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风凉》 第1章 草原有个姑娘 “西凉!别跑了!你真不想去?”蓝袍少年步履生风地在红裙少女后面紧紧追着。 “我可不停!去了就要我嫁人,哪有打着这样算盘的哥哥!”少女轻快的左蹦右跳。 我是疆西凉,这里是西凉的大草原。 最近我哥哥疆风扬总是追着我不放,说什么点名要我去东边的中原地带。 我虽然很好奇中原地区是否真的如传闻那般的琳琅满目,热闹非凡,但是我也清楚他们让我去无非是想让我会会那些少年郎,然后便是和亲。 “其实阿爹也不是非要让你去和亲,只是让你也看看中原男儿的模样,看看是否有中意的。”疆风扬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拽住疆西凉的胳膊。 “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了算!”疆西凉看哥哥有让步,也不想让他太为难。再者她也真的想去看看那繁华中原地带。 两人平排骑着马儿,后面是随行的队伍。 沿着草原的土道一路前行,不时有羊群,牛群轰轰烈烈的奔来,从二人身旁跑过,后面的牧民们拿着鞭子赶着它们回牧场,经过马儿时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看着草原儿女安居乐业,疆西凉笑出了声。 疆风扬看向她:“你果然是想去啊。” “……”疆西凉也懒得和她哥解释。 马上就要接近两地的界河赛落江,疆西凉便看到前方是一片黄白帐篷,门口的旌旗在风的吹拂下迎风招展,扬起那上面明黄的“萧”字。 萧是此番二人要去拜访的东齐国国姓,那么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该是东齐军队。 虽说两国在经历了十年前的大战后重归于好,不过对方的军队直接进入草原驻扎在她们草原的土地上,未免有些无礼。 “这东齐国胆是真的大,扎营过了赛落江。”疆风扬啧啧叹道。 “走吧,哥,我们去会会他们。”说罢,疆西凉不等哥哥多说,直奔大营正门。 “找你们主帅出来见我。”疆西凉看营门口连个把守的士兵都没有,冲里面大声喊道。 很快,便有人闻声赶来,向他们做出请的手势。 疆西凉径直走了进去。疆风扬走在妹妹身后,保护着她。 “二位找老夫何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声音听着中气十足。 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身型高大强壮的将军向疆西凉走来,一位身披青蓝色斗篷的少年与他并排行走着,斗篷遮的很严实,让疆西凉看不到他的样貌。 可在疆西凉身后的疆风扬却目光一怔。不等疆西凉开口,疆风扬便要拉着她走。 不过疆西凉必须要了解清楚这帮随意占用他们草原土地的人。 “你们上报可汗了吗?”疆西凉迎上前。 “这倒是没有,不过他会同意的。”那将军理所当然道。 还什么礼仪之邦,东齐的这做法态度让疆西凉很不满。 不过二人只身进入,疆西凉也知道,现在自己不能表现出可汗女儿的身份,不然就是羊入虎口。 “我家在草原深处,今日赶不到了,我们想留宿。”疆西凉语气强硬,并未有任何询问的意思。 她目前对这帮东齐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她也想探明这帮人带着军队驻扎草原究竟为了什么。 “不妥不妥,这我们…”那将军赶忙冲着疆西凉摆手。 “没问题。”青蓝斗篷下的少年不等那将军说完,干脆打断。 疆西凉示意少年带路,回头看了一眼哥哥,发现他一直在盯着那青蓝斗篷的少年。 “他们认识?”疆西凉嘀咕道,她从未见过哥哥这样。 第2章 深入大营 疆西凉跟着斗篷少年一路走着,想着哥哥的异样。 “进。”少年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先把眼前的事情了解清楚,再找机会询问哥哥。 疆西凉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帐,瞧这规模和构造应该是主帐,可这位置并不是大营中心,甚至可以说是偏僻。 “你的帐?” “嗯。” “你才是主帅?” “是。” “那你…” “你不进来?”少年侧头挑了挑眉。 “…我进。”疆西凉一脸黑线看向少年,然后便回过头迈入大帐。 帐里跟外面的气派模样并不符合。摆设非常简单,仅有一个木桌,一张椅子,一席软榻,一列兵器架和一个蒲团,简洁异常。 疆西凉下意识想坐下,但一时又不知道究竟她该坐在哪。最后一咬牙直接坐上了蒲团。 少年则是坐在了她对面的地上,掀开斗篷。 俊逸不羁,是疆西凉对他的第一印象,剑眉微微上挑,星眸黑亮,薄唇红的很是诱人,明明是中原人,却偏偏长得带着邪魅和桀骜不驯的气质。特别是那眼睛,仿佛能摄人心魂。 “西凉公主。”他面色淡然盯着疆西凉,说出的话却让疆西凉为之一震。 疆西凉本想不认,但是他方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自己的表情该是被他看到了,便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换言道:“请君入瓮好玩儿吗?” 少年没有接她的话,“东齐国君想拿你当人质,让西凉归顺东齐。” 疆西凉眼睛瞪大双眼看着他,不过已然是信了他说的话。 “这帮人都是齐元帝派来接你的。” “那你?”疆西凉小声询问。 “自然不是。” “所以你想…” “阻止。” “那我去找人告知我阿爹。” “你阿爹知道,不然我们怎么能如此堂而皇之扎营在这?如果你想阻止,便从现在起,单独跟我回京。”少年一字一顿的说着,声音坚定得不容拒绝。 疆西凉沉默了,她现在觉得很心寒,也很不解。 虽然阿爹平时也不像阿娘那样宠爱她,但是一向尊重她的意思,并未为难过她。可这次他竟能出卖自己的女儿? 东齐国君对待人质只有两种态度,听话的好吃好喝的供着,不听话便和粗使下人也没什么区别,待到无用之时,便会生死难料。 少年似乎知道她目前还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可汗赌注的事实,也并未打搅她。 良久,疆西凉开口:“你能和我说说的你的计划吗,还有你是谁?” “世子殿下!”不等少年开口,刚刚那位将军便挑帘走了进来。 疆西凉借着这个瞬间也看到了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你是想让全军都知道我来了?”世子殿下眼神冷冷扫过那将军。 “一时着急,着急。”那将军忙打着哈哈摆了摆手。 “他想见我?”世子殿下喝了口茶,看向那将军。 “你小子,真真是机灵啊,我这还都没说呢,就…” 世子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拿起斗篷就走出了大帐,“程叔看好她。” 第3章 出发 世子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拿起斗篷就走出了大帐,“程叔看好她。” “…”疆西凉无语,怎么她还能跑了不成?不过她现在的确也没有想跑的心思了,跑,又能跑去哪呢? 程将军也没客气,拽着椅子就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 “果真是西凉公主。老夫开始怎么没有发现?”程将军自言自语道。“不过小姑娘你放心,这事儿也就我们两个知道。”程将军一脸坚定的望向疆西凉说。 “我虽然答应你们合作了,不过到现在我连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帮我都不大清楚。”疆西凉希望这个程将军能帮她解惑,毕竟就刚才那世子,也并未与她多说什么。 “世子没说吗?我程仁铁,你叫我老程就好,那小子是燕晋王的儿子萧天澜,他在京城贵女圈中是出了名的,诶,你没听说过吗?”程仁铁一拍大腿,那表情压根儿就是不信她疆西凉没听过。 萧天澜……嗯…这名字她的确听说过,但并不是因为他的样貌,而是他如何平反战乱,如何协助各地官员治理土地,如何经营自己的店铺… 这些都是他从阿爹口中听来的,毕竟他都开始跟他们西凉草原做起了生意。 不过今日一见倒是刷新了自己对他的印象,矜贵,不羁,气质非凡,长得也…很好看,就是神秘寡言了点。 “啊哈哈哈程将军,我听过听过,怎么没听过呢!”疆西凉面露苦笑,自他跟草原做起生意后,不知怎的牧民们不知怎么都少了很多马儿,牛羊,又多了许多新奇玩意。看来都是萧天澜的功劳啊!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女儿家一定是知道的,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这就好办多了。”程仁铁抚掌大笑。 “……”疆西凉一时语塞,怎么的她知道了就是有好感?就能踏实跟着他们合作? 不过这次的确是要踏实办事儿了,毕竟她现下没有其他选择。 “这天澜还是第一回和你这样的小姑娘合作呢,好好表现,有机会!”程仁铁蓦地走了过来准备拍拍疆西凉的肩。 “程将军,明天出发回京。”萧天澜撩起帐帘,一个箭步走到二人面前。 程仁铁一听,立马收回半空中的手,眼神发亮。“好消息啊,我都馋京城的美酒了!”说罢便立马飞奔出帐子。 帐内只留下了疆西凉和萧天澜。 “是我哥找你吗?他怎么样了?” “是,他不好。”萧天澜放下斗篷,想着刚才自己和疆风扬的对话,疆风扬心里一定不好受。 看到疆西凉的神情,加了句:“他心情不好,刚睡下。” 疆西凉感觉自从他和哥哥来到这大营后,哥哥怎么看怎么怪,这么久不来找他就罢了,还自己睡下了,把自己丢在了萧天澜的营帐里。难道她要和萧天澜睡在一个帐子里? “那我睡…” “走吧。”不等疆西凉说完,萧天澜打断了她。看到疆西凉疑惑的表情,他贴近她慢慢附了句:“今晚就出发。” 第4章 共乘一骑 二人走出营帐,没走几步便走到了大营的侧面。 “跳!”萧天澜回头冲疆西凉喊。 说罢他便自己跳出了帐堆。可回头一看,不见疆西凉。 “你哥知道。”萧天澜以为疆西凉是担心她哥哥。 “世子殿下啊,那个啊…我轻功不好…” 想到这疆西凉就心虚。 阿娘身为楼兰王女轻功很好,在跳舞上都能灵活运用,但自己小时候很顽皮任性,不爱学的真是一点都不学,阿娘每次要教她轻功的时候,她便拿起一旁的大刀耍了起来,每次阿娘都是笑着摇摇头。 萧天澜一怔,很快嘴角便微微勾起。可惜在营另一头儿的疆西凉根本看不到。 “自己想办法。”萧天澜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连他自己没有注意。 疆西凉在帐那头儿气得直跺脚,单手掐着下巴开始踱步。 “就这还京城贵女的梦中人啊,都什么眼光。”疆西凉没有招儿,撅起小嘴儿嘀咕着,“怎么,戏谑我很好玩吗?!萧…” 她正嘀咕着,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提气。”萧天澜直接拉住疆西凉的手腕儿直奔营顶。 疆西凉试着提气,加上有萧天澜带着,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轻功的绝妙。 没等她多体验,二人便落了地。那只冰凉的手也放开了她的手腕儿。 疆西凉刚回过神儿,便想到了刚刚那些嘀咕指不定都被他听了去,有些心虚,下意识便问:“你的手怎么如此寒凉?” “风吹的。”他倒是鬼使神差地回了句。 疆西凉伸出双手感受了一下,这都五月了,即使是她们草原也并不冷啊。 萧天澜看她在发呆,又拽起了她的手腕儿,抓着她一起上了自己的马。 “抓紧我。”萧天澜微微侧头。 疆西凉顿感一缕热气抚在了自己的脸颊,红晕一点点染开,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这么近的接触,包括她的哥哥和阿爹。 想到这儿,疆西凉一惊,立马开口:“我会骑马!” “我知晓。” “那你…”疆西凉刚想说出口,可又想起来,现在是他们二人独自前往京城,哪来的第二匹马?总不能让这位世子殿下走路吧。 想了想,疆西凉觉得自己还是太一惊一乍了,真真是丢了西凉公主的脸。于是乎便伸出略有薄茧的双手轻轻揽住了身前的男子。 开始还是草原的边缘,然后便是那赛落河上桥,紧接着到了东齐边境。 边境守卫较为森严,由于天黑,士兵们拿起火把才能隐约看到二人。不过看不到萧天澜的模样,毕竟他披着斗篷。 萧天澜经过他们时便亮出一个令牌。 “原是兵部尚书的二公子爷,请!” 疆西凉知晓他当然不会亮出自己的令牌,毕竟他是溜出来的。 “你为何要偷溜出来?”疆西凉试探地问着,毕竟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对不对,该是一匹马上的……总不能对他知之甚少吧。 “西凉,你问题真多。”萧天澜回头冲着疆西凉苦笑。 第5章 一晚上? 不知是风儿太大还是怎么着,这话落在疆西凉耳朵里带着一丝无奈与宠溺,而且他是在叫自己西凉? 疆西凉摇摇头,觉得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世子殿下一边儿顾着骑马,一边儿顾着自己别掉下去,还要回答她的问题,当然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了。 “你别急,到了我有一晚上的时间慢慢回答你这些问题。”萧天澜一句话又让刚平复下心情并在心里数落自己不争气的疆西凉心儿狂跳。 一晚上??什么一晚上? 疆西凉又沉默了,这个男人怎么总是说这么让她误会的话… 马儿飞奔着到达了京城大门。 刚过大门,便听到门口的士兵在喊:“哎呦,公孙二公子,您可赶紧回去吧,您这几天不见,尚书大人急坏了!” 萧天澜并没有停下来,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稍稍将马儿速度降下来,搂着疆西凉的腰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面前。 疆西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便到了萧天澜身前。 疆西凉猛的回头,脑袋瓜儿顶到了萧天澜的光滑下巴尖儿。她一阵儿吃痛,但还是下意识抬起了头,便对上萧天澜黑亮下视的眸子。 疆西凉马上又回过头。大口呼着空气,眨巴着眼睛看向前方。 引得身后人儿眉梢一挑,嘴角一勾。 “一晚上时间…。”萧天澜伏低身子,在她耳畔不太远的距离缓缓道。 “啊…知道了知道了!!”疆西凉赶忙打断他。现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脸热成什么样,以及她那狂跳不止的心儿。 索性这已是深夜行人并不多,萧天澜的马骑得又快,很快便到了一个气派的邸府门口。疆西凉向上一看,尚书府。 萧天澜拽着疆西凉的手腕,走到了几个家丁面前,略微放下斗篷的帽子,家丁会意赶忙打开门。萧天澜娴熟的朝着里面走去。 疆西凉知晓萧天澜是要找那什么公孙二公子,但是又好奇为什么他要带她进来。 “你为什么带着我啊?”疆西凉话音刚落,便想到了那人说的那句,一晚上… 立马就后悔问出这么句话,可这回萧天澜直接回了她,“给他看看。” 疆西凉又不解了,为什么萧天澜的每句话都让她听不懂。还有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虽然刚才在马上有这世子殿下莫名其妙的“撩拨”让她根本无暇去思考自身处境,但是现在安定下来,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到京城了,而且是只身前往,不对不对还有这萧天澜。 “公孙驰度!”萧天澜提高嗓门儿。 “哎呦喂,我的萧大世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几天可苦了兄弟我了。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估摸着我家小诗香该想我了…” 不等这二公子叨唠完,萧天澜便把令牌扔到他手上,“多谢。” “诶,我着刚才没注意,这就是你要带回来的那个什么西凉公主?”公孙驰度把令牌收好,开始打量着疆西凉。 “是,记住了,明天别认错。” “记住了记住了,这长得可真是俏啊,不过比我家诗香还差了那么点儿。”公孙驰度手持折扇啧啧叹道。 萧天澜又偏过头看了看疆西凉,冲着公孙驰度挑了挑剑眉,“你小子说谎面不改色,佩服。” 第6章 他的计划 疆西凉没有想到,萧天澜会为自己说话,而且仅仅是这种必要性不大的问题。 紧接着萧天澜冲着疆西凉问道:“澜心,这两字如何?” “挺好的挺好的。”疆西凉还没回过神儿,并没有多想这萧天澜奇怪的发问。 “不一样啊不一样。”公孙驰度抖开折扇扇了扇,又蓦地合上。突然严肃道:“行了,你说的事儿我都记得了,放心吧。”他冲着萧天澜郑重地点了点头。 萧天澜转身拉着疆西凉向门口走去,疆西凉便听到身后那公孙驰度哀嚎道:“我的诗香啊,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疆西凉背对着他,看不到这位公子哥儿的痛苦表情,但是能够想象,果然这个人正经不过三秒… 萧天澜拽着疆西凉出了尚书府后便拉她上了屋顶。这次不用萧天澜多说,疆西凉自己就开始提气。 经过他两个字的指导之后,疆西凉尝到了甜头儿,觉得这个世子殿下的确有些能耐,两个字就让她从感受玄妙,但是这想法只持续到了他带她落在了一个热闹非凡的屋顶之上。 疆西凉被萧天澜拉着轻盈落地,她抬起头,若梦亭。 萧天澜拉着还在打量这地方的疆西凉向里走去,刚进门便有几位女子身着华服,但眼神很是勾人地看着她们,其实主要也是在看疆西凉,因为萧天澜还戴着斗篷。 疆西凉立马意会了这是什么地方,猛的向萧天澜看去。可萧天澜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儿。疆西凉又想到了那句话,一晚上… 虽说这种地方基本没有女子来,但是作为若梦亭的人都很好的调整了正常的仪态。不过还是有一点魅惑的气质存在着,这让疆西凉想到了楼兰。 “找你们苏姨。”萧天澜直接递上一个银锭。 几位女子会意,赶忙去叫人。 可萧天澜并不等她们找苏姨来,而是直接向里走去。 其实刚进门只能听到一点乐曲声和叫好声。直到踏上这第一层圆形平台开始,才能慢慢听清晰些。 那苏姨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看到那斗篷,立马加快了速度。 “公子左边请!”她道。 萧天澜却直接拉着疆西凉向右侧走。苏姨见状快速跟上。 走着疆西凉便看到前方有一个独屋,不过离着闹腾的声音很远。 “她叫澜心,住这儿,从今日起她便是清倌。” 什么?!疆西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跟他没什么仇怨吧,还是一匹马上的…呢,让她来青楼就罢了,还让她留在这? 疆西凉立马反手抓住萧天澜的手腕儿,使劲儿捏了捏,却被萧天澜反过来握住她的手。 “下去准备。”萧天澜冲着苏姨道。 苏姨刚要离开,萧天澜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别教她。” 苏姨一愣,但是还点点头。 苏姨离开后,萧天澜直接拉着疆西凉的手强势地拉着她进屋。 “你要把我卖了?!萧天澜!”疆西凉很是气愤。 “这是我的计划,我已经和你哥说过,让你的婢女替你入宫,而我则是想办法带你入宫。最光明正大又快的方法便是让你嫁予我。” 疆西凉愣了愣,嫁予他? “待事情办妥后,你便回你的草原。”萧天澜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不是滋味。 “所以你是想在这赎了我?不过你堂堂世子殿下,你的家人又怎会同意你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家?” “那是我的事。”萧天澜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难不成他带过?”疆西凉想到这儿就莫名来气,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人家不愿意说,而且就算带过又怎么样?自己有资格干预吗? 第7章 明晚等他 “明晚等我。”萧天澜看着疆西凉一字一顿道,而后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苏姨她左手抱着一叠衣物,右手提着一个木盒子朝着疆西凉走来。 “澜心姑娘,明天从这里选一件穿上。”说着,苏姨便把那叠衣物递给了疆西凉。 疆西凉没有接过,她在愣神儿。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堵得慌。 苏姨见疆西凉在发呆,以为她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笑道:“明天开始,选一件换上,公子说不必教你我们这儿该学的,那你就自己随便转转吧,熟悉熟悉环境。” 说罢,苏姨转身离开。 疆西凉回到屋里,开始消化这一天发生的事儿。 从和亲到要来中原玩儿,再到解救自己解救西凉草原,到现在作为澜心要嫁予萧天澜,疆西凉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要开始波折起来了,不过作为西凉公主,这是她的责任,作为她自己,这是她唯一的选择,对于未卜的前途,疆西凉也不畏惧,毕竟有人曾跟她说过:“西凉真勇敢。” 第二日一早,疆西凉便早早的起来,眼底有不浅的黑青,她没有睡好。 其实并不是这个屋的问题,床榻舒服干净,屋里也很整洁,离喧嚣的主楼又很远。只是独自一个在小屋的等待让她想到了在楼兰的一些事。 她出生后便被母亲抱回楼兰,她儿时跟母亲生活在楼兰,在那里也有一个人让她独自等待,直到她十一岁时离开楼兰回到草原也没有等来那个人。自那以后她便决心忘了那个让她等不来的人。 疆西凉看着眼前的衣服,各式各样,跟她们西凉的衣服很是不同。 西凉的服饰布料偏硬,因为经常骑射,所以袖口是紧袖,而面前的这些衣服大多是中原地区的华服,袖子略宽,这让疆西凉很不习惯。 翻来翻去后,她选了一件紫色裙衫,因为它的风格跟楼兰的衣服有些像。小臂以下的袖子全是纱的材质。其他的地方倒还是最为保守的了。 换好衣服后,疆西凉也没有看镜子,头发随意一挽就跑了出去,而迎面碰上要来找她的苏姨。 苏姨一看,立马露出了笑容,这衣服一下就将疆西凉衬得有那么一丝媚意,毕竟她跟这里的女子生的不大一样,更适合穿这种风格。 不过在看到疆西凉那随意高挽的黑发后,便摇摇头,她快步向疆西凉走去。 “进屋,我再给你打扮打扮。”苏姨示意疆西凉回屋。 但是疆西凉并不愿意,她只是来这里等萧天澜的,她不需要也并不想和这里的女子打扮的类似。 不过在苏姨的再三劝阻下,他硬是给疆西凉上了点妆提提神儿,因为她眼底的黑青有些明显。 疆西凉在苏姨上好妆好后,便要去找公孙驰度口中的诗香,毕竟就看昨日公孙驰度的说话风格,想必那诗香姑娘需要他好一番解释。她不想欠公孙驰度人情。 她寻着女子们的欢笑声,一路寻到后院。看到几个女子在亭子里嬉笑打闹,而有一位丫鬟似的姑娘正从她身旁拿着茶经过。 “请问诗香姑娘住哪?”疆西凉走到她面前礼貌的询问道。 这姑娘恰好便是这诗香的丫鬟,不过她看着疆西凉面生,并未答复。 疆西凉真诚地解释道:“我叫澜心,昨夜刚来,公孙二公子你可知晓?” 小丫鬟一听到这名,连忙往回走,“姑娘稍等。” 疆西凉也乖乖的在原地等着,随意摘下一根狗尾巴草转在手上。 第8章 风波 疆西凉正转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就有个女子一摇一摆地走到她面前。 “新来的妹妹吗,果真和苏姨说的一样标志的很,不过啊也奇异的很。”那女子捂着嘴笑道。 疆西凉听出了她话中嘲讽的意味,并没有理她。 “各位姐妹快来看看,能把这种奇异的衣服穿成这样的,也只有这位妹妹能莫属了。”那女子朝身后的各位女子招招手。 很快便有一群人围上疆西凉,疆西凉很是闹心,特别是这帮人如此瞧不起他们西凉人?还瞧不上楼兰风格的服饰? 疆西凉缓缓抬起星眸,镇定自若地直视着领头的女子。“出过东齐吗?” “东齐地大物博,要什么有什么,又何必出去呢?”领头的女子冷笑道。 “那真是可惜了,你这辈子都当不了头牌。”疆西凉一字一顿故作认真地哀叹道。 “我怎么就当不了头牌了?我刚到这里半年就坐上今天的位子。要听我弹琴的公子哥儿数不胜数,姿姐姐都说我前途无量!”这位领头女子好似气急,拽着裙摆趾高气昂的上前。 疆西凉看她在靠近自己立马后撤一大步,一脸嫌弃。 反观那女子堆里一位身着釉色锦缎的女子脸色相当不好看地望着那泼妇。 “姿姐姐莫要生气,我们以后不搭理安姐姐就是了。”旁的女子看她神色不对忙给姿千盈顺气儿。 疆西凉继续漫不经心转着她的狗尾巴草,根本不理睬这些形形色色的女子。 那安姓女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急的双手拧着裙摆,愤恨地看着疆西凉。 两边陷入了僵局。 “姑娘到了呀,怎么不直接进来,倒显得我照顾不周了。”远处一个身着淡绿色绸缎的女子款款而来,面上含笑,女子身旁跟着刚才那丫鬟,那女子走到疆西凉身前。 这就是诗香姑娘吧?疆西凉想着,于是也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这不是怕打扰到姐姐休息,那我们进屋吧。” 诗香向她的香雨阁走去,经过姿千盈时被她挡住去路。 “原来是诗香姐姐的朋友啊,那今天真是多有得罪了,那我今日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不过奉劝姐姐一句,你这朋友啊太傲,在这儿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说罢,姿千盈便捂着嘴笑着离去。 疆西凉随着诗香回到她的香雨阁。 “你是谁?”诗香进屋后关上门,让她的丫鬟下去后,直接开口问道。 “昨夜刚来,叫澜心。”疆西凉会想到她防备,但是不曾想她会如此防备。 诗香瞳孔微张,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的表情。“公孙驰度让你找我做什么?” “我自己来的。”疆西凉盯着她的表情。 果真,她的表情迅速变得极冷。 疆西凉也不慌,微微勾唇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顺水推舟还个人情,你只要记住,他并不喜欢我,我们也不熟,从现在开始,如果他对我不一般,那只是我们之间的有些需要解决的事情。” 诗香听罢脸色缓和下来,但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 其实这是疆西凉故意这样说的。 她不能说得太清楚,因为她总觉得这个诗香跟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也不知道为何公孙驰度会喜欢上跟他自己性格差这么大的人。 不过,这并不是她现在能管得了的。 第9章 他来了 华灯初上,月色朦胧。 疆西凉坐在自己的小屋里欣赏着月景。其实她所住的这个小屋并不小,有三层。不过一二楼全是闲置的,基本上没摆什么可以用的东西。只有三楼可以用。 三楼就已经比若梦亭的外墙高了,屋子东侧的窗户,可以一眼望到市井的繁华景象。 这是疆西凉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晚上,第一夜因为时辰很晚了,再加上当时还处在被萧大世子“撩拨”的心绪当中,她并没有过多注意街市上的景象,直到现在她才完完全全的看到这中原的街市,的确是琳琅满目。 “澜心,今日公孙二公子来,姑娘们都去了,你要不也去转转?虽然你并没有学她们学的,但是去看看也是有好处的。”苏姨从石板路的那头走来。 疆西凉一听公孙二公子,想必是开始执行计划了。“好,我去看看。”疆西凉直接向厅堂走去。 厅堂内许多女子都已架好了乐器,摆好了动作,等着公孙驰度说开始。 “还是合奏么?”公孙驰度右手拿着折扇拍打着左手。 “回公子,的确还是合奏,不过这曲儿是新出的。您保准儿喜欢!”苏姨殷勤着。 “听说昨儿新来了个姑娘?”公孙驰度侧头问道。 苏姨以为他是生气自己没有告诉他,赶忙解释道:“回公子话,的确是来了个姑娘,叫澜心。不过她初来乍到,还什么都没教呢,怕扫了公子的兴就没带上来。” “让她演。”公孙驰度故作大声道。 “这…”苏姨犹豫着。 “澜心么?名字倒是独特,让她来。”萧天澜从门口一步步走来,在公孙驰度身旁站定。 疆西凉一直在旁听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走出来。 “二位公子喊我?”疆西凉落落大方的微微行礼站定。 “萧天澜?他怎么会来这儿?” “自然是来看美人儿了!” “我看不像,估摸着是来找公孙二公子的,这京城谁不知他公孙驰度不爱在府里闷着啊,这不,尚书大人肯定着急了。”一旁的客人举着酒盏,说罢催促着:“来!王兄我敬你!” 台上的女子们看到萧天澜也是一脸的惊讶与兴奋。 “没想到萧世子也会来,早知如此我便穿苏姨新给我的衫裙了。” “自作多情!人萧世子想看的是澜心姑娘的表演,可是澜妹妹才刚来,也不曾上台表演过,按理说并没有什么名头,诶?妹妹,萧世子刚才说什么?名字独特?澜心…澜心,萧天澜…”一位拿着琵琶的女子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澜心有什么能耐能让萧大世子点名,原只是运气好而已!”姿千盈古筝上的手攥起。 “但是,她才刚来啊,什么也没学,这可怎么办,这是萧世子点名她拒绝不得,如若是演好了那遍是我们若梦亭的福星,如果没演好,她今后可怎么办啊…”那琵琶女缓缓落下一只抱着琵琶的手,眉头紧皱,很是着急。 “那岂不是更好,我们就能上了,而且如若今后萧世子仍赏脸来我们若梦亭,那她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呀!”那花园的安姓女子捂嘴笑道。 … 所有的话疆西凉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她只是笑笑,这些女子是巴不得她出丑。 不过好像有一位女子在为她说话? 第10章 檐上夜话 “不知两位公子想看点什么?”疆西凉听罢众人言,正视前方二位,抿嘴一笑。 “你萧天澜来都不告诉我!不够兄弟啊!还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地方。既然你萧大世子开口,那这位澜心姑娘,会什么演什么就好,不过前提是一定要让我萧大世子满意!否则你可就别在这儿混了。”公孙驰度故作严肃地打趣道。 疆西凉此时却是很感激他,那些论道她的女子们听见这话,那跃跃欲试地态度都不见了。是啊,让萧天澜满意,怕是不简单。 “没问题。”疆西凉抬起头向萧天澜和公孙驰度一扬,而后歪过头对身后的女子们道:“还请姑娘们,打出些轻快的鼓点,多谢。” 那琵琶女第一个反应过来,抬手勾了几下弦,“妹妹可是这样?” 疆西凉微笑着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琵琶女眸子流转看向几位捧着乐器的女子,示意她们配合疆西凉。 疆西凉从腰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鼓。 后面拿着乐器的几位女子也展开架势。 伴随着轻快的鼓点,疆西凉撕开了裙子的下摆和小臂外的纱袖,脱下了鞋履。 身子一旋转过身去,双足一踩一点,在台子上凌步飞舞,疆西凉刚柔并济地摆动,蓦地又甩开纱袖,轻拍手鼓,一个前翻,落地时顺势抬头,翩翩惊鸿一瞥笑,惹得满座皆神往。 良久,终于有人开口:“称之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我李某人逍遥在东齐各大花楼五年,也不曾见过如此舞姿!”李磐举着酒杯激动道。 “澜心妹妹!姐姐在东齐也从未见过如此曼妙之舞,敢问妹妹,可是来自楼兰一带?”琵琶女放下琵琶,眼里的惊讶和喜爱被疆西凉看得一清二楚。 “姐姐猜的准!”疆西凉冲琵琶女笑笑,准备起身。 刹那间,疆西凉的世界被青蓝色笼罩。 “她,我要了。”萧天澜直接脱下外袍裹住刚站起来的疆西凉,打横抱起。 而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腾空而起落至二楼栏上,而后借力一跃至顶楼。 “别来打搅我们。”萧天澜没有回头大迈着步子直奔顶楼的窗子外。 疆西凉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了屋顶之上。 望着楼下的街巷灯火通明,七步开的青石板路笔直向前,街市上的灯高挂屋顶。刚入夜依然有小商贩来来往往,百姓穿梭其中,俨然一幅京城热闹的繁华景象。远看亦有湖水荡漾,游船航行,吆喝叫卖声连绵不绝,这是疆西凉眼里的东齐。 “这才是话本里的东齐嘛!”疆西凉撇撇嘴笑笑。 “你未曾出过西凉?”萧天澜偏过头望着疆西凉的脑袋瓜儿。 “出过呀,不过只是我娘家乡,楼兰。”疆西凉抬头看向萧天澜,说到这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萧天澜一瞬不瞬地盯着疆西凉的眼睛,以及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萧天澜想了想,勾起了嘴角,轻笑。 “你笑什么?”疆西凉故作生气,“我不过是去的地方少了点儿,可这也并没有限制我的眼界。” “哦?你的眼界?话本里么?”萧天澜啧啧叹道。 正当疆西凉要迸发出怒火之时,萧天澜动了动,认真盯着疆西凉:“我会带你去很多地方。” 第11章 明早便嫁 “很多是多少?”疆西凉脸上绯红乍现。 “不知西凉公主可曾听过,燕云?”萧天澜胳膊支着膝。 “当然!话本里讲那里风青水秀,民风淳朴,君主贤明亲民,百姓安居乐业,不过最吸引我的…还是风景!春日山川秀丽,夏日水动清凉,秋日落叶飘零,冬日雪域暖阳…不知何时才能去上呢!”疆西凉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不知外袍渐渐滑下。 萧天澜抬起手紧了紧她的外袍,“若你一直跟随我,我便带你去。” “不行不行,我急!”疆西凉摇头晃脑。 “问题解决了?”萧天澜挑眉反问。 疆西凉闻言心里一痛,是啊,这次的危机还未解决,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到处游山玩水? 萧天澜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将小姑娘好好的心情毁了。 “我们尽快解决。”萧天澜补充道。 “好。”疆西凉一呼气躺在了屋顶之上。 疆西凉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到若梦亭的小屋的,但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萧天澜在她的床边站着。 “疆西凉。”萧天澜抱臂倚着床。 疆西凉一激灵,立马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窗外,这是她这一日住的那间。 “我睡着了?” “难道你想一直睡在屋檐上?”萧天澜啧啧。 疆西凉抿嘴,尴尬地挠挠头。 “说正事,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有人来接你。”萧天澜严肃道。 “接我?”疆西凉疑惑。 “嫁我。”萧天澜为她解惑。 疆西凉闻言一震,虽说现在是以澜心的身份嫁予他,可愣是听到如此一句话,还是心中荡起涟漪,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听到这二字。 再一转眼,萧天澜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这个人总是这样,留她一个人心中荡漾。殊不知,那头儿的萧天澜耳根微红,大步流星而去。 一个时辰很短,疆西凉并未有接着睡的打算,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已是深夜,若梦亭灯火阑珊。好在廊上仍是挂些彩灯笼,疆西凉也能看得清路。 她这一日住的屋子偏远,夜里很是静谧,经过昨日一整天的观察,疆西凉也已对这楼里的布局了如指掌。 她总觉得这个若梦亭跟萧天澜有些关系,不然他又是怎么随意在这里带人,又对这里如此熟悉? 不过看苏姨和各位姑娘也并未把戴斗篷的他和萧天澜联系在一起,这些都是她的疑惑点。不论如何,她总要同萧天澜呆上一段时间,总要多了解了解他。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务必阻止她嫁给萧天澜!如若此事不成,主也不会再用你!” “为何?” “休要多问!做好你的事。还有,不要伤她分毫!否则,死!” 疆西凉躲在不远处的树后,“有人要阻止我嫁萧天澜?” 她初来东齐,并未得罪任何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她和萧天澜的计划暴露了? 看那黑衣人和同样黑衣却戴着面纱的女子远去后,疆西凉才缓缓出来,向着女子们住的楼中走去。 第12章 虞意 经过疆西凉的观察,若梦亭的房间分布有其规律所在。每层住的女子们技艺相似,越是精通房间越靠前。疆西凉要找的琵琶女便在第三层第一间。门前挂着一个牌子,上写着:琵琶霜意。 “霜意姐姐,我可以进来吗?”疆西凉扣着门。 让疆西凉感到意外的是,给她开门的是琵琶女而不是她的丫鬟。 “澜心姑娘,进来坐。”琵琶女笑着邀请。 疆西凉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很是大气。 “我本名虞意,你可以这样唤我。”虞意直接将自己的真名告知疆西凉。 没等疆西凉回话,虞意又问道:“澜心姑娘可是来自楼兰?不知可否教教我楼兰的舞?” “你喜欢?”疆西凉吃惊。 楼兰的舞偏开放,动作舒展,服饰也是所有地区中最为开放的,相较于最为保守的东齐,疆西凉没想到虞意竟会接受。 “楼兰小少主,虞意在此谢过您的海涵。”虞意立马起身,便要直接跪在疆西凉面前。 疆西凉一惊,又听得一头雾水,立马想要扶起,可挨不过虞意执拗,坚决要跪。 “当初小女一时失言,只是为了给家父争些颜面回来,才一时假冒您的身份,又说您不配当楼兰小少主这样的荒唐话,多亏小少主海涵,才使我全家上下八十五口免于此难。”虞意说的恳切,眼神炙热。 疆西凉本是一头雾水,听她言罢,才笑笑。 首先她已不算是楼兰小少主,再言之,她根本也不算帮上她什么忙了。 “你不必如此谢我,其实当时我只是恰巧在师门练武,被师兄夸了心情好…”疆西凉眨巴着眼睛。 虞意笑了,“小少主早说嘛!害得我那些天夜不能寐的,就是想好好答谢您。不过恩该报还是要报的,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便好,我一定帮!”说罢便自己起来了。 疆西凉并不怪罪,她反而觉得这个虞意敢作敢当,随性大方。 “那先下就有一个事麻烦虞姐姐,姐姐凑近些。”疆西凉勾勾手。 虞意笑着凑近:“什么事如此神秘?” “再过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要出嫁了,想必一会儿苏姨便会告知你们。” “什么?!小少主你能被萧天澜赎身自是好的,我也替你高兴。只是…萧天澜这个人并不简单,也从未听说过他对任何女子感兴趣过,况且…”虞意欲言又止。 “烟花女子是吧?” “嗯是,不过你初来一日不说,又是清倌儿,气质独特,惊鸿一舞动四方,连我都入迷了,那萧天澜虽是不好女色,沉醉你惊鸿一瞥也在情理之中。”虞意忙解释道。 疆西凉虽说是信得过虞意,知晓她定会保密,不过也不打算把和萧天澜的计划现下就告诉她,毕竟她自己现在是孤注一掷信任萧天澜。 “诶,小少主,你这次来找我是?”虞意看疆西凉楞了半天,知道疆西凉是不便说,忙转移了话题。 “有人想要阻止我嫁予萧天澜,我需要你的帮助。” 两人商议了计划后,疆西凉准备回去准备。 “以后不必叫我小少主,私下里你可以唤我疆西凉。”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去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风雨。 第13章 风雨 疆西凉从小道回小屋,离萧天澜与她说的一个时辰还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可是不仅喜娘不在,就连嫁衣都没有。 虽说这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但对于疆西凉来说,是她对人生的赌注,是她开启东齐的钥匙,亦是她和萧天澜之间的羁绊,短短几日相处,疆西凉对萧天澜充满了好奇,她对他有与生俱来的信任,在他要参与筹划她的人生时,她竟没有丝毫犹豫。 疆西凉叹了口气,准备从苏姨拿来的衣服中选一套喜庆些的。 “澜心姑娘,可以进来吗?”是虞意的声音。 “进。”疆西凉缓过神儿来。 “果然她拿走了你的嫁衣,没想到连喜娘都能拦下。”虞意啧啧有声。 “一个嫁衣而已,不穿也罢。”疆西凉摇摇头。 “这些是我自己缝制的,简陋了点,我还不曾穿过,要不你凑合凑合?”虞意将一大叠颜色鲜艳的衣物拿出。 疆西凉翻了翻,虞意这绣工可以说是半个皇家秀娘的技艺了。不仅是绣工不错,设计也很大方有特色,多多少少都融汇了一些楼兰服饰的特点。 “就这个吧。”疆西凉拿了件藕色收腰裙衫试了试。 “这是按照我的身形做的,你穿道是略大些,不过当做嫁衣配上这尖刀片式的大袖倒显得更飘逸了些。”虞意上下打量着。 在虞意再三要求下,疆西凉被她上了妆,不愧是虞意,几笔勾勒,依旧让她容光焕发,尽显娇俏。 两人一同向若梦亭外走去,刚出门儿,便看到一位身着红嫁衣的女子进了喜轿。 “虞意,你去跟上她,王府会合。”疆西凉下巴尖指了指外面的轿子。 “明白,你小心些。”虞意不知道疆西凉要去干什么,心里担忧。 “放心。”疆西凉点头 疆西凉从市集买了匹马,便朝着尚书府奔驰。 疆西凉的潇洒做派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老李,这姑娘谁啊,当街纵马,没听说哪家小姐有如此气概。” 疆西凉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唯一能联系上萧天澜的方式便是找公孙驰度。 凭借着当夜的记忆,疆西凉顺利抵达尚书府。 守卫的依旧是那两位,这就方便很多了。 大抵是公孙驰度同他们说了什么,疆西凉进入尚书府一路畅通。 可当她到了上次萧天澜带她去的厢房时,被拦下了。 “公孙二公子不在。”拦路的是一个小丫鬟,面色清冷。 “那你可知他在何处?”疆西凉也不恼。 “不知,姑娘请回。”那小丫鬟依旧冷的很。 疆西凉望了望四周,一个家丁也没有。公孙驰度应是真不在,不过就算是公孙驰度不在,一个家丁也没有,疆西凉料想公孙驰度应该是遇到麻烦了,而面前的这位丫鬟,应是来缠住她的。 思及此,疆西凉掉头就走。 “来人,私闯尚书府,速速拿下!”那丫鬟喝道。 刹那间,疆西凉顿觉四周出现至少十个黑衣人,如黑云般环绕她四方,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步步紧逼。 疆西凉进退两难。 第14章 自己上门 疆西凉此时多么希望自己轻功一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唰的飞出,都怪自己平时没有把轻功的事儿放在心上… 这些人应该是江湖杀手,不过疆西凉知道他们断断不会杀了自己,毕竟有人要保她的命。 对于杀手来说杀人容易,不杀人才难呀。 疆西凉灵机一动,观察着这包围圈,东西南三侧都严丝合缝,只有那北侧,有那小丫鬟在后,倒是有些缝隙。 擒贼先擒王! 疆西凉冲北侧猛冲,步伐灵巧奇异,这些中原人定是没见过的。 几步下来,疆西凉已然靠近那小丫鬟。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丫鬟惊叫着连连后退。 “我还想问问你呀,在别人的地盘要人?胆子也忒大了点。”疆西凉勾着嘴角眼里的不屑毫不隐藏。 小丫鬟倒是会些功夫,不过相比于从小学到大的疆西凉来说,没什么可比性。 终究是敌人轻敌。 疆西凉用一直随身带着的短刀抵着那丫鬟的喉咙,一直到尚书府正堂门口。 “尚书大人可在?”疆西凉朝着堂内高喊。 果然,这小丫鬟不太安分了,不过冷刀架颈前,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堂门前守位士兵看到这架势,也不敢阻拦。 良久,尚书大人才慢悠悠的晃出来。 “何人胆敢在尚书府撒野?” “兵部尚书大人么?尚书府也不怎么安宁嘛。”疆西凉啧啧叹道。 “你…”尚书大人在看到疆西凉的绣刀后顿了顿,“本官晓得了,你可以走了。” 疆西凉倒也不是非想要个什么说法,但就算不是为了帮公孙驰度,为了帮自己也要把尚书府的奸细揪出来,想必这就是那要害自己的人的羽翼。 疆西凉自己从大门离开,看来只能打听燕晋王府的位置,然后进去碰碰运气了。 “姐姐等一等!” 甜甜糯糯的音声回响在疆西凉耳侧,惹她偏头看过去。 是一个衣着华丽俏皮的小姑娘。 “姐姐,你是要去找二哥哥吗?”小姑娘眼神闪闪亮亮,这可爱模样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是呀是呀,你知晓你二哥哥在何处吗?姐姐有要紧事要找你二哥哥。”疆西凉蹲下身将胳膊自然盘于膝上。 小姑娘拉起她的手,“姐姐,竹子试试。” 疆西凉被小姑娘拽着,二人一路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经过一路的交谈,疆西凉收获了不少信息。 小丫头名曰公孙昭竹,与那公孙驰度为一母所生,是他唯一真正的兄弟姐妹。公孙驰度近日经常去找萧天澜,想必公孙驰度此时也定是同萧天澜在一处。看来找对人了。 “疆姐姐,二哥哥喜欢你吗?”公孙昭竹抬头询问疆西凉。 “你二哥哥他…”疆西凉也不知这小丫头问的是何种喜欢。 “其实我和你二哥哥顶多是好友,可能连好友都算不上。”疆西凉朝公孙昭竹无奈的叹叹,也不知会不会让小姑娘失望。 “疆姐姐比那个诗香姐姐美多了,二哥哥眼光真差!”公孙昭竹撅着小嘴。 “诶诶,这话可不能乱讲呀,千万别当你哥面讲。”疆西凉揉了揉小竹子的脸,这小丫头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二人说笑着便到了燕晋王府大门,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第15章 亲事 正门人多嘴杂,公孙昭竹在犹豫要不要带疆西凉从正门进去。 “就走正门吧。”疆西凉拍了拍小姑娘,“带路。” 公孙昭竹领着疆西凉跟着长长的宾客队伍进入。 她们没有请帖,但公孙昭竹作为公孙驰度的妹妹,和燕晋王府的家丁们也很熟悉。 疆西凉倒不是第一次见证成亲,不过这中原亲事倒是第一次见,难免新奇。 公孙昭竹也露出喜悦的笑容,拉着疆西凉左看右看的。 宾客们无不带着丰厚的礼品前来道喜。 绑着红丝带的木箱排着队进府,箱侧人流有序的一个个上前介绍贺礼。这些贺礼都会被管事伯伯统一安置了在了一间大厢房里。 红色的丝绸自由穿梭在亭廊,蜿蜒而去,好似盛情邀着疆西凉前往。 疆西凉拉着公孙昭竹沿着红绸伸展方向行进。 和外侧的喧闹不同,里面宾客多是多,但远无外面那般喧闹。 “二位小姐且慢。”疆西凉刚走出去几步,便被拦住。 “管事伯伯,这是竹子的远房表姐,初来中原,竹子就想着带表姐热闹热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公孙昭竹忙上前解释道。 “这…公孙小小姐,郑伯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您可以自由出入,没有请帖也无碍,只是您这位表姐当真是,只能在外院。老奴定会好生照看,您不必忧心。”郑伯劝着公孙昭竹。 疆西凉一听,只能让公孙昭竹先进去,自己再找机会翻墙而入了。 疆西凉正打算往回走,便瞧见不远处向她们奔来的虞意。 “小姐,你可让我好找!”虞意气喘吁吁地叉着腰,掏出请帖。 郑伯拿来仔细看了看,犹豫了一瞬间,交还给了虞意,“三位请。” 疆西凉领着公孙昭竹进入那院子里。虞意跟在疆西凉后面嘀咕。 “西凉,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我为了拿到这请帖,半条命都没了!”虞意跺着脚气鼓鼓的看着疆西凉。 “我看你好得很呀,还有功夫生你小姐的气。”疆西凉偏头挑眉。 虞意也是意会,小心翼翼的跟在二人身后。 院内曲曲折折,多是羊肠小道,好似天然迷宫,饶是五十步一岗,估摸着大多宾客都会迷路。 “表姐,我们去哪找?”公孙昭竹抬头晃晃疆西凉的手。 “竹子,你不觉得这儿比外面安静的多吗?” “是比刚进来时安静好多,可是竹子不曾看过成亲,不知道这样合不合常理。”公孙昭竹有些失望的道。 “竹子放心,姐姐以后成亲一定让你来!”疆西凉笑着抚了抚公孙昭竹的白里透红的脸颊。 三人一路走着,穿过那曲径通幽的迷宫,眼前一片开阔。 一路前行,很快便听到无比嘈杂的交谈声。 “诶,这才是办亲事儿该有的样子嘛!”虞意点着头啧啧。 很快便有家仆主动前来。 “三位小姐先休息一番,一个时辰后到前院便可。” 家仆引着三个佳人到了一间间厢房前。 到了一间极大的厢房前,家仆止步。 “三位好生休息,老奴先行告退。” 第16章 飞来横祸 三人刚踏进屋内,屋门就已被关上。 疆西凉顿觉不妙,“该来的还是要来。” 竹子年纪还小,又不清楚状况,歪头不解。 虞意把疆西凉拉到一边儿,“刚才我跟踪那轿子,可到了王府门口时,抬轿人发现里面根本无人。” “什么?!”疆西凉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她和虞意确确实实看到一红衣女子上轿,这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走的哪条路?”疆西凉怀疑人是半道溜走的。 “从若梦亭出来后,先拐上第二十四巷,至万华街,再然后便是一直是百岁大道了。” 百岁大道是许多官家的宅院聚集地热闹繁华但井然有序,岗哨多,基本可以排除。而二十四巷小商贾多,是百姓常去之地,自然也就乱了些,而万华街是主要是以娱乐活动着称,酒家乐器行数不胜数,吵闹异常。这两个街道都很很可疑。 “西凉你怀疑她…”虞意意味深长的看着疆西凉。 “不过抬轿子的四人为何没有察觉?”虞意想了想道。 “她可能无法左右目的地,但她可以左右经过的路。”疆西凉眼神犀利。 虞意仔细一想,“小少主你可真机灵!难怪那四个车夫看到人不在轿子里,直接淡定的走开。” 这个人手真这么长?疆西凉沉默着。 “西凉,你就不着急找萧世子?” “他要是知道我在哪早就来了。”疆西凉叹了口气。 “你是说,他还没发现那新娘是假的?” “那倒不是,那个冒充者怕事情败露应该早跑了,估计萧天澜是有事脱不开身。” “成亲这么大的事,他竟还能缺席!虽然他可能不知道你是西凉公主,楼兰小少主,但也不能如此敷衍了事啊!真真是气死我了!”虞意说得很激动,两手叉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疆西凉只是笑笑,虞意要是知道他们俩成亲只是为了计划,该是要作何感想。 “诶,对了西凉,你为何不去做你的公主,反而做起了这烟花女子,就算只卖艺,成了花魁也跟你的公主日子比起来差远了。” 虞意顿了顿,好像忽然想到什么“而且,不是‘西凉公主’要来到访吗!你…” “我只是想来这东齐看看,玩儿一阵子就回去了,我又受不惯那宫里的规矩,索性就让我的侍女替我去了。”疆西凉解释道。 虞意也并没多问,疆西凉现下也无法将实情告知,毕竟这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计划,风险太大。 “姐姐,那边全是箱子,好像是他们送来的贺礼。”公孙昭竹小跑过来。 公孙昭竹话音刚落,门外嘈杂声渐渐清晰,一大帮人好似在向他们这儿涌来。 “就是他们!快抓住!”疆西凉一听便知,是那家仆的声音,气喘吁吁好似走了好几里路。 大门“嘭”的一声被踹开,几位官兵陆续进入。 疆西凉将公孙昭竹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门口的人。 虞意上前一步指着官兵就骂,“来这么多人啊?那正好,好好看一看我们偷什么了!这么多箱子就我们三个搬的动?” “搜!”为首的官兵直接忽略虞意的话。 虞意气不打一出来,冲官兵嚷嚷道:“瞪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公孙二小姐和我们家小姐叙旧,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第17章 刑部 “叙旧?叙旧来这儿叙?瓜田李下的事情,谁能说得清!继续搜!”为首的官兵根本不愿理睬。 “这…公孙二小姐…”其他的官兵没有动,全都看向为首的。 “我东齐律法下,太子犯罪也要受罚,何况她一个公孙二小姐,而且我都不知道公孙家还有二小姐!”门口进来一位大人手拿折扇,一个劲儿地扇着。 “住手!休得无礼!”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传来。 “孙大小姐。”几个人都低下头。 “书琪啊,你怎么来了。”那位手拿折扇的大人,赶忙凑近。 “我刑部都要开始不顾姑娘家的名誉搜身了么?还是要不顾公孙大人的颜面,扣留她女儿呢?我爹爹有你这样的手下,真是给他添堵。”孙书琪毫不客气,声音温柔,但丝毫不留情面。 果然,那位大人脸色不大好看,可手里的折扇还在不停地扇着。 “不是我说啊这位大人,您是嫌这燕晋王府太热还是怎么着,这日头也晒不着您嘞。”疆西凉助攻,气的那大人脸一阵青一阵白。 “书琪啊,你看看,刚才那姑娘还说这个是她家小姐,这做派,跟您比不了,您也信?”那所谓的大人仍据“理”力争着。 “行了,别一口一个书琪,你也不过是比我大一辈。”孙书琪已经不想跟他多废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位大人也知说什么都没用了,便讪讪退后。 “孙小姐,那这几位小姐…” “先带到刑部好生照顾着,待核查后,若没有问题,你等都需向她们郑重道歉。”孙书琪冷静地回应道。 说罢,便向疆西凉、公孙昭竹、虞意走去。 “三位小姐且随我坐马车吧。”孙书琪招呼着。 疆西凉爽快应了。 马车上。 车里不大,但是好在几个姑娘都苗条,硬是坐下了,疆西凉不是很习惯,但想到外面根本没有自己的马,还是坐下了。 孙书琪向三人致歉,态度很是真诚。 疆西凉心不在焉,她好奇为何她们在王府弄出这么大动静,他萧天澜还是没有到场? 刑部。 三人被安排在一间厢房里。 “疆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呀?”公孙昭竹摇摇疆西凉的小手。 “竹子怕吗?”疆西凉柔声说着。 “竹子不怕。”公孙昭竹坚定地说着。 “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定不会有事的!”虞意忿忿道。 “不会有事。”疆西凉重复着。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来的是孙书琪。 “我亲自去查看过,燕晋王府并未丢可以带在身上的东西。”孙书琪缓缓道。 几位呼了一口气。 “但是…倒是不见了许多吃食。”孙书琪抬头纠结地看着疆西凉。 “真会冤枉人!合着都在我们肚子里查不了是吗!”虞意忿恨。 “稍安勿躁。”疆西凉拍了拍虞意。 “孙小姐,这些吃食…可否告知我们具体一点,丢了哪些?”疆西凉询问。 “一些果脯蜜饯倒是无甚在意,主要是一些御赐菜品和珍贵药材。”孙书琪纠结着。 第18章 公堂对峙 药材么? 疆西凉嘴角上扬,这帮人自寻死路相挡都挡不住。 “孙小姐别跟他们废话了,这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冤堂上向去申吧。”门外边儿催促着。 “公孙小姐随我走,她们二人随你去便是。”孙书琪说着便要去拉公孙昭竹的手。 “还孙小姐请不要让下官难做。” “竹子想跟着二位姐姐。”公孙昭竹拉着疆西凉的手。 三人被带到了公堂。 醒木一敲,疆西凉虞意二人淡然而立。 公孙昭竹没有心理准备,身体不由得一颤。 疆西凉看在眼里。 “麻烦这位大人声音小些,莫要吓到我们竹子。” 疆西凉不紧不慢的一句,引得在场的人纷纷偏头。 议论着什么疆西凉听不到,也不想听。 她只知道,自己是无辜的,虞意是无辜的,而竹子更是。 她没必要给这些不辨黑白的人好脸色。 “大胆!刑部岂容的你放肆!”座上大人正是那拿扇子的。 “各位大人,敢问我从方才到现在,可有哪里违反了东齐律法?”疆西凉环顾四周。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 “既如此,那民女应该算不得放肆吧,扇大人如此污蔑民女,民女也识得大体,不会责怪扇大人的。”疆西凉笑看座上人。 “你……你!”“扇”大人一拍桌子站起,直勾勾的盯着疆西凉,眼里的愤恨暴漏无疑。 可是就算这时候,也不忘拿着自己的扇子指着疆西凉。 听到周围人偷笑,疆西凉嘴角微微勾起。 “扇大人快些审理此案吧,定要还民女一个公道呀。”疆西凉拉了拉公孙昭竹的小手。 “你你你…,本大人姓王!”王大人手持折扇指着疆西凉,气得直瞪眼。 疆西凉不以为然。 王大人自己顺了许久的气儿,方才道:“据我刑部审查,燕晋王府共丢药材十二件,御赐佳肴十道。” “大人怕不是把我们三个女子当牲口?”疆西凉将那王大人一军。 “这…”在场各位面面相觑。 “荒唐!本官怎会如此看待你们三人!”王大人气不打一出来,又站了起来。 “那便是了,其一,我们三位也就刚来半个时辰,根本吃不下那么多。” “那又如何,你赏给了哪位下人或是喂给了哪只猫儿,谁又知晓得了!” “这强词夺理说得可就是您嘞。”虞意恭敬的弯腰抱抱拳。 眼看着王大人又要一通发火,疆西凉马上堵住他的嘴。 “哎,大人先别急。咱再说那药材,敢问大人都丢了何药呀?”疆西凉背着手微微哈腰偏头问道。 “金参,玉溪草,鹤壁水,葡萝花,紫叶,黄桐,红珊瑚…”王大人倒是顺口似地背了出来。 “大人记性还不错吧?”疆西凉问问左右。 “本官自然是错不了!” “既如此,大人可知这黄桐,紫叶产自何地啊?”疆西凉笑着背过手。 “南夏进贡而来,自然是在南夏!” “北宋年间,穆柯寨穆桂英,各位大人该是知晓吧,不巧,小女自小喜爱穆桂英,早把记载她的书看了不下二十遍,这黄桐,紫叶也就是穆柯寨普普通通的树叶子,当年穆桂英也是如此骗得圣上的呀。”疆西凉扬起嘴角。 第19章 审讯 “大人,估摸着真是我们误会了这三位小姐,要不再查查再定夺如何?”堂下有人劝着。 “是啊是啊,大人,这三位小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偷盗之人应另有其人。” 疆西凉听着周围的言论,应该可以自证清白了,便拍了拍衣服,准备拉着公孙昭竹和虞意回去找萧天澜。 可一切都被突然而来的一道消息改变了。 “快把为首的抓起来,公孙二小姐放了!至于那个…” “我不走!”虞意气势汹汹。 疆西凉拉近虞意,“你要保护竹子,找到他哥便有机会找到萧天澜。” 虞意若有所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疆西凉被带到审讯间。 倒也不是很暗,疆西凉观察四周,并没有任何的血迹,空气中也并无血腥味,大概是个新的审讯间。 “招么?”审讯的并不是王大人。 “要不,您先告诉我我犯了何事我再招?”疆西凉并不畏惧,但心里盘算着,到这儿,孙书琪该是帮不了她了。 “也罢,证据确凿,你插翅难飞。诺,看到你身旁挂着的玉佩了么?”黑暗中的人坐在高位,指了指疆西凉的身旁。 疆西凉低头一看,还真有个玉佩,通体碧绿,清澈透亮,何时挂上的?她自己竟毫无察觉! 疆西凉呼了口气,这飞来横祸她现在也只能拖,拖到虞意能找到萧天澜。 “此乃萧世子贴身之物,你又怎会有?” 疆西凉一听,天助我也! 可还是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毕竟太招摇动用酷刑可就不好了。” “大人,小女子也喜欢这个玉佩,可…并无接近萧世子的能力呀。”疆西凉耸耸肩。 “还嘴硬?”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另一位大人忽然开口。 疆西凉叹了口气,“大人是否是太低估萧世子的能力了?” 可两位大人根本不信,觉得是疆西凉扮猪吃老虎,趁萧天澜不备偷的。 “上刑!” 疆西凉眼睛大睁,这么快?这两位大人打心眼儿里没想给自己留活路。 “诶诶诶,非要逼得小女子实说,本来就想草草了事的。”疆西凉无奈扶额。 “也就是他萧天澜今日要娶我,定情信物罢了,本来不想让你们得罪他的,你们非要往前撞,唉……”疆西凉双手叉腰。 “哈哈哈哈哈,我看她是脑子不清醒,谁不知道他萧世子这个时候该是和侧妃拜堂呢,上刑!” 疆西凉该说的都说了,对于两个根本没脑子的人,说什么都无用。 是鞭子。 “啪!”一鞭子下去,疆西凉后背衣物裂开了个口子。 又是一下,随着一条一条后背衣物绽开,疆西凉晃了晃身子,铁链拴着手腕,她只能想办法保证鞭子的每一下抽到不同的地方。 铁链只有单单一条。如果疆西凉猜的没错,他们是在试探她有没有武功,若是她显露了出来,就坐实是她偷了玉佩,就算她突出重围,出了刑部,今后她和萧天澜的计划就不可能再完成了,所以她必须忍。 鲜血淋透衣衫,鞭痕尽显。 疆西凉祈祷虞意能快点找到萧天澜,不然她今日恐怕小命交代在这了。 终于在她即将昏迷的前一刹那,她听到了“哐当”地踹门声。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审讯室,醒来时正被萧天澜打横抱着,身上披着他的外袍。 第20章 生气 “醒了?”萧天澜低头看向她。 疆西凉想遮住刺眼的太阳光,却一下扯到后背的伤口。 “嘶…” “现在知道疼了?”萧天澜瞥了她一眼,四目相对。 “其实我一直提着内力的。”疆西凉转开视线,认真道,“都是浅皮外伤,只是地方多了些而已。” 话音刚落,疆西凉便准备挣脱开萧天澜的怀抱,不料他一把将她的头埋入怀中。 “你……” “你想让全城百姓都瞧见你的样貌,再来个真假公主?”萧天澜没好气的说。 听言,疆西凉不再挣扎,任由萧天澜护着。 夕阳西下,沐浴金光的少年怀里捧着少女,青丝摇曳,红袍随意地搭在二人身上,双双上马,在暮色中疾驰。 这一次疆西凉直接坐在了萧天澜前面。 依旧是脑袋瓜儿顶着下巴。 “对不起,我来晚了,忍忍。”他还是这样惜字如金,但疆西凉已然感受到了他的歉意。 疆西凉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一马,北街疾驰。月儿爬上天空,月辉明澈,拉长了二人的身影。 燕晋王府 一进院,正堂主位坐着两位中年人。 疆西凉经过时,按照中原人的方式轻拂了个礼,却不想被萧天澜直接拽走。 跨进萧天澜自己的卧房门槛,疆西凉便被萧天澜轻轻甩到他的床榻上。 疆西凉条件反射地跳起来。 “你干什么?那不是你的父母吗?”疆西凉不解,很是气愤。 “少跟他们说话。”萧天澜顿了顿才道。 “行,我知…” 疆西凉话音未落,眼前的空间已全被那一袭红袍覆盖,微荡在风中。 “你的伤…”萧天澜轻触疆西凉的肩膀。 “无碍,你给本姑娘找间卧房,拿些伤药,上完药本姑娘再找你这个不靠谱的盟友算账!”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经过一路上的冷静,疆西凉一想到萧天澜半天不来就来气。 “萧…”疆西凉看着半天不说话的萧天澜,以为他没听到,却被捂住了嘴,再一次推倒在蜀锦丝床榻上。 疆西凉瞪大了双眼。 “别乱动,有人。”萧天澜的气息萦绕在疆西凉耳畔, 良久,疆西凉被捂得有些踹不过气,俏脸通红。 萧天澜这才松开了手。 疆西凉侧过头喘着粗气。 “你蹬蹬被褥。”萧天澜并未起身。 疆西凉意会了,使劲蹬了蹬。 可屋外的人倒是异常有耐心。 萧天澜不得不怼了怼疆西凉的腰窝儿。 “呀……哈……”这一怼给疆西凉吓得半死,没憋住叫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却把屋外人叫跑了。 “呼,可算走了。”疆西凉等人走远后,才推开萧天澜缓缓坐起。 “演的不错。”萧天澜真心称赞。 “萧大世子,虽然情有可原,但你今日已占了我两次便宜了!此仇不报,非我疆西凉也!” 疆西凉双膝跪在床榻上,双手支起准备去捅萧天澜的腰窝儿。 可刚靠近一点,却又坐下了。 “嗯?怕我反抗?”萧天澜挑了挑剑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这帐就欠着,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问你。”疆西凉正色道。 第21章 赴宴 看到疆西凉正经起来,萧天澜也就放下拄着的右腿。 “为什么一直未曾听闻我哥他们来了的消息?”疆西凉有些担心。 “不出意外,明日便到。”萧天澜顿了顿,“有人阻止了他们进京。” “难道是,我阿爹?”疆西凉脱口而出,“不,不对,是那股神秘的力量…” 萧天澜听言,挑了挑眉。“知道了?” 疆西凉把那天在若梦亭偷听到的话和来找他的一路经历告诉了萧天澜。 “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说起来我似乎树敌也不多?”疆西凉不解,究竟是谁?自从她进京,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 “无论怎样,我要确保你的安全。今日起,少出王府。”萧天澜很认真看着疆西凉。 “那我不得闷死在这偌大的府中…”疆西凉轻噘小嘴。 “不必,你这段时间应该也是闲不着,我会带你四处奔波。”萧天澜屈指弹了弹疆西凉的头。 说罢,萧天澜开始脱外袍。 “你……” 蜡烛被萧天澜吹灭,“睡吧,明日便入宫见你哥。” 疆西凉听到正事儿,安分了。 确定萧天澜翻身背对他,才迅速脱下外裳,一溜烟儿钻进了被中。 “去里面。” 疆西凉吓了个半死,差点儿喊出来。 “难不成你想立着睡一夜?”萧天澜拽了拽被子,“你有这么大身板?” 疆西凉气鼓鼓地看着萧天澜,反正黑夜里他看不到,看到了也无妨… “无用。”萧天澜直接躺下。 疆西凉慢慢爬向里面,尽可能的把手伸远些,怕碰了这尊大神。 不料,碰是没碰到,身子倒是压上了。 疆西凉赶紧一骨碌,进到了内侧。 自己倒是还好,可苦了萧天澜,肚子直接中肘。 “…”萧天澜喘了口气,直接转身去眯了,这要是在逗她,估计明儿两人都得顶着个黑眼圈去面圣了。 翌日清晨 大清早五更刚到,疆西凉就爬起来了。 看了看身旁的萧天澜还未醒,便推了推他。 “萧天澜,醒醒!早朝要迟了!”疆西凉拽着萧天澜的被子。 然而萧天澜只翻了个身背对着疆西凉。 疆西凉急了,双手支过去,盯着萧天澜。 不料萧天澜忽然睁开眼,“是夜宴。” “……” 疆西凉闷在府里摆弄花花草草,终于熬到了夜宴。 两人一红一蓝拾级而上,蓝袍步履生风,红裳迎风飘扬。 一路以来,吸引周围无数目光。 很快,萧天澜携侧妃赴宴的消息传播开来,本来不打算赴宴的小官也都携家眷前来,男子多为借机嘲讽一番萧天澜竟娶回了个青楼女子,女子多为一睹澜心风采,顺便酸酸。 对此,萧天澜疆西凉两人并不在意。 入座后,便立即有宫女前来布菜,上酒。 疆西凉看到了酒,立马打算品尝一番,看比西凉的酒如何。 不料,萧天澜拿走了她的酒杯。 “不能喝吗?我嗅过了,该是无毒。”疆西凉从小随深山药老学医,比较常见的毒素她还是可以瞬间察觉到的。 萧天澜摇了摇头,“一会谈正事,怕你醉倒。” 疆西凉差点拍案惊起,她千杯不倒是做不到,但是在西凉她至少能喝上双臂合抱的一坛! 第22章 西凉公主 萧天澜看着疆西凉,拽了拽她的袖子。 “你哥。” 疆西凉顺着顺着萧天澜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她哥哥,还有“冒充”她的侍女阿唐。 怎么找阿唐没找阿朵啊,论气质论八面玲珑明明阿朵更合适。疆西凉不解。 “这便是西凉少主和西凉公主,众爱卿今天可有眼福了。”东齐国君开袖举杯。 众大臣也纷纷站起,举起杯盏。 “早就听闻西凉公主剑舞动四方,今天不知朕能否得见啊。” “自然是可以,不过我妹妹她今日…” 还不等疆风扬说完,东齐国君便朗言:“无妨无妨。” “你们国君如此好女色吗,瞧瞧他那眼神啊,都快陷阿唐身上了,啧啧。”疆西凉悄悄白了东齐国君一眼。 “不必太感谢我。”萧天澜抓了抓疆西凉的手腕儿。 得亏没让疆西凉上去啊,不然东齐国君把她要走…萧天澜想到这,轻咳了一下。 那边舞已经要开始了,疆西凉不由得紧张起来,阿唐不仅大大咧咧,跳舞还…不太协调,更别提舞剑了,跟她学了一年半载也就只把一个动作练像样了。 果然,第一个动作便是那熟悉的右手翻腕向前出剑。 “咳咳咳…”阿唐开始摇晃。 “国君,我妹妹水土不服,虚弱了好一阵儿,恐怕是不能继续舞剑了。”疆风扬坚定地说着。 疆西凉在一旁,心里已经笑翻了,阿唐鬼点子还挺多。 东齐国君怜香惜玉,断断不会让阿唐继续舞剑,这不就蒙混过关了吗! “好好好,若是还有什么不适,可以跟朕或者皇后提,传太医便是。” “疆风扬在此谢过国君了,小妹休息一阵儿便好,待会的游船还能参加的。” 疆西凉会意,和萧天澜一起离席,准备换上方便行动的装束了。 夜色渐渐漫上天际,星光若隐若现点缀着夜空。 三艘游船已经停靠在湖畔,等待游人的登临游湖。 “萧天澜,这湖只能皇家游吗?”疆西凉疑问,她除了这三艘接他们的游船,一艘船,甚至一苇扁舟都未曾见到。 “这湖公用,平时还算热闹。”萧天澜顿了顿,想接着解释,却被疆西凉抢答。 “该不会今天被皇家包了吧!”疆西凉惊讶,声音略微有些大。 在嘈杂的环境中,倒也算不得什么,不料早有人向这边靠近,听个正着。 “呵,萧侧妃真是深闺秀人呀,您刚出闺,可别让世俗生活染着了您!”说这话的是姿千盈,一袭华锦白袍倒是把她衬得如天仙下凡。 “姿姑娘来了!”人群中一阵躁动,惹得许多人驻足观看。 “心肠歹毒长得赛天仙又有何用。”疆西凉小声嘀咕,被萧天澜听个正着。 萧天澜轻抚疆西凉发顶,理都没理甚至连看都没看姿千盈一眼,领着疆西凉就向码头走去,姿千盈气得直跺脚,但碍于人群又不好说什么。 “你们东齐真是太霸道了,湖说包就包吗!”疆西凉嘴一瞥,为民众打抱不平,“谁家孩儿生辰或是哪位老者大寿,皇家就这么剥夺了他们今日游湖的权利…” 疆西凉嘀嘀咕咕一大堆,萧天澜看着听着,嘴角一直扬起。 “你笑什么,我没见过世面,东齐和我们西凉草原真是太太太不同了!”疆西凉义愤填膺。 第23章 游船 “诶?”疆西凉感觉自己的背后被轻撞了一下,赶忙回过头,是她哥哥! 看着哥哥与阿唐远去的背影,疆西凉赶忙查看自己身上,并未发现什么 “萧天澜,你身上有字条吗。”疆西凉与萧天澜耳语。 萧天澜摇摇头,“他们分开走了,你盯住你的侍女。” 果然,阿唐远离人群望着湖对岸的小山林出神。 “我懂了!”疆西凉向萧天澜点头。 “各位主子当心着点儿!” “走吧,上船了。”萧天澜拉着疆西凉的手腕儿。 疆西凉虽然未曾来过东齐,不知道东齐的规矩,但总知道妻子在外的职责,于是赶忙攥紧萧天澜的袖子。 惹得萧天澜剑眉一扬。 “不必拘礼,你要是不愿…” “无妨。” 疆西凉想着他在怎么说也是把“澜心”这位烟花女子娶了去,在皇帝面前她更应尊重萧天澜。 萧天澜便任由疆西凉抓着,走过那他觉得比以往稍稍有些和煦的风。 船上 疆西凉凭栏处向窗外看,拄肘托腮。 “你不喜欢?”萧天澜去应完酒走近。 “倒也不是不是喜欢水,只是…这水是死水。”疆西凉顿了顿,“无论怎样,他们永远静如镜,没有任何生命力。” 萧天澜愣了愣,并未言语,鬼使神差得想要轻触她的脸颊,却又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我喜欢赛洛江,永远奔流不息,永远生机勃勃。” 不久你就会实现了。萧天澜心道。 萧天澜不爱凑那热闹,疆西凉亦然觉得无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 “天澜,兄弟姐妹几个站这小半柱香了,我不信你没察觉,竟然不理我们!”是个爽朗女子的声音。 二人回过头,面前立着五位少男少女。 “哈,打扰你俩了。芳迪姐也是看我们兄弟几个站的累,才打断你们的。”齐青羽解释道。 “那我们简单认识一下?”疆西凉主动问好。 面前的几位,工部尚书之女顾芳迪,弟弟顾逍白,礼部侍郎之子齐青羽,刑部尚书之女孙书琪,兵部尚书之子公孙驰度。 “你们关系如何?”疆西凉悄悄对萧天澜说。 “你觉得呢?”萧天澜挑眉。 “你还是真是六部通吃啊,还差两部,目标近在眼前。”疆西凉握上小拳头,在背后轻打萧天澜。 “我是澜心,初来乍到,行事若有不妥,诸位海涵。”疆西凉笑言。 “你还是别笑了,”萧天澜摇摇头,“憋的比哭还难看。” 疆西凉一气上头,瞪大了双眼,脸上的小气包鼓了起来。 “哈哈哈哈,萧大世子,你的侧妃倒是可爱的紧。”公孙驰度点点头。 “少说两句,他会揍你。”说这话的是顾逍白,抱胸而立,面色淡漠。 “让你嚣张,过头儿了吧!”齐青羽已经开始放肆得笑了。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今天咱萧大世子心情舒畅,绝对不会揍你们,放心放心!”顾芳迪组织场面。 灯光下,疆西凉与孙书琪视线碰撞。 “当日让侧妃受委屈了,书琪已让父亲严惩“扇”大人。”孙书琪诚恳的解释。 “你看我也没什么大碍,不必自责!”疆西凉看孙书琪的发饰要被晃掉了,扶了一把。 “到对岸喽!”船夫大声高扬。 第24章 开店 由于几个人站得离画舫出口近,自然而然的第一批出去。 由于天气极佳,出来的人倒是不少。 由于要办正事,萧天澜先拉着疆西凉丛人群中离开。 疆西凉对萧天澜说,“我去找阿唐,你帮我打掩护。” 萧天澜脱下自己的黑色披风,这披风简单得很,材质倒是不错,是上次狩猎皇帝给所有公子哥儿都发了的,这次戴上的人也不少 疆西凉戴着披风便迅速向小山林旁的石壁跑去。 已是夜间,这种小石壁倒是无人去。 “啪!”疆西凉直接将阿唐按到石壁上。 “呼,小姐你可吓死阿唐了!”阿唐跺跺脚。 “快说快说,一会儿来人啦!” 阿唐正色直言:“东齐君主已有意亲率军队与西凉草原大战,具体时间不知,但至少要一年后。 “什么?!”疆西凉瞳孔微张。 顿了顿,疆西凉担心“那你…” “小姐不必忧心,阿唐自有办法。”阿唐自信满满。 “又是什么馊主意,反正你可要把你的小命儿保住了,不然那只烤羊…” “可给我留好啊!”阿唐急切。 疆西凉悄悄离开,把情况报告给了萧天澜。 “接下来的时日,我们要到处奔波,会很危险。”萧天澜顿了顿,“你还有未了的心愿吗?” “找到我母亲…”疆西凉有点难过。 “不过没关系,我哥哥也会不断寻找的!”疆西凉昂起头,“什么时候出发?” “逗你的,我当然会保证你的安全。”萧天澜心道。 “出发前先跟我去一个地方。”萧天澜拉着疆西凉先回了府。 “早点歇息,明天开始你就闲不下来了。萧天澜轻笑。 一早,几人出发,除了萧天澜疆西凉,还有公孙驰度,顾逍白,顾芳迪,孙书琪,齐青羽和虞意。 “放心,虞意绝对会是个得力的帮手。” 几人策马,早间的街市人不是太多,距离早市开张还有一个时辰。 “这是要让我们开店?”公孙驰度已经在嘟囔了。 “公孙二少爷,你那你那花…都开了,这正经的店面还能难得住你?”顾芳迪戳了戳公孙驰度的肩膀。 “不是你们一起开,是你们分组负责。”萧天澜淡淡开口。 “什么?!”众人惊。 “好小子,在这儿坑我们呢!”齐青羽逗笑。 于是,公孙驰度自己负责开酒楼; 顾逍白,顾芳迪负责布坊; 孙书琪和齐青羽负责书店; 虞意和疆西凉负责乐器行。 “为何我自己开酒楼啊!”公孙驰度愤愤不平。 “我们相信你的能力!”疆西凉拍了拍他的肩,几位一看萧天澜脸色不对头,也跟着拍了上去。 “那咱就各自开张,比划比划!”公孙驰度豪气一喊。 几位陷入了忙碌之中。 “虞意,东齐人对外族乐器的接受度如何?”正在整理乐器的疆西凉歪头一问。 虞意歪过头:“因为东齐这位国君一直很保守,注重自己的文化,所以外族的文化很多并未在中原展露。” “如果单单是卖中原乐器,就这一条巷子,走来的一路,不下三家竞争。所以,我们必须要引入外族乐器,触犯东齐律法吗?”疆西凉拿下最高处的琵琶。 第25章 风生水起 “没那么严重,只是百姓知之甚少,缺少传播者。琵琶,还是当时我在若梦亭率先弹奏才流传的。”虞意慢慢道来。 “换言之,琵琶在东齐算是上等乐器?”疆西凉眼睛一亮。 “那是自然,基本上都是各店的镇店之宝。所以刚才我才放在了上头。”虞意接过疆西凉手中的琵琶。 “公孙驰度那小子可能要输啦!”疆西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门口弹弹吧,我为你和舞。” “面纱,诺,拿着!”虞意将一个桃红面纱抛给疆西凉,自己戴上一个紫色的。 书店 孙书琪仔细查看每一卷书,将其归类。 “我说孙大小姐,咱这书店是允许百姓来翻看的,你就算把它们分门别类地安置好,也会被翻乱的。”齐青羽拿着一本书抛来抛出。 “你要么来帮我,要么原地呆好。”孙书琪忙的紧,抱着一捧书,声音静雅,未曾责怪。 “我这也一直在原地啊,孙大小姐。”齐青羽笑道。 孙书琪这才抬起头,美眸碰到齐青羽的小虎牙,眼里流光。 “这就来帮你。”齐青羽两步走到孙书琪前。 孙书琪刚要走,身前便被挡住,步子一顿,捧着的书被晃掉了一卷。 “我吓到你了?啊哈,走急了走急了,急着帮你,孙大小姐可不要生气。”齐青羽说着便去捡拾地上的那卷书。 把书重新放到孙书琪手上书的顶端,又抱起了所有的书后,齐青羽便直冲三国书堆,并未留意身后紫衣女子霞光般的羞颜。 布坊 “顾逍白,你全把青黑色麻色的布料衣物放在店门口,能招来人吗!重放,放点鲜艳的!”顾芳迪已经在喊了。 “实用。”顾逍白瞟一眼他的阿姊。 “不行!花花绿绿鲜艳的多好看啊,现在就这种鲜艳颜色才好卖。”顾芳迪踩在凳子上一边擦着灰尘,一边激烈地发表看法。 “刚开张是吗,急用一些麻布素绸子,越多越好!”来人进来就自顾自说道。 顾逍白和家丁一起速战速决。 收了钱后,顾芳迪问道:“大哥要这么多麻布是要干什么呀?” 这位大哥挠了挠头,“离这不远处新开了个酒楼招人,工钱给的不少,但是挑人,街上伙计几个合计着做套像样衣服。做工后服饰也要统一,就来买些麻布素缎子什么的。” “啊哈哈…那祝大哥成功!”顾芳迪哈哈道。 “你得感谢人公孙驰度。”顾逍白轻瞟了一眼顾芳迪。 “你俩商量好的吧!”顾芳迪气呼呼的。 “诶诶诶,你两个可要好好谢谢我!”公孙驰度拿着扇子边走边指着跨入门中。 “你服饰统一就不能要个带颜色的吗,瞧这青…”还不等顾芳迪说完,就听外边噼里啪啦一震响。 “哎呀,我这一着急忘跟你们说了,西…澜心和虞意那边有热闹可凑,鞭炮是我送他们的,没事的话,跟我前去一瞧?”公孙驰度拿着折扇指了指外头。 “这热闹必须凑!顾逍…”顾芳迪刚说就不见了顾逍白人影,“你先安排好,我先走一步!” 第26章 热闹 “齐青羽!带你去凑热闹!”公孙驰度站在书店门口嚷嚷,俨然不像少爷模样。 “你们真是闲不住。”孙书琪抱着书从门口经过时说道。 齐青羽放好最后一本书,匆匆赶来。 “多谢公孙二公子惦记着我,走!”齐青羽兴致冲冲。 “还是顾逍白沉稳大气。”孙书琪冲他们摇了摇头。 “他呀,话比萧大世子还少,气人也是一等一的强!”顾芳迪叉腰谈论。 “走啦,我也去凑热闹了!”顾芳迪风风火火跑出去。 “各位父老乡亲们,还请看好,接下来我们的表演将会是东齐绝无仅有的新鲜花样。”疆西凉转过身,抽出外裳束腰的桃色带子。 随着虞意那边开弹,疆西凉舞动起来。 桃色的丝带扫过站在前排的观众眼前,留下一阵茉莉花香。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两人一静一动,是这闹市中的一阵清风。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突然相信萧天澜了。”齐青羽感叹道。 “敢成你之前不信是吧!”公孙驰度给齐青羽一记爆栗。“其实我本来也不信。” “我也以为他要孤独终老呢!”顾芳迪笑道,“看来我们之中孤独终老的只有我一个了!” “只有我一个。”顾逍白突然开口。 “臭小子,你来了不说一声!”顾芳迪拍拍顾逍白的肩。 孙书琪和顾逍白忙活完各自的店铺一同前来。 孙书琪看着齐青羽入神的模样,神色略有黯然。 “书琪!怎么样!这两人一个弹得好,一个跳的好,公孙驰度说,她们俩赎…表演得更好!”顾芳迪也被表演深深吸引。 却不知孙书琪方才一直在瞧齐青羽。 “能被萧世子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差。虞意的琵琶在京城的名声一直很响,今日得闻,自是非凡。”孙书琪轻轻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今日小店开张,感谢诸位驻足一观,我店明日起将会陆续上新,都是东齐少有的乐器,还望各位多多关照。”疆西凉向八方来宾抱拳。 刚走进屋里,疆西凉感觉身上一暖。 “咦,萧天澜?你何时来的?”疆西凉看了看身上衣裳,又抬头望着萧天澜。 “从你开始表演。”萧天澜淡淡道。 “我也是为了开张顺利进行…才演了一点,况且我这外裳里面也有衣裳。”不知为何,疆西凉被萧天澜瞪得有些慌,似乎自己犯了错。 感觉到自己声音越来越弱,疆西凉又提高声音,“总之,我们表演成功了,你不应该祝贺我们吗?” 萧天澜看了看疆西凉手中的外裳带,“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备。” “行啊,要人,明天估计会大卖,人手肯定不够。”疆西凉盘算着。 “好。” 萧天澜离去后,虞意马上凑过来,“管这么严啊。” “草率了,东齐保守,今日我外裳未掉,不然又是一番争论。”疆西凉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明天这先放琵琶,其他的乐器正在赶制。” 晚间,乐器行,书店,布坊都关了门,所有的店铺都在万华街,乐器行在街头,向东延伸二十五步开是书店,六十步开是布坊,一百五十步开是酒楼,酒楼离百岁大道比较近。 第27章 壮汉 “芳迪姐!吃酒去啊!”齐青羽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疆西凉,虞意,孙书琪。 “不会是去公孙驰度那小子的酒楼吧,给他揽生意,便宜他了!”顾芳迪拍拍手上的灰,大跨步向前。 “顾逍白!关店来找我们啊!”顾芳迪快步跑出来。 “其实你不必急,我们去得早是要去帮忙的。”疆西凉笑笑。 几人散散落落却一同向着一个目标进发。 “不是我说,客官,您点这么多就你一个人根本吃不下。”一个小厮正在愁眉苦脸的对一位壮士说。 “我自己一个人是吃不下,但怎么,不能点吗,都给钱。”壮士略有不满道。 “但您这点的菜足够是个人大吃一顿,太过于铺张浪费了。”小厮上前解释道。 “浪费?这怎么叫浪费?犒劳我共患难的兄弟怎么叫浪费?”壮士拍案而起,形势剑拔弩张。 公孙驰度看场面不对,赶快出来。 “这位壮士,好说好说,我们也是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但如果你执意有用,我们可以为你做上,只是不要坑我们就好。今日店开张,人手不太足,又赶上快打烊,上菜上满起码要一个时辰。” “这么久!人手不备足,还要开店?一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我可等不起!” “诶不是,我说你这个人如此不讲理,你看看时辰,我们也要打烊的啊。”公孙驰度看壮士说话冲,也有些控制不住。 “呵,你们态度如此恶劣,还指望着大吉?笑话!” “你不吃就滚,哪来那么多话!”虞意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 “呦呵,这人不挺多的吗,一个时辰?”壮汉看到疆西凉一众人冷笑道。 “你说你要犒劳弟兄,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并未见到你的弟兄们,他们可是一会儿前来?”疆西凉上前询问。 “他们来了啊。”壮汉喃喃自语道。 “十年前这也是个酒家,我们就在这吃酒。现在就只有我了…”哽咽的声音颤抖。 “十年前…”疆西凉轻念,“和草原的那场大战吗…” 疆西凉声音很小,但是确被壮汉听见了,他似乎对这件事极为敏感。 “就是那场大战,我们弟兄五人一同上阵,三个都尉,两个精卒,最后拼得只剩我刘都尉一人。”刘都尉摇头叹息,泪如雨下。 “刘都尉,你不要难过,这顿饭我们给你做。”疆西凉听了很难过。 十年前那场大战恰是她在楼兰的最后一段时间,战争结束后她便启程去了西凉草原,战后满目疮痍,生灵涂炭的场面实际上使他对草原的第一印象。 “他们不给你做的原因也是怕浪费粮食,这一顿的粮食若是到一户三口百姓家中,足够他们吃上七日有余。”齐青羽解释道。 壮汉闻言抬头,“我们拼死拼活不也是为了百姓……”他重新调整了心情,“那只要一份糖醋排骨吧,再来一碟茴香豆,一壶浊酒!” “五个菜吧,我们一起吃,不打不相识,我们也算江湖好友了!”顾芳迪招呼着大伙儿去忙活。 第28章 刀 几人风风火火去做菜。 “这…芳迪姐,你会做菜呀?”齐青羽用胳膊肘怼了怼顾芳迪。 “不会,但是我经常去小厨房巡逻,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啊!这个做饭也不难。”顾芳迪满面自信。 顾逍白默默白了一眼顾芳迪,去洗菜了。 “顾逍白。”顾逍白听到有人唤他。 “萧兄。”顾逍白轻笑,用下巴指指那面乱成一锅粥的朋友们。 萧天澜径直朝正在演讲的疆西凉走去。 “诶,你怎么来了!”疆西凉感觉到后边有人,回过头。 “帮帮你们。”萧天澜揉揉太阳穴。 “你还会做饭呀?”疆西凉不信。 “我也不信。”顾芳迪也跟着叫道。 “我信。”孙书琪率先说道。 “我也信。”所有的在场的公子哥儿们异口同声。 “嘿嘿,小书琪,我们几个信正常,你也信?”公孙驰度不正经道。 “萧世子在刑部住过一段时间,伙食没跟我们开口。”孙书琪解释道。 “那,咱萧大世子露一手?”疆西凉期待道。 大家众目睽睽望着疆西凉,“祝你好运。” 还想让萧天澜给别人下厨? “好。” 什么??!!!众人惊,萧天澜要下厨? “哈哈哈,你们不用紧张,虽然他冷是冷了点,但正义勇敢心又善。”疆西凉毫不吝啬地一股脑儿夸奖萧天澜。 “呃呵呵呵,是吗。”公孙驰度一脸吃惊嘴角歪歪。 一记眼刀。 “啊哈哈哈哈哈,说得太对了,他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特别好,值得托付值得托付。”公孙驰度忙打着哈哈。 “水煮黑鱼片,酱香牛肉,浇汁菜心,红烧萝卜羊肉汤,土豆牛腩,可以么?”萧天澜跟报菜名似的突噜秃噜说得大家一愣。 都是官家公子小姐,其实下厨还真都不怎么明白,只顾着点头。 好在大家也算人中龙凤的雏儿,机灵,上手快。 厨房中,烟气腾云驾雾,滋啦滋啦的油锅响,呼哧呼哧的烧火声,案板拍打的声音,水流淌过蔬菜的哗啦声,八个人忙前忙后,让这个厨房充满了生机。 “澜心!递姐个洗完的萝卜!”顾芳迪边忙活边喊。 “我来吧!”疆西凉拿着白萝卜,走到顾芳迪身旁。 “嗯??你来?”顾芳迪看了看手中的刀片,自己虽然刀工也不太行,但好歹也算能把菜切了。 “我试试。”疆西凉看到刀就来劲儿。 卡擦卡擦,疆西凉反握刀,四指紧扣,大指并拢,刀尖朝下,先是横一刀竖一刀,在重新调整握刀姿势,切的很快,但刀法也是清奇。 “你这个刀工,师从谁啊,这个切法我喜欢。”顾芳迪赞叹道。 “师从…”疆西凉听到这也不知如何回答。 七岁那年,她刚到楼兰北部的大祁尔木脉山上修艺,那山连绵不绝横断南北高耸挺拔风光各异。 她在左偏峰香山,拜师父迟云恪学艺,是他教会了自己的绝学武器-刀。 疆西凉在刀上天赋异禀,七岁开始正式学刀,一年半打牢基本功,两年灵活运用,三年出招奇特,五年时间便已能与刀天人合一。 师父云游天下许久,对天下用刀者更是了解,师父的刀功若敢称世间之二,无人敢称第一。 师父将其毕生之术多半传授,但好景不长,在疆西凉要学师父的绝技时,师父突然离开,临走前,师父迟云恪告诉疆西凉,他的师父最后收了个小徒弟,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在三年前的天刀大会上就已隐隐有跟自己匹敌的实力,除了这位小徒弟,基本上用刀的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师父走后,香山只剩下疆西凉,师兄秦遥和师妹也是师父的女儿迟露晴。秦遥本也要同师父一起走,但由于迟露晴还太小,就托给疆西凉和秦遥照顾了。 第29章 江湖 顾芳迪看疆西凉一直发愣,也没接着问。 “那我去洗菜啦,这切菜就交给你了!”顾芳迪拿着筐里的白菜走到水池边。 “芳迪姐,你也来洗菜啦?”齐青羽端着盛菜的碟子路过时转头说道。 “你好好端你的盘子吧,可别打喽。”顾芳迪笑眯眯地看着齐青羽。 “快点儿,小齐子。”公孙驰度不正经地喊道。 “喊谁小齐子呢!”齐青羽白了公孙驰度一眼。 “诺,公孙布菜,端菜去吧!”齐青羽也不废话。 疆西凉切完菜便去萧天澜那凑热闹。 “你这个土豆放太多啦!给牛肉挪点地方呀。” “土豆吸汁。” “那你牛肉无需放调料的吗。我去帮你拿。” “生牛肉就已经放好了。” “那…” “澜心,你不必忧心,他做的菜绝对能吃。凭我一直给自己做菜的经验。”虞意停下手中搅拌的筷子,看了看锅,抬头说道。 “好啊,你也藏一手是吧!”疆西凉故作生气。 “没没没,方才一直给萧大世子打下手。”虞意挠挠头。 行吧,她疆西凉真就只会切菜了。 “以后我教你。”萧天澜察觉到了疆西凉的神情,给了疆西凉一记爆栗。 “萧大世子果然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善良热心…”疆西凉笑容爬上脸庞。 “开饭喽!”五道菜齐上桌。 “你们…”刘都尉瞪大双眼。 “吃吧,别愣着了,收钱的。”疆西凉逗逗惊得说不出话的刘都尉。 “吃吃吃。”刘都尉便率先动了筷子,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两碗饭下肚。 “您饱了?”顾芳迪笑道。 “不好意思,我乃一粗人,说话直,手脚比脑子快,各位英豪莫要介意。”刘都尉拱手,就要站起来。 疆西凉一愣,有种江湖气概了! “刘都尉,我们倒也算不上英豪,还要感谢你给了我们一次精进厨艺的机会。”坐在他旁边的公孙驰度拍拍他的肩。 “我刘闯也算条汉子,今日多有得罪,但你们这帮朋友,我刘闯交了,今日刘某来京城只为从前的好兄弟,没想到认识一众新秀。各位来康州可要记得找我!”刘闯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一众少男少女也都起身敬酒。 杯盏被抢去。 “夫人身体不适,不宜过多饮酒。”萧天澜抢过疆西凉的喝了一口的杯盏,一饮而尽。 疆西凉微张双眼,这她才喝一口啊… “我萧…兄护妻心切,多有得罪。”公孙驰度打个圆场。 “无碍无碍!不过这位姑娘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酒多少还是沾些为好!我刘闯说话直了些,说错的还请见谅。”刘闯实在地发表见解。 疆西凉一个劲儿的在心里点头,天知道她来东齐以后酒连一坛都未曾喝到! 几位少男少女未曾将真实身份告知,自称都是江湖中人。 几番敬酒,刘闯离去,临走时还要付钱。 “这顿饭我们八张嘴,您也不该掏。”虞意推搡着。 “刘闯为人实在,难得的江湖好友啊。”疆西凉感叹道。 “江湖?”萧天澜挑眉。 “诶我还没问你呢,今天怎么又拦我喝酒?”疆西凉叉着腰。 “晚上跟我去个地方。”萧天澜附耳说道。 第30章 不悔 “又去哪呀?不好玩的话,哼哼。”疆西凉挑了挑眉。 “不好玩。”萧天澜正经道。 几杯果酒下肚,还是疆西凉硬要喝的,桌子上的菜就已基本寥寥无几。 夜空下,星星映照这城中入夜的模样。 几人并排而行,风起衣角。 “今日虽然忙碌,但是倒是很开心啊。”公孙驰度双手抱在脑后,大阔步走着。 “那你可得带头坚持啊,公孙二公子!”顾芳迪笑呵呵的看着公孙驰度。 “行啊,这有何难!”公孙驰度不屑地瞟了一眼顾芳迪。 “我看坚持到最后的,是孙书琪吧。”齐青羽打断了二人相争。 孙书琪略显羞涩的笑笑。 “怎么就不是我呢!”疆西凉叉腰辩驳。 “因为你活多。”众人异口同声。 “我…”疆西凉对空气翻了个白眼。 恰巧这时,萧天澜拉住了疆西凉,对众人“我们先走一步。” “诶?那我们先行一步,你们…” 疆西凉还没等说完,公孙驰度插嘴道“令人羡煞啊,双双对对走天下,妙!” “考虑我们了吗?!”虞意第一个不服。 “你们去吧去吧,比翼双飞啊!”顾芳迪脸上红透,说话断断续续。 “比翼双飞!”孙书琪没怎么喝酒,连贯的说了出来。 “比翼双飞!”齐青羽跟道。 “比翼双飞。”顾逍白也说了句。 “诶嘿,你小子可终于说话了啊!”公孙驰度笑道。 疆西凉在远处听着他们嘻嘻哈哈,自己也不免开心起来,有这么多朋友一起努力的感觉,很妙。 “所以,我们去哪呀,这么神秘!”疆西凉拽了拽萧天澜的袖子。 “若梦亭。” “什么?!” 疆西凉惊讶,怎么又是这个地方。 这次二人并未从正门进入,而是飞檐走壁入内。 平稳下落后,疆西凉环顾周围,各色绸缎绕梁,琳琅满目的珠光,周围也是喧嚣得很,三层楼阁,各色房间中传出的乐曲声和叫好声。 “这么吵啊。”疆西凉一脸嫌弃。 萧天澜看了看周围,走到中央一个大理石圆台上,“跳。” 疆西凉跟着萧天澜一起跳。 这圆台竟能动! “哐。”萧天澜疆西凉二人已到了地下。 地下倒也不暗,有些明亮的灯照亮周围。 走到头是一处石壁,萧天澜敲了敲,听到对面也敲了敲,石壁从一侧打开。 “叮叮咣咣”的声音入耳,这是一个兵器制造的半封闭地窖! “你们…”疆西凉瞪大了双眼。 “我与公孙驰度一起建造的。”萧天澜解释道。 “那跟兵部…” “没关系。兵部武器的制造在皇宫。” “怪不得建在这个地方…”疆西凉思忖着,私下兵器制造…这两个人真是胆子不小啊。 “这里的兵器将会用于大战。今日带你前来,便是让你看到我们的计划,你退出还来得及。”萧天澜认真地看着疆西凉的眸子。 背着光,疆西凉看着萧天澜的眼眸,有真诚,有询问,有尊重,有理解…唯独没有强迫,在那一刻,疆西凉感受到了他的真挚。 “不悔。” 伴随那一刻坚定的声音,和抬头望着他的那双清澈眼眸,萧天澜那握着疆西凉的手腕的右手,慢慢下移。 “走吧。”萧天澜带着疆西凉飞出此地。 第31章 酒 公孙驰度早在外面候着了,眼神瞟到那轻轻握住的两双手,“呦,不错啊。” 疆西凉像是电流过身,猛的抽出自己的手,脸旁红透。 “瞎说什么,来接我们的吗?”疆西凉马上转移话题。 “当然是…帮你们把风啊!”公孙驰度笑的前仰后合。 “不许笑!”疆西凉气鼓鼓,赶快走,我可不想在这地方多呆! “哎呀,我这个地方这么不受咱们小疆疆欢迎啊…” 疆西凉,萧天澜两人同时将目光会聚到公孙驰度身上。 “这地方你的?” “敢再叫?” 两人同时出声。 “诶不是,我说你们两个…” “好啊,瞒着我是吧,你们两个差点把我卖了我还帮你们数钱呢!” “我说说说,这地方太吵了,听不见你们两个说话,咱换个地方?”公孙驰度扯着嗓门儿。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疆西凉也陪着他演。 结果是,萧天澜一手拎一个。 两人刚踏进卧房,疆西凉就冲到床榻旁开始笑。 两手一扑到床榻上。 “笑什么?”萧天澜脱下外袍往木架上一挂。 “笑公孙驰度啊,一个大男人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拎着胳膊走。”疆西凉转过身子坐下,平息自己。 萧天澜听了扯了扯嘴角,用毛巾轻擦着他拎公孙驰度的那只手。 “你怎么不擦拎…啊不是,抓着我的手?”疆西凉歪头直视萧天澜。 萧天澜停下手上的动作,“你喝的少。” “这也就是公孙驰度喝的多了些,现在他是没反应过来,明天早上他定会登门拜访的。” “他不敢。” “你怎么这么笃定啊,还有你们合开那种地方的事情要不是他说漏嘴,你…” 还不等疆西凉说完,萧天澜高大的身躯挡在了疆西凉面前,“你,我没打算瞒,那地方是他开的,我并未涉足。正因为是他开的,所以我才带你去那。” 闻着萧天澜身上的淡淡清爽地香气,疆西凉醉意上涌,直接靠在了萧天澜的腹部。 “果酒真是香甜,就是有些醉人。”疆西凉阂上眼。 萧天澜垂下眼眸,看疆西凉进入梦乡后,嘴角浅浅。 将她调整睡姿后,为她盖上被子,萧天澜席地而坐,头靠在床沿,扭头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你会后悔吗…”萧天澜喃喃自语,“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会如何选择?” 一夜好眠。 “喂!萧天澜,怎么睡这儿了!起来起来!”疆西凉扶着的两只胳膊萧天澜,试图将他拽起来。 “起来啊!开店!”疆西凉拽不动,“还装!还装!” 萧天澜却丝毫未动。 “嗯?怎么了这是?”疆西凉下床,蹲下来,仔细查看。 碰碰额头,原来是烧了啊。 真是奇了,昨夜是风大,但她一个女子还喝了点酒都无事,这萧天澜滴酒未沾,穿的也不少,怎么就风寒了呢? “虞意!”疆西凉找到一厢房门口。 “诶!在呢!”虞意跑出门口。 “帮我去街上抓药,二两荆芥,一两羌活,紫苏叶,桔梗各要二两…,别说我要的。” “晓得晓得!”虞意在心里记了下来。 第32章 睡、醒 房内。 靠在床沿上的少年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在少女喊他的第一瞬。 从平淡到好奇,从好奇到焦急,萧天澜努力想睁开眼,想看到那窗外的一丝曙光闪耀,想看到身旁女孩儿的神情,无法。 心酸又欣喜。 如果月月如此呢? 疆西凉让虞意去上街上买药后,便火急火燎地回到卧房。 到门口跨门槛的动作停住。 “我为何跑这么快?”说这,放慢了动作。 “我在纠结什么?”又感觉自己多事了,于是又加快了动作。 终于,疆西凉叹了口气,在萧天澜旁蹲了下来。 “萧天澜,醒醒啊你。你平时看起来身体好得很啊,可能也真的是好得很吧,怎么突然就烧了?我跟你说啊,我让虞意去上街买药了,你看你这一烧,多少人忙活,我还得替你瞒着,免得你仇家找上门来,我可应付不过来。我可真是欠你的,陪你演个戏还得料理如此多的事情。”疆西凉拄着脸,歪头叹气。 阳光透过窗棂撒向二人,疆西凉保持姿势盯着萧天澜。 他比她所看到的东齐任何人都要好看,俊朗不羁,线条紧致。 少女的头在光下一点点向下,拄着的胳膊也蓦地支撑不来,变成了屈膝而坐,然后便倒在了萧天澜身上。 萧天澜明显感觉到身上吃痛。 但是,他动不了,也…不想动。 是依靠。 虞意来时便看到少女的头枕在少年的腹部,少年的靠着床沿,光影跳动在二人身上的图景。 于是,放下煎好的药,捂嘴离去。 萧天澜缓缓睁看眼已是正午,腹部趴着的女孩儿发丝微动,似睡的香甜。 他的手却停在半空。 自己是她的什么? 夫君吗?不是。 好友吗?或许也不是。 合作伙伴吗?或许是。 那自己有任何理由去抚摸她感受她吗? 萧天澜不想骗自己,可呆了一会儿看女孩儿迟迟不醒,又不忍心去叫,或许此刻可以容他小小的放纵片刻? 轻轻拂过女孩的发丝,绕在脑后。 疆西凉轻颤了一下,但却未醒。 萧天澜有些疑惑,试着叫了叫她。 毫无作用。 剑眉微皱,他扶起女孩,她仍是睡的香甜。 “疆西凉!疆西凉!”他急切地叫着她,希望她能醒来或回应些什么。 并无。 这是他第一次无助。 萧天澜没有再犹豫,将疆西凉轻轻搂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着“醒醒。” 终于,一炷香的时间疆西凉清醒了。 萧天澜在察觉她快要醒时,便把她放开,让她躺在自己身侧。 自己在干什么? 疆西凉醒来,先去查看萧天澜,发现萧天澜已经站了起来。 “你…” “我无碍。” 疆西凉站起身,走向萧天澜,踮起脚尖,触摸他的额头。 “恭喜你,退烧了。”疆西凉放下脚跟。 看到门口药未喝,疆西凉叹了口气,“你生病不喝药的吗?” “很少。” 疆西凉扯了扯嘴角。 她为什么会晕倒?她也不知道,更不可能去问萧天澜,看他刚醒的样子。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似乎做了一个梦,很虚无却又很真实的梦。 第33章 春 疆西凉刚踏入店门,就被虞意拦住了。 “诶,西凉,你…” 看着虞意欲言又止,疆西凉摆正了身子道:“你倒是说呀。” “也没什么,你们幸福就好。”虞意挠挠头笑笑。 “什么跟什么嘛…”疆西凉一头雾水,“今日生意如何?” “新来的琵琶都卖出去了,但是东齐人没见过的乐器仍是滞销。” 疆西凉扬了扬头,“效果不错。” “不错?” “虽说琵琶有先前的基础认可度,但是远远不可能全部卖出,但昨日你一曲,便说得通了。”疆西凉分析道。 “这么说,这些异域乐器还是能够卖出去的,只是时间问题。” “可以这么说,但是恐怕会有些许阻碍。”疆西凉思忖着。 “试试吧,结果自有分晓。” 几日下来,两人合作,又是羌笛又是箫。会的就演奏一番,不会也好好讲解一番。 “新鲜乐器的确很动人,可是,我们去哪学啊?”一位褐色衣物的百姓摊手。 虞意欲言又止。 疆西凉上前一步,“大家不必惊慌,有些乐器我们店里可以进行一定的入门教学。”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不大信。 “你们就两位姑娘,恐怕教不过来我们这么多人吧。”大姨挎着菜篮礼貌地说着。 “这个不必忧心,人手自然是够。”疆西凉顿了顿,“这样,三日后,各位可来小店一观,免费的一堂课,大家再决定买与不买。” 大家这才放心离去。 “你,可这些乐器,东齐根本没有,更别说有人会了,就连我许多还是你教会的,现学现卖吗?”虞意担心。 “东齐是个宝地,当然也会聚些英才,这不难,况且不还有萧天澜他们吗。” “你这跟萧天澜学的啊,越发腹黑了!”孙书琪撅撅嘴。 “我哪有啊…虞大小姐…”疆西凉顺嘴一说,又突然住嘴。 关于虞意的小姐身份和她的家… “来客了,我先去忙活了啊。”虞意拍拍衣物,前去招呼客人们。 经过三日疆西凉和虞意日夜难分的培训,几人已初具特色。 “还不错,三日集训就到这吧,明日开始便要拿出本领来,并且在每日闭店半个时辰内到福气酒楼汇合。”疆西凉看了看天色。 “各位都辛苦了!”虞意补充道。 “辛苦各位!”疆西凉也道。 “每日例行的福气酒楼聚餐,我们今日该是能赶上吧!”虞意搓搓小手。 “吃吃吃,能赶上!不过你先去吧,帮我借用一下公孙驰度的酒楼后院,具体用到何时待定,以后训练完就能直接在那吃饭了!怎么样,主意不错吧?”疆西凉挑了挑眉看着虞意。 这下虞意可乐开了花,她每日就盼着这一口呢。 “那,你不去吗?”虞意捕捉到疆西凉刚才的话。 “我要去一个地方,如果赶得上,我就来吃,顺便跟萧…”疆西凉还没说完。 “知道啦知道啦,关于你的事,都不用我说,萧大世子都会来问的。”虞意笑嘻嘻的。 “呦呵,他都问你我什么了呀?”疆西凉顶了虞意一下,“嗯?” 第34章 再度若梦亭 “啊…也,没什么。”虞意眼神闪躲,“走啦,要赶不上开饭了!” “……”疆西凉看着溜走的虞意,轻叹摇头。 在半路去顾芳迪顾逍白的布坊拿了件墨色行头换上,束发高扎,让顾芳迪画了个大粗眉,修了修面妆,真像是了个纨绔公子哥儿。 刚入夜的若梦亭还是像往常灯火通明,但是今日确实比往常更加热闹。 疆西凉在想着自己如何进去呢?正门还是偷溜进去? 想了想,还是从正门进入吧,毕竟今日宾客众多,混在人群里也无所谓。 “客官,参宴还是直接后院?”两位迎宾女子款款走来。 两个生面孔。 “参宴。”疆西凉沉了沉嗓。 疆西凉的嗓音本就不像普通女子那样细,这再沉了沉声,真像是了个男儿。 “那就随我来吧,客官。”一名女子捂着嘴笑,领着疆西凉上楼。 直接到了三楼,中间靠左的一个小室内。 “客官看这个位子如何,旁边就是主房,观赏位置极佳,此层姑娘们也多,茶水小食自然是足足的,公子看着就气度不凡,且说不定还能与这主房的贵客得此机会一相识呢!” “挺会做生意啊,估摸着带不少客官来这了吧?”疆西凉没好气地说。 “哪有啊,公子真会说笑。” 疆西凉厌恶这个女子说话,想着赶紧打发走,于是扔她手中一个银元宝。 “客官,给少了。”女子笑嘻嘻地捧着双手。 疆西凉又赶忙扔了一个银元宝,这才打发走。 真是坑人!往日里别说呆一会,住个不错的姑娘房中也才一个银元宝。 今日是若梦亭一年一度的红宴,说白了就是每年用姑娘们集体的展演笼络人心,顺便赚取高额费用的宴会而已,不过近些年来…许多江湖客也在此机会传递消息。 疆西凉坐了一会儿,便有刚才那位姑娘带着两个姑娘前来。 这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诗香和那安姓女子和吗!呦呵,这安姓女子混得还不错啊,主厢房估摸着是姿千盈亲自端茶倒水吧。 “姑娘快别愣着了,这是我们若梦亭的两位头牌,姑娘比主厢房右侧的客官先来,自然有机会选择,选一个吧。” “姿花魁呢?”疆西凉特意问了句。 “哎呦,就知道大伙儿都是冲着花魁来的,但是花魁自然是要留给主厢房的客官了,姑娘快选吧,这两位也算我们若梦亭一等一的美女。” 疆西凉叹了口气,本来还想捉弄一下姿千容呢,算了吧,还是正事要紧。 “就她吧。”疆西凉下巴指了指右侧安姓女子。 “小女子安瑶。”安瑶倒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另两人退出。 疆西凉选这个安瑶也是有她的用意。 这个安瑶也是嚣张跋扈,但跟姿千容的嚣张也不同,简直是张扬的很,又傻又嚣张。 这样的人自然也能套出更多的话来。 不过看着现在安瑶乖乖跪在那的状态,好像男人女人面前两套啊…但是无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35章 红宴 疆西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安瑶聊着。 为了套出安瑶的话,疆西凉使出浑身解数。 “你是新晋头牌么?”疆西凉偏过头盯着安瑶。 “小女子今日刚晋升头牌,这还多亏姿姐姐的教导。”安瑶略低着头说。 喝着茶水的疆西凉紧盯着她的表情。 感激呢?没有。 看来这个安瑶有要过河拆桥的兆头啊。 疆西凉一步步循循善诱。 从琴棋书画聊到自然万物。 这个安瑶明显知识匮乏,想必就是同初见的争端一样,闺房里观天地。 疆西凉也不多聊,浅浅带过,偶尔夸夸安瑶的容貌,皮肤倒是不错,吹弹可破。 这安瑶也是不禁夸的小姑娘,乐开了花。 眼看着安瑶看自己的茶水喝罢,要来倒茶,疆西凉直接把人拉近,“近些,倒吧。” 安瑶面上略红,乖乖的倒了茶。 趁着她还在脸红,疆西凉赶忙问起了隔壁的人。 “还好没把你送去隔壁,不然怎么能聊得欢快。”疆西凉抿了抿嘴唇,面色不改。 “哈,公子说笑了,瑶儿是头牌,但不是花魁,去不得隔壁主厢。” “哦?”疆西凉故作不信。 看着疆西凉不信的挑眉,,安瑶立马解释“公子有所不知,隔壁的主厢是一位近几年红宴都会来此的贵人,出手阔气,次次主厢。只有花魁才能去,除非客人要求。姿姐姐是今年的花魁,自然只能是她去了。” “你似乎很想去啊?”疆西凉淡淡地说着。 “遇到公子前的确是想去的,可现下不想了。”安瑶脸颊缓缓变红。 疆西凉看得出,安瑶这个人就是闺房呆久了,稍微一点波动便能撩拨她的心弦,这话也应是真心话。 作为鼓励,疆西凉直接将她揽到贵妃榻上。 安瑶略有惊讶的坐着,略有一丝不自在。 “怎么?”疆西凉不解,这安瑶… “瑶儿从前一直是清倌儿…”安瑶羞涩的低着头。 “从前是?那现在?” “现在是头牌后,也是清倌儿,只是…可以自愿……” 疆西凉内心震惊,但压住不能表现出来,她真是没看出安瑶是清倌儿。 在与安瑶的对话中,疆西凉发现这个女子不服姿千盈和诗香已然很久,还知道了许多这若梦亭的往事。 门外渐渐躁动起来,安瑶拉住疆西凉,“公子看看吧,表演要开始了,瑶儿也先下去准备了。” 第一场是若梦亭所有女子共同的表演,三层楼中剩下的都是男儿,当然,除了疆西凉。 疆西凉没有选择走出房门,坐在门口刚摆放的椅子上看。 一楼二楼的公子哥儿们多在栏杆旁被迷住了眼。 只有这三楼,似乎只有两侧的几位上前观看。 大抵也是门外嘈杂,疆西凉在三楼明显地看到了几位江湖客窃窃私语,但根本听不见言语内容。 疆西凉也在心中紧密的盘算着计划。 其实她今日前来,就是笃定了那幕后黑手会来传递消息,毕竟,她成功嫁予了萧天澜,无论如何,那女子总要受罚吧。 第36章 沈框 疆西凉环顾周围,这几位客倒是都未出房,趁着嘈杂有所动作,而方才从三楼向下一探,那些江湖客的动作又过于明显,倒像是些闲散之人。 这么说…要么他们有别样的传递消息的方式,要么就是他们能明目张胆的见到还不会引起怀疑。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这位女子今日又难以受罚,但听那日的对话,还是个纪律严明的组织,今日定是要见上一见的。 如果是第二种,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可以处在一个房间。 想通了这儿,疆西凉坐等女子们演出结束回来。 其间,疆西凉打量着周围所能看到的东西。 左侧便是那主厢房,那人也应该是坐在门口观看,疆西凉只能看到一片衣角,墨绿色的广袖外裳。 再左侧便是诗香的去处,等等,想到这,疆西凉倒吸一口凉气,会不会是公孙驰度?是倒还好,也不奇怪。若不是呢?听安瑶的意思,诗香到现在也一直是清倌儿,但是过了今夜呢? 如果不是了,也要及时劝公孙驰度收手啊… 想着想着,疆西凉觉得自己今日的任务真是好生繁多,和大伙儿一起福气酒楼的饭估摸着也只能便宜虞意了。 “兄台,今年的这演出是精彩,但总觉得差了些意思。”右侧疆西凉还未注意到的人,主动隔着搭话,只闻其声。 “此话怎讲?”疆西凉压低声音,应是刚好只有两人能听到。 “不知兄台前几日可曾来过,那日听说新来了个姑娘,叫澜心,现在成了那个世子侧妃。这下总知道了吧?” “略有耳闻。”疆西凉淡淡道。 这要是让这位兄台知道自己便是…… “那日路过,看到了那姑娘的表演,真真是令在场惊艳!” 疆西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估摸着个大概。 “你不觉得奇异吗?”疆西凉试探着问。 “奇是奇了点,但我这人呢,东齐的歌舞已经看得惯了,来点新鲜的倒也开开眼界。” “兄台听着似乎经常接触歌舞啊?” “确是如此。在东齐各地经营着些戏班子罢了。” 东齐各地!那便是自己打开乐器的销路。 疆西凉赶忙邀请这位兄台来屋中续话。 这位沈框兄也是一直在找寻戏班的突破机会,得知疆西凉的想法,沈框也是乐于合作。 “那便如此说定了。”两人经初步商定,沈框留了张字条予疆西凉,约定详谈。 沈框离去后,安瑶才从远处适时进入。 “刚才瑶儿看公子聊的正好,就没打扰。” 看到疆西凉微微一笑,安瑶接问道:“公子刚才可看到瑶儿起舞了?” 疆西凉抽了抽嘴角,她根本没去看那演出。 “瑶儿的舞姿很是曼妙,我很喜欢。”疆西凉也没废话,直接揽过了安瑶的腰到身旁坐下。 如果说,她要在若梦亭长期侦查,就必须要有一个靠得住的人。相较于诗香,这个一眼看不透的人,疆西凉更偏向于这个八面玲珑的安瑶,至少,这应该是那种认定了便能忠诚做事的人,况且,她对姿千盈早就看不惯,她需要这样有野心的人。 疆西凉深叹一口气,她开始表演了。 听到疆西凉的叹气,安瑶偏过头询问:“公子怎了?” 第37章 笼络 疆西凉揉揉眉心,“也没甚,人间颠沛二十载,未得知心红颜,天下之风猎猎,人心之狠惶惶,可叹可叹。” 安瑶听到这,心也跟着一动,自己自十三岁入若梦亭,到现在五年已久,也未曾有任何男子因她而来,为她做过任何事,自己何曾不想有个知心人呢。 安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但女儿家终归是害羞,只是用双手搂住疆西凉的腰,头依靠在疆西凉的怀中。 虽然疆西凉已有心理准备,早也戴好了束胸,又是多年束胸的缘故,就是不束也跟其他女儿家差了不少,但还是被安瑶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么发展下去… 但她既然要利用安瑶,或许可以假意让安瑶以为自己已不是清倌儿,若是自己常来,安瑶也能一直保持着完璧,不然就这样的城府,早晚被哪家纨绔当成小妾。 疆西凉扶起安瑶,安瑶有些惊慌,觉得是自己被疆西凉拒绝了,赶忙跪下:“公子,瑶儿若认定公子,必然会拒绝一切其他的安排,公子放心……” 疆西凉笑了笑摆摆手,看着桌上一套杯盏“你去拿些酒来。” 安瑶听言,立马起身去。 疆西凉趁此机会,将随身带着的迷魂药涂抹在了每一个杯盏的边沿,自己也在身体内将真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以抵抗迷魂药效。 安瑶拿着酒壶回来了,回来时脸颊通红。 疆西凉赶忙询问。 安瑶支支吾吾,大体的意思该是从左侧一路走来,一路上听到的声音让她脸红心跳。 “你听到了哪间啊?”疆西凉试探道。“主厢房么?” “从右房起,基本每间都有些声响。” 那岂不是,诗香!这下可不好了,疆西凉要速战速决,好去一探究竟。 勾了勾手,安瑶便跪坐在疆西凉声旁。 “陪我喝些酒吧。”疆西凉将七个杯盏通通倒满。 “公子,会不会多了些?”安瑶担心的询问。 “你能喝几盏?” 安瑶本想说三盏,但为了给自己壮胆,博得公子喜爱,大胆说了五盏。 疆西凉也不废话,举起一个杯盏,一饮而尽。 安瑶看了,也立马举起不留一滴。 最后便是,疆西凉只喝了两盏,安瑶确实五盏。 此刻安瑶眼前已是浮光,双颊也因饮酒过量泛红,反观疆西凉,因早有准备,基本没什么变化。 安瑶的确是喝酒壮了胆,看着疆西凉斜靠在美人榻上,自己也是直接坐在了榻上。 疆西凉直接将人搂在身侧。安瑶的脸轻轻贴在疆西凉的衣物上。 疆西凉先是揉了揉她的头,再是抚了抚她的脖颈。再向下移时,安瑶已经自己动了手。 许是迷魂药吃得太多,安瑶眼神迷离到一定程度,根本无法自行打开花裳上的结,惹得她很是气恼。 疆西凉轻轻一拉,便开了。 疆西凉想着,这该晕了吧,不然就要被识破了! 想着,安瑶已然没了力气,敞着花裳靠在疆西凉胸口,公子收了瑶儿吧的喊着,为了让她误认为自己已不再是清倌儿,疆西凉在她昏迷后,将她的衣物扒去,再她身下滴了滴血,点了腿上的一些穴位令其发麻,又将她的衣物盖在她身上。 “呼,终于解决了!”疆西凉开心地笑着,拍了拍刚刚有些发皱的衣物。 第38章 侦察 轻轻打开房门,疆西凉左右看了看,各个房门紧闭,三楼也未有一人在廊内。 好办! 疆西凉换上身后的门,提着气走到右房门口。 其实每个房间的隔音很好,并不完全像安瑶说的那样,但是,这个右房,的确是有些仔细听能听到的声响,但是有些奇怪,只有男人的喘息声,没有诗香的声音。 疆西凉只能试试轻功了。 这一刻她又一次希望自己会轻功。 想着萧天澜教的方法和感觉,疆西凉提了起,试了试,没成功。 疆西凉再努力试了试,脚尖仅仅是离开了地面而已。 一次次尝试,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微不可闻,疆西凉!你要没机会了! 疆西凉心无旁骛地将精神全部集中到丹田,一二三起! 起来了!!! 疆西凉赶紧移到了房顶,这是若梦亭的房顶。 今日的风还算大,若梦亭放松的瓦片正发出清脆的声响,方便了疆西凉撬开一片瓦。 看得到那个男人,散发水墨的袍子,疆西凉对公孙驰度的观察不太多,看不出来是不是,听着喘息声似比公孙驰度的粗壮些。 那女子的嘴巴被她自己狠狠捂着,已是憋的满脸通红。 终于听到了那个男子的说话:“小诗香,我终于可以拥有你了!” 是公孙驰度! 呼还好还好,但为什么感觉和平常的公孙驰度不大一样。 风渐渐安稳,屋内的香气让疆西凉一抖。 这香薰…迷乱至此!怪不得…公孙驰度不大正常。 疆西凉也想不明白,点这么大味道的熏香,公孙驰度不可能不知道,还是说根本就是公孙驰度自愿的? 谜团太多,但总归是确定了是公孙驰度无二,那便还是好的。 借着风声从瓦片上下来,疆西凉稳稳落地。 有人!疆西凉听到了拐角处急切的脚步声,便赶快回到了房内。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主厢房中。 疆西凉始终坐在房门口竖耳听着屋外的一切。 或许是那刚进去的男子与她功力不相上下,或许是那人没甚注意,总之,疆西凉听得到那个男人的说话,但是完全听不到主卧房的男人讲话。 “的确失败。” “人马上就到。” “那便给他个面子。” “他们在劫难逃!” “那祝您尽早抱得美人归!” … 疆西凉根本听不懂,总觉得这房里的人在密谋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刚进去的男人情绪似乎很激动,但是江湖是是非非,疆西凉也不想招惹过多,毕竟现在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最让疆西凉好奇的是,主厢房那人说话,她竟连那个人的呼吸都听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听不到说话疆西凉可以理解,但是听不到呼吸… 恰逢其时,疆西凉听见两声同时响起的开门声,和关门声,这个距离,只可能是…右房和主厢房! 疆西凉打算等开宴人多,再出门查看。 距演出已过一个时辰有余,楼下小二已在喊三层楼的各位客官此时酒席宴开,在屋内双双吃饱喝足的客官们已陆续领着姑娘们出来,门外已是多在吃酒,划拳斗诗一改刚才较为安静的氛围。 看了眼还在昏迷的安瑶动了动,意识到她再有一刻钟也就醒了,疆西凉径直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第39章 主厢房 路遇沈框,两人点了点头。 疆西凉看了看虚掩着的主厢房门,打算借着和沈框聊天向里看,疆西凉故意让沈框挡住一半视线,眼神就时不时的往主厢房里瞟。 沈框也算个心细人,不久便发现了疆西凉眼神飘忽。 顺着视线向身后看去,一女子衣服半挂在身上,正被刚才那进来的男人扒着,但她似乎很不情愿,一直在抵抗。 “不要…不要…” 是诗香! 疆西凉不明白为何主厢房的那位客官放着姿千盈不要反而要诗香,或许这个姿千盈根本没进去这个主厢房? 沈框笑了笑,“梁兄是初来花楼么,好奇至此?” 疆西凉没敢告诉自己的疆姓,过于明显,便直接告诉其梁栖疆。 “的确初来乍到啊,让沈兄见笑,疆西凉看也通过沈框明目张胆地看过了,也只能先压下和沈框一同下楼喝上几杯。 待到应付一阵儿沈框后,疆西凉说要上楼休息,疆西凉是有些醉,但不至于到需要马上休息的地步,她自然要是再去看那主厢房。 疆西凉特意从右房一侧的楼梯上楼,便有一条直道可以一直盯着那右房和主厢房。 右房房门虚掩,疆西凉经过时看到只有公孙驰度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 主房门紧闭着,许是门外过于喧哗,疆西凉的脚步又踉跄,里面的人也没太注意,并未压声音,这下疆西凉能听得到一些。 “为何抗拒?”终于听到那人说话,声音低沉磁性,撩拨人心,但是带着一丝怒意与冷淡。 “不愿脱衣。”诗香斩钉截铁的说着。 “啪!”一声鞭声响起。 疆西凉听得很明显,这人下手很重,且应是直接打在了肌肤上。 疆西凉知晓这是主厢房,诗香可能抗拒不得,既然诗香已经与公孙驰度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不能再被其他任何男子玷污! 疆西凉装作很醉的样子,摇晃着走,重重的撞上了主厢房的门。 “谁!” 门开了个小缝。 疆西凉借着眩晕劲,直接往里倒去,自己这个样子,诗香认不出来,所以疆西凉不担心。 “喂!你这个人…”那个手拿鞭子的男人还没说完,斜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看了他一眼,那个人便住嘴了。 疆西凉揉了揉自己的头,抬头去查看诗香的情况,刚看到一条胳膊有伤痕,视线便被挡住。 是那件墨绿色外裳。 “出去。”一阵冷冷的声音传来。 疆西凉看光靠自己的力量还不行,拄着地站起来,边站边喊:“赶什么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果然,吸引了许多宾客的视线。 不久,便有不少人向这边来。 人群蜂拥而至,疆西凉刚要让大家好好看看,就感觉被一双大手蓦地拽走。 疆西凉一愣,感觉被那个男人拽着跑。 蓝色斗篷! 两人一直奔出了若梦亭,一直到福气酒楼。 疆西凉喘了口气,看着一桌子的人瞪大了双眼看着疆西凉。 “澜心,你…”顾芳迪先开口。 “澜心吗!我差点没认出来。”齐青羽惊讶地一呼。 “吃饭。”萧天澜说完就把疆西凉带去后厨。 “你…” “你……” 两人齐口。 “那我先说了,你干什么?”疆西凉轻皱眉头。 第40章 争执 “自己行动?不跟我商议?”萧天澜单手扶着墙面,抵住疆西凉,怒意明显。 “因为我自己可以!”疆西凉突然发火,也不知怎么的,感觉自己这阵子性子收敛了不少,突然爆发也有些轻松。 萧天澜明显一怔,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险些闯祸!” “我闯祸?我觉得你也看到了,那是你好兄弟的心上人!” “那又如何?” “你!” “你觉得公孙驰度会把她娶回家?” “我觉得会!他们都…” “哦?” “总之我觉得就是会!我看人一向很准!”疆西凉气得胸膛一起一伏。 “公孙娶她,我不同意。”萧天澜冷声道。 “你兄弟的感情关你什么事!就因为她是烟花女子吗?你们这帮公子哥就是喜欢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疆西凉在大草原时尽公主之职责,少行公主之权利,经这几日的接触,她看不惯东齐皇帝的压迫,看不惯东齐不同层次的人生活的巨大差距,好在周边这些朋友似乎并未以权谋私,疆西凉也非常感激各位,可现在萧天澜的一席话,让她觉得萧天澜在给人分等。 萧天澜张了张嘴,还未开口,疆西凉抢先说话。 “公孙驰度还在那呢,不知他何时能醒,这下好了,我带不走他了!” “诶诶诶,吵什么呢,不就是公孙驰度没人带回来吗,我去就是了。”齐青羽走过来听到这么一句,忙劝架。 疆西凉偏过头看了一眼齐青羽,与萧天澜刚才的怒意对比,齐青羽如清风拂过,笑意浅浅。 疆西凉冲着他笑笑,头绕过萧天澜的胳膊,“谢啦!” 萧天澜转头就走,疆西凉背对着他也径直向大堂走去。 落座,虞意便凑过来看,“伤着了吗?” “伤倒是没伤到,被姓萧的给气着了!”疆西凉丝毫不掩饰对萧天澜的气愤,但还是略微放低了声音。 “澜心,你方才去哪了?”顾芳迪好奇地凑过来问。 疆西凉便说,去若梦亭完善一下后续安排。 孙书琪开口:“澜心,现在你已贵为世子侧妃,若梦亭这种地方…” 疆西凉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不能说出计划。 一阵急促的从门口传来。 齐青羽这么快?疆西凉想着。 “你们福气酒楼当真是热闹啊。” 不速之客。 “我们这不欢迎你。”虞意扭头。 “哟,这不是街头那个乐器行的么?怎么,认识啊?”褐衣男子大阔步往屋里迈。 “你有完没完了!”顾芳迪拍桌站起。 “没完!”那男子指着疆西凉他们。 “酒楼抢我生意,布坊抢我妹子的活计,卖书的那女的端个架子,男的书卖的死贵,还说什么民间仅此一本,唬谁呢!还有那卖乐器的,真当我没见过世面啊,什么破琵琶,扬琴,手鼓的,骗我妻儿买,结果她们就摆在家里,根本不会,骗钱的一群黑心贼!” “我们一分钱一分货,如何骗钱了?你这人前两天挡着我们布坊做生意也就罢了,现在直接闹到酒楼来了?可真有胆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顾芳迪没好气的叉着腰。 “真当我葛老大混这么多年商不认识点人是吧,等你们的声名狼藉,看你们生意还怎么做!”葛老大扭头冷笑一声就走,走了,还把凳子给摔了。 第41章 追 站着的两个女子坐下,顾芳迪给自己和虞意倒了一杯茶,“你们这帮男的看什么呢,也不帮忙!” “就是啊,就任他撒野?”虞意跟上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顾逍白对着顾芳迪说。 “我东齐律法如此森严,我们一没骗人,二没打劫,为何怕他!管他是谁!嘿,你个小子,我说那天你怎么赶都不敢这人,怕了啊?”顾芳迪一记白眼。 “那你可知我们是谁?”顾逍白淡淡开口。 “生意人啊。” “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随意与他们起了争执,这事情我要是闹大了,会连累你们家人。”疆西凉说道。 “真让人受气。”顾芳迪拍桌子叹了口气。 齐青羽背着公孙驰度进门。 “快来帮帮我,这个人沉得要死!” “诶,你们怎么这么严肃!”齐青羽抬头。 顾逍白从齐青羽背上接下公孙驰度,和疆西凉两人一同搀扶着他。 “别提了,来了个不速之客。”顾芳迪气呼呼的声调下沉。 “谁啊?” “你应该知晓,那个买书嫌贵的那位。”一阵风从门口灌进,阵阵香气扑鼻,孙书琪拍了拍齐青羽的肩头,帮他抚平褶皱。 “你…” 孙书琪一惊,自己这动作下意识的… 虞意看到窘迫的孙书琪,连忙去扯了扯齐青羽的衣袖,“这儿也皱了。” “那我先回去洗洗,你们继续。”齐青羽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实这一趟衣服沾尘,还有一股熏香味道,“也不知这公孙驰度那屋里哪来如此多的熏香。” “等等!”疆西凉叫住齐青羽,“衣服脱下来。”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看着疆西凉。 “不是,我的意思是,让你把…外裳留下。”疆西凉有一丝丝尴尬。 “啊,可以。”齐青羽这才开口。 “给。” 接过电话齐青羽衣裳的是萧天澜! “你!”疆西凉望着萧天澜出去的身影,跺了一下脚。 “快跟上去啊!”顾芳迪拍拍疆西凉。 疆西凉突然狂奔出去。 跑到看到萧天澜去拿马便停了下来。 这个人真是… 但是他拿着自己要调查的东西,呼,大局大局。 “喂!你给我下…” 萧天澜根本没向这边看直接策马走了。 “小白,借你一用!” 小白是齐青羽的马,纯正的白色,鬓毛顺滑,身型流畅,疆西凉见过一回,很有好感。 小白开始认生,虽说让疆西凉骑了,但是走得很慢。 疆西凉也不打它,只是伏身顺毛。 “小白,你看前面是你主人的衣服,我们把它追回来好不好?” 小白昂起马头,像是在张望。 然后便冲向前去。 “小白!慢点呀,这是大街!” 小白放慢了一点速度。 疆西凉追了萧天澜很远,中间途径一大片广阔的田地,疆西凉离萧天澜最近便在这里。 两人十步开的距离。 “萧天澜!”疆西凉喊了他好几声。 她不信他没听见。 好,不停是吧,疆西凉索性也不喊了。 两人继续骑行,一直到前方出现一个小小村落。 第42章 辨香 村落别有风情,大道行之,两侧都是草房。 萧天澜下马牵行。 疆西凉也随着他的步伐。 两人不言。 萧天澜向前走了五十步左右,转向左。 “叩叩”敲门。 “哟,天澜啊,存马吗?”一位农妇很是热情的开了门。 萧天澜礼貌一笑点点头。 疆西凉也只好… “等等,这位姐姐!”疆西凉看到农妇要关门,立马上前喊道。 “要么也把我的存一下吧,我可以给些钱。”疆西凉真诚的朝农妇眨眼。 农妇看了一眼刚从拐角揍去的萧天澜,又看了一眼身着男装的疆西凉,“这是闹别扭了?天澜也是,也不等等好友,不要钱,快去吧。” 疆西凉谢过农妇急忙去追赶萧天澜。 “萧……”疆西凉刚开口,便看到萧天澜径直进了一个不算小的屋子。 “刘叔,帮忙辨一辨。”萧天澜开口,将衣服递给了刘叔。 疆西凉一看,急忙进去。 屋里人不少,都抬头去看火急火燎的疆西凉。 “这位公子,你要调香?”刘叔停下手头的活儿,盯着疆西凉。 “我…我不调香,也是要辨香。” “哦?” 疆西凉把自己外裳脱下递给刘叔,还好自己身着男装,里面的衣服出露倒也无碍。 疆西凉看了一眼萧天澜,与萧天澜四目相撞。 萧天澜看了一眼又撇开了眼睛。 “哼。”疆西凉也把头摇开。 恰见一位紫衣女子从刘叔后的门中出来。 “老刘。” 刘叔回过头,“你来的正好,这两个客官都着急。” 紫衣女子走过来拿起疆西凉的衣服闻了闻,随后又去身后的柜子中,掺了几样嗅了嗅。 “老刘,你说是什么?”紫衣女子拿着衣服又给老刘闻了闻。 “初闻像是迷药一点闻,后来又感觉像是你说的那个不太常见的迷药,但细嗅好像又不是,加了点什么东西。”老刘仔细回想。 紫衣女子走进疆西凉。 “你哪来的药?” “是一家…青楼。”疆西凉有些尴尬。 女子见怪不怪,“方才我也觉得像是一点闻,又像是荀香紫,这可不太常见,也可能是青楼女子身上的香混入,或许是我想多了。” 疆西凉总感觉有点奇怪,又让紫衣女子去帮忙闻闻萧天澜手中的衣物。 “这香,奇怪的很,一会像这个一会像那个,可能是我老了,鼻子不灵了。” 紫衣女听到老刘的话语,赶忙上前,闻了闻,眉头紧皱。 “如何?”萧天澜开口。 “这香气的确像许多香,让人一时难辨。”紫衣女抬头看了看萧天澜和疆西凉。 “有没有可能是多个香混合?”疆西凉发问。 “有一定可能,但有如此多的味道,充分混合味道会变,效果也会有一定变化。除非制香者没搅匀,或是每次加入不同的香,才能熏出如此效果。” “你们是一起的?”老刘开口。 疆西凉看了一眼萧天澜。 “是。”萧天澜迅速开口。 “那你们这香…” “出自一个房间。” 老刘和紫衣女同时瞪大双眼。 “你们一起随我来。”紫衣女严肃地看向二人。 第43章 奇香 疆西凉与萧天澜瞬间对视一同前去。 后院是各种花花草草,还有一汪清泉。 紫衣女绕过花草走到清泉旁,拿起老刘手中的两件衣物便一起往泉里扔,老刘拿着树枝拄着它们,不至于让它们随水流而去。 疆西凉一愣,萧天澜不知不觉走到疆西凉身旁,“看水。” 两件衣物在泉流的作用下在水中翻腾,很快便能看到一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浮现出三则彩条。 老刘和紫衣女已把衣物打捞上来。 “那个青楼,那个房间你们最好别再去了。”紫衣女深呼了一口气才说道。 “哦?”萧天澜眉头微皱。 “若是不同的香混合,它们会层层排列,而现在确实并列分布开来,你们说是一起的,那么我的猜测没错,虽然味道不同,但,是一种香。”紫衣女解释道。 “姑娘的意思是,这不是各种香混合,而是一种香,味道还能随时间变化!”疆西凉大惊。 “是如此。所以说这香功效应该不只迷幻这一种,迷幻只是表面的。” “那这其它功效对人有无危险?”萧天澜抬眸。 “初步判断,至少味道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对人体的害处,”紫衣女顿了顿,“你们待了多久?” “我去的早些,不知这香点了多久,但是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至于这第二次去,间隔也不过一个时辰。” “一般混合香顶多两个时辰就能将功效发挥尽,而这种叠香,恕我见识短浅,我只是有所耳闻。” 疆西凉的心情随着紫衣女的话起起落落。 “你们也不必忧心,如果是对人体有害的香气,一般都会不断的散发,只是被其他香气掩盖而已,我从未见过有突然放出的,也未曾听说,所以这你们大可放心。” 紫衣女看了看疆西凉紧张的表情,又看了看萧天澜。 “姑娘,我不知你为何去青楼那等地方,有的还好,但是有的,迷幻之术千奇百怪,如果一定要去也不要暴漏出女儿身份。” 疆西凉笑着点点头,想不到除了朋友们,第一个看出是疆西凉是女儿身的竟是一名制香的女子。 “多谢提醒。” “我叫阿璃,老刘的妻子,若是能找到那香,可以给我带来。”阿璃拍拍疆西凉的手。 出了阿璃和老刘的香料间,疆西凉主动跟萧天澜搭话,“这香是诗香房里点的,你说…” “别去。”萧天澜坚决回复。 “诶?我还没说呢,好吧你猜对了,我的确是想去偷些回来的。” 疆西凉看萧天澜又不理自己,“你说诗香这个人,她到底要把公孙驰度怎样嘛,还是回去问问公孙驰度吧。” “你倒是说…”疆西凉还没说完,就被萧天澜拉到一旁。 “你想干什么?”萧天澜眸子紧盯住疆西凉。 疆西凉环顾四周,什么也没看到,但总觉得不是说话的地方,立马转移话题,“我们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萧天澜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拐到刚才的农家门前。 “东姨,我们回来了。” 第44章 留宿 我们?疆西凉眼睛瞟了瞟萧天澜。 东姨开了门,见萧天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赶忙让二人进入。 “你们可回来了,我和你东叔等你们吃饭呢。”东姨招呼着两人,连忙去关门。 走到里头,东姨才小声问:“怎么了?” “我们想留宿一晚。”萧天澜轻声道。 “没问题,只是我家老二今日回来,只有老大的房间可以住,你们两兄弟凑合凑合?”东姨礼貌的询问。 萧天澜看了看疆西凉,这东姨没看出来疆西凉的女儿身。 疆西凉与萧天澜对视一眼,便笑着应下,“没问题,麻烦东姨了。” 两人慢慢往屋中走。 “怎么,赖上我了?” “自由感觉不错啊萧兄。”疆西凉开始表演了,“我只不过是不想麻烦人家而已。” 其实还有个原因,萧天澜这么个独行侠,能受的了跟别人一起住?跟自己演,睡在一张床塌上,还真是委屈他了,但是为了计划嘛,牺牲点不算什么。 疆西凉开始整理被褥。 “你真想睡?”萧天澜点了点疆西凉的脑门儿。 “不然呢,谁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留宿。”疆西凉一记白眼。 “那你回去。” “不回!天都黑了,我若是在半道儿出个危险你就没有盟友了!”疆西凉打趣道。 谁料萧天澜倒是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留在这里,我…” “逗你的,这点防身本领我再没有,我不可能活到今天,我跟你一起去。”疆西凉虽然没看到什么人,但是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也察觉到了危险。 “你猜会是谁?”疆西凉想了想,忽然问道。 萧天澜披上斗篷,系好绳,“若梦亭。” “我觉得也是,说不定今天就能看清背后到底是谁。” 萧天澜拽着疆西凉的胳膊,“跟紧我。” 两人飞出院子,避开那群人,向着一侧的老刘家飞去。 “有进步。”萧天澜突然停下,附耳道。 疆西凉还在紧张地注意脚下,闻声吓一激灵猛的一抬头,“你吓谁啊,快盯住他们!” 萧天澜轻笑,回过头,盯住那交易的双方。 “那是不是老刘!”疆西凉轻声惊叹。 “嗯。” 老刘似乎递给了女子三包香料。 女子选择夜里前来,又疏于防范,想必这交易也应该是进行了一段时间了。 疆西凉仔细查看,那是今日一直未见到的姿千盈! 萧天澜看到了疆西凉点了点头,二人便回了东姨家。 “回去再说。”萧天澜脱下斗篷盖在疆西凉身上,自己坐在地上斜靠在了床塌旁。 疆西凉看了看窄小的床,的确睡不下两个人,于是也就准备睡觉了。 月光皎皎,星星围绕在它身边。 翻了个身,疆西凉还没有睡着,看着已经入睡了萧天澜,轻轻揪住他的一根头发丝,“脾气挺大,心肠还算柔软。” 也不知你这几日都在忙什么,白天不见踪影,夜里归来也晚。 明日就是乐器行开课的第一日,还需早早赶回去,这是乐器行能否长久存在的证明。 第45章 反响 疆西凉和虞意早早的就出来开张了。 二人决定把首课开在门外,一是为了吸引目光宣传,二是为了防止乱象,毕竟在外能防止以讹传讹,理好讲。 “我们是不是阵仗大了些?”虞意有些担心,像是那日突来个砸场子的人。 “来了正好,一次解决,百姓在场。” 虞意点点头,继续搬弄桌椅。 “小姑娘,我是那天的大婶,今日来看看。” 虞意便很快给她安排了位子。 陆续有一些买了乐器来听课的落座,也有一些不明情况的来凑热闹。 三个分区,疆西凉负责讲解手鼓,虞意讲琵琶,那日培训的伙计们在最前面的分区招呼客人,以及做咨询工作。 半日工作还算顺利,前来学习的也很诚心踊跃提出问题,请教,疆西凉和虞意二人更是细心耐心地解答。 午饭过后,疆西凉和虞意招呼伙计们把乐器摆出来,下午便可以进行一波活动了。 疆西凉和虞意一前一后出来准备做下午的工作,在人群中便看到那不善之人。 “哟,这满街的百姓原是来这了啊。”葛老大从人群中走出。 “有何贵干?”疆西凉淡淡发问。 “两个骗子!” 此话一出,周围惊呼。 “骗子?” “污蔑人吧,这两个小姑娘和蔼可亲待人真诚,好得很!”那大婶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你们有多少人是交了钱的,以后打算来学的?” 基本上早上来上课的都已经上交或是已有此意,闻言,面面相觑。 “呵,你们还不知道吧,以后教你们的可不是这两个姑娘,是那些伙计!这两个姑娘产业可多着呢。” “什么!” “那可不成!我是看这两个姑娘的面子才来的,怎么能换人?” “就是!” 葛老大看着民众的忿忿,叉着腰笑道,“所以这就是两个骗子,什么时候跑路了都说不定!” “你!”虞意指着他,凝眉要冲上去理论。 疆西凉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葛大哥。” “哼。” “诶,怎么不见你的妻女,上次说好来听课的,怎么没见二人?” “被骗一次还不够?还让我们来?” “我看是葛大哥拦着不让二人来吧。” “呵,怎么可能。” “那如此说来,葛大哥你这次第一次来,你的妻女也只来过一回,怎知我这就是骗财?甚至说,葛大哥你就是带着怨气而来污蔑我们,我说的可对?” 众人一听,的确是这个理儿,来过一回,又怎知其中的弯弯绕? “小嘴倒是灵巧,那我未曾来过,你怎知那是我的妻女来过,又怎知我的姓名?” 虞意上前一步,将那大婶请出人群,“大婶,你可认得他?” 大婶点点头,“这十里八户都知道的。” 疆西凉又扫视人群,“大家可认识葛老大,知晓一些他的家中事?” 众人后知后觉地点头。 “他不仅有一妻一女,最近还跟个青楼的女子好上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大声道。 “呦呵,还有这么个事儿?” “我还寻思着他护妻护女呢,又是个偷腥的男人,我呸!”声音一个年轻的姑娘。 葛老大似乎还想反驳自己没有,话头被抢了。 “估摸着你也不能承认,记得若梦亭的红宴吧,多少兄弟都看见了,你斥巨资抢人。” 葛老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会儿又发紫。 疆西凉笑出了声,“谢谢大伙儿帮助小女正名,今后的手鼓一直都是我教!” “琵琶也一直是我!” 百姓们欢呼起来,啧啧全都留给那灰溜溜跑走的葛老大。 “不过,小女有个不情之请,我们二人精力有限,其他的乐器可能会是伙计们教,但大家大可放心,他们也都是我们的学生,技艺也在不断的磨练。” 一个伙计麻溜前来,带着乐器演奏一番。 其他的伙计们也都赶快来自证能力。 百姓一瞧,技艺还真的不差,也就退了一步。 “我们理解姑娘!” “说的对!” “既如此,偶尔我们也会前来做些其他乐器的公开课程来帮助大家,多谢各位理解。” 第46章 追 第一日的开课虽有些小插曲,但还是顺利地解决了。 接下来的几日也都顺风顺水,资金的积累也到达了一定的数目。 疆西凉捧着一个大菜篮,是那好心大婶送的,虞意则是拎着一打银票。 两人在万华街“艰难”地行进着,不时有人驻足看二人。 “这是怎了?”虞意忍不住发问。 疆西凉对上那些看他们的目光,有疑惑,有不解,也有欲言又止。 “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快走。” 疆西凉和虞意加快脚步。 果然,没走多久,就有几个壮汉过来似乎要把她们绑走。 “干什么!”虞意大喝。 “万华街街头开乐器行的是不是你们啊?”一个大汉拿着狼牙棒往地里一杵。 “不是!你们找错人了。”虞意没好气的瞥了一眼。 “不是?最近那乐器行都赚翻了,你拿着这么多银票,还说不是?”那大汉抡起棒子,后面的弟兄们看着也上前一步抡起木棍。 疆西凉放下菜篮,简单地笑了笑,“这位大哥,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们只不过是府里的使唤丫头罢了,这银票如果是我们的还好嘞,这起码一年吃穿不愁,这些菜是要给小姐做菜用的,这银票也是小姐的叔父让我们拿给小姐的。” “呵,你们小姐谁啊,你以为我们信?” “大哥莫急,不放心可与我们走着瞧瞧便知了。” 疆西凉回过头向前走,虞意跟上。 那群大汉将信将疑。 “跟紧了都给我!”领头的转过头。 疆西凉大跨步迈到最前,沿着万华街向北,路过书店,布坊,酒楼,疆西凉目不斜视。 “怎么还没到!” “莫急,管家不大多是在百岁大道上么。”虞意回头。 大汉呼了口气,“那快点!” 百岁大道与万华街交汇处便是福气酒楼。 疆西凉悄悄瞥了眼,酒楼人满为患,生意火爆,本想给公孙驰度个信儿的。 左拐,多是官家、王府。 右手边第一处宅邸便是燕晋王府。 而左手边再走十八步便是兵部尚书府。 疆西凉选择的是去进尚书府。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公孙昭竹身上了。 “公孙小姐!”虞意大喊。 门口的侍卫拦着虞意。 “你们是这府里的吗,这侍卫都不认识你们啊。”大汉眼看着就要将二人带走。 “自然是,我们是小姐的丫头,小姐尚未出阁,出来的次数少也合理吧?” 其实公孙昭竹经常出来玩,只是多是从后门悄悄溜走罢了。 后门直通二十四巷,离公孙昭竹的卧房也近,疆西凉忽觉的自己可能选错了路。 “公孙小姐!”疆西凉再度喊起。 依旧没人应答。 疆西凉有些急,但也强作镇定。 “这可能离小姐远些,我们换条路走。” “呵。”那大汉抬抬下巴。 疆西凉和虞意并排向着二十四巷进发。 二十四巷路窄,小商小贩又多,占据了两边的街道,中间只堪堪够一辆马车通过。 疆西凉和虞意步子加快了些。 “公孙小姐!” 一声无人应,两声无人应,第三声还没等喊,那大汉的狼牙棒已出手! “小心!”疆西凉拉走虞意。 “快跑!”虞意向拐角逃窜,对疆西凉大喊。 “跑?本来念着你们如花似玉的,绑了去交差就了了,但是你们胆子挺大啊,冒充是吧?” 这是二十四巷,百姓很多,疆西凉怕伤了百姓,“虞意你去找他们,自己小心。” 虞意清楚疆西凉的武功能对付这些人,也就不拖她的后腿了。 虞意一跑,疆西凉便不再反方向退,而是直奔百岁大道。 为了减轻对民众的伤害,疆西凉没有用她那蹩脚轻功,希望可以化险为夷。 第47章 谁? 疆西凉未曾亮出兵器,也未用轻功乱窜,只是单单用了些内力加持速度。 这是一场七追一的行动,七个人个个身强力壮,手中狼牙棒挥舞,疆西凉一人只是跑。 七人该是经常合作出动,甚至连追人都有阵型。 前方道路狭窄,后方追者不断,还时不时的有各种踢过来的障碍物,疆西凉又要顾及身边的百姓,如若不是内力的帮助,此刻早已应是被抓个正着。 “你在顾及什么?” 疆西凉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听到这一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谁? 疆西凉回头,便看到七人追逐阵只剩一人。 再抬头看,屋檐上一个墨绿色的身影已渐渐远去。 那大汉转头看到就剩他一个,震惊之色在他脸上铺开。 他甚至没有看清那个墨绿色的一点。 前方便是百岁大道,路已宽阔。 “疆姐姐!”竹子气喘吁吁的从路口跑来。 “没事,姐姐没事。”疆西凉抱住竹子的头。 大汉已愣在原地,“你真是这府上的丫鬟?” “姐姐才不是丫鬟!”公孙昭竹一听,立马辨言道。 大汉也不再问了,垂头丧气的转头。 “你那些兄弟没事,死不了。”疆西凉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或许是可怜这大汉,或许是自己随口一说,又或许是对那个人的莫名的信任和熟悉。 大汉脚步一顿,回头,眼睛发亮,跑去了。 “疆姐姐,竹子来晚了,方才被父亲大人训话,听后街有打斗又听小厮的话,就知道一定是姐姐!”公孙昭竹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疆西凉将她的头抬高,“无碍,姐姐用另一种方式解决了,小场面。” 将公孙昭竹送回家,疆西凉向着福气酒楼走去,奇怪的是,福气酒楼并没有看到虞意,和熟悉的朋友们。 “吃饭还是住店?”是一个陌生女子,斜靠在大门旁。 “这里原来的人呢?”疆西凉试探。 “你是跟他们一起的吗?”那女子眼神忽然犀利。 疆西凉直视那女子的眼睛,直言道:“朋友,算一起的吗?” 女子笑了笑,“你倒是直爽。” “他们人呢?” 女子站直身子,“跟我来。” 疆西凉便与她前去。 两人在一张桌子前停下。 “坐。” 棋盘。 疆西凉抬头看了眼女子。 “请。” 黑子落下,白子紧跟。 下棋,还是跟儿时最好的伙伴学起来的,那时,她总输,却总不甘心,缠着他一遍遍的陪着她下,教她。 那人倒也耐心,偶尔会输给她,但疆西凉也清楚都是放水。 疆西凉在不断的输棋中也不断进步,一直都是疆西凉主动约棋,直到那一次他约她。 她早早到来,坐在棋盘边盯着棋,想着怎么赢过他,从清晨坐到黄昏,从黄昏坐到黑夜,他的第一次约见,他未现。 那也是,最后一次约见。 看着眼前的棋盘,疆西凉不再心急,往事如潺潺流水轻抚着她的心,十一年,她重新执子,仿佛眼前便是那十一年前未下的棋局。 第48章 爱 没了先前的慌乱,疆西凉慢慢盯着棋局。 黑子白子争先逐后,直到疆西凉吞掉对方一个棋子。 “有人找上门来,把他们带走了。”女子看了眼棋盘白子新落。 疆西凉抬头,心里思考着,继续下棋。 至此,每下一轮,女子便说出一句话。 “去的是四男两女。” “四个男人长得真是一个赛一个,那两个姑娘风风火火的,非要跟去。” “等等我打断一下,他们本来只抓的那些男人?” “对,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被绑着。” 按照描述,去的应该是顾芳迪和虞意,那么孙书琪呢? 如果说顾芳迪和虞意非要跟去跟去,一定是留下来会有危险,那么首先,这些危险会来自于谁? 经过疆西凉进来时的观察,现在在酒楼里的不是寻常客人,更像是一伙组织。 再想他们为何能冠冕堂皇的“霸占”酒楼,而不引起任何的骚动? 只能说是抓她朋友们的人和这群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疆西凉抬头看了看这女子,一身紫色衣裳,妩媚但干练,此人功夫必定不低。 女子注意到疆西凉的眼光,笑了笑:“姑娘不信我?” “多虑了,我们继续。” 在接下来的棋局中,疆西凉还在不断想着 她们是否是让孙书琪求援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要赶紧脱身,去找孙书琪问个明白。 想到这,疆西凉集中注意力,开始对白子发起猛烈进攻。 那白子开始还能抵挡,后来根本顾不得疆西凉猛烈的攻势。 “我赢了。”疆西凉淡淡开口。 “姑娘好棋艺!”那女子开口称赞。 “谬赞,告辞。” “诶等等!姑娘可认得…” “不认得。”疆西凉听都没听,直接要走。 紫衣女子想去追,却被一墨绿袍大袖挡住,“别追了。” “少主,你…”紫衣女惊讶抬头。 “嗯?”楚墨寒微阂双眼,“你是差点要把楚墨寒三字说出来?” “时妹不敢。”时妹轻笑缩了缩脖子。 “但是少主,我总感觉这个丫头…”时妹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他淡淡道。 “下棋思路跟你几乎如出一辙。” “你说什么!”楚墨寒甩袖猛的扭头看向身侧女子,蓝色眼眸微眯。 “所以时妹斗胆猜测,她跟你很熟。” “这不可能!”楚墨寒瞪大了双眼。 “那姑娘身材跟时妹差不多,声音不似一般女性,要略清脆,眼角有颗小痣。”时妹仔细回忆。 楚墨寒怔住,慌忙离开。 酒楼后院的树,楚墨寒小臂搭在树上,额头轻靠。 完全知晓他棋路的,除了他师父,也就只有疆西凉,甚至说他师父由于后来他自己渐渐摸索,也不完全知晓,而对疆西凉,他毫无保留地全部授予她,也只有她。 他知道刚才那姑娘是澜心,亦是西凉的公主,但他不曾知晓,也不敢相信,这个西凉公主就是疆西凉? 西凉西凉,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在他的认知里,疆西凉已经随她的母亲失踪,甚至可能… 那么如果这么说,他万万不允许萧天澜夺走她! 起身,墨绿色的身影隐匿在夜空中。 时妹担心追来,看到那身影远去,铁血美人也落了泪。 由于和疆西凉身形相近,长相也有六分相似,时妹当时才会在战场上被楚墨寒救下,不出所料,时妹真的喜欢上了他,那个无数女子神往的他。幸运的她,有幸在楚墨寒最昏昏沉沉烂醉如泥的那几日,陪在他身边,感受到了一点点的不同,她多么希望,他一直沉浸在给他自己编织的梦中,可是,相似不代表神似,自己终究不是她,性格完全不同。 在感受到了他对她如此炙热的爱,时妹在他清醒些时,选择了顺其自然,退出,做他身边的好帮手,好伙伴。 泪光点点,时妹也爱的深沉,爱的无私。 第49章 寻找 疆西凉从酒楼出来便抓紧时间往刑部赶,孙书琪求援只可能去刑部。 为了更快速地抵达目的地,疆西凉选择飞檐走壁,开始还好,但轻功终究是现学现卖,缺乏训练,加上紧张的心情,很快便吃力了起来。 “姑娘,等等!” 疆西凉忽的停下转头,一眼撞入一汪蓝色星海,让人无法自拔的悸动。 四目相对,皆是一怔。 面前这个带着半脸面具的男人,让她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但是疆西凉现在没空纠结这些,大家都在等待她的救援。 对上目光的瞬间,楚墨寒彻底怔住了。 真的是她,疆西凉! 灰暗的蓝色光芒回归。 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出身份,或许说出两人还是朋友,也可能甚至连朋友都做不得。 想靠近,想触碰,想伸手,却又缩回。 这不是他的风格,但是,面对她,就是如此。 疆西凉不解,但还是转回头,背对着他,“公子,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说罢,腾空向前而起。 看着疆西凉笨拙吃力的轻功,楚墨寒眉眼轻笑,“还算有点长进。” 楚墨寒没有直接追上疆西凉,而是从旁路直接到达目的地,在一旁守着。 疆西凉到达了便开始气喘吁吁的提着裙子上楼梯。 “要不是今天虞意送她了这件长及脚尖的裙衫,她才不会穿如此长的裙子。 一旁的楚墨寒看到此景,马上出来,走在她身后。 “麻烦进去通报一下,我是澜心,来寻孙小姐。” “澜心?哪家小姐?你听过吗?”一护卫扭头询问另一位。 “没有,难不成是小姐的新朋友?”护卫二上下打量着穿着还算体面的疆西凉。 楚墨寒这时上前,亮出一令牌。 疆西凉在他身后,看不见牌正一面。 两护卫拱手,“大人请进。” 疆西凉一愣,那人回头。 疆西凉会意,跟着他走了进去。 走了几步才凑上去,警惕地问道,“你干嘛跟着我?” “怕你出危险。”这可是实话,楚墨寒就是想要保护她。 疆西凉抽动了一下嘴角,这个人可真奇怪。 走了两步,停住了。 疆西凉确实来过这刑部,但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这孙书琪。 疆西凉看到眼前有两个小侍女经过,立马拽住一个,“你们小姐来过吗?” 那侍女正说笑着,被疆西凉吓了一跳,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我和她方才一直在后厨煎茶,小姐如果回来的话一定会去找尚书大人。” 谢罢,疆西凉就直奔尚书大人常呆的厅堂。 不巧,刚走几步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尚书大人。 疆西凉快步上前,“大人。” 楚墨寒在她的侧后方。 尚书大人当时也出席了两人的婚事宴席,对疆西凉有些眼熟,“你是你是…” “大人,我是澜心,来此是…” 疆西凉顿住了,尚书大人这表情完全是不知情,那么也就是说孙书琪根本没来过,要么就是根本没说。 “原来是澜侧妃,可是要找书琪?” 疆西凉连忙点头。 “小女今日未曾来过,侧妃不如去尚书府看看,哦对了,好像书琪最近开了个店面,她也许在那。”尚书大人倒是很热情。 第50章 抓 疆西凉听罢,往回走,看着那人还跟着自己,“你不是也要找尚书大人?” “我也是想找孙小姐。”楚墨寒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我合理怀疑你就是要跟着我。”疆西凉撇撇嘴。 “没错。” “你还承认了?” “有什么不能承认?” “既如此,跟你算算账吧。”刚走出刑部,疆西凉停下脚步,回过头。 “哦?你我才相识不久。”楚墨寒挑眉。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你。”疆西凉认真言道。 “!”楚墨寒瞪大双眼,难道她… “若梦亭红宴。主屋之中是你吧。”疆西凉瞟了一眼那抹绿色袍子。 “摔倒的是你?”楚墨寒皱起眉头,他真的没有认出,或者是说没想过她还在。 疆西凉想询问诗香和他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仍是欲言又止,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他? 于是索性不问了,直接走人。 楚墨寒也没有追上去,只是在原地注视着女孩儿的背影。 他此时又庆幸她没有认出他,不然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虽然他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背叛她的事情,当初只是… ——— 城郊一茅草房内,几个人席满地稻草而坐。 “我们这是什么运气,开个店还能被抓?”齐青羽不服气。 “肯定是哪个葛老大找事,说不过我们就借刀杀人,早知道老娘上次就打服他!”顾芳迪愤愤道。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干等着吗?”虞意询问。 “萧天澜是这么说的,谁让我们等那个人出现。”公孙驰度走到墙角萧天澜身旁。 “我说兄弟,你也沉得住气,再这样下去,天都快黑了。”公孙驰度嫌弃的看了一眼那草堆,还是坐了下来。 “他来了。”萧天澜淡淡地说。 几个人听见后,立马找地方乖乖坐下。 “啪嗒”门开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来的是个女子,一身黑纱,捂的严严实实。 “快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就是萧天澜要等的人? 而且这个人跟葛老大又有何关系? 萧天澜看了一眼来人,“走吧。” 公孙驰度悄悄凑上去,“不是这人?” “他应该不会来了。” “站住!”后面一声喝道。 几个人回身。 顾逍白悄悄凑近萧天澜和公孙驰度,“这是邻县的知府。” 顾家属于工部,各州县的水利都有涉猎,自然上下游沟通也多些。 萧天澜挑了挑眉。 公孙驰度勾唇,“有意思。” 那知府背着双手走过来 先是看了看虞意和顾芳迪。 “哪个是?”知府问黑纱女子。 “不在这里。”黑纱女摇摇头。 “你们要找谁?”顾芳迪沉着脸问道。 虞意看了看萧天澜的脸色,还是开口了,“还有你说我们聚众敛财,证据呢?” “我们规规矩矩经营店铺,哪里敛财?”齐青羽正色道。 “瞧你们急的,本大人公正廉洁,查清了你们的确正规经营,自然就放了你们,不然你们现在还能出来?”知府说的倒是给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所以你们到底要找谁?”公孙驰度又问了一遍。 “女的不全,男的应该是全的。酒楼老板谁啊?” 公孙驰度抬眼,正要上前,却被不知何时凑过来的黑纱女轻轻带了一下。 “除了开酒楼的可能得跟我走一趟,还有那个开乐器行的女子。不然你们也都别想走。”知府在几个人前晃来晃去。 “她不在。我跟你走。” 开口的是萧天澜。 第51章 一行人 “你谁啊?”知府抬眉,态度相当不客气。 “她夫君。”萧天澜眼睛直盯那知府。 知府上下打量着萧天澜,不怀好意地笑道“那走吧。” “兄弟你!”公孙驰度冲到萧天澜身边,凝眉。 萧天澜没有看他,把公孙驰度拉回来的是顾芳迪。 “你不信他么?”顾芳迪悄声道。 “我…”公孙驰度终是咽下了嘴边的话。 萧天澜大步向前,步履生风,知府不得不赶快跟上,无暇顾及酒楼老板的事情。 “你们可以走了。”黑纱女开口。 顾逍白和顾芳迪拽着几个人就走。 几个人也都明白,赶快溜。 黑纱女站在原地,望着前方人人群,久久不能平息。 ————— 疆西凉找到尚书府,与孙书琪打了个照面。 疆西凉还没有开口,她在等孙书琪开口,因为压根儿不知道从何问起。 “澜心,来的那几位我想你也见过了,不知怎的我觉得他们像在捉弄我们,况且葛老大似乎与他们也不熟悉,但是我也想不通为何他们要与葛老大合作,找我们的别扭。” 可能是奔自己和萧天澜来的。这点疆西凉很清楚。但她不清楚为何要把它们全部抓走。 “只是抓走,还帮我们看店,我看他们也算尽心尽力,”疆西凉沉思,“他们这么么来路我们暂且不提,先去救人。” “嗯我刚才已经去做了准备,尚书府有一些护卫,可以调动,刚才我已安排妥当。” “你让他们回去吧,我一人去,你留下,我找你是要告诉你如果我今晚还未归来…” “什么未归来,呸呸呸。”顾芳迪从后面靠近一脸正经的疆西凉拍了拍她的肩。 疆西凉一个回身,“你们脱险了?” “也不算完全脱险吧。”公孙驰度耸了耸肩。 疆西凉扫了一眼人群,萧天澜不在! 公孙驰度也明白,“你莫要担心,天澜的能力只有别人挨打的份。” 虞意给疆西凉讲了他们的经历。 疆西凉一颗心悬着,但听到这话倒也能稍稍放宽心些,他倒不是怕萧天澜挨打,她只是觉得这个背后捉弄他们的人的目的越来越难以看清了,而且听了他们的目的是萧天澜,萧天澜什么时候得罪这么这么一个组织呢?又认知官家人,在民间也有眼线…这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事儿。 几个人现在去不得福气酒楼,更去不得各家的府邸,毕竟这件事不能惊动他们的长辈,他们更愿意自己解决这些麻烦。 “书琪你回去,你晚归尚书大人一定会担心,况且你今日要调动你的护卫这件事迟早会让尚书大人知道,你想想如何说才不会让他担心。” “我还是和大家一起吧,就去萧天澜的府上。”孙书琪思索了一阵。 公孙驰度想了想,“这个方法可以,萧天澜回来也一定是要回府,我们在府中商量对策也便于实施。” 疆西凉便带着几位回到府上。燕晋王府很大,几人大大方方从正门入。 来到府上这几日,疆西凉除了第一日过门儿看到了燕晋王和燕晋王妃也再也没正面打过照面,甚至燕晋王妃都免了她的每日问安,仅一周来一次即可,也从未留她说话,想来也是不太喜欢她。 这正合她意,她自由的很。 “我去安排大家的晚膳。”虞意迅速打点。 第52章 为什么真是她 几人在桌前刚坐好,可还没等几人开始商量对策,萧天澜便跨进了院门。 正对大门而坐的疆西凉一怔,起身撩起裙摆便去迎。 她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急切,急切地想知道他没有受伤。 看到奔出来的她,萧天澜也是一愣,眼里可见的浅浅笑意,她没有掩饰,这种感觉就真的像是久违的…家,有人盼你平安归来,盼你安然无恙,两人共进退。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怔,都没有说话。倒是公孙驰度和顾芳迪先跑了出来,其他人陆续跟上,“你们俩是想当雕塑吗?” “兄弟,诶不是,你真没事?”公孙驰度上下左右打量着萧天澜。 萧天澜点了点头让大家安心。 几人松了一口气。 接着便是大家站在院里…傻站在院里。 萧天澜揽过疆西凉,示意大伙儿可以回了。 “你…”疆西凉意识到大家都在也不好推却,便任由他如此,眼睛上赶紧示意虞意。 “啊…也不早了,大家赶快回去吧,别人各位大人担心。”虞意打着哈哈。 “哟,赶人啦,行吧,咱们走吧,别耽误他们夫妻俩庆祝。”公孙驰度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走了。 齐青羽一愣,像往常一样跟着公孙驰度一唱一和,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羡慕他们俩,羡慕到心里发酸… 孙书琪看齐青羽走后,也跟上,望着他蓝色衣袍的背影。 其实齐青羽原本常穿的衣物多是白色,可这几日开始总是喜欢穿些蓝色衣袍,穿衣颜色颇和萧天澜的喜好。这一点也是孙书琪最近发现的,通过观察,她发现齐青羽对澜心的事情似乎很上心,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书琪姐小心看路。”虞意眼看着孙书琪要到门槛了。 孙书琪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罢了罢了回去再想吧,许是自己想多了。 齐青羽那边大步流星地跟上公孙驰度,他有些不敢回头,怕出现他想象中的场面,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自从遇到澜心,总觉得她很特别,和这里的女子都很不一样,言谈举止都有独特的魅力…很像他在十三年前随父亲同去楼兰代表东齐向楼兰王贺寿辰时热烈明丽舞刀的楼兰小少主,又在十年前草原大战后坐在楼兰王宫门前发呆泪流的楼兰小少主,他很想去问问她怎么了,奈何礼部尚书根本不允许随意下车。 他希望她永远明丽永远灿烂,虽然没有跟她说上过一句,或许是一见倾心,她明丽的笑容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长大后才发觉…这或许是喜欢,他想让她开心,想让她快乐,从那次回去后,他收敛了性子,在各方面努力,争取配得上她,盼着有一日可以与父亲明言,向她提亲,待到弱冠之年,也就是今年,他觉得自己已经有能力也有资格,直到他看那日澜心跳舞… 像是与多年前的影子重合,动作也相同,开始齐青羽一直在暗示自己只是个舞蹈,或许许多人都会,可虽然已过去十年,可是跳舞的神韵,气质很难改变,他这些日子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就算是…澜心也被萧天澜娶走了,而且楼兰小少主怎么可能在花楼遇见,可是当他刚才看到澜心拿出来让萧天澜擦汗的手帕才发现,那不用线而是用毛笔蘸取花汁勾勒青山绿水图案的帕子,分明就是当日在楼兰王宫门前她擦眼泪用的那个。 第53章 阿白 半月光景,几人的店铺在经历上次的波折后销路一帆风顺。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疆西凉还是托齐青羽和顾芳迪找机会问问公孙驰度,上次若梦亭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最初疆西凉找的是萧天澜,可这个家伙压根就不帮她! 问出的结果就是公孙驰度自愿的,点的香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诗香说她喜欢,他便让她点了。 葛老大最近也没来找过麻烦,乐器授课按部就班。 疆西凉最近也总是去若梦亭找安瑶,试探了许多事情,然而这一团团扑朔迷离的雾,越拨越乱,但是疆西凉搞清楚一点便是诗香、姿千盈绝对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包括诗香对公孙驰度的感情或许并非大家想象的那么单纯。 悠闲的日子并不长久,自从三天前哥哥离开京城,萧天澜已经忙的整日不见踪影。 入夏了,天已明显地热起来,东齐地形平坦,位于九国中心的位置,周边的国家又多山地丘陵,楞是让东齐夏风更燥。本就令人烦躁天气,加上整日忙来忙去疆西凉也觉得心情不畅,又是远离了草原那么久,疆西凉心情并不美好。 “与我去马厩里选匹坐骑?”萧天澜刚踏入房门便看到疆西凉拄着脑袋昏昏欲睡。 “哎…还是不了,东齐这天真是太热了,令人犯困,虞意你是不知道草原开阔舒畅的风真的是…” 疆西凉说起劲儿了转过头…萧天澜的声音啊,萧天澜站在那… “啊…我困迷糊了,你怎么回来了?现在才晌午。” 疆西凉端正了坐姿…至少看着像那么回事,刚才那姿势坐在凳子上撅着应该相当不雅…又是背对着门… “带你去挑马。”萧天澜俯下身盯着疆西凉的眼睛浅笑。 这还是疆西凉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笑意,虽然很浅。 愣神的同时,也在疯狂点头,事实上她的注意力多半是在萧天澜那双眼睛上的。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一起乘马车,恐怕是天真的太热了,萧天澜怕自己中暑。 本以为是二人去马厩挑选,可萧天澜竟然是把她带到城郊马场。 “王叔家的马都比较温顺,你挑挑看。” 疆西凉闻言以为都是普通却胜在性格好的马儿,直到她看见了面前一批又一批矫健的千里马。 疆西凉眼神在一批又一批马儿中掠过,挑不出来。 疆西凉转了个身本想对萧天澜说你帮我挑挑的时候,却看到一只米白颜色的小马在饮水。 疆西凉眼神一亮想着就它了,王叔注意到后笑着说:“它呀,长不结实,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如姑娘挑个其它的?” 疆西凉看了一眼萧天澜,想着要不自己试试吧,一眼相中的马也不想就这样错过。 萧天澜抬了抬下巴,示意疆西凉试试。 疆西凉站到马儿面前,小马眼睛炯炯,自己便立了起来。 事实上,这匹马和马厩里的马是比不了,看起来平平无奇,略显痩弱,但也不至于是多么严重。 疆西凉翻身上马,先是俯身拍了拍它的脖子,然后起身拎起缰绳,“走吧马儿。” 它似乎听懂了话,开始走两步,然后便开始逐渐颠起来,再后来就直接上马场跑道奔跑。 疆西凉很开心,马儿与自己投缘,亦很有灵性,不需要她多说什么、马儿自己便开始起跑,疆西凉拍拍它,它就慢慢停下。 “就你啦!”疆西凉放下缰绳翻身下马。 自从阿白被疆西凉带回后,疆西凉想办法调整饮食让这匹胃肠脆弱的马儿能吃进去食物。经过几日观察,阿白只是对很多食物难以消化,所以长得不结实,但是若是把草捣碎,带着汁的阿白吃的就会很好。 搞清楚这些,疆西凉开始尽力养好它,白日早早的去店里,晚上回来前买好草料亲自捣碎喂给阿白。 阿白的身子开始有要壮实的意思了,也到了疆西凉和萧天澜该出发的时候了。 第54章 碧落霞光俯瞰王城 “才发现啊,萧天澜,你这就把这些店甩给他们了呀?”疆西凉抱胸倚着门框笑道。 “你不觉得他们整日游手好闲?”萧天澜转身。 “接触的日子少,看不大出来,不过,他们的身份应该也闲不太住吧…”疆西凉捏着下巴猜测,又突然抬头,“诶,等等!” “怎么?”萧天澜勾起嘴角。 “你是在帮他们从这些身份中摘出来?”疆西凉瞪大眼睛。 萧天澜点头。 “看来接下来将会是一场大战了啊…” 黄昏,萧天澜和疆西凉收拾好包袱,带好阿白和萧天澜的黑马墨风告别了各位同伴,准备上路。 “你们要去多久啊?”顾芳迪担忧地说道。 “可能半年?一年?或许更长。”疆西凉回答。 “哥哥姐姐究竟是要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啊。”公孙驰度带了公孙昭竹前来。 疆西凉摸了摸公孙昭竹的头。“竹子放心,哥哥姐姐一定平安回来!” 竹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顾逍白拉走了萧天澜。 “你,小心。”顾逍白认真地说道。 萧天澜勾了勾唇角。 二人相视而笑。 疆西凉在远处注意到了,觉得二人莫名其妙,找机会一定要问问萧天澜,都跟谁说了什么了。 “走吧!我们会照顾好这几家店的,保证你们回来的时候,红红火火!”顾芳迪手一挥。 “万事小心。”孙书琪挥了挥小手帕。 “西凉!”虞意追出城外许久。 疆西凉转过头,“你也想去?” 虞意摇摇头,“我知道自己的任务,我不能离开,你放心我会帮你顾及阿唐的安全。”虞意偏过头看了看萧天澜,又转回头。 “保重自己!”虞意跟疆西凉挥挥手。 “我会的!”疆西凉笑着回应道。 城外八百里,古道落日余晖,二人成行。 两人快马疾驰半个时辰来到城外的丹峰。 “今天我们住在这吗?”到了半山腰已经没什么能骑行的大道了,两人翻身下马。 “嗯,行么?”萧天澜侧头。 “哈,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是娇气的人。”疆西凉怕萧天澜是认为自己不喜欢简陋的居住环境,赶忙开口。 萧天澜没有回答她,反而是看了眼天空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疆西凉不明所以,抖落开攥在手里的缰绳,与马拉开一定距离,牵着阿白加快速度跟上。 过了林子,眼前的景象与疆西凉想象的完全不同,拾级而上,一座大殿矗立于山顶。 夕阳照耀在这片天空,余晖笼罩在京城的宫殿上,与白云相映成趣,霞光透过云层,光影碧波荡漾在大殿一片片的黄瓦之上,为这整座宫城加了一层神秘而恢弘的色彩。 回过头,千落殿,转过来,东齐宫城。 “丹峰之上,俯瞰王城。”疆西凉张开双臂,感受夏日热烈的风。 天光照耀在萧天澜的眼睫上,萧天澜偏头看向身侧的疆西凉,光勾勒出她姣好的面容,挺翘的鼻子下自然的阴影,青丝大多扎起,两鬓的鬓角与半扎的秀发在空中飞扬,这一刻将永远留在两个人的心中。 第55章 病 千落殿不大,矗立在丹峰之上近乎能与这山间融为一体。 又处于城外,联结着东齐的王城与其它周边的城。 “继续向西南走三百里,我们即可出东齐。”萧天澜整理了一下袖袍,把两匹马牵到台阶下去吃草,绳子绑在了大殿的汉白玉柱子上。 “我们不连夜走吗?”疆西凉直起身,走过去从马儿身上拿下包袱。 “不急,我们的第一站在南蛮,夜里反而不安全。”萧天澜接过疆西凉的包袱朝着千落殿里去。 疆西凉提起裙摆跟上。 内部虽谈不上雕廊画栋,但好在干净大气。疆西凉扫了一圈,殿内有三间房。 看了一眼最大的一间后,就蹿到左侧的一间前,又蹭的一下蹿到了右边。 窗明几净,相对主卧和左侧的那一间,这个要更明亮通透。 “我要住这儿!”疆西凉抢过包袱就往凳子上放。 并没有向后知后觉的那样会有灰尘弥漫开来。 “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好地方?”疆西凉疑惑。 “我三叔建造的,最初是用来观景。” “但是这个位置…恐怕东齐皇帝不知晓吧。”如此好的地理位置,如果东齐皇帝知晓拆是小事,更怕惹来杀身之祸。 “他知晓也不敢来。” 萧天澜顿了顿,“十年前大战后东齐夺嫡之争,现在的东齐国君就是在去南蛮的这条路上围困了他三个无意参政的兄弟。” “五殿下,八殿下和十三殿下?” “正是。” 疆西凉对这三位各有特色的东齐皇子有所耳闻,五殿下精通射箭,本是护卫一方的战将;八殿下乐于书画,游玩作诗;十三殿下十年前还小,潜心学习,还未及从学堂肄业。 这是东齐的国耻也是东齐国君有愧于自家兄弟的行径,怪不得他不肯来。 疆西凉也不问萧天澜他三叔的事,反正知晓这座殿安全,他亦能安全脱身就好。 夜晚疆西凉热得翻来覆去索性也睡不着,起身披上了外批整理好便蹑手蹑脚地出了大殿。 她不想吵醒萧天澜,只是想看看在这里看入夜的东齐全景是何感觉。 外面依旧很燥,疆西凉只得靠在汉白玉上,借它的一些清凉。 丹峰距离京城有五十里左右,因是出了京城,周围的灯火阑珊,在这样的夜看灯火通明的京城,那万家灯火就如同一只只的萤火虫,由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光点点亮京城的整片夜空。 在草原,她喜欢躺在草地上看星星,草原没有万家灯火连成一片的景观,但多的是一望无际的星海。 此刻灯火灿灿的场景,如果不是怕打扰他消息,疆西凉很想让萧天澜看看,不知他可曾在此与她望过同一片灯火。 主卧当中,萧天澜正大汗淋漓地靠在榻边,距离上次此病大作还未及一年,间隔越来越短,其实萧天澜每隔一个月都会受它的折磨,且通常是于月缺之时,每月的朔相对多些。千落殿主卧里放着一盒用来抑制此病的药物,是公孙驰度去年才得来的。他不想让疆西凉看到自己如此模样,便包揽下主卧的清净之所,只他一人痛彻也就够了。 第56章 路 夜里的风沁人心脾,吹的人心神舒畅,但呆久了也会感到一丝冷,特别是在疆西凉外衣一披身上就出来了的情况下。 疆西凉刚准备回去再拿件衣裳,便听到身后的清脆,回头才发觉是萧天澜的玉佩碰到了汉白玉。 疆西凉拍拍自己握在汉白玉石栏的手,起身去叫萧天澜也看看。 走到他面前,那带着些微绒毛的轮廓才清晰,萧天澜一身薄汗,额上两侧的碎发还湿润着。 萧天澜听到了她出来的声音,没成想刚准备来陪她一起看便开始头痛欲裂,往常是不吃药的,毕竟是药三分毒,何况这是一个问了许多人也说不清准确配方的药,虽是去年恰巧在面圣时发作,怕东齐君王察觉出来,公孙驰度紧急喂给他的,也的确有些抑制之效,可萧天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吃。 在强忍了一阵后,痛感不再那么剧烈后,发现疆西凉还未回去,萧天澜想出来看看。 “你…”疆西凉顿了顿,从怀里掏出自己一直随身的帕子轻轻点了点他额头的几滴汗,“别着凉了,快回吧。我本来是想着让你也出来看看这个角度的万家灯火,索性我们有的是机会来,那就下次也…” 萧天澜眼神一怔,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想打破眼前的一切,用手指抵住疆西凉的唇瓣。 “现在一起。” 愣神的一瞬,疆西凉顿住了拿着帕子的手。 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收回手。 “你…” “每月朔日,我都会头痛难忍。尤其是暑气旺盛之时。” 萧天澜不假思索,既然要与她并肩,那她有知情的权利。 “天生的吗?”疆西凉侧头看他。 萧天澜没料到她的第一个问题竟然不是问能否治愈。 “并非,那场大战结束后,我作为质子被带到东齐,替二叔挡了杯酒。 话到这儿,疆西凉便懂了,东齐根本就是想让萧天澜他们永远困在东齐,这一招做的是真绝。 “就算没有解毒之法,你可知晓你中的是什么?我也曾进山学过一阵子药,虽不精,但师父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可都是些罕见的奇花奇草。” 萧天澜眨了眨眼,欲言又止。他甚至连配方的一部分都查不出来。 “好吧,无碍,总有办法的。”疆西凉拽了拽他的袖子。 萧天澜伸了伸手,感觉自己那股晕麻劲儿已经好了很多,这才任由疆西凉扯着他,往里走。 到主卧,疆西凉放开手,萧天澜找出那盒药放到疆西凉手上,“万不得已再给我吃。” 疆西凉接过来便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放心。” 一夜好眠。 从千落殿踏上去南蛮的这一路上尽是荒芜,疆西凉也真实地体验到了帝王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这一带饥民遍野,虽然疆西凉已经在尽力保存他们能到达南蛮所需要的食物的前提下帮助这些人,奈何人太多。 疆西凉只得心一横,跟着萧天澜快些到南蛮去,既然帮不了索性就不去看。 “这些人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帮不过来的。”萧天澜拽了拽缰绳,马速慢下来,侧过头对疆西凉说。 “我算是体会到了你们东齐国君多么冷血,”疆西凉啧啧叹一口气,“诶,还有最后五里了吧,这一路上连个驿站都没有,我都快困死了,你不困吗?”疆西凉和萧天澜一宿未睡快马加鞭堪堪才在一天半内到达这里。 “这一带怕是山匪横行,小心。”将马靠拢疆西凉。 第57章 山匪 距离疆西凉和萧天澜被包围已经有近一刻钟了。 周围肃杀又安静,月光倾泻而下,将疆西凉本就白皙的脸颊映得更白,甚见绒毛透光。一圈的战马许是嘶鸣累了,已经乖乖的原地站好。 一圈、两圈、眼看着第三圈就要围上来了,疆西凉忍不住了,先开口试探:“你们要劫财?实不相瞒,钱财都给了饥民了,我们现在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 疆西凉没说谎,他们现在全身上下可能只有衣服,武器和马儿值钱了。按照萧天澜的话说,南蛮货币与东齐不同,带了也用不上。 听了这话,那聚集差不多了的三圈人你看我,我看你。戒备心倒是放下了些,可偏偏那个站在前面的男人确实皱紧眉头:“带走!” 萧天澜一直没吭声,疆西凉也知道,且不说打不打得过这么多人,就算打过了,拖着受伤的身体南蛮,相当惹人耳目,怎么安顿治病都是个问题。 “你们别动,我们自己会走。”疆西凉嘀咕道。 能在短时间内召集这么多人的果然不是一般山匪。 他们的“巢”,虽说长得的确像是个山匪出家,但内部确实井井有条,怕是他们的大当家并不好对付。 “二当家,他们俩…要不还是等过两天大当家来再处置吧。”一旁的小弟哈腰说着。 “可他们二人在东齐定是非富即贵。你看这两匹马,你再看这身衣服。别我们把危险人物怼到大当家面前才知道喊晚。”那二当家粗声粗气,但是说话仍是沉稳有力,不慌不燥。 “大当家可说再什么时候来?” “小弟不知,但大当家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上次也只是料理了一下主要常务便回了,估摸着要一段时日吧,要么咱们把他们…”说这那哈腰的人便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疆西凉眼睛一瞪,刚要说点什么,却听二当家:“不可!大当家永远是这儿的大当家,他说杀必过目那咱们就得听!” 话起摆手,话尾瞪眼。 那小弟讪讪一退站到一旁。 凉风阵阵,随着风声而来的是一段草原语言,疆西凉自然是听懂了的,汇报了他们今日的布防情况。 从西凉草原到南蛮虽然算不上太远,但看这个人的年龄许是过来有些年了,应当觉得他们俩听不懂,才用草原的语言。 “五里外的哨兵已撤回,分别到三里处东,西,北三面布防,诶,这位大哥,最后一句你要不再说一遍,许是离草原久了,用语有些乱啊。” 这句话,疆西凉用的是草原的语言。 那草原大哥抱拳的姿势一顿,瞬间抬起头,看了眼二当家,又看了眼疆西凉。 “你是不是想表达,没看见什么可疑的可能是他们俩随从的人。”疆西凉打破局面。 那二当家先回神:“你究竟来自哪里?” “她不是东齐人。”一直沉默着的萧天澜开口。 冰冷的嗓音没给对方留余地。 疆西凉偏过头,她是哪的人?这个问题,难道这帮山匪是看她是东齐人才… 想起之前萧天澜给自己打的铺垫,或许经历了那样一场兄弟残杀,南蛮人对东齐有了很多敌意,尤其是他们这种穿着不菲的人。 第58章 澜心 果然,此话一出,周边人对他们的敌意小了些,准确地是说,对疆西凉。 “方才你们说南蛮王最近抽不开身,不知可否告知一二?”萧天澜不卑不亢。 “啊,我们呢挺喜欢你们这个地方,一路上也救了不少饥民,现在是想为南蛮王出一分力。”疆西凉解释道。 二当家思索了一阵,“既如此,你们今夜在此歇息,明日随我入城。” 疆西凉和萧天澜被带到一处整洁的卧房。 “这么大个山匪窝,就不能大度点,备两间房么…”疆西凉扫了眼卧房里唯一的床榻叹了口气。 “就这么不愿意…?”萧天澜眉头浅锁。 “不愿意什么?哦,睡一块儿啊,虽然之前为了装的像点,睡在一起倒也习惯了…”疆西凉摇了摇头,“行吧,反正也就是凑合几晚而已。” 疆西凉顿了顿,嘀咕道:“毕竟你也真的挺乖的。” “你说什么?”萧天澜快言快语。 “哈,瞎说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疆西凉想赶紧把这个话题叉过去。 其实萧天澜真的对疆西凉宽容到了极致,三年前去草原做生意就常常看到疆西凉视察草原情况,他当时为了绕开活蹦乱跳地她,当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起初忍无可忍之时还在公孙驰度面前冷着脸,公孙驰度赶紧帮他骂她,萧天澜倒是忍住了,没理公孙驰度,可是她总有招又到新的地方挡着,久而久之,萧天澜也就习惯了,甚至有一次公孙驰度正骂得起劲被萧天澜喊停。 “喂我的世子殿下,您这人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我记得您开始听得还乐呵,怎么就,哼哼哼。”公孙驰度故作生气抱胸侧身。 公孙驰度多少也有许多负罪感,毕竟他们俩才是那个像贼似的做生意的人。 事实上,萧天澜的目光的确是被这个小姑娘吸引住了,有的时候乐得开怀,有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也有的时候忙的颠三倒四,开始只是觉得这么多模样在一个人的身上很不能理解,后知后觉,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姑娘,至少,比他曾呆的王宫里的人有趣的多。在她的世界里,他看到了人生的无数可能,看到了生活的意义,看到了责任和热爱的微妙平衡感,亦有对自己未来的愁眉不展,但是恒星般永恒不变地是,对未来的坚定期望。 他喜欢她的活力与希望。 他甚至畅想过如果自己不需要再步步为营,能与她在这辽阔的天地里奔腾,生长,会不会体会到自己生出的希望羽翼。 也或许…她是长夜里的希望之光,而他…是黑夜本身。 至此,少年走向她靠近她。 “诶,萧天澜,我就一句玩笑,你怎么发上呆了…”疆西凉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萧天澜清醒回神,前探伸手抓住了她晃来晃去的小手。 “嗯?你回神了就放开。”疆西凉对他突然奇奇怪怪的举动只觉是他还没回神。 萧天澜睫毛翕动,定睛看她,黑曜石般的眼睛此刻定定的看着她。 “疆西凉。” “诶,怎么了。”疆西凉挑眉。 “疆西凉。” “嗯我在听,你说吧。” “疆西凉。” “我听着呢萧天澜,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 疆西凉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 “别。” 第59章 南蛮王城 “啊?”疆西凉顿了顿,“你怎么了?” 萧天澜这才松手。 “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中了邪了?”疆西凉倒没生气,反而一脸担心的望着他。 不就是被抓个手嘛,疆西凉觉得自己不应该大惊小怪,看萧天澜久久无话,疆西凉也没管他,自己去睡了。 夜幕中的萧天澜此刻正在屋外的栏旁。 月色如水,辉光倾斜在萧天澜披散的头发上,泛出更亮的光泽。 萧天澜撑了撑身子,让自己坐在了那栏上,一条腿弯曲踩着,另一条腿自然垂下。 刚那三声,只有萧天澜自己知道,是确认她真的在他身旁,以及更重要的是他真的能在她身旁了。 —— 翌日清晨 “诶,起来了,随我们面主吧!”疆西凉还没完全清醒就被门外吵醒。 侧过头,萧天澜已穿戴整齐,咦不对,他似乎和衣而眠睡在了椅子上。 疆西凉只脱了个外裳,中衣还在,很快便收拾整齐,开门,还没等迈步就被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吓一跳,顿时向后仰了仰。 萧天澜轻推后背她才没借劲儿倒过去。 “几位大人这阵仗也太吓人了点。”疆西凉拍拍胸脯,“我们吃什么?” “还吃呢,不赶上早朝结束前面主,你还想何时去?” 疆西凉努努嘴。 几人刚坐上马车,一个馒头便被丢了进来。 疆西凉打量了一番,能吃。 马车不大,堪堪够四人围坐,但施展不开手脚。 疆西凉和萧天澜坐在了中间,疆西凉左侧坐了个儒雅随和的男子。 “诶,这位兄弟也要同去?”疆西凉搭话,昨天怎么没见这位呢。 “嗯。”男子温润点头。 疆西凉抿抿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是被抓来的吗?你是南蛮人吗?似乎什么都不好说。 疆西凉到嘴边的话还是沉了下去。 “在下,东齐人士。”好半天,那男子才憋出来这句。 疆西凉一愣,“哈哈哈,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口一问,我也是从东齐来的,不过你也看得出来,我不是个东齐人。” “哦?”那男子表情淡淡。 疆西凉没想好怎么回答,既不暴露身份也不显得过于防备,萧天澜握了握她的手,“我和夫人云游四方,相识于东齐,此番正到南蛮,不料竟被抓去。” 萧天澜抬眼看这位温润的男子。眼神平常,似乎像是与友人长谈般。 那男子这回反倒什么都没说,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温润的微笑,便看向外边。 疆西凉这时也明白了这男子许是在套他们话。 他信了吗,定是不信的。 车稳稳停住,几人下车,没有高耸的宫门,但两侧全是交叉的木桩,足有两到三人高,木桩顶端都削得相当尖,仔细看去似乎还有部分干涸被擦却留印的血迹。 门墙很高全是砖石垒成,但是供人通过的门并不高,反倒是个三角形的形状。 进门正对的是兵营,准确的说,南蛮的兵营沿墙内呈圈状,疆西凉不解,这种形式的建法…南蛮王是多放心自己的兵将?如若这些人从外圈围困,南蛮王将会被瓮中捉鳖啊!另一种解读方式,南蛮王是多没有安全感?竟让外圈全是兵! 这种安牢笼的作茧自缚感…疆西凉不解。 “大人,你们南蛮的人每天上朝都要这么从兵营里走过么?” 那大人看了疆西凉好几秒,她左顾右盼显得好生惊讶,由看了看那温润男子,并没什么反应,那大人才骄傲地开口:“多半是了。除了个别住在王城里的大臣,其他人进宫都要如此,每天从这样的地方走过,根本不敢有反贼之心。” 疆西凉一脸受教的点头。 穿过兵营,又有一道门,是开着的,几人走进去便是长长的回廊。 墨色的墙面,让人觉得压抑非常。 疆西凉下意识抓住萧天澜的手,后者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别怕。” “嗯我不怕,我只是好奇南蛮王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把生活的王城建得如此压抑。” 第60章 扑朔迷离 走了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才到达御座前,相比于东齐的层层阶梯,这里只有一凳,王座上都是暗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藏匿身影。 并没有人。 疆西凉刚准备回头问那二当家,从身后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直奔那暗纹王座,是那男子! 廊中的阴风猎猎吹起他柔软的白衣,那白衣下在如此光线中才能隐隐透出黑色的龙纹。 他是南蛮王?! 疆西凉不敢相信,她想象过南蛮王可能杀伐果断,冷血残酷,却没想到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个温润男子。 这强烈的反差让疆西凉冷汗直起,萧天澜却好似早已猜到。 “十三殿下,好久不见。” 萧天澜对上他鹰般的狭长眸子,嘴角带笑。 十三殿下一改温润笑意,冷冷的盯着萧天澜。 气氛剑拔弩张,疆西凉感觉他们二人瞬间已大战多少回合。 好半天,面容才放松下来,“哦?真的是你。” 十三殿下站起身来,边说边行:“看在你本不是东齐子弟我饶你一命,但是,萧世子,下次我战场见你定不放过你,偏安一隅,甘居人下,活的真窝囊啊。” “谢夸奖,萧云惊,我还要说你南蛮王当的也相当自在。” 萧天澜冷冷道。 瞬间,萧云惊直取刀刃,反手将萧天澜逼到柱下,萧天澜没有躲闪,甚至顺着他的力向后退。 两人久久对视,都未开口。 疆西凉使刀,自然知晓如此招式该怎么破,可她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她觉得这种陈年旧事还是两个人自己解决比较好。 事实证明,这么做没错。那逼到颈边的刀向后松了松,萧云惊声音沉沉,眼神里情绪复杂:“十年前你英姿飒爽从我身旁骑马而过,我问你为何?你当时只是笑,并未答复,现在呢?现在又为何?” “你又是为何?作茧自缚固步自封,十年以来你又在做什么!”萧天澜眯眼看他。 萧云惊一怔,没想到萧天澜会反问他。“呵,我过得如此,是违背本性,但我心安!因为十年来我从没有忘记,你虽未经历我这些,可你堂堂燕云太子乐不思蜀?甘去当个狗屁的东齐世子?你很得意是吧?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萧云惊刀向里进,血从刀尖留下。 疆西凉不等萧天澜同不同意,从怀中掏掏出飞镖找到刀的握力点便是一镖。 刀未滑落但向萧云惊的方向回了好几寸。 “你!”萧云惊回头。 “看什么看!你二话不说把他逼至如此,他好心劝你,你却如此待他!你以为我们来是做什么!任你宰割吗?给你撒气吗?!”疆西凉眼眶红红。 萧云惊松刀,“铛啷”一声,刀尖朝下落地,刀尖上的鲜血与那墨色地毯相沁但没有相融。 疆西凉上前一步,拽走萧天澜,朝着还在原地愣着的萧云惊喊:“滚!” 萧天澜握了握她的手,贴近她耳边:“是该我们…” 疆西凉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说话猛的侧头,却贴上他的冰凉的唇。 两人眼睛都瞪的大大的,愣的好久谁也没动。萧云惊看到这个画面,想被刺痛一样眼泪直流,摆摆手苦笑着走了。 萧天澜背对着他,但疆西凉却把萧云惊的一连串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第61章 是他就好 萧天澜看着疆西凉眼神飘乎盯着萧云惊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醋她一句:亲着他还盯着别人。 眼神微眯,捧过疆西凉的后脑勺的发迫她转过神来,由被动贴着改为主动亲吻,侧过头便是一波猛烈的攻势。 疆西凉刚回过神,手已放在萧天澜的两肩处,没等推开就被他猛的搂进,动弹不得。 意识到的时候在抗拒,下意识地抗拒,或者说它不想他随随便便和她如此。可抗拒久了她也难以呼吸,只得被迫张口。 两人啃得忘我,沉醉着分不清今夕何夕,疆西凉那放在他两肩上的手也开始沿着萧天澜的肩从他的颈后交握,十指浅浅勾在一起。 没了两手的阻隔,两人的距离也就此拉近,萧天澜的微微眯起的眼神里充满了快乐惊喜,还有那沉醉感的魅。 久到疆西凉已经晕晕乎乎,先推开的是萧天澜,再不推开,萧天澜觉得自己绝对会擦枪走火。 “呼。”疆西凉开始大口呼气,从她张嘴的一刻,空气新鲜温暖,可两人吻的忘我,空气所剩无几,奈他萧天澜气息浑厚依不能挺过如此长的时间,况且加上一个她。 此时疆西凉双颊粉红,因泪水而微红的眼眶此时仍有几次生理泪水挂在睫毛上,疆西凉自己看不到,但这可爱又动人的一幕被萧天澜全盘皆收。 疆西凉又气又羞,但毕竟她也主动了,也不好说他什么,于是剁了个脚就开始往门外跑。 没跑两步,萧天澜捡起她的飞镖,一个剑步便冲到她身旁,将她就着腿弯抱起。 疆西凉怕摔只得又轻轻环住他的脖颈,而后突然使力气鼓鼓道,“勒死你算了!” “没那么麻烦,让那刀再进一寸便好。”萧天澜憋住笑意。 “嗨你!得寸进尺啊萧…” 话音未落,一阵光亮,走到外面了,早已候在此多时的下人上前一步,行礼:“两位这边请,王上给你们安排了住处暂时歇息,让大人酉时末有空便可来映月亭赏月参宴。” 已是午时,午饭后,萧天澜便在屋外练剑,疆西凉想找机会问问他那时萧云惊透出的燕云太子的事儿,一直没得空,后来索性不问了,反正该知道时便知道,待他想说时,疆西凉觉得萧天澜一定会说的。毕竟,她相信的是他,而不是他的身份。 不似东齐的华灯初上,南蛮的月神节庄严而神圣。 入夏天黑晚,但南蛮偏南黑的是诸国最早的。所以南蛮人会第一个沐浴月光的洗礼,月神节由此得来,通常在夏至日举行盛大的月神宴。 南蛮王宫里只有一片湖,名扶光,即为日。而映月亭为月,据说这名字都是萧云惊上任后改的,顾名思义就是日月争辉。 “日月争辉,好一个日月争辉。”疆西凉从远处听下人介绍时脱口而出。 又何尝不是萧云惊心里的日月在争辉呢。 萧天澜和疆西凉来的时候已到戌时一刻,照常来说与王臣们的宴已过,与妃嫔们的宴才敢刚开始。 南蛮切忌后宫参政,所以连宴会都是分开的,只有戌时过半时准备祭月神才会有一刻左右的共席。 萧云惊和他们约定的时间也是酉时末,相比正是臣席刚散,妃席未起之时,也正中疆西凉和萧天澜所想。 可此时的宴会,王臣们似乎刚入座不久,桌上的茶盏小吃都没怎么动过。 两人相视线一碰,并肩踏过廊桥走向映月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怕的。 第62章 仇 萧云惊在映月亭向南而坐,四下群臣皆跪,这是疆西凉和萧天澜上了映月亭后的景象。 两人站在原处并未上前,看着萧云惊揉着眉心,眼神犀利,“谁拦!” 一个帽上蓝羽纯色的年轻人,向前一步,单膝跪下,低头前胸抱拳。 紧接着,赤红杂羽臣子上前:“王上,我们知您复仇心切,可此时不是时机,且不说如今西凉草原使者刚走,西凉公主还在东齐,虽是我们养精蓄锐十年,可我们此时去攻东齐,也是与西凉草原为敌!之前王上派我去楼兰相商,楼兰那边也不松口帮是不帮,但据臣打听,楼兰那边似乎和西凉草原渊源颇深啊!具体的臣不知道,但最近楼兰王关注西凉公主的动向真真切切!这还是臣冒死得知,这总不能是上赶着找草原开战吧…” 黄色纯羽,黄色杂羽,蓝色杂羽…所有臣子附和声跪了一地。 “好好好…你们!”萧云惊站起身,凝眉怒意勃发。 “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疆西凉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南蛮,官职一共六等,体现在帽子上的羽毛颜色与花色,从高到低依次为红,蓝,黄。其中纯色高于杂色。跪了一地的大臣,恐怕今日这事…说不上了,由听了这么多小道消息,疆西凉也要好好思考一下。 “要不两位明日再来?”一旁的下人与他们说。 两人刚转过身,就见那下人扑通一声,“王…王上。” 萧云惊正向他们二人走来,脸色阴沉,步伐越来越快。 走到他们二人面前,开始平息怒气,后揉揉眉心,朝萧天澜道:“那边说吧。” 疆西凉见萧天澜点头立即跟上谁料被下人挡住:“这位姑娘,您且随我等上片刻。” 萧天澜回头,疆西凉抬抬下巴示意他去。可能萧云惊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当年的事。 两人踏上廊桥朝湖外走,嘎吱嘎吱的木板声,将二人的声音放小。 “萧天澜,你要是来劝我的,就不必说了。”萧云惊顿了顿,“呵,是我找你来的是吧。” 萧天澜没有回话,只是停下了脚步。 “萧天澜,你知道十年前我的兄弟们是如何被如今的东齐王座上那个畜生害死的,你也应该猜的出来他们是如何拼出一条血路让我走的!十年前你意气风发从被燕云送来当质子,我当时阻止你是我意气用事,但我看得出你的眼神,你绝不是因为荣华富贵去的东齐,可你为了什么?如今我养精蓄锐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与东齐开战!不为打下东齐,只为手刃东齐国君,我是恨他,但也不至于恨我曾经的家乡!据我所知,你燕云虽强,但近些年来你父王也老了,他的身体你比我清楚,倘若你还不能从东齐脱身,下一个废了的就是你们燕云!” 萧云惊激动之潮并未褪去,说的话也相当直白。 “我还有两个弟弟。”萧天澜淡淡道。 萧云惊听了这句,突然泄了气,是啊,普天七州,除了他,谁还愿意去死拼地大物博的东齐,而且如若东齐联合其它五州讨伐南蛮,南蛮将死无葬身之地。 萧天澜察觉到萧云惊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才开口:“我此行来的目的便是帮你,与其说帮你不如帮我自己,帮七州。燕云,东齐,西凉草原,北胡,丽水,我均有商贸,你南蛮阻我商路,想必其中原因你我心知肚明。” 萧云惊飞速思索,“你是想以商贸为切口与诸国谈判?如此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楼兰那边…虽我曾派过使者游说,但成果不显,我想我们这些便够了,楼兰地小,与西凉草原牵扯颇深,想必可能会保持中立。” “楼兰若不卡我燕云出关,想必我此时也不会立于此。”萧天澜顿了顿,“楼兰沟通西凉草原,燕云与丽水与东齐,如此要地我会争取。” “七州全通…你是要用赛洛江!萧天澜你可知七州通江所要付出的代价?!现在东齐相协也不过是提前通文书,各处水文又不同,对船只的限量亦不同,效率极低,你有什么信心能让诸国都为你放行?你行商能也就罢了,军队怎么可能!你疯了!”萧云惊不可置信,直指萧天澜。 “你放不放?”萧天澜没多废话。 “呵,行商行,我给你萧大世子情面,军队绝不可能!你若不想送死,你只能和我两面夹击直攻东齐!”萧云惊拂袖而去。 回到王座之上,便开始举杯痛饮,底下人没一个敢吭声,可依旧坚持跪着,萧云惊自顾自饮酒,一腿曲起一腿放下,好不潇洒。 两坛过后,醉的不成样子,突然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从人群中走过,挥了挥袖子,“都给朕回!” 大臣们纷纷起来回去,耽误了这么久早已到祭月神的时间,可王上如此,谁也不敢再不回。 萧云惊一路走一路晃到了祭月神的亭台前,向湖中泼洒一杯酒,“月神呵,我心中日月你何时能为我实现?也罢,你不愿帮我我便自己去挣,一条命早在十年前便该还于两个哥哥,现在还…也好。可是,盈儿,盈儿,罢了,待我大仇得报坐拥天下,再去求娶盈儿……” 萧云惊此时发冠已掉,衣裳已散,一人独坐月台,月光白彻透亮照他也照扶光湖。 第63章 萧云惊 萧天澜和疆西凉看到萧云惊摆手后并未离开,叫住了刚才那红色杂羽的大臣,向他了解这十年的萧云惊。 大臣本不愿多说,但知晓萧天澜和疆西凉的目的后,也希望两人能拦住南蛮王。 “唉,十年前王上刚来南蛮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但眼神里那股狠劲儿是谁也没见过的,他身边当时只剩三个侍卫般的人物保护他,粗人也不会服侍他,只能无时无刻地保护他,你们也知道我们南蛮野但不蛮,好斗风气之盛,不少人都是走擂台出的名,他也是,虽然他武功并不好,但好在他自己要强,与那三个人学武功,也是后来才知是当时三位殿下身边各一位副将,就是如此,那孩子才把自己养活大,不再需要那三位副将做苦力挣钱。后来啊,上任南蛮王仿东齐科举,可南蛮向来靠私塾学些生活中能用到的,科举起初几乎无人去,王上他是第一个,好在他也真的有经国治世之才,文武双全,我们南蛮接任不世袭,靠禅让,他也就是我们公认的王,这孩子一路多么不易我们看在眼里,他上任后,开官学,重农耕,规范军事,研究新式货币,集权治理,做的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南蛮没有他还会是你们中原人那句话,一帮蛮人。” 疆西凉和萧天澜听到这儿点点头,萧云惊却是真心为南蛮好,如若他的初衷不是复仇,想必他会是个很好的君王。 “这位大人,您算是他身边最得意的大臣了吧。”疆西凉看这赤羽杂色已是这些臣子中最高的代表了。 “哈哈哈,姑娘抬举了,定还是有不如意的地方,不然这羽也该是纯色了。” 大臣笑笑,摸了摸自己的顶戴上的赤羽。 “大人,今日这妃宴…”萧天澜好似顺嘴一提。 “哦,你们新来的定是不知,这王上虽刚及弱冠一年,但真是一个妃嫔也没有,所以这妃宴自是办不成的。”那大人想到这一阵苦笑。 疆萧两人尽收眼底,两人交换眼神,有了主意。 “啊,南蛮王真是为民操心劳神啊,我等自愧不如,如此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鬟的没有的,真真是…”疆西凉开始感慨。 “诶!”那大臣摆手打断,“王上如此俊美,通房丫鬟有的是,但王上并不喜欢他们,弱冠前连通房丫鬟都是没有的,但不知怎的,从去年起…”那大臣连忙压低声音,“每年夏季和冬季,王上那方面需求都很大,咳咳…” 疆西凉和萧天澜心中疑惑,如此古怪定是有其中问题所在。 “我倒是觉得,大人你此言差矣,我觉得王上一定有喜欢的,不然刚才也不会喊什么盈儿,盈儿的。”疆西凉一脸不信。 “哈,那你要是这么说王上有喜欢的人,可并不在这些丫鬟里,那是姿姑娘,丽水人,家里有个香料铺,生意不错,王上正是两年前去丽水商定货币之事遇见的,缘分啊缘分,来这儿九年孤家寡人一个,到丽水就瞧上个姑娘。” “那可是好事啊,王上怎不把她带回来?” “这可不就是最难平的,那姑娘似乎并不愿长久呆在南蛮,但王上又不能离开南蛮过久,所以便是夏季正值丽水风景好,王上去寻她半月,冬季那姑娘来寻王上半月,如此已经两年了。” 他补充道:“每年也就月神节后便动身,你们来得巧,这个季节的丽水秀丽山水风光无限,如若你们去顺便帮老臣劝劝王上。” 疆西凉和萧天澜话别大臣,整理信息,如果说萧云惊每逢夏季冬季不正常,而又是这个时节去寻,弱冠后,和两年前遇到那个盈儿,时间都对得上,这趟丽水他们俩非去不可了,且要悄悄跟去,因为他们的任务是向让盈儿暂时留住萧云惊,不让他眼下发兵,最好能拖到来年与他们一起,才有胜算。 第64章 小风 萧云惊去丽水定在了三日后。 这几日,疆西凉与萧天澜在南蛮考察风土人情,发现南蛮流民一事确是严重,虽已比十年前满地流民强太多,但和东齐甚至诸国相比,差距还是不小。 与南蛮通商一事看来势在必行。 萧云惊派给他们协商的大臣便是那日蓝羽纯色官位的年轻人。 是个小将军,准确的说是那副将之子。 “我不赞同王上如今发兵东齐便是如此,我还未及冠,父将说他老了,很难像十年前那样拼死护主,只得靠我。而我…愚钝,另两位叔伯与父将一同教我依然长进不显。” 少年摇摇头。 “要不你帮看看?”疆西凉抬起胳膊肘轻轻碰了萧天澜。 “好。”萧天澜一笑,“你就这么信我?” 疆西凉一拍大腿,是啊,人万一是谦虚呢… “那个…小风,你…”疆西凉不知该怎么问你武功如何,这应该去试,可自己此次轻装上阵并未带大刀。 “哈,没事的姐姐,萧天澜嘛,我有所耳闻,定比我厉害许多,小风愿受教。”蓝羽少年小风不上朝不带羽毛顶戴,也是一身利落的蓝衣但很有少年气。 “这姐姐喊的。”疆西凉嘀咕偷笑,自己也才十九,就被这小子喊姐姐了。 小风耳朵很尖,听到了便笑笑:“姐姐的气质就让人想喊一声姐,小风刚满十九。” 萧天澜和小风摆开架势的时候,疆西凉寻了处台阶坐下。 将军于马上冲入战场多用的是枪,不同于江湖剑招,长枪天然地与敌人拉开距离,萧天澜想教的也是。 两枪相碰之时,小风手中的枪被萧天澜打掉。 “萧大哥看似未用力,实则都是气劲用在了手腕上,用灵活的动作掩盖气劲儿的表现,小风受教。” “小风这天赋。”疆西凉肯定地点头,因为这些她并没有看出来。 “防御也可用动作的灵活卸了对方的气劲,来,试试。”萧天澜把小风的枪递给他。 从小风院里出来时,已是黄昏,也不知这萧云惊是不是心切,一定要夜晚出发,走水路,第二天一早便到。 江边风凉,夏日尤其消暑。 从南蛮到丽水这河段水流不算急,但河道狭窄,只得三艘大船并行。 夜里 “我们离他这么近,他不会发现我们吗?”疆西凉担心道。 “无妨,就算没有他的事,我们照样要去丽水。”萧天澜在船板上铺好褥子,望了眼天:“快子时了。” “嗯。你若是困了便先睡吧,我不困,我盯着就好。”疆西凉看了眼铺的温暖舒适的被褥,托腮说道。 “哎,你干什么!”疆西凉看萧天澜把刚铺好的被子拿了起来罩在她身上。 “那便一起盯着吧。”萧天澜掖了掖周围盖出去的地方。 “你刚铺好就又给我用了。”疆西凉努努嘴,这人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吗…虽然她也有些感动。 “你说,我们这个盈儿会靠谱吗,光靠一个她能把犟得跟头牛似的萧云惊劝住?”夜风过水微凉,疆西凉自己拢了拢被褥。 “差不多。”萧天澜思索了下说道。 “希望萧云惊对这个盈儿的感情深些吧…”疆西凉叹了口气。 用感情去留住满心仇恨的人谈何容易。 这根本就是一场不讲道理的赌。 第65章 丽水之行 疆西凉醒来时已经是清晨,昨晚盯着盯着就睡着了,还好身上有萧天澜给她裹上的被褥,不至于被凉风吹醒。 偏过头看了看萧天澜的位置,宽大的斗篷盖的严实,应是还没醒,疆西凉也没多看,向船头走去。 天光乍泄,骄阳初升,卯时刚过,晨时刚来,船只过了大石区,岸边已是郁郁葱葱的树,不时有野鸭在岸边浅水区嘎嘎,河道开阔,绿水缓流,如翠如翡,水鸟清鸣点水而起,水上落花恣意飘荡。 “啊,你走路怎么没声的!”正展臂享受美景疆西凉被突然走来的吓得一激灵。 “我们刚进丽水辖地,盘查很严,我们还要在这船上坐起码一个时辰。”萧天澜稳住了她的身形。 疆西凉看了看前方各方河道汇集而来的船只,离他们近一里远的萧云惊的船也霎时被周边的花花绿绿的大小船只吞没。 “我们用不用追上他?”疆西凉指了指前方萧云惊的船,此时已是个小白点。 “离他近些吧。”萧天澜看了看周围汇聚而来的船,拿起了船桨。 丽水水上关口,船只拥挤,若不是两人刚才又离得近了些,这会儿保准被这帮船挤走。 这些船只不都是王公贵胄,也有许多百姓的渔船,商船,船头与船头磕碰的声音咯噔咯噔此起彼伏,这跟疆西凉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很亲切,很热闹。 “这位老伯,我们第一次来,这丽水向来这么热闹吗?”疆西凉看身边一个渔船的船夫坐在船头百无聊赖,便试着搭话。 “哈,姑娘来得巧,再过两日便是丽水最盛大的节日花神节!三年才一次,持续三日,这河上如此盛况许多天了,看姑娘年龄尚萧,该是头一回来丽水吧!”渔夫摘下斗笠,擦擦额头上的汗。 疆西凉听了来了兴趣,“老伯猜的真准,没想到第一次来就如此热闹,这节可有什么习俗之类,我们也想感受一下节日气息!” “这花神节好玩的可多着呢,丽水多河,白日里男子们赛水舟,姑娘们采荷叶、莲蓬,上了些年纪的妇人们准备中午大灶饭的吃食,下午日头正烈,大多数人是回去休息的,如果不愿休息的多是去听听评书喝喝茶什么的,两个时辰后再出来便是酉时开始有表演,有我们这特殊的歌舞,值得一看啊,到了戌时夜市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河边画舫游船数不胜数,女子们向河里放灯,若是被画舫上的人拾到便是福分啊,我们这儿许多姑娘运气好嫁到皇亲贵胄公子哥儿那,再晚些待到亥时画舫少写时,便可在西漱花滩放天灯,那才是最美的,到时候整片天空全是一片橙海,那叫一个灿烂…” 疆西凉听的直入迷,激动时手紧紧攥着身旁萧天澜的衣袖。 萧天澜看在眼里。 与渔夫说话的这阵,时间过得很快,搜查的队伍很快就排到了疆西凉和萧天澜。 萧云惊在他们前面三个船进入,检查后行驶又快,即将就到达码头了,疆西凉看检查的大哥应是查累了速度很慢,递了碇银元宝,大哥果然迅速放行。 “他好像在换船。”疆西凉看前方萧云惊上岸后前方依旧是河道,只不过要狭窄许多。 “嗯,他没发现我们,丽水河道蜿蜒曲折,路上交通不比水上,所以居民也多乘水而行。” 萧天澜拿起包袱斗篷,“走吧,不必跟了,他不会比我们快。” 第66章 准备 自疆西凉和萧天澜上岸后找到能住店的客栈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老伯说的真不错,我在东齐也不见这么多人。” 疆西凉放下包袱和剑,跑到桌前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诶,你也喝点吧。”疆西凉给萧天澜也倒上。 萧天澜搭好斗篷后撩袍也在桌前坐下,喝了点水。 疆西凉趴在桌前支着脑袋,“怎么样,好点了吧?” 从刚才在街上萧天澜说话就听出来了,他喉咙发紧,应是在街上走的久了,又正当午时,炎热口干,把水让给了她,一路上又回绝至少二十二个女子的“好意”,虽然没说话,但也被她们缠的闹腾。 萧天澜顺着视线看去,疆西凉此时一返往常的…可爱,今日虽打扮的英气,但如此表情,映出了原本长的就水灵通透的她。 走的久了,墨色青丝几缕贴在脸颊上,绕出浅浅的弧度,明亮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橙红色的唇瓣轻抿微扬,让两颊的凹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萧天澜握着茶杯的水轻轻放下,另一只手抬到半空想摸摸她的头。 奈何她今日青丝全部高高束起,萧天澜只好顺着她的发拢了拢她的辫子,让被风吹乱的秀发重新聚拢到一起。 “哦…头发乱了啊,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疆西凉直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走。”萧天澜轻轻扭头示意出发。 其实除了饿,疆西凉还想听听他们谈这个花神节,疆西凉生活的地方很少能见水,这些项目听起来自然新奇,就如同她刚来丽水时的欣喜。 “菌菇汤,酒酿汤圆,凤梨肉丁,白煮饭两小碗,桂花糕一叠,清炒笋片,就这些,如果可以的话,上得快些,多谢。”疆西凉放下干花瓣制作的菜单,试探的看了眼萧天澜。 “点的是多了点,但是我看这菜量不大,而我又真的很饿…我觉得应该是不会浪费的!钱我付,就答谢你带我来这个地方。” 疆西凉把桌上上摆放的桃花酒给萧天澜的杯子中和自己这杯都倒上,举起酒杯就要敬萧天澜。 “你如此喜爱甜食?”萧天澜开口。 “啊?嗯!不过点这么多甜食我看每桌上出现最多的就是这些了,想来许是特色,就点了,来一回自然要尝个鲜嘛!”疆西凉很意外萧天澜没有怪他。 “我们下午要去置办些物品,你要好好挑,所以不宜饮酒。”萧天澜放下了疆西凉手中的杯子。 “哦…知道了。”疆西凉瓮声瓮气的回答。 一顿饭吃的疆西凉大饱口福,两人出发上街时已是申时,为了方便出行…疆西凉先拉着萧天澜买了斗笠。 “这么热个天,斗篷你是带不了的,斗笠还行,不管你要带我去哪,这个是一定要买的,跟我走!”疆西凉越想越气,那些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说的话简直过于…而且根本无视她的存在!疆西凉越想越气,只恨自己和萧天澜有名无实,没什么立场去阻止她们。 疆西凉一怔,自己竟然会想有实?只当是自己气的乱想一通了。 “这个好看!”普通的斗笠与萧天澜的气质很难相配,眼前的这个时候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都很别出机杼。 萧天澜闻言接过,戴上试了试。 “合适!”疆西凉看着很满意。 “诶…你…” 疆西凉脸上被蒙上一层浅松石色面纱。 “你也需要。”萧天澜盯着疆西凉瞪大了的双眼。 疆西凉的美萧天澜很吃的来,她并不是那种一眼万年的动人心魄,反而是越看越美的细水长流。秀气又有些俊俏,水灵又通透,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挑的眉眼,翘丽的睫毛,和大小适中的橙红嘴唇,在这一张瓜子小脸上,让人越看越喜爱,更可况她舞时可惊艳四座,武时大刀阔斧又很潇洒,说话也叽叽喳喳很有趣,萧天澜很庆幸自己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她,发现她独特的自然之处。 第67章 和缘牌 买了斗笠出来后,疆西凉就跟着萧天澜走,本以为要去调查萧云惊和盈儿的行踪了,直到… “这侧轻薄些,你挑吧。”萧天澜侧身给疆西凉让出挑选的地方。 疆西凉一眼望去,面料极好,柔软轻薄又透气,也很美观,极具当地特色。 “掌柜的,这些…”疆西凉只觉这些价格定是不少,先问问再说。 “姑娘和公子好眼光,外地来的吧?这可是只在花神节前夕才拿出来卖的,都是上等的好衣裳,水丽宫里人都来这里选呢,放心挑!一千钱到三千钱一件,都是好价格。” 一千钱到三千钱!怎么不去抢,这里的物价,三钱就能吃一顿不错的面了,刚才那顿也才花了一百钱不到,住店三日还是那样的好地方五百钱,这衣服着实贵了些。 “行,掌柜你忙你的,我们选好了再找您。”疆西凉说罢便走向另一侧看些正常能接受的价格的衣裳,萧天澜一把拉回来。 疆西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萧天澜拢着肩头了,他轻轻放开,“选一件吧。” 疆西凉驻足去看萧天澜的眼神,只有坚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天澜这么执着要让她买件这么贵的衣服,但还是去挑选了,或许有用吧。 疆西凉看来看去,最终眼神停在一件主色调为桃红色的纱裙上。 这件质地细腻光滑,虽是纱裙但并不过于透,交领的设计,月白色的领边,肩上的挂着无声的铃铛,腰间玉带又散着几颗自然的玉珠子,袖子更是设计合理,从上臂自然展开的大袖,宽度适中,两侧又有绑带,可随时扎起,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切清新自然,就它了。 “掌柜,算钱。”萧天澜将疆西凉的眼神看在眼里。 “哟,二位着实会挑,这件独一无二,因怕款式相比于其他的不够张扬,喜欢的人少,故而只做了一件,没想到被二位看中了,也算帮我解决了个难题,看在二位初来乍到的份上,九百九十九钱吧,图个吉利,祝二位长长久久在我们花神节感情终得圆满。”掌柜的很会做生意。 长长久久…终得圆满。 疆西凉看了看萧天澜,和他吗? 拿到裙子后,两人又去逛了庙会,对于求签什么的,疆西凉不感兴趣,但是门前的姻缘树,疆西凉倒很感兴趣,看了好几个,发现大家写的都很有意思,这里的民风也很开放很热烈。 “愿与君长渡,二人同心。” “许你归家佳肴,落得一院的娃。” …… 转到树的另一侧,这一侧有一枝树枝挂的密密麻麻但却很整齐,疆西凉一个一个看过去… 萧云惊! 竟然全是萧云惊写给这个盈儿的。 写的都是些日常的小事,但是能看出萧云惊是真的想和这个盈儿好好过日子。 疆西凉希望在最后几张和缘牌里看到盈儿的字迹,可是,没有。 这么说,要么这个盈儿没来过这儿,要么是她不愿。 但是潜意识里,疆西凉相信是后者。 第68章 进步 从寺庙出来后便遇到另一侧刚出来的小风。 “小风?”疆西凉拍了拍他的肩。 “哦,姐姐,你们怎么也来了,过花神节吗!”小风挠挠头。 “是啊,姐姐对这个花神节很感兴趣,你呢?你为什么来?” “这你们可别跟王上说啊,是我自己偷偷跟来的,叔伯们说让我偷偷保护着王上,所以这几次我都跟来了。” 疆西凉眼神一亮,既如此,盈儿的事情他知道的一定更多。 “姐姐可以跟你打听一下王上在这个地方的心爱之人吗?你放心,我们是借这个机会想助他。”疆西凉把面纱摘下,领着小风去一旁不挡道的树下。 “这个盈儿,应当是叫姿千盈,是丽水香料商人的女儿,花神节时水丽宫会有水舞表演,她是领舞。王上在上次花神节上救过她,所以二人才相识。”晓峰仔细回忆着。 姿千盈! 疆西凉掩下表情,后悔刚才摘掉面纱了。 “哦对还有,这两年,他们每次总会在千缘客栈相见,上次花神节初遇两人去坐了画舫,放了河灯,天灯时刻他们分别。第二日王上出门给姿小姐挑发簪,两人再见时是第二日夜里,舞后逛了这里的夜市,而后两人一道去了千缘客栈,看到他们要休息后我没跟进去,第三日白天两人均未出现,夜里去了画舫,第四日清晨,姿小姐送王上从画舫中出来才离开,王上便回了南蛮。” 千缘客栈!那不就是她们住的地方吗?怪不得一直看二层有一间单独的空房,景致极好又相隔其它房间正远却偏偏不租给他们,原来是早已被预定。 不过疆西凉又庆幸自己和萧天澜住的房间在第三层,也是从楼里突出而建,圆形的楼,与他们的房间离的也不算远…提前准备一下的话,应该能看见点什么。 萧天澜指节重重一敲疆西凉的脑袋,在敲前又放轻了力道。 “别想。” 两人告别了小风,疆西凉也有了自己的计划。 姿千盈不跟去南蛮其一是与丽水相比,南蛮真的是穷乡僻壤之地,虽宫里还好,但那种压抑的氛围,定也是不愿去的。 其二,姿千盈作为东齐的花魁,估计是溜出来的,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跟着萧云惊。 回到客栈,两人便开始探察“地形”,找到合适的观察角度,萧天澜看着疆西凉爬上爬下,动作灵巧,从一棵树上轻松跃到另一棵。 “会了?”萧天澜挑眉。 “啊?什么…”疆西凉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爬这么高! “啊啊啊啊…”疆西凉死死抱住树干顶端,自己如何飞上来的? 萧天澜眼疾手快,几步飞上枝头,在疆西凉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把她带下来。 刚刚视野并不好,萧天澜原以为疆西凉是因为恐高,直到飞到这个位置才发现,疆西凉堪堪站在两片交叠不及手掌大的叶子上… “进步不小。”放下疆西凉后,萧天澜扫了疆西凉发丝上残留的叶片后,自觉退后两步。 第69章 主动 疆西凉余惊未了,顾不上思考自己进步与否,扑到了萧天澜怀里。 这个时候她要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自己再这片土地上,一切都好。 没管自己是否破了自己心灵上的的男女大防,疆西凉头深深埋进萧天澜胸膛上,又不安分,脸蹭来蹭去,想把眼眶盈着的泪水蹭掉。 自己怎么哭了… 萧天澜愕然的抬起一只僵直在身侧的胳膊,抬手轻轻碰了碰疆西凉扎高的马尾下柔软又有些凌乱的的发丝。 “别哭…”萧天澜不知道说些什么,感觉心像被她轻轻抓了下似的,只是本能的安抚她,但因为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感觉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我好了,谢谢你。”疆西凉冷静下来后,轻轻离开萧天澜的怀抱,看到他胸前湿了一片后,有些内疚,抬手用手指摩挲着。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我们回去你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帮你洗。”疆西凉放下手,真挚的情感溢满她的双眼。 萧天澜没有言语,看她冷静好了,只是复又把她拥入怀中,一手护着腰,一手轻抚着头,“下次可以和我说,不要自己冒险。” 疆西凉点头如捣蒜,“好!” 揽住她的肩头,萧天澜直起身,“走吧,去换衣服。” 走回去的时候,疆西凉还愣着,她发现自己并不拒绝他的触碰,甚至留恋他的怀抱。 开始只是觉得自己只是像对待她哥哥疆风扬一样尊敬理解他,和他不顾形象地耍着孩子脾气,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对他并没有这么简单… 疆风扬也抱过她,可是每次疆西凉都呆一会自己就推开他,还调侃着:你这样小嫂子会吃醋的。 疆风扬不以为意,还说她想什么呢,小嫂子可能还没出生呢。 但萧天澜不同,和哥哥不同的是,疆西凉觉得自己有些依赖他,一路上遇到许多事情总是先与萧天澜对上眼神,询问他的意见,这与从小对自己独立的要求相悖,但是疆西凉意识到仍是不改。 如果说依赖,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对那个人…算了不想了,他指不定在哪逍遥呢。也可能早就死在那场大战里了,但是疆西凉其实也并不希望是后者,那是与她一起长大的师兄。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萧天澜见疆西凉进来后关上房门,走到衣架前开始脱蹭脏了的袍衫,刚解开上侧固定的环扣,便见疆西凉一动不动盯着他,猜到了她在愣神,但还是想逗逗她:“要看?” “啊…不不不,你脱我转身。”疆西凉“蹭”的转过身去,额头实在地撞上了门框。 萧天澜浅笑无奈,没顾自己上膛半露,把他拽到了椅子上背对着他的椅子上坐好,给她倒了杯茶水,递到她身前。 疆西凉回过神就开始小口啜茶,身后的萧天澜放好茶后便走到后侧开始窸窸窣窣地脱衣袍。 疆西凉让自己平复冷静下来,这样怎么查案嘛!疆西凉,你冷静一点!不就是个男人吗!草原上风马节多少男人赤膊上阵你也没带这样的!疆西凉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萧天澜洗漱好后只着中衣,率先在地上铺褥子。 疆西凉回过头便看到刚铺好被转过身看着她的萧天澜,眼里的柔光如羽毛般轻触她的心。 没再多想,提起裙摆便小跑到床榻边脱鞋上塌转身盖被一气呵成! 萧天澜挑眉目视了疆西凉一套连贯的作业… 而后背对着她的小姑娘。 轻笑摇头躺下,希望明日她玩的开心。 第70章 花神节清晨 果然睡一觉那奇奇怪怪的感觉都消失了! 疆西凉醒来时,桌上已摆好几碟小菜。 “萧天澜?”疆西凉撩开床帐一侧,搜寻着萧天澜的身影。 “吱呀”开门声起,穿戴利落的萧天澜端着两碗粥走了进来。 红色的外袍上勾勒祥云暗纹,与她新买的那件祥云明纹呼应,金色的勾线干净的缝合在黑色立领内衬边,肩头浅金色的卡扣从左侧绕到右侧。 疆西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看惯了你穿东齐的正经规制的袍子,没想到如此桀骜你这样更好看。” 本来还想找小风聊聊自己对萧天澜的感情,但是昨夜冷静下来后疆西凉觉得感情这种事真的是凭感觉,没什么可犹豫的,喜欢便是喜欢。 “没想到你这么早,我这就更衣,你先出去,半个时辰后再来吃饭吧。”疆西凉又拉上床帐,只将自己的两只眼睛露出,自己没有洗漱没更衣的,之前没注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还是要在意一下形象的。 “好。”萧天澜放下粥碗点点头出门。 “呼…”疆西凉狠狠舒了一口气,重新撩开床帐,洗漱后开门探了探确定萧天澜真的离开后,便火急火燎的开始穿上昨日新买的纱裙,坐在铜镜前。 支着脸左晃晃右晃晃,觉得与萧天澜一眼万年比起来,自己长的真是逊色,没有姿千盈那么丰姿卓绝,没有虞意的高挑气质,没有诗香的柔情似水,没有顾芳迪的飒爽姿容,没有孙书琪的清冷美人之感,亦没有小师妹迟露晴的可爱动人,萧天澜身旁并不缺美人,自己幸得是西凉公主之身份与萧天澜并肩战斗,用澜心的名义演一出夫妻恩爱的戏码,但终归是双双达成所愿后,达岸各自归。 到时,她是西凉的公主,他是东齐的世子,不…应该说可能是燕云的太子殿下,两人之间隔着喀尔尤靳山,隔着赛洛江,一地草原如风,一地秀美山川,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 但是,疆西凉并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虽然在哥哥受可汗礼前自己不可能抛下草原不管,但自己也可以翻山越岭去找他。 她不甘心没开始就放弃。 今日疆西凉并没有梳高挑的马尾,而是请了这里的婆子帮忙弄了个特色的发型,穿好衫裙后,在婆子的建议下,头发被摆弄成了两侧分别有两股编发从两侧的上方起些后,放于耳后,留下半层披散,起了些的两侧分别卡上桂花发簪,编发上用金扣卡在发收尾处。 最后也没忘习惯性的在手上戴上铃环,这铃手是母亲还在楼兰时赠予她的,有其中奥妙能让它发声或静音,全靠其中一张硬金片的位置。 疆西凉整个人看起来灵动又明丽。 粉黛比以往施的多了些,两腮轻轻一扫,嘴唇也沾了些胭脂。 不得不说,丽水在女子打扮的研究上真是别具一格,怪不得丽水的姑娘都美貌动人。 开门出来的那一刻,视线对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萧天澜,手里还拿着两个烧饼。 萧天澜眸光沉沉,声音暗哑:“你…” 疆西凉赶忙解释:“啊,要出门办案我穿的是有些惹眼,我这就换。” 却没有看到萧天澜微动的喉结。 “不,站稳。”萧天澜一把将站在门口的疆西凉拽回屋内。 门重重一关,疆西凉被萧天澜抵在门口。 怕她硌到,萧天澜拿自己的手臂抵在门和疆西凉之间,一吻附下。 第71章 采荷水涧 莲叶田水涧,红鲤画中游。 荷河这一带水面宽广,淤泥又好,莲花生的多。 水中莲藕荷叶占的位置足足半个河面。 要想从这片水上采荷,便要泛几根竹条与芦苇叶拼出的小舟,堪堪坐得下三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晴光一片大好,疆西凉抬手挡了挡日头:“这才巳时刚到,就已如此,赶快把斗笠戴上吧。” 走到萧天澜身后拿起他背着的斗笠给他戴上,但没有管他高高束起的马尾上的发冠,谁叫刚才他的“杰作”将自己涂上的胭脂全弄花了,害的自己又要重新弄。 疆西凉一阵挤眉弄眼的合计给萧天澜看得直发笑,这姑娘脑子里有鬼主意的时候总是能在脸上自导自演一场大戏。 萧天澜并没有拆穿,反倒是将斗笠从自己脑袋上卸下来,放到了疆西凉的头顶上,两个桂花发簪恰好可以将斗笠牢固的戴上,又将在一旁不用时可当作发带的面纱卸下一角绕到另一侧卡上。 头顶阴凉不少,在阴凉下面纱被吹起荡入的风都并不闷热了。 疆西凉甜甜一笑,“你把装备都带仔我身上了,你去哪玩?你要去竞水舟?” 自从知道萧天澜是真的要带她先过花神节再查案,疆西凉打算好好享受这盛大的庆典。 萧天澜没回答,直接朝身后竞舟报名处走去,疆西凉眼神一瞟赛场上那些竞舟的人全赤着上身,惊讶得瞪圆了眼睛,赶忙把要过去的萧天澜扯回来。 “那个…你还是别去了,太阳这么毒,会晒伤的。”疆西凉抿嘴眼神瞟了一眼便不看了,蹩脚的找着借口。 没等萧天澜开口,疆西凉又补充道:“我也不去采荷了,咱们就看吧,一起看,这样就都不无聊了。” 疆西凉为自己默默鼓掌,自己真是聪明!虽然可能会牺牲自己的戏水时间… 萧天澜看到那侧有艘小船上只坐了两个人,便交叉捏住疆西凉的肩头,给她转了个身。 “我在这里等你。”萧天澜松开握住疆西凉肩头的手。 疆西凉想了想,还是把斗笠卸下来安在了萧天澜的发冠上。 走到船旁,船夫拿起竹竿,“可算来了个单独一人的姑娘。咱们这必须要三人才能开始,这两位姑娘等许久了。” 一位穿着月白华服的女子身旁坐着一位松花黄色裙衫的姑娘,看上去年龄比疆西凉还要小些。 “你好啊,我叫熙熙,这是阿肆姐姐。” 先打招呼的是松花黄裙衫的姑娘。 疆西凉点点头,“你叫我疆姐姐就好,阿肆姐可以叫我小疆。” 阿肆端坐在船头,有礼貌地打量着疆西凉,而后收回眼神,又望向岸边目送疆西凉的萧天澜。 而后收回目光。 “疆姐姐第一次来吧,你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呢,平平无奇采莲小当家!保准我们采得最多最好!”熙熙看了一眼前面已经出发的几艘船。 “你呀!”阿肆浅笑。 “不如熙熙教教我?”疆西凉诚心请教。 船行到莲蓬最多的地方,两侧均被大大小小的莲蓬环绕,从水中长出的莲蓬高的竟高过坐在船上的他们,但大多数也是及腰,绿色的莲蓬将这片水域绕成了一个小天地,从这向岸边看去,竟然已看不到岸边人的膝盖以下。 “这水路难行,我就放慢些,几位姑娘抓紧采。”船夫拿竹竿探了探,将船稳住。 “今年不似往年雨水多,莲蓬长得比往年小好多。”熙熙伸出手指点了点身旁的莲蓬,转身使力将这个小莲蓬拔了出来。 “当心溅到衣裳。”阿肆无奈地提醒着。 “这个小嘛,我就直接拽了,疆姐姐你莫要学我,用刀割就好,也就上面的能吃。” 熙熙将莲蓬攥在手里,用手拨去了上面附着的泥,捏了捏,还算实诚。 在熙熙的示范下,疆西凉拿起小刀,选都不选,拽茎与花的连接处,小刀其下咔嚓一割,一下一个利落的很。 毕竟疆西凉使刀,虽然这个刀模着着实太小,但都是相通的,也没有像旁人一样磨两下割断,疆西凉借着寸劲一个一个莲蓬收割。 “呃…疆姐姐,你这种方式有些吓人啊,不像是在割莲蓬…”熙熙诧异地看向疆西凉又看了看阿肆,“阿肆姐是来回磨着割,我向来嫌慢,你这个是…割的太快了。” 许久只是笑的阿肆突然开口,“小疆,你来自哪里?” 疆西凉有些错愕她会这么问,一时愣住。 阿肆以为疆西凉不愿意说,事实上是疆西凉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草原?东齐?还是楼兰?自己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归属地,可是疆西凉介绍自己时不愿意用另一个身份,都是本名,可疆这个字…着实不太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那我来猜猜,你只需点头或是摇头。”阿肆目光淡淡的忧伤中透漏着警惕。 “疆,乃西凉草原王族姓氏,所以如果我没猜错,你来自西凉的王族。” 疆西凉摘下面纱,别到耳后。 “你岁数应比熙熙没长几岁,西凉王室符合这个年龄的只有一位公主,西凉公主。”阿肆是杏眼,可此时眼里露出的锋芒毫不掩饰。 熙熙已在一旁紧紧盯着他们。 “阿肆姐姐…疆姐姐…” 阿肆听到立刻收敛神色,重新端坐,偏过头搂住了熙熙。 第72章 燕云长公主 “疆姐姐,你真的是西凉的公主?”熙熙很单纯,只是不愿看到两个姐姐冷眸相对。 “嗯,我也并没有打算瞒,我叫疆西凉,如你所见也如你所想,我是西凉草原的公主,且此刻应该出现在东齐王宫,而不是这里对吗?”疆西凉向熙熙微笑后看向阿肆。 “你倒是坦荡。”阿肆轻笑,“我没有打算拆穿你,只是…你与岸边那男子什么关系?” 阿肆问的都在疆西凉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的点上,作为澜心,或许对外可以宣称是夫妻,但是如若是西凉公主… “目前是朋友,但我…很喜欢他。”疆西凉思索后决定如此道。 船刚刚行过那片莲蓬环绕的天地,小船又暴漏在日光之下,岸边站立向这边看来的萧天澜在日光的照耀下,黑亮的眸子里闪着点点金光,他摘下了斗笠,光撒在他的身上,金色的环扣泛着光,他就站在那里,一袭黑金红袍有如威风凛凛的将军,与周遭明丽的环境相比有如神只。 而此刻,他看向同样摘了面纱的疆西凉,手拿莲蓬,脚因莲蓬占了大半位置而移到了船舷旁,光洒下的瞬间,睫毛上的光影跃然呈现,桃粉色的纱裙一侧入了水,上侧的纱衣在水面微风的吹拂下微动,好似水中的仙女,正微抬着头看向他。 “哇,阿肆姐姐,疆姐姐的朋友真好看,疆姐姐和他很般配啊!”熙熙说话不遮不掩,想说就说。 阿肆自然也看到了两人的对视,眸光相对缓和,萧天澜感受到了阿肆的视线,只看了一眼便回,又盯着熙熙看了一会儿。而后看疆西凉他们的船要到码头,便先过去接了。 疆西凉看萧天澜离开后,低头开始数莲蓬,毕竟这也是个比赛,虽然刚才和阿肆说话的功夫她没有割,但熙熙手没停,玩的很开心,所以这一船收获应当是不少的。 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时,阿肆对船夫说让他去在另一条船靠近时上去,那是几个小姐们的船,几个姑娘刚开始觉得自己能滑不需要船夫,但上手才知难,正巧需要船夫。 两船贴近时,船夫过了去。 那船的姑娘们一直盯着疆西凉看,看得疆西凉一阵发毛。 阿肆接过竹竿,用力一撑,船停在了原地。 “没事,他们都是丽水大户人家的女儿,以为你也是,你又生的美从前也不见,她们就多看了几眼。”阿肆解释道。 “我是水丽宫的二皇子妃,熙熙是水丽宫主的小女儿,排行老七,算是我的妹子了。” 疆西凉听罢点点头,看这位阿肆的装扮就像是水丽宫里的人。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不是这个。”阿肆顿了顿才开口,“我之所以问你与萧天澜的关系,是因为我是他的姨母。燕云的长公主。” 疆西凉捋了捋,应当是萧天澜父母的妹妹,可实际上也之大了萧天澜近十岁而已。 “我相信你对萧天澜的心,可我这个做姨母的,不是很信你。” 疆西凉适时打断,“长公主,我只是单方面喜欢萧天澜,他与我共同进退只是因为我们有我们的任务,我和萧天澜现在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疆西凉总感觉阿肆误会她和萧天澜私奔。 听到这阿肆果然一怔,她的确觉得一个此刻应该出现在东齐王宫等待接受和亲安排的西凉公主是连累了萧天澜将她救出私奔的。 但既然没有发生自己不想看到的事,也没有拖累萧天澜,她自然也不会再去说什么。 只是十三年未见,如今已二十有四的萧天澜可能也不认得她这个姨母了,那她在旁提醒一下也是好的。 第73章 与民同乐 从船上下来后,疆西凉带上了面纱。 “还是水边凉快些。”疆西凉与萧天澜向着大灶饭的地方去。 刚才的莲蓬一赛,她们的确拔得头筹,奖励便是每人两次大灶饭的畅吃机会,自然疆西凉一次便要都用了,一个给自己一个给萧天澜,虽然也没看萧天澜愿不愿意跟大家一起吃。 大灶饭虽然是无数妇人和愿意的厨子们一起为大家做上特色美食,但其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也不是个人所能承受的,然水丽宫拨款,也不够丽水这么多人来吃,所以自然是要收费的。 本就是个节日气氛的烘托,自然也就不贵,可一个人的钱也抵的上一家普通农户三日的营收。 待到萧天澜和疆西凉来到灶前,一口一口的大锅有的闷着盖,呼噜噜的冒着热气,不少锅也是刚开始下菜,厨子拿着如铁锹般的大勺翻炒着,妇人们三五成群,切菜闲聊,每个桌子上也开始摆上了餐具。 菜都是一起上的,等到大部分的菜做好后就开始上桌了。 疆西凉和萧天澜进来时各种菜已经相继上桌,桌前也差不多坐满了。 有不少人已经在一旁的石凳上,亭子前,台阶上坐着吃了。 “要不我们打好饭菜,站着去吃?”疆西凉试探的问萧天澜。 “好。” 疆西凉很震惊,本以为萧天澜会毒舌她一通,来吃饭就罢了,还站着吃? 好? 疆西凉知道萧天澜是不愿扫自己的兴,心下感动,展现出的便是拉着萧天澜的衣袖,防止被来往的人群冲散。 “谢谢你啊…其实与民同乐也挺好的嘛…”疆西凉捧着碗,停下了扒拉饭的动作。 “慢点吃。”萧天澜笑着点头,抬手抹掉了疆西凉嘴角的饭粒。 疆西凉埋头苦吃,吃完后发现萧天澜没怎么动筷,心里更是一阵发酸。 她不知萧天澜从前待人如何,但是疆西凉清楚,萧天澜待自己还算不错,能不能说明他对她有些好感,不然也不会亲她吧。 在王府的时候,没见萧天澜院内有什么可能是侍妾或是通房丫头的女子。 但在东齐,许多女子都是被养在外面的。 萧天澜确实也没少出去,知晓他来去如风但之前从未想过有没有可能是…毕竟,萧天澜四年前便已弱冠,正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别家这个时候可能孩子都出生了。 以及那个…若梦亭,虽然公孙驰度曾跟她解释过,那时他的地盘,但也并没有否认萧天澜确实多次出入帮他打理亭内事务,也有夜不归宿的时候,虽说他有自己的住所,疆西凉也去呆过几天,可公孙驰度也无法保证萧天澜究竟有没有在那里发生过什么。 两人吃过饭后,疆西凉提出想回去休息,心里有事自然喝茶听戏是静不下心的。 回到房内,萧天澜说要出去找小风,正好顺了疆西凉的意,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 “萧世子。”小风看到萧天澜出来后便放下筷子从客栈中起身。 “不必。”萧天澜坐在了他的对面。 “好,那我说正事。姿姑娘今日的确去水丽宫打扮前回了趟家里的香料铺,我也问了前去水丽宫为舞姬们打扮的侍女,他们说姿姑娘最近两年总是带着这个包裹进来,但宫里的姑姑们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多言,看都不看就放了,而且他们说其实许多姑娘来之前都会从家里带点东西,所以也就不管了。” “你可知萧云惊为何每次回来的近半月都无法自控?” 萧天澜的一番言语将小风脸逼得通红。 小风是保护萧云惊的安全,所以经常在御前,若沉稳冷静如小风都如此,那其惨烈程度… “之后,她们可有人活?” 小风摇摇头又点点头,“还好,虽然听着是惨烈了点,但都活着的,而且这些人一次后便会被送回家乡,永世不得回宫。” “谁负责这事?”萧天澜手指点了点酒杯。 “是你们上次见的那个赤羽臣。” “好,我知道了。”萧天澜沉思,如果想找到那些活口问清,找赤羽的那个大臣问自然是不行,但若是他知晓楼兰秘闻,想必与楼兰瓜葛不清,这趟楼兰得去。 小风看萧天澜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还是问了句:“萧世子,你和姐姐是闹别扭了吗?” 第74章 水舞一曲 萧天澜闻言收回思路抬头,有些不解。 “并未。” “可…姐姐那么活泼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那么久?”小风看三层那单独位置的一直紧闭着的房门,敲了敲脑袋。 萧天澜低头思忖了良久,而后抬头发问:“我可有做错什么?” 手指扶着桌子边沿,只见微微泛白,眼里浮现的是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紧张与不解。 小风盯着他发问的模样,立马开口:“没,没,我没觉得有哪不妥。” “那为何惹她不快?”萧天澜收回一只手扯了一下勒得他胸口发闷的衣服。 这衣服之前没觉,怎么突然如此闷。 “萧世子…你要不一会儿主动带她去看看歌舞,吃点夜市吧,姐姐那么爱玩,一定喜欢!最好再游船画舫,能放个天灯就…更好了。” 天灯是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能一同放的,是对未来感情的美好祝愿,小风说这句时也忐忑,偷瞟了萧天澜好几眼。 萧天澜并没有什么反应,不假思索地回了句:“好。” 酉时刚过,萧天澜就把闷在房间里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疆西凉拽起来,“不去看歌舞了?” “去去去!”疆西凉立马惊醒,男人不能阻挡她游玩的脚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是三年一遇,下次来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萧天澜发闷的胸口这才缓解了些许。 歌舞台就在夜市入口前,方便大家看完歌舞去夜市。 台子已然搭好,准确的说,这是一个建在水上的台子。 丽水偏南,夏夜来临相对东齐和草原要早些,但酉时前半个时辰还是有暖阳斜洒余晖。浅水波光粼粼,金鱼跃动摆尾,荷花点缀,天缥蓝的水台上被妃色的珠帘半遮半掩,水台上五位娇俏动人的女子身着欧碧色的软纱,里侧白色遮罩,好似五个从水中亭亭玉立的莲蓬上踏歌而来的仙女。 侧躺在最前面的比其它四位女子多了个鹅黄色的玉帛环臂弯的能看出是姿千盈。 “今年这个比去年还好看!光看这五个美人我心就痒痒!” “那是,今年的舞听说在我们水舞明丽的基础上融合了楼兰舞的魅惑之感,听说还是姿姑娘从东齐的楼兰舞女那学过来的呢!” “哎真的?那今年可有的看了!我们离楼兰那么远,这足不出户便可一睹楼兰舞姿,我等翘首以盼的好事!” 舞蹈开始,后面四个姑娘依次站起,围在了姿千盈身前,随着乐曲声激昂地一瞬间,打开,姿千盈先前趴于台子上,两臂伸长,两手交叠,双足一只勾起一只抬起,腰肢要多软便有多软,胸前春色清晰可见。 疆西凉赶忙抬起手想要遮住萧天澜的眼睛,但看向他时发现他的视线并不在台上,而是在她。 “我…那个…”疆西凉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她能说自己不想让萧天澜看到这一幕么。 萧天澜倒也配合,真的没看,对她笑笑,“你且宽心,我对这些没兴趣。” “那当初…”疆西凉想说那当初看她跳舞看的那么起劲儿,后来还是憋了回去。 好在姿千盈那动作只是亮相一瞬,时间并不长,很快便起身,可台下的叫好声仍是震耳欲聋。 疆西凉觉得他们跟没见过跳舞似的,一个个那么兴奋。 甚至有的看着看着面色发红,而且不止一个。 第75章 不对劲 再次将视线移向台上去,不得不感叹这舞的设计真是出彩。 如果说刚才那些是水中若隐若现的妖精帮勾人却欲迎还拒,那接下来的便是出水落花的明艳四座。 从珠链之上铺出五条玉带般的重工刺绣绸缎,天青色与金色交相辉映,呈五角状向四周水上铺展向前开来。 随之音乐刹那间便成楼兰鼓点,五位佳人分别从圆形舞台的五个方向踩上玉带,向五个方向旋转,欧碧纱裙旋转是可清晰看出是五片,而那所谓的纱裙,实则五片下是楼兰服饰中极受欢迎的灯笼裤,她们转速极快,配上轻快的鼓点就像九天仙女下凡,真可谓是一个踏水而舞。 但是看到这疆西凉一阵发晕,周围的人也是比之前脸红的更明显。 疆西凉赶快运转了一下内力,逼出了体内的浊气。 “不对。”疆西凉扯住萧天澜衣袖时发现他也在运转内力,觉得自己猜的不错。 疆西凉刚想拽萧天澜走,萧天澜却反手把她拽住。 疆西凉又疑惑又惊讶,难道萧天澜要看这舞了? 实则并不,萧天澜用下巴点的那个方向,萧云惊!他在一旁的香料铺门前倚着门而立,眼神紧紧盯着姿千盈,面颊亦是绯红。 萧天澜知道以萧云惊的能力不至于发现不出问题,但似乎他情愿,根本不阻止那来自舞女身上随着旋转跳跃散出的香味,更不阻止香料铺里隐隐发出的淡香。 一舞惊艳四座,众人皆想上前搭话姿千盈,可此时的姿千盈早被萧云惊飞奔而来踏水带走。 萧天澜和疆西凉赶快从人群还有这怪异的香味中离开。 走进夜市,灯火逐渐亮起,疆西凉皱眉,将自己的猜测分享给萧天澜:“从那次去城郊看到姿千盈和香料老板做生意就觉得不对劲,看来她是想用香料做些什么。” 萧天澜点头,“她是丽水香料商的女儿。” 疆西凉恍然,这就解释的通了,不过她如此焚香是想做什么? “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刚才那舞蹈…后来的玉带滑下,以及许多动作甚至舞服的样式,都是我娘曾用过的。” 疆西凉眼眶湿润,娘亲作为楼兰王女不仅舞跳得好,还很会编舞,玉带舞正是当年俘获她爹的心的一首定情舞,虽然当时并不是在水上,而是在空中,却也是异曲同工。 更令疆西凉气愤的是,这帮人搬这支舞也就罢了,还将动作改得如此妖娆,也搬了几个她当时在若梦亭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哪。 疆西凉一心气愤,但并没联系起来这其中关节。 萧天澜耀石般的黑眸沉沉,“又一个与楼兰瓜葛不清的。” “又?”疆西凉捕捉到关键。 萧天澜向她解释了对南蛮所见的赤羽臣的猜测,疆西凉恍然。 “我知道了!”疆西凉想起了之前去若梦亭考察时的细节,将它们串联起来。 “真正与楼兰王室纠缠不清的人在若梦亭,但不是姿千盈,但她或许已和那人联手,不过我没有猜出她想得到什么,以及另一个人的目的。” 疆西凉顿了顿,“你还记得开始我跟你说我在若梦亭听到有人说要阻止我们俩成婚吗?”疆西凉认真分析。 “嗯,记得。夜晚,蒙面,不得伤你。” “对,就怪我当时没看清,不过现在想来,那个男人的说话方式若梦亭红宴时我听到过,在主厢那个男人带来的。至于主厢那个男人,我也见过,总觉得眼熟,但他蒙着面我认不清。”疆西凉想起当时那人非要跟着她,之后就杳无音信的,当时她只当是个过路的。现在想来,绝不简单。 第76章 花灯如昼 萧天澜心下了然。 “现在该我们过节了,不要想别人。”萧天澜看疆西凉还要说,抬起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唇。 疆西凉星眸微闪,使劲点头,她求之不得。 夜市的灯火沿着摊子绵延数里,彩色的花灯宛如游龙,腾跃向前。夜渐渐黑下,星光璀璨灯火如昼,铁树银花点缀星空灿灿,漫天星火在这一刻不再孤寂。 摊位上一家比一家喊的起劲儿,疆西凉左看右看根本不知道先去哪才好。 “去哪都好,想去就都去。”萧天澜看她晃头晃脑的样子像小兔子一般可爱。 “诶,客官,咱这的豆沙团可是特色,来两个?” “来一个吧。”疆西凉拽了拽萧天澜,“你是不是不爱吃甜食。” “我没说过。”萧天澜挑眉。 抬起疆西凉的手,低下自己的头,对着豆沙团一口咬了下去,一气呵成。 留疆西凉瞪圆眼睛咀嚼着。 那可是她刚咬过的位置… 虽然站在两侧两人下口位置有些偏差,但大半还是在她刚咬的那部分。 使劲咽了下去后,疆西凉盯着只剩不到一半的豆沙团发呆。 “姑娘再来一个吧,虽然你俩郎才女貌,但这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程度还要努力啊。” 什么嘛… 上次在客栈看他没怎么下口以为是不爱吃甜食,早知道要两个好了。 气鼓鼓自己刚买的食物没剩两口的同时,更多的是窃喜。 这能不能说明,萧天澜喜欢她呢? 她想听他的心声。 琳琅满目的小吃让疆西凉吃的心满意足,在东齐也有这样的夜市虽不比如此热闹但也说得过去,由于宵禁,自己又要经营店铺,没能去看看,疆西凉很遗憾,西凉草原和楼兰根本没有这样的小吃,所以这次的体验令疆西凉饱口腹之欲的同时也弥补了自己的遗憾。 豆沙团之后又接着被投喂了麻糖,蝴蝶酥,秋梨膏,吃的疆西凉有些饱。 “我们坐会儿吧。”疆西凉指着前面摊位的休息区域。 萧天澜看了一眼摊位,而后点点头。 两人刚坐下,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两口便有一位身着银白色纱衣的姑娘款款而来。 “两位既然来到了我们的铺子自然就是要参加我们的考验。奖品丰厚,不知可有兴趣?” “什么考验?”疆西凉放下茶杯。 “抽签决定。”银白纱衣女子摊开签板。 “什么奖品?”萧天澜手指扣着桌面。 “情报。”女子直言不讳。 疆西凉想拉着萧天澜走,这看起来并不是什么正常生意。 “诶!二位,不只丽水,我们这只有你想不到的情报,没有得不到的。”女子抬手想要搭在萧天澜身前拦住他,疆西凉看得分明使力打掉。 “别动手动脚!”疆西凉挡在萧天澜身前。 “呵。好,东齐萧大世子的贱妾,澜心。” 疆西凉只是惊讶,但并不生气,这女子八成喜欢萧天澜,对她的敌意自然明显。况且澜心只是个身份,不是她。自己既然选择喜欢萧天澜,自然要接受他身边追求者不断的事实。 萧天澜却眼神冰冷,剑速惊人,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入了半寸。 那女子一看来真的也及时收手,“两位若是比得过我,我给姑娘赔不是,再多送你们一个情报。 疆西凉看了眼萧天澜点点头。 萧天澜这才放下刀,他知道疆西凉是有不得不问的问题,他也有。 第77章 情报 “我们如何信你?”疆西凉随着那姑娘走近坊中便开口。 “我叫阿碧,看这招牌,阿碧楼,懂了么?” 疆西凉忍下怒气,这女子相当招人厌,但若不是有什么真本事抑或是哪家名门望族的掌上明珠,谁敢如此张狂? 面前是西凉草原的地图。 疆西凉怔了一瞬便收敛神色。 好招! 她大概想到这个阿碧是要干什么了。 通过地图去询问她不了解的地区获得情报,再向买主透露些她从别处问得的东西。 “你想问什么?”疆西凉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地图。 萧天澜则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笔,在嘉姁山外重重得划了条线。 阿碧顾不得疆西凉,凑了上去,要抢那只被劲迫到分叉的毛笔。 萧天澜往后一撤,抬高手腕,绕过阿碧放下笔。 “那是西凉草原的地界。” 疆西凉忙转过头去看身侧的萧天澜。 嘉姁山是西凉草原的地界… 那本该就是西凉草原的嘉姁山,在五年前被东齐经常强硬的派兵巡视,实际则是宣示“主权”。 嘉姁山是西凉草原的第二高峰,但距离东齐近,是不可多得的战略宝地,在未被发觉之前,也是疆西凉常常去玩的秘密基地。 她在嘉姁山的小溪中抓鱼,在葱郁青青的树木间与松鼠捉迷藏,累了就背靠大树乘凉,渴了就豪饮清溪山泉,饿了便爬树采些蜜果。 她本以为自己要拱手送上自己的“秘密基地”,心灵净化的场所,直到… 直到… 身边这个人,说嘉姁山是西凉草原的地界,拿笔画出那重重的备受争议的无人敢沾惹的却一定要有的那条墨线。 他愿意保护她,和她在乎的一切。 这是她主观的臆测,或许他并没有如此想,但此刻对上他的视线,那份净而内敛的寒然下,有种灼热在翻跃,这让疆西凉有一种,他什么都知道的坦然和信任。 阿碧打断了两人的视线纠缠。 “你们也看到了,情报换情报,草原的事情,我清楚的不多。”阿碧咬牙切齿。 “阿碧姑娘都不清楚,我们对草原也更不甚了解。”萧天澜先起了话头。 疆西凉自然明晓,他的用意。 “呵,我有所预料,要是真那么容易知道,我还用问你们?都怪那个草原王子,消息瞒得可真是密不透风,探子都很难进去。” 说罢似是随意一瞥萧天澜。 萧天澜依旧寒然、看不出神情。 他下摆微动。 这是疆西凉经过这么久的贴身的观察,才察觉,他感兴趣时会轻抬脚尖,反应到着装上便是下摆微动,是与风不同的轻柔。 “既如此,”阿碧撕下草原地图,“燕云又如何?” 面前铺开的是一张燕云全境图。 入眼的山川秀美感,疆西凉有些惊讶,这阿碧莫非知晓什么,草原若是关于她,那燕云是关于萧天澜。 虽然不曾知道萧天澜跟燕云的具体关系,但她并不希望透漏他的任何。 阿碧似是注意到了疆西凉的惊讶,“你怎么了?” 疆西凉并没有收敛神色,反而更加张扬,“燕云,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呵。”阿碧一脸嫌弃疆西凉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还真以为你是因为见识才被萧世子青眼。” “那萧大世子呢,真不打算说点什么?据我所知,世子当年可是随如今的你父燕晋王一同前来呢。” “正如阿碧姑娘所说,随我父同往,自是年龄尚小,记不得太多事。” 阿碧也未料到萧天澜竟说如此多话去解释,想了想也没刁难,只是媚眼瞥去很快眼眸流转回地图,撕下燕云地图后,是一盏茶。 “两位既然不愿多说,那我们便以茶话缘,陪阿碧喝下这盏,情报就有了,两位方可离去。”阿碧举起那唯一一盏茶,递到萧天澜面前。 “我们若是不喝呢?”疆西凉冷冷看着阿碧。 “那要看萧世子的意思,你算什么东西。” “好。” 萧天澜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不愧是萧世子。” 疆西凉赶快去凑近了萧天澜些,以袖遮掩轻扶着萧天澜。 但萧天澜看起来似也无事。 “楼兰。”萧天澜抬眼紧盯阿碧,似寒霜般冰冷刺骨。 第78章 船 阿碧深深地望了眼萧天澜,收敛神色冷静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们想知道什么?” 疆西凉察觉到了阿碧的反常,更加确信那杯茶或许真的是春花。 在若梦亭时,虽然是在萧天澜的授意下自己并没有学所谓那里该学的东西,但向这种了解各方风物的受讲,疆西凉还是乐意去听听的。 春花,是丽水独有的春闺梦药,类似于蛊术的一种药,不是从身体开始反应,而是从人心,用心去支配你的身体,这才是最恐怖的,没想到这个阿碧对萧天澜下这么狠,如此志在必得,也不怕让她知道。 如今是她的绝技都未能动萧天澜面上分毫…她又能做什么。 “楼兰王的,动向。”萧天澜气息有些不稳,但还算连贯,若不是常听他讲话,听不出来的。 阿碧端袖正色,“是了,这也是我所不解的,你可知为什么西凉草原的公主能不和亲而平安回去?正是因为…楼兰王前阵子便传出有看上西凉公主的意思,可他们二人应说是从未见过,不知楼兰王这是何意。可正当猜测之时,就在昨日,楼兰王亲自到西凉草原提亲迎娶公主,这才是传开,你们运气好,这消息我也是才飞鸽得来。”阿碧走向屏风后,抱来鸽子,抚摸着鸽毛,取下纸条,展开在二人面前。 “楼兰王亲去草原提亲,已成。” 疆西凉看后控制住自己的神色,这时突然很希望有东齐的大袖,去遮挡她因握紧双拳而流血的手。 好在萧天澜轻凑过来,为她遮出这片天地。 袖间,掰开她的手指。 疆西凉很少留指甲,只是因为最近出来后没闲下来,便没有管,此时的长度虽不够刺很深的口子,但可以看出相当明显的红印。 从情报处出来时,萧天澜拽走疆西凉,快步疾行至河畔,上船,拉她。 开船后,萧天澜将疆西凉拉到舫间,便轻轻环住她。 他不知现在如何安慰她,但给她怀抱,“西凉不怕。” “萧天澜……”疆西凉轻轻哽咽。 “我在。” “我…我虽日夜想阿娘,可如今的楼兰,我已不是小少主…我不想回去…” “那便不回,我会让他退婚。” “可那是楼兰王,阿爹又应了下来,我现下根本无法…” “我们去会楼兰王,南蛮,丽水,楼兰。” “可我们…”疆西凉想说原来的任务,萧云惊。 泪涌下的瞬间,萧天澜用唇轻柔地擒住那欲流下的泪,而后抬袖抹了下唇,便封住疆西凉继续“多想”的此时。 捧住萧天澜面庞的,疆西凉再也不躲,她对他有情,他又恰对她有意,这还怕什么呢?哪怕她陪他完成两人共同的使命后,天涯共月明,也算圆满。 两人在逼仄的空间内,疆西凉被他灼热的呼吸熏炽着,额前几缕细碎软发此时已湿敷弯绕在额头两侧。 吻不知何时结束的,疆西凉已面色潮红,萧天澜面色如常,可红润的唇,却是他的投入。 第79章 天涯同往 从船上下来的时候,疆西凉一眼就望到前方天空中点点的橙色光焰,是天灯。 天灯星灿,繁星为伴。 这是疆西凉捏着手中灯纸的第一感觉。 “萧天澜,你许了什么愿?”疆西凉隔着灯,看不到萧天澜的神色与他对话。 点起的烛火将萧天澜挺拔的身姿映在灯纸上,束发的他,挺翘的下颚轮廓被明灭的烛火舔砥着。 萧天澜一侧,只见她两颊发乖乖贴合在她姣柔的面庞上,发尾飞扬于星夜间。 他想堂堂正正的,娶这个姑娘回家——燕云。 “娶你。”萧天澜喃喃。 “什么?”疆西凉听不清,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下,疆西凉提高了声音。 萧天澜在灯侧勾起唇角,娶你。 疆西凉听不清,索性不听了,“我呢,愿家国华安,盛世如愿,你我…各自安好。” 疆西凉言落松了手,想让天灯自在升空。 萧天澜却拽住,绕到疆西凉身侧,执笔写字——— 愿家国华安,盛世如愿,你我天涯何处皆同往。 灯起飞后,很快融入天空,与周边天灯一道,扶摇直上。 此夜星火灿灿,浩瀚无边,灯海无垠,九天揽月,如梦几场,与你同往,天澜耀我,我心澄明。 —— 回到千缘客栈时,前厅依然喧闹。 但疆西凉和萧天澜已无心与他们同乐,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还有正事。 “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疆西凉灵巧地跳到窗沿上,回头向萧天澜伸出手。 萧天澜向前走了一步,顿了顿便交上去了自己的手。 疆西凉一拽,两人便一起跳到窗外的树干上,按照规划的路线,很快便到了“观赏”萧云惊和姿千盈房里绝佳的位置。 疆西凉在前,刚落脚,便遮住了双眼。 萧天澜了然,带疆西凉后撤一步。 看不到屋内的春光,疆西凉呼了一大口气。 “他们…” 从刚才的角度看,二人将软榻移到了离窗子很近的位置,遮了半扇窗,但依然可见白嫩的两条腿支在上面,和来回摆动的发。 “要不我们还是别看了…”疆西凉憋出来一句。 “他们未到亥时过半便离开,如今子时初,可能才刚开始不久。” 疆西凉无比佩服萧天澜如此境况下依能冷静分析… “……” “走吧。”萧天澜扯住疆西凉的手,带她离去。 ———— “呼…”疆西凉回去便坐在了圆凳上,长长的呼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闷进口中。 刚才有冷风降温,如今进了屋子关了窗,疆西凉感觉自己身子里源源不断的在放热。 啊啊啊疆西凉,你能不能别想了! 疆西凉一遍遍的重复,依然忘不掉刚才那一幕以及当时听到的女子的娇声。 萧天澜心下了然。 走出去带上了房门,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盆冷水。 “洗洗吧。” 被看破的疆西凉羞怯难当,但思及萧天澜说的在理,脱下外裳便移道水盆边,给自己洗了把脸。 房间安静下来,能听到的只有耳边萧天澜脱外袍的响动和自己的心咚咚跳的声音。 疆西凉回过头,看着几步外挺拔潇洒的身姿,刚卸下戴了一天的头冠,几分柔润浮出,疆西凉放下手帕,冲到萧天澜面前,踮起脚。 两手背到身后,面庞贴到他面前时,疆西凉顿了顿。 对上他的星眸,看那一片星海,看那一片天灯,看那写在灯上的你我天涯何处皆同往。 贴住他唇瓣时,疆西凉脑中的声音大喊:“矜持!矜持!疆西凉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 “不要想,看我。”萧天澜揽住疆西凉的后腰,变被动为主动,舌尖轻触疆西凉的唇瓣。 怕疆西凉不舒服,萧天澜将疆西凉轻轻放在后面的低椅上,让疆西凉坐好,自己单膝跪立在她身前,与她十指相扣。 “明白了吗?”萧天澜眼睫轻颤,定定地瞧着眼前眼睛亮闪闪的姑娘。 疆西凉甜笑着,在这个高度,她可以触碰到他的发顶。 手指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黑发。 萧天澜低下头勾唇浅笑,她明白就好。 自己不擅表达情意,那便用行动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很久。 “下午那香到晚间便奏效…你沾染良多,所以才如此。”萧天澜向她解释道。 “我…萧…萧天澜。” “嗯?” “你于燕云是什么样的人物?” “燕云太子。” “那你会回家吗?” “燕云的家吗?会,而且我会带你一起。”萧天澜郑重地看向疆西凉,不知这个姑娘明他几分心意? 其实疆西凉也做好了自己只是他短期内陪伴者之一的准备,可看向他眼眸时,又觉或许自己就是他的唯一。 萧天澜依旧跪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 上面赫然雕刻着一对比翼鸟。 下面三个小字—-燕云令。 是代表他身份的,能号令燕云大军的,任意进出燕云的唯一太子令。 现下,交给了她。 疆西凉手中紧握着玉佩,俯身环住萧天澜的脖颈。 “不知夫人,可否准我起身?” 第80章 缘来 疆西凉被萧天澜轻压在榻上时,已是衣衫单薄。 “夫人,明日?”萧天澜撑在疆西凉身侧,挪了下枕。 “我什么时候说一定要今日了!”疆西凉气鼓鼓地缩进里面。 这个萧天澜,一口一个夫人夫人,两人还仅是吻过几次,就… “你真的从未近过…?虽然算不上娴熟,可看你也并不打怵嘛!” 疆西凉抬起下巴得意挑眉。 “夫人在前,无师自通。” 疆西凉举起枕头便要打在萧天澜身上,这人得寸进尺! 接下来便被萧天澜一连贯地动作惊到… 枕头从前面绕到疆西凉被抵在身后,软绵绵地贴住她的肌肤。 萧天澜撑抬起一只手撑在疆西凉肩旁。 “准吗?就今日。” “哈…”疆西凉吸了口气,她呆愣的点头。 此时心神早已不宁,心里愿意,便好。 三下五除二,身上的衣服已尽被褪到一旁,床头的烛光已被他吹灭,借着窗外的月色,疆西凉可以看清眼前人的轮廓,宽肩遮住了大半月光。 “为夫第一次,夫人且海涵。” 这有什么海涵的!很快疆西凉便要知道,这句话是有用的… 纤手被有些茧的大手捉住,十指紧扣。 唇瓣带来的凉意,被轻压笼罩着的安全之感,身旁的灼热,欢欣的疼痛与随后的飘然又到最后的筋疲力尽,是到此这一晚疆西凉的全部感受。 “萧…萧天澜,你差不多可以了。我很累啊。” “夫人可知,我为何,最初问你,一定要今日?” “我…知,那香,茶都有问题…你就不能…停一下等我说完!”疆西凉艰难地说完整句。 疆西凉在努力回应和思考,不希望自己就这么轻易“认输”。 萧天澜终于停了下来,思索了一下后开口,“在燕云,过了子时的今日是悦风节。是夫妻二人连心之日,亦是求子之节。我知如今我说这话尚早,可我既然要了夫人的身心,就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 疆西凉攀在萧天澜颈侧的手轻抚他的头,细密的汗沁了些在发根,疆西凉依然一下是一下地抚着他,透亮星眸,尽是自己。 “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我?” “此话何意?”萧天澜猜测难道疆西凉曾经发觉过他… “若你说的句句肺腑,我不信是几天两月的情。” 萧天澜顿了顿,“我来草原做生意前,经常在草原各处闲逛,有幸得见夫人。” 疆西凉点点头。 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对方狡猾,自己从未看清此人面容,当时还提心吊胆了好一阵,与哥哥说后,疆风扬表示他来解决,此事也就告一段落,后来确也不曾察觉到。 如今想来,二人缘分源远流长。 疆西凉放下腿,单手撑起身,另一只手攀附上萧天澜的面颊,偏头吻轻轻落下,抬起:“你说的,天涯何处皆同往。” “一言为定。” 伴随尾音,萧天澜一吻落定。 其间疆西凉反复确认关了窗。 “夫人是怕?” “嗯……”疆西凉可不希望自己如此声音传开。 “可夫人温声软语,不仅外人听不到,为夫…也听不见…” “你!” “为夫加把劲。” “不必!” “……” 疆西凉迎来又一次地感受,萧天澜一次又一次的,与细细密密分布在各处又狂野的吻。 —— 第81章 和你 第二天一早疆西凉是被开门后屋外吵闹的声音闹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回身,入眼是萧天澜关上了门,在方桌上置小菜和碗筷。 “醒了?”萧天澜听到动静后,向床边看来,对上他柔软地视线,疆西凉忙抬起被褥挡住半张脸,不住的点头。 才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蓬头露面的模样… 萧天澜也不戳穿,回过头,继续摆放好碗筷:“我去沥下米。” 疆西凉看到萧天澜关上门后,一骨碌起了身,撩开床帐发现案几上的水盆,和叠好搭在木栏上的软巾。 “这家伙很贴心嘛。” 温热的水恰到好处,不得不让疆西凉怀疑,水温又不能一直恒定,那…这家伙把水换过几次了? 心甜滋滋的。 洗漱后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旁已过了一刻钟,疆西凉了然萧天澜还没有回是在给自己安静的时间。 梳顺了头发后,疆西凉略施粉黛,望着镜子点了粉绛唇后,开始发呆。 今日该梳个什么发鬓? 如今既已和他真真切切地共枕,应该…做出些表示吧? 之前从未学过任意一种已成人妇的发鬓,离开阿娘时她才九岁,她的哥哥就更不可能教她了,至于阿唐阿朵,自己知晓她心中曾记挂着那个人,这种话题连提都不会提,又怎会教她? 如今好了,还是要自己弄… “夫人。”萧天澜不知何时出现在疆西凉身后。 望着铜镜中还端着碗轻轻俯身于镜中望着她眼眸的萧天澜,疆西凉哑然,自己…或许竟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个称呼。 “不如让为夫来?”萧天澜侧过头询问。 疆西凉想了想,也侧过头。 “你还会这个?” “这几日学的。” 疆西凉更惊讶了,心中又隐隐开心,原来这家伙早有准备。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疆西凉尾音上扬,看到萧天澜手上端着半天的碗,想开口让他赶快放下,又自责自己只沉浸于所思,而未注意目光所及。 萧天澜得到疆西凉准许后,才去放下碗。 他亦未发觉自己端了如此久,只是,开门瞬间见夫人食指轻点绛唇若有所思,便想即刻来到她身边,为她解忧。 手指绕到青丝间,疆西凉只觉他温柔至极,轻拢慢抬层层叠绕,几步疆西凉竟发觉… “嗯?这是楼兰的发髻?” 编起的黑发,末了扣上银环扣,披散开来显得古灵精怪又可爱,可谁知他下一步又将这些发辫全部扎起,已一根银朱色发带束紧,与她绛红唇相映,气质恍然飒爽又灵气。 是疆西凉喜欢的感觉,既融合了楼兰的华丽编发,又加上草原的酷飒马尾,又加了些东齐的典雅,以及这股灵气,或许来源于她自己,抑或者还有那素未谋面的燕云… “为夫手拙,夫人见谅。” 疆西凉不再看镜中,而是回归眼下,起身、转身去拥住身后的男人。 “萧天澜。” “嗯我在。” “你为何选了这个样式?” “嗯?夫人…不喜欢?” “不,我很喜欢。我本以为…你会学会个有夫之妇的发鬓呢。” “疆西凉永远是疆西凉本身,其次,才是萧天澜的妻。” 疆西凉忽然坐下,原本垫脚搂住他的脖颈,而如今却是脸旁贴于他的腹部。 眼里泪水涌现。 自己曾失去过一个人,本以为此后便是她独身一人行天下,而现在…有这么一个爱她、敬她、护她周全的人,她自知自己有多幸福,多快乐。 第82章 不是温柔是爱你 前往楼兰前,疆西凉还是想找姿千盈说一些心里话。 寻到她时,她正在客栈后的院子里洗衣裳。 疆西凉虽惊讶却也镇定自若的走过去,还没等开口,便听到对方开口。 “干什么?看我笑话?”姿千盈停下手,偏头望地。 “东齐都城第一楼若梦亭花魁,丽水富商之女,水丽宫御用舞娘。你有何不满,一定要扯着萧云惊?”疆西凉没有卖关子。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和萧云惊的事情?”姿千盈重重摔下衣服站起身,“我告诉你澜心,我堂堂丽水第一富商之女为什么要跑到千里之外的东齐当花魁。呵,因为萧世子萧天澜啊。凭什么你一眼就被他带走?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千缘客栈。他与我父谈生意,我那时刚从水丽宫回来,就那一眼,我忘不掉他了。我追他从丽水到东齐,离家万里去青楼做倌,可他呢?从未瞧过我,无论是在丽水还是东齐…凭什么?你告诉我,我为了他,可以不要我在丽水的一切富贵,哪怕他纳我做妾,我都会开心,毕竟我已失了身…” 疆西凉一直默默地听着,她说到这顿了顿。 “那在你眼里萧云惊算什么?他一个南蛮的王为你不顾朝政来赴约,你呢?” “我俩各取所需罢了。”姿千盈坐回去又拿起衣服揉了两下又放下。 “两年前在水丽宫宴邀我献舞,他好色,当日就与我鱼水一晚。那是我的初次。至于我为何会同意,他,有几分神似萧天澜,再者那日酒醉得又厉害。” 姿千盈说到这脸颊有些红,拄着膝站起来继续道:“他是个很温柔的人,第二次来寻我又带了许多新奇玩意,待我很好,虽然是为了弥补上一年夺了我的初次,在东齐受够了冷眼,萧世子又从不理睬我,落差感促使我想和他再来一次。可他并不同意,我只好用香,那香是我们丽水最烈的药,他定会要我,我虽有愧,但他不亏,也就罢了。” “不是温柔,是爱你。” 疆西凉打断了她。 姿千盈抬眼,先是疑惑,再是不可置信,复杂的神色流转在她眼眸中。 “你现下无需反驳,旁观者清,他的爱意你且看着,终有一日你会看到。我与你说这些,是看在你与我同爱了同一个人,我敬你坦诚。” 疆西凉回身准备离开,在门前停下又转过身,“我只希望,在这之后的日子里,你不爱他也别伤他,无论是萧天澜,还是萧云惊。” 回到客栈时,萧天澜已收好行囊在桌前等待着疆西凉。 疆西凉如今弄清了姿千盈之前在东齐郊外香的交易问题,解开了一系列谜团,比如同一种香被诗香用在了公孙驰度身上。 一白一黑两匹马踏过清浅水泽,两人已从丽水走出。(封面嘿嘿!!!) “萧天澜,我们此行凶险,我早已不是楼兰小少主,甚至已经在楼兰树敌无数…”疆西凉担心地说道。 “为夫此去本就是助你夺回你的楼兰,岳母的楼兰。” 萧天澜拔出插在水泽上探路的长枪。 疆西凉与萧天澜对视,眼眸里的光熙攘流动,眼睫上的泪花如珠光闪烁。 第83章 相助 “萧天澜!萧侧妃!” 萧天澜与疆西凉在水泽中对向回眸,二人身后萧云惊骑着一匹快马风尘仆仆,想来是追了一阵。 “哈哈!南蛮王有何指示?”疆西凉见萧天澜挑眉后笑问。 “见外,喊我本名萧云惊。”萧云惊追上二人停下的马,喘了口气继续道:“想必萧世子已经和你说了我的事情了,那我也不见外,就直说了!多谢萧侧妃,盈儿她…都与我坦白了,我自问喜欢她入骨,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反而是侧妃一番言语让我有了解释误会的机会…虽然盈儿依旧我行我素,但我看到了一点点,微光。” 萧天澜含笑看向身侧的疆西凉,眉眼笑意满盈。 “我萧云惊多年磨难,独撑一个本不属于我的国,带着快逝去的仇恨独自挨过了十个春秋冬夏,此生所愿不多,惟愿与盈儿相守一生天伦和美,是你们的出现使一切有了一丝转机,或许也能为我渡仇,所以…” “我萧云惊携南蛮全军号令…开塞洛江南蛮全河段,可助二位一臂之力!” 萧云惊的话如平地炸雷一般荡漾了萧天澜和疆西凉的计划,看来…可以实施。 萧天澜和疆西凉本意便是以塞洛江贯通七州,便于军队走水路穿插,商贸物资也在江上过万重峰的盛景。如今燕云,南蛮已开全河段,丽水闻那日阿肆与他们的对话,萧天澜肯定她携丽水最得势的二皇子会助自己一臂之力,助燕云一臂之力,北胡向来与燕云友好,万事以百姓为主,那边三叔来信也已妥当,眼下只差楼兰,而西凉草原就看疆风扬的能耐了。 告别了萧云惊,走上官道已二十多个时辰,两人并未太快,萧天澜给疆西凉留足了两人休息的时间。 “萧天澜,你说明日我们先去哪?” 疆西凉一路上已经问过萧天澜不下三遍。 “凉儿。” “啊?”疆西凉仍然不太习惯萧天澜今天在她强烈要求下不叫夫人而改成如此这样的新称呼… “明日进城后,我们先乔装上街探探路,看看能不能摸清目前楼兰的权力划分。” “哦好。” “哪我们明日先乔装上街是吗?” “嗯。” “我们乔装上街要干什么来着?” “摸清权力划分。” “哦好。” 萧天澜知晓疆西凉心里焦灼,一遍一遍的为她解释。 楼兰古城位于沙漠地区,干燥的气候与烈阳孕育了一片金光灿丽的绿洲之城。 两人来到一个酒家,大漠中的酒家少不了骆驼奶酒,萧天澜破例让疆西凉喝了小小一碗尝尝。 “今天你怎么这么好,让我喝酒?”疆西凉眯眼看萧天澜。 “奖励你。” 萧天澜慢慢靠近疆西凉的耳边,“昨夜表现的…为夫很满意。” 疆西凉耳根通红,“萧天澜,你真的很得寸进尺!” “所以…今晚再来?” 萧天澜很不要脸的说了一句。 疆西凉想着要是公孙驰度他们听见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说!跟谁学的,突然这么坏?”疆西凉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无师自通。” “喂,你很不讲理诶!” 萧天澜擦了擦疆西凉嘴角的酒渍,“逗你的,他马上就来了。” “谁?” 第84章 楼兰王 疆西凉已经在夹碗里第三粒米了。 萧天澜叹了口气,把一口酱牛肉夹到疆西凉碗里。 疆西凉抬起头,视线从眼前的牛肉到萧天澜眼里。 看到顾逍白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萧天澜在得知自己母亲的事情后就让他来了楼兰,与他们分两路出发,帮她寻找母亲。 此时的疆西凉强忍住了眼睛里打转的泪水。 谢谢你。 原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疆西凉又看向顾逍白向他点了点头。 顾逍白回以一礼。 “好在这段时间不算白来,后日楼兰王亲临校场,我会为你们争取机会面见。” 顾逍白凭借自己的学识也的确在楼兰一众举士中脱颖,这是还在东齐时萧天澜顾逍白二人商量的对策。 虽然冒险,但也是眼下最快准狠的方法。 “只是为难你了,明明只是我一人的事,却让你冒险跑前跑后的,很对不住。” 疆西凉向顾逍白抱拳致以歉意。 “嫂子,这不为难,且不说天澜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本来找楼兰王是就为了塞洛江的事,再加上母亲的事情,如此,这一趟我必须来。” 顾逍白是个比萧天澜还正经的人,这些人里,如果说谁最难看上一个人绝不是萧天澜而是顾逍白。 淡漠疏离的性格,但有一颗赤忱的心。 ——— 来到校场时,士者两排而立,让出中间的甬道。 一袭鸦青色云山纹长袍的男子身后跟着四五个人自甬道沙粒信步前行,快走到疆西凉身旁他抬眼看了一眼。 疆西凉有感知的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又是那种熟悉感,又是那个面具。 又是那个在尚书府跟了她一路的人。 那人只一眼又正色,那一眼快的根本看不出来在看她。 但疆西凉感觉就是看了。 压下那种熟悉感,疆西凉和萧天澜在一侧向准备进去的顾逍白点头。 身旁还有很多亲朋好友送考生。 萧天澜和疆西凉对他有信心。 顾逍白朝他们勾起嘴角。 少年。 少年自然争气,萧天澜和疆西凉被宣入大殿时楼兰王城已是黄昏时分。 “听顾逍白说,你们是他的朋友?” 上座者手肘抵在座上,侧头抬眼。 “禀楼兰王,正是,想必我们此番前来的意图,顾兄已同您略言一二。” 疆西凉上前一步拂礼。 面具下的男人,眉毛直跳,自己像是半个世纪未见她。 这回她来了。 身边站着的是萧天澜。 “嗯。” 好半响,那男人才憋出一个字。 “我与我夫的意思是,楼兰乃西北燕云,东北西凉草原,南东齐三地要塞,楼兰十年大旱庄稼欠收,虽有楼兰王治理,亦有粮灾频发,如若楼兰王固步自封定会落后于其它六州,不知楼兰王可否信任我们,开塞洛江航道,定能破局。” 疆西凉抱拳。 “姑娘所言极是,但孤不愿。” 疆西凉一愣,“我们见过?” 也不知怎么,疆西凉问出这句,而不是为何,脱口才觉有些失礼。 “没…见过。”楼兰王唇瓣微张。 只有他自己知晓,忍耐已快到了极限。 “你们先回,容孤想想。” 楼兰王下了逐客令。 疆西凉和萧天澜也不好多耽搁,其中利弊楼兰王并非不知,而是不愿,那么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二人的目标便是找出这个缘由。 此时的楼兰王殿只剩他一人。 第85章 当大殿只剩他一人 古老王城日落月升。 远处的篝火映澈整片天空。 拾级而下,墨色长袍在赤红的地毯上摩挲出沉默的声响。 “西凉,西凉…” “西凉!” “喂!别以为你是我师兄就可以随便欺负我。” “西凉!” “师兄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西凉!” “我在啊师兄。” “西凉!” “师兄,你已经叫我好多遍了,不过呢我也不会腻的。” “西凉!” “师兄…师兄你在哪…” 火焰舔砥了卷轴,故事的结尾再也看不到了。 墨色长袍绽放在赤红的地毯上,豹子般的巨兽无论多猎猎生风此刻也蜷缩在一处。 血液流淌在他身上他眼里,痛,很痛。 为什么不早些。 为什么不能回去跟她说一声等等他。 他,晚了。 撕心裂肺的嘶吼划开昼夜,嘹亮地无声。 睡吧,梦里有她。 睡吧,一切都能回到原点。 睡吧,别再醒来。 睡吧… “殿下!啊!”稳重的女声此刻嘶哑又尖锐。 黑纱女冲过去跪在她身旁,张开双臂用一身黑纱盖住他的颤抖的身体。 “滚…”男人睁开血雾的双眼,一把推开了眼前的女子。 “不,殿下!殿下,她有的,我学,她没有的,我也会竭尽全力让你拥有,你说她眼里有光,我日日用珍珠粉入眼,有光了啊…你说她刀法一绝,我去拜师,去苦学,去天刀大会,我比她厉害了啊…你说她很甜活泼可爱,我撑大了双眼,切去我引以为傲的两峰,我为你苦练软功,定会让你快乐,你说!她还有什么,我去学我去做,我求求殿下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来打扰你了对不对?你找到她了?真的是她?呵,好啊,我去手刃这个狐狸精…” 啪! 一巴掌毫不犹豫的下来,“滚!” “殿下难过了?伤心了?可以啊,你就把我当成她,我任你摆布,生不分,死不离,生死都是你的人,这样不好吗?我为你放下我所有的自尊…求求你,看看我…看看我。” 烛光洒落在地毯上,舔砥着卷起的边。 女子轻轻脱下一半纱衣,想要将男子的头搂在怀里。 “滚!!!”楼兰王一把推开。 可纱衣女不死不休,膝行靠近他,扑上他。 一次次靠近,一次次推开。 “咳咳,殿下,烛光已散落一地,我们在黄泉路上了。我是疆西凉啊…你的西凉,殿下难道不想要我吗?” 黑纱女将甜表现地淋漓尽致,但眼里只有魅惑。 男子趴在地上,充耳不闻。 “殿下为她守禁十年之久,殿下,殿下,既如此,得不到,何必不蒙骗一下自己,把我当做是她,我们鱼水一次,黄泉路上也算圆满。” “殿下…” 哐当! 门被撞开。 时妹死死拽着疆西凉,不知她哪来的力气,趁着萧天澜去找顾逍白,竟硬生生把疆西凉拖来这。 疆西凉瞪大双眼去消化眼前的一切。 男人蜷缩着身子,毫无安全感,血充斥在他的手上,他断了女子一臂,半裸女子却依然费尽全力依偎在他身旁,被他一次次推开。 此时那双充满血丝的眼里定定地看着疆西凉。 疆西凉张了张嘴,“师…师兄。” “西凉。” 楼兰王爬起来,奔过去拥住疆西凉。 “西凉,西凉,我回来了。跟师兄找个地方,我们实现我们的愿望,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有你我,早上我喊你起床,为你下厨煲汤养身体,一起练剑练刀,午后去竹林里散步钓鱼,晚上…你给我生孩子好不好,我想要你。” 疆西凉潸然泪下,垂下来的双手使劲地推开他,“不,楚墨寒,我们的故事结束了,如果这些话我十年前听到该多好,哪怕一年前,我可能也会抛下一切跟你走,但是现在,晚了,我喜欢萧天澜,只喜欢萧天澜。” 楚墨寒泪下伴血雾,“西凉,求你,我错了。” “其实当年殿下只是被囚在楼兰,殿下曾为你三次闯狱,三次重伤,最后一次他…差点就活不过来了…他又没有选择的权利,现在依然什么也不解释,什么也不说,只求你的原谅,这些年来他洁身自好,你也看到了,我们甚至近不得他身,你为什么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啊!为什么?”时妹此时也泪眼婆娑,啜泣着吐露。 “你个贱人!”黑纱女狂奔过来,被时妹狠狠抱住。 “时妹!你不也喜欢他喜欢的死去活来吗?你放开我!你不争取你愿意做一个妹妹我不愿意!” 黑纱女眼神狠戾,她撕心裂肺的嘶吼。 楚墨寒突然俯身吻住疆西凉,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啃咬着疆西凉的嘴唇。 疆西凉攥紧拳头使劲敲打他的肩膀。 咣!咣! 可是他不放。 血丝弥漫在二人口腔内。 疆西凉聚集内力,狠狠地推开他。 “额啊…” 疆西凉这一拳直接大抵直接敲断他的一根肋骨。 “疆西凉!”黑纱女似乎在崩溃的边缘。 突然一个人代替时妹护住她。 公孙驰度! 黑纱女的面纱被撩开,果然是诗香。 诗香瞪圆了双眼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公孙驰度将她的纱衣为她重新穿好。 疆西凉自然能想到,缠住萧天澜的是公孙驰度,但现在顾不及他们的事。 眼下。 楚墨寒依然紧紧拥住她。 “你放手!” “不,我不会再失去你了,西凉…” “楚墨寒,这就是你眼中的爱吗?我不敢说爱是放手是成全,但,我眼里的楚墨寒是那个满眼家国,肩负重任,心怀热烈,是江湖饮马猎猎的长风,不是现在被儿女情长阻挡脚步的你。” 楚墨寒顿了顿,慢慢收回了力气,眼里的光被覆盖。 “我…对不起,对不起,西凉,如若他待你不好,尽管来找我,无论你变得如何,你永远是我的西凉,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我的家人永远只有你一个。” 疆西凉擦了擦泪水,重新拥抱了楚墨寒,“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师兄,师兄。” 毫不留恋,很坦诚的拥抱,就离开。 萧天澜此时也在倚在门前,看着这些。 他…醋但…并不生气,他的凉儿做的很好。 比起一年的感情,或许许多人都会选择相守数年的青梅竹马,刚才的他也在害怕,但他没有上前,这是她的事,他会尊重她的选择。 他也害怕,也担心。他没有信心。 楚墨寒是个看起来很乖戾的人,但那身戾气在面对疆西凉的时候全数散尽,是她只有她,他对疆西凉的爱萧天澜看在眼里,同是男子,自然懂得,但他不认输,他对疆西凉的爱不比他差。 第86章 敬她 疆西凉被萧天澜抱走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 从小的感情本来也没经历什么背叛,只是恰恰时间错位,二人没有如约而已,现下都说开了,对疆西凉来说也是坚重地割舍下那一段感情。 萧天澜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不了什么,也不能说,只是将她轻轻放到榻上,她躺下蜷缩着,他就在塌沿坐下,侧身对着疆西凉,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发。 她向来优秀,不缺人欣赏,所以他不会走。 疆西凉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割舍,仅此而已。 疆西凉又抓着被子哭了会儿,哭累了,擦了擦眼泪,转过身面向萧天澜。 都说有了肌肤之亲的两人彼此的联结会更进一步。 不管是不是这样,疆西凉此时想萧天澜一定也很难过。 “萧天澜。” “我在。”萧天澜赶忙凑过去,去擦她未干涸的泪。 “夫君。”疆西凉撑起一只胳膊,眉眼弯弯。 “我在,夫人。”萧天澜也笑,拥她入怀。 疆西凉一顿,反过来紧紧抱住他。 “你不生气吗?” “气啊。” “那你怎么不走。” “因为…你坚定地选择了我。” 萧天澜在她耳边喃喃。 顺带着,亲了一下那沾了点泪水的耳垂。 疆西凉面色微红,轻轻敲了一下萧天澜的背。 “这时候还戏弄我。” “夫人明鉴,为夫岂敢。”萧天澜浅笑两声。 “你怎么不敢?你刚才明明就是亲了!” 疆西凉轻轻推开他,扬起哭后有些梨花带雨用张扬的表情压下这份柔软。 “那我就真敢了。”萧天澜双手扣住疆西凉的双肩将她压在塌上,面对着疆西凉惊讶的神情,用拇指轻擦她的唇瓣,而后猛烈地啃上去。 “喂!你…还是看到了。”疆西凉推开他,望向他深邃的眼眸。 “说不在意那是假的,所以我擦了。” “你还真是。”疆西凉主动吻上去。 一击即中。 立即放开。 “所以呢,我以后会保护好它的,只让你一个人乱啃。” “只能让我。” “嗯嗯嗯嗯。” 萧天澜依然猛烈地啃上去,但想到她刚才的话,霎时温柔下来,舔吮轻触,适时抬起,给她喘息。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 “我之前不好么?”萧天澜勾唇。 “自然不是,只是你突然很温柔。” “你喜欢吗凉儿?” “喜欢喜欢最喜欢。” “那这一夜,我轻些。”萧天澜两只手已经在拉自己的衣带了,但眼神始终看着疆西凉。 疆西凉十指在唇前交叉,她自知萧天澜也需要安全感,本来或许他可以止步于亲吻,也应该止步在那,毕竟现在这个房间是楼兰王安排给他们的,有没有眼线,有多少,这都不必言说,但萧天澜也想放纵,也想证明自己在她眼里的独一无二,疆西凉理解,也很欣喜,他是真的很爱她,爱她胜过自己,哪怕今夜的事情传出去了,就算传出去依楼兰王和疆西凉的情缘也只会是,萧天澜纵了一欲,但是很明显,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 疆西凉点点头,敞开心扉迎接属于他们二人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炙热的情。 第87章 良辰 这是疆西凉和萧天澜的第二次。 比第一次真的轻柔许多,也舒适许多。 萧天澜不会因为故意气楚墨寒就在疆西凉身上寻求征服,好像这夜多么猛烈,疆西凉也不会因为怕楚墨寒听到就一声不响,并不压抑正常的吟唱。 二人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与底层合适的观念,有着上层不同的性格,刚好互补。 合适。 “凉儿。” “嗯…阿澜。” 萧天澜从后侧俯身向下,紧紧压贴住疆西凉,“你是唯一一个唤我阿澜的人,凉儿,我也喜欢这个称呼。” “我也喜欢。这样才独一无二。” 疆西凉侧脸紧紧靠在枕边,交叠的双臂此时抬起一只去抚右肩上萧天澜靠在那的脸颊。 “夫人真甜。”萧天澜未停下身上的动作,有力却缓慢的顶起,据他观察,她的凉儿喜欢坚定有力的。而为了不让已经两次的她明日太难受,萧天澜放慢了速度,唇瓣轻含住疆西凉的耳垂。 “夫君奖励我好不好。”疆西凉左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渍,又反手擦了擦萧天澜的。 “凉儿想要什么?” 萧天澜放开耳垂,盯着面色红润两颊薄汗的疆西凉。 “我想要夫君抱着我。” 疆西凉缩了缩小手到被子里,一身的薄汗突然停住在沙漠夏夜里又有些微的冷。 萧天澜:“好。” 撤出起身握住她的肩,将疆西凉翻了个身,捞起来有些瘫软的她,揉了揉她的腰侧,“好些了吗?” “嗯,我可以的,你今日…真的温柔。” 疆西凉自然也知道萧天澜是为了迁就她,如果不是因为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疆西凉可能今日就让他好好的愉悦他自己,而不只是顾虑她的感受。 “也不是就不继续了…我还要的阿澜。” 疆西凉轻笑真的只是一直抱住她的萧天澜,伸出手摸了摸他头顶黑发。 他好可爱。 说抱就抱。 “体力有进步。”萧天澜半天憋了一句。 “哈哈,诶你…额…嗯哼…” 感受到萧天澜的一触即发,瞬间挺入吻住她唇之快… 萧天澜是几个人里行动力超强的,以前疆西凉还不信,行动力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怎么看都像公孙驰度,但现在现在信了,萧天澜的行动力不仅是对他自己的事,还有她的。 随着起伏不断的动作由于二人的近距离,疆西凉大臂搭在萧天澜肩膀,离开了他的唇去轻啄他的喉结再随着他的动作调整到与他同一水平线注视着他。 “凉儿。”萧天澜眼都不眨一下去看她,感觉到她收缩,他坏心的向上快速突破几次,期间一直看着她的脸,他…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美的就像两颗水亮亮的桃子,让人想拆吃入腹。 “坏坏坏!”疆西凉热气扑鼻,埋头啃了一下萧天澜的锁骨。 “哪有…正常发挥。”萧天澜勾了勾嘴角。 擦了擦抬起头的疆西凉眼周的生理泪水,而后继续埋头顶起来。 疆西凉这一夜很舒服,萧天澜三次也就适可而止了,每次都很缓慢但又很坚定,她很开心,他亦是。 给她拿毛巾擦了擦身子后,萧天澜从后侧环抱住疆西凉,看着身上的印子,嘴角微微上扬,她还是他的。 萧天澜的心情很舒畅,并没有被刚才亲去打水在不远处看到的人影影响,那人看到萧天澜看到他也就走了,没人知道他从头到尾一直站在那,也没人知道他真的很羡慕很羡慕萧天澜。 他甚至希望萧天澜代他好好疼她,用她喜欢的方式。 他好像也确实那么做了。 他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自作自受罢了。 爱或许有时限的吧,但他没选好良辰。 第88章 早膳 楼兰的日出较东齐晚很多,楼兰这边刚起,东齐早已洗漱好大概已经吃上早饭了。 晨间的日光和煦温暖,慢慢的照耀在沙土上,再到绿洲之上。 楼兰王成的清晨并不热闹,在楼兰,这里的人随日出起,日落也不歇,当月华澄澈透亮,才是当地人休息的时候。 萧天澜和疆西凉今日起的与当地人一样。 “我劝你暂时先别去。”疆西凉顺了顺头发。 “我去买粥。”萧天澜嘴微张,好笑地嗔了一眼。 “你以为我去干什么?” 疆西凉:“难道不是去笑话公孙驰度?” “自然不是。”萧天澜走了回来,“他呢,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 “…静养?” “养心。” 买回来粥后已是晨时,疆西凉刚要拆开旁边的油纸袋馅饼,就听到敲门声。 “二位贵客起了吗?还请移步到膳坊,王上在那备好了早膳等二位。” 疆西凉看了眼萧天澜,又看了看面前的粥。 “好,我们这就来。”萧天澜对外面说。 “带上。” “啊?” “吃的。” 膳坊 走过华美的楼兰王宫各处,疆西凉依然惊叹,楼兰王宫依旧奢华,珠宝的光泽在日光的照耀下闪耀夺目,光彩熠熠,海纳了空气中的精华,炫丽在人们的眼中。 “这装饰节制不少了。”疆西凉拉过萧天澜小声说道。 楼兰在楚墨寒的治理下的确奢靡之风锐减。 “二位请用膳。”楚墨寒轻咳。 “那我就开动啦。”疆西凉拿起筷子先是给萧天澜夹了笋片牛肉,“来吧,尝尝我在楼兰时最爱吃的。” 萧天澜夹起面前附着一层晶莹汁水的牛肉和笋片,“鲜香滑嫩,好吃。” 看向萧天澜笑着点头吃菜的样子,疆西凉又拿起他的碗,把汤匙放到自己碗里,去舀南瓜羹,放回汤匙递给萧天澜。 “配上一起吃。” 萧天澜接过汤匙和碗,指尖触碰到疆西凉的,微凉。 南瓜羹下口,香甜糯暖的不止唇间肚中,还有心里,暖暖的。 看到他勾起的嘴角和闪亮眼睛,疆西凉就知道,她爱吃的他也一定会。 “好吃吧!”疆西凉巧笑嫣然。 “好吃。”萧天澜也给疆西凉盛了一碗。 楚墨寒在一旁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他真的很羡慕。 “咳…”楚墨寒握拳抵唇。 “哦对,师兄也来点吧,我记得以前在师门吃饭你也吃了好多来着。” 疆西凉筷子抵在唇间,拿下巴指了指桌间满满一大碗南瓜羹。 楚墨寒听到这两个字怔然,疆西凉还叫自己师兄,但言语间只有清脆和自然。 没有向她言明,他不是爱吃南瓜羹,只是因为她爱吃。能吃下去那么多,除了视野在她,心中也是她,充斥了南瓜羹的甜。 都说味觉是最能引起回忆的感官,但此刻他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半分当时的场景。 果真有用。 清晰的记忆碎片一片一片扎起他心,真疼。 疆西凉本来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没成想,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萧天澜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捏住她的。 夫君在。 微凉的指尖回温,等他自己想通也好。 第89章 狩猎 与楚墨寒约好狩猎的日子就是今日。 那日早膳后,与楚墨寒谈赛洛江的事情屡试屡败,本来二人还在愁眉不展是不是要先回东齐再做打算,这不,楚墨寒托人来信,今日狩猎场见。 狩猎场是楼兰靠近燕云的地界,那里一改荒漠绿洲沃野,有了林子的生息,是狩猎的绝佳场所。 “不知道从这一眼望去能不能看到燕云。”疆西凉撇嘴。 楚墨寒停下脚步,回头:“想去?” 疆西凉点点头。 楚墨寒从后方走来,“随我进林子吧,这林子里便有界碑。” 萧天澜挑眉,多年未归,燕云地界竟然已挪向楼兰数十里。 半年前。 燕云大殿 “你确定所言属实?”王座上的男人俯身皱眉。 “跋涉万里,自然为真。” 那人直起身。 “想不到楼兰王愿意放弃赛洛江这么一大段,就为了…罢了,既然楼兰王有这个心,那我们合作愉快。” 狩猎场 “你上次说的是真的?” 看着发呆的楚墨寒,疆西凉喊了声。 “…嗯。”楚墨寒点点头。“只是,这是一场我们师兄妹二人的较量,你赢开塞洛,我赢你归我一日。” 楚墨寒顿了顿,“你…不赔。” 萧天澜转身就要拉着疆西凉走。 任何以她为名的赌注,他不会下注。 疆西凉轻轻扯住他,点了点头。 “你且信我呀,别忘了我可是西凉草原的女儿。”疆西凉附耳。 萧天澜眼皮阖了阖放开手,“去吧我等你。” 疆西凉也不想以身犯险,但赛洛江一事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她不想放弃。 拿上弓箭,骑上阿白,疆西凉回眸,“等我的好消息吧!” 夹了下马肚,阿白便朝狩猎场行去。 林子里是人工猎场,没什么大型的凶兽的,但疆西凉还是挑了个两石半的硬弓,力量足准头也够。 两石半的弓拉开并不容易,对力气可能相对大一些的男人来说亦是如此,可疆西凉如果没有日复一日的骑射训练也断然不敢如此自信。 刚拿好箭筒的疆西凉回头:“箭呢?” 楚墨寒捧上松开扎好结的箭,“用这个。都是药剂针,夏日暑期正甚空气闷热,给它们打些这个能减少病疫。” 疆西凉双手接过放到箭筒里,抬眸盯了楚墨寒几息时间,浅笑离开。 楚墨寒望着女孩的背影眼眸微阖再睁开,这个方法还是在香山时,她想出的。 他帮她实现。 疆西凉拽着缰绳阿白在空气中嗅,左右侧各距树干近一米,日光透过树叶斑驳在土地上和阿白光泽的鬓毛上,三十步开一个黑影晃动稳稳的落在枝头,三息展翅,欲飞空中。 疆西凉左手拉开长弓,闭上右眼,箭头从枝头到高空。 一,二,三!就是现在! “嗖”地箭支飞出,透过树叶结实地打在雄鹰的翅膀。 “有点偏。”疆西凉啧了一声。 她本想打在鹰的肚皮上。 “小姐了得!三十步开的首发,两石半的硬弓,视线受阻的预判也能中,少说也要练上数年。” 一旁准备捡箭的小厮道。 “你快去看看吧。”疆西凉看他背了个药箱。 “好嘞!”小厮小跑到鹰旁,麻利的将药剂推进,拿着纱布按住裂口轻轻一抽,箭针便下来了。 楚墨寒那家伙“狩猎”还真讲究,配个医师推药拔针的。 第90章 信烟 一只鹰的开场不说有多么神,但绝对是开了个好头。 随着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 几射几中。 “我说姑娘,你的射艺相当不赖嘛!我之前呢,跟着王上收箭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呢,五次怎么也有一次中不了,不是歪在旁边的树上就是堪堪擦过去,要我说,这次你赢定了!”医官阿莫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 “嗯…那是他没射好。”疆西凉细细想了一下,得出这个结论。 楚墨寒的射艺在之前香山求艺之时他们二人一道学的,他们俩其实当时不相上下。 虽然自己后来去了草原接触更多骑射,但扪心自问,基本功全是在香山师父教的,去了趟草原无非就是射箭花了些,用劲狠了些,准头呢也上来不少,可楚墨寒也不能什么都不练吧,楼兰有一绝箭叫石榴心,字如其名,就是射中一粒石榴,上一届楼兰王也就是她爷爷是可以的,楚墨寒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应该也差不多? 阿莫抵着下巴想了想,“有些道理。楼兰王每次来狩猎都心不在焉的,不中也是可能的吧。” 疆西凉点点头,其实很大的可能是楚墨寒就是想射树干,就是想擦过去。 “好了,走吧,我们再接再厉,快天黑了,比赛…要结束了。” “嗯!”阿莫休息了一阵喝了口水背起药箱接着随疆西凉行进。 一个半时辰后 夜里的视野总归是不好的,尤其是在山林里。 疆西凉现在就是无比后悔刚才贪玩,本来是要去溪畔灌点水冲冲手脚的,结果是——到了小溪边和阿莫打了水仗。 “唉,疆姐姐,都怪阿莫太贪玩,才误了回去的时辰。”阿莫垂头丧气的调整了一下背在身上的药箱。 “不怪你,现在呢,不过是黑了点,但我确信方向没错,相信我吧。” 疆西凉下了马牵着阿白带着阿莫在这稀疏的林子里走。 “火折子。”疆西凉向阿莫伸手。 阿莫立马把药箱提到前面翻了翻,递过去:“给姐姐。” 疆西凉吹开,火苗冉冉窜窜。 夏夜蝉鸣声声入耳,疆西凉左看看右看看,背去小溪向东行驶已小半个时辰,如果疆西凉没记错,来的时候在这里遇到了许多猎物。 “疆姐姐,我们不会被野兽吃了吧。” 阿莫也吹亮一个火折子,小心地左顾右盼。 “哈哈,不会的,虽然楚墨寒说这里探查过没有野兽,但我保险起见还是带了些对付他们的东西的,而且楚墨寒不是总带你来这里吗?”疆西凉随意地问了一句。 “可都是在白天啊,楼兰王来去匆匆,每次都呆不久的。” “好吧,还以为他…” “姐姐!那是什么…”阿莫突然喊了一句。 “疆西凉火折子蹭的转到西侧。 远处树叶的沙沙响声,间隙中一双灿绿的双眸。 “是山猫。”疆西凉用胳膊把阿莫护在身后。 “那…” “箭。” “啊?” “我带了真箭,你翻翻递给我。”疆西凉微微侧头,指着阿白身上的箭筒。 拿到箭后,疆西凉并未拉弓,而是蹲下,拿过阿莫的纱布开始包箭,三支一捆,共三捆余下一个。 拔掉箭尖,箭头的第二层露出,是钝箭麻醉。 “我特制的。”疆西凉勾唇看阿莫看的目瞪口呆。 “在草原呢,总是会遇到些不好对付的家伙,缠人得很,所以就有了它们。”疆西凉捏了捏箭头。 一发烟弹登空,疆西凉还是选择发了个信号,毕竟血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动物,她或许能全身而退但阿莫不能,所以有了这一发。 遗憾的是,这意味着她需要帮助,也意味着她,主动认输。 第91章 搏斗 不是所有的犹豫都会败北。 至少现在不是,这个山猫现在还在踱步,但眼里的狠戾从未消失。 它只是在找时机。 疆西凉也给它时机,给自己在如此黑夜里定位目标的时间,但现在显然已经该出手了。 本来是想用余下的那一发真箭找准目标的,但现下不需要了。 弓拉满,三箭出! 射中了它的前腿! 可钝箭又是三支捆一起,增大了击中面积,也减少了杀伤力。 麻药并未入体,可激怒了本来还在踌躇的山猫。 “惨了。”疆西凉吐了吐舌头,又一次拉弓。 弓是中远距离武器,其实并不适合这样近距离随时可能会冲过来的敌人。 这不,它已经冲过来了。 来不及拉满这两石半的大弓,疆西凉找准目标就出手,依然是那只前腿,目标近了,弓劲儿不足,依然不成。 疆西凉一笑,“不该放你一马的小家伙。” 两次击中同一个地方的山猫自然暴怒,若不是它毛够厚缓冲也行,真不知道今天要被这个人类怎么样。 做久了猫王哪能忍的了这样的挑衅…其实也是它“挑衅”的,没办法谁让这姑娘半夜非要来,他恰好路过也正好是饿了呢。 那就成为它今日的晚餐吧! 后脚发力,一跃而起。 山猫已然黑影笼罩下来,疆西凉从背后抽剑破空而起,闪身避开那一爪,两脚连着踢上它的后背。 山猫被踢开,前爪深深的陷进泥土里,它凶恶的目光已然揭示它目前的状态—怒不可遏。 一声嘶吼,猛地朝刚落地的疆西凉扑去。 疆西凉只得用还没完全着地的强行扭转身子,躲开它这致命一击,落在地面时向后滑去数米之远。 偏过头,是血腥味。 被它抓伤了肩膀。 来不及细看,抓起随身携带的袖刀,只得与它近身搏斗了! 刀尖劈开它的时候前爪,一再受伤的前爪疼痛难忍,山猫对着刚闪开半蹲撑地的疆西凉脖子处用尽全力一跃一咬… 停了。 它停在了半空。 疆西凉的刀子已然从它肚皮下贯穿。 山猫凶恶的目光颓然。 疆西凉反过刀把山猫放到地上,转身去看一旁已经大惊失色的阿莫。 “阿莫,你没事吧?走了。”疆西凉准备撤下衣服包扎伤口想起来阿莫那有纱布。 习惯了啊。 疆西凉无奈地笑。 “姐…疆姐姐…后面…一群!”阿莫惊慌失措,往后连连退步,撞到阿白身上。 疆西凉一惊,刚才忙着和突然扑过来的山猫决战,没有看后边… 一群,没有群攻近战武器,只有一把手那么长的袖刀,她在计算,怎样以现在的体力精力与一群野猫战斗。 山猫虽凶食肉,但也是猫,那就并不是完全无解,疆西凉呼出一口气,打算去面对那一双双凶恶的眼睛。 “嗖!嗖!”破空而来的箭矢擦着风声。 十多声凄厉的惨叫在身后回敬着这夜空。 疆西凉回身,却被一个怀抱笼住。 玄色点缀一抹赤金束腰身影覆盖了她眼前的天与地。 “西凉真勇敢。” 不是他。 这是楚墨寒第二次和她说这句。 初听时心潮澎湃,当时就想,以后就他了。 在听时并无波澜,只是在想,你可太慢了。 抱住她的楚墨寒碰到血立即松开了她。 自己扯下披风一条抵在她肩头。 “挺一挺,前面有农家,咱们先去那里好好包扎一下。” 说罢,不等疆西凉反应,抱起她把她扶到自己的栗色骏马上,随后自己也上去。 “不用,我有阿白。” 疆西凉有些不适。 但楚墨寒很快就下来了。 “啊…我…只是要给你披上些。”楚墨寒被误会有些可怜地去牵她的阿白。 “对不起。” 疆西凉抬头看他。 “什么?误会啊,没什么,前方士兵们火把的位置你看到了吗,你慢慢跟着他们走,不出一里便可出林子,很快的你挺一会儿,这是最近的路,我在你后面保护你,放心。”楚墨寒低下头,视线有些模糊,很难过,但是他自找的。 “嗯。多谢师兄。”疆西凉骑着他的马儿跟着士兵们慢慢走。 楚墨寒也就牵着阿白跟了她一路。 第92章 赴死 穿过稀疏丛林,屋顶上的炊烟袅袅。 “是这里了。”楚墨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并不是以往那样的属于楼兰王不羁,是柔软的温暖的如清流浅浅拂过疆西凉的耳朵。 一匹马上,一个牵着另一只在后方,并不近的距离,却惹得疆西凉浑身一激灵。 疆西凉却没细品,现在她的状态很不好,一路上土路颇多,颠簸地她整个人晕晕的,可能主要还是简单包扎也为时已晚,肩膀流了不少血吧。 疆西凉扶了扶脑袋翻身下马,去敲了敲门板。 不多时,门开。 大婶探头探脑,“啊,几位是要?” “婶婶,我们可以借一下屋子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们这么多人…怕是也放不下。” 楚墨寒放下阿白的缰绳,点了自己,疆西凉和阿莫:“我们三个。” 屋里。 疆西凉刚到屋就倒下了。 “西凉!”楚墨寒箭步冲过去。 扶住她将她抱起轻轻放到床榻上时,楚墨寒转身冷眼:“她怎么了?” 阿莫刚快过来替她把脉。 “王上…她…” “说!” “疆姐姐她…中毒了。” 楚墨寒剑眉凝的很紧:“不能治?” “能的能的。只是…需要百味草或者疏风丸,疆姐姐现在的毒素凝聚在一起很难排出,这两种只要有其中一个就可以,疏解姐姐身上的毒,只是…要尽快,不然她的身子挺不住。” 楚墨寒这会儿也没闲着,用婶子送来的帕子沾水轻柔地擦拭着疆西凉的混着鲜血和泥土的脸颊。 把帕子放回水盆里后,楚墨寒玄袍挥袖:“走。” 说罢,抱起疆西凉上马。 为了防止疆西凉掉下去,楚墨寒撕开了自己的衣袍,绕过自己的身后和怀里侧躺的疆西凉,在两人胸膛处布料尽头,打了个死结。 而后,一手拂过疆西凉的头轻轻的靠在他怀里,另一只手抓紧缰绳。 “疏风丸有,她能挺一个时辰么?” 阿莫想了想,从药箱里拿出压箱底的参片,走到骏马下,“王上,请将这个放到疆姐姐舌下,一个时辰差不多。” 楚墨寒接过,用中指抿在手掌上,拇指轻轻左右划开疆西凉的唇,将参片迅速推入位置。 “西凉…你好好的。” 一骑绝尘。 阿莫赶快骑马追上。 大祁尔木山绵延千里。 子时刚到,却星夜长空,月辉照耀在山坡上,似一场华丽而盛大的天幕光流。 又回来了。 他们一起学艺的地方。 左偏峰香山的路相当崎岖,一般人爬上来需要费些功夫,这也是当时师父迟云恪现在这个地方定居的原因。 显然,为了最快到达山顶,只能绕路。 楚墨寒无比后悔自己让燕云扩展数十里,现在他们最快上山的能骑马的平路已经归了燕云管辖。 不管了! 谁挡杀谁。 马儿狂啸,楚墨寒要冲过去。 敢用二十个士兵戍边,可见燕云的戍边士兵都是万里挑一,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看楚墨寒快马扬起的烈烈黄沙,马上进入战斗状态。 但楚墨寒在他们面前放慢了速度,极小心地用胳膊抵住疆西凉的后背,抚住她头顶的大手也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眼神心疼如冰化水。 “西凉…我尽量快些。” 抬头,凛然的目光让燕云士兵心中一震。 一手扶着疆西凉,一手拿剑,为了保护好疆西凉,他胳膊肘紧贴她的后背,根本无法再拽着本就不长的缰绳,只得靠矫健的双腿发力夹紧马肚,不让自己掉下去。 燕云的士兵面面相觑,这样不要命的他们属实第一次见。 但二十位士兵很快调整了阵型,等待他们的是刀光剑影。 楚墨寒冲锋,箭一刺一个,为了挡住疆西凉一侧的攻击,他几次强行扭转身体,在马背上俯身起身后仰,提箭的右臂也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才解决五个。 楚墨寒双眼发红,他顾不得疼痛,自己在给疆西凉抢救命的时间。 还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是一个时辰了。 他已把阿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可尽管如此,他依然恨自己怎么这么慢。 于是箭招更快更狠! 又是五个人倒下。 楚墨寒就像一只不羁但此时却已经接近发狂的狼王,右侧身体鲜血淋漓,而护着疆西凉左侧除了割在他手臂上的一条深入皮肉的狰狞伤口,疆西凉的身上几无血迹。 燕云的士兵此时也连连退后,他…不要命了! 一个士兵此时从杀红眼的过程中喘了口气缓过劲儿来:“敢问…您为什么要硬闯?” “呼…”楚墨寒终于呼出一口气,“救她。” 阿莫此时终于追来,“王上…您可…” 看到眼前的血腥,阿莫瞪圆了双眼。 连忙赶过去抱拳道:“人命关天,还请各位兄弟给我们楼兰一个面子。” “王上…您是楼兰王?!” 那士兵们不可置信。 赶快放下手中刀,“楼兰王莫怪,只是您未与我们相商…” “闪开。”楚墨寒声音冷得令人发颤。 “对不住,楼兰王,这是国界,我们不能随便放。” “我说闪开!”楚墨寒箭锋已出。 几人仓促抵挡,几招后,一人又倒地。 “等等!”那倒地之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 场面停住了。 几人跪在倒地兄弟身旁看到了… 刚才由于战斗的激烈,从疆西凉怀中掉出来的玉佩。 那是…燕云太子的象征。 “她…她是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殿下要回来了!殿下要回来了!” 楚墨寒气劲儿一松,受了无数刀的右手再也支撑不住,扔下了一直随身的爱剑。 放了。 尽管不是因为他。 “西凉,你坚持住,求你。”楚墨寒眼里已经湿润,混着脸上的鲜血,蜇的眼睛生疼。 只留一阵风。 阿莫骑马过去捡起来那剑,赶忙追赶。 第93章 猎物 这条路登山的确好走许多。 “还是晚了一炷香。”楚墨寒自责许多,顾不得伤口一次次崩裂,依着门环推开香山小院的厚重红门。 找药。 楚墨寒快步走入师父的药园。 一片荒芜地里枯草遍生,但并无一丝一毫的杂乱,可见主人曾打理养护的认真。 只是不见同门秦遥和迟露晴那小姑娘。 还记得下山前师父迟云恪曾将女儿迟露晴郑重托付给秦遥那小子。 多年未回,但此时已顾不上他人,找到疏风丸要紧。 师父没少因为他们师门几人生气,有一次练功还想着差点走火入魔,而疏风丸说不上多名贵难得但是师父自创的,疏气极有效,一来二去这便宜又好用的疏风丸便在这江湖之上打出了些名堂。 喂给疆西凉吞下,疆西凉因郁结太久开口并不容易,药也咽不下去。 楚墨寒给她灌水也是费好些劲。 药迟迟咽不下去,楚墨寒干着急,把她扶起来从后背用真气顺着她呼吸的节奏并未奏效。 水流,运气都试过了。 那就… 楚墨寒一个劲儿地摇头,她已经是萧天澜的人了,有了夫妻之实,他也不是不知道。 趁人之危背个骂名他倒无所谓,萧天澜对他如何他亦不在乎,只是…他在意的,是她向来警觉,醒来也定会生气。 可一切都没有她的生命重要。 或许他只能做一个背后的守护者,他认。 尊贵的公主在王座上给予他一眼万年,他甘愿隐匿其后全盘皆收。 咫尺的双眸近于眼前,楚墨寒偏过头,就当他放纵。 炙热的吻贴在疆西凉唇畔,沉睡的疆西凉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向后仰头。 这个动作,唇仅仅是贴了一瞬,而药也顺利地咽了下去。 楚墨寒炙热地吻目前落在疆西凉的颈侧。 药下去了,楚墨寒也就起身。 用手抵住唇瓣给予的爱恋,舔砥着唇内心。 不再看她。 怕忍不住。 起身准备去迎阿莫,没走两步阿莫也找了过来,气喘吁吁:“王上,我来了,疏风丸喂下了吗?” “嗯。”楚墨寒点头。 阿莫拿着药箱快步上前,楚墨寒也跟着站起来。 银针刺穴,不一会儿十三针下去。 楚墨寒看着心疼至极。 “王上,我已经将姐姐的瘀血排到一处,疆姐姐需要放血排毒。不然…您亲自来?”阿莫知道楚墨寒紧张疆西凉,也不敢轻易下手。 楚墨寒踌躇了一会儿,摇头。 “你来。” 他舍不得。 最后阿莫利落地又在疆西凉小臂划了一刀,一个口子。 楚墨寒找来盆,疆西凉的血从口子里涌出,继而缓缓流淌。 “够了吧?” 楚墨寒看那盆底的血,新流出的已经开始泛红。 “还要一会儿,要完全变红,这样疆姐姐的毒才排的干净。” 楚墨寒把盆找了个凳子接在那。 转身去水盆那投了布,去给面无血色的疆西凉擦脸。 “西凉。”楚墨寒坐在榻上很认真的擦试着,柔情满目。 阿莫那边也放完血了,赶忙以最快的方式止血包扎。 “毒已解。”阿莫长呼出一口气。 其实阿莫还是个新晋学徒,聪明天赋自然都是有的,学了不少但实战无几,奈何楚墨寒是怕疆西凉那么叽叽喳喳的一个人无趣,就派了性格活泼的阿莫去。 阿莫被疆西凉所救,无以为报,千年古参片算什么,哪怕只有一片,他也会毫不犹豫。治疗时阿莫更是全神贯注,好在刚才他手还算稳,比以往都稳,他很开心。 紧张的情绪终于松懈,昨日兴奋睡得晚,阿莫也快熬了一夜,再加上惊吓过度而后又紧张有点虚晃。 抱紧疆西凉的楚墨寒,也点点头,让他找地方休息吧。 疆西凉面色还很苍白,但是参片含着,目前还不能吃什么大补的东西了。 夏夜微凉,柴房破旧,楚墨寒想用自己的体温让她舒适和恢复。 阿莫去而复返,没有给失血同样许多的楚墨寒包扎,但回来发现因风吹开虚掩的房门里,楚墨寒抱着疆西凉不肯撒手,唇瓣也浅浅的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 阿莫知道劝不住,脸红的带好门走了。 楚墨寒希望时间慢一点,自私地希望疆西凉晚一点点醒。 或许只有在这一刻,才是他的西凉。 猎人编织的一个巨大的温柔网,而他早已是不需要抓的猎物。 第94章 香山 疆西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回自己还在香山小院与大师兄秦遥,二师兄楚墨寒一起在香山练功。 他们二人练剑,疆西凉练刀。 春日的阳光总是温暖和煦,清晨的露水滋润了万物和男孩女孩的笑容。 春花随微风摇曳,几缕早春没飞走的的柳絮也在此时起飞远行。 痒痒的落在小疆西凉的鼻子上,疆西凉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好巧不巧,师父迟云恪一手拿刀一手拿剑刚好撞到疆西凉左摇右晃的一点也不认真的模样,两个箭步冲了过去将疆西凉提起来。 “又偷懒。” “才没有!”小疆西凉气鼓鼓叉腰。 “我作证!师父,她刚才和柳絮玩来着。”秦遥放下剑凑热闹。 “喂!大师兄你怎么诬陷我!”小疆西凉瞪圆了大眼睛。 “好啊!你个小家伙,总是偷懒哼哼,罚你多练半个时辰再去吃饭,你师娘做了你最爱吃的南瓜羹,还有笋片牛肉呢!还有你大师兄爱吃的香酥土豆,你二师兄爱吃的清蒸虾饼,哎呀,说的我都馋了!还不快练!”迟云恪抬起手指点了一下疆西凉的头。 “啊…不要啊,师父你行行好,我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行吗,而且我根本就没有!真的不是我玩…” “上次,大上次,上上上次,还有上上上上次你哪次不是玩了嗯?小家伙,快练吧,我可先走一步了。”迟云恪理了理头发,放下刀箭,可馋坏他了,背手就要走。 “走了,阿遥墨寒。”迟云恪向他们招手。 加练完最后一招的楚墨寒气爽的走来,高高束起的马尾,两鬓的发紧贴脸颊,想必是刚才没少下功夫。 “师父,她没有。”一向沉默寡言的小楚墨寒突然开口。 “嗯?你说什么墨寒?”迟云恪一愣。 “师父,我作证,刚才柳絮飞到师妹鼻子上了,她才动的。师妹今日练的很认真。” 一旁玩耍的师父半大的女儿迟露晴抱着刚才的箭筒,刚会走路的小娃娃晃晃悠悠但很认真的走过来。 “爹爹…姐姐…没有玩。” 仰起头圆圆亮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迟云恪。 一旁的秦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都怪我没看仔细就乱说,之前总看师妹她偷懒就以为…” “都怪我。哎,师妹对不起啊。” 疆西凉也没在意与秦遥笑脸言和了,以前她的确总偷懒。 “原来真的误会了,好啦,走吧吃饭去吧,正好露晴也来了,大家好好吃。”迟云恪抬手要拉着迟露晴。 秦遥赶忙蹲过来,向迟露晴张开手臂。 他想抱她。 迟云恪一笑,“露晴,你自己选,我拉还是你遥哥哥抱。” 迟露晴粉嫩的指头在脸上戳了戳,她本来是想要自己走,但看到秦遥哥哥张开的怀抱,于是扑向秦遥。 “呦呵,有了哥哥不要我这个爹了?好好好,你秦遥哥哥抱着去吧。”迟云恪无奈地摇摇头笑。 秦遥看着这么小小的一只蹒跚地向自己扑来,心里别提多软了。 明明自己也没多大,但是好像他真的很喜欢抱这个小娃娃。 第95章 人呢 就像鱼从海底越过水面,疆西凉终于感觉到了真实的空气。 疆西凉醒来时躺在她曾经的小床上,刚才又梦到他们在香山的故事,恍惚间扭过头。 床榻旁睡在地上的是楚墨寒,但是现在疆西凉想的是萧天澜。 这个家伙怎么还不来! 又生气又委屈。 她想到了曾经自己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楚墨寒,虽然不知道过程,但结果还是他失约了。 疆西凉转回头,失约多年也不见他找她解释,她现在只有生气。 许是转头的声音大了些,楚墨寒醒了,下意识看疆西凉。 “西凉你感觉好些了吗?”楚墨寒坐起身要查看她。 疆西凉自己撑着起来了,点点头,“多谢师兄救命。” 疆西凉顿了顿,诧异道:“师兄你怎么带我来了香山小院?怪不得我会梦到师父。” “做梦了吗?说起来也是,师父云游许久,我也在到处寻他。带你来这…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养伤,没有其他的意思。” 一向桀骜的他此时低下头,疆西凉在黑暗处借着月光看到他身上血迹斑斑,她从没见过楚墨寒受这么重的伤。 “不像你了啊,忙了半天不顾自己。” “嗯?西凉你说什么?”楚墨寒怔然,很轻松的语气好像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啊,你说伤啊。没什么,左偏峰直接来的话路险,天色也不早,所以途中被划伤了。” 楚墨寒遮掩着,还好朝向疆西凉的是护着她的左臂,只有一道很深的口子,不过天黑又没点灯,疆西凉定是看不清。 疆西凉的确看不清,但鼻子还是灵敏的。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还没散,疆西凉瞟了楚墨寒一眼,他不顾自己救她她很感激,但…她不能太过关心他,不能越界。 既然选择了一个人,那就不要给其他任何人希望。 楚墨寒撑着身子站起来,“给你倒点水吧。” 摸着黑去拿水壶。 疆西凉下床开口:“萧天澜呢?他…怎么不来。” 楚墨寒听到这句正在倒水的手顿了一下,滚烫的热水顺着胳膊流淌。 疼的他钻心。 “我本是让他可以回房等的,但他不肯,听闻一直在林场外守着,一直到酉时二刻,他出去了一趟,戌时我回来不见他也不见你本以为你们一起回去了。直到后来看到你发的信号。” 疆西凉愣在那,“哦…” 他也…不来找她吗? 疆西凉不信。 “我也不信。”楚墨寒突然说了句。 “一早我们就出发回去,你先别急。” “嗯。”疆西凉点点头,回去准备躺下了。 走到床榻前刚坐下,楚墨寒递来热水。 “喝点再睡吧。” “你包扎,我喝水。”疆西凉点了点他伤痛的右臂。 他凑近疆西凉才隐约看清楚墨寒伤的多严重。 刚才那一点因视线不清还点到了他的伤口上。 楚墨寒拿着水的那只手猛的颤抖了一下。 疆西凉赶快接过水,“快去吧。” 楚墨寒这才点点头。 疆西凉躺下许久也睡不着,倒不是因为楚墨寒,而是萧天澜。 楚墨寒身旁有时妹她放心。 萧天澜你在哪? 第96章 又是 夏天亮天早,卯时过半两人已经收拾好准备回程了。 尽管楚墨寒自知从来时路往回走可能更方便,但…他本能的不想让疆西凉去。 燕云太子… 关于萧天澜的身份,楚墨寒早知不会像当时的燕云贵胄也就是现在的燕晋王儿子那么简单,虽说因为当时的燕晋王因为在十年前那场混战中草原之战放了东齐军队一次,权衡利弊帮东齐打西凉草原,是东齐致胜的关键环节,而东齐国君也因这件事将燕晋王留在了东齐,对燕云称将他儿当作人质,以修两国之好,当然,来的人质就是萧天澜。 但事实上,燕晋王是当时草原上的燕晋王不错,可萧天澜是不是萧天澜,很难说,也或者,世上本无萧天澜? 萧又是燕云国姓。燕云国力强盛实力雄厚虽偏安一隅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怎么可能放走一位王爷一位世子? 他早该想到的。 那既然萧天澜是燕云太子,那东齐国君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会任由萧天澜到处跑? 除非… 东齐国君根本不知道! 有人一直在瞒着这件事,燕云那边控制住,东齐这边没人说。 有意思。 疆西凉在左偏峰谨慎行进着,回头一看楚墨寒若有所思走的不算快,有些不解。 “怎么了?”疆西凉扒拉着树枝侧头。 楚墨寒摇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赶路吧。应该快出山林了。” “嗯。”疆西凉心切,倒也没想太多。 出了山林便有无数人在等待。 “王上。”时妹上前。 看着时妹踌躇的样子,楚墨寒心沉了沉,“怎么了,说吧。” “萧世子他离开了。”时妹犹豫了一下再开口。 “离开了?去哪?很快回来的那种吗?”看着身前的几人,都低下头,疆西凉明白了。 “那他有没有给我留口信什么的?”疆西凉上前扶着时妹的肩膀不死心地问。 时妹抿着嘴唇摇摇头。 很难描述疆西凉她现在的感受。 惊异,不解,迷茫,着急…都不是 可能是失望吧。 自己身心俱付的一个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不跟她说一声,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话语地,走了。 “不可能…”疆西凉踉跄着退后。 “一定是他太着急了吧…来不及说些什么。” 一定是这样的。疆西凉想。 “你们谁最后看到他了吗?”疆西凉环顾四周,强压下不宁的心绪。 “是诗香!带了一个姑娘来的,我们以为是诗香的朋友所以才…”时妹愧疚地摇摇头。 疆西凉叹了口气。萧天澜突然离去,还是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疆西凉明知诗香是想让她误会但还是很难过。 一个让她等,一个丢下她。 她疆西凉也真是够蠢的。 想到这些的时候,疆西凉回头望了一眼楚墨寒,并不因为什么,这是因为想到这两件事,下意识地看一眼。 楚墨寒更是踌躇,原本不羁在外人看来又冷酷杀伐果断的他现在不知所措,眉头紧紧揪在一起低下了头。 “我回去歇息了。”疆西凉转回头说了句。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给我一间新的屋子吧。” 她不想回去面对那间,就在前两日,他们还在那屋里缠绵交心,那榻上缱绻温柔,承载了一些美妙的回忆,却没想到…这些回忆现下化作锋利的刀一把一把的捅向她,毫不犹豫,毫无缓冲! 疆西凉想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一路的艰辛与风景,辛酸与甜腻究竟是对的吗? 她很想现在就追去找他,可是他去哪了?去哪找啊… 第97章 脑力全开 今日是在楼兰不知前路而停留的第四天。 这几天来,楚墨寒每天都会想尽办法让她开怀,竭尽所能地在不冒犯她的情况下与她接触,忙完公事后就来找她,陪着她。也不需要她有多大的回应,他就在殿里看着奏疏,定时提醒她吃饭,睡觉。 疆西凉也很诧异这么温柔的楚墨寒,明明从前那么冷漠无情的人,在与她分别的时间里又不羁冷血,如今对待她更是耐心守候。 她已经无数次见时妹过来送茶时红肿的眼睛。 也好几次听到诗香就跪在殿外磕头,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雷打不动。 或许在外人眼里,自己就是在折磨楚墨寒,不爱又不了断,其实不然,大殿之上,那场闹剧,她已经说得很清楚,知道的如今看来只有他们几人。 至于后来昏迷后,楚墨寒对她做了什么她几乎没有感知,可她问心无愧,自己在醒来时只把他当师兄看。 如果放不下一个人,才会疯狂远离,害怕,逃避。可她已经放下了,甚至能像普通师门兄妹一样相处。 疆西凉看着前方左席由于伤口处理的不及时,现在又如此熬着的楚墨寒叹了口气。 本想叫时妹给他披上一件的,可她刚要动一下他就似乎有所察觉的皱了皱眉。 疆西凉又回去坐好。看着楚墨寒的眉眼,你变了又没变… 眉眼依然那么俊朗潇洒,玉树临风。 不知你经历了什么,让你睁开眼睛时,现在不面对她时一改从前在师门是的冷然疏离,而是不羁冷血,面对她时也从捉弄她但有时也很温柔变成了现在极致地温柔。 她也受不了。 想了会儿楚墨寒,疆西凉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萧天澜,虽然这阶段她已在极力控制不去想那个男人,在这住一段时间就回西凉草原看看,得空了再去东齐看看朋友们,可现在她还是想了他,想他。 善始善终。 嗯,去找他吧。 唉,还是算了,去了跑一场空还不是白跑还说不定会被东齐国君抓住。 那…他有没有可能去了燕云办事?所以才急匆匆地走,又不和她说。 不对,不可能。 来找他的是诗香,背后不是楚墨寒,那就是公孙驰度,可按理说公孙驰度本与这件事并不想干,那么,局外人自愿去入局,只有一个可能——他有所求。 他求什么呢? 萧天澜?不会,是的话他就不会让诗香来找他,那必然只能是诗香。 诗香与他达成了交易。让公孙驰度想办法让萧天澜一声不响地离开,而自己可能要至此跟着公孙驰度在一起。但目前诗香还没走来看,只能是他们约定了走的时间。诗香本来没理由让情敌也就是疆西凉和萧天澜闹别扭,她不会获得任何好处,公孙驰度也算是知晓计划的一部分,又促成自己和萧天澜的人,也没有动机,那问题只能出现在那个戴着幕离的姑娘。 她是谁?为何想让自己和萧天澜分开? 公孙驰度支走萧天澜,只可能也只能是东齐。 经过了几日终于冷静下来后,疆西凉疏通了其中的关节,看清了这场局,可萧天澜,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那就本姑娘去找你吧。 谢谢本姑娘的爱和对你的信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