔尊万安。」 魔王手指轻敲着王座的扶手:「你叫什么名字?我这真没见过半人半妖的傢伙。」 「属下严隆,我之前一直跟随狐妖金莹大人,只是金莹大人被杀后,我这半人半妖的身份在崎山外就很不受待见,我就想着不如入界来伺候魔尊。」 魔王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能耐?」 严隆满脸自豪地说道:「我成功刺杀了两任狐妖王。」 魔王微诧异:「哦?」 严隆就把他如何刺杀瑾萸和雪灵的事说了一遍。 魔王点点头:「原来是你!你还是凡人时就有这本事,不错。」 严隆急忙趴在地上表忠心:「属下愿为魔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起来吧,以后跟着我。」 严隆兴奋,樊翊也满意。严隆离魔王越近就越容易刺探消息。 严隆被安排在宫阙的一个偏殿的守卫所,环境更好,还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几名魔兵过来找他,扔给他一个大瓶子:「跟着我们去收集圣水。」 第191页 樊翊的双眼亮了。 严隆跟着魔兵去到宫阙后方。推开木门,里面竟然是一片不见边际的七彩七蘼花。 樊翊震惊不已,命令严隆询问魔兵这些花的来歷。 魔兵:「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来到时这些花已经在这了。」 严隆:「我在人间见过这些花。真没想到它们竟然有起死回生的神力。」 魔兵:「这些花可是魔尊的宝贝,你才刚到就能派来收集圣水,有点本事。」 严隆看着花瓣上的水珠:「这些圣水你们有没有喝过?」 「喝过,无论受什么伤,喝下立即痊癒。」 「那个,这么多花,是谁种的?」 「魔夫人,魔尊的母亲大人。」 樊翊震惊,雅夫人重生了! -- 三天后,在擎沧和樊翊带领魔奴前往幽箩川。与此同时,跟随擎沧的其他魔将和魔奴向尧銮宫攻去,大叫着要生擒狐妖王献给魔尊。 这群魔将魔奴不过几百竟敢如此张狂,金泽很是意外,但也开始思索这会不会是魔王声东击西的计谋。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幽箩川被魔将进攻的求援。金泽带领妖将急速飞去幽箩川,看见擎沧和一个龙将带着崇鹜要打破结界逃离。 金泽拔出承光剑,向他们攻去。樊翊挡在金泽面前,对擎沧叫唤:「大哥,我挡住他,你带人走。」 金泽眉峰高耸,毫不留情地向樊翊攻去。金泽灵力太强,樊翊只能尽力和他周旋,但又不能下手太重伤了他,只能在进和退,放和收之间不断切换。金泽被樊翊牵制住,无法分身去攻击擎沧,他手下妖将都不是擎沧的对手,不久后擎沧终于打破结界,带着崇鹜飞了出去。 金泽怒吼一声向樊翊下了一计重击,樊翊全力抵挡,但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就在金泽要飞出去追擎沧时,他的腿被什么绑住。他回头一看,竟然是狐狸尾巴,赤金色的狐狸尾巴。他震惊地盯着樊翊,樊翊收回尾巴,向他绕有深意地挑了挑眉后,纵身向碧空飞去。 金泽惊滞地望着樊翊远离的身影,陡然回想起刚刚和他的交手,樊翊大部分时间在防守,就算是进攻也在最后要刺中他的关头缓了下来。他是樊翊?他魔化了还能保持神智,是因为他自己选择入魔? 他疯了吗? 他的赤金狐狸尾又是怎么回事? 金泽眸光紧绷,陡然腾空而起向尧銮宫飞去。 -- 擎沧带着崇鹜飞回到崎山树林才敢停息。就在两人还在喘息时,樊翊来到。 崇鹜被关了两千多年,面容有些憔悴,但神采却在自由的空气中飞扬。他挺胸负手,看着樊翊:「你救了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 樊翊咧嘴笑说:「谢殿下。」 如果之前还对樊翊有戒备之心,擎沧此刻已经完全信服樊翊不可能是什么卧底。看见樊翊手臂上的伤,他拿出圣水给樊翊:「你受了伤,喝点。」 樊翊接过,毫不客气地喝下,手臂上的伤口瞬间癒合,耗损的灵力也修补了不少。这圣水比七蘼花水珠的效力更强。亲身体验了圣水的魔力,樊翊心头更是焦虑,魔王有这玩意,几乎就是拥有不死军团。 幽红魔灵从崎山飘出:「崇鹜,你终于自由了。」 崇鹜面容冷厉:「魔尊,我承诺过,我自由之时就是你破界之时。」 「准备好魔奴大军,时机一到,我会下令发动攻击。」 樊翊心头大震,魔奴大军在狼妖族? 「好!正如之前的约定,神界归你,妖界归我。」 幽红魔灵嘴角扬起:「只要能扫平神界,妖界人间都是你的。」说完,幽红魔灵深深地看了樊翊一眼,消散在树林中。 第80章 . 计谋 烧山 vs 贴身护卫 金泽飞回尧銮宫, 找到在凝香亭中品茶的瑾萸,开门见山地质问:「瑾王,樊翊为什么会入魔?」 瑾萸不急不躁,为金泽倒了杯茶:「不入魔, 他怎么去魔界当卧底。」 金泽震骇得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卧底?」 瑾萸神色自若地喝了口茶:「魔王和狼妖一定有勾结, 我逼问崇鹜两千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不如就换个方式, 让他自己说出来。」 金泽眉头紧锁:「瑾王,你就放心让他入魔?入魔后魔王随时能控制他的神智, 就算有解药,也要能捉住他才能逼他喝下。他灵力如此高强,有谁能和他匹敌?」 瑾萸看着金泽:「当初我说山野孤客是羽立的师父只是一个说辞, 没想到,山野孤客真的是青桡的师父。阿翊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体内的魔毒,不让魔王控制神智,就如当年的山野孤客与毒共存了九千多年。」 金泽再次被震惊得难以言语,过了半晌,他喃喃:「他的狐狸尾是赤金色的……」 瑾萸微笑:「青桡已经修炼成了赤金龙,他的灵力带动阿翊体内的妖力突破狐妖的极限。山野孤客曾经对我说过, 当魔王再次破界时,赤金神明会从烈日而来。我还以为赤金神明是青炀。」瑾萸看向天空冉冉升起的夺目烈日:「樊翊是青桡,是羽立, 也是他自己。他们加在一起就是赤金龙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要做什么。他就是为了抵抗魔王而来。」 -- 樊翊用幻视术紧盯着严隆, 与此同时,他也跟着崇鹜和擎沧去到狼妖族。他帮忙救出崇鹜后,擎沧对他的信任大增, 明白地告诉他精锐大军是一批受尽酷刑后被杀死,然后死而復生的魔奴。酷刑能够逼出他们全部灵力去抵抗,也能摧毁他们的理智和理性,让他们的灵识中只剩下恨。当他们死而復生后,他们不久灵力极高,而且再无自己的思想,完全听从魔王的指令。 第192页 樊翊听得咬牙切齿,但得装出一脸惊诧佩服的模样。 「大哥,这魔奴大军有多人?」 「几千年下来,十万以上。」 几千年?果然被山野孤客打败后,魔王就又开始筹谋破界而出。 「十万?他们在哪?」 「修魂山。几千年来我们几乎挖空了整座山头,魔奴大军就在里面。」 樊翊继续探问:「大哥,我不明白,狼妖族花费几千年培育出十万魔奴,如果魔尊最后没有兑现约定,那狼妖族岂不血亏?」 擎沧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救出崇鹜陛下?」 樊翊灵光一闪:「崇鹜陛下知道控制魔奴的指令?」 擎沧点点头:「当年先王和魔尊商议这个约定时就要求魔尊给出控制魔奴的指令。先王拿到指令后,临终前传给了崇鹜陛下。天地四界,只有魔尊和崇鹜陛下知道如何控制魔奴。」 樊翊心里冷呲了声,难怪拼了命也要把崇鹜救出来。好,既然自己能把崇鹜救走,也能把他再关起来。 「对了,我看崎山的结界并无破口,魔尊一万年前到底是怎么破界而出的?」 擎沧瞪他一眼:「一万年前的事你认为我会知道?」 樊翊呵呵笑着:「在我眼中,大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马屁拍得擎沧很舒爽:「我不知道魔尊是怎么破界而出,但可以肯定,魔尊不需要打破结界也能出来。」 不打破结界也能出来?樊翊禁不住皱了皱眉。 樊翊跟着两人去到狼妖王宫,崇虞亲自出来相迎,还主动把王座还给崇鹜。樊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兄弟的兄友弟恭,把王位拱手相让,怎么可能?这个崇虞恐怕也是满肚子的狡诈阴谋。 樊翊不期然想起了青炀,世上哪有什么兄弟情,全是不仁不义,卸磨杀驴。 等等,他突然想起了樊磊,人间的哥哥,他是个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哥哥。 在他心海翻涌的怨愤渐渐平復下来。上天让樊磊当他的哥哥,是为了弥补青炀对他的残忍?为了不让他被恨意侵蚀? 一幕幕往事从他脑海翻过,他出生时,青炀已经成年。他小时候青炀也曾经一心一意的教导过他,不像哥哥,更像兄父。 他想起师父说过,青炀为他挡下了许多腥风血雨,让他能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这样的天真童年对青炀而言却是奢侈的。 樊翊禁不住攥起拳头,他和青炀到底是怎么的兄弟? -- 樊翊命令严隆再去七蘼花园,这次,严隆看见一个红衣女人背对着他站在七蘼花丛中。女人割破手腕,任血滴入花丛中。 「你在干什么?」魔兵呵斥他。 严隆忙举起手中的瓶子:「我来收集圣水。」 「圣水是早晨时分收集的,谁叫你晚上来。回去!」 严隆再看了红衣女人一眼,灰熘熘地离开。在樊翊的逼迫下,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向魔兵发问:「大哥,那个红衣女人是谁啊?」 魔兵狠狠地瞪他:「她就是魔夫人。你在这里你最好少说话,小心魔尊灭了你。」 「是是是!」 雅夫人竟然就是那个在神界想要毁掉银色七蘼花的红衣女人。 -- 樊翊趁着空档偷飞回神界,把严隆看到的红袍女人给雪灵看。 「阿灵,雅夫人重生了,但也入了魔。这就是为什么七蘼花能散播魔毒。」 雪灵眉心紧锁:「她为什么要去毁掉火神国那朵银色七蘼花?难道雅夫人的部分灵识始终眷恋着神界,不能被魔化?」 樊翊:「当初雅夫人愿意抚养连体兄妹可见她心地善良,或许就算她受尽苦难,心中的善还是完全被泯灭。就算是魔,也不能把善完全覆灭。」 雪灵双目霎亮,认同点头:「对,雅夫人一直坚守在那,她一定希望看到神界的改变。」她看着樊翊,「我们去找青炀。」 -- 两人去找青炀,樊翊毫不掩饰地说出他伪装入魔,卧底崎山,青炀听着,神色不自禁地变得深沉。 樊翊说出了魔王的精锐魔魔奴大军就在狼妖族的修魂山里,青炀思索片刻:「我可以派出龙将趁其不备把修魂山包围住,再用龙火烧山,把全部魔奴烧毁。」 樊翊点头:「这是好法子。只要毁掉这些魔奴,对魔王是一记重创。不过要快,崇鹜已经回到狼妖族,魔王可能很快就会行动。」 青炀递给樊翊一块沧影镜:「今天开始龙将就分批前往妖界,三天内全部龙将就能完成集结。你随时和我联繫,把狼妖族的情况告诉我。」 樊翊接过:「好。」 雪灵把雅夫人重生的事告诉青炀,「雅夫人是受火刑而死的,她的部分灵识还留在当年火神国的牢狱中。如今你当上了神界的帝王,如果你能废黜神界所有酷刑,包括火刑,让雅夫人看见神界的转变,或许也能让在魔界的雅夫人有所改变。」 青炀认同:「好。但我需要你帮忙。」 -- 樊翊要离去前,青炀特意走去和他单独对话。 「当年你选择入魔,是因为已经学会如何控制魔毒?」 樊翊没有否认:「是。当年挑战你是冲动行事,但入魔我深思熟虑。如果我被魔毒控制,就算打赢你,也不能和阿灵在一起。我虽然没你那么会算计,这样的考量我还是有的。」 第193页 青炀愧然失笑:「这些年我一直都用你入魔为藉口宽慰自己。」 樊翊耸肩:「政事权谋上你心如明镜,感情.事上你就自欺欺人。终究人无完人,神无完神。你也和普通的神民也一样逃不过痴魔的诱惑。」 青炀静默良久:「青桡,对不起。」 樊翊嘴角微扬,在他的记忆中,青炀从来没为任何人,任何事道歉过。两兄弟之间的恩怨隔阂可以在冥火中愈演愈烈,也可以在冥火中泯没。 息落崖,杀神灭魔。没想到,也是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樊翊挥挥手:「等我消息,动手烧山。」话音刚落,蓝影腾空而去。 雪灵追随着樊翊的身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转头看着青炀:「谢谢你。」 青炀涩然牵了牵唇:「谢我什么?谢我差点杀了樊翊?还是谢我迷途知返?」 雪灵莞尔一笑:「谢谢你给了我幸福。」 青炀心中飘起阵阵苦涩,她少说了两个字,~谢谢你放手给了我幸福。~ 她的幸福与他再无关系。 -- 小琰和樊梦兴奋地向雪灵和青炀跑来,小琰亲昵地叫唤青炀:「父帝,我和梦姨子在为你准备生辰礼物。」 青炀轻抚他的小脸蛋:「是吗?那就别告诉我,到时候给我惊喜。」 樊梦眨着亮晶晶的眼:「我有些必要的东西留在人间了,我能和小琰回人间拿吗?」 看见青炀在迟疑,樊梦急忙拉着他的手臂撒娇:「我们就回去一下下,快去快回。好不好吗,龙帝叔叔。」 雪灵:「我让洪放陪他们回去,只是一来一回,应该没什么问题。」 青炀还是不放心,派了五名精锐神将陪同一起前去。 樊梦叫唤出龙罡罩,小琰变身小白龙,由洪放和神将陪同一起飞去人间。 -- 樊梦和小琰去到坪山别墅,樊梦立即打开手机扎扎实实地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小琰起初虽然不会玩,玩了几下也就上手了,和樊梦一起比拼,玩得不亦乐乎。 洪放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这两个小孩到底想干嘛? 虽然神界美不胜收,但再美丽的景色看久了就习惯成自然。而且神界里没有电视、电影、游戏,樊梦在神界闷得发慌。只是瑾萸交代她要乖乖待在神界,她抓破脑袋才想到用给龙帝做生辰礼物的名义跑回人间。 「叮咚」外卖送到。 樊梦几乎把她爱吃的东西全点了,饮料食物摆满了整张十二人餐桌。她向洪放和神将们招手:「将军哥哥们,你们一起来吃吧。」 洪放和神将们面面相觑,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坐下来吃了起来。 樊梦满意地笑说:「你们看吧,人间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在这玩两天再回去吧。」 洪放被吓到:「那不行,我答应陛下今晚之前要带小殿下们回去。」 樊梦挑眉,既然她回来,想让她立即回去,没门。 「好,那你们先吃饭,我去房间把礼物准备好就跟你们回去。」才怪!樊梦向小琰抛了个眼色,小琰会意地大吃几口,跟着樊梦进了房间。 樊梦和小琰换上人间的衣服,她拿起车钥匙,笑嘻嘻地对小琰说:「外甥侄子殿下,带你去好玩的地方玩玩。」 小琰双眼放光,急不可耐。 樊梦在房间留下一张字条「我和小琰出去玩,两天后回来。放心,人间是我的地盘。」然后偷偷拉着小琰进了车库,开着跑车疾驰而去。 小琰既兴奋又紧张:「我们这样跑出去玩妈妈和父帝会生气吗?」 樊梦挑唇:「我们在你父帝生辰庆典前回去就好。我被关得都长毛了,我才不管他们生不生气。大不了被他们臭骂一顿,你怕什么。」 小琰认同地点头。之前他偷跑去人间父帝也只是轻轻责骂他几句。他看着窗外五彩缤纷的城市,一切顾虑都抛之脑后。 樊梦带着小琰去了电影院,买了一大包爆米花和两杯大可乐,进了电影院。 「外甥侄子殿下,让你看看什么叫电影。我以后也要拍出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典之作。」 「喔!」小琰不明觉厉。 两个小时后,樊梦和小琰意犹未尽地走出电影院,小琰问:「为什么神界没电影?」 「神界的神不是修炼就是修炼,哪有时间看电影。」 小琰不解:「如果凡人不修炼,那普通的妖将和神将就能把凡人消灭,凡人不怕?」 樊梦认真地看着小琰:「神界有很多动物,你动动手指就能杀掉它们,你会怎么做吗?」 小琰立马摇头:「不会啊!」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那些动物不可能威胁到神界,就像凡人,不可能威胁到神界和妖界一样。我妈妈当妖王时还立法规,不允许妖去人间伤害凡人。越强大的种族越要保护好弱者。」 小琰恍然点头:「我明白了。」 樊梦:「而且凡人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就让他们好好享受生活吧。」 小琰:「你不是凡人,那你为什么不修炼?你到现在还是没灵力。」 樊梦清了清嗓子:「我这不是要拍电影吗?等你父帝把魔界的麻烦事搞定,我就能回人间拍电影。剧本我都想好了。」 「喔!」小琰再次不明觉厉。 第194页 樊梦找了间豪华酒店,带着小琰住了进去。他们在一夜好梦时,不知道坪山别墅发生了惨烈的厮杀。 擎沧带着几十名狼妖偷袭坪山别墅,洪放和五名神将全力抵挡,但毕竟实力人力单薄,五名神将被杀死,就在擎沧要处决洪放时,脑中传来魔王的声音。 「别杀他。餵他吃下魔毒。」 擎沧照做:「魔尊,两个小鬼头应该还在人间,我去把他们挖出来。」 「不用。」魔王阴森森地冷笑,「洪放比那两个小鬼头有用多了。」 擎沧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只剩半条命的洪放,嘴角狡狯勾起,洪放可是雪灵的贴身护卫。 第81章 . 阿妙 后会有期 第二天, 樊梦和小琰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整天,直到他们抱着大玩偶从游乐场走出时遇上了青炀。 樊梦心下一惊,清了清嗓子,展颜笑道:「龙帝叔叔, 你怎么来了?我刚刚把你的礼物准备好。」 青炀脸色冷清:「跟我回去。」 樊梦和小琰面面相觑, 青炀似乎很不高兴。小琰拉扯着樊梦的衣角, 小声嘟哝:「父帝亲自来找我们。我们好像闯了大祸。」 樊梦拍拍胸脯:「没事, 凡事有我撑着。」 青炀带两人回到龙帝宫的干坤殿。殿中有五具用白布覆盖的尸体,两旁跪着哭泣的女人和孩子。雪灵蹲在女人和孩子们身旁, 低声安慰。 青炀肃然:「五位将军为保护朕的王儿而牺牲,朕会为五位将军安排国葬,将军的俸禄会加倍派发, 孩儿们以后会继承将军们的封号。」 「谢陛下。」 青炀和雪灵带着樊梦和小琰去到偏殿,雪灵沉脸看着两人:「你们两个去人间纯粹是为了玩耍?」 看到将军们的尸体,樊梦和小琰知道闯了大祸,立马跪下:「姐姐,我知错了。」「妈妈,我知错了。」 雪灵沉声:「如今是魔王来袭,妖界动乱的时候, 如果你们还不懂其中的危险,我希望这五位将军的牺牲能让你们明白。他们的妻子失去了夫君,孩子失去了父亲, 都是因为你们的任性。你们好好想想!」 樊梦全身颤抖伏在地上, 哭泣着:「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小琰也俯身,痛哭着:「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 雪灵重嘆:「你们俩今晚就跪在这好好反省。」 -- 雪灵回到房中,接到樊翊的沧影镜通话,把樊梦和小琰去人间的事,擎沧带狼妖偷袭,只有洪放活下来的事告诉他。樊翊极度震惊:「擎沧竟然派妖兵守在坪山别墅。」 雪灵心中满是后怕:「虽然小梦很胡闹,也幸好她和小琰偷跑出去,不然我真不敢想擎沧捉住他们会怎么样。」 樊翊:「你们留在龙帝宫,哪都不要去。我们烧了修魂山,毁掉十万魔奴后,就要开始收拾狼妖族和魔王的余孽。接下来的日子会是大战连连。」 雪灵:「我知道。你千万小心。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魔王没那么简单。」 樊翊: 「我猜想魔王是用灵识寄身的方式离开崎山结界。」 雪灵震骇:「灵识寄身?他要找怎样的宿主?」 樊翊蹙眉思量:「他的宿主必须要灵力强大,不然驾驭不了魔王强悍的灵识。但是如果宿主灵力高强,灵识必然不容易控制,难道魔王用魔毒控制住宿主的灵识再寄身?」他双眼陡然一瞪,「精锐魔奴?」 雪灵惊惶:「他要寄身在魔奴身上?」 樊翊眉头深锁:「说不定这就是狼妖族和魔王的交易,不仅为魔王培育十万魔奴,还为他培育宿主。我会再去修魂山打探,你把我们的推断告诉青炀和妈妈,要他们小心提防。总之,我们一定要毁掉修魂山。」 -- 龙神帝生辰庆典。这也是五百多年来神界再一次举办的盛典。 雪灵一身银袍,站立悬浮空中的表演礼台。这就是青炀要雪灵帮的忙,在神民面前来一次白雾表演。 「有请妖王王君为神民演讲。」 地面聚集的神民议论纷纷。 「那不就是帝后吗?怎么成了妖王?」 「帝后五百多年前已经死了,她应该轮迴成了妖王。」 「那陛下和妖王会不会再续前缘?」 「妖王在妖界当众宣布过,绝不会和陛下联姻。」 「陛下等帝后轮迴等了五百多年,那陛下岂不是痴心错付?」 「别乱猜了,听听妖王要说什么?」 雪灵挥动双手,白雾从环绕龙帝宫的山间升起。她开始用白雾叙说雅夫人和阿勇阿妙的故事。看到阿妙被火神国王子欺辱,神民们响起一片忿然。再到阿勇阿妙联手杀了火神国王子,神民们有的认同,有的皱眉摇头。之后,雅夫人和阿勇阿妙被火神国捉住,饱受火刑,神民们的神色变得既同情又无奈。 「他们就不该杀了火神国王子。他们该举报王子。」 「举报?那是火神国,不是风神国。火神国以暴虐名扬神界。」 「什么不该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王子身后是整个王族,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看吧,他们受火刑有谁替他们求情?」 「我不明白,妖王在陛下的生辰庆典为什么表演这个?」 看到雅夫人化成七蘼花,阿勇阿妙受了一千年火刑后被释放。神民们不禁惊嘆欢唿。 第195页 「连体兄妹竟然能熬过一千年火刑,实在是神界壮举。」 「他们后来去了哪?」 画面一转,雪灵展现出妖界崎山,一座常年烟雾缭绕,阴森诡谲的山峰。黑袍兄妹双目闪动着红光在和山野孤客对战。 神民们震惊:「连体兄妹入了魔?」 山野孤客和阿勇阿妙苦战一个月,终于把两人逼回崎山结界。 雪灵停止白雾表演,在表演礼台上朗声宣言:「一万年多前,这对连体兄妹在神界出生,被他们的父亲抛弃后,由花神雅夫人抚养长大。他们只是身体与众不同,却也因此遭受了无尽的苦难折磨,甚至连他们的养母雅夫人也被牵连受罚。连体兄妹在神界承受了一千年严酷的火刑,最后入魔成了如今的魔王。」 神民们一片譁然。 青炀站起,肃容宣布:「当朕知道如今的魔王竟然是被火神国百般折磨而逼成的,朕心有戚然。朕如今既是整个神界的君王,必不让此等悲剧再次发生。朕在此宣布,即日起,神界废除包括火刑在内的一切酷刑。」 雪灵看向青炀,他终于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执念中解脱了。 神民们一阵肃静后,响起了震天的欢唿:「陛下仁厚,陛下英明!」 青炀:「一万年前,魔王破界而出,被妖界的山野孤客先生打败。一万年过去,魔王再次筹谋破界。这次魔王的力量更强。既然魔王来自神界,神界决不能袖手旁观。神界与妖界会联手对抗魔王,绝不让魔王再踏出魔界半步。」 青炀看向雪灵,两人相视,彼此会意点头。 -- 典礼结束,众人移步到后殿用餐。樊梦和小琰闯祸后再不敢冒头,坐在角落吃完饭后,就拿着点心去找洪放。洪放的伤虽然重,但得到七蘼花露水的救治,再休养两天,伤势基本復原。 两人在念月园中找到洪放,樊梦双手捧上点心:「洪放哥哥,请你吃点心。」 洪放接过吃了起来:「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吃完饭了?」 樊梦撇嘴:「这样的饭局一点都不好玩。」她看见洪放探究眼神,「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偷跑出来的,我得到姐姐同意才和小琰来找你的。」 洪放再吃了口点心:「只要你们乖乖地留在龙帝宫,我就放心。」 樊梦清了清嗓子,探问:「那个,在坪山别墅偷袭你的狼妖很厉害?」 洪放点头:「他是狼妖首将,你在逐鸿会上见过他。」 「擎沧?」樊梦瞪眼,咬唇:「我一定要哥哥把他给杀了,为你和五位神将叔叔报仇。」 洪放吁了口气:「幸好你和殿下偷跑了,不然我们根本护不住你们。」 樊梦愧疚低头:「我们以后不会再胡作非为。」 洪放轻笑:「孩子的时候不胡作非为,长大后就没机会了。」 樊梦感激地看着他:「总之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找我。我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小琰眨着眼看着洪放:「我也是。」 洪放愣了愣,会意一笑,一个是妖界公主,一个是未来神界的帝王,有他俩的人情,他这伤受得不亏。 -- 雪灵和青炀等人吃过宴席后,走到念月园散步。 雪灵看着正和两个孩子聊天的洪放:「洪放,你的伤怎么样?」 洪放急忙行礼:「有牢陛下挂心,属下的伤已经痊癒。」 雪灵点点头,走入七蘼花园查看花的情况,其他人就去到院中喝茶消食。 洪放的双眼忽地闪过红光,他的神色陡然沉冷似水,不动声色走到雪灵身后。「陛下。」 雪灵转头,看见他眼中的红光时,心头大震。在她能有任何反应前,洪放的剑已经刺穿她的心脏,再勐地抽出。 「你……」 洪放幽幽说道:「阿妙,回来吧!」 雪灵倒在七蘼花丛中,鲜血从胸口漫出滴落在花丛中。 「妈妈!」「姐姐!」「阿灵!」 洪放在惊唿声中清醒过来,看见手中染血的长剑,和倒卧在血泊中的雪灵,惊心裂胆,浑身颤抖,「陛……陛下……」 七蘼花在漫开的血液中伸展,包裹着雪灵。 青炀紧搂着失魂落魄的小琰:「别怕,七蘼花会救回妈妈。妈妈会没事的。」 弘长老抛出灵力绳绑住洪放,洪放魂不附体地喃喃: 「怎么会这样?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弘长老握着他的手腕,眉头紧锁:「你中了魔毒,但毒很浅。原来魔王留你活口是为了让你对雪灵下手。」 青炀紧紧地盯着被七蘼花包裹的雪灵:「魔王知道七蘼花会救雪灵。为什么还要杀她?」 过了一个时辰,七蘼花瓣褪去,雪灵胸口的伤口癒合了。她睁开眼,缓缓地站起,她的一头银髮变成了七彩色,在风中飘扬,绚烂魅惑。 青炀凝视着雪灵,胸腔不自觉地起伏不定。面前的雪灵灵力极高,眼中透着能穿透人心的冷锐。她不是雪灵! 雪灵的手一挥,面前出现一面镜子。她仔细端详镜中的模样,满意点头:「这模样还挺俊。」 「你是谁?」青炀沉声质问。 雪灵细细打量他:「龙神?龙神竟然当了神界的王?呵,这几千年发生的事还真不少。」 青炀目光冷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霸占雪灵的身体?」 第196页 「雪灵?这名字还可以。」雪灵伸展双手,「睡了那么久,骨头都硬了。」她扫视眼前众人,目光在樊梦身上顿了顿,然后回到青炀身上,「你问我是谁。我也要问,你是谁?」 「龙神帝,风青炀。」 雪灵挑了挑眉:「龙神帝?怎么神界的四神国都被你征服了?有意思。」 青炀陡然想起了什么:「你是阿妙?」 阿妙浅笑:「哦?原来你听过我的大名。」 青炀冷哼:「我听说山野孤客把你和你哥打回了崎山。」 阿妙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山野孤客还没死?」 「你死了,就该待在阎王爷那,不应该回来。」 阿妙注视着青炀,嘴角阴冷地扬起:「山野孤客没死就好,我可以杀了他。」 青炀没兴趣和阿妙胡扯,他要把她捉住,逼出她的灵识,让雪灵回来。只是阿妙的灵力非常强大,他要和弘长老联手。他和弘长老交换了眼神,两人瞬间同时向阿妙抛出灵力绳。阿妙早有准备,腾空而起,双手一挥,手中的掌风似剑,砍破了灵力绳,与此同时,她手中也甩出了灵力绳想绑住樊梦。樊梦身上的龙罡罩感觉到灵力来袭,蓦地出现包围着樊梦,弹开了阿妙的灵力绳。 阿妙一怔:「龙罡罩?」灵力绳一分为二,同时向着小琰和宛琳飞去。青炀和弘长老出手砍断,阿妙趁机飞离。青炀紧追而上,在空中和阿妙交手。 青炀的神力冠绝神界,但阿妙的灵力竟然和他不相伯仲。弘长老赶来,两人联手之下,阿妙渐渐处于下风。 青炀的一记重掌把阿妙打飞到几丈开外。阿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眼盯着青炀:「两个臭男人围攻我一个弱女子,真不愧是神界的帝王。」 她双手上下划圈,空中倏地出现一个藤蔓光圈,阿妙飞入光圈,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便消失在无垠碧空中。 青炀立即拿出沧影镜联繫樊翊。樊翊躲在角落设了禁忌接听。 「阿妙霸占了阿灵的身体,逃离了神界,应该回了崎山。今晚我就安排烧山。毁了修魂山再杀去崎山救回阿灵。」 樊翊心头剧颤:「好,我立即去崎山打探消息。」 「阿妙灵力非常高强,不要自己独自对付她。」 「好!」 樊翊急速飞向崎山,去到崎山山林时,看见一个彩发银衣女子站在结界前,幽红魔灵飞出,女子伸手环抱着魔灵:「哥,我回来了。」 「阿妙,等了八千多年,你终于回来了。」 第82章 . 故人 引诱 樊翊急速飞向崎山, 去到崎山山林时,看见一个彩发银衣女子站在结界前,幽红魔灵飞出,女子伸手环抱着魔灵:「哥, 我回来了。」 「阿妙, 等了八千多年, 你终于回来了。」 樊翊躲在树林角落偷看, 银衣女子就是雪灵。雪灵的身体,阿妙的灵识。他紧攥拳头, 就算猜到魔王是要利用雪灵让阿妙重生,他还是没能阻止。 阿妙一阵恍惚:「八千多年?那么久?」 幽红魔灵:「当初你我把身体分开时,你把全身灵力给了我, 受伤的灵识寄身在七蘼花里,被送去神界,让妈妈那一脉花神把七蘼花种在神界,只要她们任何一人被七蘼花救回三次,你的灵识就能占据她们的身体重生。我以为最多三千年你就能醒过来。没想到神界妈妈那一脉花神每一个都死在火里,七蘼花根本救不回她们的肉身。你这具肉身叫雪灵,她的前世月灵已经被七蘼花救回两次, 可惜最后一次是跳下息落崖而死。幸好狐妖王重塑了她的肉身,让她转世为狐妖,我才能想办法杀了她, 让你重生。」 阿妙勾起嘴角:「八千多年反而更好, 给了我足够时日修復灵识, 恢復灵力。」 幽红魔灵:「我破界在即,你又重生归来,这就是天意。这次我们必然能横扫神界妖界, 重塑这个糜烂的世界。」 「妈妈呢?她好吗?」 「妈妈很好。妈妈早就在妖界种满了七蘼花,有七蘼花就有源源不绝的圣水,任龙帝妖王再厉害也抵挡不住不死军团。」 樊翊皱眉,妖界早就种满了七蘼花?他怎么没看见? 幽红魔灵召集魔将魔兵前来,黑压压的人群挤满崎山山林。 「众将士,她是本尊的妹妹妙尊,本尊破界之前,由她来带领你们作战。」 魔将魔兵立即下跪向阿妙膜拜。阿妙目光冷锐地俯视山林中的魔军,朗声:「众将士,魔尊破界之日,就是我们夺取妖界和神界之时。本尊会带领你们席捲妖界和神界,让所有神、妖都要对我们俯首听命,惟命是从!」 「魔尊,妙尊!魔尊,妙尊!」 一个狼妖急速飞来,大声叫唤:「启禀魔尊,龙帝带领龙神大军进攻狼妖族,他们在喷火烧修魂山。陛下请魔尊派大军支援。」 幽红魔灵命魔将带领魔兵和魔奴赶去狼妖族支援。 「哥,我也一起去狼妖族吧。」 「不用,你才刚刚重生,灵识未稳,不用急着和龙帝硬碰。」 阿妙:「我和龙帝交过手。没想到神界竟然有灵力如此高强的神。」 幽红魔灵:「还有一个叫羽立的龙神狐妖也非常厉害。如果你碰上他们俩联手,断然是打不过的。」 「龙神狐妖?」 「不错,就是个半龙神半狐妖的怪物。他还是山野孤客的徒弟,不容小觑。」 第197页 阿妙攥起拳头,恨声:「又是山野孤客!!」 樊翊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狼妖族帮忙毁掉修魂山再说。他飞到修魂山时,狼妖魔将正和龙将激烈交锋。远处,金泽带领狐妖大军攻来。 他瞥见擎沧正在和龙将交手,擎沧看见他,大叫:「立野,去守住修魂山的结界。」 樊翊转头看见青炀正在凝聚灵力要打破修魂山的结界,这傢伙挑了些不难缠的龙将交手,把最难对付的青炀交给自己,没门! 正好金泽赶到,他迎上前去和金泽交手,边打边说:「你给我下重手,我会假扮被你打伤。」 金泽召出承光剑,一剑划破樊翊的手臂,再一掌打在他的胸口。金泽下手看似很重,但在碰到樊翊身体的一刻收回了九成掌力。樊翊藉机掉下山里。 樊翊变回羽立,从山的另一边飞出,去到青炀身旁。 青炀看了樊翊一眼:「这个结界很牢固。」 樊翊向着青炀要打破的那点施展灵力。两人联手后,结界开始出现裂痕。樊翊:「我在崎山见到阿灵。利用七蘼花让阿妙重生是他们筹谋了八千多年的局。」 青炀神色沉凝:「阿妙的灵力太强,要赶走她的灵识必须要趁她松懈时才行。你不能曝露身份,要回到崎山守在她身边等待机会。」 樊翊:「我知道,破了结界我就回去。修魂山必须要彻底烧毁,里面很可能有魔王想要寄身的魔奴。」 青炀瞥他一眼:「你不是嘲讽过我赶尽杀绝吗?」 在两人的强悍灵力攻击下,结界终于轰然破裂。 青炀大吼:「龙将集结,向洞口喷火。绝不让任何东西活着离开修魂山。」 万名龙将变身成神龙,向修魂山喷出龙火。修魂山被龙火包围,魔奴被困在里面无法离开,悽厉的喊叫声响彻云霄。 龙将负责喷火,金泽的狐妖将负责应对狼妖和魔将。就在狐妖渐渐抵挡不住时,昊宸带领的神将大军赶到。 擎沧知道大势已去,只能弃守。樊翊也趁机混在魔将大军里撤离。 -- 擎沧回到崎山,看见捂着胸口喘息的樊翊。 「谁打伤你?」 「金泽。不小心中了这傢伙的偷袭。」 擎沧萎靡靠着树干坐下:「龙帝竟然带着大军突袭修魂山,他是怎么知道修魂山的事?」他的目光慢慢落在樊翊身上,渐渐变得如利刃般尖锐,「你是龙神,入魔后,龙帝就来了,真巧啊。」 樊翊一脸震惊:「大哥,你怀疑我?」 擎沧寒声:「修魂山魔奴的事极度机密,知道的狼妖很少,能知道整件事情全貌的更少。如果没人告密,龙帝怎么会带重兵偷袭?」 樊翊满脸忿忿不平:「你别忘了,是我拼命救出崇鹜陛下。如今出了事,不查不问,无凭无据就一个大锅砸下来,我可不服。」 擎沧站起,拍拍了衣袍上的泥土,沉声:「你是不是奸细就交由魔尊定夺。」 樊翊冷哼:「看来你们都不知道龙帝有一种法术叫幻视术。这是龙族弘长老的独门秘技。只要被龙帝施了法术,就等于变成了龙帝的眼睛。他举目所及便是龙帝所见。龙帝就是用这招去刺探其他三神国的秘密,从而能一统神界。你以为龙帝还需要派龙将去当卧底?说不定狼妖族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了。」 擎沧的脸庞颤震。 樊翊翘手:「龙帝可是百万年来第一个统一神界的龙神,你以为他是吃素的?说不定在崇鹜陛下的身上也被下了幻视术。」 擎沧静默良久,抬眼盯着樊翊:「你身上有没有幻视术。」 樊翊展开双臂:「你可以检查。」 擎沧没动。 樊翊勾了勾嘴角:「我知道龙帝的本事,会很小心自己会不会在不经间被下了法术。只要自己留意,幻视术不难被发现。」 擎沧注视着樊翊半晌,终于颓丧垂首:「我们低估了龙帝。」 -- 剩余的魔将魔兵陆续回来后,幽红魔灵再次出现。只是当阿妙走到幽红魔灵身旁时,擎沧再次震骇:「她怎么在那?」 幽红魔灵叫唤:「擎沧,修魂山什么情况?」 擎沧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行礼,怯怯地说:「回禀魔尊,龙帝派龙神大军来烧山,修魂山已经被烧毁。」 幽红魔灵冷冷清清:「十万魔奴就这么没了?」 擎沧垂首:「是。」 「废物!」幽红魔灵大吼一声,擎沧震得几乎站不稳,他身旁灵力稍弱的魔将已经被震飞。 阿妙看着幽红魔灵,不屑一笑:「哥,虽然没了十万魔奴有点可惜,但我回来了,这些魔奴就可有可无。」 幽红魔灵微怔后哈哈大笑:「对,我的阿妙回来了,十万魔奴又算什么。」震天裂地的怒火消散于无形。 「阿妙,我让你见一个神,一个龙神。」幽红魔灵叫唤,「立野,出来。」 樊翊步出,行礼:「魔尊。」 阿妙看见樊翊,呆滞了好一会,才慢慢走到他身旁,凝视着他的脸,喃喃:「允峥!」 樊翊目光微颤,雪灵迷醉时叫出的名字。 「属下立野。」 阿妙注视着他的双眼,悠悠地说:「我叫阿妙。」 「妙尊。」 「不。叫我阿妙。」 樊翊微愣,阿妙的眼神中情意绵绵,看来允峥和阿妙的感情匪浅。 第198页 幽红魔灵:「立野,你以后负责保护妙尊。」 「是!」 擎沧看着樊翊和阿妙之间暧昧的神色,眉心不由然蹙起。 幽红魔灵带着阿妙和樊翊去到山林中一所宅院。阿妙动容地看着眼前的宅院:「哥,这是我们从前的家。」 「我命人把家建好,等你重生后回来。」 「我想妈妈了。」 「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她。你暂时住这里。」幽红魔灵看向樊翊,「好好陪着妙尊。」 樊翊心中打了个突:「是。」他瞥了阿妙一眼,她该不会才刚认识就要翻云覆雨吧。她虽然占了雪灵的身体,但她不是雪灵。 阿妙在宅院外的院子坐下,魔兵送来茶点。阿妙向樊翊招手:「过来,陪我坐坐。」 樊翊只能顺从。 阿妙仔细打量他的脸,唏嘘感嘆:「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 「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一模一样。」 樊翊:「你的故人也是龙神?」 阿妙点头:「不过他一万多年前就去世了。」她托腮看着他,「我在想,是不是他知道我重生了,就转世回来找我。」 樊翊清了清嗓子:「妙尊,我……」 「阿妙,叫我阿妙。」 「阿妙,就算我是他的转世,我也不会记得从前的事。」 阿妙涩然笑了笑:「从前的事没什么值得记的。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 樊翊:「怎么看?」 阿妙凑在他面前,突如其来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亲。樊翊全身颤震,立即站起后退:「阿妙,这似乎,太急了。」 阿妙怔怔看着他,嘴角渐渐扬起笑意:「怎么?我这模样你不喜欢?」 樊翊心里暗骂,如果是雪灵,他早就飞扑上去了。你tmd是个冒牌货。 「不如我们先聊聊天。」 阿妙嫣然笑着:「好啊,告诉我为什么要入魔?」她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樊翊刚想开口说时,阿妙轻拍着身旁的石凳:「我又不会吃了你,坐!」樊翊只能走去坐下,把预先编好的故事说一遍。 阿妙:「龙帝真的杀了他自己的同胞弟弟?也是,不心狠手辣怎么可能统一神界。我回来时和他交过手,他的灵力不在我之下。」 樊翊:「我在神界时就听到传言说魔尊是一对连体兄妹,原来你和魔尊已经分开。」 阿妙:「我和哥哥分开也是无可奈何。一万年前我被山野孤客打伤,伤及灵识。我妈妈只能把我俩分开,把我的灵识放入七蘼花中,秘密把七蘼花种回神界。让大地精华治疗我的伤,让我得以重生。」 樊翊急忙探问:「我看崎山的结界已经有几十万年了,而且从没被打破。魔尊怎么能破界而出?」 阿妙托腮,媚眼如丝地看着他:「这可是个大秘密。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樊翊呵呵一笑:「对不起,我只是好奇。」 阿妙握住他的手:「你怎么就不好奇我睡了八千多年,现在最想做什么?」 樊翊的喉咙发紧:「我最近受过伤,恐怕力有不逮。」 阿妙咯咯笑着:「你怎么像只小白兔一样,怕我吃了你。你已经有情人了?」 樊翊清了清嗓子:「没有。」 「你喜欢男人?」 樊翊断然否定:「怎么可能!」 阿妙满意地点头:「好。」她站起,「进来帮我准备洗漱。」 樊翊有点慌乱,如果她真的扒光了往他身上扑,那该怎么办?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阿妙一起走入房间的浴池。 阿妙毫不在意地在他面前宽衣,虽然雪灵的身体他很熟悉,但他根本没当她是雪灵,他不自禁转身避开。阿妙进了浴池,七彩头髮飘在水面,绚丽妖魅。 阿妙悠悠看着樊翊的后背,娇媚叫唤:「你不进来?」 「阿妙,我们还是慢慢来吧。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我不想要露水情缘。」 阿妙静默片刻,笑了笑:「好了,我不难为你。你出去吧。」 樊翊如释重负,急忙走出房间。tmd,用了允峥的脸当面具竟是件头疼的事。 第83章 . 窥探 破界之法 夜深人静时, 樊翊用沧影镜偷偷和青炀联繫。 青炀:「修魂山已经彻底烧毁,不会有一个魔奴能活着出来。阿灵怎么样?」 樊翊:「我去魔界卧底时阿灵叫我用一个龙神的模样当面具,说这龙神曾对连体兄妹有恩,没想到这龙神和阿妙有情。阿妙缠上了我。」 青炀双眼霎亮:「那就更好办。床上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樊翊瞪眼:「什么好办?我才不会和那个阿妙上床。」 「那是阿灵的身体。」 「那不是阿灵的灵识。我不能对不起阿灵。」 青炀肃然:「你别那么迂腐, 你是在救阿灵。阿妙的灵力太强, 如果不是趁她休息之际向她出手, 靠你的灵力是逼不出她的灵识。」 樊翊坚持:「我会想办法。」 青炀深知青桡的个性, 不好逼迫,转而说:「金泽已经攻去狼妖王宫, 捉住了崇鹜和崇虞。他们俩勾结魔王培育魔奴罪证确凿,已经被关进大牢。」 「好。这样一来,狼妖族就不能再作乱。虎妖族失去同盟, 也不敢再和金泽作对。妖界和神界就能联手对付魔王。」 第199页 「还没打探出魔王是如何破界?」 「没有。但是既然魔王为了让阿妙重生筹谋了八千多年,他为自己破界也一定谋划已久,而且极度机密。除了他们自己,恐怕没别人会知道。」 青炀:「那你更要藉机勾住阿妙打探这个机密。你既然要当卧底,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打探消息,包括利用感情。」 樊翊怔了怔,利用感情是青炀的拿手绝活, 而他,无论是青桡还是樊翊,都是青涩的新手。 「我, 尽量。」 -- 第二天樊翊醒来后, 擎沧找来:「崇鹜和崇虞已经被金泽捉住关入大牢, 狼妖族彻底落入金泽手中。不过狐妖王成了妙尊,我们也不亏。」 樊翊故意装出睡眼惺忪的模样:「所以说大哥投靠魔尊是明智之举。」 擎沧向他挑了挑眉:「妙尊似乎对你很不一般。」 樊翊耸肩,坦言:「我长得像她的旧情人。」 擎沧惊喜:「立野兄, 以后要多照顾照顾兄弟。」 这脸变得!樊翊眯眼笑了笑:「好说好说!」 樊翊起床,穿上外袍:「修魂山情况如何?」 擎沧摇头嘆息:「被上万名龙将喷火烧了一整天,什么都不剩了。」 「之前有没有把山里特别厉害的魔奴送给魔尊?」 擎沧还是摇头:「没有。魔尊要我们秘密行事,在需要时才动用精锐魔奴。没想到一把火就把几千年的心血烧毁了。」 魔王要寄身的目标不是魔奴?那会是什么? -- 他们去到崎山结界前时,阿妙已经在那和幽红魔灵说话。阿妙换上一件枣红衣袍,配上七彩头髮,白皙肌肤,娇美面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幽红魔灵玩味地看了樊翊一眼,飞回崎山结界。 阿妙向樊翊招手,樊翊走去。 阿妙伸手整理樊翊的衣袍:「今天你陪我去做事。」 「好。去做什么?」 阿妙嫣然笑着:「去种花。」 两人去到结界前的空地,阿妙拿出一个琉璃瓶,向空地撒去,空地纷纷长出七蘼花,不一会一片辽阔的七蘼花地在结界外出现。阿妙满意点头,双眼透着阴鹜的光。 樊翊看得触目惊心:「怎么会这样?」 「我妈妈早就在崎山种满了七蘼花,只是她进了崎山结界,花神灵力被结界锁住,七蘼花暂时枯萎。只要得到圣水灌溉,七蘼花就会长出来。」 樊翊暗地攥起拳头,继续探问:「你妈妈是花神?」 阿妙点头:「我妈妈曾经是花神,是她抚养我和哥哥长大。她在神界监牢里被神将害死后化身成七蘼花陪着我们。我和哥哥逃离神界时把七蘼花带走,没想到把它种在崎山后,妈妈的花神之灵就让崎山下的平原长出碧草繁花,成了妖界享负盛名的万芳林。七蘼花在崎山生长了两千年,终于又重新修炼成了人身,妈妈得以重生。」阿妙看了樊翊一眼,「你喝的圣水就是从七蘼花而来。」 两人飞离崎山,去到狐妖族领地,阿妙在山林里洒下圣水,七蘼花便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阿妙望着漫无边际的七蘼花:「等七蘼花开遍妖界和神界时,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夺下两界。」 樊翊知道七蘼能散播魔毒,心下着急。一定要想法子阻止她继续唤醒七蘼花。 「七蘼花这么抢眼,不怕龙帝妖王他们来毁掉?」 「有妈妈和我在,他们毁不了。」 樊翊心里在暗暗盘算,既然毁不了七蘼花,唯一的法子就是把阿勇阿妙和雅夫人永远封禁在崎山结界里。 阿妙意味深长地看向樊翊,「你知道如果昨晚你踏进浴池会发生什么事吗?」 樊翊眼皮子跳了跳,生涩地回:「不知道。」 阿妙凑到樊翊面前,微笑着说:「我会杀了你!」 樊翊一愣,原来昨晚阿妙的勾引是在考验他。他勾了勾唇:「多谢不杀之恩!」 阿妙:「我这么引诱你,你都不入坑,是你不喜欢我这张脸,还是……」她的手抵着他的左胸膛,「你真的是正人君子?」 樊翊坦坦荡荡:「没男人是什么正人君子,所谓的正人君子只是多几分克制而已。」 阿妙凝视他好一会,莞尔笑着:「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 阿妙要继续深入妖界其他地方唤醒七蘼花,樊翊藉机说天色已晚,带阿妙回崎山。傍晚时分,樊翊去捉了几只野鸡,再在河里抓了几条鱼,在阿妙的院子前搭起了烤架开始烧烤。月灵受伤时,把烤肉的调料方法告诉过他,他一顿操作下来,院子香气四溢,引来了不少魔将魔兵垂涎。 阿妙坐在院子中,喝着酒,安静地看着樊翊忙乎。等樊翊把香喷喷的烤肉送上来,再切好放在她面前,阿妙吃了一口,赞许点头:「不错!」 樊翊细心把烤鱼的刺去掉,把肉给阿妙。阿妙莞尔一笑:「你还挺贴心。」 樊翊淡淡一笑:「对喜欢的女人当然要贴心。」 阿妙吃了口鱼肉:「你在神界就没有心上人?」 樊翊继续为她倒腾烤肉:「打了几百年的仗,哪有女人愿意等。」 「为龙帝打完仗就被他算计,你也真悲催。」 「龙帝会付出代价。」 阿妙目光陡然变冷:「整个神界都要付出代价。」 第200页 樊翊眸光飘向阿妙:「魔尊打算统一四界?」 阿妙喝了口酒,冷笑一声:「三界都说魔王蠢蠢欲动要破界而出。殊不知没有人心中的恶,何来魔?没有人心中的恨,何来毒?我们母子三人在神界饱受折磨时有谁为我们说过有句公道话。就算花神族也认为我妈妈是咎由自取,不该养育连体怪物。既然神界要毁了我们,我们就以牙还牙。」 想起青桡也曾经被青炀逼得走投无路,樊翊难以为神界辩驳。神界把人神逼成了魔王,这件事的确是神界的当头棒喝。 夜幕降临,墨染的山林里,魔兵们又开始了新一轮争当魔将的比拼。 阿妙和樊翊边吃肉喝酒,边观看他们狰狞的厮杀。血肉横飞,鬼哭狼嚎,血色和夜色交织,哀嚎和欢唿交缠,是某些魔的狂欢天堂,更是某些魔的无间地狱。那些在妖界神界受了苦去投奔魔界的妖和神恐怕没想到,魔界是个更残酷的世界。 就算樊翊恢復了青桡的记忆,青桡在战场上的杀伐决断,心狠手辣也难和此时的残酷相比较。他皱了皱眉,强压下心头的厌恶。 她悠悠地说:「想当年,我和哥哥也是这样打拼出来的。」 樊翊心念一动,藉机追问:「一万多年前你们从神界来了崎山,一定经歷了不少才能登上魔尊之位。」 阿妙瞄他一眼:「怎么,想听故事?」 樊翊:「我也想多了解你。」 阿妙眼中浮起微醺的笑意:「这石凳没靠背,不舒服。」 樊翊强忍着心头的厌恶,把凳子挪到她旁边:「那你靠在我身上。」 阿妙枕着他的胸膛,缓缓地诉说:「一万两千年前我们从神界离开,来到崎山。因为受了一千年的火刑,我和哥哥的灵力消耗了不少。但魔王似乎看出我们有潜能,还是收下我们当他的魔将。当时魔王还没能力破界,也就给了我们机会能潜心修炼。我们在崎山修行了两千年,灵力修为已经高强到让魔王看到破界的希望。」 樊翊:「前魔王想让你们打破结界?」 阿妙摇头:「崎山结界从五十万年前布下,每年妖王都会派人加固,五十万年的累积,几乎可以说无人能破。」 樊翊追问:「那如何破界?」 「魔王让灵识离开结界占用我们的身体。」 果然,这是唯一不打破结界而能离开的方法。阿妙既然这么说,上任魔王必然没成功。 樊翊:「他失败了?」 阿妙狡黠一笑:「他的灵识的确占据了我们的身体。虽然他强占了我们的身体,灵力也比我们强,但也必须要修炼让他的灵识和我们的身体融合。在他修炼的五百年里,我和哥哥的灵识也在修炼。我们是两,他是一,最后被我们灭了。」 樊翊:「既然魔王已经霸占你们的身体,为什么不消灭你们的灵识,以绝后患?」 阿妙冷哼:「两个字:贪念。留着我们的灵识,他就能拥有我们几千年修炼下来灵力。」 樊翊暗哼,正如她要留着雪灵的灵识,好利用她花神的法术。他嘲笑一声:「前魔王想破界,结果把命搭上了。」 阿妙挪了挪身子,脸凑到樊翊面前:「我哥哥要破界,你愿不愿意贡献自己身体?」 樊翊心下暗惊,却瞬间意会,这或许是消灭阿勇的最好方法。阿勇想占据他的身体,但他的身体里有青桡和樊翊合二为有的灵识,阿勇的灵识不一定打得过。念想至此,他正色点头:「如果我的身体能为魔尊所用,我愿意。」 阿妙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似乎在窥探他真正的心意。樊翊直视她的目光,毫无退却。 阿妙嫣然一笑:「你愿意,我可捨不得。」 樊翊追问:「那魔尊必然早有安排。」 阿妙点头,目光渐渐变了深幽:「我们灭了前魔王后,就成了新的魔尊。在崎山筹备集结以为能突击妖界,让妖王措手不及。没想到竟然冒出个山野孤客。他是妖,又不像妖;不是神,又像神。灵力高深莫测。更可气的是他竟然单枪匹马迎战,没带上让我们的魔毒能控制的妖将妖兵。我们的魔将根本伤不了他分毫,我和哥哥只能前去应战,最后战败,被他逼回了崎山结界里。那时起,我和哥哥就开始筹谋破界。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找到破界之道。」 「是什么?」 阿妙伸手轻抚他的脸庞,柔情地说:「还真的要多谢你。我受伤后梦到了你,然后就想到了破界之法。」 樊翊心跳急了:「喔?是什么?」 阿妙凑到他面前,亲了亲他的唇:「柔情似水。」 什么鬼? 樊翊勉力扬起嘴角:「那还得多谢我的前世。」 阿妙撩拨地轻抚他的脸,暧昧地说:「说不定你这一世更能有用。」 樊翊清了清嗓子:「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阿妙吃吃一笑:「看来我吓到你了。也是,女人不能太主动。」 -- 樊翊睡在阿妙屋子外的帐篷里,辗转难眠。魔王终于找到破界之道?听阿妙的语气似乎并不是灵识寄身。到底会是什么法子? 可惜阿妙的灵力太强,不然他就能探视她的记忆去窥探清楚。 就在樊翊还在翻来覆去时,帐廉被掀开,阿妙走了进来。 樊翊急忙装睡,免得阿妙想对他行不轨之事。阿妙走到他的床辇旁,轻声低唿:「阿翊。」 第201页 樊翊陡然惊醒,转身看向阿妙。阿妙:「阿翊,我是雪灵。」 第84章 . 成魔 飞蛾扑火 就在樊翊还在翻来覆去时, 帐廉被掀开,阿妙走了进来。 樊翊急忙装睡,免得阿妙想对他行不轨之事。阿妙走到他的床辇旁,轻声低唿:「阿翊。」 樊翊陡然惊醒, 转身看向阿妙。阿妙:「阿翊, 我是雪灵。」 樊翊翻身而起, 伸手把她拥入怀里:「阿灵。」 雪灵:「阿妙睡着了, 我才敢出来。」 樊翊打量着雪灵:「她的灵识那么强,你怎么能醒过来?」 「前世山野先生教过月灵一些抵抗灵力和灵识的心法。当感觉我身体里有别的灵力时, 我就开始修炼那套心法。没想到就被阿妙霸占了身体。但心法中教我应付入侵灵识的方法让我能在阿妙不察觉时醒过来。」 「山野师父?」 雪灵点头:「我想,当时他应该预知我会被阿妙寄身,但他也知道, 无力改变,才预先教授月灵那些心法。」 樊翊:「阿妙的灵力太强,靠我一个人不能把她的灵识打出你的身体。我现在只能讨好她,让她对我卸下防备,然后和青炀联手把她赶走。」 雪灵沉凝:「阿翊,她的灵识不是一下子来到我身上的,每次七蘼花救我, 她的灵识灵力就藉机进入我身体,潜伏着。到了第四次,她就彻底霸占。从月灵开始, 阿妙的灵识就已经进入了我身体。难怪当年魔王会告诉我, 你被杀的消息。他是想引诱我自杀, 再让阿妙占据月灵的身体。他的确做到了,只是没想到我是跳息落崖,把肉身烧毁了。他只能等我的灵识重生, 再找机会。」 「只要我把她的灵识赶走,你就能恢復自主。」 雪灵:「你别急,我的灵力低微,她也不知道我的灵识甦醒了,对我没有提防。你让她多待些时日,我看看能不能在她的灵识里查探更多消息。」 樊翊点头:「好。不过,阿妙以为我是她旧情人的重生,对我上下其手,你别生气。」 雪灵笑了笑:「这是我的身体。」 「不是你的灵识,这具身体对我毫无吸引。」 雪灵亲了亲他的唇:「我明白。我要回去了,明晚再来。」 樊翊紧搂着她,深深一吻后才让她离开。 -- 雪灵回到房中,在床上躺下。如果她的灵识是小溪流,阿妙的灵识就如同江河。正因为阿妙对自己的能力不屑一顾,她才没窥探自己的灵识,知道樊翊卧底的事。万幸! 阿妙入睡后正好是雪灵窥探她秘密的时候。雪灵的灵识悄悄靠近阿妙的灵识,轻轻触碰,眼前瞬间出现阿妙小时候的记忆。 阿勇和阿妙在山林里捉住了只野鸡,两人很兴奋,往野鸡脖子一顿勐咬吸血后,把野鸡撕成两半,一人一半生吃,吃得满脸沾染了血迹。 这时,一个身穿粉紫袍的女人向两人走来。两人警觉地躲在一块石头后,对女人嘶吼着。 女人向两人温和微笑,拿出几块饼干:「别怕,我这里有些饼干,很好吃,要不要试试?」女人把饼干放在地上,向后退。两人盯着饼干,舔舔嘴唇,快步跑出拿走饼干后,又躲到石头后大口吃了起来。 女人悄悄地走到石头前,两人急忙后退,对女人龇牙嘶叫。 女人:「我明天这个时候会再带些食物过来。」 两人似懂非懂地盯了女人一会,转身向山林深处跑去。 第二天,女人果然又来了。她带来了烤鸡和水果。两人闻到香味,垂涎欲滴,却又不敢靠近。女人后退,两人就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大吃。吃完又跑走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个月后。两人终于不再抗拒女人。 女人拿出手帕为他们擦了擦脏兮兮的脸:「我叫雅夫人,你们跟我回家好不好?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吃~」 「你是哥哥,叫阿勇,你是妹妹,叫阿妙,好不好?」 「好~」 阿勇和阿妙跟着雅夫人回家。雅夫人的女儿长大嫁人,丈夫去世,她只身一人住在山间竹屋里,阿勇阿妙就如同她的孩子般。族里的花神们不太同意她领养怪异的人神,但在雅夫人坚持下也不好多说。 阿勇和阿妙在雅夫人的细心照料下快乐长大。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也因为他们的怪异,其他孩子并不喜欢和他们俩玩。阿妙不解地问雅夫人:「妈妈,为什么我们和其他小伙伴不一样?他们都说我们怪,不和我们玩。」 雅夫人轻抚着他俩的头髮:「阿勇阿妙,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就像妈妈是花神,你们是人神。但我们又都一样,都有一双眼,一个鼻子,一张嘴。我们不能强求其他小伙伴和你们一起玩,但只要我们对他们和善,在他们需要时给他们些帮助,他们迟早会发现你们是好伙伴。」 阿勇和阿妙笑着点头。 一千年后,阿勇和阿妙长大了。在雅夫人的教导下,阿勇玉树临风,阿妙花容月貌,两人彬彬有礼,乐于助人,渐渐得到村里神民的接纳。村里不少男子都爱慕阿妙的美貌,但看着他们相连的身体,只能摇头嘆息。这一千年来,雅夫人一直在研究分开他们身体又不伤害他们灵识的方法。但在她能找到方法前,阿勇阿妙就被火神国王子捉走了。 第202页 ~~ 看到这里,雪灵心头一阵刺痛。雅夫人的细心照料弥补了阿勇阿妙出生后被抛弃的悲情,给了他们新生,为何上天又安排如此残酷的折磨? 雪灵不忍心看他们被火神大王子凌.辱的日子,直接去到阿妙被王子玩腻,锁在青楼的记忆。她要找到那个龙神。 阿勇阿妙被戴上了灵力锁,如果阿妙不乖乖接客,阿勇就被打得很惨。有一天,一群龙神来到青楼为其中一人庆生,阿妙被安排去接待他们。过生辰的龙神叫允峥,他看见阿勇阿妙时明显很震惊。 其他龙神起闹:「知道我们为什么带你来这了吧。整个神界只有这里有连体兄妹当伶人。」 阿勇阿妙和允峥进了房间,在阿妙面无表情,要宽衣解带时,允峥阻止了她。 「不用。你……你们和我聊聊天就好。」 阿妙怔怔看着他。允峥微微一嘆:「我有两个妹妹,她们出生时也是连体,只是她们不足十岁就夭折了。」 阿妙眼中浮起隐隐的光亮:「你可以帮我们吗?」 允峥看见他们手腕上的灵力锁:「看起来你们的灵力锁是王族锁上的。你们得罪了王族中人?」 阿妙恨声:「火神国的大王子。他是个恶魔!」 允峥思虑片刻:「我能看看你的记忆吗?」 阿妙毫不犹豫:「好!」 允峥伸手按住阿妙的额头,过了不久,他勐然放开手,胸腔在愤怒中起伏。 阿妙哀求着:「你能帮我们吗?」 允峥面有忿然:「如果解了锁,你们可有藏身之所?」 「我们妈妈是燕淼城的花神。」 「火神王子一定知道你们家的情况,离开这后不能再回燕淼城,找个隐瞒的地方藏起来。」 阿妙忙不迭点头:「我们会藏好。」 「三天后午夜时分我再来带你们离开。」 阿妙一把握着他的手腕,眼中泪光闪动:「你真会来吗?」 「我妹妹们出生后,我听到不少风言风语。她们只是婴孩,不过就是身体连在一起就受尽白眼。龙神族一直受人神族打压排挤,龙神族内部竟然也排斥我妹妹这样的婴孩。」允峥愠怒,「你们只是身体连在一起,不应该受此虐待。」 三天后,一身黑衣的允峥暗夜潜来,给阿妙的客人下了迷药,为两人解了灵力锁,再给他们换上黑衣,带着他俩连夜逃离,飞到燕淼城。雅夫人和两人抱头痛哭,然后在允峥的催促下,吃下花息丸,进了山林。 ~~ 雪灵看到此,心头又喜又悲,他们既然已经逃出来了,是什么迫使他们去刺杀火神国王子? ~~ 母子三人住在山林深处,允峥不时来看望他们,和雅夫人一起研究为他们分割身体的法术。他由起初的同情怜惜,到情愫暗起,和阿妙越走越近。雅夫人看见允峥对阿妙真心以待,更是深感安慰,阿妙经歷如此非人蹂.躏,终究能遇上拯救她的男人。 一天,四人一起吃晚饭,雅夫人对阿勇阿妙说:「分隔身体的法术我已经试炼成功,过几天我就为你们施法。身体分开后,你们修炼一百年把流失的灵力补回来,以后你们就能独自生活了。」 阿勇阿妙喜笑颜开。阿妙柔情地看向允峥,仿佛和心上人一起相依相伴的生活近在咫尺。 吃过晚饭,阿勇阿妙和允峥在林间散步,阿勇识趣地封闭了听感,让两人你侬我侬。 允峥牵着阿妙的手:「阿妙,你和阿勇身体分割对你们的灵力灵识都会有很大伤害,分开后修炼别着急,慢慢来。」 阿妙点点头:「我知道。」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妙心头甜蜜却忐忑:「峥哥,为什么你会对我那么好?我曾经……」 允峥拿出脖子上挂着的龙形乳白玉石,把它扔进树下的泥潭里,再拿起来:「这颗美玉掉入了泥沼,看起来满是污垢。」他拿出手帕擦拭玉石上的脏垢,玉石又透白如新,「只要把污迹擦掉,它依旧是颗世所难求的美玉。」他把玉石戴在阿妙的脖子上,「这是我祖传的『龙之心』,我父亲要我送给将来的妻子。阿妙,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阿妙激动地搂住允峥:「我愿意……」 几天后,就在雅夫人要为阿勇阿妙施法时,从山林里涌出了几十名神将包围住他们的木屋。雅夫人使出御空术想带众人离开,但他们已经在木屋周围布下了结界,雅夫人的灵力不足以打破。 允峥拔.出利剑:「我拖住他们,你们快点吃下花息丸往山林里跑。」 阿妙拉着允峥:「不,我们一起和他们拼了。」 「阿妙,这些神将的灵力不是很强,我能对付。如果你们被捉住,我就更难应对。快走,雅夫人告诉过我追踪花息丸的方法。我会去找你们。」 允峥带着三人冲到屋外,挥剑打破结界,打走几名冲上来的神将为三人开路,雅夫人拉着阿勇阿妙急速飞入山林里。 阿妙回头看见允峥被十几名神将围攻,心如刀绞。峥哥,你一定要来找我。 只是,允峥不会再来。 -- 阿勇阿妙和雅夫人站在允峥的坟前,阿妙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妈妈,我和哥哥决定不分开。我们俩一起修炼,功力会倍增。我要为峥哥报仇,杀了那个恶魔。」 第203页 雅夫人擦拭着眼下的泪:「阿妙,他是火神国大王子,你们这样是飞蛾扑火。」 阿妙几乎咬破牙龈:「如果扑火能杀了他,那就扑吧!」 雅夫人看向阿勇:「阿勇,你劝劝阿妙。」 阿勇摇头:「妈妈,我不想这么憋屈地活着。收了那个天杀的,就算要死,说不定能得个好轮迴。」 雅夫人面容悲苍,默默无语。 -- 阿勇阿妙二为一体,潜心修炼一千年后,灵力功法突飞勐进。他们打探到火神国大王子的行程,布局刺杀。 火神国大王子被杀后,火神国王君震怒,发誓就算要挖地三尺,也要把阿勇阿妙找出来挫骨扬灰。雅夫人带着阿勇阿妙在山林里东躲西藏,即便有花息丸帮助,还是挡不住整个神国的眼线。他们被捉前,阿妙压破了「龙之心」,龙罡罩悄无声息地包围住他俩。 三人被捉后,火神国王君亲自审问他们,判了阿勇阿妙一千年火刑,雅夫人一百年。这是要他们饱受非人的凌.虐后才死去。 受火刑时,阿妙叫唤出了龙罡罩,让它隐形,他们看似被神火焚烧,其实根本没伤到分毫。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只能不断哀嚎,再让神火烧破衣物,烧伤一些皮肤。他们有龙罡罩保护,雅夫人却是真实地承受着神火灼烧之痛,血和泪如雨般滴落地面。 「妈妈,妈妈!」阿勇阿妙痛叫着,心头的剜割比肉.体的火烧更甚,「花神长老,花神族,你们救救妈妈。杀人的是我们,为什么妈妈要受罚,为什么?」 只是,没有人敢在火神王面前向雅夫人求情。 雅夫人强撑起了五十年,最终她选择幻化成了一朵花,生长在牢房里陪伴着两兄妹。每次阿勇阿妙受火刑时,花都飘起白雾笼罩着两兄妹为他们减轻伤痛。 雪灵看清楚了七蘼花。原来七蘼花一半彩色,一半银色,绚丽灿烂,和这阴森晦暗的牢狱格格不入。狱卒把花拔走了好几次,但每次花都会再长出来,越长越美。后来狱卒不敢再动它,任它自由生长。 一千年后,火神国二王子登基为新火神王。阿勇阿妙竟然能撑过一千年火刑,新火神王为了显示仁厚,就放了两兄妹。 阿勇阿妙挖起七靡花,声音沉冷:「妈妈,我们带你走。神界容不下我们,我们也容不下神界。」他们手中的七靡花变成了七彩色。 阿妙离开牢狱前,回头深沉地环视一眼。雅夫人的牢房中又长出一朵花,银色的七蘼花。 第85章 . 脱身 破界之法 雪灵明了, 原来是龙神允峥的龙罡罩救了阿勇阿妙;原来雅夫人幻变的七靡花是一半彩色一半银色;原来阿勇阿妙带走的是彩色七蘼花,雅夫人心底的善让银色七蘼花留在牢狱中等待后人。 ~七蘼花有着至善至恶两面。~ ~七蘼花,至清至纯,至阴至邪, 不可驾驭。~ 决定七蘼花的, 是养育它的那片土地。 -- 清晨, 阿妙醒来, 恍惚地坐在床上。她梦见允峥,梦见和他手牵手在溪流边漫步, 在月下谈天。虽然立野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但他俩是不同的人。立野不是她爱的允峥,至少暂时不是。 她走出木屋, 樊翊已经准备好早餐。 阿妙微笑:「好香。」 樊翊:「看看你喜不喜欢我的手艺。」 阿妙吃了口炒鸡蛋:「嗯,里面还有花香。」 「今天还去不去神界?」 「嗯,我要去见一个人。」 「好!」 阿妙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庞:「昨晚我梦见你了。」 「是梦见我,还是梦见他?」 阿妙嘴角微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樊翊耸肩:「我只是他的替身。」 阿妙:「今天带你去见见他。」 阿妙和樊翊飞往神界,去到一片隐秘的山林中,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一间破烂不堪的旧房子前。房子前方有一座杂草丛生的墓冢, 石碑上刻着「爱夫允峥」。 樊翊:「这就是你们从前住的房子?」 阿妙亲手为墓冢除草:「我们一起五十年,也是我人生最开心的五十年。他不仅毫不在乎我身上的伤痕,还对我细心呵护。」 「你要为他报仇?」 「不仅为他。」 阿妙细心地清理完杂草:「好了, 该去做正事。」 「去哪?」 「龙帝宫!」 樊翊心头一抽:「你要攻打龙帝宫?」 阿妙狡黠一笑:「去拿我的武器。」 两人去到离龙帝宫最近的山头, 阿妙站在崖边, 遥望着悬浮空中的龙帝宫:「龙神族被打压了那么多年,终于出人头地。下一个,该轮到魔族了。这宫殿, 我喜欢。」 她张开双手,闭目施法。 樊翊知道她在使用雪灵的法术。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的拳头攥起,要不要趁这时候对她动手打出她的灵识。不过雪灵说了想多探视阿妙的灵识,樊翊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收回。 -- 龙帝宫。 樊梦,昊萱和小琰在念月园里吃茶点。小琰嘟着小嘴,闷闷不乐。 樊梦搭着他的肩膀:「你别愁眉苦脸的,你爹和父帝都去救姐姐了,他们两个可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两个男人。你放心,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204页 小琰扁嘴:「都是我们不好,如果不是我们要去人间玩,洪放就不会受伤,就不会中了魔毒,就不会刺杀妈妈,妈妈就不会被魔王夺走身体。」说着说着,眼泪盈眶。 樊梦心里也很不好受:「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是我哄你去人间玩的。全部错,我扛!」 小琰抽泣着瞥她一眼:「你扛得动吗?」 昊萱忙说:「你们别再自责了。事情已经发生,你们能做的就是待在宫里,保护好自己。」 樊梦走到七蘼花丛旁,蹲下盯着它们:「七蘼花,既然你能起死回生,你就快施展神力让姐姐回来。」她没留意一条藤蔓正从地上慢慢向她滑去。 藤蔓去到樊梦脚下,不动声色地爬上她的脚踝,缠住。 樊梦终于发现脚踝上的藤蔓:「姐姐在这里种了藤蔓?」她伸手想去扯开时,藤蔓倏地向她身体蔓延,把她整个人绑住。樊梦惊叫一声,龙罡罩出现包裹住她,但已经太迟,樊梦整个人飞起,龙罡罩撞破了结界,向远处的山脉飞去。 樊梦的叫声惊动了弘长老和宛琳,弘长老急速向樊梦飞去。樊梦刚刚落在阿妙身旁不久,弘长老也来到了。 阿妙伸手拿起绑着樊梦的藤蔓,冷视着弘长老:「弘长老,我们又见面了。」 弘长老:「放了她。」 阿妙看了樊梦一眼:「她是个没灵力的……半人半妖,竟然能有最顶级的龙罡罩护着。这龙罡罩,不错。」她的手一扯,樊梦就像个链球一般向弘长老打去。 弘长老闪身避开。 阿妙哈哈一笑:「弘长老,你亲身试试龙罡罩的威力吧。」说话间,她竟然把樊梦当武器和弘长老对打。弘长老深知绝不能向龙罡罩下重手,不然灵力反弹会伤了自己。不能对战,只能闪避,根本难以对抗。 弘长老后退几丈,眉峰压目。 虽然樊梦不会受伤,但被阿妙甩来甩去,胸口很快就翻江倒海。当阿妙停下来时,再也忍不住把刚刚吃下的茶点全吐了出来。她瘫倒在地,哀求:「别……别……再甩我了。」 弘长老忿然:「你也说了,她是个没灵力的凡人,她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阿妙勾了勾嘴角:「那你还不快走?」 弘长老和樊翊对视一眼,转身飞离。 阿妙看着半晕倒在地的樊梦:「这么弄一下就受不住,那可不行。没灵力,给她下魔毒也没什么用。」 樊翊忙说:「我可以训练她。」 「哦?怎么训练?」 「她是半人半妖,灵力潜能不小,我有一套心法能在短时间让她修炼出灵力。」 阿妙微笑:「好!我就把她交给你训练。练好了她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樊翊用灵力浮起樊梦,看着她被甩丢了魂似的面容,心疼不已。但是事到如今,只能找准时机把雪灵和樊梦两人一起救出。 -- 樊翊和阿妙带着樊梦回到崎山,阿妙把樊梦交给樊翊训练后就离开。 樊梦惊惶地盯着樊翊,连弘长老也救不了自己,她的小命恐怕要交代了。樊翊把她带到一个隐秘的角落,恢復原貌。樊梦见到樊翊,「哇」地痛哭起来,心情一下子从地狱弹回人间。 樊翊为她擦了擦眼泪,低声安慰:「别哭了,我找机会带你走。不过现在我还需要留在魔王身边打探消息,你要在这待几天。我会教你怎么激发灵力,有灵力护身就算再被甩来甩去也不会那么难受。」 这时,樊梦真真切切地后悔没听妈妈的话修炼灵力。她抽泣着:「我以后一定会认真修炼,不敢再偷懒了。」 樊翊把金泽教他的心法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教给樊梦,要她自己练习。他要离开时,樊梦惊恐地拉住他。樊翊只能安抚地摸摸她的头:「你放心,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樊梦委屈巴巴地说:「我饿!」阿妙那一通甩,她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了。 樊翊给她拿了几只烤鸡腿,再倒了杯水,往里面唿了口灵气,让她喝完后身体舒服些。 -- 阿妙挽着一个红衣女人走来,樊翊急忙迎上。看见红衣女人时,他心头巨震,她就是在崎山结界里那个红衣女人,她就是雅夫人。 但是,她是怎么离开结界的? 阿妙看着樊翊,对雅夫人说:「妈妈,你看他像不像?」 雅夫人点头:「一模一样。」 「立野,她是我妈妈,雅夫人。」 樊翊急忙行礼:「雅夫人安好。」 雅夫人细细打量他:「允峥轮迴也能保留上一世的模样?他又刚好在你重生时来到?这真是,太巧了。」 阿妙幽幽地说:「看看是巧,还是缘。」 雅夫人微笑,拍拍她的手:「日久见人心。」 阿妙和雅夫人聊天,樊翊就去厨房准备晚饭,顺便以方便照看为由把樊梦带进厨房。 樊梦屈膝坐在地上,低声问:「哥,那个魔女的灵力好强,好像不比你弱,你真能赶走她的灵识?」 「我会找准时机趁她没有防备时逼出她的灵识。」 樊梦看见他做饭有模有样:「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青桡会做饭。当年月灵受伤时,就是他做饭照顾她。」 「哦,那青桡和你在脑子里会不会打架?」 樊翊看她一眼:「你就没感觉有时候脑子里会有两把声音。一把声音叫你去修炼,一把声音叫你去玩耍。」 第205页 樊梦愣了愣,恍然。 「既然我和他分不开,那就要学会和平共处。他是神界王子,我在人间长大,一定有很多不同的想法,大不了就在脑子里博弈,最后总要有个折中之法。」 樊梦:「就像人间的多重人格。」 樊翊:「可以这么说吧。」 「青桡长什么模样?」 「和龙帝有五成像。」 樊梦点头:「那一定很帅。」 樊翊瞪她一眼:「我才是你哥。」 -- 吃过晚饭,阿妙继续和雅夫人聊天,樊翊只能默默地等待。 夜深时分,雪灵走出房间。樊翊早就守在门外,一把搂住她热吻一轮才放手。 看见樊梦安稳睡在草蓆上,雪灵稍安心,急忙说道:「我听到雅夫人和阿妙交谈,终于知道雅夫人是怎么离开结界的。是龙罡罩给了他们启发。」 ~~ 一万两千年前,阿勇阿妙带着七蘼花去到崎山,把花种在深处的山脚下。一千多年后七蘼花再次修成了人形,雅夫人得以重生,由阿勇阿妙抚养长大。那时阿勇阿妙夺下了魔王之位,野心勃勃地向妖界进攻,没想到被山野孤客重创,被他逼入了崎山结界中。雅夫人也跟着一起进入。阿妙的灵识受了重创,灵力消散过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把全身灵力给了阿勇,让雅夫人为她和阿勇分开身体。阿妙临终前想去看看万芳林的美景,雅夫人扶着她去到洞口的结界边。仙蝶在结界的另一边飞舞着,阿妙伸手想要去触碰,手竟然穿过了结界。 ~~ 「穿过了结界?」樊翊惊讶。 雪灵点头:「阿妙整个身体走离了结界,但雅夫人不行。这时阿妙想起龙罡罩。龙罡罩能抵御任何灵力攻击,但如果不使用灵力,就不能激发它。崎山结界防御的是灵力,阿妙全身的灵力散尽,就能自由进出结界。」 樊翊恍然:「在妖界,就算是婴孩也天生具有灵力,所以根本没人想到会有这种破解结界的方法。」 雪灵:「雅夫人本身灵力不强,她把灵力散入泥土,走出结界,再在结界外利用花草根茎收集散落的灵力,重回身体。这是花神的法术,人神要学很不容易。不过魔王既然要破界而出,我想他应该已经掌握了这套法术。」 「原来如此!」 雪灵继续说…… ~~ 阿妙伤重不治,阿勇用灵力罩包裹她的灵识,让雅夫人带着去神界找能让她寄身的婴孩。雅夫人回到神界,因为阿妙的灵识伤势太重,根本无法寄身在任何婴孩上。雅夫人只能把她寄放在七蘼花里,把她种在神界土地上。种花时,她想起阿妙悲惨一生,不禁潸然泪下,泪滴落在花上,听到花对她说:「你养我以泪,我回你以命。」 于是雅夫人开始用泪种花,她慢慢发现只要她愿意相救,七蘼花就能起死回生。雅夫人开始筹谋要让阿妙的灵识占据花神的身体,这样阿妙不仅能有人神的灵力也有花神的法术,和她一起把七蘼花种遍四界。只是七蘼花需要血脉传承,雅夫人就把七蘼花带到燕淼城。八千多年前,雅夫人的后辈,月灵的祖辈发现这朵独特的花,开始种植,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月灵的祖辈用眼泪种花,七蘼花刚开花时是银色,后来半银半彩,长成后变成彩色。月灵的祖辈渐渐发现七蘼花的诡谲之处,也就不再留下种植七蘼花的方法。 -- 知道了这些前因后果,樊翊不再犹豫:「阿灵,既然已经知道魔王的底细,你就没必要再留阿妙在身体。趁她在入睡时,我把她的灵识打出来。」 雪灵点头:「好。」 樊翊左手拉着她的手臂,把灵力凝聚在右手,向雪灵的头部勐地击掌,阿妙的灵识始料未及被打出雪灵的身体。 樊翊再一掌击向阿妙的灵识,阿妙避开,转而扑向正在沉睡的樊梦。雪灵挥掌阻挡,就在阿妙被两人夹击时,擎沧飞出和樊翊对抗。 「立野,你果然是奸细。」 这么一闹腾,惊醒了四周的魔将魔兵,汹涌而来。 樊翊拉住雪灵,想去救樊梦时,却看见雅夫人架着惊慌的樊梦,冷寒地逼视自己。 「阿妙,进我的身体。」雅夫人叫唤,阿妙的灵识飞进雅夫人的身体后,雅夫人的双眼泛起红光,盯着樊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这副模样骗我。」 樊翊现出真容:「我叫樊翊,是雪灵的丈夫。」 雅夫人(阿妙)悲戚大笑:「哈哈哈,果然是假的。我就知道上天从不会善待我。」 雪灵忍不住说:「阿妙,雅夫人,害你们的火神国已经覆灭了。龙神帝已经下令神界禁止火刑等一切酷刑。火神国之前的错已经纠正,请你们不要再怨恨神界。」 雅夫人冷哼:「禁止酷刑?哼,你看看龙帝统一神界的那几十年杀了多少神,埋了多少冤魂?为什么魔界越来越强大,还不是拜龙帝所赐?你还敢劝我们别再怨恨?」 雪灵还想劝说,却被樊翊拉住。一万多年的恨怎可能轻易化解?樊梦被雅夫人劫持,越来越多魔将涌来,樊翊唤出赤玦剑,带着雪灵向魔将冲去。魔将不是樊翊的对手,就在两人快要冲到雅夫人身旁,幽红魔灵出现,附身在雅夫人身上。雅夫人脸色陡沉,向樊翊击掌,强大的掌力把樊翊打飞到几米开外。 第206页 樊翊急忙稳住气息,魔王的灵力极强,青炀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雅夫人(魔王):「你果然是青桡。你来到的时候我就感觉你的气息似曾相识,我以为你可能是允峥转世。没想到是你的易容术太精妙。」她看了一眼樊梦,勾起嘴角,「我也试试这龙罡罩用得顺不顺手。」 她的手一挥,樊梦就像个链球般向樊翊打去,樊翊不敢硬接,只能避开。 雪灵蹙眉,伸出尾巴向雅夫人打去,雅夫人不屑一笑,把樊梦甩向雪灵,雪灵挥手使出御空术,樊梦穿过光圈后,雪灵再挥手封闭光环,砍断绑在樊梦身上的藤蔓。 雅夫人(阿妙)眉头一紧:「忘了你也会御空术。」 樊翊拉着雪灵,雪灵示意地看他一眼,挥手再要使出御空术时,雅夫人一掌打来,光圈瞬间被打散。 「同一套法术你以为能用两次?」 雅夫人灵力太强,樊翊只能变出龙狐真身护在雪灵身前。 「龙头狐身?哈哈哈,你也是个怪物!风青桡,你这模样龙帝不会再杀你一次?」 樊翊不想和他做口舌之争,他不动声色地环视周围,向魔将较弱的方向击去。尾巴绑住雪灵疾飞而去。 雅夫人没追赶,向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冷寒大叫:「神界妖界气数已尽,你们无处可逃。入魔者昌,逆魔者奴。」 第86章 . 怀孕 希望 vs 无望 樊梦穿过御空光圈, 掉落到瑶芙园,虽然没受伤,但还是受到了惊吓。青炀和瑾萸听到声响急速奔来,樊梦看见妈妈, 「哇」一声哭了出来。瑾萸搂着她安抚, 樊梦靠在她怀里抽泣着:「妈妈, 我以后一定会认真修炼, 我不要再被捉住。」 瑾萸轻怕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青炀问:「小梦, 是阿灵使出御空术带你回来的?」 樊梦点头:「哥哥已经把阿妙的灵识打了出去。」 青炀腾空而起,遥视前方,深沉的夜色中, 他看到了一道赤金身影划破远方的夜空。 半个时辰后,樊翊带着雪灵回到瑶芙园。金泽、洛汐和昊宸也来到了园中,众人聚集,雪灵把阿勇阿妙和雅夫人的事说了一遍。 雪灵神色冷凝:「可以确定,魔王阿勇随时能破界。雅夫人已经重生,她能操控七蘼花散播魔毒。」 樊翊:「过去一万年雅夫人已经在崎山、妖界和神界秘密种下了许多七蘼花。」 瑾萸眉心紧锁:「那就是说,魔毒和魔王我们都挡不住。」 雪灵咬着唇, 无奈点头:「是。」 金泽:「妖将神将可以布下灵力罩阻挡魔毒。但普通妖民神民就会被魔化,成为魔怪魔奴。虽然他们的灵力不强,但人数众多, 这场仗很难打。」 青炀看向雪灵:「只要杀了雅夫人, 就能阻止七蘼花散播魔毒?」 雪灵缓缓点头:「如果杀了雅夫人, 妖界的七蘼花会湮灭。但是阿妙寄身在雅夫人身上,要杀她不容易。」 青炀眉峰压目:「再不容易也要杀。」 樊翊看向青炀:「我和魔王交过手,我和你单独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果加上阿妙, 就更难应付。」 瑾萸:「如今要尽可能保护好妖民避免他们被魔化。泽大人,立即派妖将把各族长老妖民,特别是孩童带进尧銮宫。尽可能接收。不能进尧銮宫的妖民尽量找隐秘角落布结界保护。」 「是!」 突然樊翊神色一沉,他借着严隆的眼看见崎山结界里,魔王正在命令魔兵把一个个躺在水池中的魔奴扛到洞口,推出结界外。雅夫人用七蘼花把魔奴包裹着,不久后,七蘼花瓣退去,魔奴一个个站起。难怪魔王虽然气愤修魂山,但也并无过多追究。原来精锐魔奴就在结界里。 青炀也看到同一场景,两人对视一眼,樊翊:「我们不能被动地等他们攻过来,趁阿妙的灵识还没稳定,我们杀去崎山。」 青炀点头,看向昊宸:「带上一千神将前去崎山。」 昊宸行礼:「属下遵命。」 雪灵握了握樊翊的手:「万事小心。」 樊翊点点头,轻吻她的额头:「我不会让魔王摧毁我们的世界。」 雪灵看向青炀:「小心保重。」 青炀点点头,腾空而起。樊翊和昊宸紧随其后,向着天边初起的晨曦飞去。 -- 瑾萸带雪灵和樊梦回到寝殿,樊梦被折腾了一夜,很快沉沉入睡。 瑾萸和雪灵去到瑶芙园,雪灵看着天空透出的橘红光芒,心头笼罩在一片阴郁中:「母王,我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我想起六百多年前的一天,山野先生突然被惊吓,满脸惊惶。以他的经歷,我想不到有什么事会让他如此震骇。他会不会看见魔毒遮天蔽日的场景?」 瑾萸怅然:「这个劫难有关神、妖、人三界的生死存亡,或许师父预见到了,却无能为力。」 瑾萸遥望崎山方向,突然目光一震,远处浮起一片黑雾,慢慢向四方散开。 「魔毒来了。」 雪灵心头抽紧,虽然她的血泪混合的确能解魔毒,但漫天的魔毒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全部化解? 金泽和妖将在尧銮宫上方加强结界布防。雪灵深知如果不能阻止魔毒散播,再强大的结界也抵挡不了铺天盖地而来的魔将魔奴。 樊翊和青炀能杀了雅夫人吗? 第207页 -- 樊翊,青炀和昊宸带领神将去到崎山时,崎山结界外已经聚集了漫山遍野的魔将魔奴。领头的魔王身穿黑袍,双目血红。他身旁站着雅夫人。 原来他们在结界里把全身灵力散入七蘼花中,灵力通过七蘼花传入泥土再传到结界外的七蘼花里。走出结界后,雅夫人再施展法术,用七蘼花包裹他们,让灵力回归他们的身体。 雅夫人不除,崎山结界形同虚设,魔毒必会散遍全世界。 魔王勾起嘴角:「怎么只有神将?妖将都去哪了?」 青炀冷冷地回:「你本就是人神,你这个烂摊子就由神界来收拾。」 魔王:「风青炀,虽然你的神力已经登峰造极,但你也去到顶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怎样突破这个极限?」他突然挥掌向青炀击去,青炀正面相迎,「轰」一声巨响,魔王纹丝未动,但青炀就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入魔,你才能突破灵力极限。别忘了,你的好弟弟青桡就是找我拿魔毒入了魔。」 雅夫人双手一挥,山脉中渐渐扬起黑雾向樊翊众人飘来。 樊翊眉心凝结,叫唤出赤玦剑:「众将士,布上灵力罩阻挡魔毒。」 神将们纷纷布起灵力罩包围身体。魔王冷哼:「灵力罩就有用?」他腾空跳起,向着神将重击,前方神将布起的灵力罩瞬间被打破。 「攻!」随着魔王一声令下,魔将魔奴向神将们攻去。 樊翊和青炀联手攻向魔王,二对一,魔王明显不敌。雅夫人见状,飞身加入。有阿妙寄身,雅夫人的灵力超凡。二对二,势均力敌。 擎沧和昊宸拼搏,魔将魔奴和神将撕打,打斗声,嘶叫声响彻云霄。只是随着魔毒飘落,越来越多神将的灵力罩被击破而中毒,情势渐渐逆转,神将被逼得节节败退。 樊翊和青炀看情势不对,只能边打边退。最终,未免有更多神将被魔化,只能下令全军撤退。 -- 樊翊和青炀回到尧銮宫,雪灵和瑾萸看见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这次的袭击失败了。 樊翊走去抱住雪灵:「对不起,我们阻止不了魔王。」 雪灵靠着他的胸膛:「我猜到了。阿妙曾经依附过我的身体,我知道她的灵力有多强。」 青炀脸色苍苍:「樊翊,你带阿灵和小琰去人间。魔王的目标是妖界和神界,凡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他应该不会太在意。你们去人间避避风头。」 樊翊愣了愣,涩然看着雪灵:「对。魔王的目标一定是尧銮宫和龙帝宫,你们不能留在这。」 雪灵身子颤震。 青炀看向瑾萸:「瑾王,你也带小梦回人间吧。妖界的事就交给我和金泽。」 瑾萸喉咙哽涩:「龙帝有什么应对之法?」 青炀静默片刻,负手:「想法子尽快杀了雅夫人和魔王。被魔化的魔将魔奴可以交由阿灵慢慢逆转。大家要有心理准备,或许接下来很多年都会群魔横行。」他看向樊翊,「你负责保护好阿灵。如果阿灵有什么意外,三界就彻底沦陷。」 樊翊:「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俩。」 青炀:「我和师父、昊宸一起应该可以,你当后盾,必要时再出手。」他让樊翊在身上施展幻视术,他所见就是樊翊所视。 樊翊看向雪灵,青炀没说错,雪灵是唯一能逆转魔毒的人,的确要保护好她。 -- 雪灵和樊翊带着一群妖族女人和孩童去到三清观,华图把他们安置在观后山的山林中。不久后,神将也带着小琰和一群神族女人和孩子前来。雪灵交代小琰和樊梦负责照顾妖族和神族孩子们,两人郑而重之点头。 樊翊为整座三清观布下结界,华图看着他,脸色沉凝:「妖界和神界都守不住?」 樊翊眉头深锁:「雪灵能做出魔毒的解药,但是魔毒铺天盖地,根本阻挡不了。」 华图:「那人间最终也会失守?」 向北匆匆而至,喘着粗气:「boss,不好了,世界各地都飘起了黑雾,吸入黑雾的人和动物都变疯了。而且很多水源都被污染,很多大城市已经陷入混乱。」 雪灵全身颤震:「这么快。」 樊翊和瑾萸飞去被黑雾侵袭的城市,在居民区布下结界防止黑雾污染空气。瞿野之间去找当地政.府,告诉他们广播要市民留在结界中,水源必须要过滤净化才能喝。 政.府高.官前来询问消除黑雾的方法,瞿野只能说,暂时没有办法,但神界和妖界正在携手对抗。 -- 向北把家人朋友接到三清观。神、妖、人的孩子们相遇,就算在末日来临的恐惧中,还是展现这孩童的期盼和天真。 「末日来临就会有救世主。」 「对,就像钢铁侠和雷神。」 「我们一起祈祷,神会帮助世人的。」 小琰搭话:「可是我就是神啊。」 「你只是小神,大神会帮助我们的。」 小琰挠头:「大神不就是我的爹爹和父帝吗?」 「哎呀,神说话都那么文绉绉吗?」 「来,我教你说人话。」 孩子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走了,开始了嬉笑玩乐。 雪灵看着孩子们的率真烂漫,再看向天边漂浮的黑雾,视线落在天边的神界上。 火神国那朵银色七蘼花…… 第208页 -- 小琰和樊梦走到雪灵身边,小琰伸手抱着她的腰身:「妈妈,我们会死吗?」 雪灵轻抚着他的头:「爹爹和父帝正在努力拯救三界。我们一定能挺过这个难关。」 樊梦看着雪灵:「姐姐,魔界这么强大真是因为神界做了太多坏事,受到惩罚?」 雪灵眉心微紧。如果没有火神国对雅夫人和阿勇阿妙的虐待,就不会有新的魔王和能散播魔毒的七蘼花。火神国已经灭国,伤害他们的神已经离世,后人却要为前人犯下的罪受苦难。 雪灵悠悠地说:「前人犯的错,后人要逆转、要修正,就要付出代价。」 樊梦撇嘴:「我们又没做错事,这样太不公平。」 是啊,这些孩子天真无暇,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遇上了不公平的磨难,我们只能尽力去克服。」雪灵低头看向小琰和樊梦,「为了你们的未来,神将妖将叔叔们都在拼尽全力。」 小琰抬头:「妈妈,我长大后也要像爹爹和父帝一样拯救三界。」 雪灵微笑着轻抚他稚气的脸蛋,孩子的英雄梦很单纯,很美好,如同一颗颗种子,在孩子心中生根发芽。这些梦会引领他成长,激励他奋发,就算在一个看似无望的世界。 有梦,就有希望。 -- 天边飞来蓝影,不久后,樊翊落下,喘了口气。雪灵忙问:「人间情况怎么样?」 「我和妈妈已经尽可能布结界,但是魔毒飘满天的事对凡人来说太惊悚,结界里的凡人为了争抢资源开始闹事。」 魔毒虽然没把人害死,却勾起了人心中的恶,为了自身利益,自相残杀。 樊梦看着天空越来越厚重的黑雾,眉头皱成小山:「越来越像末日要来了。」 或许是太忧心忡忡,雪灵感觉胸口堵得慌,转头向着草丛吐了起来。樊翊急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阿灵,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握着雪灵的手腕探视她的身体,蓦然间,在雪灵的心跳外,他感觉到一个微弱的心跳。樊翊又惊又喜,愣了好一会才说出: 「你……怀孕了。」 第87章 . 突袭 失守 樊翊握着雪灵的手腕探视她的身体, 蓦然间,在雪灵的心跳外,他感觉到一个微弱的心跳。樊翊又惊又喜,愣了好一会才说出:「你……怀孕了。」 这段日子的变故太多, 雪灵根本没留意到身体的变化, 霎时呆愣住。怀上孩子本来是开心的事, 但在这个艰难的时候, 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小琰开心地笑着:「妈妈,爹爹, 我要当哥哥了。」 樊翊摸摸小琰的头:「对,小琰要当哥哥了。」 小琰和樊梦跑去把好消息告诉华图和向北,樊翊搂着雪灵, 亲吻她的唇,满脸欢喜:「阿灵,我们有孩子了。」 雪灵的唇发颤:「可是,这时候……」 「这就是希望。这就是上天告诉我们,为了宝宝,绝不能放弃。」 雪灵靠着他的肩膀,泪水不自觉渗入樊翊的肩膀:「阿翊, 我怕……」 「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我……」 如今青炀他们首要目标是雅夫人。就算杀了雅夫人能消灭妖界的七蘼花,但神界和人间的七蘼花却是因她而生, 只要她活着, 那些七蘼花就不会消失。魔王依旧能靠着它们在神界和人间传播魔毒。想要七蘼花全部消失, 她和雅夫人都不能活着。 这些话,雪灵说不出口。 樊翊为雪灵擦了擦泪:「你什么也别多想,留在这里安心养胎, 外面的世界有我撑着。」 华图和向北走来恭喜樊翊,在这一片末日气息中,新生命让众人有了期许和盼望。 雪灵勉力微笑着,或许樊翊和青炀至少能撑三年等她生下孩子。三年?能撑三年吗?? -- 瑾萸和瞿野回到三清观,知道雪灵怀孕的消息后,瑾萸看出雪灵的惶惶不安,和她去后园散步。 「阿灵,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雪灵:「魔毒的传播速度很快,如果杀不了雅夫人,恐怕不足一年就能传遍三界。」 「龙帝和金泽正在努力。我们只能相信他们。」 雪灵犹豫片刻,戚戚然:「月灵研究魔毒近五百年,不能阻止魔毒,三界必会灭亡。」 瑾萸心头一震:「阿灵,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雪灵低头,轻抚着小腹,默默无语。 -- 人间正在沦陷,妖界中青炀和金泽带领的神将妖将也陷入苦战。樊翊和雪灵透过幻视术看见魔毒不断魔化妖将神将,这无异于给魔王带去新战力。难怪当年山野孤客只身面对魔王,不是他不想带领妖将,而是不能。 青炀命令众将士后退,经过十天十夜的苦战,就算灵力再强,将士们也疲惫不堪。 魔王在妖界狂言:「众神将妖将,你们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加入魔界,这里才是你们能随心所欲的世界。」 神将妖将气喘吁吁,面面相觑,虽然没说话,但大军中瀰漫着绝望的气息。 这是场几乎没有胜算的战事。再义无反顾,也是飞蛾扑火。 青炀气息深沉地盯着魔王和他身边的雅夫人,不杀了雅夫人,魔毒的散播就不会停止。但是雅夫人被魔王和众多魔将保护着,根本无法靠近。 第209页 樊翊看得急不可耐,他用沧影镜联繫青炀:「我过来和你联手杀了雅夫人。」 雪灵:「我有太后给的龙罡罩保护,留在人间不会有事的。」 青炀只能同意。事到如今,只能尽力一搏。 樊翊临行前,雪灵压破宛琳给她的「龙之心」,龙罡罩瞬间出现笼罩着她。樊翊拥她入怀:「你在这里陪小琰,安心养胎,等我的好消息。」 雪灵点头,靠着他的胸膛,聆听他平稳却坚实的心跳:「我等你。」 -- 妖界。 魔王大军已经打到尧銮宫外一百里。青炀、金泽、弘长老和神将妖将联手在这里布下结界,还没被魔化的妖民都躲在结界里。只是魔王不断派出魔将魔奴攻击结界,结界被破只是迟早的事。 樊翊来到,青炀等人纵然灵力高强,却都满脸倦容,剩余的神将妖将就更是疲累。魔王大军源源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螳臂挡车的无奈和无望。 樊翊和青炀众人去后殿商议。弘长老:「如今只能尽力守住尧銮宫,让将士们有喘息的机会。」 青炀:「久守必破,我们一定要想法子靠近雅夫人,杀了她。」 弘长老看着樊翊:「有一个方法能出其不意靠近雅夫人。」 樊翊微愣:「我用尽全速冲去?」 弘长老摇头:「雪灵的御空圈。」 樊翊恍然,仔细思索,或许真是个法子。只是…… 「阿灵怀孕了。」 青炀和弘长老愣住,青炀眼中闪出一抹凄楚,嘴角却微微扬起:「恭喜你。」 弘长老:「如果雪灵刚刚怀孕,的确不适宜使出极耗灵力的御空术。不过,这是唯一能突袭雅夫人的法子。」 樊翊咬咬牙:「好。」 樊翊透过沧影镜联繫雪灵,告诉她这个计划。雪灵满心振奋,毫不犹豫答应了。樊翊飞回人间把雪灵接来。 众人计划,明天一早青炀和金泽飞去挑战魔王,知道雅夫人的确切位置后,雪灵使出御空术,樊翊和弘长老穿过御空圈,突袭雅夫人。 -- 夜晚,樊翊和雪灵躺在床上,却都难以入眠。 樊翊伸手扶着雪灵的小腹:「宝宝不知道会是龙神,还是花神,还是狐妖?」 「你希望呢?」 「我不希望是龙神。你怀小琰时他太闹腾,你太辛苦。如果是个花神,应该会乖巧些,你就不会那么难受。」 雪灵枕在他的胸膛:「再过半年就知道了。」 「只要杀了雅夫人,就能慢慢收復被魔王占据的妖界,把魔王大军赶回崎山,再布下一个任何东西也穿不过的结界,魔王之乱就能平復。」 雪灵忐忑地问:「那神界和人间的七蘼花呢?」 「神界的七蘼花我们已经封锁了近半,收復了妖界后,我们再继续封印神界和人间的七蘼花。」 这个计划让雪灵燃起了希望。只要压制住魔王,七蘼花就不再是祸端:「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对吗?」 樊翊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定会!」 -- 清晨时分,青炀、金泽和昊宸击退结界四周的魔将魔奴向魔王的营地飞去。樊翊和雪灵通过幻视术看见他们在魔王的营地前降落。 魔王伫立在黑压压的魔军中,冷笑:「怎么?就你们三个?是怕带来的神将妖将被我魔化?」 雪灵看见雅夫人就在魔王身后不远处,她鼓动灵力,开始施展御空术。只是在她凝神聚气时,雅夫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角狡黠地勾起。 青炀三人向魔王攻去,魔王后退,魔军汹涌而上,三人都被几百名魔将魔奴包围住。魔王好整以暇地坐下,冷视着这一幕幕血肉横飞的打斗。 雪灵的灵力凝聚完成,她看向樊翊和弘长老,「准备好了吗?」 樊翊和弘长老叫唤出长剑,向雪灵点头示意。雪灵在空中画圈,藤蔓从地上攀延而上,形成了个藤蔓光圈,光圈另一边就是雅夫人,她站在魔王身后,神色自若。 樊翊和弘长老飞身入圈,雅夫人似乎早有准备,带笑看着疾飞而来的两人,挥手在面前划圈。樊翊和弘长老始料未及,飞进雅夫人的圈里,被它带到崎山山林的深处。 雅夫人看向雪灵的御空圈,冷笑一声:「雪灵,你忘了,我是你祖辈,这御空圈可是我研究出来的。」说话间一条藤蔓穿过光圈,击向雪灵,雪灵身上的龙罡罩瞬间出现挡住藤蔓的攻击。 雅夫人诧异:「你竟然也有龙罡罩。」 雪灵双手一合关上御空圈,惶惑地喘息。完了,突袭失败了。 雅夫人低声对魔王说:「龙帝和樊翊倾巢而出,尧銮宫那没人了。」 魔王嘴角勾起:「我们去捉住雪灵。」 雅夫人再次挥手,御空圈再次出现。她和魔王一起穿过去到尧銮宫外的结界。 青炀看见魔王和雅夫人走入御空圈,眉心一皱,瞬间会意:「糟了。」 -- 雪灵在尧銮宫中,听到结界外魔军的唿喊:「魔尊,魔尊!!」 樊翊和青炀等人全都出去了,这里的神将根本不会是魔王的对手。她刚刚用了大半灵力使出御空术,不能再使用一次逃跑,她只能躲起来。她急忙吃下花息丸,从寝室下到密道,屏息凝神地在里面待着。尧銮宫那么大,就算他们攻进来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她。等她缓过气来,再使出御空术逃出去。 第210页 「雪灵,你逃不掉。如今再没人能救你。」雅夫人叫唤。 雪灵躲在密道中。这密道是歷届妖王挖出的秘密逃生通道,只有王族中人知道。弯绕曲折,宛如迷宫。只要她掩盖了气息,雅夫人不可能找到她。 只是她低估了花神的法术。雅夫人没打算追踪她的气息,而是在整个王宫中布满了藤蔓。藤蔓钻入了密道,在密道中急速蔓延。雪灵立即蜷缩靠在一块大石边,让龙罡罩变得坚硬,再封闭气息。藤蔓从龙罡罩爬过时,彷如爬过一块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灵听到魔王和雅夫人的对话。 魔王:「还没找到她?」 「不愧是我的后辈,躲藏功夫了得。」 魔王:「把尧銮宫烧了,花神惧火,逼她出来。」 雅夫人:「她身上有龙罡罩,灵火奈何不了她。不过不要紧,就算她逃走了,她这么个小花神也闹不出什么么蛾子。」 「好,今日我们把尧銮宫烧了。下一步就是杀去神界,把龙帝宫给烧了。」 雅夫人呵呵一笑:「我已经想好要盖一座怎样的宫殿。」 「妈妈,妹妹,一切如你们所愿。」 -- 樊翊和弘长老被御空圈带到崎山时就知道中了圈套,雪灵很可能有危险。樊翊急速往尧銮宫飞去,但再怎么快也要一个多时辰,去到尧銮宫边缘时,看见整座宫殿火光沖天。 虽然魔王已经带领魔将大军撤走,但尧銮宫被毁,不少意志不坚定的妖民失望至极,自愿吸取魔毒入魔。 樊翊和弘长老联手扑灭火焰后,樊翊用气息追寻雪灵的下落,一无所获。他又急又怕,大叫着:「阿灵!」 脚下的藤蔓突然勾住他的脚踝,樊翊一愣,根据藤蔓的指引去到密道,找到疲累不堪的雪灵。 雪灵耗用过半灵力使出御空术,再用剩余的灵力封闭气息,体内灵力所剩无几。樊翊急忙握住她的手腕为她输入灵力。 「对不起,刺杀失败了。」 雪灵戚戚然:「我们都尽力了。雅夫人是我的祖辈,花神的法术她比我更精通。」 樊翊抱起雪灵:「我带你回三清观。」 雪灵颤颤看着樊翊:「魔王很快就攻打神界。」 樊翊:「我和青炀不会让他得逞。」 雪灵忍不住潸然泪下:「我是妖王,却看着尧銮宫被烧而无能为力。」 「只要我们还在,宫殿烧了就能重建。阿灵,等我们杀掉魔王,我会为你建一座更大更美的尧銮宫。」 第88章 . 宿命 青炀陨落 尧銮宫被烧, 就代表这妖界彻底失守。众人一起前去到三清观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瑾萸知道尧銮宫被毁,不免感伤。但如今不是伤感的时候,雅夫人能使出御空术随时躲避刺杀,要突袭她的计谋就彻底幻灭。 杀不了雅夫人, 三界的妖、神、人被魔化是迟早的事。 弘长老:「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选择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作为最后阵地, 和魔王打一场持久战。」 瑾萸唏嘘一嘆:「就像是把魔王困在崎山一样, 把我们自己困在另一个地方。」 青炀:「神界就选应龙谷, 人间就选这里。三清观四周被山脉包围,只要在山谷上方布上结界, 就能守住三清观。回到神界后,师父,你和母妃带着宫里的神民去应龙谷。谷里尽可能收容多些神民, 特别是孩童。」 弘长老点头:「你打算怎么对付魔王?」 「还记得百万年前,龙族还没成神时,和人神的大战?」 弘长老眸光颤抖,双唇翕动几下,终究没开口。 雪灵目怅然看着青炀。宛琳曾经告诉过她,那场战役,所有龙族将士都战死沙场。最后一名龙将被打落息落崖, 最后涅槃重生,蜕变成神。青炀已经决心战斗至流下最后一滴血。 青炀看向樊翊:「神界归我,人间归你。」 樊翊摇头:「不, 魔王根本不在意人间, 他的目标是神界。打败魔王这种大事别想甩开我, 这次你不能再独揽荣耀。」他看向金泽,「泽大人,人间就拜託你了。」 金泽默然点头。 -- 众人在三清观休息一晚。 青炀默默地站在无忧树旁, 静静沉思。弘长老走来:「青炀,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不杀了魔王和雅夫人,三界都会被毁。但他们的魔力太强,要杀他们只能剑走偏锋。」 弘长老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青炀幽幽地说:「息落崖,杀神灭魔。」 弘长老会意中透出一丝哀伤:「如果杀不了他们,你打算和他们同归于尽?」 「最好的情况,我把他们打下崖。其次,我和他们同归于尽。最差,我被他们打落崖。」青炀冷静地说,仿佛交代的种种可能和自己无关。他看向弘长老,「如果是最差的结果,落崖时我会把所有灵力凝聚在石头上,让冥火把它烧成火魂石。你找到火魂石,交给樊翊。他的身体已经强大到能容下我全部灵力。」 弘长老眉头痛心地蹙起:「如果把全部灵力释出,灵识会完全被冥火烧毁,就再无重生的可能。」 青炀平静地看着弘长老:「真到那时候,我的灵力在樊翊身上。那或许是另一个意义上的重生。」 弘长老凄沧一嘆。 「师父,为了神界,我会竭尽全力。这是我身为龙神帝的宿命。」 第211页 -- 夜色苍茫。万籁包裹在看不清,穿不透的迷雾中。 樊翊和雪灵躺在床上,却难以成眠。 樊翊紧拥雪灵入怀:「今天我被阿妙的御空圈带到崎山时,我就知道你有危险。那时我很后悔让你冒这个险。」 雪灵:「我能保护好自己。如今这个局面,我们必须冒险。」 樊翊喉咙酸涩:「接下来的日子会很艰难。」 「我知道。你和青炀去保护好神界,我会照顾好小琰和自己。」 樊翊轻抚她的小腹:「阿灵,我们在人间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告诉我,就算是最黑暗的夜还是会有光。因为有光,黑暗就不能吞噬希望。我不会让魔王吞噬三界。」 雪灵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坚实的心跳:「我相信你!」 -- 第二天一早,樊翊在身上施展的幻视术,让雪灵随时看到他所见的景象。樊翊、青炀、弘长老和昊宸前去神界前,在三清观谷口上布上几层结界。金泽和部分妖将留守,也有不少妖将加入神将大军一起赶赴神界。妖界失守,前路黯淡,就更要拼尽全力守护神界。 青炀众人飞去龙帝宫,弘长老和昊宸把所有人带去应龙谷,樊翊和青炀就留守龙帝宫。 宛琳离去前,拉着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郑而重之:「青炀,青桡,神界就靠你们两兄弟了。」 樊翊和青炀对视一眼,樊翊:「母妃,我们会让魔王见识什么叫龙族的百折不挠。」 宛琳怅然点头,跟随弘长老前去应龙谷。 整座龙帝宫空了,只剩下一身蓝衣的樊翊和一身青袍的青炀傲然伫立空中。曾经,他们为了青炀统一神界的霸业并肩。如今,他们为了守护神界联手。无论结局,龙神帝和魔怪八王子早在神界的歷史长河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青炀:「无论如何,你都要保住性命。」 樊翊:「这话你对你自己说。冥火都烧不死我,魔王算什么?」 青炀:「息落崖,杀神灭魔。百万年前造就了龙神的祖先,如今造就了你。」 「别忘了你是神界的龙神帝,神界不亡,你就要好好活着。」 青炀嘴角微扬:「我是龙神帝,守护神界是我的职责。但你是神妖人三为一体,守护三界是你的职责。」 樊翊微皱眉,这么一说,自己反而在他之上了。或许魔王的出现让他明白,他不是一切的顶峰。 这一点在青桡遇上山野孤客时就明白了。山野孤客不是王,不是将,只是默默守护,功成后悄然离去。他不取一分功名,却成了妖界永远的传奇。 「对,我答应过山野师父守护三界。如果一年打不赢魔王大军,打十年。十年打不赢,打百年。百年打不赢,打千年。留得青山在,就有逆转的机会。」 青炀深深地看樊翊一眼:「我相信你。」 -- 天边黑影涌动,以燎原之势向龙帝宫飞来,不久后就来到两人面前。 魔王盯着两人:「怎么,就你们俩?」 樊翊:「山野师父一个人都把你们打回崎山,我虽然没师父那么厉害,和我哥联手,就能把你们打趴。」 魔王哈哈大笑:「风青桡,你被风青炀害死,如今还要认他当哥?你的骨气去了哪?」 樊翊翘手:「我爱叫他哥就叫他哥,这就是我的骨气。」 魔王冷哼:「不过短短一个月妖界已经落入我囊中,你们认为还能撑多久?不如识时务,向我俯首称臣,我能饶过你们性命。」 青炀:「龙族只会向自己敬佩的人俯首称臣。神界是我打下来的。如果你能打赢我,我会心悦臣服。」 得到龙神帝向自己屈膝俯首无疑是极大的诱惑。折服这样的强者比杀了他更让魔王满足。魔王挑眉:「你想和我比试?」 青炀挑衅:「你不敢?」 魔王活动肩膀:「近万年没打架了,是时候动一动。」 他身旁的雅夫人低声说:「哥,他的灵力很强,别轻视。」 「能强得过山野孤客?」 魔王:「风青炀,我打赢你,你就向我下跪,臣服于我。」 「好。我赢了,你和你的大军就撤离神界。」 魔王嘴角扬起:「好。」 樊翊和青炀对视一眼。两人都清楚即便魔王输了,他也绝不会乖乖撤离神界。但青炀要的是一次和魔王比试的机会,或许能藉机对他来一记重击,甚至杀了他。 青炀意味深长地低语:「你看好雅夫人。」 言外之意,找机会突袭她。樊翊点头:「我知道。」他目光牢牢地盯着雅夫人,雅夫人也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像是互把对方当成猎物的鹰。 -- 魔王和龙帝对决,黑影和青影在空试探,交缠,不久后,青炀变身成赤金龙,向魔王进攻。两人交手间,青炀似乎有意无意地后退,引诱魔王去某个地方。樊翊看着青炀的路线,眉心一紧。青炀想引着魔王去息落崖。 天空中黑影和赤金影的碰撞越来越激烈,一个时辰过去,越打越远,依旧难分轩轾。 樊翊看得出青炀和魔王旗鼓相当,谁也很难打败谁,青炀是想找机会把魔王打入息落崖。只是魔王狡诈无比,若不小心,息落崖也可能伤了青炀。 樊翊心情忐忑,看着远去的身影,没留意雅夫人唇边浮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第212页 -- 雪灵,瑾萸和金泽透过幻视术看见了青炀和魔王的较量。 金泽:「今日才知道魔王的灵力如此高强。当年山野孤客竟然能只身打败他们。」 瑾萸面有忧色:「当年魔王自视甚高,低估了师父,才会犯下致命错误。一万后,魔王的灵力和计谋都不能和当时相提并论。我担心魔王使诈。」 -- 青炀和魔王去到了息落崖上方。崖下的冥火仿佛感受到上方的灵力,火焰骤然向上喷发,仿佛要吞噬上方的猎物。 魔王冷哼:「你把我引到这是想借冥火杀我?」 青炀:「怎么,你怕了?」 魔王勾唇:「我怕?我怕你会后悔。」 魔王话音未落,青炀面前出现一个藤蔓光圈,雅夫人从光圈疾飞而来,和魔王联手向青炀攻去。 樊翊看见雅夫人使出御空术的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好,雅夫人鬼魅地看了他一眼,穿过光圈后,光圈蓦地消失。 二对一,青炀敌不过! 樊翊变身龙狐拼尽全力向息落崖飞去。 青炀和魔王只是打成平手,雅夫人加入后,青炀被逼得节节败退,向息落崖越靠越近。 魔王冷笑着:「风青炀,你现在后悔了吗?」 雅夫人(阿妙)嘲笑:「当年我们犯了错被山野孤客打败,你以为我们还会再犯一次?」 魔王目光冷锐:「息落崖,杀神灭魔,也是龙神帝的葬身之所。」 -- 雪灵看着青炀被魔王和雅夫人联手逼得难以招架,心急如焚。樊翊一时半会赶不过去。她凝聚全身灵力使出御空术,只是人间离神界的息落崖太远,御空圈出现时只是个小光环,根本不足以让人身穿过去。金泽招出承光剑,迅雷般向光环击去,出其不意地刺中雅夫人的后背。 雅夫人转身怒视着雪灵:「我屡次救你,你竟然要杀我。好,我就让你看着风青炀死在你面前!」 雅夫人勐地施展灵力,后背的承光剑掉落,她的手中飞出藤蔓,霎时绑住正和魔王交手的青炀。就在青炀要喷火烧掉藤蔓时,魔王一记重掌击来,青炀被打中,掉入息落崖,被獠牙的火焰吞没。 「青炀!!!!」雪灵惊唿着,颓然倒坐地上,泪水滚滚而下。金泽急忙扶起她:「阿灵……」 青炀…… 瑾萸身子僵直,她最敬佩的龙神帝,助她统一妖界,再一统神界的龙神帝竟然被打入息落崖。 难道三界真的要落入魔王之手? -- 樊翊赶到时,看见青炀被打入息落崖的一幕,他心头像是勐地被刺了一刀,从胸口流出的血液让全身滚烫沸腾。青炀曾说过,在他人身时,神力和妖力并不能完好的融合,但如今奔腾的热血似乎冲破了他体内任何阻隔。 「啊!!!!!!」他大吼一声。 魔王哈哈大笑:「风青桡,你看见了吗,魔界无可阻挡!」 魔王飞到空中,挥手把青炀掉落息落崖的幻象在空中播放:「众神民,你们的龙神帝已经被本尊打入息落崖。只要自愿吸入魔毒成为本尊的魔民,就能和本尊一起享受魔族盛世。如果敢反抗,本尊会让你们魔化成奴,生生世世被凌.辱践踏。入魔者昌,逆魔者奴。」 神界神民看见幻象,有的瑟瑟发抖、有的绝望痛哭、有的义愤填膺、有的要拔剑而起。但可以肯定,青炀之死会让不少神民万念俱灰。 樊翊的双手颤震,他不能让神界和妖界因为青炀之死而陷入绝望。 樊翊飞向空中,变身为赤金龙狐,在空中慷慨陈词:「众神民,我是龙神帝的八弟风青桡。五百多年前我曾经掉入息落崖,重生后我是神、是妖、是人。」他放出魔毒,双眼瞬间闪烁红光,「我体内也有魔毒,但我控制住了它。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失去希望,放弃抵抗,屈膝为奴。魔王绝非势不可挡;一万年前,我的恩师,妖界的山野孤客就曾只身把魔王赶回魔界结界里。如今,我是神妖人魔,四为一体,我会继承恩师的意志全力对抗魔王。龙神帝为守护神界而战,掉入息落崖。但他一定会像我一样承受住冥火的考验而重生。龙神帝的肉.体虽然已被泯灭,但他坚毅不拔的信念却永不消亡。我风青桡,赤金龙狐在此立下血誓,要不把魔王赶回魔界,要不魔王死在我的赤玦剑下。」 樊翊在空中,赤金色的龙鬚和狐尾在风中摇摆,烈日笼罩,他彷如一团伫立碧空的火焰,誓要阻挡天边滚滚而来的黑雾。 魔王眉头紧锁。樊翊冷寒扫视他一眼,急速挥剑向魔王击去。魔王迎击,却被他的剑气震飞出去。 「你竟然比风青炀更强?」魔王震惊。 樊翊双目燃火:「这是拜你所赐!」 第89章 . 不退 凡人 vs 魔兵 樊翊冷寒扫视他一眼, 急速挥剑向魔王击去。魔王迎击,却被他的剑气震飞出去。 「你竟然比风青炀更强?」魔王震惊。 樊翊双目燃火:「这是拜你所赐!」 魔王和雅夫人相视一眼,联手向樊翊攻去。空中再一次黑影和赤金影相撞、交缠,碰击出熠熠光芒。从白天打到黑夜, 再从黑夜打到白天, 整整一天一夜, 依旧难分胜负。 魔王和雅夫人终于后退, 雅夫人在他耳边低语,魔王锁眉冷视樊翊:「风青桡, 我们后会有期。」 第213页 魔王带着魔军后撤。神民响起了欢唿。 「是魔怪八王子,他逼退了魔王大军。」 「魔怪八王子重生回来保护神界。」 「魔怪八王子,遇神杀神, 遇魔杀魔,杀了魔王,拯救神界。」 …… 樊翊喘着气,屹立在龙帝宫前,脑子却一片空白。 青炀死了…… 歷歷往事在脑中翻涌,一阵阵交缠着爱、恨、敬和痛的浪潮在脑海里来回沖刷。曾经自己敬重他的执着,佩服他的坚韧, 却也厌恶他的残酷,痛恨他的专横。但一段段有血有泪的过往,都无法冲破他们之间的血脉亲情。 风青炀, 他的二哥, 经歷过无数次暗杀、战役的风神国二王子, 一统神界的龙神帝,掉入息落崖。 他的灵力高强,一定能护住灵识, 重生而回。 樊翊在空中呆立良久,向息落崖飞去。去到时,弘长老和宛琳已经站在崖边。 「母妃。」 宛琳回头,双目通红,樊翊上前搂住她。宛琳靠在他的肩膀上抽泣着…… 「母妃,青炀会重生回来的。」 弘长老伸出手,掌心中出现一颗像在燃火的石头。「樊翊,这是青炀留下的火魂石。」 樊翊困惑:「火魂石?」 弘长老满眸悲戚:「青炀掉入息落崖时释出全身灵力……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樊翊震惊:「他不用灵力护住灵识,就没有……」 就没有重生的机会!!! 弘长老把火魂石送到樊翊面前,他的双目泛红:「青炀为了神界情愿灵识尽毁,他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樊翊,你体内有青桡的全部灵力,如今,再加上青炀的。如今,你是三界唯一的希望。」 樊翊双手发颤,双眸渐渐泛起泪光。 宛琳泪眼凝视着樊翊:「樊翊、青桡,我相信你能完成青炀的心愿,打败魔王,拯救三界。」 樊翊坚决点头:「一定!!」 弘长老:「准备好了吗?」 樊翊展开双臂:「好!」 弘长老用灵力打破火魂石,寄附在上面的灵力飘散空中,弘长老一挥掌,灵力飞入樊翊体内。樊翊像是跳入了一个火热的温泉,全身血液瞬间沸腾。 樊翊耳边传来青炀的声音:「樊翊,跟随我的心法,吸收我的灵力。」 他根据青炀的指引,控制体内升腾的灵力。不知过了多久,灵力的翻涌终于慢慢停歇。 「樊翊,魔王因神界而生,我身为神界的帝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是我的宿命。我把全部灵力交付于你,从今以后,你代替我守护神界。」 樊翊缓缓睁开眼,他想起六百多年前山野孤客的嘱咐。 「青桡,我把毕生所学传授于你,从今以后,你代替我守护三界。」 他以龙神之身坠入息落崖,进入半人半妖的樊翊身体,以神妖人三为一体之身出现。这是巧合,也是命运。 守护三界就是他的宿命。 -- 三清观。 雪灵躺在床上,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半梦半醒间,她见到了青炀。 他一身青袍站立在漫无边际的草地上,双眸一平如镜,映照着自己的身影。他温笑看着自己:「阿灵。」 一阵清风吹来,青炀带着微笑在风中消散,他消失的地方长出一朵银色七蘼花。 「青炀!」雪灵大叫一声,勐然惊醒。 雪灵抱着头,呆滞地坐在床上。过了良久,她擦了擦眼下的泪痕,青炀走了,为什么自己会梦见长出银色七蘼花? 她下床,走到后园的无忧树旁。墨染的夜色下,整个世界仿佛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樊翊和青炀像在暗夜中的两点光,如今,其中一点熄灭了。 雪灵在无忧树旁坐下,蓦然间,她感觉到青炀的气息从远处飞来。雪灵震惊站起,遥望夜空,一道金影飞来,落在她身旁。 「阿灵!」樊翊伸手拥她入怀。 「你……你身上怎么会有青炀的灵力?」 「青炀掉入息落崖时,把全身灵力释出变成了火魂石。他把全部灵力给了我。」 雪灵身体颤震:「那他就……」魂飞魄散。 樊翊深深凝视雪灵,「我不会让他白死。」 「嗯……」雪灵一点头,泪花纷飞。 樊翊陪雪灵在树下坐了一会,雪灵的情绪平復后,「阿翊,我想再去一次火神国的那朵银色七蘼花。」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它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 黎明前夕,樊翊和雪灵去到火神国的牢狱中,旭日照在银色七蘼花上,流光溢彩。 雪灵跪在银花前,双手轻抚着它,进入它的灵识:「雅夫人,你一直留在这不愿离开一定是相信神界善意未泯。龙神帝废除神界一切酷刑,为拯救神界而牺牲。这些你都看到了,对吗?神界虽然让你受尽折磨,但终究还是纠正刑罚,走上善政之路。神界中的恶并没有淹没善,求你别让魔王用恨毒毁灭神界。」 静默了一会,雪灵脑中传入了声音。「龙神帝竟然愿意牺牲自己……」 雪灵第一次听到雅夫人的回覆,她又惊又喜,忙说:「是!雅夫人,求你阻止七蘼花继续撒播魔毒。」 「我没办法阻止,除非你能把我的另一半灵识带回来。」 第214页 「另一半灵识?雅夫人,你的意思是彩色七蘼花?」 「对,阿勇阿妙带走的那一半。」 雪灵忙问:「你知道在哪吗?」 「崎山结界里。会有人愿意为了拯救神界进入魔界吗?」 雪灵松开手,怔怔无语。 樊翊急忙扶起她:「阿灵,怎么样?」 雪灵看着樊翊:「雅夫人要我把她的另一半灵识带回来。」 「在哪?」 「崎山结界里。」 樊翊嘴角扬起:「那还不简单,严隆就在结界里。」 雪灵双目霎亮,她差点忘记了严隆。 樊翊鼓动幻视术,叫唤严隆,命他前去崎山深处那片七蘼花丛中找雅夫人七彩真身。严隆立即哀求:「魔王离开前就在七蘼花园布上了结界,我这个凡人打不破结界。而且那里还有魔兵把守,我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打倒。你要我这么做就是要我去死啊。」 严隆为了证明他的话,特意走去七蘼花园。果然花园外布下了结界,外面有十几名魔兵把守。 「嘿,魔尊不在,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你离远点。」 「是是是!」严隆急忙快步离开,边走边说,「我没骗你吧,我还没能靠近七蘼花园就被打成肉酱。」 樊翊沉默了。 -- 樊翊和雪灵回到三清观,雪灵把雅夫人的要求说了一遍。虽然神或妖能进入结界,但除非卸掉全身灵力,不然不可能离开。除非学会雅夫人那套收回灵力的法术,不然卸掉全部灵力对于神和妖就等于死亡。 众人陷入沉思。 看着全部人满脸沉凝,樊梦怯怯地举手:「那个,我没有灵力,我可以进去。」 瑾萸皱眉:「别捣乱,里面有很多魔兵,随便一个就能干掉你。」 「妈,别忘了我有龙罡罩,可以把他们全部撞开。」 众人眼中似乎燃起了光,看向樊梦。 瑾萸:「就算你能撞开魔兵,你没灵力,根本打不破结界。」 樊梦眨眨眼:「用枪打??」 众人都愣住了,但不禁思索,枪能打破结界吗? 瑾萸摇头:「人间的枪.支.弹.药打不破魔王的结界。」 华图问:「如果子.弹包上灵力呢?」 众人的眼亮了。 -- 瞿野去找当地官员安排了一队特种兵带上武器前去三清观。樊翊使出十成灵力布下结界,金泽和瑾萸释出部分灵力包裹武器后,让特种兵向结界其中一点集中射击。一顿狂.射后,结界轰然破裂。 樊梦兴奋得蹦了起来:「成功了!!!」 樊翊和雪灵一脸释然,瑾萸却难免忧心。 樊梦搭着她肩膀:「妈,你放心,我有龙罡罩,那些虾兵蟹将伤不了我。」 樊翊冷肃看着樊梦:「雅夫人能使出御空术,如果他们发现结界里有异样,要赶回去就几分钟的事。」 樊梦认真点头:「我明白。但现在龙帝叔叔和那么多神将妖将叔叔为了守护我们连命都没了,我们如果再畏手畏脚,就太对不起他们的牺牲。我和特种兵叔叔们进入崎山,打破结界,拿走七蘼花后,迅速离开。」 樊翊从没见过樊梦如此慎重的面容,他拍拍她的肩膀:「有胆识,不愧是妖界公主。」他郑重地看向二十名特种兵队员,「你们是凡人,但这次任务的对手是魔兵。你们要用凡人的躯体和灵力强大的魔兵搏斗,胜算渺茫。但是,如果能把七蘼花从魔界中带出来,就能拯救整个世界,包括人间、神界和妖界。这次任务事关生死;你们自己的生死、全世界的生死,请你们想清楚。」 樊梦毫不犹豫站出来,掷地有声:「我去!」 二十名特种兵齐刷刷站出,队长陈铭看向樊翊:「军人的职责就是要守护人民,无论对手是谁,坚守不退,视死如归!」 樊翊向众人庄重行礼:「谢谢!我守在崎山结界外,就算在打破结界是魔王赶回来,我会尽力阻挠他。」 樊梦昂首挺胸:「这次人、神、妖一起合作,一定能打赢魔王!」 樊翊揉揉她的头髮,只会捣蛋闯祸的小妹妹也在逆境中成长了。 第90章 . 大闹魔界 神 vs 魔 樊翊让严隆查清楚留守在崎山结界里的魔兵数量。严隆走了一圈, 里面还有一千多名魔兵,有几个首领灵力颇高。 樊翊和众人一起商谈后,让樊梦和敢死队一起练习应对魔兵。 他们把所有的武器用灵力包裹,樊梦打头阵, 负责用龙罡罩保护后方队员, 队员如果遇上魔兵, 就用灵力弹射击。 一切准备就绪, 樊翊让严隆从崎山结界入口到七蘼花园的路线走一遍,把幻象放给樊梦一行人看。 樊梦看得难以置信:「魔界怎么美得像神界一样, 太颠覆我对魔界地狱的想像了。」 樊翊:「这世界本来就不只是一面的,别被刻板印象框住自己。」 樊梦:「魔王带大军攻击神界,一定想不到我们会攻打他的老巢。哥, 我们一定把花带出来。」 樊翊点头,在一行人眼中布下幻视术:「我会安排严隆当内应,也会随时给你们指示。一切小心,平安归来!」 陈铭行军礼:「我们必会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 樊翊、金泽、瑾萸和瞿野带着樊梦和陈铭一行人去到崎山结界外。 第215页 樊梦一行人全身黑袍,再戴上红色的隐形眼镜,双眼好似泛着红光, 化上了魔兵略带狰狞的妆容,乍眼一看还真是魔兵的模样。樊梦跟着陈铭向大家行军礼,然后从侧面偷偷钻进结界走入魔界。 樊梦踏入结界的那一刻, 瑾萸的身子难以自禁地颤抖。 樊翊:「妈, 小梦是你的女儿, 你要对她有信心。」 瑾萸哑然:「在我眼里,她只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对,但孩子会在你不经意间长大。突然你就发现, 她成了你想像不到的人。」 瑾萸看着樊翊,心头五味杂陈,她的两个孩子不仅长大了,还撑起了这个要倒塌的世界。 -- 樊梦一行人刚进去就看见两个守卫的魔兵,陈铭二话不说,举起装上灭声器的步.枪开.枪把两人击毙。 樊梦暗地赞嘆,陈铭不愧是队长,枪法又快又准。严隆早就潜伏在入口接应,一行人跟着他快速前行,一路遇到的魔兵竟然没有怀疑他们。走了半个小时,顺利到达七蘼花园前。 严隆压着嗓子:「面前闪光的就是结界,打破它才能进去。不过我明白告诉你们,结界一破,魔王立即知道,要保命就在他回来之前离开。」 樊梦和陈铭对视一眼,开始分工合作。队员猝不及防地射杀了守在七蘼花园前的四名魔兵,然后所有人一起向结界的一点射击。这结界不愧是魔王所布,异常牢固,射击了十分钟还没破。但这样的举动已经引来了魔兵。樊梦和陈铭冲到魔兵前,一个飞撞,一个射击,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久后,越来越多魔兵相继涌来,樊梦焦急地看着结界,怎么还没破? 「小梦,你用龙罡罩去撞结界。」樊翊叫唤。 樊梦转身向结界飞撞,来回好几次后,轰一声巨响,樊梦倒地,结界破灭。陈铭飞速跑入花园,看着漫无边际的七蘼花,不禁惊呆,「要哪朵花?」 雪灵借着樊翊的幻视术查看,在花园深处有一朵七蘼花特别妖娆。她指引陈铭向前,找到那朵花。陈铭把花挖出来,放入玻璃瓶中,装袋好后,快步跑离。 -- 神界。 正在闭目休养的魔王陡然睁开眼。七蘼花园结界被破! 「怎么了?」雅夫人问。 魔王眉头深锁:「他们要去挖妈妈的七蘼花。」 雅夫人目光一震,双手一转,御空圈出现。他俩走入光圈中,去到崎山结界外。 樊翊看见空中的亮光时就知道魔王要回来了。他招出赤玦剑严阵以待。 魔王看见樊翊,不禁皱眉,他身上怎么会有龙帝的灵力气息? 樊翊先发制人,挥剑向魔王攻去,一剑下去,魔王竟然被他震飞出几丈开外。 魔王震惊,才几天不见,他的灵力竟然倍增。雅夫人飞到他身边:「哥,没事吧。」 「风青炀虽然死了,但把灵力给了他。我和你分开不会是他的对手。阿妙,你进入我的身体。」 魔王握住雅夫人的手腕,一道灵识从雅夫人口中飘出,飞入魔王口中。 樊翊皱眉,魔王要和阿妙合体,就更难对付了。他对樊梦暗地发话:「小梦,魔王回来了。要快!」 樊梦守在陈铭身旁,但他们已经被百名魔兵重重包围,而且子.弹基本已经在射击结界时用光。陈铭把玻璃瓶交给樊梦:「你带着花冲出去。」 樊梦目光颤动,现在全靠她的龙罡罩阻挡魔兵才不能靠近。「不行,我走了,你们更走不了。」 「你不走,世界就没救了。」陈铭射倒一名魔兵,「快走!」 樊梦咬咬牙:「我把花送出去后再回来救你们。你们撑住!」说完她撞开魔兵,拼命向外跑。 魔兵向她飞扑而来,樊梦像撞保龄球一般,勇勐地把他们全撞开,很快就跑到结界口。就在她要冲出去时,前方的路被一个红衣女人挡住。 「把花给我。」雅夫人冷视着她。 樊梦怒视着她:「你休想!」 雅夫人挥手,地上出现的藤蔓瞬间缠住樊梦的手,樊梦拨出长剑割断藤蔓:「你别想再用藤蔓捉我。」 雅夫人的藤蔓不断攻来,樊梦渐渐迎接不暇。她默念:「龙罡罩,变成块石头。」 闪光的龙罡罩立即变成了块大圆石把樊梦隐没其中。 雅夫人冷笑:「变成石头?好,那你就永远待在里面。」 樊梦早已经隐隐约约看见结界外的瑾萸,她拿出玻璃瓶,咬紧牙关向结界滚去。雅夫人的藤蔓飞去把石头包裹住,樊梦再默念:「变回原状,缩到最小。」 龙罡罩瞬间收缩,樊梦拿出玻璃瓶向外扔去:「妈妈,接住。」 雅夫人立即挥手,藤蔓绑住了玻璃瓶。但就在她分神的那一刻,樊梦挥剑砍断藤蔓,冲出了结界。 雅夫人看着空空如也的玻璃瓶,怒恨地摔破在地。这狡猾的狐狸。 樊梦扑进瑾萸怀里,后怕地喘息着。随即从衣袍里拿出七蘼花:「妈妈,花拿到了。」 金泽接过花朵,用灵力罩包裹好:「我带你们回去。」 樊梦摇头:「你们带着花走,我要回去救我的队员。」 瑾萸一把拉住她:「不行,魔王已经回来了。」 樊梦看着正和魔王交锋的樊翊,坚决无比:「哥哥会拖住他的。妈妈,我不能让陈铭他们死在里面。」 第216页 瑾萸嘴唇颤动:「再进去你也会死。」 「那就在拯救世界的烈士名单加上我的名字。」樊梦甩开瑾萸的手,不管不顾地沖了进去。 「小梦!」瑾萸大叫着,身子不禁摇晃。 瞿野急忙扶住她。 瑾萸颤声:「泽大人,把花带给阿灵,我在这等小梦。」 金泽的手紧了紧:「小梦一定会平安归来。」他看了结界一眼,腾空而起。 -- 雅夫人看见樊梦再次跑回时,无比震惊:「你竟然回来?」 「我要救我的队友。我们是人,有血性、有人性。你们这些魔要好好学学。」 雅夫人呆愣片刻,看着樊梦跑入崎山深处。没有一丁点灵力的凡人竟然敢闯入魔界,两次! 樊梦拿着剑沖向魔兵,毫无章法地挥剑击打,竟然把魔兵们搞得措手不及。陈铭等人没想过樊梦真的回来,无望的战斗中燃起了的希望。 樊梦大吼:「你们跟着我,杀出去。杀掉这些魔怪龟孙!!」 陈铭等人的子.弹已经全部用光,他们扔下武器,拔出长剑匕首,开始肉.搏厮.杀。 雅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幕拼搏,她的双目颤动如潮。 曾经,允峥也是如此独自面对漫山遍野的火神将,让她们逃脱。 曾经,阿勇阿妙也是如此飞蛾扑火般刺杀火神国王子。她们是为了復仇,而他们是为了所谓的拯救世界? 雅夫人攥起拳头压下心头的悸动。如果,当时有人愿意帮她们…… -- 就在她恍惚时,瑾萸和瞿野飞身而入。 雅夫人震骇:「你们也进来。你们可不是凡人,有进无出。」 瑾萸拔出剑:「只要我女儿能出去就好。」她眸光收紧,「而且,这是杀你最好的机会。」 雅夫人冷冷一哼,向土地卸下灵力纵身到结界外。「你杀不了我,却把自己困死了。」 瑾萸坦然:「你们能杀了龙帝,能杀了我,却杀不掉无数心怀希望和善意的凡人、神民、妖民。抢走你灵识花的不是妖将神将,而是一群全无灵力,却视死如归的凡人。」 雅夫人冷寒的眼眸再次泛起涟漪。 -- 瑾萸和瞿野飞到樊梦等人身边,有他俩出现,魔兵就不再是他们的对手,不一会死的死,散的散。 樊梦惊惶地看着瑾萸和瞿野:「爸爸,妈妈,你们……你们为什么进来。」 「我们不进来你们都会死。」 樊梦双眼含泪:「可是……你出不去。」 「你们可以。走吧。」 「不要!」樊梦紧搂着瑾萸。 瑾萸轻抚樊梦的头髮:「我放心,魔王不会杀我的。我有你爸在这陪我,就等于换个地方生活。以后要听你哥哥嫂嫂的话,别冲动行事。」 「不要!!!」 瑾萸一把推开她:「快走,不然魔王回来,你们全走不了。」 陈铭向瑾萸和瞿野行礼后,拉着泪眼翻飞的樊梦跑出结界。 结界外的雅夫人看着樊梦一行人,她身后有魔兵,樊梦身后有妖将,又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雅夫人身后的魔兵要冲上去时,雅夫人蓦地大叫:「住手!」 魔兵们疑惑地看向雅夫人,雅夫人注视着樊梦:「你们走吧。」 什么?樊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雅夫人缓缓地说:「很久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傻子。在我还没改变心意之前,你们走吧。」 陈铭不再迟疑,拉着痛哭着的樊梦和妖将一起离开。 雅夫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喃喃:「一万多年了,你还是那么死心眼,还是相信神界有善……」 结界中,瑾萸看着雅夫人:「雅夫人,神界不仅有善,还有爱。不仅神界,妖界和人间都有。」 雅夫人转头凝视瑾萸:「为了救你女儿,你们情愿永远困在魔界?」 瑾萸毫不迟疑:「是。你也一样,为了救阿勇阿妙,放弃轮迴,化身成七蘼花陪伴着他们。你既然能如此珍爱阿勇阿妙,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进来。」 雅夫人面容凝滞,过了良久,才自言自语:「一万多年来,我坚持的,和你相信的,泾渭分明,其实却是一体两面。你赢了。」 雅夫人抬头看着正在天空中激战的樊翊和魔王。樊翊融合和青炀的灵力,魔王和阿妙灵识合体,实力再次旗鼓相当,谁也打不赢谁。 魔越强,神也越强。谁也压不垮对方、谁也灭不了对方,因为,神和魔、善和恶本就是一体双生。 雅夫人缓缓地踏入结界,看着瑾萸和瞿野:「卸下你们的灵力,出去后,七蘼花会让灵力回归你们身体。」 瑾萸和瞿野惊诧对视一眼。瑾萸恍然意会:「谢谢!」 雅夫人唇角微扬:「不用谢我。谢你们自己、谢你们的女儿、还有那群不知死活的凡人。」 第91章 . 希望 赤金神明 雅夫人缓缓地踏入结界, 看着瑾萸和瞿野:「卸下你们的灵力,出去后,七蘼花会让灵力回归你们身体。」 瑾萸和瞿野惊诧对视一眼。瑾萸恍然意会:「谢谢!」 雅夫人嘴角微扬:「不用谢我。谢你们自己、谢你们的女儿、还有那群不知死活的凡人。」 -- 结界外,樊翊和魔王激烈交战。赤金龙狐和黑袍魔王从妖界打到人间, 再从人间打回妖界, 引来了无数凡人和妖民观战。 第217页 雪灵, 向北和华图看着空中的激战, 紧张皱眉。 「华图,我只看到两道光在撞来撞去, 你看到什么?」 「我隐约看到樊翊的赤金龙狐身。」 向北双手合十:「佛祖,上帝,请你保佑boss一定打赢魔王, 不然地球就完了。我们现在还没准备好移民火星啊!」 华图:「你还要求佛祖、上帝保佑小梦他们能把花抢出来。」 向北急忙虔诚地闭目祈祷:「佛祖、上帝,保佑保佑!」 华图遥望着空中的战斗,悠悠说道:「竭力自救的人必会得到庇佑。」 向北睁开眼时,赫然发现天空中有几十艘战.斗.机向樊翊和魔王飞去,向着黑影射击。 向北兴奋不已:「我草,人类也开始反击了。对,干死这混蛋魔王。」 只是向北还没兴奋多久, 就眼睁睁看着魔王向战斗机击打,几艘战.斗.机被击中坠毁。 樊翊皱眉,不能再让凡人送死。他极速飞离人间, 战.斗.机却不肯放弃, 快速跟上。 樊翊无可奈何, 只能向着战.斗.机群大叫:「人类战士,你们别送死。保留战力对付魔兵魔将,魔王交给我。」他的唿喊传遍大地, 地上的凡人禁不住大声高喊。 「赤金神明!赤金神明!」 战.斗.机群盘旋一会,终于飞走了。樊翊未免人类再绝地反扑,向妖界飞去。 -- 樊翊和魔王的战斗还在进行中,三清观上方飞来了一群密密麻麻的黑影,领头的擎沧带着魔将击打包围三清观的结界。 雪灵震惊:「糟了,大部分将士都去了妖界,他们知道三清观没人守护。」 华图看向雪灵:「你带着小琰快躲起来。」 雪灵摇头:「不行,擎沧嗜血残暴,如果他打破结界,一定会屠杀观里所有人。」 雪灵的话音刚落,之前飞走的战.斗.机群竟然飞向三清观,向着魔将开火。 向北激动不已:「救兵到了。」 虽然人类的普通子.弹不能轻易打伤魔将,但战.斗.机的扫射威力非同一般,不少魔将被打伤掉落。 雪灵惊喜,人类虽然没有灵力,但有着各式各样科技武器,所以瑾萸早就劝诫妖民不要侵犯人间,人类的坚韧反抗会让妖民吃不了兜着走。 这次,就让魔将魔兵尝尝苦头。 战.斗.机群激战擎沧带领的魔将魔兵,随着增援的战.斗.机越来越多,魔将魔兵渐渐难以招架。 擎沧怒视雪灵,挥刀在结界砍开一个破口钻了进来。 雪灵叫向北躲避,唤出龙罡罩,华图手持桃木剑,直视擎沧。 「陛下,原来你躲在这。跟我回去拜见魔尊吧。」 「你还不够资格。」 擎沧不再废话,举刀向雪灵攻去,也第一次感受到龙罡罩的威力。攻击力量有多大,反弹就有多强,他整个人被龙罡罩弹到几米开外。 「你捉不了我。」 擎沧向雪灵抛出铁链想锁住她,雪灵转身避开,嘲笑:「你就这点本事?」 擎沧气急败坏,不管不顾地向雪灵冲去想徒手捉住她,雪灵看准时机,使出御空术,擎沧没能止住脚步沖入御空圈中。雪灵看着擎沧难以置信的脸,关上御空圈。 雪灵嘴角扬起,又一个因小看她而中了御空术的卑劣傢伙。 向北从假山后钻出来,又惊又喜:「雪灵姐姐你把他带去哪?」 「尧銮宫的密道。那里是个迷宫,他走不出去。」 向北哈哈大笑:「这下子看他怎么牛。等boss收拾了魔王再去收拾他。」 没有擎沧,魔将魔兵慌乱败走,四处乱窜。这次魔兵突袭,惨败。 -- 当樊翊和魔王再打回妖界时,樊翊瞥见樊梦带着花冲出来结界,登时心下安定。没想到樊梦竟然又跑了进去,没过多久,瑾萸和瞿野也一起飞入结界,他心慌意乱,被魔王打得难以招架。 魔王哈哈大笑:「你爸妈竟然自己进了魔界。这是要献身投降?」 不久后,樊梦和陈铭等人跑了出来。再不久,瑾萸、瞿野和雅夫人也走了出来,瑾萸和瞿野躺在结界外的七蘼花丛中,被七蘼花包裹。 魔王脸色煞变,皱眉盯着结界外的雅夫人。 樊翊没料到这样的反转,惊喜地哈哈大笑:「魔王,要献身投降的是雅夫人吧!」 魔王不想和樊翊恋战,但樊翊还是缠住他,直到瑾萸和瞿野恢復灵力离开后,才放弃纠缠,飞身离去。 -- 魔王飞向雅夫人,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放走狐妖王?」 雅夫人悠悠地说:「她让我想起了一万多年的自己。」 魔王皱眉。 「这一万多年来我一直坚信三界中,无论是神妖人都是自私自利、麻木不仁。三界已经堕落沦丧,必须毁灭重建。但是,看着这些拼死跑进来的凡人,为救女儿入界的妖王……」 魔王眼中闪过冷锐:「妈,你忘了你曾经受过的火刑?」 「我没忘。神界的确犯了错,但龙帝为神界的过错坠入息落崖。这件事她也知道了。」 魔王眉峰高耸:「妈,你是什么意思?」 当年在火神国的牢狱中,雅夫人承受了五十年火刑,终于灵力耗尽而逝。她的灵识幻化成半银半彩的七蘼花陪伴着阿勇阿妙。一千年后,阿勇阿妙满腔怒恨,要带她入魔。她心底对神界的善意始终不灭,不愿加入魔界。于是,雅夫人的灵识一分为二,七蘼花分成了彩色和银色,彩色去了魔界,银色留在神界。 第218页 雅夫人唏嘘地看着魔王:「过去上千年,神界战事不断。我以为她(银花)看遍神界的杀戮,会对神界死心。但龙帝之死或许让她再次相信神界善意未泯。她终究还是把灵识花的秘密告诉了雪灵。」 魔王震骇:「他们拿走了你的灵识花?」 雅夫人点头:「是。讽刺的是,一群凡人加上一个没有灵力的半人半狐不管不顾地沖入结界,把我的灵识花抢走了。」 魔王沉眸:「我去火神国把她(银花)灭了。」 雅夫人摇头:「过去几百年,我曾几次去神界游说她随我入魔,她都坚决不肯。我恼怒时也毁灭过她,但她在那片废墟留了一万多年,根茎早已深入神界。毁了花,她还会再长出来。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魔王:「如果两朵花合二为一,她的灵识就会回到你的身体。」 雅夫人点头:「她在神界生长万年,灵识早就比我强大许多,她回归后就会主宰我的身体。她既然告诉雪灵这个秘密,就明示着她不愿意你毁掉神界。」 「就算她能操控七蘼花,不让七蘼花再散播魔毒,如今的魔族大军已经很强大,妖界已经沦陷,扫平神界只是时日问题。」 雅夫人看着魔王:「阿勇,你忘了七蘼花能解毒。你的魔族大军中真正归顺于你的不足百分之一。如果她为魔军解毒,你的魔族大军就不復存在。」 魔王咬牙切齿:「难道就没办法阻止她?」 雅夫人:「杀了我。我死了,她的灵识就不能恢復人身,七蘼花也会死。没了七蘼花,虽然不能再散播魔毒,却也没人能解毒。你能带领魔族大军和神界抗衡。」 魔王双目怒瞪。 魔王(阿妙):「哥,不能杀了妈妈,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雅夫人:「阿妙,如果我不死,她的灵识回归后为免神界被毁,一定会为魔军解毒。那时魔族大军只会剩下不及百分之一,敌不过神将和妖将的联手。」 魔王(阿妙):「我不管。等了一万多年我们一家三口才终于团聚,绝不能再分开。」 魔王(阿勇)呵斥:「难道你想被永远关在结界里?」 「就算没有魔族大军,风青桡也打不赢我们,不可能再把我们逼入结界。」 魔王(阿勇):「这次我们只是勉强和风青桡打成平手。他灵力的潜能还没完全施展,每次交手他的灵力都在急速提升,再交手几次我们就不会是他的对手。」 阿妙一时语滞。 雅夫人缓缓说:「阿勇,你动手吧。」 魔王(阿勇)目光抖动,犹豫许久,还是举起右手对着雅夫人。 「不要!」魔王(阿妙)挥动左手挡开右手,「哥,你竟真敢对妈妈下手,你这个混蛋!」 左右手开始互相搏斗。阿勇阿妙的功力不相伯仲,互搏许久依旧难分胜负。 「阿勇,你别疯了。她是妈妈,是妈妈!」 右手终于停了下来。 魔王(阿妙)一巴掌自扇耳光,怒斥:「有我在,你别想伤害妈妈。」 雅夫人唏嘘:「阿妙,别怪阿勇。他被困在结界里一万年,已经不能忍受重回结界。」她凝视魔王,「龙帝之死,看似重创神界,但他的灵力给了樊翊,他的死让她(银花)动容,让凡人不顾生死地闯入崎山。没想到龙帝之死,是我们溃败的开始。」 雅夫人长嘆一声,「而且,风青桡是山野孤客的徒弟,是神妖人魔四为一体。山野孤客死了,却来了个更高强的赤金神明。难道这就是魔高一尺,神高一丈?」 魔王(阿勇)胸腔起伏,凛然冷肃:「妈,我就算死,也不会再被关入结界。」 雅夫人俯视眼下一望无际,繁花盛放的万芳林,静默良久:「我去神界,和她谈谈。」 -- 三清观。 金泽带着七蘼花回来,雪灵虽然欣喜不已,但看着樊梦和队员在结界里血拼,心头焦急万分。直到瑾萸和瞿野飞入结界救出樊梦等人,雪灵的心沉入谷底。 没想到不久后,瑾萸和瞿野竟然离开结界,被七蘼花包裹恢復灵力。雪灵的心在极痛和极喜间来回窜动,腹中孩儿似乎也感受到她的急速变化,不断抽动。 看见瑾萸和瞿野平安归来,雪灵这才放心下来,捂着小腹轻柔安抚。 樊梦飞扑入瑾萸怀里,失声痛哭。瑾萸轻拍她的后背:「没事了,爸妈都回来了。」 「你们怎么……怎么能离开?」樊梦后怕地抽泣着。 瑾萸感嘆:「是雅夫人放我们离开。」 听见雅夫人竟然放他们离去,雪灵不禁恍惚,但心头却漫起希望。雅夫人心中的善意果然没被泯灭。 樊梦合不拢嘴:「她……不是坏蛋?」 瑾萸微笑地揉了揉她的头髮:「坏蛋也被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震撼了。」 樊梦眨眨眼,似懂非懂,却满脸骄傲。 陈铭和队员虽然都受了伤,但二十人大闹魔界,不仅完成任务,还奇蹟般齐齐整整回来,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雪灵给伤员喝了七蘼花露水帮助他们伤口痊癒,陈铭喝下露水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不禁暗自惊嘆。 陈铭走到樊梦身旁:「没想到你真的回来救我们。」 樊梦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我承诺过的。」 第219页 陈铭微笑:「那个红衣女人放我们离开是因为你的缘故吧。你一个少女离开魔界后又重回,她一定很震撼。」 樊梦傲然:「就是让魔王他们知道,凡人不是好欺负的。只要人、神、妖联手,就不信打不赢他!」 陈铭:「对,只要三界同心,一定能打赢。」 樊梦伸出手:「合作愉快,下次再接再厉。」 陈铭握着她的手,两人的脸庞洋溢着希望的光芒。 一阵恍惚后,雪灵会心一笑。因青炀之死而沉入谷底的希望之光正冉冉升起。 第92章 . 大结局 契约 樊翊结束和魔王的激斗后飞回三清观。知道樊梦, 陈铭全员,瑾萸和瞿野都平安归来,而且还带回了雅夫人的灵识花,和魔界的大战曙光在望。 雪灵关切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樊翊摇头, 从容自若:「青桡对青炀的灵力非常熟悉, 他引领青炀的灵力和我身体融合, 我和魔王这一战只是用了青炀三成灵力。当青炀的灵力全部融入我的身体, 魔王绝不是我的对手。」 青炀的牺牲掀开魔王败阵的帷幕。 每次想起青炀,雪灵的心头就涌起阵阵刺痛。她强忍下心疼, 展颜:「我们去火神国找雅夫人,请她阻止魔毒。」 -- 两人去到火神国时,不出所料, 红袍雅夫人果然已经来到。但出乎意料,竟然只有雅夫人一人。 雅夫人看向两人:「你们终于来了。」 樊翊防备地把雪灵护在身后。 雅夫人看着草地上孤清的银花:「现在就是杀我的好时机,还不快动手?」 樊翊皱眉,之前怎么布局刺杀都不成功,如今她竟然自己送上门?魔王又在谋划着名什么? 雪灵:「我们不会杀你。」 雅夫人平静看着雪灵:「为什么不?杀了我,妖界的七蘼花就会湮灭。」 雪灵坦然:「你放过了我妹妹和母王。你依旧是一万多年前收养连体兄妹那位善良的雅夫人。」 雅夫人唇角微扬,瞥了樊翊一眼:「你把花拿出来吧。」 雪灵拿出彩色七蘼花, 种在银花旁,两朵花的花瓣伸展,相互缠绕, 慢慢合二为一, 变成了半彩半银的七蘼花。七蘼花像是感受到了雅夫人, 花瓣再次伸展,包裹雅夫人。雅夫人平静地任其盘绕,当花瓣褪去后, 雅夫人看似没有任何变化,雪灵却察觉她目光中的阴翳消散了。 「雅夫人。」雪灵轻唤。 雅夫人看着她:「你是忆文的后人?」 「是,忆文是我的祖母。」 「我们这一脉花神就只剩你了。」 雪灵轻抚小腹:「我怀着的很可能是花神。」 雅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柔和一笑:「恭喜你。」 「雅夫人,请你阻止魔毒传播,请你为中毒的平民解毒。」 雅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清冷:「阿勇阿妙是我的孩子。我阻止了魔毒,你们会怎么对待他们?你们也知道,崎山结界已经困不住他们。」 雪灵愣住,和樊翊对视一眼。樊翊:「他们回到崎山结界里后,我会在结界外再布一层禁忌。他们卸下全身灵力虽然能离开结界,没了灵力就离不开禁忌。」 雅夫人淡淡哼了声:「很聪明的法子,你果然是狐狸的后人。不过……」雅夫人挥了挥红袍上的尘土,「他们曾经困在火神国的牢狱一千年,困在崎山结界里一万年。我不希望他们再被困在崎山的山洞中。」雅夫人凝视雪灵,「我希望他们自由。」 雪灵心头一震:「雅夫人,这……」 樊翊肃然:「雅夫人,他们的自由就是在神界、妖界散播魔毒、招揽魔将、为非作歹,这样的自由是三界的梦魇。」 雅夫人:「如果不再有魔毒呢?」 樊翊怔住:「什么意思?」 「我能控制魔毒的散播,也能解毒。只要有我在,魔界就不再散播魔毒。至于招揽魔将,那就看有多少人厌恶神界妖界自愿入魔。如果神界妖界是繁华盛世,仁爱和睦,魔界自然凋敝。但如果神界妖界倒行逆施,腐败萎靡,魔界自然昌盛。」 樊翊皱眉:「我不能让魔王随意去任何地方。魔在人心,虽不可灭,但也不能让它肆意滋生。」 雅夫人:「把崎山山脉和万芳林归入魔界。魔王和魔军能在魔界自由生活,但只能在神王或妖王的同意下才能离界。」 樊翊的眉头锁得更深:「如果我不同意呢?」 雅夫人:「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再撒播魔毒,但你就要带领神将妖将和如今几十万魔军决战。有多少神将妖将会因此丧命?就算你把魔王再赶回结界,你在结界外布下的禁忌也不难攻克,你为了要守住魔王,要派重兵驻守,这又要损耗多少神将妖将?」 樊翊和雪灵对视一眼。 雅夫人:「如果你同意,我会为魔军解毒,因中毒而入魔的就能恢復神智,如此魔军会剩下不足一万。」她深深注视樊翊「你到底选择给魔王自由,还是要三界战火纷飞。」 樊翊眉峰蹙起,思索片刻:「我亲自和魔王谈。」 雅夫人点头,挥手造出御空圈,圈外就是万芳林。她走入后,樊翊牵着雪灵一起步入。 -- 黑袍魔王在御空圈旁等候,樊翊和他冷眼对视。 雅夫人走到魔王身旁:「阿勇,和樊翊好好谈谈。」 第220页 魔王:「把崎山山脉和万芳林归入魔界,我保证一千年内不再犯界。」 樊翊凝视魔王:「好,我相信你的保证。但是,如果你违反约定,我会把你赶入结界,也保证你永生无法破界。」 魔王眼皮颤跳。两次交手后,他很清楚就算和阿妙合体,以后也不可能再是樊翊的对手。如果他要再挑战樊翊,就只有被碾压的份。樊翊比山野孤客更强大。 樊翊:「还有,崎山山脉可以归你,但万芳林不行。」 魔王面容冷凝:「万芳林是因我妈妈而长成,我要在万芳林造一座宫殿容我妈妈和妹妹安居。」 樊翊和雪灵愣住了。雪灵想起在阿妙的灵识中看到的记忆。阿勇本来能和阿妙分开身体,但为了替妹夫报仇,情愿不分开,情愿一起冒险、一起受罚。她曾以为阿勇的野心是称霸四界,没想到他蛮横的野心之下藏着一颗柔情的私心。她握了握樊翊的手,默默点点头。 樊翊点头:「好,崎山山脉和万芳林归入魔界。」 雪灵看向雅夫人:「雅夫人,请你为被迫入魔毒的魔怪魔奴解毒。」 雅夫人走入七蘼花丛中,割破手腕,任鲜血流入花丛中。她张开双手,闭目凝神,七蘼花丛中渐渐浮起白雾,白雾向天空飘去,凝结成云。不久后,整片天空满布白云。雅夫人凝聚全身灵力,击向天空的白云,白云中瞬间电闪雷鸣,轰隆的响声传遍四界,大雨倾盆而下。 雪灵看得目瞪口呆。虽然知道加入她的血之后,七蘼花的露水就能解毒,但面对无数魔怪,她根本无力应对。没想到竟然能借用下雨把解毒露水洒向大地。 果然,有毒者,必有解毒之方。 雅夫人似乎失血和消耗灵力过多,一个趔趄,就要倒地时,魔王飞身扶住她。 雅夫人柔和地看着魔王:「阿勇,我知道你没有称霸四界的雄心,你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 当初在神界受了一千年火刑,愤而入魔。再被前魔王看中,要霸占他和阿妙的身体,却阴差阳错成了新魔王。之后被山野孤客打败,被困在崎山结界一万年。他破界的执念是为了重拾自由。 魔王握着她的手腕为她输入灵力:「妈,好好休息。和阿妙一起谈谈想要怎样的宫殿。」 雅夫人微笑点头,她看向雪灵:「如今你知道如何解毒,魔毒就不再是威胁。」 雪灵会意点头:「谢谢你,雅夫人。」 大雨落在崎山山脉,冲散了萦绕经年的阴晦浓雾,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洒落,折射出一道横跨崎山山脉的彩虹。 -- 神界、妖界和人间都下起了大雨。各地中了魔毒的魔怪魔奴在大雨的沖刷下渐渐恢復理智,纷纷从魔军离开,飞回各自家乡。 樊翊和雪灵回到三清观,向北兴奋地告诉两人,这次大雨竟然是魔毒的解药,所有中毒变疯的凡人淋雨后都恢復正常。不少人开始收集雨水以备后患。 樊翊:「以后不会再有魔毒了。」 向北难以置信:「boss,你是怎么做到的?」 樊翊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我做到的,你要多谢的是龙帝,还有小梦和特种兵队。」说完和雪灵一起去找瑾萸。 向北挠挠头,看向华图:「你听懂boss的话吗?」 华图看着漫天雨帘:「龙帝的牺牲,小梦和特种兵的奋不顾身,感天动地。」 向北皱眉:「这……太玄幻了吧。」 「人心本来就很玄幻,善恶就在一念之间。」 向北忍不住翻白眼:「你又来了,又开始念叨。」 华图摇头笑着嘆息:「你真是与道无缘。」 「我干嘛要与道有缘。」向北搭着华图的肩膀,「我和你有缘就行了。」 华图:「去叫你的家人收拾收拾,雨停了,你们就能回家了。」 「你确定?不要再多住几天看看情况?」 华图负手走开。 「喂,华图,我不会那么快搬走了。顶多给你算租金,听到没!」 华图举手指了指天空。云层缝隙中透出的光芒洒在花园的无忧桃树上,树叶上的水珠光华斑斓。 -- 樊翊和雪灵去到后院,把和魔王的契约告诉瑾萸和金泽,两人震惊得哑口无言,但思虑过后这无疑是个两全其美的休战决议。 金泽猜疑:「雅夫人当真幡然醒悟,要解救神界?」 樊翊摇头:「不全是,雅夫人要救的是阿勇阿妙。」 金泽不解地看着樊翊。樊翊:「青炀把灵力全给了我,雅夫人知道我打赢魔王是迟早的事。就算能用魔毒魔化民众,但这些魔怪根本阻止不了我,不用多久我必然能打败魔王,甚至杀了他。」 金泽恍然:「魔王以为杀了龙帝,就再无人能抵御他,没想到龙帝之死却成就了你这个杀神灭魔的赤金神明。」 樊翊点头:「雅夫人是用为三界解毒当筹码,希望我能让魔王在崎山山脉自由生活。不过……」樊翊牵起雪灵的手,「阿灵既然已经知道用血泪灌溉的七蘼花能生出解毒的露水,她想到用下雨把露水传遍三界这个法子也是迟早的事。雅夫人就要赶在阿灵还没头绪前用解毒交换魔王的自由。」 雪灵感嘆:「雅夫人还是那个愿意收养怪异连体兄妹的雅夫人,她一心希望为两兄妹找到安居之所。」 第221页 樊翊轻搂她的肩膀:「只要魔王不犯界,我给他们自由。可惜了你以后就不能再去万芳林。」 雪灵轻笑:「别忘了我是花神,只要我想,哪里都可以是万芳林。」 瑾萸伸手进雨中感受着雨水的清凉。她长吁口气:「这场浩劫竟然这样化解了。」 樊翊:「妈,你跑入崎山结界时,是不是没打算能再出来?」 瑾萸浅笑:「我活了五千多年,小梦才十几岁,用我的命换她的,值得。」她看向瞿野,「我本来想甩开你爸自己进去的,没想到他竟然死活跟着,真是够烦人。」 瞿野搂着她的肩膀:「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 瑾萸甜蜜地瞪他一眼:「我要你留下来照顾女儿。」 瞿野轻笑:「她哪还用我照顾。反倒是你需要我照顾,你看你睡觉前不和我聊天你睡不着。」 樊翊看了金泽一眼:「爸,别乱撒狗粮,这里有人还单身。」 金泽眼皮颤跳。 瑾萸看向雪灵:「妖界受到魔军重创,尧銮宫被毁,妖界也需要重建。阿灵,你怀了身孕就不要再操劳,把王位传给泽大人,重建妖界的重任就交给泽王了。」 雪灵伸出手,掌心中出现了玉玺:「阿泽,我代你保管的玉玺终于要还给你了。等尧銮宫重建完毕,再举行拖欠你那么久的继位大典。」 金泽接过,郑而重之:「阿灵,虽然你是在位最短的妖王,但也是拯救妖界,让妖界和魔界和平共处的妖王。这份赫赫功绩我会让妖界都记住。」 雪灵微笑:「希望你能尽快找到让你倾心的王后陪你一起统领妖界。」 金泽笑了笑:「珠玉在前,不容易。」 「这和容不容易无关,缘分到了,她就会出现。」 金泽点头:「对。」 雪灵的出现让他体会到倾心的感觉,当命中注定的女子出现时,他就不会再错过。 雪灵看向樊翊:「小琰还不知道青炀的事。我们要找机会告诉他。」 樊翊点头,却不禁隐隐犯愁。青炀去世,小琰继位,也就是他这当爹的就要当摄政王管理神界。小琰才一百多岁,等他成年到可以执政,起码要一千多年。一想到要坐在殿中听臣子汇报的场景,脑子就生疼。 樊翊和雪灵去找小琰,小心翼翼地告诉他青炀的事,小琰扑在雪灵怀里大哭一场后,就擦干眼泪,信誓旦旦地要代替父帝治理好神界。 樊翊只感觉头疼加倍。他是个凡人,连一家公司也没管过,更别提管整个神界。而青桡在神界那些年对朝堂的事能避就避,也是个不闻政事的潇洒王子。雪灵看出樊翊的焦虑,拉着他的手:「你别太担心,还有弘长老和一群大臣在管理神界。你就当坐在朝堂上听故事就好。」 樊翊撇嘴:「那我就是个傀儡摄政王?」 雪灵失笑:「不想当傀儡,你就用心学,过个几十上百年,你再没资质也能学到一点。就像我,继位时就是个慌乱的小侍女,后来不是也有点妖王的味道了。」 樊翊拥她入怀:「我现在最想和你办个最盛大的婚礼,让全世界看看我樊翊娶了个上天下地,神妖人魔中最完美的女人。」 雪灵无奈摇头:「你先把神界的政事处理好,我们的婚礼等宝宝出世后再说。」 樊翊亲吻她的唇,宠溺地说:「是,老婆大人!」 -- 两天后,云销雨霁。三界中毒的神妖人全部解了毒,剩下的魔军也撤回崎山。曾经迫在眉睫的末世悲凉在雨水的沖刷下消散了。 樊翊带着雪灵和小琰回神界,在宛太后和众臣的拥戴下,小琰继位成龙神帝,樊翊成了摄政王,弘长老就是小琰的师父。 妖界中,金泽忙于重建尧銮宫,而在万芳林,魔王也忙着修建宫殿。樊翊偶尔前来,和魔王无言对视。 对立从神诞生时就如影随行,此刻是,以后也会是。 樊翊转身要走时,魔王开口:「风青桡,管好你的神界。」 樊翊回头看他一眼:「阿勇,管好你自己。」 樊翊转身要走时,魔王(阿妙)叫了声:「允峥。」 樊翊止住脚步,回头。 魔王(阿妙):「你不是允峥,但你也让我相信,允峥之后,还有允峥。」 樊翊会意点头:「对,你相信有爱,爱迟早会到来。」 魔王(阿妙)和樊翊对视一眼,转身飞向伫立在似锦繁花中的宫殿。 万芳林禁忌外的小妖们好奇地探望眼前这片奼紫嫣红。 「这里就是魔界?怎么那么美?」 「当然,我们的妖王陛下感化了魔王。魔界就慢慢变得和妖界一样美。」 「真没想到,妖界和魔界也有和平共处的一天,以后再也不用怕被魔化成魔怪了。」 「妖王陛下那么厉害为什么要退位?」 「她要嫁给神界的摄政王赤金神明,不退位不行。」 「她的王夫泽大人不是很好吗?」 「再好也比不上赤金神明。」 「赤金神明娶了前妖王,那神界更是高高在上了。」 「才不是,赤金神明是神、妖、人、魔四为一体,不只属于神界。」 「就是。听说就连凡人也在这次和魔界交战中立功。」 「凡人,完全没灵力的凡人?」 第222页 「对啊,凡人拼起命来,魔王都怕。倒是不少妖将看见尧銮宫被烧就投降入魔。这些妖将真让人鄙视。」 「无论如何,和魔界这一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 樊翊回到神界,认真处理国事。有弘长老和众臣的协助,处理起来渐渐得心应手。 雪灵确定怀上了花神女宝宝,小琰一天到晚摸着雪灵的小腹叫妹妹。 樊梦在人间也没闲着。她在认真写剧本,要瞿野注资筹备开拍《龙帝传》。为了得到更多有关青炀的细节,她去神界找雪灵询问,还要樊翊答应以龙狐真身为她拍摄打斗场面。 樊翊扶额,但想到青炀,也只能答应,但也严肃警告:「小梦,如果你把这片子拍成烂片,我就捉你来神界修炼一百年给青炀赔罪。」 樊梦拍拍胸脯:「你放心,我请了专业导演和演员。我只是负责写剧本,老爸老妈是制片人。只是要做出龙狐道具太费钱,不如你就现个身,拍几个帅帅的打斗镜头。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樊翊挑眉:「你竟然还想着省钱?」 「不不不,是逼真。」樊梦急忙解释,「龙狐真身出演,这部电影一定能成为无法超越的经典。」 雪灵噗嗤一笑。 樊梦挽着雪灵的手臂:「要不是嫂子大肚子,我也还想你真身出演花神妖王呢。」 这时小琰跑来,樊梦向他热烈招手:「外甥侄子陛下!」 小琰负手端着一张帝王的冷肃面孔,清了清嗓子:「你来朕的神界所为何事?」 小屁龙!樊梦的白眼翻上天:「启奏陛下,我来找我哥,也就是你爸,拍、电、影。」 「拍电影?」小琰的双眼亮了,「我想看。」 樊梦眼珠子一转:「想看?也行,你变身小白龙,真身出演,怎么样?」 小琰的帝王气焰瞬间熄灭,忙不迭点头,激动地看向樊翊和雪灵:「爹爹,妈妈,可以吗?」 樊梦暗笑,小屁龙就是小屁龙,要收买你还不简单。 --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后,樊翊陪雪灵在念月园中散步。 雪灵:「魔界、妖界那边情况如何?」 樊翊:「在万芳林的宫殿盖好了,尧銮宫也修葺完成。看起来还有点两宫鼎立的样子。」 「这些日子魔王真的遵守约定没派魔兵进入妖界?」 樊翊笑了笑:「他如今也算是个山大王。如果他真敢打破承诺,我就让他做回洞大王。我看得出他怕我。」 雪灵噗嗤一笑,这一笑,小腹就一阵收紧,雪灵不禁哎呦一声。 「怎么了?」 雪灵轻抚小腹:「没什么,宝宝听乐了,手脚乱舞。」 「等宝宝出世,我们就要在神界,妖界和人间各办一场婚礼,如果樊梦把电影拍好了,这事可以交给她统筹。」 「有必要办三场吗?」 「当然有。我们的婚礼有多大办多大。如果魔王同意,我还想在魔界也办一场。」 雪灵轻瞪他一眼:「你别太狂妄。」 樊翊耸肩:「我身体里有魔毒,也算四分之一魔界中人。」他摸摸下巴,「不去魔界办婚礼,也可以给他们送些礼饼,毕竟雅夫人是你的祖辈。」 雪灵认同点头:「这可以。雅夫人还给我送来不少安胎的草药。」 樊翊一怔:「雅夫人送草药,不会有毒吧。」 雪灵:「我是花神,草药里有毒没毒我还查不出来?雅夫人送的都是祖传上好的安胎良药,我吃过后,感觉舒服不少。」 樊翊搂着雪灵的腰肢:「虽然我们不去魔界办婚礼,在妖界的婚礼可以请雅夫人出席,毕竟她是你唯一的祖辈。」 雪灵轻甜一笑:「好。」 -- 雪灵临盆在即,照神界惯例,樊翊不能陪同。樊翊才不管什么惯例,守在雪灵床边握着她的手陪伴。帮雪灵生产的花神稳婆看得目瞪口呆,但也无可奈何。 灵力无法止痛,看着雪灵痛苦的模样,樊翊后悔为什么不让雪灵去人间生产,可以打针免痛。幸好宝宝并没有太折腾,很快就顺利降生。 宝宝的名字早就定好了,叫樊青蕾。青是纪念青炀,蕾是纪念樊磊。 宝宝满月后,雪灵亲手做花饼。她特意做了一个七蘼花形的花饼,再在中间按下小蕾的小手印,派人送去给雅夫人。 有一天,樊翊和雪灵抱着小蕾在念月园玩耍时,他们面前出现了藤蔓光圈。樊翊警觉地把雪灵护在身后。雅夫人出现在光圈中,她带笑看着雪灵:「我收到你的花饼,很好吃。也想看看我的小曾孙。」 雪灵抱着小蕾走到光圈旁,小蕾看见雅夫人似乎很开心,手舞足蹈,藤蔓光圈竟然长出了一朵朵色彩斑斓的花。 这么小宝宝竟然就有控制花朵的灵力。雅夫人惊讶地看着小蕾:「看来小蕾不是一般的花神。」 雪灵端详着小蕾红扑扑的脸蛋,她的爸爸是赤金神明,妈妈曾经是妖界女王,小蕾一出生就註定不一般。 「雅夫人在万芳林过得习惯吗?」 雅夫人微笑点头:「万芳林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谢谢你把它留给我们。」 「阿妙呢?」 「她的灵识已经轮迴,今年一岁。」 雪灵:「这一世,希望她会遇上她的允峥。」 第223页 「她会的。」 雅夫人:「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龙帝掉入息落崖时,她(银花)鼓动了藤蔓绑住他,在他散出灵力时,他的灵识依附在藤蔓上,被她拉回了神界。」 樊翊和雪灵难以置信,雪灵双唇微颤:「你是说……青炀的灵识没湮灭?」 雅夫人点头:「你们让阿妙轮迴,我也让龙帝重生。」 「他在哪?」 「我不知道。但龙帝灵识重生,他的光芒是难以掩盖的。你们遇到后,一定会知道。」 雪灵双眼噙满泪水:「谢谢你,雅夫人。」 雅夫人微笑:「别谢我,谢你们自己!」 光圈消失后,樊翊拥着雪灵,雪灵靠在他怀里喜极而泣。 樊翊轻吻着她的额头:「青炀这傢伙傲气凌然,一千年之内一定会锋芒毕露,要找回他并不难。」 雪灵宽慰地点头。青炀,统一神界的龙神帝,终究没有灰飞烟灭,化为虚无。 -- 人间。 樊梦在片场上监督着《龙帝传》的拍摄,她的脖子上一直戴着青炀给雪灵的白玉红心吊坠。那是她从雪灵那哄骗来。她仔细研究过,红心里装着的原来是血。 一个女人抱着婴儿从樊梦面前经过,白玉红心吊坠竟然闪动着光芒。樊梦吃惊地看着闪光的吊坠,思索片刻,追上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 女人:「你有什么事吗?」 樊梦:「我有场戏,需要拍一个婴儿客串,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女人:「这是我家小少爷,我可做不了主。」 「哦?」樊梦藉机打量婴儿的脸,婴儿虽小,但那双眼隐隐透着桀骜不羁的光。 樊梦鼻子酸涩,双眸闪亮:「你好,龙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