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戚将军练兵法的我开始称霸之路》 第1章 黑山堡 周朝，天庆三年三月十三日巳时 “公子，不远处就到黑山堡了。” 柳云不禁抬头望向石大牛指的方向。 “呼，可算快到了，这下不用担心被那些该死的土匪强盗袭扰了。” 柳云回头看着自己的队伍。 自己从城中带来的一百来号青壮老幼个个风尘仆仆，那四十个护在马车周围的青壮多手持棍棒。 其中更有几人手持枪矛，身负中力弓，腰挎长刀，眼神之中颇有凶悍之气，显然是见过血杀过人的。 这一路上虽然没遇到大危险，但是十几人的小股流贼遇到了几次，见柳云一行人人多势众，只是远远看着不敢动手。 特别是柳云安排在最外围的青壮，令行禁止，进退有序，有一个臂长力大的大汉更是擅射。 曾有十几名不知死活的流匪嚎叫着举着武器就要抢夺财物。 那汉子只是张弓搭箭，连发三矢，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悍匪随即倒下。 一看中箭处都在心口咽喉面门部位，余下匪徒皆惊。这行人与他们以前见到的流民大不一样。 往常见到大股流民，只要他们举着武器嚎叫着冲过去，护在外围的青壮基本就会四散而逃，那些百姓也只能任他们蹂躏。 但是这行人不跑不说，反手射死他们三个，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头目。 众匪都是心中惊慌，不敢上前，而后散逃。 那使弓箭的就是柳云远亲张成杰，军户出身。 当年他家中大旱，张成杰父亲无奈之下举家来到幽云城投奔柳云家。 柳父收下后划为佃农，于是便在幽云城安家落户。 柳云策马上前对众人道:“前面就是黑山堡了，大家伙再加把劲，到了堡内杀猪宰羊给大伙分肉吃。” 众人听了这话，也是提起气来加快脚步。 虽然这些日子受到了几次流贼袭扰，好在有那些青壮护着，并没有损失。 只是他们小老百姓平日只是耕田种地，哪里见过这样穷凶极恶的流匪。 一些小童也是吓得躲在自己母亲怀里不敢抬头，好在前面就到此行目的地了，众人心中大石落地。 队伍离黑山堡不算远，约一刻钟后，众人陆续赶到。 柳云等人站在堡前。 黑山堡是个大堡，原本内有约摸三百户人家，这种屯堡在周朝很常见，特别是边境州府内。 蛮族叩边关，经常突破边关进入内地劫掠，没有点自保能力就是任由蛮族宰割。 天庆元年有奏:“边境各州苦寒，又多有蛮族劫掠，匪徒纵横，当地官军防备蛮族入侵已是竭尽全力，无力剿灭各地匪徒流贼。” “特此上书上报天听，当地流民无以为继，多并入贼匪，为遏制匪势，特请圣上准许各地流民结堡自卫。“ “或为农屯堡开垦荒地收拢流民，或为军屯堡戒备北蛮流匪。” “各地结堡造册报备，再由州府城内置官吏管理纳税，长久以往，必然富官库，拢流民，灭匪患。” 天庆帝见奏心喜，大笔一挥，准！各地初实行时多有成效。 只是城中官吏多贪婪成性，有屯堡成后开垦荒地被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划给自己名下，分到百姓手中的寥寥无几。 长久以往百姓没了出路，只能成为那些官吏手下的佃农来谋生路。良政成了恶政，百姓皆苦不堪言。 而黑山堡就处于边关内约三百里处，北接保境州，南靠幽云城，西边依着一条小河，东边十余里便是黑山山脉。算得上是远近闻名的大堡。 但是近年来流贼势大，黑山堡离幽云城颇远，而且黑山堡又是农屯堡，当地只能操练青壮为民兵，城中不会拨下士卒守卫。 官吏富户贪生怕死，多找借口调离此地，百姓也是纷纷流亡，现在已经有几个月没官吏愿意来上任了。 柳云吩咐石大牛领着众人停下，自己带着官府发下的任职文书走上前准备表明身份。 就见那约四米高的夯土墙上走出一中年男子开口问道:“城下何人，不知来我黑山堡有何事。” 柳云取出怀内的文书，高举着喊道:“某柳云，受幽云城守备大人令，今日来黑山堡上任，这是我的任职文书，身后乃是愿跟随我来黑山堡安户之人。” 城头上几人指着柳云窃窃私语，柳云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就任一堡的屯堡官，而且还带着一百多号人过来，简直闻所未闻。 近年来黑山堡人口流失严重，周围流匪又多，上任百户前几月调离后便是再也无人来这任官。 也对，这堡内又没甚油水可捞，时不时还被流贼骚扰，谁愿意跑这里来吃苦受难。 不多时，城墙上吊下一竹筐，中年男子说道:“烦请公子把文书放入竹筐内，待某确认无误后自会放公子等人入城。” 柳云把文书放入竹筐，不怪这中年男子谨慎，黑山堡处于保境州与幽云州之间，保境州直面蛮族。 每每蛮族入侵时总有大股部队绕过各个城池直扑内地抢掠。 周朝军备松懈，各地官军守城都勉强，更别提出城野战，再加上两地间贼寇山匪无数，各个屯堡都是如履薄冰才能保证平安。 不多时，城上的人检查完文书无误开了城门，刚刚那说话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青壮慌忙迎了出来见礼。 柳云细细打量着那男子，中年男子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青布直身的宽大长衣，虽然老旧但是浆洗的十分干净。 他下巴上还留着短须，整个人俨然一副儒生打扮。 男子脸上虽看着饱经风霜，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但是双目炯炯有神，看着柳云以及他身后的百余人也是充满了疑惑。 “小人吴广志，见过百户大人。”却是吴广志上前见礼，他身后几个青壮只是站在城门口畏畏缩缩看着两人。 柳云连忙回礼:“先生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前来赴任，对堡内情况了解不多，还请先生往后多多指教才是。” 吴广志忙口称不敢，目光却频频向柳云身后众人看去。 柳云开口解释道:“本官上任前听闻黑山堡百姓流亡严重，特地带来这百余人补充丁口，为了给他们转换户籍可是费了我不小功夫。” 说着向吴广志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 青灯：后面主角的三姐夫原本是叫王凯歌，但写混成了陈凯歌，大家知道王凯歌陈凯歌是一个人就行，后面沿用陈凯歌这个名字。 第2章 堡内 吴广志恍然大悟道: “大人所言极是，这黑山堡原有民户三百五十八户，这些年天灾不断土地干旱，再加上本地流匪无数，百姓无以为继，只能纷纷逃亡。 堡内原有的官吏也是调换的调换逃亡的逃亡。现堡内只有百余户了。” 说着招呼躲在后面的青壮带领柳云带来的民户入城，反正堡内空房颇多，这一百多口人也安置的下。 柳云心中一阵唏嘘，他招来大牛，让他带着众人跟随自己进城找空房子安置下，又招呼几个青壮拉着马车跟在自己身后。 车上是一些从幽州城内拉来的粮米，足足八十石，有粮在手心中自然不慌。 柳云随着吴广志来到堡内西边一处石瓦房内，这是全堡最好的一栋屋子。 石大牛领着十几个个青壮跟妇人帮柳云打扫房屋，随行马车上的粮米也是尽数搬进旁边仓房内。 黑山堡鼎盛时这原是堡内屯守的府邸。 自从堡内百姓流亡严重，堡内几个富户官吏都是各托关系调离回幽云城内，留守官军随着一起跑了。 现在堡内就剩下吴广志这一个文吏领着十数青壮负责平日守备。 一路走来，当真是触目惊心，堡内充斥着一股牛羊粪便跟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堡内百姓见柳云一众人路过，只是直勾勾盯着，眼中没有一点生气。 身上穿的也是破破烂烂，少数走在路上的百姓也是摇晃着身体，仿佛马上就要倒下一般。 堡内唯一一条通向大门的大路上也是堆满了各类垃圾粪便。 自己身上担子很重啊，堡内穷困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期，眼下还是得先解决堡内众人吃饭的问题，好在自己带了不少粮食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不知堡内可还有牛羊。”柳云问道。 一般屯堡外会建造畜牧场，内有猪牛马等牲口，由当地官吏自行安排人员养殖，作用是给本地军民提供肉食。 吴广志摇头叹息道:“不瞒大人，黑山堡屯场原有牛五十头，马二十匹，猪羊二百余只。 近年来各官吏调离的调离，逃亡的逃亡，连带着这些牲口也是被他们带走不少，现堡内马一匹都没有，牛也只剩三头，猪羊还有十五只。” 柳云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在幽云城内求爷爷告奶奶，这处送礼，那边塞银，好不容易捐得一百户职，还有一个屯守官的实缺。 虽然心里没有太高的预期，但真正见识到了黑山堡的穷困，他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吴广志见柳云脸色发青，也是惴惴不安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他只不过是一文吏，连官都不是，手中又无米无银，虽然心中有好好治理的想法，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说自己一介小小的文吏治理起来难免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也多有掣肘。 眼下堡内来了主官，却不知道柳云性情如何，手段怎样，看柳云年纪轻轻想必也没有治理一方的经验， 吴广志不禁为自己和堡内众人前途担忧起来。 大牛领着众青壮妇人收拾完房屋便是出来把柳云请了进去，柳云邀请吴广志进去喝茶让他把堡内情况详细介绍一下。 两人进屋分主客坐下，厅内正煮着一壶滚烫的茶水，有一妇人在照看着。 待水开后，妇人给二人斟满茶水退下。 眼下柳云无人可用，自己带来了四十户人家，皆是家中佃农。这几户帮着收拾房屋忙前忙后的人家更是与柳云最为亲近的。 当年柳云父母还在世时他们从故地前来投奔，据说是一些不知道远到什么地方去的亲戚。 柳云父母也是心善之人，虽然把众人收为佃农，却是不曾向他们多征收地租，逢年过节还多有米肉发下。 后柳云父母去世，众人也只是死心塌地追随柳云，是柳云身旁最为亲近的一批人。 石大牛更是从小与柳云长大，石大牛父亲是猎户，家里虽算不上富贵，但也是不愁吃喝。 柳家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富商，柳父柳母二人待人也颇为和气，对这个从小虎头虎脑的石大牛也甚是喜欢。 两家都乐得二人来往，后石家落魄，还是在柳父柳母帮助下保住祖宅，因此石家多有感恩戴德之意。 柳云十五岁时，双亲染病双双离世，家中剩柳云一口男丁和三个已经出嫁的姐姐。 柳云坐上家主位担起家中重担，但是家中生意就交于几个姐姐姐夫打理。 那会柳云还是原身，沉迷于诗书文史中，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之意。 直到前几个月现在的柳云穿越而来才改变这情况。 几壶茶下肚，柳云终于搞清楚了黑山堡内情况。 现黑山堡内有一百三十一户成户，青壮一百一十人，健妇一百零三人，幼丁共八十九人，老弱九十六人，共三百九十八人。 散户共一百五十三人，其中青壮、健妇一百一十。 共计五百五十一人。 再加上自己带来的四十户人家。 共计七百五十三人。 其中青壮健妇共四百四十三人，老幼一百零八人。 又有可耕种田亩一万一千余亩，不过大多是已经跑到幽云州城的大户富户的名下士地，现下人已经跑了，地却荒废在那。 耕种田地的耕牛有三头，猪羊十五只，马匹除了自己带来的四匹拉车代步的驽马，堡内却是一匹都没有。 库房中耕具倒是齐全，足够配备两百多户人家耕种，但是缺少耕牛，粮种，城外水利又年久失修，靠人力耕种效率产量低下。 堡内原有水井三口，有两口太久没人打理已经堵塞。 武库内倒是有留下一些兵器，腰刀十五把，长枪三十杆，弓七张，箭矢一百余只，圆盾十面，甲胄倒是一副都没有留下。 听到吴广志汇报，柳云不禁微微点头。 黑山堡虽人口缺失严重，但好在那些富户，乡绅早跑的无影无踪，这也是减少了他以后发展的阻力。 对于未来发展，柳云心中早有一番规划。 在这乱世中，只有依靠自己才能不为刀板上的鱼肉。 所以他必须把军权和治下百姓得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 第3章 聚集 午时，柳云众人来到练武场，他已经吩咐吴广志领着全堡百姓在练武场聚集。 柳云大刀阔斧的坐在点将台上，双目微闭，只是闭目养神。 身后石大牛领着十名青壮手持棍棒站成一排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屹立不动。 柳云带来的四十户百姓早已收拾好各自安身之处。 柳云把众人皆安排在自己府邸周围空置的房屋，而石大牛干脆就让他住在了自己府邸内。 反正那府邸是个三进大院，再来几个人也住的下。 练武场内，柳云带来的四十户百姓早早收到消息赶到。 他曾在幽云城时把这些青壮挑选出来偷偷操练。 虽然因为操练时间过短，还没有机会上阵杀敌。 但是基本的军列，令行禁止，进退有序却是刻在众人骨子里。 原本那些青壮在操练时颇有怨言，可是柳云放出话来，谁要是敢在操练时偷奸耍滑或者无故缺席，举家赶出柳府，田地也不再租与他们。 众人虽然苦不堪言，但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幽云城内谁不知道，柳家是当地善户。 平日里多有救济百姓不说，柳家名下的佃农收成时只需要交三成租子，逢年过节还有粮米银肉发下。 别的富户家中佃农，别说发米发肉，一年劳作下来，除去收的租子剩下的还不够一家老小温饱，饿死者大有人在。 因此城内别说流民，就是家中有几亩薄田的百姓也想并入柳家做佃农。 可惜柳家已经很少招收佃农，每每招收时各人都挤破了头。 为了避免家小被赶出柳府，收回土地，被柳云挑选的四十户青壮也是咬紧了牙，日日随柳云和石大牛操练。 每每操练时，柳云便让石大牛手持棍棒立于一旁，只要是有出错或分心者，立马就是棍棒伺候。 那石大牛人高马大，长的壮实无比，身高六尺（本书一尺按照33厘米计算）一身横肉，两臂粗壮有力，光是他站在一旁便如一堵墙一般。 有犯错挨揍之人，那凄惨的叫声让众人心寒。 幸而每次操练完后，大桶的米饭，面饼供他们敞开肚皮吃。 两天每人还有三两肉食，每月还有俸银一两，粮米三斗。 要是操练中有受伤的银粮补偿也是马上发下。 这让众人更是感激涕零，心中抱紧柳云大腿的念头更是强烈。 在柳云两个月不断操练下，这四十名青壮也算操练出来，原本瘦弱的形象一扫而空不说。 就是个个家中发下的俸银也让其余佃农羡慕不已。 外人凡有问起者，柳云只说是操练来看家护院的家丁，旁人也是没办法挑刺。 这乱世，哪个有钱人家没有个三十五十护院家丁？ 如果出城不带上些家丁，指不定就给哪路土匪绑了票去，受皮肉之苦不说，交了赎银也不一定能留下一条小命。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是护院家丁，而柳云操练的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脱产军人，只是还没有见过血上过战场而已。 练武场中除去柳云身后十名青壮护卫他的安全外，剩余三十名青壮也皆是手持棍棒，肃穆而立。 柳云一共操练四十名青壮被他分为四队，一队十人。 除了他身后十个充当他的护卫除外，余下三十人设三小队，内置小队长一名。 三个小队的小队长皆是原本投奔他家的远房亲戚，便是张成杰，柳志兴，柳和荣三人。 柳志兴，柳和荣是兄弟，两人皆是二十五岁上下，属于柳云家族旁系血亲，按照辈分和年纪，柳云都要叫两人一声堂哥。 两人本是保境州军户，确是不知为何当年举家来投。 二人身手不凡，柳志兴擅使大枪，枪法凌厉狠毒，柳和荣擅刀，一柄尖嘴刀上翻下滚，使的那是密不透风。 而那另一小队队长张成杰约摸二十五六岁，刀枪都是精通，最擅长的还是弓箭。 他是除石大牛外柳家唯一一个能左右开弓的人，再加上其人臂长力大，说百步穿杨有些夸大，但是六十步内指哪射哪是一点都不为过。 柳云前身自小是跟石大牛随他父亲习武练射。 他更是钟爱长枪，石大牛父亲多次称赞他习武天赋极高。 再加上自小家境殷实，不曾缺衣少食，身体也是颇为壮实，身高也有五尺七寸（188cm）。 后来年纪渐长以后沉迷书文，一身功夫却是没有落下。 现在的柳云穿越过来后也是继承了他的记忆的同时顺带着继承了一身武艺。 三人的身手柳云都是领教过，虽不及他跟石大牛，但是在柳云的记忆中也能算的上是佼佼者了。 此时三人各自领着自己小队肃立在练武场中央没有丝毫动作。 旁边张成杰妻子陶氏，柳志兴妻子袁氏，柳和荣妻子范氏也是指挥着众多健妇把煮熟的饭食面饼肉汤一桶桶搬向练武场。 随着一桶桶稠密浓粥，面食抬出，练武场上充斥着食物的香气。 柳云带来的一众百姓都是几人聚在一起，时不时指着赶来的黑山堡居民窃窃私语。 两边的差距明显看得出来，他们虽然穿着不是很好，身上多有补丁，但起码还算整洁，各人身上的精神气也十足，神采奕奕的。 反观黑山堡的居民衣不蔽体不说，就是身上面瘦肌黄，眼神中也看不出一点生气，活脱脱一副行尸走肉的形象。 众人也是感慨跟对了东家，这才在乱世中吃上了饱饭。 约摸一刻钟后，黑山堡五百五十一口尽数被吴广志带了过来，他们畏缩的站在练武场右侧，眼睛却是不住往陶氏那边飘去。 如果不是中间有三十名青壮隔着，恐怕众人已经忍耐不住想要去争抢食物了。 有几个五六岁的小童闻见食物香味只是被家里大人拉着不敢上前，急得哇哇大哭，引得人群一阵骚乱。 旁边的几名妇人吓得赶忙抱起孩童捂住他们的嘴巴，怯懦的看着点将台上的柳云，生怕有一丝动静引得这位大人不满。 吴广志也是跟他们说了，这位柳大人就是未来他们黑山堡的主官。 柳云看着站起身来，台下百姓皆是向他看来，看着他们飘忽怯懦的眼神，他心中微叹，不管在哪受苦受难最多的还是底层百姓。 第4章 施粮，下令 此时几名健妇也是哼哧哼哧的抬着四大盆猪羊肉回来。 柳云对着陶氏袁氏道：“嫂子，开饭吧，先让大家伙吃饱了再说。” 那袁氏爽朗笑着回道：“大人放心，这等小事交给我们这些妇人就好。” 柳云点点头对着张成杰等人道：“你等维护好场内秩序，让老人小孩先领饭食，敢有扰乱秩序者，棍棒伺候。”台下众人齐声称“喏”。 一旁的黑山堡居民看着他们气势磅礴的样子，不禁有些脸色发白。 这些人明明看着是一群百姓，为何比他们见过的官军还要有气势，他们想不通。 陶氏等人已经指挥好柳家佃农排好队取出碗筷，黑山堡众人见了也是有样学样，赶紧拿出带来的碗筷排在后面。 他们时不时还焦急张着脖子望向前面人群，盘算着轮到自己还有没有饭食。 如果能再加上一勺油旺旺的猪羊肉，那更是能美到天上去。 柳和荣三人带着各自队内青壮在一旁巡逻，但凡有闹事插队的，手中棍棒更是毫不留情落下。 吴广志看着这秩序井然的一幕，眼中满是诧异。 这几队青壮看着比他见过的幽云卫城官军还要精锐。 为首的那三个小头目更是精壮，眼神横来扫去，尖锐无比，不是他们队内那些没见过血的青壮可以比较的，明显手中是见过人命的。 在他印象里也只有幽云城中那些个大人身边的精锐家丁可以相比。 柳云轻声吩咐石大牛道：“你去把吴先生请上来，我还有些事情要与吴先生商讨。” 吴广志随着石大牛上了点将台，石大牛眼疾手快搬过一张椅子放在他身后，随后老老实实站在柳云身侧。 两人见过礼后相继坐下。 吴广志诧异的看了石大牛一眼，当时柳云一行人进堡时他就对石大牛多有关注。 没想到看起来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石大牛在柳云身旁像一只温顺的绵羊，想到这心里对柳云也是多了一分敬畏。 沉吟半晌，柳云缓缓开口道：“我黑山堡现在百废待兴，虽然本官带来了一百多丁口，但是还是略有不足。” “且周边贼匪猖獗，本官来上任时路上遇到了几次流贼袭扰，若不是见我们青壮众多那些小股流贼不敢攻打，恐怕我等不能完好来到黑山堡。” 吴广志站起身来拱手道：“大人所言极是，便是这黑山堡也多有匪徒窥视，若不是有城墙护着，恐怕黑山堡早就被那些流贼抢占一空。” “众多百姓也不敢出堡耕种，眼下百姓家中多已无粮米，若不是大人前来，怕是这几日便要饿死人了。”说着只是摇头叹息。 柳云右手虚按，微笑道：“先生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准备带两队青壮回幽云城一趟。” “堡内无人精通管理，吾意让先生领着余下的两队青壮替本官看好这黑山堡如何。” 吴广志大喜，刚刚坐下的身子一下弹了起来，他深鞠一躬道：“大人如此信任在下，在下怎敢推辞。” 虽然他不知道柳云为什么刚来就要回去，但是他也是很聪明的没有开口询问。 柳云站起身来扶起吴广志，心中也是不断盘算着。 眼下堡内懂得管理的人不多，自己要领着石大牛回幽云城一趟，路上流贼众多，若是不带些护卫恐怕路上出事。 石大牛虽然认识一些字但是对于管理方面完全是一窍不通。 只有吴广志在黑山堡管理许久，对本地很是熟悉。 再加上自己留下的粮米银钱，完全足够堡内日常运转。 台下百姓都是抱着碗吃的稀里哗啦的。 平日里各人吃的粮食都是夹杂着麦壳、小石子、沙子。 米粒也是浮在粥面上粒粒可见，里面再加上几根野菜，这就是他们的口粮，而且还不是每顿都能吃上。 现在柳大人来了，给众人发下的食物量足不说，每人还有几块肉食打在碗里。 很多人舌头被烫起了泡依旧是大口吃着，一些老人妇人更是边吃边抹着眼泪。 一旁的袁氏，陶氏，范氏一边挥舞着大勺给众人打饭，一边大声说道：“父老乡亲们，要记住是谁让你们吃饱饭的。” “原来没人管你们死活，现在我们家百户大人来了，人人都有饭吃，饿不到肚子，要念着我们家大人的好……” 一众佃户比起黑山堡原住民来说斯文了不少，他们看着另一边情况心中也是自豪感大起。 如果不是跟在柳云手下，恐怕自家情况不会比他们好上很多。 这年头，普通小老百姓能吃一口饱饭都是奢望了，百姓永远是最容易满足的。 吴广志站在柳云身后，他看柳云对待百姓举动不像是虚情假意，心中也是打定主意尽心为他办事。 黑山堡本就是他祖籍所在，下面众人多是他的邻里乡亲，对他多有亲近。 他不愿跟随那些官吏回卫城也是有一份为家乡出力的心在里面，柳云的所作所为也是为国为民之举，这也是让他心头大慰。 见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柳云才是缓缓开口道：“令吴广志、柳和荣、柳志兴以及手下十八名青壮维护堡内治安。” “本官见百姓家中多无口粮，吾意让青壮健妇平日修缮城墙，老弱在堡内清扫腌臜，如此以工代酬，待本官从幽云城回来后再议重开春耕之事。” “各户百姓需严守命令，但凡有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或不遵令者举家逐出黑山堡。 每日口粮由官仓拨下，由袁氏、陶氏、范氏三人挑选健妇负责，一日三餐不得克扣，务必让劳作百姓吃饱。” “柳和荣领本部青壮监管，不得无故鞭挞百姓，柳志兴领本部青壮负责堡内哨警，以防有流贼来袭。” “众人需尽心竭力，敢有阳奉阴违之人，轻者罚三十军棍，重者逐出黑山堡，终身不许入内。” “石大牛、张成杰领本部青壮备好口粮武器，明日随我回幽云城。” 此刻，柳云也是拿出了身为主官的威严，一道道命令发下。 台下众人齐声称喏，吴广志也是立在柳云身边行礼领命。 台下百姓都口呼大人仁慈，旁边一群人也是大声附和道。 “是啊是啊，大人来了，我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大人真是大善人啊。” “以前那些贪官污吏使我们做工，不给吃饱饭不说，有不合他们心意的动辄打骂，就是被打死也就是城外刨个坑埋了。” 说到伤心处，各人更是不住抹着眼泪，显然有亲人受过苦难。 眼下虽然柳云使他们做工，但是看他手下青壮令行禁止的样子，想必不会像以前那些兵痞一样。 而且柳云带来的那四十户人家明显生活大大好过于他们，他们心里也是暗暗羡慕。 这年头有个地方能给自己和家小填饱肚子的地方，对于百姓而言就像仙境一般。 …… 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了，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明天带人回幽云城，并且报备申请把黑山堡划成军堡，这样柳云才能名正言顺的操练士卒，打造盔甲。 夜晚，想到自己能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柳云更是咧着嘴，心中豪情万丈久久难眠。 …… 第5章 赶路 第二日清晨，柳云早早醒来，洗漱一番后准备到院中练武。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身上的武艺不敢落下，乱世之中没点自保的本领可不行。 石大牛已经在院子练枪。 只见他手中提着一杆一丈二尺长的虎头枪耍的虎虎生风。 就是柳云高大的身材在石大牛面前也是压迫感极强。 石大牛见柳云出来，憨憨的挠着头道：“公子你起来了，不知今日我们何时出发。” 柳云笑着道：“不急不急，待吃过早食之后再出发，大牛你练完枪再去召集众人。” 石大牛放下虎头枪忙道：“我现在就去知会他们一声，咱们早些出发，早些赶到。”说着急哄哄的出门去。 柳云摇了摇头，石大牛从小就是火急火燎的性子，现在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见石大牛出去了他也是不再想，索性在院中练起拳来。 他摆了个格斗姿势，左右手握拳胸前交叉，而后右拳猛力向下至裆前。 左拳抬至头部左侧，拳眼对着自己，大臂小臂呈九十度角，头向左转，直视自己的左拳。 正是柳云原世界的军体拳，挡击冲拳，绊腿压肘，弓步击肘，上步劈弹…… 一套拳打完，柳云已经是大汗淋漓，见石大牛还没回来，柳云回屋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 刚出府门，就见到石大牛在往回赶，却是早饭已经做好了。 现在堡内粮米有限，众人一日三餐都是由陶氏三人领着几名健妇负责。 柳云还专门在练武场旁划了一处房屋给她们制作饭食。 在堡内众人还未解决自己生计问题时都得以工代酬在这领取自己口粮，柳云也不能例外，这是他昨日在众人面前立下的规矩。 …… 一刻钟后，石大牛，张成杰领着十八名青壮在城外列阵昂首肃立，以一队十人为一排，排成两排，左右看来都是排成一条直线。 寒风吹在众人身上，没有一人有小动作。两个多月来的操练已经把令行禁止四字刻在众人脑中。 堡内的百姓已经是早早起来在吴广志的带领下各自劳作，城外数十个修缮城墙的百姓也是指着石大牛等人窃窃私语，显然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柳云挎着一柄腰刀缓缓走来。 昨天他把武库中的武器尽数搬了出来，勉强装备了九个刀盾手，九个长枪手。 石大牛，张成杰两人则是有自己的长枪大刀，身上各自背负一张中力弓，还有一个箭筒，一人领到二十支箭，剩下的留给了堡内两队青壮。 吴广志面带笑意上前见礼道：“大人手下能人辈出啊，下官便是在幽云城中也没有见过如此精锐的士卒，想来路上不会有不开眼的流匪打大人的主意了。” 柳云左手按刀，心中自豪感倍起，周朝官军地位地下，军中多兵痞流氓，或是穷困潦倒的百姓参军想讨口饭吃。 再加上俸禄多被上官克扣贪墨，官军更是没有什么战斗力。 官军的名声更是差到了极点，兵过如犁地，闹兵匪都是各地百姓形容官军的。 那些在外的官军比起流匪，蛮族更为可怕。 官军打流匪，蛮族不行，但是论起杀良冒功，打家劫舍都是干的得心应手。 在各军中恐怕有战力的只能是那些主将身边的家丁了。 他们粮饷充足，单兵搏杀能力出众，将官克扣低下士卒粮饷来养自己家丁已经是周朝上下心照不宣的事实。 柳云对着吴广志微微笑道：“这次去幽云城本官会申报将黑山堡划为军屯堡，并且置办一些粮种耕具回来。” “如此不会耽误堡内春耕，我不在时，还需先生尽心尽力，替本官守好这黑山堡。” 吴广志毫不犹豫，跪倒在地行礼道：“下官愿为大人分忧。”这一举动已经是表明自己愿意追随柳云了，希望柳云可以接纳他。 柳云沉吟半晌上前扶起吴广志道：“先生不必如此，我自然是信得过先生的。” 不管吴广志是否真心追随自己，兵权是在自己的手上，哪怕他有异心柳云也不怕。 他留下柳和荣，柳志兴二人也有监管吴广志的想法在里面。 吴广志站起身来，两眼微红，不管怎么说，他这副姿态柳云还是很满意的。 在吴广志和众人家眷目视中，柳云领着两队人出发了。 黑山堡离幽云城约摸八十里，众人除了武器干粮外什么都没带，一天半的时间便能赶到。 当时他们来时人数众多，还赶着三辆马车，因此走走停停的一天半得路程硬是走了五天才赶到。 石大牛本来想让柳云骑一匹拉车的驽马赶路，被柳云拒绝了。 自己一人骑马也不能加快一行人赶路速度，八十里对于柳云来说还是颇为轻松的。 …… 一行人走在官道上，道路两旁大片的耕地杂草丛生，现在已经是春耕时节，却看不见一个百姓在外耕种。 路边时不时出现的村庄屯堡也是破落不堪，早已经是无人居住。 石大牛在柳云身旁叹了口气道：“这两年百姓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多好的良田啊，要是有人卖力耕种，待到收成时可以养活多少人，现在全是荒废在这里。” 张成杰冷哼一声道：“就算有百姓耕种，劳作一年下来各自能留存下来的又有多少？那些贪官污吏像一条条吸血虫一样，不吸干百姓们的血是不会罢休的。” 柳云默然不语，他心中一阵恍惚，残破的村庄屯堡，无人耕种的田地。 勾心斗角的文官，腐败不堪的武将，暗弱的皇帝，虎视眈眈的蛮族，随处可见得皑皑白骨，贪婪成性的地主乡绅，祸害各地的流匪强盗，还有那不时冒头的天灾。 这与那明末又有什么区别？ 这到底是周王朝还是明末？ 柳云狠狠拍了一掌。 “嗷，嘶～公子你打我做甚？”石大牛颇为委屈道。 “嗯，看样子是疼得，不是在梦里。” 柳云仰头望天淡淡道：“莫要多言，赶路吧。”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柳云最近变化有点大，之前平日里除了练武就是看书，对下人多有恩德但和众人远不如现在亲近。 自从前几月操练青壮开始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但余众人一同操练，还经常同食同寝。 虽然对于犯错的众人手里也是不留情面，但是每月许诺的一两银钱跟三斗粮米从未拖欠。 众人皆是感激涕零，都言遇到了好东家，一定尽心尽力报答柳云恩德。 第6章 遇匪 一行人大早出发，一直到中午时分才在柳云的带领下在一处破败村落歇脚，准备埋锅造饭。 村内空无一人，只剩下几具被野狗啃食的残破的尸体。 还有几个妇女裸着身体被抛尸在房屋内，脸上都是一副惊恐的神情，显然生前饱受折磨。 柳云叹了口气，领着一众青壮把尸体聚在一起，刨了个坑草草掩埋了。 就是那几具妇人的尸体身上也只是披了件单薄的衣服，这是柳云给她们最后的一丝尊严。 埋下尸体后柳云一行人开始埋锅造饭，众人见了村内百姓的惨状后都是脸色发白，只有张成杰神情不变。 他踱步到柳云身旁谨慎道：“大人，看这情况村里是遭了匪了，时间应该不久，就是前几日的事情。” “我等还需小心一些，吃过饭后早早上路为妙，以免被贼寇盯上。” 柳云深以为然，张成杰原是保境州的军士，战场嗅觉经验肯定比他灵敏的多，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错。 一旁的石大牛也是面带怒色，愤愤道：“这些天杀的土匪强盗，平日里抢些银粮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这些个百姓做错了什么。” 说到最后石大牛双眼通红，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引得一旁造饭青壮望来。 柳云脸色发冷，轻轻拍了拍石大牛胳膊道：“这次我们从城内回来后，一定要操练出一支部队把本官治下的土匪强盗给他杀个干干净净，还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 石大牛，张成杰两人齐齐跪下：“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围青壮也是跪着。 柳云脸上柔和了一点，他虚扶众人道：“都是手足兄弟，都起来吧，以后的路很难走，但是本官相信，吾等同心协力，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众人又是哽咽不已。 …… 正在众人埋头吃饭时，张成杰领着三名放哨的青壮急忙赶了回来。 他赶到柳云身边轻声说道：“大人，村外三里处有一伙土匪正在驱赶一群流民往村内赶来，人数约摸有二十几人。” “还有三个人骑着马，看起来并没有发现我们，只是准备在村内歇脚。” 柳云心中微沉，果然还是遇到土匪了，他稍加思索，随即果断下令。 众人停下手中动作，随即立刻灭火填埋，把他们留下的痕迹抹去。 张成杰领着九名刀盾手埋伏在村口左侧一处房屋内。 柳云则是带着石大牛和四名长枪手列阵在里村口几十步的路中，余下五名长枪手埋伏在柳云右侧屋内。 不久，那群土匪果然驱赶着一众百姓进了村。 看管百姓的土匪手中拿着刀枪棍棒，见到有走不动的或者掉队的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杀。 死了的就干脆抛尸荒野，任由野狗啃食，尸体上摸出为数不多的钱财自然也是归了那动手的人。 一旁的百姓各个惊恐不已，生怕那刀枪落在自己身上，那些死在土匪手中的百姓家眷只是大声痛哭着。 听着周围百姓得哭喊声，那群土匪更是得意狂笑，一旁三个骑马的悍匪也是狂笑着看着这一幕，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见自家头领没有开口，众匪更是张狂。 走在最前面的王麻子是这群土匪里地位最低的，他长的瘦弱，性格又懦弱无比。 只有在这些百姓身上他才能把平日里受的同伙的气发泄出来。 此时他正提着一根大棒，眼神阴冷的看着眼前推着辎重的青壮。 这两大车粮米银钱都是这两日在各村庄抢掠而来的，此刻几个青壮正吃力的推着。 长久来被同伙欺负压迫的王麻子现在感觉舒心无比。 就在刚刚，一个饿得实在使不上力气的青壮摔倒在地。 他不由分说，提起大棒就是一顿打，好像这是平日欺负他的恶匪一般，一直打到那青壮发不出声音，俨然是已经断气了。 在那青壮身上他还搜出了一两碎银。 见王麻子眼光不断落在自己身上，那几个推车的青壮不禁身体微微发抖，不少人咬牙坚持。 刚刚那个百姓的死相让他们很是畏惧，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王麻子得意洋洋的走进村内，身后跟着几车辎重跟被俘获的百姓。 周围的土匪也是毫无队列形象可言，一边和身边人大声谈笑一边盯着这些被驱赶的百姓。 刚刚劫掠了一个村庄又赶了不少路，众人都是有些累，正好到了这个村庄歇歇脚，埋锅造饭填饱肚子再说。 就是可惜这个村庄不知道被哪个同行光顾过了，不然又能大发一笔。 进了村内王麻子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后凌厉的叫声响起：“有官军啊！” 身后众匪一阵骚乱，那个匪首领着两名马步兵上前来。 他仔细看着柳云等人，突然一马鞭抽在王麻子脸上笑骂道：“特娘滴，几个青壮就给你吓成了这样，王麻子，你这狗胆子还是这么小。” 王麻子不敢还嘴，只是点头哈腰赔笑，眼中不时闪过几分阴毒。 后面赶上来的匪徒一阵狂笑。 其中一个长相颇为凶恶的匪徒提着钢刀走上前对着匪首道：“当家的，就这几个怂蛋，让俺领几个兄弟杀了便是，看他们腰间鼓鼓的，说不定身上银钱不少。” 周围土匪嘻嘻哈哈的附和着，这悍匪名为陈牛角，人长的粗壮高大，拳脚上有功夫。 每每打家劫舍或和同行相互砍杀时都冲在最前面，在一众匪徒中搏杀功夫是最好的。 那匪首微微点头，陈牛角搏杀功夫他是知道的，于是让他领了几个小喽啰。 陈牛角大声领命，狰狞的领着几人就向柳云等人奔来。 之前王麻子等人的动作被柳云等人看在眼里，几人都是胸中怒火中烧。 石大牛领着四名长枪手巍然不动，只是等着柳云的命令。 柳云站在五人身后，左手按着腰刀背上负着弓箭，见陈牛角等人冲杀过来脸色不变，众人见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大定。 几十步距离不算远，陈牛角等人已经冲到近前，各匪脸上的凶悍疯狂之色都看的清楚，石大牛等人紧紧握着长枪，脸色发白。 如果不是柳云平日里操练严格，恐怕他们早就四散而逃了。 此刻柳云在身后也是不断说道：“无命令不得动，有乱军心军列者斩！全家逐出黑山堡。” “进退听从上官号令……” 第7章 首战 柳云拔出腰刀喝令道：“列阵前行！” 众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前进，心中都是忐忑不安。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迎敌，但是身旁的同伴与自己肩并着肩同进同退，这给有些恐惧的众人一股安全感。 石大牛同样脸色涨红，他生的粗壮武艺不俗，但是同样也没真正打过仗。 他的身体轻微有些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激动造成的。 柳云紧步跟随在后面，他心中平静，来到这个世界后不断操练手下青壮，为的就是这一天。 现在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 向他们狂奔而来的陈牛角有些疑惑，对面这几个人看着只是普通百姓。 没想到居然面对自己等人还没溃散，要知道之前就算是官军来剿灭他们，也是被他们一冲而散。 “这些人不简单。” 陈牛角内心有些莫名的不安。 他回头看了看跟着自己一起狂奔的六个悍匪。 心里安慰自己道：“论人数还是俺们占优，身后又有当家的压阵，俺又怕了他什么。” “这些人难不成搏杀功夫还能赶得上俺。” 两边人马越靠越近，柳云大吼道：“杀贼啊！” 石大牛五人也是大吼：“杀！杀！杀！” 在后方压阵的匪首被吓了一跳，心中也是大感不妙，他总觉得眼前这队人不对劲。 石大牛五人长枪齐出，枪尖上的寒光让陈牛角心惊胆战。 他强行止住身体，石大牛的长枪直扑他面门而来，多年的搏杀经验起了作用。 只见他双手持大刀往左一撩，同时身子往右边侧过，险之又险的挑飞了石大牛的枪头。 但是枪头强大得力道震的他虎口发麻。 不等陈牛角动作，石大牛抽回长枪，转了个枪花向他刺来。 陈牛角不愧是积匪多年的悍匪，搏杀经验果然出众。 石大牛虽虚晃一枪，刺出时却是被他撇到枪头进攻位置。 他往右边翻滚躲过这枪，而后整个人一跃向前，大吼一声就欲向石大牛劈来。 石大牛眼疾手快，长枪转而横扫，重重的抽在了陈牛角左肋处。 就听见陈牛角一声惨叫，整个人刚刚跃起就被抽倒在地。 他又欲起身反击，不等他起身石大牛身旁一杆长枪如毒蛇般狠狠刺入他腰眼处然后狠狠拔出。 石大牛手中动作不慢，长枪也是刺向陈牛角心窝处。 余下匪徒见陈牛角电光火石间已经倒地不起，皆是大骇，心中已起惧意。 柳云哪会让他们就这样退去，他继续下令，一旁埋伏许久的五名长枪手出来列阵冲向剩下的匪徒。 那剩下的六个悍匪顿时大乱。 他们已经冲到了石大牛等人面前，现在旁边又出现了一队长枪手，其中几人已经萌生退意，面对对面刺来的长枪越来越吃力。 众人心中叫苦，面前几人枪法不算老辣，但是他们手中多是大刀，短兵对长兵，他们根本近不了身。 对面又排成一排，列阵而进，一枪退回立马又有一枪刺来，自己根本抽不出身。 眼下除了陈牛角倒在地上气绝外，剩下的人也是撑不了多久。 躲在后面的匪首心中大骇，他领着剩下十余名土匪连身后百姓辎重也不管了，直直冲过来就想接应余下六人。 他手下一共就二十几个土匪，陈牛角带去的都是他手下搏杀最为出众的精锐。 眼下陈牛角已经死了，剩下的人再不能退回来他就元气大伤了，这种情况他不能接受。 见匪首那边有了动作，柳云大喊着张成杰的名字，张成杰心领神会，立马带着身边的刀盾手冲了出来。 那匪首见自己队伍身后冲出一队人马，一时间慌了心神，连他身旁一众人马也是呆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成杰眼疾手快，他取过身后中力弓，张弓搭箭，速度极快。 只听嗖的一声，匪首捂着心口摔落下马，胸口上箭羽还在微微振动。 匪首身旁两个马步兵终于是反应过来，他们抖了个激灵，调转马头就想逃跑。 柳云同时收起腰刀，取下背负的中力弓箭。 他对准一个就欲逃跑的马步兵，双眼微眯，气沉丹田。 突然大呼一声：“着！”那名马步兵应声倒下，众人见状士气大振。 剩下的匪徒见自家头领一个照面就被射落下马，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一个个脸上面如死灰。 被遗忘的百姓见监管自己的土匪一个个自顾不暇，没人管他们了，也是人人拖家带口就往村外逃去。 一时间村口路上拥做一团。 张成杰一箭穿心还不罢休，又是从箭筒拿出一箭搭在弓上对准了最后一个马步兵。 身边的刀盾手也是呈半圆形把百姓跟匪徒隔开来。 那马步兵和剩下十几个人位置非常尴尬。 前有往回跑的自家兄弟，在他们后面柳云，石大牛带着九名长枪手正在逼近。 后有张成杰带着刀盾手包围住了他们，左右两边都是残破的房屋根本藏不住人，此刻就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众人都是看着剩下的马步兵想要听他指挥，眼下当家的死了，另一个马步兵死了，就剩他威望最高。 眼下那个马步兵哪里顾得过来他们，他见张成杰已经对准了自己，手脚一阵冰凉。 本来想纵马逃跑，双手却是不听使唤。 他眼中箭矢越来越大，身上却没有一点动作，只是看着箭矢射入咽喉内。 这最后一个马步兵也是被张成杰射死。 柳云见状甩下中力弓，抽出腰刀喝道：“务使贼子走脱一人，兄弟们，前进！杀贼！” 己方士气如虹。 反观匪徒这边在最后一个马步兵死后瞬间崩溃，轰然化作鸟兽四散开来。 柳云和张成杰包围圈越缩越小。 就在柳云横刀劈死一个想强行突破包围圈的悍匪后，余下的匪徒见逃生无望一个个丢下兵器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乞活。 柳云一把抹掉脸上的血迹，看着喘着粗气的众人放声大笑。 张成杰，石大牛等人也是大笑，这一战己方没人战死，只有几个长枪手负伤，不算严重，包扎一下就好了。 此战过后，这两队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战士。 经历过生死搏斗的战士和没有经历过的相差甚远，这些战士将来就是他要组建军队中的中流砥柱。 第8章 安置流民 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众匪，张成杰凑上前来抱拳道。 “大人，这些土匪一个个都是积年老匪，带着浪费粮米，放了肯定又要祸害百姓，不如……” 张成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右手做虚砍状。 柳云沉吟半晌道：“这里就交给你了，大牛带几人随我去清点缴获。” 张成杰拱手称喏，提着自己的腰刀狞笑着看众匪。 有机灵的匪徒看出情况不对，一跃而起就想逃跑，张成杰一刀将他砍倒在地。 周围人面露凶光围了上去，一场屠杀即将开始。 …… 约摸一刻钟后，石大牛终于清点完缴获，此刻他正向柳云汇报。 “此次我方缴获有，粮米五十石，布二十三匹，银钱八百五十八两，马三匹，大刀二十把，收拢流民一百二十口。” “我方有八名青壮轻伤，无人阵亡，匪徒共计二十八人，无人逃脱。” 听完石大牛汇报，柳云不禁大喜，没想到区区二十八个人能有这么多缴获，一旁的青壮也是个个面带喜色。 随即他有些头疼起来，这么多缴获要怎么办才好。 还有一百二十名百姓，若是放这些百姓各自离去恐怕会有危险，若是不放的话又不能把他们安置在这里。 其实柳云心里还是想把这些百姓拐到自己黑山堡内的，此刻自己堡内正缺人口，如果这一百二十人能并入黑山堡的话自己治下实力大大加强。 苦恼半天，柳云决定让张成杰带四名刀盾手护送这些缴获和百姓回黑山堡，自己则是带着石大牛和余下众人继续赶路。 张成杰临行前柳云把他喊了过来，看着张成杰恭敬行礼的样子柳云心中对他又多了一分倚重。 这张成杰军伍出身，带兵打仗是把好手，为人谨慎沉稳。 眼下虽然立了功，却不自傲，对自己也忠心，看样子从幽云城办完事回来后可以让他领一部人马。 柳云吩咐道：“表兄这次回去路上务必小心，紧要关头可以把兵器分发下去。” “入堡后表兄还需再挑选二十名青壮，身家要清白，若是成户那就更好了，眼下匪徒越来越猖獗，堡内二十青壮恐怕不够防卫。”张成杰随即领命而去。 看张成杰领着一众百姓走后，柳云也是带着石大牛等人继续赶路。 柳云战后曾向众人许诺，这次功劳暂时记下。 等到回到黑山堡后参战的人柳云要在全堡面前每人赏银二十两，来表示他的赏罚分明，也为为了建军做宣传。 而且柳云也是漏了口风，这次回去后他准备正式组建一支部队，这次作战表现出色的人或许会被选入担任官职。 这话一出，众人斗志更是高昂，之前他们一直是以柳云护院家丁的名义追随。 要是能入选军中当个小队官当当，岂不是一朝山鸡变凤凰了？ 而那些表现不佳的人则是赶路时不断张望，希望能有匪徒再给他们获得功勋的机会。 经过上次战场厮杀，众人对于自己的搏杀技巧自信心高涨。 每个人的身上都在慢慢蜕变，毫无疑问，他们正在由青壮向精锐转化。 不过可能是柳云等人运气好，一直是走到晚上都再没有流贼敢袭扰他们。 众人心下大感可惜，军功跟白花花的银子是挣不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柳云已经领着众人在一处村庄内安顿下来。 这个小村庄名为王庄，全村一共就几十户人家。 走了一天众人已经是十分靠近幽云城了，路上百姓商队也是多了起来。 相比黑山堡来说这里更加靠近州城，一般流贼不会跑到这来抢掠，他们也怕被官军围剿。 而黑山堡已经处于幽云州边境地带，再往北十余里就是保境州，就算有大股流贼劫掠官军也不敢轻易跑那么远去剿匪。 当地乡老看过柳云腰牌确认身份后战战兢兢的把众人迎进村中。 百户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大官了，上官有令，莫敢不从。 再看一行人个个手持兵器，都是一副凶悍之相，当地乡老更加不敢阻拦。 好在柳云只是带他们找了两间空屋住下，那乡老悬着的心才是放下。 当晚柳云在村中买了些酒肉拜访那乡老。 白日剿匪的收获让柳云心中多了一份心思，自己要发展治下堡庄，银粮肯定少不了。 自己在幽云城中虽然有一份产业，但是两地相隔百里，路上又不安全，自家产业也需要银钱运转。 那么只能把目光投放在这些土匪强盗身上了。 自己到时派兵剿匪，缴获的银粮兵器不说，就是那牲畜也有大用处，开垦荒地离不开耕牛。 猪羊多了之后能给部队增加肉食，马骡可以拉车，上好的战马还可以用来组建骑兵哨骑。 那乡老也是个聪明人，与柳云交谈几句也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当下把自己知道的都是吐露了出来。 原来这幽云城周围有数股势力，其中势力最大的四个寨子头领分别是，踏地龙，独眼虎，王大刀，韩一箭。 其中踏地龙王大刀二人势力最为庞大，手下都有老匪三百多。 独眼虎，韩一箭二人则是低于他们，各自手下只有一两百人。 其余从十几人到几十人的小股流贼更是数不胜数。 靠近幽云城众匪不敢轻易打家劫舍，只是每月遣人来收所谓的“保民费”，如果不交就派人来杀来抢。 官兵曾经围剿过几次，只不过那些人狡猾的很，遇到官军根本不硬碰硬，往山里一钻，就找不见了踪影。 久而久之官军也就不管他们了，只要不是闹出太大的乱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苦了百姓，除去交沉重赋税外还要受土匪欺压。 柳云让石大牛把探听到的消息记了下来，这些祸国殃民的败类自己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只不过眼下自己实力不够，等自己手中有足够得军队后，这些大大小小的寨子就是一笔大的财富。 这些寨子都成立许久，个中囤积的财物粮米肯定不少，想到这柳云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人口啊，人口，从哪去招那么多人口呢。” 自己堡内加上白天送去的一百二十名百姓不过就近九百人。 按照自己的财力物力也只能养活几十名脱产军人，其余的青壮只能是变成民屯，闲时操练，忙时务农了。 怀着各样心思，柳云沉沉睡去。 ………… 第9章 幽云城 第二日，各人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收拾一番后，柳云带着石大牛等人向幽云城进发。 今天只要再走二三十里路就可以到幽云城中了。 想起家中打理生意的三个姐姐，柳云露出笑意。 不管是现在的人柳云还是原来的柳云都不善于做生意。 因此虽然柳云是柳家家主，但是家中生意尽数交给三个姐姐姐夫打理着。 三个姐姐从小便宠着柳云，就是柳云平日习武时都怕他摔着碰着，在柳父柳母去世后更是如此。 这次柳云到处塞银送礼，捐了个百户职位，她们原本是非常高兴的，连连称赞自家弟弟有了出息，当上了官。 但是柳云跟她们说自己接任了黑山堡守备时，三人大惊失色。 眼下北蛮退兵才几个月，城外流贼强盗更是无数，没想到柳云胆子那么大，居然敢跑到黑山堡去，那可有近百里远啊。 三人极力劝阻，连着三个姐夫都是劝柳云不要去任职。 对于黑山堡已经许久没有官吏愿意前去任职他们也有所耳闻。 在他们心里，柳云是被州府大人骗了，骗去上任黑山堡，不然百户一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柳云心中自然知道，这是城中那些官老爷丢来的烂摊子。 那黑山堡只是一个百户所，自己孝敬的银两又多，干脆就把自己丢了过去。 只是这正好中了柳云下怀，黑山堡处于两不管地带，属于保境州，幽云州两地接壤之地。 自己要发展力量，不受掣肘，这里就是一个好去处。 那幽云城中州府大人听闻柳云愿意去黑山堡任职，高兴的不得了。 他还召见了柳云一次，狠狠地夸赞他忠君爱国，连官服都没准备就命令柳云前去上任了。 几个姐姐姐夫见柳云态度强硬，知道劝阻无用，于是不再阻拦。 柳云需要的粮米和四十户百姓等也是默默安排到位，只是在柳云出门几人偷偷抹着眼泪。 …… 一路无事，或许是看着柳云等人凶悍，或许是因为靠近幽云城，流匪拦路抢劫的事情倒是没有发生。 就连官道上偶尔出现的百姓商队也是远远躲着他们。 不少有见识的商队首领自然是眼尖，柳云等人身上精锐气象自然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特别是柳云身旁那黑壮汉子，长的像只黑熊一般，面目狰狞，若是有胆小的见了，恐怕还要做几天噩梦。 临近午时柳云带着众人来到幽云城南门外，手中的兵器已经放在了城外家中佃农处。 石大牛等人现在最多只能算是军壮，按照大周律，除当地守城官兵，军壮战时可以携带兵器入城外。 余者都不允许携带枪、矛、弓、弩等军用武器，但是可以佩戴刀剑。 幽云城是座大城，隶属大周王朝西安路， 西安路下辖一府六州三十一县，人口四十余万，幽云城便是这六州中的幽云州州府。 在六州中，幽云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城内有军民共十二万余口。 城高三丈一尺，城宽五丈，城内武库庙宇文堂等建筑齐全。 城墙上悬户，擂石、滚木、火油、巨弩等守城器械完善。 北蛮曾想攻克幽云城，奈何城高墙厚，久攻不下，只能在伤亡近千人后退兵。 此刻柳云正在准备进城，那守卫看了一眼柳云的腰牌，随后点头哈腰的把腰牌双手递还柳云。 “柳大人，您请，您请。” 柳云取回腰牌领着众人进去，一旁正在排队接受检查的百姓都是畏惧的看着他们。 “大牛，你把这些银两给兄弟们发下去，让兄弟们在城里买些家中缺的物件带回去。”柳云道。 众人拿着银两，各各面带喜色，自家东家，哦现在是大人了。 自家大人就是大气，不过赶了不到两天路手里多了一两多银子。 这下可以给家中婆娘扯半匹布，在买些自家娃吵闹着想吃的糖果。 自家婆娘幸福的神情，自家儿女崇拜的目光，邻里乡亲羡慕的目光。 回堡后大人还许诺了一人二十两白银，众人感觉身心都要飘了起来。 幽云城内十分繁华，每日从城中进出的百姓商队无数。 城里十二万军民每日所缺少的粮米煤盐都要从商人手中购买，因此城中商业颇为发达，柳家便是做米盐生意起家的。 柳云带着石大牛向柳府走去，城中商户多少对这些官吏有孝敬。 当时柳云的任职就是幽云城知州曾道全发下的，这曾道全在西安路颇有名气，收钱办事从不含糊，给多少钱，办多少事。 这次柳云回来主要是想把自己的黑山堡划成军屯堡，同时再向曾道全讨要一些铠甲兵器，以及一些工匠，粮种。 自己想要发展军事力量，名义上肯定要过的去。 大周律有言，农屯堡不驻军士，除开去上任官吏带的护卫家丁外，平日守卫堡庄只能依靠青壮。 同时也不能私自制造武备兵器。 军屯堡和农屯堡大不相同，隶属军屯堡的百姓皆入军户。 成为军户后，依照大周律一户分田二十亩作为安家，平日里打仗军中征召的辅兵，辎重兵大多是从军户子弟中征派。 成为军户之后，子孙世世代代都是军户不能改变，这些军壮闲事操练，农忙时种田，平日没有俸禄发下。 而当地主将官可以选拔一些军壮为军，如一百户将官，可以带兵三哨，也就是一百多人。 这些人被称为正兵，他们每月是有粮米俸禄发下的，平日他们不需要种田，只用操练打仗即可，伤亡后还有抚恤发下。 这就是柳云急切想要把黑山堡转为军屯堡的原因。 不转的话他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发展自己军事力量，多受掣肘。 不过自己想要在曾道全那里讨得一些好处恐怕不费些银钱是不可能的。 眼下身上带的银两不多，还是回府一趟，顺便向姐姐姐夫们报个平安。 把石大牛赶回了家后，柳云孤身回到柳府。 门口一个看门下人见到了了柳云，张着嘴揉揉眼睛，突然大喊道：“东家回来啦，东家回来啦。” 柳云脸皮抽了抽，自己不过是离家几日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他整了整身上衣服，自己这个家主当的还真是不称职。 家中生意都是姐姐姐夫在管着，自己只管花钱就好了。 前些日子又带着佃农四十户跑到黑山堡去，彻底当上了甩手掌柜，现在又跑回来要钱要粮。 柳云有些心虚，心中原本准备好向大姐讨要钱粮的措辞感觉也越发不妥。 让几个女人家管理家中产业，虽然有几个姐夫照应着，但是难免有人会说闲话，对此柳云心中一直保持愧疚。 “呼”柳云长呼一口气，咬牙进门，刚进府中，就见到三个娟秀的女子带着一众侍女赶来。 正是柳云三个姐姐，身后几个或精明，或憨厚，或冷酷的男子跟在后面大呼：“慢点，慢点。” 一阵香风吹过，柳云已经被三人围在中间。 为首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子正拉着柳云一边翻来覆去的查看，一边问道：“阿弟，怎么回来了，路上没有遇到盗匪吧。” 你看你，去了几天人都瘦了，一看就是遭了罪了，那黑山堡有什么好去的，荒郊野外，又有流匪强盗，你去了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不住的抹着眼泪，身旁两个女子也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一点不给柳云开口的机会。 …… 第10章 取粮，拜访 后面那三个男子追上来，看着柳云的窘迫都是憋笑。 最后，还是那个看着憨厚的男子在柳云连连求救的目光下开口。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三姐妹心疼阿弟，你看看，阿弟回来了你哭什么，这是好事，咱们该高兴才是，快让阿弟进屋吧。” 众女听了这话才罢休，柳云大姐柳如霞拉着柳云走到厅房内坐下，她吩咐一旁侍女端来茶水，众人一应坐下。 待柳云喝完一杯茶后她再开口问道：“阿弟，你怎么才过几天就回来了，各地守备官无上官召令不可远离驻守之地。” “莫不是那曾知州改了主意不让你当黑山堡屯守官了？” 她现在也是平复了心情，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哭过的样子。 柳云心中好笑，他这个大姐从小性子刚烈，但是却从小对自己这个小弟关心过头。 三个姐姐中她最有主见，而那个刚刚为柳云解围的男子正是柳如霞的丈夫吴川河，为人憨厚老实，做生意素来以良心被外人称道。 柳云微微笑道：“小弟这次回来是有要事要办，办完事后还得马上赶回去。” 一旁的柳云二姐柳如烟道：“阿弟为何放着家中富贵不享，非要去那黑山堡吃苦受难呢。” “父亲母亲去的早，阿弟又是家中唯一一个男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断了柳家香火。” 坐在柳如烟身旁的男子开口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阿弟在家再享福，也是一个商贾，现在阿弟在黑山堡是当官了，若是能搏得一份战功，岳丈岳母泉下有知也能心慰不是。” 此人正是那看着精明的男子叶修身，他是柳如烟的丈夫，当时柳云去黑山堡赴任时，家中也就他与柳云三姐三姐夫柳如雨和王凯歌颇为支持。 “小弟去赴任黑山堡是有原因的，眼下这世道越来越乱，指不定哪天北蛮就打了过来。” “朝廷南地听闻又有流贼兴起，要真是幽云城遭了祸，手里有兵才能保全自己跟柳家。” 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凯歌也是开口：“阿弟说的没错，眼下正值乱世，再大的生意又能维持多久。” “去年城中粮米一石只要银钱一两二钱，现在已经涨到了四两白银一石，吴兄掌管粮米生意，自然看的明白。” 吴川河凝重着脸点点头，他掌管粮米生意，自然对这价格涨幅熟悉无比。 柳如霞开口打断了众人的争论，她看着柳云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已是明白，她开口问道：“阿弟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柳云缓缓点头，道：“眼下小弟准备去拜见知州曾全道大人，请求把黑山堡划为自己军屯堡。” “同时再求些武器铠甲，黑山堡旁流匪强盗众多，小弟得操练几队军士才行。” 柳如霞轻轻抿嘴笑道：“你小子，偌大个柳家丢给我们不说，还敢找我要银子。” “也罢，好男儿自然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你自去库房取吧，别把你姐姐这些年攒下来的家业搬空了就成。” 柳云大喜，他思索片刻又道：“阿姐，小弟还需要带一批粮食过去，眼下春耕在即，堡内已无太多存粮，此事还请姐姐姐夫多多费心。” 柳如霞微微皱眉，随后她看向吴川河，吴川河憨笑道：“不知阿弟需要多少粮食。” “自然是越多越好。” 吴川河沉吟半晌，他缓缓开口：“眼下最多可支给阿弟一千石粮米，若是再多家中商铺也无法运转了。” 柳云满意的点点头，一千石粮米不少了，当下一个青壮一天要吃近一斤半粮食，老人孩童则是要吃的少很多。 堡内现在有近九百人口，一天就要消耗他近一千一百斤粮食，这一千石粮食能让他养活堡内百姓许久了。 心中盘算了一下，柳云道：“甚好，只不过一千石粮食搬运颇为费劲，还请姐夫帮我寻些马车拉回黑山堡才是。” 一辆马车可以拉粮约十五石，一千石大约还得聘请七十辆马车才能运回，这其中耗费又是不少，好在幽云城到黑山堡马车赶路三天也就到了。 吴川河苦笑着点点头，随即下去安排了。 柳家平日粮米生意做的不小，作为柳家粮米生意的掌柜，吴川河自然是认识许多车马行的老板，七十辆马车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柳云心中大定，粮食问题解决了，眼下最要紧的就剩拜见曾道全了，自己得赶紧把组建军队的权利握在手里才行。 他随即起身，拜别了姐姐姐夫，又来到库房内取了五百两白银，让几个仆人拿礼盒装了便赶往知州府邸。 柳如霞等人虽然不舍，但也知道柳云心急，并没有多做挽留，只是让他办完事后回家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柳云带着几个仆人来到曾道全府邸前，他在城内到处送礼时来过很多次，因此也是轻车熟路。 见柳云过来，门口的门子一眼就认出他来，他满脸堆笑的问道：“柳公子，哦不，柳大人来了，今天可是要拜访知州大人。” 柳云也是面带笑意，一边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那门子手中一边道：“今天有要事求见知州大人，劳烦通报一声。” 那门子不动声色收下银子，手中掂量一下，随即塞入怀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的柳云心中佩服不已，这是多少年才能练出来的。 收下银钱，门子笑意更甚，他恭敬道：“柳大人还请在此等候，小人这就去禀报知州大人。” …… 半刻钟后，那门子返回，他摊着手恭敬道：“柳大人，知州大人有请，大人随小的来。” 柳云领着仆人跟那门子来到客厅，随即坐下等待，那几个仆人放下礼盒被门子领了出去。 不多时，门口进来一人。 此人面容清瘦，留着两条鼠须。 头顶戴水晶，腰间配着银衔素金金圆的朝带。 身着八蟒四爪图案的官服，正面秀补着白鹤，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正是幽云城知州曾道全。 柳云敢忙起身，曾道全施然坐下，柳云口呼：“卑职拜见知州大人，今日冒然来访，还望大人恕罪。”同时跪地叩首行礼。 曾道全淡然看着柳云行完礼才开口道：“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他声音尖锐无比，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柳云称喏起身，曾道全又道：“柳百户为何刚去赴任又跑了回来，难不成又做反悔不愿去任职不成。” 柳云忙道：“卑职不敢，卑职此次回来有要事寻大人商议。” 黑山堡旁流匪强盗猖獗，当地百姓深收其苦，堡内却无军士守卫，因此卑职恳请大人派兵清剿流匪，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百姓必会歌颂大人无上功德！” 第11章 回黑山堡 曾道全被柳云话吓了一跳，派兵剿匪的事情幽云城不是没有做过。 只不过那些流匪强盗狡猾无比，每每官军出战人少时，他们不正面对战，就在一旁骚扰，伺机而动。 而官军人多时，他们就往山里一钻，官军若是进山围剿，连这些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几次下来耗费钱粮，结果一无所获。 眼下柳云又提起剿匪一事，曾道全心中有些恼怒。 本来之前柳云答应接任黑山堡守备，又送了自己那么多孝敬，自己对他多有欣赏，还附带送了他一个百户职，结果现在却是这么不识时务。 曾道全冷声道：“不是本官不愿剿匪，实在是库房银粮不足，若是剿匪，官府无力承担军队开支，此事等春税收齐之后本官再做思量。” 柳云心中一顿骂，春耕都才刚刚开始，等到春税收完自己黑山堡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面上却还是恭敬拱手道：“春税收齐还需不少时日，卑职知道大人为难，可是百姓却是等不得，眼看流匪越来越猖獗，难道大人忍心看着百姓受难吗。” 说着他打开身旁的礼盒盒盖，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银钱。 曾道全只是看了一眼，原本略微有点恼怒顿时消散。 他正色道：“本官身为知州，一州百姓的父母官，怎么可能看百姓遇难而无动于衷，只是官府库房实在空虚，难以支撑军队征战。” 柳云轻声道：“卑职有个折中之法，不若大人划黑山堡为军屯堡，这样卑职也能从当地招募一些军士操练，为大人排忧解难。” 曾道全深深看了柳云一眼，他浸淫官场多年，柳云的心思他瞬间猜透。 他沉吟半晌，而后道：“柳百户言之有理，黑山堡地处要害，却还是民屯堡，颇为不妥，再者以柳百户的百户之职守卫民屯堡也不合适。” “本官为百姓免与流贼强盗袭扰便将黑山堡划为军屯堡，今后柳百户还得尽心操练兵马以遏制流匪。” 柳云大声称喏，随后他堆笑道：“黑山堡穷困，其中武库缺少兵器铠甲，还需大人从州城中拨下一些，卑职必定感激不尽。” 曾道全看了看那三个礼盒，又看了看柳云，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官就拨二十套铁甲，二十杆长枪，二十张弓，再二十面圆盾，二十把腰刀与你，还望柳百户不要负了本官的期盼之情。” 柳云连连称喏，又大声赞道：“大人忧国忧民，卑职佩服不已，卑职定当尽心竭力为大人守好黑山堡。” “好，柳百户的能力本官还是相信的，希望柳百户不要负了朝廷与本官对你的期盼。” …… 与曾道全这只老狐狸谈完生意后，柳云急匆匆赶回柳府，他想起黑山堡中还缺少耕牛粮种，以及猪羊骡马等牲口。 可怜吴川河刚刚安排好运送粮食的马车刚刚回府喘口气，又被柳云安排去买缺少之物。 吴川河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还真是个劳碌的命。”便又匆匆出门购置去了。 中午，柳云留下陪着几位姐姐姐夫吃了个饭。 他心中其实对柳如霞等人是颇为愧疚的，自己身为柳家家主，偌大得生意却全是交给了姐姐姐夫打理，自己需要用钱粮时她们都是无条件答应。 柳家生意在幽云城中做的颇广，粮食是大头，还有布匹盐煤也有涉及，在城中大小商铺有近三十家自己却从来没有参与过。 但是柳云知道，乱世中唯有兵权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就算再富有，手中无兵也守不住。 吃过饭后，柳云匆匆告别家人，石大牛已经领着军壮在城外庄园等候。 柳如霞，柳如烟，柳如雨等人都是泪眼婆娑的跟在后面，吴川河带着七十辆马车和数十名镖局中的护镖停留在柳家在城外的一处庄园内。 至于柳云要的牛羊猪马，因为太过仓促，吴川河只购得牛八十头，拉货的骡马十八匹，猪羊二百二十余只。 令柳云惊奇的是，石大牛的父亲石虎还领着十几个猎户回来，个个拖家带口。 其中每人都牵着马，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石虎的鼓动下投奔柳云来的。 “城外山林处大多被流匪强盗霸占，现在各家猎户都不敢出门打猎，眼看没了生路，贤侄在幽云城内多被百姓称仁义良善，我这些个老兄弟多有耳闻，也愿意投奔过去。” “这十几户人家都是清白百姓，贤侄大可放心，而且我这些老兄弟手中弓箭可厉害着，将来也能为贤侄你出一份力。” 柳云听着石虎说着，他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份惊喜，自己手下正缺人，这些猎户都是好手，这样自己组建军队又能提上一程。 庄园外吴川河雇的车队首领已经开拔出发，石虎领着十几名猎户骑马跟在一旁护卫，几十名镖局护镖也在队伍里。 一时间，赶牲口的农夫，拉马车的车夫，护卫在旁的镖师猎户，还有曾道全送来的武器甲胄也被一辆马车装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黑山堡进发。 柳云安慰好柳如霞等人，随即跟上队伍，在六人注视下越行越远。 …… “公子，没想到曾道全这老家伙送来的武器甲胄这么精良。”石大牛正拿着一件铠甲激动的翻来覆去观看，旁边一众军壮也是打了鸡血一般。 柳云接过甲胄，正是周朝军队内主流的轻甲。 柳云检查了一番，这些甲胄全身重约三十斤，制作精良，内层用牛皮制成，外层为铁网甲，其中甲片相连如鱼鳞，箭不能透。 看样子还是送银子好使，曾道全这人，收银子归收银子，有事他是真办。 这些武器甲胄没有一样是以次充好的，特别是这轻甲，一名熟练的工匠想要打造出这一副甲胄需要耗生铁约四十三斤，耗时一个月才能制作完成。 一套甲胄制作完成成本就需要十二两白银。 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拥有二十名披甲战兵，柳云恨不得马上飞回黑山堡内。 石大牛又从装着武器的马车上取出一个包裹，好奇的打开来，一瞬间眼睛就被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官服连带束带梁冠包在一起，上次柳云赴任匆忙，连官服都没来及发下就走了，眼下曾道全却是补给了他。 啧，不得不说，收了钱的曾道全办事还是细腻的。 柳云换过官服，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只见柳云穿着六品青色官袍，官袍上有着鹭鸶的补子脚下踏着牛皮包面的黑靴，腰束革带配绶，头带梁冠，腰间挎着短柄腰刀好不威风。 石大牛等人眼中冒着精光，就连石虎也不禁连连赞叹，自己这个贤侄越来越有官相了。 柳云哈哈大笑，这段时间忙前忙后总算没有白费，看着眼前长长一条车队，一众车夫镖师对他投来敬畏的目光，柳云心中豪情万丈。 有了这些物资，堡内民生军备又可以往上提一提了。 …… 第12章 归来 黑山堡外正干的热火朝天。 不可否认，吴广志是个有能力的，在柳云等人走后，他领着堡内青壮健妇正在加紧修建城墙。 黑山堡建于天庆元年，规模颇大，内中可安置四五百户人家。 堡内庙宇，教场，武库，仓库等俱全，城墙高一丈三尺，城厚一丈一尺。 城墙用夯土制成，外部包砖，四周只有一个城门，开在西面。 吴广志心思缜密，柳云下令修缮城墙后，他挑选出堡内工匠十二户，令他们领着青壮修补破败处，城内老幼则是清扫垃圾。 每日都有百姓背着箩筐把垃圾倒出城外，吴广志特地让人刨了个大坑，让百姓把垃圾倒进后一把火烧干净，待清理干净再把坑埋上。 为了防止百姓出工不出力，柳和荣安排两个军壮守在坑旁，只要一有垃圾倒出，立马焚烧。 吴广志还特地制了一些木牌，有百姓劳作之后便把木牌发下，每日口粮凭木牌领取，从不克扣。 众百姓见上官承诺的一一实现，更是干劲十足，几天下来众人都是脸带笑意，虽然身上还是穿的破烂，精神头却是好了不少。 正当众人干劲十足之时，张成杰领着一百二十名流民跟几车辎重回来了。 吴广志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堡内粮食不多，只有柳云来时带的八十石。 眼下柳云刚走，又遣人送来了五十石粮米，还有一些布匹武器。 这给吴广志乐的合不拢嘴，他客客气气的把张成杰迎入堡内，粮食辎重又安排人尽数入库登记。 至于张成杰带来的百姓，柳云早有交代，吴广志把他们安排在城墙外，给他们搭建了窝棚按户暂时安置。 平日里他们也需要和堡内百姓一起劳作来领取口粮。 张成杰谨记柳云叮嘱，他从堡内和流民处挑选出二十名身家清白的青壮，编为两队。 让原跟随柳云的军壮领着，除去操练外每日还得负责城外流民秩序，以免闹出乱子。 众人干的热火朝天，连新来的一百二十口流民也是安心下来，每日只是跟随劳作领粮。 出力多的能吃饱，就是出力少的也饿不着，而且每天足食足量，上官从不不克扣打骂。 一眨眼五日过去了，库内粮米逐日减少，眼下城墙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堡内腌臜污秽也差不多清理干净。 目前青壮正在工匠带领下加紧打造悬户，擂木等守城器械以增强城防。 其余人则是在堡内修路，堡内道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不说，一到雨天就泥泞不已，眼下正好借机修缮一番。 堡内年久失修的两口水井也是被打通开来重新使用。 吴广志正在府内苦恼的看着这些天消耗的粮食时，柳志兴派人传来消息，城外柳云领着一行车队已经到了城门口，吴广志赶紧放下手中事物除去迎接。 只见车队前站立一人，脚踏牛皮包面的黑靴，身着青色六品官服，束革配绶，头顶梁冠，正是柳云也。 他现在正神采奕奕的看着堡外劳作的人群，身后一众军壮马夫都是诧异不已，小声讨论着。 这些被安排劳作的百姓脸上都是带着笑意，没有平日里被上官压榨克扣的麻木，时不时还传来几人爽朗的笑声，俨然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 吴广志上前作揖行礼，道：“小人吴广志，见过屯守大人。” 柳云和善的扶起吴广志，看着黑山堡的变化，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道：“先生果然能力出众，这才几日，黑山堡已大有变化，本官甚是欣慰。” 吴广志严肃道：“小人不敢贪功，黑山堡有此变化皆赖于大人管理得当，小人只是为大人排忧解难而已。” 柳云哈哈大笑，他指着后方一众车队道：“这是本官带来的堡内缺少物资和牲口，你且安排下去登记造册报于本官，还有十余户百姓也安排进堡。” 吴广志连连称是，他身后跟着几个识字会算的百姓，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堡内识字的不多，拢共也就挑选出这么几个，他召来不远处正在围观的堡内百姓，帮忙把一应物资运进堡内。 安排完后自己却是跟在柳云后面进了堡。 一进堡内，石大牛便在柳云耳边嚷嚷着：“我们这才走了几日，堡内变化我都不敢认了，这还是黑山堡吗。” 只见眼前道路坑坑洼洼已经被填补上，整洁无比，路面还有一层沙石压着。 路旁的百姓虽然还是穿的破破烂烂，但是眼中脸上个个带着笑意，没了往日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堡内腌臜污秽也被尽数清理出去，整个路面干净爽利，连往日难闻的气味也难以闻到。 路旁劳作的百姓见柳云带着吴广志石虎石大牛等人走过，皆是叩首迎拜。 他们认出来了这就是让他们吃上了饱饭的柳大人，不少老人更是抹着眼泪大声歌颂柳云功德。 身后一众猎户跟家眷眼中诧异万分，他们知道柳云在幽云城口碑甚好，没想到在黑山堡也这么得人心，心中远离家乡的忐忑也消散大半。 柳云心中感概万分，百姓永远是最好满足的，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有地方住，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可是现在大周王朝各地官员却没有几个能做到，那些贪官污吏收礼行贿，侵占农田，低买高卖，中饱私囊，恨不得榨干底层百姓最后一滴血，连着骨髓都要敲碎吸干。 柳云带着吴广志来到屯守官邸，眼下只有几个民妇在府上清扫打理。 吴广志言这是特地安排照料柳云府上内务的，柳云想着平日里没有一个下人也不方便，便同意了。 屋内烫着滚滚热茶，石大牛领着石虎带来的十二户猎户挑选空置房屋去了，他神情喜悦，是因为没想到石虎也准备在黑山堡安置下来。 他家中就剩父子两人，石虎住下他平日也能在膝下尽孝，怎么能让他不开心。 约摸半个时辰后，吴广志手下几人便带着册子匆匆前来汇报。 现堡内有户二百一十八户，未成户一百八十人，共计一千余八十人。 其中青壮三百二十人，健妇四百人，童丁一百一十二人，老弱二百四十八人。 库房内有银钱一千二百二十两，粮米一千零四十石。 又有牛八十，骡马二十二，猪羊二百二十三。 原本武库内有腰刀十五把，圆盾十面，长枪三十杆，弓七张，矢一百三十五支。 柳云装备了十个刀盾兵，三十个长枪兵，其余武器没动。 现在武库内还有刀盾长枪各二十，甲胄二十副，弓二十七张，箭矢六百三十五支。 柳云看着册子，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曾道全还多送了自己五百只箭矢。 这下自己又能拉起一支队伍来划为脱产军人。 自己手下的力量正在大步向前，未来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13章 改制 吃过饭后，众人云集官邸，议事厅内，柳云高座在上，下面右边坐着石虎，石大牛，柳和荣，柳志兴，张成杰等人。 左边坐着吴广志以及四个堡内负责记录造册的百姓。 众人坐在下面，不敢有一丝动弹，那几个百姓更是惴惴不安。 柳云扫视一眼，威严道：“眼下堡内已经有一千余百姓，平日管理多有混乱，因此本官决定重组官吏，保证堡内运转，再设一部军士负责堡内城防。” 下方吴广志石虎等人听见这话，脸上露出喜色，他们已经猜到柳云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张成杰则是面色不变，他的性格本就稳重，柳志兴柳和荣两兄弟则是坐立不安。 柳云把众人脸上表情收入眼内，缓缓开口道：“本官此次去往幽云城，已经请求知州大人将黑山堡划为军屯堡。” “吴广志为黑山堡仓使，掌管堡内民生，屯田，造册等一众事宜，因堡内文吏不足，吴仓使可自行挑选百姓任职，确定人选后登记造册，本官上报州府为各位取得官府告身。” 吴广志欣喜若狂，脸上的笑意再也掩盖不住，他身后几人也是激动的心浑身发抖。 他们站起身来齐身下跪道：“多谢大人厚恩，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定不负大人期盼。” 柳云微笑着让众人坐下，转头看向石虎等人道：“眼下黑山堡受流匪强盗窥视许久，本官身为百户，有招募军壮守卫百姓之责。” “现堡内有六十军壮可用，我意组建三哨军士，平日不再做屯田事务，只管专心操练杀敌便是，缺少的兵额近日招募补齐。” 石大牛等人面面相觑，脸上带着激动，柳云又道：“我意编步兵营，设甲，乙，丙三哨，每哨设甲，乙，丙三旗。” “由石大牛领甲哨哨长，柳志兴领乙哨哨长，柳和荣领丙哨哨长。” “张成杰组建军纪队，平日监管各部军士军纪操练。除甲哨编满三旗外，乙哨，丙哨缺少的军士以后再编满。” 按照大周王朝军队配置，五人一伍，两伍人一旗，设小旗官，三旗一哨，设哨长，三哨一队，设队官。 柳云根据编制又在一哨之中设置军纪兵一人，一哨共三十五人，乙，丙两哨人员缺额还是很大。 “石虎叔挑选弓马娴熟之人编成一旗哨骑，平日负责堡外哨探，务必探明各匪动向，以免对我黑山堡产生威胁。” “此外，我已向知州大人请求将黑山堡划为军屯堡，吴仓使需将堡内名册上百姓划为军户。” “但凡有不愿转为军户者，逐出黑山堡，还需登记堡内技艺出众者，如工匠，牧民，或是耕种颇有心得之人，需一一列出，在册上标出。” “眼下春耕在即，我意明日便开春耕，凡堡内军户，除去老幼行动不便者，皆要发动起来。” 柳云随即站起身来道：“各部务必各司其职，让吾等携手给百姓打造一个桃源之地。” 众人皆起身道：“必遵大人号令。” 很快众人散去，厅中就留下柳云和吴广志两人，他坐在椅上，右手手指不断敲击着，民生，军队他必须两手抓。 眼下堡内可用的人不多，文吏只能依靠吴广志等人了。 柳云开口道：“眼下春耕虽然繁忙，但是堡内防护不可松懈，吴仓使你带领堡内的工匠开设工械司，专门负责打造兵器农具，他们就不必参加春耕了。” 吴广志拱手领命，他现在还有些飘飘然，没想到自己也能总领一堡的民政了。 …… 不久后，堡内百姓皆在讨论，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把柳云议事的内容宣传了出去。 各人都是议论纷纷，“听说柳大人会给每户军户分发二十亩地安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新来的流民这样说道。 一旁黑山堡原住民瞪大着眼睛说“柳大人向来说话算话，怎么可能会骗我们。” 又有人说“听说我们都要划为军户，这可如何是好。”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这世道，民户又能比军户好到哪里去，在这里能吃饱饭就算是军户，我也愿意。”周围一阵附和。 不管百姓怎么想，城外的春耕还是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柳云从幽云城带来的粮种耕具，还有库房内的耕具一应发下，连着耕牛也被拉出劳作。 城内老工匠王铁锤正领着十几人在一处房屋内准备各类事宜。 他们不需要春耕，只有在工械厂内劳作，每月有银二两，粮五斗。 如果打造的兵器甲胄精良出众还有奖励发下，因此十几名工匠以及学徒个个斗志昂扬。 柳云还亲自接见了王铁锤，在观看了他打造的农具后大为夸赞，当场赏了他五两白银，还任命他为工械厂管事。 如此热情的气氛过了两个月才有所减弱。 天庆三年五月二十日。 吴广志正在下方汇报，这一个月来，众人开垦了新田五千亩，加上原有的一万一千余亩，一共约有一万六千多亩地。 最近又有流民来投，柳云来者不拒，一律接收划为军户，不愿意的则是赶走。 因此堡内军户已经达到三百二十五户，人口来到一千四百多人。 原本计划每户分田二十亩，后面柳云大手一挥每户再多划十亩，这样就分去了九千七百五十亩地。 柳云手下步兵营也补充完毕，三哨总共军士一百零五人，每旗配军纪兵一人，平时监督操练，战时督战。 这一百零五名军士都是脱产士卒，每户分了五十亩安家田，但是并没有俸禄。 按照柳云说法，各军士想获取银钱需要上战场缴获，或者立战功受赏赐，因此各部军士每日操练外个个盼着能上战场立功受赏。 石虎组建的哨骑营只凑齐了十人，包括他在内，都是当初随他来的猎户，各自马匹都还是自己带来的。 哨骑营每户分田八十亩，和军中军官待遇一样，如果外出哨探，杀敌缴获的银两尽数归于他们，而骡马，牲口，武器甲胄等物资则需要上缴。 至此下来，柳云手中已经握有：脱产士卒一百零五人，由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带领，军纪队十五人由张成杰带领，哨骑营十人，由石虎带领。 余下又有军壮二百余人，他们忙时务农，闲事操练，并且同样可以上阵杀敌，杀敌缴获银两同样归于他们。 第14章 练兵，备战 为了能操练出一支强军，柳云也是想破了头。 他原本想依照明末时的鸟铳，三眼铳等火器，但是他发现自己脑中完全没有制造火器的方法，无奈只能罢休。 最后他只能根据自己脑中戚继光将军的《纪效新书》中的练兵法编写出一部《练步兵操练手典》和《军纪军律》。 并且让吴广志手下文吏抄写数份发放给手下军官，黑山堡全军皆依典而行。 军中各级军官，不得随意打骂手下军士，如有军士违反军纪，则需要交由军纪兵依照军法处置。 遇战时，军中将士需听鼓而进，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得退缩。 鸣金而退，哪怕面前是金山银山也不能犹豫。 无论前进后退，众部将士需列阵而行，以堂堂正正之战破敌。凡违令者，皆依军法处置 除此之外，柳云在堡内建造了一座武学馆，安排文吏教导军士识字。 柳云认为，不管是原世界的大明还是现在的大周，士卒战时容易混乱是因为文化水平不足，不能理解上官发下的命令。 在每日文吏教习中，他还特地吩咐那些文吏给他们灌输一种理念。 军士在外征战不是因为上官逼迫不得不战，他们征战搏命是为了家中老小能安心在家劳作而不受欺压，是为了保护百姓不受欺压而战。 柳云还把军士分为四等。 一等称智士，二等称勇士，三等称力士，四等称义士，新军入伍为义士，想要晋升力士只能依靠军功，或者每月军中举行的技艺考核才行。 而勇士想要晋升智士不仅需要技艺出众，还得考核文化，两样都通过的才能晋升。 且勇士，力士，义士又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为尊。 军士们想要向上爬就需要不断提高技艺，获取战功，这也是柳云激励军心的一种手段。 黑山堡内现在实行保甲制，十户为一甲，立一甲长，十甲为一里，立一里长，闲事需要带领甲内青壮操练军阵技艺，同样以军中为准。 …… 堡外教武场内，石大牛，柳和荣，柳志兴正领着各哨将士操练。 堡内的练武场因为太小，被柳云舍弃，并且在堡外三里处挑选一块平地设为教武场，内中可容纳数千人。 柳云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一块块军阵，不由心中感慨，这些青壮多为新军，刚开始操练时甚至左右不分。 每次操练时，一有不听号令者，一旁的军纪兵立刻手持军棍把人拉出，按照军法处置，或十棍，或二十棍。 而且每日操练都不断，即使刮风下雨。 刚开始时，军中新兵多有怨言，甚至还有人想要逃跑。 但是柳云早就说过，有当逃兵者以军法论斩，全家逐出黑山堡，并且黑山堡治下不再接收这户人家，这才打消一些人的念头。 每次操练结束回营休息后，那些军纪兵又找到这些新兵聊天谈心。 他们说道：“大人给你们家里发田安家，在军中操练伙食又从不克扣，每天两斤米，两天还有三两肉吃，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如果你们平日操练时都不能坚持，那么到了保家卫国时，你们不是要战场上当逃兵？” “你们当了逃兵，家中的妻子父母又怎么能保住他们的田地呢？”久而久之，这些新兵也就打消了逃离的念头。 看着下方严阵有序的军士，柳云心中生起自豪感。 这些新兵不过操练两个月，已经成了气候，整个军阵井然有序，横来直去，都是一条直线。 一众人听令前进，听号后退，像一块豆腐块般在平地上移动。 柳云给三哨人马都配备了武器，每一哨中，甲旗十一人皆为刀盾手，乙旗十一人皆为长枪兵，丙旗为六个弓手或弩手，配腰刀或钝器，依照各军士习惯。 五人为镗钯兵，配腰刀，而哨长则是使用自己顺手武器便可，如此一哨兵成。 不过可惜的是，按照柳云百户官职，他只能招募带领正兵三哨，若是还想扩军，那便只能升官以后了，或者偷偷进行。 原本堡内是没有那么多武器的，还是柳云写信让大姐夫吴川河联系卖家买了许多生铁。 再运回堡内让王铁锤领着工械厂众人没日没夜赶制而成，这样一来，柳云库房中的一千二百余两白银也是所剩无几。 正在柳云陶醉在自己组建的军事力量中时，石虎骑着马匆匆赶来 “什么，这些杂碎好大的狗胆，敢窥视我黑山堡。” 柳和荣面色狰狞，他本就脾气暴躁，此时听到石虎的话，也是忍不住在柳云身旁叫出声来。 石大牛也是怒目圆睁，双手青筋暴起。 一旁的柳志兴，张成杰二人颇为沉稳，张成杰更是向石虎仔细询问更多情报。 柳云脸色凝重，黑山堡军民春耕开垦荒地时他就察觉到有人窥探，没想到当真有一股流匪盘踞在黑山堡旁。 确是当日那乡老与他说的踏地龙，那乡老说过，这踏地龙手下有三百多人，皆是老匪。 当年官军多次围剿都被他逃脱，没想到是躲进了黑山山脉。 前些日子春耕时他们就盯上了黑山堡，结果他派来探明情况的一个小贼被石虎等人撞上。 石虎见他骑着马，没有腰牌，当即下令活捉，一番盘问之后，才知道黑山堡已经被这群强盗盯上。 柳云严肃起身，众人皆肃立，他下令道：“令石大牛，柳志兴领麾下军士守卫堡内，两哨人马轮番值岗，凡进出人员，仔细查明身份以免有失。” “柳和荣领麾下军士在堡外巡逻，以防在外劳作的军户被袭扰，石虎领麾下哨骑多多打探消息，务必摸清楚那踏地龙的老巢在哪。” 柳云面皮有些扭曲，自己还没有打那些流匪强盗的主意，他们倒是先盯上了自己，想要破坏自己的心血。 “既然不想让本官舒服，把本官的黑山堡当成软柿子，那就看看，到底是我这堂堂之兵强还是你这积年老匪更凶狠，各部需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敌。”众人轰然领命。 城外还有一些军户正在照料自家农田，他们面带喜色，显然田里麦子长势不错。 春耕时屯守官柳大人说过，他们的田地免税一年，看样子今年能给家里老人添置一床被褥，给自家婆娘扯上一匹布，给家中儿女买上两罐许久没有吃过的麻糖了。 麦田一片挨着一片，各户青壮边劳作边相互大声闲聊。 好久没有过这么安稳的日子了，能吃饱饭，有房屋住，没有北蛮流匪骚扰。不少人都是大声唱起了歌谣。 “麦浪滚滚闪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 “丰收喜悦处处传～家中有银也有粮。” 远处夕阳落下，一抹余晖洒在大片麦田上，洒在众人黑瘦的脸庞上…… 第15章 哨骑 黑山内，树高林密。 现在已然是正午时分，临近六月，骄阳已是早早挂起，一道道刺眼的阳光从上方照射下来，层层树叶都无法阻挡。 五名骑兵正牵着马在一处小溪旁坐着休息，他们身着单衣皮甲，其中各人腰间挎着马刀，弓箭挂于马鞍两侧。 一汉子在拿着水壶在小溪边装满，随后狠狠灌了一口，他一把抹掉嘴边水珠，对着旁边粗壮汉子道：“虎哥，我们已经进山两天了，还是没有找到。” “你说会不会踏地龙根本没有躲在黑山里面。” 他说话时瓮声瓮气的，眼间的疤痕也跟随蠕动，看起来颇为狰狞。 石虎摇了摇头，黑山堡附近都是平原，只有这黑山山高林密的，适合藏身。 踏地龙手下三百多人，如果是躲藏在别的地方恐怕早就被他们发现了，唯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这黑山里面。 他叹了口气道：“方圆数十里只有黑山内可以躲藏，那踏地龙是多年老匪了，他不可能不明白这点，大家伙都吃点干粮，吃完之后继续找吧。” 一旁的黑瘦汉子也是嘟囔道：“这天气越发的热了，还没到六月份，好似到了酷暑一般，这踏地龙也是会挑位置，黑山里林密，恐怕就算是到了酷暑也很清凉吧。” 石虎一愣，他猛地问道：“老三，你说什么。” 老三诧异的看着石虎一眼回道：“虎哥，你莫非是出来两日昏了头不成，我说现在越来越热了，这林子里倒是凉快。” 石虎猛地站起身来，他一拍脑袋：“哎呀，我真是昏了头，打了一辈子猎，怎么不记得牲口热了渴了是要喝水的了。” “快，兄弟们快吃，吃完我们沿着这条溪边去寻，定然能寻到。” 众人都是老猎户，一下便懂了其中关键，进山这两天这是遇到的第一条水源，他们只顾着休息了，猛地没想起人要吃水这件事情来。 众人加紧手中动作，不一会都是站起身来。 石虎对着一旁矮壮的汉子问道：“老二，马喂好了没，喂好了咱出发了。” 那矮壮汉子正牵着自己的马亲昵的给它顺毛。 他长相普通，平日又沉默寡言，扔进人群里一眼都望不出来的那种。 听了石虎的话，他淡笑道：“放心吧虎哥，保准帮你们喂的好好的。” 一旁的老三打趣道：“要论马，各方面我们都是比不上二哥的。” 旁人也是嬉笑。 矮壮汉子也不在意，只是淡淡回道：“跟马打了一辈子交道了，有时候觉得它比自家婆娘还亲，起码它不会逼迫人吃一团从锅里捞出来的黑乎乎的东西。” 说到这，他淡然的脸上似乎想到什么，露出了几分恐惧。 一旁几人哈哈大笑，自家二嫂的厨艺他们是知道的，简直惊天地泣鬼神，这也逼迫着二哥一个大男人学的做了一手好菜。 石虎牵马过来打断众人：“有什么话，咱兄弟回家再说，眼下要紧的还是早些寻到踏地龙老巢在什么方位。” “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踏地龙一日不除，我黑山堡军民外出劳作就一日不能安心，眼下刚过上好日子，不能让他给坏了。” 众人都是上马点头称是。 石虎领着众人沿着小溪摸索着，眼看小溪越来越细，马上就要到源头了。 正在几人焦急之际，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声，五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下马。 众人给马上了束口后交于老二手中，石虎拿起手中钢刀，取下弓箭背负身后，领着三人缓缓前进。 穿过厚厚的杂草，四人趴在一处小土坡上。 二十几个手持刀枪的流匪正压着一众百姓行走。 那些百姓推着车艰难的前进，眼中麻木绝望。 一旁的流匪嘻嘻哈哈的指着他们大骂，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威胁他们走快一点。 一个青壮走了太久，在路过一片杂草地时被脚下藤蔓绊倒在地。 一旁一个留着鼠须的流匪不由分说，手中钢刀已经是落下，伴着一声凄凉惨叫，那人已经是倒地不起，血淌了一地。 鼠须匪徒踢了踢地上尸体几脚，见没有动静，又补了几刀，最后朝地上啐了一口便不再理会。 一旁的流匪哈哈大笑着点评这刀力道如何，纷纷夸赞鼠脸匪徒刀法高深。 旁边推车的百姓也不敢言语，只是低着头哆嗦着身体继续推车，全当没有看到，这让一众流匪更加张狂。 一旁的五人仔细观察许久，石虎开口道：“看来的方向是庆阳州，庆阳州离黑山不远，这群流匪恐怕是打劫了一个村子，看着被他们押送的百姓有一两百口。”众人面面相觑。 老三开口道：“怎么办，虎哥，不然我们跟上去。” 石虎轻声道：“莫急，待他们走远一些，你去通知一下老二，让他在这里躲着等我们回来。”老三欸了一声缓缓退下身体。 等到流匪队伍走出老远，快看不见人影时，石虎带着三人跟了上去，论起山里跟踪藏逸，石虎等人都是熟练无比。 在来黑山堡之前，石虎等人就是幽云城外有名的猎户。 他们一共十个人，每次进山都是十人一起，多年下来，配合默契，众人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明白对方想要干什么，平日里十人也是以兄弟相称。 十人中石虎年纪最大，已经四十，弓马技术也最高超。 余下的都是三十五左右，所以众人推崇石虎为老大，余下按照年纪排名。 “老九，你顾着点腚后边，我跟老三老五跟上去，注意别跟丢我们了。” 不等老九回话，石虎带着两人尾随上去。 前面的流匪七绕八拐的，终于走了半个时辰后到一处颇为平坦处，地面立着一个寨子，周围用两米多高的木头围着。 寨子门口还立着两座五米高的了望塔，上面站着两人手持弓箭四处张望。 那群流匪压着百姓，朝寨门口大呼小叫，像一群得胜归来的士兵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等了半晌，寨门打开。 看着一行人全部走进寨子后四人对视一眼，缓缓向后挪动。 待到完全没有了那了望塔的视野石虎等人才起身，石虎问道：“怎么样，老九有没有见着寨外哨兵。” 老九摇了摇头道：“一路上过来没有看见有放哨的人，估摸着这踏地龙在黑山里逍遥惯了，暗哨都是没有安排。” “好。”石虎眼中精光大漏，“我们快回去禀报大人，辛苦两天总算找到踏地龙的老窝，这下看他还往哪里跑。” 第16章 整军，出战 石虎等人出了黑山，骑上马匹一路狂奔，快天黑时才回到黑山堡。 此时柳云正在官邸内和吴广志讨论打造水车修建水渠的问题。 现在堡内有工匠十三人，学徒三十余人，原工械厂也改名军工处，由王铁锤任主管。 虽然名为军工处，但是堡内民生所需物品也需要他们打造。 城外现有田地一万六千多亩，按照现在一架水车可以灌溉五十亩土地来算，需要建造水车三百余架，每架水车成本人工，木材等也需要八两白银。 再加上需要开凿的水渠，水井，吴广志预算需要近四千两白银才能完全建造下来，而且还需要从幽云城聘请工匠。 柳云微微皱眉，眼下四千两白银他肯定是拿不出来了，库房里连五百两都没有了，所以这水利建筑只能推迟。 他看着册子想了想道：“眼下库房银两不足，水利之事暂且延后，但是堡内规划之事还需要早日提上行程。” 柳云准备在这两个月内把堡内重新规划一下，按照柳云设想，全堡依照“田”字分布，设大路四条。 并且把原先在西边的城门封死，在北南两面各开一道城门，最中间一块设置官邸，武学馆等官府设施。 右侧设军营，教武场，等军事设施。其余地方按照规划设置民房商铺。 两人正讨论的火热，下人来报说石虎有军情禀报，柳云让人把他请进屋内。 石虎进屋给二人见过礼后，把自己一行人在黑山内探知的情报一一道来。 “你是说那踏地龙山寨立在一处山谷下方？”柳云有些不可置信。 石虎肯定道：“下官确定，那山谷三面包裹着，只有一个入口可以进，里面是平地设立一处木寨，只是却不能从山谷处袭击，那山谷内空间颇大，谷口却小，山谷上方无法攻击到寨内。” 柳云点了点头，难怪踏地龙敢把山寨立在这山谷下面，真是占尽了地利，这样一来，他就只有一个口子可以进出。 要是一般的官军肯定难以攻进去，就算是自己操练的新军要是强攻恐怕伤亡不少。 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踏地龙不可能放养在自己身旁。 要是哪天自己堡内空虚正好被他撞上，恐怕许久的心血毁于一旦，这是柳云不能接受的。 而且新军操练那么久，是该让他们见见血了，没上过战场的军士操练再久也是新兵蛋子，只有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他们才能蜕变。 “来人。”柳云招来下人。 “去请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张成杰以及各部小旗官前来议事。” 柳云坐在高堂，面色不变，让人有些看不懂他的心思，吴广志石虎二人坐立两旁巍然不动。 片刻，众人齐聚一堂，三个哨长，九个小旗尽数赶到，各人依职落座。 见人已经到齐，柳云缓缓开口：“石虎叔已经探明黑山内有一座流匪寨子，应该是踏地龙一伙人无疑了，你们都说说，有什么想法。” 众人交头接耳，顿时安静的议事厅内喧闹起来。 几个小旗官大声囔囔道：“有什么好说的，大人尽心尽力让大伙过上好日子，这群流匪吃了豹子胆敢窥视我黑山堡，只需大人下令，我等立即领兵进山剿匪。” “黑娃子说的不错，这些流匪强盗怎么能跟我黑山堡军民对抗，两月下不断操练，我等部下军士早已经按耐不住了，一个个吵着要去杀敌立功报效大人的恩德。” 这几人是各哨内的小旗官，柳云回黑山堡时兑现了当时的承诺，与流匪作战的二十人皆有赏赐。 后来立新军，柳云又从其中挑选有战功者担任小旗，这一举动大大振奋了新兵的士气。 看着堂下喧闹的众人，柳云道：“我军新立，大多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如果强攻恐怕折损太大，得不偿失，但是也不能坐以待毙放任踏地龙来攻。” 下方张成杰，柳志兴赞同点头，他们性格本就稳重，又是边军出身，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就连石大牛和柳和荣两人担任了哨长之后急躁的性子都改了不少，此刻他俩只是沉思没有开口。 一旁的吴广志缓缓开口道：“行军一事，牵扯甚多，粮草辎重好说，二地相隔不远，可以带干粮。” “只是行军打仗伤亡在所难免，堡内医士却是稀缺，不过廖寥几人，若有伤亡，恐不能及时救治。” 柳云心中暗叹，给自己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各方面的人才还是稀缺，一遇战事，各种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只不过困难再大，这一仗还是要打的，不仅要打，还要打的威风，新兵需要蜕变，只能是从血淋淋的战场上，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张成杰持重开口道：“坐以待毙肯定不行，我等可以夜袭，我军中各军士每日口粮足够，两日还有三两肉食，两月来夜盲症大有减轻，夜袭出其不意，还能减少各部伤亡。”一旁的柳志兴也是赞同他的观点。 柳云当机立断，他站起身来，堂下众人也是起身。 柳云环视众人，开口道：“本官意，夜袭，众将回去之后约束各部，有告假归家者召回，随时准备出征。” “吴仓使发动堡内军户，黑山堡内防备就交于各户军壮，我军出征时军民无我手令不可外出，违令者按通敌论处。” “各户百姓需加紧制作随军干粮，此次我军出征不带辎重，务必一攻而克，永绝后患。” 台下众将齐声领命，他们早已经熟悉了柳云议事方法，没有做出决定前众人都可以说出自己意见，但是下了军令后只能依照军令行事，心中再不愿意也要遵从。 黑山堡内军民皆忙碌起来，吴广志领着一众文吏召集各军壮准备守城事宜，同时安排各户妇人制作干粮，堡外劳作的百姓也尽数召回堡内。 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则是召回在外军士，并且没有柳云命令不可以离开军营，每日严阵以待，就等柳云下令开拔。柳志兴领着十名军纪兵分在各营内。 一时间，黑山堡像一台机器一般运转起来。 一千三百多军民上下一心，为这场战事做准备。 堡内军士心中惴惴不安的同时，也期待自己能在战场上立功受赏。 城中百姓则是希望自家大人能够剿灭流匪，让他们眼前的好日子能够保持下去。 …… 第17章 夜袭 第二日子时，天边圆月已经高高挂起，星星闪烁着拢在一旁。 黑山堡外，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领着三哨军士已经集结完毕，他们列着军阵，横来直去，就是斜着看去也是一条直线。 张成杰领着十名军纪兵站立在柳云身旁。 柳云看着肃穆而立的众人，他们虽然没有统一的军服，没有防护能力出众的甲胄，但是他们军纪严明。 严厉的军法，丰厚的奖赏，这是他们战力的来源。 众人家中都分田五十亩，军官更是分田八十到一百五十亩不等。 这也让他们没了后顾之忧，柳大人还承诺，有战死或受伤的军士他会亲自把抚恤送到各人家中 柳云还向众人说道，但凡有临战不前，不遵命令者，不仅要处以军法，情节严重的还要全家逐出黑山堡，不得再入黑山堡户籍。 众人心中凛然，这年头能找到个吃饱饭安稳的地方太不容易了，没人想因为自己导致一家老小被赶出去，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不说，要是被赶了出去变成流民，生死都看天命。 看着眼前的军阵，柳云猛然抽出腰间钢刀，他大声喝道：“将士们，我们黑山堡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有土匪强盗盯上了我们，他们想抢掠我们的财帛和粮食，让我们活不下去，家中老小也要被他们掠走为奴，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一众军士涨红了脸，高举手中兵器大吼道：“不愿！不愿！” 柳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没错，我们想过安生日子，但是偏偏有人不想让我们如意。” “既然这样，将士们，那就举起你们手中的刀枪，让那些窥视我黑山堡的贼人看看，我黑山堡不畏敌，敢搏命。” 军士们也是齐举兵器吼道：“杀！杀！杀！” “好，我军士气如虹，传我令，出兵，剿匪。” 一众将官军士轰然领命，在石虎的带领下结着一块块军阵向黑山内进军。 吴广志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有些感概，士气可用，士气可用啊。 虽然说柳云手下有三哨军士，不过柳云之前就说过，乙，丙两哨并不是正兵，没有钱粮俸禄发下，也不会造册上报。 吴广志也乐得堡内实力大涨，对于此事只装作没看到。 柳云对着吴广志道：“本官领兵在外，黑山堡守备还得交与先生，各军民务必各司其职，不让贼子有一点空隙可钻。” 吴广志严肃着作揖道：“大人安心即可，下官必定谨遵大人教诲，日夜防备，不叫贼人有一丝机会。” …… 柳云领着张成杰和十名军纪兵行在军阵内，三哨军士分为三个军阵，十一人一排，正井然有序的行军。 其中柳和荣领丙哨在前，柳志兴领乙哨在中，石大牛领甲哨在后压阵。 而石虎等十名哨骑则是被他分散在军阵四周，探清周围情报。 黑山离黑山堡并不远，也就十余里，柳云等人到时，已经到了丑时。 石虎突然来报，他穿着一身甲胄，是柳云从幽云城带回来的，柳云同样身穿甲胄。 听完石虎汇报，他下令道：“既然山内道路难行，就令各部军士以伍为单位，逐步进军，各部军士当谨记，不可大声喧哗，不可嬉戏打闹，需严守军法，违令者斩。” 身旁的军纪兵马上下去传令。 月亮越挂越高，周围的星星也暗了下来，撒下的月光被茂密的树叶挡住。 树下一队队军士正列阵进军，一百多人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偶尔传来的夜枭叫声也是马上就消散。 三刻钟后，众人在石虎等人的带领下来到山谷一处土坡背面，有几名哨骑下了马在土坡上观察敌情，而柳云领着石大牛等人在坡下讨论。 “要我说来，我军直接列阵而行，一鼓作气击破敌军寨门，就算他有三百多人又如何，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在我军军势下必然灰飞烟灭。” 石大牛自信满满，他对着手下军士很有信心，柳云给他们灌输的堂堂之兵他很是赞同。 而且他领的甲哨中，与流匪交战的人数是最多的，柳云当初把那二十人划了一大半给甲哨。 张成杰则是开口反驳：“虽然我军军阵严整，但是军士们并披甲，如果那踏地龙领一部弓手在木墙后用弓箭压制，难道我军还要用人命去填不成。” 柳和荣则是满不在乎道：“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算有所伤亡，大人给予的抚恤丰厚，又不克扣，他们家小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柳云并未出声，他这么急迫想要打下踏地龙的寨子，除了消除隐患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堡内银粮不太够了。 柳云还准备重新规划黑山堡内，城外农田也需要修建水渠水车灌溉，这都是银粮去砸的。 思索一会，柳云看向石大牛道：“大牛，你挑选出各军中弓箭技艺出众者摸到木寨下，解决掉那些放哨站岗的，切记莫要露出太大动静，解决完放哨之人后，务必找准时机打开寨门，余下各部列阵以待，听我号令行事。” 石大牛提着手中虎头枪，领命下去挑人去了。 柳云看向寨门，不禁露出一丝蔑笑，偌大的木寨，竟是除了城门上四个站岗放哨的人外没有安排巡逻队伍，可想而知这些流匪军事水平有多低下。 就这样官军剿匪多次还不能剿灭他们，看样子官军战力也比这些流匪好不到哪里去。 月光洒落在地上，映在众人身上。 土坡后方，那木寨内各房屋亮着灯火，其中不少房屋处传来喝醉之人的笑骂声。 寨墙上四个站岗的士卒东倒西歪的站着，手中兵器也是放在一旁，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羡慕的看向寨内，口中脏话不断。 饮酒作乐这样的美事是轮不到他们这种无名小卒的，只有那些小头目小头领才有资格被踏地龙邀请。 石大牛领着七人慢慢逼近，这七人都是军中公认的弓箭技艺最好的军士。 离寨门约摸五十步，石大牛让七人停下，他眯着眼，细细打量寨门上那几个流匪，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一丝鄙夷。 自从上次和流匪作战后，石大牛发现自己简直就是天生为战争而生的，他心里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有一样，跟着柳云替他冲锋陷阵。 石大牛给身后七人安排好各自射杀的目标，随后张弓搭箭。 一张中力弓居然被他拉了个满月，他身后七人也是个个张弓搭箭选准目标。 “呼。”石大牛轻呼一口，随后手中箭矢犹如流星般扑向寨门上，随后而来的也是几只快而厉的箭矢，直直射向那四名流贼。 第18章 攻入 几支箭矢呼啸而过，寨门上几个流匪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狠狠扎进体内。 着箭处皆是面门咽喉心窝等部位，几人或捂着咽喉，或捂着心口倒下。 他们想大声呼救，口中却是发不出声音，只有咽喉处传来几道“嗬，嗬”的声音。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明明刚刚还在讨论什么时候能出去打家劫舍，自己上次出去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银钱，又糟蹋了几家良善人家的姑娘妇人。 现在却死在箭矢下，带着恐惧，不甘心等念头，四名流匪渐渐没了声音，只剩下偶尔刮过的几道凉风见证着这一切。 后方的房屋处依旧灯火通明，里面的醉骂声丝毫没有减小，偶尔还伴随着几道女子凄凉的哭喊声传出。 石大牛见一击得手，当下不再犹豫，他鼓起了劲领着七人快速向寨内奔去。 木寨城墙并不高，约摸三米，寨门处立着门楼，几个放哨的流匪就是死在门楼内。 石大牛等人跃过寨外的拒马，铁蒺藜等物，躲在城门处，木寨城门并不牢固，城门是用粗壮的树木躯干制成。 几人耗费了一番功夫，又遣一身手矫健之人翻进墙内才把寨门打开。 柳云见寨门已开，当机立断，三哨军士缓慢潜入寨中，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石大牛，柳和荣，你二人领各部军士潜入流匪营帐内，遇流匪即杀，不必手下留情。” “柳志兴，你领本部军士随我堵住寨门为我军压阵，务必不可走脱一人，张成杰领军纪兵督战，记录各部功过，凡有缴获不必理会，战后再一并封赏。” 众人抱拳领命，军阵分为三块，石大牛领着甲哨在右，柳和荣领着丙哨在左，柳云，柳志兴领着乙哨在中。 甲，丙两哨又分散开来，每五人由伍长，旗官带领着悄声扑向旁边营房。 顿时寨内哭喊声一片，一些流匪还在睡梦中被割了喉再也无法醒来。 还有一些被惊醒的流匪来不及拿兵器就被迎面而来的长枪钢刀夺去性命。 一部分经验老道的老匪顿时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劫营了，他们一边骂骂咧咧起身拿武器，一边胆战心惊的观察四周。 寨中最大的一处房屋内，一群头领头目模样的人正各自抱着酒杯，来回劝酒。 上座几人各自搂着抢掠来的女子抱在怀中，手中还不老实的摸来摸去，那些女子面带凄凉，但又不敢有所反抗。 最上头一个中年男子面带笑意看着下方浪荡的众人，他约摸四十岁，看上去颇为和善，只是眼中不时闪过的阴冷表明了他的内心不像表面一样。 此人正是踏地龙，今天手下的一个头目在庆阳州内抢了一个村庄，收获颇丰，那小头目还极为懂事的献上了两个娇美女子，这让他心中颇为爽利。 至于被劫掠来的百姓是用来拉车做苦力的，明日遣一部人送到偏僻处杀了便是，省的在寨子浪费粮食。 按照寨内规矩，凡有人劫掠所获，五成归于寨中，三成归于劫掠各人，两成则是要拿出来宴请上下头目。 踏地龙看着跪立两侧瑟瑟发抖的女子，心中大爽。 自从做匪以来，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每次看到那些贱民百姓看着自己恐惧的眼神，他就感觉自己好像书里描写的天子一般，高高在上，无人能挡。 踏地龙正飘飘然听着堂下众人的吹捧感觉自己有些喝多了，头脑有些昏涨，正当他准备开口散去这宴席时，屋外砍杀声传了进来。 踏地龙猛地起身，多年来的搏杀经验告诉他，有人夜袭。 他提起一旁的大刀，看着下方茫然的大小头目怒吼道：“有人劫营，你等速速回各自营寨组织手下兄弟，我倒是要看看，从来只有我踏地龙杀别人，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来偷袭我。” 众人被他一喝，酒醒了不少，都是在各自亲卫搀扶下恍恍荡荡出门去。 踏地龙看着眼前景象，心中有些不安，他领着十余名亲兵无视众人向外奔去。 一出门，踏地龙面色有些发白，只见寨中到处都有人在厮杀，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道尸体。 有人小腹被枪矛刺开一道口子，倒在地上，其中血淋淋的肠子都流了出来，那人只是一个劲的把肠子往肚子里面塞。 踏地龙看的清楚，地上大多尸体都是自己手下，偶尔能看见一具生面孔。 那些和自己手下对峙的人手持枪矛镗钯军阵严密，或五人一队，或十人一队，配合前方的刀盾手。 和他们对峙的流匪往往人数多于他们，但是却伤亡惨重，甚至都不能近身。 一旗军士和前方一伙流匪对峙着，那伙流匪很是精悍，手持大刀圆盾，眼中凶戾之气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那一旗军士军阵严密，只是列阵缓步向前。 前方几个刀盾手也是举着刀盾慢步逼进，那伙流匪再也忍耐不住，身旁倒在地上哭喊嚎叫声传来，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终于在一个身着皮甲，手持钢刀的悍匪带领下冲了上去。 那小旗官面色不变，只是大声下令手下军士注意阵型。 他叫河进，因为和柳云在回幽云城的途中立下战功被任命为这一旗的小旗官。 他当时手持腰刀，一人便斩了三名流匪，柳云封赏时还特地把他拉出来在新军面前夸赞。 终于，双方人马碰撞在一起，前面刀盾手举盾架刀准备迎接流匪的劈砍，后面长矛兵在河进的命令下举着长矛从刀盾兵身旁刺向流匪。 那些流匪还没靠近挥刀，身上心口，眼窝，下阴处已经是多了几个窟窿。 有个搏杀经验老道的流匪举盾侧身闪过一杆长枪的刺杀，用圆盾贴着枪杆正准备顺着枪身欺身而上。 两杆长枪从左右两侧又是刺来，一枪刺向他腰眼处，一枪刺向他心口处。 老匪眼中带着惊恐，他发出凌厉的惨叫，想用手捂住心口，身上却是提不起一点力气，最后倒在地上。 望着天，老匪眼中浮现自己数年前离家自己老娘说的话：“我儿出远门谋生，切记不要忘记做人的道义，我们再穷再苦，也不可从贼从匪。” 老匪眼角落下泪水，不知是痛还是愧疚，随即头一歪，已然断气。 那两个长枪兵黝黑的脸庞有些发白起来。 他们是新兵，参军以前只是老实在家务农的农民，听说参军的人家能分五十亩土地。 而且在军中不仅能吃饱，两天还有三两肉食，他们便前去报名，还被选中了。 参军以后家中当真分到了五十亩田地，而且军中一日三餐从不克扣，除了操练，上官私下里也不会打骂军士。 他们曾见过有上官打骂军士的，结果挨打的军士告发到军纪处，那小旗官当时就被两名军纪兵架着打了五十军棍，当场革职成了大头兵。 原本家中分下的一百亩田地也被收回五十亩，还被柳云在全军面前点名批评教育。 看着柳云在台上对那犯事军官破口大骂的模样，这两人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如此爱护军士的主将，别说见，便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各军士更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誓死追随柳云。 第19章 血战 河进面色冷酷，眼前十几名流匪红着眼疯狂朝他这一旗军士扑来。 他提着镗钯，口中不断下令：“长枪刺，收，镗钯御，收，刀盾手近身搏杀，长枪刺……” 眼前这股流匪不过半刻钟，地上已经躺了十一二具尸体，剩下的老匪终于是清醒过来。 他们恐惧的望着这旗军士，心中不断问道。 为何，为何这些青壮如此精锐，他们穿着各式各样，明明就是地里劳作的百姓，为什么搏杀经验老道的他们近身都不能？ 终于，有人坚持不下去了，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还有一些没有死绝的流匪蜷缩在地上哀嚎，他心里的恐惧像是要突破胸膛一般，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他不想死。 随着眼前一人被一个长枪兵刺穿眼窝，闪着寒光的枪头穿破头颅。 长枪兵用力把长枪抽回，那人脑内白红之物四处飞溅，还有一部分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已然被突破，随即丢下兵器头也不回的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快跑，快跑啊，他们不是人，是恶鬼。” 踏地龙浑身发抖，看着眼前炼狱般的场景难以置信。 他为匪数年，躲过了多少次官军围剿，此刻却是被人杀入寨中才反应过来。 这些手下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他们个个搏杀技艺出众，现在却像鸡犬般被人砍杀。 那飞奔逃跑的流匪看见踏地龙，哭喊着跑过来。 踏地龙脸色发寒，举刀挥向那人脖颈处，那流匪捂着脖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踏地龙，随后倒下没了生机。 踏地龙确实是经验老道，他领着十余名亲兵和匆匆赶出的大小头领，一边收拢四处奔逃的手下，一边细细观察黑山堡军士。 河进也是发现了他，看着他身边前呼后拥，片刻便聚齐了近百名流匪，本想领军活捉他的脚步也是停了下来。 河进眼中闪过几分可惜之情，这匪周围围住一众亲兵，说不定是匪首踏地龙，自己要是活捉了他可是一份大功。 此时周围的厮杀声也是弱了下来，只剩下一些没被刺中要害的倒霉蛋失去战力倒在地上不断哀嚎。 柳云石大牛，柳和荣，柳志兴带领手下军士也是靠了上来，众人汇集迅速重组军阵。 刀盾手在前，长矛镗钯在中，弓手也是收回手中腰刀取出弓箭站在阵后。 柳云看着眼前剩下的百余名流匪，心中暗道可惜，这伙流匪遭受奇袭伤亡百余人，还剩下百余人聚在踏地龙身边。 反观自己这边，除去伤亡，还有一旗军士和十名哨骑留守寨门，身边只剩下七十余人。 不过柳云对于自己麾下很有信心，就算人数上有差距，严整的军阵是可以弥补的。 踏地龙看着前方军士重新编整军阵，心中暗暗后悔，为什么没有在他们没有列好队形时带人冲杀。 现在阵势已成，恐怕是没有那么好攻打了。 他看着被人簇拥在阵中的柳云，突然开口道：“不知前方是哪方好汉，我踏地龙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要好汉领人来攻打，要是缺银缺粮了只管说话，我踏地龙别的不多，银粮还是能匀一些出来的。” 柳云按下就要开口的石大牛，柳和荣等人，无视他们疑惑的眼神淡淡开口问道：“不知道你能匀多少银粮与我。” 踏地龙听着柳云口气松动，也是打蛇上棍连忙道：“看好汉年岁与我相仿，我自夸称好汉一声兄弟，不知道兄弟遇上什么难处了，说与哥哥听，哥哥也好为老弟你排忧解难不是。” 柳云心中一阵鄙视，这踏地龙还是个自来熟，他看上去近四十岁，自己才十九岁，他竟然能拉下脸皮跟自己称兄道弟。 脸上却是淡笑道：“我缺十万两银子，百万石粮草，你有吗。”随后冲石大牛等人挥挥手。 一旁的石大牛，柳和荣两人都是个暴脾气，早就听踏地龙说话不顺耳了。 柳和荣扯着嗓子道：“你个腌臜货，也敢和我家大人称兄道弟，你是个什么狗东西，我家大人乃天神下凡救苦救难的，你给我家大人倒夜壶都不配。” 踏地龙闻言，顿时暴怒，他红着眼指挥着手下人向甲，丙两哨军阵冲杀。 但是身边半天没有一人出列，他愤怒的看着周围的人，众人都是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甲，丙两部军士停下，双方人马相隔数十步，后方弓手已经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张弓搭箭，随后抛射。 踏地龙嘶吼着让刀盾手举盾格挡，可是他堡内盾手本就不多，一番搏杀后又损失一些。 再加上刀盾手的圆盾防护范围小，除了护住一众首领外，其余人则是难以照料。 踏地龙咬紧牙关躲在几个刀盾手后面，自己这边原本也有弓手。 但是现在众人被杀破了胆，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只能硬生生被动挨下这几轮抛射。 三轮抛射后，弓手重新背负弓箭，抽出手中腰刀。 柳云看着前方满意的点了点头，十五名弓手，三轮抛射，对面伤亡十余人，这战绩还算不错。 抛射完毕，石大牛，柳和荣领着两哨军士缓步前进。 最前方的刀盾手用手中钢刀不断拍打着圆盾，口呼：“虎，虎，虎。” 身后的长枪镗钯兵也是口呼：“虎，虎，虎。” 五十余人像一块长方形的豆腐块，气势一时间竟是压倒了对面踏地龙百余人。 踏地龙看着身旁众人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随手挥刀砍死一名劝他投降的小头目举刀大吼道：“兄弟们，我们纵横幽云州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能剿灭我们的人。” “让对面这些只会列队的花架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悍勇，凡是砍下一颗头颅的赏银十两，砍下对方头目头颅的赏银五十两。” 如此，士气才是稍微提上来一点。 余下的人也是积年老匪，明白现在已经是没有地方可跑，终于是在踏地龙得激励下股起一分余勇，挥舞着手中钢刀，不住的狂呼。 不知道是威慑敌人还是给自己打气消散心中的怯懦。 终于在踏地龙的带领下，百余人或被迫，或癫狂向石大牛，柳和荣两人军阵冲来。 其中不少悍匪认为己方伤亡那么大是因为被偷袭导致，如果堂堂正正搏杀对面根本比不过自己。 双方人马终于是撞在一起，一时间战场上，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到处挥洒。 血腥味，惨叫声，求救声，双方军官头领的号令混作一团。 天上月亮也被一片飘过的云挡住，一半露出，一半光芒被挡。 第20章 生擒，缴获 踏地龙被亲兵护在在众匪中，不断嘶吼着让众人上去拼杀。 军阵中，大小将官也是不断下命令。 刀盾手护在前方，长枪兵在各自队官的命令下整齐刺出。 镗钯手则是在长枪兵一旁，见到有流匪突破枪阵要近身搏杀的立刻出手，或刺，或御。 双方对弈的场地不大，路中一排十人已经站满。 旁边是流匪的营帐，这给了甲，丙两哨军士很大的优势。 石大牛亲自领着一旗长枪兵站在刀盾手后方。 他手中提着虎头枪，临危不惧，一旁众军士见哨长临阵搏杀，皆大振。 他口中不断下令，这一旗长枪兵便齐出长枪，每每刺出都伴随着一声声惨叫。 不过几息，军阵前方已经是倒下近二十名流匪尸体。 看着己方不断冲击，对面的军阵却丝毫不乱，众匪刚鼓起的悍勇快速消亡，不少人开始暗中慢慢后退准备逃跑。 此刻踏地龙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他带领着亲兵不断驱赶众人向前。 随着对面一声声欢呼，踏地龙打眼望去，最先冲上去的三十余名悍匪皆已经倒在地上，没死的抱着伤口处一阵哀嚎。 眼前的情景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余下的流匪纷纷嚎叫着四处逃散，踏地龙身边的亲兵连杀三人都不能阻挡逃散的流匪。 踏地龙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积攒多年的家业完了。 柳云终于是禁不住内心的喜悦，他下令继续追杀残留流匪，敢有反抗的格杀勿论，并且命令军士大喊跪地缴械者免死。 一排排军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而行，那踏地龙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随众逃跑，河进已经带着一旗长枪兵把他围住。 他四处张望，身边亲兵都已经随众逃跑了，踏地龙提着手中钢刀，死死盯着河进。 河进丝毫不惧，他一枪挑飞踏地龙劈来的钢刀，随后又快速刺出一枪，直指踏地龙心口处。 踏地龙连忙抽身闪躲，一旁的两名长枪兵用枪杆狠狠抽向他背部。 踏地龙吃痛，举刀又想劈向河进，又有两名长枪兵狠狠向他手臂刺来。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踏地龙现在被十人包围着，他躲过第一枪，终究还是没有躲过第二枪。 枪头刺穿他的手臂，踏地龙凄凉惨叫响起，手中钢刀掉落在地上，一名长枪手上前一脚踹在他腘窝处，把他踹倒在地。 河进看着被两人架着的踏地龙，脸色冰冷，他让两人把踏地龙包扎一番押送柳云处，自己带着余下的长枪手继续追杀逃散的流匪。 战斗结束的很快。 都说几百头猪不好抓，但是几百个没有了胆气的人还是很好俘虏的，毕竟猪不会成建制投降。 此时石大牛，柳和荣两人正带领两旗军士看管跪地投降的流匪。 张成杰正领着军纪兵记录缴获。 张成杰和他的一队军纪兵业务繁忙，平日操练要监管，操练结束还得维护军纪，战时得随军督战，记录战功，还得清点缴获物资。 平日里他对柳云多有抱怨，称自己手下人太少，要做的事情又太多，实在忙不过来。 柳云只能安慰他等到扩军之后再给他增派人手。 至于被生擒的踏地龙，他被押送到柳云面前时口中还骂骂咧咧，旁边军士直接给他小腹处一记重拳，痛的他直冒冷汗。 柳云问了他几个问题，见他不愿开口，只是让人先押送下去，再做处置。 很快，张成杰领着一众人等向柳云汇报缴获。 柳云激动不已，自己为何领兵出征，不就是为了缴获吗，再没有银粮进账，堡内的发展就无法推进。 张成杰对着册子一一道来：“此次出兵，我军伤亡五十五人，其中阵亡军士二十二人，重伤军士十三人，轻伤军士二十人。” “我军共杀贼一百二十八人，俘获一百五十三人，其中有大头目一人，小头目八人” “寨内被掳掠而来的百姓一百八十余已尽数被解救” “又有金三百两，银一万六千八百两，粮米二千五百二十石。” “战马二十二匹，牛三百余头，猪羊一千二百余只，骡马一百一十余头” “钢刀二百二十把，圆盾五十面，长枪一百三十杆，弓二十张，箭矢三百支，甲胄二十三副，皮甲八十副” 柳云接过册子，神色有些黯然，阵亡了二十二个军士，重伤十三人，这一下部队就缺额三十五人。 战争就是如此，伤亡是不可避免的，它不会因为人的感情而发生改变。 随后看着缴获又有些惊喜，没想到还有二十二匹战马和二十副甲胄。 虽然都是三十斤重的轻甲，但是也算意外之喜了，另外的八十副皮甲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眼下黑山堡中最缺的还是甲胄防护。 另外有粮米二千五百多石，这下堡内粮食更是不缺了。 柳云盯着银两处，他开口道：“踏地龙在幽云城一带为祸多年，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些银两。” 柳和荣狞笑着说道：“恐怕这腌臜祸建了地窖把银子藏起来了。” 柳云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被俘获的大小头目皆交于你审问，我不管你使何种手段，必须让他们说出藏银地。” 柳和荣狞笑抱拳领命。 他有些审讯手段柳云是知道的，而且听说颇为狠毒。 只不过跟柳云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狠毒的手段不要用在自家人身上就好。 像这种流匪强盗，就是再死上一万个，柳云心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柳云走向寨门口，贴近木墙处有一片空地，军中受伤的军士都是安排在这，重伤的军士只能简单包扎一下。 柳云命令一旗军士拉骡马车先行带他们回去接受堡内军士救治，这些人恢复了之后就是自己军中的宝贝，骨干，柳云对此很是上心。 一众百姓在一旁被一旗军士看管，不多当下柳云却是没心情管他们，只是前去安抚一番，然后拿出一些粮食让他们煮了。 自己军中军士激战一夜，该煮点热食慰劳一下。 听着旁边屋内传来的嚎叫声，柳云心中不为所动。 不多时，柳和荣满脸笑意前来汇报：“大人，原来这些腌臜货真建了地窖藏银子，小的已经是一个个都问出来了。” …… 最后在柳和荣审讯之下，那些大小头目的藏银尽数被找了出来，加上之前在库房缴获的，共计两万八千四百余两，另外古董，字画还未计算。 这还不包括战场上军士的缴获。 按照黑山堡军令，只要有军士杀一敌，那么这个敌身上的银两就归于杀敌者，无须上缴。 但是马，骡牛羊等牲口，兵器甲胄等军备物资要上缴清点入库。 看着册子上的缴获，柳云嘴都要裂开了，只要把这些物资尽数入库，自己打算建造的水车水渠，黑山堡重新规划之事就可以开工了。 而那些俘获的流匪头颅，柳云并不打算留，这些都是军功。 幽云城官军多次围剿踏地龙，却都被他逃脱，因此柳云打算把俘获的流匪先带回堡内。 再把一应大小头目的头颅送到幽云城请赏，自己再使些银钱运作一番，官位说不定还能往上升升，这样自己又能名正言顺的招揽流民扩充军力了。 柳云感觉神清气爽，自己的计划又能向前推进不少。 …… 第21章 回堡，封赏 天微微亮，柳云带着两哨军士押送缴获和俘虏回到了黑山堡，因为缴获太多，一次性不能完全拉回，于是柳云留下一哨军士留守。 一众军士踏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入堡，一辆辆马车在被解救回来的百姓驱赶下入城。 吴广志领着一众文吏匆匆赶来，堡内百姓站立两排齐齐围观。 听着人群中传来的惊叹声，称赞声，得胜归来的将士们更是昂着头，脸上的骄傲自然毫不掩饰。 有些百姓见到自家参军亲人归来，惊喜的围了上去，询问声，惊喜声不断。 而一些百姓看到队伍后面自家亲人的尸首围上去痛哭不已。 一时间，欢喜声，痛哭声，惊叹声汇聚黑山堡上空，队伍内的喜悦感也是消散不少。 吴广志震惊的看着一车车缴获被运入堡内，久久没有开口。 柳云开口道：“此次缴获颇丰，马车一次不能拉完，等这些缴获收入库内之后还得回去把剩下的运回来。” 吴广志心中更是震惊，开口道：“这些还不是缴获得全部？没想到这踏地龙竟如此富裕，这样我黑山堡内预备得一系列设施可以尽数开展了。” 柳云哈哈大笑，他吩咐吴广志领着手下文吏安排好清点缴获，又吩咐他通知堡内各百姓傍晚时分尽数到教武场，说是要给有功的将士封赏。 随后让石大牛等人领着军士们尽数运回缴获后回营地休息，并且今日不操练，给军士们放一天假。 回到府邸，柳云来到书房坐下，他令人取来笔墨纸砚，现在手里有银有粮，关于堡内后续发展他还需要仔细规划一番。 …… 傍晚，教武场内人声鼎沸，柳云在堡内威望极高，他下达命令百姓多有遵从。 柳云缓缓走上点将台，张成杰和一众军纪兵簇拥在左右。 柳云站立，台下百姓缓缓安静下来，都是看着他，就连被解救回来的百姓也是站在一堆看着柳云。 柳云缓缓开口道：“踏地龙逆贼，窥视我堡，残杀军民，数年来，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为解救百姓，本官领兵出战，幸而军士悍勇，舍身拼杀，众匪如同土鸡瓦狗般被我军击溃，一众匪首尽数被俘。” 教武场内一阵欢呼，柳云虚按双手，等场下百姓声音变小后又是说道：“传本官令，流匪罪恶，百姓人人得而诛之，一众流匪处以死刑。” 一旗旗军士押送着流匪到台上，流匪跪在一排，一旁的军纪官张成杰不断发号施令：“预备，斩，换下一批，预备，斩，换下一批。” 随着一颗颗头颅落地，台下百姓鸦雀无声，皆脸色发白，柳云站在台上，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血腥味弥漫开来，不少百姓不断干呕，显然眼前的一幕对他们冲击力太大了。 被处刑的流匪有的哭喊，有的求饶，有的面无血色，浑身瘫软在地。 还有几个悍匪大声喝骂，冲着柳云脏话不断，身边几个军士一拳重重打在他们小腹处，他们都是痛的呲牙咧嘴脸上冒汗说不出话来。 台下一片死寂，唯有一些死去的军士家眷脸上流露出了快意，他们冲着流匪不断咒骂。 有军士押送路过他们时，更是扑上前去脚踢拳打，一旁军士也只是象征性的拦着，只要不打死了就好。 每有一颗人头落下，他们更是拍手叫好。 俘虏的一百多名流匪杀起来很快，随着踏地龙和大小头目被押送上台，台下百姓更是欢呼声一片。 在柳大人的介绍下他们知道，这就是那个想破坏自己安稳生活的恶匪，就连一些胆小的百姓也是不断指着他，嘴里锦绣尽出。 踏地龙看着台下百姓，平日里这些贱民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每次自己外出劫掠时那些百姓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 眼下却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恨不得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他嘴里冲着百姓嘶吼着，几个百姓还真被他凶恶得模样吓到了。 柳和荣上前挥起右手，重重的落在踏地龙脸上，连牙都被打飞几颗，踏地龙顿时发不出声音来。 柳和荣得意的看着他道：“小瘪犊子，到了我黑山堡还敢张狂，你再狂，再狂啊。” 随着行刑手的刀落下，最后一批流匪也是尽数处决，这些头颅被一些军士拿回用石灰腌制，这是柳云吩咐的，他准备用这头颅向幽云城邀功。 台上尸首被尽数清理下去，地上浸透的血液也有一众军士提桶清理。 待到台上清理完毕后，柳云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一众百姓说道：“此次出兵，我黑山堡军士英勇无畏。” “因此，本官准备给有军功的军士发下赏赐，望我黑山堡军民能上下一心，把我黑山堡打造成一片和平安逸之地。”随后从身边张成杰手上拿过军功簿朗声道： “甲哨甲旗军士赵满仓，杀敌有功，赏银三十两。” “甲哨乙旗军士王有德，杀敌有功，赏银三十两。” …… “乙哨甲旗军士张兆丰，英勇无畏，杀敌五人，升下等力士衔，领小旗职。” 台上一个看着憨厚的汉子听言，大喜过望，连忙跪在地上：“小人谢大人赏赐，原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柳云和善的让他起身，然后继续宣读军功。 …… “丙哨甲旗军士李有根，杀敌有功，赏银三十两。” “丙哨丙旗小旗官河进，对敌不畏，治下严谨，生擒贼首踏地龙，赏银一百，升上等力士衔，旗内军士皆赏银三十两” 河进沉稳跪下，脸上带着坚毅，领了这么多的赏赐，却看不出一丝喜悦。 柳云看着河进，亲手端起装着一百两白银的木盘，上面还有一块代表上等力士衔的铜牌，牌边烫着三圈镀红。 河进接过木盘，依旧是沉稳道：“谢大人赏赐。” 柳云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轻声道：“我黑山军过几日还会扩招，恐怕将官会有所不足。” 河进抬起头看着柳云笑眯眯的脸庞，原本如平静湖面般的眼神多了一丝涟漪。 …… 浩浩荡荡的定罪砍头和封赏之事落幕，堡内各处百姓依然是兴奋的讨论个不停，那些军士受的赏赐让他们看着很是眼红。 特别是哪个叫河进的军士，受赏一百两不说，看柳大人的样子对他很是看重，以后升官发财肯定是少不了的。 各户军壮更是暗下决心，下次黑山堡征兵时自己一定要报名参军。 第22章 安排 议事厅内。 柳云正大刀阔斧坐在堂首，左边吴广志领着一众文吏端坐，时不时轻抚下巴上的短须，或者端起桌边茶杯小呡一口。 石大牛张成杰等三个哨长，军纪官，哨骑官坐在右侧，河进此刻也坐在右排最后一张椅子上，脸上带着些许忐忑和不安。 比起吴广志等人的文人形象，他们要粗犷许多，但也是威严端坐，不敢有一丝声响。 柳云轻咳一声，众人目光皆是看向了他，柳云开口道：“此一战我黑山堡缴获甚多，本官决定堡内规划需早日提上行程，吴仓使还需多多费心才是。” “至于堡外田亩水利一事，待春耕收获后，农闲之时，发动堡内各军户民壮一同修建。 此外，堡内成立民政部掌管一众民政事宜，本官亲领部长，吴仓使领副部长，一众文吏由吴仓使登记安排后交于本官查阅，有可用人才可上报，本官自会仔细筛选。” 吴广志行礼领命，他有些疑惑为何成立民政部，不过柳云既然下令了，他照做就是。 此时他已经决定一心一意给柳云当狗腿子，自然不会当场提出质疑。 而且柳云给他们办理的官身诰命早已经下来。 听说他和一众文吏领到诰命时皆放声大哭，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文人形象，这事也成为了堡内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见吴广志等人坐下，柳云又是开口：“此次出兵我军伤亡甚多，需早日补充满三哨军士，保持我军战力。” “并且再立一哨新军，由河进领哨长，另外再设武学馆，每个军士必须学习文化，熟背条律，每月必须识一定字数。” “往后晋升本官会亲自考核，若是文化不过关，就算军功足够晋升没法升官。” 堂下众人皆惊，石虎，石大牛，张成杰还好，他们本就识一些字，有一些底子。 柳志兴，柳和荣两兄弟跟河进是地地道道的文盲，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 吴广志开口道：“大人，军中将士不识字乃是大周朝常态，将士本就是农夫出身，参军前为了口吃食整日劳作，若是教导他们识字恐怕作用不大，徒耗人力物力。” 柳云细细听着，待吴广志说完后他解惑道：“正是因为如此，本官才要教导将士们识字，不然上官发布的命令他们都不能听懂，又怎么可以保证作战时的战力呢。” “我军素来注重军阵，号令严谨，下方军士听不懂上官号令，就会破坏我军严密的军阵，上官发布出不清楚的号令，就会使我军混乱，如此教导全军识字势在必行。” 众人见柳云态度坚决，也不再开口，只是领命坐下。 河进看着堂内种种，内心波涛汹涌，没想到自己当真被任命为一哨之长，眼下柳云手下就三哨军士，再加上新建的一哨也就四哨，自己这已经是触碰到黑山堡权利高层圈了。 至于学习识字一事，河进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心想，我连打仗杀敌都不怕，难道还怕了习文识字了？ 随着柳云一声声开口，众多事宜也是被安排下来。 黑山堡改名定远堡。黑山军改名定远军。 成立军纪处，张成杰领处长，从老兵中选人扩招手下军纪兵，平日负责操练纪律和军中奖赏处罚，战时督战，记录功过，清点缴获。 众多事宜令军纪处权力极大，柳云特地叮嘱张成杰挑选时必须选择那些思想先进，并且在黑山堡有家有口之人。 并且军纪兵由自己直接负责，人员更换调动也必须由自己签字盖章。 军中三哨哨长不变，还是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统领，河进作为新晋军官，虽然职位与他三人一样，地位上却是低了不少。 虽然柳云手下准备暂时立四哨军士，但是交上去的兵册上只有石大牛的甲哨，余下则是按照军壮登记。 哨骑队改名哨骑营，由石虎统领，缺少的骑兵以后慢慢补齐。 工械厂改名军械处，王铁锤领处长。 对于王铁锤这个老工匠，柳云还是很满意的，手艺精湛，为人老实本分，对他柳云交给他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出色。 设立文学院，堡内各户童幼免费入院学习，入院的衣食住行皆由文学院负责，柳云亲领院长。 设工学院，工匠闲时也需要学文习字，不过他们对比军内要轻松很多，军中每个月考核各军士的文化水平和抽背条律，有不过关的还得被罚十军棍。 这些工匠没有考核，识多少字全看自己自觉，不过以后想要提高俸禄或者担任管事等职位是必须要过文化考核的。 设棉布厂，招募民妇入职，负责制作衣物，甲胄的穿接等针线活计，这些事情还是交于民妇去做比较好些。 妇人心细手巧，能耐住性子做好。原本这些事情属于王铁锤和一众匠人，但是这些工匠人数太少，平日又得打造农具，军械，根本忙不过来。 …… 一道道命令从柳云口中发出，吴广志和一众文吏面带苦色，在柳云停下来想喝口茶休息一下的时候。 吴广志开口说道：“大人呕心沥血为民办事，下官佩服，开设武学馆，文学院，工学院皆是为国为民之举，只是我民政处文吏实在不足，还得负责平日的堡内各项事宜，唯恐力有不逮。” 柳云喝下一口茶，长呼一口气，笑呵呵道：“先生不必推迟，有困难我们就解决困难，我黑山堡虽然文士不足，这些事情却是一件都不可落下的。” “本官意，给民政部各位文吏提高两倍俸禄，以慰他们操劳，至于缺少的文士，本官会想办法早日补齐。”吴广志无奈，只能领命。 就在柳云想赶走堂下众人去干活，省的在自己这里抱怨缺人的时候，石大牛忽然开口道：“大人，您该给自己挑选一些亲兵了。” 他身旁的石虎，柳和荣，柳志兴，等人都是开口支持，连河进也是不断点头同意。 柳云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中，堡内的利益已经被重重绑在了自己身上，因此众人对于自己的安危很是重视。 因为他们知道，要是自己出了事，堡内众人的前途又变得渺茫起来，军士百姓的田亩也会被新上任的吸血鬼用种种手段夺去。 柳云点点头道：“那便从第一批随我来黑山堡的军士内挑选出十五人，军中缺少的名额从招募的新军中补充把。” 堂下众人各自领命，散了下去，面色各异，这次柳云改制可算是大动作了，众人身上的担子也重了很多。 柳云背负双手，缓步走到门口，劳作一天的堡内百姓都已经开始准备领取口粮，全堡一份安定和平的景象。 眼下还有两月春耕就要收获了，分到田的百姓也不需要自己供养，只用第二年一亩缴纳三斗粮食就可，没有别地的那些苛杂沉重的税赋。 柳云抬头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几只麻雀正在嬉戏打闹，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一只老鹰不知从哪飞来，锐利的鹰爪扑向麻雀，几只麻雀四散而逃，只留下几片羽毛飘落在空中。 …… 第23章 定远堡 改名后的定远堡内在柳云的大方针领导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上次在踏地龙手中救下的一百八十余百姓也尽数留了下来，按照他们的说法，家里已经被抢光烧光了，回去已经没有了活路。 对此柳云也是把他们转为军户，分田租牛，登记造册。 就这样定远堡人口来到一千五百余，近四百户，一个百户治下有这么多百姓，这在大周朝是很少见的。 堡内也因为人口涨的太快显得拥挤不堪，原先的房屋住宅非常混乱，因此定远堡重建迫在眉睫。 在柳云等人商议完第二天，定远堡内又开始了征兵，堡内适龄军壮纷纷报名，一时间，参军的队伍如长龙般排了起来。 只不过柳云定下的参军标准特别高，首选在堡内已经成家的军壮，还需身家清白没有犯下过罪行。 其次身有所长者，如会骑马，能开弓。符合条件者先录身强体壮者，人员缺额再录瘦小孱弱者。 这条件在大周朝内闻所未闻，各地参军的不是地痞流氓，就是快要饿死的饥民，从来没有听说会有人挑三拣四的。 但是定远军内待遇丰厚，堡内各百姓都是看在眼里。 不说在战场上立下战功被赏赐，就是在战场上杀敌，敌人身上的银两都尽数归于杀敌的士兵，在军内每日三餐，餐餐足量，两天还有三两肉食。 而且未参军的军户一户只分得三十亩田地，参军的军户一户五十亩田地。 这让各适龄青年趋之若鹜纷纷在家人的鼓动下参军，没看到邻居家的儿子前两日带着鼓鼓的一腰包银子回来？ 而且身体养的健壮无比，比起平日孱弱的模样好上了万倍。 如此一来，柳云手下不仅快速补齐了三哨缺少的军士，连新立的一哨也是招满，眼下正在紧锣密鼓的操练中。 新立的一哨军士正在堡内教武场处操练，他们分为三旗，各自由本旗小旗官领着排列整齐，手中持着刀盾枪镗，在上官的号令下或进，或退，或刺，或御。 定远军操练果然苦累，不少新兵没操练几日都是打起了退堂鼓。 对此柳云给他们训话，军营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参军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有当逃兵者，没收所有田地，全家逐出定远堡。 再加上军内军纪兵和老兵不断做思想工作下，这些新兵终于咬牙坚持下来。 眼下新立的哨部操练也是有了几分阵势，不再是刚开始左右不分的模样。 时光荏苒，已经来到七月。 就在州府发下的同意黑山堡改名定远堡的文书送入定远堡内。 定远堡的最后一片房屋建造完工，在那骑马使者惊讶的眼神中，堡内百姓欢呼雀跃。 吴广志塞了十两白银到他手中，顿时给他幸福的找不到北，最后回去的时候差点走错了方向。 柳云穿着甲胄站在新建的堡墙上，身后跟着一众护卫，也是个个披甲。 看着下面焕然一新排列有序的房屋，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现在的柳云就是好像看着自己的子女长大成人越来越有出息了的老父亲心态。 新建的定远堡呈圆形，堡内建筑错落有致，呈“田”字形被划分为四大块，而“田”字中的一块又被划成四小块。 柳云把分化成四块的居民地按照方位依次命名为，北玄，南雀，东青，西虎，其中又设两条主路 北玄，南雀，东青，西虎内又各设两条小路，皆连接主路， 其中西虎为定远军军营，教武场，以及新建的烈士园，其中烈士园内日日香火不断，柳云还特地安排一些负伤无法上战场的定远军军士打扫维护。 东青为堡内官吏府邸和仓房一类的官府设施，空出来的地皮依旧建造民房。 北玄，南雀包括商铺，厂房在内的民生设施。 定远堡堡墙也被拆除重建，拆除了老旧城墙又向外扩建不少。 现在墙高六米，南门，北门外设有吊桥，绕堡一周还挖出了一条宽五米，深八米的护城河。 城墙上马面，悬户，城楼等护城建筑完备。 在南城墙还设置翁城一座，以加强主堡防御能力。 城门已经依旧设立在南北两门，由一条大路连着。 在堡内热火朝天的建设时，定远军上下也没闲着，石虎的哨骑营扩充到二十人，每日一人双马外出打探。 肆虐各地的流匪强盗在短短两月内一消而散，所缴获的钱粮兵器也是尽数入了堡内库房用来建设定远堡。 吴广志满脸笑意，身后带着两个随从，送走了使者后手中拿着册子来到城墙上向柳云汇报情况。 “大人，自建堡始，我定远堡此次重建，再加上城外水车水渠等设施，共耗费银两万五千三百二十五两，其中大多数花费都是水车民房的木材，城墙水渠水井的石砖，又耗粮一千一百余石。” 吴广志轻抚他特意蓄的短须，又开口道：“这两月来，我定远军军士不断出城剿匪，缴获银粮尽数入库。” “之前被缴获的古董宝玉也已送入幽云城内交予大人家中换成钱粮运回，现在堡内还有银一万四千余两，粮两千五百余石。” “眼下春耕收获在即，按照下官估测，城外上好良田一亩能产近一石，就是差的也能亩产七斗，眼下水利已经修建完毕，想来秋耕百姓收获更多。” 说着他深鞠一躬哽咽道：“大人，我定远堡已成大人口中的桃源之地也，堡内百姓皆日日歌颂大人功德。” 柳云严肃的扶起吴广志，道：“此非本官之功也，若不是军士在外奋勇杀敌，先生领着文吏在堡内维护运转，百姓拥戴，本官又怎么可能一个人做到这一点。” “所以这是全堡上下的功劳，而非本官一人之功也。” 周围大小文吏，守城军士都是脸色涨红，皆行礼大吼道：“愿为大人赴死！” 柳云整了整体态，肃然回礼。 七月暑日，太阳烈，耀眼的夕照照在柳云的甲胄上，金光闪闪。 城墙上，主臣对拜，城下百姓见景，皆是跪地向柳云行礼，以表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城外一片片金黄的麦田迎风而动，田中的水车也在风力吹动下缓缓转动着，一幅大好河山的画卷跃于纸上。 那个还未走远的使者心有所动，回头望来，看着众人模样已经是说不出话来。柳云身穿甲胄在夕照下异常耀眼，半晌，那使者喃了一句： “柳百户，真，神人也。” …… 第24章 秋收 七月中旬。 一眨眼，柳云来到定远堡已经四个多月。 堡内从最初的破败不堪，垃圾粪堆随意倒落在路上变成了现在一排排整齐的房屋，洁净的路面。 堡内原先如乞丐般的百姓也在每日劳作和足食下变得越来越健硕。 原先死气沉沉的样貌一扫而空，虽然各自身上穿的还是破破烂烂，但是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了。 眼下又来到了收割的季节，城外一片片金黄的小麦田，麦穗把麦秆压的弯曲。 在吴广志和堡内最有经验的老农评估下，这些田地一亩可以产粮九斗到一石三斗，这还是因为春耕前并未堆肥，而且水利并不完善。 现在水利已经修好，若是明年耕种，吴广志估计一亩地可以产粮一石三斗到一石五斗，上好的肥田可能可以产粮一石八斗。 收割在即，柳云解决好手头事物后安排堡内百姓明日带齐割麦的器件，明日秋收。 第二日清晨，堡内百姓已经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后带着镰刀匆匆出城，只要是家中可以劳作的，都是跟着一齐出城准备割麦。 秋收是大事，一般家中老弱妇孺都会出动，不然出点什么意外一年辛苦白费不说，一家老小得饿肚子。 柳云领着石大牛和一众亲兵来到堡外，百姓们已经是开始收割各自家中的农田。 一些前些日子被定远军解救的百姓也在田中劳作。 他们来的晚，虽然家中分下田地，但是没有赶上春耕，因此只能在堡内找些活计换取口粮。 堡内清扫卫生，监督各百姓不随地倾倒垃圾等事都被柳云安排给他们，以免他们饿死。 现在他们在各户百姓的聘请下也是下田劳作，有些军户家中人少，自然忙不过来，有些家中青壮劳力多则是不用请外人帮忙。” 看着一个个面带笑意的百姓，柳云心中颇为感慨，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不仅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能在乱世之中保全性命，还是为了这些百姓能够有地可耕，有粮可吃，有衣可穿。 现在自己治下百姓不说有多富裕，但是能安心耕种，吃饱肚子，不被流匪强盗袭扰，百姓们已经是非常满足的了。 不少百姓给柳云立牌放在家中供奉，日日烧香以表示对柳云的感激。 百姓们收割从清晨时一直到快中午时分，柳云在这期间领着亲兵各地查看，不断询问收割的百姓收成情况，甚至还亲自领着石大牛下地割了半个时辰。 没穿越前的柳云本就是农家子弟，对于农桑之事非常熟悉。 只是石大牛直愣愣的看着他熟练的样子，他虽然长的高大有力，但是却不精通农事。 看着他半刻钟还在原地打转，脚下的麦子也是被他割的像狗啃一样，手中还多了几道伤口，柳云直接就把他赶到一旁休息去了。 坐在树下乘凉的石大牛以及一众亲兵面面相觑，石大牛更是心中疑惑。 柳云出生就是商户子弟，什么时候学会的做农活，而且看起来这么熟练的样子，这让他一头雾水。 而周围的百姓见到柳云跟随他们一起下地耕作，更是干劲十足，手里也加快了动作。 连柳大人都亲自跟他们一起秋收了，这让周围百姓都觉得脸上有光，这下回去能跟邻里乡亲好好吹嘘一番了。 “呼” 柳云扶着自己有些直不起来的腰，看着自己收割的麦子正一捆捆被麦秆绑着，然后整齐的放在空地上，心里很是满意，看样子自己地里的功夫还是没丢。 一旁的石大牛和亲兵也是赶紧扶过柳云，把他带到一旁树荫下休息，在树荫下守着水桶给自家劳作子弟打水吃的老人也是赶忙打了一瓢递了上来。 柳云小口小口的喝着，直到感觉身体缓缓淌过一丝凉意才停下来打了个饱嗝，大呼一声“痛快。” 一旁的老人笑呵呵接过递来的木瓢，恭敬道：“古往今来像大人一般与我等下民同食同做的好官可是不多，老汉能在大人治下真是上辈子积德。” “欸，老人家莫要这么说，自古以来我等身上穿的，口中食的，哪样不是百姓从地里劳作得来。” “那些贪官污吏不爱民，那是他们的过错，我柳云一定要让治下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以后还得人人有书读。” 柳云摆了摆手，郑重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这便是我所向往的。” 一旁等人都是惊呆，柳云这番话对他们冲击力太大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多宏伟的志向，一旁劳作的百姓听见这话都不禁停了下来。 众人眼中闪着光，他们在想如果柳云所说的志向当真实现了，那么这世道该如何美好。 或许再也不用为了一口吃的发愁，时不时还能吃上肉食，偶尔还有一壶老酒。 那老人这样想到，想着想着，喜笑颜开起来，连脸上的皱纹都是淡了不少，好像想象的世界已经实现了一般。 …… 柳云正在府内休息，吴广志拿着册子赶来，最近落在他身上的事越来越多，随着定远堡百姓越来越多，他的担子也越来越重，甚至头上已经冒了几根清晰可见的白发出来，但是脸上看着精神气很足，完全没有劳累的样子。 原来是秋收的统计出来了，全堡一万三千余亩田地总共产粮一万又七百余石，柳云下令新来定远堡的百姓免税一年，这些粮食都是免去了税赋，尽数归于百姓自己。 柳云看着册子，随口问道：“可统计我堡需交多少税赋。” 吴广志沉思半晌道：“照律，我大周百姓上田亩税二斗五升斗，中田亩税二斗，下田亩税一斗五升，我堡外田亩可尽数算中田，应交税赋两千六百石，折银五百二十余两。” 柳云诧异的看着吴广志，道：“我大周税赋如此之低，为何还是那么多百姓吃不饱饭，变成流民，且交的粮食为何折算银钱，折算又是怎么计算的。” 吴广志摇摇头，叹息道：“大人有所不知，朝廷定下的税赋虽然低，但是各地官吏其中上下其手，欺上瞒下的事屡见不鲜，他们都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补齐税赋，这样下来，百姓不知要多交多少税赋。” “而税赋折算银钱是先帝定下的国策，按一石粮折两钱银来算，各地税赋可交粮，也可交银，甚至布匹，丝绸，茶叶等物都可折算银钱抵税。” 柳云恍然大悟，这有些类似于张居正推广的一条鞭法，只是细末方面不太相似，一条鞭法采用的是把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而大周则是按粮折算银钱缴纳。 看来税赋之事还得自己掏钱来交了，柳云已经承诺过堡内百姓今年免税，不知道再在他们头上去征收，幸好自己库房内还有之前缴获剩下的一万四千两白银，完全交的起，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堡内正一步步踏入正规，自己治下百姓已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就是新来的百姓也能在堡内做工养活自己，四个月能有这种成就，柳云心中还是满意的。 第25章 谢怀仁前来 天庆三年，七月底。 府邸内，柳云正听着手下哨骑营队官石虎汇报。 原来就在前几日，石虎领着哨骑探查定远堡周围情况的时候遇到一个鬼头鬼脑的土匪，石虎当场就把人全部拿下。 细细盘问后认为牵扯不小，于是前来请示柳云。 听着石虎一条条信息说来，柳云皱了皱眉头，随后爽朗大笑道：“好啊，本官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倒是打起了本官的主意，这是看着本官治下土匪被杀干净了，害怕了。” 原来那个送信的是独眼虎手下土匪，他们的势力盘踞在怀宁州与幽云州两地之间。 前段时间，王大刀许久没有听见踏地龙的消息，心有疑惑，于是派出人来查探。 结果不查不知道，黑山附近的土匪强盗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听闻这消息，王大刀吓了一跳。 要知道踏地龙的手下三百多号人个个都是搏杀经验老道的老匪，竟然悄无声息的被剿灭了。连带着黑山附近的小股势力也被扫除干净。 王大刀赶紧遣人去探明到底是不是官军干的，如果是幽云州官军要剿匪了他就马上领着手下逃往西边的怀宁州，这些年来，他就是靠着这样的反复横跳躲过官军围剿。 本地官军想要出兵过境是十分困难的，不仅需要上报，待批，还得跟当地官吏交涉，非常麻烦，常常三两个月下来没有动静。 但是流匪不同，他们没有官府约束，对于出入两地官军也是无力去管。 经过近一月探查后，王大刀不得不接受现实，原来那些势力是被当地的黑山堡剿灭的。 王大刀愤慨的同时又十分疑惑，这个黑山堡他也是知道。 在天庆元年的时候里面有三百多户人家，后来落破了，说起来有一百多户人家，但是太穷了。 势力大一点的想攻打得不偿失，收获不多不说，黑山堡又有堡墙防备恐怕伤亡不小。 而小势力想打却没有能力，他们欺负欺负百姓还行，真让他们攻打有四米高城墙的黑山堡，恐怕首领刚刚下令手下的人就会一哄而散。 他们是匪，不是蠢，不会白白送死。 就这样一个小堡哪来的能力剿灭踏地龙，要真论起来，踏地龙比起自己手下实力还要强上那么一分。 王大刀感觉有些琢磨不定，于是派人联系了韩一箭，独眼虎二人以及一些名头不大的流匪头目准备商议对策，同时不断派人打探黑山堡的情况。 石虎擒获的就是被王大刀派来探查的，结果刚进入黑山堡地界就被外出巡逻的石虎等人撞个正着。 那流匪不过两只脚，哪里跑的过骑着马的石虎等人，连逃跑都来不及就被生擒了。 柳云思索片刻，道：“这王大刀恐怕不会轻举妄动，踏地龙以及我定远堡周围流匪的灭亡让他警惕了不少，恐怕他联系其余大小流匪是想结寨自保。” 就在两人分析军情的时候，外面门子来报，谢怀仁马上到定远堡。 柳云微微皱眉，谢怀仁这个人他知道，是望奎堡的千户，官居五品，主领望奎堡大小事务，是个实权派的武官。 不但如此，他还是曾道全的心腹大将，望奎堡是千户所，有八百多户军户，谢怀仁更是掌管百余亲兵，近五百营兵。 说起来，现在的定远堡还属于望奎卫堡治下，而谢怀仁也是是柳云的直属上司。 石虎在一旁开口道：“这谢怀仁无缘无故为何要来我定远堡，贤侄，我听闻这谢怀仁也是贪婪无比，对于白黄之物视如性命，他这一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柳云舒展眉头，道：“不管怎么讲，谢怀仁也是我的顶头上司，或许是剿灭踏地龙的奖赏到了，虎叔，你去通知一下堡内大小官员文吏，准备出堡迎接。” 石虎领了命，边往外走，边嘟囔着：“这踏地龙的头颅都拿去请功请了快两个月了，上头现在才有反应，这谢怀仁还特地选在我定远堡春耕收割的时候来……” 柳云眼色有些发冷，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说谢怀仁是为了给自己发放赏赐来的，那未免也小题大做了，恐怕这次谢怀仁来者不善。 不过定远堡至今是从拼杀中过来的，要是这谢怀仁真有什么坏心思，自己也不惧了他。 随即，他招来一旁的亲兵吩咐道：“你去通知一下石大牛等人，今日午时检阅军士，本官亲自考核。” 说罢走向府门外，后方一众亲兵按刀跟随。 临近午时，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定远堡南门外，柳云正带着一众官吏在城楼等待。 只见那群人皆是穿着单薄的战衣，手中武器五花八门，行走的队列也松松垮垮毫无阵势可言，一群人走在路上东倒西歪的，宛如一帮流民一般。 人群中间一个看着颇为威严的汉子，只见他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色熊罴补子圆领官服，腰系银钑花革带，脚踏官靴正骑在一匹健马上，此人正是谢怀仁。 他身旁跟随着二十多名亲兵，身着皮甲，个个生的粗壮无比，比起一旁的营兵来说精神头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身材也更健硕，这是这群人也是东倒西歪的走着，毫无形象可言。 谢怀仁骑在马上，一边四处打量着路边的水车以及还未收割完的麦田，眼里露出贪婪之色，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现在幽云城内粮米价格是二两一石，比起之前跌了很多，但是冬天来临以后迟早会涨回来，这些粮食要是是自己的，能换成多少银子？ 谢怀仁想到这感觉心中激动已经掩饰不住了。 同时他也更加好奇定远堡的百户柳云到底是个什么人，不过五个月的时间，既然让这穷困的黑山堡改了个面貌， 而且最近来送来请功的流匪头颅不断，他让手下军士验证过，是真流匪不错。 当年参与围剿的官军还有许多人还在他的帐下，围剿时都见过那些流匪，只需要让他们出来辨认即可。 当时重建定远堡之时，柳云从幽云城聘请了许多工匠来帮忙建造。 这些工匠回去以后在城内把定远堡夸的天花乱坠，好像人间仙境一般，直言定远堡主官每日给他们吃饱不说，银钱从未缺少，而且劳作出众者还有赏赐。 连他的望奎堡内也有传言，堡内许多军户都动了去定远堡的心思。 只不过他们拎不清传言真假，都是没有动作，在望奎堡内虽然穷困，但是好歹还勉强活的下去。 如果定远堡不像那些人说的那般好，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谢怀仁在收到定远堡众多邀功的头颅也是坐不住了，他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正好上头的赏赐下来了，官军围剿多次的流匪被柳云杀了。 曾道全同幽云城众官吏商议许久，决定从库房内拨下银五百作为抚恤。 而踏地龙和一众流匪的头颅则是被挂在城楼上，只道是曾道全领着城中官军剿灭，柳云的功劳无人知晓。 赏赐从幽云城内发到望奎堡，再由望奎堡发于定远堡。 就这一个转手，只剩下了一百两白银，而谢怀仁也趁着发赏赐的由头决定亲自前来，以视他对柳云的“重视”。 谢怀仁心中不断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样才能从柳云手中捞到好处。 看堡外一片片麦田的模样，这定远堡肯定富裕无比，说不定这次出行自己能捞个盆满钵满。 第26章 不怀好意 一行人走到南门下，城墙上看守的军士按照柳云的意思仔细询问了谢怀仁等人的身份、来此的目的，最后还要求查看各人腰牌。 在谢怀仁冒着火花的目光中，城上军士放下吊桥。 一名定远堡军士出城接过他们的身份腰牌，随后转身进城，一眼都没回头看，城门随即轰然关上，吊桥也被拉起。 约摸一刻钟，正在谢怀仁等人在城下被晒的浑身冒汗，正欲破口大骂时，那吊桥终于是放了下来。 城门打开，柳云则是领着一众官吏出来迎接，身后的两旗军士也在各小旗官带领下立于两旁，严肃以待。 谢怀仁骑在马上，身上官服已经被他扯的不成样式，他正欲开口责问。 柳云抢先说道：“不知谢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万望恕罪，近日来堡外又有流匪兴起，恐堡内也有细作混入，因此下官下令进出定远堡一应仔细询问，让大人在外受烈日灼烧，下官惶恐。” 谢怀仁本想发作，听了柳云的话，却是不好问罪了。 毕竟他拿出定远堡安危说事，自己再过多计较显得心胸太过狭隘，不能容人。 要是传了出去，对于他以后的仕途恐怕会有影响。 想到此处，谢怀仁冰冷的脸上也是缓和了一点，只是冷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柳大人为国为民之心，本官佩服，身为屯守官，自然以堡内安危为上。” 柳云立即大声道：“大人体谅下官，下官不胜感激，难怪大人被曾知州大人引为心腹，若是幽云州内多几位大人这般的将官，何愁境内不定，百姓不安。” 柳云这一记马屁拍的谢怀仁特别舒服，他声音缓和一点道。 “柳大人不必如此，本官此次前来一是知州大人对于定远堡军士斩杀踏地龙的赏赐已经下来。” “二是征收春税之事，本官和手下军士在城外苦晒许久，柳大人既然查明身份，就带我等进城吧。” “这是自然，大人和手下亲兵现在即可进城，下官已经安排一些酸梅汤给大人解暑。”柳云毫不犹豫道。 “嗯，如此甚好，那就烦请柳大人领我等进城吧，春税之事本官还有细腻之处要与柳大人商议商议。” 谢怀仁领着亲兵就想进城，身后的一众营兵也站的东倒西立的跟在谢怀仁后面想要进城，不少老兵眼中带着凶光，贪婪的看着城门内。 柳云身体不动，他身后的两旗军士身着铁甲手持刀枪列队走来，留下仅仅可以容纳一人的位置。 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谢怀仁心中突然变的阴霾起来。 他大声呵斥道：“柳百户这是何意，莫非你要我这个千户求你让我入城？不要以为自己杀了踏地龙就了不起了，居功自傲是走不长远的。” 柳云脸色不变，冷淡道：“上官有命，何敢不从，谢大人想要进城，自领亲兵进去，只是大人身后的营兵进不得。” 开什么玩笑，那些营兵比起强盗土匪又好到哪里去了，要是让他们进了城，城内不是要被他们搅的天翻地覆。 因此柳云态度强硬，坚决不会让这些兵痞进城。 谢怀仁勃然大怒，他拔出腰中佩剑，怒吼道：“柳大人可是觉得我手下兵卒是匪不成。” 一旁的营兵听见自己不能入城，也是高举武器，口中脏话不断。 其中还有一部分人不断鼓动周围的营兵，说这堡内肯定富庶，既然不让他们进堡，不如直接冲进堡内好让柳云看看他们的厉害。 他们在城外本就晒了许久，心中烦闷，现在在有心人的鼓动下，更是有了哗变的势头。 柳云临危不惧，直勾勾的盯着谢怀仁：“大人，你手下兵士如何，下官不知，只是依大周律，凡过境客兵，需在城外安营扎寨，以防骚扰百姓，莫非大人是觉得我大周律法不妥，想要亲自改改不成。” “下官身为知州大人亲命百户，一无谋反，二无过错，大人举剑指向下官，可是要杀官谋反。” 谢怀仁脸色发白，柳云言辞犀利，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这两顶大帽扣下来，但凡坐实一条他都难逃一死，他想开口反驳，但是脑子里一片混乱，半天没想出反驳的言语。 不等他开口城门口两旗披甲战兵举起手中刀枪，齐呼一声：“哈！” 城门后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也各自领了两旗军士鱼贯而出。 他们摆开阵势，齐举手中兵器对准谢怀仁和他手下的兵卒，甚至不少人还身披铁甲，显得精锐无比。 柳云原本手下有曾道全送的二十套铁甲，后来各地剿匪缴获了一些，再加上堡内王铁锤领着工匠打造了一些，他已经尽数发放下去。 石大牛的甲哨三十五人，人人披甲。 乙，丙两哨则是暂时披甲率只有一半，剩下的和新立的丁哨还无铁甲可披，只能先用皮甲凑合凑合，柳云库房内铁甲不多，皮甲倒是不少。 城墙上的弓手也是在张成杰的带领下张弓搭箭。 他们眼中同样阴冷，柳云是他们的主心骨，他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堡内好不容易过上的安生日子恐怕就要完了。 谢怀仁看着柳云身后不断涌出的披甲战兵，目瞪口呆，身后原本喧闹的营兵也是逐渐安静下来，就连身边一众亲兵也是脸色发白。 这些定远军军士，个个粗壮无比，身上骄悍之气毫不掩饰，他们涌出城来一旗旗列成军阵，皆是眼神不善的盯着对面的营兵。 石大牛，柳和荣两人更是满脸狰狞，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起，两眼死死的盯着谢怀仁，只要他稍有动作，两人肯定能瞬息间让他毙命。 谢怀仁突然变了个脸色，他收起指向柳云的佩剑，脸上又挂起了笑意说道：“哎呀，你看看，都是自家兄弟，这是干什么，搞的跟生死仇敌一般，快放下兵器。” 说着向身边亲兵使了个眼色，那亲兵心领神会，纵马来到营兵前不断呵斥他们放下兵器。 一众营兵面面相觑，对面的军士他们也看见了，个个精锐无比，而且披甲率极高。 不过出来八九十人，至少有一半身披铁甲，剩下的也是身披皮甲，举手投足之间，那一股凶悍之气显露出来，让这些人有些胆战心惊。 如果真要拼杀起来，就凭他们这些兵痞和老弱，恐怕一个照面己方就要溃散。 见讨不了好，营兵们也是放下手中兵器，逐渐安静下来。 石大牛等人只是严阵以待，手持刀枪对着他们。 现在已经是八月份，天上烈日炎炎，不少身披铁甲的定远军已经被晒的浑身出汗，一滴滴汗珠从众人脸上划下。 即便如此，阵内无一人有动作，他们在等柳云命令。 这让谢怀仁更加恐慌，他自认为精通军事，手下士卒战力也不俗，不然他也不会被曾道全引为心腹。 只是对比起对面的定远军来，己方好像土鸡瓦狗一般。 柳云见一众营兵已经收了手中兵器，也是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定远军收起兵器来，身后一阵哗啦的甲片碰撞声。 身后军士已经收起兵器，肃立原地，依旧是没有多余的动作。 柳云给谢怀仁一个下马威的目的已经达成，后面就算谢怀仁想要从自己身上捞点什么好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手里的定远军。 柳云想着眼下还是让谢怀仁进城先，毕竟他是自己的上官，如果这件事传到别人耳里恐怕会说自己持兵自重。 第27章 骂战 吴广志带着堡内文吏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知道柳云肯定不会让这些营兵进堡，自己也劝不住。 再说自己心里也不愿这些人进堡，定远堡就像他的孩子一般。 这几个月来他在定远堡内注入了太多心血精力，要是有人想来破坏，恐怕吴广志第一个不答应。 见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吴广志也是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大人这是在干什么，都是同僚，何必动刀动枪的，谢大人远道而来，我等该摆上宴席给谢大人接风洗尘才是。” 柳云也是微微一笑：“吴仓使所言极是，还请谢大人随下官进堡吧，这些营兵就驻扎在堡外，下官会安排人送出饮水饭食，绝不会怠慢了他们。” 谢怀仁也是精明人，见情势不利自己，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他看着柳云身后的定远军打着哈哈道：“柳大人手下真是强兵强将啊，难怪能剿灭踏地龙等诸多流贼。” 柳云面带笑意，果然有兵才有话语权，别的百户见了谢怀仁不磕头行礼都算好的了，哪敢跟他对着干。 谢怀仁随着吴广志带领下下马进堡，只不过面带笑意的脸不断抽抽着，他看着一旁柳云面带微笑的样子，心中怨恨更深了一分。 对于定远军，他心中也是起了一份贪婪，谢怀仁不知道柳云是怎么组建起这一批精锐部队的。 个个是青壮不说，还人人有甲，整支部队训练有素，恐怕自己手下亲兵家丁也不能及。 真不知道这支部队柳云是怎么操练起来的，这小小的定远堡能养的起这些精锐吗？自己养着手下百余亲兵家丁已经颇为费力。 带着感慨和怨恨，同时还有一分忌惮，谢怀仁带着这些复杂的心情在柳云吴广志的带领下进入堡内。 柳云身旁簇拥着一众披甲亲兵和返回的石大牛柳和荣等人。 石大牛和柳和荣冷眼看着同样被亲兵簇拥的谢怀仁，柳和荣还时不时狞笑着小声跟石大牛说些什么。 进入堡内，谢怀仁不禁两眼一亮，一条大路整洁宽敞的大路直通南北，路面可并排行三辆马车，一排排房屋营寨立在两旁。 屋内路边有百姓在劳作，见柳云进堡都是热情的行礼打着招呼，还邀请柳云到自家来吃饭。 柳云他们早就熟悉，对这个和自己一同下地干活一起劳作之后同食的百户，堡内军户多是敬佩。 他们知道柳云本人并没有什么架子，只要不违背堡内条律，他都是很好说话的。 柳云一边面带笑意回着：“一定一定，王婶子，你家的馒头我可是馋了很久了，吴老伯，等本官空闲下来再与你杀上两盘象棋……” 谢怀仁和一众亲兵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平日里他们在堡内对治下百姓动辄打骂，堡内百姓见了他们也都是躲着，哪跟定远堡一样，一副军民和睦的样子。 谢怀仁更是流着口水看着定远堡的一切，这些百姓虽然穿的还是破破烂烂，但是精神头跟自己治下的望奎堡完全不一样，就连房屋也是重新修建的，可想而知定远堡究竟有多富庶。 柳云跟谢怀仁都是带着笑意，看上去上下和睦的样子，实际各自心中不知道打了多少算盘。 百户府邸建在堡内西边，也就是东青处，柳云等人客气的把谢怀仁迎进府内，眼中没有多少尊敬，谢怀仁冷哼一声，他整了整官服，又恢复了上官的尊严，大喇喇的走进府中，一众亲兵也是大摇大摆跟在其后，好像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来到议事厅，谢怀仁当仁不让的坐在首位，柳云带着吴广志等人分文武坐下，厅内有两个妇人正在煮茶。 看着众人坐定，谢怀仁并未开口，他施施然坐在椅子上，微眯双眼，石大牛与柳和荣刚想起身怒骂，被柳云和一旁的柳志兴拦了下来，两人面带怒色坐下，眼神却是恶狠狠的盯着谢怀仁以及他身后的亲兵。 吴广志轻咳一声起身施礼，用着温和的声音问道：“谢大人亲临定远堡，下官等人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大人此次亲自前来有何要事。” 谢怀仁听见吴广志开口，微眯的眼睛也是张开，他拿过身后亲兵递来的包裹，起身说道：“定远堡斩杀踏地龙等一众流匪，获下功劳，知州大人甚是欣慰，因此特地让本官送来白银一百两已慰伤亡将士。” “什么？”柳和荣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就欲抽出腰间佩刀。 谢怀仁吓了一跳，他身后亲兵皆抽出腰刀挡在谢怀仁前面，一脸警惕的看着柳云等人。 柳和荣怒吼道：“我定远军为了剿匪，战死战伤的军士数十，知州大人怎么可能就赏下一百两白银。” 柳云依旧坐在一旁，并未开口，他端起一杯茶水，缓缓喝了一口，好像没看见周围的事一般。吴广志刚想起身开口，柳云轻轻扫了他一眼，吴广志心领神会，只是坐下喝起茶来。 石大牛也是抽出腰刀，站在柳和荣身旁，冲着谢怀仁的亲兵不断爆粗口，一句连着一句。那群亲兵被骂的脸色涨红，不少暴脾气眼睛都充了血，也是毫不顾忌和石大牛对骂起来。 “你们这些腌臜货，来定远堡消遣你爷爷来了。” “呸，直娘贼，有卵子的上前来，看你爷爷给你一刀。” “入你老娘，入你老娘。” “你爷爷一刀下去便让你等知道死字怎么写” “哪家的土狗被放了出来，跑到我定远堡乱咬人来了，自家看门狗不懂事，主人也跟它一样也不懂事。” …… 石大牛，柳和荣两人气的唾沫星子横飞，特别是石大牛，他年幼时随柳云一起读过书，口中词汇丰富，连骂了半刻钟都不带重复，就连一旁的坐着的柳云吴广志等人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他，柳和荣更是连连对他竖起大拇指。 谢怀仁此时面色铁青，感觉胸口有些发闷，他已经看见好几个亲兵被骂的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喘不过气来，那个黑熊般的汉子明里暗里更是连着自己一起骂了。 原本看起来威严庄重的百户府邸顿时鸡飞狗跳，石大牛，柳和荣两人对阵十余谢怀仁的亲兵丝毫不落下风，柳和荣已经喝完了两壶茶水了，石大牛依旧好像没事人一般。 两边人喘着粗气，红着眼，像是斗兽场上的斗牛，丝毫不肯认输，而谢怀仁亲兵则是绞尽脑汁想要从脑子找出为数不多的辱人词汇，奈何小脑实在是萎缩，骂了半天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词语。 谢怀仁颤抖着双手，终于还是起身准备阻止这场闹剧。 第28章 检阅 看着谢怀仁起身，柳云清了清嗓子，颇为嫌弃的抹了把脸上的口水，然后缓缓起身道：“放肆，石大牛，柳和荣，你们二人身为下官，不知体统，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拉下去，重打五军棍。” 周围亲兵立马上前架着两人往外拽，只是脸上都憋着笑，石大牛两人口中还不断往外吐露粗鄙之语。 谢怀仁眼前一黑，刚站直的身体又是瘫坐下，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一旁的亲兵见状赶忙给他抚按胸口顺气。 柳云面色大惊道：“哎呀呀，谢大人，下官手下皆是一些粗鄙武夫，言语之间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莫怪，下官已经责罚过他们了，想来以大人气量不至于与一些粗鄙武夫斤斤计较。” 虽然他言语中多有自责，但是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谢怀仁本来稍微有些顺畅的呼吸又是混乱起来，他一把推开周围亲兵，恶狠狠的盯着柳云。柳云脸色不变，依旧是如沐春风的模样。 谢怀仁看着他身后一众将官兵士都是面色不善盯着他，口中想要骂人的话也是咽了下去，最后挤出一丝笑容道：“柳大人治下严谨，本官佩服，本官除了送来赏银外，还欲和柳大人商议春税一事。” “春税一事大人放心，如今我定远堡正在加紧收割，只要收割完成，税银立即送往望奎堡。” 这件事柳云倒是没有推辞，之前吴广志给他汇报的只是今年大致要交的税银，眼下堡外麦田并没有收割完毕，具体要交多少还是得等收割统计完毕之后才能计算的出。不过那要等到九月份了。 “好，柳大人果然爽快，有你这番承诺，本官就放心了。”谢怀仁大呼一口气，来到这定远堡终于听见了一个好消息，这柳云人虽然可恶，起码在交税上没有言辞上的拖延，柳云那看着可恶的脸庞谢怀仁看着也亲切了不少。 商议完征收税银之事，厅内气氛缓和不少，吴广志也是乘机套套近乎，拉拉家常，明里暗里希望谢怀仁能少收一些税银。 谢怀仁只是义正言辞说道：“税银之事，本官只是替知州大人征收，至于多少，那不是本官可以决定的。”一番话说的吴广志哑口无言。 正在厅内商议差不多时，石大牛和柳和荣龇牙咧嘴的捂着屁股进厅汇报，柳云吩咐的定远军检阅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一众上官到齐开始。 谢怀仁颇为好奇问道：“如此炎热天气，柳大人检阅军队，不怕军中将士心有不满？” 柳云拱手道：“检阅是下官根据大周练兵手册上定下的规矩，凡我定远军，三月一比，两月一检，以此来激励全军上进之心，同时可以知道将士们平日操练有无懈怠，谢大人无事可要随下官去观看一番。” 谢怀仁想来无事可忙，也就应了下来。 吴广志领着谢怀仁向教武场走去，柳云则是告罪一番先下去安排。 路过石大牛身边时谢怀仁颇为傲娇的冷哼一声，也不看他，昂着头向外走去，他身边一众亲兵也是个个昂着头，如同一只只求偶成功的大公鸡一般。 石大牛小声嘀咕着：“神气什么，跟没了毛的公鸡一样，头扬的老高，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杀退了北蛮子。” 谢怀仁脚下一个踉跄，也不回头看，只是匆匆向外走去，脚步有些凌乱，论嘴皮子他们加一起也说不过石大牛，偏偏看柳云的样子对这憨汉子多有倚重，在别人的地头上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看着谢怀仁颇为狼狈的背影，柳和荣凑上前来，竖起大拇指对着石大牛道：“大牛，从小到大论嘴皮子，我柳和荣没有服过谁，唯独你让我长见识了，以一敌十不落下风，愚兄佩服。” …… 教武场建在定远堡内西边，也就是西虎处，大周西方向对应的神兽是白虎，主杀伐，因此军营教武场多建立在此方位。 教武场内不仅设有巨石，铁索等供将士打熬身体气力的物件，西边还设有一座忠烈祀，定远军中阵亡的军士都是设立牌位供奉在其中，每日前来上香的百姓络绎不绝，柳云还安排了因战伤残无法上战场的退役军士在这维护打扫，每月还有俸禄发下。 吴广志领着谢怀仁一行人来到教武场的点将台，柳云已经披好铁甲在此准备。 点将台外也有许多来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在场外窃窃私语，时不时发表自己的看法。 柳云立在点将台上，身上的铁甲已经上了白漆，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左腰挂着长剑，右腰挂着令牌，头戴风翅盔，显得英武非凡，就是谢怀仁对定远堡各人多有怨气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当真雄武。 就在他们上台不久，场内一旗旗军士在小旗官的带领下列队而来，皆是身披铁甲或者皮甲，手持刀枪。 一旗旗军士汇集，刀盾在前，枪镗在中，弓手在后，变换成一个庞大的军阵。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定远军军士身上，各军士身着铁甲皮甲，一滴滴汗珠从额头脸上落下，但是没有一人动手去抹，上官无令不可动在这些军士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河进四人领着各哨军士站定，他们手持兵器，目光看向点将台上的柳云，军阵中没有一丝声音和动作，整个军阵横来直往，就是从侧面看也是一条直线。 谢怀仁心中大骇他知道柳云手下军士精锐，没想到精锐到了这种程度，一百多人变阵如此之快，可见定远军军纪严明，而且军中各各都是青壮，没有老弱。他还特地细细数了，定远军上下将士披铁甲的有半数之多，剩下的也都是身披皮甲。 军阵站定，甲哨哨长石大牛按刀上前，单膝跪地道：“禀大人，我定远军甲，乙，丙，丁四哨军士一百四十人尽数到齐，请大人检阅。”柳志兴柳和荣河进三人也单膝跪在他身后。 柳云抽出腰间佩剑，斜指向天，严肃道：“开始检阅。” 石大牛四人领命起身，拔出腰间佩刀，各自走回各人领的哨队前大声下令道：“传大人令，开始检阅。” 一旗旗军士列阵而行走过点将台前，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石大牛甲哨士卒，随后的就是柳志兴的乙哨，再是柳志兴的丙哨，最后是河进的丁哨，他们十一人一排，各哨哨长和军纪兵站在左侧，四哨军士排成十二排缓缓走过。 路过点将台的时候，定远军军士都是举起手中兵器，在石大牛四人的带领下大呼：“我定远堡，威武！我定远军，万胜！” 军士也是随之呐喊：“我定远堡，威武！我定远军，万胜！” 各军士脸上那股骄悍之气尽数显露，看的谢怀仁身后亲兵和围观百姓心惊不已。 柳云肃穆而立，他也随着下方军士呐喊，顿时整个教武场内杀气冲天，上方的云朵都被撕裂开来。 谢怀仁张大着嘴，心中一阵后怕，还好在堡外没有和定远军起了冲突，不然就凭自己身边二十几个亲兵和一百多老弱营兵，根本不够这些人杀的。 第29章 送客，情报 柳云检阅军队时间没有太长，两刻钟就结束了，但是就这区区两刻钟，也人谢怀仁等人和围观的百姓大饱眼福。 教武场内军士已经被各自小旗官哨长领回军营休息，柳云也在亲兵的协助下脱下铁甲。 甲下的单衣已经被汗水浸湿，看着一旁仍然处在震惊之中的谢怀仁，柳云淡然道：“不知谢大人对于我定远军有何指教。” 谢怀仁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他轻咳两声，又恢复了上官的威严开口问道：“这些军士可都是柳大人手下家丁？本官观止军内尽是青壮，看起来个个精锐无比，即使是本官手下望奎军也不过如此。” 柳云心中嗤笑，面上却是客客气气道：“谢大人治军严谨，下官佩服，不过我定远堡内大小军官皆不设家丁，这四哨军士都是定远堡军户，平日务农，闲时操练，自然是比不上大人手下的望奎军的。” 谢怀仁脸色不变，倒是他身后的亲兵脸色有些发红，望奎军战力如何他们自然心知肚明，说是军队都羞辱了军队这个词，只有谢怀仁脸皮厚，才能说出这种话来面不改色。 吴广志也是在一旁道：“既然两位大人已经检阅完部队，小人已经在官邸内备好了宴席，正好给谢大人接风洗尘。” 谢怀仁看着柳云坐在一旁，只是端着一杯凉茶喝着，他心中也是明白，柳云来这一手是在向他示威。 这些定远军的军士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个千户放在眼里，方才检阅时，那些军士的看向柳云的眼中皆是崇拜和尊敬。 而看向自己的眼中只有冷漠，看来自己想要在柳云身上捞点好处是很难了。 他四平八稳站起身来，柳云依旧是坐在椅子上，杯中凉茶已经喝完，谢怀仁笑道：“不必了，本官此次前来两件事都已经办好，回望奎堡还有一段路程，本官便不多留了。” 谢怀仁也是想明白了，自己凭着带来的这些营兵亲兵根本不能撼动定远堡分毫。 说不定自己可以在知州大人那里操作一番把柳云调走，然后再把自己的心腹调换过来，这定远堡再富庶也是自己的了。 想通了一切的谢怀仁此时也客客气气的，至于要留他在堡内吃饭受气还是算了。 …… 柳云吴广志把谢怀仁等人送出堡外，看着谢怀仁带着一众营兵歪歪扭扭赶路的身影。 柳云微微眯着眼睛，吴广志上前开口道：“大人，我定远堡怎么说也归于谢怀仁管辖，今天交恶了他，恐怕以后会多处给我们使绊子。” 柳云一脸不在意，随意道：“这世道，有兵就有权，他谢怀仁虽然是千户，但是他的望奎军能挡得住我定远军嘛，这等废物也配让我柳云低声下气，想要在我定远堡得好处，只能用军功来换。” 吴广志只是在一旁苦笑摇头，柳云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虽然平时没有架子，但是内心里嫉恶如仇，要是谢怀仁真恼了他，说不定就一刀砍了拉去喂狗。 谢怀仁这个老鼠屎终于是走了，柳云悠闲的躺在府邸内的摇椅上，两个仆人在一旁打着扇子，今日他也是难得偷个闲。 就在柳云眼睛微闭微睁时，石虎派人送来口信。 柳云睁开眼睛，慵懒的问道：“虎叔有何口信要带于我，可是那王大刀聚集一众流匪想要攻打我定远堡不成。” 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两句，要是以前的黑山堡被这群流匪攻打，守城可能颇为吃力，但是现在定远堡重新修缮，防护能力大大加强。 定远军也是经过这几月与流匪的搏杀已经成型，就算那王大刀聚集一群流匪他也不怕。 那送信的哨骑焦急道：“大人，不是王大刀有动作了，而是北蛮，北蛮叩关了。” “什么。”柳云一跃而起，眼中带着震惊，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情报可否属实，你快与我细细道来。” 在那哨骑解释下柳云才明白事情原委。 柳云原本帮石虎补满了两队二十名哨骑，石虎在他的授意下在定远堡方圆百里处不断探查。 只不过定远堡附近的流匪强盗都在这几个月被定远军杀干净了，就算没被围剿的也被吓的的跑往了庆阳州，怀宁州等地。 石虎大感无趣，于是留下一队哨骑留守在定远堡周围，自己亲自领了十一名哨骑往北探查，走着走着便出了境到了保境州境内。 此时正值秋收，保境州内却是一群群的流民，石虎等人仔细一问才知道，北蛮叩关了，石虎不敢犹豫，立马派出一人回堡内报信，而自己领着剩下十人一人双马继续打探消息。 柳云脸色沉重，北地苦寒，北蛮也多不耐热，因此北蛮叩关多在冬天，为何今年秋收时就前来犯境。 只是眼下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他思考了，他立即吩咐一旁的仆人找来吴广志石大牛等人议事。 石大牛正在营帐内和柳和荣勾肩搭背讨论当时骂谢怀仁的场景，一旁的军士正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们。 石大牛更是起劲：“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那个谢怀仁被我骂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要不是大人拦着我，我非得给他骂死不可。” 坐在石大牛身旁的一个憨厚汉子瞪着牛眼问道：“哨长，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别看俺们老实骗俺们。” 一旁的柳和荣也是嚷嚷道：“我给大牛作证，当时还是谢怀仁的亲兵给他顺气，他才缓过来。” 一众军士哈哈大笑，他们对于谢怀仁并没有什么好感，当时在南门谢怀仁拿剑指着柳云的场景他们都看到了。 正在石大牛唾沫横飞时，营地门口站岗的军士猛地冲进来道：“大人军令，所有哨长马上赶到议事厅，甲，乙两哨军士守备城墙，轮番换岗以备北蛮来袭，所有军士立即行动不得有误。” 营帐内的众人呆了呆，还是柳和荣率先回过神来，他拉起一个听故事的小旗官，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动起来，北蛮子来了，快，快。”说着拉着一旁的石大牛匆匆向官邸赶去。 柳和荣心中发寒，他是见识过北蛮的厉害的，往年北蛮叩关都在冬天，为何现在炎炎夏日北蛮就来了。 这不符合常理，只是眼下计较不了这么多了，还是快点赶去议事厅商议一个对策才是。 第30章 遭遇 保境州，嘉陵城。 嘉陵城地处保境州中央，是保境州的州城，城内军队号称一万，实际应该只有四千左右，百姓也有近十万。 城高四丈一尺，城宽二丈一尺（一丈333厘米，一尺33厘米，以此类推）。城墙上悬户，城楼，马面等守城设施齐全，城外设有半圆形的翁城，还有一条宽近八米的护城河，以及吊桥。 眼下这个大城却被众多蛮兵围着。 李自修是保境州的知州，州府就设在嘉陵城内，他身为文官，城中军政大小事务却归他统领，这也是大周朝上下都认可的管理方式，尤其是边境之地。 朝廷为免边军将领拥兵自重，一般会任命文官或者太监为监军，起监督教导武将之责。 他们权力极大，一般掌管着军队的粮草军饷和文书命令。 但是现在朝廷对于边境的掌控能力大大降低，许多边军大将手持重兵却不敢战，每每战事失利朝廷还得发下赏赐慰问，以免这些人起异心。 天庆元年时，天庆帝刚登基，边军作战失利，天庆帝年轻气盛，不听朝中大臣劝阻，下旨问责。 甚至想派人捉拿那大将进朝问罪，结果就是引起边军哗变，边境糜烂千里，乱军一度蔓延到幽云州，黑山堡就是那时开始衰败。 天庆帝又惊又怒，无奈只能下旨安抚，发下银粮赏赐无数，这兵乱才停下，但是被兵乱所祸之地的百姓却是家破人亡，流民千里。 石虎领着十名骑兵在嘉陵城外十余里外一小山下，众人都是披上了铁甲，手持骑枪，腰挎马刀，马弓也被挂在马鞍旁。 石虎脸色凝重，他看向周围的骑兵道：“兄弟们，这次北蛮子一反常态，选在秋收时节叩关，按照北蛮子以往作风来看，肯定是全线派兵攻打，并且遣一主力主攻一路攻略，我西安路地广人稀，恐怕不会是北蛮子主攻之地。” 老二依旧是牵着他的马，沉声道：“就是北蛮子引一支偏师来攻，这保境州恐怕也不敢出城阻拦，只能放任他们入内地抢掠。” 他轻轻抚摸着马颈处，又是说道：“若是有北蛮大部到我定远堡，恐怕我定远堡难以守备。” 石虎赞同道：“不管如何，我等一定要探明北蛮子的情况，眼下我们聚在一起太过显眼，老三，你带四个人往东边去，我带剩下的人往西边，探到敌情立刻遣人送往堡内呈与大人。”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男子走出来，点了四人随即向东而去，此人正是当时与石虎探明踏地龙木寨的老三，宋褚。 看着宋褚远去，石虎等人也不停留，一行人往东而去。 姚启堡，虎口坡。 虎口坡是茶门河转折处，因两地连接远远看来形似虎口而得名。 宋褚带人行到虎口坡一座破败房屋处，茶门河是嘉陵城和姚启堡连接河流，地处要害，因此设立一座千户所，就是下方的姚启堡。 五人趴在坡上，马匹都已经被拴在屋内，下方蛮族千户将正在带领手下攻打姚启堡。 河边一队队蛮兵正在随着木筏渡河，随着那些蛮兵一阵欢呼，城门已经是被攻破。 “看这些北蛮子的行军路线，恐怕迟早会攻到我定远堡。” 说话的是一个长相颇为文雅的汉子，名叫王守节，年纪约在二十五岁上下，他人长的高瘦，颇为英俊，有一股书生气息。 宋褚看着他道：“这些蛮子的人数旗号配置你可是看的清楚。” 王守节沉了沉身体，低声道：“北蛮约摸两千五百人，其中六百骑兵，近一千战兵，余下的皆是辅兵。”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生怕惊到了下方的蛮兵一般。一边说，他还一边取出纸笔记录。 “恐怕我定远堡几日内就会受到蛮骑袭扰，我等探明情况该早些回堡禀告大人，好让他有所防备才是。” 说话的是一个粗壮汉子，他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身上披着一件轻铁甲，腰间挂着象征定远堡军士的腰牌。 上面刻着定远军骑兵营甲队孙凯，此人正是石虎兄弟十人中的老六。 宋褚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急，再看看后面还有没有蛮兵，还需搞清楚情况才是。” 四人听了他的话都是不出声，静静等待北蛮下一步动作。 在五人的等待下，天色也是渐渐暗了下来。 堡内不断传来百姓惨叫和妇人的哭喊声，趴在虎口坡上的五人脸色铁青，但都不敢有所动作。 宋褚见后方再无蛮兵前来，正准备下令撤退，下方姚启堡门突然大开，数队骑兵从中出来，向四面八方铺开，其中一队直直往虎口坡前来。 宋褚暗叫不好，他连忙下令撤退，众人从屋内牵出马来，都是马嘴上了嚼子，马蹄也包裹着布匹。 五人骑上马匹，分辨了方向后迅速往定远堡方向奔去。 宋褚五人离去不久，那一队蛮兵骑兵已经到了坡上，为首一人拉停胯下马匹，翻身跳下，他细细观察地上马蹄印记，虽然浅显但还是让他看出了端倪。 他冷声道：“这坡上有哨骑呆过，看着马蹄印记，应该是向那个方向去了，这群奴才真是胆大包天，还敢窥视我军，你们随我前去追赶。”说着右手指向刚刚宋褚离去的方位。 …… 宋褚等人一口气奔出三十里地，行到一处小溪旁，看着众人胯下喘着粗气打着响鼻的马匹，宋褚才是让众人停下来给马匹喂些水喝。 一行人翻身下马，宋褚心疼的抚摸着胯下坐骑，定远堡内马匹稀缺，因此只设立了两队骑兵，每人只配双马。 就算如此还有很多马匹是远远达不到战马的要求的，只不过战马是稀缺物资，就是柳云也没办法买到。 众人牵着马匹来到小溪旁喝水，此时天色已经是完全黑了下来，众人虽然牵马去喂水，眼睛却是不断警惕的盯着四周。 不怪他们谨慎，哨骑之职本来就极为危险，定远堡的哨骑营成立至今虽然没有过损伤。 但是那时面对的是流匪强盗，现在面对的是以骑射闻名的蛮兵，如果一不小心丧命也是很正常的。 定远堡内哨骑的待遇也是最为优厚，普通军士参军分田五十亩，军官分田八十亩作为安家，但是哨骑营普通哨骑就可分田八十亩，与步兵军官待遇一致。 宋褚喂完马匹喝水，又在一旁的布袋中抓了一把豆子让马匹进食。 养马之事颇为费心，不但要和坐骑建立感情，还得每日给马洗刷身体，喂食豆盐，不然马匹就会生病减膘。 突然，宋褚心有所动，他趴在地上，俯下耳朵仔细听着，一旁的四人也是去下弓箭骑枪，紧张的看着四周。 宋褚猛地跳起，沉声道：“不好，有蛮子骑兵靠近，快撤。” 正在他们翻身上马就欲奔逃时，几只箭矢从暗处射来，破风声在安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宋褚脸色大变，他怒吼道：“有蛮子，小心！” 第31章 战蛮骑 “咻，咻，咻。”几道破风声从暗中传来，随即几支箭矢划破黑幕，直扑向宋褚五人。 蛮兵弓箭锐利，多用大弓梢反曲弓，两端弓梢大且长，并反向弯曲。 这使得蛮兵在杠杆的作用下用更小的力气能拉开更大的磅数，并且配以重箭，有着极大的破甲杀伤能力。 五人此刻都是紧绷着神经，见有箭矢射向自己，毫不犹豫或趴下，或闪身躲避，只有五人中年纪较小的一人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左肋处，随即传来一声怪叫。 宋褚惊呼道：“老幺，你没事吧？”他也是听出了刚刚传出声音的是他们十兄弟中的老十赵勇。 赵勇看着从左肋处擦边飞过的箭矢，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回到：“没事，差点射中我，狗日的。”随后张弓搭箭，往刚刚箭矢飞来处射去。 宋褚放下心来，趴下的身子一跃而起，也是取过弓箭拉了个半月，对着刚刚箭矢射来的暗处射去，身后几名骑兵纷纷拉弓反击。 随着几人反击，暗处传来“噗嗤噗嗤”的入肉声和几道吃痛声。 又有一个好似军官的人大声用蛮语叽哩嘎啦的呵斥着。 宋褚见机让众人上马，随后向定远堡方向逃离。 听着后方传来的怒吼声和马蹄声，赵勇边在抽打着坐下马匹边大声道：“听这声音，后面恐怕有六七个蛮子骑兵，三哥，怎么样要不要干他一下子。” 话音刚落，身后一支箭矢从赵勇耳旁飞过，赵勇心中一惊，随后取出弓箭，侧身往后射去。 眼下四周黑灯瞎火，众人又在林中，根本没有办法辨别敌人具体位置。 宋褚骑在马上，耳朵细细的听着后方传来的动静，他沉声道：“这样子跑下去不行，蛮兵马匹耐力极好，我们迟早被他们追上，前方不远处有一处土坡，我们到土坡后埋伏，把这些蛮子杀干净。” 众人闻言，更是卖力抽打胯下马匹，跟随宋褚身后。 来到土坡上，宋褚等人翻身下马，取下弓箭骑枪，马匹被他们藏到了一旁，众人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看着下方。 不久，七名身披铁甲，身材粗壮的蛮骑披甲追来。 为首一人头戴黑缨明盔，身上甲胄的甲叶铮铮作响，背着背旗，甲胄精良无比，胸口处还有一块护心镜。 身后几人也是身材魁梧，身披铁甲，身后插着标枪投斧等物。 石虎当年是与蛮兵打过仗的，柳云平日也多让他对堡内军士讲解。 众人都是知道，这为首之人应该就是蛮骑马甲内的称为什长，专达之类的小军官，类似于定远军骑兵营中的小队官。 蛮骑马甲披甲兵个个搏杀经验出众，都是有着数年战场经验的，是精锐中的精锐。 那些蛮骑一时间丢失了宋褚等人方位，在那什长的带领下停下马匹翻身下马，手中都是持弓搭箭或抽出腰刀，警惕的看向四周。 那什长持刀下马，仔细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观察着，眼下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再加上宋褚等人马匹都包裹着布匹，实在是难以分辨。 宋褚眼前一亮，他和旁边四人取出箭矢，搭在弓上，对准下方蛮骑，慢慢拉开。 细微的张弓声再黑夜中格外刺耳，蛮兵什长脸色一变，举起腰刀对准宋褚等人方向嘶吼着，他身后几名蛮兵就欲举弓射来。 宋褚等人抢先一步，手中箭矢已经是射了出去，宋褚更是对着那名什长射去，不料被他手中钢刀拨开。 身后的赵勇等人则是射中两人，一人胸口中箭，一人脖颈中箭，现在都已经躺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 而蛮兵射来的箭矢被他们用土坡躲过。 “兄弟们，杀贼啊！”宋褚丢下弓取过一旁的骑枪，跃身向下扑去，身后众人也是持骑枪跟随。 那什长见一个照面自己手下又是损失两人，心中又恼又惊，自己纵横周朝边境数年，还未受过如此羞辱。 平常周朝官军不是畏畏缩缩躲在城里，就是依靠战车来跟己方野战。 看着宋褚等人还敢主动向自己发起进攻，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用蛮语不断下令，一行人也是扑身而上。 双方相隔不过五十步，宋褚等人持着骑枪顺坡而下，气势冲天，迎面而上的蛮兵不敢正面抵抗，只能抽身闪躲，但还是有两人躲闪不及，被一枪戳死在地。 宋褚看着那个蛮兵什长阴沉到滴水的面旁。 他一击不中，马上丢下骑枪，抽出腰刀，此时双方都已经贴身，长枪不仅不能发挥优势，反而成为负担。 宋褚对上那什长，手中钢刀重重斜劈下去，那蛮兵什长手中不慌，只是提刀阻挡，顺势左脚一脚蹬在宋褚身上。 宋褚打了个踉跄，稳住身形，那什长已经是提刀砍来，宋褚急忙后撤，肩膀已经是挨了一刀。 巨大的疼痛感让宋褚几乎昏厥过去，他紧咬牙关，只是死死盯着对面的蛮骑什长。 那蛮子也是狞笑着，手中钢刀不断用力往下压，势要把宋褚整条胳膊劈开一般。 宋褚红着眼，左手握住肩膀上的刀背，右手持刀狠狠向那什长持刀的小臂砍去，刀光剑影间，鲜血挥洒在空中，那什长惨叫摔倒在地。 宋褚脸色狰狞，全然不顾身上伤势，向倒在地上哀嚎的蛮兵扑去，手中钢刀砍向他的头颅。 那什长心中恐惧几欲破体，但是断臂之痛让他无法调动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越来越近。 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伙周军骑兵如此精锐，毫不畏死，明明往日碰到的周军往往见了他们就一哄而散。 只是这些问题他已经想不出答案了，随着钢刀入肉声响起，那什长魁梧的身躯没了动作，倒在地上。 宋褚喘着粗气，看向四周，赵勇和孙凯正和面前蛮兵鏖战着，两人身上都是有几道伤口。 另外一边已经是倒下了一名定远堡骑兵，细看原来是胸口处中刀，甲胄下的伤口正不断渗出血液，里面雪白的白骨清晰可见。 这人宋褚自然认识，是他手下的新兵，大家都叫他小豆子，为人爽朗大方，在堡内多次说要以死来报答柳云恩德。 为此宋褚不知道呵斥他几次，动不动就说死不死的他觉得很晦气。 只不过小豆子毫不在乎，他是被柳云从踏地龙手下救下来的，当时他家中已经死的只剩他和老母，本想着已经没有了生路，却被柳云领定远军救回堡内。 因为他会骑马，定远军扩军时他报名被选入骑兵营内，家中一样是分发下了八十亩良田，和步军军官待遇相同。 这让他十分满意，同时更对柳云感恩戴德，家中老母也不停唠叨着给柳云立牌上香。 没想到他死在了这里，宋褚悲从心起，一时间连肩膀上的疼痛也是忘却，他提起钢刀扑向围攻另外一名新兵的两个蛮兵，眼中似疯似魔。 第32章 小豆子 剩下那名新兵名叫王守节，他本来就搏杀经验不足，此时面对两人围攻，更是招架不及。 他前胸后背处都是伤口，如果不是有铁甲护体，早已经是一具尸体。 两个蛮子见王守节的阻挡越来越无力，都是狞笑着，手中钢刀更是不断砍杀。 眼看王守节就要被砍杀在地，身旁传来一声怒吼，宋褚已经杀到，此时他左肩上还镶嵌着一柄钢刀，刀柄上还有只紧紧握着的手掌。 两个蛮子转头看着宋褚，心中大骇，他们认出了这柄钢刀和手掌都是他们什长的，又看到一旁尸首分离的尸体，答案已经是明确。 宋褚可不会给他们思考的机会，此时他双眼血红，身上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一旁的王守节见两个蛮子失神，毫不犹豫就是一招劈砍，一名蛮子应声倒地，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新兵甲胄面庞上。 王守节一招得手还不罢休，原本在两人围攻下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时怒火都是发泄出来，余下的蛮子想逃，却是被缠斗住抽不开身。 宋褚此时也已经抵达战场，他手里钢刀飞快的劈砍，招招狠辣，直扑那蛮子脖颈面门，活脱脱以命搏命的打法。 那名蛮子从军五六年，出来没有见过这般不要命的周军，两人都是不设防备，招招要取他的性命，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 如果那蛮子拼着被一人重伤的决心先手砍杀一人，说不定还有希望，可是他没有，他随军入关只是为了抢掠，并不是来拼命的。 蛮子招架越来越无力，反观宋褚和王守节下手越来越重，每每刀刃碰撞在一起，黑夜中总会闪出火光，三人的刀刃上都是崩出了不少缺口。 宋褚一跃而起，一招力劈华山，那蛮子刚刚挡住王守节砍来的一刀，根本来不及格挡。 只是一声惨叫，宋褚一刀劈在他脑门上，顺势而下，那蛮子整个人被劈成两半，鲜血洒了宋褚一身。 宋褚抹了一把脸上血液，看向一旁还在缠斗的赵勇孙凯四人，此时他体内已经是过了那股劲，杀了这名蛮兵后气力散去，他只是紧咬着牙关，不使自己倒下，王守节见了也是过来搀扶着他。 原本跟孙凯赵勇缠斗的两个蛮兵情势大好，听见宋褚这边一声惨叫，都是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回头宋褚和王守节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宋褚满身血淋淋的鲜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一般。 一旁有着两具尸体，一具头身分离，右手也被砍去，另一具被人劈成两半，肚内的心肝肠肺都是洒落出来，惨不忍睹。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恐惧和退意，他们一刀劈开前面又欲扑上来的赵勇孙凯两人，取过身后标枪向前用力一掷。 随后两人也不回头看，都是跑到自己马匹处翻身上马，一溜烟的跑了。 赵勇孙凯闪过标枪，红着眼上马就想追，被宋褚拦下。 他和那名新兵已经是没了力气，先前站立着都是两人相互搀扶，现在蛮子已经跑了，两人都是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赵勇孙凯急哄哄跑过来查看两人伤势，宋褚见两人前胸后背都是刀口，不由翻了个白眼，他让一旁的王守节翻出金创药给众人涂抹上。 四人围坐在一块，沉默不语，一旁受伤最轻的王守节取出金创药，给几人伤口处涂抹，也是默然无语。 那蛮子什长的腰刀还镶在宋褚肩膀处，并未拔出。 宋褚红着眼，他看着小豆子的尸体，眼泪欲出，平日他视小豆子为亲弟弟。 当时柳云给骑兵营补充十二名新兵，成立两队骑兵哨骑，分别由石虎，宋褚统领，小豆子就是分给宋褚的新兵。 小豆子原名黄豆，据他说是他爹喂家中马骡豆料时他母亲生出了他，因此有了这个名字。 他被划入宋褚手下，因为为人爽朗活泼，又是队内年纪最小的，因此倍受喜爱。 此刻小豆子正冰冷冷的躺在地上，面带怒意，手中依旧死死握着钢刀。 身旁一匹棕黑健硕的黑马正围着他打转，不断用额头顶着他，见小豆子没有反应，更是一阵阵哀鸣，一对马眼内泪珠划落。 见王守节给众人上药完毕，宋褚吩咐众人收拢马匹，清点缴获，那三个蛮兵的头颅被砍下来挂在马上，身上的甲胄武器也是被扒拉下来。 小豆子尸体被绑在王守节马上，宋褚和孙凯同乘一马，赵勇则是独自骑在一匹马上，一众缴获也被绑在马上。 此战他们共缴获马八匹，蛮子骑兵都是一人双马，那两名逃跑的蛮子慌张中只各人骑了一匹逃窜，剩下的八匹被宋褚等人聚拢来准备带回定远堡。 腰刀三把，枪两杆，镗钯一杆，弓三张，箭矢标枪投斧不记。 己方亡一人，剩下四人个个身上带伤，斩敌三人，其中一名什长。 四人收拾好缴获，马不停蹄往定远堡奔去，他们要尽快把情报带回堡内，而且这地方也不能多待了，有两名蛮骑跑回，肯定会引来更多的蛮子，他们四人已经无力再战了。 …… 马背上，宋褚脸色越来越苍白，左肩刀刃他不敢拔出，怕失血过多，只是上了药拿布包裹着。 他们厮杀的地方离定远堡约一百五十里，四人不断换马，第二日中午才赶到定远堡下。 堡墙上守卫的军士认出了是出去哨探的宋褚等人，他们赶忙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四人进堡。 宋褚四人进堡，附近百姓都是在路边围观，他们看着众多缴获的马匹和绑在马上的头颅甲胄武器，都是发出一阵阵惊呼。 随即看见四人身上的伤势和王守节马上的尸首，众人都是心中起了一股悲痛之情，他们知道，这是又有堡内兄弟阵亡了。 柳云本来正带着石大牛等四个哨长在堡内巡视，收到消息后在亲兵的护卫下匆匆赶来。 他一眼看到已经死去的黄豆和四人身上的伤势，特别是宋褚，身上刀伤无数，左肩包裹着的刀刃清晰可见。 宋褚见柳云前来，不顾身上伤势，翻身下马，跪在柳云面前痛哭道：“大人，小人探查蛮奴军情时被蛮骑拦截，手下兄弟个个带伤，小豆子也是阵亡了。” 身后三人也是下马跪拜，各人眼中悲痛肉眼可见。 围观百姓见宋褚如此一个铁血汉子都是痛哭流涕，都是不由悲从心起，不少人暗暗用袖子抹着眼泪。 柳云身旁的石大牛等人也是红着眼缄默不语。 柳云也是虎目通红，小豆子他知道，宋褚在他面前多有提起，说他训练刻苦，出去探查流匪情况时每次都是冲在最前面，小豆子的马匹都是柳云特地挑选赏赐给他的。 柳云扶起跪在地上的宋褚，他沉声道：“小豆子为我定远堡奋战身亡，本官定不会忘记，来人，给黄豆好生收敛尸首，葬入烈士园内，黄豆家人每月可领粮三斗，银三钱，由民政部发下。” 看着宋褚身后跪拜的三人，柳云也是温言道：“众军士快快起来下去处理伤口，对于有功之士，我定远堡必然不会忘记。”随后他让亲兵带四人下去疗伤，把那些缴获也尽数带下去清点入库。 第33章 殇歌 四人被亲兵搀扶下去，堡内虽然没有医士，但是懂得处理刀伤的人还是有的。 宋褚他们伤势严重，又经过一日奔波，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如果不赶快治疗，恐怕血都要流干了。 吴广志也是带着文吏匆匆赶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愣了愣，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来到柳云身旁。 柳云凝视着黄豆的尸体对着吴广志吩咐：“遣人去问清宋褚等人打探到的情报，黄军士的死不能白费了，这些缴获清点登记，待他们伤势好了之后封赏。” 吴广志只是领命，招来身旁一个文吏低声吩咐几句后，站在柳云身边。 河进红着双眼，看着柳云道：“大人，现正值八月，黄军士的尸首不可这样暴晒，需早早安葬才是。” 柳云点点头，他正欲让人把黄豆尸首带下去安葬，旁边一户百姓已经取下自家门板搬运过来。 他跪在地上大声道：“大人，军士们为保护我等百姓而死，请大人以这木板为棺，让我等送他最后一程吧，也是算我们的一份心意。” 站在他一旁的几个百姓也是跪下俯首，随后围观百姓皆跪下。 柳云看着周围百姓姿态，双眼又是红了一分。 他大声道：“黄豆为我定远堡而死，他是英雄，对于英雄，我定远堡怎么能薄待，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河进，你等四人为黄军士抬棺，本官亲自为他开路。” 石大牛，河进四人领命，他们接过那百姓带来的木板，把黄豆尸首放平在上然后抬起走向烈士园。 柳云拔出佩剑，走在最前方，他佩剑斜指向天，身旁亲兵也是拔出刀剑护在两旁，同样刀剑指天，吴广志及手下文吏同样如此。 身后百姓跟随抬棺队伍，缓缓前进，不时有家中百姓走出，跟在队伍后面，不多时，护棺队伍汇集起来，越来越庞大。 人群很快走到烈士园内，烈士园已经备好棺木选好埋葬之地，黄豆母亲也收到消息赶来。 她正趴在儿子的尸首上放声痛哭，不少百姓听见她的眼泪也是哭出声来，就连护卫军士也有不少人偷偷抹泪。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唱起祭歌来，悲伤的语调引的无数人跟着颂了起来，这是柳云成军时教下的，不仅在军中传颂颇广，在百姓中也是口口相传，正是柳云前身屈原做的国殇。 操矛戈兮，披铁甲。 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 矢交坠兮，士争先。 一时间，烈士园内哀歌一片，声响冲天。 随着殇歌停下，黄豆已经下葬，柳云领着身后众人祭拜过后，他吩咐吴广志好好安抚黄豆母亲，便匆匆赶到宋褚疗伤处了解军情。 身后拿着香烛纸钱的百姓也是纷纷上前祭拜，黄豆母亲看着眼前一幕，抹着眼泪心中又悲又喜，喜的是她儿子虽然死了，但是堡内百姓都记得他的功德。 …… 柳云来到宋褚等人疗伤的营帐内，有懂治疗刀伤的军士正在给他们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四人见了柳云挣扎着想起身行礼，柳云赶紧按住他们温声道：“你们打探到的情况到底如何，与我细细说来。” 宋褚凝重着脸看着王守节说道：“快把你记下来的给大人看看。” 王守节连忙掏出胸口处的纸张，纸张多处已经被鲜血浸透，但是上面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柳云看着手中血迹斑斑的纸张，脸色越来越凝重。 一旁的宋褚也是开口道：“小人与蛮子厮杀的地方离我定远堡不过一百五十里，蛮子大部赶到我定远堡估计需要两三天，他们在路上肯定还会到处分兵劫掠，只是不知道到我定远堡还剩多少。” “虽是这么说，可是还是要做好防备，这样你们好好安心养伤，待伤势好转本官再给你们请功封赏。” 宋褚等人大喜过望，连连道：“感谢大人，感谢大人。” 周朝对于击杀蛮族的封赏十分优厚。 如砍一颗头颅，赏银三十两，如果只是军士还要晋升为小旗官，砍三颗头颅可让小旗官升哨长，十颗头颅哨长升队官。 有如此丰厚的封赏是因为蛮族战力出众，就算有所杀伤，也很难获得头颅。 这是因为蛮族虽是游牧部落，但是也讲究落叶归根，他们认为死后葬在草原才会得到天神的庇护。 因此蛮族有个规定，抢回一个受伤的友军，可以得到这个人家中一半的财产，抢回一个尸首可以得到他的全部财产，包括妻妾牛马奴隶。 如果抢回尸体的人是奴隶，那么可以直接摆脱奴隶身份，成为正式蛮人。 因此，周朝内不仅难以俘虏蛮族军士，获得头颅更是难上加难。 柳云安抚宋褚等人一番，又叮嘱他们好好养伤，转而带着一众人巡视城防去了。 眼下城外的麦田在柳云的命令下早就尽数收割完。 堡内军户也在加紧打造擂木滚石，准备石灰火油等物，城墙上一旗旗军士每日站岗巡逻，严阵以待。 城内也由河进领着一哨军士每日巡逻，防止城内起骚乱，柳云心中明白，许多大城都是内部先崩溃才被攻破的。 正在柳云巡视城防时，石虎领着十六名余下的哨骑赶了回来，看着没有厮杀的痕迹。 来到城内，石虎据实而报，原来他领着五名哨骑路上也遇到了几次几股蛮军，但是都没有发现他们。 并且看蛮军行军路线不会经过定远堡，于是他带人赶回，堡外之前留下的十名哨骑也被带回。 柳云心中缓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别的蛮族军队行军路线是定远堡了。 本来宋褚带回来的情报就让他很是头疼，如果还有蛮兵要来，恐怕定远堡靠着这些军士不能支撑太久。 心中盘算一番，柳云开口道：“虎叔，这段时间还是得由你领着剩下的哨骑打探消息，记住，遇到蛮军不可与之交战，能走就走，不可正面交锋，一有军情立刻送回，不得延误。” 石虎领了命，带着身后的哨骑补充了一些粮草物资，又一人双马匆匆出了堡。 柳云看着石虎他们身后扬起的尘土，心中不由有些感慨，他来到这个世界与主要面对的敌人要开始第一战了。 蛮兵战力出众，不知自己手下军士到时候伤亡会有多少。 可是战争就是这样，除非一方彻底臣服或者消亡，否则它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以各种形式。 第34章 城防 堡内军民正在不断赶制擂木滚石，堡内一百四十名军士负责守卫。 三百多名军壮也在家中待命，只要蛮子一来，他们也需要上城墙上守城。 堡外麦田早已经收割一空，为了防止蛮子从堡外百姓家中劫掠财物补充后勤。 得到消息时柳云就执行了坚壁清野，方圆五十里的百姓尽数被转移到了堡内。 好在定远堡附近流匪强盗清剿不久，周围聚起来的百姓几个居住点加起来就三百多名百姓，各自安排在军户家中，城内倒也不显得拥挤。 至于堡内口粮，柳云吩咐收集起来，每日按份发放，直到蛮子退兵。 教武场旁本来有一排树木，原意是留给军士操练后休息用的。 但是现在柳云安排搭建了几个窝棚，作为战时的伤兵休养地方。 堡内懂一些医术的也尽数被聚集起来，那些受伤的军士能不能存活下来就看他们了。 堡内武库积攒的武器也是尽数发放下去，王铁锤的军械司在柳云命令下不断打造甲胄兵器，终于是可以给甲，乙，丙，丁四哨军士尽数配备。 而打造甲胄的铁料是柳云通过吴川河在幽云城内买来的，定远堡内周围流匪强盗剿灭不久，交通并未恢复，堡内只有民政部设立的一家粮米铺和一家杂货铺。 安排好这一切，柳云终于也是大呼一口气，这几天他一直在亲自视察这些，连着吴广志也是瘦了好几圈，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是胜是负，终究还要交给天意。 柳云正在府邸内休息，这几日他很是费心，现在堡墙有石大牛等人守备，堡内有河进维护治安，他也是可以安心休息休息。 吴广志照样捧着册子神采奕奕的向他汇报：“眼下我定远堡内粮米共可支撑一年之久，百姓秋收后家中余粮颇多。” “官府库房内收缴来的粮米还剩下不少有一千五百八十余石，至于银两，还剩五千六百五十余两，堡内购买铁料煤炭支出甚大，幸而剿匪收获甚多，有所补充。” 柳云微微皱眉，看来这次蛮子退兵后必须尽快打通定远堡与幽云城的道路。 本来两地道路已经有百姓流民聚集建堡建寨，偶尔还有商队来往，但是这蛮子一来，又给破坏了。 钱粮人口依旧是柳云最大的问题，吴广志还向他汇报了一个问题。 定远堡不断剿匪，名气已经是传了出去，幽云城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而那些当年从定远堡跑回幽云城的富户乡绅已经对定远堡周围的田地打起了主意，不少人明里暗里已经开始接触定远堡的百姓了。 当初开垦田地时，柳云把那些富户乡绅留下的田地一并划到了自己名下，想的就是那些人是自己逃亡至幽云城的。 根据大周律，本地百姓有逃亡者，田亩房屋一并划入官府重新分配给当地没田地的百姓。 不过这些乡绅富户可不是普通百姓，他们上下勾结，关系颇深，对于柳云一个百户官他们可能还当真不放在眼里。 特别是大周重文轻武，曾经就有三品武官给六品文官跪地磕头的例子，现在虽然处于乱世，有兵权的才有话语权，但是那仅限边关。 柳云看着吴广志沧桑的面庞，胡须也长了不少，但是双眼还神采奕奕的，心下一阵感叹，这吴广志真是个工作狂魔，有他在还真给自己解决了堡内不少麻烦。 自己有时也是见不到他人影，一问，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若是放在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是个提桶进厂的好料子！ 柳云随意的摆摆手道：“这些乡绅富户的事吴仓使不必头疼，他们只要敢来，本官有的是法子让他们滚回去，吴仓使这几日颇为忙碌，应当好好休息才是，马上就要有一场恶战了，到时要忙碌的事情更多。” 吴广志感激的行礼道谢，眼下柳云势力越来越强大。 自己从当年一个文吏成为了现在正九品仓使，吴广志也是想明白一个事情，只有紧紧抱住柳云大腿才能升官发财。 因此他平日根本不敢懈怠，有送礼行贿的也是义正言辞的拒绝，给自己在堡内博了一个好名声。 吴广志喜滋滋的走出府外，眼下堡内除了军事上的事情是由柳云一把抓外，民政上基本都是由他处置，只有一些重大事件柳云才会过问两句，可见柳云对他的倚重。 并且随着柳云手下兵士越来越多，他也依然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并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连带着石大牛几个哨长也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这也让他心中很是受用。 文人最在意的就是脸面，柳云这番姿态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虽然他也知道柳云是需要他治理定远堡民政，但是他不在乎，人生在世，有几人不是互相利用呢。 天庆三年，八月七日，午时。 此时已到立秋，城头上的太阳依旧火辣，柳云正带着张成杰和亲兵身披甲胄在城头巡视。 城头上的军士皆是身披铁甲，在太阳的照射下没有一丝动作，柳云为了防止军士中暑，特地叮嘱守备军士半时辰一换。 柳云看着身旁一名军士甲胄穿戴的有些歪，他上前给那名军士整了整，温言道：“怎么样，站岗累不累？身体有无不适？参军之后可还挂念家中。” 那名军士脸色涨红，他身体蔚然不动，结结巴巴回到：“回大人，小的不累，家中虽然平日多有挂念，但是每月有两日假放，小人心满意足了，现在只求为大人多多杀贼好赚的赏银给爷爷买酒喝。” “好！不管是为了卫国还是卫家，只要是尽心杀贼的，本官定然不吝啬赏赐，希望此战你能多多杀贼，到时候本官赏你一壶好酒带回去。”柳云右手重重捶了一下站岗军士的胸口。 那军士胸口更是涨红，他大声道：“小的必尽心尽力守卫我定远堡，蛮子想要攻破我定远堡要先从小人尸体上踏过去。” 柳云赞赏的看着他，看来军中军心不减，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士单膝跪地，激动道：“小人关修远。”随后他又小声说道：“小人的爷爷秋收时曾经给大人送过水喝。” 柳云细细思索着，他印象里确实有这么一位老者，他看着关修远憨笑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本官倒是记起来了，关修远，本官记住你了，记住，本官留一壶酒与你，战后替我送给老爷子。” 柳云越走越远，张成杰停在关修远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跟上柳云脚步。 待柳云走远后，关修远起身，他看着柳云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奋勇杀敌以报柳云。 第35章 射杀 定远堡严守多日，墙外也布满了拒马铁蒺藜等物，还挖出了大大小小的陷阱坑洞。 如今堡外别说骑兵，就是步兵行走也颇为困难。 堡内粮食分配由陶氏，袁氏，范氏领着二十几名健妇负责。 这几日陶氏三人可谓春风满面，堡内妇人多由她们统领，再加上各地丈夫又在定远军中担任要职，大有一副新起贵族的样貌。 天庆三年，八月八日。 已经是临近申时，石大牛正领着甲哨军士正在北门防备。 不少军士都认为蛮子不会再来了，心下都是放松不少，石大牛也心里直犯嘀咕，这蛮子到底还来不来了。 正在堡墙上众人心中放松时，北门外突然出现几队骑兵，个个身材粗壮，身披铁甲，戴明盔 有几人头盔上的黑缨迎风而动，显然是蛮子骑兵的什长一类头目。 石大牛看的仔细，他马上吩咐城楼里的军士敲响大钟，浑厚的钟声充斥着定远堡内，这是为了提醒众人，有敌来袭。 柳云正在府邸内看着堡内这些天的消耗，随着钟声传来，身旁一众亲兵也是涌了进来帮他穿戴好甲胄。 柳云左手按剑，右手持着长枪，领着亲兵往北门而去，此刻，他的心情有些激动，准备了多日，终于等到了这伙蛮兵。 堡内的军壮也被发动起来，一部分抬着担架守候在墙下，一部分人在各自里长的带领下充当辅兵随着定远军一起守卫城墙。 原本已经下去休息的柳志兴，柳和荣，河进也迅速领着乙，丙，丁三哨军士上墙。 墙上就石大牛麾下的甲哨三十余人警戒，若是蛮子立即遣大部来攻，很可能一鼓而下。 吴广志也是匆匆领着大小文吏匆匆向北门赶去，他们同样身披披甲腰间佩剑，此战事关定远堡安危，他们不敢马虎大意。 北门城楼上，柳云，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河进，张成杰，石虎，吴广志等人齐聚。 柳云凝重的看着城下不断呼啸而过的蛮骑，这些人个个身材魁梧，甲胄武器精良，那些什长一类的小头目更是身披双甲，普通箭矢根本无法射穿。 “这些蛮子实在是嚣张至极，大人请令我领一队骑兵去冲杀一阵吧，小的必能斩获蛮子人头回来。”身旁的石虎气愤道。 柳云开口拒绝，随后耐心道：“蛮子骑兵甚多，我军骑兵稀少，出城虽会有所斩获，伤亡肯定也会不少，且这些骑兵只是先头哨骑，后方必定跟着大股部队，现在我军占城防之利，只待蛮子来攻城既可，众将士还需忍耐才是。” 城下蛮骑见城墙上没有丝毫反应，口中不断用着蛮语喝骂着，随后三队骑兵在三个头戴黑缨明盔的军官带领下怪叫着奔向左右两个方向。 柳云看着分流的蛮骑，对着柳志兴，柳和荣，河进四人道：“你三人领各哨军士守备，东，西，南三面，军壮也各拨五十人与你们，务必给本官守好城墙，张成杰手下军纪兵分散各部，务必记录好战时功过以及督战。”四人单膝跪地领命而去。 随后柳云又对着吴广志道：“先生还需统领城中百姓速速制造守城器械，确保我军后勤物资，还有受伤军士的安抚治疗诸多琐事，还需先生多多费心。” 吴广志匆匆领命下了城，他本来就是来表示自己愿意和定远堡同生共死的立场的，现在柳云看到了他的心意也就够了。 真让他一个文人上阵和蛮子搏杀，恐怕一个照面就没命了。 “虎叔，现在城内无军士巡护，此事还需你多多费心，眼下本官实在是分不出兵来。” 石虎沉稳跪地，抱拳道：“大人放心，巡护之事就交给我们哨骑营吧。”说着，他看了一眼站立无语的石大牛，随即下城布置去了。 石虎走后，柳云笑吟吟的看着石大牛，经过几月来的剿匪，石大牛更为稳重了。 他正肃然站立着，牛眼死死盯着城下不断挑衅的蛮骑，按照以往他的脾气，早就破口大骂了。 柳云突然开口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法射他娘的一箭，射中了，我赏你一壶酒。” 石大牛瞪着牛眼看向柳云，自从上次偶然间他偷喝了一壶铁料商人给柳云送的好酒后就迷上了这醉醺醺的感觉，大有变成酒鬼的意思。 只是平日是柳云不让他喝，怕他醉酒耽误事。 眼下听到柳云落了口风，石大牛心中惊喜无比，他疑惑问道：“大人所言当真，可不要骗我。” 平常柳云别说给他酒喝，就是酒味都不让他闻一下。 柳云依旧是面带微笑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石大牛不再有疑，看着下方还在用着蛮语不断喝骂挑衅的蛮子，北城墙上守卫的军士军壮都是面带怒意。 虽然语言不同，但是那股蔑视的神情和侮辱的语气是听得出看得出的，只是定远军军纪严明，没有上官下令各人都没有还嘴骂回去。 石大牛取下弓箭，手臂青筋暴起，手中弯弓被他拉了一个满月。 城下那个蛮骑还在得意洋洋的左右转动，身后几个哨骑也是哈哈大笑，大呼小叫着，全然没有注意躲在军士后面拉弓的石大牛。 终于，那个蛮子好像骂累了一般，城头上没有一丝反应这让他大感无趣，但是也不敢靠近城下射箭。 城外布满的大坑小坑，拒马铁蒺藜，要是自己纵马上前，都不需要城墙上弓手放箭，身下的马匹就得摔断腿来。 那什长收起腰刀，正欲招呼手下哨骑回去汇报情况，他刚刚转身，石大牛手中箭矢射出，直指那蛮子什长。 那蛮子什长是打了老仗的，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破风声，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心中大惊，刚想趴在马背上躲避这支箭矢，然而不等他动作，那支箭矢已经是穿过他的脖颈，从咽喉处透出。 城墙上军士看的清楚，一声声欢呼传出。 那蛮子什长捂着咽喉，在旁边众人惊恐的目光摔下马去。 剩下的蛮骑一阵骚乱，有一人跃马上前，翻身抱起那什长的尸首搭在马背上，然后大喝着，一行人才是慌忙逃窜而去。 城墙上军士见此情景，更是士气大振，刚刚那个蛮子不断挑衅不能还嘴实在是憋屈，现在清净了。 那个蛮子被自家哨长射杀，看来蛮子也不过如此，不像家中说的那样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他们也是杀的死的。 第36章 围城 看着周围军士振奋的模样，柳云也是不禁叫了声好。 近百米的距离，这蛮骑什长竟然被石大牛一箭穿喉，自己这壶酒给的不冤。 石大牛嬉笑的看着柳云，两只大手不断搓动着。 柳云笑骂了一声：“放心吧，答应你的酒少不了，等到这场战事结束后去我府上领。” 石大牛喜笑颜开，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正当城楼上众人欣喜的时候，远方传来声响，柳云站在城楼上远远望向北面。 北面相对于其它三面地势较为平坦，只见一队队蛮子兵在各自军官头目的带领下步骑交加，缓缓行来。 一时间，旌旗昭昭，大片大片的披甲蛮兵军阵严整，又有几队哨骑从军阵内脱离而出，不断在城墙外来回奔跑挑衅。 石虎在安排好手下巡视堡内后也赶上城楼来。 此时石虎正细细观察着城外蛮军，随后说道：“大人，我观城外蛮军恐有近两千人，披甲战兵有约摸一千人，骑兵不多，除去哨骑恐怕也只有两百人左右，余下的应该都是辅兵。” 柳云点点头，看来蛮子又是分兵四处劫掠了，宋褚探回的情报是这一支部队有近两千五百人，其中骑兵有六百之多。 看来这支军队的指挥官是把骑兵大多数分出去劫掠了，就余下一些披甲步兵用来进军攻坚。 石虎又是缓缓开口道：“蛮子部落治军严谨，军民一体，整个部落划为八旗，每旗大小军官依次分为什长，旗队官，百户偏将，千户参将，万户将军，旗主，没有战事之时这些军官治理手下百姓，有战事时则是从手下户籍中各户抽调丁口从军。” “蛮子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弓马娴熟，即使是孩童妇女上了马也能开弓射箭，整个部落可谓全民皆兵。” “进犯我定远堡的这一支部队恐怕是由一个千户将领着，看其旗号，旗帜蓝色镶红，应该是八旗中的下五旗，镶蓝旗。” 柳云诧异看了石虎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了解的这么清楚。 石虎看出柳云心中疑惑，开口解释道：“卑职在这幽云州讨生活多年，蛮子入境不是一次两次，大人随意寻一个附近的老猎户也知道这些事情，蛮子自大，从来不掩饰这些军情。” 柳云恍然大悟，随即心中好笑，镶蓝旗，真是熟悉，没想到在这异世大陆还能碰到，只是不知道统领镶蓝旗的是什么人。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原世界镶蓝旗好像并没有其他几旗那么出众。 要说他对原世界八旗印象最深的，还属多尔衮和大玉儿不得不说的秘密…… “咳咳。”柳云从胡思乱想中醒来，他随即严肃下令道：“堡外其他三面地势不平，又设有大量拒马铁蒺藜和陷阱坑洞，北门应当是压力最大的，传我令堡内百姓无事不得在外行走，一切事物以战事为先。” 身旁一个持旗亲兵马上下去传令，整个定远堡此时真正如一台机器一般，飞速运转起来。 堡内军民都是知道，此战如果失败，定远堡上下肯定无一幸免。 为了家中安宁，为了堡内安宁，他们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只希望能帮助柳云守住定远堡。 蛮军离北门城墙约三百米处停下，步骑肃然列阵，肃杀之气凛然。 整个军阵除去战马的嘶鸣外没有一丝声响，身着蓝甲镶红的蛮兵严阵而立。 军阵内有一杆大纛，大纛下一众穿着蓝色镶红甲胄的百户将围立两旁，为首的千户将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个骑兵哨骑和一具哨骑尸首。 他的脸色有些耐人寻味，周围一众亲兵都是按刀而立，面无表情的看着。 突然，被派遣出去打探消息的哨骑回来了，他跪在地上向这千户将禀报着，那千户将哈哈大笑：“我以为是多大一个城池，原来不过一个区区百户所，这百户所城墙长不过五十丈，高两丈不足。” “依本将多年与周朝作战经验，这堡内军士最多不过三百，大多还是不能战的废物，我军遣一部披甲战兵依靠盾牌贴近，只要挂上云梯，定能一鼓而下。” 周围蛮族百户将都是放声大笑，纷纷说着这几日来的憋屈和愤恨，今天终于可以释放出来了。 原来这千户将是想带着手下边走边劫掠的，可是到了定远堡地界，竟然连一个村庄百姓都没看到，一些堡寨也是荒废许久。 这次他们入关，到目前为止竟然是只抢掠了一个姚启堡，而且还穷困无比，这让众人无比憋屈。 要知道他们出兵进关劫掠，手下军士的粮食武器都是自备的，要是没有收获就回去了，底下的旗人肯定多有怨言。 为此这千户将把自己手下骑兵大部分都放了出去，一来为了打探情报，二来则是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眼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定远堡，看样子周围百姓都是被聚拢在了堡内，这下就不用他们费劲到处抢掠，只要攻破面前这座军堡，这几日的损失自然补充回来，还能抢到大批的奴隶妇人回去。 想到这里，这些百户将跟是喜笑颜开，只是站立在那千户将一旁的两个副千户依然是沉着脸。 其中一人开口道：“主子，依照奴才看来，我军可先行围城，再派人前去劝降，周人狡猾，若是用我军旗人的命去换周人的命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周围百户连连改口称是，都说这副千户是老成持重之言，就连那个千户也是连连摸着脑门后挂着金钱鼠尾辫的脑袋点头称是。 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力量无故被削弱，要是能让这些懦弱的周人开城投降是最好的。 “哈扎副千户说的不错，我军这几日也人马疲惫，今日就先安营扎寨修整一日，明日若是那些周人不投降，再原地打造攻城器械攻城。” 不久，蛮军分为两部，一部由那千户将统领着，在北门安营扎寨，一部由那开口献策的副千户统领堵住南门，防止定远堡内有人逃出。 因为南门前地势坑坑洼洼的，又设置拒马铁蒺藜等物，部队难以展开，所以那副千户只领了三百披甲步兵，一百骑兵，以及三百辅兵，他们并不攻城，只是驻扎在城外不断窥视着。 至于东西两门，并未设置城门，那千户只是派遣了几队哨骑在周围打探，并未设置兵马驻扎。 正在蛮军分兵的时候，柳云也没闲着，他看出了蛮军主要打击目标为北门，这正中了他的下怀。 北门的拒马铁蒺藜和陷阱坑洞远比其他三面少了不少，为的就是蛮子放弃攻打其他三面，主攻北门。 定远堡内军壮甚少，如果防备四面人手大大不够。 见蛮军果然如自己所想，柳云也是下令东西两门皆只留下一旗军士和五十军壮，其余汇聚北门充当后备，南门人员配置则是不变。 眼下北门共汇集了八十名定远军军士和三百余名军壮，这些军壮也是个个身披皮甲手持长矛。 柳云库房内铁甲不多，但是皮甲从流匪强盗那里缴获不少，足够装备这些军壮了，虽然防护能力不强，总好过与没有。 第37章 守城(1) 柳云看着城下蛮军安营扎寨，不禁有些疑惑，这些蛮子难不成要困死自己不成。 石虎，石大牛也是满头雾水，一脸疑惑的样子。 不久，城外搭起了一片片营帐，排列整齐，一队队蛮兵在其中巡逻，一些哨骑在外警惕。 蛮子甚至连木墙都没有建起，因为他们认为不需要。 观蛮族，周朝争斗多年，从来没有周军敢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跟蛮族野战，就算周军人数比蛮军多三四倍，野战也是毫无胜算。 正在柳云等人一头雾水时，蛮军营寨内奔出一队骑兵，他们打着旗帜，一路呼啸着来到定远堡下。 一个看着怯懦的男子颤颤巍巍的上前用着柳云熟悉的语言说道：“堡内的勇士们，看各位勇士平日饱受上官欺凌，连饭都吃不饱，只要你们肯投于我军帐下，我家主子保证各位能获得我军旗人一样的待遇。” 城墙上的军士都是持兵器站立着，没有人搭理他，个个冷眼旁观。 他们心里清楚，蛮子残暴是出了名的，凡是被他们军队攻打过的城堡，人口财帛都被劫掠干净，不少城池甚至被他们屠戮一空。 这些军士家中不少亲人都是死在蛮子刀下，怎么可能因为蛮子一两句话就背主投敌呢。 而且柳云待他们不薄，虽然没有粮米俸禄，但是军士家中都分有田亩，放弃眼前的利益去追求敌人承诺的虚无缥缈的利益。 众军士虽然都不清楚什么大道理，但是心中还是跟明镜似的，清楚的很。 柳云也是端坐在城楼内，他听见了城下蛮子的招降，但是不为所动。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而且这些蛮子素来没有信义，自己信了他们才是真的蠢。 见城墙上毫无反应，那为首的骑兵气愤的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然后丢出几颗头颅。 那通事打扮的中年男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投降，下场就像他们一样，待我军精锐之师攻破城后，堡内鸡犬不留。” 柳云倏然起身，冲着那个通事朗声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什么他娘的精锐，老子定远堡打的就是精锐！多说无益，战！” 一旁的军士军壮挥舞手中武器，整齐的吼道：“战！战！战！”一时间，北城门上气势冲天。 那队骑兵见此情形，也是心惊胆战，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硬气的周朝军队，见劝降无用，他们也是调转马头，回身禀报去了。 蛮军大帐内，那千户将正宴请一众百户商议接下来的抢掠事宜，一个小小的定远堡他还没放在眼内。 说到开心处时，众人不断放声大笑，好像那金山银山，人口财富已经被他们劫掠到手一般。 那个周人通事进账禀报，千户将眼神阴冷的看着那通事，开口问道：“这周人当真是这么说的。” 那通事跪在地上，微微抖动着身体，颤声道：“没错，那周人是这么说的，照奴才看来，这周人恐怕是不会投降了。” 千户将怒极反笑：“没想到周人中还有如此硬骨头之人，待明日我军攻破城墙之后，我要取下他的头颅制成酒杯。” 一众百户也是狞笑着，有一个身材矮壮的百户将走出来道：“不若由奴才领一军现在就攻下这小堡，照奴才看来，我军根本不必修整，如此一个小堡挥手可灭。”他身旁几个百户也是纷纷请战。 千户将见众人战意昂然，不好开口拒绝，而且他也认为定远堡不能给他们带来太大的损伤。 于是顺水推舟道：“好，哈达尔，多哲，哈伊利，你们三人领战兵三百，辅兵五百由哈达尔统领，两个时辰内攻下眼前的军堡，今夜本将在堡内给你们摆庆功宴。” 三人狞笑着领命，出帐点兵去了。 正在柳云坐在城楼百无聊赖之时，城下蛮军营寨有了动静，柳云赶忙起身查看。 只见蛮军营寨内分出三股兵马直奔城墙而来，为首的是蛮军辅兵，他们大多没有甲胄，只是披着皮甲或者拿着圆盾。 这些人扛着云梯一边小心观察城头上的动静，一边填坑前进。 后面跟着的是大股披甲步兵，他们都是手持刀盾，身上甲胄精良，不少人手持弓箭躲在刀盾手后面，阴冷的眼神不时投向城头定远军军士。 柳云拔出佩剑，大吼道：“蛮军攻城，备战！” 城头上军士迅速动了起来，刀盾手堵住各垛口，枪兵镗钯兵立于刀盾手身后随时准备对付爬上来的蛮子。 而定远军内的二十几个弓手则是躲在垛口后面，等待上官下令。 随着时间推移，蛮军越来越近，前面的辅军已经到了离城墙一百步远的位置，一些辅兵正抬着木板在护城河上架桥。 军纪兵在定远军军士后方不断大声宣读定远堡军律：“凡定远堡军士，无上官令，不可动。战时，勇者不可争先，弱者不可后退，面对敌军不可异动，凡有违反军令者定斩不饶。” 一些新兵惨白着脸，紧咬牙关看着下方越来越近的蛮军，他们身上的血腥凶悍之气城墙上都能看得清楚。 他们虽然心中畏惧，但还是紧紧握着手中武器等待命令。 关修远是甲哨丙旗的枪兵，此刻他正躲在一名刀盾手身后。 这名刀盾手是他的伍长，也是一名老兵，平日里常常吹嘘自己在剿匪时杀了多少土匪，受了多少赏赐，让伍内几人都是眼红不已。 现在终于等到了可以立功的机会，关修远心中远不如表面看上的那么平静。 当初柳云许诺他的一壶酒他一直记在心里，自己也趁着换防时请假回家跟爷爷说了这件事情。 看着爷爷惊喜的神情，关修远更是暗下决心：“平日爷爷总吹嘘自己给柳大人送过水喝，引的邻里乡亲羡慕不已，要是他老人家能喝上柳大人赏下的酒，那爷爷可要高兴坏了。” 想到着，关修远感觉自己都要笑出声来。 前方的刀盾手感觉到了关修远的异常，回头叮嘱道：“小关阿，放平心态，不要紧张，杀人很简单的，就按照平常大人教导的那般狠狠刺死这些蛮猪。” “你说谁小呢，你才小。”关修远目不斜视。 “嘿，你小子真是。” 见一旁军纪兵走过，那刀盾手赶忙收了声，这关修远哪都好，就是不愿别人叫他小关，难不成自己真触碰到了他的痛处不成？ 刀盾手有些疑惑，只不过随着蛮军越靠越近，他也是聚集精神盯着眼前敌人，不再去想其他。 柳云看着眼前越靠越近的蛮军，他的心中平静如水。 一旁的石大牛早已经去指挥他的甲哨军士去了，张成杰也带人督战去了，只有石虎跟几名亲兵站在他的身旁小心观察随时可能飞过来的箭矢。 “终于要开始和你们的第一战了吗。”看着蛮军已经贴近至五十步，柳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第38章 守城(2) 眼见蛮军辅兵已经靠近城墙五十步远，柳云当即下令弓手各自选择目标射杀。 主要打击目标为蛮军中的什长队官之类的军官 定远堡内弓手太少，无法组成有效的覆盖抛射，只能通过这样来尽量给蛮军造成最大打击。 同时柳云让军士放下悬户，悬户上有覆格，外面包裹着被褥毛毯，用水打湿，可以很好的防护城下射来的箭矢。 同时堡内吴广志领着健妇不断运来擂木滚石等守城器械，以加强北城墙的防护能力。 伴随着城下响起的号角声，攻防战开始了。 城下蛮军辅兵嚎叫着举着圆盾，扛着云梯冲来。 他们见己方已经如此靠近，还是没有弓箭落下，心中已经是明白，定远堡内弓手不足，于是乎心下更加张狂。 几名跑的快的辅兵已经到了北城墙下架起云梯，云梯的首端由铁料制成，并且呈勾状，一些刀盾手举刀连砍数下，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刀印。 终于，大部辅兵陆续冲到城下架起云梯，而蛮军披甲战兵也已经跟随在后面伺机而动。 为首的哈达尔不断呵令那些辅兵往上爬去，城头上的军壮也是举起早已准备好的擂木滚石往下投掷。 一个个辅兵被砸落，摔下云梯，痛苦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一些运气好只是摔断了腿脚的蛮子不断哀嚎着往回爬，希望有人能搭救自己一把。 有些运气好的辅兵没有被砸中，可当他们刚刚爬上云梯顶端，想要跃进城墙和定远军贴身肉搏时，垛口处的刀盾手手中钢刀狠狠劈下。 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蛮子被砍翻下城，有些搏杀技巧出众的蛮子提刀挡住，随即被刀盾手身后的枪兵刺落下城。 哈达尔三人红着双眼，不断命令身旁的弓手向城头射去希望能压制住城头上的刀盾手和抛下擂木滚石的军壮。 可是效果并不明显，定远军中的刀盾手甲胄是最为精良的，柳云还给他们每人配了一套皮甲穿在铁甲下方。 一排排的刀盾手就像铁壁一般堵在垛口，不禁让爬上来的蛮子有些绝望。 蛮军战兵中的箭矢不断飞来，大部分被悬户挡住，一些箭矢落在刀盾手的身上，只是刺穿了铁甲，连皮肉都没扎进。 唯有几个倒霉蛋被射中面门眼窝处，哀嚎着被身后的军壮抬上担架送进堡内，而身后又有军士立马补上。 攻城刚刚开始，蛮子辅兵就已经伤亡二十多人，城墙上的定远军弓手也是行动起来，蛮子辅兵不是他们的攻击目标，战兵才是他们的主力。 陈庆阳正猫着腰躲在一处垛墙后面，他手握弓箭，静静的听着城外传来的喊杀声，心中异常平静。 他是庆阳州人氏，家中小有富贵，又是家中独子，因此从小便被家中宠爱。 他父亲更是在他小时候便请来武教头和先生教他学文习武。 陈庆阳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流匪闯入村庄，杀了村内敢抵抗的青壮，连自己家中的父母仆人也是杀个干净。 他一怒之下提刀抵抗，却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俘虏，那流匪头子见他身手不俗，只是绑着并没有杀他。 当夜，家破人亡的陈庆阳心灰意冷，正欲自杀，却听见外面传来喊杀声。 不久后自己和村内存活的百姓被解救出来，自己等人也随着他们回到了他们口中的黑山堡。 看着黑山堡军士的剿匪战绩，陈庆阳如死灰般的心中又点燃了一丝火光，后来黑山堡扩军，他便报名参加，凭借自己的身手成为一伍弓手的伍长。 一旁的关修远狠狠的把刺穿那蛮子辅兵心窝的长枪收回，双臂微微有些发抖，他大吼道：“第三个了，你们这些蛮子也不过如此。” 前面的刀盾兵也是狠狠夸了他一句。 关修远喘着粗气，对着陈庆阳道：“弓手兄弟，蛮子战兵已经到了射程内了。” 陈庆阳依旧沉默，擦拭着手中弯弓，这是他父亲送他的成人礼，陈庆阳也是凭借它多次剿匪立功晋升伍长。 突然，一旁传来石大牛的命令声：“弓手准备，各自找好目标，优先射杀蛮子弓手军官，注意小心躲避蛮子的箭，狗日的射的真准。” 陈庆阳盘腿起身，张弓搭箭，只是瞬息间，手中箭矢射出。 只见哈达尔身前一个蛮兵弓手胸口中箭，箭头刺破铁甲击穿心脏，随即那蛮子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一旁的哈达尔吓了一跳，这弓手离自己不过几步远，刚才他还大呼小叫着，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他连忙招来持盾亲兵护在自己身前。 陈庆阳又是搭上一箭，对着城下指挥的蛮军什长射去。 那什长反应极快，他举起手中木盾就想抵挡，谁料那箭矢击穿木盾，又刺破铁甲扎入他的肉内。 定远军弓手用的箭矢是三棱箭头，带有倒刺，不仅破甲能力极强，而且没入肉内无法拔出，拔出只能让伤口越来越大，只能是把重箭处的一块肉割下来才行。 那什长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两层防护还是被箭矢击伤，他身旁得几个战兵见他受伤，都是举盾来救，连忙把他拉倒后方。 关修远看着陈庆阳瞬息间伤一人杀一人，也是不由大声赞道：“兄弟，好箭法，好大的力气。” 刚才箭矢刺破木盾后又刺穿铁甲被他收入眼中，所以有此感概。 陈庆阳提弓转身离去，他已经感觉到有蛮子弓手盯上了自己，走之前也赞了关修远一句：“你的枪法也很不错，有机会咱们切磋切磋。” …… 攻城战越发激烈，双方都开始投入更多的兵士，哈达尔，哈伊利，多哲三人正躲在亲兵后面脸色发白的看着己方不断落下的军士。 他们心里有些疑惑，以前己方的弓箭可以轻松破开周军兵士甲胄，而那些周军军士的弓箭破不了己方得铁甲，现在却是反了过来。 眼下己方攻城伤亡巨大，辅兵伤亡有近八十余人，战兵也有二十多人的伤亡，这些人都是他们治下的旗人，如果伤亡太多自己实力肯定大减。 但是现在如果停止攻城，恐怕回营要受那千户将的责罚，说不定他一怒之下给自己砍了也有可能。 多哲咬牙切齿道：“这些辅兵不顶用，不如我们派战兵一拥而上，只要跃上城墙，这些周军肯定一哄而散，周军没有与我军贴身肉搏的勇气，到那时他们只能任由我们宰割。” 哈达尔，哈伊利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多哲言之有理。 看着哈伊利和多哲看着自己期盼的眼神，哈达尔也是咬牙下令：“那就留下一百战兵压阵，其余战兵跟随辅兵一齐攻城，只要攻下眼前城墙，本百户大大有赏。” 身旁传令兵退下，不多时，三人旁边的战兵举着圆盾齐步上前，准备加入辅兵的攻城队伍。 第39章 守城(3) 城下蛮军战兵的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柳云的眼睛。 柳云知道蛮子这是要拼命了，他令人取来石灰火油，城墙上也架起了一口大锅正在煮金汁。 随着蛮兵战兵的加入，城头的防守也吃力起来，伤亡也逐渐出现。 特别是军壮之中，这些军壮虽然操练严格，但是都是没有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真正厮杀起来远远比不上定远军军士。 随着蛮军战兵加入，原本士气有些低迷的蛮军辅兵大振，再听到哈达尔的许诺后更是红着眼疯狂的爬上眼前的云梯。 城头的军壮也在各地甲长的命令下不断投下石灰。 石灰是守城神器之一，如果眼睛不小心掺进了石灰，基本跟瞎了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还不能用水清洗。 云梯上正在攀爬的蛮军不断惨叫着摔落下去，石灰入眼的感觉可不好受，一旁的蛮子也在他们的哀嚎刺激下越发疯狂，手脚并用爬的极快。 正当一部蛮兵要爬上城墙之时，城头上的金汁倒下。 几个蛮子躲闪不及，被温度极高的金汁迎面泼下，顿时间全身的皮肤变得通红皱褶，丑陋无比。 他们双手痛苦的抓着身体，身体一时间失去重心，摔落在地。 几个眼疾手快的蛮兵则是爬到一半，立马跳下梯子。 不少运气差的直接摔在地上，断了手脚，只能在原地不停的哀嚎痛哭。 有几个运气好的跳到尸体上，安然无恙，看见迎头泼下的金汁仓皇逃跑。 堡内金汁并不多，平日是百姓拿去肥田不少，因此倒下几锅之后也是停了下来。 而那些攀爬的蛮兵也是尽数缩了回去，聚在哈达尔三人身边，蛮军中士气显得十分低迷。 哈达尔看着城墙上没有继续倒下金汁，大喜过望，他嘶吼着：“勇士们，这伙周军的守城器械已经是用完了，现在就是我军攻破城墙之时，随我攻城，让这些奴才看看我军的勇武。” 随后，他又下令道：“此战，有缩步不前者，斩！” 说罢，他抽出腰刀，和身旁的哈伊利，多哲两人由一众亲兵护卫着冲向城墙，如此，萎靡不振的士气才是又被提了起来。 见身旁的战兵辅兵又提起了士气，哈达尔也是放下心来。 他此刻身披两层铁甲，提着钢刀亲自上前，身旁的蛮兵前仆后继的爬上云梯，一旁的亲兵举着盾牌防备上方的箭矢。 哈达尔看着不断攀爬的蛮兵，心中还是感觉不妥，他吩咐道：“哈伊利，你领着你的亲兵，一同攻城，这些周狗的攻城器械已经用完，相信凭借你的勇武，肯定能够一鼓而下。” 一旁的哈伊利也是身披蓝色镶红的重甲，他和哈达尔是亲兄弟，而且他的勇武在这千户将手下也是拔尖，曾经多次立下先登之功。 听见自家大哥吩咐，早就按耐不住的哈伊利狞笑着领命。 哈伊利脸上横肉不断抖动，他提着重斧带着亲兵走向一处云梯，一脚踹开正准备往上攀爬的辅兵，然后手脚并用飞速往上爬去。 要说这哈伊利当真勇武，他爬上墙头，右手迅速持斧劈向堵在垛口的刀盾手，那刀盾手举盾格挡，竟然被他连盾带着手臂劈开。 随后他纵身一跃，跳上城墙甬道，身后的几个枪兵镗钯手大吃一惊，看见倒在地上捂着手臂翻滚哀嚎的刀盾兵，一时间忘记进攻。 哈伊利又提起重斧，向眼前的长枪兵劈去，那长枪兵躲闪不及，整个人被他劈成两半，体内的鲜血挥洒在哈伊利身上，让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一旁的枪兵终于是反应过来，为首得一个伍长怒吼着举枪来刺，被哈伊利夹在腋下。 哈伊利力气极大，那个伍长竟然一时间抽不出枪来。 另外几个长枪兵也是紧随其后，他们心中带着怒火，手中长枪如毒蛇般刺来。 这个刚刚被哈伊利劈死的长枪兵与他们是一伍的袍泽，如今死在了哈伊利手下，内心自然是怒火冲天。 哈伊利心中一惊，平日自己提斧劈死前面敢战的军士后，一般其余周军军士都会一哄而散，怎么可能还敢向他反击。 只是眼前情景让他不得不信，两杆长枪正刺向他来，他只能不甘心的放松腋下长枪，往一旁闪身躲避。 哈伊利刚刚站定身体，眼前的三个长枪兵已经是排成一排，三杆长枪分别刺向他的眼窝，心口，腰眼三处。 哈伊利怒吼一声，挥斧挡开枪头，随后欺身向前，手中重斧已经劈进那个伍长的肩膀。 那伍长怒目圆睁，双手死死的抱着重斧，哈伊利情急之下，居然是拔不出来。 另外两个长枪兵立马举枪来刺，这次哈伊利早终于是躲不掉了，一杆长枪刺穿了他的腰眼，一杆长枪刺进了他的心窝。 他看着眼前的伍长，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这群周朝军队如此悍不畏死，带着疑惑，哈伊利缓缓倒下。 定远堡的长枪兵操练严格，而且只练一招，那便是刺。 眼窝，心口，下阴，腰眼，等人体脆弱且敏感的部位都是他们的攻击对象，只要被他们刺中，敌人肯定会第一时间丧失战斗力。 或许个人搏杀技巧对比蛮兵或者周朝将领的亲兵并不出众，但是结成军阵以后，他们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他们的长枪有力而狠辣，招招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对上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蛮军战兵越来越多，涌上城墙的也越来越多，柳云见状立即下令，舍弃一部分城墙，众军士靠近城楼结阵御敌，而北门城墙的马道就处于城楼后方。 后方观战的千户将本来心中大感不妙，之前听到前方报来的伤亡人数不由让他勃然大怒。 同时更是给哈达尔下严令一定要打下这座军堡，但是攻城战越来越惨烈，让他都有些胆战心惊。 没想到突然看见有一部分战兵突破城墙上了甬道，那千户将转忧为喜，看着不断退守城楼的定远军，千户将不由欣喜，看来这周朝军队伤亡过大，快要溃败了。 “果然，周朝的军队对上我军的勇士，简直是不堪一击，他们只会依靠城墙之利来防守，只要被我军勇士贴身肉搏，他们就想是待宰的绵羊一般，孱弱无力。” 千户将对着剩下的人几个百户将哈哈大笑，那几个百户将也是点头附和着，虽然眼前的周军战力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是还是被他们攻破了城墙。 想到马上就可以进城劫掠，一众大小军官都是心中火热，恨不得现在就攻入城内，抢掠妇女财帛。 那千户更是吩咐人拿来一坛美酒，半场开起了“香槟”。 在他们看来，定远堡已经唾手可得。 第40章 守城(4) 城头上一部分定远军迅速收缩，结成军阵挡在城楼前，已经有近百蛮兵爬上城墙，他们披甲持刃与定远军对峙着。 其他地方的军士则是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继续抵抗往上爬的蛮兵。 双方人马都不敢轻易妄动，都是露着疯狂的目光对峙着。 蛮兵从来没有遇到过作战如此坚韧的周军，定远军也没有遇到过战力如此强的蛮兵。 一时间，对峙的双方和一旁不断抵抗爬上云梯的军士形成鲜明对比。 柳云立于军阵后方，看着不断从缺口处涌入的蛮兵，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蛮子已经有三十多人爬上了城墙，其中蛮军战兵都有十几人。 己方军阵内定远军军士只有一旗，剩下的三十多人是军壮，战力不足。 四十余名军士军壮在柳云的命令下踏步前行，甬道都被他们塞满了。 定远军军阵十分简单，同样还是刀盾在前，枪矛镗钯在后。 与此同时，城下也传来了蛮军的号角声。 原来是哈达尔见己方有人登上了城墙，但是却没有动作，不由心中大怒催促，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弟弟哈伊利被定远军军士刺死在地。 那三十多名蛮兵听见号角声，都是双眼通红，举起手中武器嚎叫着向柳云冲去。 关修远手持长枪，死死的盯着面前狂奔而来的蛮军战兵，心中有些胆颤。 虽然他在守城时刺杀了三名蛮兵，但是那是守城，他并没有经历过蛮军冲阵。 他紧紧的握着长枪，身旁的袍泽和自己并肩而立，前后左右都是定远军军士，他心中的那一丝恐惧也是消散了去。 “来吧，蛮子，我关修远不怕你们。”关修远心中喃喃道。 蛮军已经冲到军阵前约二十步，冲在前方的几个蛮军战兵取下标枪投斧铁骨朵等物，向定远军投掷而来。 这些蛮子身强体壮，气力极大，如果这个距离被这些投掷中，恐怕身上得铁甲也会被破开来。 前方的刀盾兵急忙举盾守护，几个铁骨朵标枪被他们手中的圆盾挡下，有投斧飞向一名持枪的军壮。 那军壮反应不及，被斧刃割破了脖子，他丢下武器，双手捂着咽喉处。 只是怎么堵的住，鲜血不断从他双手间溢出，他面带痛苦之色倒了下去。 那军壮身后立马有人把他拖拽下去，然后又有一名长枪兵补上。 投掷之器飞过，只是给定远军造成了三四人的伤亡，余下军士依旧阵型不变。 蛮军已经近在咫尺，柳云开口下令：“长枪兵，刺。” 关修远一排长枪兵毫不犹豫，手中长枪刺出。 一排闪着寒光的枪头刺来，跑在最前方的蛮军战兵挥刀格挡。 可是刚刚挡下一枪，身侧又是一枪刺向他的小腹处，长枪刺破他的甲胄，刺穿了他的肚子。 那蛮军战兵捂着肚子痛苦的躺在地上，肚中的肠子不断流出，他痛苦的哀嚎着不停在地上打滚。 “又是一个，第四个了。”关修远心中默默计算。 冲在最前的几个战兵已经倒地，可是后方的蛮兵趁机冲上前来。 在定远军最前方的刀盾手也是听从柳云命令，举着刀盾把几名准备冲阵的蛮兵撞了回去。 随后上前贴身肉搏，身后的长枪兵也在身旁军官的带领下齐步向前。 长枪兵每次都只出一招，那便是刺，刺完就收，随后再刺。 他们从不顾及自己会不会被敌军攻击到，只要刺中敌军，那就是胜利。 这些蛮军被定远军这以命搏命的打法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虽然悍勇，但是却不愿意和定远军以命换命。 自己家中还有大把财宝美食没有享受，犯不着死在这个小军堡中。 一个凶悍的蛮军战兵手中短斧砍破一名定远军刀盾手的甲胄。 随后他想抽出武器，那名刀盾手怒目圆睁，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一刀挥出，却被蛮子用圆盾挡住。 那刀盾手依旧不依不饶，他丢下手中刀盾，双手死死抱着那柄短斧，同时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蛮兵，口中不断怒吼着。 那蛮兵不甘示弱，也是尽力想要拔出短斧，同时对着他不断嘶吼，想要以此吓退这名刀盾兵。 不等他抽出短斧，两杆长枪已经是如毒蛇般探来，蛮子被迫无奈，只能丢下武器，拿着圆盾躲闪到一旁。 谁知那刀盾手捡起丢下的钢刀，一刀就向他脖颈处横扫而来，那蛮子大骇。 这群周朝军士的战斗意志实在是太坚定了，往常只要他们登上甬道，这些守城周军必然一哄而散，没想到眼前的这群人敢和他们贴身近战。 带着疑惑和恐慌，那蛮兵头颅飞起，轰然倒地。 柳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不少人血淋淋的肠子脏器也洒落出来，眼前犹如一场炼狱。 厮杀还在继续，定远军伴随着军阵对蛮兵造成的杀伤越来越大 三十余名蛮兵现在已经不足二十，而且士气低下，已经没了再战之心。 “你们上前，把这些蛮子赶下城墙。”柳云依旧是面无表情，对着身旁的亲兵道。 身旁亲兵尽数领命而去，柳云的亲兵都是军中最精锐的军士，不仅个个身强体壮，而且都是精通刀枪弓弩。 堡内剿匪他们都是没有落下，都有参与，论搏杀技巧，他们不逊色对面的蛮兵。 十名亲兵手持钢刀，提着圆盾，狞笑着走向剩余的蛮兵，定远军长枪兵也是踏着整齐的步伐，不断逼近。 那些蛮兵本就没了战心，见这边又来一队凶神恶煞之人，心中更是恐惧。 那些亲兵几个一组，杀向蛮兵阵内，他们刀刀致命，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凡被他们碰上的，不是面门中刀，就是咽喉中刀。 石大牛此时也领着十名军壮从另一方赶来，他刚刚带人挡住从城下疯狂扑来的蛮兵，现在抽出手来，也是赶来支援。 余下蛮兵崩溃，不少人顺着墙头的云梯就想向下爬。 石大牛怎么会给他们机会，他手持虎头枪，一枪刺来，一枪戳去，每每出手，必有一个蛮兵身上多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哈达尔在城头下脸色已经是毫无血色，城头上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自己好不容易爬上的一部军士既然还没坚持片刻就已经溃败。 其他地方的损失也是哈达尔也是粗粗统计。 自己带来的三百战兵五百辅兵，除去压阵的一百战兵已经是尽数派去攻城。 眼下损失已经过半，各部军士早已经没了士气，脸上的恐惧退缩肉眼可见。 身旁的多哲也是阴晴不定，这次攻城带来的三百战兵都是他们三个百户的麾下。 哈达尔把自己的一百战兵放着压阵，自己的战兵派去攻城，现在城没攻下不说，损失还十分惨重，这不由让他欲哭无泪。 第41章 退兵 看着不断被逼回的蛮兵，多哲再也忍耐不住了。 他怒声道：“哈达尔，我们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我手下的旗人都要打光了，快鸣金收兵吧。” 哈达尔脸色阴沉，他已经许久没有看见他的弟弟哈伊利了，现在恐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他又有点不甘心，明明已经攻上城墙，为何这群周军还敢与自己军内的勇士作战，这群周军，真的很不一般。 在多哲不断催促下，哈达尔突然泄气，他有气无力道：“鸣金收兵。” 城下传来蛮军的鸣金声，城头上的蛮军和正在攀爬云梯的蛮军纷纷爬下城来，迅速后撤。 城下的蛮兵也是小心翼翼的举着圆盾拖回城下己方尸首。 城头上的定远军都是大呼一口气，蛮军给他们的压力实在不是境内的流匪强盗可以比的。 这些蛮子意志坚定，下手狠辣，只要给他们一丝破绽就会受伤甚至身亡。 好在最终还是这些蛮子先坚持不住，退兵了。 城墙上的定远军军士以及军壮都是高举武器，一阵阵“万胜！万胜！”的呼声传出。 柳云也是满意的看着城下缓缓退兵的哈达尔，此战虽然己方伤亡不少，可是蛮军伤亡更多。 最重要的是把将士们心气打出来了，让将士们知道，蛮子也是人，一枪戳中也会破个窟窿。 城墙上，堡内军壮正在收拢尸体，蛮子来不及带走的就一刀砍下头颅尸首抛下城去，己方军士的尸首则是好好收殓葬于烈士园内勤。 不过眼下不适合追击，蛮子虽退，但是军阵依旧严密，堡内骑兵不多，要是都派出去追杀恐怕没什么效果不说，还会被蛮军骑兵围杀。 蛮军大纛下，一众正在喝酒嬉笑的千户百户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缓缓退兵的哈达尔。 他们手中的酒碗喝下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众百户面面相觑的看着首座脸色发绿的千户将。 那千户将刚刚还在和众人说着进堡以后自己要抢来多少妇人淫乐，好展示展示他那为数不多的雄风。 没想到话音刚落，城头冲上的蛮军已经被赶了下来，哈达尔也鸣金收兵。 千户将愤怒的将酒碗一摔，大吼道：“哈达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才，等他回来我非要砍了他的头不可。” 众人相顾无言，都是不敢开口给哈达尔求情，千户将的脾气他们都知道，残暴无仁，杀戮成性。 良久，哈达尔也是领兵回营，此刻他和多哲正跪在千户将面前哭声震天。 听闻哈达尔汇报的伤亡，本就脸绿的千户将脸色更绿了，他怒从心中起大声问道：“本将予你二人三百战兵，五百辅兵，在这小小的军堡下就伤亡过半，甚至连哈伊利尸首都没抢回。” “本将纵横周朝多年，还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损失，你二人说，如何是好。” 听着千户将越来越阴冷的声音，哈达尔多哲二人跪着的身体止不住发抖。 两人不断磕头痛哭，直言眼前周军和别的周朝军队不一样。 哈达尔更是痛哭道：“并非奴才不尽心攻城，实在是这群周军守城器械颇多，城头守备的军士数量也不少，我军实在难以攻破。” 站在他一旁的副千户也是开口道：“主子息怒，哈达尔这奴才虽然该死，但是看在他为我军奋战多年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哈达尔说的也没错，我军野战强悍，攻城却是短板，现在并没有攻城器械就草草攻城，一些损伤在所难免。” 千户将脸色有些缓和，看着跪在下方凄惨的哈达尔和多哲。 再想到哈的弟弟哈伊利也是死在攻城战中，甚至连尸体都没有被抢回，他心中也是一软。 他摸须沉吟片刻道：“伊牧副千户言之有理，本将念你为我军多年厮杀，暂且饶你一命，自己下去领军棍。”说着狠狠甩了哈达尔一马鞭。 哈达尔身上吃痛，不过不敢出声，只是连连叩头谢过千户将的宽恕之恩。 千户将阴沉的看着下去的多哲和哈达尔，他其实很想砍了这两个废物。 只是两人攻城情景众人都看在眼里，并无敷衍懈怠，要是只是因为攻城失利就砍了他们，恐怕会让其余的百户心寒。 况且刚刚开口的那个副千户向来在他军中以智谋出众，他的意见自己再不满也需要斟酌采纳才是。 看着身旁一众低头无言的百户，千户将一声冷哼。 随后他又下令道：“各百户将现在马上回营打造攻城器械，今日修整一日，明日本将亲自攻城，告诉勇士们，城破之后不封刀。” 蛮族百姓全民皆兵，同样也没俸禄发下，想要获得金银财富只能随军掠夺。 而城破不封刀也是他们的传统，城破之后他们可以肆意妄为，抢掠到的财帛人口都尽属于他们，只需要上缴军用物资即可。 一众百户听见千户将的命令，都是惊喜的领命下去布置。 不封刀啊，这下自己又能抢掠不少财富人口了，众人都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 看着下去布置的众人，千户将才是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城头，无数残肢断臂表明着它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地狱般的场景就连他这个征战多年的老兵也是心悸不已。 “这股周军究竟是何人统领，竟如此精锐，难不成这些军士都是哪个大将手下的家丁亲兵不成。”千户将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伊牧也是眼中带着疑惑和好奇看向定远堡。 这股周军同样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战力之强悍，甲胄武器之精良，只有那些周军将领的家丁亲兵可以比较，但是哪个将领可以养的起这么多家丁亲兵呢？ 城头上，定远堡军壮正在打扫战场，不少百姓辅兵从堡内提着一桶桶水来清扫城头，经历过一场血战的定远军军士正三三两两靠在城墙上休息。 柳云端坐在城楼内，看着手中册子，缴获伤亡都已经统计出来。 此战定远堡阵亡军士十三人，重伤军士八人，轻伤军士二十三人，阵亡军壮二十二人，重伤军壮十一人，轻伤军壮二十五人，杀敌辅兵一百四十余人，杀敌战兵八十二人。 大多数蛮兵是死在了守城器械下，尸首也掉在城下被抢回，而定远军内砍下的蛮子头颅有二十五颗，其中有一个百户，一个旗队官，三个什长。 这些都是那批攻上城墙和柳云对峙的蛮兵，此刻都被砍下头颅腌制，战后柳云准备拿去请功。 正在城头清理的差不多时，城下吴广志领着文吏健妇抬来一桶桶吃食。 大个的白面馒头，大桶大桶油旺旺的猪肉羊肉，此刻正提了上来供军士享用。 柳云闻着肉食的香味，也是食欲大动，攻城战才刚刚结束，城外还有千余蛮兵，眼下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第42章 魂魄毅兮为鬼雄 柳云随着城头上的将士们吃过饭食，随后领着吴广志石虎等人到教武场旁探视受伤的军士。 只见教武场旁立起了一个个营帐，这些都是用来安置受伤的军士军壮的。 安置伤兵的营帐内众多会些医术的百姓进进出出，手中拿着药粉棉纱。 还有一些照料人颇有心得的妇人也在其中忙碌。 柳云领着吴广志和石虎三人挑帘进帐。 帐内正在接受治疗的军士痛苦哀嚎着，大多数军士是被蛮子弓箭所伤。 蛮子弓箭射程不远，但是势大力沉，破甲能力出众。 不少军士都是眼窝面门脖颈中箭，有一些是胸口中箭，但是有甲胄防卫着，造成的杀伤不是很大。 不少伤势不是很严重的军士看见柳云进来，纷纷行礼。 定远堡军中上下尊卑极严，平日里军士见了军官要行军礼，也就是单膝跪地抱拳。 而军士中分为四个等级，智士为尊，勇士次之，力士再次之，义士为末。 军士地位相隔一级见面也需行抱拳礼，相隔两级则是与见了军官一样单膝跪地行礼。 这是柳云为了激发军士的争斗之心，谁也不想屈居人下，自己在军中不进步，那就只能被挤下去。 柳云赶忙按住几个要行礼的军士，温言道：“你们为我定远堡奋战受伤，眼下带伤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旁边一个被妇人照料着的军士似乎是听见了柳云的话声音，他虚弱的喊道：“大人，大人。” 看他身上腰牌，似乎是石虎手下的一个伍长。 柳云看向他，只见他双眼都已经被蛮子箭矢射瞎，胸口处还有几支蛮军重箭插在上方。 而他的右手也是被一支重箭射穿，整只手软绵绵的搭在床上。 柳云赶忙来到他身旁坐下，随后看向照料他的妇人，那妇人只是红着眼，轻轻的摇着头。 似乎是感觉到柳云来到他的身边，那伍长左手不断摸索着，口中喃喃道：“大人，大人是你吗。” 柳云心情有些沉重，他握着那伍长的左手，轻声道：“是我，我是柳云，你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讲。” 伍长感知到柳云握着他的手，有些激动的想要起身，柳云赶忙让他好好躺着休养。 他躺在床上，喘着粗气，仅仅一个想要起身的动作就已经花费了他太多的力气。 他用左手死死握着柳云，苍白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血色。 随后，他语气微弱的说道：“小人施然，是黑山堡当地居民，大人来黑山堡上任时，小人那时就参军了。” 站在一旁的石虎，吴广志和看护心里都是明白，这名军士这是回光返照了。 柳云更是大感心中悲伤，这军士硬撑着一口气，莫不是就是为了等自己过来。 柳云虎目含泪，他说道：“施伍长不必多言，还是安心养伤，你家中老小还在等你回去呢。” 似乎是察觉到柳云的悲伤，那名伍长只是脸带笑意声音微弱道：“大人不必安慰小人，小人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只是小人家中还有双亲在世，膝下还有一子出世不久，小人的妻子身体孱弱。” “小人若是死了，家中恐怕无人照料，烦请，烦请大人多多费心。”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他还是硬撑着说完这些。 柳云强忍着泪水，颤声道：“施伍长你放心，民政部每月都会有米发下。” “抚恤，抚恤我也会亲自送入你家人手中。” 施然终于是安心，身体也是慢慢软了下来，口中不断传来微弱的声音，似乎是定远军的军歌。 看到他还想说什么，柳云赶紧俯耳上前，那施然喃喃道：“大人，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 看着被辅兵抬出营帐的施然，柳云默然不语，这些军士都是为了守护定远堡而死，自己又怎么能负了他们。 烈士园内，除去在城墙上负责警戒的军士，堡内所有人都汇集于此，一千多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有阵亡军士的亲眷在一旁抹着眼泪。 柳云正站在最前方，他面前的是一具具准备下葬的定远军军士尸首，总共有四十余具。 柳云都已经安排好了下葬的位置，他们是定远堡的英雄，这些最后的体面是值得的。 吴广志正在尸首前悲声朗诵祭文： 带长剑兮挟弩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 葬礼结束，柳云重新布置了四面城墙的人员分布。 他看着下方蛮子的动作，认定蛮子只会攻打北面。 于是其余三门的军士都是被柳云抽调下来，只余下五十个军壮看守，由石虎，宋褚等骑兵营的老兵统领。 剩下来的一百二十余名定远军军士和三百多名军壮守卫北门。 眼下城下的蛮兵还有千余，好在定远堡城墙长度不长，蛮兵的人数优势不能尽数发挥出来。 定远堡内的守城器械也所剩无几，只剩下一些石灰火油。 之前柳云让众人加紧打造擂木滚石，奈何人手不足原料也不够，今天一次守城战就用了个七七八八。 想到这，柳云心中也是担忧不已，这场防守战打完，自己的定远军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军士。 蛮兵现在正在加紧打造攻城车，战车等物，看样子这几日就要发起总攻了。 “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抵挡的住，算了，不想那么多，人死卵朝天，不死活万年。” “我就不信区区一千蛮子还能攻破我定远堡不成，那我学戚爷爷的练兵方法有什么用。”柳云如是想到。 时间很快来到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城头上的守备依旧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甬道上还有两小旗军士不断来回巡逻。 蛮军依旧是有些不死心，他们不时派出骑兵来到城下骚扰，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那些骑兵还时不时的向城头射箭。 城头上的军士依旧无动于衷，只要不是蛮军威胁到城墙，那就随意他们怎么做，这是柳云吩咐下来的。 最后还是柳云忍无可忍，在蛮军又是派出一队哨骑到城下敲锣打鼓放箭挑衅的时候，二十名弓手两轮直射。 那对骑兵被射杀三人，其余骑兵慌忙搭上尸体逃回了营帐，蛮军这才停止骚扰的举动。 终于是一夜无事，双方人马都在养精蓄锐，积攒实力，为接下来的攻防战中增加几分胜算。 柳云有些担忧幽云城的情况，眼下定远堡被围，无法得知堡外情报，不知道有没有蛮军趁机进军到幽云城。 自己的姐姐姐夫都还在城内，不过幽云城城高墙厚，守备兵士也足，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第43章 蜕变 天庆三年，八月九日。 定远军和城下蛮军都在紧锣密鼓的积极备战。 那蛮军千户将在伊牧的建议下第二日并没有立刻攻城，而是继续打造战车攻城车来减小擂木滚石的伤害。 蛮军上下也是憋了一股气，他们对阵周朝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一个小小的百户所让他们千人停下了脚步，众人都是脸面上大感无光。 再加上千户将许诺破堡之后蛮军不封刀，这让蛮军上下更加战意昂然。 不少百户纷纷向千户将请战，希望自己部下能够夺得先登之功。 至于哈达尔部跟多哲部，哈达尔因为没有派出部下参与攻城，所以只是损失了一些辅兵，实力没有遭受太大损失。 多哲部原本损失惨重，但是那个千户将把已经战死的哈伊利部余下旗人尽数划为他的部下。 多哲实力因此大增，甚至超过了没攻城前的实力，这不由让他大喜，这两日都是有点春风得意起来。 至于南门方向，那千户将并没有增派兵力，只是统领的副千户领兵驻扎在城外，防止堡内有人从南门逃跑。 当日卯时，趁着天气并不炎热，蛮军开始了攻城。 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和战鼓声，蛮军辅兵躲在战车后面缓缓前行，身后跟着督战的战兵，整个队伍严密无比。 而剩下的辅兵战兵和骑兵依旧是远远站着，不给城上弓手射杀的机会。 柳云也已经穿戴好甲胄来到城头，看着蛮军移动的军阵，不禁发出一声感慨：“我军远程射杀能力还是不足，定远堡外的护城河成了摆设，只能任由蛮子架桥而来。” 定远军内缺少的很多，但是柳云现在是没有时间去做出改变，只能这战过后再着手更改。 城下蛮军已经在护城河上架起木桥，一队队辅兵躲在战车后面防止城头上丢下得擂木滚石。 这些战车用途极广，周朝军队一般依靠战车来结成战车阵对抗蛮军骑兵，而蛮军依靠这些战车靠近周军城墙，减少损失。 城墙上的军士都已经全部到位，依旧是刀盾手堵住垛口，枪兵镗钯手在后，军壮辅兵作为预备随时准备上前补充。 而军内的二十余名弓手到处移动，伺机射杀对方军官。 就在护城河上的木桥架起不久，躲在战车后的辅兵立马推车撤回大阵。 蛮军内又是传来一阵阵号角声，蛮军大阵内立刻奔出一队队骑兵。 他们通过架桥来到定远堡下，然后张弓搭箭一阵抛射，再调转马头呼啸而去。 这是蛮军很常见的攻城技巧，他们通过骑兵机动性对城头的军士进行压制，然后再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撤退。 一般城墙上很难对他们造成损伤，只是这方法只对矮城有些作用。 堵在垛口的刀盾手此时都是身披双层皮甲，外面又有一层铁甲。 原本他们只多披一层皮甲，前日战斗过后柳云又是给他们多加了一件。 刀盾手都是放下悬户，举起手中圆盾，硬生生顶住了蛮军骑兵的箭矢。 蛮军骑兵用的大多是骑弓，射程不长，再加上配合破甲重箭，射程就更短了。 面对防护到全身的定远军实在是没有太多办法。 只有几个倒霉蛋被射中手臂，箭头刺破铁甲皮甲微微刺进肉内，但是他们大多没有理会，只是折断箭杆，依旧坚守原地。 至于刀盾手身后的长枪兵，镗钯兵，他们同样是身披铁甲，丝毫不畏惧下方射来的箭矢。 因为这些箭矢落到他们身上已经是没了力量，连铁甲都刺不穿。 蛮军骑兵不断的往城头上抛射，压制城头的定远军，防止他们往下抛下擂木滚石。 同时蛮军大阵内又是一阵号角战鼓声，声音深沉而悠长。 终于，蛮军动了，一队队辅兵躲在战车后抬着云梯缓缓向堡墙而来。 身后跟着的一队队战兵，同样也是躲在战车后面，在各自军官的呵令下不断涌来。 石大牛一把抽出腰刀喝道：“兄弟们，大人总是教导我们，当兵吃粮应当保家卫国，面对敌人当死战不退，此战我定远军必死战！” 周围定远军军士声嘶力竭大吼道：“死战！死战！死战！” 同时城头上传来一阵阵歌声： 带长剑兮挟弩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正是当日吴广志给阵亡军士念的祭文，如今也在定远军中流传起来，军士们唱起这首歌也是表面了自己宁死不退之心。 堡外大阵中的大纛下，千户将大吃一惊，没想到城墙上的定远军士气还是如此高昂。 他阴沉着脸，又是点了两个百户：“提乌尔，毋宁尔赤你二人各自领战兵一百，随哈达尔和多哲两个废物一起攻城。” 两人出阵领命，随即下去点兵出战去了，如此攻城兵力到达了四百余战兵，三百余辅兵。 而蛮军千户将大阵中也只剩三百战兵，一百骑兵，辅兵已经是尽数派去攻城，还有一些前日攻城受伤的蛮兵。 看着不断涌来的蛮兵，柳云依然面色不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是全堡主将，是堡内的定海神针，他不能慌，必须镇定，其实他内心还是有些慌张的，只是事已至此，只能打！ 柳云拔出佩剑，周围军士都是注目看来，柳云朗声道：“兄弟们，蛮子也是肉体凡躯，咱们枪刺刀砍，他们身上也是一个窟窿，将士们，杀敌！” “杀！杀！杀！”城墙上的军士军壮都是嘶声力竭吼道。 柳云这几日日日随军中将士同吃同住，伙食也是让军士们敞开肚皮吃。 同时全军通报前几日守城时的有功之士，承诺战后封赏，其中柳云特别关注了关修远和陈庆阳两人，这两人的杀敌勇猛很多人都是看在眼里。 现在全军将士都是士气高昂，恨不得蛮兵马上攻城好让自己能割几个脑袋立功。 经过了前两日的战斗，定远军从上而下正在全方位的脱胎换骨，无论是临阵的搏杀心态，还是战场的随机应变。 这些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军士正向一个新的方向蜕变。 如果说之前他们剿匪杀贼是完成了从百姓到战士的变化，那么这次守城战让他们完成了从普通战士到精锐士卒的蜕变。 其中之间的战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普通士卒组建的部队，愚昧无知，训练低下，临阵作战阵亡率超过两层就容易溃败。 但是定远军严格意义来讲已经脱离了这个世界的部队模式。 他们家中都分有土地，柳云还让堡内文吏不断给他们灌输保家卫国的思想。 他们明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柳云给予他们的基础上，他们想要维持这种安稳和平的生活只能提起武器拥护柳云，并且赶走一切外来侵犯者。 同时堡内文吏还教导他们识字习文，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战，简单点来说就是定远军已经成为一个由自耕农，小地主，良家子组建的有知识，有信念的精锐部队。 这种部队，就算在战场上伤亡超过五成都不会溃败，甚至还会随着战时袍泽的伤亡越大，战力越发强悍。 这是因此定远军内军纪严明，上下一体，军士军官互相视为兄弟手足。 各军士中可能私下有所争斗，但是那都是良性竞争，一遇外敌，必将同仇敌忾，上下一心。 看着自己手下这支昂然得队伍，柳云也是不由豪意万丈，如此之部队，怎能不胜。 第44章 没事还要多读书 蛮兵缓步靠近城楼，柳云命令城墙上的定远军等到敌人开始攀爬云梯时再投掷擂木滚石等物，以求造成最大杀伤。 蛮军辅兵已经到了城下，他们跳出战车，把身上抬着的云梯架在城墙上，随后开始攀爬攻城。 看着已经有蛮兵爬到云梯中间了，柳云下令城头军士投下擂木滚石，城外顿时有十数人倒在了这些城防器械下。 几个从云梯上被砸落的蛮兵摔在地上，眼看没了生机，几个受伤的也是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后方的蛮兵在军官的呵令下也是开始疯狂起来，身旁的哀嚎声，喊杀声不断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心中狂暴的杀戮之心欲要破体而出一般。 蛮军中一个队官正带领着手下的军士冷眼看着城墙上的定远军，他和他身后的蛮兵都是手持弓箭身披铁甲。 这个队官身材矮壮，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眼角延伸至右边的下巴，看起来很是狰狞。 此刻他正带领着队内的四十多名弓手躲藏在前进的蛮兵后面，不断寻找着定远军的弓手。 定远军弓手稀少他们知道，但是他们专门挑军官头目射杀，这给蛮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毕竟一个百户在战场上也不能完全照看到手下的战兵和辅兵。 因此攻城前那个千户将特地挑选出他们四十多人寻找定远军弓手射杀，减少底层军官的伤亡。 就在辅兵开始攀爬云梯时，处于阵后的蛮军战兵赶到，他们纷纷取下弓箭向城头射去。 可惜大部分被城头上的悬户挡住，没有被挡住的也被城头的刀盾手挡下，根本没办法造成太大的杀伤。 但是这也压制住了城头上抛下擂木滚石的军壮。 眼见擂木滚石抛下的频率少了很多，前面的辅兵士气大振，嚎叫着举着木盾武器往上爬去。 眼见云梯越架越多，柳云也是怒目圆睁，命令刀盾手配合守城军壮抛下擂木滚石等物。 这方法果然有效，一些射来的箭矢被刀盾手挡下，守城军壮则是抛下守城器械迅速后撤。 一时间城头上擂木滚石石灰等物落下，正在往上不断攀爬的蛮兵躲闪不及，又是数十人被砸下梯子。 那些没有开始爬云梯的更加凄惨，定远堡的石灰是由罐子装着，然后抛下城去，石灰罐摔到地上砸裂开来，一时间城下石灰蔓延。 石灰这个东西非常恶心，沾到身上没有关系，一但沾到眼睛里，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 而且它还不能用水清洗，否则很容易当场变成瞎子。 一时间城下有些混乱，在几个队官百户的呵斥下才是逐渐恢复过来。 定远堡内的石灰储存不多，没几轮就抛光了存货，也给城下蛮军造成了近三十人的伤亡。 看见城头攻势更猛，一些百户嚎叫着让手下旗人躲在战车后，一些擂木滚石砸在战车上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连一些石灰罐也是被阻断开来。 见此情形，柳云也不藏着掖着了，让军士们拿出了最后的大杀器，火油。 一罐罐火油倒在蛮军的战车上，尤其柳和荣倒的最起劲，他一边倒一边还碎碎叨叨着：“让你们躲在龟壳后面，狗日的，让你们躲。” 见军士火油倾倒完毕，柳云他们取来火把往下扔去。 下方的蛮子闻着上面倒下的火油一开始也是一头雾水。 有一个有见识的蛮子伸手沾了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又不确定的伸出舌头尝了尝。 他脸色突然煞白，用着蛮语高声嚎叫着：“不好，是煤油，这群周狗要用火攻，快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城头上一根根火把落下，城下轰然被点燃。 那些战车是木头制成，外面包着棉被毛毯牛皮等物，本来就是极易着火，再加上火油的助攻。 一时间，火苗几乎窜上城头一般。 这让后面没有到火势范围的蛮兵都是停下了脚步，连忙往后撤离。 在城下准备登城的蛮军被大火灼烧着，几个被火油迎头浇下的蛮兵几乎成了一个个火人。 他们痛苦的哀嚎着，双手十指被烧的弯曲起来，他们疯狂的跑向护城河，想用河里的水灭火。 可是点燃的火油水是无法扑灭的，只能用沙土湿泥巴等物盖在身上才有效果，只是现在哪里去给他们找这些东西去。 几个哀嚎狂奔的蛮兵失去方向，扑在了穿皮甲的蛮兵身上，引的那些穿皮甲的蛮兵身上也是起了火，一时间城下乱做一团。 随着火势减小，城下也是飘来一阵阵烤熟的肉食味道，城上不少军士军壮都是惨白着脸，有人还在一旁不断干呕着。 而还在云梯中间得蛮兵此刻有些尴尬，他们的下方是大火，上面又有定远军虎视眈眈。 此刻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灼热的火苗烫的他们想放开双手，但是又不敢，因为要是掉了下去恐怕会被直接烧死。 城头上的定远军弓手也是抓住战机，手中箭矢连连向云梯上的蛮兵射去，一时间，不少蛮兵被射中摔落下城被火焰吞噬。 其中陈庆阳更是凶狠，他一箭接着一箭，连发五矢，箭箭狠辣，五名蛮兵也是被他射下云梯。 城外连退数步的蛮军弓手也是看见了陈庆阳的动作，那蛮兵队官张弓搭箭，头盔下的阴冷目光要溢出来一般。 他身体不动，如果不是还能看见他随着呼吸微微收缩的胸膛，还以为他是一座雕塑一般。 他身后的弓手也是各自找准目标，躲在战车战兵身后张弓搭箭，准备射杀。 “咻。”一支箭矢如流星般划过蛮兵头顶直扑陈庆阳而去。 陈庆阳正射出一箭，把那个不知所措的蛮兵射下城去，刚刚收弓准备找下一个目标。 突然陈庆阳心有所感，一只箭矢穿过悬户凌厉的扑向他的面门。 陈庆阳大惊，他双手护在面门处，身体微侧，这箭矢太快了，快的让他只能做出这几个动作。 箭头划过他的臂甲擦出火星，重箭箭头的寒光映照出陈庆阳略微有些惊慌的脸庞。 “呼。”躲过一击的陈庆阳大呼一口气，猫着腰躲在垛墙后，他转头看见关修远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关修远把他刚刚一系列动作都是收入眼中，不禁赞了一句：“兄弟好身手，你这张弓恐怕杀了有十个蛮子了吧。” 陈庆阳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没有，才八个而已，倒是兄弟你，死在你枪下的蛮子恐怕比我只多不少吧。” 关修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哈哈哈，没有没有，我只杀了六个。” 说着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个五，数数好像少了一个，他握枪的右手中指竖起，炫耀似的摆在陈庆阳面前。 陈庆阳嘴角有些抽搐，他起身头也不回道：“有时间，多读书，定远军内，不识字是没有晋升空间的。” 关修远疑惑的看着他，他身前的刀盾手回过头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臭小子，你以为杀了几个蛮子立了功就可以在我身后偷偷摸摸给我比中指了？” “别忘了我还是你伍长，看我打完了仗怎么收拾你。” 第45章 拉锯 城下火势越来越小，柳云大约估计了一下，恐怕这一下至少给蛮军造成了近八十人的伤亡。 这个战果让他很满意，只是可惜堡内火油实在太少，柳云努力搜寻才找来这些。 千户将看着身旁不断退回的蛮兵，心中怒火中烧。 哈达尔身形狼狈，脑后的金钱鼠尾辫也是披散开来，他的右边眉毛也被烧掉了一截。 他此刻正领着手下蛮兵退到了城外千户将的大阵内躲避烈火灼烧。 千户将看着哈达尔狼狈逃回得身影，怒火更是冲天，他狠狠的抽出马鞭甩在哈达尔身上，打的哈达尔惨叫连连。 哈达尔不敢反抗，只得痛呼着用双手护住脸庞，口中连连喊到：“主子，不是奴才不愿意攻城，实在是火势太大，勇士们不能上前啊。” 周围的伊牧和百户将也是纷纷劝阻，开口帮哈达尔求情，千户将发泄完怒火，才是停下手中动作。 他冷哼一声，看着几个逃回来的百户将道：“待火势消散之后你们再行攻城。” “这军堡规模如此矮小，火油这等守城利器必定不多，本将断定他们的火油肯定已经用完。” “要是你们攻城还是失利，就不要怪本将手中钢刀不认人了。” 看着千户将寒光四射的眼神，参与攻城的几个百户都是心寒不已俯首领命。 几个没有参与攻城的百户也是心中暗暗窃喜，自己不用带领手下勇士参与攻城，这个军堡的主将太狠毒了，连火攻这种折寿的法子都能用的出来。 如果是自己领兵攻打，恐怕手下损失也会不小。 一些没有参与攻城的百户如此想到，同时也对素未谋面的柳云内心起了一份恐惧，就算是打了老仗的他们也没有见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蛮军退回的军队和大阵汇合，城下的火势也在慢慢减小。 等到火势完全消散而去时，哈达尔终于是硬着头皮和多哲领兵攻城，提乌尔和毋宁尔赤也是小心翼翼领兵跟随在后。 蛮兵阵型不变，依旧是辅兵躲在战车后面走在前方，准备先行架云梯攻城，战兵在后用弓箭压阵城头。 只是现在柳云手中的守城器械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就是他们大摇大摆的跑来恐怕柳云也对他们毫无办法。 蛮族的辅兵战力其实也同样不俗，只是他们相比于战兵而言没有那么出众罢了，他们都是按照蛮子的从军法来确定战兵辅兵。 蛮族从军法有言，每户青壮，年末考核，优者为战，良者为辅，差者为奴。 如此来挑选战力出众之士，而且优良者如果多次出战没有斩获，你年末考核再出众也会被贬为奴。 差者有斩获也一样会被升为优良。 柳云从亲兵手中取过长枪，大声道：“将士们，为今之计，只有血战，我定远军成军以来，未逢败绩，区区蛮奴安能让我们低头，敢犯我大周疆土者，云必击而破之！” 随后，柳云看向身旁诸将，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河进，张成杰，他们都是手持大刀长枪，眼神坚定的看着柳云。 柳云缓缓举起长枪道：“此战，我与诸将当身先士卒，作为表率。” “我定远军，万胜！” 身旁，定远军军士欢呼声如潮水般传来：“万胜！万胜！万胜！” 就连一旁充当辅军的军壮也是纷纷举着长枪呐喊。 反观哈达尔和多哲身后的战兵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是见识过定远军的战力的，这群人简直就是疯子一般，上来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全然不顾自己性命。 如今城头士气更盛，蛮军中不少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还有几处传来了骚乱之声，不过立马被各自军官镇压下去。 哈达尔又许诺破城后赏赐他们金银财宝，人口奴隶，低落的士气才是提了一点上来。 而提乌尔和毋宁尔赤则是不以为然，他们觉得定远军能守到现在，不过是靠着城防之利。 哈达尔和多哲折损多人也不过是他们废物而已，此战他们都是信心满满。 正在众人心思各异间，冲在最前方的辅兵在蛮军军官的指挥下已经是架上云梯开始攻城了。 石大牛等人提着武器分散在城墙各处，一场血战即将开启。 柳云领着亲兵同样守在一处城头，周围将士见主将都身先士卒了，更是士气大涨。 关修远正好站在柳云身旁，他此时涨红了脸，几日来的血战也让他心境老成不少。 只是面对柳云时，关修远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对于定远堡的军民而言，柳云就是给他们带来希望的神明。 伴随着一阵阵号角声和战鼓声，几个手脚灵巧的蛮军辅兵已经爬上城头。 面对他们的正是定远军刀盾手，他们举着盾牌，只要有人露头，立马把人撞下城去。 伴随着几声惨叫，那几名辅兵如断线的风筝般摔落出去，他们掉在正准备攀爬的蛮军中，引起一阵混乱。 一场拉锯战正式开始，城下的蛮兵如潮水般不断涌上，和城头定远军陷入鏖战中。 哈达尔本来在后方远远看着，没想到城头果然没有继续使用守城器械，他不禁大喜过望，于是带领身旁亲兵亲自带头攻城。 他手下蛮兵本来低迷的士气顿时大涨，自家百户将的勇武他们还是清楚的。 此刻，哈达尔正狂奔至一处云梯下，身旁的战兵辅兵正奋勇向上爬去。 哈达尔身披双甲，他夺过身旁一个亲兵的圆盾，挥舞着钢刀怒吼道：“勇士们，随我哈达尔攻上城墙，杀光这群周狗。” 说着他持着刀盾攀爬起来，垛口越来越近。 哈达尔小心翼翼取出刀盾，稳住身形，他虚晃一招，那守在垛口的刀盾手果然上当，扑了个空。 哈达尔把握机会，迅速爬上，随后一个跃身跳进甬道，随后挥出一刀把那刀盾手砍翻在地。 关修远此时正站在哈达尔面前，他看着在地上不断翻滚哀嚎的伍长，已经是红了眼眶。 关修远手中长枪毫不犹豫刺出，哈达尔一刀挥出，竟然是把枪头砍断下来。 他的佩刀是当年进关时立下先登之功被镶蓝旗旗主亲自赏下的，是一把百锻钢刀。 关修远丢下直溜溜的枪杆，拔出腰刀，顺势一个翻身，拿过那刀盾手的圆盾，开始和哈达尔对峙起来。 他身后的几个枪兵镗钯兵也是提着长枪镗钯支援过来。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惊雷般的暴喝：“闪开，让本官来会会他。” 只见柳云枪出如龙，直扑哈达尔，周围军士都是闪过身形。 哈达尔看着甲胄精美的柳云和一旁虎视眈眈的亲兵，一下明白过来，恐怕眼前的人在这军堡内地位不低。 他同样反应极快，左手圆盾在手，硬生生顶住了这一枪，同时持刀劈向枪杆处。 第46章 临阵斩将，以激军心 柳云脸色不变，长枪顺势收回。 哈达尔狞笑着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虎口，他身后垛口又是跳进几个蛮兵，随他与众人对峙着。 柳云心中不能拖太久，必须尽快把这个缺口堵上。 他命令身旁众人一拥而上，利用手中长枪镗钯把这些蛮子赶杀下城，同时大步向前迎上哈达尔。 哈达尔不断用圆盾挡住刺来的枪头，他口中不断用蛮语喝骂着：“不是说好的一对一单挑吗，单挑你懂不懂，就是一个对一个，谁也不能多上人。” “你身为高级军官，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懂，真是不讲武德！” 柳云见他和身旁几个蛮兵一边手忙脚乱的抵挡，一边不断用蛮语骂着什么，心中更是不爽。 他提着长枪，左脚呈弓状，右脚直立，随后几步助力，整个人凌空翻了一圈，随后一枪从上而下狠狠刺出。 哈达尔见这枪势大，不得不提起万分精神应对，他身体微沉，整个上半身躲在圆盾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双臂因为握盾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 “嘭。”长枪刺在圆盾上的声音传来，凌厉的枪头狠狠刺穿圆盾。 在哈达尔惊恐的眼神中刺穿了他的咽喉，如此枪势依旧不减。 云梯上刚刚爬上的一个蛮兵，正心中喜悦，准备跳进甬道。 结果一冒头就看见向他刺来的枪头，他在云梯上躲闪不及，同样被刺穿身上甲胄，长枪刺进体内，直到枪头从他后背露出才是停下。 柳云见长枪已经无法拔出，顺势一脚蹬在枪杆处，哈达尔和那名被刺穿的蛮兵被穿在一杆长枪上，直直落下城去。 再看周围，几个结阵防御的蛮兵已经有几个人倒在了地上。 他们为了方便攀爬云梯，都是手持钢刀短斧等短刃，根本没办法应对四面而来的长枪。 见哈达尔被柳云刺死踹落下城，余下几人更是慌张。 有几人甚至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去，剩下几人也在柳云亲兵和几个枪兵的攻势下落败身亡。 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关修远，柳云甩了甩有些脱力的手，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面孔道：“愣着干什么，扣……不是，本官的意思是还不快点把你伍长交给辅兵带下去治疗，垛口还需人守卫。” 关修远连忙把那刀盾手扶到一旁的辅兵中，随后重新取了一杆长枪回来，他脑子一片混乱。 柳云的那一招凌空而起的回马枪简直如烙印般刻在他的脑子，久久不能消散。 柳云又重新取了一杆长枪，在亲兵的护卫下在城墙各地巡视。 他身旁亲兵正不断大声喊着：“大人临阵斩将，蛮奴必败。” 柳云心中舒爽无比，来到这个世界他终于是好好在自己手下面前装了个叉。 谁家好男儿不想自己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受万人瞩目喝彩呢。 城头的定远军听见柳云亲兵的呼喊，士气又是大涨，也跟随喊了起来。 不多时，城头都是定远军的呼喊声。 城下的多哲，毋宁尔赤和提乌尔面面相觑。 他们是看着哈达尔亲自登城的，但是没有看见哈达尔被刺落下城。 一些听的懂周朝语言的蛮兵也是半信半疑，蛮军攻势一时间缓了下来。 多哲大感不妙，攻城才刚刚开始，士气一再经受打击，他心中也是有些担忧。 一旁的毋宁尔赤看着多哲阴晴不定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鄙夷。 他开口道：“不管城上周军说的是真是假，这个城我们都必须攻下来，不然主子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一旁的提乌尔忧心忡忡，他看着周围军士的模样问道：“可是现在军中士气低迷，若是短时间不能攻下恐怕会生哗变。” “如果还要继续硬攻，我们旗下勇士就剩不下多少了，看看周围吧，都是我们勇士的尸体，这样下去还要死多少人才行。”多哲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怨气，怒声道。 “放肆，多哲，难道你要违抗主子命令不成，你好大的狗胆。”毋宁尔赤两人齐齐开口呵斥。 多哲阴冷着脸不敢开口，毋宁尔赤两人平日里在旗中就和自己不对付，眼下更不能落了他们口实。 见多哲不敢说话，毋宁尔赤得意洋洋道：“既然都同意继续攻城，那么各位就别藏着掖着了，把战兵都派上去，难不成这些周军还能挡住我们勇士潮水般的攻势不成。” 多哲心中大骂了一声蠢货，但是面上不敢反对，只是回去领着手下战兵准备继续攻城。 一阵阵号角声传出，那些有些犹豫不前的蛮兵不得不继续攻城。 蛮军战兵也开始攀爬，只是士气低迷的蛮军怎么可能攻的破士气如虹的定远军防线。 不断有蛮兵被杀落下城，多哲三人领来的三百多战兵，四百多辅兵伤亡现在已经过半。 终于蛮军坚持不住了，随着一个军官被陈庆阳射杀，城下的蛮军终于崩溃。 原本军中还有军官压制，但是随着定远军弓手不断出手，军官伤亡大增，稳固的军阵混乱起来。 不少蛮军辅兵边逃边用蛮语大声呼喊着：“败了，败了，我军败了。”引的不少不明白情况的蛮兵跟随着逃跑。 一股股溃军冲向多哲三人的军阵，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些溃兵携裹着向大阵逃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蛮军中不少战兵都是马步兵，身旁都是有马的，他们也随着溃兵翻身上马逃向后方。 蛮军战力还是出众的，军纪也十分严明，在冷兵器时代，能伤亡五成才溃逃的部队真的非常少见，眼下蛮军是做到了。 那千户将在大阵内看的清楚，一部分溃兵已经冲向他的军阵而来，他表情像是吃了粪便一般。 千户将命令手下战兵张弓搭箭射杀想要冲击大阵的蛮兵，同时派出骑兵驱赶。 蛮军对于溃兵也有严格的要求，比如，蛮兵溃败逃窜时如果冲击军阵，那么主将是可以下令射杀的。 蛮兵溃逃时应该从军阵两侧逃跑，然后在军阵后方汇集等等。 一股股溃兵被弓箭骑兵驱赶着往两边逃窜，再也不敢冲击军阵，这些溃兵的逃窜也是引的千户将大阵中一阵骚乱。 还好这部人马军纪严明，都是与周朝对战多年的老兵，也是马上就稳定下来。 城墙上，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蛮子，军士们都是声嘶力竭的欢呼，庆祝着胜利。 许多人瘫软的坐在城墙下，大口喘着粗气，放声大笑来述说自己心中的喜悦。 只是这一战，又不知道多少曾经一起训练，同食同寝的袍泽战死。 没有人去想这些，现在他们心中只知道，他们赢了，蛮子又退兵了，他们守护住了自己的家园，守护住了自己的家小。 第47章 撤离 提乌尔，毋宁尔赤和多哲三人被溃兵裹挟着逃回大阵后方，此刻三人正惴惴不安的跪在千户将面前。 一旁一名军内的书记官正在汇报伤亡情况：“此战，我军出战三百三十名战兵，四百五十三名辅兵，战车四十辆。” “我军战兵伤亡一百八十人，其中五十五人阵亡，四十三人重伤，余者轻伤，辅兵伤亡三百人，阵亡一百二十二人，重伤八十六人，余者轻伤。” “其中，百户将哈达尔一人阵亡，队官阵亡六人，什长阵亡十五人，伤者不记。” 听完书记官汇报，千户将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愤怒。 他抽出腰刀冲多哲三人怒吼：“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奴才，竟然给我军带来这么大的伤亡，本将十五岁就开始从军出征，征战数年，从来没有在周人手上遭受过如此屈辱。” 跪着的三人不断磕头求饶，毋宁尔赤更是开口道：“主子，实在是这伙周军与众不同阿，我旗下勇士冲上甬道数次，都被他们赶了下来。” “这伙周军肯定不是一般的官军，他们或许是哪个将领手下的家丁。” 千户将一脚踹翻说话的毋宁尔赤，怒视着他，目光如同两条阴冷的毒蛇。 毋宁尔赤在他的注视下不由打了个摆子，千户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问道：“区区一个百户所，怎么可能能养的起数百家丁，难不成这百户所内有金矿不成？” 不得不说这个千户将确实是打了老仗的，即使遭受这么大的损失，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毋宁尔赤不敢反驳，只是颤声道：“奴才敢用项上人头保证，这伙周军的的确确与之前遇到的周军大不相同。” 千户将没有说话，只是阴冷的看着他，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一般。 一旁的副千户连忙上前，他狠狠抽了毋宁尔赤一马鞭道：“你这狗奴才，眼前的军队到底有什么不同，还不快速速说来，你们要气死蚩卓尔将军不成。” 蛮族的分布比较复杂，因为是游牧民族，平常他们都是散落在各地，一般是千户为一部。 这千户将手下的旗人就都属于他的财产，但是战时还是要接受万户甚至旗主的指挥。 万户则是不常设置，一般是战时八至十二个千户的蛮军汇集到一起。 本旗旗主选出一个能力出众，德高望重者封为万户，临时指挥作战，但是一般是由旗主的儿子或者侄子，也就是贝子担任。 蛮族贵族的制度和周朝也大不相同，八旗之主称蛮王，王上，这是现在蛮子贵族最高称呼，其次便是，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 一般各旗旗主爵位都是贝勒，他们的子侄也只能是贝子，郡王一般只会封给蛮王的儿子或者兄弟。 而一般千户将就是封号将军中最低的辅国将军，当然，爵位并不是固定的。 蛮族中也有万户将军被封为镇国公的，这些爵位都需要他们用战功证明自己才能得到。 而千户将旁边的两个副千户一般是由此旗旗主直接派下，不能由这部蛮族在部落内选拔。 因此这些副千户说话的份量还是很大的，很多被架空的千户甚至在自己部落中说话还不如副千户有用。 听见伊牧的话，毋宁尔赤也不敢再支支吾吾，把对于定远军的所见所闻全部吐露出来。 末了他还不忘发了个毒誓：“这些所见所闻多哲百户和提乌尔百户皆看在眼里，若是奴才有所欺瞒，就让我们三个被万马践踏而死，并且死后不受萨满大神的庇护。” 这个毒誓对于草原上的蛮族来说可谓是很狠毒了，不亚于中原百姓用自家祖宗发誓，海边渔民用妈祖发誓。 多哲，提乌尔两人心中想砍死毋宁尔赤的心都有了，为什么你发毒誓要带上我们两个，要是真应验了难不成我们还得陪你一起去死？ 只是面上不敢表现，只是不住磕头附和：“奴才愿意给毋宁尔赤百户作证，他所言非虚阿，主子。” 看着三人不断磕头的样子，还起了如此毒誓，蚩卓尔心中也是信了三分。 草原上的勇士信奉萨满大神，轻易不会用萨满起誓，草原上要是有人敢用萨满起誓但是说谎的，肯定会被所有部落追杀。 蛮卓尔收回腰刀，重重坐在自己的虎皮大椅上，本来镶蓝旗下一共二十三个千户，他这一部能排上前几名。 如今，部落的勇士尽数外出没有收获不说，折损已经是到了无法接受得地步，这些勇士都是部落内征战多年的老兵，都是死一个，少一个。 伊牧不动声色的看着蛮卓尔，轻咳乐一声道：“依我看来，既然眼前的周军难啃，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劫掠。” “周人说的好，柿子要挑软的捏，我们不能进关劫掠一次什么都没得到，不然回了草原旗内牧民也会不满。” 蛮卓尔虽然面上没有表情，心中却不住打量着下方一众百户。 见那些百户都是不住的点头赞同，心中一阵悲凉，这还是他手下的勇士吗，什么时候这些勇士对上周军畏如虎狼了。 “哎，既然你们都是赞成，那便如此吧，勇士们也需要一场劫掠来提升提升士气，伊牧，由你去安排吧。” 这些副千户虽然是旗主派下来的，有监视自己的意思。 但是军内部落中的书记文吏之事，交给他们还是颇为省心，蚩卓尔这人虽然勇武，但是对于民政之事却是一窍不通。 “你们这些狗奴才也别跪着了，赶紧滚下去，好好整军，本官听闻这幽云州旁边的庆阳州颇为富裕，明日我军开拔出去，前往庆阳州。”蚩卓尔摸了摸额头，无奈道。 多哲三人如释重负，连忙磕头谢恩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 看着三人的背影，蚩卓尔长呼一口气，他看着旁边毕恭毕敬得伊牧，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伊牧副千户，南门也派名传令兵去通知吧，我军初败，军心不稳，恐怕这伙周军会出城偷袭，让他们回来，也能保障我军安危。” “另外，我军今日后退十里扎寨，修整一日，明日三更造饭，五更进军庆阳州。” 蚩卓尔眼神阴寒，看向一众百户，那些百户不敢出声，都是低眉顺眼得低头领命。 …… 定远堡城头上，军壮正在清理城头上的尸体鲜血，柳和荣兴奋的看着退去的蛮兵，正和石大牛兴奋的讨论着要不要出城追击。 柳云现在却是没有这个想法，蛮子虽然退守，但是他们的骑兵没有遭受太大损失，而且他们的战兵辅兵数量远多于定远堡。 柳云淡淡说道：“蛮子骑兵势大，我军依城据守尚可，出城野战不妥，堡内没有战车，无法结成战车阵，我军步兵对上骑兵毫无胜算。” 身旁的柳志兴和张成杰也是连连点头，河进依旧是板着脸，没有发表他的看法。 柳云看了一眼正在打扫的军壮，缓缓道：“统计好我军伤亡，报给我，留下一些军壮盯着蛮子，让将士们休息休息吧。” 说着缓缓在亲兵的护卫下下了城。 第48章 报功 “我军中出战军士一百四十人，出战军壮五百五十三人，其中军士伤亡共计五十八人。” “其中军士中阵亡四十人，轻伤十八人，我定远堡内没有医士，那些重伤得军士都是没有撑住。” 吴广志正捧着统计完的数据在府邸内向柳云汇报，柳云微微叹息，看来战后是该给去幽云城寻一些医士到定远堡内了。 吴广志翻了一页册子，继续道：“出战的五百五十三个军壮，伤亡七十五人，其中阵亡五十人，残疾一十一人。” “余下的都是轻伤，同样许多重伤的军壮没有救活过来。” “咳咳，我军斩获蛮子头颅共计六十颗，其中什长队官五级，蛮子百户将一级，甲胄六十六套，大刀圆盾不记。” “还有数面蛮子的背旗，这些武器甲胄虽然多有损伤，但是修补修补还能使用。” “还有许多蛮子的尸体落在城下，被蛮军抢了回去。” 柳云听着吴广志汇报，不禁笑出声来，自己这些天给蛮军造成的伤亡恐怕接近四成。 也难怪以蛮军的军纪都会溃败，他们是来周朝抢劫的不是来送死的。 柳云开口问道：“现在蛮军动向如何。” 吴广志轻抚长须，也是面带微笑：“蛮军抢回城下尸体后全军又退了十里扎营，恐怕不日就会撤离。” “这些蛮子又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祸害百姓了，可惜我定远军军士甚少，不然本官必定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离去。” “大人也已经尽力了，能守住定远堡都已经颇为不易，只不过此战之后大人恐怕要升官了，斩获如此多数量的头颅，大周朝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吴广志现在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只要柳云官做的越来越大，自己肯定也能跟着水涨船高，这是吴广志这几个月来认定得事实。 …… 天庆三年，九月三日。 西安路，冀北路，河东路（本书路为省级单位，州为市级单位）三地在经受蛮子两个月的蹂躏后，蛮军终于心满意足的退兵回了草原。 此时的定远堡正在大摆筵席，全堡同乐，蛮军全军撤兵的消息已经传来，柳云也已经派遣石虎去望奎堡报功。 这两个月来定远堡战战兢兢，生怕再有蛮子来攻，好在担心的没有发生。 蛮子撤退后柳云就下令宰杀全堡的猪羊犒劳军民，柳云曾经通过幽云城买了一百多头猪羊。 后面为了练兵早就吃的差不多了，柳云又联系了大姐夫吴川河购买了一批回来，这也是柳云花钱如流水的原因。 定远堡内，除了城头守卫的军士，剩下的人都是坐在教武场内。 教武场空间颇大，此刻正摆着一百多张桌子，堡内军民都是端坐于此，柳云带着堡内得高级军官和吴广志高坐在点将台上。 陶氏三人正带着几十个健妇不断把煮熟的菜肴端放在桌上，一盘盘蔬菜土豆，一碗一碗的猪羊肉，大碗大碗的米饭。 三人不断招呼百姓入座吃饭，脸上春风得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堡内的气氛逐渐到了高潮。 柳云正和一旁的军官文吏看着眼前的一幕，桌上的菜肴并不算很好，但是这个时代百姓能吃上饱饭都是奢望了，别说吃肉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突然拿出一幅字站起，他在身旁家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上点将台，柳云挥了挥手止住了想要阻拦的亲兵。 老者摆脱家人的搀扶，独身走上点将台，他突然跪下，手中纸张展开，上书“为国为民”。 柳云连忙起身，他赶紧来到老者身边想要把他搀扶起来，谁料那老者倔强的很。 只是大声说道：“大人仁者圣心，为国为民，小民无以为报，请大人受老朽一拜。”说着就要向柳云磕头。 台下百姓也是纷纷放下饭碗跪在地上齐声呼道：“小民等深感大人恩德，请大人受此一拜。” 柳云无奈，只得闪身等老者行完礼才把他搀扶起来，这老者看起来七老八十了自己才不到二十岁，受他一拜不是折了自己的寿。 石大牛吴广志等人也是连连起身，让百姓们起来，台下百姓行完一礼，陆续起身，他们看着搀扶老人的柳云，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和向往。 柳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柳云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仙，但是我肯定，只要百姓们能够尽心劳作，就肯定可以吃饱肚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此我保证，定远堡不会像其他地方一样，有官吏富绅侵占田亩的事情发生，谁敢窥视我定远堡的成果，我定远军就打断他的狗爪子！” 台下百姓哄然大笑，纷纷夸赞柳云仁慈，就连吴广志等一些文吏也是被不少百姓夸赞。 吴广志几人有些飘飘然，作为文官，对他们功劳最大的认可就是百姓的夸赞，谁不希望自己能够在百姓心中留下一个好名声好口碑呢。 …… 柳云派出石虎到望奎堡报功之后，谢怀仁感觉此事非同小可，斩首六十，这可是大功，边军都没有如此斩获。 不仅是因为蛮军战力强悍，还因为他们头颅更加难得。 有些边军斩首十几颗，二十几颗，现今天子都亲自发下口谕赞赏，别说现在六十颗。 谢怀仁看着报功的册子，觉得十分荒唐，但是他看着那一面面蛮军象征身份的背旗，又不得不信这是真的。 大感烫手的他只能又把背旗和报功的册子上呈给幽云州知州曾道全。 曾道全看见报功册子也是傻了眼，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百户所能够斩首六十？他有些匆忙把册子和背旗上报给了西安路军政总督韩旭。 韩旭正在书房头疼怎么向天子上报西安路的情况，蛮军入关在庆阳州，保境州，怀宁州等地大肆破坏，各地流民无数，当今天子手握军权的武将不敢杀，但是他们这些总督一路之地的文官杀起来可是毫不手软。 正在韩旭苦恼该怎么应对的时候，报功册子跟背旗送到了他的眼前。 只是看了一眼，韩旭就惊的跳了起来，他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看完了整个册子。 随后紧张的问身旁的仆人：“报功之人在哪，快，快把他请进来。” 韩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看着，柳云的名字也被他映入眼帘，随后他又翻来覆去看着桌上的背旗，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这柳云到底是什么人，区区百户之兵可以斩首六十，如果是真的，恐怕自己的官位是保住了。 韩府的下人领着石虎匆匆赶来，石虎刚要行礼，韩旭一把拉住了他道：“情形究竟如何，你与本官如实道来。” 石虎不敢怠慢，把在谢怀仁和曾道全面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韩旭惊喜道：“如此说来，定远堡斩获是真，太好了，太好了。” “不行，本官要亲自去验查首级，管家，带石队官下去歇息，命人备好马车倚仗，明日前往定远堡。” 第49章 总督大人要来 西安路，幽云州，定远堡 蛮军进关时柳云为了坚壁清野，收拢了三百多名百姓。 同样的其中有一部分看见定远军战力出众，想留在定远堡内，这些人柳云一律收下，并且转为军户。 而有些不愿留下依旧想归家的，柳云也以敌军刚退，防止还有小股蛮军在外打家劫舍为由强行把他们先留在了堡内。 同时用定远堡内的丰厚条件诱惑他们。 比如，成为军户一家分田三十亩，家中有参军子弟的一家分田五十亩。 留在堡内有家有口的每户会免费在北玄区南雀区给他们修建一所住宅，但是必须是堡内军户才有这种待遇。 还有各军户名下的土地第一年不纳税，第二年开始纳粮每亩三斗，并且以后不会再加，这条件吸引了不少百姓留下。 大周朝普通的田地一亩地可收成一石三斗，差一点的一石到一石三斗，而上好的良田，肥田亩产可到达一石五斗到一石八斗。 当然这些只是大致数量，具体产粮还是得看耕种百姓的肥田如何，田地水利如何，百姓是否勤勉而定。 虽然眼下新开垦的田地因为水利修建较晚，且田地不肥，只产粮九斗到一石三斗，但是第二年开始，产量肯定会上升不少。 定远堡外的田地可以称的上是上好的良田了，柳云花了大把大把银子修建了水渠水车等水利。 据吴广志统计，今年新开垦出来的田地收成都在一石左右，明年恐怕会更多，这些都和水利离不开关系。 这些种种条件在不断诱惑着这些百姓，再看到定远堡内家家户户粮米充足，虽然说不能顿顿大米饭，白面馒头，但是吃饱是没有问题的。 最终有两百多名百姓经受不住诱惑加入了定远堡军户，剩下的百姓大部分是别的百户所辖区的。 他们虽然想加入定远堡，但是又怕惹出事端，还是在柳云信誓旦旦的保证下，他们才入了定远堡军户。 如此一来，定远堡人数已经来到恐怖的一千九百多人，而成年男丁更有九百多人。 堡内又多了那么多百姓，自然是要劳作的，划分的田亩需要开垦，缺少的房屋需要建造。 眼下蛮军已退，定远堡的百姓都被发动起来，堡外轰轰烈烈的开垦荒地，堡内大刀阔斧的修建房屋。 与蛮军的攻防战中，柳云也看到的堡内的许多不足，堡内缺少医士，没有商铺，军中需要配备鼓手等等。 虽然现在医士商铺还没有着落，但是柳云决定先修建好房屋再说。 先给他们圈块地，等自己从幽云城内拐上几个回来就可以直接上岗任职了。 至于商铺，蛮军已经退走，幽云城和定远堡的道路畅通无阻，商队迟早会来往。 只要来的商队把定远堡的繁华传出去，还愁没有商人来开商铺吗？ 到时候柳云把这些早已经建设好的商铺租借给他们，再收一笔商税，前期投资的就可以慢慢回本。 定远堡耕牛现在十分缺少，当时柳云在幽云城购得了牛八十头，按照五户百姓租借一头来算，也只够租借给四百户百姓耕种的，这肯定是不够的。 柳云打算石虎报功回来之后便回一趟柳家，为自己堡内填充一些商铺不说，再购买一些耕牛，让堡内可以正常运转。 而战后留下来的百姓里，吴广志还发现了几个能写会算之人，其中更有一名教书先生，看样子曾经是有功名在身的，这可把柳云高兴坏了。 仔细观察一阵之后确定这些人都是良善人家，柳云便把他们都交给了吴广志手下，这让堡内缺少的文吏大大补充。 正在柳云悠哉悠哉的哼着歌领着一众狗腿子巡视时，石虎骑马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狂奔到柳云面前。 柳云正街上不动声色得欣赏各户大媳妇小寡妇的曼妙身躯，一下子被石虎挡住了视线。 他有些诧异的问道：“虎叔，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到幽云城重新给我找了个婶子呢。” 无视了柳云后半句话，石虎大喘气道：“大人，大人快准备准备，总督大人已经到了幽云城内了。” “总督，什么总督？等等，你是说西安路总督韩旭韩大人？” 柳云一脸震惊得看着石虎，明明只是让他去报功，怎么把总督报了出来。 这韩旭相当于一省之长了，权力极大，怎么会跑到自己这个小小的定远堡来。 “小人也不知道总督大人为何要来，不过大人你还是早作准备吧，幽云城离我定远堡不远，总督大人恐怕今日会在幽云城歇脚，明日便能到了定远堡。” 石虎也是一脸不解，那韩旭只是让他先行一步回到定远堡，怎么可能会跟他一个小小的骑兵队官说明为何来定远堡视察呢。 思来想去只能是蛮子首级引起了这位总督的注意。 柳云沉思片刻说道：“虎叔你去通知一下堡内的军官文吏，明日准备迎接总督大人。” “至于劳作的百姓依旧不变，明天照常劳作便是，开垦荒地不能停，堡内的各项设施也尤为重要。” 总督不管是对于柳云和定远堡的穷哈哈来说还是对于曾道全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这个职位一般是由中央朝廷任职派下，总督一路军民政务。 比如韩旭为西安路总督，西安路下辖的幽云州，庆阳州，怀宁州，保境州，安定州，大兴州，镐京府七地的民生军政尽数归于他管辖。 境内大小官员升降调任，都要经过他的审阅。 要是柳云入了韩旭的眼，恐怕就真的一飞冲天了，各军官文吏接到通知后都是激动不已，个个卯足了劲想要表现一番。 第二日一大早，柳云就带着吴广志，石大牛等人早早在堡外迎候。 临近午时，谢怀仁领着一众人马赶来，柳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谢怀仁下马上前拱手道：“本官听说总督大人要来巡查，定远堡远离州城，流匪众多，为免总督大人有失，本官特地带领堡内兵士前来护卫。” 柳云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身旁的石大牛阴阳怪气道：“杀猪的时候不出力，吃肉的时候闻着味就来了，我看阿，把脸皮撕下来贴在我定远堡的城墙上，我定远堡肯定能成为大周朝第一厚重的城墙。” 说完，石大牛看着谢怀仁瞪着他，也是撇了撇嘴，动作和柳云如出一辙，随后不再说话。 谢怀仁本就城府颇深，平日多有修身养性，石大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他还是听见了。 只是他只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站在柳云身后，他带来的兵士也是七歪八扭的站在一旁。 柳云虽然对谢怀仁多有看不上，但是现在他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不看僧面看佛面。 此时也是笑呵呵跟吴广志一起和谢怀仁一边小声交谈，一边焦急的看向幽云城的方向。 身后石大牛跟柳和荣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低头窃窃私语。 身后的柳志兴张成杰河进等人也是一面鄙夷不屑的样子，只有石虎宋褚两个年纪较大的没有流露出表情，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待。 第50章 巡视(上) 临近午时，就在谢怀仁柳云等人翘首以盼时，韩旭的仪仗队终于到达了定远堡境内。 官道上，一大队人马浮现，韩旭，曾道全两人骑在马上。 身旁跟着一些随行侍从官员，一旁还有曾道全在幽云城调来的一千官军，两百马队以及韩旭带来的两百家丁一百马队。 韩旭看着官道两旁的麦田，心中惊讶万分。 他询问同样骑马跟在他身旁的曾道全：“这些麦田难不成都是定远堡百姓开垦出来的？这些水利看着新修不久。” 曾道全虽然同样心中疑惑，但还是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道：“这柳云对于民生治理颇有手段，他能把境内治理成这副模样，下官也很是诧异，恐怕耗费不小啊。” 韩旭似笑非笑的看了曾道全一眼，对于曾道全打太极的话术他自然明白。 恐怕这曾道全根本不了解定远堡的情况，念在他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份上，这些小事还是没必要去深究。 越往定远堡走，韩旭越是惊讶，周围不少劳作的百姓看着行进的官府队伍都是驻足观望。 曾道全满脸怒声道：“这些百姓见了上官为何不行礼，真是岂有此理。” “欸，不知者无罪，曾知州身为堂堂一州之主，何必跟这些百姓计较。” 韩旭淡淡开口，他本就儒雅，在周朝官吏中，他也算得上是对百姓比较宽容的。 曾道全听到韩旭开口，又是换了一副佩服得面孔道：“总督大人心胸宽广，下官远不及也。”他的变脸技术使的是炉火纯青，如果放在柳云原来的世界，恐怕高低得是一个国宝级变脸大师。 …… 一行人走到定远堡，柳云已经带人上前迎接，他穿着当初曾道全补给他的官服，站在人群前面。 只见一人身着二品绯袍，狍子上绣着锦鸡补子，脚踏官靴，胯下骑着一匹全身通红的骏马，年岁约摸五十上下。 看起来仪表堂堂，优雅尊贵，再配上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谁见了都要生几分好感。 再看他身旁曾道全正毕恭毕敬的伺候着，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柳云连忙领着众人上前，众人推金山倒玉柱跪地行礼。 韩旭待到众人行完礼才是开口：“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说完看向柳云，心中不禁微微点头，柳云本就高大健硕，再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此时身着官服，看起来不像是武将，倒像是一个文官。 韩旭来到柳云身前开口问道：“本督听闻柳百户斩获蛮子首级六十颗，不知柳百户可愿带本官去看看。” 柳云恭敬的撤开身体，拱手行礼道：“总督大人身为西安路总督来定远堡巡视，这是堡内军民的荣幸，卑职早已准备好，大人这边请。” “嗯，不错，柳大人身为武官，不骄不躁，本督甚是欣慰，还请柳百户前方带路吧。” 韩旭见柳云完全没有他在军中见过的那些武人的粗鲁急躁，对他的欣赏又是上了一层。 “卑职领命，只是定远堡规模颇小，恐怕不能容纳那么多军士。”柳云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无妨，这些军士留在堡外即可。” “谢大人，大人请随我来。”柳云连忙在前面带路，身后的将官也让出一条路来。 韩旭在亲兵的簇拥下往城内走去，曾道全连忙跟在后面，谢怀仁看着满脸春风的柳云也是低头走在曾道全后面。 他刚刚行礼时同样报出了自己的名号，谁知道韩旭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这让他很是气馁。 从南门走进堡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和一块块划分好的地皮，虽然有些地方还是空中，看周围情况应该是马上开工了。 一路走来韩旭的便一直询问柳云战时的情况，见柳云回答问题密不透风，有条有理，韩旭心中更是信了三分。 再看柳云手下的军士个个披甲持锐身材魁梧，那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隔着老远韩旭都是闻的到，这使韩旭对于柳云报上来的军功册子更是深信不疑。 虽然可能会有虚报，但是只要有蛮子首级，那就好向皇帝交差了。 众人在堡内边走边看，柳云则是在一旁给韩旭和曾道全讲解各建造的作用。 韩旭不禁连连点头，这柳云果然有些手段，堡内建造错落有致，也没有别的城中堡内的那股难闻的气息。 不少在门前晒麦子或被柳云安排修建房屋的百姓见韩旭前来都是跪地行礼。 虽然他们不认识韩旭，但是柳云他们是很熟悉的，连定远堡主官都毕恭毕敬的，这人肯定是个大官！ 自从进入定远堡后，韩旭吃过的惊没有像今天这么多过，堡内种种情况都让他无法理解，更无法理解的是，柳云区区一个百户，到底是哪里来的银粮发展的。 就在柳云滔滔不绝的给他讲解时，一旁的曾道全先忍不住了。 他开口问道：“柳百户是哪里来的银粮发展定远堡，这一路下来本官所见，开垦荒地，修建水车水渠，重建城墙，规划房屋，这些种种，无不是耗钱耗粮之事。” 柳云心中早有应对，他淡然开口道：“我定远堡所用钱粮皆出自境内。” “境内？莫非柳百户发现了一个大金矿不成。” 谢怀仁不怀好意问道，看着定远堡的发展他很是眼红，虽然定远堡属于自己管辖，可是对于定远堡的一切他都插不进手，就连今年粮税都还没有收上。 “自然不是，卑职不过一个小小的百户，就算真发现了金矿，又如何敢开采。” “卑职只是让堡内军士剿匪境内土匪而已，一来可以维护境内治安，二来所获的银粮可以改善民生，三来增强我定远军战力，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柳云面不改色。 随后他又说道：“卑职在幽云城中还有些薄产，还有缺少的银粮便是卑职自己掏钱填上。” “柳百户为国为民之心，本督都看在眼里，待到本督查验完蛮子首级，必定一齐上报天听。” 周朝官吏有产业是普遍现象，就是韩旭也自己也有不少产业，西安路的定安州中不少商铺就有他的股份。 所以对于柳云有产业，韩旭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柳云还愿意拿出来治理当地，这件事情说出去，身为柳云上司得他也是颇有面子，谁不愿意自己手下有几名真心为国为民之人呢。 谢怀仁也是满脸羞愧，他知道柳云是商户出身，都说商人重利，没想到柳云如此大公无私。 他抱拳道：“是本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柳云诧异的看着谢怀仁，也是回礼道：“谢千户言重，我等为天子之臣，怎能不尽心尽力为国家排忧解难呢。” “我定远堡说来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和曾大人赠予的武器甲胄，谢大人你送予的耕牛农具脱不了关系。” 谢怀仁有些迷茫，他刚要开口就被曾道全得眼神吓的憋了回去，心中也是恍然大悟，这是柳云抛砖引玉呢。 第51章 巡视(下) 众人说说笑笑间到了库房内，柳云让守卫的军士打开库门，被定远军斩下腌制好的头颅尽数堆放在库房内。 “这些，这些都是蛮子的首级？”韩旭有些激动，他赶紧让身边的侍从查看首级真假。 然后又命人检查另一边堆积的甲胄兵器，这些都是从蛮子尸体上扒下来的，更可以证明眼前的首级的真假。 柳云和定远堡的众人正气定神闲的在一旁看着，这些首级是他们亲自领人砍下来的，肯定不会有错。 韩旭和曾道全正围着腌制好的首级打转，谢怀仁也是拿着一颗首级翻来覆去查看。 身旁侍从的声音不断传来：“头皮无新剃迹象，牙口无误，甲胄武器无误，真蛮首级一颗。” 周朝查验蛮军首级很简单，一看头皮，二看牙口，三看背旗，四看甲胄武器。 要判断是否是真假蛮子，首先看头皮，头皮上没有新剃的痕迹，说明就是蛮子。 因为蛮族上下都留金钱鼠尾辫，而周人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是必要是不会修剪头发的。 再看牙口，蛮族是半农耕半游牧民族，常年吃肉，和周人的牙口大不相同。 最后看背旗，甲胄武器来判断首级的生前地位，官职。 一颗颗首级被验证完毕，末了，那些侍从心惊胆战的说了一句：“六十颗蛮子首级，皆为真蛮，其中蛮军百户将一人。” “哗。”堂下众人一片哗然，韩旭和曾道全自恃身份高贵，也是吃惊不已。 谢怀仁更是连连嚷道：“柳百户以百户之身，斩蛮子首级六十颗，这可是立下泼天大功了。” 韩旭更是说道：“好，好啊，柳百户果然英勇过人，本督必定上报给圣上给柳百户请功。” 定远堡众人大喜，都是跪在地上：“谢大人厚恩。” 韩旭扶起柳云，柳云恭恭敬敬站起身来道：“若不是总督大人指挥有度，知州大人平日多有物资上的援助，谢千户即使领兵来援，卑职是不可能立下的大功劳的。” 三人都是吃惊看着柳云，韩旭和曾道全轻抚长须，这柳云进退有度，不居功自傲，现在还把功劳分润了出来，不错，不错。 谢怀仁更是红了眼眶，他哽咽道：“柳兄弟，你，你这，真是让为兄羞愧难当啊。” 他出兵来援之事肯定是没有发生的，蛮兵来的时候他正畏畏缩缩躲在望奎堡里，一边防备蛮军一边向卫城和幽云城求援。 韩旭哈哈大笑着，他现在心情当真是舒爽无比，有这些首级在手，自己再运作一番，自己的官位肯定是保住了，他看着柳云更是越看越喜欢。 突然，韩旭开口道：“柳百户可愿领着本督和曾知州观看堡内军士，本督想要看看，同蛮子厮杀的勇士们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柳云朗声道：“卑职遵令，请各位大人移步点将台。”说着示意石大牛下去安排。 教武场内，随着定远堡钟声响起，无论堡内堡外的军士还是军壮，皆放下手中忙碌的事务向教武场汇集。 一旗旗军士在小旗官的带领下列队而来，他们手中兵器各异，长枪，镗钯，刀盾，弓箭，且身上都是披铁甲。 他们一旗为一排，甲，乙，丙，丁四哨迅速汇合成一个方阵，从他们身上的悍勇之气和精良的装备就能看出定远军的不凡。 一甲又一甲的军壮在甲长的带领下赶来，他们没披甲，只是穿着各式各样破烂的衣服。 武器也都是长枪腰刀，身上脚上的泥土说明了不少人在召集前还在地里干活。 但是他们脸上的那股无畏自豪之气呼之欲出，虽然他们只是军户家中青壮，但是比起谢怀仁带来的那些营兵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军壮门同样一甲排为一排，强壮的身体让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只是平日里下地耕作的百姓。 虽然比起定远军军士还差上很多，但不可否认，同样经历过蛮兵攻城得他们也是难得的精锐之士！ 柳云淡然的看着台下涌入的兵卒。 随着最后一甲军壮立定，两个军阵肃杀之气弥漫开来，立定的军士军壮都是看着柳云，身体没有一丝动作。 令行禁止四字，已经伴随着平日得操练刻在了他们的骨头里。 “锵啷。”柳云拔出佩剑，把身旁的韩旭三人吓了一跳。 他举起长剑：“我定远军。” “威武！”军士回应。 “我定远军。” “万胜！” “杀！” “杀！杀！杀！” 一时间，教武场气势冲天。 韩旭惊讶的问道：“柳百户，莫非这些都是你手下的战兵不成，如此气势，这般雄壮。” 柳云微笑开口道：“自然不是，只有这四哨军士是堡内正兵，其余的都是堡内军户家中的青壮。” “卑职只是让他们忙时耕作，闲时操练，战时随军出征而已。” 曾道全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惊奇的目光看着柳云，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意。 谢怀仁颤声道：“柳百户是如何以百户之地养得起如此多的精锐之士，还请柳百户教教哥哥。” 谢怀仁这人不算太坏，他虽然贪墨钱粮，只是这些钱粮都被他用来养自己手下的家丁亲兵，增加望奎堡的能战之士。 大周朝中，营兵，也就是所谓的战兵不能战，是全国上下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 而且在他治理望奎堡时，也没有听说过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总的来说，他在大周朝中，还算个比较称职的千户，起码他望奎堡内的百姓很少有要饿死去投贼的。 柳云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对于谢怀仁的提问他也没藏着掖着。 只是开口回应：“下官的定远军没有俸禄发下，只是参军者家中会分下五十亩田地，至于军士想要获得金银财富，只能上阵杀敌，从敌人身上获取！” 他看向下面巍然不动的定远军，又是开口道：“同时军士在征战时受伤或者阵亡，抚恤一也会足额发放，要是立功，赏赐也不能少。” “再加上下官每日给他们敞开肚皮吃，每两日还有肉食，而且军士们每日操练不停，不管刮风下雨，如此，强军可成。” 其实柳云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说，那就是他还安排文吏教导军士们习字和明理，让将士们心中明白为何而战，这才是最重要的。 君不见那支拥有坚定信念的红色军团，虽然武器后勤大大落后与敌人。 可是他们就是凭借着心中的信念和顽强的斗志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从而屹立在世界之巅！ “柳百户此法只是依照我大周律施行，只是当真要实施起来谈何容易，特别是田亩之事。” 曾道全说到一半，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韩旭在一旁抚着长须，微微眯眼没有开口。 第52章 游街 韩旭三人走了，虽然定远堡给他们的震撼很大，可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果上表功劳。 其中如何分配首级，六十颗蛮子首级如果安在柳云一个人头上，恐怕他能连升好几级。 不过柳云既然这么懂事自己分润出来，两人也是欣然笑纳。 这些功劳对于他们二人没什么大用，可是手下心腹需要升官，这些东西是少不了的。 谢怀仁更是走之前拉着柳云的手连连让他去自己的望奎堡喝酒，谢怀仁也是看出来柳云不是池中物，想要交好。 而曾道全让柳云带着首级去州城报捷，柳云身为他的直系属下，立下如此大功也让他面子上有光，年底吏部考核功绩时肯定能在他名字下添上一笔。 知州想要升迁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只能靠日积月累，待到功劳达到后，运气好的说不定能调任京师为官。 曾道全也暗地许诺柳云自己会给予他堡内所缺的武器耕牛。 但是他也是明里暗里提点柳云，幽云城中已经有不少从原来黑山堡逃走的富户乡绅又重新盯上了堡外的田地。 最后又很是大气的说如果遇到麻烦，尽管来找他就是，他身为一州知州，对付一些不开眼的人还是手拿把掐的。 对于曾道全的招揽，柳云并没有明显表态，只是在一旁附和着。 同时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带着这些头颅到幽云城游街献功。 总的来说，三人走的时候都是心满意足，堡内也逐渐归于平静，众多事宜正慢慢进入正轨。 …… 安排好吴广志监督堡内事宜之后，柳云也是带着四哨军士和两队骑兵带着头颅出发了。 步兵中缺少的兵额早已从军户中征集补充，眼下堡外无事，定远堡由那些军壮守着足够了。 报捷游街是周朝军队战胜敌人后的正常流程，一般是为了彰显勇武，提高百姓对于军队的认同。 毕竟百姓都喜欢能够守护自己安全的军队而不是一碰就倒的纸老虎。 而柳云去报捷一是为了宣扬一下自己的定远堡，毕竟堡内人口稀少，看看能不能拐一点百姓投奔堡内。 二是招揽一些堡内缺少的人才，如文士，医士，工匠等。 三是购买一些耕牛猪羊，堡内牲畜不够了，柳云还是打算多买一些在堡内自行养殖，自给自足。 对于定远军远程打击能力不足，柳云也早有对策，那就是舍弃弓箭，配弩。 周朝的弩箭最少可以射五十步，也就是七十五米左右，弩的造价高，并且射程比起弓箭也短了很多。 但是弩手的训练周期短，几个月便可上战场。 而且手弩的射程短，但是床弩等大型武器射程可不短，而且杀伤力极大，只是需要多人配合才能拉开。 定远堡弓手实在缺少，给军中配备弩手迫在眉睫，就是枪兵，刀盾兵骑兵等兵种也可以配备手弩来增强搏杀能力。 但是弩箭难打造，堡内没有工匠会，幽云城中应该有善于打造弩的工匠，他们也是柳云此行的主要目标。 一行人披甲持锐，浩浩荡荡向幽云城进发。 柳云此时也坐在一匹浑身赤红的高头大马上。 这匹马原来是韩旭的坐骑，韩旭走时送予了柳云，引的一旁的谢怀仁和曾道全羡慕不已。 幽云城内，随着曾道全领兵归来，定远军和柳云也是传入百姓耳中。 不少百姓说柳云和他的定远军都是三头六臂，貌似恶鬼，不然怎么可能打的过凶神恶煞的蛮子。 对于柳云要领兵报捷，百姓们也是翘首以待，不少人都想看看斩首六十的定远军到底是何模样。 要知道这些可是蛮子，不是那些流匪强盗。 城中，柳家收到消息后更是全府上下欢腾，柳云的大姐柳如霞更是抹着泪连连说道：“好啊，阿弟有出息了，眼下又立了军功，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柳府上下如过年一般，众人也是焦急的等待柳云前来。 自从上次柳云回来办事之后便没有回来过，只是偶尔有书信往来。 就在幽云城全城军民翘首以盼中，在第二日，定远军终于是赶到了幽云城。 城门的门将早就收到曾道全的命令，早就大开城门。 看着一队队凶狠精悍的定远军从自己身边路过，那门将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 一入城，迎面所见的都是大片大片的房屋商铺，不少光着屁股的小童眼神惊奇的看着他们。 路边百姓连忙抱过在路上玩耍的自家小童，都是眼中露出疑惑。 城中早有曾道全安排的文吏将官等候，柳云与他们上前见礼，那个为首的文官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 倒是一旁穿着甲胄的将官很是惊奇的看着柳云身后得定远军和马车上的头颅甲胄。 这个将官是城中一个千总，负责北门平日的防备，他年近五十，身材粗壮，性格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很是豪迈。 此刻他正围着马车啧啧称奇，他也是与蛮子交过手的，自然知道想要斩获蛮子首级有多困难。 柳云与两人寒暄了几句，那文官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客气话，随后便让柳云开始巡街报捷了。 倒是那个千总和柳云多交谈了几句，言语之中很是客气。 对于这个文官的做派，柳云也是没有什么意外。 周朝文贵武贱，同品级中，武将见了文官要磕头行礼，不过要柳云给他磕头那是不可能的，见面行个拱手礼意思意思得了。 浩浩荡荡的巡街开始，定远军每到一处，百姓都是敲锣打鼓，不少百姓家中张灯结彩庆祝。 听着身旁不断传来的一声声好汉子，好兵，定远军军士都是自豪的把胸膛挺得更高。 百姓们看着这些凶悍的军士不免有些心惊胆战，同时心中也是庆幸幽云州境内有这么一部战力出众的军士。 看他们个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身上甲胄手上兵器都是精良的样子，那不是城中那些老弱病残的守城军士可以比的。 就是城中将官手下的亲兵家丁也不过如此。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路边已经站不下，不少人都是爬到房屋上观看。 不少女子都是掩面看着，马车上的头颅看着狰狞无比，周围百姓很多人都是惨白着脸看着，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 几个风尘女子看着石大牛那黑熊般的身材，躲在一旁指指点点，交谈中还时不时娇笑打骂两句，引的不少人围观。 军中许多将士都是收到了路边女子丢来的手绢，其中柳云和河进两人身上的最多。 柳云胯下的赤红马匹头上都是有不少女子贴身之物。 不少军士都是被这些女子大胆的举动搞的羞红了脸，不敢去看他们。 幽云城内，百姓的气氛一度到达高潮。 第53章 家宴 在幽云城内大出一把风头后，柳云迫不及待的回了柳家。 许久没有回家的他对于家中的姐姐姐夫很是想念。 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几个姐姐姐夫平日对柳云多有照顾，如今回了幽云城肯定要回家看看。 柳云脱下甲胄换上便衣回到家中，带来的军士早已经被石大牛等人带去曾道全早就准备好的营地里。 柳如霞吴广志几人也是在府中焦急等待，柳云巡街时他们去晚了，早就没了观看的位置。 六人在堂内，柳如霞正焦急的走来走去，嘴中还不停念叨道：“阿弟怎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蛮子那么凶狠……” 这模样，哪里看得出有平日里的幽云城上市集团霸道女总裁的半分影子。 吴川河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此刻他也的头疼不已，柳如霞已经转了快半个时辰了，谁劝也不听。 这个媳妇哪里都好，就是一遇到阿弟的事情就没了平日里的精明。 “我回来了阿姐。” “哎呀。”本来端坐的柳如烟柳如雨二人一下跳了起来，三人匆匆提着百褶裙的向门外赶去。 吴川河三人无奈的对视一眼，也是紧随其后。 “好了好了，跑慢点，阿弟又不能飞走，慢点慢点，注意点脚下，别摔着。”吴川河挺着个有些规模的肚腩在后面追赶。 “阿弟你怎么样，蛮子如此凶狠，你有没有受伤，让姐姐看看，你看看你，又瘦了，也黑了。” “阿弟你饿不饿，姐姐去给你做饭吃，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姐姐去做，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如多待几日。” “快快快，阿弟进屋，进屋。” 三个女人围着柳云不断翻来覆去查看着。 “姐姐，小弟没事，你不用翻来覆去着看，再转下去小弟要晕了。” 柳云心中很是无奈，这一幕场景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没错，肯定是狗日的青灯在水字数！ 吴川河十分配合的开口救场：“好啦好啦，准备吃饭吧，下人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对对对。”柳云拉着三个女人，“弟弟早就饿了，姐姐们吃饭吧。” 看着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柳云心里流过一丝温暖。 乱世中能有人愿意在自己每次回来的时候做上一桌自己爱吃的菜，哪怕相隔千里也有人惦记自己，可能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柳云坐在首位，碗里菜就没有断过，三个姐姐不停的给他夹菜，碗空了一旁的下人马上递上一碗满的。 看着柳云狼吞虎咽的样子，柳如霞几人也是在一旁流露出了心疼的神情。 看样子，柳云在定远堡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一连吃了四碗，柳云才满意的摸摸肚皮，毫无形象得靠坐在椅子上，身旁两个仆人上前给他捶肩拿背。 “呼，还是家里舒爽。”柳云安逸的享受着，这该死的地主阶级生活，真的是太让人沉醉…哦不，是太让人厌恶了。 “你呀你，如今当了官了，又是柳家家主，一点形象都没有。”柳如霞在一旁笑骂道。 “姐姐有所不知，平日里弟弟在定远堡中都得端着保持威严，定远堡物资稀缺，弟弟平日里百姓们吃的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今回了家了，自然不需要像在定远堡那般，一直端着个架子，也是很累的。” 柳云毫不在意，人嘛，该放松的时候还是得放松放松，就算是定远堡内的军士，每个月也有两天的假期可以回家。 看着柳云放松的样子，叶修身放下手中碗筷，开口问道：“阿弟这次立下大功，恐怕报功的册子会直接呈到皇帝眼前，这次能连升两三级也说不定，不知道阿弟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陈凯歌也是问道：“不错，阿弟此番回来有何打算，或许在曾知州那边运转一番，再加上你的功劳，调任到幽云城当官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柳如霞等人都是放下碗筷看着柳云。 柳云坐起身来，胸有成竹道：“小弟并不打算在幽云城内任职，幽云城乡绅官吏众多，其中利益牵扯错综复杂，凭借我现在手中的实力，做起事来肯定畏手畏脚。” 随后他又宽慰道：“小弟心中已有打算，各位姐姐姐夫不必再问。” 吴川河也是插嘴道：“阿弟如果升官，手下人才必定不足，不知这事小弟如何解决。” “此事还得靠几位姐姐姐夫，我想挑选一些家中亲近之人或者远亲，需是信得过的人。” “此外，小弟还想寻一些城中的工匠，最好是会熟练打造弩箭的人，小弟手下军士会使弓箭之人不多，需要大量弩箭来配备军队。” 柳云如倒豆子般说了出来，每说一句，几人得脸色就要凝重一分。 “阿弟，你看你二姐夫三姐夫怎么样。”吴川河看着柳云，身边的陈凯歌和叶修身眼中也是带着期待之色。 柳云诧异问道：“两位姐夫跟我走了，家中生意怎么办。” “无妨，家中商铺的掌柜都是从父亲那时起便追随我柳家，对我柳家忠心耿耿，你二姐夫三姐夫手下的商铺有他们打理着，不会出什么岔子。”柳如霞颇为豪爽的说道。 她也是知道叶修身和陈凯歌二人对官场多有向往，二人也是有能力有手段之人。 如今既然阿弟手下缺人，二人也有想法，都是家中之人，自然比外人更安全一些。 “就是不知道二位妹妹有何想法。”柳如霞看向柳如烟和柳如雨。 二人虽然有所迟疑，但是看着身边丈夫那期待的眼神都是点头赞同。 “这太好了，有两位姐夫相助，小弟许多事宜又能开展。” 对于两个姐夫的安排，柳云心中有了想法，二姐夫叶修身精明，可以暂时替他监管发展商业设施。 三姐夫为人刻板冷酷，有些认死理，正好可以顶替张成杰统领军纪兵。 张成杰多次跟他抱怨想要和石大牛等人一样领一部兵马上阵杀敌。 只是之前堡内可用之人实在太少，没办法只能一直让他顶着，这下张成杰可以如愿以偿了。 而且张成杰本就是边军出身，跟柳志兴，柳和荣一样三人原本都是保境州的军户。 保境州直面蛮族，民风很是彪悍，三人又都是军伍出身，领兵打仗一事，还是比较适合他的。 再加上这次守城战又让柳云发现了不少军中的人才，到时候可以提拔提拔，只不过兵源是个头疼的点。 总不能把定远堡的军壮全部编入定远军吧。 他们虽然也都属于都定远军的一员，但是他们本质上是屯田兵，定远军正兵是脱产军人，两者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都编成正兵，柳云养不养的起是一方面，各家各户中的田地恐怕耕种不过来。 “人口啊，人口，果然还是人口太少的原因，要是我手中有人口十万，哪里还需要为这些事情发愁。” 柳云抬头望天，眼中有些惆怅。 第54章 民心 在柳家吃过家宴，柳云便去拜访了曾道全。 堡内缺少的铁料工匠柳家上下也是爱莫能助，铁料在民间流通不多，想要大量采购还是得找官府。 而会制造弩箭的工匠也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柳云只能看看能不能从曾道全这里挖些墙角。 到了曾府，柳云轻车熟路的跟随门子来到会客厅内，曾道全已经在会客厅等候。 曾道全身旁站着两人，一个身披甲胄，面容粗犷，眼中带着些许暴虐。 此人就是幽云城的千总曾道义，是知州曾道全的族弟，同样也是他的心腹大将。 另一人名叫潘子美，是曾道全的属官通判。 通常知州手下有同知、通判、知县、县丞、典狱吏、主簿，教授等等属官。 城内的财政，刑罚，城防，粮务，教化等要事都是由他们分别掌管。 而知州身为一州主官，只需要监督指挥，坐镇中央便可。 潘子美这个通判权力可不小。 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并有监察官吏之权，号称“监州”。 虽然他只是正六品，但是就算是幽云城内的武官主将守备，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行礼。 虽然州城守备官职是正五品，和曾道全这个知州同级。 这两人都是曾道全的心腹，城中派系复杂，明里暗里争斗不少，目的都是这些属官想要在曾道全调任后能够坐上这知州一职。 柳云依次上前给三人见了礼，曾道义，潘子美都是惊奇的看着柳云，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柳云。 “没想到城内传的沸沸扬扬，勇武非常的柳百户竟然这么年轻，倒是让本官有些羞愧了。” 曾道义在一旁开口道，语气中并没有丝毫感情，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柳百户虽年轻，可也知晓精忠报国，当真是国之栋梁。” 潘子美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他嗓音磁性柔和，吐字清晰有力，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柳云连忙抱拳道：“两位大人谬赞，此战全赖知州大人指挥有度，总督大人稳坐钓鱼台调度有方，卑职不敢贪功。” 三人相互吹嘘一番，曾道全也是抚须缓缓开口：“几位大人都是本官手下的得力干将，以后还需多亲近亲近，不知柳百户此次拜访有何要事求见。” 柳云不敢隐瞒，开口说道：“下官此次前来拜见是想在城内寻一些工匠医士回堡，定远堡人口凋零，所缺各类人才物资实在缺少，还望大人批准。” 柳云耍了个心眼子，没有开口说要熟悉打造弩箭的工匠，弩箭是利器，一般只有千户所，卫所或者大城中才有配备。 眼下柳云虽然立下战功，可是封赏还没有下来，以百户身份打造弩箭难免落人口舌。 曾道全只是呵呵一笑，说道：“此番小事柳百户只需找潘通判对接一番即可，不过是一些工匠医士的户籍，柳百户寻得之后与潘通判对接无误即可带走。” “不错不错，柳百户此举一片为国为民之心，本官佩服，不过些许户籍小事，柳百户尽管去寻便是，本官这里自然会给方便。” 潘子美见曾道全答应，也是连连开口。 “如此卑职就谢过两位大人了，另外，卑职还略备了一些薄礼，稍后便送于几位大人府上，还望大人莫要嫌弃才是。”柳云面带喜色，果然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道义啊，你回去之后跟武库官说说，定远堡的武器兵备也该拨下一些了，柳百户上任以来可是没有领过朝廷的一分俸禄一杆兵器，如此做派，岂不寒了有功将士的心。” 曾道全听见柳云的话，也是舒展开了笑容。 “大人，那武库官是守备符大人的心腹，平日里符守备与大人多有不对付，恐怕。” 曾道义面露难色，幽云城守备虽然地位是低于曾道全许多，可是他毕竟手中有兵权，平日跟曾道全也是明争暗斗。 “无妨，你只管去说便是，柳百户此次功劳可是被总督大人直呈给圣上查阅，武器之事，让符守备自行定夺。”曾道全面不改色。 柳云大喜过望，没想到还能有额外收获，看来这银子送的不亏。 说起来这符守备才是一州之地的军事长官，可是柳云却从来没有去拜访过他。 很多军事上的事都是由曾道全决定，可想而知他的权利有多小，大周朝对于武将防备有多谨慎。 …… 柳云又在幽云城中多呆了几日，柳家上下更是在他的发动下大肆寻找能工巧匠，能人文吏，医士等人才。 而耕牛猪羊鸡鸭等牲畜也在吴川河的置办下数量逐渐多了起来，这次时间充足，足够吴川河去购买这些定远堡所需牲畜。 定远堡军民其实多富裕，家中银两不少，只是堡内没有商人，他们无处可花，平日里也难得到幽云城一趟。 这次来到了州城，一些带了银子的定远军军士自然是大手大脚消费起来，城中商人也对这些财大气粗而且颇有礼貌的军士很有好感。 柳云就安排了叶修身选了一批精通粮米油盐布匹等生意的柳家老人，准备带回定远堡管理商铺。 这些人都是从柳云父亲时就跟随柳家的伙计掌柜，忠心安全这一方面还是信得过的。 只不过，平常的落魄工匠好寻，可是会制造弩箭的工匠寻找起来也很是不容易。 柳家虽大，也只寻得三个会制造弩箭的工匠去定远堡，三人还是听闻招揽他们的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柳云才勉强同意举家前往。 柳云对此很是头疼，他也曾经带着石大牛等人私下里在城中寻找过，可是一无所获，毕竟会制造弩箭的工匠很是吃香，大多数都被招揽进了幽云城军械司内。 周朝弩是强军利器，马弩可射二百步，臂张弩可射三百步，绞车弩可射七百步，就是手弩也能射五十步，只是造价昂贵。 手弩造一把需要花费近十二两白银，和一副甲胄造价差不多，马弩，臂张弩更是需要三十两以上的花费，而绞车弩更甚，如此吃钱的军械，一般人还真造不起。 在幽云城大肆寻找了三日，柳云终于是带着定远军护送这些工匠出发了，那些牲畜还是被吴川河安排在城外农田的庄园处。 耕牛这次购置了一百余头，猪羊近千头，鸡鸭鹅等牲畜更多。 柳云带人出城时，城中许多百姓都是出城相送，许多百姓口呼英雄，好汉，这让定远军军士心中很是得意。 叶修身和陈凯歌跟在柳云身边，看着路边相送的百姓也是感慨万千，没想到他们为商多年，现如今也是有了当官的机会。 石大牛等四个定远军哨长也是坐在高头大马上，跟着柳云有样学样向周围百姓招手，他们也很是喜欢这种被百姓拥戴的感觉。 不少军士心中也是明白了柳云经常对他们说的民心两字的意义。 第55章 好官与狗官 经过了两天时间的赶路，柳云终于也是带着定远军以及工匠医士，牲畜回到了定远堡。 回到定远堡后，柳云也是对着定远堡的诸多事宜重新进行了调整。 军械处改名军械司，在幽云城内带来的二十几名工匠和三名会弩箭制造的工匠一并划入军械司内。 同时还让他们招收学徒，以增加堡内工匠数量，依旧还是王大锤统领军械司。 同时，又新开设了一个医馆，在幽云城中寻找来的几个医士也是被他划入医士馆内。 他们平日里负责堡内百姓的大病小灾，战时负责军中受伤将士的救治。 同时，又在定远堡外建设了几个畜牧场，柳云让石虎领着堡内的骑兵哨骑，在黑山中寻到了了几处适合做牧场之地。 黑山内水草丰厚，又很是隐蔽，并且离定远堡并不算远，非常适合作为放牧之地。 柳云对黑山内原先踏地龙驻扎的木寨进行了修补，重新命名为黑山寨。 同时安排堡内会放牧之人尽数举家搬入黑山寨，让他们负责定远堡的畜牧业。 堡内也开设了被服厂，平日专门制作定远军军士的军服旗帜，帐篷衣被等物。 周朝尚红，军服多以红色为主调，大多穿的是鸳鸯战袄，配红笠军帽或者小冠。 同时，堡内缺少的商铺也尽数开了起来，粮米铺，油盐铺，布匹铺等百姓所需的生活用品铺子。 柳云还重新设立商会，会长是柳云的二姐夫，叶修身。 现在定远堡和幽云城的道路畅通无阻，许多商队已经重新开始来往，柳云准备让他们在堡内也开商铺，只是要求甚多。 一个是需要定远军军士的担保，另一个是需要堡内军户甲长级别的人担保，如此才能进堡开设商铺。 而且还要按律缴纳商税，不能哄抬物价，不能恶意囤积货物，当然这些都是由叶修身负责。 同时，定远军重新划分，全军成立甲，乙两队，石大牛领甲队队官，张成杰领乙队队官。 石大牛的甲哨，柳志兴，柳和荣的乙哨，丙哨划为甲队，空出来的甲队甲哨哨长由军中选拔出来统领。 甲队乙哨的哨长则是从小旗官中挑选一名出色的担任。 而河进的丁哨划为乙队甲哨，依旧是河进领哨长，同时开始扩军，把乙队缺少的乙哨，丙哨补齐。 柳云准备让上次作战出众的关修远和陈庆阳任哨长。 如此一来，柳云手下定远军步兵就有了甲，乙两队六哨军士，共计二百一十人。 但是按照大周律，百户最多可以组建三哨军士，柳云此举自然是不妥。 只是这天高皇帝远的，定远堡内又都以柳云为首，他要建，自然没人反对。 军械司同样设置在黑山内，弩箭，长枪，圆盾，甲胄，腰刀等兵器正在众多工匠和手下学徒帮工紧锣密鼓的打造。 根据柳云指示，弩箭甲胄两物最为要紧，优先打造。 幽云州知州曾道全私下里许诺了柳云每月一千斤生铁的份额。 但是需要柳云按照市场价格购买，这事让柳云喜忧参半，喜的是铁料来源可算是有着落了，忧的是自己手中只剩下一万四千两白银。 按照市场价格一斤生铁要银一钱五分来算，每个月就要支出一百五十两白银。 而且眼下生铁打成熟铁要损耗约三分之一的生铁，一千斤生铁只能打造出来近七百斤熟铁。 而且堡内军士的赏赐还没发下，这些银钱赏下后，估计手中银两又要大大缩水。 好在堡内商铺开了起来，这些第一批开起的商铺都属于柳云自己的产业，除去成本运转开销，利润都属于柳云自己。 实在不行还可以从幽云城柳家调用，柳云在城中的购买的牲畜等物都是柳家支出。 大把大把的银子花了出去，砸也能给定远堡砸起来。 柳云回来前还特地查看了家中账簿，自己可以调用的银钱还有五十多万两，这还是除去了平日的运转，进货，以及商铺等资产。 如果柳云真要狠下心来舍弃这一切换成现银，恐怕有百万之多，这都是从柳云爷爷辈开始攒下的家产。 柳家生意广泛，柴米油盐，酱醋茶布，古董矿物，药材都有涉及。 而且周边的州城如庆阳州，怀宁州，保境州都有柳家的小商铺开设，甚至西安路以外的其他各路都有柳家投资的身影。 其中米盐一业为主，只有这一点家业还算是柳家非常良心，没有做过哄抬物价，低买高卖这些断子绝孙的违心事。 不然三代人的积累，如此庞大的产业，千万家资怕是跑不掉的，这也是柳家商场涉及众多，但是没有被朝廷过多针对清算的原因。 开什么玩笑，柳家可是按时按量缴纳商税，而且平日里的银钱孝敬也从来没有少过。 清算了柳家，这些收了柳家孝敬的官员以后又少了一大笔银钱进账。 而且柳家商税交上，也难免这些官吏上下其手，不少官吏都是被柳家的银钱喂的满嘴流油。 别说官场有人想要针对柳家，就算是柳家自己想要清算自家，这些人恐怕也不会答应。 …… 至于骑兵营，还是只有石虎和宋褚带领的两队骑兵，都是一人双马，个个精悍无比，能够与他们比较的只有柳云身边的亲兵了。 陈凯歌接过了张成杰原来的军纪处处长一职，他为人刻板冷酷，认死理，又是柳云的姐夫，担任这个重要的职责，柳云也是放心。 定远军中暂时没有裁减弓手，弩箭现在还在加紧打造，待到数量足够之后，柳云打算把弓手换成弩手配备臂张弩。 而且长枪兵，镗钯兵，骑兵都要配备手弩，如果配置完成，定远军的战力将大大上一个台阶。 同时，柳云派出骑兵营的石虎等人到各地宣传定远堡。 保境州，庆阳州，怀宁州都严重受到了蛮子的破坏，可谓是流民遍地，白骨千里。 就是受损最小的幽云州也是米价暴涨，不少百姓被迫成为佃农流民。 柳云回来之后，吴广志也是更加忙碌起来，好在柳云带来了许多识字文人，给他手下补充了不少人手。 如今吴广志手下的文吏都是没有品阶的，这也是受限与柳云的百户官职。 柳云打算这次封赏下来后，自己给堡内几个劳苦功高的文吏升一升，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也给这些新来的文吏看看，自己功过分明，给他们提提积极性。 堡内的建设大体完成，这些军壮转而目标变成了黑山寨的畜牧场和军械司以及堡外开垦荒地。 堡内一千九百余人口每日都看不到空闲之人，百姓们个个忙的停不下脚。 但是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了自己而劳作，因此他们干劲十足。 许多甲长里长也是边劳作边给一些思想不是很坚定的百姓军户灌输思想。 他们在茶余饭后宣传柳云仁政的同时，给百姓们讲述别的州境内百姓的凄惨。 这也使百姓们更加拥戴柳云，毕竟好的生活就在眼前，到底谁是好官，谁是狗官，百姓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第56章 关家 “庆阳兄，咱们两个好不容易碰上同时轮休，这次你可不要推辞了，到我家一起喝几杯。” “我告诉你，大人赏我的一壶美酒，我可是一直留在我爷爷那里舍不得喝，如今我们都升了官了，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大街上，两个穿着大红鸳鸯战袄配着腰刀的定远军军士在街上拉拉扯扯，其中一人似乎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定远军军律，军士休假回家不可着甲，只能穿军服，也就是鸳鸯战袄，武器也只能带佩刀。 只有战时，军士才可以穿戴甲胄，持枪矛镗钯或者刀盾弓弩上街，这也是为了百姓安危着想。 总之，不管什么人，在定远堡内，上街最多只能佩刀佩剑，柳云也不例外，普通军户则是武器都不能带。 看着街上行走的两个定远军军士，路边百姓都是投来了尊敬钦佩的目光，不少人羡慕的看着两人腰间的腰牌，一些军壮更是行拱手礼以示尊敬。 定远军军士分为四等，一等智士，佩戴红色腰牌，他们的腰牌是铁牌外面镀一层红漆 智士没有上中下三等，军中将官和他们一样都是铁牌镀红漆，腰牌用黄漆写明姓名，职务，归属，样貌特征等字。 他们无论见了军中什么等级的将官除去柳云，都无需行单膝下跪礼，只需行拱手礼便可。 二等勇士，勇士佩铁牌，上等牌边镀红漆三圈，中等牌边镀红漆两圈，下等镀漆一圈。 三等力士，佩铜牌，同样分为上中下三等，镀漆同样分为一二三圈。 四等义士，佩木牌，用的是硬木制成，也同样分三等，分等级镀漆。 等级层层分明，下等义士见了中等义士要行拱手礼，见了上等义士以及更高等级的要单膝跪地行礼，否则会被处罚。 而将士们想要晋升，只能通过军功或者技巧考核才行。 这也是柳云为了激发军士们上进之心而模仿戚继光将军的戚家军所规定的。 而关修远和陈庆阳两人此刻都是佩戴红色腰牌，堡内军户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这两人不是军中智士就是军官。 而现在定远堡内并没有成功晋升智士的军士，那肯定就是军官了。 陈庆阳其实心中是很抗拒的，自从他全家被流贼害死之后，他就变得孤僻无比，在定远堡内一直是一个人独自生活，平常军中轮休他也不会居所，而是在军营内度过。 后来蛮军攻城，他和关修远都因为作战出众被柳云看中，提升为了新立的乙队的两个哨长，虽然眼下手下兵源还在慢慢补齐，但是高低是个官了不是。 关修远对于这个使的一手好弓箭的陈庆阳印象很深，战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到陈庆阳比试了一番。 没想到两人不管是使枪还是使刀都是打了个平手，这让关修远有些郁闷。 后来关修远见陈庆阳总是孤身一人，在军中一打听才知道他家中的事情，他就找了个机会调整了自己休息时间，换成了和陈庆阳一天。 陈庆阳对于关修远这个牛皮糖很是头疼，甩也甩不掉，躲也躲不掉，今天他又热情的邀请自己去他家喝酒。 开什么玩笑，自己堂堂一哨哨长，怎么会去他家中喝酒。 可是听说是柳云特地赏给关修远的时候，他还是妥协了。 定远军全军上下都知道，就连石队官这个硬汉般的人物都被柳云府上的酒馋哭了几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全军上下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关修远家中的这壶酒，只是关修远声称自己早就和家中的爷爷喝完了，众人也是没有办法。 就这样，陈庆阳带着些许抗拒被关修远拉扯到他家中。 “爷爷，家中还有菜没有，我带了军中兄弟回来，我们喝几杯。”关修远一脚踢开家门，大声道。 “有，有，你母亲中午做的几盘菜还在桌上，听说你升官了，你父亲特地去买了一些肉食回来，这臭小子还偷喝了我几杯酒。” 一个老人听见声响走出门来，看着两人道。 老人身子骨也是硬朗，七十多岁了依旧不用拄拐，声音洪亮，特别是说到升官两字，声音更是提高了几分。 “哟，老关头，可以啊，你家孙子出息了，升什么官了。”旁边一户邻居家也是走出一名老人，好奇问道。 “哎呀，这小子不争气，就升了个哨长。”关老头脸上笑的像一朵菊花一般，嘴上还是客气着。 “哦哟，不得了，关修远这小子出息了，不像我家孙子，还是个小旗官。” “平日里看关哨长就不是一般人，关老您这下可要享福咯。” “恭喜恭喜。” 一众听见声音的邻居都是走了出来，或羡慕或恭维的说着。 关老爷子也是满脸笑意，一边回礼一边招呼两人进屋，明明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嘴上却是不断说着：“哎呀，不敢不敢，修远这小子运气不错，同喜同喜。” 应付完这些报喜的邻居，关修远也是向关老爷子介绍起了陈庆阳。 关老爷子慈爱的看了陈庆阳一眼：“既然是军中袍泽，又是客人，陈小哥快快请进，修远这小子正好被柳大人赏了一壶酒，今天就拿来给你们庆祝庆祝。” 陈庆阳连忙行礼：“老爷子勿怪，晚辈不请自来，实在无礼，这番叨扰了。” 他原本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礼仪这方面十分到位。 关老爷子哈哈一笑扶起陈庆阳：“陈小哥不必多礼，来者是客，快快请进。” “关老爷子请。” “请。” 三人进屋，关家十分简单，屋内就三间小屋子和临门的厅堂，后院一个小厨房，平时会客吃饭就在堂内，屋外还有一个小院子。 关老爷子给两人准备好吃食和被他珍藏起来的酒，陈庆阳又连连告罪一番，三人才是坐下吃吃喝喝起来。 关修远一阵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他看着正慢条斯理品尝的陈庆阳说道：“还是我定远堡内舒坦，只要肯卖力，就不怕饿肚子，陈兄你说为啥其他官老爷做不到这点呢。” 陈庆阳放下碗筷，严肃道：“大人一片公心，凡我军出战剿匪收获的那些银粮全都被大人用来投入堡内，我定远堡的百姓自然生活就好起来了。” 他慢条斯理端起酒杯，敬了老爷子和关修远一杯，又缓缓开口道：“至于那些贪官污吏，他们贪墨钱粮是一把好手，让他们关注百姓们的死活，那他们是看不见的。” 关老爷子也是赞同道：“大人这般一心为民的好官，老朽这辈子都没有听过，想老朽年轻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家中能够吃饱，时不时能够有二两美酒，一些下酒的肉食，那就是最大的期盼了。” 说着夹了一筷子葱爆羊肉，又美滋滋的滋了口小酒，继续说道：“结果一年劳碌到头，别说酒肉，一家老小都快要饿死了，没想到老了，我这期盼也是成真了。” “现在修远这小子有出息了，他父亲母亲也在堡外堡内做工，饿肚子的事情在定远堡内可是有些日子没有见着了，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给修远说个媳妇给我关家延续香火才是。” 一旁的关修远憨厚的挠挠头没有开口，陈庆阳则是羡慕得看着和睦的爷俩，默不作声的喝着杯中的酒。 关老爷子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脸色有些微红起来。 第57章 流民(上) 天庆三年，九月十五日。 庆阳州，栎树县。 上次蚩卓尔攻打定远堡不成，转而进攻庆阳州，栎树县首当其冲，蛮军把在定远堡受到的怨气全部撒在了栎树县的百姓身上。 栎树县城也在蚩卓尔联合几个千户将的攻城下破城，蛮兵进城，三日不封刀。 一时间，城中尸横遍野，哀怨冲天，只有一些幸运的百姓和城外一些小村庄的百姓逃了出来。 同时庆阳州各地也因为遭受破坏太大而导致流民千里，他们家中的粮食财宝早就被蛮军抢完了，连房屋也被烧毁。 不少活不下去的百姓青壮甚至官军落草为寇，趁乱打家劫舍。 这更导致了庆阳州各地的糜烂。 栎树县处于庆阳州境内最西边，与幽云州边境连接。 周朝对于百姓离开户籍所在地去往别处是管理得十分严格的，必须需要路引才行，不然会被当做流民间谍抓起来。 只不过眼下百姓都快饿死了，谁还管这些，要不是实在没力气，说不定他们还要揭竿而起了，反正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此刻栎树县边境就有一伙流民正在赶路，他们大包小包携家带口的，赶往幽云州境内，人群中，几个老人正在讨论着什么。 “听说幽云州内有一个军堡，叫做定远堡，只要入了那定远堡的军户，一家分田三十亩，要是参军，一家还能分田五十亩。” “如果我等入了军户，岂不是世世代代就要为军。” “哎，眼下这世道，只要能吃口饭，别说当大头兵，就是为奴为婢又有何不可，不过是为了讨一口吃食而已。” “可恨那栎树县县令，手中有兵士千余，竟不敢抵抗，守城才三日就开城逃跑，可恨，可恨！” “莫要说这些了，此地离那定远堡还远着呢，大家节省一点气力，争取早些赶到定远堡把。” “也不知道定远堡的主将会不会接纳我等，这该死的蛮子，连家中得粮种都不放过。” …… 这些流民是栎树县外几个村庄的的百姓，有四百多人，其中壮年男丁健妇占大多数，乱世中，老人和孩子是很难活下来的。 他们在村内都被蛮子抢光烧光了，好在这些百姓对于蛮军入关很有经验，早就带着一些粮食携家带口的逃进了山里。 蛮军退兵后他们才是逃了回来。 回来时百姓们绝望的发现曾经的家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蛮军不但把有用的东西全部抢走，走之前还放火全部烧光。 几个村庄德高望重的老人商议过后，终于还是决定逃往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定远堡。 一行人正在艰难的往定远堡赶去，不少男子健妇拉着板车，车上坐着家中的老人小孩，或者自己家中的所有家当。 所有人脸上都是麻木，木讷，唯有眼中带着一丝生气才能看出他们是一个活人。 …… 石虎正带着一队骑兵在定远堡四处探查，他们都是一人双马，蛮军退兵以后，他们就恢复了本职工作，继续探查定远堡境内的情况。 不过定远堡境下的流匪强盗早已经被柳云带着定远军一扫而空，柳云还示意他们可以到周围州城境内治下探查。 定远堡就像一个吃银吃粮的机器，需要无数银粮才能填满。 而且总不能一直从柳家索取，那样无异于杀鸡取卵。 在柳云的暗示下，石虎等人逐渐出境探查各地流匪强盗的情报。 同时柳云也安排了堡内一些精明之人到各地去宣传定远堡内的安稳和福利。 哨骑营每人都是双马，身上都是披着皮甲，一般只有战时他们才会披皮甲，他们此行的目标正是庆阳州。 庆阳州内原本就有流匪势力无数，再加上这一次蛮军进关，数个势力更是拔地而起。 石虎的目的就是查明这些势力的老窝在哪，好攻破取得他们的银粮发展堡内。 两队人马很快碰到一起，那些流民百姓见石虎等人个个膀大腰圆凶狠无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一些百姓吓的畏畏缩缩躲在一旁看着他们，生怕这是一群流匪。 石虎看着这群流民，大声问道：“我是定远堡骑兵营队官石虎，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定远堡境内何事？” 那群流民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去搭话，正在石虎有些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他颤着声音说道： “小民原是庆阳州栎树县的百姓，蛮子入关把村子里都抢光烧光了，我们没了办法，听闻定远堡的柳大人爱民如子，因此想要前去讨一口吃食。” 石虎看着这群衣衫褴褛的流民，心中闪过一丝惊喜，柳云天天念叨着堡内缺少人口，这下真是打了瞌睡有人送枕头。 他扬起马鞭指向定远堡方向说道：“我定远堡就在那个方向，你们再走五十里路就到了。” “定远堡的柳大人不仅爱民如子，而且他还打退了蛮子的进攻，砍下了蛮子首级六十颗，眼下正等着圣上封赏呢。” 石虎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伙流民，定远堡斩获蛮子首级六十颗是全堡上下的荣耀。 “什么，不会吧，那个柳大人竟然如此凶狠，连蛮子都是奈何不了他。” “如果我们进了定远堡是不是就不用遭受那些蛮子强盗的袭扰了。” “太好了，可算有好日子过了。” 听了石虎的话，那些流民也是面带喜色，虽然有些人对于石虎的吹嘘很是怀疑，可是也不敢开口质问。 石虎也没有多费口舌，他让众人丢下几袋粮食说道：“我等有要事在身，就不护送你们了，这些粮食留给你们，速速赶到定远堡。”说着带领手下骑兵扬长而去。 那老者带着几名青壮捡起地上的粮食，不少人眼中都是闪过一丝希望。 在定远堡百姓忙碌之时，这伙流民终于是赶到了定远堡外。 一路而来的景象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大片大片的田地上种着大豆玉米花生等物。 许多百姓还在不断向外开垦荒地，那些地里的水渠水车络绎不绝，水利工程简直闻所未闻。 不少劳作百姓见到他们都是上前询问，那些定远堡的百姓比起身体孱弱的他们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听说他们是来投奔定远堡的，一个甲长放下手中活计带领着他们向定远堡赶来，同时派人去堡内通知柳云和吴广志。 在他们赶到定远堡城墙外时，大片大片的窝棚已经搭建好，一些妇人正在袁氏陶氏的指挥下往外搬着熬好的浓粥。 米香味扑面而来，不少流民都是狂咽口水看着桶里的米粥。 第58章 流民(下) 几队定远堡军士涌出，他们把这伙流民男人女人分开，然后一些军壮在城外架起大锅烧水让他们洗澡。 洗完后就有文吏给他们登记造册，同时给他们讲解堡内的规矩。 其中又有一些医士检查他们的身体，如果有人疑似有传染病的则被安排在离这边稍远的一处窝棚。 还有一些口鼻带裹着布匹的文吏逐个检查他们的包裹，有过脏的衣物直接没收丢到早已经挖好的坑洞里烧毁。 同时跟这些百姓解释会有补偿。 如此一套流程下来，他们都是个个取出碗筷在几个定远军军士的带领下领取饭食。 剩余的军士则是手持棍棒在周围巡逻，有不安分的想插队的上去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打。 看着几个平日里在村庄作威作福的地痞流氓被这些膀大腰圆的军士打倒在地不断哀嚎，排队的百姓心中都是不由觉得解气。 这些流民成年男女每人只能领两碗，而那些小童只能领粥一碗。 他们手中都是拿着定远堡文吏发给他们的小木牌，一张木牌代表着一碗粥。 他们领一碗粥要交给打粥的袁氏陶氏范氏三人一个木牌才行。 这样也是为了防止这些流民吃太多撑爆了肚子，他们都是饿了许久，如果真让他们一直吃很有可能把胃给撑爆。 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流民也是被揪了出来，他们倒是没有挨军棍，只是被定远军军士抓到一旁吃饭的人群中等候。 领到粥食得流民三三两两蹲在一旁，呲溜呲溜得吸食着，碗里的粥稠密足量，就连他们平日在家中也很少吃到。 周朝田税不算很重，但是这些百姓除了田税还要承担许多别的税务，例如青苗税，收割税等等，还要承担徭役。 国家要打仗了，需要大量劳力作为后勤兵，这些百姓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只需要不让他们饿死，还没有俸禄发下。 如果战死了就更别提抚恤了，前线战事吃紧时还能派他们去当肉盾，何乐而不为。 这些重担像一座座大山压下，直压的这些百姓喘不过气，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只能落草为寇，上山为匪，或者干脆心狠点，揭竿而起。 这些流民吃完粥食后被早已准备好的文吏按照男女分开安排篷窝，这些百姓都被要求加入了定远堡军户。 如果有不愿意的，柳云也不勉强，但是不能留在定远堡境内，否则以流匪处置。 同时许诺他们成为军户的人家一家分田三十亩，每五户还可以分下一头耕牛。 柳云之前在定远堡带来六十多头耕牛，前几日又带回了一百二十余头。 现在堡内有近两百头耕牛可用，同时柳云还让吴川河加紧购买，凑满了一百头就运到定远军内。 眼下一户人家分配耕牛一头是不可能了，五户分配一头是经过吴广志等文吏精心计算分配的。 定远堡也因为耕牛稀少，一年只能种植一次麦子，如果耕牛足够的话，一年田地里可以耕种两季，这样定远堡的粮食产量可以大大增加。 除此之外，定远堡的税收也十分低，新开垦的农田第一年免税，而且定远堡会帮他们打造水渠水车等水利，第二年才开始纳税。 如果百姓一年只种一季粮食，那么只要交一次税，如果种两季，那么就交两次税。 只需纳税三斗即可，不会有别的增派添加，这样算下来，比周朝三等田税法交的少多了。 周朝的三等田税就是把田分为上中下三等，按亩算粮，同时纳粮折算成银子交税。 这也让许多官吏有机可乘，明明一些百姓的田地是下等田，却要按上等田的份额纳税，多出来的就被这些官吏中饱私囊。 这些百姓见传闻都是真的，自然都是愿意加入定远堡，他们都已经是无家可归，不同意也被驱赶然后饿死。 许多百姓看着定远堡外劳作的军户都是身体健壮精神头饱满，明显平日里不会饿着。 对于这些不断宣传定远堡政策的文吏的话也是信了三分。 柳云在亲兵的簇拥下出城巡视，在一旁文吏的介绍下这些流民恍然大悟。 这个年轻的过分的青年就是定远堡的主官柳大人。 他们在各自村内的老者带领下对着柳云磕头行礼。 柳云和善的扶起一名村老道：“眼下我定远堡的住房已经不足，但是百姓们不要担心，本官早有准备，一定能安置好你们，不会让你们缺衣少食。” 定远堡内已经容纳不下百姓，因此柳云准备把这些百姓安置到境内的几个早已经空无一人的烟堡墩堡。 这些小堡同样归属定远堡管辖，但是伴随着原来的黑山堡破败，其中百姓早就逃亡去了。 这些小堡不仅能安置百姓，还能给定远堡作为警示，加强对境内的掌管。 不过这些百姓身体还是孱弱，需要养几天才能把他们安排过去劳作，那些破败的小堡修缮一番便可住人。 四百余名百姓，分散到十几个墩堡烟堡内绰绰有余，这些堡内和定远堡一样行保甲制。 各自安排堡内的军户去担任甲长堡长，如此以来，定远堡境内就会被柳云牢牢的抓在手中。 许多流民对柳云感恩戴德，不断口呼大人仁义，柳云只是不断微笑示意，同时他还接见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交谈。 有些因背井离乡而有些恐慌的流民见柳云如此亲民，一点架子都没有，都是不由慢慢安心下来。 现在繁忙的定远堡内又多了一项工程，修缮境内的墩堡烟堡，虽然百姓们忙碌的停不下来，可是还是有许多人参加劳作。 虽然每家每户都有三十亩田地安家，可是如果一户人家有七八口人，三十亩田地的产粮也只够一家人勉强吃饱。 想要有其他的收入，参与堡内民政部发布的劳作是最好的选择。 不仅每日有口粮，每月还按时会有银两发下，柳云说这是他们的劳动所得。 “把这四百多名流民编入堡内，我定远堡的青壮劳力又大大增加了。”吴广志激动的在柳云身边不住说道。 柳云也是如同吃了某个蓝色药丸一般，感觉身体内有无穷的动力，浑身散发着喜悦。 四百多百姓，堡内现在也就一千九百余百姓而已，看来自己散布出去的消息还是有成效的。 “先生，看来堡内得加强对外的宣传了，不管成效如何，广撒网总是有鱼上钩的。” 柳云严肃的看着吴广志，私下场合里他还是称呼吴广志为先生，这让吴广志很是受用。 “下官明白，待到回去之后下个立马挑选一些口才出众的文吏到幽云州各地宣传。” “不，幽云州外的各州也要加派人手，只要手下有人口，我定远堡的发展就能飞速上升。” 柳云哈哈大笑，领着亲兵向堡内走去，这些百姓的安置还需要他规划一番。 第59章 再苦一苦百姓吧 正在定远堡忙的不可开交时，韩旭和曾道全也在紧张的等待朝廷回应。 周朝报功很是繁琐，如有将士立大功，获功人员要把头颅和功劳上报州城。 当地知州确认无误后上报总督，总督上报至兵部，兵部再看功劳大小确定是否上报给皇帝。 如果皇帝认可了这个功劳，那要召集吏部和兵部讨论该如何封赏。 封赏定下后，再通过吏部兵部派出使者队伍发下，或者由皇帝直接派出使者队伍发下。 如此层层经手，其中的官员上下其手，通常皇帝赏下一百两白银，那么到了被赏人手里恐怕不到二十两，还得给使者队伍红利。 西安路总督韩旭和曾道全拟订好报功册子后立马派人送至京师，同时又派出一队护送队伍把蛮子头颅背旗和甲胄送往京师。 京师皇宫内，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端坐首位。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此人正是周朝天庆皇帝，杜棪。 天庆帝看着河东路，冀北路西安路统计的各地受损情况，天庆帝勃然大怒，将面前的茶杯一扫而空。 周围侍奉的宫女太监见皇帝发怒，也都是低着头缩着身子不敢露出一丝声响。 下方坐着的两个官员也是面面相觑，这两人一个约摸六十多岁，是当朝首辅符肃。 一个约摸五十多岁，是吏部尚书李俊哲，两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跺一跺脚周朝上下都得抖三抖。 现在他们在天庆帝面前也是如履薄冰，不敢开口，毕竟周朝武将不好杀，但是皇帝对文官下手可是毫不手软。 这位年轻的皇帝才上位不满三年，已经换了五个首辅了。 两人也是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正在气头上的天庆帝把怨气撒在他们身上。 “朕每年花这么多银子养这些军队，到底有何作用，蛮军入关，各地官军竟各自据城而守，不敢出战，导致河东路，冀北路糜烂千里。” “废物，一群废物。” 天庆帝无能狂怒着，他像一个怨妇一般，不断宣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等到天庆帝发泄完心中怒火逐渐平静下来时。 符肃才是缓缓开口，他整个人很是精瘦，但是很有精神，花白的长发打理的整整齐齐扎在头顶。 “陛下，蛮军战力出众，且多为骑兵，我周朝军队将士虽有为国尽忠之心，然我周军多为步兵，与蛮战于野实在是以软碰硬，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天庆帝也是逐渐缓和下来，周军中缺少骑兵，也只有那些边军中骑兵数量要多一点，但是和蛮军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其实周朝也行过马政，由官府送小马驹至各户百姓家中寄养，待到养大之后再由官府用市场价买回。 后来时间推移，良政变恶，这些百姓在徭役税赋的压榨下哪里还有精力去养马匹。 养马是一个极为费钱费力的事情，不但要每天给他们清理身体，而且还要喂足够的干草大豆，时不时还得拉出去喂养嫩草。 有些百姓家中的马匹吃的比人还要好，一户人家想要吃饱已经是困难，还要养一个很是金贵的马匹。 如果养死了，生病了，这些百姓还会被官府问罪。 而且那些负责马政的人各地官吏都觉得其中有机可乘，纷纷向百姓增派税赋，美其名曰养马税。 想来好笑，百姓们为了官府养马，结果还要交税。 如此种种，马政也是被迫停止了，连当年主持马政的人被当时的皇帝推出来砍了平息百姓的怒火。 天庆帝也是心平气和下来，各地的损失已经是发生了。 但是后续的赈灾施粮，安置流民任命官吏重新恢复各地官吏等等种种事宜还需要皇帝头疼。 “眼下国库空虚，每年全国各地收上来的税赋银两不过三百万两，除去维持全国上下官府的运转要花去近三十万两。” “边军各地官军俸禄一年需要一百二十万两，内地各官军的俸禄八十万两，京师中四大营俸禄二十万两，还有各地封王每年的赏赐种种，我大周国库实在是难以为继。” 李俊哲虽然是吏部尚书，但是对于国库的种种还是心中肚明，随着他一条条说出口，天庆帝的脸色也是越发难看。 大周上下早就糜烂不堪，连他这个皇帝也有许多力有不及的地方。 就说那江南之地，商业发达，如果商税能够按律收齐，一年何止数十万，就是一年收上百万两白银也是极有可能。 当年天庆帝刚登基，雄心勃勃想要肃清各地商税，结果他派出去得几支使者队伍不是莫名被山贼截杀就是被各地商人官员贿赂，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同时朝堂之上反对肃查商税的官员越来越多，一开始是一些谏言官这些小官。 天庆帝连杀三人证明了他的决心，这才让蠢蠢欲动的官员不敢露头。 结果随着使者队伍渐渐回来，越来越多的官员上奏反对。 朝堂之上反对的官员达到九成，他们用祖宗之法不可变，不可与民争利来抨击皇帝。 江南几地商业繁荣的地方也在当地官员的推波助澜下开始民声鼎沸，越发有暴乱的势头。 天庆帝知道这是这些受利的官员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让他妥协，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天庆帝退步了。 他罢免了当时的首辅，同时这也是他的老师，以此来表明自己政治让步的态度。 朝廷之上和江南各地的百姓才是逐渐平息下来。 天庆帝无力的扫射在下方滔滔不绝的李俊哲一眼，缺银，哪里都缺银，但是这些缺少得银子从哪里补呢。 眼前的吏部尚书，内阁首辅，他们私下里何尝又没有收商人的银子呢。 “好了，朕要得不是你们的抱怨，朕要得是你们解决这些麻烦的办法。” 天庆帝重重拍打着桌面，仿佛这桌子是那些阻止他肃查商税的官员似的。 “这，这，这。”李俊哲一时间也是没了声音，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征集银两一事是户部尚书的职权，微臣不敢逾矩。”这了半天，李俊哲终于是憋了一句出来。 天庆帝无奈的重重一声叹息，他心中很是悲痛，大周朝怎么变成这样了，堂堂吏部尚书，竟也是一个只会推卸责任，油嘴滑舌之人。 最后，还是符肃站起身道：“陛下，为今之计，不如提前向百姓们征集明年税银，如此才能填补这个缺口。” 天庆帝看着头发花白的符肃道：“百姓们无论一年一耕还是一年两耕都已经按照一年两耕来收税，如今秋税刚刚收完，又要收明年的春税，百姓何以为继？” 符肃支支吾吾半天，最后长叹一声道：“再苦一苦百姓把，如果受战乱的三地不赶快发银发粮救助，后果不堪设想，恐有奸心之人蛊惑百姓造反。” 天庆帝一时语塞，他呆了半晌，随后有气无力的让两人退了下去，是啊，为今之计，只能再苦一苦百姓了。 第60章 皇帝的欣喜 赶走了符肃和李俊哲这两只烦人的苍蝇，天庆帝端坐在椅子上，心中有些想起自己的老师来。 “老师当初劝我不要那么急躁肃查商税，朕真是悔不该当初啊，要是听了老师的劝谏，他又怎么会被奸臣弹劾下台。” 天庆帝一边享受着身后太监的轻轻按摩，一边很是自责道。 “陛下不必自责，当年陛下刚登基，想要急迫做一些功绩是乃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恨那些派出去的使臣误了陛下大事。” 说话的是大周朝司礼监掌印太监，高蒙泽，此人在天庆帝还是太子时就是他的贴身太监。 在天庆帝登位以后，高蒙泽也是一起进了宫，同时被天庆帝任命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手中权力很大。 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周朝十二监中最具权势的职位，素来有“内相”之称。 在司礼监中排名第一，位在秉笔太监之上，负责完成周朝国家决策中“批红”的部分最后的审核盖印。 同时上奏的许多奏章，政令，勘核等物文书掌印太监都有管理观看的权利，内相之称可谓是名副其实。 虽然权力极大，但是高蒙泽对于天庆帝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而且他在朝堂之上也从来不拉帮结派，只是一心为天庆帝办事。 周朝朝堂上党派众多，其中和宦官斗的最凶的是那些清流派，他们一抓到对方的痛处就要在朝廷之上致对方于死地。 要说谁最恨阉党中人，无疑是清流派了。 可是就算是清流派的官员，对于高蒙泽也是恭恭敬敬，没有太多的厌恶。 其中高蒙泽手中权力极大是一回事，他本人的口碑和对天庆帝的忠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天庆帝正在高蒙泽的劝解下刚刚无力愤怒的情绪也是慢慢缓和，听见高蒙泽开口劝慰，心中更是好受不少。 要说高蒙泽得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天庆帝此人虽然勤勤恳恳办理朝政，但是本人的能力也确实说不上太过出众。 但是高蒙泽明白他心中所想，干脆把那些事情全部推到当年派出的使者身上。 总之就一句话，皇帝你没错，错的就是他们，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天庆帝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高蒙泽这句话正击中他的心中所想。 同时又笑骂了一句：“油嘴滑舌，肃查商税失败一事朕也有错，怎能全部怪在那些办差的人头上。” 高蒙泽见天庆帝心情有所好转，也是赶忙赔笑道：“陛下体恤下臣，真乃我朝圣君也。” 天庆帝被高蒙泽的一番马屁拍的舒心无比。 对比那些只会和他伸手要钱要粮的百官，天庆帝还是更喜欢和高蒙泽待在一起，懂自己心思不说，还有办事能力。 正当天庆帝感觉有些困乏，想要休息时。 一个小太监双手呈着册子跪在地上通报：“陛下，西安路总督韩旭报捷。” “嗯？”天庆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是眯上了眼睛。 高蒙泽很有眼力见的上前接过册子，然后挥手让那小太监下去。 回到天庆帝身边，高蒙泽看着天庆帝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缓缓打开手中册子，细细观看起来。 “这个韩旭，恐怕又是砍了他们几个流匪强盗的脑袋就来向朕报捷把，真是荒唐。” 天庆帝冷哼一声，显然对韩旭有些不满。 高蒙泽看着册子，眼睛瞪的死死的，双手有些不住颤抖起来。 见高蒙泽半天没有说话，天庆帝笑骂道：“你个老货，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看个册子需那么久。” “陛下，您还是亲自看看这册子吧。”高蒙泽恭恭敬敬把册子递给天庆帝。 天庆帝满脸疑惑，接过册子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好像双眼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连身体都是不由坐正起来。 天庆帝手中册子闭上，脸上的笑意终于还是藏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高蒙泽跪在地上哽咽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赖陛下鸿福，幽云州奋力抗敌，最终斩首六十。” “好，好，好，好啊，这个韩旭，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他手下还有这等能人，幽云州不仅没有遭受太大损失，竟然还能给朕一个惊喜。” 天庆帝大笑着，一连说了三个好，蛮军入关以来，这是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也是最让他开心的消息。 “特别是这个柳云，身为百户，以百户之职独斩三十颗蛮子首级，当真是勇士也，朕要赏，朕要让天下人看看，只要敢奋勇杀敌，朕就不吝啬赏赐。” “高蒙泽，传旨，送入京的蛮子头颅摆放在南门供百姓观看，同时将蛮子的甲胄背旗传视全国各地，让天下百姓看看，我大周朝还是有能战之士的。” “行了行了，别哭了，快去传旨。” 天庆帝笑着看向高蒙泽。 高蒙泽领旨起身，他抹了一把眼泪道：“老奴这是为陛下开心，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随后他连忙告退，下去操办天庆帝的吩咐的事去了。 同时他暗中还是留了个心眼，出门后他吩咐一个小太监去查验头颅的真伪。 确认了头颅无误之后，高蒙泽欣喜的去安排天庆帝吩咐他的事去了。 看着高蒙泽远去的身影，天庆帝又迫不及待拿起了已经被他合上的报功册子细细回味着。 看到兴奋处天庆帝还不时大声叫好，一旁的侍女太监都是面面相觑，好久没有见到皇帝这么开心了。 平日里他不是处理朝务就是应对那些官员的伸手要钱，年纪不足三十的天庆帝现在看起来像个四十多岁的人一样，让人看着心酸。 韩旭身为一路总督，文笔自然是极好的，同时又有曾道全在一旁润色，再加上货真价实的战功。 一个小小的报功册子在天庆帝眼中，好似在看古人大家的杰作一般。 连续看了三遍，天庆帝感觉自己都快可以背诵下来了，才是合上册子放下，他揉了揉笑的有些酸痛的脸庞，心中激动丝毫没有散去。 思索片刻，天庆帝朝着一旁侍从的太监说道：“命人摆架，朕要出宫，朕要去看看，这袭扰我大周朝多年的蛮子头颅究竟是有何不同。” 一旁的太监赶紧下去安排，天庆帝站起身来，拿着册子不断在屋内打转，韩旭，曾道全，柳云三个名字也是在他脑子不断流转。 特别是柳云，天庆帝一眼就看出他不是……普通人。 天庆帝一眼就看出这次战功应当大多是倚仗这个百户的。 册子上韩旭报功人数众多，幽云城内的几个百户千户都分得几颗头颅，就连谢怀仁也分润到了五颗。 天庆帝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道道，只是，大周朝历来如此，天庆帝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何况韩旭还给柳云留下来三十颗头颅报功，这也让天庆帝越发有些欣赏韩旭起来，不贪功，治下严谨，看起来是个可用之人。 同时，该怎么对柳云封赏，这位年轻的皇帝心中也是有了大致计划，这三十颗头颅虽然是很小很小的功劳。 若是放在前朝，亦或者更早的朝代，三十颗蛮子首级恐怕最多呈送到当地知州面前就已经处置完了。 但有句话说的很好，全靠同行衬托。 对比起其他的军队来说，定远堡军士显得十分耀眼。 对比起各地源源不断送上的统计的损失册子，伸手要钱要粮的册子，这个报功册子无疑成为了最亮眼的存在。 第61章 上京府百姓的震惊 周朝京师，上京府，上京城。 上京城是周朝开国皇帝定下的帝都，地理位置处于周朝国土中央。 当年大周皇帝开国以后考虑到周朝国土庞大，许多偏远地区政令不通。 如果天子国都处与国土中央可以更好掌控各地，因此定都上京。 同时上京也是周朝开国皇帝的龙兴之地，周朝开国皇帝的老家和发家地，两百多年来周朝皇帝的陵墓也都在上京境内。 上京府地理位置十分奇特，被前后左右四条绵延的山脉包围着，从天上看下来，好似四堵天然的城墙。 东南西北四面共有十六条宽广的官道可以进出，同时南边还有一条贯穿大周朝东西两地的河流。 这也给上京府内的百姓提供了水源，以及一条水路。 这些官道河流好像截断了四周的山脉，贯穿整个上京府。 当然，山脉中也是有一些人迹罕至的小路可以通行，只不过不是十分熟悉这些小路的人很快就会迷失在山脉里不得出。 而被这条山脉包围的上京府内中确是平坦无比，而且极其适合耕种。 上京城内外百姓约摸八十余万，其中，城中有百姓三十五万，城外百姓四十五万。 上京府不像其他府州一般，内中只有上京城，两座卫城和数个城外百姓结成的村庄县城。 而四面设有十六道关隘，四道水寨，以为拱卫帝都之用，如此一来，可以进入上京府内的十六条大路以及河流两端被把控的死死的。 这也是这些年来周朝各地百姓起义不断，蛮族在外窥视，但是国朝依旧稳定的原因。 无他，京师实在是太安全了，十六道关隘，四道水寨如同天堑般卡在这些山脉之中，没有十倍甚至二十倍的兵马根本打不下来。 这也造成了许多周朝皇帝怠政，懒政，天庆帝比起前朝许多皇帝来，可谓是最为勤恳的一个了。 上京城内，大街小巷的百姓正看着官府张贴的告示，一个文人打扮的年轻男子正给下面百姓摇头晃脑的宣读讲解着。 “蛮军入关，生灵涂炭，幸幽云州能人辈出，举兵死战蛮奴，帝心甚慰，幽云州兵将一心，上下一体，殊死抗争，终退蛮军，并斩首六十，运至京师献捷。” “嗯？” 那文人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昨日和那青楼的小娘子缠绵太久导致今天有些迷了眼。 年轻文人仔细看了看告示上的字，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顿时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忘了继续宣读。 下面一众目不识丁的百姓都是焦急催促道：“哎呀，先生，后面呢，你别发愣了。” “哦哦，咳咳，听好。”年轻文人回过神来，继续宣读道。 “在南门教武场摆放蛮奴首级甲胄背旗兵器等物，百姓皆可至教武场观看。” “什么，我大周朝还有敢和蛮子打仗的军队？还斩首六十，我听说蛮子首级可是极难斩获的。” “是啊是啊，看来官军中也不都是酒囊饭袋吗，朝廷收取众多税赋养着他们，结果他们一年比一年畏战，这下好了，给咱周人大大出了一口气。” “告示上不是说首级摆放在南门，吾等速去观看。” “同去同去，晚点怕是没了位置了。” 台下百姓一哄而散，只留下那个宣读告示的文人愣在原地。 “哎呀，周兄，你还愣住干什么，速去南门，晚了怕是挤不进去了。” 年轻文人赶忙向南门奔去：“兄台，等等小弟。” …… 上京城仿佛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抛下了一块巨石一般，城中听到消息的百姓都是放下手中事物跑向南门。 连城外的百姓都听到了消息不断涌进城来，想要看看那些蛮子的头颅。 南门摆放头颅的教武场已经水泄不通，台下几百名官军在维护秩序，百姓们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这些年来，他们听到的坏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区区六十颗蛮子头颅的消息变成了黑幕上唯一一颗耀眼的星星般，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连续三天教武场内百姓络绎不绝。 不少文人士子相继题字作诗歌颂皇帝的圣明，整个上京府百姓都被震动。 一个不通军事的酸儒很是不屑，区区六十颗蛮子首级却引的数万百姓围观，害的他三天都没有挤进去观看，不由口头有些抱怨起来。 旁边的百姓文人听见他的抱怨，不由投来了看傻子的眼光。 还是一个对军事有些研究的年轻文人细心为他解答：“这位兄台，话不是这样讲的，想那蛮子凶悍无比，军中蛮兵战力出众，且骑兵众多。” “而我周朝官军多为步兵，骑兵稀少，每每与蛮军作战或许可以照成蛮奴伤亡，斩获首级却及其稀少，通常杀敌十人却不能获取一颗首级。” “蛮军之中及其重视兵士的首级遗躯，如抢回袍泽的尸首可以获得丰厚的奖赏。” “兄台看似台上只有六十颗蛮子首级，实则不然，按照惯例，想要斩获六十颗首级至少得对蛮子造成六百至一千人的伤亡，这可是大捷啊。” 那个年轻文人越说越激动，旁边百姓也是认出他来，不就是当日给他们宣读告示的那个文人吗。 周围许多百姓也是同意他的说法，其实这是大周朝上下共知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穷酸腐儒才不关心。 他们只关心如何讨得皇帝欢心好给自己大好前程添砖加瓦。 听着身旁众多百姓的议论和嘲讽，那文人自觉面上无光，掩面而去，他平日确实不重视边境战事。 在他们这种人的眼里，如何出仕，如何升官发财，如何结党营私排挤其他党派才是最重要的。 而边境战事，天下百姓生死又与他们何干，只有自身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不断向教武场内涌入的百姓，那个年轻文人不禁心中生起一股豪气来。 谁言大周朝不敢战，不能战，只不过是是一些人才被掩埋罢了。 当今天子圣明，执政勤恳，只要清除身边的奸佞小人，定能恢复大周王朝以往的荣光。 教武场内喧嚣声震天，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百姓们的兴奋之情，城中百姓都是张灯结彩，好似过年过节了一般。 城内各地的茶馆酒楼更是爆满，在那些说书先生口中，官军个个凶神恶煞，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只需要轻轻一拧就能把蛮奴头颅摘下来。 毕竟是京师的百姓，比起其他各地的百姓还是富庶不少的，城中的商业也被这些热情的百姓拉动不少。 年轻文人心中不禁有些陶醉在喜悦的气氛之中。 第62章 议功 书房内，天庆帝正微笑着看着几个讨论的官员。 他让高蒙泽把韩旭的报功册子传阅给众人，静静的等待几人的反应。 首辅符肃，吏部尚书李俊哲两人已经是看过册子，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没有开口。 而被皇帝召集的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各自传阅完册子后也是齐齐起身行礼开口。 “赖陛下天恩，我军将士英勇杀敌，终有这般斩获，让蛮奴明白我官军中也是有能战之士，敢战之士的，臣等为大周贺，为陛下贺。” 天庆帝哈哈大笑，他让两人坐下然后开口道：“众位爱卿不必多礼，朕此次召集众位爱卿是为了商议有功之士的封赏事宜。” “虽然此次斩获不多，但这是蛮子入关以来朕收到的第一份捷报，对于有功之士应当好生赏赐，以激我大周官军军心。” “特别是这个叫柳云的百户，居然以百户之地斩获首级三十，实在是勇武之士也，只让他任职百户，岂不是浪费人才。” 兵部尚书率先开口：“陛下所言极是，此战也证明了我大周朝并非不敢战，不能战，只是各地缺少粮饷，使得官军武备松懈，变得战力低下而已。” “嗯，爱卿所言有理，朕会好好考虑的。” 天庆帝淡然回道，对于兵部尚书明里暗里的讨要粮饷，天庆帝心中已经有些不喜。 户部尚书乘机开口道：“西安路在蛮军入关之间，受损为三路之地最少，且还有斩获，可见西安路总督韩旭确实是个有能力之人，虽然小有损失，然功过可抵也。” 户部尚书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是朝中清流派领头人之一，而韩旭也是清流派的中流砥柱。 此次报功韩旭多方走动，送出了不少银两，户部尚书也是获利不少。 此刻见天庆帝心情大好，人老成精的户部尚书也是打蛇上棍。 “善，西安路总督韩旭功过相抵，依旧可任原职。”天庆帝赞同的点点头。 “然河东路，冀北路各地受损严重，被杀害掳掠的百姓不计其数，两路总督有失察之责，不可轻饶。” 户部尚书一时语塞，没有接过天庆帝的话茬。 “陛下，老臣认为，应当先行封赏有功之士，再行讨论各地官员失职然后责罚，以示陛下功过分明之心。”首辅符肃终于是缓缓睁开双眼，小心翼翼道。 天庆帝闻言，沉思片刻，随后道：“符爱卿言之有理，你等商议一下对于册子上的官员如何封赏，特别是那个名为柳云的百户。” 几个重臣也是相互讨论起来。 兵部尚书认为柳云所立之功不小，当连升三级，调入卫所任守备。 李俊哲立刻出言反驳，认为大周朝从来没有连跳三级的先例，最多也只是连升两级。 且柳云太过年轻，如果升官太快，恐有不妥。 而且卫所守备为从四品，柳云现在百户不过正六品，升官太快恐怕会让柳云这个年轻人一时间失了本心。 兵部尚书与李俊哲争论起来，两人吹胡子瞪眼的，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 兵部负责全国的武官调任升职，兵部尚书见柳云如此勇武，自然想着早早将其拉入麾下，因此想给柳云争取更大的利益。 而李俊哲身为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是朝内清流派的领头人物，自然不愿意兵部做大。 而且周朝确实没有连升四级的先例，最多也就连升两级。 最后还是首辅符肃采取折中之法说道。 “既然二位争执不定，不如擢升柳云为武略将军，任幽云城从守备，官职正五品，任职地可让幽云州知州曾道全自行安排。” “同时让曾道全给予柳云麾下有功的将士进行升迁封赏。” “幽云州境内情况本官也有所了解，各部官军虽然无功，但也无过，如果因为柳云立下功劳而取其他武官而代之，恐怕各部将官心有不满。” 两人听见符肃都是开口了，而且上座的天庆帝也没有反对的意思，都是停下了争执，纷纷赞同。 至于其他被曾道全分润功劳的千户百户，没人提起，到时自然会有吏部和兵部的官员斟酌讨论。 “至于曾道全，身为幽云州知州，御下严谨有功，便让吏部记上一笔，待到年底考核功劳足够，再行升官也不迟。 符肃抚摸着胡须，笑呵呵开口道。 天庆帝也是满意的点点头，符肃不愧是首辅，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各方利益平衡都协调的十分清楚，不愧是老成持重之人。 四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一路总督和一州知州的赏罚，封赏一事落下帷幕。 同时又开始对西安路，冀北路，河东路各地官吏惩罚和各地所需救灾的银粮进行推测讨论。 户部尚书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地方都是直面蛮军，战后所需的救灾济民物资更是天文数字。 这让户部尚书感觉很是干瘪的口袋怕是要被扯破来一般。 天庆帝有些不爽的止住四人争吵道：“好了，各位爱卿，各地救灾的方案你们讨论一番后，写个册子呈上来，务必尽早恢复三地运作。” 四人也都是知道天庆帝有些厌烦了，只能停下争执告退。 天庆帝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不禁悲从心起，这就是他所倚仗的心腹大臣。 个个看似一片公心，说起话来也是冠冕堂皇，实际上明里暗里都在为自己党派，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 特别是赈灾一事，各方好似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都想在其中扯下一块肉来。 “高蒙泽，取笔墨纸砚来，朕要为柳云题字。” 随着纸张展开，高蒙泽在一旁研磨谄笑道：“陛下亲自为这柳云题字，想必定能让他感恩戴德。” “一次功劳不能证明什么，只希望这个小小的百户能够不忘初心，不要被这腌臜混沌的官场玷污了才是。” 天庆帝面无表情，只是提笔沾磨缓缓写下四个字。 “国之栋梁” 字迹苍劲有力，端正大方，虽然比不上名家大作，也算得上是好字了。 毕竟天庆帝从小接受的就是最好的教导，有此功底也不足为奇。 天庆帝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向高蒙泽吩咐道：“这副字就同赏赐一齐赏给柳云。” “同时昭告天下，让那些面对蛮奴缩头缩脚的懦夫看看，什么才是为将之道，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难道不羞愧吗。” 高蒙泽心领神会吩咐一旁的小太监待到墨迹干了之后收好。 天庆帝走到窗边，南门围观百姓喧闹喜悦的声音连深宫之中都是依稀可以听见。 “这等大好河山，莫不要毁到朕的手中啊，否则朕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第63章 发展 定远堡内各项设施已经建造完毕，堡内这几日又陆陆续续迎来了近两百流民。 这可把柳云高兴坏了，每天亲力亲为在堡外救济流民的地方监督。 同时，养了几天这些流民后，等到他们身体已经可以承受劳作时，柳云安排他们同堡内百姓一起外出修缮烟堡墩堡。 这些烟堡墩堡以后都会成为流民的居住地，加上这些前来投奔的流民，定远堡境内已经有百姓两千六百余人。 这些投奔来的百姓已经膨胀到七百余人，吴广志估计还会有百姓源源不断的涌来。 这些百姓在明年分到田地并且收获粮食之前，都要由柳云出粮养活。 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以工代酬获取每日的口粮，这样做到了既不浪费粮食，又不浪费劳力。 只是眼下定远堡的粮食不多了，库房内只有一千五百石。 按照青壮健妇一天消耗口粮一斤五两，老幼一天消耗一斤口粮计算。 这七百多流民一天就要消耗柳云近七石粮食，这些粮食还要发放给作战重伤或者阵亡的军士军壮家中。 按照定远堡规定，凡因作战受重伤导致残疾退役且无法劳作者，无论军士军壮，发抚恤银三十两，家中每月发粮三斗，为期三年。 凡因作战身亡者，无论军士军壮，发抚恤五十两，家中每月可领粮五斗，为期五年。 可能有些人疑惑了，这些百姓如何领取这些抚恤呢，这又不得不说到定远堡内身份腰牌的形制了。 定远堡腰牌分为三大类。 一，普通腰牌，这些腰牌无论是普通军壮还是工匠医士使用的，通通由硬木制成。 上面详细记载了腰牌主人的姓名性别，出生年份，职业，户籍，身材样貌等。 这些腰牌是不允许私自上漆的，如果有损坏或者丢失，需要到民政部报备重新制作。 二，军士腰牌，军士腰牌是为了把军壮百姓和军士区分开来，毕竟军士是定远堡的脱产士兵。 军士腰牌分为四种，智士佩红牌，其实是铁牌镀红漆，其中黄漆写明信息。 勇士佩铁牌，依照上等，中等，下等三等牌边镀漆三圈。 力士佩铜牌，义士佩木牌，同样镀红漆三圈，分别应对上中下三等。 其中三圈红漆为上等，一圈红漆为下等。 新兵入伍便是义士下等，木牌镀红漆一圈。 三，官员腰牌，官员腰牌制式多样，通常由朝廷下发，这个不做计较。 如此把军民区分开来，方便查验身份。 而那些家中有子弟参军，且因战伤残或者阵亡者可以每月领取粮米者，他们肯定是要从军中退役的，身份牌也只能是普通的木牌。 为了区分这些有功之士和普通百姓，柳云特定下令，让他们在木牌的底端挂红缨两簇。 这就是他们领取粮米的凭证，再配上民政部的记录对应，基本不会出错。 而且这些对于定远堡有功的将士家中三代血亲，例如父母，亲兄弟姐妹，亲生儿女，这三代，同样可以在腰牌底端挂红缨一簇。 他们在定远堡境内受优待，如堡内扩军，官府建造的被服厂，军械处招人，他们如果参加，那么优先考虑的就是他们。 而且他们在官府开设的杂货店里购买物品享受八折优惠。 同时，如一条小路双方来往堵住，那么普通百姓必须避让这些百姓，以示对于这些有功之士家属的尊重。 当然，这腰牌也不是他们的护身牌，如果他们犯下罪行，那么腰牌上的红缨就会被摘下，并且同样会遭受处罚。 而且柳云对于腰牌得管理及其严格，敢有造假者，无论主犯帮凶皆斩，家人赶出定远堡境内，永生不得入境，家中所有财产田地没收充公。 而且定远堡腰牌也极难造假，除了制作之外，还有堡内信息，甲长里长姓名，民政部的印章，持牌人相貌特征等等防伪工序。 要是被盘问回答的信息不符合，那一眼就被识破了。 就算是自己嫌腰牌不够华丽想要加一些装饰被抓到，也会判刑三月。 扯的有些远了。 总之柳云这一系列措施，极大加强了对境内百姓的掌控能力，也让定远军士在堡内地位变得及其高，成为了堡内适龄青壮第一选择目标。 当然，不仅是参军可以立功，就是工匠医士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同样可以立功，腰牌佩红缨。 …… 越扯越远了，却说这些流民被安排和堡内百姓一起劳作之后，柳云就开始为堡内的钱粮头疼起来。 如今堡内发下来这些军士军壮的抚恤和百姓劳作的酬劳，只剩下一万一千余两。 堡内最早的那些百姓家中耕地都是已经收获了，劳作自然不需要领取口粮，而是转为发放银两。 毕竟有些家中人口多的一户有七八人，三十亩田地产的粮食最多只能保证不饿肚子，再加上一年到头来的家中大小支出，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这些百姓就可以参与堡内建设来补贴家用。 而那些还没分好田地的流民处于饿死的边缘，只需要每日发口粮即可。 堡外大小烟堡墩堡共有十五个，需要大量的人手去修缮，修缮完毕后就可以安排这些流民入住，七百余百姓分散开居住绰绰有余。 修缮完这些堡庄后，柳云还会安排他们开垦荒地，修路，修水利，打井等等事宜。 总之，想要吃饱，那就干活。 对于那些有怨言的流民，干活的定远堡百姓和有良知的流民都是这样说道：“又想柳大人养着我们，又不想干活，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别的地方想吃口饱饭得卖儿卖女，定远堡只要肯干活，就能吃饱饭，连为了自己干活都不肯卖力，以后怎么养活家小。” 不过总有些蠢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又不想干活又想吃饭。 柳云当然也不会跟他们客气，直接押送出定远堡境外，让他们到别处去讨生活。 全堡两千六百余百姓，除去老者和一些不能劳作之人还有年纪太小不适劳作之人，近两千百姓个个被发动起来。 修缮小堡，开垦荒地，修建道路，堡内被服厂，军械处，医士馆等等都是运转起来。 堡内的商铺也尽数开齐，最早由官府开设的杂货铺，粮米店由陈凯歌尽数接手。 此外又重新开设了几间杂货铺，布匹铺，粮米铺，戏院茶楼还有几家小食店和一家大酒楼。 这些商铺都是开设在临近堡中心的几块地皮上，这是柳云早就规划好的，全堡划为四大区块，和横竖两条大路。 两条大路中心交接处的四小块边边角角的地皮都是留给这些商铺的。 定远堡的百姓富裕的可不少，那些受过赏赐的军士腰间可是鼓鼓的，他们的银子想要消费就要去这些店铺内。 百姓们家中有喜事总要摆几桌，家中阔绰的还要到酒楼中摆上几桌。 军士们放假了也需要放松放松，去戏院听听小曲，去酒楼喝壶小酒再点几个下酒菜，这都是消费。 而这些店铺又都是柳云私人产业，被他赏赐下去的银子又转而回到了柳云自己的腰包。 那些军士用受赏的银子提升了自己家中生活条件，精神上也得到了放松。 而柳云赚了钱又可以发展堡内，给立功军士发下赏赐，一来一回，就形成了良性循环，避免坐吃山空。 第63章 想对读者朋友说的一些话和解释 有很多读者朋友可能疑惑书中许多设定，这里开一个章节给大家解释一下。 军户：主角势力范围内所有百姓户籍都是军户（工匠，医士，文吏，等有一技之长的百姓为民户，但是这是少数。） 军壮：屯田兵。 闲时操练，忙时务农，（操练和脱产军人统一标准，包括口粮，抚恤，奖赏） 他们同样需要行军打仗，在脱产军人足够应付的时候一般安排为后勤兵。 军壮的军官配置：本书军户行保甲制，十户为一甲，立甲长一，十甲为一里，立里长一。 闲时这些甲长里长负责手下军户的农耕，操练一应事务。 战时这些甲长里长就是指挥单位，前文说过这些军壮操练同样严格，军纪军律与脱产军人相同，是一个体系，因此不用担心他们的战力以及军纪。 军士：脱产军人。 主角手下全民皆兵，其中有一支部队是由脱产军人组成，他们是全职军人，不需要耕种劳作，只负责每日操练以及行军打仗。 为了区分脱产军人和屯田兵，所以一应把脱产军人称呼军士，屯田兵称呼为军壮。 脱产部队配置：军队配置：军士四级十等，义士，力士，勇士，智士。 智士为尊，义士为末尾。义士，力士，勇士各分上中下等，智士不分等级。 5人一伍，含伍长（背旗）（共5人） 两伍一旗，设小旗官（背旗）1人（共11人） 三旗一哨，设哨长（背旗）1人，军纪兵1人（共35人） 三哨一队，设队官（背旗）1人（共105人） 三队一总，设把总1人，副把总1人，军纪官1人，哨骑30人、内含哨骑长3人（共348人） 五总一营，设总兵1人，设副总兵2人（共1743人） 五营为一军，设主将1人，副将5人（最多），军纪总兵1人，哨骑总兵1人（共8723人）辎重营，书记官，护卫兵，医士，鼓手不记在内。 如此一军中除了作战步兵有 军纪总兵1人，军纪兵250人，军纪兵10人一队，含队长，共计251人。（负责军队训练时军纪，战时军纪，战后与书记官清点战功等） 哨骑总兵1人，哨骑750人，哨骑10人一队，含队官，共计751人。 书中一石＝150斤（500克1斤） 一丈＝十尺＝一百寸，一丈＝333cm 其中有读者提出以后文中在时间单位后面备注，例如，午时（11：00－12：59）我想问问大家的意见，考虑有些读者确实对于这个时间单位不熟悉加上这个确实要方便阅读一些，如果大多数读者认为加上备注可行，那以后作者都会在时间单位后加备注。 还有军士军壮奖赏问题。 一，如果出战按照功劳赏赐。 二，军士军壮行军在外遇到敌人，例如军士甲行军路上斩杀了土匪甲，那么土匪甲现在身上所搜出的钱粮尽归军士甲，骑兵哨骑同理，但是骡马，武器，甲胄等战备物资需要上缴。 三，战后赏赐，战场上的缴获（包括战死在敌人身上的银钱）一律战后统计，其中按照各自斩获赏赐，一般会取出缴获的三成作为军士军壮的赏赐。 且无论屯田兵，脱产军人，都是没有俸禄的，屯田兵家中分田三十亩，脱产军人家中分田五十亩。 脱产军士选拔问题：主角军内选拔军士首选已经成家，且没有犯罪记录的良家子。 以下为感谢贴： 感谢读者 小米哈，岁月不饶人，沧海漂凌北候的邵云，一应俱全的余福，爱吃爽脆丕蓝的穆亮辉，爱吃花朵面包的辛总，用户，喜欢苏眉鱼的乘风，闲鱼流风，灮童，大皇宫的近卫，用户，我只看好书，茂宜岛的陈思默，王狗鱼，无心就好，笔墨清疏。 感谢大家的礼物支持，非常感谢！ 也请大家多多点催更，不要养书，这是作者第一次写书，数据和大家每天给予作者的评论、催更是我码字的动力，感谢大家！ 第64章 刺杀 定远堡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柳云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他也想再多进行几样事情，但是受人口限制，实在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不管什么事，总是要人去做的。 现在柳云每天就是带着十几个亲兵这边逛逛，那边走走。 美其名曰监督各地工程进度，虽然这些亲兵和百姓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毕竟这些工程都有文吏和军士监管，柳云只需要负责每天查阅他们送上来的汇总册子就行，小细节方面的事情完全不需要他插手。 起初柳云也想给自己找些事干，听戏吧，柳云不喜欢听戏。 去酒楼喝一杯，他又不是酒徒，而且也怕喝酒误事。 最后柳云还想到了写日记，但是写日记这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来的。 柳云写了两天就决定封笔不写了，并且把那两天的日记烧掉。 “正经人谁写日记，谁会把这些事情记在一个小本本上面给别人看，你写吗？反正我是不写，呸。” 柳云烧完日记，对着亲兵道，但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身旁的亲兵一度以为柳云得了癔症，吓的喊了几个医士给他看看。 两个医士东摸西摸的检查了半天，又问了柳云几个简单的问题，最终得出结论，这人没病，丫闲的。 最终，闲不住的柳云还是决定带着亲兵到境内各地巡视。 定远堡马匹不多，除去骑兵营二十二人每人双马外，柳云和他的亲兵，传令兵，还有几个哨长，队官每人只有一匹。 柳云正骑着黄豆的黑棕大马，韩旭送他的马匹没几天就被他送给了石大牛。 按照他的说法，黄豆的马匹是自己赏给他的，他为探查消息战死了，那么自己就要继承他的意志。 同时也让堡内军民看看自己对敌人的态度。 其实就是柳云习惯了骑这匹马不想换，当然，更多的还是有一份精神寄托在里面。 黑棕大马被柳云取名为大黄，虽然亲兵们每次听到他呼唤大黄的名字都是一脸无语，但是这不妨碍柳云自得。 而且就算柳云给它取名咪咪，估计堡内众人也不会有意见。 就是柳云似乎有时会发癔症的消息传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柳云只能感慨这个世界的人不明白他的乐趣和无奈。 当然，柳云也非常亲切的问候了一下传出这个消息的人，如果不是大周朝法律不允许，柳云都想告他诽谤。 实在闲的没事的他只能带着狗腿子骑着马巡视境内，十五个修缮的烟堡墩堡依照从近到远的方式每日不间断巡视。 这也是给他被刺杀埋下了祸根。 话说蛮军进关前，王大刀集结了一众流匪逃离了幽云州境内，在蛮军退兵后又偷偷躲到了庆阳州。 王大刀本身手下就有近三百老匪，又聚集了韩一箭等三个大头目和一些小头目，没想到成了气候。 众人推王大刀为首，号称天人将军，部众也号称英武军，十几部大小流贼加起来竟然也凑了一千多人。 他们在蛮军劫掠的时候躲在深山密林中。 庆阳州本就是蛮军在西安路的首攻之地，蛮军退去后，庆阳州全境更是如同一摊烂泥一般。 王大刀趁机派人四处劫掠，此时的官府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他们。 庆阳州知州也没有向上报，他为了保住官位已经是焦头烂额，王大刀的破坏只是一律当做蛮子造成的。 眼看自己势力变得越发庞大，而且财富粮米也是积累的越来越多，王大刀对定远堡又起了想法。 他不断派人混进流民队伍中探查定远堡的信息，那些不愿劳作换取口粮的百姓大多是他派遣的探子。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王大刀探明了柳云这两日来的行动轨迹。 他派了十个精通弓箭的老匪在天黑时溜进定远堡境内藏在柳云每天的必经之路上刺杀柳云。 按照他的设想，柳云死后定远堡肯定大乱，自己就可以领手下流匪乘机攻打，然后把定远堡当做自己的地盘发展。 要说定远堡真是好地方，旁边不远处有山高林密的黑山，有官军来剿，躲进黑山就可无忧。 而且还地处保境州和幽云州接壤处，两地想要派出大部官军剿匪很是不易。 柳云骑着马悠哉悠哉的走在官道上，这些道路经过修整都是平坦不少，他和亲兵全然没有注意到两旁埋伏在玉米地里的流匪。 正在柳云诗兴大发，想要作一首打油诗的时候，十支箭矢从两面射来。 “锵。” “有刺客，保护大人。” 亲兵统领反应最快，他本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箭矢的破空声被他听得清楚。 五六个亲兵迅速围住柳云，那些箭矢被他们身上甲胄挡下。 刺杀的流匪见没了机会，赶紧跑向各自藏马的地方。 那亲兵统领迅速下令：“两面皆有贼子，你们保护大人，其余人随我追杀，勿要使贼走脱一人。” 柳云饶有兴趣的取下骑枪，他朗声道：“尽量抓活口，本官留着有话要问。” 说着挤出亲兵的包围向西边追去，刚刚围住他的几个亲兵也是纵马跟随。 要说这些流匪武器也确实不精良，他们所用的弓箭破甲能力实在不堪入目。 刚刚几个挡下箭矢的亲兵基本都是毫发无损，那些箭矢现在还插在他们的甲胄上。 要是他们穿的是皮甲，那肯定不能挡下，但是他们穿的都是铁甲。 这些箭矢的也不是专门破甲的箭头，对他们来说跟挠痒痒一样。 队伍迅速分为两拨，一拨亲兵统领带着向东边追去，一拨柳云带着向西面赶杀。 看着不断逃窜的流匪，柳云喋血之心大起，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了。 那些流匪双脚怎么可能跑的过马蹄，被柳云迅速追上。 柳云毫不犹豫一枪刺倒一个，随后翻身挂在马匹身侧借助速度挟上一匪再重重摔在地上，那流匪被摔的眼冒金星，一时间起不了身。 柳云身旁的亲兵也是各自找上目标，玉米地并不算茂盛，马匹奔跑并不会有太大阻力。 任那些流匪东躲西藏，骑在马上的亲兵们都是可以迅速锁定，并且凭借马势冲杀。 十个流匪不过顷刻间被亲兵和柳云拿下，杀死七人，活捉三人。 看着被亲兵堵住嘴绑在马上不得动弹的流匪，柳云心中闪过一丝杀意。 随后一扬马鞭：“走，回堡，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派人刺杀我。” 如果不是自己亲兵反应迅速，恐怕自己真会有性命之忧。 一众亲兵也是后怕，柳云是全堡的主心骨，如果他出事，全堡上下的心就要散了。 “看来有事做了，这群混蛋还真是不让本官闲着啊。”看着不断挣扎发不出声音的流匪，柳云眼中露出狰狞。 第65章 定远堡军民的震怒 “啪，啪，啪。” “说不说，说不说。” “看来你小子胆子还挺大，胆敢刺杀我们大人，今天我就抽死你个王八蛋。” 刑讯室内，柳和荣挥舞着手上的皮鞭正在审讯柳云带回来的流匪，石大牛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 “小子骨头还挺硬的，大牛帮哥拿个烙铁过来，我不信还掰不开这小子的嘴。” 被绑在木桩上的流匪看着石大牛递来的烙铁，吓的双腿直打颤。 他突然凄声喊道：“好汉，官爷，大爷，别打了。” “你一直让我说，你倒是问啊，官爷，爷爷别打了，你问啊！” 看着流匪吓的有些扭曲的脸色，柳和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牛，你没问吗？” “我没问，审讯的事大人不是一直都交给你来的吗。” 看着流匪又凄凉又委屈的眼神，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柳和荣才是拿起鞭子又重重抽了那流匪一鞭。 “本大爷不问，你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事情都要我问，你长嘴干什么的。” 流匪一时吃痛，不禁大声哀嚎起来，他幽怨的看着柳和荣和石大牛。 早知道这样受折磨，不如当时死了算了。 “行了行了，别鬼叫了，还有，别拿这种幽怨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的小媳妇跑出来了。” “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刺杀我们家大人的，你要是不说，本大爷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开口，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 说着，柳和荣又重新拿起烙铁，不断在流匪胸前比划着。 “我说，我说，是王大刀，他派我们来刺杀柳大人。” “官爷，我也是被迫无奈啊，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孩子，如果我不来，王大刀就要杀了我家人啊，官爷。” “呵呵，每个受不了我刑具的人都这么说，”柳和荣见这个流匪已经吓破了胆子也是放下手中刑具。 “我问你，那王大刀老窝在哪，寨子中有多少兵马，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先剁了你第三条腿，再把你二十根指头一根根剁下来喂狗。” 柳和荣满脸笑意上下打量这流匪，只是口中吐露的言语着实让人心寒。 那流匪只感觉下体一凉，菊花一紧，他夹着双腿道：“我说，我说，不敢欺瞒官爷，这王大刀的老窝就在……” 议事厅内，石虎铺开一张舆图在桌子上，这舆图是他们骑兵营勘测然后亲手所画。 虽然大周有官方地图，但是大多不准确。 于是柳云便让石虎带着骑兵营探查流匪时画下各地的舆图，为以后行军打仗做准备。 “大人请看，庆阳州离我定远堡不远，根据招供的流匪所言，这王大刀聚集了独眼虎，韩一箭以及十数小股流匪盘踞在栎树县边上的深山内。” “这些流匪大小头目推举王大刀为首，号称天人将军，旗下部众号称英武军，其中能战之士约摸一千一百多人，负责流匪后勤等事务的约摸五百多人。” 说着，石虎指向舆图上的一处山脉，同时在舆图上划了一个小圈。 “根据几名流匪的招供推断，王大刀以及他的英武寨应该就在这个范围内。” 柳云满意的点点头，扫向两旁坐着的定远堡文吏武将。 众人都是面带怒色，眼中露出杀意，就连吴广志以及一众文吏也是面带愤慨之色。 “先生，不知我定远堡内能战的军士军壮共计多少人。”柳云靠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被刺杀过的样子。 吴广志起身大声说道：“禀大人，我定远堡境内共有可战军士二百一十人，可战军壮五百五十三人，新进流民青壮眼下并没操练，不可出战。” “好，堡内有先生在，本官当是无忧。” 柳云说着环顾一众武官：“说说吧，你们怎么想的。” 石大牛最先站起身来抱拳道：“大人，何必多说，既然知道了贼子的位置，我等领兵杀过去就是了。” “这些可恨的流匪，平日里祸害百姓，现在又把主意放到了我定远堡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成杰也是起身开口道：“大人，石队官所言不虚，我军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只要派出探子探明流匪情报，这群流匪定然不能阻挡我军。” 自从张成杰升乙队队官之后可谓是如鱼得水，他也确实适合领兵打仗。 王凯歌正站立在柳云身后，在听闻柳云被刺杀后他也是心惊，确认柳云无事才是舒缓一口气来。 要是柳云正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家中平日里温柔贤惠的老婆会跟自己拼命。 柳家三姐妹把柳云看的多重，王凯歌三人可是最清楚的。 “大人，小人下官愿领一部我军中的精锐老兵深夜潜入王大刀营寨。“ “我军可仿照剿灭踏地龙一般夜袭，只要我领人潜入寨中杀人放火，引起混乱，大人可一攻而入。” 河进起身昂然请命，他身后的关修远，陈庆阳两人也是连连起身请战，他们都是新晋的哨长，自然立功心切。 “不错，我军人数处于劣势，夜袭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柳云赞同河进的办法。 “先生，我军除去各地留下守卫军壮，可出战人数有多少人。” 吴广志稍加思索道：“黑山内需留五十军壮维护秩序，定远堡内也只需留五十军壮，各地外出修缮烟堡墩堡的处则最少需要七十军壮。” “如此我军可出战军壮人数为三百八十三人，连同定远军军士，共计可出战兵力五百九十三人。” 柳云站起身来，堂下众人尽数起身等待柳云下令。 “命令，石大牛，张成杰，这两日约束部下，备战，王凯歌安排好军内督战记录功过事宜。” “河进从全军选择三十名身手出众的老兵组建敢死队为我军尖刀。” “吴广志留守堡内，监督堡内一切事宜，所有外来人员禁止入内。” “同时通知堡内甲长，里长，今日起，堡内登记在册的军壮不可外出劳作，备好武器甲胄，听从上官号令。” “我定远堡今日起，开始戒严，劳作百姓有见身份不明之人，皆可询问，若是逃避询问或无事出境者，以奸细论处。” “若期间有流民来投，则安排在修缮的屯堡附近，待遇不变。” “明日戌时集结军士，进兵栎树县。” “诸君，此战，我军需一鼓作气，歼灭王大刀及其部众，让这些流匪强盗知道，犯我定远堡者，虽远必诛！” 台下众人轰然领命，随即出门各自安排去了。 堡内百姓也是民情激愤，柳云被刺杀消息传出后，不少军壮都是回到家中磨刀持剑，准备甲胄。 这些军壮都是定远堡的军户，他们同样是军人，武器甲胄都放在家中，只是有战事或者操练时才能拿出。 大街小巷上传来的都是“杀贼，杀贼”的声音。 他们明白，如果柳云死了，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会在新上任的官员手中烟消云散。 这才吃饱肚子几天，他们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第66章 进兵 柳云一道道命令发下，堡内外迅速运作起来。 一批批在城外劳作的军壮在各自甲长里长的带领下回堡。 同时民政部召集堡内民妇加紧制作大饼炒米等行军干粮。 这些吃食不占位置随地就可以取出补充体力，是定远军现在干粮首选。 回家的军壮又各自取出放在家中的甲胄长枪，军壮只有两个兵种，那就是长枪兵和刀盾手。 他们农闲时也需要操练，并且完全是按照定远军军士的操练手典进行。 他们同样也需要上阵打仗，立功受赏也同样按照军士规格发下，这也使得这些军壮战力同样出众。 再加上定远军每遇战事，步兵结阵而行。 丛枪戳来，丛枪刺去，乱刀砍来，乱刀还他，遇危不退，临战不怯。 开大阵，对大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阵而行，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是为堂堂之兵。 先进的作战方式，严厉的军纪军规，足额发放的赏赐抚恤，精良的武器甲胄。 再加上柳云给他们灌输的为民而战的思想，造就了一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军队。 定远堡内大小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在行走，每家每户都在加紧制造干粮，各家各户中可劳作之人看不到一个闲着的。 就连堡内的酒楼小店也是关门歇业为定远军制造随军干粮。 原本热火朝天的定远堡也是安静下来，只有一个个烟囱上飘出的烟雾见证这一切。 书房内柳云正在制定定远军改革方案。 对上蛮军一战让柳云见到了定远军得许多不足，定远军还是成军时间太短，根基不稳。 好在手中有银有粮，短时间内不会出太大问题。 同时定远军内的也需要加强远程射杀能力。 但是弓手哪里是那么好培养的，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的弓手，起码需要几年的时间。 但是弩手不同，给一批百姓装备弩箭，同时严格操练，只需三月就可以得到一批合格的弩手。 在柳云的计划里，定远军内以后将会裁掉弓手，转为弩手。 现在定远军人员配置是三分之一的刀盾手，三分之一的长枪兵，六分之一的弓手，六分之一的镗钯手。 这个配置其实是很不合理的，只是之前柳云一直忙着许多事宜，还是近些日子闲下来了才能静心改制。 其实大体方针已经在这几日的制定下大体完善，只需定远堡内的没有战事以后，再对军队进行改制。 柳云还召来军内许多武官仔细询问，他们也是给柳云着手的改制提出了许多意见。 比如，按照定远军配置，一哨三十五人，不算上军官军纪兵，一哨三十名军士，长枪兵十，刀盾手十，镗钯手五，弓手五。 这样配置如果打小规模作战是可以的，但是如果遇上大规模战事，弓手就成了负担。 五个弓手在敌军人数众多时，实在发挥不了作用。 但如果换成弩手那就不一样了，弩手射击速度快，训练周期短，能快速形成战力，人员有损失也可以很快补充。 而镗钯手又太少了。 镗钯这件兵器是由农具转变而来，形似马叉，头有三角。 镗钯是可以刺可御，进攻时可当长枪使用刺人，防守时可以卡住敌方兵器，让敌人不能迅速收回。 对于这些种种，柳云都是记录在案，这些宝贵的意见也让柳云设定的改制方案越发成熟起来。 …… 时间悄然而过，转眼就来到第二日戌时。 一队队军壮在各自甲长的带领下向教武场汇集，他们十人一排，手持长枪身披铁甲皮甲列阵在场内。 柳云立在点将台，静静看着台下的一切。 “一甲共计十人，实到十人。” “五甲共计十人，实到十人。” “二十甲共计十人，实到十人。” “甲队甲哨共计三十五人，实到三十五人。” “乙队丙哨共计三十五人，实到三十五人。” …… 五百九十三名军士军壮尽数汇集完毕。 定远堡甲胄的打造从来没有停过，堡内四十名熟练工匠以及八十余名学徒，一个月可以打造出八十副三十斤重的鱼鳞铁甲。 再加上之前剿匪缴获的一些铁甲皮甲，眼下定远军已经是人人披甲，近四百名军士披铁甲，余下的只能披皮甲。 军士们站立在各自位置，没有一丝动作，只是眼睛齐齐望向点将台上的柳云。 柳云左手轻按刀柄，定远军的军士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激励，从他们各自愤怒的脸庞上可以看出他们积攒的怒火。 柳云拔出腰刀：“为了定远军的安宁，杀贼！” “杀贼！杀贼！杀贼！” “我军立即出发，寅时赶到目的地，由石虎领骑兵营向队列左右五里外铺开警戒，不许任何人靠近。” “领命！”石虎抱拳道。 “我军行军不可踩踏农物，不可骚扰百姓，行军路上不可喧哗，由王凯歌领军纪兵监督军士。” “领命！”王凯歌抱拳道。 “张成杰领乙队压阵，石大牛领甲队为首，各部军壮居中，亲兵随我坐镇。” “河进领敢死队为我军尖刀，散布在我军阵前五里处行军，切记不可使闲杂人等靠近我军。” “领命！”石大牛，张成杰，河进抱拳道。 “好，我军即刻出发，各部军官务必恪尽职守，保证我军行军无异。” “遵大人令！”台下众人齐声领命。 一队队兵士在军官的带领下列着队鱼贯而出，他们愤怒，愤怒有人敢刺杀他们的主将。 他们渴望，渴望战场立功受到封赏，从此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除了他们的整齐脚步声，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庞大的军阵经过堡内主道路，从北门而出。 道路两旁送行的百姓无声望着他们。 不少人对家中子弟大声叮嘱，更多的百姓只是肃穆而立，给了这支为了保护他们而战的军队最大的尊重。 激昂的战歌缓缓响起，柳云给定远军定下了几首军歌，并且把它们教导给兵士们。 眼下堡内众人唱的就是前世戚家军的军歌“凯歌”，这是柳云根据自己记忆写下来的，在军中颇受将士们的喜爱。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奴贼，觅个封侯。 歌声毕，兵士家眷的声音不断传来。 “后生们，要奋勇杀敌报效大人。” “阿弟莫要害怕，听从上官号令，为我定远堡杀贼。” “吾儿当英勇作战，勿要担心家中老小，要是敢违反军法，违抗将令，就不要说是我张老汉的儿子。” …… 第67章 盗匪克星 河进领着三十军内的百战老兵在军阵前五里处三三两两分开，他们暂时负责定远军的哨探。 定远军骑兵实在是稀少，正面的哨探只能交给他们了。 这些老兵可谓真正的百战老兵，他们都是从剿灭踏地龙开始参加过定远堡内每一次剿匪战斗的。 前段时间的攻城战他们也是参加，而且这些老兵都是在各自战争中没有受伤，甚至不少人还立了战功。 只是柳云暂时没有给他们封赏，柳云准备等到自己封赏下来以后再和曾道全商量商量，给自己手下的武官文吏谋几个官职。 这些老兵都是身材彪悍魁梧，身披铁甲，手持刀盾，背后腰间装备着标枪投斧等投掷类武器。 他们眼中横来扫去，不时警惕的盯着周围，柳云命令他们不但要警惕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流匪。 还要挡住可能出现的百姓流民，不让他们接触到后方的大部。 定远军内的刀盾兵一般都是最为精锐的存在。 因为刀盾兵需要直面敌人的武器箭矢，如果不是百战老兵，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会崩溃。 而骑兵营两队分为两部，散布在定远军军阵左右两侧，同样散布五里开外，防止有人窥视或者接近。 虽然现在已经戌时，天色早就漆黑，但是这些对于定远堡军士却是没有什么大碍。 定远堡军士军壮不说吃的多好，但是偶尔能吃顿肉还是可以的。 古时军队中的夜盲症大多是因为那些兵卒营养不良造成的。 只要能够保证他们平日里饭菜的供应，是可以治好夜盲症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精锐部队没有夜盲症，但是普通部队有。 因为那些精锐部队吃得好喝的好，不会每天为了吃食发愁，营养完全跟得上，怎么可能会得夜盲症。 定远军庞大的军阵井然有序的快速前行着，各兵士身上的甲胄都是穿在身上。 这次出战，柳云还是准备一鼓作气，不留后患。 所以军中没有辅兵，后勤兵，每人只带三天的干粮，用包裹包着随身携带。 整个军阵分为三大块，依旧是张成杰携本部压阵，柳云携军壮亲兵居中，石大牛在前。 此刻柳云正骑在黑棕马大黄身上同这些兵士一齐行军，身旁的亲兵也都是骑在马上警惕得盯着黑暗处，不敢懈怠。 自从上次柳云被刺杀后，全军上下都是警惕心大起，原本有些松懈的情绪立刻紧绷起来。 左右两边的骑兵营时不时奔来一骑向柳云汇报，河进统领的敢死队也同样如此。 这也是柳云的吩咐，身处战局，他必须把军队周边所有情况都汇集起来，以免有失。 “这样的行军速度，恐怕到了王大刀老巢天都要亮了，还夜袭什么，传令兵，传我令，各部原地休整一刻，随后急行军，务必在寅时之前抵达流匪老巢。” 柳云有些不满的看着不算太快的行军部队，身边里面有一个身背令旗的传令兵下去传令。 又有两三个亲兵分别向左右前三方奔去通知，大部停下修整，不通知他们恐怕是要和大部脱节了。 停下的兵士们都是各自拿出干粮水壶，他们需要快速补充体力，等一会需要急行军。 好在平日里操练时，柳云都是让他们穿戴甲胄进行。 这些兵士都是习惯了穿着铁甲行军，三十斤重量的轻甲分散在身体各处，其实就是跑起来也不算太累。 “休整时间到，各部军士速速列队，马上急行军。” 这些还坐在地上休息的军士被各自军官喊起，又马上开启了急行军。 星幕流转，定远军已经到了庆阳州栎树县境内的山脉处。 柳云喊人抓来那三个被俘的流匪问道：“你们确定王大刀的老巢是在这深山中？” 三个流匪早就为定远军的精锐程度感到心惊胆战，此时听到柳云的话，更是不敢隐瞒，连连点头称是。 “官爷，官爷，您领部从山西脚下进入，看到一条小路，沿着这小路走，然后会有一条溪流，在逆溪流走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王大刀很是可恨，平日是没少欺压小人们，军爷如果需要，小人愿意为军爷效劳。” 看着眼前三人谄媚的笑容，柳云也是露出一丝微笑道：“放心，本官说了，你们说出情报，本官就不会杀你们的，本官素来言而有信。” “来人，放他们走。” 三人看着身边的军士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 一人小心翼翼问道：“那小人们就此告退了，军爷可真是大好人，青天大老爷。” 柳云脸上还是人畜无害的笑容：“走吧，以后，别当流匪了，当个好人。” 三人听见柳云这么说，赶忙行礼道谢，随后小心翼翼的往军阵外缓缓走去。 “军爷，你说好不杀我们的，你骗我们，啊。”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们，饶了我。” 随着几个亲兵手起刀落，这三个流匪也是没了气息。 柳云看着他们的尸体呵呵一笑：“本官确实没有杀你们，是本官亲兵杀的，与本官有什么关系。” “传令兵，通知石虎，从西边山脚处入山探查，让他们和河进一起为我军先锋，务必找到王大刀的老巢，前方消息一炷香向本官禀报一次。” 又一个骑马的传令兵迅速离去。 柳云双眼微眯，上次剿灭踏地龙获得的财富，他到现在都还没花完，不知道这个寨子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十几个大小流匪势力的全部家产，应当富得流油了，留在他们手中可惜了，不如赠与本官给百姓谋福利。” 柳云心有所想，定远军大部留在山脚下一处平地修整。 刚刚两个时辰的急行军确实十分耗费体力，许多人坐在地上大口吃着面饼小口喝着水壶里的水。 柳云坐在地上，静静等待着石虎的消息，在没有找到王大刀的老巢之前，他是不会冒然领军进山的。 这些流匪对于山林中很是熟悉，如果消息泄露，自己不但对他们没办法，还会对己方造成很大的伤亡。 毕竟步兵军阵在森林中很难尽数展开，己方也没有了优势。 “王大刀啊，王大刀，你惹谁不好，惹到了我的头上，不知道我在地球号称强盗克星嘛？各类游戏里，我可是最喜欢剿匪副本的，又好打奖励又丰厚。” 柳云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细微说着。 身旁的亲兵对于他的自言自语早就习以为常，也都见怪不怪的吃着饼。 第68章 山林特种作战部队雏形 定远军军士休整的差不多时，石虎终于是回来了。 “大人，下官找到了，那王大刀的营寨果然隐蔽，我等寻找多时，终于确定了具体位置。” “好，取舆图来，你把具体位置指给本官看看。”柳云有些激动。 身旁的亲兵马上取出随身携带的舆图铺在地上。 “大人您看，这王大刀的营寨就在此处，旁边有一条小溪作为水源，而他立寨之处颇为崎岖，我军军阵恐怕不能展开。” 石虎用手指在舆图上给柳云圈了出来，脸色有些凝重道。 “王大刀的营寨可有什么坚利之处。” “并没有，只是木墙有两丈之高，而且墙上有十个站岗放哨的流匪，其他情况下官并未打探清楚，寻到营寨后下官便马上赶了回来。” “全军准备出发，目标，王大刀营寨，切记不可喧哗不可嬉戏打闹，违令者斩。”柳云起身下令道。 坐在地上的军士迅速动作起来，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找到自己队内的位置。 半刻钟不到，全军集结完毕，然后悄无声息的在石虎的带领下前进。 偌大的密林中，除了偶尔有军士裁断地上树枝的声音便没了音响。 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动静，柳云特地吩咐军士不要太用力踏地，都是小心脚下动作，以防万一。 四五百人七绕八拐，道路越来越狭窄，身旁的树木杂草也是越来越多。 众人都只能两三人一排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庞大的军阵被划成了细长的队伍。 终于，半晌之后，石虎带着大部在王大刀营寨外两里处停下。 柳云立刻下令，各部以哨为单位，迅速分散开来，找寻藏身之地，等待他的命令。 而他自己则是领着亲兵跟随石虎来到木寨下查看。 柳云和石虎趴在地上，两人拨开眼前的杂草。 眼下已经逼近寅时，天上的月亮星星还在闪闪发亮，给漆黑的林中添加了一丝光亮。 几个亲兵也是趴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观察。 柳云这次亲自来探查是为了弄清楚王大刀的寨子里有没有巡逻岗哨，多久巡逻一次，以及城墙上多久换一次哨。 几人如同石头一般在地上没有一丝动作，足足观察了快一个时辰柳云才是带着几人缓缓向后方退去。 “怎么样，可是看的仔细。”柳云问向他们。 “大人，小人看的清楚，那寨墙上的哨兵一个时辰一换，寨内巡逻的队伍半个时辰会巡视到寨门口，并没有其他的暗哨。” 说话的是柳云身边的一个亲兵，素来以眼力出众为军中各人佩服，同时他也使得一手好弓箭。 “河进他们呢虎叔你去喊河进过来。” 石虎领命猫着腰向暗处走去。 不多时，河进来到柳云身边，他头上还戴着一个野草编织成的草环，脸上也沾满了泥巴之类的东西。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摸进寨内，他们下一次换哨应当是马上了。” 河进微微沉声道：“下官有把握，但是需要大人把弓箭技艺最好的军士调用给我，下官就可以带人爬上寨墙控制住。” 柳云拍拍他的肩膀，取下腰间的腰牌递给他说道：“这腰牌你拿着，全军上下，不论队官军壮，你皆可调用。” 河进接过腰牌，深施一礼，随后淹没在黑暗中。 柳云看着他的背影，心有所动，这河进没想到还是个黑夜作战的专家，看他的样子显然及其适合。 说不定自己可以组建一个类似于原来世界的特种部队，专门完成夜袭，斩首等高难度任务。 众人静静等待着，城墙上的流匪果然又换了一次岗，而透过城门也可以看到半个时辰一次的巡逻部队已经过去了。 突然，黑暗处二十多道黑影缓缓向墙寨逼近，那些刚刚换上来的岗哨明显没有睡醒。 不少人打着哈欠随便寻了一个地方继续躺着睡了，只有几人不住捂着嘴继续站岗。 他们明显对寨墙下的黑影没有察觉，毕竟这些派来站岗流匪地位都是极低的，说不定不少人还有夜盲症呢。 而且这个木寨墙高也有六米多，光亮又不足，没有察觉非常正常。 这些身影缓缓靠近，柳云惊讶的发现，石大牛和张成杰竟然跟在河进后面。 他突然想起来，这两人可以说是定远军中射箭技艺最出众的两人了。 终于，河进等人抵达了射程，众人都是没有穿戴甲胄，每人都只配了一把腰刀和一张弓以及一些箭矢。 他们换上河进早就准备好的一身黑衣，显得非常不出众。 寨墙上的流匪已经是没精打采的半眯着眼睛站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咻，咻，咻。” 已经摸到墙寨下的众人纷纷射出手中箭矢。 其中石大牛，张成杰两人更是在他们只射出一支箭矢的时候又每人再射了一箭，速度奇快。 四个还在站岗放哨的流匪每人都是身中四五箭，都在面门，咽喉，心窝处，几人发不出声音，只能是痛苦倒下。 柳云有些担忧的看着眼前一幕，他们该怎么上这个寨墙呢。 墙寨还站立的几个流匪倒下后，河进见墙上没有反应，立马让众人分散，同时有几人取出钩索来。 “卧槽，这小子还能搞出这种东西，想出这种办法。” 柳云感觉自己都有些惊呆了，他也是难得爆了一句粗口。 到底谁是穿越者了，他这个地地道道的地球人，深受原世界各种神剧的毒害的三好青年，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好家伙，这是人才啊。” 柳云感觉自己双眼有些放光，本以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军中作战小能手，没想到竟然是个山林特种作战天才。 随着那些身着黑衣军士把一根根钩索抛上墙寨，然后用力拽了拽有没有钩牢。 几个身材不算出众的军士在河进的带领顺着绳索向上爬去。 石大牛，张成杰等人则是身体紧紧贴着墙寨，小心的观察上面的动静。 几人爬的飞快，不多时便跳上了城墙，河进缓缓拔出腰刀，几人各自猫着腰走向在城楼内偷懒的流匪。 各自选定目标后，河进率先出手，左手死死捂着一个流匪的嘴，右手持刀就给他抹了脖子。 随后又在心窝腰眼上扎了几刀，那个流匪根本来不及挣扎就上了西天。 其余人也是有样学样，一个个手脚麻利的解决个面前的流匪，随后几个又是换上尸体上的衣裳站在墙寨各处。 河进向着寨内看了看，又吩咐几人等会随自己下去打开寨门，自己则是拿起一根火把站在城头上晃了三圈。 柳云看着墙寨上闪烁的微弱火光，心中大喜，看来河进这是得手了。 “好小子，有本官三分风范，本官欣赏你。” 第69章 斩首 河进带着几个身手灵敏的军士换上看守墙寨流匪的衣服下了寨墙。 寨门处还有几个手持钢刀的流匪百无聊赖的看守着，见河进几人前来，为首一人疑惑的上前询问。 “还没到换岗时间，你们怎么来了。” 河进呵呵笑道：“这不是天人将军觉着兄弟们站岗劳累，怕有纰漏，特地派我们来看看。” 说着向身后比了个手势，几人心领神会，四散开来接近其余几个看守的流匪。 “天人将军他老人家事务繁忙，还能想起我们兄弟，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那小头目听见河进抬出王大刀来也是放下了心，他拿着一根火把看着河进。 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开口道：“兄弟是哪个头领部下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河进不动声色的把手放在腰刀上道：“我等自然是天人将军的亲兵，不然怎么会收到天人将军的命令” “不对，你们到底是何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那看门的流匪头目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他就欲拔出兵器，河进快人一步，迅速拔出刀来砍向流匪。 其余几个已经接近看守寨门流匪的军士也是动作迅速，他们下手直扑要害。 几个流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武器都没有拿出来就已经中刀倒地。 河进几人马上上前补刀，同时捂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发出一点动静。 解决完几人后，河进带着军士藏好尸体，并且缓缓打开寨门放外面的石大牛等人进来。 “你们几人回刚刚看守寨门的位置看好，不要让人起了疑心。” 说完，河进迅速上墙，吩咐墙寨上的军士每人举起一根火把转圈，向柳云他们发出信号。 柳云看着寨墙上的信号，这是河进和他约定好的，代表河进等人已经控制住了寨墙，自己可以领军进寨了。 “来人，传我令，全军以一旗，一甲为单位，迅速进城，不可拥挤，不可争抢，不可发出声响，进城之后迅速上墙寨隐藏，若是躲藏不下，可在寨墙下待命。” …… 一队队军士井然有序的进入寨内。 定远军中一旗军士加上小旗官是十一人，一甲军壮加上甲长是十人。 他们按照柳云的命令有序进军，全程没有一丝声响，连脚步都是被众人小心隐了去。 柳云看着进寨军士越来越多，也是带着亲兵快速进寨。 直到最后一甲军壮踏进寨门，柳云吩咐伪装流匪看守寨门的军士关上了寨门，同时给各部军官下令。 城楼上，定远军军官正围在柳云周围，等待柳云发号施令。 “河进，你带着敢死队马上摸清楚这寨子中流匪首领的营寨房屋，记住，他们的营寨肯定最为庞大，最为华丽。” “记住他们营寨得位置即可，不许私自行动，我们只有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巡逻的流匪就要来了，动作一定要快，若是能找到王大刀的营寨最好。” 河进领命下去，柳云看着剩下的军官道：“你等立刻回去约束部下，寨门处留下一队军士。” “只要河进回来，其余军士化整为零，由各自小旗官，甲长带领潜入各营寨内。” “首要目标就是流匪的大小头目，一定要小心，不要那么快就打草惊蛇。” 墙寨上，数百军士拥挤的蹲在上方，王大刀的寨墙不算很长，军士们为了躲藏都是蹲着蜷缩身体人挤着人。 一些躲不下的军士也是蹲在寨墙下阴影处小心翼翼的观察的周围。 时间已经快来到寅时末，天色开始缓缓放亮，这个时间也是人睡的最迷糊的时候。 柳云在寨墙的城楼内焦急等待河进的消息。 成败在此一举，如果河进等人被发现，惊扰了还在睡梦内的流匪，那么定远军只能和这些流匪血战了。 虽然柳云不怕他们，但是自己麾下就这点资本，能少点损失就少点损失。 太阳照常从东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好在王大刀的寨子是在深山内。 虽然天色已经微亮，寨内却是没有影响。 终于，在柳云望眼欲穿的眼神中，河进带人回来了。 “大人，小人已经打探清楚的流匪首领营寨的位置，但小人不敢肯定这些是寨内头目的全部位置。”河进喘着气和柳云禀报。 “好样的，大牛，命令下去，除去留守寨门的军士，其余人迅速分散行动。” “由河进手下军士带领，务必铲除这些流匪首领，只要他们死了，流匪们就群龙无首了。” 一队队军士如同黑夜中的长蛇一般四散而去，随后消失在一个个营帐房屋隔开的道路上。 石大牛此时也是领了三旗军士在河进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华丽营寨外。 河进压着嗓子说道：“这个营寨是我和底下军士探查的最大最华丽的一个，而且外面还有十个守卫，想悄无声息的杀进去恐怕不易。” 看着几个看守营寨的守卫，石大牛嘿嘿一笑，随后向后挥了挥手，几个拿着弓箭的军士立马上前。 石大牛也是取下身后弓箭，他是定远军内有名的神射手，陈庆阳还找他比试过，结果也是甘拜下风。 石大牛气沉丹田，口中气息缓缓吐出，身后几人都是张弓搭箭对准了看守的流匪。 几个流匪都是连连打着哈欠，有气无力的或站着或坐着偷懒。 他们虽然被派来看守营帐，但是心里都是不以为然，不说寨内有一千多号人。 就说这个寨子设立在深山内，还特别不易寻找。 就算有胆子大的找到了寨子处，又如何进的来。 寨墙在王大刀的加固下可是有两丈多高，墙上还有站岗放哨的人，寨门处也有人看守。 因此众人都是松散懈怠，没有一丝警惕可言。 “咻，咻，咻。” 暗处数支箭矢飞出，精准的射在这些流匪的咽喉面门处，十名流匪尽数被射杀在原地身体微微抽搐着。 石大牛大喜：“快，让军士们杀进去，记住，不要发出声响，下手一点要狠，务必一击毙命。” 说罢，石大牛迅速领人进入营帐，身后几人也是把尸体拖入帐内用泥土掩盖地上血迹。 河进几人也是守在外面，装扮成刚刚守卫的流匪。 伴随着里面传来的几声入肉声，石大牛又是带人走了出来：“河进兄弟，里面解决了，快带我去下一个地方。” 看着石大牛等人手脚如此麻利，河进也是不犹豫带着他又赶往下一个目标点。 …… 这一幕在英武寨内不断呈现着，柳云站在墙上，紧张的看着下方的动静。 寨内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几支火把点缀着。 第70章 破寨 正在柳云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时，一队巡逻得流匪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 这队巡逻的流匪是负责巡视寨内四周情况的，每次巡逻到寨门时差不多都隔了半个时辰。 不是因为寨子有多大，而是他们每次巡视完后就会回营寨休息。 这个巡逻队的队头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同时想着等下跟看守寨门的流匪唠一会。 同样是寨内的苦命人，被安排这些没有人愿意做的事情，两人都是有不少共同语言。 “嗯，他奶奶的，这老滑头，手下看守城门的人都偷懒去了，一个鸟人都见不着。” 队头骂骂咧咧的，忽然在寨门口站立的定远军军士进入他的视线内。 “呦呵，老王阿，平日里没有见你们看守得这么卖力，刚刚老子还以为你带人偷懒去了。” 那队头大声打着招呼，拿着手中的火把向寨门走去。 柳云心中一个咯噔，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想着寨内众人也应该解决了不少流匪头目，于是他大吼道：“杀贼！” 看守寨门的定远军军士迅速行动起来，躲在寨墙上的军士也是在军官带领下下城结阵。 城门的几个军士手持长枪钢刀扑向着巡逻队。 这队官还在纳闷呢，看守寨门的老王平日里话最多，怎么今天自己跟他说话不答应呢。 还在疑惑着，定远军军士已经是扑了上来将他们砍杀在地。 柳云趁机让身旁的军士同时大喊：“王大刀已死，众多流匪头目已经投降我军。” 在寨内行动的军士也是喧哗起来，纷纷附和喊着：“王大刀已死，流匪头目已降。” 同时他们拿着长枪大刀，扑向一个个营帐内。 顿时，寨内乱作一团，不少流匪被惊醒。 他们仔细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心中惶惶不安，怎么一觉还没睡醒，我们就降了呢。 王大刀不是号称天人将军吗，怎么就死了呢。 他们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脑子里一下转不过弯来，有些人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迷茫的看着周围。 随着一队队军士破门而入，寨内完全混乱了，这些还没睡醒的流匪在作战经验丰富的定远军军士面前，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一些流匪听着外面传来王大刀已死，众匪首已降的声音，再看着眼前凶狠精悍的定远军军士，都是丢下武器投降。 连一众头目都投降了，他们这些小兵还拼什么命。 平日里享受的是他们，出力的是自己，又何必为了他们赴死。 甚至还有不少流匪趁火打劫，他们拿着武器砍杀身旁的流匪，随后抢夺了金银四处逃跑。 看着一片混乱的寨内，柳云又是下令：“让将士们放火，把这些流匪的狗窝给他点着来。” 不久寨内火光四起，不少衣服都没有穿好的流匪哀嚎着四处乱窜。 定远军军士依旧是不受影响，分为一小旗一小旗，一甲一甲的作战单位继续围杀流匪。 不少流匪聚在一起想要反抗，但是很快他们就绝望了，眼前的这支军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个个训练有素，下手狠辣不说，身上的甲胄也是精良无比，他们的钢刀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印子，根本无法造成杀伤。 他们崩溃了，越来越多得流匪没了继续搏杀的勇气，都是成批成批的向这些军士跪地乞降。 还是有一些心存幻想的流匪聚集起来想要找到可以带领自己的头目殊死一搏。 但是他们发现，这些头目好像真的投降了一般，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周围的定远军军士见流匪又汇集起一部，都是向他们靠拢开始围杀。 流匪愤怒的嘶吼着，本就没有阵型可言的他们在没有头目的带领下更是一盘散沙，对上严阵以待的定远军军士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一队队军士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一步步的逼近，压缩他们的空间。 这些流匪一个个倒在长枪下，他们手中的短兵根本碰不到眼前的军队。 就算是流匪中的长枪兵也拿定远军刀盾手毫无办法。 随着身边的人不断倒下，听着耳边传来的跪地乞降者不杀的声音。 剩下的流匪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终于是崩塌了，他们纷纷丢下手中武器跪在地上等待定远军军士处置。 英武寨内火光四射，随处可见流匪尸体，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定远军军士的尸首。 定远军军士终究还是人数不足，一千多流匪虽然已经没了抵抗力，但是还不能完全剿灭。 不少机灵的匪徒往寨门跑去，可是到了寨门，他们也绝望了，柳云正领着乙队军士和石虎的骑兵营在列阵等待。 这些流匪好不容易从那些定远军军士手下逃出，又怎么肯放弃逃生的希望。 他们聚集起来有两三百人，干脆心一横就妄想冲击柳云军阵。 这些流匪毫无阵型可言，完全凭借着个人的勇武血气冲杀。 他们以为只要自己肯搏命，就能杀出一条血路，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柳云面无表情指挥着军士列阵向前，两方很快冲撞到一起。 这群流匪像是撞到了一堵铜墙铁壁一般，没有对定远军的军阵照成一丝波澜。 反而他们在长枪兵的不断攻击下不断有人倒下。 石虎也是带着骑兵在旁边游荡，只要有机会，他就领人纵马上前厮杀。 二十名骑兵不断凿穿流匪单薄的阵型，杀出来后骑兵又迅速拉开距离，寻找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前方的刀盾手也是架着刀盾把定远军的长枪兵和流匪隔开，给后方的长枪兵制造完美的攻击距离。 流匪一批批倒下，定远军像是一台无情的杀人机器。 他们不畏伤，不畏死，在旁边军官的号令下不断刺出手中长枪，每一击都会造成流匪众多伤亡。 …… 天慢慢亮了起来，寨中喊杀声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是定远军潮水般“万胜！万胜！万胜！”的声音。 各处战斗都已经停下，一队队军士压着被捆绑成一串的流匪送到寨门外空旷处。 柳云大体估计了一下，寨内近一千五百余人，被定远军活捉俘虏的占六七成。 而定远军中伤亡不算太大，战前他们斩杀了大部分流匪头目。 而后又是大声扰乱流匪的军心，其实他们遭受反抗不算强烈，大多军士只是轻伤，没有大碍。 柳云看着陈凯歌汇报的双方伤亡，不禁嗤笑起来：“流匪就是流匪，一群乌合之众，我军伤亡人数不过几十，要是流匪奋死反抗，说不定我等还真抵挡不住。” 周围石大牛等人哈哈大笑，还是流匪好打啊，对比起蛮子，他们根本算不上什么，眼下战斗结束了，最重要的就是缴获了。 石大牛更是忍不住嚷嚷道：“不知道这群流匪寨中有多少银粮，之前的王大刀不过一部就有那么多银粮，这群流匪有十几部，我等要发财啦。” 周围将官一阵狂笑，心情都是有些激动起来。 柳云的心也早就飞向了还没完全找出得财帛上。 第71章 发财了 定远军军士在寨内不断搜寻着，以免有漏网之鱼。 还有一队队军纪兵在房屋内不断搜寻，防止有银粮被流匪藏起来。 这些东西可都是定远堡急需的，定远堡发展离不了银子粮食。 柳和荣正提着几人在一处房屋审讯着。 王大刀说来也是倒霉，当时石大牛领人去攻打的营寨根本不是他的，而是韩一箭的。 那韩一箭手上弓箭功夫不俗，才有了这个外号，结果在睡梦中被石大牛一刀解了性命。 王大刀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的营寨并没有设置的很华丽，而且他还布置了非常多的流匪在外面防卫，明岗暗哨二三十人。 结果定远军军士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毫不起眼的屋子。 在定远军被发现后，寨内一时间乱了起来，王大刀也是被惊醒。 他还在开口问亲兵怎么回事，外面就有两旗军士冲了进来。 原来这些军士看到这个营寨虽然并不华丽，但是有众多守卫，于是认为不凡。 可怜王大刀，堂堂天人将军，武器都还没拿起，就死在了床上。 但是还有一些大小头目逃过一劫，他们混在那些流匪喽啰中被定远军活捉，在柳和荣的审讯下，也是一个个被逮了出来。 眼下柳和荣正审讯他们，逼问寨内有没有藏银藏粮的地方，这些流匪头目在柳和荣的刑具下也是尽数吐露。 然后柳和荣就派出外面的军士带着这些头目一个个去寻找。 柳和荣还特地吩咐，要是到了地方却没有他们说的藏银藏粮，那就带回来让他折磨到死。 剩下的人听见柳和荣都这么说了，也是不敢隐瞒，争先恐后的把自己藏私房钱的地方都是报了出来。 除去这些，剩下的军士也是分为三部。 一部看守俘虏，一部打扫战场，一部继续搜寻寨内，英武寨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 柳云静静等待着，他是知道柳和荣的手段的，这些流匪头目肯定是扛不住他的刑具。 自己只需要等到缴获清单呈到自己面前就行。 英武寨内除了一千多匪徒，还有五百多给他们负责生活起居的百姓，寨内的造饭洗衣，养殖牲畜等等琐事都是归于他们管。 这些人大多是被迫流匪劫掠来的百姓，在寨内地位低下，而且饱受流匪欺凌。 他们在定远军杀来的第一时间就跪地投降。 不少人还带着定远军军士去寻找那些流匪藏身藏银的地窖，给定远军彻底剿灭流匪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这些人也是尽数被定远军安排在一处空地，和那些流匪隔开来，同样派人看管。 至于这些牛马猪羊，自然成了定远军的缴获。 天色逐渐放亮，太阳已经慢慢升起，差不多寅时末发起进攻，现在已经来到了辰时。 堡内战斗已经完全结束，定远军阵亡将士的尸首也都收殓完毕，准备带回定远堡安葬。 而那些流匪的尸体，柳云让人挖了一个大坑烧了然后掩埋。 眼下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各处的缴获还没有完全收拢，寨内还有许多军士在不断搜寻着。 一堆堆金银财帛被定远军军士搜刮出来搬上车，用寨内的骡车马车拉到柳云面前。 英武寨内拉车的骡子驽马很多，这些都是他们出去劫掠时带回来的。 毕竟每次出去抢到的金银粮食总不能靠人背回来。 看着不断被军士拉出来的马车骡车，石大牛囔囔道：“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 陈凯歌走到柳云面前说道：“大人，英武寨内物资甚多，一时间无法清点完，下官建议先行把这些物资送回堡内再行清点。” 柳云看着越来越亮的天空，也是同意了陈凯歌的建议。 毕竟这英武寨在庆阳州栎树县境内，如果在回去路上被人看见的话还是很有麻烦的。 大周朝对各地管制非常严格，官军想要进入别地境内手续非常繁琐。 如果没有正规手续私自出境的话，当地官军是可以按照叛军处置这支部队的。 虽然庆阳州被蛮军劫掠以后各地糜烂，官府已经无力监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好吧，把寨内值钱的物件全部装运上车，趁着天气还未全亮，我军立刻开拔，早些回家。” 柳云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的车队，这次收获恐怕比起上次在踏地龙寨内获得的还要多。 这些流匪都是近些年来兴起的，家底不算丰厚很正常，踏地龙则是为匪多年，家底可比十几股大小势力。 “大人，那这些流匪。” 陈凯歌有些犹豫。 “让他们相互指认，说出同伙的罪行可免死，这些给他们洗衣做饭的同样如此，分出有罪无罪之人。” 马上有传令兵到看押流匪的空地上下达柳云指令。 这些流匪争相诉说身旁同伴的罪行，或许昨天他们还在一起喝酒谈天论地称兄道弟。 可是现在，他们为了活命，互相撕破脸皮，甚至不少人大打出手。 看押他们的定远军军士只是冷冷看着，只要这些人不逃跑，打死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很快，这些被身旁之人爆出罪行的流匪被一个个押到一边看管起来，被俘的六百多流匪竟然是无一幸免。 而那些被他们劫掠来充当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百姓也被指认出数十个为虎作伥的人，他们同样被人群拉出来和流匪押在一起。 “就这些了吗？” 柳云看着战战兢兢的人群。 “禀报大人，就这些了。”陈凯歌心中好像明白柳云要干什么，他脸色有些发白道。 “一个不留，无罪之人带回堡内再细细审问。” “大人，不需要确认他们罪行真伪吗，如果，如果有被冤枉之人的话，岂不是错杀了。” 陈凯歌来定远堡前只是一个商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你觉得，这些人会有无辜之人吗，他们哪个不是双手沾满了百姓鲜血的恶徒，看看这一车车金银粮米吧。” 柳云没有再说下去，陈凯歌也是默然无语站立一旁。 一个亲兵立刻下去传令，周围军士都是面带凶光的看着这些流匪。 传令亲兵大声宣读着刚刚记录下来的罪行。 流匪听着一条条自己被宣读的罪行都是面如死灰，他们都被绑住了双手双脚，有心反抗，无力回天。 一刻钟后，终于，数百人的罪行被宣读完毕。 那个柳云的亲兵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才是嘶哑的下令道：“大人有令，流匪罪无可恕，原地处斩。” 流匪听见定远军对自己的判决，哭声震天，不少人绝望的破口大骂，只不过等待他们的只有定远军军士的钢刀长枪。 第72章 该给大人物色个婆娘了 处理完这些被俘虏的流匪后，柳云照例让人挖个大坑把他们的尸体尽数丢下掩埋，以免引发瘟疫疾病。 虽然这是在深山里，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随着最后一车物资被骡车拉出寨门，早就在周围准备好的定远军军士在柳云的命令下开始点火。 英武寨周围都是被他们清理出来的空地，不用担心大火烧到旁边的山林。 剩下的四百多个被王大刀抢回的百姓正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刚刚他们见证了那些作恶的流匪被定远军军士一个个无情斩杀，最后被一把火烧了尸骨无存。 他们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看着这些定远军军士杀起人来毫不手软的模样，很多人都是起了逃跑的心思。 但是周围又有许多披坚持锐的军士看管，就算是跑了，恐怕不多时也会被抓回来。 几个胆子大的百姓偷偷问一旁看管他们的军士，甚至给他们塞碎银。 没想到这些军士根本无动于衷，对于他们的询问根本不做回答，连百姓孝敬的银两也是尽数返还。 这让这些百姓不禁高看这支军队一眼，不贪财，纪律严明，当真和原来的官军不太一样。 正当这些百姓惴惴不安等待自己的结果时，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军士来通知他们准备回定远堡。 天地良心，这些百姓平日里连自家村庄都很少出去，别说到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屯堡了。 不少百姓有了抵触之心，但是接下来定远军的举动则是打消了他们想逃跑的念头。 “你们听好了，我家大人仁义，想要把你们都带回我定远堡，省的你们无家可归，在我定远堡内，只有军户。” “加入了我定远堡，每户分田三十亩，第一年不征税，第二年一亩征税三斗。” “而且大人免费帮你们修建水利，还有耕牛可以租借与你们，租金非常低，你们不用担心。” “要是有幸运的加入了我定远军，那么大人还会额外划分二十亩田地到你家里，也就是一共五十亩地。” “现在你们随我军回堡，这些吃食是大人特地吩咐给你们吃的，快快吃饱，吃饱了好出发。” 一众百姓看着被军士不断抬来的大饼面食，白面馒头，在周围定远军军士的指引下排队领取，每人两张面饼，两个馒头。 不少百姓都是吃的泪水滚滚，他们平日在寨内可没有这么好的口粮。 每天给这些流匪洗衣做饭，充当苦力，口粮也只是能勉强维持他们不饿死罢了。 安抚好这些百姓的情绪，柳云又吩咐定远军军士原地休息吃饭，吃饱之后一起上路，尽早赶回定远堡。 对于朝廷的封赏，柳云还是很期待的。 自己这次升官肯定是跑不了了，就是不知道能升几级。 最好是给自己划分到一个人口多的地方继续领兵，那自己又能操练一支强军出来。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经历过一夜血战的军士们都是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困乏的模样。 见军士和百姓都是饱食完毕，柳云下令开拔，身后的英武寨已经是付之一炬，火势也是渐渐消散下去，只留下黢黑黢黑的焦炭。 “将士们，回家咯。” 石大牛扯起个牛嗓子，引的军士们一阵哄笑。 可能是受了柳云的影响，脾气急躁的石大牛对于手下的军士还是非常不错的，经常对手下军士嘘寒问暖。 有家里条件不好的他还自掏腰包资助，这让定远军上下都是对于石大牛都是非常敬佩。 要说定远堡内那些人影响力最大，除了柳云，恐怕就是石大牛，吴广志两人了。 这两人是堡内公认的柳云左膀右臂，一个是柳云的刀盾，一个是柳云的纸墨。 “回家咯！” 一群军士如同孩子一般欢腾，整个队伍缓缓启动。 石虎以及手下骑兵营依旧是散布在前探查，大量的骡车牛车马车被寨中百姓和一些军士驱赶着。 柳云带着笑意看着这些童心未泯的军士，陈凯歌在他身后小声说道：“大战初定，军士喧哗，恐有不妥。” 柳云轻声回到：“兄弟们一场血战活了下来，该高兴高兴，随他们去吧。” “我军军纪严明，但也要分时候，不能一直让军士们紧绷着一根弦，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放松，不然要被逼疯了。” 陈凯歌听后也是认同柳云观点。 是啊，这些军士战场之上无论多勇武，多无畏，他们终究是人，是人就需要精神上的放松和肉体上的放松。 这也是柳云每个月给这些军士放假两日的原因。 按照柳云的练兵法，要是不给他们休息时间，恐怕在重压之下军士心中会有怨气，所谓物极必反，就是如此。 而且柳云还每月请一次戏班子到军中给将士们表演，给他们解解闷，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放松办法。 定远军中不但操练严格，而且操练闲余还要认文识字。 柳云带着吴广志编写的《军律军纪》《为何而战》《定远军军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等等等。 特别是最后一本，所有定远军军士必须完全背下，这是定远军中的强制要求。 要说自古以来，什么人学习热情最高涨，那就是看的到希望，对过上好生活渴望的人。 他们物质上的匮乏让他们无法接受更好的教育。 久而久之，他们的精神也就麻木了，没有自己的思想了。 但是定远军军士不同，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战功提升自己的物质需求。 物质需求满足了，自然需要精神上的供养，书本就是他们最好的精神供养。 大周朝向来文贵武贱，文人士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不管是从律法上，还是百姓的思想中，都是这么认为。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物质上富裕了，就想着开始享受的人，人的本性是懒惰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时候，定远堡内有能者居上，无能者居下就起了作用。 柳云把军士分化四大级十小等不是没有原因的，就是要激励这些军士。 良性竞争才能让军中堡内不断充满活力，当然，这也要把握个度。 过头了就会引发大问题，不过这些都是柳云考虑的问题，目前他还是可以把握的。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 柳云骑在黑棕马大黄身上，不住的哼着曲子，这是他原来世界军中特别流行的歌曲，参过军的他自然是熟悉无比 每次征战归来时，他都喜欢哼上那么两句。 听着柳云又在哼那些奇奇怪怪的曲调，身旁亲兵统领越发越担忧起来。 “大人癔症越来越严重了，该给大人物色个婆娘了，这一天天下去，也不是个事。” 青灯：还请大家多多评论催更，这两天数据很不理想，如果喜欢的话，请给本书评个星吧，谁家正经作者两万阅读没有评分呀⊙﹏⊙ 第73章 未来重点发展目标 定远军日出出发，日落才是回到了定远堡。 回到定远堡柳云的话第一件事就是对于伤亡的军士家中发下抚恤，对于立功的将士发下奖赏。 军士们没有俸禄，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出征作战，如果连抚恤奖赏都不及时，军心就会散了。 阵亡的将士好生安葬在烈士园内，这些将士为了定远堡而战，自然是要给予他们最体面的待遇。 同时把缴获交由吴广志清点造册入库，然后安排军士们回营轮休。 按照惯例，柳云还会请堡内的戏班子到军中唱戏慰劳将士们。 眼下的定远堡可谓是发展迅速，自从斩首六十消息传出去以后，柳云一时间名声大噪。 再加上境内流匪强盗被剿灭干净，许多商队纷纷开始往定远堡运输货物。 有些商人拜访柳云希望自己可以在堡内开设商铺，但是都被柳云一个个苛刻的条件吓退了。 只有几个小商人勉强满足了柳云的条件同时找到堡内亲戚担保才在堡内开起商铺来。 柳云并不排斥这些商人做生意，只是他要让这些人明白，既然到了自己的地盘，那就要守自己的规矩。 别的地方不收商税，但是他收，而且完全是按照大周律法来收。 不仅如此，柳云还会安排叶修身每月都要查询这些商铺的账单货物，这些商人手段叶修身很是熟悉，为了逃避商税，这些商人会伪造账单。 例如一个商铺一月盈利一百两白银，按照大周律法，他就要缴纳十两白银商税。 但是这些商人造假账，账目上原本盈利一百两白银变成了盈利十两，那他就只需要缴纳一两白银。 对于这种状况，叶修身也是和柳云探讨过，最后得出一个办法，每月派人清点商铺内所有的货物，不能有遗漏。 月底查账时再次清点货物，看看能不能和账目上对上，然后再按照大周律法收税。 除此之外，柳云还不允许他们购置房屋地皮，这些商铺都是租借给他们，每月都要付租金。 这些银子都是流进了柳云的口袋，再被他用在定远军身上和定远堡发展上。 尽管不能进堡做生意，这些商队还是络绎不绝拉着货物来到定远堡。 堡内的商铺是需要补货的，柴米油盐酱醋布匹，这些种种，都是日常生活必须品。 定远军军士家中银两可不少，他们不少人都是立功受赏，腰间鼓鼓的。 还有一些堡内军户买卖一些自家制作的布衣布鞋，或者自家耕种的菜果，又或者自家制作的大饼小吃之类想要拿出来售卖补贴家用的。 为此，柳云特地把这些商铺的几条路外划为商业区，让这些百姓在这摆摊买卖。 还派了几旗军士每日在街上看守巡逻，只要这些百姓遵守秩序，不拥堵路段即可。 这些人也是同样要交税，只是他们商品会被划分为等级。 商品价值过低的只需要交几枚铜钱即可，商品价值高的就需要多交。 这些收入被柳云花在了堡内街道的清洁维护上。 堡内是有专门一批老弱每日打扫街道的 作为回报，柳云每月也会按时发下俸禄，有些老人家中没有亲人，只能依靠这个为生。 但是，无论是小商小贩，还是大商铺，都要受到叶修身管辖，物价的定价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为的就是维护商业正常运转。 而那些粮米铺监管更是严格，堡内的粮米铺只有一个大老板，那就是柳云。 百姓私下里不能私自交易粮米，只能到堡内商铺中购买或者卖出。 堡内粮米铺的价格还是非常实惠的，物价可谓是对百姓非常友好了。 这些商铺收粮只收带壳的粮米，按照一两一石收购。 收购回来后，把这些粮食脱壳，然后按照一两三钱一石的价格卖出。 中间多出的三钱银子是这些商铺脱壳的手工费和利润，这也给很多百姓提供了劳动岗位。 当然，每日百姓购买的粮米是有限的，而且必须出示定远堡内的腰牌才能购买。 这也是柳云防止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恶意囤积，哄抬物价。 这些商铺利润极低，基本上都是柳云在贴钱。 堡内百姓以前都是饿怕了，卖粮的人甚少，买粮的人却是络绎不绝，屯粮可谓是刻在百姓骨子里的东西了。 也就是柳云限制了每个百姓的购买数量，不然他肯定支撑不住。 这些卖给百姓的粮食都是从幽云城内购买来的，要知道幽云城粮价已经涨到了二两多银子。 自然有些想赚差价的人起了想法，不过在定远堡严厉的监管下无功而返，想在柳云手中抢肉吃，那得自身本身硬才行。 …… 吴广志依旧是带着一副了然于胸的笑容向柳云汇报，叶修身也是笑吟吟的站在一旁。 “我军此次缴获金五百两，白银八千三百两，宝石白玉，字画古董折合白银一万一千两，粮米三千七百五十二石三斗。” “嗯？等等，为何我军此次缴获的银两如此之少？”柳云带着不解问道。 “此事正常，那踏地龙是在先帝在位时便是幽云州境内赫赫有名的流匪，先帝在位时虽官军战力不足，但是治下清明，百姓富裕，踏地龙又为匪多年，自然有此家底。” “而这些流匪都是近两年来兴起的势力，积攒自然没有踏地龙丰厚。” 吴广志对于这些势力情况也是信手拈来，在他的解释下柳云才是恍然大悟。 不过好在这次缴获的粮米甚多，现在的粮米可比金银值钱多了。 吴广志又是接着汇报：“又有猪羊五百余头，拉车的骡子驽马三百二十头，耕牛一百五十三头” “再加上大人带回的三百多百姓，我堡内现在人口比起一个千户所都是不落下风了。” 柳云看着册子满意的点头，不说这些牲畜，就是金银数量估计定远堡可以一比幽云城的官库了。 现在库内共有白银三万多两，当然这是在把这些古董财宝出手后的数量。 “好，这些古董财宝就交予我柳家商队吧，我姐夫运牲畜的队伍这几日也快来了，让他送到各地出手，尽量换成粮食，实在不行换成白银也可。” 柳云对着叶修身道，商业上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比较好，这些古董字画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换粮食踏实一点。 “堡内现在有粮米五千两百余石，一定要注意库房的看管和管理，防止走水，这些粮食可是我定远堡的底气，不可有失。” “下官立刻去安排，不过守卫军士方面还有所不足，希望大人可以多调拨一些军士。” “库房守卫便多派两旗军士，陈凯歌，你持我手令和吴先生去调动即可。” 安排好一众善后事宜，柳云心已经飘到了还在路上的朝廷封赏了。 自己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资源，眼下最重要的发展目标就是人口了。 只要人口跟上，定远军实力就能立刻膨胀起来。 第74章 暗流涌动 皇帝得封赏很快就发放到了韩旭手上，韩旭不敢拖延，这些封赏立刻被他送往了幽云州知州曾道全的手中。 同时仔细吩咐他一定要妥善处置柳云的安排。 看着吏部发下的命令，曾道全头疼不已，此刻他召集了幽云城内大小官员到议事厅内讨论。 要说幽云州这些大小官吏也是分为数个派系。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到涉及到自己利益的问题上，他们就像闻到了血腥味得鲨鱼一般。 此刻他们就为柳云的调任争吵起来。 幽云州内分为三个派系，一个是以曾道全为首的主政实权派。 一个是以幽云城守备符星为首的军伍派。 一个是以各大商人地主文人士子代表的本地利益派，为首的是幽云城同知。 最先发话的是幽云城守备符星。 他身为幽云州守备，官居从四品，与曾道全同级，掌管一州之地的军政大事，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要是放在朝代平稳时，他这个从四品武官要给曾道全磕头。 只是现在手里有兵权才有话语权，这也是曾道全不断在军中安插自己心腹的原因。 “本官身为幽云州军事主官，柳云自然属于本官管辖，现陛下任命柳云为幽云城从守备并且让我等自行安排他的任职地，自然由本官来安排，你等文官插什么手。” 潘子美也是立刻反驳道：“符守备此话欠妥，曾大人身为一州知州，有监管全州政务的职责，符大人既然知道自己是武官，就不该插手州内官吏调任的事务。” 潘子美身为幽云城通判，又是曾道全心腹，自然要为自己派系说话。 说不定哪天曾道全升官调任了，自己是有极大可能上位的。 两方派系的手下官吏都是吹胡子瞪眼的争吵不停，都想为自己派系内拉拢一个有实权，能打仗的武官。 像柳云这种敢和蛮子作战的武官可不多了，要是能为自己所用，那以后功劳不是滚滚而来？ 两方人马争论不休，只有幽云城同知淡然的喝茶观看，没有开口。 其实幽云城内哪个派系实力最大他并不在乎。 他代表的是本地大世家和绝大多数的文人士子，不管是谁上位，想要治理好幽云州就离不开本地的世家文人，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因此以他为首的世家文人代表都是中立派，他们不参与任何争夺，只是为自己背后支持的势力提供便利，获取利益。 眼见两方人马争吵越发凶狠，高蒙泽终于是忍不住了，他重重冷哼一声，下方的官吏都是噤声。 曾道全看着这位拥有内相之称的掌印太监，满脸堆笑道：“高公公，下官愚钝，实不能为圣上排忧解难，还请高公公指教。” 高蒙泽此时正坐在曾道全身边，看着曾道全谦卑的神态也是缓缓喝了口茶水开口道：“照咱家看呐，不如让这柳百户择一地新建一城。” 下方一众官吏面面相觑，还是幽云城守备符星小心翼翼开口道：“不知这可是陛下的意思。” “哼！”高蒙泽把茶杯重重放下。 “陛下的心思，怎是我等下臣可以随意揣摩的，这是咱家的建议，听还是不听，哼哼，各位大人自行决断吧。” 说着高蒙泽也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身为掌印太监的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这些人见柳云作战勇武，都想拉拢，给自己派系增强一分实力。 但是天庆帝派他来时说的那句话他可是记得清楚，希望柳云不要被官场的混浊玷污了，不忘自己初心。 身为天庆帝身边最为忠心，最受器重的贴身太监，高蒙泽自然明白天庆帝的意思。 他此次前来不仅是为了把皇帝的题字交予柳云手上，更是要为柳云解围。 古往今来，有多少有能力的官吏把心思都是放在了派系争斗上。 如果他们能把派系争斗的半分心思放在百姓身上，大周朝也不会是这个光景。 见高蒙泽都发话了，下面的官吏都是识趣赞同他的意见。 虽然高蒙泽这个掌印太监也只是官居五品，但是可没人敢小瞧于他。 要是恼了他，说不定在皇帝身边随意的一句耳边风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既然众位同僚都是同意高公公的建议，那便照办，各级官吏对于柳百户建城所需的工匠石料木料务必安排到位，不可推卸。” 符星跟他的心腹虽然不满，但还是起身领命，在高蒙泽面前，他们可不敢放肆。 “嗯，曾大人倒是个识趣人，这里有一副陛下亲自为柳云题的字，这两日便由我身边的小太监跟随封赏队伍前往定远堡吧。” 高蒙泽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也是不再多留，打了个哈欠道：“咱家乏了，小李子，我们走。” “我等恭送高公公。”一众官吏不敢怠慢，连连起身行礼。 “嗯，各位大人忙吧，咱家就不打扰了，不过柳云手下的官吏封赏事务，各位大人还需多多费心。” 高蒙泽缓缓离去，符星见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也是带人告退。 虽然自己没有得到拉拢到柳云的机会。 但是曾道全也是没有下手机会，看来还得私下里多多亲近才是。 曾道全看着符星离去也是没有说话。 直到不见了符星等人的身影他才是对着身旁站立的曾道义道：“这个柳云真是走了大运了，入了皇帝的眼。” “原来区区一个百户，一跃升为幽云州从守备，封了个武略将军，陛下还亲自给他题字了，真是让本官羡慕。” “你私下里要多和柳家走动走动，告诉底下人，对于柳家的事情，该放松放松，要是柳云和柳家能为我等所用，何愁没有功劳分润。” 曾道义心中惊讶，没想到曾经那个小小的百户，一跃成了从守备。 这可是正五品的实缺，比起自己区区千户可是高了不少。 眼下幽云城不过就一个从四品守备，两个正五品的从守备，再加上柳云这个从守备。 好在柳云比较亲近自家大人，要是他投入符星麾下，那曾道全在城中话语权可是没有符星大了。 听了曾道全的话，曾道义也是下去安排。 很快堂下众人纷纷告退，曾道全独自坐在堂内，两眼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要柳云建新城，那要重新划分境内，自己恐怕可以在此一事上做些手脚。 第75章 升官 最终，柳云以及他部下的封赏终于也是在曾道全等人的细心安排下全部处置完毕，并且派出使者车队送往定远堡。 …… 柳云正在军械司内和王铁锤讨论制造弩箭的工匠学徒该如何分配。 一个亲兵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人，朝廷的封赏下来了，快快准备一番。” 柳云喜笑颜开，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等到了朝廷的封赏。 他赶忙回到府邸内更换官服，召集全堡官吏，然后等待使者到来。 定远堡点将台上，一个太监正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幽云州定远堡百户柳云，作战勇武，不畏蛮奴，实乃武官典范……” 一大堆繁文缛节，直听着下方众人头脑发昏，终于是念到了对柳云等人的封赏。 “擢升柳云为武略将军，领幽云州从守备，并在境内新建一城，以为我朝壁垒。” “擢升吴广志为从同知，协同武略将军治理新城。” “擢升石大牛，张成杰为千总，望其与武略将军同心协力，共破蛮奴，保卫新城，不负百姓期望” “擢升柳志兴，柳和荣为把总。” “擢升陈凯歌为把总。” “擢升叶修身为驿丞。” “擢升陈庆阳，关修远为把总。” …… 不负众人所望，所有立功的军官都是得到了应该的官身诰命。 不像之前那般，他们都是以平民之身领兵，什么事都有些畏手畏脚的。 现在众人都是有了官职，可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练兵打仗了。 并且曾道全也给柳云的两个姐夫都升了官。 而且没想到柳云不仅升了从守备，还封了个武略将军，这比起之前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看着有些喧闹的众人，那个小太监很是不快的皱着眉头，重重的咳了一声，众人立马噤声。 “朕闻柳百户杀敌无畏，不惜自身，甚是感动，特赐字一副。” “接旨吧。” 柳云严肃站立起身接过圣旨，他凑到那小太监耳边悄悄说道：“公公莫急着离去，府内已经摆好宴席，本官略备薄礼给公公当做路上的盘缠。” 那小太监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惊喜。 他们太监本就不是完整的男人，对于男女之事并无想法，也没能力。 但是对于权利和黄白之物，他们要比一般人更加热衷。 “柳守备真是客气，宴席就免了，既然柳守备这么有心，礼物咱家就收下了，咱家还得赶路回幽云城呢，高公公还在城内等着呢。” 小太监笑盈盈的，有意无意的说道。 “什么，高公公也来了，可是陛下身边的那位。” “柳守备心中明白就好，陛下可是很看中你的，柳守备这次建新城可是高公公的意思，咱家等到新城建立完毕之后才会回京师述职。” 说着，把天庆帝亲手写的那幅字递给了柳云。 “哎呀，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看重，陛下厚恩，微臣定以死相报。” 说着柳云对着京师方向跪下，重重的磕着响头，双眼热泪盈眶，额头都是磕出了血迹。 “柳守备的一片忠心，皇帝陛下肯定可以看见，柳守备快快请起。” 小太监和定远堡众人连忙扶起柳云，看着柳云饱含热泪的双眼，小太监也是连连点头赞赏。 宣读完封赏，接下来就是发放封赏和赏赐了。 天庆帝这次除了按照每颗头颅五十两白银的赏银发下外，还额外从内帑中拨下两千两白银。 这次赏银拨下大多到了定远堡内，那些官吏都是明白，皇帝这次是真的关注这件事情，所以都是不敢太过放肆。 石大牛等定远堡的将官看着自己手中发下的官服诰命，不少人都是热泪盈眶。 他们可算是熬到头了，终于是有了个正当的官职。 柳云也是为他们感到开心，他们奋勇杀敌，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吗，眼下他们都得到了他们应得的。 而且自己升任从守备，吴广志升任从同知，两人等级相同。 以后手下的底层官吏都是可以通过吴广志任命，只需要向知州报备即可。 对于皇帝的小心思柳云也是明白。 想要自己大力发展军事实力，又不想自己卷入地方的派系争斗，还需要一个和自己同级文官来监管自己。 而吴广志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柳云并不担心，吴广志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虽然堡内许多政务都是吴广志在打理着，可是他手中没有半分兵权。 而且比起威望，吴广志在百姓心中远远不如自己，想要在他的定远堡兴风作浪，他还不够这个实力。 最重要的是，吴广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不过造新城一事恐怕很是费力，按照旨意，以柳云从守备之职要统领一个卫所，卫所是大周朝的特有的制度。 一座卫所其中可领兵五千，再加上许多百姓，最终修建起来的新城规模肯定不小。 其实说是要建新城，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依照柳云的人力物力，能修建一个千户所大小的小城都是很不错了。 送走了前来封赏的使者队伍，柳云又是召来吴广志商议。 吴广志可谓是春风得意了，他擢升为从同知的事情已经是传了出去，走在路上不断有人向他报喜。 不过吴广志心中也是跟明镜似的，他有现在的地位都是柳云带来的，自己要是以为现在品级和柳云同起同坐了就想搞点小动作那就大错特错了。 别说自己手中没兵没将，就算是有，自己指挥不了，让这群只对柳云言听计从的虎狼之士推翻柳云？ 别开玩笑了，恐怕自己一流露出这个想法马上就被身边的守卫砍了，然后拿着自己头颅去柳云面前请功。 正好在吴广志想要去请见柳云时，柳云派人通知他商议事情。 “恭喜先生，辛劳多年，总算有了回报。” “学生不敢，大人的恩德学生没齿难忘，学生必为大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吴广志听见柳云的话，马上跪地行礼，不过他现在和柳云是同级，自称下官卑职于礼不合。 所以他现在也是对比自己小上近二十岁的柳云自称学生。 看着吴广志的表态，柳云很是满意，他扶起吴广志道：“先生不必如此，本官自然是相信先生的，此次请先生来，是为了商议扩城一事。” “本官思来想去，我定远堡位置处于幽云州境内，又地接保境州，庆阳州，地理位置颇为重要。” “眼下总督大人和知州大人让我们建一新城，不如直接化堡为城，一来黑山内石料木料储备丰富，足够使用，可以减少开支。” “二来不必远离故地，人员也是更好调动，先生以为如何。” 吴广志轻抚长须思虑片刻开口道：“学生以为，此事可为。” “我定远堡内还有白银三万一千余两，粮食五千两百余石，足够建城所用，不过工匠劳工还需要在幽云城调集。” 柳云缓缓点头，既然手中钱粮足够，那就干！ 建一座新城迫在眉睫，眼下的定远堡确实是太过狭小了。 现在定远堡的人口已经有三千多人，百户所的规模肯定是不够的。 第76章 考核 筹备新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工匠，人手，物资，规划等等，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柳云决定还是等到过几日自己安排完手中的事务以后，再去幽云城和曾道全对接。 中午时分，送走了使者队伍，柳云召集全堡军士准备论功行赏，顺便考核军士们的技艺。 虽然定远军中有每月一次技艺考核的规定，但是这几个月来定远军征战不断，每次考核时间军士们都是在外剿匪。 现在正好是个考核的时机。 随着城楼上悠扬的钟声响起，定远军营地内，一声声哨声也是响了起来。 这是柳云定下的集合令，集合令分三种，一种钟声鼓声一同响起，很是平稳，代表全堡军士军壮集合。 一种只有钟声响起，代表定远军军士集合。 最后一种，钟声鼓声激荡昂扬，代表有敌军来犯。 这些军官听见军士集结钟声后，立马吹响带在身上的哨子，一队队军士从各处赶来集合，随后在军官的带领下前往教武场。 石大牛，张成杰等人已经是在教武场内，他们站在教武场内面排成一排，面对着点将台上的柳云，脸上的喜悦之情掩盖不住。 不到半刻钟，全军军士集结完毕，他们披坚持锐站成一个个军阵看向柳云。 他们眼中带着崇拜和狂热，身体没有一丝动作，所有人都在等待柳云的发号施令。 石大牛，张成杰，石虎，柳志兴，柳和荣，陈庆阳，关修远，陈凯歌……等等定远军内高级军官齐身单膝跪地。 “参见守备大人。” 场内的军士都是拿着武器单膝跪地。 “参见守备大人。” “将士们不必多礼。”柳云双手虚扶。 “谢大人。” “将士们，此次召集，一来为了给有功之士论功行赏，二来是军中要开展第一次技艺考核。” “按照我军军律，级别越高的军士每日供应的口粮肉食将会上涨，地位也会更高，晋升军官的几率也会大大高于普通军士。” “将士们，本官宣布，定远军第一次技艺考核，正式开始。” 随即，下方定远军的队官，哨长把军士们一旗旗分开，空出一块空阔的场地。 然后又有一些军壮搬来木人木靶安放在场内。 定远军内考核分为多种。 首先是枪兵，柳云完全按照戚家军的考核制度训练考核全军，而且制度很是严格。 戚家军长枪兵中，先比较武艺，初试定为上等三则，中等三则，下等三则。 然后再比，仍如原等者，不赏。 进一等者，赏银一分，进二等者，赏银二分。 超进一级，赏银五分。 一次原等，免责，二次原等，打五棍三次原等，打十棍，五次以上原等不进者，打四十棍，革退。 柳云也是加了一条，连续两次考核都是退步者，革退。 这也完全符合定远军中义士级三等，力士级三等和勇士级三等。 柳云还添加了一个智士，这个智士并不是毫无作用，按照柳云规划，能晋升智士之人，无一不是军中百战老兵，精锐骨干。 而且晋升智士的硬性条件有一条，那就是考核文化水平，如此以来，智士之选，好比军中骨干军官的选拔。 如定远军损失惨重，只要这些骨干未失，柳云又能重新拉起一支强大的军队。 不光是制度严格，考核的内容也是非常严厉，长枪兵考核内容如下。 先单枪试手法、步法、身法、进退之法，再二枪对试，真正交锋。 再以二十步内立木把一面，高五尺，扩八寸，上分目、喉、心、腰、足五孔，各安一寸木球在内。 每一人执枪二十步外，听擂鼓声，飞身向前戳去，孔内圆木悬于枪尖上，如此算准。 其中长枪兵二十枪中挑出一至两个木球，为义士级下等。 挑出三至四个木球，为义士级中等。 挑出五至六个木球，为义士级上等。 挑出七至八个木球，为力士级下等。 以此类推，如果挑出十七至十八颗，那就是勇士上等。 如果有二十枪中十九枪，甚至全中者，依然为勇士上等，但腰牌下佩黑缨一簇，平日见军官智士只需行抱拳礼。 不要以为只是刺中木球，非常简单。 定远军中长枪兵的长枪达九尺七寸（约320cm），持枪立与二十步外，想要刺中挑出木球，非熟练技艺者不可中。 虽然军士们都是没有俸禄，但是等级不同，每日分配的肉食，口粮，还有在堡内的地位都是不同。 这就是柳云给军中将士们的激励，不进则退，不思进取者，不配呆在军内。 柳云需要的是一支不断向外上，朝气蓬勃的军队。 镗钯手想要晋升，同样按照长枪兵考核进行，定远军内的镗钯手都是从长枪兵中选出，因此两者考核划分一类。 而刀盾手，弓手考核同样严格。 刀盾手不仅需要两人对垒，还要考核斩马头，身法，步伐，以及砍木人桩的要害位置。 他们同样需要按照砍中数量定级。 而弓手考核，也是按照射中木桩人的要害部位来算，比如面门处，双目处，咽喉处，下阴处，腰眼处，同样也要按照数量来规划等级。 虽然定远军的弓手马上要全部换成弩手，但弩手的技艺一样需要按照这种方法考核。 而骑兵的考核更为全面，马术，马上弓箭，马上骑砍，马上长枪技艺，马上钝器技艺等等，需要综合来划分他们各自的等级。 各兵种的军士被安排在一起，按照一旗一旗来依次考核，基层军官同样需要考核，他们可以选择自己熟悉的武器，例如长枪，刀盾，弓箭来参与。 要是有使用比较冷门兵器的，则是各自比武。 首先出场的就是甲队队官石大牛，乙队队官张成杰，作为除柳云外，军中地位最高的两人，肯定是要身先士卒起带头作用。 石大牛持着他那杆虎头枪站立木桩二十步外，气沉丹田，双腿微曲。 突然，他一声暴喝。 “杀！” 整个人持枪冲杀，枪头精准的刺中他眼前的木桩咽喉处，随后其中木球被他高高挑起。 “好！” 周围军士都是大声喝彩，石大牛的勇武是全军可见的。 石大牛一次次刺向木桩，一次次挑出木球，不多时，二十次考核完成，挑出木球二十次。 周围军士喝彩声更是高了起来，定远军中第一个二十刺二十中的人出现了。 张成杰见石大牛得意洋洋的样子哈哈大笑，只见他弓箭拉了个半月，对准前方木桩。 …… 柳云在台上看的清楚，见石大牛气喘吁吁的来到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向自己炫耀着战绩。 柳云朗声道：“石队官二十刺全中，甚是勇武，赐黑缨一簇，肉食供应由一日三两升为一日五两，赏银五两。” “张队官二十箭，二十中，同样赐黑缨一簇，肉食升为一日五两，赏银五两。” 眼下定远军内是没有开展过考核的，石大牛张成杰二人第一次成绩就这么出众，柳云也是毫不吝啬，以此来激励将士们。 台下军士们听见柳云对石大牛的赏赐，都是眼红起来，各处考核的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ps，青灯：昨天向读者们讨了波催更评星，今天的评星人数多了好几个，真是非常感谢。 特此感谢“爱吃鸡蛋龙须面的龙威”读者的爆更撒花和“白天做梦的人”读者的角色召唤 同时也感谢送礼物的读者朋友们，谢谢你们的支持，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特此为支持我的读者加更一章。 如果喜欢本书的话一点要多多点击催更，多多评论呀，感谢！ 第77章 再访曾道全 “驾，驾，驾。” 十余人驾马行驶在官道上，黄土路上杨起一片尘土。 “公子，为何你又要回幽云城。”石大牛有些不解的问道。 “筹建新城一事牵扯甚多，自然要和曾道全对接一番，堡内之事有吴广志，张成杰等人在我很放心，干脆亲自来一趟好了。” 路边劳作的百姓都是畏惧的站在路旁看着柳云一行人。 “前面就快到庄园了，我等把身上甲胄兵器暂时放下再进城。”众人都是加快速度跟上柳云。 柳云等人也是顺利进城，看门的门将看见一行人佩戴腰刀还想带人上前检查询问。 结果看见柳云递来的象征从守备身份的腰牌，吓的赶紧放行，柳云也是没有太过为难他。 “走，先去拜访曾知州。”柳云一招手，众人纵马向曾府位置而去。 其实按照大周律法，像幽云城这种大城中是不可以骑马的。 不过现在朝廷对各地的掌控都是越来越松懈，这些律法慢慢的自然也是没有人去监督执行。 就算是有人有心想要维护这些，那些敢在城中骑马的人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都是轻易动不得。 城中百姓见这群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材彪悍魁梧，都是赶忙躲在路边猜测这又是哪个高官子弟。 好在这群人还挺有礼貌，马速没有太快，因此没有百姓被他们所伤。 很快，柳云等人来到曾道全府前，柳云翻身下马让石大牛带人等候，自己则是独身一人走向府门。 “哟，柳大人，您来了。”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门子，熟悉的笑容，只不过这次笑容中多了许多真诚和谄媚。 “劳烦通报一声，本官此次前来是想找曾知州商议要事。” 说着，柳云熟练得塞了一锭银子，那个门子也是熟练收下，顺便掂量掂量份量。 “柳大人稍后，小的现在就去通报。”门子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对于柳云的事情也是不敢怠慢。 现在的柳云可不是之前那个小小百户了，听说连皇帝都亲自给他题字，自己要是恼了他，曾知州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 在那门子点头哈腰带领下，柳云来到曾道全的书房外。 “嗯？曾大人在书房等本官？”柳云疑惑的看着门子，怀疑是不是他带错路了。 “柳大人不用疑惑，这是知州大人亲口吩咐的，小人没有弄错。”门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 “柳大人快快进去吧，知州大人正在里面等您呢。” “那好，有劳了。”说着柳云又是塞了一锭银子。 “多谢大人赏赐，小人听闻前几日朝廷封赏使者到城中时，通判大人和符守备大吵了一架。” “还是知州大人据理力争，才给柳大人博了个建城的资格。” 柳云看着转身离去的门子，心中有些嗤笑，让他建新城明明是那个高蒙泽的意思，怎么到这门子口中就成了曾道全的意思了。 要不是那个到定远堡宣读封赏的太监和自己透露了，自己恐怕真要对曾道全感恩戴德一番。 同时他又若有所思，难怪曾道全在书房内见自己，看来是想要拉拢自己，看看自己什么态度。 这也是正常，原先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百户，连知州府上的门子都对自己不以为意。 现在自己是武略将军，州从守备，正五品官员。 除了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州守备符星外，幽云州已经没有地位再比他更高的武将了。 不过其实柳云比符星也差不到哪里去，虽然柳云暂领州从守备，但是被封了个武略将军，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五品武官封号，只是没有实权而已。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柳云正了正身上的衣服随后进门。 “参见知州大人。” “柳守备不必多礼，本官等候多时了，柳守备请坐。” 柳云缓缓坐下，随即观察起曾道全书房来。 不得不说，曾道全的书房布局还是不错的，他身后那一书柜的书，旁边挂着几幅山水画，一旁还有不断冒着香气的熏香。 整个环境看着给人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曾道全看着柳云，笑呵呵道：“柳大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筹备建新城一事。” 柳云缓过心神连忙道：“不错，下官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下官所想，既然朝廷要让我建新城以为幽云州壁垒，那新城规模肯定不能太小，但也不能太大。” “太大的话恐怕我定远堡内人力物力不足，一时间又难以建成。” 曾道全见柳云暗暗点破，脸上表情并没变化，而是问道：“既然如此，柳守备有何想法，可尽数道来。” “下官意，可在我定远堡处扩建，只要人力物力充足，下官估计，明年春耕时便可建好。” “嗯，柳守备此法甚妙，不过朝廷虽然示意柳守备建造新城，但是并没有调下银粮，本官正在为此事头疼啊。” “且幽云州官库储备不足，本官也只能拨下一千两白银，三千石粮食予你。” “只是这些银粮想要建好一个千户所，谈何容易。”曾道全一脸担忧得看着柳云，眼中尽是担忧和头疼。 柳云一脸惊讶的看着曾道全，心中诧异不已，没想到这个铁公鸡既然会调拨银粮给自己。 柳云思索片刻，胸有成竹道：“曾大人不必担忧，下官有一法可获取足够银粮，只是此时还需要大人和总督大人同意。” “哦，柳守备可说来听听。” “下官恳请大人同意我定远军在幽云州各地剿匪，获取他们的银粮来建造新城。” 曾道全深深的看了柳云许久没有说话，他缓缓转身，翻开一本兵书道：“柳守备可知朝廷让你建新城的用意。” “恕下官愚钝。”柳云老实道。 “此次蛮军入关，西安路，冀北路，河东路多地损失严重，我幽云州在西安路中算是损失最小的一州。” “一旁的庆阳州，怀宁州等地，白骨累累，十室九空，大多百姓被蛮子抓回草原当奴隶，剩下的那些百姓没了吃食，也是纷纷逃亡。” “朝廷是想让你成为幽云州的壁垒，挡住蛮子，也给其他各地官军做个榜样，圣上不可谓不看中柳守备啊。” 柳云也是面带激动之色，大声道：“下官必不负陛下恩宠。” “柳守备觉得定远堡以北的三个千户所如何，高蒙泽公公可是说了，新城改名定远城，是为卫所，手下没有几个管辖的千户所怎么行。” 柳云大喜过望，幽云州一共就七个千户所，其中千户都是守备符星或者曾道全的心腹之人，这一下划了三个给自己，那手下人口不是大增。 曾道全看出他的心思，也是提醒道：“划予柳守备的三个千户所其中两个千户是符守备的心腹之人。” “还有一个千户和本官有些交情，我会写书信让他予柳守备方便的。” “多谢知州大人，下官定为陛下，为百姓守好这幽云州的最后一道壁垒。” 见柳云还是不肯漏口风，曾道全倒也不急，只是挥手道：“柳守备所说剿匪一事，本官会上报总督大人，这几日柳守备若是无事，可在幽云城中等待消息。” “既如此，下官就过几日再来叨唠。” 柳云心满意足的出了曾府，这几日自己就在幽云城中游玩一番，正好给自己放个假了。 青灯：看青灯主页，一起讨论剧情。 以后更新时间也是有所改动，不再是凌晨发布了，每天的三章会陆续发布，最早早上八点，最晚下午四点，祝大家看的开心呀！ 第78章 杂耍兄弟 “公子，怎么样，曾道全那个扒皮没有为难你吧。”石大牛看着柳云出来，急哄哄的上前问道。 柳云瞪了石大牛一眼：“行了，这两日我们先待在幽云城中，等待消息，今天我请客，咱们上酒楼吃点。” 周围亲兵一阵欢腾，他们可没来过幽云城。 定远堡虽然在柳云的治理下井井有条的，但是对比幽云城这种有十多万人的大城来说还是比不上的。 “哥几个走着，我们先上街游玩一番，记住了，不要叫我大人，喊公子。” 柳云也是玩心大起，这几个月来他一直紧绷着，都没有好好休息休息，现在又有时间了，自然要给自己心灵上放松放松。 “遵命，大人。” “喊什么？” “是，公子。” “懂事，咱今天先去吃饭，再去听曲，兄弟们好好放松放松。”柳云哈哈大笑。 “公子，咱不先回家吗，如霞姐现在还不知道咱们回幽云城了。”石大牛有些忧虑。 “要是让如霞姐知道我们回城不先回家，跑去听曲的话。” “莫急，这几日我们都要待在城内，游玩一番再回家也无妨。” 说实话，柳云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还没在幽云城好好转过，正好趁此机会开开眼界。 一行人牵着马走在街上，喧哗繁杂的街道对比定远堡是繁华了不少，但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垃圾杂物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幕。 柳云手中拿着一些小吃，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周围的情景，要说烟火气，没有什么比这还有烟火气了。 石大牛同样手中抱着一堆小吃，一双牛眼睛还在不断看着路边的摊位。 就是身后牵着马的亲兵也是每人手中拿着不同的小吃，很是好奇的看着城中的一切。 他们原来都是田地里耕种的农夫，哪里见过幽云城这种繁华的一幕。 许多在街上购置物品的百姓看着一行人都是窃窃私语，这群人一个个人高马大膘肥体壮的，肯定是军伍出身。 就是不知道这群人是谁家亲兵家丁，看起来这么吓人。 特别是那黑熊般的汉子，人长的像黑熊，吃起东西来像猪拱食一般，引的不少百姓驻足观望。 一群人正漫无目的的逛着，不住左看看，右瞧瞧，像是刚进城的山里人一般好奇。 只有柳云和石大牛好一些，他们都是从小就在幽云城内，自然是不稀奇了。 突然，前方一处嘈杂的人群引起了柳云的注意。 透过人群好像还能看到其中有两个黑壮汉子在挥舞着长柄刀，看起来像是街头卖艺的。 柳云饶有兴趣的挤进人群，这两个汉子确实身手不错，两柄近五十斤的长柄刀在两人手中灵巧的转动着，好似玩具一般。 一套舞了下来，两人都是额头微微出汗，显然他们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石大牛挤在柳云身旁，嘴里塞满了东西还在不断咀嚼着。 看着两个汉子动作，石大牛也是艰难的和柳云交流着：“\\u0026@￥。” 柳云没好气的拍了他一掌：“先把吃的咽下去，你说的恐怕只有鬼才能听清楚。” 石大牛咕噜一声咽下食物，又摸出一两白银丢在两个汉子面前的锣里道：“公子，我说这两个汉子身手不错，勉强可以参加我定远军。” “行了，见谁你都想拐走，也不看人家愿不愿意。” 两汉子见石大牛出手阔绰，连连冲他拱手感谢，搞的一旁的百姓都是对这黑熊般的汉子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一两银子不少了，在幽云城中都可以买半石粮食，一个成年人节省一些，半石粮可以吃上两个月。 也有不少家境阔绰的百姓见石大牛如此大方，也是纷纷往两兄弟锣中丢下碎银铜钱，引得这两个汉子不住感谢。 见两汉子也是停下了表演，柳云砸吧砸吧嘴准备离去。 “呸，两个杂种，不让你们在爷爷地盘上耍杂耍，你们不听，兄弟们，给我围住他们，把银子给我抢过来。” 只见一伙泼皮无赖手持棍棒冲来，人数约摸有十几人。 周围百姓见此情况，都是四散而逃，柳云也是带着石大牛和亲兵站在一旁观看。 那两汉子听见为首泼皮无赖的话，都是脸上露出悲愤之情，但是又没有开口反驳。 那为首泼皮见他们不敢还嘴，更是嚣张，得意洋洋的冲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说道：“大家伙可听好，这两个杂种的母亲是蛮族。” “蛮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遇到了这两个人可得躲远点，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蛮子的奸细。” 听完泼皮的话，周围不少受过蛮子侵害的百姓都是指着两人破口大骂。 柳云脸上露出惊讶，没想到这两人身上还有蛮子的血统。 汉子中年长的一个愤然开口道：“我们两兄弟从小就长在周朝，虽然我们的母亲是蛮族，但同时我们也是周人，我们也有官府的身份腰牌。” 说着两人高高举起自己的腰牌，给周围围观百姓观看，一时间，骂声也是小了不少。 现在的大周朝虽然畏惧蛮奴战力，但是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蛮子的。 放在以前这种周朝和蛮子的混血其实不少，蛮子本来就是依附周朝而生，只不过周朝式微后，蛮子逐渐做大。 像两个杂耍汉子这般虽然母亲是蛮族，但从小生在周朝，长在周朝，和普通周人也没什么区别。 那泼皮见汉子还敢还嘴，周围百姓的骂声也是小了不少，不禁大怒道：“还敢顶嘴，兄弟们给我上，打死这两个蛮子。” 两兄弟拿着手中长柄刀说道：“你们就是想抢我们辛苦赚的银子，平日里你们就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辛辛苦苦赚的银子还要交予你们一半，剩下的连成本都是不够。” 一番话说下来，不少百姓都是沉默不语，这两个汉子所说不错，但是他们同样不敢开口为两人声援。 要是自家被这些泼皮无赖盯上了，交些银子是小事，家破人亡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泼皮首领更是愤怒：“小杂种，你要是敢还手或者跑，我就让我表兄送你们两个进监房，想想你们卧病在床的老父亲。” 说着一众泼皮围了上来，两兄弟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们知道眼前的泼皮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几个泼皮把两人手中的长柄刀打落在地，然后抢走一旁的银钱。 那年长的汉子跪地痛哭，这是他们父亲买药治病的钱，眼下被泼皮抢走了。 年纪稍小的汉子愤怒道：“你们这些混蛋，上下勾结，难道我们平头百姓就当真命薄如纸吗。” 柳云伸了个懒腰，丢出五两银子在两兄弟面前道：“这些银子拿去给你们父亲治病抓药。” 泼皮首领顿时大怒道：“你这混蛋是哪里来的，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放肆！敢对大人如此说话。” 周围石大牛和亲兵都是拔出腰刀。 亲兵统领大声道：“这是我定远堡主官，皇帝陛下亲封的武略将军，幽云州从守备柳云，柳大人。” “你们这群混蛋，瞎了你们的狗眼。” 第79章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听见亲兵统领的话，周围百姓有几人也是认出柳云等人来，上次定远军巡街很多百姓都是见过。 特别是石大牛，黑熊般的身材不得不让一众百姓印象深刻，此时他们不少人都是记起来了。 “这确实是柳大人。” “那个身材跟黑熊般的军士我还记得，这家伙长的是真壮啊。” “不错不错，的确是柳大人，当日柳大人带着蛮子首级游街，我是看到了的。” 在一些百姓的确认下，柳云的身份也是彻底坐实，周围百姓纷纷跪地行礼。 那几个泼皮无赖也是吓的赶忙跪地行礼。 柳云看着拿着银子发愣的两兄弟问道：“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禀大人，小人屠铁，这是小人的弟弟屠甸。” 两人跪在地上有些激动，没想到曾经那个带着蛮子头颅巡街的大人为他们出头了。 当日柳云巡街他们也是去看过，两人母亲虽然是蛮族之人，但是他们从小到大都认为自己是周人，也同样痛恨蛮子。 就连他们的母亲在没去世时都是教导他们，他们是周人，不是蛮人。 虽然两人从小还是跟着母亲学了蛮子的语言，但这更让两兄弟对蛮子不屑。 蛮子说起话来叽里呱啦的，哪里比得上咱大周朝的语言优美动听。 那个泼皮首领不断磕头痛哭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大人恕罪啊。” 柳云温言对着百姓道：“都起来吧，本官今日并未穿着官服出门，不必如此多礼。” 然后他又对着那群泼皮无赖道：“你们也起来吧。” 一群泼皮战战兢兢的起身，那个首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个扮猪吃老虎的大官，还被自己一句话招惹上了。 而且还是个带兵的武官，连蛮子都是被他们斩了六十颗首级下来。 看着柳云身边杀气腾腾的亲兵和石大牛，一群人感觉自己要夹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一群百姓也是起身，看着柳云周围的亲兵，虽然他们没穿甲胄，但是那股血腥之气，凶悍之气呼之欲出。 听着身边百姓不断传来的“真是好兵啊”“难怪柳大人能够斩获蛮子首级六十，手下都是精兵强将”“有定远军在，真是我幽云州的福气。” 那些亲兵都是挺直了腰板，脸上的得意之情藏都藏不住。 柳云看着一脸崇拜之情的两兄弟淡淡说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今日他们抢夺你兄弟二人的银钱，明日你功成名就时就可还回来。” “记住，如果实在没有出路，可来我定远堡，我定远堡内只要肯卖力劳作，就不会有吃不饱的百姓。” “有我定远军守卫，也没有敢闹事的泼皮无赖冒头，这是我柳云对定远堡百姓的承诺，如果你们来了定远堡，对你们同样有效。” “你二人速速回家去吧，给你们的父亲找个大夫，抓些药。” 屠铁屠甸二人都是热泪盈眶向柳云磕了三个响头才匆匆离去，走之前屠铁还留下一句话。 “大人，只要家父病情有所好转，小人必定到定远堡报答大人恩德。” 周围百姓也是纷纷鼓掌赞扬柳云仁义。 柳云又转过头看向那群缩在一起像鹌鹑一样的泼皮无赖，淡淡道：“辱骂朝廷命官，本官今日心情不错，你们每人自己赏自己一百嘴巴就算了。” “周围百姓都可见证，要是有不扇满就离去者，哼哼！” 那泼皮首领哆哆嗦嗦的还想说些什么，石大牛闪身上前，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可怜那身材还算健硕的泼皮首领在石大牛面前就像个小孩一般，被一掌扇出去四五步远。 那泼皮倒在地上，直感觉眼中金星闪烁，石大牛已经抽出腰刀架在他脖子上狞笑道：“是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帮你。” 泼皮首领看着凶神恶煞的石大牛，哆嗦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随后一阵阵骚味传出。 原来是他一时间没把控住自己的水龙头，被吓的尿湿了裤子。 石大牛嫌弃的捂着鼻子走回柳云身边，此时一队披甲持锐的军士跑了过来。 为首的小旗官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和柳云身边拔刀警戒的亲兵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城中不允许械斗你们不知道吗，还不快快散去。” 随后又是冲着柳云等人问道：“你等何人，为何在城中拔刀伤人。” 柳云取下腰牌对着他道：“本官柳云，幽云州从守备，今日无事在此闲逛，却没想到这群泼皮无赖口出狂言，辱骂于我。” “正好你们来了，本官也不想深究，这群泼皮一人一百嘴巴子，你们打完了就可以放他们走了。” 那小旗官谨慎的取过柳云腰牌，细细查看一番，又是恭敬的双手递回。 看着一旁的泼皮无赖，柳云也是没了再留下去的心思，只是说了句：“记住，每人一百嘴巴，打完再放他们走。”随后就带着石大牛等人离去了。 那小旗官拱手领命，看着柳云等人走远以后，他也是立刻命令手下的人，一个对着一个开始抽嘴巴子。 旁边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拍手叫好，这让抽嘴巴的军士越发起劲，下手力度都是重了不少。 石大牛凑到柳云身边道：“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 柳云思索片刻，喃喃道：“今日无事，不若我等勾栏听曲！” 亲兵统领疑惑问道：“公子，勾栏是何物？属下从未听说过，属下只听过牛栏，马栏。” 石大牛也是附和道：“是啊公子，你要是想听曲，那得去戏院。” 柳云咳嗽两声，脸上有些微红道：“本官的意思是那种，就是那种边观赏舞姿，边听曲的那种。” 亲兵统领恍然大悟道：“那便去大院好了，属下听闻大院就是边听曲边观赏舞姿的场所。” 柳云有些意气风发起来：“好，今日无事，大院听曲。” 亲兵统领看着柳云背影，心中担忧更甚了，看样子自家大人确实缺个婆娘，这癔症好像越发严重了。 再说自家大人现在被封了个武略将军，又任州从守备，身居高位，无后的话手下的人肯定也会有意见的。 “嗯，回去一定要和石队官张队官还有吴先生商量商量，得让大人早些娶妻才是。” 亲兵统领暗下决心。 第80章 今日无事，大院听曲 “公子觉着这家如何，属下已经问过了，这家大院可是幽云城内最大的了。” 大周朝听曲玩乐的地方多样，例如戏院，青楼，酒楼，教坊，大院等。 其中戏院就是喝茶看戏的场所，大多是达官贵人消遣的地方，青楼，教坊则大多是三教九流的人物观赏歌姬喝酒玩乐的场所。 而大院则是周太祖建都时，设置“国营妓院”，后称大院，也是供人喝酒赏舞的场所。 只是其中很是正规，内中女子只负责给客人起舞助兴，至于有客人喜欢上某个歌姬的话，想要有进一步发展，还得看自身本事。 此番暂且不论。 看着眼前气派庞大的大院，牌匾上书“熙春楼”。 柳云心中有些小期待和不安，不管在原先的星球还是魂穿到现在的大周朝，自己都没有接触过这种场所。 柳云整了整衣裳，脸色微红。 “咳咳，走吧，今日本公子买单，平日里在定远堡可是没有机会像今日这般放松。” 说着带着一群人走进熙春楼内。 门口负责迎来送往的侍从看着柳云打扮不俗，气宇轩昂，身边一众家丁侍卫般的人物也是个个精悍，心中也是明白柳云身份不凡。 “公子可是要进楼饮酒听曲，不知公子可是提前定了位置。” 柳云随意说道：“未成预订，给我选一安静之处即可，银子不会少了你们的。” 说着抛给那侍从一些碎银。 那侍从手忙脚乱接着碎银，心中暗喜，这行人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出手端的是阔绰。 他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引路道：“小人一看公子就不是一般人，想必是哪家高官大户府上出来的。” 石大牛瓮声瓮气道：“不该问的别问，速速给我家大人选一处好地方。” 侍从更是谦卑，连连点头道：“公子看那二楼阁楼处如何，视界宽阔，优雅静谧。” “我熙春楼二楼都是公子这种达官贵人最喜欢坐的地方，只不过这花费上吗，嘿嘿，就比一楼贵上许多。” “不过向公子这种贵人，想来是对这区区些许花费看不上眼的。” 柳云见他一句接着一句的，心中觉得好笑，他淡淡道：“本公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勿要多言，带路便是。” “好好好，公子这边请。” 一行人在侍从的带领下穿过一楼人群，一楼下正在观赏歌舞的客人都是投来各类目光。 柳云一伙人实在太显眼了，这些亲兵个个魁梧凶悍，腰间挎着腰刀，一看就是不是善茬。 为首那人明显身份尊崇，但是又年轻的过分，不由让他们猜测这是哪家高官府上的子弟，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台上几个持琴操筝表演舞艺的歌姬不由节奏也是乱了几分，看着石大牛庞大的身躯走在楼梯上，木梯都有些嘎吱嘎吱作响。 柳云等人在侍从的安排下坐定，二楼上的位置有些类似于隔间包间，每一处都有屏风格挡开来。 一张桌子也是坐不下那么多人，其余亲兵都是站立两旁，只是目光不住频频向下方表演的歌姬投去。 接过一旁侍女奉上的香茗，柳云吩咐道：“给我这群家丁安排在两旁的隔间，上些茶水点心便是。” 几个侍女领着站立的亲兵离去，柳云也是细细品着杯中香茗，目光投向下方的歌姬。 观赏片刻，柳云不禁有些大失所望，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歌舞确实赏心悦目，只是，少了些攒劲的节目就是了。 石大牛不断啧啧称奇，他家中虽然大小也算不愁吃喝，但同样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此刻他和身边的亲兵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柳云欣赏一会，大感无趣，正准备离去时，一个身着锦袍华衣的中年男子带着家丁来到桌前。 石大牛等人一下警惕起来，右手也是按在刀柄处。 “柳从守备好是悠闲，不知本官可否在此歇息片刻。” 柳云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自己似乎没有见过他。 中年男子取出腰牌道：“本官幽云州守备符星，柳从守备或许没有见过本官，当日柳从守备巡街时本官可是见过你。” 柳云大惊起身，连连行礼道：“不知守备大人在前，下官失礼了。” 符星来到柳云身旁坐下，看起来没有什么架子，他淡笑道：“柳大人不必多礼，今日你我二人都是未穿官服在身，你我以朋友想论便可。” 说着他挥挥手，带来的亲兵家丁都是散去守在外面，柳云也是给石大牛使了个眼色，几人起身告罪也是守在外面。 桌上就剩下符星柳云二人。 符星率先开口道：“柳大人真是大忙人，平日里想要见柳大人一面可是不容易，今日得以相见，本官很是荣幸。” 柳云心中咯噔一声，自己身为武官，属于符星管辖，但自己从百户到从守备从来没有去拜见过这个幽云州名义上军事最高长官。 “符大人此话真是羞煞下官，本想着用过午膳便前去大人府上拜访，没想到在这熙春楼内遇见了，当真是凑巧。” 两人都是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符星拿起桌上一个茶杯，随意把玩着：“本官听闻柳大人刚在曾大人府上商议完新城要事，不知可是安排妥善。” “谢大人关心，下官到曾大人府上只是为了新城公务一事，如今诸多细节还未准备好，眼下还需要符大人和曾大人全力支持才是。” “哦，柳大人客气了，本官只是一介武官，难以对建造新城上给予柳大人太大帮助。” “不过，柳大人升官不久，又要立新军，恐怕武备有所不足，本官正准备在武库内挑选一批精良武器送予定远堡处，一些薄礼，还望柳大人不要嫌弃。” 柳云心中苦涩，他本不想参与幽云州派系争斗之中，没想到曾道全和符星二人明里暗里都是在试探自己的口风。 同时他心中也起了警惕，自己进城拜访曾道全，没想到符星竟然第一时间都得到了消息，恐怕在这熙春楼偶然遇见，也是在符星的有心之下。 柳云面色不变，只是恭敬回到：“如此，下官多谢符大人了，两位大人一片为国为民之心，下官佩服。” “不知柳大人对于我幽云州内形式如何看待。” “这，下官只是武将，一心只想为国杀敌，其余之事，下官愚钝，并无太多见解。” 符星意味深长看了柳云一眼：“柳大人为国之心，百姓皆知，只是一心只知杀敌，身后无人支持又能支持多久。” “便如此次本官送去定远堡的军械，若是依靠柳大人的定远堡，恐怕一年也无法尽数打造出来。”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心中只知杀敌，确有欠妥，今日大人此言，下官定会考虑考虑。” “既如此，那本官便不打扰柳大人观舞了，告辞。” “符大人慢走。” 第81章 吾为棋子 符星走后，柳云也是没有了继续留下欣赏的心思，他带着石大牛等人回到了柳府。 对于柳云等人的归来，柳如霞一边埋怨着柳云不提前报个信，一边让下人安排饭食。 自从陈凯歌和叶修身走后，府上也是清静不少，柳云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有了计较。 “阿姐，弟弟有话想对阿姐说。” 柳云扯过柳如霞，轻声说道。 看着柳云心事重重的样子，柳如霞开口道：“那到书房说吧，这里人多口杂。” 两人穿过院子来到书房，柳如霞遣去周围的下人。 书房内正燃着熏香，一丝丝青烟缓缓升起，柳云有些急躁的心也是渐渐被抚慰下来。 “怎么了，看阿弟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柳如霞是从小看着柳云长大的，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柳云的心思自然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不瞒阿姐，弟弟心中确实有许多烦心事，眼下弟弟刚升从守备官，幽云州各方派系就开始明里暗里打探弟弟口风。” “但是弟弟并无参与派系争斗的念头，我定远堡现在又要重建新城，弟弟担心会有小人从中作梗。” 柳如霞轻笑一声道：“我的傻弟弟，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难道还不知道当今皇帝给你送一幅字是何表示吗，这幅字可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掌印太监送来的。” 柳云心中烦躁，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听着柳如霞的话，有些发愣起来。 “我问你，幽云城内留下一名太监你可知道。” 柳云思量一会道：“莫非是那个给弟弟送去封赏的太监。” “不错，这个太监虽然官职不高，但是他可是掌印太监的心腹之人，不若如此，掌印太监怎么可能会把他带来幽云州。” “掌印太监虽然现在已回京城，但是他的心腹太监留了下来，名义是监管新城的建造。” 柳云恍然大悟：“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只是弟弟官职低下，虽然对上蛮子有所斩获，怎么会入了皇帝的眼呢。” 柳如霞点了点柳云脑袋：“姐姐问你，当今朝堂之上形势如何。” “派系争斗，各派为了争斗自己的利益不断打压别的派系，有能力的官员不想参加派系争斗，想干实事在大势下也是无可奈何。” 柳云对于大周朝的形势还是有些见解的。 “这下你可明白了朝廷让你建造新城的意思，虽然这不是皇帝亲口吩咐的，但是掌印太监亲自前来你还不明白？” 柳云终于理清了思路，感情这是皇帝不想让自己参与派系争斗，想要另外培养自己的实力。 柳如霞又是说道：“皇帝登基不满三年，根基不稳，在朝廷之上许多政务有心无力，皇帝又是个有想法想干事的人，从当年肃清商税一事就可以看出来。” “只是朝廷上的那些官吏怎么可能如了皇帝的愿，这也让他有心无力。” “眼下大周朝上下对于官军的控制越发严格，对于边军的掌控确实松懈，不是因为皇帝不想管，而是他实在管不了。” 柳云疑惑问道：“这和让我建新城有何联系，弟弟实在是想不通。” 柳如霞白了柳云一眼：“敢情和你说那么多，你还是不明白。” “皇帝对于朝廷之上根深蒂固的官员已经是难以掌控了，三年换了五个首辅，除第一任首辅是皇帝是老师，皇帝的人外，后面换的那些，哪个不是各大党派的领头人。” “皇帝是想重新培养自己的势力，军队就是最好的选择。” 柳如霞又重新续上已经燃完快要熄灭的香薰。 “而你，我的弟弟，商户出身，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党派，自然成了皇帝投石问路最好的选择。” “若是朝廷各派人物无力阻挡，皇帝就可以陆续培养自己的势力，最终到朝廷之上，但各派人物怎么会轻易让皇帝摆脱他们的控制。” 柳云惊悚万分，他无声坐在椅子上沉思着。 柳如霞也是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他的旁边，温柔道：“阿弟一定要多加小心，各大派系肯定不愿皇帝的势力做大，稍有不慎，阿弟以及我柳家就有万劫不复的灾祸。” 柳云无力说道：“皇帝既然要培养势力进入朝廷，直接在朝廷之上培养多好，为何偏偏选择我。” 柳如霞也是轻叹一声：“现如今，能被选拔进京城当官的都是些什么人，大族世家，党派中的青年士子，想要找没有背景的官员谈何容易。” 柳云有些恼怒，自己魂穿到这个世界以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就是不想在自己势力弱小之时陷入党派之争的漩涡。 万万没想到，自己成了皇帝的试验品，成了皇帝投石问路的石子，成了皇帝和朝廷上那群大臣的政治博弈的棋子。 “难怪，难怪皇帝如此看中与我，小弟此番终于是明白了，如此以来，搬迁一事迫在眉睫。” 柳如霞疑惑道：“搬迁？何处搬迁？” “姐姐，弟弟今日回府看家中很是清净，再加上幽云州各派人物不断试探我的口风。” “弟弟想在新城建立完毕以后，将我柳家搬迁至新城之中。” 柳云轻呡一口香茗接着说道。 “今日听阿姐分析一番，我柳家搬迁一事势在必行，弟弟心中也有些想法想要与阿姐商议一番。” 说着柳云轻轻凑在柳如霞耳边小声密谋着。 “阿弟可考虑清楚了，当真要如此。”柳如霞大惊失色。 “不错，小弟原本还有些顾虑，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保皇派现在在朝廷之上虽然式微不少，但当今天子毕竟是正统皇帝，传有大义，行大事者，怎么能不举大义。” “既然皇帝要投石问路，小弟做一回石子又如何，我幽云州远在边军，朝廷上的那些大官的手一时半会伸不到这里。” “只有这个地方，才是小弟可以大展身手的地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不知几位姐姐是何想法。” 柳如霞笑盈盈的看着他：“弟弟是柳家家主，自然由弟弟做主，姐姐们都是支持你的，不过阿姐还是想问你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就这样干。” “好，我这就去召集你的姐姐姐夫商议一下，新城建立以后，就按照阿弟的想法去办。” 第82章 何谓家国天下 几人被柳如霞召集过来，听着柳云的决定都是惊讶不已，但是看着柳云坚定的态度以及柳如霞的分析，众人都是感觉牵扯不小。 “既是阿弟的决定，我等都是同意，要我说，呆在这幽云城内还不如搬去新城给阿弟打打下手，这样我们一家人还能呆在一起。” 吴川河虽然面色凝重，但也是同意柳云的想法。 柳如烟柳如雨两人也是纷纷同意，眼下两人的丈夫都是在柳云手下当差，现在柳云的官是越做越高了，手下人手肯定不够。 见几位姐姐和大姐夫都是同意，柳云也是放下心来。 连续两日，几人都是不断商议柳云的计划，他们不得不慎重，实在是柳云的计划太过庞大，牵扯甚多。 …… 在柳云和几位姐姐姐夫不断商议完善自己的计划时，曾道全也是派人传来消息，韩旭答应了他领兵在幽云州内各地剿匪一事。 消息传来时，柳云在和柳如霞讨论工匠和家中佃户的事宜，听着曾道全传来的消息，柳云也是大喜过望。 “好，太好了，阿姐，如此一来，建城之事可简单不少，阿弟现在要去曾府一趟商议一下城中安排工匠和劳工的事情，还劳阿姐给我准备两份礼品。” 柳如霞闻言也是挑选礼单去了。 柳云在屋内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眼下曾道全那边好办，自己还需要去见掌印太监身边的小太监一面。 此人是掌印太监的心腹，只要自己获得了他的支持，那么接下来的一系列事宜就好开展了。 接过礼品，柳云带着石大牛等人也是匆匆出府，直奔曾府而去。 …… 议事厅内，侍女奉上香茗然后缓缓退下。 “曾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是有两事想和大人商议。” 曾道全慵懒的靠在椅上问道：“哦，柳大人请说。” “第一件事便是定远城新城建造，建造新城所需的工匠劳力颇多，花费也是不少，下官想请大人分拨一些工匠劳力予我。” 曾道全连连点头也是说道：“柳大人放心，幽云州境内的工匠百姓，柳大人皆可调动，只是这其中耗费的银粮还需柳大人自己多多费心。” 不是曾道全答应得痛快，而是这件事情是高蒙泽亲自开口定下的。 若是普通使者，曾道全可能还不以为然，但是对于高蒙泽的话他可不敢不听，谁都知道高蒙泽是皇帝的心腹。 柳云松了口气，没想到曾道全答应的这么痛快，也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曾道全端起茶杯说道：“柳大人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事是？” “哦，下官是想请大人同意，将下官的一些产业转移到新城之中，大人知道，新城建立完毕，所需的商铺商人不少，下官家中有些产业，因此想着转移一些过去。” “还有便是家中一些佃农农户，下官也想一同迁入新城，如此可补充城中所缺少的人口。” 曾道全思索一会，觉得柳云说的也对，高蒙泽当时让他拨下银粮协助新城建立，朝廷又是没有一分银粮拨下，他心中已经有些不满。 本来按照惯例，建造新城肯定是需要朝廷拨款的，再由当地提供劳力工匠，这一下子被高蒙泽和韩旭丢给了自己，幽云州官库内哪里有那么多银钱可拨？ 没想到柳云自己承担了这耗费银粮，想来他要自己在城中开设商铺也是为了捞回自己的损失。 “嗯，此事合乎情理，本官应许了，到时柳大人自行安排便是，户籍一事不必担心。” 柳云连忙行礼道谢，随后又是小心翼翼的递上礼品道：“大人，虽如此，新城所缺人口还是甚多，此时还得大人多多费心。” “庆阳州，怀宁州，幽云州三地流民甚多，若是柳大人想要补充人口，可收拢流民入城，不过官府需各地赈灾济民，这其中的花费吗。” “多谢大人，如此些许小事，怎敢劳大人动用库银，下官自行解决便是。” 看着柳云毕恭毕敬的样子，曾道全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要是他能收拢流民那太好不过了。 周朝各地文官考核条件颇多，人口，税收，治安是其中的三大头。 幽云州七个千户所，两个卫所，一个幽云州，数个百户所，还有一些村庄县城加起来也就近四十余万人口，比起以前来是越来越少。 要是人口有所上升，也就代表着税收可以上升，那曾道全年底考核下就可以添一笔。 “柳大人放心建造新城，为国为民都是利事，本官必定大力支持。”曾道全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柳云也是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连连道谢，心中却是嗤之以鼻，话说的好听，大力支持，银子呢？粮食呢？ 这些就上次答应拨下给自己的一千两白银，三千石粮食，对于建造一座新城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就连劳力工匠都需要自己出资，所谓的大力支持不过就是空口白牙，只是许多程序上行了方便而已。 见曾道全露出一丝不耐之色，柳云也是连连告退。 曾道全抚摸着柳云留下的礼品，口中喃喃道：“柳云啊柳云，你是还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局面，即使是本官为一州知州，一个不慎也是粉身碎骨啊，本官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自求多福吧。” 随即苦笑道：“党派之争，何党何派就如此重要不成，想我当年也是雄心壮志之人，悲哉，悲哉。” 曾道全拨开礼品上方的丝绸，露出下方黄澄澄的金子，刚刚的悲痛一扫而空。 …… 出了曾府，柳云立刻调转马头前去拜访那个太监，同样又是一番虚以委蛇。 那小太监本来就是高蒙泽留下监督建城的，对于柳云提出的几个建城想法都是拍着胸脯答应。 “哎呀柳大人，你就放心好了，谁要是敢在建造新城一事上有所为难，看咱家不禀报给高公公知道，柳大人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一切有咱家在呢。” 小太监嘴上说着，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柳云送来的黄白之物，以前在宫中哪里有人给自己孝敬，没想到现在被安排在这穷村僻壤的地方发了一笔小财。 “柳大人有心了，啧啧。” 小太监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柳云见事情办妥，也是告退离去，刚刚出来府门不久，就听见府中传来的惊喜声音，看起来发出声音的主人很是满意。 两件事情都已办妥，接下来就是招募工匠劳力了，不过此事暂时不急，还得多多筹备一些粮食白银才是。 “走，回府。” 柳云一甩马鞭，胸中热血翻涌，他很是认同当日大姐柳如霞的分析，也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立下了战功的自己没想到成了出头鸟。 现在不知道多少势力正在暗中盯着自己，清流派，保皇派，革新派，守旧派，以及以一众武官组成的中立派。 这些人一个个在朝廷之上说话都是很有份量，他们在等，在等皇帝的下一步动作，皇帝想要在这些人手里抢肉吃，他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所谓家国天下，他们眼中只有自家，而没有国。 第83章 建城(1) 达到了自己的事预期目标，柳云开始着手准备建城一事了。 曾道全在幽云州境内开始征召百姓工匠，按照大周律，这些百姓农闲时都是要服徭役的，当然是没有银钱发下的，但是要负责这些人的口粮。 柳云安排好柳府上的事宜，他先让吴川河多多购买粮食，并且召集柳家名下的佃农，全部跟随他到定远堡去。 同时柳家在幽云城内的产业，迅速整理，准备在新城建立完毕之后尽数搬迁至新城内。 待搬入新城之后，定远城就是柳家的主要经营地盘，幽云城内产业该出手的出手，该留下人管理的管理。 同时，柳云安排定远军军士把柳家所有商铺的物资尽数运入定远堡，例如粮米油盐，布匹杂货等，这些积货一样不留，特别是粮米。 这就是当时柳云和几个姐姐商议的事宜，既然决定了全部迁新城，那这些物资一样都不能留下，而且建新城所耗费的银粮都需要自己补贴。 柳云安排好这些，才是带着石大牛等人迅速回堡开始准备着手建城一事。 一批批百姓工匠从幽云州各地被官军押送而来。 在等待这些百姓工匠到齐前，柳云首先规划了新城的建设，首先新城大致规模不变，同样分为四大区，玄武，朱雀，青龙，白虎。 这规划是按照四大神兽对应的方位来划分的。 北方对应玄武，南方对应朱雀，东方对应青龙，西方对应白虎。 其中白虎主杀伐，其中只有军队的设施军营，烈士园，教武场，武库等等等等，白虎区只安排军士在内。 青龙区为官府设施，所有官府建造，官员府邸都在其中。 其余两地为百姓居住场所，柳云准备把棉服厂搬迁至城外，其中在城中设置三处商业街。 城中商铺，小贩等商业性质活动只能在其中售卖货物，且每日都有军士看管。 他们需要在规定的时间才能进入，到了关闭的时间就必须离开。 其中戏楼，酒楼等等设施都是开设商业街中。 …… 城门外也是做了规划，设置南北两门，城墙上设置敌台，悬户，等守城设施。 南北两处城墙外又设两城，一城名为翁城，翁城之外为月城。 其中翁城设置箭楼，以及三个门洞，月城设置闸楼以及一个门洞。 月城之外又设护城河，护城河围绕全城，只在南北两处设置吊桥。 除此之外，柳云也把手下各类部门都是重新规划命名，按照惯例，武官都会招募幕僚来协助自己管理。 毕竟周朝的武官大多是不识字的，他们需要大量文人士子来帮助他们治理当地，而边军之中，大多是武官为主官。 其中原来的各项部门重新划分为两大部门。 第一大部门，民政司。 民政部依旧由吴广志以及一众文吏组成，柳云为首，其中柳云决定把叶修身也安排在民政司内。 其中民政司又划分为农政部，民政部，商政部，等一系列民生政务。 还是吴广志为民政部之首，叶修身为商政部之首。 第二大部门，军政司。 军政部依旧以柳云为首，负责城内的军务，后勤，抚恤，奖赏，烈士家属每月的粮米发放，阵亡将士的安葬，因战致残军士的安置等。 其中柳云又在军政部内添加了几个部门，分别是警部，参谋部，亲卫部。 警部由退役军士以及军壮组成，负责全城平日的治安和维护秩序。 参谋部由军中选拔而出或者懂得行军打仗的文人士子选入，这些人需要为定远军行军打仗出谋划策，后勤划分等等。 亲卫部由军士选拔进入，周朝将官多养家丁亲兵，他们手下的能战之士基本也就是这些人。 但是定远堡内是不允许私自养家丁亲兵的，所有官吏的侍卫皆称亲卫，由亲卫部负责分配调度。 天庆三年，十月十日。 正在柳云规划时，吴广志忧心忡忡的抱着册子来向他禀报。 “大人，眼下我定远堡境内已经聚集近十万工匠百姓，这些人每人一天一斤五两口粮来算，一个月就要耗费粮食三万石。” “大人，我定远堡根本无法经受起如此消耗，现在我堡内粮食也就够这些百姓十天之用。” “按照大人您的规划，这座新城起码要可以容纳两万人，十万百姓起码要建造半年之久，这可如何是好。” 柳云头都没有抬起，只是淡淡道：“先生放心，粮食之事朝廷有调度，皇帝陛下特地给我定远堡拨下粮米十万石。” “至于建城所需要的石料木料，可以在黑山开采，不够再购买运来。” 听见柳云这么说，吴广志才是放下心来：“只是这银两耗费恐怕不少，学生估计至少需要十万两白银。” 柳云放下手中事务，伸个懒腰道：“先生务忧，难道先生忘了我柳家产业了。” 吴广志大惊：“大人，那可是您自家的产业，怎可，怎可。” “银子不用，放在库房内和石头又有什么区别，只有用出去了，才能体现出这些银钱的价值。”柳云没有给吴广志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先生不必多言，新城之事还需先生多加监督这些日子就劳烦先生了。” 吴广志无奈退下，他知道柳云做出的决定凭他三言两语是改变不了的，况且建城的这些百姓每日确实需要不少人去监督。 眼下定远堡全堡军士军户都是征召起来，军士负责每日前往幽云城运回柳家的白银粮米。 在柳云的计划下，柳家除去柴米油盐布匹矿物的生意，其他商铺生意尽数出手，折换成粮食白银源源不断的运回柳家，再由这些军士运回定远堡内。 这些军士运完柳家的物资之后，便是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剿匪幽云州境内的流匪强盗，其中缴获的物资自然是交由堡内投入建设之中。 而堡内军壮则是分为一甲甲在堡外驻扎的百姓之中维护治安。 十万百姓，在定远堡外分为五千人一部，营寨分布在四面，有专门的军壮在其中维持秩序，这些百姓所造成的垃圾排泄都有专门的位置。 定远堡的妇女们也没闲着，她们挑出百姓中的一批妇女负责这些百姓每日的口粮吃食，依旧是由袁氏陶氏范氏三人负责。 幽云城外属于柳家名下的七百户佃农也是尽数迁入定远堡军户。 柳云除了接受了符星送来的一批军械，还向他购买了一批战马，并且把骑兵营扩为五十人。 这些骑兵营除了随军哨探还在各地宣传定远城新建招收流民一事，并且在各地宣传定远城的福利，这引的不少流民举家来投。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 青灯：今日加更一章，感谢支持我的读者朋友们！还请多多催更评论！你们的支持就是青灯码字的动力。 另外给大家道个歉，上次说白天发，但是青灯发现突然更改更新时间让本就不堪入眼的数据更差了，思来想去还是恢复原样，希望数据能够有所好转。 第84章 建城(2) 天庆四年，二月一日。 各地已经接近春耕，修建定远城的徭役都已经各自遣散回家。 自从新城修建开始，除去春节柳云给百姓放了七天假外，所有百姓每日不停的修建新城。 由于时间紧急，定远城先行建造城墙，四个月，十余万百姓，终于是把新城的城墙修建起来。 新城是依照定远堡扩展的，原定远堡的城墙已经被尽数拆除，护城河也是被填平。 新城城墙高四丈三尺（一丈333cm），只有南北两面有城门。 同时南北两面还设有翁城，月城，箭楼，护城河，吊桥等防御设施。 同时围绕新城城墙又重新挖出一条护城河，宽深都是约摸三丈。 而且这条护城河还在柳云示意下和西边的卫河打通连接。 十余万人，四个月，只是勉强把城墙修建出来，城中各种建筑还没有开始修建。 不是柳云不想建，一是春耕时间要到了，百姓都要回去开展春耕，二是这些百姓给定远城带来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柳云实在有些吃不消。 新城建立之初，朝廷上只是送来二十万石粮米，粮米倒是充足，但是建城的石料木料，工匠的需要发放的银钱，全是柳云自己在贴补。 那些百姓徭役只需要发放口粮即可，但是这些石匠木匠可是需要发放银钱的。 为了调动这些百姓和工匠的积极性，柳云不仅口粮发放充足，不克扣，而且偶尔还有肉食给他们加餐。 同时对于干活积极的百姓工匠，还有银钱赏赐。 自从柳云在幽云州各地宣传招收流民以来，定远城内有近八千流民涌入。 加上原来境内有的三千多名百姓和后来柳云在幽云城外迁来的七百户佃农，现在定远城境内已经有了一万四千多名百姓。 其中有两千五百多户成户，这些成户人口共有一万多人。 其余三千多百姓是未成户，不过在柳云的安排下，许多家中丧夫或者丧妻的男男女女开始成户，慢慢融合在一起。 当然，这需要时间，不过这种事情是不能着急强迫的。 在定远城的福利下，他们也会心甘情愿成户，按照定远城的分田法，成亲的男女为一户，只有成亲后的军户才能拥有分田的福利。 当然，为了防止有百姓钻空子，柳云还规定定远城境内，男子十六岁，女子十五岁才可以成亲，成亲之后才能分户。 分户之后，这户人家只要到民政部登记报备，就可以分下三十亩安家田，且分户前家中原有的田地照旧。 这一来，不但可以刺激境内人口增长，而且也能让涌入的流民各自成家成户，大大减少了境内散户的数量。 除去新城外各烟堡墩墩的一千多名百姓，剩下的人口都是入住新城。 新城中除去原来定远堡的建造，只有大片大片的营帐木屋，这都是这些百姓临时搭建的，方便流民入住。 眼下天气寒冷，柳云还自掏腰包购买了大量棉被被褥发放下去，这让一众流民感恩戴德。 这些流民自然也是需要干活的，现在建造新城的百姓都已经遣散回家，城中的建造就需要定远城的百姓建造。 那些原来已经分田的军户已经各自准备春耕事宜，同时继续开垦荒地。 这些新入城的流民已经各自划入军户，青年壮丁每日安排操练，余下百姓安排建造城中的设施。 柳云现在还没有多余的田地给他们分发，只能暂时让他们以工代酬获取口粮，待新城完全建造完毕，他们就会被安排去开垦荒地。 自建城以来，柳云从柳家调来的十余万两白银，十多万石粮食和堡内原有的物资，朝廷发放的粮食都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 城内现在还剩下二十万石粮食，五万余两白银，这还是定远军在幽云州各地不断剿匪，才有有这些剩余。 黑山处的牲畜柳云没有动用，每月消耗的肉食都是柳云从外地购置来的，木料石料等物则是大多从黑山开采。 看着厚厚一本册子，柳云揉了揉太阳穴，吴广志脸上越发发愁，他正向柳云诉苦。 “大人，现在我定远城的百姓越来越多，学生手下的文吏更本忙不过来了，若是定远城完全运转，这些官吏根本无法负责到各地。” “大人，此事还需早些解决才是。” 柳云疲惫的仰头靠在椅子上，这些日子来他也是忙的脚踢后脑勺，几乎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听着吴广志的抱怨，柳云沉思片刻，定远城并不是没有文人士子来投，不过那些人有什么背景，打的什么心思柳云看的清楚。 幽云州中三大派系，曾道全一派，符星一派，本地世家大族一派，其中世家大族中来定远城求职的士子最多。 这些人柳云肯定是不会让他们渗入定远城的，柳云只是挑选了一下没有背景的年轻士子选入城中。 平日里这些人寒窗苦读，不愿和这些世家大族同流合污，但是官场之路被这些世家大族把持，寒门士子不投靠他们，根本无法考取功名。 这些人眼见做官无望，都是把视线投向了定远城，这是一座新城，管理人才的缺口肯定很大，这些人蜂拥而至想要给自己博个前程。 对于这些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文人，柳云自然不是完全放心，这些人还需要进文学院进修，得到了柳云的认可才能致仕。 不过城内官吏的缺口还是很大，这该如何是好，柳云有些苦恼。 “先生，暂时在军士军壮中选出一部分适合管理之人暂时堵上这些缺口，眼下投奔而来的文人士子还需要严加看管教导不能着急让他们出任这些官职。” “必须确保这些文人士子的背景是干净的，不然本官也无法安心让他们管理新城。” 吴广志有些无奈，同意了柳云的意见。 “眼下新城城墙建造完毕，新军户的操练以及城内的建筑进度一事还需多多费心，春耕之后还需要早些召集劳力建城。” “城中的建设，城外的百姓耕种，开垦荒地等等事宜一样都不可落下。” “以城中建造为主，只要这些军户空出手来我们就有足够的劳力安排城外开垦荒地修建水利的众多事务。” 原来以为人口多了以后，自己就能轻松许多，没想到这建设新城一事如此费心费力。 不过，只要新城一事尘埃落定，那么柳云就又能空出手来扩军，练军。 第85章 建城(3) 从守备可招募操练一千兵士守备防区，这一千军士都是可以登记造册向朝廷讨要粮饷的营兵。 虽然新城建设很是重要，但是柳云从来没有停止过军械司的武器甲胄打造。 柳云甚至把新来百姓中的工匠学徒全部送入军械厂中安排打造。 当初曾道全给予柳云的每个月一千斤生铁份额远远跟不上定远城打造甲胄兵器的速度。 柳云还是通过自己大姐夫吴川河在各地购买生铁来维持军械厂的建造。 眼下柳云打造的铁甲兵器完全足够配备一千名军士，臂张弩，手弩也足够配备全军所需。 既然武器已经足够，柳云也是着手裁减弓手更换弩手一事，同时给骑兵，刀盾手，长枪兵等兵种配备手弩。 随着定远军越发庞大，定远军武器更换，定远军的人员配置也是进行调整。 原先定远军只有战斗单位，也就是各旗，各哨，各队，这些军士由长枪兵，弓手，刀盾手，镗钯手，军纪兵组成。 但是军队变得越发庞大，柳云又在军中配置了鼓乐队，传令兵，书记官。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压在了军纪兵的身上，不过随着人手的富裕，柳云自然是着手安排。 军队越发庞大，调动也就越发困难，不可能还像之前那般。 军中军令通畅，上令下达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维持一支军队战力的基本，不然再强大的军队，群龙无首也无法发挥出它的战力。 除此之外，柳云还给定远军配备了一支后勤部队，人员由定远城中的军壮组成。 这支后勤部队战时专门负责全军的物资运送以及缴获，当然，这群后勤部队也是战力十分出众的。 后勤部队的军壮依旧按照定远军军士操练方式进行，除了平日农闲时操练外，他还还需要在定远军出征时随军出征。 要是定远军人员伤亡过大，他们同样需要上场打仗，在各地剿匪的队伍中也有他们的身影。 这群人同样是军纪严明的士兵，后勤物资是一支军队的根本，必须要万无一失。 除此之外，后勤部队还配备大盾，战车，骡马等，战车在运送物资时可以当做货车来用。 战时还可以在野外结成战车阵抵抗骑兵和弓弩的抛射。 …… 新城的建设以来，幽云城得各方势力都是多加关注，特别是中立派。 他们人员主要是由本地世家大族，对于柳云不肯接受本家的青年到新城为官很是不满，曾道全对于他们的抱怨也只是搪塞过去。 这群人依旧不死心，同时向留守监督新城建设的小太监送礼哭诉。 那小太监是何等人，他是周朝掌印太监的心腹，高蒙泽走前早就叮嘱过他，只要不是柳云想要行谋逆之事，那便依他。 对于各大世家大族的哭诉，小太监直接闭门不出，不予理会，他们的礼品贿赂倒是尽数收下。 眼见两方都是不理睬自己，这些世家大族一时间也是蔫了气，同时他们也看冷笑旁观，没有他们的协助，柳云到底如何治理新城。 对于幽云州派系的明争暗斗，柳云一律不予理会，只是埋头建设新城。 至于符星，曾道全和当地世家大族得示好他也是尽数收下，至于来使，通通不见。 三方势力对于柳云这种做派也是没了办法，他不表态，又有皇帝支持，自己后面的人再催促，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要说这些势力的背后也是深如幽海，曾道全是朝廷上清流派系之人。 符星是兵部为首的实权派之人。 而当地世家大族则是以户部为首的守成派系之人，各方势力交织在一起，盘根错节。 至于那个留下来的小太监则是保皇派，阉党之流只能依靠皇权才能生存下去。 在各方势力打压下，阉党还能在朝廷有一席之地，这和皇帝的支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阉党都是保皇派之人，他们心中清楚，要是皇帝话语权变弱，那么自己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那些清流派，守成派的人不会放过自己，他们不会放任有一股势力在朝廷之上分化自己的权力。 至于革新派，大多是由各地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官员组建而成。 他们大多是年轻的官员，心中热血还未被官场的腌臜磨灭，他们大多也是保皇派，这也是皇帝在朝廷之上的支持力量。 对于皇帝的投石问路，各派人士都是看的明白，他们明里暗里在和皇帝较着劲。 皇帝要是集权了，自己以及身后的势力就不能像往常一样依靠权力为家族，为自己牟利了。 所有他们都是想方设法的把柳云拉拢到自己阵营中来。 距离上次皇帝和大臣之中的争夺已经过去近三年，当初是以皇帝妥协，同时革职当时的首辅，皇帝的老师为结果，落下帷幕。 这是皇帝对于手下各派系的政治退步，朝廷上的各派官员也是见好就收，没有继续闹腾下去。 但是皇帝现在又不安份了，想要阻止这些人捞钱夺利，他们自然是不答应。 但这次不同，柳云是占据大义，同时又是皇帝的支持，各方人马不敢光明正大的阻止，只能让人前去拉拢，不少人拿出未来前景来胁迫柳云。 没想到柳云这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各方人马也是无力。 虽然暂时对于柳云无可奈何，但是各方势力眼睛都在盯着柳云呢，他被皇帝推出来投石问路。 若是无错还好，柳云要是有过错，恐怕会被各方一脚踩在土里，同时还要在上方铺上几层黄土石子，让柳云永世不可翻身。 柳云经过上次大姐柳如霞的点拨，也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在幽云州表现的与世无争的同时，也在紧锣密鼓的组建自己的势力。 若是大家平安无事还好，要是这群人当真撕破脸皮，想要致自己于死地，那就别怪柳云翻脸不认人了。 边境之地，本来朝廷之上就不能掌管，实在不行，那就反了他了。 全城军民的利益都是捆绑在自己的身上，柳云丝毫不担心他们会阻止自己的决定。 不过各方势力还在观望，他们想抓住柳云的痛脚，但是迟迟抓不到，对于柳云这个铁头王八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柳云拒绝了各方使者的拜见，只是一心扑在新城建设之上，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比扩张自己手下势力更为重要了。 只有自己手中力量强大了，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才对自己没有办法，这是柳云坚信不疑的事实。 第86章 建城(4) 天庆四年，四月十日。 定远城内的建设大体完成，前来投奔定远城的流民数量也大大减少。 前后被柳云接纳的流民百姓不过万余，堡内的人口也膨胀到了一万五千人。 柳如霞等人也在前两天就开始了搬迁，眼下已经在来的定远城的路上，不过幽云城内的各类商铺还是留着由柳家老掌柜管理。 进入定远城的百姓依旧是尽数划为军户，同时所有适龄的青壮都要在闲时操练，不得无故缺席。 不过眼下这些军户在各自甲长里长的带领下在境内开始开垦荒地。 原先的定远堡外有可耕种田地开垦数量为一万八千余亩，眼下肯定是不够划分给这些百姓的。 不说定远城境内其他的千户所百户所，就是城中的约摸三千户百姓，城外修缮不久的烟堡墩堡内的二百多户百姓，按照柳云的规定，一户军户三十亩田地来算，就需要十万亩土地给百姓耕种。 这还没算上军士家中要分五十亩田地，军官骑兵家中要分八十亩至一百五十亩不等的田地。 也就是说现在柳云至少需要十五万可耕种的田地才能满足城中百姓和可能又来投奔的流民。 城中除去原来家中划分土地的军户之外，所有没有田地的百姓都是被发动起来出城开荒。 由柳云保证他们每日的口粮供应，换取他们出城开荒。 眼下春耕这些百姓是赶不上了，只能开垦荒地之后等待第二次耕种时间。 为了赶时间，柳云把城中所有的人耕牛耕马尽数拉了出来，就是为了尽快填补上这缺少的十二万亩田地。 约一万两千名百姓，五百头耕牛，一百匹弩马，一天可以开垦约摸五千亩荒地。 这个效率已经是非常快了，一般来说，一家三口可以劳作的百姓再加上一头耕牛，一天最多也就开垦五亩荒地，而且耕牛第二日还不能劳作，必须休息。 不过现在定远城中耕牛稀少，大多数工作只能由人力完成，好在这些百姓虽然身体还是孱弱，但是耐力十分出众，一天辛苦劳作下来，只要吃上饱饭，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般。 要不是柳云不允许，这些百姓恨不得日夜不间断的开垦，虽然柳云向他们承诺了会有田分下，但是只要田地一日没有分到手中，这些百姓就一日不安心。 柳云不让他们每日劳作过量也是有他的考虑在其中，田地，人口，都是财富。 这些百姓虽然吃苦耐劳，但是终究是肉体凡胎，就算是牛，劳作久了也要让它休息不是，不然身体就会垮掉。 柳云可不想为了赶进程累垮了这群百姓，不然田地是开垦出来了，到时候百姓都累倒了，没人耕种岂不是得不偿失。 开垦荒地一事倒是不用柳云太过费心，缺少的田地一个月内差不多也就开垦出来了，要费心的是田地开垦出来之后要修建的水车水渠。 十二万亩田地，需要的水车就是近三千架，一架水车包括人工，木料，口粮的花费就是十至十二两白银，可以灌溉五十亩田地。 这近三千架水车又要花费柳云三万多两白银，还没有算是水渠的石料费用，工匠费用。 柳云估算，这一系列措施支出大约要五万五千两白银。 也就是说，开垦之事结束，柳云的银库也差不多空了。 定远城内现在就五万余两白银和二十三万石粮食，还要养活这一万三千名没有田地的百姓至少半年。 这些百姓一天要吃掉柳云一百五十石粮食，半年就是两万两千多石，好在柳云消耗的起，不然真要被吃穷了。 现在柳云期待的就是几个姐姐姐夫的到来。 建城这半年以来，柳家的家底可谓是被柳云掏空不少，幸而有小太监的撑腰，幽云州各派系人物也是没有找柳云的麻烦。 但是柳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过头。 柳云听了大姐柳如霞的分析，结合在幽云城的情况以及给自己撑腰小太监的态度，心里已经是接受了自己被皇帝当做抛砖引玉的那块砖了。 只是朝廷上各方派系既然没有找自己麻烦，这让柳云很是不解，难不成是皇帝在给他们施压不成，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皇帝会赐自己一幅字，还让高蒙泽这个掌印太监亲自送到幽云城。 这几个月来，柳云小心警惕，意外却是没有发生，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越发觉得自己手下参谋力量不足，这也是促使他建立了幕僚府。 幕僚府，周朝武将的基本标配，周朝开国皇帝草根出身，手下的大将武官基本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 后来开国皇帝势力越打越大，也越发意识到自己手下武将的不足，于是创建了幕僚府这个机构，准许武官招募幕僚，负责军中的粮草调动，缴获清点，文书传达等事物。 这些被武官招募的幕僚并不是官，也不是吏，准确的来说，他们只是为武官出谋划策，排忧解难的军师。 除了给武官解决问题，出谋划策外，他们手中基本不会落到什么权力，当然，要是主家欣赏，那是有可能保荐幕僚为官的。 柳云幕僚府组建许久，同时也是在幽云州各地放出风声，但是除了那些世家大族或者幽云州高官子弟有人来投外，既然是一个寒门士子或者没有后台背景的士子来投。 柳云这才明白，原来早就有人针对自己了，只是做的不是特别明显，他们这是想要钝刀子割肉。 柳云无奈，只能从文学院中调选出一批士子进入幕僚府，这些士子都是之前投奔而来的，确定了其人没有后台背景。 柳云还给他们提了个条件，那就是想在定远城任职，必须举家迁徙入城，不然再优秀，柳云也是不会要的。 这一条件吓跑了三成士子，不是谁都有原离故乡的勇气和信心的，不过还是留下来一百三十多名文人在文学院内。 柳云正把他们逐个分配到基层管理。 熟悉农物的就进民政部，熟悉商政的就入商政部，熟悉军伍的就入军政部。 而且都是从底层做起，如果考核的成绩优秀，才有上升的机会。 第87章 流言 定远城的百姓在忙碌着。 好像不管是之前的定远堡，还是现在的定远城，百姓永远停不下脚步来，他们永远是忙碌的。 但是定远城的百姓是幸福的，他们不比其他地方的百姓，他们的劳作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劳作会有对应的回报。 每个来定远城的商队都会惊奇的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传达各地。 比如，城中道路上没有垃圾粪便，城内也没有乞丐流民。 再比如，城中军户外出劳作都是脸带笑意的，不比其他地方百姓的愁眉苦脸，就单单从气色上就能看出定远城百姓和其他地方百姓的不同。 还有，定远城内房屋丝毫不杂乱，道路宽敞整洁，还有随处可见穿着黑色制服的“军士”维持秩序，一但有地方发生争吵混乱，他们就能第一时间赶到。 听定远城内的百姓说，这是定远城中新立的一个部门，名叫“警部”，专门负责城中的治安维护，大到捉拿杀人罪犯，小到抓奸抓盗，都归他们管，而且还从来不收贿赂银钱。 一开始那些外地商人见这些警部人员手持棍棒腰刀，身上连也只是皮甲，下意识的认为这些人不过是花花架子。 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和他们进城队伍里混进了一个专门杀人越货的强盗，结果在守城的警部人员几句锐利的追问下，那个强盗现了原形。 那个商队首领还以为这个看守城门的警部人员只是想趁机敲诈一些银钱，没想到那个被盘问的人越来越心虚，连商队首领都是看出了不对。 那人被逼问急了，一把抽出自己藏起来的钢刀就想暴起杀人，商队首领一身冷汗都要被惊吓出来了，他惊恐的跑出老远。 结果意料之中的血流满地的场景没有出现，那强盗被两个警部人员拿叉子叉倒在地，不能动弹，随后便被一个身材可比黑熊的军士一把提溜起来，不知带到何处去了。 那个商队首领还从城门外看见，城中民风淳朴军户已经披坚执锐，在几个军官的带领下就欲向城门处赶来。 结果那个黑熊般的汉子像提小鸡般提着那个盗匪，然后对着几个军官般人物随意说了几句，那些军壮就是各自散去了。 周围的定远城百姓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 如此种种，定远城的名气也随着这些商队的往来开始打响了。 不少地方的百姓除了知道定远城内主官不增派税赋，爱民如子外，还知道定远城中军户每家都会分下三十亩安家田，参军的军士甚至可以分下五十亩安家田。 在西安路各处百姓有些蠢蠢欲动时，又有一股声音冒出头来，不少人深恶痛绝的在人满为患的茶馆中宣传定远城如何暴政，强制百姓参军，死了还不给发放抚恤。 这些人好像凭空冒出来一般，在西安路各地控诉柳云以及他的定远城，在他们的抹黑下，柳云已经娶了八个寡妇，十三个黄花大闺女了。 不少百姓被这些话语恐吓住，想要投奔定远城的心也是被按耐下来。 如此之类种种事情，身在定远城的柳云都是不知，就算是知道了，他现在也无力去改变。 不过，要是柳云知道许多地方已经传出自己娶了八个寡妇，十三个黄花大闺女的谣言，而且每天数量还在增加，恐怕要吐出一口老血来，天地良心，就连上一次他去大院听曲，都没有找个姑娘亲近亲近。 不过柳云也是无心去关注这些事情，眼下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幕僚府，城内新军户的操练，开垦荒地，修建水利，亲卫所组建，参谋部的组建，还有最重要的定远军扩军。 这种种事情都等着他去落实，柳云恨不得生出分身来。 文吏的不足也是定远城内一大难题，不过文学院和武学馆起了作用。 之前柳云很早就开设了文学院武学馆，并且让堡内所有百姓军户闲时必须去文学院内学习。 这给柳云积累了一批能写会算的军户，他们虽然任职高位不行，但是做基础的工作还是可以的，比如记录缴纳，清点库房等等比较死板的工作。 不论工作量的问题，这些死板的工作都是只有几种工作模式，不需要这些人去做太大的改变，难度也是大大减小。 而警部的人员大多是由负伤退役的军士军壮组成，因此经常可以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警部人员只有一只手臂，或者少了几根手指头。 这些警部人员除了身上穿有制服外，腰牌上也是佩红缨两簇，定远城的百姓都是明白着代表着什么，见到他们时也是肃然起敬，非常配合，这给警部的工作开展带来了便利。 本来定远城一切都在按照柳云的设想发展着，可是突如其来的一条谣言打破了定远城得宁静氛围。 柳云虽然对于外来的商人再定远城开设商铺限制非常多，但是对于前来运送货物的商队或者推销货物的商队却是并不制止，只是对他们稍加盘问，没有问题就可以放进城内。 当然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是三天左右，这些商队就必须离开。 随着这些商队大量人员进入，城内的驿站，旅馆，酒楼，茶馆也开始被他们带动消费，连许多申请成功在家中开设小食铺卖些包子大饼面食的百姓也跟着多赚了不少银钱。 只是不知不觉一条流言不知从哪里传了出来。 一开始是说的柳云身体有残缺，不能行男女之礼，不少军户百姓不相信，但是联想到柳云年岁已经二十了，却还没成亲，渐渐不少人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这条流言越传越广，甚至传到柳云耳边时已经变成了他有龙阳之好，柳云只感觉双眼一黑，差点没岔过气去。 柳云气急败坏的派人去查流言的源头在哪，但是定远城来往的商队太多了，具体源头根本理不清楚。 柳云不举，柳云有龙阳之好的流言越传越广，就连石大牛看着柳云的眼神也是有些不安起来。 最后，还是柳云亲手写下一幅字贴在守备府邸门口，这才消散了这条流言，只见守备府邸门口举着牌子，上书八个大字。 “蛮奴不灭，何以家为？” 第88章 记仇 流言之事暂且落下帷幕，柳云在府邸门口立下牌子明志之后，城中百姓也是逐渐明白了柳云为何还不娶妻。 蛮奴不灭，何以家为，当真是凌云之志。 在柳云期盼的心情中，柳家车队终于是赶到了定远城，车队由定远军军士护卫着，缓缓进城。 柳云收到消息后立马亲自出城迎接，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柳云下巴差点惊落。 “大姐，这，这是把我柳家库房尽数搬空了不成。” 柳云脸上惊喜之色毫不掩饰。 柳如霞，吴川河两人神情严肃，吴川河更是拽着柳云往城中走去。 “阿弟你且带我和你大姐回府，有重要事情要同你说。” 看着吴川河凝重的神色，柳云吩咐同样是惊呆了的吴广志好生清点物资，随后匆匆带着两人离去。 柳如烟，柳如雨两人也是被叶修身和陈凯歌接进城内。 守备府邸，书房内。 侍女给柳云三人奉上香茗，随后尽数退下。 柳云轻呡一口，看着吴川河和柳如霞疑惑问道：“姐姐姐夫有何要紧事，如此匆匆忙忙的。” 吴川河和柳如霞对视一眼，眼神交换中，最终还是吴川河开口。 “阿弟，我们擅自替你做了决定，你且细细听我道来，不要激动。” 柳云放下茶杯，依旧是疑惑的看着吴川河。 “我和你三个姐姐商量了一下，我柳家各地的商铺除去幽云州内的粮米生意，都已经是尽数出手，折换成了粮米牲畜以及铁料。” “什么，姐姐姐夫，你们。”柳云大惊失色，一脸的难以相信。 吴川河一脸羞愧，支支吾吾道：“阿弟你莫要生气，此事事出有因，实在是没时间和你只会一声。” “你也不要怪你阿姐，你知道你阿姐这些年来支撑柳家产业不易，要怪你就怪我好了，这件事情是我的主意。” 一旁的柳如霞也是羞愧的低下头，两手手指不断交织着，一份惴惴不安的模样。 柳云缓和了一下心情严肃道：“姐姐姐夫，阿弟不是责怪你们，我们是一家人，莫说这些产业尽数出手，就是姐姐姐夫你们放弃了，阿弟也不会怪你们。” “只是为何如此突然，阿弟心中实在不解，还请姐姐姐夫为我解惑。” 看着柳云认真的神情，两人也是放下心来，柳如霞则是在一旁开口道。 “阿弟莫急，且听我道来。” “自从定远城新建以来，我就发现幽云州外但凡是有关我柳家的产业都是莫名受到了冲击。” “许多铺子都是每日被一些地痞无赖守在门口，根本无法正常运营。” “一开始还是一两家，到最后这些铺子都是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连报官也是无用。” “我跟你姐夫二人四处塞银送礼，还是曾道全隐晦的跟你姐夫提了一句，这事情的背后有朝廷之上的官员在推波助澜。” “我和你姐夫无奈，阿弟陷入朝廷党派之争中，阿姐就该想到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柳家产业的。” 柳如霞眼眶微红，显然这些日子受了许多委屈。 吴川河也是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泪。 柳云开口劝慰了几句，心中已经是了然。 吴川河接着说道。 “于是我和你三位姐姐商量了一番，反正都是要迁入定远城中，干脆狠下心来，一不做二不休，举全家资产来支持阿弟你。” 柳云已经是冷静下来，难怪建立新城时没人来兴风作浪，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从定远堡发展到定远城，除去剿匪获得的银粮外，更多和自家姐姐姐夫的支持离不开。 “这群王八蛋，是想断我的根啊，姐姐姐夫，你们做得好，要是犹豫不决，恐怕我柳家三代积累的产业会被这群吸血虫吃干抹净。” 吴川河和柳如霞听见柳云这么说，也是缓了口气，柳云不怪他们就好。 柳云微微笑道：“不知姐姐姐夫这次又给小弟带来多少物资，眼下我定远城可是穷困潦倒。” 吴川河缓缓报来：“除去幽云州境内的几处大粮米铺外，庆阳州，怀宁州，冀北路，河东路，江南路，等地的商铺以及囤积的货物都是尽数出手。” “这些出手得的银钱被我尽数换成粮米布匹，铁料。” 柳云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商贾还敢卖粮米铁料与你们，不怕背后之人怪罪吗。” 吴川河嘿嘿一笑：“阿弟领兵打仗尚可，商贾之事可就不如我和你姐姐了。” “这些年来，各地官员收受我柳家的银钱我都是一一记录在账，再说商人重利，此时购买这些物资基本都是超出市场价三成购买，这些商贾不心动，他们背后之人也会心动。” “就算他们想乘机抬高价格，那我干脆就不买了，大不了就把这些银钱带回城内。” 看着吴川河鸡贼的样子，柳云越发好奇起来。 “那姐姐姐夫此次带来物资数量都是多少，看着这长龙般的车队，真是惊到小弟了。” “嘿嘿，我说出来，阿弟可不要摔下椅子。” 吴川河拍了拍圆鼓鼓的肚腩，颇为得意道。 “此次带来定远城的粮米有一百万石，各地的粮价基本在二两至二两三钱一石，我买粮的价格都是二两五钱，在各地收购粮食。” “布五万匹，盐十万斤，耕牛八千头，骡马五千匹，其中不包括拉货的马车骡马。” “还余下白银五十三万八千两。” 说道最后，吴川河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还帮阿弟购置了五百匹战马，这些战马都是从保境州商人手中购得，我已经检查过了，全都是草原上上好的战马，保证膘肥体壮，耐力及足。” 柳云一个踉跄，差点滚下地去，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心虚道：“姐姐姐夫，我们家资产怎会如此丰厚，你们莫不是打劫了皇帝的金库不成。” 柳如霞白了柳云一眼道：“这可是我柳家三代积累的资产，有此数量不为过，阿弟你平日从不关心家中产业，自然不知家中有多少资产。” 柳云做直身体，双眼冒出精光，两只手都不禁微微发抖，他想站起身来，感觉两腿都是有些发软，最后还是无奈放弃。 “阿姐，姐夫，小弟爱死你们了，太好了，太好了。” 柳云双手有些鸡爪疯，同时口中恶狠狠道：“不要给本官抓到机会，要是有机会，我一定把这些针对我柳云的狗官按在粪坑里淹死。” 柳云脸上带着狰狞，惊喜的神情，还有些微微颤抖，吴川河和柳如霞都是一脸担心的看着他生怕柳云得了失心疯。 第章 又发错章 了，顺便解释一下设定(可跳过) 军队配置：义士，力士，勇士，智士 5人一伍，含伍长（背旗）（共5人） 两伍一旗，设小旗官（背旗）1人（共11人） 三旗一哨，设哨长（背旗）1人，军纪兵1人（共35人） 三哨一队，设队官（背旗）1人（共105人） 三队一总，设把总1人，副把总1人，军纪官1人，哨骑30人、内含哨骑长3人（共348人） 五总一营，设总兵1人，设副总兵2人（共1743人） 五营为一军，设主将1人，副将5人（最多），军纪总兵1人，哨骑总兵1人（共8723人）辎重营，书记官，护卫兵，医士，鼓手不记在内。 一军中有 军纪总兵1人，军纪兵250人，军纪兵10人一队，含队长，共计251人。（负责军队训练时军纪，战时军纪，战后与书记官清点战功等） 哨骑总兵1人，哨骑750人，哨骑10人一队，含队官，共计751人。 哨长配护卫3人，把总护卫5人，副把总护卫3人，总兵护卫10人，副总兵护卫5人，主将护卫50人，副将护卫20人。共计675人。（不记入一军8723人数中） 轻甲：造价15两白银，耗生铁约43斤制成重约30斤，一名工匠造一副轻甲需1个月” 书中一丈为十尺，一尺为十寸。一寸＝3.3cm一尺＝33cm一丈＝333cm 一石＝十斗一斗＝十升一升＝十合 一石＝150斤一斗＝15斤一升＝1.5斤一合＝0.15斤 一斤＝500克（方便计算） 一个青壮一天消耗粮米一斤五两 定远堡，东庆阳州，西怀宁州北，南幽云城，北保境州 [建威将军]明代从一品武官。 [龙虎将军]明代正二品武官。 [总兵]明代总兵官阶无定制。 [副将]明代副总兵改称为副将，次于总兵一级，为从二品武官。 [定国将军]明代从二品武官。 [昭勇将军]明代正三品武官。 [昭毅将军]明代正三品武官。 [参将]明代总兵之下设参将分守各地。正三品武官，次于副将一级。 [怀远将军]明代从三品武官。 [定远将军]明代从三品武官。 [明威将军]明代正四品武官。 [广威将军]元明两代正四品武官。 [信武将军]元明两代从四品武官。 [宣武将军]元明两代从四品武官。 [显武将军]元明两代从四品武官 [守备]明代正五品武官。 [武略将军]明代从五品武官。 [武义将军]明代从五品官员。 [武节将军]明代正五品武官。 [武德将军]明代正五品初授武官。 [千总]明代正六品武官。 [昭信校尉]元明两代正六吕武官。 [昭武将军]元代称为大将军，明代正一品武官。 [把总]明代正七品武官。 [巡检]巡检的官名始于宋代，是边疆要地州县的武职指挥官。元明清三代，巡检仅为九品官 1.同知：知府的佐官，分掌督粮、捕盗、海防、江防、水利等，从六品。清朝的同知又称“州同”。 2. 通判：宋为加强控制地方而置于各州、府，辅佐知州或知府处理政务，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公事，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并有监察官吏之权，号称“监州”。明、清各府置通判，分掌粮运、水利、屯田、牧马、江海防务等事。宋代级别多为从八品，到明清为正六品。 3. 教授：宋代中央和地方的学校开始设教授。元代各路州府儒学及明、清两代的府学都设教授。主要负责当地教育方面事务，各府设教授一人，训导四人。教授为正七品。 4. 训导：职能通常为辅佐知府，为基层官员编制之一，主要功能为负责教育方面的事务。从七品。 5. 州判：知州的佐官。与同知（州同）分掌粮务、水利、海防、巡捕诸事，均从七品官。 6. 府经历：知府的属官，主管收发与校注，也分掌章奏文书，又称“府经厅”。品级通常为正七品以下，也有不入流者实授。 7. 驿丞，明清之制，各府县设有驿站之地，均设驿丞。掌管驿站中仪仗，车马，迎送之事，不入品。此外还有府知事、同知知事、通判知事，正九品，分别为知府、同知、通判的属官，佐理办事，类同主簿。 此为大体框架，其中多有改动。 第章 人物(非，可跳过) 柳云：主角，爱民，杀伐果断，擅用枪，弓。身高一米八出头，弓马娴熟。（19岁） 石大牛：主角发小兄弟，为人憨厚刚烈，擅用枪，弓，可以左右开弓，身高近两米。会骑马（19岁） 张成杰，主角表兄，为人谨慎稳重，擅用刀、枪、弓，可以左右开弓。擅骑马，骑技精湛，原是保境州骑兵营哨骑。（25岁）（妻子陶氏） 柳志兴，主角堂兄，性格持重，擅使枪，原保境州军户，买通上官后和兄弟柳和荣一起退役，举家投奔柳家。（24岁）（妻子袁氏） 柳和荣，主角堂兄，擅使刀，原保境军户，为人狠辣毒辣，睚眦必报，喜好折磨敌人，随兄柳志兴投奔柳家。（23岁）（妻子范氏） 柳如霞，主角大姐，性格刚烈，掌管柳家财政大权，总领监管柳家上下所有生意往来。 吴川河，主角大姐夫，性格憨厚，掌管柳家米粮商铺。 柳如烟，主角二姐，性格温柔，掌管柳家田地租赁生意。 叶修身，主角二姐夫，性格精明，掌握柳家布匹药材生意。 柳如雨，主角三姐，性格怯懦，掌管柳家府上人事以及商铺人事。 陈凯歌，主角三姐夫，性格冷酷，随柳如烟一同掌管府上人事以及商铺人事。 河进，主角府上佃农，性格坚韧不拔。 关修远，柳云手下军官 陈庆阳，柳云手下军官 石虎（石大牛父亲），老大 阴烛，老二 宋褚，老三 孙凯，老六 赵勇，老十 （下面是乱码，别看。） 林世纪大酒店电竞少女单身男开始就摩登年代男的女的呢六点到几点你觉得呢记得记得男的女的女的教学进度今年年底锦江大酒店对你的假的假的假的几点接你你都觉得开裆裤几点到南京看到你们达咩达咩就等你呢大家记得女魔？！猫超卡出门呢乘机打劫饿面对面都没打开快点快点家买点裤带面假的假的假的那次i鹅妈妈快发快发看门匆匆忙忙没哦我看下快点快点没出车mm没错没错慢慢吃开开心心看看买米当卡都没出门臭妹妹可丁可卯都没出门我快到昆明麻烦麻烦磨磨蹭蹭门口课没地方慢慢考我觉得军诶我i健美操mm盗墓迷城没看完看到你看看的课程名称吗你开车快快快参谋参谋默哀俺看看毛毛多吗行程码每时每刻啦快去看看对面没出门mv面包糠ie开始看看什么摩西摩西家摩登妈咪达咩达咩参加慢点开明显咳咳毛线帽参考参考看mc吃没吃mv看kk猫都没出门v门口mm哒没错没错看v看看mc开孔尺寸看看v开门～咳咳咳mcmc梦没错没错mc梦mc没错没错码了懒得来吃v快夸夸我开始目的地没错没错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毛毛虫么克拉ms麻豆传媒慢慢老豆腐抗日剧吃密码箱没出门妈妈说了老师龙门石窟修理厂mmc卡v康复科肯定kfc看看车库咖啡空出v看看开裆裤康复科mall 第章 乱码，发错章 (可跳过) （对不起大家，回老家喝了点白的，最近心中有些郁闷，或许和素未谋面的读者朋友们才能坦诚相待，头有点晕，发完才看到发 发错了，真的不好意思。或许数据太差和作者粗心大意也有很大原因，青灯最近也会反思自己。） 安徽省三颗星迅雷快传你睡觉觉睡觉好想好想好想你下ak继续继续新疆昌吉学姐学姐小姐姐继续继续继续继续继续坚持家教学计划， 精神可嘉等车呢今晚几点那你继续就是我家现金价值就，拒绝水货手机心心念念那你在哪，超级细菌在线教学好读后续写好想你想见你小白菜不技术经济学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广州酒家吃jjjcjcvjjdskk建设局 j拘束喜哈哈，你姐姐哈哈哈拆手撕包菜哈还很喜欢好好珍惜哈哈哈哈哈不过还是很喜欢 盖好章很喜欢好吃挥挥手哈哈，哈， 哈哈哈哈治安科水泥厂 jjc 加开唔不要。氩弧焊机有。他哈哈簇拥不舒服吧。哈。不好解释加速度v以后v灰常喜欢下结婚东和春天该出手时呀好像还要干活嘻嘻哈哈句许昌预备役护手霜jj苏旭uvvuv哈哈v呢记住许褚出成绩爱就爱就睡觉经济适用规划设计四处金柱赫竞技等级吃于花卉市场 还会不会黑色金三角超级计算机啊健康减肥解决绩效奖金长长久久踽踽独行几句话好v急急急谢谢姐姐就好吃哈哈就是说姐姐长长久久超级超级二姐姐建筑机械下哈 红茶蛇舌草好基础 哼哼哈兮精神失常绝绝子教学计划 你重新继续继续检查很好吃手机数据线居家学习经济学家jj手机型号 坚持己见睡觉睡觉睡觉睡觉剪脚趾甲血继界限超级巨星经济数学信号好差抽出产睡觉嫁鸡随鸡曾几何时很好吃还很喜欢小柴胡v和v经济数据好经济学基础超级进化血继界限继续坚持成交价参加考试甲状腺冲冲冲v和v文件夹居家学习救护车vv还拒绝我剪脚趾甲自己吃v和vv你就按考勤几十岁基础v很快扎口熬去外婆日i家嫁鸡随鸡数据交换v姐姐jj俺大姐超级超级擦拒绝了我极速需uv焊接技术叫啊卡计算机三级小雏菊菊花计算机三级四iv比较好吧就睡觉啊姐姐啊就上次v和v基础新春佳节哦啊阿鲁卡多节假日己方v居家巨大看看多长积极参加晋级赛缉毒警察就直接去计算机奖助学金，就，就开心开心辛苦辛苦开多久非叫我计算机三级姐姐啊精血诚聚聚聚聚聚就拉倒姐姐的姐姐姐姐啊减税降费坚持坚持句绝绝子老咳嗽jj世纪新城jj超级超级，镜像文件急行军经济基础计算机三级结束嫁鸡随鸡下酒菜基础超级超级熬奥卡福经济法都是姐姐大人就今天减肥就上课上课记得检查检查超级大姐姐爱爱嫁鸡随鸡想吃就吃经济基础超级警察基督教锦江大酒店酒店绝对成交 第89章 扩军!扩军! 吴川河带着如此庞大数量的物资入城以后，给柳云带来惊喜的同时，麻烦也变多了。 首先就是牲畜的问题，现在柳云手下已经有耕牛八千三百五十余头，猪羊六千四百余头，骡马三千二百余匹。 这数量庞大的牲畜可谓让堡内的肉食得到了大大的补充，同时开垦荒地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原本按照柳云预计，城中缺少的耕地缺口有十二万亩，这些军户需要开垦近一个月才能完成，但是有这些耕牛的助力，工作量能大大增加。 要是全靠柳云一人养着这些耕牛还是十分吃力的，柳云想了个好办法，定远城以及附近还在柳云控制下的烟堡墩堡共有百姓三千三百户左右。 柳云给成户人家租借两头耕牛，只需要他们每年缴纳一定的租金即可，再给未成户人家租借一头耕牛，同样要缴纳一点租金。 余下的耕牛，猪羊，骡马则是尽数送到黑山的畜牧场内，柳云还特地往畜牧场内迁移了三百户有畜牧经验的军户。 同时吩咐他们，平日里不但需要负责这些牲畜的喂养照料，还要继续加固黑山寨，以免有失。 如此牲畜的处置完善下来，定远城的肉食来源眼下是不用愁了。 柳云还特地把定远军军士肉食的供应提高，原本普通义士的每日肉食供应是两日三两，现在也是变成了一日三两。 除此之外，定远城内又多开设了几家布匹铺子和肉食铺子，这些商铺依旧还是柳云自己的产业。 定远军军士可谓是非常富裕的了，特别是那些立过多次战功的军士，富裕一些的家中有白银百两都是极有可能。 定远城内，除去粮食每日每人购买定量外，肉食，布匹都是无限量供应，只要有钱，那么就可以买。 同时堡内几家酒楼酒馆拔地而起，不用说，这同样是柳云的产业，依旧由叶修身负责，同时柳云还把吴川河安排在商部。 可以说整个商部就是由叶修身和吴川河两人统领。 至于三个姐姐，柳如霞被安排在参谋部内，上次柳如霞对柳云说出的见解让柳云明白，自己这个姐姐恐怕对于政治上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 而剩下的两个姐姐还是负责柳云产业的打理。 上次城中传出的谣言也是让柳云警惕起来，他在城中又开始了茶楼数座，同时这些茶楼内又安排了许多说书先生。 舆论导向还是要自己牢牢把握才好，不然下次传出来的谣言可能就不是柳云不行，直接变成柳云是女子了。 可以说，定远城内开设得商铺酒楼，九成都是柳云的产业，剩下的一成也大部分是城中军户所开设的。 外来的商人想在柳云手下搞小动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基本上就是全方位被碾压。 这些琐事安排好后，柳云终于决定开始最重要的一环，扩军！ 当柳云把定远军一众军官召集起来商议时，这些军官都是举双手赞同，扩军一事其实早就该开始了，只是柳云之前一直被琐事缠身，所以一直搁置着。 定远军扩军了！ 消息一出，整个定远城都是轰动了，谁不知道定远军待遇好，地位高，赏赐丰厚。 而且还听说这次定远军招收军士十分多，这样许多有心参军的青壮机会更大了。 原定远城中有军士两队，也就是二百一十人。 这次扩军，柳云打算召集满三总军士。 按照周军配置，十一人一旗，三旗一哨，三哨一队，三队一总，五总一营，一总之中就共有三百一十八人。 内含一个把总，一个副把总，军纪官一人，军纪兵九人。 同时柳云还在一总之中加设哨骑队三队，共三十名哨骑。 这样一总之中一共就有三百四十八人，其中不包含鼓手。 三总军士共一千零四十四人，也是非常符合柳云现在可带兵得数量。 原两队的军士骨干都是被柳云打散开来，分别安排在三总之中任职小旗官，哨长一职。 以老兵带新兵，这样可以让部队快速形成战力，同时也能让这些老兵安抚新兵，让这些新兵坚持下去。 毕竟定远军操练十分严格，军律更是严厉，动辄打军棍，严重的斩首驱逐。 这些新兵如果不能快速适应，很容易就会打退堂鼓。 定远军征兵令一出，全城沸腾，一时间，排队参军的队伍从军营处排到了东面城墙。 不过现在人口多了，柳云招收军士规矩自然也多了。 首先就是定远城内的军户，而且必须是没有犯罪背景的良家子。 这是硬性条件，如果两这两个都不符合，那就可以转头走人了。 再在这些良家子中选择技艺出众者，优先选择会使长枪，镗钯，刀盾，弓弩的军壮。 如果有马术出众的那就更好了，就可以让石虎宋褚二人把把关选入骑兵营。 这些人选择完后在选择剩下军壮中身材魁梧出众者。 如还没招满，再考虑身上既没有一技之长，身材又不出众的军壮。 这些军壮闲时都是要操练的，军壮操练时他们的伙食供应都是和定远军军士的标准安排。 这些军壮同样需要技艺考核，要是技艺出众的，会被直接选入军内。 什么？你问不想入伍怎么办，那你就该明白军户二字的意思，既然都是军户了，那么就已经代表这群青壮是定远军的一员了。 只是柳云为了发展，并没有把他们编入脱产军人之列而已。 要是对比起周朝其他战兵，这些军壮算的上一等一的精锐，光是能够快速集结，同时对敌不乱，严阵以待就已经算的上是精锐之士了。 当然，这些军壮对比定远军军士还是差了许多，毕竟定远军军士那可是一刀一枪在流匪蛮子手中杀出来的。 在吴川河来之前，柳云只有两队骑兵营，并不是城中没有骑术出众之人，而是实在没有战马。 现在吴川河给柳云带来了五百匹战马，按照一骑双马计算，柳云至少可以组建一支两百人的骑兵队。 不过这次扩军柳云只招满了九十骑兵，分为九队，这些骑兵安排在柳云新建立的三总之内。 如此柳云定下的三总军士定额终于是全部补满。 解惑 青灯：防止有读者看不见有话说，所以放在章节末说说，读者可以放心，每章字数都是足量的，不会用青灯的话来水字数。 1，明朝，万历年间，戚家军规定，斩首倭寇一级，赏白银三十两。 同时明朝大米物价，一两白银可买大米337斤多。 本书，斩首一级赏白银三十两。 同时周朝粮米物价在二两到四两间浮动。 就按照购买力最高的算，二两白银一石粮食，也就是一两白银75斤粮食。 鲜明对比，戚家军斩首奖赏三十两白银可购买粮食斤，定远军斩首奖励三十两白银可购买粮米2250斤。 还觉得那些军士拿命拼来的奖赏多吗。 钱币的价值取决于他的购买力，这是青灯一些拙见，不要拿历史白银的购买力来对比本书白银的购买力，应该看三十两白银能买些什么东西，价值几何。 能看到现在的都是老读者，以后我不会再回答关于奖赏的问题。 2，军士口粮问题，原本说过，军士参军最少三日二两肉食，不管是主角还没有当官操练的家丁，还是当官后操练的军士，都是如此，而且主角当官后，取消了原来操练家丁的俸禄，也就是一个月一两白银。 行，今天有读者说，一两白银太多，二两肉食太多，你可以的。 青灯之前还觉得三天二两肉食少了，没想到还有人比我还狠，他说三天二两肉食多了。 这些可都是脱产士兵，大量的训练要消耗人体大量的能量，你能说出脱产士兵三天二两肉多了，我不得不怀疑你的阅历水平。 再说之前主角训练的四十个家丁，一月一两白银，当时一两白银也就买75斤粮食，还是最多的。 一个月75斤粮食换取一户人家的主要劳力，你还觉得太多了，你是懂资本的，不榨干这些百姓最后一滴血不罢休是吧？ 最后一个事情，定远军规定，行军或者作战，敌人身上的白银归于击杀者，就有人跳出来说，这样子会让军队混乱，主角根本不懂行军打仗。 你那眼睛真是长来看东西的？主角下令所有军士缴获不需要理会，战后才一并计算封赏不算是吧？ 吓得我赶紧返回去看看，我还以为忘记些这个设定了，搞半天是你眼瞎了，看一个字跳一章是吧？ 第90章 大胆的计划 定远军内，柳云还按照大周朝官军配置配发背旗。 伍长，小旗官，哨长，队官这四种底层军官属于背旗军官。 背旗一物很早就出现在军伍之内，作用主要是方便传令，振奋己方士气，同时也有展露军威之意。 定远军现在不比从前了，之前只有两队人马两百余人，依靠底层军官得嘶吼勉强可以指挥过来。 现在定远军膨胀到了一千余人，光靠这些军官的嘶吼肯定是不行的，令旗就起了很好的作用。 柳云还安排全军学习旗语，辨识各部的令旗。 令旗之用，配合军中鼓乐，军官的哨子，能够极快传达主将的指令，例如闻鼓进军，鸣金收兵，闻哨出枪哨停收枪等等。 行军作战不是儿戏，若是主将命令不能清晰的传达到各部，很容易会让部队陷入混乱。 定远军的弓手也是尽数改换成弩手，长枪镗钯手，刀盾兵也是尽数配备手弩以增强搏杀能力。 现在定远军可谓是从头装备到脚，但是定远军还有一个短板，那就是骑兵，机动力量不足。 定远军的骑兵营都是哨骑，而且数量稀少，柳云轻易可不敢让这些骑兵冲击步兵战阵。 这些骑兵作为定远军中除去柳云亲兵外最为精锐，装备最为精良的军士，每次剿匪时从不负责正面冲击。 只是在两军对峙时像一头饿狼般游离在敌军周围，趁着敌军军阵不稳时再冲杀，或者是一层层撕下敌军外层的皮肉。 战马稀少柳云也是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是各地想办法购买，这事一时半会也是不会有太大的进展。 周朝战马本就稀缺，更别提现在各地商贾对柳家的贸易往来多有限制，柳云用屁股想也能想到，这群商人背后的官员不会让他们卖马给自己。 更麻烦的是精通马术的军士，没有这些军士，就算有战马，也只能装备出一批马步兵。 新军成立之后又是在幽云州境内开始剿匪，经过这些日子的定远军征战，幽云州境内各地流匪可谓是遭了大罪了。 柳云现在银粮不是很缺，但是新军成立，需要拉出去练练让他们见见血，如此培养他们的临阵经验。 这些流匪哪里想得到，柳云这个煞星完全把他们当成了经验宝宝。 上京府，皇宫书房。 天庆帝正头疼的看着手中的册子，去年为了筹集银粮送到西安路，冀北路，河东路三地赈灾。 朝廷向各地百姓提前征集了今年的两季粮税，人头税。 这引的多地百姓怨声载道，今年天庆帝还在头疼如何填补上这笔缺口，国库已经是快空旷的可以溜马了。 看着各地呈上来的册子，天庆帝重重将册子一闭丢在桌上。 看着一旁低头不语的高蒙泽，天庆帝微微叹息道：“幽云州如何了。” 高蒙泽小心翼翼道：“柳云各地商铺产业皆受到了冲击，许多商铺已经无法正常运转。” 天庆帝冷哼一声：“果然，这群老狐狸依旧不肯让朕安心啊。” “混蛋，这天下到底还是我杜家天下吗？”天庆帝将桌面一扫而空。 高蒙泽吓的跪在地上，天庆帝瞥了他一眼，叹息道：“起来吧，继续说下去。” “是，柳家商铺在遭受冲击以后柳云大姐柳如霞便将除去幽云州的几家粮米铺外的商铺尽数出手，换成了粮米盐布送入定远城内。” “柳家置办这些物件时，老奴也是让人暗中给予柳家方便。” 天庆帝露出一丝有趣的意思：“看来这个柳如霞也是个聪明人，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魄力。” 高蒙泽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笑道：“说来定远城内还出了几件有意思的事。” “前些时间定远城内流言四起，有说柳云有龙阳之好，有说柳云不举，结果这个柳云也是个巧妙人，只用了八个字就让制止住了流言。” “哦，哪八个字。” 高蒙泽来到天庆帝身后给他捶肩拿背，笑意更甚了。 “那柳云在自己府邸前立下一牌，上书，蛮奴不灭，何以家为。” “哈哈哈哈，这个柳云合朕胃口，好，好。” “那他对各派系官吏的拉拢是何意见？” 高蒙泽不敢怠慢，将自己收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那柳云对于各方的拉拢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明确拒绝，但是对于各方送的礼品之物他都是一应收下，各方派去使者这个柳云一个都没见。” “说起来，这柳云真是个妙人，可给各方派系气的不轻。” “好啊，看来在军中培养势力之事可行，特别是这种没背景的武官，你让留守幽云城的小太监多多关注柳云，暂且不要让他回来了。” “记住，时不时要敲打一下他，朕可以让他平步青云，也可以让他一无所有。” 高蒙泽心领神会，小声应喏一声。 随后，天庆帝叹息说道：“国库亏空甚多，你在宫中把一些值钱的古董文玩带出去换成银两，记住要做的干净，不要使人看出了端倪。” “这些换来的银钱加上朕的内帑应当也是足够了。” 高蒙泽跪地痛哭：“都是老奴无能，不能给陛下排忧解难，老奴愿献出全部身家为陛下尽一份心意。” 看着流露真情的高蒙泽，天庆帝心中五味杂陈，偌大个朝廷，临了只有自己身边的太监才能为自己排忧解难。 他扶起高蒙泽道：“下去吧，朕吩咐你的事情一定要办妥，记着，多寻一些军中似柳云这般背景干净之人培养。” “朕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朕隐忍了四年，这群尸餐素味的大周朝重臣，到头来为了自己的权力不断打压朕。” “偌大个朝廷，竟没有一个可以为朕发声解忧之人，朕这个皇帝做的憋屈啊。” “罢了，下去办事吧，莫要让朕失望。” 高蒙泽擦着眼泪缓缓退下。 天庆帝又拿起奏折，不过是看了两眼就已经头昏眼花，天庆帝丢下奏折，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若是朕在宫中建立一部监管百官，只听命与朕的势力，这破败的局面会不会好过一些。” “哪怕这些人无法约束百官，但能为朕捞一些银钱也能让朕轻松不少。” 天庆帝越想越激动，他脑中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91章 初露锋芒 （九十章被青灯发到第一卷了，哭死，还不能修改分卷，大家可以到第一卷观看第九十章，今天加更一章作为补偿，对不起大家。） 定远城内百姓已经是各司其职，柳云开始考虑当初曾道全划给他的三个千户所。 这三个千户所分别是满屯所，扬威所，盼山所。 当初曾道全把三个千户所划为定远卫治下，但是由于柳云这段时间来一直忙着定远城内的众多事宜，这三个千户所倒是没有太过关注。 柳云对这三个千户所也是派出人手去探查，果然不出他所料。 除去盼山所的千户是曾道全派系中人外，扬威所，满屯所都是符星派系的人。 柳云对曾道全这种做派也是毫无脾气，只能暗地里诅咒曾道全不举或者扎小人来解解心中怨气。 其实曾道全将三个千户所划给柳云的时候，柳云心中明白，这三个千户所接来容易，吃下去可是为难。 当初定远城建设时，除去盼山所的千户派人来给柳云送礼打探口风外，符星派系的两个千户连使者都是没有派，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是符星的意思。 不过现在柳云空出手来了，定远军又重新扩军，人数膨胀到了三总，共一千零四十四人。 除去原来的两队两百多老兵外，余下的全是从军壮中招收的新兵，虽然他们平日训练从不懈怠，但是毕竟都是些没有见过血的新兵，需要上战场练练手才行。 想到这，柳云招来了石虎以及宋褚。 定远军的骑兵营很是奇特，战时各队骑兵属于军中编制，但是没有战事时他们依旧和是独立的一部，只接受柳云的管辖。 建城时，柳云让骑兵在幽云州境内各地探查情况，同时按照情况画下各地舆图，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日子来，幽云州境内的流匪势力确实被定远军消灭了许多，但是，定远城境内新划下了三个千户所，这三个千户所附近的流匪强盗没有受到定远军的打击。 眼下就是柳云出战的时机。 当初留了他们一条狗命就是为了自己有理由带兵整肃这三个千户所。 什么曾道全派系，什么符星派系，什么当地世家大族，不好意思，柳云不认。 他举大义出兵，又是在自己治下境内，要是有人敢阻拦，柳云就敢让人砍了丢去喂狗。 石虎，宋褚二人匆匆赶来，眼下定远军内的军官可谓是随着柳云平步青云，石虎，宋褚二人都是被朝廷封为把总，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等人大部分也是被封为千总把总。 只是他们手下领兵数量可是与官职不符合，柳云能给他们安排的最多领兵数量就是自己可以分配的一千多个军士。 因此石大牛等几个千总都是以千总身，实际受把总职位。 当然，这在大周朝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例如柳云被封武略将军。 按理来说，武略将军官居从五品，是独立领兵驻扎一地的存在，对应的是各地卫所的指挥使。 但是柳云最终却身领从守备，成了一地主官，来领建一座新城为驻地。 周朝官职复杂，一州之地的武官之首是守备，卫所之首是指挥使，但是幽云州的左卫右卫主官的官职确是从守备。 这就是曾道全和符星两人明争暗斗造成的，两人都想把手下军事实力抓在手上，自然要给手下人好处。 原本柳云的打算是建一座千户所，但是曾道全调来的百姓数量众多，思来想去干脆干一把大的，也就有了现在可以容纳近三万人的卫所。 石虎宋褚两人都是意气风发，柳云将骑兵营扩充到了九十人，还分配给他们众多战马。 只要在军中或者城内发现马术出众的，只要符合参军条件，他们都可以招揽进骑兵营。 两人说来都是柳云长辈，但是见了柳云都是恭恭敬敬行礼，不敢有一丝逾矩。 柳云随意的挥挥手，口中却是亲切：“二位叔叔不用多礼，本官此次召集两位叔叔是想了解了解境内三个千户所附近的情况。” 石虎从怀中摸出一张舆图铺展在桌上。 “大人请看，盼山所，满屯所，杨威所三地下治下明面上没有流匪强盗势力。” “但是，经过下官以及骑兵营的兄弟探查，这些千户所境内不是没有流匪强盗，而是他们伪装的极好，许多村庄的百姓，白天为农，晚上为匪。” “而且他们与幽云州内许多官员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柳云看向石虎指向的几地，百姓为匪这事再正常不过了，用普通老百姓的身份来掩盖真实身份，方便了他们到各地打探消息和劫掠。 这年头，安心种地哪里有抢来的快，抢一户大户人家其中获利或许是这些人耕种一辈子都种不出来的财富。 柳云看着舆图上标注清楚的各方势力，心中也是有了决断。 “来人，传令。” “今日军士早些休息，召回休假的人员，明日吃过早食，随本官出战流匪！” 一个传令兵接过仆从牵来的马匹向军营而去，背后令旗随风而动。 定远城中规矩极多，平日里除了这些传令兵和柳云外，所有人都是不能在街上纵马。 柳云微笑的看着石虎宋褚二人道：“此次我军扩军数量众多，新招了八百多名没见过血的新兵，是时候让他们出去溜溜了。” “这半年来本官一直窝在定远城内，现在我定远城已经正常运转，正好也该本官动动筋骨了。” “正好骑兵营也跟着去吧，城中本官会留下一队军士守卫，还有警部人员在，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石虎宋褚二人对视一眼，都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喜，定远军喜战，军士都是没有俸禄的，想要获取银钱只能从战场上获得。 这也造成了定远军闻战而喜，想要升官发财，那就要靠自己本事，用敌人的人头用军功来换。 石虎宋褚二人大声应喏着，随后退下准备安排骑兵营明日出征的事情去了。 对于其他官军而言，打仗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去送命，但是对于定远军而言，敌人的头颅就是军功，就是白银。 柳云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终于可以空出手来了，这些蠢蠢欲动得势力明面上不敢对自己做些什么，暗地里可是不老实。 自己想要皇帝的大力支持，不做出一些功绩来可不行。 第92章 满屯所 “石大牛部集结完毕！人员尽齐。” “张成杰部集结完毕！人员尽齐。” “柳志兴部集结完毕！人员尽齐。” “骑兵营集结完毕，人员尽齐。” “军纪处集结完毕，人员尽齐。” “后勤营五百军壮集结完毕，人员尽齐” 柳云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一个个熟悉的脸庞，石虎，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张成杰，陈凯歌。 就连后起之秀，河进，关修远，陈庆阳三人也是各自担任军中队官职位。 张成杰作为一直跟在柳云身边的老人，不仅忠心耿耿，而且在他领兵以来，斩获无数，不知道破了多少大小流匪的营寨，因此柳云也是让他单独领兵一总。 至于石大牛更不用多说，他部向来以无畏死战出名，作战时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连一些定远军老兵都是心寒，所谓将为兵之胆，就是如此。 至于柳和荣，柳志兴两兄弟，对于他们的任职，柳云是精心安排过的，柳和荣性格稳重，每次出战虽然斩获不是军中最高，但是伤亡是最少的。 柳志兴性情暴躁，以他的能力，单独领一总兵士绰绰有余，但是柳云把他安排在柳和荣手下担任一个队官也是为了磨磨他的性子。 看着下方威风凛凛，披坚持锐的军士们，柳云豪情万丈，不过对于安排哪部留下守城柳云也是头疼一番。 “石大牛部，柳志兴部，石虎部与本官出战剿匪，张成杰部留下驻守城墙。” 柳云下达了命令，张成杰脸上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大声领命，他麾下的军官士卒也是脸上流露出可惜的神情。 “各部军士务必各司其职，守卫定远城事关重大，务必打起万分精神来。” “遵大人令！” 下方军士齐身领命，军令就是军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安排好出征人员，柳云又是对着身旁的吴广志，吴川河，叶修身等人吩咐。 “眼下本官不在堡内，民政之事还请先生多多费心，商政之事大姐夫你也要帮衬着二姐夫，我定远城刚刚步入正轨，城中事务繁忙，本官就要带兵出征了，当真羞愧。” 吴广志拱手道：“大人不必担忧，学生定会看管好各级官吏不让定远城有一丝差错。” 吴川河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他和叶修身本就是擅长商贾之事，如今又是当了官，更显得意气风发了，城中的商业上的政务在他们打理下也是井井有条。 “除去张成杰部军士，余下军士与我出征！剿灭境内匪徒！。” “杀！杀！杀！” “行军，目标满屯所。” 定远城位置奇特，境内被划分的千户所都是被西边的河流隔开，不过这些河流早就被柳云派人搭上了桥梁，倒是不会阻碍行军赶路。 …… 满屯所主官千户是符星派系之人，堡内册上登记有营兵五百，亲兵一百，骑兵三十，人口两千五百余。 在千户所中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存在。 满屯所同样对接保境州，是三个千户所中和定远城隔的最近的，因此柳云把它选做第一目标。 满屯所内。 千户商祺正靠在躺椅上享受着身后侍女的服侍，身旁桌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糕点和茶水。 商祺眯着眼，显得极为享受的样子。 突然，一个亲兵过来禀报：“大人，这月的孝敬那群刁民送来了。” 商祺眼睛睁了个半开，慵懒道：“怎么样，孝敬可齐。” “回大人，数量是对的。” “嗯，本官知道了，下去吧。” “大人，小的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小人听闻我们满屯所被划入了新建的定远城境内，这定远城主官柳云可不是个善茬，要是我们这事被柳云知道了，恐怕。” 商祺睁开双眼，眉头紧皱道：“不该你操心的事莫要瞎操心，这柳云掀不起什么风浪，看着吧，过不了多久，他就要下台。” 商祺显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担任千户多年，对于派系之争也是有所耳闻，再看曾道全和符星对于柳云的态度，拉拢不成立刻疏远，商祺也明白这柳云恐怕是得罪什么人了。 那亲兵唯唯诺诺没有继续开口，只是退了下去。 商祺喝了一口侍女递来的茶水，又吃了口另一个侍女送到嘴边的糕点，随后惬意的躺在躺椅上，嘴里还哼着小曲。 正当商祺有些困乏搂着两个侍女就想要去歇息时。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完了，大人。” 却是刚刚那个亲兵慌张的冲了进来。 商祺一脚踹倒那亲兵，恼怒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什么事，快说。” 那亲兵喘着大气，顾不上起身急匆匆道：“堡外，堡外来了一队人马，打着柳字旗号，看起来人数有千余人，个个身穿甲胄，看起来精锐无比啊。” “他们说，说是柳云柳守备领兵剿匪，而且有匪徒逃入我满屯所内，要我们开门让他们进堡检查。” “什么？” 商祺顾不上身旁两个美娇娘埋怨的眼神，一把拉起亲兵就向外跑去。 满屯所外，柳云骑在马上，身旁尽是身披甲胄的定远军军士，不少人身上粘上的血迹还没有抹去，显得杀气腾腾的样子。 柳云这次出动了两总近七百步兵，九十骑兵，外加五百军壮牵着骡马拉着的战车，这些战车可以用来装运物资，战时还可以摆战车阵抵挡骑兵的袭扰以及敌军弓弩。 来满屯所之前，柳云领着他们攻破了一个由流匪伪装的村庄，并且在村庄中找到了这些流匪给个官吏献上的孝敬和势力人员名单。 不用多说，这些名单上的流匪柳云一个都没有留，剩下的人也是被尽数俘虏。 这些人虽然没有参与流匪的行动，但是他们同样给流匪提供了生活上的便利和庇护。 柳云打算把这些人尽数送入黑山内开采石料木料，这些人可不像城中百姓，劳作时每日口粮不能克扣，这些人每天给他们吃上一餐不饿死就行了，还不用担心他们劳作时会有所伤亡。 至于柳云说有匪徒逃入满屯所，那不过是他要进城的一个借口而已，这商祺的名字可是清清楚楚记录在了流民名册之上。 第93章 肃清 “下方可是柳守备柳大人。” 商祺在亲兵的簇拥下，胆战的在城墙上看着下面严阵以待的定远军军士。 柳云策马上前，身旁几个亲兵依旧是穿着铁甲围在柳云身边。 柳云让身边一名亲兵拿着自己的身份文书和腰牌上前，同时大声道：“本官就是定远城从守备柳云，今日本官带兵剿匪，没想到有一些狡诈的匪徒突破包围逃入了满屯所，本官命令你打开城门让我定远军入城检查。” 商祺令人出城取过身份文书细细观察，在身旁文吏的确认下才是又战战兢兢的让人送回身份文书和腰牌。 听着柳云的话，商祺苦笑不已，他躲在城墙后大声说道：“柳大人莫怪，下官满屯所内并没有匪徒进入，柳大人要是想要搜寻匪徒，可在别处去寻。” 柳云高举手中长枪，指着商祺道：“你是何人，敢和我这般说话。” “下官是满屯所千户，商祺，下官并无他意，只是满屯所内确实没有柳大人要得匪徒啊。” “哦，商祺。”柳云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你不敢开城让本官进去检查，莫不是私自窝藏流匪，想要蓄意谋反不成。” 商祺听着柳云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也是很圆滑道：“柳大人，不是本官不配合大人，而是所内确实没有大人要的流匪强盗。” “下官身为满屯所千户有掌管满屯所安危之责，柳大人手下这群精兵强将下官是万万不敢放进所内。” “放肆，你的意思是本官手下官军和流匪无异，目无军法军纪不成。”柳云佯装发怒。 石大牛心领神会的举起武器，身后一众军士皆是举起手中刀枪，神情也是变得肃杀起来。 柳云没有等商祺开口，抢先一步道：“如若商千户还不开城，本官有权怀疑满屯所已经被流匪所控制，一刻钟内不开门，我定远军将打造攻城器械，攻城！” “攻城！攻城！攻城！” 商祺看着下方气势冲天的军阵，脸上毫无血色，身旁的那个亲兵也是劝道：“大人，不若就开城让柳云进来，待他们搜查无果自然会离去，大人是官府亲命的千户，柳云胆子再大也不敢做什么。” 商祺环顾四周，看着一样不停发抖的营兵，心中知道要是定远军攻城的话，恐怕自己跟本守不住。 满屯所内守城器械数量他可是清清楚楚，能坚持一轮都算是他卖的少了。 “商千户，你只有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再不开城，本官就下令打造攻城器械攻城了，你自己好生思量吧。” 说着柳云转头回到军阵。 商祺还想说些什么，看着下面一个个对准城头的定远军弩手，根本不敢冒头。 “罢了，开城门，让他们搜查一番便是。” 商祺有气无力的下令，要是他手中兵力真有兵册上的数量那么多，说不定他还能提起胆气守城。 但是除了他身边的一百亲兵家丁和三十名骑兵外，兵册上五百营兵的名额几乎是少了一半，就是剩下的两百多营兵也是被强拉来充数的。 至于让百姓上城协助官军守城，商祺不敢保证这些百姓会不会一刀砍了自己下城去领功，毕竟自己平日里对这些百姓怎么样，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城门在柳云等人的眼中缓缓打开，柳云大声喝令道：“石虎，柳和荣，你二人迅速带领手下军士占领城中武库粮仓和官府设施。” “石大牛领本部肃清各个街道，所有百姓不得在外游荡，敢持械反抗者，杀无赦。” “军纪兵监管各部，敢有违反军律骚扰百姓者，斩！有不听号令随意行动者，斩！有无故杀人，趁火打劫者，斩！” “各部迅速行动。” 随着传令兵四散下去传达命令，定远军军阵动了起来。 为首的就是石虎宋褚带着骑兵营呼啸进城寻找武库粮仓位置，紧随其后的就是柳和荣的一总军士，他们奔向官邸官府，随后迅速把控。 满屯所内的营兵看着柳和荣手下军士个个甲胄精良悍勇无比，根本不敢反抗，都是丢下武器被收拢起来。 最后就是石大牛带着他麾下的一总军士，分为一旗一旗看守在各街道上，同时大声宣读着。 “城内有流匪躲藏，幽云州从守备柳云柳大人为免满屯所有失，特地领兵来援，凡百姓良家，不可上街游荡，我军乃是王师，对百姓秋毫无犯，百姓尽可安心。” 满屯所内的百姓大户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趴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街上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一旗旗身着铁甲的定远军军士在巡逻。 听着外面动静逐渐小了起来，只有定远军军士在不断宣读着柳云的话，一些胆大的百姓打开门窗看向外面。 看着定远军军士果然如同他们宣读的那般秋毫无犯，这些百姓也是逐渐安心下来。 千户府邸内，柳云端坐在上，石大牛，石虎，柳和荣，柳志兴按刀站在他的身旁。 看着低下战战兢兢站着的商祺，柳云淡淡道：“商千户，本官想要检查一下城内的军备是否充足，人员是否满额，劳烦商千户把册子拿来给我看看。” 商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一把拉过身边的幕僚说道：“满屯所馁所有的人军械军备都是由你负责，你赶紧，速速去拿册子，要是数量对不上，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那幕僚听着商祺的话，跪地痛哭起来，商祺这是想让他做替死鬼。 那幕僚怨恨的看了商祺一眼，如果缺少军械的罪名真安在自己头上了，自己必死无疑。 “商祺，你不仁，莫要怪我不义。” 幕僚边哭便向柳云控诉商祺的罪行，什么强占民田，强抢妇女，无故打杀百姓，在千户所内放高利贷，甚至连商祺卖军械一事都是要说出来。 直听的商祺心惊胆战，他知道不能任由这人继续说下去了。 商祺拔出腰刀就想挥刀砍向幕僚，同时口中发出凌厉的声音：“放肆，你死到临头既然还敢污蔑本官。” 石大牛随手一刀挡下商祺钢刀，然后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商祺身旁的亲兵就想拔刀，却被柳云亲兵一个个控制起来。 柳云拿出在流匪手中找出来的账本阴笑道：“这些罪行不够，商千户。” 商祺看着柳云手中账本一头雾水，同时口中大声叫嚣道：“柳云，你虽然身为从守备，但你无权斩我，就算这些是我做的，那也要让朝廷派人来审我，你无权斩我。” 柳云摇了摇手中账本：“死到临头的是你，商祺，这是你勾结流匪抢劫百姓的罪证。” 第94章 集权 “满屯所千户商祺，强占田地，强抢民女，残害百姓，勾结流匪，意图谋反，且派人意图刺杀本官。” “本官宣判，商祺意图谋反，罪大恶极，罪无可恕，斩！” 满屯所所有百姓都被柳云召集在教武场内，点将台上，商祺和一些被柳云挑出来的亲兵跪成一排，他们嘴里都是被破布堵着，不断摇头发不出声音来。 这些亲兵都是商祺的死忠，柳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行刑！” 商祺等人身后的军士举起腰刀，话音刚落，一排人的人头就已经落下。 “拉上来，继续行刑！” 商祺亲兵中也不尽是他的死忠，有不少人是满屯所本地人，平日里他们也没有参与残害百姓等恶行。 对于这些无辜的亲兵柳云也是尽数放过遣散，但是这些人必须定居在堡内而且定远城军户，不然会以逃兵论处。 商祺和六七十名亲兵分了七次才处决完毕，下方的百姓都是被吓的脸色发白没有一丝声响。 突然不知哪个地方传来一声叫好，许多百姓开始附和起来。 “杀的好！” “这狗官早该杀了，仗着自己千户官职无恶不作。” “没想到商祺身为一个千户，竟然敢和外头的流匪勾结，岂不是说城外那些百姓的死也有商祺参与其中。” 满屯所内还是有一些识字的文人的，他们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尽管如此，商祺怎么说也是五品官，柳大人私自斩杀，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听着下方百姓的话语，柳云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在斩杀完这些人后起身离去，留下石虎给他们训话。 柳云来到满屯所军营内，那些商祺的骑兵和亲兵都是该杀的杀，该卸任的卸任，战马自然也是归了柳云。 只是还有近三百老弱营兵还在军营中没有离去。 柳云查看着兵册，随后重重一合道：“本官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本官给你们发下所缺的俸禄，你等解甲归田，转为军户，不可离开满屯所。” “二，死。” “怎么样，你们可做好了选择。” 一众营兵面面相觑，傻子才选第二个，他们当兵吃粮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谁愿意跟着商祺一起去死。 解决好满屯所现在所有明面上的问题后，柳云召来陈庆阳。 “本官意，让陈队官你领两队军士，驻守满屯所，不知陈队官意下如何。” 陈庆阳一脸错愕看着柳云，随后他跪下行礼，感激涕零道：“谢大人信任，小人必为大人看管好满屯所。” 柳云扶起陈庆阳，叮嘱道：“本官再留一队骑兵于你，方便与我定远城相互通信，记住，治下所有百姓必须转为军户，至于那些文人大户，暂时不做理会。” 陈庆阳小心问道：“那田地之事？” 柳云笑道：“这几日你只要保证堡内不出岔子即可，本官会派遣文吏前来协助你治理。” “那些大族大户吞并的土地暂且不做理会，你你只需要带领出城开垦荒地即可，所有百姓待遇与我定远城军户一致。” 陈庆阳也是大声称喏，既然柳云都安排好了，那自己也不用操心了，让他带兵打仗还可以，让他像一个文官般每天为了那些民政头疼，那肯定是太为难他了。 柳云亲昵的拍了拍陈庆阳肩膀道：“陈队官放心，满屯所内缺少的物资耕牛，本官会让人随着文吏一同送来。” “但是你要记住所有转为军户的百姓必须以我定远城为标准，忙时务农，闲时操练，不可懈怠。” 陈庆阳又是行礼领命，最后在柳云一句：“好好干，本官保荐你做千总。”中离去。 留下陈庆阳以及二百一十名步兵，十名骑兵后，柳云又是接着前往下一个千户所，杨威堡。 杨威堡的千户吴力虽然没有和流匪有勾结，但是无所谓，柳云早就让人打探过，这个吴力也不是什么好人，同样是在堡内无恶不作的货。 至于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可以砍了他，简单，让手下文吏在之前搜出的账本上加上吴力的名字即可。 同时也给他按上一个伙同商祺意图刺杀出兵剿匪的柳云，勾结流匪意图谋反的罪名。 有了在满屯所的经验，这次定远军显得熟练无比，杨威堡内情况同样没有比满屯所的好很多。 这些百姓同样是挣扎在饿肚子和饿死的边缘。 柳云找了个由头进堡后，不由分说把吴力和他的心腹尽数拿下砍了。 剩下的还是按照满屯所的办法处置，柳云同样留下了两队步兵和一队骑兵，由一个从黑山堡起就追随柳云的老兵统领。 盼山所柳云暂时没有动的打算，只是带着定远军在三个千户所境内到处剿匪，一时间这些千户治下的匪徒一扫而空。 柳云还很恶趣味的领兵在盼山所转了两圈才是离开，可把盼山所的千户和一众营兵吓的不轻。 不过好在柳云也是没有过分的动作，与那盼山所千户交谈几句就离去了，不过言语中威胁示威之意呼之欲出。 至于这些千户所境内的百户所以及更小的墩堡烟堡，那就不用他亲自领兵前去了。 柳云回到定远城后，安排好文吏物资送入那些千户所内，同时也是安排了几队军士和文吏前往各百户所驻守。 至于原本治理当地的百户官只能忍气吞声接受柳云的安排，按照规定，柳云是有权力安排境内百户的官员调任的，谁让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如果你要问这些外出的军士文吏起了异心怎么办，柳云丝毫不担心。 不说自己不断给他们灌输的思想，就是柳云在军中的威望也不担心这些军士会背叛自己被其他人拉拢。 再说在定远堡内，这些军士口粮从来不会被克扣，有功也是必赏，从来不拖欠。 而且他们的晋升空间也是清晰明了，不像在其他各地，立功了赏赐会被上官贪墨不说，功劳也会被上官分润。 到最后又有多少好处能落在自己手上。 而且柳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捏在手里，那就是这些文吏军士的家人全在定远城内。 他们要是想要叛出定远城，不考虑未来前程，也要考虑考虑家中亲人。 第95章 符星的震怒 “好啊，好啊，这个柳云，当真是胆大包天。” 符星听着手下的汇报，气的暴跳如雷。 这些日子来他手下势力内的满屯所，杨威堡两处没有按例交上孝敬，于是符星派出几个心腹前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这几个心腹回来带来了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消息，满屯所，杨威堡两地已经是被柳云控制住了。 幽云州境内一共有七个千户所，其中四个千户是符星的派系中人，三个千户是曾道全手下派系之人。 没想到自己一个疏忽，自己手中掌管的两个千户所被柳云夺了权，自己已经是不能掌控了。 自己虽然身为一州武官之首，但也是只能对百户及以下的官吏罢免或者任职，而且还得是抓到了要罢免之人痛处的情况下，如此依律罢免。 千户一级的官吏调任则是需要西安路总督韩旭的查阅且同意才能进行调整。 符星虽然暴跳如雷，但是拿柳云没有丝毫办法，因为他派去的心腹不仅带回来这个坏消息，还带回三本拓印的账本。 没错，正是柳云在流匪手中以及商祺吴力手中搜出来的账本，上面一笔笔记录着吴力，商祺的受贿，侵占田地的收益等等。 还有两人对符星的孝敬一笔笔都是记录在上面。 符星看到这本账本上的内容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脑中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来人，去请吾弟前来议事。” 立马有一人领命退下离去。 不多时，一名穿着儒袍，头戴四方平定巾，腰间佩戴一枚玉佩，让人不禁赞一声翩翩公子。 来人正是符光，符星族弟。 符光自小家中贫困，却酷爱读书，家中父母只是守着几亩薄田艰难供养着符光读书。 符星当时见符光很有志气，觉得这个年轻人在书本上很是用心，于是便出手资助符光读书直到他考中进士。 不过符光对于官场上的事很是不屑，于是转而投入符星幕僚府中为符星出谋划策，成为了符星最为倚重的谋士。 符星很多拿捏不定犹豫不决的事情都会找来符光商量。 符星现在能坐上守备一职少不了符光在背后出谋划策。 “参见守备大人。” 符光礼仪上做的很足，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符星族弟而失了礼数。 “吾弟，本官说过我们是兄弟，以后见面不必如此多礼。” 符星虽然心中又愤怒，又忐忑，但是对于自己这个足智多谋的族弟还是非常看重的。 “兄长说笑了，礼不可废，何况兄长现在又是一州武官之首，小弟要是失了礼数，岂不让兄长脸上蒙羞。” 符星心中舒缓不少，自己这个族弟所言所行都是让自己舒服无比，事事以自己为先。 每次遇到难事，自己只要找来这个族弟心中都要安定不少。 符星热情的拉过符光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随后散去一众下人。 “兄长如此急忙喊小弟前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符光俊朗的脸上依旧噙着微笑，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不错，吾弟看看这本账本便知道了。” 符光双手接过符星递来的账本翻看，脸上也是越来也凝重。 “兄长，这账本是什么人送来的？” “还有谁，柳云，被皇帝称赞为国之栋梁的幽云州从守备，再给他立下几番功劳，恐怕就可以骑在我的头上拉屎拉尿了。” 符星脸上愤怒之色显露，他在符光面前也是没有守备的架子。 “吾弟认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符光闭上双眼，思索片刻，随即睁开双眼露出一丝精光。 “兄长，弟有一计。” “我就知道，吾弟聪慧，定有办法，吾弟莫要藏着掖着，速速道来。” 符光脸色不变，依旧是嚼着微笑：“此事不用藏着掖着，向百姓公布商祺和吴力的罪行。” “再对柳云大加赏赐，赞赏他的作为，并且把柳云的所作所为上报朝廷即可。” 符星大惊失色道：“如此以来，愚兄的事不就曝光天下了，要是朝廷追究下来可如何是好？” 符光胸有成竹：“兄长不用担心，只需要整理商祺吴力的罪证上报即可，柳云既然送来了这本拓本，那就代表了他的态度，只要兄长默认柳云接手那两个千户所，他就不会撕破脸皮。” 符星有些沉默，许久才说道：“那可是两个千户所，吾弟也知道，愚兄手下就四个千户所，如此一来愚兄在幽云州内的话语权恐怕要弱于曾道全了。” “兄长糊涂，柳云既然如此做派，他定远城内隶属曾知州派系的千户所他肯定不会放过。” “眼下兄长有痛处被柳云抓在手中，干脆顺水推舟，如了他的愿，柳云不过是皇帝和朝廷上大臣的争斗棋子而已，兄长不若再添一把火。” “之前朝中大臣有皇帝压着，不敢明着对柳云出手，不少派系之人也在隔岸观火没有对柳云出手，兄长把此事一上报，这些人还能忍耐的住吗？” “他们肯定不会眼看着柳云实力越发壮大，如此一来，不用兄长出手，柳云就要陷入皇帝和众臣的争斗中，柳云不过区区一州从守备，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符星终于是明白过来，当初符光便给他分析过柳云升官的大体原因，符星才是对于柳云建城没有太过干扰。 再加上自己背后之人想要自己拉拢柳云，但是符星不敢太过陷入皇帝与朝廷大臣的争斗之中。 别看他现在是一州守备，风光无比，但是同样是如履薄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自己一辈子奋斗来的官位就要丢掉。 思考着符光说的话，符星越来越觉得有道理。 “如此，便按照阿弟的想法去办，这些日子就要劳累阿弟了，愚兄身家性命可是掌握在阿弟你的手中，切莫小心。” 符光严肃道：“兄长放心，小弟必尽心竭力为兄长办好此事。” “好，柳云，你现在就吃的开心吧，到时候，本官要你怎么吃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符星阴笑着，脸上青筋暴起。 第96章 监管部门 幽云州知州府书房内，曾道全看着柳云派人送来的书信诧异万分。 潘子美，曾道义也在堂内，三人都是沉思着揣摩柳云此举的意义何在。 潘子美率先开口道：“柳云这人，行事大胆果断，不过三日就把满屯所，杨威堡的主官尽数换上了自己人，当真是雷霆手段。” 曾道义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模样，他此刻也是皱着眉头。 曾道义看着曾道全开口：“大人，柳云此举是何用意，他更换了符星掌控的两个千户所，单单留下来我盼山所，可是他示好想要投靠。” 曾道全叹息道：“此事不大可能，要知道柳云可是皇……” 说着，曾道全突然停下来转了个口风，随即问向两人：“你们觉得这柳云到底是何用意，本官观柳云此人，定不是池中物，就凭他柳家出手三代以来的积累产业就可看出他的气魄。” “他定然不会做出向本官示威这种无聊的举动来。” 潘子美捻着下巴上的胡须，开口道：“柳云此意很明了了，他想真正掌握盼山所，但是又不想和我等撕破脸皮，毕竟在幽云州内他此举已经是得罪死了符守备，他肯定不想再得罪知州大人。” “只是这符守备定然也知道了手下两个千户所失去了掌控，为何却没有动作？” 曾道全沉吟半晌，笑道：“怕是柳云抓住了符守备的痛脚，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如此才能说的通。” “既然如此，便把盼山所让给柳云又是如何，符守备已经失了两个千户所，我等要是不让，恐怕柳云也会不在顾忌双方的脸面强行收回了。” 曾道义潘子美两人也是点头称是，盼山所离曾道全势力掌控范围本就颇远，此刻不妨做个顺水人情，让与柳云。 不然谁知道柳云会做出什么来，满屯所，杨威堡的千户可是都被他以谋逆的罪名砍了。 按律，主官是有权力斩杀手下有谋逆之行的官员的，柳云此举众人也是不好找他麻烦，毕竟被砍之人的罪证现在就摆在自己桌上，一条条列的清清楚楚。 “那好，本官就写书信一封送与盼山所千户，同时再与柳云书信一封，让他入驻盼山所掌管，如此一来双方都没有撕破脸皮，我等也能在柳云身边安插一枚明棋。” “只是，柳云会同意吗。”潘子美有些忧虑。 曾道全呵呵笑道：“潘通判大可放心，柳云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本官已经把盼山所的掌管权交予了他，想来他也是识进退的。” “来人，备好文房四宝，道义，你来帮我研磨。” 曾道义应喏着，曾道全提笔便写，不多时，两封书信写完。 “这两封书信便由你派心腹之人送往两处，切记不要走漏了风声。” 待到墨迹干后，曾道全装好书信交给曾道义郑重道。 “大人放心，下官现在就去安排。” 看着曾道义离去的背影，曾道全也是眼神有些朦胧起来。 “潘通判，眼下的形势越发让本官看不懂了，这柳云也是强势之人，未得势前对本官毕恭毕敬，现在得势了，行事便有些乖张起来。” “经过他这么一闹，水越发浑浊了，我等未来前程也是变得朦胧起来。” “大人不必多虑，眼下情势虽然不明，但我等皆是抽身在外，眼下明哲保身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曾道全重重叹息。 “柳云啊柳云，本官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这些年来你柳家孝敬的银钱的情，本官还清了。” “接下来如何，可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 定远城内，柳云看着曾道全派人送来的书信，心中大喜，看来自己这次集权行动是成功的。 只要自己再派出一部文吏军士前往盼山所，那定远城境内的三个千户所，十几个百户所尽数归于柳云掌控，再也没有了隐患。 至于曾道全说的留下盼山所千户，柳云倒是认为无所谓，只要派出军士先按照处理满屯所，杨威堡的办法遣散盼山所的老弱营兵。 再由自己派去的人重新进行招收操练，制度完全按照照搬定远城的便可。 只要给柳云一些时间，就能把治下军户百姓的利益牢牢绑在自己的身上。 除此之外，柳云治下人口地盘大增的同时，许多问题也是随之而来。 一个就是这些大户世家的土地问题，一个就是柳云手下文官武官护卫问题。 现在定远军已经不是以前廖廖几人了，军中的大小军官需要安排亲兵以免他们在战场上有失。 文官也需要一些亲兵护卫着以防万一。 柳云也是召集了吴广志和军中许多文官商讨这个问题。 最终众人一致决定，遵从柳云的想法，那就从新建的亲卫部中安排众人的亲兵。 而柳云手下的所有官吏不允许私自养亲兵，只能招收一些家丁看家护院，并且每个官阶都有定额。 超过了自己官位的定额，那柳云就要带人去找麻烦了。 柳云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吴广志石大牛等人都是没有意见。 他们自然明白柳云的意思，现在定远军势力越发庞大，往后还不知道要膨胀到什么地步。 而哪怕是军中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对柳云忠心耿耿，眼下柳云又没有十分有力的监管部门，只能是从亲兵中下手。 见众人都没有开口反对，这件事情也是定了下来，就等实施了。 随后就是那些大户的土地问题，吴广志认为，可以暂时不向他们增收税赋，他们的田地也不做动作。 但是要对定远城军户的田地进行一番约制，例如，军户田地不可转让，不可赠送，不可出售这类的规定。 防止有人私自卖地买地，这也是有效解决土地兼并的办法之一。 确定下这些事情，柳云又着手准备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影部。 这个部门柳云决定和亲卫部一样，由自己统领，只听从自己的命令，成为定远城内多个部门中独立得存在。 对于这个部门的成立，柳云早就有了想法，但是之前人手一直不足，所以只是有方案但没有进行。 影部只有两个职责，一，监管各部门，各官吏。 二，打探情报，散布消息，渗透各地，为柳云的眼睛和口舌。 如此，两大监管部门成立，也能有效防止柳云手下的人有异心或失了初心利用职权为自己牟利。 第97章 叛乱 商讨完以后，柳云也是颁发了几道政令。 其一，新增地盘的户籍，土地问题。 原来的黑山堡，定远堡，到现在的定远城，其中百姓军户都是穷的要卖儿卖女的存在，并没有出现所谓的世家大族。 但是境内三个千户所以及众多百户所不同，这些城堡内都是有地主阶级士人阶级的存在。 按照柳云的想法是，这些“敌人”暂时不动，对于他们名下的土地也不过问。 只是把这些堡内所有的百姓尽数划为军户。 工匠，医士，文人这些有一技之长的百姓登记造册依旧为民户。 至于这些大户家中的佃农，不好意思，划为军户分下田地，并且官府租借耕牛农具与他们。 哪些世家大族想阻拦？你得看看刀在谁手中。 只要他们敢阻拦，柳云就敢用妨碍政务的名义对他们动手，杀了他们不至于，但是让他们吃吃苦头长长记性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些大户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顺从柳云，彻底融入定远城的群体，另一个就是被迫搬迁，远离故地。 他们还想像以前一样鱼肉百姓，那是不可能的。 而田地问题，自然是像柳云和众人商议的一般，田地禁止私自买卖，出售，转让，赠送等。 同时，几个新建的部门也是开始运转起来。 第一个就是亲卫部。 大周朝官吏多喜欢养亲兵家丁，这些官吏是不能私自养兵士的，他们就找了个由头，我养一些家丁亲兵护卫自家安全总可以吧？ 于是乎，这种制度在全国各地盛行起来，以至于朝廷发现时已经无法打压，只能默许。 但是定远城境内所有的文官，武官，不能私自养亲兵家丁，他们的护卫由新组建的部门：亲卫部，分别派发。 亲卫部内实际掌权人只有一个，柳云，他们是军士军壮内对柳云最为忠心的一批人，无论是吴广志还是石大牛，都无法调动他们。 他们只认柳云的命令。 这些柳云手下的官吏都是被安排了不同数量的亲兵来保全安全，当然，他们除了保护各部安全外，还有一个职责，那就是监管各部官吏。 除此之外，柳云还下达了命令，定远城境内的军户，军官，文官的田地都得交税，而且税额和百姓一致。 那些大户文人柳云暂时没有动他们的想法，这些人基本都是有功名在身，按照大周律，他们名下的土地是可以不纳税的。 柳云深知动了他们的蛋糕，恐怕迎接自己的是滔天巨浪，以自己手底下的实力，还无法抵挡这些。 如此以来，柳云的集权可谓是大成，他手下除了一些文吏外，都是泥腿子出身，对于柳云这些政策，自然都是赞同的。 而那些大族大户想要护住手下佃农，柳云也是派出了几部军士踹开他们的大门，和他们讲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这些大户自然是深感惭愧，并且心甘情愿的交出名下佃农。 第二个建立的部门就是影部。 其中人员的招收只有柳云负责，他们没有官职，没有身份，可能是街头是卖菜的小贩，可能是戏院里唱戏的戏子，可能是茶楼中说书的先生…… 这些人除去与自己一同行动的同僚外，同样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信息，他们分为小队，设立一个队长，只向柳云负责。 监管部门的成立也能大大加强柳云对于手下地盘的管理，自古人心难测，完全依靠信任和这些人自觉是不能长久的。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定远城现在也是处于这种状态，虽然地盘不大，但是好歹是该有的都有了。 至于以后地盘再次扩大了，管他呢，柳云手稿一扔，开摆！到时候再说。 娘的穿越来这个狗日的大周朝福没享到，每天还要零零七，爱谁谁，先这样再说。 …… “大人，参谋部下属情报人员传来消息，冀北路，河东路遭了旱灾，发生饥荒，各地百姓发生叛乱，不少官军都是加入其中。” “而且越发有向我西安路前来的势头，接壤之处已经有不少地方被叛军攻打下来了。” 柳云倏然起身：“可探知叛军人数几何？” 石大牛为难道：“并不知道具体数量，据归来的报告两路之地被裹挟的百姓官军恐怕达到了十万之众，而且叛军人数还在不断增长中。” “如果这些叛军当真要来西安路，我定远城肯定首当其冲，大人，此事不可不虑。” 柳云脸色也是凝重起来，各地干旱很是正常，幽云州境内也有干旱，但是并不严重。 并且因为定远城境内的水利修建十分完善，干旱对于境内的田地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且因为西安路，冀北路，河东路三地被蛮军破坏严重，天庆帝特地下令三地受到蛮军攻略的州府免税两年，休养生息。 不过这依旧不能解决各地百姓的吃不饱肚子的问题。 “怎会如此，皇帝不是在各地提前征收了税赋拨下救灾吗，为何这些百姓还是被迫造反了。” 石大牛叹息一声：“公子还不明白吗，这些赈灾的银粮可是块香喷喷的肉食，那些朝中官吏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 “剩下的银粮再发下各地，其中当地官吏又难免上下其手，实际上能到灾民手中的银粮又能有多少，恐怕是十不存一。” 柳云勃然大怒：“这些该死的饿狼，连百姓最后的生机都是要掐断，当真该死！” “大牛，派传令兵到各地传令，近日务必小心守备，谁要是粗心大意失了守地，我砍他的头！” 石大牛领命退下。 柳云踱步在屋内，对于这些叛军，柳云不担心，毕竟定远城城高墙厚，这些由乱民流匪组成的军队根本没有能力攻破。 但是城中无事，城外的那些田地该怎么办，这些人都是饿红了眼的，所到之地无一不是如蝗虫过境，连野菜都不会剩下几根。 虽然柳云手中粮米足够养着手下百姓许久，但是坐吃山空之事不可取。 但城外那些田地的开垦和水利的修建，这可是柳云用大把大把银钱和耗费无数人力修建起来的。 这些田地可是柳云手下百姓的根，尽管柳云不会饿着他们，但是自己手中有粮和依靠别的吃饱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正当柳云忧心时，一个亲兵禀报。 “大人，西安路总督韩大人发下召令，还请大人查看。” 第98章 杨文 天庆四年，六月一日。 庆阳州，成阳县。 成阳县是处于庆阳州与河东路接壤之地，整个县城只有近万人口和五百守卫的营兵。 成阳县知县苏南是一个年岁近六十的老朽，政绩虽然没有太过突出，但是也是没有大过错。 大周朝底层官吏大多如此，升迁无望，又不舍得放弃来之不易的官位，年岁大了以后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管理当地。 要说庆阳州上次经受蛮军蹂躏时，成阳县就因为地处偏远，而且并无富裕逃过一劫。 时至正午，成阳县县令苏南正听着心腹汇报这两日县中大户孝敬的土地银两。 上次成阳县虽然逃过一劫，可是当地百姓依旧是穷困不已。 成阳县各地田地里的水利又年久失修，再加上旱灾，许多百姓都是没了出路，只能卖田卖地，投到大户手下当佃农，以此来谋条生路。 苏南身为知县，有监管百姓之责，这些大户明里暗里兼并土地在大周律法上自然是不可以的。 但是这些大户多和官吏有勾结，他们出钱出力买下土地，为了堵住县城中众多官吏的嘴，自然是要分润好处出去。 而苏南身为一县主官，收到的好处自然是最多的。 此刻下方苏南的心腹也是对着册子一一报来。 “城北孔家孝敬肥田一百亩，银五百两。” “城北刘家孝敬肥田一百五十亩，银三百两。” “城南李家孝敬肥田一百亩，银三百两。” …… 听着下方从心腹口中一一报来的孝敬，苏南脸上也是露出笑意，这次可是大捞了一笔，这下养老的银子田地是有了。 苏南接过册子，看着一条条记录在上的孝敬，心中也是打算着。 “有了这些银子田地，干脆上报上官卸任罢了，这些东西足够自己在庆阳州做一个富家翁了。” 正当他暗自窃喜时，门外闯进一个身着甲胄的兵士。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外有叛军攻城。” “什么？”苏南身躯一抖，手中的册子掉落在地。 “哪里来的叛军，叛军，叛军有多少人。” “从城头向外望去，叛军队伍无边无沿，根本算不清有多少人。” 苏南感觉脑子好像遭受重锤一般眼前一黑，身体瘫软在地。 身旁得下人和那兵士赶忙上去扶起苏南，一个给他抚胸顺气，一个用力掐着苏南人中。 苏南慢慢缓过气来，他睁开眼有气无力道：“快，快调集所有兵士上城头拒敌。” “还有，召集全城的青壮民妇，务必要守好城墙，不要让叛军攻入城内。” “快去，快去！” 那兵士匆匆忙忙的跑出府外传令去了。 苏南在周围下人的帮助下也是缓过神来，他看着身旁同样惊恐的下人，颤声道：“快去请杨文杨大人前来议事。” 杨文是成阳县的县守备，负责掌管操练县城内营兵以及守备县城。 杨文此时正在城头安排各处兵卒青壮守备，他年方三十，身材粗壮，脸上很是沧桑，再加上许久没有修剪的胡须，看起来很是邋遢。 杨文平日里在县城并不拉帮结派，只是尽心于自己的职责，因此县城营兵中虽然有老弱，但是青壮还是占据大部分。 并且因为杨文操练很是严格，这些营兵还是有些战力的。 城外叛军越来越多，不断有人汇集到城下，眼下成阳县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叛军只是在城下安营扎寨，并不攻城，这也是不禁让杨文松了一口气。 眼下城内的营兵加上青壮拢共也就两千多人，看着城外的叛军至少也有五六万人，再加上后面还有人源源不断的涌来，最终人数恐怕高达十万。 “哎，如此一个小县城，怎么才能守得住。” 此时一名苏南府上下人来报：“杨大人，知县老爷请你去商议应对叛军一事。” 杨文冷哼一声：“本官守备城墙有责，知县大人有要事可上城头来商议，眼下军情紧急，恕本官无礼。” 对于这个昏聩老朽的苏南，杨文一直是看不上的，要不是他是知县，恐怕连解释都不会解释一下。 那下人脸上带着谄笑，不敢反驳，只是下城通报去了。 杨文转过视线看向城外，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有一部叛军加入了城外队伍。 这些叛军大多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形象，而且手中也是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粪叉，木棍，扁担，甚至还有手中就拿着一块随地捡来的石块。 只有少数头目模样的人手中有些像样的铁器，但是依旧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连身皮甲都没有。 杨文心中又是舒缓不少，这哪里是军队，明明就是一伙要饿死的流民。 “怎么样，求援信发出去没有。”杨文转头问向身边护卫。 “城中仅有的二十名骑兵已经尽数出城送信，至于能否躲过叛军追杀，下人就不知道了。” 那护卫有些支吾，显然心中也是没有底气的样子。 “本官知道了，你等下去监管各段城墙的守备，万万不可有失，城中百姓的性命可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领命。” 看着城墙上有些紧张的兵士青壮，杨文大声激励道：“将士们，向各地和总督大人发出的求援信已经送出城去了，只要我们能坚守几日，自然会有援军到来。” “看这些叛军手中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只要我们依靠城墙之利，必定可以坚守下来。” “本官承诺，只要坚持到援军到来，所有守城兵士青壮通通有赏，今天给大家伙杀猪宰羊开开荤！” 在杨文的激励下，一众兵士也是提起了几分士气，不少人听见有肉吃，心中恐惧也是散去不少。 不错，城外的叛军人数确实很多，但是成阳县二丈七尺高的城墙不是摆着看的。 他们想要攻破城墙也没有那么容易！ 杨文乘机抽出腰刀：“死战！死战！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周围守城兵士青壮尽数附和，特别是这些青壮，有的人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口肉。 现在还没打仗就有肉吃了，死了也甘心！ 第99章 义军 不管下面叛军是什么想法，杨文已经打定主意死守成阳县。 这时，成阳县知县苏南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城头。 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叛军，苏南感觉眼前又是一黑，就欲昏厥过去，身旁的仆人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他。 “杨大人。”苏南颤颤巍巍的躲在城楼里叫住了就要起身去巡视的杨文。 “知县大人有何事，下官还要去巡视各处防务。” 杨文不咸不淡道。 对于这个老朽昏聩的知县苏南，杨文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平日里只知道搜刮银钱。 甚至连不少军械都是被苏南偷偷卖给了当地大户，给他们装备自家的家丁护卫。 “杨大人能否守住我成阳县，是否发出了求援信，着叛军到底有多少人，为何，为何本官看着外围还不断有叛军涌来。” 苏南可谓是焦急无比，这些年来，他任职成阳县知县并没有出众政绩。 眼下要到了退休的年纪，没想到遇到了这档子事，城外一片一片的叛军看着真是吓人。 “知县大人勿忧，下官已经安排好城墙各处防务，派出骑兵前去向总督大人求援。” “只是城墙之上守备人数恐怕不足，还需要大人去联系城中大户，让他们派出自己的家丁护院前来援助官军守城。” “不然若是城破了，吾等城中官民一个都逃不掉，大人，事情紧急。” “好，好，本官这就去联系他们，我成阳县的安危就尽数交予杨大人手中了，切记要守好城墙，莫要让叛军攻入。” 苏南没有过多待在城头上，下方叛军实在是太吓人了，无边无际，根本看不清楚有多少人。 他带着仆人匆匆下城联系城中大户去了，他们的家丁护院可是用银钱砸出来的，战力出众。 要是他们螚参与守城，守住的概率又高了一分。 看着苏南下城而去，杨文冷哼一声，随即带着亲兵到各处城墙查看去了。 叛军源头具体起于何处已经是无法知晓。 冀北路，河东路旱灾时，各地活不下去的百姓一开始只是化作流匪抢掠大户，结果尝到了甜头，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人数规模越来越大，这些流匪头目在身边有心人得鼓动下揭竿而起，干脆造起反来。 两路之地各处都是如此，他们或一部三千人，或一部一千人，多个势力在当地劫掠大户，残杀那些不愿跟随的百姓，同时裹挟流民灾民。 最后这些人的汇聚在一块共同起义，号称“义军。” 这些人推选出众多头目中势力最大的李校武“地煞星”为首，号称天王将军，也不知道到底是王还将军。 这些势力一开始汇集起来只有三五万人，当时定远城还在建设当中。 后面裹挟的流民灾民越来越多，短短几个月膨胀到了十万众之多。 人数多了，要消耗的粮食就多了，他们又没有根据地，只能是走到一地打一地，然后获取当地粮食继续招兵买马。 当然，招兵买马只是说说，其实就是裹挟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让他们强行加入，如果不从的，那就杀了。 冀北路，河东路在他们的肆虐下，除去一些大城卫所，可谓是赤地千里。 义军每到一处，先派一些手下的叛军提前扮做流民入城，他们本就是百姓组建而成，要是有官军盘问也是可以轻松混过去。 这些探子进了城，获取城中情报之后再传递给大部，然后义军便举兵围城。 李校武这人是个有头脑的，他读过一些书，起义以来百姓官员富户不知道杀了多少，但是他们不杀读书人，只是让这些读书人加入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 自从他担任义军头领以来，义军可谓“百战百胜”。 他们的嘴第一目标就是县城，千户所，百户所之类的小城，顺便途中打劫那些小堡村落补给。 每围一城，他们不着急攻城，只是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 器械准备完毕后，他们再派出那些被裹挟的饥民攻城，消耗守城的官军。 往往这些小城的官军大多不能战，就算有能战的，以几百人，两三千人的守备官军也难以抵挡源源不断的义军。 这些义军可不怕人员伤亡，今天这部攻城不利，明天换那部，再不利，再换，打不下来，耗也能耗死官军。 只要被他们攻破了城墙，那城中百姓可遭殃了，财帛粮米不必多说，肯定是能抢走就抢走。 至于普通百姓，家中被抢光了，没有办法，为了活命只能被迫加入。 家中女子要是有些姿色的，那也难免遭受义军毒手，乱世中，最惨的便是这些女子妇人。 至于城内的富户乡绅，世家大族，不好意思，义军可不认这些。 这些人平时就是压榨百姓的主干力量，现在百姓们加入叛军了，肯定是把平日里的遭受的怨气撒在他们身上。 因此每每破城时，这些大户通常是被义军第一个开刀的，他们家中女子抓去做营妓，男子则是尽数杀了，家中财宝粮米通通抢走，用来补充义军的物资。 除此之外，他们也不耕作，每破一城，外面的耕地水利都会被他们破坏。 这也是越来越多百姓被迫裹挟加入的原因，家中粮食被抢光了，地里粮食也都没了，耕地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不加入，那就饿死。 这也是这些义军从不担心人员伤亡的原因，反正死的都是一些饥民，死了就死了。 他们手里自然是有一支精锐骨干在身边的，只要精锐不失，手下人死光了，他们还能换个地方迅速再拉起一批饥民来造反。 眼下义军围而不攻，就是在打造攻城云梯以及战车，李校武和一众首领虽然不在乎这些饥民得死活，但是没有攻城器械，这城墙也爬不上去。 总不能拿人的尸体来做垫脚石，当然，李校武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饥民人数太多了。 即使每天只给他们提供一餐，十万人一天就要消耗三万至四万斤粮食，两百多石，这还是只能保证他们不饿死的情况下。 当然，每次破一座县城时，李校武都会让他们提前饱餐一顿，要是破了县城，缴获众多的情况下还会让这些饥民饱食几餐。 此时李校武正悠哉悠哉的在营帐内搂着两个女子喝酒，只要攻城器械打造完毕，他就会立刻下令攻城。 这些天来，像成阳县这种小县城，小乡镇，他们义军不知道攻破了多少，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青灯：坏消息，本书数据凉的透透的，好消息，不断更。大家现在连催更都不愿意点了吗，是最近的文出了问题还是什么原因。 另外，书圈里有幽云州大致城，堡的位置分布。 第100章 战前 义军内最有权势得首领都是在李校武营帐内喝酒玩乐。 他们各自怀里都是搂着姿色出众的女子，这些女子脸上带着屈辱的泪水，无奈接受着这些叛军得蹂躏。 堂内还有一些女子在给他们跳舞助兴，她们身上同样也是穿着薄纱单衣，这些女子一样是姿色出众，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得小姐。 只不过此时她们成了义军首领的玩物，生死都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义军首领都是农民出身，都是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的文盲。 但是他们的名号一个一个响亮。 例如，李校武外号地煞星，自称天王将军。 义军中有十万众，由大大小小四十多个头目带领着，虽然看似是一个整体，其实更像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流民。 其中李校武部众人数最多，有近三万人。 次与李校武的就是人送外号“文曲星”的李诩，他和李校武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是最先和李校武汇集的起义军首领，因此被李校武引为心腹，手下有部众一万余人。 其余那些大大小小的首领，手下都是千余人，能战之士也不过是百人左右。 即便如此，李校武还是给他们都封了个将军的职位，以表示尊敬，同时也是为了拉拢人心。 李校武手下能战之士是最多的，他依靠这些时间抢来的财物，从投奔之人中选出了一部分会马术的青壮组成了一队马步兵，人数约摸两千左右。 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有三千能战的步兵，他们武器还算是精良，不少人都有皮甲可披。 其余部众自然是被裹挟的饥民，对于这些人，最多发下一块头巾表示身份，再发下一杆削尖的木棍当着长矛就算是兵卒了。 由于李校武和李诩两人一个地煞星，一个文曲星的外号传出，这些个义军众的将军也是个个找识字之人给自己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这可为难那些被裹挟的文人了，有时候好不容易取出来一个，结果发现已经有别人用上了。 因为名号重叠导致两方人马大打出手的事情也是出现了好几次。 最后还是李校武让李诩召集义军内所有文人士子，给这四十多个将军一人定了一个名号，这群人才算安分下来。 因此义军中都是些叫做这个星，那个星的，上行下效，大抵就是如此。 李诩鄙夷的看了下面一众大小首领，不少义军首领身女子的衣服都是被他们扯烂，春光大泄。 不过他自诩是读书人，对于这些放荡形骸的义军大小头目都很是看不上。 李诩是义军中地位第二高的存在，因此李校武每次宴请一众首领时都会安排李诩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座位，以凸显对他的尊重和重视。 李诩斯文的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双手不老实的摸向两旁的侍女。 “嘿嘿，美人，来跟大爷喝一杯。” 不是自己不持重，只是这美人在旁，实在是心痒难耐，都说风流才子，像自己这般的才子更应该风流才是，李诩自我安慰道。 “美人，你用的什么胭脂水粉，身上可真香啊。”美人在怀，美酒在杯，李诩有些陶醉起来。 “来，众位头领，让我们干一杯。” 李校武端起酒杯，举向众人。 下方头领不敢怠慢，皆停下手中不老实得动作举起酒杯隔空向敬。 “干！” “干干干！喝” 一杯酒下肚，李校武脸色又是红了一分：“众位头领今日吃好喝好，待到明日攻城器械打造完毕，我等就攻城。” “明日就看各位头领的本事了。” 下方义军头领纷纷附和。 “天王将军放心，俺们是粗人，不会说话，不过这等小城哪里能抵挡我义军百万雄师，明日破了城，俺黑彘一定给天王将军抢来城内最美的女子享用” “不错不错，老黑这话说的对，我们义军打的就是替天行道，这些狗日的官军平日里就知道欺压百姓，破城之后定要一个个给他们砍了，挖心掏肺煮来下酒！” “哈哈哈哈，这些女子老子早就玩腻了，正好破城之后再抢几个大户中的女子，没想到我一个大老粗也有享福的一天。” …… 眼见楼越盖越歪，李校武只是笑着没有开口反驳。 听着下方的污言秽语，李校武心中更是火躁，恨不得马上就攻破城墙进去好好享用一番。 “各位将军静听我一言。” 李诩缓缓开口。 见众人视线都是投到自己身上，李诩整了整衣裳，颇为自得。 他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开口道：“明日攻城，各位将军今日可莫要饮醉了，醉酒误事，许多攻城事宜还要各位将军照看着。” “要是城破了，明日进城再醉他个三天三夜也无妨。” 一众头目听了都是连连称是，李诩这人虽然看着文弱，但是脑子机灵，又读过书。 义军中有遇事不决的，大多都会让李诩拿个主意，因此李诩也是被众人誉为义军“军师”。 这些大老粗虽然已经造了大周朝的反，但是对于读书人的尊重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实在是受了大周朝文重武轻的错误观念太久了，一时间转换不过来。 “不错，老弟不亏是读书人，想的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多一些，众位头领便按军师的意思办，今日莫要饮醉了。”李校武开口道。 当初李诩来投奔时，两人见彼此同姓，于是当场结拜为兄弟，李校武年长为兄，李诩年幼为弟。 因此李校武一般不按照职位称呼李诩，都是以兄弟相称。 见李校武都是这样说了，许多人也是识趣的提出散去宴席，待到破城之后再喝，李校武也是应许了。 正好自己来了定制，身旁两个美人可不能浪费了。 “老弟啊，哥哥今日喝醉了，你也先回营休息去吧，明日攻城事宜还需要你多多上心。” 李校武搂着两个泪眼婆娑的女子，丝毫没有给李诩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去。 李诩见状也是带着身边女子离去，至于监督攻城事宜什么的，稍后再说，反正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而且这般小城，主要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不过一两日就可以攻下，到时候自己又是可以在城内大肆搜刮金银美女了。 想到这，李诩心中又是火热几分。 第101章 儒生与步卒 “他娘的，我说书呆子，你赶紧给老子干活，告诉你们，不干活谁都别想吃饭。” 林内，一个群衣衫褴褛的瘦弱百姓在砍伐树木，一个身披皮甲，手持大刀的汉子冲着其中最为消瘦的男子威胁道。 却是义军建造云梯的队伍，这些被砍伐倒下的树木又被一伙百姓扛到一处空地，由那里的工匠打造。 要说义军里什么人待遇最好，一就是那些大小头目，二就是他们手下的精锐兵士，三就是读书人，四就是有些手艺的匠人。 至于那些饥民，在这群人眼里，还不如一头牛，一只羊甚至一只鸡有价值。 “呸，书呆子，老子可告诉你，别以为你是读书人，惹恼了爷爷，照样一刀见红。” 那步卒依旧不依不饶，对着儒生打扮的男子喝道。 这些步卒身为各大义军首领头目的精锐，自然是不用干这些苦力的，他们只需要看管劳作百姓即可。 儒生仿佛没有听见这步卒威胁一般，他慌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书本，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随后左翻右翻见没有损坏，才是放心揣进怀中。 “嘿，你个书呆子，爷爷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步卒见儒生没有理他，一时间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来抢儒生怀中的书本。 “说你是书呆子，还真是，都快要饿死了，还带着一本破书。” 说着，步卒摸到书本就想用力抢来。 没想到平日看着不争不抢的儒生见步卒此举，毫不示弱的紧紧抓着书本，同时对着步卒怒目而视。 那步卒参加义军前就是一小县城的官军，平日里就爱干些欺软怕硬的事情，就是在外杀良冒功，打家劫舍也没少干。 像他这般不知手中沾了多少人鲜血的老恶棍，一时间竟然是被儒生的眼神吓住了。 步卒看着儒生的眼神，好似当年在野外随上官打猎时遇到的一头猛虎。 当时他的上官为了彰显自己的勇武，就想带着手下二十余名官军猎杀那猛虎，没想到等他们慢慢逼近时才是发现，这猛虎身旁还跟着一头幼虎。 同时，那猛虎也是发现了图谋不轨的他们，当时那头猛虎的眼神，步卒至今也忘不掉。 步卒只是和那猛虎对视一眼，就好像大冬天掉进了冰窖里，丝毫不敢动弹。 就连当时他的主官也是被那猛虎的眼神吓住了，一时间忘了带人追击。 待到猛虎挟幼虎走远后，二十多人才是缓过神来，明显都是被吓到了。 眼前这个儒生的眼神与当年那只猛虎的眼神何其相像。 一时间，步卒手中也是忘记了使力，那儒生迅速抢回书本揣在怀中，才是继续转身劳作。 步卒缓过神来，见一旁几个同样是看守的起义军步卒都是讥笑的看着他，他更恼怒了。 “他奶奶的，你找死！” 步卒感觉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一般，一脚踹在儒生身上。 那儒生本就瘦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一时间没能起身。 步卒不依不饶，上前就是拳打脚踢，下手也是越来越重。 “行了行了，你狗日的真想给他打死，忘记天王将军说的，谁杀了读书人就要偿命。” 一旁看热闹的义军看着步卒当真要下死手，也是赶忙拉住他。 虽然这个儒生不愿意为天王将军效力，但是毕竟是读书人，天王将军可是下了死命令，谁敢杀读书人，就要谁偿命。 “呸，狗东西，给脸不要脸。” 步卒被两人拉着，又是向儒生身上啐了一口，才感觉解气。 “行了行了，消消气，走，咱哥几个去一旁整两口。” 一旁的人依旧劝慰着，步卒才是罢休，三人勾肩搭背走向一旁木桌处。 “我可警告你们，别想着偷懒，要是误了天王将军的大事，你们通通都得掉脑袋。” 三人走了还不忘回头威胁一句，最后才是志满意得的离去。 三人坐上木桌，桌上摆着一坛酒，还有两盘肉食，不知道是从那个百姓家中抢来的，他们三人都是一个头目麾下，因此平时多有亲近。 儒生瘫在地上，口中不断吐着鲜血，就联系胸口的衣裳都被他口中鲜血染红。 本就孱弱的他那里受的住健壮的步卒这样打。 他只感觉浑身发疼，使不上一点力气，他想把怀中书本拿出来看看，但是身体调不动一丝力气。 许久，儒生才是缓了过来，他慢慢抽出怀中书本，没想到书本竟然石被自己鲜血污了，其中许多纸张已经被浸透，内容已经是看不清了。 儒生不由失声痛哭。 一旁坐着喝酒得三人聊的正兴起，想他们加入义军之前，不是底层官军就是地里劳作的百姓，平日哪里见得到酒肉。 没想到加入义军之后被天王将军选中，当了步卒，每次外出劫掠都是收货满满，酒肉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正当几人都在感慨还是造反舒服时，儒生的哭声传来。 那步兵感觉被扰了兴致，顿时大怒，他一把抽出腰刀大步向儒生走去。 一旁两人都是来不及拦住他，步卒就已经走到了儒生面前。 “书呆子，你奶奶的敢坏大爷兴致，信不信我砍了你。” 儒生艰难的缓缓起身，身上实在上疼痛难耐，但是身上疼痛却是难以掩盖心中的痛苦。 想他家中也算殷实，平日对待领里乡亲也是良善，家中双亲经营着两间铺子，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也算小康小富。 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考取功名，再娶个女子给家中续上香火。 只是这一切都在“义军”破城时破灭了，父母惨死这些贼人手中，家中也被抢了个干净，父亲死前还死死抓着这本书交给自己。 儒生心中最后一丝烛光随着书本的污浊散去。 看着举刀指向自己的步卒，儒生软绵绵的身上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股勇力。 “书呆子，你他娘给老子装死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劈了你。” 儒生竭力向步卒撞去。 步卒本就喝了点酒想要吓唬吓唬儒生，被他这么一撞，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手中大刀也是掉落在地。 儒生一把抓过大刀，奋力向步卒砍去。 看着步卒临死前惊恐的眼神，儒生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是崩断。 “爹，娘，儿子给你们报仇了。” 儒生泪流满面，随即举起大刀挥向自己脖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 第102章 车轮战 围城第二日正午，攻城器械终于是尽数打造完毕。 李校武派出了一个使者来到城下劝降，不过被杨文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那义军使者还不死心，依旧在城下不断说着义军开出的丰厚条件。 “城头上的壮士，只要你投了我们义军，天王将军保证高官厚禄任由你取。” “为官府当差有什么好的，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出了岔子不说，还要被上官当狗一样呼来喝去，哪里有我义军舒坦。” “不瞒壮士说，我投义军前，不过是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吃不饱饭，更别提娶婆娘。” “投了义军以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还不是乖乖顺从。” 杨文本来想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没想到这使者喋喋不休。 听着义军使者的话，杨文大怒，他取过身旁亲兵递来的弓箭，一箭将那使者钉死在地。 后方大营内的李校武听着下方手下汇报的情况，脸色阴沉着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他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是明白使者就代表了自己的脸面，现在自己派出去的使者被官军杀了，无异于打了自己响亮的一巴掌。 在李校武的命令下，攻城战开始了。 无数饥民被义军内的步卒驱赶着，在战鼓声下，他们扛着云梯奔向城墙。 攻城前他们也是难得饱餐了一顿，当然他们也清楚，这可能就是最后一顿了。 四面城墙上李校武都是派了两千饥民前去攻城，除去攻城的饥民外，还有四万饥民分成二十波分在四面城墙。 成阳县城小，再派更多的人力也是无法施展开来，因此李校武在李诩的建议下依旧采用车轮战。 一波攻势连着一波，为的就是用这些没有价值的饥民耗死守城官军。 杨文正披着甲胄在城头巡视防务。 他刚刚射死那劝降的使者就明白，攻城战要开始了。 昨日苏南召见了成阳县内所有大户，让他们派出自家家丁护院上城墙随官军一同守城。 这些大户虽然不情愿，但是他们也不是蠢人，如果城破了自己这些富贵人家肯定是家业不保，闹不好小命也要交代在这。 这些大户也是一起凑了五百家丁交给杨文，这些家丁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好在他们甲胄武器精良。 至于为什么他们身上的甲胄武器为何要比官军的还好，杨文也是没有询问的心思。 现在他只想守住成阳县等待援兵到来。 如此成阳县可用的守城营兵，青壮，各大户家中的家丁护院一共达到了三千人。 那些城内的妇人也是尽数被发动起来，她们为城头上守卫的男人们搬运守城器械或者食物。 杨文把这三千人分为两部，一部为守城力量，一部则是待在城下充当后备，防止叛军车轮战消耗他们体力。 城内武库内的弓箭床弩也是全部搬了出来，这些弓箭全部分发给会开弓的青壮家丁，没有安置的床弩全部装到了城头。 除此之外，杨文还在三千人中挑出了一部分悍勇之士和自己亲兵组成一支部队。 他们只用跟随杨文，没有固定守卫的位置，如果哪处城墙支持不住了，他们就要随着杨文一同去守城。 城外的饥民已经在督战步卒的驱赶下逼近城墙。 杨文见叛军已经进入射程，立马下令城头的弓箭手发射，同时启动床弩。 一时间，箭矢如雨飘落在饥民头上身上，一轮箭矢，饥民死伤数十。 四面城墙都是有两千饥民攻城，杨文不得不把守城的一千五百兵卒青壮分为四部分散四面城墙守卫。 弓箭手和床弩也是安置在四面，杨文并不清楚叛军会主攻哪面城墙，因此暂时只能这样安排。 城头箭雨不断落下，不断涌来的饥民只能咬着牙冒着箭雨前进，他们只要敢停下来或者逃跑，被抓住了也是死路一条。 一些饥民看着被射倒在地不断哀嚎的同伴心中恐惧，就想转头逃跑。 他们刚转身，就被身后督战的步卒砍杀在地，这些步卒连砍数人才是止住了饥民溃逃的架势。 被驱赶的饥民无奈，只能拼死跑向城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拼了。 在付出近两百人伤亡的代价，四面的城墙终于是架上了云梯。 这些流民马上提着武器奋力往上爬去，义军内对于先登之人奖赏非常丰厚。 要是有人取下先登之功，从此就可以摆脱饥民身份选拔到步卒内，甚至马步兵中。 数个步卒嚎叫着带领手下的饥民往上爬，这些步卒是有皮甲或者铁甲的，他们手里大多也是拿着圆盾木盾，城头的箭矢可以被他们轻松挡下。 只不过这些饥民的装备实在是太差了，有些人甚至连一样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大多数只是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就往上爬，更别提盾牌甲胄了。 但是他们好不容易快要爬上城墙，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排排长枪。 城头上的守卫在军官的号令下不断把想要爬上城头的饥民刺落下城。 这些没经过训练的饥民实在是太弱小了，对比杨文妥善的安排，这些饥民消逝的生命像一丛丛被收割的麦秆一般，生命在此时显得那么廉价。 …… “快，快，加速行军，务必一个时辰内赶到幽云城外。” 柳云骑在大黄身上，不断向行军的军士催促着。 原来是昨日韩旭派人送来令信，言明有一股叛军从冀北路来到西安路，并且已经将西安路的成阳县团团包围。 一个骑兵拼死将书信送到庆阳州城，庆阳州知州见失态紧急，又派出快马送到韩旭手中，并且调兵遣将前往成阳县支援。 韩旭在受到求援信也是大吃一惊，他知道冀北路，河东路乱民为祸，没想到已经成了气候。 如今更是聚集十万众准备前来西安路祸害百姓。 韩旭派出数个传令兵调集各地官军集结，柳云也是在此之列。 柳云在接到韩旭命令后，迅速聚集了五百军士，并且又调集一千五百军壮赶着骡车装载行军所需的粮草物资。 这次行军柳云第一次让军士军壮们脱下甲胄放在辎重车上轻身上阵。 此时五百军士个个身着鸳鸯军服在上官的命令下快步行军，且石虎宋褚所领的九十骑兵也是随军出征。 辎重车则是被柳云安排由张成杰领着先行前往进军的必经之地，同时也是把韩旭送来的书信交给了张成杰，以免有失。 相信就算当地官军发现了他们，但是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也不会多过为难。 “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尽早抵达幽云城外！” 第103章 汇聚 天庆四年，六月二日。 柳云和定远军紧赶慢赶下，终于是到了韩旭信上所说的地点。 幽云城外，旌旗招展。 韩旭穿着甲胄坐在马上，身旁跟着一众将官。 柳云安排好带来的五百军士在一处空地休整，自己则是纵马上前。 来到韩旭面前，柳云翻身下马：“拜见总督大人，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韩旭温和的看着柳云，他身旁汇集的一众将官也是带着各色眼神看着柳云。 “柳将军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谢大人。” 柳云站起身来，他现在被擢升为武略将军，任幽云州从守备，战时只需要向上官行军礼即可。 “柳将军此次前来带来多少兵马？” 韩旭含笑看着柳云，对于这个后起之秀他也是颇为赏识，但是朝中之事他也是知道一些，因此他也不敢太过亲近柳云。 甚至柳家产业的变动也和韩旭曾道全等人有一点关系。 但是柳家能够快速出手手中囤积得货物和商铺同样也有他们的助力。 给柳家使绊子只是听上头的意思行事，勉强算是公事，只是他们也不愿太过牵扯到其中，毕竟这是上层官员和皇帝的博弈。 别看他们现在威风凛凛，要是哪天皇帝斗赢了，他们这些人也一个都跑不掉。 因此许多人虽然明面上听从各派系的上司命令，但是暗地里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手，做事七分满大抵就是如此，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不坏的。 而且柳家出手也是大方，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塞，这些人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各派系高层官员自然也是知道此事，他们也无可奈何。 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养一只看门犬那也要偶尔给它丢两根骨头。 不然下头人谁愿意给你办事？ “禀总督大人，末将此次带来九十骑兵，五百战兵以及一千五百军壮作为辅兵，那一千五百军壮末将已经安排在我军行军路上等待。” “好，柳将军果然心思缜密。” 韩旭大为赞赏的点点头。 “符守备，柳将军来看这里，此处就是成阳县。” “我召集各部也是怕这群叛军围点打援，在路上埋伏我军，现在各部集结完毕，休整一番便可出发了。” “眼下成阳县军情紧急，不知你等可有何看法” 韩旭环顾一圈，对着柳云道。 要说场内幽云州武官是以符星为首，但是符星并没有被封为将军，只是守备官职，论地位，柳云恐怕不低于他。 柳云走到韩旭身边，看着韩旭指向舆图的位置随后缓缓点头道。 “我军现在与成阳县相隔约两百里，就算急行军恐怕也要近三日才能赶到，而且还得抛下辎重队伍。” 符星也是凝重开口：“距成阳县发来求援信已经过去一日之久，不知道成阳县此时情况如何。” “若是叛军已经攻破成阳县，我军孤军冒进恐怕不妥。” 柳云瞥了符星一眼，没想到这次符星和自己也是不谋而合。 看着韩旭沉思的模样，柳云趁机环顾四周，发现了许多老熟人。 这些被召集的将官分成三边，一边是以符星为首的众多武官。 不过这些人柳云大多不认识，看甲胄制式应该是一个从守备和两个千户，以及一些百户。 这估计是符星的老底子了，他手下的心腹应该大多都在这里。 不过柳云好奇的是这群武官群中还有一个身穿皮甲的文士，看起来儒雅随和，嘴角随时嚼着微笑，再配上他俊朗的面庞，一眼过去让人很有好感。 另一边则是曾道全派系的武官，为首之人也是一个从守备官，柳云没有见过，但是曾道义，谢怀仁两人都在其中，柳云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一边应该是韩旭从西安府内调来的几个武官，应该是几个千户官和西安府的几个卫镇抚。 其中还有一个正三品武官，看甲胄制式像是府卫所指挥使，但他只是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对于这个临时组建的军队柳云心中也是有了底，除了符星已经是撕破脸皮外，其他两派应该则是没有太大恩怨。 “眼下我军军士不过只有三万人，其中大部分不过是辅兵，就如此前去援助是否有些失妥。” “本督也已经在其他几州发去调令，他们距离成阳县更为遥远，恐怕短时间无法赶到。” 韩旭有些踌躇，他虽然擅长民政，军伍上却是有些短路。 “大人，虽然叛军有十万之众，不过其军内大多都是被裹挟的流民饥民，如何跟我军军士相比，依照下官看，我军三万人绰绰有余。” 符星见韩旭有些犹豫，抢先开口，他这次可谓是出力最多。 在符光的建议下，除了各地留守的官军外，其他的尽数被他调集过来，三万人符星一人便出了一万。 韩旭也是调来一万官军前来，其余的就是曾道全手下武官的兵士和柳云带来的两千人。 “柳将军是何看法？” 听着符星的话，韩旭虽然有些意动，但是他还是决定问问柳云的意见，毕竟这是曾经斩获六十颗蛮子首级的人。 “末将认为，符大人言之有理，虽然叛军势大，不过依照情报看来，叛军中能战之人却很少，大多是普通百姓，因此末将赞同符大人的看法。” 符星诧异的看了柳云一眼，见柳云也是看向自己，他连忙把头扭过一旁。 在柳云符星两人的坚持下，韩旭也是决定就这些人前去援助。 韩旭这人虽然不通军伍，但是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听的进别人的意见，特别是人才的意见。 在韩旭心中，柳云的意见显然更重一些，定远城建城时他同意了柳云要求，让他在幽云州各地剿匪。 定远军剿匪战绩也是被韩旭看在眼里。 凡是定远军所过之地，流匪皆是泯灭，以至于许多流匪强盗听见定远军要来了吓的逃往其他州城，甚至逃往其他路府。 多地百姓听见定远军要来剿匪，更是箪食壶浆迎接，定远军的名气也在幽云州各地传播。 “好，既然如此，本督决定，我军军士半个时辰后出发，务必尽早赶到成阳县剿灭叛军！” 第104章 你管这叫辅兵? 三万余众打着幽云军的旗帜浩浩荡荡向成阳县开进。 其中柳云的定远军最为奇特。 各方兵卒行军都是歪歪扭扭的，丝毫没有阵型可言，而且他们身上大多是破破烂烂的鸳鸯战衣。 这些人身上大多只有皮甲，只有那些将官亲兵或者一些小军官身上穿着铁甲。 定远军在其中是最为奇特的一支部队。 不比其他部队的破破烂烂，散乱无章，定远军军士各个身着全新的战衣，这是柳云安排定远城被服厂给全军缝制的战衣。 大周朝战衣多为鸳鸯战袄和鸳鸯战衣两种，如今已经是六月份，烈阳当空，周军多穿单薄的鸳鸯战衣。 这些军服一来可以分辨敌我，二来统一军服制式可以向敌人展示己方军威。 幽云军大纛下，韩旭，符星，柳云等一众高级军官行在一起。 “柳将军手下兵士可谓虎狼之师啊，本督监管幽云州多年，还未见过如此精锐部队。” 韩旭看着列阵行在大军左部的定远军，发出感慨。 “总督大人谬赞，末将不过是对军士们操练严格一些而已，这些军士心中有忠君报国之念，自然能耐住苦累严守军令。” 柳云面带笑意，定远军可谓是他最为骄傲的杰作了。 “嗯，不错，柳将军所言极是，我军军势浩大，何愁叛军不灭。” 韩旭明显心情极为不错，他骑在马上看着三万行军的官军，显得很是满意。 一众武官在一旁酸溜溜的看着和韩旭谈笑风生的柳云，一个个恨不得把柳云一把拉开自己到韩旭身旁去。 符星在一旁酸溜溜道：“本官听闻柳将军新建的定远城奢华无比，花费不知几何，可惜未曾一见，当真是可惜。” 随着他看向定远军军阵又是开口：“柳将军若是建城时少些花费，就能给这些军士装备上上好甲胄，如此也能增强我官军战力。” “事有轻重缓急，建城虽然重要，但是官军的军械武备同样需要重视，柳将军还是太过年轻，不知事情轻重啊。” 符星后面也是带着训导的语气，一脸“我也是为你好”的神情，一旁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两人关系有多亲密呢。 “符大人言之有理，柳将军虽然手下定远军精锐彪悍，但是没有甲胄防护，恐怕上阵杀敌会造成过多损伤，武备一事，不可不上心啊。” 韩旭此人心中是极其喜爱柳云的，托柳云的福，上次蛮军入关他不仅官位保住了，而且还给手下人分润了一些功劳。 对此柳云也是毫无怨言，甚至分润出首级一事还是他率先提起。 像这样一个能打仗，懂进退的武官，可是不常见了。 若不是朝中局势紧张，柳云也没有投靠哪个派系的念头，韩旭当真想把柳云收为心腹，为自己所用。 韩旭这人能够在西安路这个重要的地方任总督多年，不仅是因为他的政绩不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明确的认知。 西安路处于边境，特别是保境州，直面蛮军，可谓重中之重。 韩旭明白自己治理一地可以，但是行军打仗自己就是白痴。 因此他对手下武官多有放权，有能力之人的建议他也是大多采纳，不限制那些有能力武官的施展。 此事从他答应定远军在幽云州各地剿匪一事可以看出。 别地官军想要出境别处没有两三月，根本办不下来。 定远军各地剿匪以来，名声大起，连带着韩旭在百姓中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好，这让韩旭对于自己的决定还是颇为自得的。 柳云听着符星话里冷嘲热讽，给自己下套，脸上并没有变化，只是恭敬对着韩旭道。 “总督大人放心，末将心中有数，末将手下定远军军士的甲胄都已经是被辅兵装载在骡车上在路上等候，如此是为了军士们能加快行军。” “至于符守备听到的流言蜚语，定是有心之人恶意传播，故意来诋毁我定远城的，符守备切莫不可人云亦云，” 韩旭一抚长须，缓缓点头。 观柳云这段时间作为，韩旭认为他肯定不是一个信口开河之人，当初他说带着定远军剿匪。 果然幽云州各处悍匪被他一扫而空，并且他也是知道柳云在定远城的所作所为。 能打仗，治理民生也是好手，这就是韩旭心里对柳云的评价。 符星也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旁边的儒生小声商讨着。 柳云忍不住又是看了那儒生一眼，他身着儒服，衣服下明显穿着内甲。 再看周围将官对他恭恭敬敬的模样，看样子此人在符星派系中地位不低。 幽云军行军不慢，虽然其他各部对比定远军并无太多阵势可言，但是边军对比周朝内地的军队还是强悍不少的。 再加上众人知道此事紧急，抽调的大多都是手下能战之人，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 很快，众人便看到了柳云安排的一千五百辅兵以及众多拉着辎重的骡马。 在柳云的告罪下，韩旭命令停下部队修整。 柳云脱离大纛，领着定远军军士来到辎重营内。 一旁各部兵卒都是带着各色眼神看着他们，这一千五百辅兵同样是严阵呆在这里等待柳云到来。 他们一丝不苟的军阵根本看不出是辅兵的样子，就是魁梧的身材对比其他各部军士也是出众无比。 “各部军士，迅速换上甲胄，不可耽误行军！” 柳云骑在马上下令。 两千人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取下甲胄穿在身上，然后又在一个个军官的带领下汇集成阵。 柳云也是怕路上有叛军埋伏，让定远军将士们换上甲胄以防万一。 “娘嘞，这群辎重兵穿的都是铁甲。” “啧啧啧，看看人家，再看看我们，别人辎重兵都混上铁皮了，我们还是一身破破烂烂的军服。” “看这甲胄鲜亮精良，都是足工足料的上等甲胄啊，可羡慕死俺了。” 周围休息的兵卒议论声此起彼伏，对比起定远军的形象，自己这边如同叫花子一般，真是天壤之别。 军士们准备完毕后，柳云才是回到大纛下。 “柳将军，你是说这一千五百军壮只是军中辅兵？” 面对韩旭的疑问，柳云淡然道：“回总督大人，这一千五百人却是是我定远军辅兵。” 看着甲胄精良，严阵有序的定远军，饶是韩旭这般修养也是不禁爆了一句粗口：“这他娘是辅兵？” 第105章 危急 天庆四年，六月三日。 西安路，庆阳州，成阳县。 天上骄阳似火，好似要给大地烤熟一般，城外许多树木都是耷拉着树枝，许多蓄水量不足的小溪小池都已经干涸。 成阳县外的叛军依旧没有散去，地上一摞一摞的尸体散发着无法描述的恶臭。 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 还有不少没有咽气的饥民在城下伸出手来痛苦的哀嚎着，但是没有人上前去帮助他们。 攻城战来到第三日，战事陷入了僵局，李校武不顾李诩的阻拦，派人往成阳县内射入了许多威胁的字条。 上面写着，城破之后成阳县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李校武打算以此来威胁成阳县的官军，让他们弃城而逃。 杨文派人把这些字条收集起来，并且在城内传出消息，外面的叛军破城之后要把城内中人杀干净，一个不留。 处于绝望中的成阳县内万余军民一时间愤慨激昂，原本不少商讨是否该开城投降的人也是闭上了嘴。 但是面对叛军源源不断的人潮战术，可以守城的青壮军士越来越少。 原本三千余人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不到，以至于不少膀大腰圆的健妇也被召集协助守城。 城中大户更是惊恐不已，他们一个个不再隐藏，把自家所有能战的家丁护院全数送至杨文处听候他的安排。 不少大户在一起凑钱凑粮慰劳守城的官军，希望他们能够坚守到援军的到来。 城中所有粮食牲畜也尽数被杨文派人收集起来，每日口粮定量发放。 城外叛军大阵，首领议事营帐内。 数十个叛军首领齐坐一堂，李校武铁青着脸坐在正上方，李诩也是面带忧色坐在李校武旁边，完全没了往日胸有成竹的样子。 “军师，汇报一下这几日的伤亡情况。” 李诩整了整衣裳，站起身来朗声道。 “这几日来，我军各部拢共伤亡两万余人，其中有近三千人轻伤恢复，可以再次进行攻城。” “如此，我军还有可战之士八万三千余人，官军伤亡暂且不明，不过我观城头已经有不少妇人参与守城，官军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义军攻城很有章法，通常是分成多拨，一拨攻城一段时间，然后在号令下迅速撤退，下一波再上。 退下的人又重新组成一部，剔除伤兵，重新修整，等待攻城指令。 如此车轮攻势对上意志不坚定的官军确有成效，大多官军平日缺乏训练，又无作战经验。 他们守住几波攻势之后见后续还源源不断的涌来，心中就起了退意，随着伤亡渐渐增大，官军大多直接溃散。 但是李校武没有想到，屡试不爽的战术在小小成阳县吃了瘪，付出了巨大伤亡也没能攻下这座县城。 “现在如何是好，攻城前官军城内有几名骑兵拼死逃出，恐怕是去求援去了。” “我等不能迅速攻下城池，要是被来援的官军前后夹击，恐怕大事去矣。” 李校武忧心忡忡，向下方众人询问，虽然问向众人，双眼却是盯着李诩。 他知道，在座的除了李诩都是粗人，让他们带人冲杀尚可，要让他们出谋划策，那还不如直接投了官军算了。 李诩苦笑不已，昨日李校武见伤亡惨重，派出数名弓手射入恐吓信。 结果没有起到作用，反倒是事与愿违，官军守城的意志越发坚定。 他思索片刻，献出一技：“不若接下来我等围三阙一，接着继续派出饥民消耗城头守军的体力人数。” “并且其他两面派一部佯攻，正面派大部主攻。” “趁守城官军体力消耗殆尽时，再派出军中精锐参与攻城。” “如此官军有了逃跑的希望，再加上无力守城，必定想着开城逃跑，到那时我军就能拿下这座城池。” 李诩刚刚说完，下方立刻有人起身反对：“按照军师的说法，俺们手下的精锐步卒得伤亡多少，这些可都是俺们家底，大意不得。” 李校武瞪了那人一眼：“那你说，该当如何，难不成我等真要被这城中的官军耗死不成，眼看军中粮米不多，要是再有官军来援，我军岂不是岌岌可危。” 反驳那人也是个毫无头脑的家伙，见李校武让他出计，只是讪笑坐下，不再开口。 又有一人开口问道：“若是城中百姓官军尽数逃跑了，这几日来我等消耗的部众该如何补充。” 李诩看向那人，原来是人称天败星的朱俊。 此人虽然也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考虑周全，作战也是勇武，因此在义军中威望甚高。 “朱将军不必多虑，我军只要集中马步兵埋伏在外，百姓官军要是从阙处逃跑，我军可尽数抓回。” 朱俊也是没了疑问，便没有开口。 其余众人虽然感觉不妥，但是同样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所有都是没有开口质疑。 “好，既然众为将军都同意，那就按照军师说的去办，告诉手下兄弟们，破城不封刀！” 众为叛军首领听见李校武说出不封刀三字，一下如打了鸡血一般，完全没了刚刚死气沉沉的模样，都是领命下去准备了。 “呜～呜～呜。” 伴随着号角声，攻城战再次开始。 “娘的，这群叛军，还让不让人活了，一拨接着一拨，他们难道不怕死吗。” 城头上，小息片刻的杨文被号角声吵醒，嘴中骂骂咧咧的。 “快，准备守城，汇报四面城墙情况，告诉兄弟们，援军马上来了，让他们再坚持坚持。” 几个传令兵迅速下去传令。 杨文站起身来摇晃着头脑，让自己清醒过来，这几日他实在是太累了，包括守城的官军青壮也个个身心疲惫。 叛军可以依靠人数优势，一次又一次的发起攻城，但是他们一共就这么点人，还得照应的四面城墙。 连杨文身上的甲胄都是沾染无数鲜血，他手中的大刀都已经换了三把。 “报。” “叛军空出西面城墙没有派人攻城，南北两面只有少数叛军在佯攻。” 杨文顿感不好，之前官军守城意志坚定是因为逃跑无望，现在叛军学聪明了，围三阙一都使出来了，恐怕城池坚守不了太久。 “你等速速领一部精锐换下西面城墙守军和看管城门的守军，让他们汇集到南北两面，随时准备支援东面。” 杨文迅速做出改动，他身边几个亲兵领命下去点人去了。 “援军为何还不到，我军已经不能坚持多久了。” 杨文眺望远方，口中喃喃自语。 青灯：很多剧情推动大家不要着急，青灯会在合适的时候安排的，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还有感谢书友“白天做梦的人”的礼物，最近青灯在考虑礼物决定爆更的事情，大家有想法可以提提意见，想看看大家的想法。 另外，青灯想推推书荒，但是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有精通此道的读者朋友们可以多多帮青灯推一推，感谢！ 第106章 行军 官道上，韩旭统领的幽云军正风尘仆仆的快速进军。 三万军士经过一日急行军已经只剩下了近一万人。 官军操练不严，虽然边军对比内地得官军算得上是精锐，但是许多兵卒一样是身体孱弱。 但是人员掉队一事其实也不能尽数怪在他们身上，急行军不减额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特别是在冷兵器时代，在一支军队没有坚定的意志，没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没有严厉的军律监管下，急行军很容易让一支部队溃散。 韩旭看着人数越来越少的幽云军下令停下休整。 “柳将军，现在如何是好，我军已经尽数抛下辎重兵领精锐赶路，但是军士掉队的越来越多。” “恐怕赶到成阳县我军只能剩下五千人了” 行军以来，韩旭命令精锐在前，抛下辎重兵在后赶路，这些精锐军士只带着三日的口粮，就算如此，人数还是越来越少。 只有柳云的定远军至今为止没有一人掉队。 柳云安排了五百军壮带着自己从定远城带来的辎重随后方辎重队伍一起行军。 其余一千军壮随着五百军士跟随前方精锐急行军。 好在定远城军士在几个月的调养下都是没有了原来的孱弱，不然恐怕掉队之人不会少于其他部众。 “总督大人，末将有个办法。” “快说。”韩旭惊喜的看着柳云。 “末将可带领手下军士先行赶到成阳县附近与叛军周旋，以拖延后方大部到来。” 韩旭诧异的看着柳云：“柳将军可知道叛军人数有十万之众。” 柳云淡然道：“末将自然知道，不过我军不带辎重，只要在一旁与叛军周旋不和他们正面对决即可。” “只要能拖延一两日，大人就能带大部赶到，以解成阳县之危。” 不等韩旭开口，柳云率先说道：“大人，末将意已决，还请大人答应末将的请求。” “好，柳将军，本督答应你的请求，我军在此歇息片刻后，柳将军你就率本部人马先行进军成阳县。” “本督再从各军中拨出一千骑兵调与你部，听候你的命令。” “务必要小心，切莫与叛军正面对决，只需要在旁骚扰即可。” 韩旭看着坚决的柳云，眼中充满了担忧。 柳云心头一热，拱手领命。 …… “我部速速行军，各部军官看管好手下军士，不可使人掉队。” “虎叔，你带我定远军中的骑兵前去哨探，莫要使我军落入了叛军的埋伏。” 石虎双手抱拳，身上甲叶铮铮作响。 柳云看着自己的一千五百定远军以及韩旭拨给他的一千骑兵。 要用这点人直面近十万叛军，即使是柳云心中也是有些没底，但是面上依旧没有表情。 他知道定远军军士都在关注着自己，要是自己怯了，军士了心中那股气也就散了。 陈凯歌依旧是面无表情跟在柳云身旁。 进入定远军后，陈凯歌就任军纪处统领的职责，几个月的剿匪以来，使他从一个商人彻底蜕化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陈凯歌率领的军纪兵正行军与定远军军阵两旁，防止有军士体力不支掉队。 这些军纪兵和柳云的亲兵，骑兵营一样，都是军内最为精锐的军士选拔出来的，在定远军中高低能够担任哨长小旗官的职务。 “将军，我军人数不过两千五百余人，如此直面十万叛军，是否太过托大了。” 即使陈凯歌性格沉稳，也被柳云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可是十万叛军，就是十万头猪，让定远军提着刀杀也杀不完，更别提十万个人。 “无妨，我军可游离在叛军四周。” “你去跟将士们说，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需牢牢记住这十六字。” “下官领命，但，下官有一言要与大人说。”陈凯歌倔强的看着柳云。 柳云哈哈一笑：“姐夫，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若是战局不妙，大人还需让我军骑兵立刻带着大人离开，我定远城不能没有大人。”陈凯歌深鞠一躬。 良久，柳云才是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下去传令吧。” ……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柳云开口高唱。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柳云亲兵随之跟着传唱。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蛮奴兮，觅个封侯。” 定远军军士嘶吼着，他们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他们没有惧意，只要柳云在，他们就有主心骨。 …… 上京城，皇宫内。 “陛下，陛下，西安路总督传来急报，冀北路，河东路有乱民叛乱，现在已经聚集了十万众进军西安路。” 皇帝刚刚结束和群臣的勾心斗角，正值壮年的他已经是生出了不少白发。 “什么，快拿来与朕。” 天庆帝正准备小憩一会，没想到有宫人传来这个消息。 看着册子上韩旭的言辞，天庆帝只觉得自己脑中血液突突的，心中也是起了一丝寒意。 “反了！反了！朕拨下那么多银粮赈灾，为何百姓还要造反，难道他们不怕朕砍了他们吗！” 天庆帝将册子重重摔在地上，整个人显得歇斯底里，要知道为了赈灾，他将宫内可变卖的古董文玩全都卖了。 就是他和皇后的一日三餐，都难得见到几次荤腥，皇帝的常服不少都有皇后修补得痕迹。 身为一国之君，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天庆帝自认为问心无愧，他对百姓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陛下，恐怕是有人在赈灾的物资上动了手脚。”高蒙泽跪倒在天庆帝面前，小心道。 “又是这群混账，好啊，好。”天庆帝怒极反笑。 随后，天庆帝扭曲的面容消失，韩旭在册子上已经是言明，事出紧急，他召集西安路各部官军前去剿灭叛军，其中还特别提到了柳云。 天庆帝安下心来，随即想到了什么。 “高蒙泽，朕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天庆帝瞬间恢复了平静，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深邃无比。 “陛下，老奴已经挑选出三百身家绝对清白之人，他们绝对忠心于陛下。” “你立刻派人联系朝中可用之人暗中调查，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动了手脚，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之后你再安排些人，将河东路，冀北路的情况传播出去，记住，一定要隐秘，同时散布出有官员贪污导致百姓造反。” “朕动不了这些根深蒂固之人，就先从这些小鱼小虾下手，让他们明白，朕已经不打算再隐忍了，他们吃进去多少，朕就要他们吐出多少！” 天庆帝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看样子是他太久没有杀人了，百官已经忘记现在到底谁是皇帝。 “另外，你准备一下，这批官吏可以动了，这些贪污官吏派人前去调查，有罪证当地处斩，随即安排他们上位。” “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这些人只要抓到罪证，能斩则斩，底层官员斩后立刻安排人换上，朝中有什么事，朕，帮你解决，明白吗！” 高蒙泽俯身叩首，准备了三年，终于可以动用这些人了，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第107章 安营 天庆四年，六月四日。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柳云以及定远军士和一千韩旭拨给他的骑兵在两日的急行军下已来到了成阳县外二十里处。 柳云领军单独行军时感觉还是太慢，并且因为烈日炎炎，将士们穿着铁甲实在难以行军太久。 于是乎柳云安排将士们脱下甲胄让那一千骑兵驮着，只是穿着鸳鸯战衣行军，如此一来行军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报。” “禀报大人，前方二十里处就是成阳县，石千总已经领着我军骑兵在叛军外围监视，叛军并未发现我军。” 韩旭拨给柳云的骑兵是属于他自己直辖的军队，统领的是韩旭心腹苏凯。 苏凯是西安路府城西安府的卫所指挥使，真正的正三品实权人物。 柳云也是粗略了解过，大周朝卫所制度和明朝有很多不同。 例如明朝卫所内统辖五千六百军士，并且下辖五个千户所，内中设置一千一百二十军士。 如此明朝一个卫所可掌握兵力就是一万一千二百人，可谓是位高权重。 但是周朝卫所不同。 周朝卫所分为府卫所，州卫所。 其中府卫所配置与明朝卫所相同。 府卫所最高统领也是指挥使，正三品官职。 其中设置指挥同知两人，从三品，指挥佥事四人，正四品，卫镇抚两人，从五品。 州卫所则是远远不如府卫所。 州卫所主官一般是由当地州从守备担任，说是卫所，实际其中掌控兵力不过是两千两百四十军士。 而且州卫所下辖千户最多只有三个。 如此州卫所的实际掌控兵力最多不过五千六百人，不算是其中百户所，烟堡墩堡。 并且州卫所还受府卫所的管辖。 因此州卫所的官员官职比起府卫所的官职都是要低很多的。 就算是符星身为一州守备，也只是从四品官员，而且他只有资格统辖全州一个卫所的兵力。 像幽云州的左卫以及以下官兵符星是有资格调动的，但是右卫及以下官兵是受知州的统领。 而且州城内的官兵，符星也只有管辖权，没有调动权，也就是只负责他们的操练，俸禄，军械武备之类。 这也是周朝为了防止武官掌控当地所设置的，不让兵权握在一人手里。 不过，现在朝廷对各地特别是边军已经掌控不过来，这项规定也是在各地争权夺利中慢慢淡化。 很多州守备基本掌控了一州军政大事，知州成了傀儡。 韩旭将这支骑兵交给柳云时特地吩咐苏凯，事事要与柳云商量着来，不要因为自己官职高于柳云就摆架子。 苏凯这人是韩旭的心腹，自然对于韩旭的话是言听计从。 “柳将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凯正骑在马上待在柳云身边，听见定远军骑兵汇报，他也是开口询问柳云意见。 “我军可后退二十里修整，安营扎寨，待到哨骑摸清叛军营寨情况再做打算。” “不过苏大人，还需出动你部哨骑散布在我军营地十里外，我军营寨离叛军不过四十里，要是叛军发现我们并且突袭，恐怕大势去矣。” 苏凯赞同柳云意见，虽然他手上有披甲骑兵一千人，但是都是轻甲。 他可不会蠢到以为依靠这些骑兵以及柳云手下一千五百步兵就能顶住叛军带来的压力。 全军没有停下修整，而是按照柳云命令后退二十里，选在一处有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 定远军安营很有章法。 先选一块方便取水之地，再在最外围挖出数道壕沟，深两尺，宽四尺。 这壕沟并不是互相连接，而是一道连着一道，相互错落，壕沟的间隔处放置拒马。 其中营寨四面只各留一道大路留给军士通行。 营寨内也很是讲究，每五十步步就要修建一个临时的如厕场所，全军将士必须在其中如厕，不能随意找一个地方就解决了。 而且其中还要设置防火设施，造饭场所等等等等。 还要在帐篷外围设置木墙，了望塔，门楼，同时还要放置拒马防止骑兵袭营。 不管是外面的壕沟拒马，还是木寨了望塔，其主要目的就是防止敌军袭营。 特别是骑兵，壕沟配合拒马能够很好的阻挡住骑兵的步伐。 如果他们通过四面大路进来，也会被了望塔的军士很快发现同时发出警示。 到达安营地后所有军士也是发动起来，连那些没有被派出去的骑兵也是尽数下马，随定远军军士一起劳作。 苏凯看着柳云对于营寨的安排，心中已是惊讶，看来这柳云果然名不虚传，行军打仗果然有一套章法。 仅凭定远军连续近四日急行军行进将近三百里，且没有人掉队就可以看出。 更别提现在柳云对营寨的规划，完善合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就连士卒如厕就是考虑在内。 而且定远军军中士卒完全听不到一丝抱怨之声，全军士气毫无变化，依旧是战意昂然。 光是这几点，起码苏凯还没有见过哪支军队能有如此表现，就算是他身边的亲兵，四日步行近三百里，恐怕都要溃散一部分。 “这柳云果然不是一般人，只是为何总督大人丝毫没有拉拢他的意思，却又对他如此亲密。” 苏凯有些想不通，他是个纯粹的武官，当初也只是世袭了父亲的千户职位，承韩旭提携，一步步做到现在的府卫所指挥使。 对于文官间的派系争斗他虽然知道一些，但是向来不屑。 “柳将军手下军士当真是精锐无比，哪怕是那些辅兵，恐怕我周朝官军也没有一支战兵可以比得上。” 苏凯笑着看向柳云，军中以强为尊，柳云的能力也是得到了苏凯的认可。 “苏大人谬赞。”柳云拱手客气道。 “末将不过是给他们足够的封赏抚恤，精良的武器，并且给他们家中发下安家田免去他们后顾之忧，仅此而已。” 苏凯愕然，仅此而已？柳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人所及了。 “柳将军当真谦虚，不知柳将军下一步可有何打算，本官想与将军商议一番。” “极好，大人这边请。” “请。” …… 第108章 吾乡 天庆四年，六月五日。 义军在李诩的建议下对成阳县实施围三阙一的战法果然有效。 他们集中兵力优势，猛攻成阳县东面城墙，李校武也是下了死命令。 义军所部，从早上天方亮开始进攻，天黑才能收兵，直到破城为止。 在他们一日不断的猛攻下，成阳县东面城墙已经是摇摇欲坠。 守城的军士青壮由当初的三千人，锐减到七百人，城中许多健壮妇女都已经是换上了甲胄兵器上城协防。 成阳县能够坚守这么久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一是城外地势坎坷，义军不能尽数发挥他们的人数优势，一次最多派出两千人攻城。 二是城内军民百姓深知破城之后，城内将无一幸免。 因此这些百姓军士都是迸发出了死战之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在搏杀中寻得一条生路。 杨文正疲惫的在城头各处巡视，叛军人数众多，可以编成十个，甚至二十个两千人的攻城队伍，接连不断的发起进攻。 但是成阳县可用之人不多，为了应付今天叛军的攻势，城内守军大部分都被调集在东面城墙。 一日下来，成阳县的守城军民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城头下尽是断裂的长枪和卷刃的大刀。 杨文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手中钢刀换了多少把。 他身上的甲胄已经被叛军鲜血染红，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血人一般，甲裙处鲜血还在不住往下流淌。 亲兵递来一杯清水，杨文艰难的想举起自然垂下的双手，但是感觉自己都办不到。 “大人，小的喂您喝。” 亲兵说着把水杯递到杨文嘴边。 清水缓缓淌下，流过杨文已经快要冒烟的喉咙，杨文才是感觉舒服不少，身上又有了一丝力气。 “你等去查看一下还有多少守城器械，以及武库内的军械数量，明日援军如果还不到，恐怕我成阳县要落入叛军之手了。” 杨文嘶哑着喉咙，言语间很是苦涩，成阳县地处偏僻，距离此地最大的城池庆阳城也有二百里远。 而且庆阳城内，恐怕是无法再拨出军士前来支援了，上次经受蛮子侵略，庆阳城损失惨重，眼下可调用军士不过万人。 要是庆阳城派军士前来支援，恐怕叛军会趁虚而入。 至于两地间的百户所千户所，那就更不用提了，就算他们知道成阳县已经被围，又如何敢来支援。 一千几百的军士前来怎么能撼动十万叛军，因此就算是有知道消息的，大多也是装作不知，同时向上官报信而已。 “大人，城中人心浮动，不少大户吵吵着要从西面开城逃跑，这可如何是好。” 杨文身边亲兵也是苦涩道。 “愚蠢，叛军围三阙一，必定在缺处安排了伏兵，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杨文大怒。 那亲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这些大户已经鼓动了不少百姓。” “小人听闻知县大人以及众多文吏都是有弃城而逃的心思。” 杨文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随即想到了什么，有些颓废道：“罢，罢，罢，你去通知西面看守城门的军士，打开城门，那些想要逃亡的大户就让他们去吧。” “城中想要逃跑的百姓也尽数放出去，城破不过是明日的事，出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亲兵有些惊恐：“大人，如此我军军心必然溃散，明日可如何守城。” “无妨，愿意留下的便让他们留下，想逃的便让他们走吧，不让他们逃，说不定今夜就要拿我等人头去向叛军请功了。” “愿意，留下的，就随本官在成阳县一齐为国捐躯吧。” 杨文没了继续巡视的心情，只是找了个地方草草睡去了，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 不仅是他，那些守城的军民也是大多抱着武器在城头睡去，只留下一部分人监视城外叛军的动向以防夜袭。 夏日昼长夜短，不过寅时中（凌晨四点）天色已经慢慢放亮。 杨文被城外的呐喊声吵醒，他迅速起身望向四周，守城的军民已经在各级军官带领下准备迎敌。 杨文拿起丢落一旁的大刀俯在城墙处。 很快，他就发现了城下叛军和前几日攻城的不同。 前几日攻城的叛军大多是衣衫褴褛瘦弱不堪，手中武器也都是些残破的甚至石头木棍。 只有少量驱赶他们的叛军身穿皮甲或者铁甲，手中武器也是精良。 但是此次不同，城下叛军依旧组了五个两千人的军阵，杨文远远望去，明显看到最后一个军阵的叛军都是身着甲胄，身材也是魁梧健壮。 “大势去矣。”杨文目光呆滞，心中一片死灰。 “大人，城中大户官吏昨夜出城而逃，但是百姓随他们逃出者不过两成，余下百姓都愿与大人共同守城。” 杨文在亲兵指引下看向城内，众多百姓已经汇集城下，其中大部分都是步履蹒跚的老人，身材瘦小的妇人。 其中还有不少未成年的孩童。 是啊，城中的健壮男丁已经快打光了，只剩下这些老人妇女孩童。 杨文眼眶湿润，他猛地举起大刀发出一声悲鸣。 “父老乡亲们，让我们战死在这成阳县吧！” 城上城下的军民中传出一阵阵痛哭声，不少老人声音微弱而低沉的唱起了歌谣。 却是庆阳州百姓从小传唱的“吾乡”。 “谁道京师多富贵，莫如故乡一捧土。” “老少儿郎需尽知，功名利禄皆妄无。” “上报天子济百姓，下泽父老护黔首。” 歌谣虽粗鄙，但仍然可以听出成阳县百姓的悲鸣之意。 …… 城外叛军已经开始攻城，城墙下这几日来叛军的尸首已经是堆积起来。 成阳县城墙不过二丈七尺高，眼下已经被尸首淹没了一丈。 堆积的尸体在烈日照耀下不少数开始腐烂，上面白花花的蛆虫清晰可见。 这也给叛军攻城提供了极大的优势，二丈七尺高的城墙一下变成了一丈七尺高，大大减少了他们攀爬的时间。 “所有人，上城！备战！今日便让这些叛军知道我成阳县百姓的厉害！” 青灯：大家多点点催更，多活跃活跃，各位读者朋友也不想青灯断更吧。(?_?) 第109章 血战到底 “报。” “禀大人，叛军已经开始攻城了，石把总请示下一步行动。” 一名定远军骑兵远远赶来，跪在柳云面前禀报。 “告诉石把总，不要靠叛军太近，只需远远观望，莫要让叛军发现了行踪即可。” “遵命。” 柳云看向苏凯：“苏大人，接下来该我们了。” 苏凯面色不变：“柳将军安排便是，总督大人派我来前曾经说过，一切以柳将军为首，相信柳将军不会辜负总督大人的信任。” 柳云哈哈大笑，随即召来传令兵：“吩咐下去，所有军士穿戴甲胄，集合备战！” 定远军营地内哨声四处响起。 一旗旗，一队队军士穿戴好甲胄，拿好武器后从帐篷内快步赶出，随后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汇集起来。 苏凯也是命令亲兵将骑兵集合起来，列队在营地外空旷处，等待上官的发号施令。 “咚咚咚咚咚。” 不到半刻钟，定远军所有军士已经汇集在营地外，他们列阵以待。 一千五百人尽数身着铁甲，整个军阵如同一块长方体一般，横来直去望着都是一条直线。 他们抬头挺胸，肃立原地，没有一丝动作，一千五百人的军阵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一旁苏凯和他手下的骑兵营都是频频投来诧异的目光，集结如此迅速的军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苏凯更是有些羞愧，他手下的一千骑兵眼下也就集合了一半人数，对比柳云的定远军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要知道这群骑兵个个都是披坚持锐，装备精良无比，那是韩旭用了无数钱粮砸出来的。 这些骑兵都是从各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平日里俸禄充足不说，每日的口粮更是足量。 这支骑兵营可谓是韩旭乃至幽云州境内数一数二的军队了。 就算以韩旭总督之职，也只养的起五千这种军队，当然，保境州并不算在其内。 保境州也是有一支五千人数的骑兵，不过被保境州的守备紧紧拽在手里，平日里很少见到。 “他娘的，这群懒驴在干什么，还不快去催促。” “告诉这群懒驴，半刻钟内还不到齐，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苏凯自觉脸上无光，向传令兵大吼道。 随后尬笑看着柳云，明显定远军是在等待他手下骑兵集合完毕。 柳云只是回报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在苏凯不断催促下，骑兵的集合快了很多，陆续不断有骑兵从营地内匆匆赶出。 “快点，快点，娘的，平日里白操练你们了，集结如此之慢，还如何行军打仗。” “柳将军的定远军都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老子回了西安府怎么收拾你们，小兔崽子。” 苏凯一边催促，一边碎碎叨叨着。 一旁的柳云听着有些好笑，没想到看起来正经的苏凯还有这么碎嘴的一面。 不过为了照顾苏凯面子，柳云还是没有笑出声来，谁知道惹恼了苏凯他会不会在背后给自己一刀。 又是约摸半刻钟，一千骑兵终于集结完毕。 柳云站在两军中间训话。 “此战我军全体军士需谨记，务必严守军令，不可轻举妄动。” “所有人务必记住十六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打，敌疲我绕，敌退我追。” “所有人，重复一遍。” 柳云双眼严肃，要知道这一千五百军士可是定远城内最为精锐的存在。 要是一个不小心折在了这里，他真是哭都来不及。 “尊将军令，敌进我退，敌驻我打，敌疲我绕，敌退我追。” 两部军士齐声吼道。 苏凯骑马立在柳云身边，也是大吼。 “好，本将令，全军开拔，所有哨骑由苏大人安排，全数散布出去，莫要让叛军发现了我军的行程。” “骑兵为先头部队，率先赶到此处。” 说着，柳云取过亲兵递来的舆图，指向一处。 “苏大人，行军一事就交予你了，切记骑兵万万不可让叛军发现，就在此地埋伏。” “我军哨骑已经查探清楚，叛军在此处没有探子，只要苏大人领军埋伏在林内便可。” 苏凯看着舆图点头称是，随后道：“柳将军可有何打算？叛军势大，我军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柳云胸有成竹道：“苏大人无忧，末将打算如此。” “苏将军埋伏处是一片林子，但林外是一大片开阔地，极其适合骑兵冲锋。” “末将携定远军袭扰叛军大营，引出一部叛军来此。” “只要苏大人趁机领骑兵而出，定可剿灭一部叛军，如此可挫叛军士气。” 苏凯连连点头，良久，他还是开口道：“虽如此，叛军依旧还有足够的兵力攻城，若是城破后叛军进城抢掠一番在往别地流窜，我军恐力有不逮。” 柳云俯在苏凯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听着柳云的话，苏凯才是放下心来拱手道。 “既然如此，柳将军放心，本官定按计行事，柳将军此去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柳云严肃拱手回礼：“苏大人保重。” “保重。” 见苏凯领骑兵走远，柳云即刻下令：“全军开拔，两个时辰内，务必赶到成阳县，进军！” …… 成阳县内，攻守战已经开始，义军第一波饥民伴随着鼓号声在城墙上架上云梯。 饥民们在步卒的驱赶下不断向城头涌去。 成阳县内守城器械早已用光，城内不少民居都是被拆除运上城头用来守城。 杨文下令，将全城的粮食和值钱物件集中在一处库房内，由杨文亲兵看护，所有留下守城的军民每人身上留下三日口粮。 城头上也是被分为三部，为首的就是城内的老弱，他们首当其冲站在城头，若是打光了再由第二部顶上。 第二部就是城内妇孺孩童，若是她们还打光了，再由第三部顶上。 第三部就是城内所剩的青壮军士，还有一些大户家中的家丁护院。 城中大户昨日趁夜出城时，许多人也是都是不愿相随，留下来守城。 若是第三部还支持不住，杨文也有准备，那到时便大开城门，让城外这些叛军入城，同时敲响城头大钟。 城内那些看护粮食财宝的亲兵就会立刻放火烧光这些物资。 同时所有剩下的军民下城，和叛军巷战！ 没错，杨文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与叛军血战到底，战至最后一人！ 第110章 大胆的宋褚 成阳县外。 今日的攻城战已经拉开序幕，义军中众多首领也没有了往日的张狂，各人心中都是带着自己的小心思。 四日攻城，义军中一共损失了饥民三万余，其中有万余人是重伤轻伤，这些人并没有人去管。 让李校武这些人去抢掠还可以，让他们大发善心救治饥民，那不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些重伤的饥民被李校武安排在另外一处营地内，其中只安排了极少数饥民步卒看管照顾。 等待这些饥民的，只有死亡，就是那些轻伤者，很多也死在了伤口溃烂下。 义军内药物稀少，就算有也是紧着步卒骑兵这些精锐之士用，哪里顾得上这些饥民。 他们本来就是李校武拿来当做消耗品用的，死了也就死了，没看见成阳县下尸体都快堆成山了吗。 攻城队伍后方，李校武带着李诩立在最后一个军阵处，义军大小首领也是尽数汇集于此。 这几日来消耗的饥民都是由各部拼凑出来的，李校武李诩和其他义军首领各出一半兵力，因此伤亡都是由各部平摊。 但是账不是这么算的，李校武李诩两人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手下饥民又多，死上几千一万的，他们也不心疼。 其他首领可是不一样，他们各自手下也就几千饥民，死上一千两千的，可谓是元气大伤了。 今日李校武见时机成熟，让各部凑出了一千步卒，自己也是出了一千步卒，由他亲自督战，准备一举攻下成阳县。 李校武看着周围众多带着小心思的统领，心中闪过一丝不满。 这些人心疼自己部众的伤亡，两日前就是想要退兵换个城池劫掠了。 李校武自认为熟悉军伍，他认为，如果不拔掉这根钉子，继续向西安路进军，恐怕会被官军从四面包围。 因此他坚决要打下这座县城，李诩也是赞同他的意见。 当然，随着伤亡越来越大，李校武心中有了动摇，不过好在昨日在西门城墙外埋伏的马步兵抓到了一伙城内出逃的大户和官吏，还有一千多百姓。 这让李校武心中的犹豫散去，看样子成阳县果然坚持不住了。 这一千d余被俘虏的百姓李校武也是一个没留，全部送给了伤亡最为惨重的几个首领，给他们补充兵力。 如此才是让这些首领退兵的声音少了一些，他们也看到了破城的希望。 “今日安排两万饥民分为十部，继续冲杀，待到城头守军无力守城之后，再由两千步卒攻城，今日破城！” 李校武恶狠狠得盯着远方的成阳县城墙，眼神中尽是凶戾。 “破城！破城！破城！” 两千步卒以及众多首领大声给己方助威。 “好，来人，搬上好酒好肉，给勇士们饱食一顿，今日能不能破城，就看你们的了。” 随着李校武吩咐，旁边饥民搬来早就准备好的酒和肉食放在步卒军阵面前。 “搬上来。”李校武挥了挥手。 几十个名身穿甲胄的步卒搬来许多大木箱，看他们样子木箱其中之物非常沉重。 几十人搬了三趟才是尽数搬完。 李校武又是吩咐人把这些木箱尽数打开，立马露出了白花花的白银，直闪的人眼睛疼。 那两千步卒和周围的首领眼中都是露出贪婪之色，二十多个木箱，这银子数量可是不少。 “你们听着，只要攻下了眼前什么成阳县，这些银子全是你们的，夺得先登之功者赏银百两。” 步卒军阵内一阵欢呼，突然有人问道：“将军若是那些饥民攻下城池该如何是好。” 李校武得意一笑：“那这些银子可剿灭没有你们的份了，本将军就要把它搬回自己的库房内了。” “你们放心，这些个刁民肯定是攻不下来的，你们只需要给本将军好好休息，吃饱喝足，等待攻城命令！” 两千步卒大声领命。 随后，李校武又是让人给他们分下酒肉，一时间，步卒间士气大涨。 李校武满意的看着眼前情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士气可用。” 其中这些天来李校武还能坚持不退的重要原因就是义军中的精锐还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只要这些精锐不失，那么他们就又能流窜到另外的地方迅速拉起一支义军来。 不过眼下大营内的精锐也是派出去差不多了，马步兵负责监视其他三面城墙，防止有人逃跑。 而李校武，李诩，加上众多义军首领可用的步卒精锐加起来不过近万人，都是和饥民汇集在东面城墙下的大营内。 …… 攻城依旧如火如荼。 柳云已经带着定远军军士赶到了叛军大营外一处密林。 当初叛军建造大营时在此处砍去了不少树木，不过这片林子很大，依旧还有大片面积可以藏身。 石虎领着骑兵正在林内等候，柳云吩咐军士定下修整一会，吃点干粮。 石虎凑到柳云身边道：“大人，叛军已经开始攻城，看样子不出意外成阳县今日是难以守住了。” 柳云咧嘴一笑：“意外这不是来了！” “说说吧，叛军大体情况。” “是大人。” “属下派出一个擅长刺探军士混入了叛军军中，据他打探的消息，叛军可用之人还剩七万左右。” “其中有近万步卒，马步卒约摸三千，骑兵不足一千，其余都是被裹挟的饥民，不足为惧。” 柳云一脸惊讶看着石虎：“这是哪位人才，能潜入叛军大营打探到如此详细的信息。” 石虎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是宋褚那小子，他整天没个正形的，属下就让他扮作附近的流匪投奔叛军。” “没想到他匪里匪气的样子被叛军营内一个小头目看中了，当夜两人喝醉就拜了把子，这些消息都是宋褚从那小头目嘴里套来的。” 柳云眉毛一阵抖动：“人才啊，人才，这样的人才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大人你说什么？”亲兵统领一脸恐慌看着柳云。 “石把总帮帮忙，按住大人，恐怕大人癔症又是犯了。” 柳云没好气拍开亲兵统领的手：“边去，没看到本大人在想事情吗。” 石虎低声问道：“大人可有下一步打算，如今我军满打满算不过一千五百步兵和九十骑兵。” “叛军再如何也有近七万众，我军该当如何。” 柳云思索片刻，俯身在石虎耳旁轻声说着什么。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奸笑着，像是两只偷到鸡的狼和狈。 亲兵统领斜眼瞥来，看着柳云奸笑的样子没有出声，脸上的担忧之色越发凝重。 第111章 吓趴 “所有将士听令，目标，前方五里处叛军大营，所有人听令行事，袭击外围叛军，随即立刻撤退！” “尊将军令！” 柳云抽出腰刀大喝：“全军出击！” 定远军全军化作一个长方形的阵型，向叛军大营而去。 定远军骑兵呼啸在远处，等待双方的碰撞。 李校武此刻正带着两千步卒在城外休息，他在等待攻城时机。 义军大营内留守人数并不多，只剩下七万众的义军在派出了所有马队守在其他三面城墙，其中南北两面还各安排了一万饥民佯攻。 再加上李校武带出去四万人，准备攻城事宜。 眼下义军大营只剩下万余叛军在其中看守，义军囤积的粮食财宝军械都是放置此处。 营内精锐步卒不过两千余人，其余都是被安排打扫维护营地的饥民。 义军大营也离攻城大阵相隔三五里，李校武这个安排也是怕城中官军鱼死网破威胁到他的大营。 李校武悠闲的看着第一批攻城饥民，城头上不断有守城的老弱或者饥民落下。 成阳县守城老弱手上武器断了就用拳打，用牙咬，不少老弱抱着攀上城头的饥民一跃而下，随后淹没在下方人群中。 第三批攻城饥民的伤亡已经超过两成，不少饥民面露惧色，说什么也不敢再继续攻城了。 “鸣金，召回第三批攻城队，第四队继续上。” 李校武面无表情，这些不断逝去的饥民在他眼里好像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完全不能触动他的决心。 “监督第三批攻城队的饥民小头目，攻城不利，阵前斩首，由饥民部继续选人补上。” “这批饥民退下后在军阵后方休整，等待命令。” 随着李校武一道道命令发下，大阵内响起鸣金声，第一批攻城饥民大呼一口气，随后头也不回的往后方逃去。 李校武的一队亲兵闯入其中，抓出了几个饥民小头目，这些人都是从饥民中选拔出来的，为的就是加强对饥民的管理。 这批人被压在第四队攻城队阵前斩首示众，其中一个亲兵统领大声喝道：“这些个软蛋监管攻城不利，奉将军令，将他们斩首示众。” “看清楚了，攻城敢有不出力者，就是这个下场，只要攻下了城，大碗的美酒，大碗的白面馍和肉食任由你们吃。” 随着义军大纛下鼓号声响起，第四队饥民红着眼冲向城墙。 定远军虽然奔袭了四十里，但是一番休整下又是鼓足了劲。 五里，对于身披甲胄的定远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平常操练时，柳云都会让他们穿戴甲胄训练，每日负重行军，已经成了定远军操练的开胃菜。 这些军士在柳云高压训练下练就了一副好身板，一双铁脚板。 柳云亲自带着亲兵在阵内督战，跟在他旁边的还有陈凯歌以及他统领的军纪兵，这些人都是没有被算在作战单位内。 叛军大营越来越近，终于是有叛军在木墙上发现了定远军，随即尖锐的哨声和锣声，叛军大营内乱作一团。 他们哪里想得到，李校武就在前方三五里处领兵作战，后方莫名其妙出现一支军队发起了进攻。 被李校武留下看守大营的是他的亲弟弟，李元义。 作为李校武的亲弟弟，在他领兵出战后，李元义自然而然的接下来守卫大营这么一项重要的任务。 要说李元义也是个酒囊饭袋，出谋划策，不会，领军冲杀，不敢。 但是论起强抢民女，奸淫掳掠，就连义军中的众多首领都是自愧不如。 李元义更是仗着自己是李校武亲弟弟的身份，多次抢夺手底下步卒马队抢回的民女财宝，好在每次都是李校武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即便如此义军内多有对李元义不满者。 按理来说，想李元义这样一个酒囊饭袋怎么能担任看守大营这个职责。 李校武是考虑到大营内安全，并不用亲自领兵作战，并且他判断官军至少还要三两日才能抵达成阳县。 因此干脆把他都在了营内，免得让他在军中胡乱指手画脚影响士气。 眼下李元义正搂着抢来的民女在营帐内喝酒玩乐呢，从他有些苍白的脸庞和虚浮的脚步就知道他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李元义一手端着酒杯，一边追赶几名女子。 “美人，美人别跑呀，来本将军这里，嘿嘿嘿嘿。” 李元义淫笑着，几名女子不断躲藏着身体，不想让李元义抓到。 忽然，李元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个女子。 “哈哈哈哈哈，看你还怎么跑，不管你们怎么逃都逃不过本将军的手掌心。” 李元义狂笑着将那女子按倒在地，同时丢下酒杯双手不断撕扯身下之人的衣服。 营帐门帘处两个步卒见怪不怪的看着这一幕，白日宣淫，这不正是李元义最爱干的事情吗。 女子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李元义的魔爪。 激烈的反抗更引起了李元义的兴趣，他手中动作加快，嘴中更是狂笑着。 剩下的几个女子都是哆哆嗦嗦的围在一起哭泣着，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是有些不忍直视。 “美人，别怕，本将军很快就好。” 李元义一边急躁的撕扯女子的衣服，一边探向自己裤腰处。 “不好了，不好了，营外有官军袭击，人数不明。” 营帐外不知是谁一边敲锣一边焦急大喊，可把李元义吓的一激灵。 李元义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心中恐惧万分，刚刚热情似火的那股气迅速泄去，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你们两人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官军怎么会到大营这边来，快去！” 李元义咆哮着，他感觉自己二弟出了些问题，但是眼下事情紧急，他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得赶紧搞清楚官军的数量才是。 两人急忙跑出去询问外面情况。 营帐内，李元义看着被自己压在地上的娇艳女子，一阵阵无力感传来。 纵使心中豪情万丈，但是无法宣泄出来。 李元义想要掀开裤腰看看什么情况，但是又感觉身旁几个女子在这看到了丢失颜面。 “啪。” “贱人。” “你等还不滚出去。” 李元义向几个女子嘶吼着起身，随即他匆匆走到盔甲架处艰难的披甲。 几个躲在一边的妇人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子，抹着眼泪逃出营外，一脸的如释重负。 “完了，完了，没用了，完了，完了。” 营内传来李元义失魂落魄的声音。 第112章 虚晃一枪 “混蛋，混蛋，本将军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袭击我义军！” 李元义红着眼眶，精良的甲胄披在他的身上大了一圈，头顶上的头盔歪歪扭扭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义军大营内一片混乱，不少大小头目喝令手下的人集合列阵，奈何人太多了，那些饥民步卒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 李元义看着眼前一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义军向来如此，莫说一万人，就是五千人没有半个时辰也别想集结完毕。 “将军，营外有官军，还请将军速速整顿兵马为上。” 李元义的亲兵焦急抱拳道。 “娘的，你在教我做事啊？” 李元义本来就因为二弟受了惊吓显得怨气十足，听见亲兵的话更是怒从心中起，一脚踹在亲兵胸口。 只是许久来的花天酒地早就掏空了他的身体，这一脚正蹬下去，那魁梧的亲兵只是退了一步就稳住了身形。 亲兵依旧抱拳对着李元义，意思很是明显，就是想让他亲自集结兵马。 “连你也要和本将军作对？” 李元义勃然大怒，那些贱女人要和自己作对就算了，还被吓的自己二弟一时间都不能站起身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亲兵现在都敢和自己作对了。 李元义伸出腰刀架在亲兵脖颈处：“本将军说什么，你们照做便是。” 亲兵惊怨的看着李元义，没想到自己好言相劝，确是刀都架到了脖子上，于是退下不再出声。 “报。” “禀报将军，营外敌人已经距离我军不到二里，看样子有三五千人之多，还有数百骑兵相随。” 一个目斜眼歪的步卒匆匆赶来报告。 “什么，这是哪里来的官军，数量如此之多。” 李元义听见那步卒的话，一时间乱了心神，心中起了逃跑之心。 “不若我等先领兵撤离，与我兄长汇合再做计较。” 李元义喃喃道。 身旁亲兵大惊失色纷纷劝阻。 “将军不可，我大营内可是有着全军所用的粮食军械，若是丢失，恐怕我军军心会溃散啊。” “虽然敌军人数有数千人，但我军营地内还有可战之士万余，必定能抵挡这部官军的。” “是啊，将军，若是我等就这样退去，恐怕天王将军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而且大营乃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听着身旁亲兵的劝阻，李元义露出一丝惊喜，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营内还有兄长留下的万余人，其中还有两千精锐步卒。 这些官军虽然人多，但是大周官军向来战力地下，这是共识，自己一时间吓破了胆，没想到这点。 “不错，本将军刚刚只是想要考验考验你们，看来我军都是悍勇之士，本将军欣慰不已。” “官军虽有五千，但我军留守人数有万余，你等速速下去整顿人马，务必击溃这伙官军。” 李元义又恢复了原来神气的样子，口中大义凛然的话听的一众亲兵不住翻白眼。 听见李元义要整军出战了，这伙亲兵才是下去整顿兵马，他们并不把这些官军放在眼里。 数月来，他们杀的官军还少吗？ 通常这些官军都是装作气势极足，但是往往伤亡超过一成就会全军溃散，剩下的就是抓俘了。 就连这些亲兵中，也有不是少是被俘的官军，眼看杯李校武招揽的袍泽待遇极好，也是动了心思，索性心一狠，加入了义军。 这群人是官军时，俸禄不足，口粮被克扣，还时常被上官欺压，再加上又不行操练，战力十分低下。 结果加入了义军，有吃有喝不说，抢掠财宝也是紧着他们来，因此个个褪去原来的怯弱，变得彪悍无比。 只是这种军队，最多打打顺风仗，一遇到硬骨头，那就容易先行溃散。 大营内有了这些亲兵的加入，集结变得迅速了许多，还有几个报信的人往李校武军阵奔去。 眼看定远军越离越近，柳云下达命令：“弩手一轮平射，随后全军迅速后撤，刀盾手掩护。” 义军大营木墙上几乎站满了人，看着越离越近的定远军，不少步卒饥民脸上露出一丝恐慌。 这些官军好像和原来遇到的官军不一样啊，以前遇到得官军，军械不足，许多人别说甲胄，就是武器都生满了铁锈。 但是这伙官军，个个身披甲胄，看起来彪悍无比，特别是他们的军阵严密无比，哪怕是在行军也没有遭到很大的破坏。 李元义再亲兵护卫下来到门楼上，看着下方不断奔来的定远军露出一丝疑惑。 一旁的亲兵也是扯着喉咙叫到：“该死的歪眼，看我回去不打烂他的嘴，这里哪有三五千官军，数百骑兵。” “充其量也就一千三五百官军，有没有一百骑兵还是一回事。” 李元义放下心来，照亲兵这么说，这伙官军还不到两千人，自己的大营内可是有万余人，再依靠城墙之利，根本没有大碍。 定远军军士不断前行着，其中弩手在柳云的命令下装好箭矢准备着，最前方几排刀盾手也是架着圆盾防止箭矢。 看着马上要进入射程的定远军军士，不少弓手都是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忽然，定远军伴随着数人的喝令停了下来，同时所有军士严阵以待，高呼一声：“护！” 城头上几个叛军弓手一紧张，手中捻箭的手指松开，射出了箭矢。 随着一人出手，不断有人把手中箭矢射出，以至于最后城头上所有的弓手都是射出了手中箭矢。 “混蛋，谁让你们放箭的，官军还没有进入射程，你们射鬼呢？” 几个底层头目大吼大叫着。 果然，那些箭矢尽数斜插在定远军面前一二十步，就是有不少射入定远军军阵的箭矢也是只能在这些军士得甲胄上留下一道白印，根本没有办法照成杀伤。 “弩手，射！”柳云斜指钢刀，对着叛军大营方向命令道。 “咻咻咻…” 伴着箭雨，城头上数十道身影倒下。 定远军军中弩手配备得臂张弩射程极远，能给一百至一百五十步的敌人造成杀伤。 就是长枪兵，刀盾手腰间挂着的手弩也可以对五十步外的敌人造成杀伤。 但是这些叛军所用的大多数短弓，下力弓，射程还不到八十步，这就给了柳云有机可乘。 “怎么样，后续还有没有人出营报信。” 柳云问向一旁赶回的哨骑。 “禀大人，除了之前那批报信的人外，再没看见有人从叛军大营外出。” “好，将士们，撤退！后军变前进，向后撤离五里！” “你跟石把总说，继续监视叛军动向，不要怕被叛军发现我军骑兵尽数是一人双马，都是快马，叛军就是发现了，也难追赶上他们。” “敌军一有动向，立刻向我禀报。” 随着几个传令兵打着旗号，定远军全军转向，又是撤了回去。 城墙上的义军目瞪口呆看着定远军，都是一头雾水，这官军怎么射了一轮箭就跑了呢？ 第113章 问心无愧 “官军呢，官军呢。” 李校武一脚踢开营帐，看着首座上的李元义急迫问道。 “来的正好，兄长，官军已经被小弟领军击退了。” “你？你怎么击退官军的？官军人数有多少，不可隐瞒，速速与我道来。” “咳咳。” 李元义有些尴尬。 李校武看着他这副模样，总感觉不太靠谱，于是看着一旁的亲兵道：“你来说。” “禀将军，官军人数不过两千，骑兵约摸百人，只是靠近我军大营射了一轮箭便匆匆逃走了。” 那亲兵不敢隐瞒，一一道来。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派人报信言明情况。” “本将军攻城正在最紧要关头，现在又带兵匆匆赶回，眼下还如何攻城？” 李校武听着亲兵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他正在成阳县外监督攻城，眼看马上可以派出步卒攻城了，结果来人报信说大营受到了一万精锐官军攻打。 这把李校武吓坏了，慌忙鸣金收兵，带着身边义军就赶回来了。 大营可不容有失，要是大营出了事，恐怕义军会瞬间崩溃。 而且李元义的军事能力他也是知道的，说像个人都算是对他最好的夸赞了。 李校武真是气坏了，一脸凶相的看着李元义。 李元义见他这副模样，也是低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既然官军人数如此之少，为何不派人出营与其野战，歼灭官军。” 见李元义一副委屈模样，李校武大叹一息，不再计较，家中就剩自己和这个蠢弟弟了，父母临终前自己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他。 “禀将军，大营得知官军来袭时，官军已经离大营三里远，营内众人根本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集结起来，只能是派人上墙据守。” 听着这名亲兵的话，李诩也是劝慰道：“将军不必发如此大的火，这也是个好消息。” 听见李诩的话，李校武才是强忍心中怒火，温言温语道：“不知贤弟有何见解。” “将军可想，官军既然知我军大营所在，为何就派千余官军前来攻打。” “想来必定是人数不够，所以才是这么些人，他们想要突袭我营，结果被我营哨探发现。” “冲杀到城下时才是发现我营内兵马充足，因此不敢再留。” “小弟料定此部官军是附近某个千户所的官军，所以出战人数才如此稀少。” 李校武双眼一亮，说道：“贤弟的意思是官军大部还在赶来的路上，所以我军暂可放心就是？” “不错。”李诩整了整衣裳又是说道。 “将军如此可放心攻城，官军大部必定行军缓慢，辎重粮草大大延缓了官军行军速度。” “只要我军这两日攻下城池，还是可以安然退去的。” 李校武沉思着，没错，冀北路，河东路已经残破不堪，眼下也就西安路有油水可捞，成阳县却像一颗钉子般扎在中间。 若是不拔掉这颗钉子，将来想要进入西安路必定困难。 只要打下成阳县，西安路庆阳州一地方圆三百里除了那些卫所大城，可任由他们劫掠而不必担心背后会冒出一股官军来。 “好，那本将军立刻再领军前去攻城，尽早打下城来。” 李校武又是信心满满，随即想要领兵出战。 “不可，将军，且听我一言。” “今日攻城，我观城头守卫之人先是老弱，再是妇孺，可想而知，最后定然是成阳县的青壮官军。” “我军大营被袭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要是将军领兵出战，恐怕众多将军会心有不满。” “大营有失，其他将军数月来的辛苦搏杀成了白费，他们肯定不能接受，就算强行攻城也不过是敷衍了事，徒劳罢了。” “不如今日修整一日，养精蓄锐后，明日再一举攻下，如此也可安众多将军的心。” 李校武叹息一声：“贤弟言之有理，今日便暂且修整吧，营外需多安排哨探，以防有失。” 李诩领命而下。 看着低头不敢说话的李元义，李校武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看看你，险些误我大事，区区千余官军把你吓成这样。” “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天王将军的弟弟，我都丢不起这个人！” …… 柳云带着定远军军士匆匆跑回石虎之前和自己会面的林中。 看着身旁有些喘着粗气的军士，柳云都是让他们在林内修整一番，暂时就不先回营寨了。 接过一张面饼，柳云一边吃着一边等待哨骑的消息。 不多时，几骑出现在了柳云视线内。 “大人，果不出您所料，叛军攻城队伍回营了，暂时还没有继续攻城的动静，恐怕今日是不会再攻城了。” “哈哈哈哈，好，你回去告诉石把总，不要与叛军正面交战，只需要游离在周围观察即可。” “也不要想着主动出战，你们的任务就是监视，刺探情报，为我定远军耳目。” 果然不出柳云所料，毫无秩序的叛军根本没有把准确情报传递给攻城部队。 前方攻城部队得知大营被袭，肯定会挥师回援，如此以来，成阳县又可以喘息一段时间。 “传令下去，留下一部分人散在四面看守哨探，其余军士原地披甲休息。” “到了晚上我们再给叛军一个大的。” …… 成阳县经过叛军五次攻城，前两部被安排守城的百姓所剩无几。 正当杨文想要领着青壮官军参与守城时，城下的叛军确如潮水般退去了。 城头存活下来的百姓士卒都是相互抱头痛哭，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城头上，那些存活的百姓兵士正在清理甬道，叛军的尸首就抛下城去。 至于守城之人的尸首，也就是抬下城胡乱刨个坑埋了，最多再立一个无名木牌。 杨文身心俱疲的看着城外，叛军果然没了一丝动静，看来是有援军来了。 就是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能不能击退叛军，成阳县内能站着的，可是只有不到千人了。 “我成阳县算得上是上报天子，下救黔首了，吾问心无愧。” 第114章 别想睡个好觉 林内，定远军军士尽数披着铁甲在各处休息，只有一部份在外围放哨的和一部轮换哨兵。 叛军今日果然没有再继续攻城，自从李校武带着攻城队伍回到了大营后便再无动作。 不过叛军大营周围的哨探多了不少，李校武还向其他三面城墙处调来了三百马队，他也是发现了石虎等骑兵，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调回一部比较安全。 只不过这些官军哨骑很是油滑，他们每人都是一人双马，自己这些马队根本撵不上他们，每每想要去围剿这些官军都要受损而归。 对此李校武也是不敢再派马队出战了，只是让他们守卫在大营外围，保证大营安全。 这些马队可是义军内最为精锐的存在，是李校武以及众多义军首领的命根子，死一个他们都要肉疼。 步卒好培养，拉出一万饥民，挑选出其中青壮，再派出去打他个十仗八仗的，剩下还活着的青壮发下武器甲胄就可以编入步卒了。 但是马队可不一样，会骑马的人可不多，还要养着这些马匹，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武器装备，花费不知几何。 石虎带着骑兵游离在叛军大营外五里处，他命令手下严格遵守柳云的命令，不主动对战，只是远远窥视着，观察叛军动向。 因此骑兵中还没有出现伤亡，这些骑兵可是定远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 不说他们的马匹喂养，挑选，就是各人的军械装备都是精良无比。 除去他们所使用的骑枪，马槊等长兵器。还有配备的投掷武器，例如标枪，飞斧，铁骨朵等。 除此外还有腰刀，长弓，手弩。 至于他们身披的轻甲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从头到脚那都是柳云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无趣，无趣，这群叛军怎么不敢出战了呢，我还想找些乐子。” 石虎在马匹上撇着嘴，很是不屑道，自从他参加定远军来，可谓是战功赫赫，整个人气质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战场上的金戈铁马让石虎这个年岁四十的猎户感觉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柳云都是多次感慨，石虎，石大牛二人好像是专门为战场而生一般。 “把总，又有几个叛军骑马前去其他三面送信去了，需不需要阻拦。”一个骑兵来报。 “无妨，若是我军骑兵再去截杀，恐怕叛军大营内的骑兵会和其他几地的骑兵夹击我军，到那时我军将陷入险境。” “告诉兄弟们，窥视叛军同时一定要注意距离，莫要让叛军骑兵合围了。” 那骑兵领命下去。 “可惜，我军骑兵实在稀少，不然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石虎有些感慨，眼下定远城战马有了不少，但是骑兵实在没选拔出多少，骑兵组建依旧困难。 “看来回定远城要开始培养骑兵了。”石虎若有所思。 这是叛军的马队给他得思路，既然精锐骑兵难选拔，那就先把他们培养成马步兵，熟悉了马上作战和马术后，自然可以编入骑兵。 天色愈发黑了下来，叛军大营内火光通明，各处都是安置了火把，把每一个阴影处照亮。 “不知道宋褚这小子怎么样了，叛军看管越发严格了，站岗放哨之人多了三倍不止。” 说话的是石虎十兄弟的老二，阴烛。 “不用担心，照我看，宋褚这小子做贼好过于做兵，他那副样子，谁会相信他是官军。” 石虎满不在乎，他很是了解宋褚，虽然看着是粗犷莽夫，实际心思缜密。 “老二，你带一部分人继续监视叛军，我先带着兄弟们回大人那边汇报情况。” …… 定远军此刻也是在军官的招呼下集结起来，经过一下午的休息，他们已经是精神抖擞，没了急行军后的疲惫模样。 “都吃饱喝足，等下本官带你们去给叛军来个惊喜。” 柳云咧着嘴，看着定远军军士们，好在军士们都是带的随身干粮，不需要考虑生火造饭。 不过眼下干粮却是不多了，柳云只是让每人带了三到五天干粮，急行军可是很耗费体力的，同时消耗的粮食也是成倍增长。 马蹄声传来，柳云回过头来，却是石虎在放哨军士的带领下来到柳云面前。 石虎翻身下马，向柳云汇报着：“禀大人，叛军暂无异动，不过叛军大营外的哨岗多了三倍不止，恐怕我军不好夜袭。” 柳云笑着说道：“放心，本官不夜袭，以一千五百人对数万叛军，本官还没有疯。” “一切按照当日本官和你说的计划行事。” 两人相视一笑，石虎又是转身离去。 “全军划为四部，石大牛，柳和荣，张成杰各领一部，本官亲领一部，向贼营东，南，西，北，四面同时进攻。” “记住，声势一定要浩大，但是不可深入敌军内缠斗，最好能引一部叛军出营接战！” “我军子时（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出发，寅时（凌晨三点至五点）准时发起进攻。” 石大牛，柳和荣，张成杰齐声领命，这几日可是把他们憋坏了，若不是叛军势众，他们早就领军杀进营内了。 当夜，星幕流转，即使已经到了子时，大地依旧被天上的星月照亮。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柳云不再犹豫：“出兵，记住，叛军出营务必引远再战，叛军要是回营继续骚扰！” “各部军士需严守军令，军纪兵严加监督，不得有误！” 一千五百军士被分为四部，听着柳云的话齐声领命，林中鼾睡的飞鸟走兽都是被惊醒。 柳云自领了一部军士悄悄靠近叛军大营西面，约摸近五里处，柳云领兵停下静静等到寅时的到来。 没错，他根本没有打算和义军硬碰硬，他准备造成四面围攻的气势骚扰义军，让他们不能好好休息，明天不能好好攻城。 至于那些马步兵，柳云还没放在眼里，除非叛军把所有马步兵集合起来，否则根本不能对装备精良军阵严密的定远军照成威胁。 那些步卒饥民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连追都追不上定远军。 “嘿嘿，你们今天别想睡好觉，看谁熬的过谁！”柳云奸笑着。 第115章 骚扰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定远军军士依旧是精神抖擞的躲在四处。 柳云心中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于是起身准备行动。 其他三面等柳云行动后才是会相继行动。 “石把总，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行动了，你带着骑兵营的军士先行扫除那些在外的岗哨。” 石虎此时也是按照柳云吩咐带着五十骑兵留在此处，听了柳云的吩咐于是下去安排了。 “我军所有军士，分为两排靠近叛军大营后立刻大吼，官军出兵十万，已经将叛军团团包围。” “那些分下锣鼓的兵士同时敲打起来，都明白没有！” 柳云严肃看着一众军士。 “尊将军令！” “好，全军行动，听令前进，鸣金退兵，不得有误！” 四百人迅速行动起来，两百人一排分为两排，柳云领着亲兵站在之后命令军士前进。 石虎带着骑兵飞速上前，那些被安排在叛军大营外的岗哨被石虎手下骑兵一个个击杀。 不少岗哨反应过来，都是边向营内逃跑边大声喊着：“官军袭营了，官军袭营了！” “敲锣，打鼓！” 柳云沉稳下令，他在赌，他只能赌，赌这群叛军不敢出营验证他们的虚实。 顿时叛军大营外锣鼓喧天，同时定远军军士都是扯着喉咙大喊道：“我军出兵十万，已经将叛军尽数包围！” “我军出兵十万，已经将叛军尽数包围！” “我军出兵十万，已经将叛军尽数包围！” 其余三面军士听见柳云这边的动静，也是开始闹腾起来，和柳云这边的形势如出一辙。 一时间，叛军大营内鸡飞狗跳，守在寨墙上，城门处的叛军迅速把木门关上，营外一些还没有跑进营内的叛军在门口哭喊着让他们把门打开。 只是这些人哪里敢打开，没听见外面四面都有官军呐喊，听着声势浩大，很是吓人。 李校武正宴请完一众首领后睡下，听着外面吵闹一下惊醒。 他身上依旧穿着甲胄，兵器就放在床旁边。 “来人，来人，外面是什么情况，为何吵闹？” 李校武惊恐问着，几名亲兵撞门而入。 “将军，我军大营被官军包围，营外天色昏暗，无法看清官军有多少人。” “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那亲兵不敢隐瞒：“只是听外头官军嘶喊，说是有十万人包围了我军大营。” “什么。” 李校武抄起武器，向外奔去。 刚出门，李元义，李诩两人正匆匆忙忙赶来。 “贤弟，你来的正好，快随我去看看。” 李校武一把拉过李诩，随后匆匆向木墙而去。 身后的李元义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大哥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埋怨起来：“明明我才是大哥的亲弟弟，为何大哥对一个外家人比对自己亲弟弟还要热切。” 他心中也是对李诩有了一些不满。 李校武没有注意的弟弟的异常，只是拉着李诩来到寨墙处。 已经有不少首领心惊胆战的带着亲兵在此观察外面情况。 “怎么回事，可摸清了营外官军情况？” 没有一人回应李校武。 定远军军士呐喊声越来越小，随后便是消失。 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时，定远军军士呐喊声又是响了起来。 李校武一阵恼怒，外头一片漆黑，在外的岗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对着一众首领问道。 “哪位将军敢领一部兵马出营探明情况。” 又是一片死寂，显然他们都被外面呐喊声吓到了。 李诩缓缓开口道：“如今四面都有官军呼喊声，但是他们并不攻城，当真是奇怪。” 李校武反问道：“莫不是白日的官军使诈，想要哄骗我们？” 李诩一下被问住了，他也是不敢肯定。 随后，李校武又是问道：“哪位将军敢领一部兵马出营探明情况，吾必重重有赏。” 一个义军首领开口道：“天王将军有所不知，营外官军号称十万众，我等如何敢领兵出战。” “这几日攻城我等部众伤亡惨重，要是出城被官军围杀，那可如何是好。” “胡说，要是官军真有十万众，怎么可能只在外面恐吓我等，他们为何不攻我军大营？” 李校武感觉自己要抓狂了。 李诩自持知晓兵法，开口劝道：“将军不可轻动，兵法云，虚虚实实。” “这部官军虽然号称十万，或许只有五万众，但我军依靠大营之利，官军就算是有十万人也不敢轻易冲杀。” “如我军冒然派一部兵马出营，岂不是掉入了官军陷阱，白白消耗我军实力。” 一众首领也是纷纷附和，他们可不像李校武一样手下人多势众，轻易不敢出营夜战。 能夜战的都是精锐，只是这些精锐都是那些首领得命根子，轻易动用不得。 李校武听着李诩的话也是感觉有些道理，再加上一众首领纷纷附和，当下打消了出营夜战的念头。 “那好，各处木墙加强守卫，营内所有兵卒需披甲而眠，随时准备应战官军。” “各部首领领兵看守各自营地，约束底下兵卒，防止官军突然攻营。” 各部首领都是领着手下兵卒离去，木墙四处也各增派了一千步卒看管。 李诩还特地安排了步卒相互轮换看守，以免有失。 大约过了半刻钟，柳云止住了定远军军士的呐喊，军士们喊了那么久，也要休息一会喝口水。 见叛军大营内没人出战，柳云愈发肯定了心中的判断，叛军军中肯定不是铁板一块，不然怎么会不派人出来打探情况。 至于那些首领不想派人出来打探情况吗？肯定是想的。 但是派谁领兵打探呢？你去？还是他去。 谁都不愿意自己手下实力受损，要是营外真有数万官军怎么办，人派少了不就是一去无回。 人派多了损失自然也就大了。 至于营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数万官军也是被众人遗忘了去，问题的重点不是官军有多少人，而是谁敢领兵出战。 夜战也不是那些饥民可以玩的通的，必须是精锐步卒才行，那些饥民缺乏营养，在黑夜中跟瞎子没有太大区别。 因此这些叛军首领的心思都是放在了讨论谁出战上，而不是如何打探情况，谁都不愿意出战，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只能任由官军在外闹腾，反正军内还有七万众，又有营寨之利，并不惧怕这些官军，等到天亮自然真相大白。 当然，柳云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们，他隔一段时间就让军士开始呐喊。 然后停一阵，再让这些军士继续呐喊，就是不让叛军睡好觉。 第116章 李诩论三弊三策 天庆四年，六月七日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 定远城在天色快放亮时，定远军终于在柳云的带领下回到了搭建的大营。 义军这一夜可谓是提心吊胆，根本没有睡好。 每每他们要入睡时，定远军又开始敲锣打鼓。 好不容易大营外的官军安分一些了，这些义军才是提心吊胆的睡下。 结果马上又要睡熟时，营外又是锣鼓喧天。 而且定远军很是可恨，他们时而远，时而近，有时好像马上要攻破营内了，有时又好像马上攻营了。 这让义军的一众首领和兵卒疲惫不堪，他们根本不敢入睡，生怕在自己熟睡时官军当真攻营了。 李校武身着甲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坐在营帐内。 “奶奶的，这伙狗官军，战又不战，退又不退，这是为何。” 不知道是哪个义军首领大声抱怨着，他们可不敢入睡，各人还是有大把的美貌女子，大把的金银财宝还没享受。 “原来在地里刨食，每天也是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和家小哪天就要饿死。” “现在造反了，还是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被杀了头，你们说说，这叫个什么事。” 许多义军首领也都是附和抱怨，一夜未眠的他们现在显得十分暴躁。 李诩听着众多首领的抱怨，心中也是不住叹息，义军虽然阵势越来越大，但是这些所谓的首领胆子却越来越小。 当初刚刚起事时，这些首领可是有不少亲自领兵与官军作战的！ 这才几个月，女子和美酒就消磨了他们的意志。 “当真是无药可救，无药可救也。”李诩心中仰天长叹。 主将大营内逐渐喧哗起来，李校武阴沉着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些首领抱怨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说要主动领兵出营打探的。 “好了，眼下天色逐渐放亮，既然各位首领都不愿出战，那就各自回营吧，天色放亮就知道官军有多少人了。” “都回营各自守备去吧。” 看着李校武阴沉的要滴出水的脸色，众人都是不敢多言，悻悻离去。 唯有李诩还坐在原地，没有动身。 “贤弟你说，若是官军明日当真来攻，我军如此状态该如何应对。” 李校武忧心忡忡，这是他起事以来遇到的最不顺心之事，义军一日围城，二日攻城，眼下都已经六月七日了。 一个小小的县城，顶住了十万大军的足足五日之久。 当然，这和那些饥民战力低下也是有很大原因，这些饥民充其量也就是一些战力只有五的渣渣，攀爬云梯都能掉落下来的那种。 想要他们在攻城掠地上有所作为，也就只能依靠庞大的数量了。 “将军，将军不必多虑，弟观营外官军动作，不过是疲我军之策也。” “如若我军中尽是步卒此类的兵卒，野战自然不惧于他，不过眼下营内步卒实在稀少，还分散在各首领手中。” “这些首领自然不想让手下精锐有所损失。” “弟所料，官军人数定然不多，我大营必定无恙。” 听着李诩的分析，李校武心中焦虑也是舒缓一些。 “不过将军，有一事不可不虑。” “哦，何事？”李校武疑惑的望着李诩。 李诩脸色严肃，缓缓开口道：“集权！” “我军虽庞大，但发号施令者何止十人，军令混乱，各安心思，此是我军战力低下缘由之一也。” “派系众多，首领众多，财富粮食自然也就分散开来，我军便不能利用这些财富粮食培养更多的精锐步卒马队。” “此是我军战力低下缘由之二也。” “精锐分散，不能集中，我军无法全军使力与一处，导致现在我们义军只能打顺风仗，遇上官军的硬骨头一时间无法撼动。” “此是我军战力低下缘由之三也。” “如此三弊，我军暂不能看出弊端，然，日后我军势力越发庞大，众首领的矛盾也会随之浮出。” “便如今日官军骚扰，众首领相互推诿，若是军中由将军一人做主，只需点出一将，领兵一千，试探营外官军虚实便可，哪用这般提心吊胆。” 李校武也不是蠢人，立刻听懂了其中关键。 “只是，贤弟，愚兄该如何集权才是，虽我军大部是由你我兄弟二人掌管，但这些大小首领岂肯轻易交出兵权。” 李校武面露难色，他自己也是首领中的一员，要是谁让他乖乖交出兵权，他肯定要和那人拼命！ “将军勿忧，弟有三策。” “贤弟速速说来！” 李诩整了整衣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清了清嗓子。 在李校武焦急的目光下，他才是缓缓开口。 “其一，拉拢，分化。” “其余首领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虽然看似亲近，不过确因为怕将军吞并他们，因此不得不亲近起来，抱做一团。” “只需要将军拉拢其中小首领，许诺与他更多的饥民财宝，再在他军内安排心腹即可。” “其二，钝刀割肉！” “将军虽和其他首领一样，同被称为将军，但名义上，我义军还是由将军为统领。” “只需再以后战时多加注意，消耗这些大首领手下实力，少补充其中兵额，久而久之，他们实力自然大减。” “只要让他们明白，跟随将军才有出路，与将军作对死路一条！如此才能慢慢把他们拉拢过来。” “其三，夺权！” “将军实力累积起来后，便可对那些怀有异心的首领夺权，要是他们敢反抗，那就给他们安上一个通官的罪名，到时可名正言顺的收拢他低下的兵卒为己用。” “当然，夺权之事还需多加计较，不可轻易使用，不然必定适得其反，到那时，那些大小首领定不肯束手就擒，恐怕会发生哗变。” 李校武激动的站起身来，李诩这话真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了。 “贤弟当真是我的左膀右臂，句句都说道愚兄的心坎里面了。” 看着李校武的模样，李诩淡淡一笑：“将军不必如此，眼下还是先解决营外官军带来的麻烦为主。” “不过似乎许久没有听见官军在外喧哗了，不知他们是否已经退去。” 李诩细细听着帐外动静说道。 “如此一夜折腾，我军白日又无法攻城，只能等到晌午以后，稍微清凉一些再论攻城之事吧。” 青灯：感谢读者“爱吃鸡蛋龙须面的龙威”，“白天做梦的人”，“雷霆祖阁.祖龙”，“无极传说”，“白衫取醉”，“血无伤”，“鼎峰时刻”，“文采呱呱”，“安然”，“我就是魔鬼”，“爱吃鱼的文化人”，“读书－破万卷”，“非常幸运的楚濂”，“心里所想”，“听风熊猫”，“孤独、深陷重围”，“那年秋天真好”，“宣临”，“噬天刀魔”，“遗憾再难相遇”，“闪击魔物”，“银幸树”，“东西中北南”，“那年秋天真好”的支持！ 还有很多读者一直在看我的书，但是并不活跃的，也同样感谢你们的支持！ 说实话，青灯第一次写书，书里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青灯也是知道，如爽点不多，出场人物太多，文笔不好，等等等等，但有这么多读者的支持是我写下去的动力，如果不是有老读者一直鼓励青灯，可能这本书就太监了(?o﹏o?)。 本书爽点不会很多，因为不是爽文，青灯看网文也有七八年了不喜欢看爽文，因此自己上手写就想写的更加真实一点，很多数据青灯也尽量贴合现实，一般爽点会出现在战争场面上。 争霸剧情确实很平淡，因为本书前期是慢热型，前期更多注重发展种田，中后期战争场面会多很多。 另外，青灯小小剧透一下，后面会出现“特殊兵种”，例如陷阵营，先登死士之类，大家可以猜猜谁会担任他们的统领，特别是陷阵营，前文是有一个小小的铺垫的。 马上春节了，青灯在这给大家拜年了，新年新气象，希望大家生活中也能红红火火，披荆斩棘！ （今日五章，每章字数都是足量的，最少两千字，大家不用担心青灯会用这个水字数。） 第117章 请君入瓮 却说定远军一夜闹腾，给自己也是折腾的不轻，虽然军士们休息时间足够，但是一夜的喧闹让不少人都是嘶哑了喉咙。 “让石把总把骑兵都调回来，守卫我军周围。” “叛军一夜未眠，今日短时间不会攻城，叛军大营外只需要留下一些骑兵监视便可。” 传令兵背着背旗纵马而去。 看着陆续回营休息的军士们，柳云露出一抹沉重。 夜晚叛军不敢轻举妄动，但是马上天亮了，叛军必定会派哨探出来，自己定远军的营地或许马上就会被叛军发现。 不过这正是柳云所希望的，不过现在柳云最担心的就是苏凯埋伏在林子中的一千骑兵会被叛军发现踪迹。 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柳云特地早早安排骑兵在林子埋伏，就是担心叛军窥视定远军营地时会被他们发现还有一千轻甲骑兵的存在。 想到这，柳云又是下令。 “来人，传话苏凯苏大人，让他务必约束手下军士，不要露出了马脚，就说叛军马上上钩。” “再传令石虎把总，领骑兵退回时将叛军探子引来我营外。” 又是两个背旗传令兵领命而出。 “诱饵已经撒下了，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 义军大营内，李校武又是召集了一众首领。 天色放亮他就让人汇报了营外情况，哪里见得到官军的影子，只有散落在各处的义军岗哨尸体躺在地上。 “各位将军们，天色放亮，营外丝毫没有官军踪迹，现在可有人敢领兵外出打探。” 众人一片寂静。 “各位将军无需恐惧，吾断定昨夜骚扰的官军就是袭击我大营的官军，按照当日守营兵卒的汇报，这伙官军不足两千人。” 宋褚此刻正披着甲胄站在一个小首领后面，宋褚和这个首领结拜以后，这首领就让他当了自己的亲兵，并且送了他一套甲胄。 听着李校武的话，宋褚转溜着双眼，突然他孤身而出，单膝跪地说道。 “禀报天王将军，小人愿领一部兵卒外出打探消息，还请天王将军拨与一部兵马与小人。” 李校武愣了一愣，惊喜问道：“这是谁的部将！” 那小首领被宋褚此举吓了一跳，此时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起身汇报：“禀将军，此人名为宋褚，是俺结拜兄弟。” 李校武看宋褚膀大腰圆，一脸的凶悍也是心喜：“好，果然是悍勇之士。” “不知壮士需要多少兵卒外出打探。” 李校武还是问道，这些首领肯定不会自己派兵出去打探了，他们攻城战中损失已经是不少，看来只能自己出兵了。 “禀将军，小人只需一百精通打探的精锐即可！” 李校武还以为宋褚会狮子大开口，本想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宋褚竟然这么识趣，只要一百人。 周围众多大小首领都是露出一丝可惜的神情。 “好好好，真壮士也。” 李校武吩咐身旁亲兵：“你领宋褚壮士去挑选一百善于打探的兵士，挑选马队中人，让他们随这个壮士一起外出打探。” “告诉这些被挑选出来的马队，只要打探到有用消息，本将军定然不吝啬赏赐！” 同时，李校武转头看向宋褚。 “壮士也相同，要是打探到有用消息，本将军承诺，壮士定然能在我义军中有一席之地！” 这就是赤裸裸的拉拢了，那小首领听见李校武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校武怎么说也是义军中的最高统帅，他要奖赏有功之士也是应该的。 宋褚一阵狂喜，大声领命：“谢将军！” 原本他想着出去打探消息是因为今天大营外的岗哨多了很多，已经没办法偷偷找借口出去传递消息了。 于是他就想着找一个借口出去，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说不定自己这次真的能立大功！ 打探之人找的很快，那亲兵在李校武的示意下给宋褚找来了二十马队和八十步卒，还牵了一匹马送予宋褚。 不是李校武小气，一百马队也就说说而已，他手下一共也就那么些马队，一百不是小数目了。 “呵呵，壮士，精通打探的兵卒都在这里了，还请清点一下。” 宋褚看着说好的一百马队变成了二十马队八十步卒，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只是翻身上马下令。 “马队分为两队，一队自行打探，一队跟随老子，步卒散在营外，一寸寸往外摸索，不要怕碰到官军，他们昨天闹腾了一夜肯定找个地方休息去了。” “只要兄弟们打探到了官军消息，大碗美酒，大碗肉食敞开肚皮吃，老子再向天王将军讨要几个女人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百人闻言皆大振，都是举着兵器狂笑着，宋褚这话真是说道他们心里了，冒着杀头的风险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还能玩女人吗？ “出发，要是遇到官军，不要恋战，打探清楚消息即可！” 宋褚狂笑着领着一队马队呼啸而去。 刚出大营三五里，宋褚一人纵马在前，定远军的骑兵出现在他的眼内，为首的正是石虎。 两人相隔百步，对视一眼，石虎立刻领着定远军骑兵转身离去。 两人相熟多年，早就能一个眼神明白对方的心思。 义军马队也是发现了定远军骑兵的存在，他们围在宋褚处心惊问道：“宋大哥，现在如何是好。” 宋褚略微思索立刻说道：“狗官军看见我们怕了，别急我等偷偷跟上去，只要能打探到官军消息，荣华富贵，我们兄弟一同享受！” 十个义军马队被他说动了心思，都是在宋褚带领下慢慢跟上。 石虎领着几个亲兵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赶着向定远军营地而去，宋褚领着十名马队悄咪咪跟着。 宋褚心中惴惴不安，他现在也不敢肯定石虎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算让这十人知道了定远军大营也无妨，他们的马可跑不过定远军骑兵的快马。 石虎在前面心中感觉好笑，宋褚带着十名叛军当真像一名叛军首领而不是官军。 第118章 引蛇出洞(上) “宋大哥，那伙官军骑兵进去了，看来这就是官军的营地了。” 宋褚等人俯在一处山丘上，看着石虎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等人埋藏地一眼，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看来是没错了。” 宋褚喃喃道，想来这是柳云的意思，不然就这伙叛军马队的跟踪功夫早就被定远军骑兵截杀了。 “宋大哥你说什么，我等现在该怎么办？” “娘的，老子没瞎，你们散开，看看官军营地四周规模几何，能容纳多少人。” 身边几名马队立刻散去，只留宋褚一人在此地。 宋褚见叛军马队已经远远不见身影，才是双手呈喇叭状，大声模仿着布谷鸟的声音。 这是石虎兄弟十人常用的暗哨，以前在山林中打猎，几人行在深山密林中有时被迫散开。 要是有人遇到了猎物或者想要聚合，就会发出此暗号。 不多时，营地内出来一人，宋褚定眼看去，正是石虎无疑。 石虎骑着马随意的出了军营，和看门的军士低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他纵马看似随意的巡视着，然后找了处地方解起手来。 听着石虎解手时吹的口哨，宋褚终于是放下心来，自己判断的没有错。 宋褚索性躺着闭目养神，等待这些叛军马队回来。 定远军大营并不算太大，这些叛军马队不过三两刻时间就赶了回来。 “宋大哥，小弟看官军营地不算太大，估摸两三千人顶天了。” 一个看着精明的叛军马队得意说道。 “你可看清楚了，莫要误了天王将军大事。” “宋大哥说的什么话，小弟未参加义军时是官军的哨骑，官军营地的规模人数，小弟清清楚楚。” “好，我等回去禀报天王将军，区区三两千官军，也敢窥探我军，当真是胆大包天。” 宋褚一脸兴奋，带着十名马队飞马赶回。 义军大营内，李校武正焦急等待宋褚打探消息归来。 “报，宋褚等人归营。” 李校武露出欣喜之色：“快让他进来。” 宋褚大步走入帐内，坦然自若，见到李校武在上，于是单膝跪地道。 “禀报将军，小的已经打探清楚，官军最多不过三千人，他们的营地小人已经是打探到了位置。” “好，速速取舆图来。” 李校武接过亲兵递来的舆图，招来宋褚：“能否在舆图上辨识官军大营位置？” 宋褚毫不犹豫，手指划向一处：“将军，那伙狗官军营地就在这。” 李校武又喜又恼，没想到官军区区不到三千人，硬生生拖延了义军近一日的时间。 “传本将军命令，全营上午歇息，晌午过后，待到天气清爽一些继续攻城。” 立刻有一传令兵出去传令。 低下的众多首领都是窃窃私语，不少人诧异这伙官军的胆大，同时也在推测官军的来属。 李校武环顾四周，突然看定一人。 “奋威将军何在。” 下方立刻有一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但长的不算太高的汉子出列。 “将军有何吩咐！” “令你携部下五千众，本将军在拨与你五千饥民，一千步卒，你可敢前去为本将军除掉这伙官军？” 那黑壮汉子喜笑颜开：“小人愿往！” “好，宋褚壮士哨探有功，封扬威将军！本将军再拨一千步卒与宋褚将军，为我军先锋，前去攻打官军营地。” “待到午后我军攻城前，两军齐出，务必剿灭官军！” “其余众位首领回去好生安排手下兵卒歇息，午后随本将军一起攻城。” “今日就是我的义军攻破城墙，入主西安路之日！只要我军拔除了眼前这个成阳县，今后，我军在西安路肆虐畅通无阻，再无后顾之忧。” 台下众人大声领命，随后各自散去回帐。 定远军大营内。 “如何，虎叔？” “大人放心，宋褚与下官相识多年，定能明白下官的意思。” “也就是说叛军已经知道了我军大营位置。” “不错，想来叛军一定不会放过前来剿灭我军的机会。” “好，传令下去，大营南北西三面道路立刻封死，挖造壕沟，放置拒马，留下东面道路，我军以逸待劳。” “再去通知苏大人，叛军这两日恐怕就会派兵来打，需放过叛军大部。” “只要叛军攻打我军大营，再由骑兵杀出，叛军必然溃散！” 两个传令兵听令赶出，传达军令去了。 石大牛，柳志兴，张成杰，柳和荣四人也进入帐来。 “大人。” “你们来的正好，速速安排军士们好生休息，准备迎敌。” “虎叔再遣几队骑兵前去打探叛军行踪，若是叛军出兵往我军大营而来立刻回来汇报，本官需要知道叛军的动向。” 一连串的军令发下，柳云端起茶杯一口喝净又是接着说道。 “能否挫败叛军士气，拖延叛军脚步，就此一战！” “遵命！” 柳云身后，陈凯歌依旧是面无表情站立着，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打动他的心思一样。 只是，他眼中露出的些许战意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娘的，说好的不吝啬赏赐，到头来就给了个将军名号，还得老子带兵去冲锋陷阵。” 宋褚带着一千叛军步卒行在大部前头。 为了防止意外，李校武还是决定先派出一部攻打官军营地，以免攻城时又被骚扰。 “扬威将军，您说什么？”身旁一个卫兵疑惑的听着宋褚自言自语。 “娘的，下令快速行军，早些赶到官军营地外，跟后面那个乌龟将军说一声，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看着那卫兵犹豫不决的样子，宋褚上去就是一马鞭：“快去，要是漏传了一个字，老子要你的命。” 那亲卫赶忙纵马向后奔去。 “奋威将军，扬威将军说，说让您速速行军，不要跟娘们似的。” “什么？狗日的，狗屁扬威将军，以为自己一朝得势就可以爬在老子头上了？” 说着，又是一马鞭抽在亲卫脸上。 那亲卫委屈的差点掉出眼泪，说了也要挨打，不说也要挨打，造个反怎么就那么累。 “传令下去，全军快速行军，让那个狗屁扬威将军看看，到底谁是娘们！” 第119章 引蛇出洞(中) “报。” “将军，叛军先锋已离我军大营外二十里，叛军先锋人数约摸千人，叛军大部在后，人数约摸一万一千人左右！” “再探，再报，我部军士迅速集结，在大营东门严阵以待！” “报。” “将军，叛军先锋已离我军大营外十里。” “继续探报，同时告诉苏大人，不可轻举妄动，务必等到叛军所有部队抵达我大营外才可出兵！” “遵命！” 柳云穿戴好甲胄，带着陈凯歌和一众亲兵出帐。 帐外空地处，所有军士已经集结完毕，柳云环视着他们。 这些战士们斗志昂扬，披坚执锐，他们正在等待主官的命令。 从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无穷的斗志。 “全军出营列阵东门，准备迎敌！” “东门处清理出一片空地出来，若是有叛军攻进大营，全军结为圆阵对敌！” 定远军军士立刻行动起来，在各部军官的带领下各司其职，没有一丝混乱。 “报，叛军大部有所动作，看似准备攻打成阳县！” “知道了，下去吧。” 柳云缓缓闭上双眼，自己已经尽力了，只要成阳县能够撑到来攻打大营的叛军溃散，自己就可以领兵救援。 …… “怎么样，后面大部跟上没有，娘的，磨磨唧唧。” 宋褚一脸不耐，行为举止中充满了叛军中认为的“豪爽”。 “禀报将军，奋威将军已经率部赶上，我军距离官军大营五里远，接下来如何还请将军示下。” 宋褚看了看那马步兵：“让全军停下休整，等一下后面大部，待到我军汇集后，我军再行攻打之事。” 宋褚看着叛军先锋营周围窥视的定远军骑兵，他有些疑惑柳云为何还没有动静。 定远军军士正在大营东门列阵以待。 “大人，叛军先锋离我军大营五里处停下，看来是想等后续大部赶上。” “命令石大牛等人，领着军士出营结阵，趁着叛军立足未稳，先行击溃叛军先锋。” “通知苏大人，骑兵可以出动了。” 柳云在城楼上看着远方的叛军先锋，一千人可谓是毫无阵势可言。 即使远远望去，也能看到他们松松散散的阵型，柳云敢肯定，若是自己定远军冲阵，必定一鼓而下。 “走，随本官迎敌！” 定远军军阵依旧非常简单。 一千名军士百人一排，十人一列，结阵前行。 另外五百军士在后守卫着鼓乐队，并且督战。 一千名军士由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张成杰四人领着，其中又有陈凯歌带领军纪兵分散各部监督作战。 张成杰领弩手为先，石大牛领刀盾手为弩手之后。 刀盾手之后又是柳志兴柳和荣两人领着长枪镗钯兵在后。 柳云临时改变了注意，他并不打算死守大营，看着叛军松松垮垮的阵型，柳云知道自己算是高看叛军战力了。 至于大营外设置的壕沟拒马，那只是防备叛军无意探查到大营位置领人偷袭用的，现在却是没有派上用场。 定远军全军行动迅速，在营外依令结阵。 “击鼓，进军！” 柳云抽出腰刀，发号施令。 随着鼓乐队的高昂激荡的鼓声传来，全军结阵前行。 宋褚正骑在马上观看定远军动作呢，见柳云终于是有动作了，他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将军将军，官军动了。” 一旁亲卫有些凝重。 “看这伙官军军阵严密，恐怕非是一般军队可以做到。” 那被李校武安排在宋褚身边的亲卫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双方对阵处地势平坦，虽相隔五里，却依然可以隐约看见对方的阵型。 “娘的，怕什么，官军不过是花花架子，只会列阵不敢搏命，喊兄弟们集合，准备冲杀官军。” 宋褚一改欣喜脸色，严肃道。 “将军不可，我军可等后续大部赶到再集兵一处冲杀官军。” 宋褚大怒，要是让后部汇集过来了，定远军伤亡不就要增大了。 “奶奶的，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按老子说的去做，出什么事，老子担着。” 宋褚抽出腰刀架在那亲卫脖子上大吼道。 亲卫何时受过如此屈辱，他原就是李校武的心腹，但是眼下宋褚是名义上的先锋营主将，自己又刀剑加颈不得不从。 叛军先锋营终于是在军内军官的嘶吼下慢慢汇集起来，宋褚带着他们可谓是一路狂奔。 此时众人虽然不愿，但是看到缓缓靠近得定远军军阵，也是不得不从一旁纳凉处起身。 五里距离不算很远，定远军不到两刻时间就已经赶到了叛军先锋营面前两百步立定。 此时的叛军也是面前结了个方阵，宋褚正骑马躲在最后，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可不想被自己人伤了性命。 “进军！” 宋褚随即下令。 定远军的弩手配备得皆是臂张弩，有一百五十步的射程。 弩最好的优点就是可以提前上弦，无需临时拉弓，而且只需上弦耗力，无需像弓一样，拉弦瞄准还要耗费力气。 并且定远军弩的射程也远远长于弓，现在官军军中主流配备的弓射程不过一百至一百二十步。 要是加上特制破甲箭头，射程还要大大缩短。 但是定远军弩的缺点也显而易见，上弦慢，一轮箭矢射出，再拉弦上箭耗费时间却是要比弓慢上一些。 不过弩可以提前装箭，见面就可以省去力气先射一轮，并且随着军士熟悉手中弩后，装箭速度会大大加快。 两军缓缓靠近，不少叛军看着定远军各各身披甲胄，精锐无比的样子都是心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军队。 距离越来越近，张成杰一旁的观测员正在报数：“一百九十步，一百八十步，一百六十步，一百五十步，叛军已进入我军射程。” 观测员是柳云特地给弩手安排的一个兵种，为的就是方便弩手主官辨别敌军是否进入射程。 随着后方传来更加激荡昂扬的鼓声，张成杰以及定远军军士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是滚烫起来。 “放箭！”张成杰举起大刀，斜指叛军方向！ 第120章 引蛇出洞(下) 定远军弩手处于全军最前方，他们分为三组严阵以待。 其中这三组弩手分别被称为“张弩人”，“进弩人”以及“发弩人”。 三组各司其职，保证最前排弩手可以不断射出手中弩箭。 随着张成杰一声令下，早就等待多时的发弩人射出手中弩箭。 对面不断嚎叫奔跑的叛军顿时被射杀数十人，没有当场死亡的抱着中箭处倒在地上不断嚎叫。 柳云此次前来时特地挑选了六百弩手，其中两百精通射击的发弩人，另外四百都是熟练弩箭的张弩人或进弩人。 两百弩手站于一排，手中弩箭射出后，他们立刻将没有箭矢的弩递向后方，随后接过已经装好箭矢的臂张弩。 “齐射，放！” 张成杰没有犹豫，又是开口下令。 那些接过空弩的张弩人，进弩人又在后方迅速上弦装箭。 又是一轮齐射，两百弩手尽数射出手中弩箭。 叛军阵内又是一阵伤亡，他们松散的战阵没想到在此时减少了他们的伤亡。 叛军步卒内大多也只是披皮甲的，手中再能有一个木盾，那已经算是不错。 至于圆盾铁甲，那是各位将军们留给自己最为心腹之人，普通步卒还没有资格装备。 这也就是叛军战力低下原因之一，起义势力在起事前根本没有准备，没有计划，武器装备全靠抢。 特别是铁甲圆盾，制造繁琐，造价高昂，官军中大多也配备不起。 定远军弩手连续三轮齐射，共射出六百支箭矢，叛军的一千步卒一时间人仰马翻，伤亡近两百人。 这伙叛军终于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怎么自己还没有冲到官军阵前，就已经伤亡近两百人。 而且看样子应该有一百多人失去了战力，无法起身搏杀了。 双方军阵已经相隔百步，张成杰继续下令，最前方的发弩人接过后方递来装好箭矢的臂张弩，又是一轮齐射。 这一轮齐射对于叛军造成的伤亡更大，大约又是四五十人余人倒在地上失去战力。 随后张成杰对着身边传令兵下令，弩手尽数退到军阵后。 那传令兵取下令旗，打起旗语。 后方严密的军阵迅速分开一道道空路，每两人间就空出一条能够容纳一人行走的路来。 随着弩手中军官的一声声命令，六百弩手有序穿过这些军士身边，来到军阵后方。 四百张弩人，进弩人背上臂张弩，接过后方五百军士递来的长枪镗钯。 他们本职就是长枪兵镗钯手，而张弩，近弩，发弩是每一个定远军军士都需要练习的，可以不用特别精通，但是一定要会！ 只有那两百发弩人是专职弩手，此时他们正立在阵中，同时给自己手上的空弩装上箭矢。 随着六百军士重新入阵，鼓声越发激昂，在石大牛张成杰柳志兴众军官的带领下，定远军缓缓前进。 叛军先锋营硬扛住定远军弩手四轮箭矢后，本就有了恐惧之意，还未近身搏杀，就已经损失了近两成战力。 若不是宋褚带着亲卫领人在后方不断驱赶众人向前，恐怕这群叛军会一哄而散。 他们最熟悉的还是短兵相接，各自为战，而不是军阵对战。 而叛军内并没有足够数量的弓手，就算是有擅用弓箭众人，稀稀松松的箭矢也是尽数被定远军军士身上的甲胄挡下。 他们的弓手大多使用中力弓，也就八十至一百二十步的距离，而且超过一百步后杀伤力大大降低，根本无法威胁定远军军士。 李校武安排给宋褚的亲卫统领看着己方伤亡，不禁怒目圆睁。 “扬威将军，不可再冲了，这伙官军与以前遇到的大不一样，这肯定是是官军中的精锐！” “扬威将军，扬威将军。” 见宋褚并不回话，只是带着人一股脑驱赶众人向前冲，亲卫统领终于忍不住了。 “宋褚，你到底是何居心，混蛋，快退兵，快退兵。” 宋褚横刀劈去，一刀便解决了那亲卫统领。 身旁一众督战亲卫都是大惊，抽出刀来对向宋褚。 “娘的，这混蛋动摇军心，已被本将军斩杀，你们要干什么，莫非是要砍杀主官不成？” 宋褚丝毫不惧，说出的话也是大义凛然。 众人都是有些犹豫。 “还愣着干什么，官军都是些花花架子，只要我军冲到官军阵前，他们必定一哄而散，还不快去督战！” 这些亲卫听着宋褚说的话，觉得有道理，两军现在已经开始对冲。 如果按照刚刚死去的亲卫统领说法退兵，恐怕会被官军一拥而上杀个片甲不留。 “快去督战，没看到有人已经止步不前了吗。” 宋褚又是一声怒吼，余下亲卫赶忙回去继续督战。 宋褚怎么说也是李校武钦定的先锋营主官，这个亲卫统领被他以阵前动摇军心罪名斩杀，实属活该。 随着这些亲卫参与督战，原本就要溃散的军阵也是稍微稳定下来。 双方军阵依旧相隔五十步，两方的排头兵依稀可以看见对方狰狞的面容。 柳云大吼道：“为国除贼！杀！” “杀！杀！杀！” 定远军军士口中不断怒吼。 碰撞就在一瞬间。 两方人马只相隔十步以内。 石大牛依旧握着手中虎头枪下令：“长枪兵，刺。” “虎！” 排头刀盾手身后的长枪兵齐齐刺出手中长枪。 叛军排头兵大多是身着铁甲手持圆盾，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阻挡定远军长枪兵的刺杀。 这些长枪兵都是定远军军士，每日操练从来不断，且他们只习长枪一招，那便是刺！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他们刺杀技艺早就在操练和战场厮杀上炉火纯青。 密集的枪林落在这些叛军身上，给叛军的排头兵造成了无数伤亡，大眼望去，被刺中者伤口皆在心口，眼窝，小腹，下阴，腰眼几处。 但还是有一些幸运儿躲过枪阵，他们就欲近身搏杀，却被定远军的刀盾手挡下。 论步兵单兵搏杀能力，定远军的刀盾手必定是最为出众的。 这些排头刀盾手都是参与过多次与流匪的作战，一个个都是手中人命无数的百战老兵！ 叛军排头兵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般倒下，战场上的残酷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一个照面，又是数十名叛军步卒失去战力倒在地上哀嚎。 第121章 丢盔弃甲 正在第一排刀盾手和长枪兵弯腰杀敌时，第三排的弩手也没有闲着。 他们已经装好了手中弩箭，趁着前两排军士低身杀敌时，弩手迅速找准机会射出自己手中的箭矢。 不足十步的距离，莫说皮甲轻甲。 就算是这些叛军穿着两层三十斤的铁甲，也无法抵挡在如此近的距离挡下有着一百五十步射程的臂张弩。 一个叛军刀盾手眼疾手快，举起手中木盾护在胸前想要抵挡，结果箭矢破盾射进他的胸口。 这名刀盾手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缓缓倒下，只感觉全身无力，伤口处鲜血止不住的流淌着。 “刀盾手，把他们撞回去！”石大牛又是下令。 在最前方的刀盾手猫着腰穿过枪林，将没有被长枪兵解决的叛军强行顶了回去，防止他们与长枪兵短兵相接。 “长枪兵，刺！弩手，拉弦装箭！” 石大牛不断下令，手中的虎头枪也是没有停下。 他一枪刺破前方一个叛军的铁甲，枪头没入那人心口，随后狠狠拔出长枪，双眼又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石大牛现在可谓是一名合格的中层军官。 柳云现在从来不让他去做那些琐事，若是无事，就让他带领本部在营内操练。 一遇战事，肯定会让石大牛领一部分军士出战。 柳云对石大牛如此偏爱，可是让定远军中无数军官眼红，作为一支充满着勃勃生机的军队，谁不想上战场杀敌立功，给自己以及家中老小搏一个大好前程。 叛军伤亡越来越大，一千先锋营已经损失超过三成，这些步卒打打顺风仗，一拥而上还行。 让他们拼死去冲击一个严密的军阵，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宋褚见双方人马已经交战，不断扯着马绳往后退缩。 旁边那些亲卫都在忙着督战，见己方伤亡如此之大，心中都是焦急无比，根本没有注意到宋褚的小动作。 见自己已经退到叛军军阵最后方，四周都是无人，宋褚再也不隐藏了。 他气沉丹田，暴喝一声：“败了，败了！我军败了！快逃啊！” 随后纵马向一旁奔去，头都没有回。 这一声暴喝可谓惊雷一般，叛军军阵中不少人都是听见了他的言语。 他们回头看来，只见宋褚如同被狗撵了一般，骑马跑的飞快，而且还往定远军骑兵方向奔去。 这群叛军目瞪口呆的看着，大脑一下子如同触电一般短路了。 “那人，那人可是扬威将军？” “他在干啥子？怎么自己一个人跑了。” “好像是他，他怎么自己跑了，难道我军真的败了？” “完了，主将都跑了，我们还留在这搏什么命，恐怕前军都已经溃逃了！” 那些亲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随后几人对视一眼，也顾不上督战之事了，几人心有灵犀的转身逃跑，死道友不死贫道。 反正他们是李校武心腹，逃回了李校武身边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何必把自己小命丢在这里。 随着这些亲卫的逃跑，叛军阵内逃跑之人越来越多。 不少有经验的步卒都是一边跑一边大喊：“我军败了！我军败了！兄弟们快去逃命吧！” 甚至还有人在喊：“我军主将被斩，官军有数万人马上就要包围了我们，快跑啊！” 叛军军阵瞬间崩溃，除去那些已经和定远军排头兵交战的人外，后方的叛军都是丢盔弃甲，生怕自己跑慢了就要死在官军刀下。 柳云骑在马上，在后军中看的清楚，见叛军已经溃散，他立刻下令：“追杀叛军，尽数剿灭叛军！” “命令石虎，我军骑兵也该动动了。” 身旁两个传令兵赶往前方军阵，又是两名传令兵纵马前往一直游离在叛军军阵旁的定远军骑兵。 随着传令兵旗号传来，原本一直在叛军军中旁边远远窥视的石虎等人动了。 他们迎过奔来的宋褚，九十名骑兵以化为三部，各自呈锥形追杀逃跑的叛军。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如此，信息传达不到位，加上督战士兵和主将率先逃跑，这群叛军早就没了战心。 他们拼命逃跑，生怕被官军追上，而那些身披甲胄的步卒一边脱下甲胄丢弃，一边拼命逃跑，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丢盔弃甲。 只是这些人两条腿哪里有马匹跑得快，原先叛军一千人结为军阵，石虎等人不敢靠近，只是在一旁不断用柳云配备的手弩骚扰，钝刀割肉。 现在面对的是一群背对着自己的敌人，骑兵们各各杀红了眼。 逃跑的叛军根本提不起一丝想要回头抵抗的心思，逃兵就是这样，不需要你跑多快，只要你的友方没有你跑得快，那么死的最早的就不是你。 定远军步兵迅速解决了与他们缠斗的叛军，这些叛军听见后面的人都是逃跑了，早就没了战心，只是已经被缠住，无法脱身。 眼见前方没了障碍，定远军军士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又是散开，分为一旗旗，一哨哨追杀。 一时间，杀声震天。 这气势更把逃跑的叛军吓破了胆，他们连头都不敢回，只是不断向来往的方向狂奔，一边心中还祈祷不要被追上。 场面已经是一边倒的屠杀。 …… 话说柳云这边杀的尽兴，苏凯也没有闲着，叛军大部在那个奋威将军的带领下紧赶慢赶，终于是逼近了定远军大营。 一万一千人，其中饥民推着辎重粮草，如此庞大的队伍行军并不是太快。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前锋营连半个时辰都没有撑住，就溃散了，现在正往他们赶路的方向逃命呢。 苏凯带着一千披甲骑兵躲在林内，这两日可是让他心急如焚，但是之前与柳云约定好了，他又不得不继续埋伏等待。 眼见最后一车辎重车被叛军饥民牵着走过，苏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虽然这伙叛军有万余人，但是他们可都是步卒，而且大多数是流民。 再看他们松松垮垮的阵型，不对，他们这个根本是连阵型都算不上，远远看来就好像一群人围堵在一起赶路一般。 “这哪里是军队，活脱脱一伙流民队伍。”苏凯嗤笑着，他身旁的亲兵也都是止不住内心的笑意。 “大人，这简直是让我们捡军功，就这伙叛军，我军只要摆开阵势，就算他有万余人也能一次凿穿！” 苏凯思索片刻，低声道：“莫急，等待柳将军的消息，他定远军现在应该在和叛军先锋交战。” 青灯：大家春节快乐！ 第122章 凿穿!凿穿! “吾观叛军先锋营，虽然人数不多，但好歹会结军阵，看起来也个个算得上精锐，没想到叛军后方大部如此不堪。” “真不知冀北路，河东路两地是如何被叛军肆虐的，当地官军真是废物！” 听着身旁亲兵的嘲笑，苏凯心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开口道：“莫要多言，小心观察。” “去告诉兄弟们，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不枉我军在此林内埋伏这么久，娘的。” 周围一众亲兵都是露出喋血之色，想他们也是韩旭手下最精锐的部队之一，这两日只能憋屈的在这林内埋伏，当真是窝火。 如果不是叛军势大，柳云又是韩旭特别看中之人，恐怕苏凯亲兵早就按耐不住要去找柳云问个清楚，看他是不是想独占军功。 “快去告诉兄弟们，备战，都别他娘躺着了。” 苏凯眼中疯狂之色快要化为实质一般，几乎都要从他眼中溢出，他平日最爱的就是带领手下骑兵在战场上冲杀。 每次战胜后心中那股所向披靡，无敌于世的豪气更是让人如同三伏天喝下了一杯凉水一般舒爽。 眼看叛军已经消失在视线内，终于有一名定远军骑兵从后面绕了过来。 “苏大人，柳大人让小人传话于你，骑兵可以动了。” 苏凯提起一旁的骑枪大吼道：“全军出林，在空地结阵，随本官冲杀叛军！” “遵命！” 冲天的声音吓的林子鸟兽尽散。 苏凯的骑兵确实是精锐部队，一千骑兵在苏凯下令后，一刻钟出头就结阵于林外的空地。 苏凯高举骑枪，立于全军之前：“将士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本官杀贼！” “叛军就在前方，全军出！” 一千名骑兵呈锥形，开始缓步提升马速。 叛军奋威将军领兵没有走多远，他正拿着一把小扇子骑在马上袒胸露乳不断扇着，嘴里还不住咒骂。 “该死的宋褚，宋蛮子，娘的，累死老子了，这鬼天气，能热死个人。” 他连甲胄都没披，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掉落。 “嗯，什么动静？” 奋威将军跳下马匹，俯身把耳朵贴在地上，随后他脸色大变。 “有骑兵靠近！所有人，备战，备战！” 他惊慌失措，听着地面的动静，这伙骑兵恐怕人数不少，看着己方松散的阵型，他心中一阵发凉。 “快来人，给本将军披甲，来人！” 他反应算是极快了，只不过已经晚了。 苏铠已经带领骑兵追了上来。 看着已经出现在视线内的叛军，苏凯眼中尽是欣喜之色。 “提快马速，冲阵！” 苏凯的命令被一层层传下，到最后，一千骑兵尽数在喊：“提升马速，冲阵！” 一千骑兵开始提速，苏凯以及手下骑兵在提速的同时，也保持着阵型不乱，一千骑兵依旧呈锥形，其中头部就是苏凯以及他的亲兵。 叛军大阵瞬间大乱，一千骑兵发起的集体冲锋，气势当真是磅礴。 而叛军大阵内除去李校武拨下的一千步卒和其他大小首领凑出的一千步卒，余下的九千余都是饥民，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 一时间，叛军大阵乱作一团，前军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后军又都是饥民，看着苏凯的骑兵，只是一个劲的想找地方躲起来。 左右两军此刻也是混乱，他们并没有接到主官下达的命令，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至于中军，叛军的奋威将军正嘶吼着让手下亲兵帮自己披甲，同时不断下达迎敌的命令。 只是现在全军都已经混乱，传令兵一时间传达不出命令。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叛军全军已经混乱不堪，前后左右中，五军都是混做一团，各级叛军小军官不断嘶吼着，想要约束部下。 只是都已经大难临头了，谁还顾得上这些人的命令。 叛军内，有人边跑边说官军来了三千骑兵，有人说官军来了五千骑兵，更有甚者说官军来了一万骑兵。 想回头作战的，想头也不回逃跑的，迷茫不知所措的，一时间挤在一起，不少叛军看着对面的脸庞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叛军越混乱，苏凯越兴奋，百步距离，在骑兵的全力冲刺下不过瞬息可达。 很快，结锥形阵的骑兵狠狠扎入叛军混乱庞大的军阵。 高高看下，骑兵冲入叛军大阵就如同热刀子切黄油一般，根本没有任何阻力。 一时间，叛军后营人仰马翻，一千铁骑毫不留情的冲杀进来。 不少饥民步卒都是被撞飞，被踩踏而死。 苏凯双眼已经通红，他的眼中没有其他事物，只有冲杀！冲杀！再冲杀！ 一万人的军阵，被苏凯一千披甲骑兵一击凿穿。 若是这一万一千叛军能够结成方阵，那苏凯无论如何也是不敢直接领兵冲击的。 但这群叛军军事素养实在低下，连基本的阵型都不明白，行军时都是三五一群大声谈笑，就连一旁的大小军官也都是如此。 苏凯带领骑兵凿穿叛军阵型后没有停留，又是向前奔了百步才是停下等待。 后续的骑兵也是很快跟上。 在苏凯一声令下，这些骑兵调转马头，又是结为锥形阵冲杀。 这种情况，没有比锥形阵更适合的阵型了，一次次凿穿让本就混乱的叛军更加混乱，不少人都是被拥挤的人群踩踏而死。 “继续冲阵！” 这次苏凯没有冲杀在最前方，只是在后方发号施令，掌握全局。 这种局面，叛军已经是无力在组织起来抵抗骑兵冲杀了。 只要骑兵冲入，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杀！” 一千骑兵气势冲天，大地都随着他们的马蹄踏地声而振动着。 “目标，敌军中军，冲杀！” 苏凯嘶吼着，他身旁的亲兵也在大声嘶吼，不多时，全军一千人都是齐声嘶吼。 奋威将军侥幸躲过了骑兵第一轮冲杀，但是手忙脚乱中甲胄掉在地上。 他袒胸露乳看着又是转头冲来的骑兵，心中拔凉拔凉的，全军混乱，那些四周的军队外围兵卒可以四散而逃。 但是中军只能被迫挤在中间，人挤着人，特别是这奋威将军，处于全军正中间，根本没法逃跑。 随着苏凯领骑兵又是两轮冲杀，原本拥挤的叛军大阵如同被犁过的地一般，一条条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那些逃跑的叛军更是漫山遍野，四处都是，以至于苏凯不得不把骑兵分为三部，将叛军往定远军大营方向驱赶。 第123章 围歼(上) 义军阵型本就松垮，被苏凯领骑兵几次冲阵，这些饥民步卒更是四散而逃。 那些辎重车都是被他们抛弃在原地，大批大批骡马牛羊和辎重车一起被丢在原地。 一万一千义军，被苏凯杀伤近两千，余下九千多叛军被苏凯的骑兵驱赶着向定远军大营奔去。 苏凯正亲自领着三百骑兵跟在逃跑的叛军后面，其余骑兵被他分为两部，行在叛军左右驱赶。 “告诉兄弟们，不要冲进叛军阵内厮杀，只需不断将他们驱赶逃跑就可，要是有人想要逃向别处，不要手软，直接砍杀！” 苏凯悠哉悠哉的向着身边传令兵下令，根据柳云派人来给他的说法，将两部叛军聚在一起，消耗他们的体力，再一举歼灭！ 叛军奋威将军甲胄都还没披上，大军已经溃败，九千余人丢盔弃甲，不断向没有官军骑兵的方向逃跑，生怕官军骑兵赶上来砍杀自己。 “完了，完了，这下当真是完了。” 叛军奋威将军口中不断喃喃着，脚下动作丝毫不慢，九千余人将他和身边的亲兵跑的最快。 柳云携带定远军军士也是不断驱赶叛军先锋营向后逃跑，不时有传令兵骑马来回汇报苏凯那边的情况。 “告诉将士们，追杀时定要注意阵型，叛军先锋尽是贼首手下的精锐步卒，防止这些叛军反扑。” 一千定远军军士正分为一旗旗，一哨哨在柳云的命令下列阵追杀叛军。 他们追杀时并不混乱，各部行动有序相互配合，防止叛军反扑。 若是有叛军鼓起余勇想要聚众回头拼杀，附近以旗、哨为单位的定远军军士又立刻汇集起来，列阵搏杀。 战场上敌我双方人数虽多，但是定远军军令下达非常明确。 军士们只需要听着自己小旗官哨长的哨令或者旗令就能知道自己这部需要做什么。 这也是柳云让军士们一定要认字的原因，只有有了知识基础，才能更好领会上官的命令，也是快速学习旗语，哨令。 毕竟在数千人的战场上，单单依靠军官们大声嘶吼，那是肯定无法准确下达柳云的命令的。 叛军先锋营和后方的大部情况如出一辙，虽然先锋营不乏悍勇之人想要聚集起一批人反身冲杀。 但是面对定远军的铜墙铁壁下，他们好不容易聚集起的搏杀之人连近身都不得就又是溃散，然后加入逃跑大军中。 几次反身冲杀下来，不仅一点成果都没有，反而让这伙叛军心中更加恐惧。 在这伙叛军逃跑路过的地上，满地的皮甲铁甲，甚至不少人钢刀长枪都是丢下，只为了加快逃跑速度。 “报，叛军大部正向我军溃逃而来，距叛军先锋五里有余！” 听着马上面传令兵的言语，柳云又是下令。 “我军军士，立刻汇集结阵，缓步逼近。” 几个传令兵立刻驱马传令，各部的队官，哨长，小旗官又是打旗号下令。 散布各处的定远军军士边追杀叛军边向中部汇合。 眼前这股叛军打仗虽然不行，但逃起命来，可真是熟练无比，他们又是没有武器甲胄的负担，只需要一股脑逃命即可。 叛军先锋营内，几个李校武派给宋褚的亲卫此时已经是成为了最高指挥官。 他们的坐骑已经被定远军军士的弩箭射倒在地，不得不跟着这些人依靠双腿逃跑。 “快看，快看，前面是不是我军大部。” 亲卫统领一群人正跑在最前方，不是他们不想往左右跑，只是这官军骑兵游离在左右，只要有往两面跑的步卒就会被当场斩杀。 亲卫统领打眼望去。 “没错，应该就是我军大部，只是他们看起来也是在被人追杀一般。” 这群人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短路，一时间没办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而对面的叛军大部前头的奋威将军也是发现了余下的数百先锋营，他面色苍白，想要命令身后这些人停下结阵。 但逃散的部队哪里指挥的动，只要这些人有脱离队伍的，身边那些该死的官军骑兵就会扑杀上来。 奋威将军口中已经隐隐有白沫冒出，这般炎热的天气，加上不要命的逃跑，他肥大的身躯没有倒在地上已经是奇迹了。 “去，告诉苏大人，只要叛军两部冲撞在一起，立刻领骑兵冲阵。” 柳云眼中闪着灼热，这也是他和手下定远军第一次面对上万的敌人。 尽管这些人大部分是战力不足五的饥民，拢共只有三千算得上有战力的步卒，但是他们人多啊。 “万胜！” 定远军全军千人又是汇集成长方形的阵型，石大牛举着虎头枪口中大吼。 “万胜！万胜！万胜！” 定远军军士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拍向叛军，就连柳云身旁五百军士和推着战车督战守卫的军士也是附和大吼。 面对面拼命逃窜的叛军更加惊恐，他们眼中带着迷茫和对于生的念头。 叛军先锋营溃兵以及大部溃兵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狠狠撞在一起，一时间被踩踏致伤致死之人不计其数。 两部叛军撞在一起，近万人的队伍一时间停了下来，混乱不堪。 “提起马速，冲击敌阵！” 苏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双眼因为激动已经布满血丝。 千名骑兵本就一直和叛军保持着距离，就是为了冲击之前将马速提升到极致。 大地随着一千骑兵的集体冲锋震动起来，若是冲击由近万名步兵结成的方阵，一千轻骑兵肯定会死伤惨重。 但冲击毫无阵势可言的叛军，一千骑兵可谓是黑白无常的勾魂索，哭丧棒，所到之处，那就是一道道血犁。 不过，九千余叛军虽然没有阵势，但这些人人挤着人，也给骑兵部队带来了不小麻烦。 好在叛军兵卒饥民看见苏凯的骑兵就像见到了鬼一般，拼命向一边挤去给骑兵让路，不然左右两边的数百骑兵恐怕会被困死在人群中。 “定远军，前进！” 柳云身旁的鼓乐手越发卖力起来，慷慨激昂的鼓声传出，定远军军士们一个个激动的涨红了脸，胸中脏器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叛军已败！跪地乞降者不杀！” “前进！前进！前进！” “杀！杀！杀！” 随着苏凯带着冲击骑兵退回叛军阵后，定远军发起了进攻。 第124章 围歼(下) “虎！虎！虎！” 伴随着战鼓声，定远军军士列阵前行，苏凯带着骑兵几次冲杀后也是散在四周，防止叛军逃跑。 每每有机会时，骑兵队或一百，或三百人就会狠狠冲进去厮杀一阵，然后迅速脱身。 叛军内奋威将军早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他只觉得四周全是官军，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不要慌！不要乱！结阵！结阵！” 奋威将军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声嘶力竭下令，但混乱的人群哪里有人理他，就连他的大纛都在逃跑时不知道被丢弃在何处。 “混蛋，结阵，本将军命令你们，结阵！” 奋威将军红着眼，带着身旁的亲兵提刀砍杀周围拥挤的溃兵，想要尽力维持混乱的场面。 随着几个饥民中刀倒下，奋威将军以及他亲兵身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真空范围，周围的步卒饥民都是惊恐的看着他们。 奋威将军脸上越发狰狞，他知道如今只能是殊死一搏，自己身为叛军高级将领，被俘虏肯定死路一条。 “本将军命令你们，结阵！” 奋威将军咆哮着，与刚刚丢盔弃甲的模样大不相同。 “就是这群混蛋，每日压榨我们不说，每次行军打仗就派我们上去送死。” “不错，这群混蛋烧光了我们的田地房产，逼迫我们不得不造反，现在还想让我们去做替死鬼！” “杀了他们，官军老爷一定会放过我们的！” “杀了他们，用他们的人头向官府请罪，我等才有一条活路！” “兄弟们，并膀子上，我们人多，只要能取下叛军头颅，我们就能活命！” 周围的饥民越发疯狂，尽管他们被迫造反，心中对官府的恐惧还是没有完全散去。 眼看奋威将军带着亲兵又是砍死几人，他们绝望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的叛军造成的！ 他们不过是平日里老实耕作的农民，虽然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一家老小也是经常饿肚子。 但总好过于被迫造反送死强。 周围的饥民都是红着眼，脸上狰狞凶狠之色让人看着心畏，就连一些步卒都是起了取这些叛军首领头颅投降的心思。 “还我父母命来。” 伴随着一声厉嚎，这些饥民都已经失去理智，一拥而上。 他们往日的积攒的怨气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虽然众人连铁器都凑不出十把，身上也只是破破烂烂的单衣。 但这不妨碍他们挥洒心中的怨恨。 奋威将军带着几名亲兵横劈竖砍，又是砍倒几个饥民，但是散发开的血腥之气让这些饥民更加疯狂。 他们不要命的往几人扑去，一个个状若恶鬼。 惨烈的战场厮杀早就让这些老实本分的饥民失去了理智，此刻，为了活下去，人性的恶被放到了最大。 一个饥民青壮夺过被撞倒在地的奋威将军手中钢刀，随即调动全身力气，狠狠向他脖颈处砍去。 那奋威将军脖颈被他一刀砍下，头颅处只剩一丝皮肉连着。 而后那名饥民手中钢刀被后方扑来的饥民不知踢到了何处。 那饥民已经杀红了眼，双手不断用力拉扯，想要取下头颅，但不知是因为心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时间既然没有扯断那段皮肉。 青壮饥民不管不顾，扑上奋威将军尸首，随后狠狠一口咬下，咽喉处还不断传来野兽般的嘶吼。 在他大力咬合下，那段皮肉随即断开。 青壮饥民高高举起手中头颅，面露疯狂之色，牙缝中还有一截奋威将军的皮肉。 “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我要活下去！” …… 随着饥民的哗变，叛军越发混乱，但这并不能阻止定远军军士前进的脚步。 “虎！虎！虎！” 定远军军士踏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冲击叛军。 尖锐的哨声响起，立于刀盾手后方的长枪兵长枪尽出，一排叛军带着恐惧的眼神倒下。 定远军军士没有停止脚步，继续向前冲杀。 一声声哨声响起，一声声命令下达，伴随着长枪群的刺杀，一排排饥民步卒如同被收割的麦秆般倒下。 王二狗是长枪新兵，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刺出了多少次长枪，又有多少叛军死在了自己枪下。 他只知道，如果让这群叛军顺利进入西安路定远城附近劫掠，那么家中刚刚安稳下来的日子就要被打破了。 王二狗强忍胃里的翻滚，一声哨响响起，他手中长枪毫不犹豫刺出，直指面前叛军步卒心口。 “噗。” “嗤。” 长枪收回，叛军步卒心口已经是一个窟窿，王二狗紧紧握着手中长枪，感觉双臂有些酸痛。 “又一个，可惜不能上去摸宝，不然能发一笔小财，家中也能添置一些物件。” 王二狗感觉有些可惜，他明显看到了被他刺死步卒身上掉出的白银，看起来有三五两。 只是定远军军纪严格，像这种大兵团作战，敌人身上的缴获是不能去拿的，只能是等战后柳云统一封赏。 一般这种战斗后，柳云会取出所有被杀敌军身上的银两，再取出缴获银两三成赏与全军。 而摸宝也是定远军中的“黑话”，本意就是定远军军士外出剿灭小股敌人，或者行军路上遇到十几名或几十名敌人。 那么军士们将他们击杀后，就可以获得这些敌人身上的所有银两，这个制度也被定远军军士们戏称为“摸宝”。 当然，摸宝时找到的粮食，军械，战马牲口等物资都是需要上缴的，只有是银钱归于他们。 又是一批叛军倒下，定远军大阵没有停留，继续缓步向前，地上掉落的银钱都被这些军士刻意忽视。 甚至不少银钱就滚落在军士脚边，但是没有人弯腰去捡或用脚去踢藏起来。 听着身后军士传来的声音，王二狗也是跟着呐喊。 “叛军已败！伏地乞降者免死！” “叛军已败，伏地乞降者免死！” “叛军已败，伏地乞降者免死！” 那些已经绝望的叛军饥民像是找到了黑暗中的最后一丝曙光，纷纷丢下武器，整个人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定远军军士们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继续向前进，这些人自然有后方柳云身旁的军士处置。 苏凯也是带着骑兵附和定远军的呐喊，毕竟叛军现在还有六七千人，总不能把他们全部杀了。 一批批叛军伏地乞降，必死之局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必死之局中，有人能够有机会活下来。 “果然，几千只猪不好抓，几千个人还是很好俘虏的。” 柳云不禁发出感慨，眼前的战场如同阿鼻地狱，但是根本不能动摇柳云的心。 第125章 借弩 人大多是从众的，特别是那些没有接受过教育饥民步卒，看着周围人都是伏地乞降，那些犹豫不决的人都是尽数伏地。 定远军军士和骑兵都是在各处接收乞降的叛军，不远处还有一队队军士巡逻防止出意外。 “柳将军，此战我军可谓是大获全胜，万余叛军已被我军击溃。” 苏凯带着兴奋的脸色来到柳云身旁，他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正三品武官和柳云正五品的身份。 两人并肩而立，看着眼前打扫战场的军士。 柳云抱拳道：“苏大人谬赞，若不是苏大人手下一千精锐骑兵，我军必不可能那么快就击溃叛军大部。” 苏凯看着一旁快堆积成山的缴获，脸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柳将军，我军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凯此时算是真正认可了柳云的能力。 定远军一千五百军士加上苏凯一千骑兵，不过堪堪两千五百人，却用极小的代价击溃万余叛军，当真是魔幻。 “眼下成阳县正被叛军围攻，眼看岌岌可危，我军可马上出动前去袭击叛军攻城队伍！” 柳云眼中充满坚定。 “可是，柳将军，叛军虽然眼下被我军击溃万人，但依旧有近七万众，我军如何前去解围？” 柳云面带微笑，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苏大人不必担心，我军中有一勇士曾经混入了叛军大营内，叛军情况早就被他摸清楚了。” “这伙叛军眼下还有近七万众，分为四十多部，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李校武和李诩部。” “不过叛军中大多为饥民，十万众内，能战步卒一共不过近万人，李校武手下有三千步卒，两千马队，李诩手下有一千五百步卒。” “其余的步卒都是分布在其他部众内，这伙叛军看似势大，其中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苏凯缓缓点头：“没想到柳将军手下还有如此勇士，有了叛军情况我军行动也会方便许多。” “只是我等如何解成阳县之围呢？” 苏凯还是一脸疑惑。 “嘿嘿，叛军内部分为两个派系，一个是以李校武为首，一个是以那些大小首领组建。” “李校武为了来攻我军大营，已经是派出了一千步卒，再由那些大小首领凑出一千步卒。” “眼下这两千步卒全军覆没，叛军能战之士锐减。” “经过上次我军袭营，贼首李校武又留下了四千步卒和一万饥民留守，而叛军中仅存的三千马队都是埋伏在成阳县西南北三面城墙。” 柳云摊开舆图，手指直直画向舆图上成阳县处。 苏凯久经战场，也是明白了其中关键。 “也就是说，眼下攻城叛军在东门城墙的主力部队中，只有四千能战的步卒，以及近六万饥民？” 柳云双手一握。 “不，那李校武还自作聪明的派出三万饥民跟随马队埋伏在西南北三面。” “叛军正面可用之人只有三万不堪一击的饥民和四千步卒！” 苏凯满脸错愕：“这贼首李校武当真是不通军伍，马队如此重要的部队既然不留在大营内，却分散开来，岂不是自斩一臂？” “话虽如此，但能否阻止叛军攻城，还得看苏大人手下骑兵。” “哦，此话怎讲，本官手下虽然有一千精锐骑兵，但如此要去冲叛军大阵，那是万万不可的，若是不然，我军骑兵必定会陷入叛军大阵内无法脱身。” 苏凯虽然对柳云很是客气，可是他怎么说也是西安府卫所指挥使，堂堂正三品武官，并且还是韩旭手下心腹大将。 他可是知道韩旭为了养这五千骑兵花费了多少功夫，耗费的银粮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骑兵轻易损失不得。 柳云并未说什么，他也是明白苏凯的心思，只是抱拳道：“苏大人意会错下官的意思了。” “下官的意思是，依靠骑兵的机动性提前袭扰叛军攻城队伍，并不用冲阵，只需不让他们安心攻城即可。” 苏凯沉思着，一千骑兵，想要骚扰数万叛军，还得小心叛军的其他部队合围，理论上，可以依靠骑兵机动性做到。 但是这可是战场上，一个不小心这一千骑兵就要折损在这。 柳云看出了苏凯的忧虑，开口道：“苏大人，不知苏大人有何想法。” “本官虽有心杀敌，但想要依靠一千骑兵撼动数万严阵以待的叛军实在天方夜谭，此次本官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柳云笑呵呵道：“若是下官将我定远军内手弩借与大人骑兵呢。” “大人以及手下一千骑兵不需近身搏杀，只需在叛军外围游离便可。” “贼首手下那三千马队，苏大人也无需忧虑，那不过是一伙马步兵，甚至许多贼子坐骑是驴子骡马，根本不可能能追赶上大人手下骑兵！” 宋褚给柳云提供的信息很全，这也给柳云很大的底气，战场搏杀，有时候人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人多溃败时更混乱，军内军令下达也就更困难，并不是所有军队都和定远军一般精锐的。 “柳将军当真愿意将手弩借与我军？”苏凯有些激动，定远军长枪兵和刀盾手的手弩他很是眼馋。 手弩之物，使用便捷，携带便利，虽然射程只有五十步左右，但对于骑兵来说手弩可比弓箭好使多了，无需那么费力。 这手弩简直就是给他手下骑兵量身定做一般！ “不错，照下官看来，大人只需要领着骑兵在一旁游离，叛军必然不敢放开手攻城。” “但如叛军想要合兵围杀大人，更是徒劳，叛军内三千马队在马上根本没有作战能力，他们不过是一群马步兵。” “依靠一千精锐轻骑兵以及我军借与大人的手弩，叛军根本无法威胁到大人，当然，我军骑兵不能被叛军合围，否则深陷泥潭，恐怕有全军覆没之危。” 柳云言辞凿凿，言语中充满了诱惑之意。 “大人若是再能拖延一日，我军大部也差不多赶到，到时候破敌首攻便是苏大人您了！” 柳云一番话语，直说的苏凯眼冒精光，虽然如此，他心中还是在不断推算着，并没有完全被柳云蛊惑。 按照他手下一千骑兵精锐程度，完全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就担心叛军会无视他这一千骑兵继续攻城。 “柳将军此话在理，这活计就交予本官吧。” 苏凯心中打定主意，自己一千精锐确实可以这么干，但能不能阻止叛军攻城，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不过自己手下骑兵也不会有所伤亡，只要自己不带着他们冲杀敌阵，基本可算是高枕无忧。 不过他们也不能对叛军造成多大伤亡，更多的是以威胁恐吓为主。 这也是这支骑兵的短板，会骑射之士太少，无法对大量的步兵照成很大杀伤。 第126章 大部赶到 天庆四年，六月七日，申时（15.00-16.59）。 义军大部在经受定远军一夜折腾后，都是在李校武的命令下回营休息。 直到正午时分，李校武才是派出先锋营以及万余部队前去攻打官军大营。 而都大营内的叛军则是没有动静，一直到申时天气微微转凉时，李校武才是继续领兵出征。 他与众首领商讨这个想法时获得了这些首领的一致好评，纷纷称赞他这是持重之言。 就连李诩听了他的安排都是连连点头，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李校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派出攻打官军的队伍半个时辰都没有撑到就溃逃了，以至于被两千五百官军尽数击溃俘虏。 在他看来，自己派出的队伍不说可以击溃官军，但是牵扯住这部官军不让他们阻止自己攻城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为此李校武还特地拨给了这伙义军五日的口粮，并发下不少骡马以供他们拉辎重之用。 但李校武怎么想得到，这部官军还有一支一千人数的轻骑兵可以调用。 要是他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不会这么派出万余步卒饥民前去攻打官军。 看着城头人数稀少的官军，李校武心中志满意得，无论官军有多坚韧，还不是要败在自己人潮战术手里。 李校武一定要打下这座县城也是有很多心思在其中。 其一就是想要从自己行军路线进入西安路，成阳县乃必经之地。 若是成阳县官军都是怂包软蛋，那么自己可以领兵迅速打下这座县城，随后掠夺一通，再迅速进入西安路。 但李校武没想到这部官军竟然如此坚韧，那他更不能放过这部官军了。 要是自己以及手下义军进入西安路，西安路官军必定会出兵前来攻打，此时这部战力出众的官军堵住自己后路，那才真是大事不妙。 其二就是，李校武在听取李诩的建议后，想要削弱其余大小首领手下的势力。 原本李校武李诩手中共有五万众，其中李校武有两千马队，李诩一千马队，李校武三千步卒，李诩手里也有两千步卒。 如此李校武手下共有三千马队，五千步卒，还有四五万余饥民可用。 而那些大小四十多首领手下也有饥民共五万左右，其中步卒一共五千，马队数百。 看起来双方实力差距只有那三千马队，但李校武和他们不同，李诩是完全听命于他的。 而那四十多大小首领只是临时抱团在一起，其中人心各异。 饥民的伤亡，李校武毫不在意，只要手中有这些精锐在，哪里不能再拉起一支义军来？ 但那些大小首领可不同，他们平均下来，每人手下可战之士寥寥无几，因此他们对于饥民是十分渴望的。 这也就是李校武要消耗他们手下力量的原因，他们实力弱了，自己才能更好分化拉拢打压他们。 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原因，那就是李校武的自尊心在作祟，他起事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没想到下一个小小的县城停下了脚步。 这对李校武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同时他的心中也十分恐惧，若是各地官军都如同成阳县一般，自己义军还能坚持多久？ “怎么样，攻城队伍准备妥当没有。” 李校武坐在椅上脸上依旧淡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心思。 “禀报将军，四面都已准备完毕，据其他三面城墙兄弟来报，守城官军寥寥无几，我军必可一击而破！” “好！” 李校武一把拍在椅子扶手上起身，随即下令。 “传本将军令，砍下城中逃出的官吏富户的狗头祭旗！随后我军四面围攻！” 当夜逃出成阳县的官吏富户百姓无一逃脱，尽数被李校武安排的马队俘虏了，此刻，他们也是发挥出了用处。 而且李校武并不打算隐忍了，这次他决定迅速破城，然后斩杀其中官军！ 这几日攻城来，李校武感觉自己心中好像蒙上了阴霾一般。 若不是李诩直言官军大多腐败无能，李校武早想带入退回河东路或冀北路了。 “希望官军除去此部外，再无能战之士了。” 听着身旁传来激昂的战鼓声和前方缓缓前进的攻城队伍，李校武心中也忐忑万分。 造反一事，只有成功或者死，就算被官府短时间招安，皇帝老儿也会找各种借口除掉参与过造反的人。 …… 苏凯的一千骑兵走后，定远军先是将被俘虏的六七千叛军尽数收拢，同时一部人将被他们丢下的武器甲胄辎重统统收拢起来。 “大人，叛军辎重粮草不多，但许多甲胄武器都是被他们装在辎重车上运送。” “我军已经将这些辎重尽数收拢，眼下还未清点出来。” “嗯，尽快清点出来，然后我军全军…” 柳云话还没说完，只见几名哨骑远远奔来，却是柳云战后安排去打探韩旭大部行军进程的哨骑。 “报～” “禀大人，总督大人大部离我军不足二十里。” “韩总督令我来问大人，我定远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柳云如释重负，终于是等到了韩旭带人前来。 按照哨骑报告，韩旭大部应该离叛军大营约六十里，最晚明日就可以和叛军对垒。 “你速速回禀总督大人，我军已击破万余叛军，但成阳县依旧岌岌可危。” “我军现在等待大部前来接收俘虏物资，随后便去支援苏大人手下骑兵牵制叛军。” 近六日时间，韩旭终于是带兵赶到了成阳县附近。 这速度虽然在三日行军近三百里的定远军面前不算什么，但对比起其他官军，也算的上是迅速了。 “陈凯歌，吩咐将士们，原地修整，填饱肚子，等待大部到来！” 柳云看向成阳县方向，此战他已经是努力拖延叛军攻城进度了。 至于成阳县到底能不能守住，还得看他们自己，虽然苏凯的一千骑兵已经在路上，但区区一千人，很难对叛军造成很大的影响。 “本官已是竭尽全力，剩下的，便听天命了。” 青灯：大家新年快乐，看书得同时也不要忘了点催更哦(?д? )，以前一天都有一百三一百五催更的，这两天只有五六十了，有点绝望。 另外春节时分，日更五章，给大家过春节！ 第127章 孤军深入 义军大营。 “来人，来人，上酒。” 李元义披头散发，坐在帐内。 自从上次和被抢来的民女淫乐时被官军吓了一遭后，李元义越发感觉自己二弟出了一些问题。 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二弟好像已经躺平一般，就是没精打采的耷拉着。 这让李元义原本就有些不正常的心理更加扭曲起来。 几个饥民哆哆嗦嗦的送进几坛酒，见李元义面目呆滞的坐在椅子上，随后头也不回的逃出帐外去。 “李诩，你个混蛋，明明我才是大哥得亲弟弟，凭什么大哥让你一个外人带兵，把我丢在这大营内。”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李元义突然变得有些癫狂起来，身体上的问题如同放大镜一般，将他心中原本的小怨气无限放大。 就连原本他十分敬畏的李校武，李元义心中也是有了许多怨言。 只是李校武平日虽然对他十分疼爱，但是为人霸道无比，因此李元义只能将自己的怨恨埋在心中，不敢有丝毫表露。 “还有那些贱女人，如果不是他们，我李元义怎么会变成这样。” “本将军，本将军难道真的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废人吗？” 李元义癫狂的脸庞忽然变得无比委屈起来，想他堂堂义军将军，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男人。 “对了，还有那些官军，本将军一定要抓住你们，将你们开膛破肚，挖出心肝脾肺泡酒！” 想到罪魁祸首，李元义脸上又变得无比狰狞扭曲。 “哈哈哈哈，混蛋，本将军乃是义军将军，本将军一定要将你们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说罢，李元义打开一坛酒，狠狠的灌了一口。 一口美酒下肚，李元义脸色舒缓不少，他好像想到什么一般盯着一旁摆放的腰刀。 随后他起身拔出腰刀出帐而去。 “既然暂时没办法杀了李诩你个混蛋，本将军就先去杀光那些贱女人。” 李元义满脸凶光，帐外巡逻站岗的义军兵卒见他这副癫狂的模样都是连连闪躲，不敢上前劝阻。 义军内也是传出了李元义不举的小道消息，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都是明了。 确实，那个男人能够经受如此打击，特别他李元义还是一个极度贪恋美色的人。 李元义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饥民家小的营寨处。 义军中的饥民大多是拖家带口被裹挟入营，饥民中的男人和身体强壮的女人就选拔入军，派去拼杀。 而那些年老体弱的老人妇女孩童都是在营内做一些杂活换取自己每日一碗粥汤。 李元义选准一处，一把掀开营帐。 帐内还有几个饿得没有力气动弹的女子在其中，见李元义忽然闯入帐中都是吓的尖叫起来。 李元义看着几个女子恐惧的神情，感觉心中的怨恨都是消散不少。 “贱人，本将军就先拿你们开刀！” 李元义提刀便砍，没有一丝犹豫。 几个饿得路都走不动的女子如何能够抵挡住李元义的砍杀，不过几息，帐内已经是鲜血淌了一地。 看着几个死去的女子脸上带着生前恐惧的神情，李元义哈哈大笑。 “打不过官军，杀不了李诩，本将军还不能杀你们不成，舒坦，舒坦！” 外头几个听见惨叫的义军步卒掀开帐帘想要看看情况。 他们见李元义这副模样，都是吓的赶紧离去，不敢有过多言语。 李元义丢下钢刀，一把抹掉脸上的鲜血，大步走出帐外，像极了得胜归来的将军。 “李将军怎么了这是？” “莫不是疯了不成，大白天提刀到帐内砍杀，平日里他可是最喜爱女子的。” “嘘，小声点，你们不要命了，要是让他听见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听说李将军上次被袭营的官军吓的身子出了毛病，不能行男女之事了，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难怪如此，看样子是真疯了，嘿嘿，老子要是不能和那些小娘子亲近，恐怕也会当场疯掉。” “别说了别说了，李将军看过来了。” 听着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李元义感觉胸中怒火中烧，刚刚平复下来的怨气又是冒了出来。 正当李元义想要向那几个多嘴的步卒发难时，木墙处传来杂乱的喊叫声。 “有官军骑兵，有官军骑兵！” 李元义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心里也是没了报复几个步卒的心思。 他连滚带爬的躲进一旁帐内，上次官军袭击可谓是对他心理上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以至于一听见官军来了，就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躲藏起来。 义军大营内也是一阵骚乱，但这次李校武给大营内留下来自己一个心腹大将守卫，防止大营有失。 他也是知道自己弟弟无能，让他守卫大营，无异于将大营拱手相让于官军。 大营内只是骚乱了一阵，就在一众义军中军官的嘶吼下赶往木墙处。 其中一个被亲兵拱卫的汉子很是显眼，他就是李校武留下守卫大营之人。 虽然名义上李元义是大营最高指挥官，但调动兵马的权利还是在李校武留下之人手里。 “你们几人，速速去四处木墙处查看，以防不测。” “剩下的人，随我去寨门处。” 那汉子对着身边几个军官下令，几人又是带着亲兵马上赶往四处。 义军大营内，众人胆战心惊的观察着路过的官军骑兵，一队弓手在军官的命令下对着这些骑兵放箭。 奈何这些官军骑兵马速太快，距离又远，箭矢更本无法碰到他们。 汉子听着手下亲兵的汇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来这部官军是冲着攻城队伍去的，可看清官军骑兵有多少人。” 那亲兵略微思索，答到：“官军骑兵应当在千人左右，皆是一人一马。” “但他们身上个个披甲，看起来十分精锐。” “奇怪，天王将军不是派出一部兵马前去攻打官军，这部官军骑兵是如何过来的，难不成他们绕过了奋威将军部？” “可是他们不怕被我军合围吗？” 汉子一时间想不明白，索性不想，接着下令。 “派传令兵前去天王将军处如实禀报，再派人去奋威将军处问个清楚，我军按兵不动，防止这是官军调虎离山之计！” 他不知道四处情况，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也不知道，大营按兵不动错失了唯一可以合围苏凯骑兵的机会！ 第128章 城破 “哨长，你说俺们今日能不能攻下这座县城啊？” 叛军攻城步卒队伍内，一个鬼头鬼脑的披甲战兵对着旁边人问道。 这披甲战兵身着铁甲，人却精瘦，他提着一柄打造精良的钢刀，双目忧虑的看着前方县城。 “狗日的老子怎么知道，反正先去送死的是那些饥民，我们等着捡现成的就行。” 披甲战兵身旁的哨长嘿嘿一笑只是不怀好意的看着前面几个饥民组成的军阵。 “这些饥民可真是遭了殃了，看看城下死了多少人，尸体都摞了几层。” 听着披甲战兵有些同情的话语，义军哨长不怀好意的瞥了他一眼。 “听你小子口气，你倒是挺同情这群饥民的，不然老子跟将军们说说，让你去跟随饥民队伍攻城？” 披甲战兵脸色一正：“哨长你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嘿嘿，就知道你小子滑头。” 叛军哨长转过身去，看向已经开始攻城的第一波饥民队伍，没有继续说话。 披甲战兵看着城墙上不断奔走的杨文，披甲战兵脸色露出一丝敬佩。 他原本也是冀北路一官军，参军不过是为了讨一口吃食。 家中没有其他亲人，只留自己孤身一人，在军中虽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但好过于饿死。 后来义军起事，攻陷了他的家乡，披甲战兵也被裹挟参加了义军。 “真是好汉子，真英雄，我家乡若是百姓都有此死战决心，又怎会被屠戮一空。” 披甲战兵心中微叹，参加义军不过是被迫而为，虽他人在义军，但从未和周围人同流合污。 每次出去劫掠，他都是能放过就放过，尽量少造成杀戮。 这导致和他一起被裹挟参加义军的官军都已经成了哨长队官，而他还是一个大头兵。 “看来官军是支撑不住了，破城估计就在今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保住这好汉的性命。” 看着城头不断来回巡视的杨文，披甲战兵暗下决心。 成阳县城城墙上，杨文看着城下的叛军队伍，无力下令道：“通知其他三面城墙的兄弟，坚持一个时辰后，尽数入城和叛军巷战。” “另外，半个时辰后鸣钟，城中的粮食财帛不能留给这伙叛军。” 几个传令兵下去传令。 杨文姚望远方，原以为官军援助已经到了，没想到叛军只是撤了半日，下午天凉时叛军又是继续攻城。 “叛军围城至今已经已近七日，为何还不见我军援助，莫不是我成阳县当真成了官府遗弃之地。” 杨文脸上露出死灰色，成阳县军民眼下只剩不到两千人，但凡是能站的起来的百姓都已经上墙拒敌，难不成成阳县当真要变成他们的坟墓吗。 城下第一波饥民队伍在后方军阵的鸣金声中退下，后方的另一个军阵在叛军军官的带领下继续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眼看这处城墙自己安排的一千人已经只剩不到八百，杨文无奈叹息，脸上露出了释然之色。 “罢了，战死便战死吧，大丈夫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第二波饥民队伍先头部队已经攀上了云梯和守城之人交战，双方不时有人战死倒地。 李校武脸上得意之色愈盛，不等他向周围大小义军首领吹嘘，一人前来汇报。 “禀将军，官军有一千骑兵向我攻城队伍奔来。” 李校武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官军这一千骑兵是怎么过来的，自己身边还有三万余人可用，区区一千骑兵，如何撼动自己大军。 李诩稍加思索起身抱拳开口。 “将军，这必定是官军拖延之计。” “官军大部带着粮草辎重行军缓慢，必然无法快速赶到，因此只能遣一部骑兵来援。” “末将意，不必理会这部骑兵，全心攻城便可。” 周围首领众说纷纭，但不少人都是赞成李诩的意见。 “我军可调回其余三面马队护卫大部，再调动大营一部兵马前来合围，官军不过区区一千骑兵，在我军围攻下定然无法逃脱。” “成阳县官军在我军围攻下已经所剩无几，马队无需再其余三面城墙守卫，留些饥民步卒即可。” “且我军若是缴获了这一千战马，将军手下又可增加不少精锐马队！” 李校武心中大动一千战马啊，他手下马队不少人都是都是骑着驽马甚至是骡子，根本没办法像骑兵一般冲杀，因此他们充其量只是马队。 “好，立刻派出传令兵，快马飞报，我军不可停止攻城，同时围歼这部不知死活的官军骑兵！” 李校武当机立断：“另外，派出一万饥民守卫我军侧翼，防止官军袭扰。” 按照李校武打算，侧翼一万人守卫，中营一万人，攻城队伍一万人，可保万无一失。 几匹快马飞速离去。 苏凯此时正带着一千骑兵游离在叛军侧翼，一万叛军结成了稀松的阵势待命，在他们面前还摆放了一排战车防止骑兵冲阵。 “我军靠近叛军，用弩箭射杀。” 一千骑兵呼啸而来。 定远军的手弩射程足足有五十步。 李校武安排在侧翼安排的一万人中只有一千步卒，其余都是饥民，他们由一个义军首领统领着。 这万人哆哆嗦嗦的看着气势汹汹的一千骑兵，一千骑兵发起的集团冲锋也不容小觑！ 苏凯处于阵内，一千骑兵没有冲击叛军大阵，只是从一旁掠过。 叛军中集结起来的几百弓手还没有等到上官的命令，稀稀拉拉的箭矢就已经飞出。 一千骑兵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他们甚至没有进入这群弓手的射程之内。 不等这伙弓手再次张弓，苏凯的骑兵已经接近他们五十步内。 几十支弩箭射入叛军阵内，数十人中箭倒下，随后前头骑兵奔向左方远去。 一千骑兵尽数如此，射出手中早已经装好的弩箭，他们甚至不用瞄准，叛军大阵虽然稀松，但人实在是太多了。 一波骑射，叛军阵内六七百人倒下，虽然大多数没有射中要害，但按照叛军的医疗水平。 在这炎热的天气，这些受伤得饥民大部分都会伤口感染致死。 苏凯看着己方战果，哈哈大笑，自己麾下骑兵毫发无损，却给叛军造成了六七百人得伤亡。 “啧啧啧，这弩箭就是好用，要是我军骑兵尽数配备这种手弩，战力将大大提升啊！” 苏凯端详着手中定远军手弩，上面刻明了原使用者的名字职务归属。 看着又重新汇集起来的骑兵，苏凯打算再带着手下骑兵冲杀一波。 远处的成阳县城墙传来一处欢呼声。 苏凯打眼望去，成阳县城门已经大开，城头上也尽是叛军身影。 成阳县，城破了。 第129章 修营对垒 “柳将军，怎么样，本督没有来晚吧。” 韩旭一脸风尘仆仆，双眼眼珠都是布满血丝，显然这几天行军赶路让他很是费心。 柳云行礼道：“总督大人，成阳县恐怕难以支持了，叛军这两日来不要命的攻城，成阳县本就城小人稀，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苏大人带领一千骑兵前去骚扰叛军，但不知叛军攻城是否会被影响。” 柳云一脸凝重，如实向韩旭禀报。 韩旭也是紧皱眉头，随后问道：“柳将军可愿为本督讲解一下叛军情况。” “下官愿为大人效劳。”柳云拿出舆图，上前为韩旭讲解起来，一旁的将官也是在韩旭招呼下为围了上来。 却说苏凯这边，成阳县中浓烟滚滚，四处城门大开，叛军见成阳县已破，皆是大振。 无数叛军嚎叫着涌入城去。 苏凯一时目瞪口呆，明明不久前才挡下一波叛军攻城的成阳县，怎么会就这样轻易被破了城。 只是战场上瞬息万变，由不得他想不通。 被他散布在周围的哨骑也是回来禀报，叛军其他三面以及大营的军队有所动作，看似要合围他们。 苏凯没有犹豫，又是领着手下骑兵装好弩箭，再次从叛军侧翼呼啸而过，又是给他们带来了数百伤亡。 随即苏凯领骑兵不做停留，往定远军大营方向而去。 途经叛军大营时，正好遇到了营外受李校武调令集结的饥民。 见他们还没形成阵势，还没有杀尽兴的苏凯率部从阵中凿穿，随后一路狂奔而去。 韩旭带来的三万官军如今也扩张到五万人的队伍。 天庆帝对西安路，冀北路，河东路以及内地都是下了旨意，让当地将官领兵出战。 韩旭在行军途中也是遇到了几个庆阳州以及内地队伍，几部汇合在一起，以韩旭为首凑齐了五万众。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官军队伍，柳云一声轻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朝再是衰败，几万军队如今凑出还是简简单单的。 先不论这些官军战力如何，就是这个浩大的声势，就很是吓人了。 一众高级将官就在空地上听着柳云对于叛军了解的情报。 听着柳云和苏凯凭借手中的一千五百步兵和一千骑兵一击击溃了一万一千叛军，还俘虏了六七千人时。 众人眼中都是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这柳云当真勇武。 韩旭听着柳云对苏凯的赞赏，也是乐的合不拢嘴，苏凯是他手下心腹大将，他表现越出色，自己面上越有光。 “如此，也就是说叛军还有七万众，我军还是安营扎寨小心为妙。” 符星有些凝重，周围将官都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无论怎么说，五万对七万，优势在敌。 韩旭身边此刻围着几个州守备，州从守备，还有几个指挥同知，指挥佥事，柳云可谓是其中官位最低的了。 至于那些千户之类的人物，只能在外负责领兵，连旁听的资格都是没有。 虽然柳云官位最低，韩旭听了符星的话，也是看着柳云，想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见韩旭这副姿态，符星心中有些酸溜溜的，也是直直盯着柳云。 柳云脸色不变，心中考量着。 随后他开口道：“符大人言之有理，我军远道而来，不可轻动，动一发而引全身，大军作战，当以稳妥为妙。” 柳云赞同符星的看法，原因有二，一个是他知道周朝官军都是些什么模样。 二是眼下情况不明，他需要前方战场传来情报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部队并不是人数越多越好，相反，人越多，在冷兵器时代就越发容易炸营混乱。 这五万兵卒其中的战兵占的比例并不是很多，其中只有一万五千战兵，剩下的三万五千皆为辅兵或当地强行征召的青壮劳力。 这些人可没有什么战斗意志，通常被敌人一冲阵就四散而逃。 就连那些所谓的战兵，在战场搏杀时大多依靠各人的武艺，而不是依靠军阵。 这并不是周朝官军不注重军阵，实在是无奈而为之。 周朝上下贪污腐败成风，军队中更是如此，这些官军连饭都吃不饱，俸禄也是难得发下，如何有作战能力？ 而那些将官无法依靠手下战兵作战，又要维持自己手中权利地位和身家性命。 想要有人可用，只能大力培养自己的家丁亲兵。 但想要培养家丁亲兵，所要耗费的银粮更是天文数字，这些将官只能从手下兵卒口粮俸禄中克扣。 至于操练战兵，这些将官都是没有这个想法，练出了一支强军由如何？ 周朝官将调动颇多，这些兵卒又不能随自己调动他处，自己耗费无数时间钱粮练出的强军，自己一朝调动，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如此恶性循环，亲兵家丁制度也是在其中崛起，操练出的战兵不可带走，家丁亲兵是可以随着上官调动的。 因此经常能看到一个千户手下，明明有数百户军户，能战之人却只有他身边近百亲兵。 而且这些亲兵大多注重个人武力，军阵之事却不精通。 说来可笑，一支军队不注重军阵，只注重勇武，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依靠个人勇武的军队那不叫军队，那叫街头抢占地盘的地痞无赖集团。 不说五万人，就是柳云手中有一万如同定远军这般的军队，柳云都敢直面十万叛军。 见柳云表态，韩旭心中有了计较，他又转头看向他人。 一众高级将官都是点头赞同，就连符星心中对柳云都少了一丝怨恨。 “看来这柳云虽然行事乖张了一些，但也算的上是一个合格将官。” 符星心中思量着，想起来符光曾经对柳云的评价。 “虽不墨守陈规，但行事有理有据。” “看似安分守己，实则霸道无比。” “所作所为为国为民，胸中怀有百姓天下，又不在官场上拉帮结派，恐所图非小。” 符星甩了甩脑袋，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头上不禁出来一层冷汗，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一个不慎就是人头滚滚。 “好，既然如此，我军以柳将军的大营为中向外扩展，韩铄，你领一部军士按照俘虏缴获，向陛下发去捷报！” “将我军两千人大败叛军数万人的消息散布军中，以激我军士气！” 韩旭看着被自己定远军看管的六七千俘虏，胸中豪气万丈，连被柳云苏凯击溃的万余叛军在他口中也变成了数万叛军。 “今日我军修整一日，待到叛军情报传回，再议对阵之事。” “尊总督大人令！” 第130章 对策 五万人安营扎寨十分迅速，一排排木墙立起，军士们取下辎重车上的营帐搭建起来。 柳云和一众高级将官正在大营内最大的营帐中，此处原本是柳云的大帐，不过现在韩旭当仁不让坐在首位。 韩旭身后挂着一张极大的舆图，上面标明了叛军大营处以及附近的山川地形，这自然也是柳云的杰作。 众人正在帐内商讨破敌之策，其中几个人从守备模样的人喋喋不休的发表着自己的想法，显然是想在韩旭面前表现一把。 正当众人争个不停时，定远军得哨骑以及苏凯回来了。 听着亲兵禀报，韩旭大喜：“快请他们进来，汇报军情！” 苏凯和石虎二人入帐，见韩旭高坐上位，两人上前行礼：“参见总督大人。” 石虎非常懂得拿捏分寸，他远远站在苏凯身后，行为举止没有一丝僭越。 “不必多礼，军情紧急，你等速速报来。”韩旭看着满是血迹的二人，也是温言温语道。 “禀大人，叛军如今已经攻破了成阳县，下官撤回之前，看见叛军已经在往城中涌入。” “什么？” 众人皆惊。 叛军占据了成阳县，那可就难办了，依靠成阳县城墙之利，自己五万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窜。 “这可如何是好，河东路，冀北路二地已经无力出兵围剿，豫北路，江夏路虽然在陛下命令下调兵前来合围，但距离颇远，一时间无法抵达。” “若是叛军继续流窜，恐会祸及我西安路，豫北路，江夏路。” 韩旭也是大惊，他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自己还是没有解救成阳县之危。 “各位可有破敌之策。” 韩旭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下方众人，希望能求得一条计策。 下方众人听了韩旭的话，各自沉默不语，或低头看地，或仰头望天，都是不敢接韩旭话茬。 韩旭转而失望，他环顾四周，只有符星在和身旁之人窃窃私语着，而柳云则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柳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柳云放下茶杯，起身抱拳道：“下官有些拙见，不知可行否。” “柳将军不必藏着掖着，快快道来。” 众人都是看向柳云，其中后面加入韩旭队伍的几个从守备都是讥笑看着他，想看看柳云到底有多大本事。 “石把总，将叛军情报一一道来！” 柳云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石虎。 “是，大人。” “总督大人，叛军大部原有十万众，但分为两个派系，其中以叛军首领李校武以及李诩最为庞大，两人手中握有三千马队，五千步卒，以及五万饥民。” “另一派系则是四十余头目抱团取暖，其中也有五万饥民，五千步卒。” “这几日攻城下来，叛军步卒已经折损近三千，饥民折损约摸三万。” “叛军眼下共可用战兵为三千马队，七千余步卒，七万左右饥民。” “其中饥民中男女老少尽有，可谓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 “我定远军把总宋褚冒死潜入叛军大营已经查明，叛军粮草并不充足，仅仅供他们一月之用。” 堂下石虎娓娓道来，听得韩旭连连点头，看来柳云手下也尽是能人啊，将叛军情况打探的如此清楚。 见石虎说完，柳云才是又开口道。 “我军有战兵一万五千，辅兵三万五千，又有总督大人调来的三千精锐骑兵。” “在下官看来，足以击败眼前这伙叛军！” “叛军看似人多势众，但大多为饥民，他们手中甚至没有一件像样得铁器。” “下官意，我军可时刻观察叛军动向，只要叛军敢出城，便领兵阻止。” “叛军粮食不多，成阳县内不知还有多少粮食留与他们，叛军必然想要到别地劫掠。” “我军粮草够两月之用，完全可以和叛军耗下去。” “只要我等不攻城，他们迟早会先坚持不住，出城劫掠！” “到那时，便是我军剿灭叛军之时。” 韩旭听了柳云的话，皱紧了眉头，若是手下都是柳云的定远军一般精锐，他肯定不怕和叛军决战。 但其他官将手下的官兵是什么德性他可是明明白白，不说战时溃逃，就是战前列阵都是松松垮垮的，看起来也就比流民好上一些。 “我军大营离成阳县五十里远，若是叛军弃城出逃，我军如何赶上？” 符星先按耐不住提出了疑问。 “可遣一部精锐在成阳县南处，若是叛军出逃，必定会往南的豫北路，江夏路逃窜或是向我西安路逃窜。” “西安路方向有我大部在，不足为虑，只要安排一部精锐置于成阳县以南，就可阻挡叛军行军，我军大部也可调兵遣将前来攻打。” “那该派哪部精锐前去呢？” 韩旭看着众人，见众人都是装作没听见，又想派柳云前去。 但柳云现在立下得功劳已经足够大了，并且柳云的话定远军急行军后又与叛军交战，再派他去有些不妥。 柳云也是没有开口，自己虽然想多立军功，但也不好开口抢夺出战得机会。 最好的选择就是没人愿意去，然后自己再“不情愿”接下这个重担。 “禀报总督大人，下官愿往！” 符星在和一旁的符光商讨一会后，起身抱拳道。 “哦，符大人不愧为我周朝栋梁。”韩旭惊喜，没想到符星竟然会主动请缨。 柳云也是诧异的望着符星，没想到他还有如此胆色，敢于直面七万叛军。 “谢总督大人夸赞，下官虽无能，但也愿意为我官军杨威！” “好，壮哉，本督令，符守备领本部官军前往成阳县以南四十里处安营。” “另外，本官再拨与你两百精骑以互通消息之用，叛军若有动作，务必告之大营。” 符星大声领命，他心中也是有些忐忑，若不是符光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肯定不会接下这个苦差事。 “来人，取酒，本督要敬符守备一杯！” 韩旭接过酒杯，来到符星前，两人对饮之后，符星才是带人离去。 见符星离去，韩旭又是下令：“我军哨骑尽数散出，由苏凯负责，将成阳县方圆五十里处给本督一寸寸摸清楚，日夜不退，防止叛军逃窜。” 韩旭严厉看着下方，众人都是齐声领命。 第131章 夺门而逃(上) 成阳县内，浓烟滚滚。 杨文带人抵挡住叛军第二波攻城后令人敲响了大钟，城内早已准备好的亲兵立刻放火烧了堆积的物资。 同时，四面城墙仅剩下不到八百人全数退下城头，转而入城准备巷战。 第三波攻城的饥民队伍冲上城墙后惊讶的发现，上头一个官军都没有了。 带领攻城队伍的小头目大喜过望，派人去通知李校武的同时，让人下城开门。 正在后方督战的李校武一脸难以置信，官军殊死抵抗了六日，怎么说跑就跑了，他准备的攻城步卒可是都还没有用上。 随着城门大开，义军在李校武的带领下冲入城内准备抢掠。 一进城，李校武众人都傻了眼了，城内房屋处像是被狗舔过的碗一样干干净净的。 别说粮食财宝了，就连一件像样的锅碗瓢盆都看不见。 不少步卒饥民一开门，迎接得就是成阳县官民的长枪大刀，一时间，成阳县内哀嚎四起。 李校武没有管城内的官军，带着一部人就往起火处赶。 等他们到时，大火已经无法止住，甚至还有蔓延的势头。 “这群狗官军，这群贱民！他们把粮食财宝堆在一起烧了！” 李校武气的在原地抓狂，损失这么多饥民，却一点粮食都没有得到补充。 “快，派人救火！” “城内的官军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李校武阴沉着脸，此时他才是明白官军为何抛去城墙之利，感情是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准备殊死一搏了。 城门不远处，杨文正带着百余人躲躺在几处房屋内窥视着外头。 “大人，怎么样，我等是否冲出去？” 看着外头不断踹开房屋搜查的叛军，杨文有些犹豫，叛军人太多了，眼下近三万人挤进了城内，他也没有把握冲出去。 本来他打算带着余下的官民战死在故乡，可是看到城下一千骑兵，他突然改变了想法，总要给成阳县留下一点火种。 因此杨文也是挑选出最为精壮的百余人，打算一搏，至于其他人，杨文也是吩咐他们找寻机会逃出城去。 但是他们能不能逃出城，只能听天由命了，死守了十万叛军围攻这么多日，杨文已是使出浑身解数。 杨文小心翼翼打开一处窗口向外望去。 正巧一步卒在外头闲逛，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 两人心中都是一惊，杨文心中大呼不好，就欲命令众人准备冲杀。 却看到那步卒扭开视线，随后高举钢刀吼道：“有官军！” 随后望了杨文一眼，向前方赶去。 周围在房屋内搜寻的叛军听见动静，纷纷赶出来。 那步卒不断吼道：“官军往那个方向逃窜了，兄弟们并膀子上！” 众人见步卒指的方向是一个拐角，不疑有他，纷纷往步卒身后赶去。 “快，快，官军人数不多，我们立功得时候到了！” 一时间，满是叛军的道路空无一人，他们在步卒的带领下都是追杀影都没见着的官军去了。 杨文和亲兵面面相觑，一亲兵忽然开口道：“大人，好机会，此刻正是我军冲出去的时机！” 杨文额头青筋暴起：“冲！拼了，记住，出城以后立刻四散开来，能跑一个是一个，给我成阳县留下一点火种。” 随后众人在杨文的带领下纷纷翻出房屋，拼命向城门奔去。 城门处有李校武留下的一千人把守着，此时统领这部叛军的军官百无聊赖的相互抱怨着。 “娘的，拼命我们上，眼下城破了，兄弟们一点好处都是捞不到。” “谁说不是呢，我看这个天王将军也是个孬货，狗屁天王将军，好事尽他娘落到他的手下，一提到攻城拼命，就想起我们了。” 正当两人相互抱怨时，不远处传来了喊叫声。 却是杨文带人冲向城门时被发现了。 众人没有犹豫，只是望城门奔去，有敢拦住他们的小部叛军都是被他们三下五除二砍杀在地。 众人竟是不能拦住这百余人，只能不断发出警示。 不断有叛军汇集而来，但是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数千人根本不能发挥人数优势，只能是不断跟在杨文后头追赶。 “有官军，有官军！” 听着后方的声音，杨文脚下动作更快了，他们这百人都是好手，身体素质那是没得说的。 看着前方隐约出现的城门，杨文大吼着提升众人士气。 城门处一千叛军稀稀松松的分散在各处，三五成群的闲聊。 听见城内的喊叫声他们也不以为意，以为不过是城内的友军在追杀官军罢了。 “娘的，好处好处捞不到，军功军功捞不到，我们小首领手下的义军就是后娘养的不成。” 听着周围传来的抱怨，这部首领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心中对李校武也很是不满。 只不过李校武是名义上的全军统帅，自己手下区区两千饥民，根本没底气违抗李校武的命令。 “行了行了，别他娘胡咧咧，让别人听见了报告给天王将军，老子也要跟你们一起受罪。” 看着那几个嚼舌根子的步卒，这小首领只是不大不小的呵斥了一句，自己手下就三五百步卒，要是是饥民，他早就一刀见红了。 随着喊杀声越来越近，守在门口的小首领感觉不对劲起来，怎么声音越来越大了。 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杨文已经带着亲兵冲在最前头，身后带着百余人冲杀而来，众人身上脸上个个沾满血迹，看起来狰狞无比。 “快他娘起来，官军冲过来了。” 小首领一声惊叫，他看着散布四处的饥民步卒，不禁有些绝望起来。 “杀！” 杨文一头撞进城门口草草结阵的数十叛军，只是一刀就将最前方的步卒砍倒在地。 随后成阳县剩下的百余人如同一把利刃般插进叛军阵型中。 那小首领正在阵中不断喊叫着，奈何排头兵根本抵挡不住杨文和他的亲兵，在他们的砍杀下纷纷逃散。 “叛贼，纳命来！” 杨文直扑叛军小首领，身旁叛军都被他声势镇住，一时间不敢上前阻拦。 第132章 夺门而逃(下) “锵。” 两刀相撞，剧烈的碰撞擦出火星。 杨文气力极大，那小首领虽然匆忙挡下一刀，自己双臂也是被震的发麻。 杨文见一刀被挡，转身踹在那小首领小腹处。 义军小首领被杨文一脚踹翻在地，小腹处传来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浑身无力，一时间不能起身。 “看刀！” 杨文依旧双手握刀，抬手便是一招力劈华山。 那小首领勉强坐在地上，看着如同猛虎下山的杨文，眼中恐惧万分，双手都是有些颤抖起来。 钢刀没入义军小首领的右肩，刀刃从他右肩斜劈而进，直到他的心口处才是没了动静。 小首领嘴中发出惨叫，鲜血喷涌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杨文一个翻身，弃掉了砍入小首领体内的钢刀，随手拿过他丢弃在地的武器。 “贼首已死！我军威武！” 他身后百余官军大振，皆是开口附和。 城门处与他们缠斗的叛军见首领被阵斩，一时间群龙无首，失了战心。 “败了！快逃命啊！” 不知是谁发出声音。 围在城门处的叛军一哄而散，不敢再阻拦这部官军。 “杀！” 杨文如同杀神一般冲出城门，身后官军尽随。 跟在他们身后聚集起来的两千叛军还没赶上前来，城门处的己方已经是溃散。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杨文等人出城而去。 “快，快去禀报天王将军，有一部官军跑出城外，让天王将军派一部马队追击。” 带领本部义军追击杨文等人的军官阴沉着脸下令，他万万没想到己方看守城门的队伍如此不堪，被一击击溃。 “将这些溃兵收拢，娘的，城门处一千人，被百余人冲散了，真是一群废物！” 那军官嘴上骂着，心中却是有些庆幸，刚刚杨文勇武的一面他看在眼里。 一人杀入数十人的军阵，斩杀了那位小首领，当真是勇武非凡。 想起自己领兵冲在最前头，这军官不禁一阵后怕，若是杨文转而冲向自己，恐怕下场也不会比这个小首领好很多。 “快，你部前去追赶官军，其余人收拢溃败，这群倒霉蛋主将没了，还放跑了官军。” “将他们送去天王将军面前，等候将军处置。” 随即，一部披甲步卒在一个军官带领下向杨文等人追去。 出城之后，杨文等人四散而逃。 杨文也不确定援军在什么方向，只能是将部队化整为零，减小目标，毕竟，城外还有数万叛军没有进城。 李校武远远看着被焚烧的粮草财宝和在周围打水救火的众人，面上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听着身边步卒报告，有百余官军冲出城外，李校武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一般。 他一把抽出腰刀斩下报信之人的头颅，随后看着李诩道。 “贤弟，你去城外点一千马队追杀这伙叛军，另外打探一下宋褚等人在干什么。” “本将军让他们领兵万人阻敌，为何还能放过一千骑兵过来。” 看着狂怒的李校武，李诩动了动嘴唇，但还是没有说话，领命退下了。 却说柳云这边，韩旭派出了数百骑兵以及柳云手下哨骑前往成阳县周围探查。 要说李校武以及这部义军军事水平低下，也不算是侮辱了他们。 他们大军中连哨探都是没有派出，对于官军的情况根本是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有一部官军在大营周围，但人数不多，不足为惧。 但突然在他们周围冒出的官军骑兵给他们吓了一跳。 城外还有三万饥民没有入城，而那三千马队都是随李校武进了城中。 这些饥民看着游离在周围的官军骑兵，皆是恐惧无比。 他们原本只是普通小老百姓，对于官军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眼下虽然被裹挟参加义军，但这几日攻城带来的伤亡他们都是看在眼里，那心中对于官军的恐惧又是被唤起。 石虎领着十名骑兵艺高人胆大，他从叛军大营旁呼啸而过，升甚至十人还挑衅一般对着木墙射了一轮弩箭。 柳云借给苏凯骑兵的手弩已经被他还了回来，石虎等人又是重新配备了手弩。 对于叛军的情况，石虎可谓是无比熟悉，他知道叛军军中仅仅只有三千马队和一千骑兵。 而且这些马队配备的驽马骡子居多，甚至还有人骑着驴子。 对于一人双马的定远军骑兵来说，只要不被这些叛军合围，那么自己就可以轻易逃脱。 谁让叛军连弓手都是没有多少呢，甚至他们连一轮齐射的人数都是无法凑齐。 这个时代弓箭手可是无比珍贵的。 就连定远军没有裁剪弓手之前，合格的弓手数量也是十分稀少。 能够开中力弓的军士可谓是军中精锐，不仅对身体，臂力有需求，他们近身搏杀能力更需要出众。 柳云给以前的弓手和现在的弩手配备的短兵都是些大斧，铁骨朵，钢刀等物，这些武器不是经验出众的老兵是用不转的。 至于那些连下力弓都艰难打开的，这些人就是充当弓手，开弓几次，手臂就会承受不住，无法进行多次齐射。 而且他们箭矢的射程也远远不如精锐弓手。 石虎等人完好无损的通过叛军大营，向成阳县而去。 快接近成阳县时，石虎远远望见五个官军打扮的人被近三十马队围在一处。 “快，救人！” 石虎虽然不知道这部官军是如何逃出来的，但既然遇见了，那就不能不救。 那三十马队也是发现了石虎等人，立刻有十人向石虎等人冲杀而来。 石虎一声嗤笑，叛军马队在他眼中也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伙马队在马上根本没有战斗能力，马只是他们的代步工具。 他们的战术一般就是利用坐骑贴近敌军，然后下马作战，所以马队也被称为马步兵。 他们无法像骑兵一样作战一个是因为坐骑不行，还有一个就是马术并不出众。 “杀！” 石虎一马当先，他取下身后的标枪向叛军马队投掷而去，身后之人也是纷纷取下标枪短斧铁骨朵向叛军投掷。 一个向他们冲杀而来的马队一时间倒下五人。 石虎平端骑枪，向叛军冲杀而去。 这些马队见石虎等人如此勇武，纷纷转头逃跑。 石虎依旧不依不挠，一伙人向汇集起来的二十五名马队冲杀。 十一人不过是一轮冲锋，叛军马队又是伤亡十人，余下的人也是被他们冲散开来，根本没法顾忌被围住的官军。 石虎看着被他们围住了官军向众人下令：“将他们带上马，带回大人面前问话。” “速速回营，以免有失！” 石虎一把抓住一人，顺势将他拉上马匹。 一伙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一地叛军马队尸体和在一旁惊恐的马队。 青灯：今天多更一章，六章奉上。 第133章 杨文被救 “本官乃幽云州从守备柳云。” “你是何人？为何被叛军包围？可是成阳县的官军？” 柳云看着堂下石虎带回的五人。 这五人身上战服破破烂烂的，人人身上都是带伤，石虎只是将他们带到随军医士处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带到了柳云面前。 “柳大人，下官杨文，乃是成阳县把总。” “成阳县城破，我成阳县军民受叛军十万众围攻数日。” “下官见守城无望，被迫开城放叛军入内，与叛军巷战，并且伺机逃离成阳县。” “叛军已经尽数入城，下官带领的百余兄弟拼死逃出城来，为了能够给我成阳县留下一丝火种，下官令他们四散逃离。” 杨文不敢有隐瞒，一件件事娓娓道来，他身上也是有几道刀伤，不过并不致命，在受过定远军医士上药包扎后已经没有大碍。 “城中可还有多余粮草军械被叛军夺得。” 柳云并没有怪罪杨文弃城，成阳县能够坚守六日，已经很是不易了，就算他不弃城，破城也只是在今日而已。 “下官弃城前将城内所有粮草财宝堆积一处然后焚烧，想来叛军是无法止住火势的。” “至于军械。” 杨文有些苦涩。 “我军守城六日，军械早就消耗殆尽，城内能站起身来的官民不过五六百人，城下尽是我军砍卷刃的大刀和折断的长枪。” 其实城内还是有一些重伤的军民，不过杨文只是给他们发下武器安置在房屋内。 至于他们的下场，杨文不敢去想，叛军入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甚至不少人在杨文走后纷纷自尽，不想死于叛军之手。 “杨把总辛苦了，石把总，将他们带下去好生休养，本官这就向总督大人汇报军情。” 柳云长呼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叛军没有获得粮草。 也就是说，这部叛军如果不尽早撤去别地劫掠，迟早会因为粮食不够而溃散。 “或许眼前的叛军不像想象中那般难对付。” 柳云眼眸流转，这可是个搏军功的好机会。 而且自己手下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口，这些叛军中的饥民总不可能尽数杀了，这人口柳云可是眼馋的很。 上次俘虏的人口眼下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正好趁此机会前去打探韩旭的口风。 想到这柳云起身向韩旭大帐而去。 幽云军大营分布很大，其中韩旭以及他手下心腹聚集在中军大营。 其余的将官则是带着部从分散在中军附近，整体上来说还是一个大营。 但各部划分明确，柳云以及曾道全部手下营寨被划分在大营靠前方，这也是韩旭深思熟虑后划下的。 虽然大营人数暴增，但柳云选的安营地地势颇高，阳光充足，且取水方便，因此并没有混乱的场景出现。 “总督大人，下官属下骑兵解救回成阳县内五名官军，其中一名是成阳县负责防备的把总。” 韩旭此时正看着那张巨大的舆图陷入沉思。 自从骑兵散布出去后，带回来的消息都不是很乐观，叛军人数依旧有七万众。 而且这些叛军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如果让他们逃窜他地，对于当地来说可是一场大灾难。 韩旭此时心中也是苦涩，好不容易熬到蛮军退兵，又有百姓作乱，这几日来各类杂事让他心神不宁。 听着柳云的话，韩旭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柳云，随后挥手赶出带领柳云进帐的亲兵。 “城内官军可带出什么消息。” 韩旭双手虚按，示意柳云坐下，自己也是毫不客气坐在首位。 大敌当前，他也没有了那些虚礼。 “据杨把总所说，叛军已有近三万人入城，除去叛军大营内万余人把守，城外还有两万多叛军并未入城。” “且，城内的粮草财宝已经被他下令统统烧毁，叛军当是没有粮草补充。” 听着柳云的话，韩旭眼中有了几分喜意，这是柳云俘虏叛军数千以来，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如此说来，叛军中只有不足一月口粮。” 柳云笑道：“没错，只要我军防备叛军流窜他地，叛军当不战自溃！” “只是，就怕符星挡不住叛军逃窜，他手下虽有官军万人，可叛军依旧有七万众。” “且叛军实在无奈还可往河东路，冀北路逃窜。” 韩旭依旧是忧心忡忡，皇帝给他下了命令，附近各路官军都是在赶来的路上。 但冀北路河东路两地却没有动静，若是叛军又往回跑，恐怕官军也无可奈何。 柳云也是沉思。 他看着舆图开口道：“我军可谓是先行攻打叛军大营，将叛军引出成阳县内。” “除外，我军可择一部精锐，同骑兵游离在叛军大营周围。” “叛军的粮草军械尽数在大营中，一时间无法搬入城内，我军以此将叛军牢牢拖在他们大营内，伺机而动。” 韩旭眼中大亮，这倒是个好办法，眼下这个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不错，此计可行，来人，去唤各部将官前来议事。” 几个亲兵退下，前去各营传令了。 柳云又是笑呵呵看着韩旭。 “总督大人，下官有一事求教。” 韩旭心中大石落地，也是说道：“柳将军不必多虑，直言便是。” “不知我军俘虏的叛军饥民朝廷可有处置方案。” 听了柳云的话，韩旭心中有了计较。 “本督已经上表向朝廷请示，这些俘虏暂还得等朝廷决定。” 柳云轻咳一声。 “大人，下官有一言。” “柳将军请说。” “这些叛军大多为被裹挟的饥民，如果尽数按谋反处置，岂不是有损我皇仁慈之名。” “下官意，叛军中为非作歹者可杀，无奈被挟者可活，我西安路久经蛮族劫掠，人口大减，这些饥民还可补充大人治下人口。” 韩旭笑着看着柳云，心中已经跟明镜似的。 “本督今日会再给朝廷上一道奏折，言明利弊，不过最终决断，还得看朝廷上的决定，本督无法多做手脚。” “不过直面叛军一事，还得多多看柳将军手下的定远军，其余部官军人数虽多，但这战力吗，本督不好决断。”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134章 分配 众军官进入韩旭大帐内，韩旭和柳云已经是在帐内等候。 “众位大人请坐，本督请你们来有要事商议。” 韩旭依旧笑呵呵的，看起很是平易近人。 众位军官按职务依次落座，苏凯此时正坐在下方首位，他看见柳云也是冲他挤眉弄眼一番。 两人也算是并肩作战多日，在各位将官中此时都是相熟。 曾道义此时也落座在曾道全手下从守备后座，本来按他的千户职位，是没有资格落座的。 不过韩旭见曾道全派系中人皆是以他马首是瞻，就连那个从守备也对他恭恭敬敬的。 因此韩旭心中也是明白，恐怕曾道义才是这部官军的领军，索性便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 “本督此次召见诸位，事出有三。” “一则叛军已经攻下成阳县，但叛军大营依旧在城外，据可靠情报，叛军的粮食军械尽数在大营内，还来不及转移。” “因此本督的想法是，我军攻其大营，令叛军不得不出城固守大营。” “一来可牵制叛军逃窜得脚步，二来可让叛军失去城墙之利，减少我军伤亡。”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下方的将官听了韩旭的话，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只有苏凯和柳云端坐原地，表情没有变化。 众位将官都是对于韩旭的提议有些犹豫。 官军原本有五万众，可以和叛军势均力敌。 但现在符星带着他手下一万人离去，在成阳县以南安营扎寨，防止叛军向南逃窜。 如今官军手下就四万人，其中可战之士更是稀少，以四万对七万众，周围心中实在是没有把握。 见下方吵吵闹闹的场景，韩旭皱起了眉头。 “诸位，本督意已决，我军今日休整，明日留下一部守营军士，其余兵卒尽数出战！” 曾道义站起身道：“总督大人，我军现只有四万人，叛军虽攻城有所伤亡，但依旧有七万众，人数差距是否有些大了。” 韩旭看了他一眼，威严道：“行军打仗之事，怎能只论人数多寡。” “君不见柳将军，苏指挥使以一千五百步卒，一千骑兵大破一万两千叛军？” “叛军虽众，但战力低下，并无斗志。” “我军虽寡，但高举讨逆大旗，占据大义，且我军斗志昂扬，岂有不胜之理？” “你一个小小千户，看不清战场局势实属正常，坐下听令便是。” 听着韩旭的话，曾道义无奈坐下不敢开口，韩旭再不通军伍，也是一路总督，自己一个小小千户能在帐内有一座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旁边那个从守备也是靠近劝慰，两人同属曾道全手下官将，自然是亲密无比。 “好，既然诸位都无意见，本督命令。” 众人皆是站起身来，抱拳听令。 “令苏指挥使领本督手下三千步卒，柳从守备领手下两千定远军为我军前军。” 柳云苏凯两人出列领命。 “刘指挥佥事领一千骑兵，五千步卒守卫我军大营，不可有失！” 苏凯一旁不远处站着的西安府的刘姓指挥佥事出列领命。 “王指挥同知，张指挥同知，你二人各领军五千，为我军左右两军。” “幽云军万人为我军后军，余下前来一万前来支援的客军以及两千骑兵为中军，中后两军由本督亲自统领。” “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 “此战是我军大部与叛军首次交战，务必打出我官军威风！” 韩旭威严的看着众人，下面的柳云等人都是大声抱拳领命，看来韩旭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 韩旭虚按，示意众人坐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苏凯，柳云两位大人击溃了万余叛军，已经清点完毕，皮甲铁甲估摸共有四千余副。” “本督想着让我军将士们分下这些甲胄，如此增强我军战力。” 台下众人听着这话，都是两眼发光。 铁甲可是紧俏货，耗银耗力，打造起来很是费心，他们手下披甲率估摸也就七成左右。 其中铁甲披甲率可能只有两成，就算自己不能分下这些铁甲，能多分些皮甲也是很不错的。 “总督大人，我幽云州穷困，将士们多抱怨上阵杀敌无甲可披，还望总督大人拨下一批铁甲与下官。” 曾道全手下的那个右卫从守备激动的起身说道。 “总督大人，我军远道而来，人数又是稀少，幽云军为我军后军，并无直面叛军的威胁，下官意，可给我左右两军多多分下甲胄。” 统领左右两军的张，王两个指挥同知纷纷起身。 他二人虽然都是西安府卫所指挥同知，但是手下兵卒披甲率也高不到哪里去，眼下可以为自己手下势力多争取一分物资，两人自然不会想让。 几个从庆阳州，怀宁州各地前来支援的从守备也是纷纷起身，表示自己手下的士卒都是无甲可披，想要韩旭多分下一些。 韩旭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开口道：“好了好了，众位大人都是朝廷命官，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既然这些甲胄兵器是苏凯柳云两位大人缴获的，那就由两位大人来分配吧。” 众人看着柳云和苏凯，眼中充满了期待。 苏凯淡淡开口道：“甲胄我军要三成，其余由柳大人分配即可。” 身为韩旭心腹骑兵统领，苏凯自然有底气开口，然后又是将皮球踢到了柳云这边。 柳云呲牙咧嘴的有些头疼，他瞬间明白了韩旭的意思。 “照下官看来，左右后三军按照人数分配余下甲胄便可，这些甲胄在由各位大人分配部下如何？” 一众人惊讶的看着柳云，他自己难道一副甲胄都不要吗？ 柳云微笑开口：“下官将甲胄分配给各位大人是有条件的，我定远城建成不久，人口稀缺，甲胄可以分给各位大人，不过战场俘虏的叛军饥民。” 柳云话还没说完，众人纷纷开口：“柳大人放心便是，不过些许饥民俘虏，何须柳大人开口，既然定远城需要，柳大人尽管带走便可。” 这些人心中都是窃喜，朝廷对于被裹挟造反的饥民肯定是让本部带回驻地，有罪的判罪，无罪的划为治下人口，不可能全数杀掉的。 数量庞大的饥民又要消耗不少粮食，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众人肯定不愿接手，既然柳云需要，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众人都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都是客气在帐内相互奉承客气着，脸上都是露出笑容。 第135章 出兵 叛军大营内。 李校武见派出的阻止官军的队伍没有了消息，不由焦急派出马队前去打探。 结果传回的消息让他眼前一黑，他派出了两百精锐马队，被官军骑兵截杀了近八成，只有两成人数逃了回来。 而他们传回的消息更让众人心惊，李校武派出的三千步卒，九千饥民，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逃掉。 要知道这两千步卒可是李校武手下的，那一千步卒才是其他首领凑的。 李校武气的在帐内大发雷霆，自己手下加上李诩手下不过也就五千步卒，如此一次折损了两千，岂能不让他心疼。 除此之外，打探消息的马队还带回来一个消息，官军大部到了，人数不清楚。 而且官军大营就在义军大营外四十里处。 雪上加霜的是，成阳县内大火烧了一整夜才被扑灭，其中的粮食财宝已经全成了焦灰。 也就是说，李校武耗时耗力，自己除了伤亡数字，什么也没有得到。 李校武胸中气血翻涌，他双眼一翻，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将军，将军。”李诩和李校武身边亲兵焦急的上前查看。 下面不断争吵的义军大小首领见李校武此番模样，也是停下争吵面面相觑。 “快，快传医士！” 李诩大吼道，眼下李校武可不能出事，他要是出事了，那义军当真是完了。 一时间城内乱了起来，李校武昏迷不醒的消息不传而出，搞的义军中是人心惶惶。 由于李校武的昏迷，城内的义军显得有些迷茫，他们都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那些大小首领更是各自心怀鬼胎，要是李校武就这样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义军肯定一哄而散，众人都在思考自己下一步的退路。 好在混乱时，李诩站了出来，他先是命令手下步卒控制城门城墙，然后给各部首领划分驻地，让进城的义军无令不得外出。 然后传下消息李校武只是心中郁闷，如今一口瘀血吐出，已经是没有大碍。 同时取出带来的粮食造饭，让这些义军中的步卒饥民吃个饱，美名其曰“抚军”。 如此，快要炸营的义军才是渐渐稳定下来。 一直到第二日天亮，李校武才是缓缓睁开眼来。 李校武环视帐内，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抬回了帐内，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李诩正坐在一旁，背对着他，手中好像在熬制药汤。 “贤弟，贤弟。” 李校武虚弱的喊着李诩。 李诩大喜回头，见李校武正艰难起身，赶忙将手中活计交给一旁的侍女来到李校武身边。 李诩拿过枕头垫在李校武身后，将他扶坐起来。 “官军情况如何？人数可是打探清楚？” 李校武虽然对于李诩的亲自照顾有些感动，但是眼下军情紧急，他还是先开口询问官军情况。 “官军有一部精锐哨骑，我军马队根本无法靠近官军大营周围打探情况。” 李诩有些苦涩，但还是依旧开口。 “我义军内情况如何，那些大小首领可是安抚好了。” 李校武转而问向他处。 李诩轻轻点头道：“将军放心，城门处已经被我军尽数控制，那些大小首领愚弟也已经派出人去安抚，眼下还算安稳。” 李校武轻叹一声，好在李诩有些手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他像想到什么似的，他一把抓到李诩的手，焦急问道：“我军大营呢，大营情况如？” 李诩愣了一下道：“大营并无情况，十分安稳，将军还请放心。” 李校武才是真正放下心来，大营才是重中之重，如果大营有失，义军内必定炸营，到时候纵使自己万般手段，也是无力回天。 “如此甚好，贤弟可速速安排大营我军行动，我军不可久留，当速速往豫北路，江夏路。” “河东路，冀北路已经残破不堪，我军很难在这两处获取粮食。” “官军定然是等待援军，若是我军被围困，粮草仅够一月之用，如何坚持的住。” 李校武一条条说来，他刚刚苏醒，但脑中并不混乱，对于眼前的形式也是做出判断。 至于官军数量，李校武已经不愿去想，能够覆灭己方一万两千人，这伙官军人数不会低于五万。 不然就凭官军的战力，怎么可能一万两千人连一个都没有逃出。 “来人，速速棒本将军披甲，贤弟，你带一千马队赶往大营，我军必须离开此地。” “不然当真被官军合围，我等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李校武有些苍白的脸色，李诩还想开口劝慰，但李校武的话将他堵住，无奈只能准备下去点人。 “报。” “天王将军，官军大部正在往我军大营进军，人数不详，但据哨探估计，不会少于三万人，官军离我军大营只有不到十里了！” 听了这亲兵的话，两人心中都是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快，速速给本将军披甲，贤弟召集全军，这破县城，不要也罢，务必要保证我大营不失！” 李校武更加焦急了，他一把推开李诩，在身边亲兵的服侍下手忙脚乱的披甲。 李诩自知事情重大，也是不敢拖延，下去传令去了。 一时间，城内嘶吼下令声四起，一批批义军饥民步卒从城内房屋处赶出。 他们迷茫的看着下令的军官，仗都已经打完了，为何又要召集他们。 此刻，韩旭正骑马在中军内，看着浩浩荡荡行军的官军，心中不免有些豪气。 都说人数过万，无边无沿，这次官军除去留守人数，出动三万五千人，一眼都望不到头。 曾道义和那个从守备正带着一众幽云州的武官带领一万人在后军行军。 他们此刻乐的自在，不用直面叛军，哪怕柳云苏凯败了，己方也能第一时间逃跑。 官军能胜最好，若是败了，也要尽量保持己方手下实力，这是周朝大部分官将的想法，他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大阵外是无数骑兵，各部手里都是有不少哨骑，他们被韩旭派出游离在阵外，韩旭还又拨下五百骑兵当做哨骑之用。 此刻这些骑兵也是散布在大阵四周十里处，那些叛军的岗哨哨骑要么被他们截杀，要么只能逃窜。 第136章 宋褚示威 “柳将军，又是我们俩并肩作战。” 苏凯嘻嘻哈哈的，看着身旁的柳云，两人现在也是相熟无比，说起话来也没有官场上的那股子虚伪和奉承。 “不错，苏大人，看来苏大人在总督大人手下很受器重，这部步卒也是精锐无比。” 柳云看着同样列阵前行的苏凯手下步卒，这三千步卒同样个个身披铁甲，一看就是军中精锐。 看来韩旭这个总督当真是深藏不露，手底下精锐当真不少。 柳云有些感叹，自己为了将定远军组建起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甚至于柳家家业都被自己脱手出去。 看着有些酸溜溜的柳云，苏凯哈哈大笑。 “柳将军不必如此，要知道总督大人为了组建手下精锐也是费尽心思。” 苏凯瞧了瞧周围，小声对着柳云说道。 “这只是总督大人手下一部分精锐，虽然数量不少，但还有一部分留守西安府了。” 看着苏凯挤眉弄眼的样子，柳云心中长叹：“苟大户啊，能够做到一路总督的，果然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两人低声交谈时，几个哨骑远远赶来。 “报，我军距叛军大营不足五里。” “报，成阳县叛军正尽数往叛军大营撤离。” 柳云苏凯相视一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喜意。 “叛军辎重颇多，我军在侧，他们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柳云带着兴奋说道。 苏凯也是欢喜：“不错，叛军粮草不多，我军都不需强攻，只要将他们围困住，我军大部赶到，不让他们逃窜即可。” “只要月余，叛军必不战自溃！” 柳云叫过一名传令兵：“快去，将情况禀报给总督大人。” …… 李校武在成阳县内留下一千步卒和五千饥民，其余兵卒饥民都是带回大营内。 李校武入营后调动全营兵卒据墙而守，同时派出大量的哨骑分布在营外打探。 此刻两军外到处都是官军骑兵和叛军骑兵的窥视厮杀。 尤其是定远军哨骑，他们一人双马，来去如风，战力出众。 此刻宋褚带着一队骑兵和叛军的哨骑撞上了面。 “嘿嘿，小兔崽子，遇到我定远军哨骑算你们倒霉。” “兄弟们，憋屈许久，正好拿这伙叛军出出气，全军出！” 宋褚一马当先，身后十人骑兵尽数拿出手弩对准这伙叛军骑兵。 这伙叛军骑兵也不退缩，也是嚎叫着举着骑枪向宋褚等人冲杀来。 宋褚等人先行射出一轮弩箭，随后也是举着骑枪马槊冲杀。 一轮弩箭将这伙叛军骑兵射下七八人，宋褚阴笑一声，纵马向他们身旁而去，身后骑兵纷纷跟随。 “标枪，飞斧！” 宋褚大声下令，同时取下身后的标枪等物。 那部叛军马术并不出众，再加上一个照面被射杀七八人都是心中大惊，一时间有些混乱。 “掷。” 十一人标枪飞斧铁骨朵脱手而出，直扑叛军骑兵而去。 飞斧划过这些叛军的脖颈，顿时几人脖子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一地黄土。 这些叛军骑兵虽然身上也有甲胄披身，但面对飞掷而来的标枪铁骨朵，他们身上的铁甲皮甲根本无法挡住这些钝器。 又是六人摔落下马，眼看没了活路。 宋褚等人调转马头，一声怪叫，随后狠狠冲杀入叛军骑兵中。 余下几名叛军骑兵已经是没了战心，纷纷四散逃亡。 二十名骑兵，短短几息就只剩下三五人还在马上。 “看看能不能抓到几个活口，用绳索！” 宋褚说着拍马而上，紧紧跟随着一名叛军骑兵。 那骑兵吓的连连抽打座下马匹，向大营奔去。 不过他们的马匹根本没办法和定远军骑兵马匹相提并论，眼看两人距离越来越短。 宋褚取下绳索，双腿夹紧马匹，手中绳索已经是晃荡起来。 两人前后距离不过十步远，宋褚大呼一声“着！”。 那绳索套圈已经是套到了前方叛军头上。 “走你！” 宋褚大笑一声，座下马匹马速提到了极致，飞快赶到了叛军前头，并没有停下的趋势。 那叛军骑兵惊恐的想要取下颈处绳索，双手胡乱的撕扯着，一时间忘记了操控马匹。 绳索被拉的僵直，随即那名叛军骑兵被拖拽下马重重摔落在地上。 宋褚回头一看，剩下的几名叛军也是尽数被拖拽在地上。 他们脸上因为绳索的拉紧涨的红的有些发紫，身体也是在地上被摩擦的血肉模糊。 “兄弟们，叛军大营前可敢去一遭！” 宋褚狂笑着。 “有何不敢！大人带路便是！” 余下骑兵皆狂。 “走着！” 十一骑拖着三名叛军骑兵，往叛军大营奔去。 此刻叛军大营内正严阵以待，木墙上满是守卫的步卒饥民。 不少弓手都是将指、箭搭在弓上，随时准备射出箭矢。 一旁的大小军官不断嘶吼着督战，他们一边挥舞着手中兵器，一边说着立功后会受到的赏赐。 不少有些畏缩的饥民被他们见着了，话不多说，上前就是一刀砍翻在地。 如此低迷的士气才是稍微稳定下来。 正当他们忐忑不安时，营外远处隐约出现十一道骑兵身影。 “兄弟们，叛军大营就在前方，让他们看看我定远军的勇武！” 宋褚等人快速逼近木墙，在距离百步处又是调转马头，围着这面木墙奔跑起来。 城头上的叛军有眼尖的看出了被拖拽几人得身份，这不正是他们军中的马步兵吗。 宋褚带人来回转了两圈，随后在百步崴停下，他看着周围隐约有数道窥视的叛军马队，冲着木墙上的叛军开口道。 “营内叛军听着，我军乃是王师，战时若是有负隅顽抗者，如此下场！” 说着他指向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三名叛军，随即又开口道。 “但若是主动请降者，可免死罪，皇帝仁慈，定然会让你们重新归为治下百姓。” 看着宋褚等人睥睨的模样，木墙上的不少叛军惊的下意识退后几步。 说完后，宋褚便带人丢下三具尸体，扬长而去，周围聚集的叛军马队多了起来，再不走恐怕走不了了。 第137章 全军列阵! “虎，虎，虎，虎，虎！” 前军在距离叛军大营外三里处停下。 此刻除了前军的柳云手下定远军和苏凯手下西安府军，中，左，右，后四军都是没有了阵型的样子，显得有些混乱起来。 “哎，我军停于此处，等待各部整军吧。” 柳云很是无奈，除去前军，其余四军和那叛军也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就不像一支军队。 苏凯也是有些无奈，他着实眼馋柳云手下定远军，行军三十多里阵型没有一丝混乱。 言进便进，令定就定，全军上下如同指臂。 更让苏凯惊奇的是，定远军全军好像都懂旗语一般，旗令一出，根本不需要那些军官吼叫，这些军士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要知道，就算是自己麾下的精锐军士，能够懂旗语的至少是哨长队官一级军官，就连很多伍长小旗官都不懂旗语的意思。 就算是这样，在大周朝官军中也算的上是精锐了。 苏凯之前还有些志得意满，见到了柳云的定远军，苏凯不禁有些羞愧。 自己手下军士一对比，就像是刚刚操练的新兵一般。 “柳将军，真不知道你麾下得定远军是如何操练的，所作所为总能让俺老苏佩服啊。” 年近四十的苏凯也是不禁感叹一声。 柳云脸上露出笑意，没有说什么。 “柳老弟，你的定远军是如何操练的，有何心得，跟老哥哥说说呗。” 苏凯不好意思的搓动双手，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 柳云看着苏凯微红的脸庞，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苏凯还有这么一面。 “惭愧，下官操练军士并无什么秘密，苏大人要是想听，下官便跟大人讲讲。” “嘿嘿嘿，柳老弟不必如此拘束，你我兄弟又是军伍之人，如此老哥哥就向你讨教讨教了。” 苏凯露出一抹喜色，冒然询问别部官军内部事宜是十分忌讳的，各人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没想到柳云这么豪爽，竟然是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苏老哥不必多礼，你我也算生死袍泽，老哥哥既然开口了，愚弟无礼卖弄一番了。” 柳云心中对于苏凯也是比较敬佩的，这是他来到大周朝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纯粹的军人，并没有那些文官的复杂心思。 说话也是直来直往，从来不弯弯绕绕的。 “军者，国之屏障也，因此小弟挑选军士都要调查这些参军之人的家庭背景。” “偷奸耍滑者不可取，泼皮无赖不可取，自恃悍勇无视军阵者不可取。” “上等兵员当为乡野老实之人，吃苦耐劳，不畏风寒。” “参军之后再与家中发下五十亩安家田，以解后顾之忧。” “每日口粮不可克扣，蛋肉之物也要供给到位。” “一日一练，必不可少，无论刮风下雨。” “再用严格的军律军纪约束众人，使其不生异心。” “战时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上下如一，如此我军才能上下一心。” “每日操练后还要叫他们学习文字，使军内政令通畅，上令下达，如此才能快速调动部队。” “晋升空间清明，让军士们有上升空间，全军进者赏，退者罚，不进不退者也需小小惩戒一番。” “这便是我军战力出众之原因。” 柳云一口气说了很多，直听得苏凯张开了大嘴。 “柳老弟，你这，当真是，当真是惊为天人。” “恐怕光是田亩一事将能难倒我周朝九成官军。” 苏凯有些颓废，周朝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清楚的很，赏罚分明，不克扣口粮，发下安家田，晋升空间清明。 这里哪一件不是困难重重，恐怕也只有周朝开国皇帝手下的军队才能执行这等优良制度。 柳云只是微笑，没有说话，他还有一样没有跟苏凯说，那就是给军士们灌输自己的思想。 这些军士都是没有经受过教育，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剩下的就需要自己去勾勒。 军士们见自己跟随柳云脚步走，家中生活越过越好，哪里会不对柳云死心塌地？ 他们不傻，不是柳云几句空口白牙将可以让他们拜服的，柳云自认为自己没有这种王霸之气。 只有实质的好处，真真的改变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们才会认同你，接纳你，信任你，追随你。 这也是柳云手下定远军奖赏为什么这么多的原因，每每一战，所缴获的银两取出三成赏于全军。 战功出众的柳云还另有赏赐！ 没有理会苏凯的惊讶，柳云骑在马上远远姚望，叛军大营内好像有了动作，不少叛军开始出营结阵。 而他们军阵旁的叛军哨骑也是尽数消失了，虽然周围也有哨骑截杀他们，但毕竟叛军哨骑人数不少，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叛军有动作了，恐怕我军人数也是被他们打探了去，他们想要与我军列阵搏杀。” 苏凯回过神来，也是远远姚望过去，叛军大营外是一片空地，没多久边被叛军占满了。 他们慢慢的汇集成阵，虽然还是松松垮垮，但好歹有了几分气势。 柳云收回目光，又转而看向后方四军。 中，左，右，后四军此刻也在军官的命令下慢慢没有那么混乱，军阵也是重新结成。 冷兵器时代就是如此，兵源素质不高，再加上庞大得人数，注定了指挥起来十分苦难。 打仗不是一人一把刀一杆长枪，在主官的命令下一拥而上的，能胜则胜，败了就逃。 那不是军队，那是街头争强斗狠得混混泼皮，柳云有信心领一千人击溃一万这种军队，而且己方不会有太大损失。 柳云胸中热血有些沸腾起来，如此庞大的战场，他还是第一次，金戈铁马总让好男儿血脉喷张。 “传令，我军哨骑尽数收回，分布在军阵左右处，严密监督敌方军队动向，另外请示总督大人，让他将哨骑分布在左右，防止有偏师从两侧攻入。” 柳云见叛军哨骑已经没了身影，也是下令道，现在叛军出营列阵了，哨骑也是退了，就没必要截杀敌方哨骑，护住自己军阵两侧即可。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柳云全身气血翻涌，感觉体内血液的流转都是快了几分。 第138章 如此强军 “总督大人有令，前军交予苏大人柳大人指挥，我军初战，务必挫败叛军气焰！” 随着传令兵的传达，苏凯开口道。 “柳老弟，骑兵作战哥哥我擅长，步兵作战之事哥哥不如你，我听你的。” 柳云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是对着韩旭一阵鄙视，一部军士怎么能交予两人指挥，这不是自取败路吗？ 看来韩旭对于军事上的事情确实不精通，好在苏凯和自己也算是并肩作战的袍泽，对于步兵指挥权尽数交给了自己。 “好，苏老哥，弟弟那就不客气了。” 随即，柳云抽出腰刀下令。 “全军听令！” “虎！” “我军列为方阵，柳志兴，柳和荣各领三百刀盾手护卫我军左右两侧！” “石大牛七百刀盾手为我军排头兵。” 定远军内军士加上军壮一共两千人，一千五百军壮都是长枪手，而那五百军士有两百弩手，余下三百为刀盾手。 柳云这个安排刀盾手肯定是不够的，不过苏凯军中有一千刀盾手，如此数量完全足够。 柳云手下不缺长枪手，因此在苏凯领军来之前柳云也是和总督韩旭讨价还价一番。 不仅从韩旭手下一万步卒选出一千刀盾手，还要了两千弓手，如此韩旭带出来得步军精锐几乎被柳云抽调一空。 现在柳云前军中共有五千人，一千三百刀盾手，两千弓手，两百弩手，一千五百长枪镗钯手。 “发弩人，上弩人，张弩人立于全军最前，由张成杰统领，射杀一番后再听令行事！” 定远军有两百弩手，但带来了六百臂张弩，为的就是能满足两百弩手快速齐射。 随着柳云下令完毕，苏凯也是下步命令：“柳将军的话就是本官的话，我西安府的军士按照柳将军安排行事。” “若有违抗军令者，必斩不饶！” 如此，两个军阵整合在一起，柳志兴柳和荣两人各点了三百刀盾手哼哧哼哧的前往左右两侧。 石大牛则带着剩下的七百刀盾手立于全军阵前，同时后方定远城四百军壮放下手中长枪，于两百弩手立于刀盾手之前。 而刀盾手之后又是分为五百人一排，列为三列的长枪镗钯手。 长枪兵和前排刀盾手的首末相排一致，定远军中，长枪兵列阵，两人之间必须要有可以供一人路过的间隙。 因为这是列阵对战时，军士不想贴太近，这样会影响军阵的变化，战场上瞬息万变，军阵也需要随着情况转变而变。 而刀盾手需要顶住敌方压力，不让敌方穿过自己威胁到后方的长枪兵，因此排列较为密集。 “弓手五百人一排，立于长枪兵之后，听候命令！” 柳云在大阵后又是下令，此刻他身边只有鼓乐队，亲兵队，医士等人守卫，再加上苏凯的亲卫，一共也就五六百人。 柳云下令后，又是有几名定远军的队官出列去点弓列阵。 定远军虽然人数少，但其中军官绝对是出色合格的。 全军快速变化，很快就列阵而成。 “娘嘞，柳老弟，你定远军不仅军士精锐，军官也个个都是不凡啊，领兵列阵都是一把好手。” 苏凯看着有条不絮的全军，不禁大声赞赏，自己手下兵卒虽然精锐，但是他知道，若是由本部军官带领，列阵肯定不会如此迅速。 列阵完毕后，不少西安府兵卒军官都是有些怨言。 定远军虽然看着精锐，但自己这么说也是总督直辖兵卒，如今却不得不听命于州军。 对于这些列阵不老实之人，陈凯歌带着军纪兵可不留情。 照定远军军律。 列阵喧哗者，罚军棍五十。 列阵交头接耳者，罚军棍十。 列阵扰乱军心者，斩！ 列阵有不听令者，斩！且家人驱逐定远城，家中财物粮米田地尽数充公。 接战而怯懦者，斩！且全城通报，家中老小一辈子只能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 接战逃跑者，斩！且家中所有财物粮米田地充公，家人也尽数驱逐出定远城。 接战不同进同退者，由军纪兵以及军官及时纠正，且战后罚军棍三十。 若是军纪兵或者军官见到了不及时纠正，两人同罪一起受罚军棍。 接战有不听军令者，斩！且家中老小驱逐，家中资产尽数充公。 定远军军律就是如此严苛，动辄军棍伺候，严重的连带家小都要受罪。 几个交头接耳的西安府兵卒被军纪兵架出，领到一旁当着全军的面脱下裤子受罚。 这些兵卒还想反抗，但定远军军纪兵是什么人？那是在定远军中可以充当排头兵的存在。 个个膘肥体壮，身材魁梧无比，都是打了老仗的百战老卒。 这些兵卒一有反抗的心思，他们一个勾拳打在那人小腹处，直疼的他全身无力。 全军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几个受罚军棍的兵卒凄凉的嚎叫声。 其中还有一个队官和一个哨长，他们甲胄被脱下，也是露出白花花的屁股挨着军棍。 苏凯有些尴尬，柳云在一旁严肃解释道。 “我定远军注视军阵，全军为一整体，若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则很容易使全军混乱，莫非苏老哥忘记了被我们共同击溃的一万多叛军不成。” 苏凯默然不语，默认了柳云的做法。 而那些受罚的兵卒哀嚎声，直让剩下的兵卒心惊胆战，都是不敢再交头接耳。 一直等到这几人受罚完毕，苏凯抽出腰刀怒吼道：“本官说过，全军听从柳大人安排，若是敢违反军令者，本官定斩不饶！” 如此，全军才算列阵完毕，几个受罚的兵卒则被扒下甲胄，带到了柳云苏凯所在处治疗。 苏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们一眼，那几人都是羞愧的低下头颅不敢看苏凯。 此时，军纪兵在全军宣读军律。 “临阵脱逃者，斩！临阵怯懦者，斩！不同进同退者……” 听着这些军纪兵不断吼出的军律，全军肃杀之气顿起，没人再敢违反。 “有此强军，何愁叛军不灭，何愁蛮族袭扰！” 苏凯连连点头，什么是强军？这就是强军！ 第139章 斗将(上) 两个庞大的军阵已经是尽数集结完毕。 柳云的前军与中军间不断有传令兵骑着快马来回汇报情况，以防后方韩旭不明前方状况。 李校武在营内听到侥幸打探消息逃回的马队汇报后，果断下令领兵出营结阵作战。 三万五千官军，不过只有自己手下一半人数，李校武没有了那股紧张感。 “只要大退这股官军，我军将畅通无阻，之前官军依靠城墙之利，用人数硬生生顶住了我军，这次本将军看他们用什么来击溃我军！” 说到和官军野战，李校武是不惧的，只要官军没有大股精锐骑兵，他就不怕！ 当初在冀北路河东路两地，他就经常和官军野战，因此他非常熟悉官军的作战方式。 别看官军也有三万五千众，但只要自己能够击溃他们排头兵，余下的官军就会不战自溃。 因为官军孱弱，而排头兵又是最为精锐的存在，他们都是溃逃了，后面的官军自然不战自败。 因此他留下李诩领兵一万留守大营，同时留下二十首领协助。 自己则是带着六万饥民步卒和十余首领出营野战。 在他醒来以后，李诩也是向他汇报了军内情况，听到有些首领已经开始谋划退路了，李校武不禁大怒。 他由此借着议事的名头召集起了众位首领，并且以雷霆手段斩杀了数名势力最为强大的义军首领，然后强行吞并了他们的势力。 这些人到死都没有想到李校武竟然如此果决，一丝情面都不留。 余下的首领就算集结起来，势力都差了李校武一大截，因此纷纷臣服。 不然李校武也不会那么轻松的召集众人出营野战，想到这几日攻城得伤亡，众人心中都是有些胆寒。 “何人敢领一部前去叫阵！” 李校武看着众位首领，眼中尽是睥睨。 眼下双方人马加起来超过十万，自然不敢轻易对碰，只是都列阵远远观望着。 “天王将军，官军最为呆板，请将军准许小人前去叫阵斗将，以振我军士气！” 出列的是一名身着双层铁甲的大汉，他长的黑壮，身材魁梧无比，手中拿着一杆骑枪，一看就是勇悍之人。 “这是谁的部将！” 李校武大喜。 “禀将军，这是末将的族弟，名为徐虎。” 一名义军首领出列。 “好，徐虎兄弟，上前叫阵斗将可以，你可怕官军不与你斗将，暗箭伤人？” 李校武笑问道，斗将之事自古有之，不过却是很少，一般谁会傻的跟你斗将，等你上前话还没说，一箭射死便是！ “将军无需担忧，官军最为好面，末将只待几名随从上前离得远些叫阵。” “若是官军不斗，就说明这部官军也就不过如此，不值一提！” “倘若官军当真敢派人出战，小人一定将其头颅取下献与将军帐下，以激我军士气！” “好！”李校武大喝一声。 “传本将军令，全军前进，为我军斗将助威！” 双方大阵缓缓移动，大地都是震撼起来，十万多人列阵而行，阵势何其之大。 都说人数过万，无边无沿，人数过十万，一眼望去尽是头盔旌旗，一眼都望不到头。 “虎，虎，虎，虎，虎。” “嘿，哈！” 官军义军两部前军相隔约摸两百步都是停下。 正当两部前军等待后方中军命令时，义军中军内突出几骑，向着柳云部而来，其中为首之人还扛着一杆血红大旗，上书“斗”字。 这几骑停在定远军弩手前百步立定。 柳云疑惑的看着他一眼随即就想令人将他射死在原地。 “贤弟，叛军遣人斗将了，如何，是否派人前去应战。” 苏凯在一旁提醒道。 柳云举起的手有些尴尬的放了下来：“苏老哥，可否直接给他射杀在原处？” 苏凯略微沉思：“自然可以，不过可能会给贤弟带来不好的名声，我军素来以勇武立军，若是不敢应对斗将，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那些军士们可不会管你是否愿不愿意斗将，他们只会当你不敢派人出战。” 柳云撇了撇嘴，还真是个好风俗，不过斗将之事，他只在蓝星的一本名着上看过，还没有亲身体验过呢。 这次正好可以体验一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既然苏老哥都这么说了，老弟我不派人出战岂不是堕了我军士气。” “石大牛何在？” 柳云大吼道。 身旁亲兵传令兵齐声大吼：“石大牛何在？” 石大牛将指挥权交予手下一名经验丰富的队官，然后快步跑到柳云处。 “大牛，此马交予你，叛军举斗将大旗，我军不可堕了威风，你可知我的意思。” 柳云将坐下马匹交予石大牛手上，这正是韩旭送予他的马匹，当初被他送给了石大牛。 不过这次聚集出战，柳云不好让韩旭知道自己在他走后就将马匹转赠他人，因此只能暂时借来用一下。 柳云接过身旁亲兵牵来的大黄翻身上马，身后大纛随风而动。 “去，让这伙叛军看看我定远军的勇武！” 后方中军鼓声传来，看来韩旭也是同意斗将之事。 柳云转头望去，中军部一辆高大的战车正立在中间，其中上头分为两层，都是站着人。 看来是韩旭在上头亲自督战，这是大周朝特有的大纛战车，看起来气势十足，是特意方便统帅观察四周情况设置的。 其中高近三丈，设置上中两层，上层置几名目光尖锐之人，观察全军情况，中层可供统帅观察情况。 下方设置牛皮包面的车轮，可供辅兵推动。 “出！” 随着柳云一声令下，石大牛领命上马离去，他随便在军中几个定远军哨骑手中去过标枪飞斧铁骨朵等物，还顺了他一把手弩。 其中还有一名西安府兵卒递来一杆“斗”字旗，石大牛一把揽过。 “杀！杀！杀！杀！杀！” 显然双方对于斗将之事熟悉无比，也就柳云这个外乡人不是很清楚状况。 “擂鼓助威！” 苏凯喝令旁边的鼓乐队，激昂的鼓号声传出，双方观战兵卒都是激动起来。 第140章 斗将(下) “前方来讲何人，报上名来，你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石大牛纵马来到徐虎前五十步，两军尽是肃立，这是他们对于两位勇士的尊重。 听着徐虎的话，石大牛蔑笑一声，喝道：“听清楚了，你爷爷是西安路幽云州定远城把总石大牛是也！” “孙子，可敢报上你的名字！” 徐虎啐了一口，不甘示弱道：“你爷爷乃义军天王将军手下亲将徐虎是也！” 两人还没交战，先互相喷了一通垃圾话。 柳云颇为无语的看着这一幕：“苏老哥，这就是斗将？” 苏凯正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人的垃圾话，遇到觉得出众的还不禁大声叫好，同时心中暗暗记下来，以后总有用的到得时候。 听着柳云的话语，苏凯笑嘻嘻道：“老弟不必心急，所谓斗将，气势上就不能落了下风，其次才是两人搏杀。” “老弟年轻，没有见过斗将，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苏凯一脸无所谓，显然已经是熟悉了这套流程。 柳云见己方兵卒都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人对骂，心中仰天长啸：“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简直是有辱斯文！” “主要是石大牛虽然学识浅薄，但骂人的知识储备绝对是够的，这家伙平生就那么几个爱好，骂人就是其中之一。” 两人在大军阵前唾沫横飞，恨不得把对方的三姑四婶，七姥姥八舅爷都从坟地里拉出来痛斥一番。 但是显然徐虎的脑容量远远不如石大牛。 只见石大牛都快骂到徐虎族谱第二十页了，徐虎刚刚才是点名石大牛爷爷的爷爷辈分，显然是落入下风了。 “狗官军，只会逞口舌之利，看枪！” 徐虎恼羞成怒，脸上被石大牛骂的一阵红一阵白的，到最后都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石大牛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才是举起他的虎头枪冲杀起来。 “豁哟，果然给这家伙骂急眼了，石大牛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嘴下留情。” 柳云带着可怜的眼神看了徐虎一眼，论骂人，石大牛在定远城说第一，也就柳和荣敢称第二。 两人相互提升马速冲杀。 “擂鼓，擂鼓！” 苏凯兴奋大叫着，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 柳云冷眼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两军对阵还是街头小混混推选人出来单挑。 伴随着两军鼓号声，两人涨红了脸，连双眼都是有些充血。 “锵。” 两马相错，石大牛一招蛟龙出海被徐虎提枪挡下。 徐虎呲牙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心中有些骇然，这汉子好雄壮的身材，好大的力道。 刚刚两人相隔五十步远，又是骑在马上，只能看出对方身材魁梧，不是好相与的货色。 没想到这石大牛竟然如此魁梧，好似一头黑熊一般。 两人调转马头，石大牛大喝一声：“痛快，再来！” 平常战阵厮杀时，他没有遇到过可以接下他一枪之人。 随着战场搏杀经验越发老辣，他更是没有多余的招数，招招都是以取敌方性命为目的。 马蹄声响起，两人又是提快马速冲杀。 石大牛夹紧胯下马匹，双手紧握长枪。 眼见徐虎快到刺击范围，石大牛耍了个枪花，随后直直刺向徐虎心口处。 徐虎一时间被枪头上的红缨晃了眼，一时间无法分辨石大牛出枪位置。 直到枪头刺出，他才是瞥见。 “来的好！” 徐虎武艺也是不俗，他向左侧过身子，整个人在马背上呈现出一个很诡异的姿势。 随后他手中长枪也是刺向石大牛心口。 “呵！” 两人都是将对方的长枪夹在自己左臂下，一时间无法动弹。 两人手中不断使力，想要夺过对方的武器，座下马匹也在原地打转起来。 终究是石大牛更加魁梧的身材占了上风，他虎啸一声，全身力气汇集双臂狠狠按下。 徐虎胯下马匹一时间承受不住，跪倒在地。 徐虎眼见情况不妙，更是尽力催动全身力气。 “啪。” 两杆长枪的硬枪杆同时断开，石大牛给徐虎带来的巨大压力也随之消散。 “锵啷。” 两人都是抽出腰刀砍向对方。 但是已经失去马匹之利的徐虎明显落了下风。 石大牛快他一步一刀砍入徐虎右肩处。 徐虎吃痛，痛呼一声，刚刚抽出的腰刀掉落在地。 石大牛见腰刀已经卡在徐虎右肩处，果断弃刀拿出铁骨朵，随后催动胯下马匹，手中铁骨朵狠狠敲向徐虎头颅。 “铛。” 铁骨朵和头盔因巨力迸发出火星，徐虎已经是全身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石大牛定眼看去，徐虎头盔已经是陷下去了一块，估计头盔下的头颅也已经炸裂开来。 “我军威武！我军威武！我军威武！” 见石大牛取胜，柳云和苏凯的前军大振，纷纷呼喝起来。 反观义军这边，刚刚还举着武器助威的兵卒纷纷如同被掐住勒脖子的鸭子。 一时间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 李校武脸色没有变化，只是心中不知道作何感想。 徐虎的随从见徐虎战死，纷纷大叫着冲向石大牛，想要为徐虎报仇。 石大牛一边纵马，一边取下手弩抬手就是一箭。 见射中一人，石大牛放下手弩取下标枪飞斧向那些随从投掷而去。 又是几人被破开甲胄，翻滚落马。 石大牛绕了一圈来到和徐虎交战处，一个翻身取过断开的虎头枪。 “还好还好，只是从枪杆末处断裂。” 看着手中只有一丈长的虎头枪，石大牛大呼一口气，随后调转马头就向剩下两名随从冲杀而去。 要说石大牛座下马匹也是一匹上好的骏马，马速很快都提升到了极致。 “兔崽子，欺负爷爷没有长兵，现在爷爷又有长枪了，拿命来！” 石大牛一枪将前方徐虎随从心口刺穿，强大的力道将那随从带飞出去远远落在地上。 随后他抽出长枪，又是一招横扫千军，枪杆重重抽在最后那人的左肋处。 那人惨叫摔落下马，石大牛狞笑一声，纵马从他身上而过。 凄凉惨叫声响起，双方观战助威的兵卒都是鸦雀无声。 随后定远军呼声大起。 “万胜！” “万胜！” “万胜！” 第141章 决战(1) “废物！” 李校武面带怒色。 “通知前军，给本将军击溃官军的前军！” 斗将虽然落败，己方士气也有所影响，不过这并不能阻止李校武和官军厮杀。 斗将之事，只是两方人马大阵未齐，派出去打击敌方士气的存在，于双方大阵厮杀并没有太大影响。 “看，叛军动了。” 苏凯眼神尖锐，很快就看见了叛军前军动作。 不多时，中军的激荡鼓乐声传来，，显然是韩旭令人为柳云苏凯擂鼓助威。 “准备迎敌！” “虎！” 石大牛已经回到阵中，他胯下的骏马也交还柳云处。 双方前军越来越近，只是柳云部依旧列阵以待，等待叛军来攻。 不久，李校武派来的五千军呈现在定远军面前。两军相隔两百步，这些叛军都是在军官得带领下缓步接近。 义军中，攻城和野战大不相同。 攻城他们大多采用饥民消耗官军实力，然后再派一部精锐一攻而下。 但是野战和攻城是不一样的。 野战李校武采用的是步卒饥民结合，依然是一部饥民在前，后方在一部步卒跟随督战，其中这些步卒还会有弓手。 通常是六成饥民，四成步卒。 待到饥民搅乱了官军阵型，这些步卒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入阵厮杀。 周朝官军就是如此，他们只要见了军阵有失，就会乱了心神，不少人还会呼啸逃窜。 不过这次，他们碰到的可不是平常那些饭都吃不饱的官军，而是韩旭手下精锐步兵和柳云的定远军！ 见定远军未动，那部叛军更加张狂起来，两百步的距离，他们通常是慢慢接近至一百步，然后全力发起进攻。 五千叛军行军没有一丝阵势可言，他们也都习惯了一哄而上的打仗方式。 军阵猎的再好的又如何，没有战心，还不是被一击击溃。 最前面三排弩手得观测员正在报数。 “两百步。” “一百八十步。” “一百六十步！” “一百五十步！” 张成杰当机立断，命令最前方两百弩手齐射。 一轮箭矢射出，叛军前方数十人中箭倒地，有不少人虽然没有备注射中要害。 但天气炎热，他们饥民可没有药物治疗，只要伤口发炎，肯定是必死无疑。 “换弩，再射！” 叛军并没有被吓的停止脚步，而是在那些步卒的驱赶下继续前进。 他们虽然惊讶官军得弩竟然可以射如此之远，但死的都是那些饥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弩手接过后方一排上好箭矢的弩箭，随即又是一轮齐射。 射完之后没有停留，再是接过后方弩箭，一轮射出。 三轮齐射，六百支箭矢，估计给叛军带来了近两百人的伤亡。 叛军脚步越发快速起来，他们不知道定远军用的是弩箭，只觉得他们用的是弓。 使弓在如此短时间内三轮齐射，恐怕再射就有些困难了。 他们顶住三轮齐射得箭矢，行军至一百步，随后开始了全军冲锋。 见时机成熟，柳云立刻下令：“弓手抛射！” 后方两千弓手早就按耐不住了，随着张成杰第四轮弩箭射出，后方两千支箭矢铺天盖来。 叛军前军已经发起了冲锋，此时想再停下来是不现实的。 在前方饥民恐惧的目光中，两千两百支箭矢呼啸而至，仅仅是一轮，就给他们带来了近四百人的伤亡。 “冲过去！冲杀过去！” 叛军领头的是一名将军，李校武斩杀那几名实力庞大的首领后，他就投靠了李校武。 “只要冲进官军阵中，他们的弓弩就没有了用处！” 他无视前方伤亡，下令他们继续冲锋，同时饥民后方的弓手也是射出箭矢。 不过他们箭矢成效微乎极微，少数能够射入定远军阵中的箭矢也带不来什么杀伤。 不少军士身上铁甲处箭矢射入，但是对他们并没有造成影响，他们任由箭矢插在铁甲上，只是等待上官命令。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叛军冲的很快，定远军射的也很快，张成杰带领弩手又是三轮齐射，后方弓手也都射出两轮箭矢。 叛军饥民伤亡已经来到一千两百左右，虽然不少饥民都插着箭头继续冲锋，但还是有千余人负伤倒下。 “弩手退后，列入阵中！” 张成杰果断下令，弩手身后的刀盾手从一排变成两排，给弩手让开位置。 这些弩手立刻列入弓手之前，而那四百张弩人，进弩人则是拿起早就放在阵中得长枪镗钯，列阵以待。 弩手尽数退入，刀盾手又是两排变一排，举盾架刀。 “长枪兵准备！” 石大牛拿着刀盾立于刀盾手旁，长枪兵和刀盾手都是归于他指挥。 “虎！” 一排长枪兵齐步上前，贴近刀盾手身后。 “手弩准备！” 刀盾手，长枪兵取下腰间手弩。 “射！” 伴随着手弩射出，后方弓手一轮抛射，直指叛军后方督战的弓手以及步卒。 饥民队伍早就恐惧不已，这部官军为何箭矢如此之利，可以在一百五十步就射杀己方。 但他们在身后步卒的驱赶下又不得不前进，因此都是硬着头皮冲杀。 五十步已经是手弩射程，又是两百人被射中要害，哭喊着在地上翻滚。 在刀盾手和后方长枪兵又重新挂好手弩后，叛军已经冲至三十步。 “杀！” 饥民和刀盾手碰撞在一起，前方武装到牙齿的刀盾手根本没有一丝被撼动的情势。 尖锐哨声响起。 第一排长枪兵枪林齐出。 “杀！” 伴随着众人暴喝，那些拼命砍击刀盾手大盾的饥民被刺杀在地。 刀盾手也是不断顶住压力，挥舞手中钢刀，不断有饥民被他们收割性命倒在地上。 “杀！杀！杀！” 长枪兵又是几轮刺杀，这些衣衫褴褛的饥民根本无法挡住锐利的长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刺入自己体内。 在长枪兵加入后，刀盾手压力大减，他们前方饥民已经是被杀的稀稀松松的，更多的是在地上不断痛苦哀嚎的饥民。 见有这些受伤饥民离自己近的，刀盾手抬手便是一刀，结果了他们，长痛不如短痛。 看着面前已经是被鲜血染红的刀盾手，余下饥民开始恐惧，这伙官军太厉害了，甲胄精良，进退有序，己方根本不能冲破他们阵型。 不过，伴随着后方步卒冲到，惨烈的厮杀场景又重新呈现。 第142章 决战(2) 饥民队伍已经开始犹豫蹉跎起来，不少人想要转头逃跑。 但后方的步卒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两千步卒伤亡并不大，他们顶住了官军弓手两轮抛射，因为有甲胄的防护，堪堪两三百人伤亡。 这也和他们阵型得分散有很大关系，兵卒分散开来，齐射的箭矢造成得伤亡就没有那么大。 步卒冲上前来，见有不少饥民已经起了退意，一群督战步卒一拥而上。 他们不同于其他步卒，武器是钢刀，这些督战兵的手中尽是重斧，铁锤等钝器。 而且他们身上甲胄也是精良，有些人甚至身披两层轻甲，面部还有面罩防护，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些人对于胆怯的饥民毫不留情，武器上下翻滚间就有数名饥民倒地。 “给本将军杀！退者斩！” 领前军的叛军将军在亲兵的护卫下不断下令。 那些步卒也是加入了战场，只要他们顶住伤亡的压力撕破一道口子，纵使这部官军再强悍，后方的官兵就会溃散。 这是他们与官军作战多月来的经验。 被驱赶的饥民被迫无奈，只能是止住想要逃跑的心思，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如和面前这部官军拼了，也有不少人没有办法，他们一家老小都在营中，自己逃跑了，家小肯定难逃一死。 “杀！” 伴随着步卒加入，快要崩溃的战局稳定下来。 他们又是举着兵器大声吼杀，给自己提升一些胆气。 “第二排长枪兵换上第一排长枪兵。” 柳云沉着下令。 他身旁的传令兵打起旗号发令起来。 随着第二排长枪兵齐步上前，第一排长枪兵在军官的号令下和他们迅速更换位置。 刚刚他们厮杀一番，体力已经是消耗不少，再加上天气炎热，后方就算是站立不动的长枪兵也尽数汗水不断落下。 不得不说，叛军的步卒还算是有些战力的。 有了他们的加入，排头刀盾手逐渐开始有了伤亡。 甲胄出众的刀盾手不畏箭矢，不畏钢刀，唯独畏惧钝器。 这些步卒不少人都是拿着南瓜锤，短斧等钝器，身上甲胄也是鲜明精良。 “啪。”一柄南瓜锤重重敲在一名官军刀盾手头盔处，那刀盾手头盔被锤的有些变形，他摇晃着身体，尽量不使自己倒下。 随着一声哨响，身后长枪齐出，直直刺向叛军，那个刚想给面前刀盾手补一锤的叛军步卒也是没了心思，连连躲闪。 只是一排长枪他又如何躲得过，躲过面前枪头，旁边枪头刺中他的心窝处。 那刀盾手只感觉天旋地转，脑中都是有些混沌，身后立马又有几个兵卒将他拖下。 旁边的几个刀盾手立刻补齐他的缺失。 石大牛带着二十名刀盾手四处巡视，充当后备力量，他长枪已经断裂，此时也是提着刀盾充当武器。 一排刀盾手，一排长枪兵与后方的军阵中空出一段一人长的位置，这是为了方便托回伤兵和军官在旁巡视下令。 而那退的至第二排的长枪兵又与后方长枪兵调换，将自己置与最后一排站立休息。 长枪兵刺杀很是耗费体力，重而长的长枪，哪怕是定远军军士刺杀多次，手臂也会有些酸痛无力。 又是一声哨响，排头刀盾兵立刻压低自己身体，将叛军抵挡在外。 刚被换上来的一排长枪兵长枪齐出，伴随着叛军的凌厉痛哭声，又是三四百人或伤，或死倒地。 但长枪收回后，后方的步卒饥民又是冲杀上来，和刀盾手厮杀在一起。 “杀！杀！杀！” 后方等候命令的军士杀声震天，他们奋力给前方搏杀的袍泽助威。 一个叛军哨长带着手下几个步卒已经和刀盾手杀成一团。 他手中提着重斧，身上也是披来两层甲胄，身材也是魁梧无比。 他面前的刀盾手都是矮了他一头。 叛军哨长狞笑着挡下那刀盾手的劈砍，随后调动力气，双手紧握重斧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在那刀盾手恐惧的眼神中，重斧从上至下，一斧头将他劈成了两半。 “哈哈哈哈，痛快！” 那哨长放肆大笑，看来自己可以领部先行突破官军的防线了。 看着周围几名刀盾手恐惧的眼神，他抽出重斧又是准备继续厮杀。 “混蛋，你们在干什么，赶快补齐空缺。” 这部防线是由西安府兵卒刀盾手负责的，他们虽然精锐，但再胆气上难免比起定远军弱了一分。 一个定远军刀盾手的队官也是及时发现防线得空缺，立马领人上来补上。 叛军哨长原本见周围官军不敢靠近原本有些得意，就想带人冲入阵内，没想到官军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带人挡下了他的步卒。 叛军哨长大怒，提着重斧就向他扑来。 定远军队官冷哼一声，他是从当初黑山军就开始随军出征，从一个大头兵一步步升到队官职位。 这等情景他何止遇到过一回，他队官的职位就是依靠自己一步步杀出来的。 队官提着两杆南瓜锤，他搏杀经验出众，知道对付重斧不能让他挥舞起来。 见那叛军哨长重斧已经抡上头顶，队官眼疾手快，提着南瓜锤就狠狠向他撞去。 两人都是身披两层铁甲，普通的钢刀砍在身上，都不能破防。 叛军哨长一下被队官撞了个猝不及防，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双臂也是泄力，重斧脱手掉下。 定远军队官更为不屑，近身搏杀，重斧怎么能抡起呢，对于搏杀经验出众的他来说，叛军哨长简直破绽百出。 他得理不饶人，见叛军倒下又是欺身而上，右手南瓜锤敲向他的头盔处。 叛军哨长一时心急，双手护在头颅处。 “啊！” 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叛军哨长手臂已经是骨裂一只。 定远军队官依旧不依不挠，双锤并在一起，奋力向他胸口处锤下。 随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叛军哨长胸口已经陷下一块，眼看没了生机。 各处刀盾手都有伤亡，但马上就会有军官带人补上，在这些定远军军官的加入下，刀盾手部稳定下来。 第143章 决战(3) “柳老弟，不然我去请总督大人手下骑兵过来，一举击溃眼前叛军！” 苏凯看着对战的双方，有些激动起来，这种情况，若是有一部骑兵从两侧冲入，这五千叛军恐怕会直接溃败。 “无需如此，我军伤亡甚小，叛军溃逃不过是时间问题。” “叛军如今只知道我军有一千精骑，并不知道总督大人带来了两千骑，骑兵乃是我军底牌，不可随意出动。” 柳云随意的摆了摆手，虽然有骑兵加入，叛军前军必定败逃，不过眼下叛军已快无斗志，溃逃只是时间问题。 三排长枪兵已经换了一轮，最开始第一排退下得长枪兵已经又重新换到了第一排。 叛军弓手也阴搓搓的对着长枪兵放箭，这给长枪兵造成了一些伤亡。 不过，就算是定远军军壮，战时也有铁甲披身，尽管只是一副轻甲，但对付叛军的箭矢肯定是够的。 不少长枪兵甲胄上插着十几支箭矢，实际上内里皮肉都没刺穿。 有倒霉蛋被射中面门眼窝的，那也有后面的长枪兵立刻上前补上。 而这些运气不好的军士，柳云只能是保持着尽力去救得想法，救不了也没有办法，现在医疗水平属实低下。 在两方厮杀时，双方的骑兵马队也没有闲着，都是游离在军阵周围。 很显然，叛军马队战力远远不如定远军骑兵，他们被定远军骑兵追杀着逃回了后方大阵内，然后没了动静。 见叛军机动力量已经是失去，定远军骑兵更加猖狂，他们在叛军前军周围不断游荡，时不时用手弩射杀叛军外围人员。 这给叛军军官气的牙根痒痒，他们拿定远军骑兵一点办法都没有。 己方弓手稀少，用的还大多是下力弓，射程短威力小，这些骑兵披着铁甲，来去如风，箭矢摸都摸不到他们。 好在他们数量稀少，对己方造成的伤亡并不是很大，因此叛军内部只能对他们听之任之。 但随着长枪兵不断轮换，叛军伤亡开始大了起来。 刚出阵时，军内共有五千人，贴身搏杀时就只剩四千人了。 现在几轮厮杀下来，叛军前军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见身旁的兄弟越来越少，剩下的饥民步卒终于是胆怯，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起来。 统领前军的叛军将军见伤亡甚多，但却连官军刀盾手部都没有突破，也是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自己就这样退兵了，李校武肯定会严惩自己，但不退兵的话难道要五千人都战死在这吗？ 正当他犹豫之间，定远军动了。 全军在战鼓声的催动下开始向前进军。 “杀！杀！杀！” 定远军和西安府兵卒杀声震天。 本就有些畏缩的叛军不断对峙后退着，连一旁军官督战兵的驱赶都无法阻止，后退的人数实在太多了。 而且他们对眼前的官军也起了畏惧之心，己方如此冲杀，面前的官军却好像一堵铜墙铁壁一般，根本不动摇。 一时间叛军前后部混作一团，后方不明情况者前进，前方畏缩者后退。 随着一名定远军刀盾手横劈竖砍，杀伤面前三人后，周围的饥民终于是忍不住心中恐惧，丢下武器转头逃跑起来。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不少饥民跟随着一起逃跑，叛军内到处都是“我军败了。”“快逃命啊。”之类的声音。 随着前方溃散，逃兵数量越发多了起来，那叛军将军已经是派出手下所有亲兵步卒想要控制局面，但仍然无可奈何。 顷刻间，与定远军西安府兵卒对峙的叛军崩溃，到处都可以看到向后方逃窜的叛军。 柳云没有下令追杀，只是派出军士们远远跟在其后放箭。 待到叛军大阵内冲出一部马队前来接应时，柳云才下令鸣金收兵。 随后，柳云身旁的辎重兵在亲兵带领下打扫战场。 说起来定远军此次出动两千战兵，其实那一千五百长枪兵皆是军壮，可算是辎重兵。 但柳云对于他们的战力很有信心，即使是军壮，也比得过其他周朝官军的精锐。 而不计入那两千人的鼓乐队，医士，辎重兵才是真正的后勤，不上阵打仗的那种。 叛军在阵前留下了两千多个阵亡或受伤的兵卒饥民，不少人不是搏杀战死的，而是被定远军追杀而死，甚至逃跑时被踩踏而死。 叛军劫掠成性，就算出战身上也会带着银钱，虽然不多，但也是缴获。 对于这些银钱，柳云按照奖赏规矩赏赐给军士们，由于数量不多，且还有西安府的兵卒。 这些尸体伤兵身上的银两柳云一点没留，全部赏赐下去。 而那些战功出众的数十人，柳云也吩咐身边的书记官和军纪兵军官核对清楚，暂且记下。 待到回定远城后自己再亲自赏赐。 定远军的赏赐还是划分明确的，战阵厮杀有战阵厮杀的规矩，小部偶遇有小部偶遇的制度。 要是战阵厮杀都允许士卒们去捡银钱，那么己方就会混乱，这个仗也不用打了。 且战阵厮杀是不会按照人头来赏赐的，除非是蛮子战兵头颅，但那也是战后收割，这也是周朝为了防止官军打仗打的好好的，抢夺起头颅来。 一般都会战后一并封赏，不过柳云稍微有些改动，是用所有缴获的银两取出三成，赏于全军。 至于战功出众的，自己又另有赏赐。 像这种没有辎重缴获，摸出的银两数量又少，柳云就会赏于全军，虽然分到每人手上不多，但好歹也是钱不是。 书记官也会统计好缴获银两和柳云赏下的银两，在按照要赏多少人划分，战后才会一并赏下。 此时战场各处都有兵卒打扫，叛军尸体就堆在一起，己方尸首好生收敛，摆在后方。 打扫完后，他们将叛军尸体一把火烧了，以防滋生瘟疫，如今天气炎热，尸体很快就会腐烂，很容易滋生疫病。 而那些重伤的叛军，自然也是被补上一刀，扔到尸体堆中，柳云可没有那么多药物给他们治疗。 那些伤势不重的，则是押到韩旭处，等待处置，随同一起的还有缴获的甲胄兵器等战略物资。 银两柳云可以私自赏下，但这些不能，必须要上缴，不然恐怕会落人口舌。 第144章 决战(4) 看着被马队护卫回来的溃军，李校武牙都要咬碎了。 看到清点完毕的伤亡损失，李校武更是郁闷，三千饥民，两千步卒，步卒跑回来一千两百余人，伤亡高达四成。 饥民逃回来一千五三五百人，伤亡高达五成。 李校武一时气愤，看着跪在面前的那位首领，本想让人将他推下去斩了，但想到此人早早就投靠了自己，只能是郁闷的训斥了他一番，随后让他退下。 李校武想跟李诩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己方出师不利，士气大受打击，李校武也是不知道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但他左看右看，才是想起来李诩已经被他留在大营内。 “哎，贤弟不在身边，竟然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李校武很是郁闷，胸口越发沉闷起来。 反观官军这边，柳云和苏凯的缴获送予韩旭处后，全军士气大振，首战就有如此多的斩获，看来眼前叛军不过如此。 看着跪在面前的柳云和苏凯，韩旭此时心情显得特别好，自己虽然不通军伍，但手下还是有能人的。 “好，我军以如此少的伤亡获得这么多的缴获，苏大人柳大人领兵有功，战后本督必定为两位大人向朝廷请功！” 苏凯柳云大喜，两人连连行礼：“谢过总督大人。” 周围的官将都是投来羡慕的眼神，苏凯柳云这次战功可不少。 之前击溃一万两千叛军，俘虏了六七千人，这次又击溃五千叛军，斩获颇丰，升官发财肯定少不了了。 “既然首战告捷，本督意，全军出击，乘胜追击！” 韩旭抽出腰间宝剑，豪气万丈。 “遵大人令！” 周围将官立刻回到自己负责的军阵处，等待中军鼓令。 “呜呜呜！” 正当柳云苏凯回到前军处不久，号声先行响起。 随后鼓声传来，却是周朝军队中的杀敌令，激昂的鼓声配合号声很容易就激发军士们胸中热血。 随后中军处传令兵向四周军阵奔去，下达中军命令。 左右两军接到韩旭命令后也领兵在柳云军阵左右处结阵。 整个大阵从上看下，如同一个“丅”字。 官军此处在变化，李校武也没有闲着。 自己虽然出师不利，首战折损了一些人，但是手中还有近六万人可用。 据墙而守之事，李校武倒是没有想过，自己大营不算坚固，只是用木材临时搭建起来的。 如果据墙而守，虽然有城墙之利，但无法及时出营击溃官军，自己只能被官军困死在这大营内。 等到别地官军领兵来援了，那他才真是无路可走了。 自从上次吃了情报力不足的亏后，李校武也是学聪明了，他派出大量哨探分散出去，符星一万人的大营也是被他打探到了消息。 这也是李校武如此心急想要突围的原因，官军此举不就是想要困死自己吗。 大量饥民在李校武下令后被步卒驱赶至前，李校武想法很简单，自己人多，用人数来击溃官军。 自己可以接受一万饥民，两万饥民的伤亡，但官军只要伤亡达两三成就会溃散。 因为各部军官不能接受自己手下伤亡太大，这些军士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是李校武多月来总结出来的经验。 双方大阵都在变化着，也就叛军大营外空地很大，不然根本无法容纳如此多的人数在此厮杀。 双方换阵完毕，官军分为三部直面义军，共有一万五千人，后方还有一万中军两千骑兵随时策应，最后还有一万后军负责辎重军械守卫，以及等候韩旭调动。 义军部则是简单多了，自从李校武强行将大小首领收服后他调动军队变得简单多了。 因此李校武心中还生出了模仿周朝官军中的制度，安置手下的军官首领，给他们赋予官职，否则一军四十多个将军，谁才是最大的？ 义军大阵依旧是饥民在前，余下五千可用步卒在中，其中少量弓手在后。 最后又是李校武带着三千马队，一千步卒以及五千饥民在最后。 他们没有辎重的烦恼，大营就在不远处，没有粮草再去调用也是方便。 双方几乎同一时间列阵完毕，随即韩旭处鼓声更加激荡起来。 “全军出击！” 柳云抽出腰刀，向前军下令。 中军鼓乐声是振奋士气且下达命令用的，柳云接受到韩旭的命令后才是击鼓进军。 左右两军也是动了起来，他们军阵有些松垮，其中兵卒看起来很是孱弱，披甲率也很低。 但伴随着其中鼓点声，两军随着定远军动了起来。 大战一触即发！ “虎！虎！虎！虎！虎！” 虎为百兽之王，是周朝人眼中勇武的象征，此刻刀盾手都是敲击自己圆盾。 长枪手用长枪镗钯枪杆处敲击前方军士甲胄，弓手弩手也是随之高声呼喊。 “杀官军！杀官军！杀官军！” 义军也是不甘示弱，在步卒军官的带领下高喊着口号。 两百步的缓冲区此刻变成了双方厮杀的战场。 双方军阵狠狠撞在一起，残肢断臂，破裂脏器随处可见。 哀嚎声，痛哭声，狂笑声，求饶声，种种声音混作一团，整个战场已经成了阿鼻地狱。 战前李校武向饥民许诺，只要打赢这仗，抢夺到甲胄的人就可以晋升步卒甚至马队。 步卒和饥民的待遇可谓天上地下，这些饥民都是红着眼准备搏命。 自己跟着造反已经没了退路，谁知道投降后会不会被官军斩下头颅拿去请功，官军可没少这么干过。 他们索性甩开膀子一条路走到黑。 战场之惨烈一时间让不少心智不是很坚定之人心理防线崩溃，他们或痛哭，货恐惧，身体本能的向着前方敌人挥舞武器。 就连柳云苏凯的中军刀盾手都有些吃力，叛军人数太多了，一波借着一波，不少人刀都是砍卷刃了。 柳云看着刀盾手有些应付不过来，也有些心急，但没有办法，只能是希望这些军士们能够坚持住。 军官军纪兵不断游离在军阵中，不仅是监督军士作战，还要注意各处防线的情况，若是有缺处，立马就有人补上。 “这些叛军当真是疯了，我军箭矢也只对他们造成了两三千人的伤亡，没想到他们还源源不断向前冲锋。” 苏凯有些感慨，军内弓手弩手太少了，在叛军接近射程时他们不断放箭，但是根本挡不住人潮般的叛军。 “现在就看哪方先支撑不住了。” 柳云平淡看着，战争就是如此。 第145章 决战(5) 死亡无时无刻都在发生。 不断有人或被刺伤，或被后方箭矢射伤倒地，还不等他们起身，后方涌来的人潮就将他们踏死在地。 柳云苏凯部依旧是行军有序，叛军不断涌来，但始终无法突破定远军刀盾手的防线。 每每有人被叛军杀伤在地，后方立刻就有军士将他拖下治疗，随后马上有人补上前方缺口。 长枪兵不断在军官的哨声下刺出手中长枪，定远军长枪破甲能力出众，即使是有身着轻甲的叛军被刺中身上也是一个血窟窿。 军阵后方，柳云身旁传令兵不断向左右后三方奔走，向各部通报情况的同时报告两侧情况，防止有失。 柳云有些感慨，信息传播慢当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 有时传令刚刚通报左侧有小部分叛军快要突破阵内了，结果那部官军已经是派人堵上稳固下来。 这也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总是瞬息万变的，要想千里之外的人指挥军队，在这个时代无疑是取死之路。 “我军尚且稳定，但不知左右两部如何。” 苏凯有些担忧道，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官军战力向来低下，现在能够坚持住不外乎排头兵坚持下来了。 要是排头兵被击溃，恐怕两部官军会一哄而散。 柳云没有开口，只是死死盯着前方情况，定远军刀盾手在军官的号令下，不断逼退叛军饥民。 排头刀盾手和长枪兵在奋力搏杀，后方的长枪兵弓手也没有闲着。 定远军长枪兵人人佩手弩，他们不断找机会释放手中手弩，后方的弓手更是不断抛射。 叛军太多了，只要箭矢不射到己方军士身上就能对叛军造成伤亡。 义军中的弓手也毫不示弱，从后方不断射出手中箭矢，不断有人倒在叛军箭矢之下。 好在定远军甲胄精良，伤亡并没有很大。 但那些西安府的兵卒可就有些顶不住了，他们虽然看着甲胄鲜明，但不少只是外头看着好看，其中内中空空如也，很显然是偷工减料制成的。 至于其他两部，更为惨烈，他们没有定远军那么强悍，只能是和叛军以命搏命。 看着不断涌来的叛军，左部官军不少人脸上起了惧意，人太多了，好似源源不断一般，根本杀不完。 但在军官的监管下，左部官军暂时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 周军战时军律很是严苛，军官有权利斩杀大声喧哗和怀有退意之人。 惨烈的厮杀下，两方都是有了退意，但李校武不依不饶，他见饥民和官军已经混战在一起，随即下令步卒冲杀！ 有了步卒的加入，左右两部防线越发摇摇欲坠起来，只有定远军显得很是轻松。 他们进退有序，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整体宛如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杀人机器一般。 就连西安府兵卒都被他们感染，心中惧意也没有那么强烈，搏杀更为拼命起来。 很快，三部有了很明显的划分，定远军已经慢慢逼退面前叛军，但左右两部依旧没有动静。 “传令兵，怎么回事？” “快去问问，本官不是说让左右两部配合我军逼退叛军吗？” 柳云见情况不妙，赶忙派出传令兵探明情况。 在那传令兵赶出没多久，左部叛军内传来铺天盖地的呐喊。 “官军败了！官军败了！” 柳云苏凯惊讶看去，左部官军已经被叛军步卒冲入阵内，本来官军后方还有数千人可以逼退叛军，重新结阵。 没想到左部那主将率先带着亲兵逃跑了。 苏凯怒吼一声：“肯定是姓王的，这混蛋每次作战不利就想着逃跑。” 柳云心中也是暗叫不好。 随着主将率先逃跑，左部五千官军开始溃散起来，到处都有官军丢盔弃甲逃跑。 混乱的场面让叛军越发欣喜，官军中被踩踏而死者不知几何。 “官军败了！官军败了！” 先是叛军左部，再是全军都在嘶吼。 一时间，右部官军防线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大有溃散的趋势。 就连西安府兵卒都有些恐惧，不过看着定远军军士依旧无动于衷的模样，他们又是安下心来。 定远军军士没有受叛军声音影响，他们耳中只有上官的命令，军令说退，那就退，军令说进，那就进。 左部官军先是前方军士溃散，随后影响了全军，五千人除去伤亡已经看不到回头抵抗的军士。 随后右部官军也是慢慢有了溃散之意，他们听着叛军中传来的话语，心中恐惧已经按压不住了。 “传令，我军结圆阵！” 柳云大感不妙，左部官军溃散，要是右部官军还败退了，那么自己以及苏凯手下兵卒可要出大问题了。 定远军且战且退，随后方阵左右两方转换起来。 刀盾手只是在前方极力挡下叛军，柳云对战换阵，本就是十分危险的，要是让叛军冲进阵内，恐怕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全军长枪镗钯手结成圆阵，将两千弓手以及两百弩手包围在内。 柳云，苏凯以及亲兵鼓乐手在最中，其次就是弩手弓手，再外又是长枪兵镗钯手。 随后刀盾手见结阵而成，立马退下立于全军最外围，至此全军圆阵阵成。 在定远军换阵时，右部也是败退了，他们并不想左部一般直接溃散，而是有序退下。 因为左部的溃散，中，右两部官军就分担了左部的压力，人数太多，右部主将只能败退。 至于柳云这边，他压根没有考虑，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都快没命了，哪里顾得上柳云部。 “柳老弟，这样不行，叛军太多了，我军即使结成圆阵也无法抵挡。” 苏凯有些焦急，他连连劝着柳云。 “苏老哥，你先别管那么多，此刻能否击溃叛军就看你的了，我军中军后军还有两万人，你现在立刻撤退总督大人身边收拢溃败，随后领兵前来支援！” “我军虽只有五千人，但叛军想要攻破我定远军大阵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第146章 支援 见苏凯带着亲兵出阵而去，柳云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左右两部已经退却，自己五千人想要完全挡住叛军是不可能的，但这也是一个机会。 只要叛军被自己牵制在这，苏凯及时领兵来援，官军必然可以一举击溃叛军。 中军离前军有些距离，韩旭在后方已经是发现了左右两军的情况，他刚想派人前去支援。 没想到左部五千人已经是溃散，随后就是右军的败逃。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韩旭惊恐的看着眼前不断逃回的溃兵。 “骑兵接受溃兵，余部严守原地，务必挡住叛军！” 虽然韩旭没有什么打仗的脑子，但阵型不能被溃败冲散他还是明白的。 随即，一将领着两千骑兵而出，将前方溃兵驱赶向一旁，不让他们冲击叛军。 王指挥同知是西安府卫所同知，他受韩旭调令领兵前来抗击叛军。 此人虽然是指挥同知，但实在没有什么本事，为人贪婪无比不说，每次领兵出战，一遇不妙，总是率先逃跑。 因此他也没少被朝廷上处罚，但他身后势力深厚，每次都是不痛不痒的口头惩罚。 这次抗击叛军时，王同知还是比较得意的，独领五千兵，这还是头一回。 叛军刚和本部展开厮杀，王同知心中就有些打起鼓来，叛军人数太多了，自己能否抵挡的住？ 随着排头兵防线有些摇摇欲坠，王同知没有犹豫，带着亲兵掉头就跑，这动作熟练无比。 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排头兵守不住了，己方官军只能是任由敌人宰杀。 这也和官军战力低下有很大的原因。 那些官军和饥民也是没什么两样，只是穿着统一军服而已，但大多是破破烂烂的。 而排头兵，军官们大多会安排全军精锐在前，这也是为什么周朝军队只要排头兵败了，全军就容易崩溃的原因。 最精锐的兵卒都顶不住，那他们后面那些孱弱的兵卒还有希望扛住吗？ 当然，王同知身边是有五百家丁亲兵的，这是他的私军。 但两军对战，他怎么可能舍得将自己私军安排在战阵中，自己家底可不能轻易消耗了。 如果他及时将家丁亲兵派出稳固军阵，左部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崩溃了。 而右部的官军也是西安府卫所同知，姓刘。 此人比上王同知要好上不少，他也算是了解行军作战之事。 刘同知身边同样有六百亲兵家丁，右部防线本来还算得上稳固。 虽然伤亡不断发生，但远远好过于叛军的饥民，因此全军也是越战越勇，大有将面前叛军击退的情势。 但随着叛军步卒加入，右部开始有些吃力起来。 这些步卒和饥民不同，他们身披甲胄，武器精良，更重要的是搏杀经验出众，右部伤亡逐渐大了起来。 但左部没有溃散前，情势都还算平稳，并没有战败的迹象。 谁能想到，左部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叛军击溃了？ 随着王同知的逃跑以及官军溃散，右部压力大增，而且越发有被叛军包围的迹象。 刘同知眼见情况不妙，也顾不上中部的柳云苏凯了，直接就下令全军且战且退，不能混乱。 在他看来，左部已经溃散，柳云肯定也会带兵逃跑，自己没必要留下来送死。 就这样，右部还算有序的撤退了。 王同知，刘同知两部官军被骑兵引导着来到后军处重新整军。 两人碰面都是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后军原本一万人也被抽调五千前往中军，防止后方叛军趁势冲杀中军。 正当两人整军时，苏凯带着一千骑兵赶来。 两人都是苏凯手下的指挥同知，见苏凯前来连连行礼。 “娘的，姓王的，你莫非是想害死本官，然后自己上位？” 苏凯气愤的一脚将王同知踹倒在地。 若不是他左部先行溃散，他手下的步卒和柳云的定远军早就可以将面前叛军击溃了！ 王同知心中咯噔一声，苏凯本来就看自己不顺眼，结果自己逃跑时忘记了苏凯还在中部。 这一来，自己将苏凯可谓是得罪死了，虽然苏凯身后没有什么派系势力，但他可是韩旭手下心腹。 这次找到了自己的痛处，回去还不整死自己？ 王同知顿时双眼眼泪都出来了，跪在地上痛哭道：“苏大人，不是下官无能，实在是叛军数量太多了。” “我军拼死抵抗，却被叛军冲入阵内，全军大乱。” “下官也是无奈被溃败裹挟，实在不怪下官啊。” 看着王同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苏凯差点抽出刀子砍死他。 但他想到王同知身后派系势力庞大，冒然杀他恐怕会给韩旭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行了行了，莫要废话，总督大人有令，溃兵迅速整合守卫中军！” “还有你，刘同知，你二人只顾逃跑，独留下柳将军一部支撑。” “现在柳将军已经被叛军包围在其中无法抽身，要是柳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官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凯感觉自己都要气炸了，好不容易认了一个这么有本事合胃口的小老弟，没想到差点被两个猪队友坑死。 两人惊讶对视，柳云怎么会没有撤出来，要知道他手下定远军本就是精锐无比。 韩旭还拨下三千精锐步兵，全军可谓是人人披甲，战力不俗。 “娘的，你们这两个蠢货，柳将军不领兵顶住叛军，难不成让你们带着叛军冲击我军中军吗？” 苏凯终于是忍不住了，一马鞭抽在王同知身上。 看着苏凯要杀人的眼神，王同知虽然吃痛但只敢低下头连声称是。 “行了，速速汇集溃兵守卫我军中军，本官才好领兵前去支援。”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下去收拢溃兵去了。 “你等一齐去帮忙，快速将溃败兵卒安置好。” 苏凯对着身旁亲兵说道。 随着他们加入，这些混乱的溃兵才是慢慢恢复了秩序。 “骑兵部随本官前去支援！王同知领人守卫中军，你自己前去总督大人处请罪吧！” “刘同知领兵五千，随本官一同去支援柳将军！” 苏凯快速下达韩旭的指令，刘同知他是清楚的，要不是左部魁败，右部也不会败退。 随后，苏凯带来的两千骑兵在他带领下向左奔去，刘同知也是匆匆忙忙点了五千人跟上。 只剩下王同知欲哭无泪，大家都是溃败，为何自己挨了一马鞭还要前去领罪。 第147章 我周军，威武! 却看柳云这边，左右两部官军溃逃后，叛军在李校武的指挥下想要趁势追击，同时冲杀官军中军。 但没想到柳云领兵死死卡在了中间，一时间叛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校武无奈，只能是带兵团团围住了这一部官军，只是可惜了这大好机会。 若是自己领兵在后不断追杀，溃败的官军只能向中军逃跑，而中军阵型肯定会被他们冲散。 那时候自己义军再冲杀进去，与官军贴身搏杀，官军必定大败。 只是没想到有一部官军没有退，结了个圆阵还妄想坚守。 而官军溃败也被两千骑兵驱赶着向后军跑去了，因此李校武只能是将怨气撒在柳云身上。 “全军不可混乱，各部听号行事，叛军虽众，但我军坚韧，若是是胡言乱语者，必斩不饶！” 庞大的圆阵内鸦雀无声，军士们都在静静听着柳云的命令。 就连西安府兵卒都被定远军感染，没有一人言退的。 当初柳云赏赐缴获，并没有忽略这些兵卒，而是将银两按照全军人数发下。 就连阵亡的军士同样也有，这是柳云当他们面承诺的，战后就会发下，就连每人的数额都宣布出来。 无论军官军士，都是一致！ 这让西安府兵卒不由佩服起来，特别是定远军军士作战勇猛，悍不畏死。 他们本就是韩旭手下精锐，怎么愿落后于人，因此这些刀盾手弓手都是咬紧牙关坚持着。 此刻，两支归属不同地区的军队才是真正连起心来，将对方视为袍泽兄弟。 “我军威武！周军威武！” 柳云大喝，激励着军士们的士气。 “我军威武！周军威武！” “我军威武！周军威武！” “我军威武！周军威武！” 虽然被叛军合围，军士们依旧士气如虹。 虽身处绝境，但主官依旧没有舍弃他们，身旁的袍泽兄弟，生死兄弟和自己肩并着肩共同面敌。 此刻，四千多人好似一个整体一般，那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周围的兄弟和自己心意相通一般，自己能够感受的身边兄弟的心跳，能够感受到身旁兄弟的热血在奔腾！ “弓手弩手准备！” 见叛军已经是开始蠢蠢欲动了，柳云下令。 此刻柳云心中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将拉物资的战车带来，而是将辎重车留在了后军中。 如果他将辎重车带来了，还可以在刀盾手外围摆一层战车，可以大大增加己方战力减少伤亡。 “虎！虎！虎！” 弓手弩手拉动弓弦瞄准敌人。 长枪兵不断怒吼，全军杀意好似要凝固成实质一般。 “这部官军好像和其他官军很是不同啊。” “娘嘞，要是攻打这部官军，得死多少人？” “看着可真吓人，就是天王将军手下马队都没有这种气势。” 围住柳云部外围的叛军窃窃私语，一些军官看着他们都是露出一丝敬佩。 要知道官军中军还在原处，这部官军已经被自己义军五六万人团团围住了，没想到他们没有丝毫惧意。 李校武远远听着柳云部的怒吼，不禁露出一丝恼怒。 “为何，周王朝如此腐败不堪，为何还有这么多英勇之士为周王朝卖命？” “他们投奔本将军不好吗？一齐推翻周王朝，让大家都有粮吃，都有田种，不好吗？” 听着李校武的无能狂怒，下方众位首领心中不禁鄙夷，什么都有粮吃，都有田种，自己义军什么模样他能不知道？ 只不过是李校武自欺欺人罢了，全军谁不知道义军是什么德性。 “传本将军令！此部官军，一个不留！我军不要俘虏！” 连日来的打击让李校武心智有些癫狂，他听着柳云部的怒吼，双眼通红下达了进攻命令。 命令下完，李校武有些无力的颓了下去，为何看似马上倒塌的周王朝，总能冒出如此勇士。 成阳县官军百姓是一部，眼前的官军又是一部，难不成，周王朝气数未尽？ 想起自己进城时看到的场景，李校武不禁心寒，那些没有撤走的百姓孩子，太小的被自己父母亲手杀死。 而那些能够拿起兵器的，则是拿起大刀长枪和己方搏杀，这些孩子大多还没有手中兵器长。 但他们眼中充满怒吼，恨意远远可见，李校武还饶有兴趣的亲手杀了一个十三岁的成阳县孩童。 那是个女童，身材瘦弱矮小，她手中的钢刀都快长过她的身体。 义军入城后，她的父母手持兵器和叛军巷战，结果被围杀而死，只留下她一人。 周围叛军见如此小童都是想要杀人，不禁起了戏弄之心，这一幕正好被李校武撞见。 他至今无法忘记女童死后的眼神，愤怒，恨意，解脱。 李校武还为此做过噩梦。 …… 周围叛军在李校武命令下开始慢慢围了上去。 后方的弓手也在不断放箭射入柳云部阵内，只不过收货甚微，他们弓箭实在杀伤力太小。 见周围叛军已经进入射程，弓手弩手在军官的命令下射出手中箭矢。 两千两百支箭矢呼啸而去，这些弩箭用着破甲箭头，中箭者非死即伤。 而那两千韩旭调给柳云的弓手也尽是精锐，统一的中力弓破甲箭头，半数人披着皮甲，半数人披着铁甲。 “咻咻咻咻咻。” 箭矢破风声不断响起，这些弓手弩手排成两圈，无情的收割着叛军的性命。 柳云更是大感不妙，到底是叛军指挥官太蠢还是叛军指挥官想要快速击破自己部众。 竟然是没有选择主攻方向，选择全军围了上来。 两千两百支箭矢射出，叛军内近一千三百人中箭，其中八九百人失去了战力，无法起身作战。 弓手弩手没有停留，又是一轮齐射。 弩手此刻没有了张弩人进弩人给他们辅助，但他们装填速度依旧不慢，他们每日训练最多的就是张弩进弩发弩。 定远军外围得刀盾手长枪兵也是在军官的号令下取下手弩严阵以待。 柳云花费大把银两，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这让他们不仅进攻能力出众，防守能力更是顶尖！ 青灯：最近酒席有点多，再加上每天都要日万，错字有些没办法顾及到，读者朋友有看到的可以帮助指正，谢谢大家。 第148章 铁军 看着四周不断接近的叛军，圆阵内的鼓声越发高昂激荡起来。 周军中的鼓声分很多种，有下令的，例如击鼓进军，有振奋士气的。 现在柳云身边鼓乐队就是为了振奋军士们的士气。 军士们在鼓号声的刺激下，气势拔到最高。 “放箭！” 张成杰又是一声令下身旁传令兵摇旗，随着数名军官不断在何处下令。 阵内弓手弩手们又是一轮齐射。 四周叛军一时间被柳云部气势所震撼，竟然是没人敢再上前。 只有立于后方的弓手在不断向军阵内射箭，可他们的下力弓威力实在太小，连军士们身上的轻甲都不能破。 只有一些运气好的，射中了军士们的面门眼窝处，才是给圆阵造成一些伤亡。 李硕，西安府兵卒中一刀盾手。 作为西安府中乃至整个西安路中韩旭最为精锐最为倚仗的兵卒，他们的待遇相比普通军户兵卒来说是极好的。 李硕参军时也不过只是想要讨一口吃食，自己一家老小都给当地一大户当佃农，一年辛勤劳作下来还是要饿肚子。 后来韩旭招兵，要求身家清白，李硕父母见状便让李硕前去参军，给别人当佃农，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更何况李硕还年轻，前两年在父母的催促下娶了同为佃农人家的女子，并且生下一子一女。 李硕本就是老实本分之人，对于父母的话极其听从，既然的父母命，自然从。 如此他顺利被选进了西安府兵卒内，并且还是韩旭亲自负责。 李硕心中没有什么想法，既然参军，就当好好杀敌报国，他听闻柳云向韩旭讨要刀盾手，心中也是极其渴望自己被选上的。 柳云的大名，他们也有所耳闻，斩首六十，还是蛮子首级，后来又不断剿匪，让幽云州焕然一新。 军中尊勇，有硬实力才能被军士们所尊重，自然各人对于柳云以及他手下定远军都是好奇。 李硕没想到自己真被选上了，他惊喜的同时又有点忐忑，勇武之人性情都是暴躁，他担心自己会被定远军军士克扣打骂。 好在自己熟悉的苏大人也一齐来了，苏大人可是正三品武官，高了柳云很多。 李硕就这样怀着激动的心情，跟随定远军军士一起上阵杀敌。 只是在列阵时，他身旁的哨长就被虎背熊腰的定远军军士拉出去打了军棍。 李硕不禁打了个寒颤，那被称作是军纪兵的定远军军士当真恐怖，自己仅仅是被他们一瞥就不敢有过多动作。 与定远军军士们并肩作战后，李硕才是明白了，什么叫强军，什么叫精锐。 想起己方被称作精锐得意洋洋的样子，李硕不禁有些羞愧。 并且，定远军重视军阵作战的方式也让李硕眼前一亮，如此军阵作战，自己在训练中所学到的技巧才能尽最大可能释放出来。 不必像以前那种依靠单人勇武搏杀，而是结合全军力量，同进同退，不仅效率高，还能极大提升己方战意士气。 此刻李硕旁边站着一名定远军刀盾手，全军因为是两个部队混合作战，因此按照两西安府兵卒中设一定远军来排。 这也是方便西安府兵卒尽快熟悉定远军作战方式和柳云命令下达后全军能够迅速完成命令。 看着周围叛军被己方弓弩手射退，李硕身体站的更直了，阵中的鼓点如同大锤般一下下敲击在他的胸口上，让他热血翻涌。 叛军还未冲上前，便被利箭射退，一圈人都是吓的后退至弓箭射程范围之外才是停下。 李校武点出一将，让他领着一千步卒随饥民后面冲阵，其他三面同样还是饥民冲在前，步卒驱赶督战。 至于刚刚退下来的那批饥民，李校武又命令身旁亲兵将几个为首之人拖出，阵前斩首示威。 连斩数人之后，义军饥民才是在步卒的驱赶下继续向着圆阵涌来。 击败官军他们才有生的机会，现在逃跑只能被后方的步卒无情收割生命。 圆阵内，一声声命令下，弓手不断射出箭矢，而那些衣不蔽体的饥民在箭矢下不断逝去，很快，地上横七竖八尽是尸体。 旁边的饥民只是将尸体堆摞在一起，不让他们阻挡住冲锋的路面。 他们眼中没有一丝情感，尽是麻木和绝望，他们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丝毫希望。 战后能过饱食一顿就是他们最大的向往。 很快，阵内箭矢开始稀松起来。 柳云手下弩手配备的箭矢和弓手一样，基本在三十支左右。 刚刚和叛军列阵对战时已经用去大半，现在又消耗不少，因此柳云无奈只能让弓弩手射出所有箭矢，然后准备近身搏杀。 见官军已经没有箭矢射出，终于，叛军全军开始了冲杀！ 李校武安排了一万五千饥民围住柳云部，还有两千步卒督战驱赶，余下的兵卒都是列阵以待，防止官军突袭。 顿时，战场上杀声震天，无数饥民被驱赶着疯狂冲来。 这些饥民已经完成了他们第一个使命，消耗敌方箭矢，现在他们要完成第二个使命，消耗敌方体力和人数。 只是他们刚刚冲进五十步内，又是无数弩箭射来，却是刀盾手长枪兵的手弩。 刚振奋起来的饥民顿时大乱，他们刚刚强行顶住了官军的箭矢，好不容易看着他们弩手弓手没有箭矢射出了。 怎么冲杀上前又是无数仁被射翻在地。 即使旁边有稀少的步卒强行镇压，也阻挡不住这些饥民得恐惧。 后方不明情况的饥民依旧向前涌去，前方饥民向后溃逃，两部人马冲撞在一起。 这些饥民虽然呗叛军首领步卒视为草芥，但他们可不傻。 如果逃跑之人数量稀少，他们肯定难逃一死，但如果全军溃逃了，那么他们就会被收拢起来，战后也不会追究逃跑一事 “快逃啊，我军败了！官军杀来了！” 围攻的义军军内不断有逃跑声音传出，不明情况的饥民步卒见前方已经溃逃，也是转头逃跑，不敢回头。 管他是不是真的败了，反正逃总是不错的，总能留下一条性命。 这是大多数饥民步卒心中所想。 第149章 固守(上) “混蛋，不要跑，不要怕！” 不少李校武派来的亲信想要努力止住场面，结果溃逃人数越来越多，连带着他们都是裹挟着不得不向后逃去。 李校武脸色一片铁青，只能是派出马队收拢溃兵。 同时又派出阵内一部兵马围住柳云部，不让他们逃窜。 “官军箭矢已尽，给本将军冲杀！后退者斩！” 虽然心情不太好，但李校武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官军依旧被他围困在这，那些溃兵又是被收拢来重新准备进攻。 多月来，义军部本就是败多胜少，全靠人数打败官军，只要是遇到弓弩出众的官军部，总要溃逃几回才能攻下。 毕竟这些饥民不是专业的士卒，实在无法抵挡箭矢带来的伤亡。 自己还没有摸到官军，就有无数身边兄弟倒地不起。 对于这些平日里只是种地耕田的小老百姓来说，无疑是非常恐怖的。 “重新列阵冲杀！” 李校武又是下令。 “你们前去督战，凡有退者，杀无赦！” 他点了一部亲兵，他的亲兵是义军中最为出众的精锐，共有一千人。 该部人人都是披着双层甲胄，手中也是大斧，南瓜锤等钝器。 包围柳云部的叛军又聚集起了近万人，他们在四方各自列为军阵，正小心观察着官军的动作。 柳云很是无奈，他想着击溃一部叛军后，自己可以趁势逃出，此刻官军大阵内向来已经收拢好溃兵。 没想到贼首如此果断，派出马队收拢溃兵，大阵内没有因为溃兵受到一丝动摇。 同时又有一部叛军堵住己方军队，使自己无法领兵离去。 要是柳云想要领兵浴血奋战而出自然是可以的，但那又不知要多少伤亡。 现在柳云只能是祈祷苏凯能够靠谱一点，快点领兵来援。 “全军准备近身搏杀！” 随着一声令下。 弓手弩手都是抽出腰间钢刀，擅使钝器的也是拿出自己挂在腰间的钝器严阵以待。 定远军手弩每人也只有三五发箭矢，不是柳云不想给他们多配，实在是没有地方放了。 例如长枪兵，除去基本的长枪镗钯，甲胄腰牌，还要配置腰刀，手弩，箭袋。 像小军官之类，还要背旗，除此之外还有各人随身携带的干粮水壶。 更别说骑兵了，他们除了这些，背后还要背负标枪飞斧铁骨朵，还要随身携带马匹所需要的精盐大豆等。 这些物资已经是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全身满满当当的。 柳云原本还打算让军械司打造一批类似于后事的兵工铲挂在身上。 不仅可以让军士们可以在没武器的时候用军工铲当做武器，修筑营寨壕沟等也十分方便。 但军士们实在放不下了，柳云才是作罢，只是想着改进一下军士们的甲胄，看看能不能寻得一个地方放置。 军士们也是知道，接下来就是惨烈的肉搏了。 听得柳云命令后，全军齐出一声怒吼：“杀！” 叛军队伍越奔越快，他们见官军果然都是没了箭矢，不由大喜，脚步都是快了不少。 饥民最前头的叛军撞上刀盾手组成的铜墙铁壁，不由一阵让人牙酸得声音传出。 刀盾手纹丝不动，他们个个身材魁梧，面对孱弱的饥民，简直见像高大的成年人教训小孩一般。 紧贴在刀盾手身后的一排长枪兵也是虎视眈眈，现在不是他们出枪的时候。 只有等到刀盾手将最前方叛军冲撞回去，给长枪兵空出一部攻击位置来，才是他们收割叛军性命的时候。 “虎！虎！虎！” 刀盾手身上重心下沉，举着圆盾不断砍杀顶撞，他们圆盾上画着虎面很是狰狞，胆小之人见了恐怕都会一时心惊。 李硕本能举盾顶住冲撞的叛军，他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有一丝晃动，随后举起刀来准备搏杀。 他抬起头来，饥民的手中武器已经往他身上招呼而来。 只是他身着铁甲，根本不受那些武器影响，这些饥民连钢刀都凑不出几把，如何能撼动他这个钢铁大汉。 “喝！” 李硕鼓起劲来，横挥一刀，钢刀寒刃抡了个圆。 面前躲闪不及的几个饥民腹部中刀，几人倒在地上痛哭哀嚎。 李硕眼睛撇向旁边的定远军刀盾手，只见他面前已经倒下五六具叛军尸体，不禁有些羞恼。 军伍之人，都是争强好斗的，定远军更是如此，军内的良性竞争让他们更不愿意落后与人。 特别是其他军队的步卒，要知道柳云可是为了装备他砸了海量银钱。 刀盾手作为排头兵的存在，身上一层轻甲就要耗费十二三两白银，还有钢刀，铁骨朵，圆盾。 更别提有些刀盾手不止一层轻甲，像刀盾手只要升为勇士级并且经受住考验，就能身披重甲。 当然，这只是柳云初步想法，眼下定远城内并没有重甲，一般只能是给他们披上两层轻甲就算。 李硕见面前饥民又是涌来，出手一刀扎进最前饥民腹中，随后抽出，喷涌的鲜血不少都是洒到了他的脸上。 李硕面色不变，抽出刀来直指另外一人。 刀盾手们奋力搏杀，但这些饥民太多了，刚挥刀杀一人，就有两三人已经扑了上来。 不少饥民手中也是有钢刀的，虽然他们力弱，无法对刀盾手造成杀伤。 但次数多了，刀盾手内也难免会有所伤亡。 随着刀盾手们奋勇杀退饥民，身后一声尖锐哨声响起。 李硕心中大呼一口气，他明白这是身后的定远军长枪兵要出手了。 这些定远军的长枪兵可算是李硕见过最为强悍的长枪兵了。 他仔细观察过，这些长枪兵一出手，叛军中枪者必定是面门眼窝，或心口小腹处出现一个血窟窿。 他们长枪精锐，即使是叛军披甲步卒也无法挡住枪头刺入。 首排刀盾手微微沉下身子，给身后长枪兵发挥的空间。 “杀！” 长枪兵一声虎啸，手中长枪齐出，一排排凌厉的枪头如同毒蛇弹舌般点出，直直没入叛军体内。 随后他们长枪快速收回，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第150章 固守(下) 又是一阵哨响。 长枪兵没有犹豫，凭借身体本能反应，手中紧握的长枪刺出。 两轮刺杀，刀盾手面前已经是形成了一小段无人区，而几个侥幸逃过的步卒想要刺出手中长枪。 但都是被长枪兵中的镗钯手架下，随后又是一枪刺来，这些督战步卒也是没了生机。 随着最先冲杀的饥民死伤殆尽，叛军内长枪兵列阵走出。 这也是叛军饥民，不过他们要比那些拿着大棒石头扁担的饥民好上很多。 他们好歹被编为长枪兵，偶尔还能吃上一顿肉食。 叛军长枪兵在军官的带领下列阵走来，李硕心中警惕声大起。 那些普通饥民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杀伤，他们只是来消耗己方体力用的。 而这些长枪兵威胁可比他们大多了。 随着叛军军官一声令下，那些长枪兵冲杀过来。 定远军军士毫不示弱，在哨声下长枪齐出，伴随着收回的长枪，一排尸体无力倒在地上。 但还有不少长枪兵抓住空隙，他们冲杀近前，手中长枪直指刀盾手。 李硕绷着脸，整个上半身都要埋在圆盾后面，见枪头刺来，他奋力举盾抵挡。 “当。” 枪头和圆盾相碰，巨大声音传出，李硕抖了抖酸痛的手臂，自己只需要抵挡住长枪即可，其余的交给后面的长枪兵。 不少叛军长枪没有及时收回，然后定远军镗钯手架住他们的枪杆，死死地卡住，不让他们退回。 而镗钯手身旁的长枪兵则是不断找准机会刺出长枪。 都已经快贴身搏杀了，现在长枪兵已经不需要齐出长枪，而是寻找机会，配合袍泽杀止住叛军即可。 厮杀还在不断继续着，柳云看着有些心急，不少地方有伤员被抬回，叛军人数实在有些多了。 “来人，唤石把总回来。” 柳云环顾左右，发现是无人可用，石虎的骑兵营早已经被叛军隔断在外，他们只能在周围窥视不敢上前。 随着传令兵的退下，不久后，身披两层甲胄的石大牛哼哧哼哧的赶来。 “大人唤我何事？” 石大牛疑惑的看着柳云，他身为把总，自然不需要亲自上阵搏杀，只需要在军士后监督指挥即可。 “叛军势大，我军深陷其中，需一部奇兵才能破局。” 柳云面色凝重看着石大牛。 “你可愿随我领亲兵杀向那处？” 柳云指向远远包围己方的叛军大纛，那大纛随风而动，上书“张”字，看来是叛军中统领此部进攻的统帅。 “大人何需亲自犯险，下官愿领一部精锐杀出去，为大人夺旗斩将！” 石大牛眼神坚定看着柳云，没有一丝退缩。 “好，命令，石大牛领我亲兵五十，亲卫队一百五十，共计二百人，出阵夺旗！” “点兵！” 随着柳云命令下达，他的亲兵和一旁亲卫队汇集而来，这些亲卫队都是保护战场上的军官所用，以防军官损失太多而导致军队混乱。 他们就是当初柳云新立的部门，虽然平时散分给各级文吏军官当亲兵，但是他们同样还是受柳云的调令！ “壮哉我定远军勇士！本官向你们承诺，若能顺利斩将夺旗，解我军之围，军士们尽升两等！每人赏白银五十两！” 亲兵亲卫同样也和军士们一样划分等级，一样也是义，力，勇，智四级十等，每级的待遇口粮都是不一样。 “愿为大人效力！” 石大牛领着两百精锐单膝跪在柳云面前大吼道。 “此处离叛军大纛最为接近，可从此处杀出！” 柳云抬手一指，指向了李硕守卫的方向。 “军士们换下钢刀，拿上钝器，如若冲杀出去，必须一鼓而下，不可犹豫。” 柳云看着两百人，眼中尽是果决，如果说定远军军士都是精锐。 那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标配就是两层铁甲，至于其他的手弩标枪钢刀等物，更不用多提。 “大人放心，下官必定不辱使命！” 石大牛随即带着两百人赶往李硕处。 双方长枪兵不断刺出长枪，但明显叛军长枪兵伤亡要比官军中多了了数倍。 与李硕对峙的长枪兵有些承受不了伤亡，马上就要整部崩溃一般。 石大牛如何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在叛军长枪兵马上溃散时，石大牛领部杀出。 待到石大牛等人冲出后，李硕又是急急忙忙的和旁边刀盾手重新结阵，防止叛军趁机攻入。 两百只猛虎破笼而出，气势惊天！ 他们无视身边叛军的钢刀劈砍，长枪刺杀，直直扑向飘扬得大纛方向。 石大牛冲在最前头，两百人紧随其后，众人都是放下面罩，只露出两个空幽的黑洞观察方向。 “嘭。” 石大牛一“牛”当先，将一个孱弱饥民撞飞，随即举着南瓜锤冲杀。 两百人如同杀神一般，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他们毫不顾忌身边的敌人，但只要有人挡在他们面前，下场只有一死。 本就要溃散的长枪兵被石大牛等人这么一冲，直接崩溃。 那叛军大纛下张姓将军也是发现了这边的异样。 他为了能够更好指挥进攻的队伍，将大纛摆放在中部，与官军距离并不是很大很远。 “什么情况？你们前去查看！” 他有些吃惊，还以为己方部队又崩溃了，于是点出一队步卒。 听着前方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叛军张姓将军的心中越发忐忑起来。 要是己方溃败，又怎么会有喊杀声传来，难不成官军杀过来了？ 他随即按下这个念头，李校武就率大军在一旁，这部官军又被自己团团围住，怎么可能杀的出来。 本来前方饥民队伍已经开始怯战，己方损失了无数人，结果根本撼动不了官军刀盾手。 听着周围传来的哀嚎声，痛哭声，不少人神经都是有些崩溃起来。 “夺旗！斩将！” 一声声虎啸传来，却是石大牛领人杀到了。 周围饥民步卒见自己武器根本不能对他们起到杀伤，因此都是惊慌的让出一条路来。 后方不明情况的饥民也是让出一条路来。 石大牛看着就这样暴露在自己眼前不远得大纛和下方的叛军将官，心中杀意更甚。 “杀！” 第151章 斩将夺旗 “快，快，快拦住他们。” 张将军心中杀人的心都有了，这群饥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还直直让出一条路来与官军。 这部官军是如何杀出阵来的？包围官军队伍足有万余人，他们怎么出的来？ 张将军心中疑惑，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了。 他的亲兵连同周围将官亲兵也有数百人，此刻都是在各自主官得命令下向石大牛冲杀而去，期待可以阻挡住这部官军。 此刻石大牛等人已经是杀红了眼，他们手中都是持着钝器，一击下去，任由你一层铁甲两层铁甲，一锤下去就起不来身。 更别说那些饥民了，他们根本无法阻挡住石大牛等人的脚步。 此刻两百人身上甲胄都是刀痕累累，但他们丝毫没有受影响。 外层甲胄破了，还有一层，不少人甚至连伤痕都是没有。 见有叛军杀来，石大牛丝毫不惧。 他加快脚步，身上两层共重达六十斤的铁甲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冲在最前方的一名叛军被他一个猛撞撞翻在地，余人见石大牛如此粗壮的身材，心中都是吃惊。 双方随即碰撞在一起，这些亲兵多持大刀等锐器，面对石大牛等人厚实的甲胄根本没法造成杀伤。 但石大牛等人不同，他们换上了钝器，每每一斧一锤下去，就是一名叛军倒下。 这些战力出众的叛军亲兵也没有阻挡住石大牛等人的脚步，他们横冲直撞，两百人如同一台战车一般，所到之处，死伤无数。 石大牛带着身边五个亲卫率先冲出，他看着惊慌失措的张将军，双眼如同饿狼见到了猎物一般。 “贼将在此，随本官杀！” 石大牛如同用了兴奋剂一般，他身上甲胄布满了刀痕，但他丝毫没有感觉。 “杀！” 两百人齐声怒吼，威势震天。 张将军和一众将官抽出腰刀，不断驱赶周围兵卒上前抵挡。 但他们见抵挡石大牛等人的数百亲兵惨死的模样，如何敢于上前。 石大牛抽出飞斧，那个站在首位，甲胄精美的叛军将军官职肯定不小，先将他报销了再说。 飞斧掷出，张将军慌忙提刀挡下，他将惊恐的看着自己虎口处，竟然是有些裂口，可想石大牛力气得有多大。 不给他反应时间，石大牛已经飞扑上前。 “喝！” 石大牛一锤砸下，破风声远处可闻。 张将军双手持刀，奋力挡下这锤。 南瓜锤重重砸下，刀身因承受了太大的力道已经变形。 “快跑！” 张将军索性将钢刀脱手，随后头也不回的跑了，也不管身后的饥民步卒。 石大牛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南瓜锤脱手而出，一锤掷在张将军背部。 张将军被砸倒在地，他艰难的看着周围远远围在一旁的饥民步卒，无力的伸出手来呼救。 后方一脚狠狠踏在他的头上，随即他头颅y承受不住，如同落地的西瓜般炸裂开来。 周围的饥民步卒见主官被斩杀，更是不敢上前阻止，看着石大牛狞笑的脸庞，终于有人先承受不住逃跑了。 石大牛身后的军士随即冲杀周围的将官，他们在没了步卒的护卫下显得那么脆弱，只能是哀嚎的倒在定远军军士脚下。 “斩旗！”石大牛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对着离大纛最近的一名亲卫下令。 那亲卫抽出腰刀，狠狠的砍向粗壮的木杆，他觉着使得不是很顺手，干脆弃下钢刀，抽出重斧。 在他努力下，大纛旗帜倒下。 随即两百人欢呼起来。 “贼首枭首，叛军已败！” 周围的叛军抬头望去，哪里还看得到大纛旗帜。 圆阵内的柳云见叛军大纛旗帜倒下，知道石大牛已经是得手了。 “全军听令！追杀叛军！” 看着周围开始逃窜的叛军，柳云止不住心中狂喜。 定远军圆阵缓缓动了起来，向原先叛军大纛旗方向而去。 李校武远远在大阵内肺都快气炸了，这才过去多久，一个时辰？ 怎么围攻队伍又溃散了呢？ 自己不是派手下首领前去指挥了吗？ “将军，不好，您快看，有一部官军骑兵扑向我军围攻队伍了！” 一名高站在战车上的哨兵大声报告着，李校武远远看起，果然一阵尘土飞扬。 苏凯焦急的等待溃兵收拢，随后先行领骑兵杀出阵来。 他刚刚带领骑兵看到围攻柳云的叛军，还想着在一旁寻找机会攻入，没想到叛军全军溃败了。 苏凯何等老辣之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乎他下令提起马速向叛军冲杀！ 他身后的刘同知带领五千步卒被远远落在后面。 “命令马队，拦截此部官军骑兵，陈将军领人前去接应溃兵。” 李校武虽然气愤，但还是沉着下令。 随即一将领命而去，又有一马队将前去点兵。 苏凯正冲到一半，叛军马队前来拦截。 对于叛军的马队，柳云也跟苏凯讲解过一番，他们根本没有骑兵的冲杀能力，只是马上步兵而已。 “全军调转马头，冲杀叛军马队！” 苏凯知道叛军马队是其中的骨干，要是能够击溃这部马队，就不用担心他们逃窜他处东山再起了。 令旗昭昭，骑兵全军上下嘶吼着苏凯的命令。 随即两千骑兵向着叛军马队而去。 李校武心中懊悔，他看清楚了官军骑兵，肯定是其中精锐，自己马队只是马上步兵而已，如何能和精锐骑兵对冲。 “快，快去传令，让马队退回，我军退守营寨。” 李校武终于是恐惧起来，他手下饥民步卒都可以损失，唯独这马队，轻易损失不得，这可是自己的资本。 看着远去的传令兵，李校武已经是知道来不及了，双方已经对冲在了一起。 看着自己方人仰马翻的马队，李校武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自己手下马队恐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传令全军，接收马队后退军大营。” 李校武有气无力道。 “将军，那围攻官军的溃兵呢？” 一名将领焦急问道。 “那你领兵去救吧。” 李校武忍住杀人的念头，冷冷道。 众人鸦雀无声，随后领命下去了。 第152章 戚爷爷诚不欺我! 苏凯的铁骑和叛军马队碰撞在一起，到处可见被踩踏成肉泥的叛军或者官军。 这部马队实在太弱了，他们坐骑也不是战马，马速在苏凯看来也是慢慢悠悠的，根本没有什么战力。 苏凯的骑兵只是刚碰撞时受到了阻力，随后便像柴刀破竹般击溃了眼前的马队。 多么声势浩大的一幕，苏凯热血沸腾，五千骑兵对冲，叛军的三千马队被自己两千骑兵一击凿穿。 苏凯估计了一下，己方骑兵伤亡不足四百，叛军马队估计伤亡是自己的两倍。 现在叛军马队人数还是高于自己，但他们明显已经没了战心。 随着李校武大阵内鸣金声传来，被凿穿的马队四散而逃，纷纷向大阵方向奔去。 “莫要管叛军马队，先去追杀溃逃的步卒。” 见叛军大阵内有一部兵卒结阵前来接应马队，苏凯果断下达命令。 “将溃逃的步卒和叛军大阵拦开！” 苏凯领着骑兵向刚刚围攻柳云部的步卒冲杀过去，目标直指溃逃部和大阵中间。 柳云部铺天盖地得欢呼声传来。 “万胜！万胜！万胜！” 苏凯姚望过去，柳云部已经结成方阵追杀叛军，看样子是想要见过大部叛军往他们大阵处驱赶。 苏凯瞬间反应过来，叛军部原本围攻柳云部，一万余人围住了他们五千人。 此刻围攻的叛军除去伤亡的近两千人，有六七千人往大阵方向逃窜，其余叛军分散往别处逃窜而去。 “我军分为两部，一部卡住叛军左侧，一部卡住叛军右侧，将他们向叛军大阵驱赶！” 苏凯身旁传令兵拍马上前，打着旗号下令。 两千骑兵一分为二，一部突破溃逃叛军的人群，守在右部，苏凯领一千骑守在左部。 但还是遗漏了一千余人逃出了定远军以及骑马的三面包夹。 柳云看的清楚，见苏凯举动，他也是露出会心一笑，还是苏凯懂他。 盘算着时间，柳云看着天空，距离两军结阵对垒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想来符星部也该赶到了。 柳云胃口很大，他想借助溃逃的叛军冲击他们大阵，以此来击溃叛军。 此刻叛军大阵内还有近四万人，加上溃逃回去的马队估计可用之兵有四万出头。 虽然人多，但是只要阵势被破，柳云可以断定，自己就能击溃这部叛军。 无论杀伤多少，自己可以防止叛军回营据守，如果符星及时赶到的话，再乘机攻下叛军大营也不是没有可能。 五千多叛军在左右两边的骑兵和后方定远军的追杀下疯狂向大阵逃窜。 眼见已经可以看到大阵外围了，这些人更是狂喜，只要能逃回大阵，就能保下性命，这是叛军内部共识。 李校武正焦急等待马队的收拢回归，他费尽心思才是打造了这么一支三千人的马队，其中还有一千勉强可以被称作是骑兵的队伍。 要是折损了，李校武可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看着眼前局势，大阵前马队正在溃逃，左部的步卒也在溃逃，官军还有一部步卒正从大营内冲出，直指大阵方向。 李校武只能等待马队归来，然后再领兵回营，他粗略计算了一下。 自己可用的步卒已经从之前的一万人变成了现在的五六千人，其中还包括留守大营的步卒。 “悔不该和官军正面作战啊！” 李校武痛心疾首，自己攒下怎么一笔家业容易吗？结果几天就折损过半。 好在那些大首领被自己使计杀了，小首领也都是臣服，这五六千步卒自己还可以调动。 看着不断被收拢的马队，李校武稍微平复一点，但不断回报的传令兵让他不禁担心左部情况。 成阳县外大而空旷，李校武上了高大的战车上，这是方便登高观察周围军情用的，韩旭军内同样也有一辆。 果不其然，左部义军已经被驱赶过来，人数众多，声势浩荡，比起让他们冲杀官军来都是威武了不少。 “不妙，不妙。” 李校武在亲兵护卫下快速下了高大的战车，随后下令道：“速速调集我军所有弓手防住左翼。” “凡有想要冲击者，射杀在原地！” 马队收拢刚刚过半，自己现在带兵回营，官军骑兵能放过自己马队吗？而且现在退兵也来不及了。 柳云带着军士们不断追赶同时他也派人通知韩旭战况，同时让他出兵支援，韩旭手中还有两万多官军可用！ 却说韩旭这边，他在接到了柳云请求同时，也接到了苏凯的请求，两人不谋而合。 韩旭这才是下令，出动一万人攻击叛军大营，至于后军的一万人，韩旭亲自领着跟在后方。 这次韩旭带来的辎重不多，大多数都是留在了大营内，因此并没有什么辎重的困扰。 正当李校武心急时，又有岗哨来报，大营侧后方有官军赶来，并且距离此处已经不足十里了。 李校武随即命令传令兵回营通知李诩，希望他能守住大营同时，注意策应自己。 李校武再蠢现在也是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无法脱身了，除非让他放弃手中的数万饥民步卒，收拢马队后立刻逃窜。 只是他怎么舍得。 左部饥民队伍越来越近，石大牛斩将夺旗后又归入阵内，连石虎都带着手下骑兵回到阵内。 刚刚柳云被围他实在有些忧心，自己手下骑兵才多少人，根本没法支援柳云，只是被挡在外围不断寻找机会。 柳云现在如同一个上了头的赌徒一般，都说兵败如山倒，此刻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明明刚刚自己还被数万叛军包围，现在叛军有些岌岌可危起来。 只要前方的叛军能够扰乱他们大阵，那自己仅仅能带领手下数千步卒联合苏凯的骑兵将他们尽数击溃！ “告诉将士们，驱赶叛军，不要让他们停下来！敢有停下的，斩！” 柳云胸口心脏狂跳，果然自己所认同得军阵作战没有错。 依靠严苛的军律，清明的制度，只要让军士们发挥出操练的半数水平都可天下无敌！ “戚爷爷诚不欺我也！” 第153章 大败 结巴是义军内一个小首领，未造反前他只是当地一个泼皮无赖的头目。 没想到蛮子进关劫掠，而后又是旱灾，当地饿死者十有七八。 结巴仗着自己手下有一些泼皮，聚集饥民青壮，外出抢夺粮食为继。 直到已经抢无可抢了，除非自己前去攻打官军守卫的卫所堡寨。 后来听闻义军势大，他聚集了一千人投奔而去。 反正都快要饿死了，官府也不赈灾，干脆反了他娘的。 原本结巴还仗着自己有千余手下洋洋得意，但是进了义军中才发现，自己这一千人根本不起眼。 但就算如此，李校武还是给他封了个将军，叫什么校尉将军。 结巴也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当上了将军了。 想他连自己名字都是没有，从小父母双亡，因为有口吃的毛病，一直被人称作结巴，因此结巴就成了他的名字。 结巴也乐的别人这样称呼他，在他看来，他就是结巴，结巴就是他，没什么不妥的。 自从被封为将军后，结巴愈发崇拜李校武，认为他是天上星宿派下凡救苦救难的。 但他每次看到被义军杀害的无辜百姓时，他总要自欺欺人啐一口口水，然后怒斥他们不跟随义军办大事。 结巴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们是对的，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不吃人，就要被人吃。 后来结巴发现总有人明里暗里拉拢自己和李校武作对，自己内心有些纠结。 就在前两日，天王将军斩杀了那几个大首领，强势收编全军兵卒。 结巴为此高兴的大醉了一场。 更让他没想到的来了，他被天王将军看中，从校尉将军变成了扬威将军，结巴隐约记得有人叫了这个名头。 但管他呢，天王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他们手下饥民没有了，自己变成了只有战时领兵权，没有平日调动的权利。 但结巴也无所谓，他手下就一千饥民，可有可无。 正当结巴在军阵内百无聊赖之时，天王将军点他名了，让他带领全军弓手前去左部抵抗。 结巴高兴的手舞足蹈，随后兴高采烈的带着点好的弓手过去了，他没有什么长处，就是一手弓箭使的好。 天王将军担心他的安危，还特地给他调配了三十亲兵护卫他的周全。 眼见己方部队越来越近，结巴有些犹豫起来，这可是平日里一起喝酒吃肉的兄弟，难道天王将军真要射死他们吗？ 但是命令就是命令，这个结巴还是知道的，看着最前方逃跑的饥民已经进入了射程，结巴随即下令放箭。 己方箭矢稀稀松松的，射程也是长短不一，但在结巴看来，这已经是威势极足了。 他们的箭矢没有挡住面前饥民步卒逃跑的步伐，反而，在那些官军的驱赶下，他们跑的更快了。 结巴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旁边的亲兵稳住了局面，并且下令弓手齐射了两轮。 “奇怪，到底我是将军还是他们是将军，为什么这些人不听我的命令，反而听他们的命令。” 结巴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上疼痛难耐，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喊出来了。 他看见被他称作兄弟的步卒和饥民为了逃跑，无情的踏在自己身上。 没有一个人将他这个将军放在眼里，连那些亲兵也没有救自己的心思，大阵左部被冲垮，全军都已经溃散了。 “我没错，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 结巴想起自己小时候被比自己大的孩子欺负，他只是卑躬屈膝的向那人讨好。 但是大孩子不但没有放过他，反而下手更加用力。 后来两人都是长大成人，大孩子已经娶妻生子，生活美满，性情也变得稳重起来。 而自己则是街头争强斗狠的泼皮无赖。 当初那个大孩子看到了自己也会跟自己打招呼，并且还亲自上门为自己小时候做的事情赔礼道歉。 结巴没有在意，收下礼品寒暄了几句，便是送客了。 但他家小铺子的“保护费”依旧高过别人家一截，对此曾经的大孩子也没有怨言。 后来他投奔义军，义军攻城他的家乡。 进城的第一件事，结巴带着人进入了曾经大孩子的家门，当着他的面将他父母孩子砍杀在地。 就连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孩童也被他抢过摔死在地。 为了泄愤，结巴当着曾经大孩子的面，糟蹋了他的妻子，但是他没有杀他，看着男人绝望的眼神，结巴知道他已经死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结巴再来时，夫妻两人都已经吊死在屋内，结巴只是沉默着让人将两人安葬了。 当是他也是不断念叨着一句话。 “我没做错，我没做错，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 …… 叛军马队已经收拢，但左部溃散了。 随即溃散的趋势蔓延全军，李校武不得不派出手下所有精锐稳住局面。 后方又有情况传来，有一万官军绕过大营，正在大阵后方发起攻击，并且前方又有一万五千官军冲杀而来。 李校武只感觉天旋地转，明明几个时辰前，自己击溃了官军一万人，并且包围了五千官军。 为何会变成如此场景，李校武想不通，也不想去思考，他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只觉得手下饥民实在太无用了。 大阵中军勉强稳定下来，但是周围都是官军的喊杀声，李校武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 “所有步卒马队，随本将军回营！” 李校武带着剩下的数百亲兵，三千步卒和不到两千的马队冲出符星的包围，逃入大营内。 大营内的李诩正在焦急观察局势，在李校武回营时，他也是派出一部兵卒冲杀符星部。 符星部被前后夹击，溃散，但是伤亡不多，在符星和符光的努力下，带着一众军官又将军队聚拢起来。 “叛军已败！伏地者免死！” 义军逃的四处都是，官军和他们搏杀时都没有抓他们焦头烂额。 但还是有一部叛军被围在包围圈内。 听着身边官军如同潮水般的呐喊，这些叛军惊恐的伏地乞降，以求活命。 至于等待他们的是屠刀还是仁道，柳云不知道，他虽然眼馋人口，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第154章 李校武败逃 李校武回营后迅速集结起了身边的军队。 不少步卒马队在随他逃回大营时被冲散。 就连义军首领也只剩下十几人随他一起逃回大营内，其余人被冲散在各处一时间没了音信。 “贤弟，速速集合我军所有步卒马队，我们回河东路冀北路，再从两路之地进入周朝内地！” “我军所有人只带上十日口粮，其余物资统统不要，留给官军！” 即使身处绝境，李校武还是头脑十分清晰，他准备放弃所有饥民和物资，只带精锐逃跑。 李诩知道事情重大，不敢怠慢，只是带着一众亲兵去聚集马队步卒去了。 李校武看着周围惊魂未定的众位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眼下己方已经溃败了，这些首领对于他来说有益无害，这些留下只能阻止他在军中的调动。 李校武不动声色，这些首领身旁大多只有三五个亲兵护卫着，同样也是一副劫后余生得模样。 别看他们现在臣服于自己，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甘愿屈居自己之下。 李校武的亲兵是保存的、最完整的，他原本有一千亲兵队，属于独立的精锐部队。 但是被冲散了不少人，眼下身边还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李校武盘算一番，怎么算自己胜算都很大，他招来亲兵统领，在他耳旁私语几句。 随后李校武爽朗笑道：“各位将军不必惊慌，我军还有万余精锐，只要我军精锐出营，必然可以收拢溃兵，重新再战！” “本将军在帐内备了酒水，给各位将军压压惊。” 一众人看着李校武风轻云淡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拼命逃命的模样都是有些嘀咕。 义军都已经大败了，这天王将军怎么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难道他疯了？不想逃命了？ 官军眼下是被溃散的饥民步卒堵在大营外空不出手来，但只要处理好这些溃兵，官军肯定马上攻营。 虽然众人都恨不得马上带兵逃跑，但李校武既然发话了，他们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看看李校武还有什么办法。 众人随着李校武进入大帐内，等了许久也没见酒肉端来。 正当有几人不满起身想要劝李校武赶紧带兵出逃时，首位的李校武大喝一声：“动手！” 大帐外冲出几队亲兵，他们身穿两层甲胄，手中重斧小锤，眼光不善的看着众位首领。 “李校武，你这是何意！” 众人惊恐不已，哪里还不明白李校武的心思，看来他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不等他们反抗，亲兵队手中兵刃已经招呼过来。 他们本就被杀的丢盔弃甲，身旁亲兵也根本抵挡不住这些精锐步卒。 不到一刻，大帐内血流成河，闻着下方传来的血腥味，李校武沉着脸出帐而去。 “将军，营内兵卒马队已经集结完毕，步卒还有五千余人，马队不到一千五百人。” 李校武脸色没有变化，看来马队在回营途中被冲散不少，但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眼下还是逃命为上。 “全军弃营，从大营东门出，尽可能带上多一点的口粮往冀北路河东路而去。” 李诩犹豫道：“将军，我军还有五千余步卒，一千亲兵队以及一千五百多马队，营内还有近万饥民，如果据营而守，未必撑不住。” 李校武长叹一口，他知道李诩不舍得营内的军械财宝，这可是这几个月来他们劫掠的收货，可用堆积成山来形容。 “我军已经败了，官军马上就要围营，另外还有各处官军前来支援，我军迟早要被困死在这大营内。” “只要我军出逃，有精锐在手，何愁不能东山再起，贤弟，莫要多言，准备出逃吧。” “官军眼下被溃兵纠缠，一时间无法脱身，东门处只有一些官军哨骑岗哨，我军可轻而易举冲出去。” 李诩知道李校武心思已定，也不出口再劝。 情况确实像李校武所说的那样，很是紧急，只要还有精锐在手，粮食财宝可再去抢夺。 义军大营内，五千余步卒，一千五百多马队，还有李校武李诩的一千多亲兵队，近八千人弃营想东门逃出。 周围的官军哨骑岗哨都是不敢阻拦，连忙向韩旭汇报。 此刻，官军大纛下，韩旭正志满意得的看着官军抓捕叛军，苏凯，柳云，符星，王同知，刘同知等高级官将正立在两旁。 “好啊，好啊，叛军十万人被我军半日击溃！陛下如果得知，肯定龙颜大悦！” 韩旭脸上都要笑成一朵菊花。 王同知刘同知溃败时，他一时都是起了逃跑的心思，但及时赶回的苏凯拦住了他。 见柳云还在率部支撑，韩旭勉强答应了苏凯的请求，他知道自己手下着心腹大将军事才能不俗。 而且柳云此人他也颇为欢喜，能救一下最好还是救一下。 谁料苏凯带着骑兵还没有冲到，围攻柳云的叛军就先承受不了伤亡，溃败了。 随后就是苏凯一击击溃了叛军精锐马队，斩获数百。 韩旭以为今日双方就可以退兵了，两方也该回营修养生息，明日再战了。 没想到柳云不依不挠，不到五千人驱赶着六七千叛军向他们大阵冲去。 苏凯也领着骑兵在两旁配合驱赶。 到这时，韩旭军事头脑再差也明白柳云想要干什么，韩旭不得不说佩服柳云的胆子。 而且柳云苏凯还不谋而合，向自己提出派兵援助的请求。 韩旭思考再三，留下一万人，其余部队全是派了出去。 这时，早就收到命令的符星也赶到了战场，叛军终于是大乱起来。 柳云领着六千多叛军冲散了叛军大阵左部，随后全军陷阵而战！ 己方支援部队及时赶到，叛军由此大败，从左部溃败蔓延成了全军溃败。 韩旭在高大的战车上看着叛军庞大的军阵混乱起来，自然明白叛军败了！剩下的就是抓俘虏，攻大营了！ 己方军队已经汇集一起，叛军大营内还有多少人可以据守？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韩旭眼中，此战已经是完胜了。 第155章 入营 “报！” “叛军近八千人从大营东门逃出，敌军势大，我军哨骑不敢阻拦，因此请示总督大人！” 韩旭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八千人而已，我军现在抓到的溃兵何止一万，区区八千人，我军没有多余人手去管。” 看着韩旭风轻云淡的样子，柳云一头黑线，随即问向那哨骑。 “可看清叛军逃出部队的模样，是饥民还是精锐。” 那哨骑不假思索道：“有千余骑兵，其余看着都像是精锐，他们个个披甲，应当是叛军精锐无疑。” 苏凯柳云大惊，两人对视一眼就要开口，谁料符星抢先一步，出列道。 “总督大人，叛军人数虽多，但精锐少，如今我军击溃的尽数是叛军饥民，精锐并没有尽数剿灭，若让他们逃走，恐怕会留下隐患。” 柳云没有开口，符星已经是把他想说的都说了，柳云只是有些诧异，符星什么时候战略眼光如此出众了。 韩旭喜悦的脸上眉头皱了起来，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这个事情。 苏凯也在一旁劝道：“我军步卒深陷叛军溃兵中，但骑兵可以追杀。” “成阳县地接邻路，若让叛军逃入河东路，我军大部也不好出境追杀！” 苏凯考虑的很多，官军不可轻易出境，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大部精锐，不然很容易引起皇帝的猜疑。 除非有皇帝的命令旨意，否则哪怕韩旭身为一路总督，恐怕也会被朝堂上的别派官员口水淹没来。 柳云也是适宜开口道：“总督大人，苏大人和符星所言不错，叛军还有精锐逃出，他们就还能在继续劫掠裹挟流民，恐怕会死灰复燃！” 看着众人都是极力建议出兵，韩旭也不好不同意，而且苏凯柳云说的也不无道理。 “好，就令苏指挥使领骑兵追杀叛军！” “其余部军士抓捕俘虏，柳将军领西安府军定远军攻打叛军大营！” “待到所有俘虏缴获清点完毕后，我军再向陛下报捷！” 韩旭连连下令，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叛军大营内的物资财宝，叛军仓促出逃，这些辎重肯定带不走。 柳云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苏凯领兵出战了，攻打大营的重任就交给他好了。 苏凯领兵而去，众人也都是面带嫉妒的看着柳云，这次他可是立下大功劳了。 击败叛军之功，苏凯和柳云肯定要占大头，其余人虽然也能分润到功劳，但肯定是不如他们的。 至于韩旭，说不定此战之后，他有机会官位再升一升，说不定能领个两路总督也有可能。 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抓捕俘虏，叛军跑的到处都是，偶尔有悍勇步卒聚集起一些人想要拼命。 但很快就被官军镇压。 官军虽然除了少数精锐其他部战力低下，但是顺风仗还是能打打的。 到处都有官军欢呼声传来，铺天盖地的“万胜”声震人心魄。 不少处还有官军为了争斗叛军身上的甲胄财帛而争斗，这些叛军身上都会顺身藏一些银两。 为的就是怕被击溃后可以快速融入当地，省的无钱可用。 韩旭等人对于官军的争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相互不拔刀相向就行。 这些军士拼命搏杀，自然要给他们一些甜头尝尝。 而且朝堂连俸禄都是发不下，口粮也被上官克扣，再不给他们一些甜头尝尝，恐怕军士们心中怨气就会爆发。 这些将官也是很会把握这个度，叛军身上的财宝只是少数，大头可在他们大营内呢。 叛军十万人在河东路冀北路劫掠了几个月，天知道他们堆积起来的银两粮食能有多少。 众人想着都是不禁打了个哆嗦，感觉自己都有些夹不紧尿了。 看着众人奇怪的眼神，韩旭心中自然明白，他也很是期待柳云攻破叛军大营后的缴获。 柳云带着余下的定远军集合远离叛军溃兵，随后开往敌方大营方向。 伴随着李校武带人出逃，大营内剩下的一万饥民顿时大乱。 他们发现平常时刻游离在自己身边的步卒不见了，没有监管自己了。 不少胆大的狂奔至堆放辎重财宝的库房处抢夺起粮食来。 大营木墙处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守卫，到处都是饥民哄抢粮食财宝的身影。 柳云以及手下定远军轻而易举的进入大营内，营门出都是大开，根本没有受到丝毫阻挡。 “命令军士们，收拢叛军，看守辎重，勿要让人乘机作乱。” 四千余军士快速分为一队队一旗旗散布出去。 西安府兵卒在随定远军军士们并肩作战后，双方配合都是默契无比，两部军士也算生死袍泽并肩作战的兄弟。 定远军军士内也是认可了这部军士，他们在和定远军军士面对叛军时没有丝毫退缩。 叛军大营内很快就平复下来，柳云带着手下军官在大营外迎接韩旭等人。 “柳将军请起，此战柳将军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 韩旭笑呵呵的扶起柳云和他身后的将官。 “真是勇士也，柳将军手下尽是悍勇之士，当真让本督敬佩。” 韩旭感慨的看着营内列阵迎接的定远军军士。 “哦，对了，柳将军，不知当是你部深陷重围时，是哪部勇士出阵夺旗斩将，可否给本督引见引见？” 韩旭想起当时柳云部冲出两百人浴血奋战斩将夺旗，才是大破了围攻叛军。 “石大牛！” 柳云喊出石大牛以及亲卫队，他们外出斩将夺旗时只是伤亡十数人，并且大多是轻伤，由此柳云也是越发觉得自己改组建一部重甲步兵了。 看着近两百精锐战兵，韩旭等人眼中都是露出一丝惊讶。 这部定远军个个武装到了牙齿，钝器，手弩，标枪，飞斧，腰刀，甲胄还是双层的。 再配上他们彪悍无比的身材，当真是压迫感极足！ “好兵！好将！” 韩旭眼前一亮，这才是真正的精锐，这才是真正的好兵！ 柳云经此一战，心中也有了多增加几个兵种的想法，自己定远军还是有所不足。 第156章 争功 叛军饥民的收拢已经接近尾声。 除去一些还在四处逃窜的叛军，官军正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到处追杀，能抓到最好，不能抓到也没有办法。 这叛军跑的太快太散了，官军人手略微有些不足起来。 苏凯此刻正垂头丧气的带着骑兵回来了。 “总督大人，叛军溃散人数太多，我军抽出身后，逃跑的叛军已经快跑到两路边境。” “待到我军追上时，叛军已经跑出不少人了，我军斩获甚微，只斩杀了三五百叛军步卒。” 柳云微叹，苏凯还是太老实了，周律严苛，官军轻易不能离境，苏凯身居高位，自然不得不防。 若是自己领一部骑兵追杀，哪里管他出不出境，河东路一路之地早就被他们搞的残破不堪，官军更没有能力出城探查。 要是自己领兵，必然一路追杀上去，叛军精锐不灭，肯定会死灰复燃。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叛军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就算现在派出精锐骑兵去追也赶不上了。 韩旭示意苏凯起身，能追杀到最好，不能赶上也只能这样了。 叛军之前十万人都被击破了，现在区区不到万人逃脱，还能有什么作为，总不能比之前十万人带来的威胁还大。 如今他们出境，去到了河东路，那就不归自己担心了，让河东路总督头疼去吧。 一批批叛军饥民被押送进营，叛军能够成功逃脱的还是少数，大多被官军俘虏了。 看到苏凯回来，韩旭也是着手和众人商议分润功劳一事。 按实来说，柳云此战出功最大，苏凯其次，除去韩旭统领之头功，柳云苏凯两人应当是报功最多的。 但韩旭有些顾虑，此次出战有些复杂，曾道全派系，符星派系，己方派系，大族派系，还有柳云这个搅屎棍。 众多派系齐聚一堂，别看众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只要抓到了机会，那肯定会将对方按死在茅坑里淹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说不定还要在对方身上撒上一泡尿，以示自己的得意。 众人在西安路这一亩三分地上明争暗斗，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要努力向上爬，争取能够入京为官。 若是表现优异，再加上自己背后之人支持，说不定哪天还能入阁，成为真正的权臣人物。 要是当上了首辅，那才是真正的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当然，这些人也就心中想想，大家伙心中明白就行，若是说出来，倒霉的就是自己。 韩旭和众人不断商讨推演着，各方利益都要顾及到，特别是当地大族派系。 像韩旭手下刘同知王同知，两人虽然对韩旭恭恭敬敬，没有二心，但两人都是世家大族出身，都是当地大族的子弟。 他们不在乎在自己头上的总督是韩旭还是谁，他们的地位是牢牢不变的，任何人失去了他们的帮助都无法正常治理当地。 这些世家大族文人士子都是紧紧抱成一团，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 像柳云定远城初建，他不招收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就算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士子也必须从基层做起。 这让他一时间在各地风评大受其害，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还是柳云领兵在各处剿匪，才让自己的名声好上不少。 但在幽云州以外，还是有不少人对于柳云的名头是畏惧的，这就是这些世家大族带来的舆论优势。 读书人大多掌握在他们手中，读书疼晋升的空间也被他们拿捏在手里，想怎么说一个人，还不是凭借他们意愿而行？ 场内只有柳云和苏凯淡定的喝着茶水，该是他们的跑不掉，不是他们的他们也不要。 苏凯在韩旭手下算是比较奇特的存在，他出身微末，为人不拘小节，不拉帮结派，这也是韩旭敢让他统领手下精锐骑兵的原因。 韩旭需要世家大族帮自己管理一路之地，收税，纳粮，劳役，清点户口，宣读律法。 这些事情都需要文人去做，韩旭再善于理政也无法一个人管理当地。 但军队不同，像骑兵这种大杀器还是要把握在自己手中。 看着场内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将官，柳云撇了撇嘴，除了王同知刘同知，他也就认识符星和苏凯。 这些人中，也就苏凯有资格说自己在此战中立下了多大功劳。 其余人，按照柳云的想法，一起砍了可能有冤枉的，一口气砍死一半，绝对有漏网之鱼。 身位官军，还是边军，麾下军士战力如此低下，很多官军看起来很叛军饥民没有什么区别。 也难怪刘同知和王同知会没坚持多久就溃败，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打仗。 哦，还有一个刘指挥佥事，柳云看着他和刘同知两人站在一起，模样颇为相像，恐怕两人是有些沾亲带故的。 这刘指挥佥事出了什么力呢？不过是带着五千步兵和一千骑兵守卫大营。 此刻他和刘同知两人争的最凶，两人双眼都是布满了血丝，好似这些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刘同知倒是出了一些力，他部虽然溃败，但是撤退有序，并没有混乱。 而且韩旭全军压上时，这位刘同知冲在苏凯的骑兵后头，算得上是有些能力的。 符星也算得上出了不少力，若不是他及时领部从叛军侧后方赶到，叛军还没有那么快全军溃败。 柳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众人，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治下不能混进这些尸餐素位之辈。 这些人只会争权夺利，没有一丝造福百姓的想法。 韩旭也是冷眼旁观，这种情形不知道出现过多少回了，这次要不是柳云和苏凯两人拼死搏杀，恐怕早就被叛军杀败了。 柳云看着一旁的符星，他只是真吵两句就被旁边之人拉下了。 柳云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符星身旁站立之人，那人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柳云的目光，转头微笑看着柳云。 “此子不是俗人！” 柳云得出一个决定，光从符星以及他的团队对这个文人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这人恐怕是柳云以后的劲敌！ 第157章 金山银山 “行了，各位大人，功劳之事暂且不提，你们还是随本督先去查看查看缴获吧。” 韩旭按下众人，他怕自己再不开口，下面的一众周朝命官就要掐起来了。 见韩旭都这么说了，众人暂时打消了想要掐架的念头。 无论怎么争，分润功劳的权利还是在韩旭手里，恼了谁都不能得罪韩旭。 何况他还是一路总督，场内所有人的顶头上司，要是为了争功让自己在韩旭眼里留下来不好的印象，恐怕会得不偿失。 “走吧，各位大人，本督对于叛军积攒的辎重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韩旭率先起身，下方众人起身一片，身上甲胄稀里哗啦的甲片撞击声铮铮作响。 “苏指挥使，柳将军，你二人领本督前去。” 韩旭一手抓住一人，脸上满是笑意。 特别是柳云，他好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有能力，不争功。 就是他建造新城也没有向自己伸手，除去朝廷拨下的粮食，柳云只是动用了十万劳力，其余物资都是自己解决。 这给韩旭免去了不少麻烦，自己上头的命令是尽力卡住柳云所需物资，但皇帝命令又是全力支持柳云。 韩旭两头不想得罪，柳云能自己解决这麻烦当然是最好的。 看着远远走在前头的韩旭三人，后方众人露出嫉妒的神色，这个柳云当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有了韩旭的赏识，升官发财不是唾手可得？ 叛军大营早就被定远军军士以及西安府兵卒掌控，外围则是其他部军士在关押看守俘虏。 此刻俘虏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柳云估计除去逃跑的，加上自己之前和苏凯俘虏的六七千人，总共俘虏人数不会少于五万。 至于那些身受重伤的叛军，许多官军都是抓到然后直接杀了，随意找个地方堆积在一起烧掉。 柳云没有制止他们，他只是约束定远军军士，不得杀俘，其余部官军他管不着。 叛军所有的辎重物资全部堆放在大营中央，由定远军看守，定远军军士是第一个冲入营内的。 而且将这些物资交给定远军看管，韩旭也放心，这也是他让定远军攻打叛军大营的原因。 叛军精锐都已经出逃了，叛军大营还能有什么抵抗能力，让自己手下步卒以及定远军一同看管缴获是最为妥当的。 此刻叛军大营中有一处空地，周围营帐都已经被定远军军士拆除，其中堆满了叛军这几月劫掠来的黄金白银，就是古董字画等等奢侈品也不少见。 此刻数十名书记官正在清点其中数量，不少人看着这一幕堆积成山的白银额头都是出了不少细汗。 粮草大豆草料没有和白银堆积在一起，两种物资分开堆放以免有失。 韩旭远远就看见了一座银山在空地上，待到众人齐聚一旁，都是张大着嘴眼睛，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哩个亲娘嘞，这才是真正的金山银山啊！” “这他娘的，叛军既然如此富裕，莫不是将河东路冀北路两地刮了个干干净净不成。” 一众高级将官的惊讶声传来。 不少人盯着银山，嘴边哈喇子都已经流了出来。 按照周朝规定，官军外出作战，缴获物资必须上缴，然后再等待朝廷赏赐。 不过这是以前，现在官军出战哪里有上缴缴获的？不伸手向朝廷讨要赏赐抚恤，皇帝都是阿弥陀佛了。 更何况边军，天高皇帝远，更是早就没了上缴一说。 周朝国库贫困，大多数官军俸禄都是发不下，皇帝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当地官军分下缴获。 这也是皇帝和众臣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你既然分下了缴获，就不要再向朕讨要赏赐了。 他娘的朕身为堂堂大周皇帝，就差穷的要去当铺当裤衩子了，再向朕要赏赐，还有没有一点脸皮？ 因此多年下来，官军作战平分战利品，也就成为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皇帝也不敢轻易插手，他难道不知道官军外出杀良冒功？官军外出劫掠百姓吗？ 皇帝什么都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他没有办法，国库没钱，不能安抚好这些军士，只能任由他们向百姓发泄心中怨气。 要是将他们逼急了，转而反叛周朝，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特别是边军，重中之重的地方，若是军士哗变，叛了蛮子，那可真是遭了大殃了。 像河东路，冀北路两地，同样身处边境，叛军劫掠难道他们没有兵力剿灭吗？ 他们是有的，但是他们不敢轻易出兵！ 因为身旁就有蛮子虎视眈眈，兵力折损过多，下次蛮子叩关，兵力连防备大城都不足，那该怎么办？ 因此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别处官军，况且那些大城卫所外头的贱民，死了也就死了，自己也不用为赈灾头疼了。 这是两路各处官吏的想法，等到这些乱民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抢到了粮食，就会乖乖做回顺民。 自己在问罪于他，敲诈一笔粮食财宝，何乐不为？ 以前周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叛军，各地官军都是这样处置的。 没有粮食吃，那就死上一批人，等到剩下人抢的粮食有富余了，就不会叛乱了。 自己再向他们敲诈一笔，又能博个剿灭叛乱的名头，又能解决饥民太多，没有粮食救济的难处，一举两得。 但众人显然低估了这次叛军的势头，从一开始的数百，数千。 到最后李校武振臂高呼，聚众十万起义。 不过数月，两路之地千户所所存十不足一。 本来像平常的乱民作乱，最多攻打没有防护的村庄民寨，什么时候敢攻打百户所千户所这种军事堡垒了？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次叛乱既然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两路之地受损严重，可谓是元气大伤。 若不是这次韩旭及时领兵平叛，让李校武他们攻入内地，恐怕周朝糜烂的局势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要是这时蛮子进关，周朝边境能坚持多久？虽然说蛮子不耐热耐寒，但谁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土地人口呢。 青灯：争霸剧情正式开始，青灯想了想，第一本书，那么快完结干什么，干就完了，冲！希望大家看的开心。 第158章 分赃(上) “书记官，可计算出所缴获的叛军营内所有缴获？” 韩旭等人在大帐内等到天黑才招来书记官询问。 下方书记官在韩旭的注视下不敢有所隐瞒，他打开手中册子连忙说道。 “共缴获叛军大营内粮食十一万三千五百石，拉货的骡马三万五千余头，草料大豆食盐等物还未清点完毕。” “缴获叛军古董字画，奇珍异宝预估白银不记，白银六十万两，黄金三千三百九十五两。” “叛军武器甲胄还未清点完毕，我军内书记官人数太少，缴获叛军物资数量颇为庞大，一时间难以清点完毕。” 书记官边抹着头上的汗水，边小心翼翼的通报。 在军中做书记官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缴获，乖乖，他发誓，只是在茶楼说书先生的口中听到过银山的存在。 但真有一座银山摆在自己面前，他当时被定远军军士带到这些白银时，差点没有晕死过去。 待到书记官退下，韩旭含笑着看着帐内众人，这笔缴获当真是庞大，这次出战之人可是可以吃的满嘴流油了。 而自己自然可以占大头，有了这些白银粮食，自己又可以操练一批精锐的军队了。 “那么，我军就先按照惯例分下这批白银。” 韩旭淡然开口，只是微微有些跳动的眼角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 柳云心中淡然，白银自己眼下不缺，粮食也不算太缺，柳如霞将家中资产尽数出手，换来的白银粮食更是个天文数字。 据说各地粮价都被柳如霞这次出手搞的有所上升，一百万石粮食，还没算上路上损耗，不是一州一路之地就可以承担的。 柳云也是才知道自己大姐的能耐和自己柳家家底的丰厚。 所以自己只需要的就是人口，就是升官。 这样自己才能管理更大的土地，才能操练更多的军士以面对蛮族带来的压力。 众人对视一眼，都是起身抱拳道：“下官听候大人分配！” 韩旭看着众人态度，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虚按下众人，随后轻抚长须思索着。 “西安府官库亏空多年，一路之地调支分配都需要从本督手中出银出粮。” “叛军可憎，竟能搜刮如此多的民脂民膏，这些钱粮都出自百姓，自然要用于百姓身上。” “因此，本督意。” 众人都是挺直了腰板瞪圆了眼睛看着韩旭，帐内颇有紧张的气氛。 “本督取缴获其中四成钱粮，古董字画奇珍异宝等物暂且存在西安府官库内，换取钱粮后再做计较。” “而那些兵器甲胄，西安府兵卒多有无甲之人，兵器也是缺额严重，此刻正好补充我军武备，因此本督也取四成用于武装军士。” “至于牲口之类，同取四成。” 韩旭胃口很大，一口气所有物资的四成，不过他也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他身为此处平叛最高官员，手下又尽数是西安路的官吏。 而且此处战功最为出众的苏凯柳云二人中，苏凯还是他的心腹，并且是他西安府卫所指挥使。 因此他要四成也无可厚非，无论从功劳上，从规矩上来讲，他都可以占四成。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韩旭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道。 “接下来，所剩六成，本督就论功行赏。” “苏凯柳云二人，此处出战，战功最为出众，因此缴获的钱粮军械牲口，两人各取一成。” 苏凯柳云两人相视一笑，皆是出列行礼道谢。 “刘同知王同知，直面叛军，所部军士作战勇武，不惧强敌，皆取缴获物资半成。” “符守备领兵断敌后路，且在关键时刻出兵助战有功，取缴获物资半成。” “刘指挥佥事守卫大营有功，取缴获物资半成。” “严守备为我军后军，所部军士虽未出战面敌，但守卫辎重同样重要，取缴获半成。” “我军中军的吴守备，张守备，苏守备，卫守备虽未出战，但拱卫中军有功，四人均分剩下一成半缴获。” 曾道义站在严守备身后，两人领军为后军，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出什么力，没想到还能分下一成缴获。 两人都是对视窃喜，随后一本正经的看向首座的韩旭。 符星有些不满的看了曾道义一眼，他和曾道全向来不对付，没想到自己如此拼死拼活，还是和曾道义部一样的分配。 不过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文人低声跟他说了几句，符星倒是平静了下来。 其余几个守备都是韩旭领幽云军和西安府兵卒行军时后面补充进来的。 因此韩旭给他们分配下的物资并不多，主要是他们也没有出多大的力。 这次作战主要还是靠着柳云的定远军以及韩旭自己手下精锐骑兵步兵。 要说出了力的，符星算一个，刘同知勉强算一个，其余人更多的是在一旁呐喊助威。 而那个王同知，韩旭本不想给他分下缴获，但看在他部军士伤亡惨重，且自己点兵出战时，他没有太过为难，所以还是给他分下一成。 而且他是世家大族子弟，在当地根深蒂固，自己想要管理好当地，还是得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 打一棒子给一个枣，这个道理韩旭还是懂得，不能一家做大，还需多方平衡相互掣肘才是。 至于柳云，他就是个搅屎棍，韩旭对他只能是公事公办，一个闹得不好得罪了皇帝或者朝堂上的某位大佬，自己恐怕难以脱身。 众人对于韩旭的分配大多满意，韩旭的分配也算是十分合理的。 这次出兵的官将中，当地世家派系，曾道全这种的文官派系，又或者符星这般中立的武官派系。 这些人都是有顾及到，他们在朝堂之上都有人支持，其中出兵人数中，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将最多。 别以为他们是为国为民，他们心中明白，叛军以来，自己的产业就要受到冲击。 田产，大城外的房产，商铺，手下佃农等等等等，肯定会被波及，更何况若是叛军攻破城池，他们家中资产也保不住了。 因此韩旭号召时，除了离的颇远的州城，附近州城都是纷纷响应。 看着众人都是露出满意的神情，韩旭砸吧砸吧嘴，又要议分配功劳以及俘虏的叛军饥民一事，这个事情才是最难办的。 第159章 分赃(下) “既然各位大人都满意分配的缴获，那么接下来我们来议议接收俘虏以及分配上报功劳之事。” 韩旭没有拐弯抹角，开口直指目的。 场内没有外人，都是西安路中各处的州城官吏，因此韩旭也不担心分润功劳之事会被传出去。 就是传出去了，也没有太大关系，皇帝朝堂之上也不会因此来指责他。 不分配缴获功劳，谁给底下的军士们发俸禄，周朝官军战力低下和不能及时发下俸银有很大关系。 按照边境卫所制，一州最少两卫，六至十个千户所，二十至三十个百户所。 如此计算，军士加上军户中的兵卒，一州可用之兵最少有三万以上的兵卒。 仅仅是西安路一路之地，至少也有二十万兵卒，当然，其中大多数是屯田兵，如同定远城军壮一般，虽没有俸禄，但有安家田。 即便如此，整个周朝的脱产士兵依旧发不齐俸禄，很多军士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自己每月的俸银了。 那些军户中的军壮，分下田地也慢慢被大户侵占，眼看没了生路。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官军如何能静心操练上阵杀敌，只能是各谋生路。 再加上军官吃空饷，原本一个千户所应当共有脱产士兵加上屯田兵千余人。 但常常是两者加在一起，不足五百人，脱产士兵更是没有。 众人心中大动，实质上的东西分配完了，接下来就是功劳分配了，至于俘虏之事，他们都是不约而同的没有主动提起。 “总督大人，此处出战，全赖大人临危不惧，调度有方，与将士们同心同德，共击强敌。” “因此总督大人当为首功。” “柳将军手下定远军此次作战勇猛，击溃叛军大部多赖柳将军部，因此他当为次功。” “我部骑兵步卒协助柳将军的定远军同击叛军，同样劳苦功高，当和定远军平功。” “符守备领兵堵住叛军退路，且及时率部从叛军大阵侧后方发起进攻，虽然让一部叛军精锐逃回大营。” “但叛军能够如此快速崩溃，符守备功不可没，当次于定远军以及我西安府兵卒。” 苏凯站立起身，娓娓道来。 之前分配缴获一事他心中有些不满，说白了，这场仗基本就靠西安府兵卒和柳云的定远军了。 结果分配缴获，刘同知王同知两人竟然都可以和柳云分配同样的物资。 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获得缴获后也是交于韩旭，韩旭后面会将这批缴获用在西安府兵卒身上。 但柳云可不同，他的兵卒都是自己养活的，没有伸手要过一分银钱，听说为了治理好定远城，他将家中积累三代的产业都尽数变卖了。 虽然此举有收买人心之嫌，但天高皇帝远的，而且柳云还有皇帝支持，也没人追究这个事情。 这次功劳分配之事，还是得让柳云多占点大头才是。 看着苏凯坐下，柳云感激的向他拱了拱手。 苏凯此人可交，为人虽然大大咧咧，但大多数事情他还是拎得清的，一是一，二是二。 对于符星，刘同知王同知等人功劳分配建议也十分合理，完全站在一个公正角度上来分析的。 众人听着苏凯的话，都是没有言语。 苏凯已经很给他们留面子了，说白了，大多数官军此次就是打酱油的，而且说不定因为他们的存在，官军溃败还会更快一些。 打仗拼的不是人多，有时候人越多，败的越快，兵不贵多而贵精。 韩旭此时也是出声说道。 “苏指挥使所言在理，各位大人认为如何。” 苏凯是他心腹，对于苏凯此举韩旭也是心中赞同的，分配功劳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情，自己不好开口。 但苏凯不同，虽然他是自己心腹，但他是个武官，就算得罪了人也不怕。 就算此举引起非议，最多也就是说一句武人粗鄙，不识大体，也不好用这个事情来攻讦指责。 符星看了眼柳云，心中虽然不满，但不得不承认，柳云这次确实功劳很大，能大败叛军，柳云当为首功。 就凭他领五千人在数万叛军包围中坚持那么久，还击溃一部叛军，并且趁势大破叛军大阵。 就这个举动，柳云首功宝座就已经坐牢了。 符星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心中还是不舒服，柳云不过是自己手下一个从守备，身后没背景，没势力。 皇帝勉强算他的靠山，但周朝官吏，哪个不是皇帝的臣子呢，只是皇帝偏爱柳云一些而已。 至于倒地是偏爱，还是有其他什么心思，符星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依照他如此立功升官速度，还不得爬到自己头上去了？ 符星想两人之间的过节，心中有些不寒而栗，柳云虽然已经和自己撕破脸皮，但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自己还没来及对柳云出手，就出了叛军这档子事，现在看来，自己得好好考虑一下对于柳云的态度了。 符星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符光，符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两人低声交流一番，脸色很是凝重。 严守备身为曾道全的心腹，他和曾道义同样面色凝重，如果功劳上报上去，幽云州势力会变得更加混乱。 柳云和他的定远城原本是超脱于幽云州的存在，两者互不相犯。 但现在柳云功劳越来越大，说不定幽云州平衡的三方势力要变成四方。 要知道，柳云勉强也算保皇派其中之人，皇帝手慢慢要伸向边境州城之中了吗？ 刘同知王同知等人还算满意，自己确实没有出什么力，甚至王同知还有临阵逃脱之嫌。 不过最终结果既然是官军胜了，叛军败了，他的小败当然可以一笔带过。 不过刘同知对于王同知还是有些微词的，两人虽然同为大族出身，但大族子弟中依然有着明争暗斗，谁愿意自己被他人踩在脚下呢。 不过王同知虽然有临阵脱逃之嫌，他也有作战失利，陷友军于绝境之罪，因此他对于苏凯的分配也是没有意见。 见众人还是没有意见，韩旭一锤定音。 “既然众位大人没有异议，功劳一事本督就如此禀报朝廷，最后还剩叛军俘虏一事还需众位费心。” 第160章 烫手山芋 缴获的物资和功劳分配完了，帐内鸦雀无声，众人都是明白，接下来就是最为棘手的俘虏处置问题了。 叛军俘虏具体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但大概总共俘虏约摸有五六万人。 将他们送回河东路冀北路显然很不现实，路途遥远不说，两路之地残破不堪，如何养的起这数万饥民。 像人口这种物资，其实在以前，是十分受各地官吏欢迎的，当地官吏的政绩有很大一部分是和人口的数量挂钩。 毕竟只有人多了，税收才能更多，手上的粮食才能更多，养活的军队也能更多。 但现在不同，这些俘虏是叛军中的饥民，不能用谋反的罪名尽数杀了。 不然以后有乱民作乱，他们面对官军知道死路一条，根本不会那么轻易剿灭。 而且也有违仁道，有损周朝大国颜面，就是朝廷上的清流派也不会同意。 他们虽然不在乎这些百姓饥民的死活，但是几句话的事情，能给自己留下千古好名声，何乐不为。 所以这部饥民大概率还是会被出战的官军各领回驻地安置。 但此举隐患极大。 一来这些饥民数量庞大，要消耗的粮食数量更是天文数字，各地官库中哪里有这么多粮食给他们吃。 而且帮他们恢复生产，能够自给自足至少需要一年以后，再加上各地闲田少，水利失修。 如此开垦荒地，农具粮种，水利修建，房屋安置，还要派下文吏管理等等等等，所耗费不知几何。 而且如果不大修水利，这些饥民得产粮能够自给自足至少需要两年乃至更久。 长远上来看，这是笔划算的买卖，但奈何各处官库囊中羞涩，无法拨下如此多的钱粮。 至于朝廷上，大概率就是一纸命令，几句嘉奖，至于要钱要粮，那还需斟酌斟酌。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俘虏是叛军中人，谁知道那个好那个坏，哪个有罪哪个无罪。 要是带回当地，结果这些叛军心怀异心聚众造反，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河东路冀北路两地皑皑白骨千里无鸡鸣的场景，众人脑补都脑补的出来。 “怎么，诸位得了好处，却不想为朝廷分忧吗？” “这些叛军虽然作恶多端，但其中不少可是饥民，并无太大罪过。” 韩旭有些不满，缴获给他们分下，功劳也按功分配，现在要解决饥民问题了，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不敢出声了。 “总督大人，不是下官等人不愿为国分忧，实在是这些叛军俘虏隐患极大。” “大人也知道我朝各处官库情况，能够维持当地运转已经很是不易，很多兵卒的俸禄都已经许久没有发下。” “而且今年大旱，多地恐会歉收，哪里有多余口粮救济这些人呢。” 起身那人是守卫大营的刘指挥佥事，他本来守卫大营好好的，前方传来战报，官军左部溃败了，右部也岌岌可危。 这让他不禁心惊，同时准备了吗几匹快马随时准备带着亲兵逃跑。 开玩笑，前方数万大军眼看就要全军崩溃，自己大营这区区几千人还能守住叛军攻打不成。 谁知道正当呀心惊胆战时，前方又传来战况，有一部官军顶住了压力，深陷叛军重围，并且击溃了叛军。 韩总督命令苏指挥使带领骑兵步卒全数压上，一举大败叛军！ 好家伙，这给刘指挥佥事喜的一蹦三尺高，连忙将大营指挥权交给了手下人。 自己带着亲兵骑上快马就来分润功劳了，生怕慢了一部功劳就没有他的份。 可以说他是一点力没出，但平白得了许多缴获的银粮牲口，但又不想出力接纳叛军饥民。 韩旭想过很多人会起身诉苦，周朝各地情况他也是知道，但没想到第一个是守卫大营的刘指挥佥事。 随着他起身，刘同知王同知以及后续加入的各州守备都是纷纷起身诉苦。 他们言语中多是抱怨饥民麻烦，自己不想接过这个烫手山芋之事。 韩旭面色不喜，这个刘指挥佥事，一点力没出，自己还分下不少缴获物资和功劳给他，结果连一些饥民都不想接纳。 难不成这数万饥民要让他一人领回西安府不成？自己的西安府如何养的起这么多人？ “好了，你们一个个哪里有朝廷命官的样子，分润功劳时一个个争个不停。” “现在要你们接收流民一个个倒是不愿意了，难不成，这些饥民全要本督一人带回西安府中？” “那也可以，不过救济这些饥民的钱粮，本督会亲自想你们讨要，西安府官库可养不起这么多饥民。” 韩旭言语间十分清冷，显然动了怒。 抱怨的官将见韩旭很是不快，只是悻悻坐下，不敢再开口。 苏凯端坐着，双眼目视前方，他对于治理民生之事一窍不通，因此对于这些饥民的去向他不在意。 若是可以，他也愿意让这些饥民到自己治下，这样自己又可以扩军，不过他的西安府左卫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符星没有起身诉苦，但他同样忧心忡忡，场内将官也有十几人，到最后均分下去，每人也要领数千饥民回去。 这可是笔不小的开支，他还想在分下的钱粮中克扣出一部分占为己有，若是接收了饥民，恐怕这些银粮要缩水不少。 柳云见时机成熟，连忙起身说道。 “总督大人，我定远城新建，人口稀少，眼下既然众位大人都有难处，无法接收如此多的饥民，下官愿意代劳。” “下官定远城境内有一座卫所，三个千户堡，数个百户堡，烟堡墩堡更是无数，些许饥民，下官还是可以接纳的。” 柳云十分鸡贼，他没有开口说自己要多少饥民，而是表示自己缺少很多人口，急需补充。 同时柳云露出一幅为难的样子开口道。 “但这部叛军俘虏确实有所隐患，下官虽然急缺人口，心中也是忧心不已。” “我定远城新建，根基不稳，唯恐这些饥民会作乱，到时候我定远城恐怕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柳云站起身来，脸上很是纠结，实则他的心里恨不得讲这些饥民一扫而空，尽数收入麾下。 看着营外的那些饥民，柳云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人口才是增强实力最不可缺少的一环啊。 任你再多金银财宝，粮食堆积成山，手下没人，不过都是大梦一场而已，这点柳云还是拎得清的。 第161章 揽下 帐内本来寂静一片，见柳云起身主动请缨，众人一下子喧哗起来。 “柳将军听我一言，正是你定远城新建，才需要更多的人口才是。” “土地开垦，房屋建造都需要人口去填，我等是境内实在穷困没有办法，否则恨不得将这些这些饥民全数带回境内。” “没错没错，确是如此，人口多了，税收才能增多，税收多了，柳将军又能扩军，为我朝开疆扩土。” “柳将军这次可真是赚到了，如此大的功劳，如此多的缴获，还能带回这么多人口，可真是令我等眼红啊。” 一群人起身劝着柳云，同时口中不断道喜，好像他已经马上带回这些饥民一般。 “既然这位大人如此眼红，那这些饥民便让与大人好了，下官不敢与各位大人争利。” 柳云呵呵笑着，看着最后开口那人。 那人刚刚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脸上一片尴尬之色。 “柳将军说笑了，本官境内穷苦，百姓都快饿死了，又如何养得起这么多饥民呢。” 那人尴尬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脸上表情很是怪异。 “兄长，人口重要，不可让柳云一人独得，应当速速开口抢夺才是。” 符光在符星身后连忙开口，符星诧异的看了符光一眼，随后开口道。 “贤弟莫要糊涂，如此数量庞大的饥民，愚兄如何养的起，带回幽云州曾道全肯定不会出力帮忙。” “我军还要供养这些亲兵家丁，所获的物资根本无法维持这些饥民自给自足。” 符星一脸无奈，符光聪明是聪明，有头脑，但明显太过年轻了，涉世未深。 显然符星是以为符光被那几人说动心了，想要接纳这些饥民。 符光无奈摇了摇头，符星虽然在军伍上有些本事，但是眼界短浅，显然不明白其中要害。 “兄长可以不取饥民大部，哪怕取一万饥民都可，一万饥民分散在兄长心腹手下还是可以养活的。” “待到这些饥民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了，兄长就凭空多出来几千可以招收的兵源，而且幽云州税收增多，兄长所获也更多。” “兄长手中资源越多，就能养活越多百姓，如此良性循环，兄长手下实力只会越来越强！” 符光苦口婆心劝导着，只是符星依旧不以为意开口道。 “贤弟不知我大周朝情况，境内实力再强又如何，朝廷一纸调令将愚兄调往他地，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见无法动摇符星的想法，符光无奈心中感慨一声，周朝官吏动如此，也难怪周朝越来越糜烂，蛮族入关越来越轻松。 都只为了自己利益着想，皆是一群碌碌无为，尸餐素位之辈。 “行了，柳将军，我等身为朝廷命官，为君为国解忧当是本份，你直说你可接纳多少饥民即可！” 韩旭连带笑意，这是他和柳云早就说好的，他需要人口，自己需要此次作战不出问题。 没想到柳云这次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不仅没出问题，还将叛军一举击溃了。 苏凯在韩旭的眼神暗示下也是连忙起身说道：“柳老弟可不要听信了这些人得鬼话，你该分下多少就多少。” “你定远城新建，如何养的起那么多的饥民，要本官说，柳老弟分下饥民应当最少。” 其他部没出力分下如此多的银钱，应当多分下饥民带回。” 韩旭刚想起身，一个踉跄坐回椅子上，心中大汗。 忘了苏凯此人行军打仗可以，但理解自己眼神这种高级交流能力，苏凯还是有所欠缺。 显然他没有理解韩旭真正的意思。 柳云抹着冷汗正想开口，苏凯又是说道。 “要本官说，柳老弟多分下饥民可以，但其他人应当让出一部分缴获出来，不然柳老弟如何养的活这么些人？” “你们莫不是欺他年少无知，想要忽悠他不成，要是这样，我这个做哥哥的第一个不答应。” 韩旭柳云才是放下心来，原来苏凯没有领回错意思，他是想要为柳云多争取一些利益。 符星不顾符光劝阻，起身开口道：“下官愿意让出分下物资的一成与柳将军，只要柳将军愿意接纳半数饥民即可！” 柳云面色不变，符星此举是想要拖死自己，要是普通的州城从守备，说不得正要被这些饥民拖死了。 但自己不同，就是十万饥民，柳云也可以吃下。 柳如霞带回的一百万石粮食，按照这些饥民保证不饿死，少分配一点，一人一天一斤粮食来算。 一个要消耗粮食七百石左右，自己手中一百万石粮食可养活十万人四年之久。 自己只要让他们开垦荒地，再兴修水利，只需要养他们一年至一年半的时间。 之后他们就可以和定远城军户一般，自给自足了！ 看着符星率先表态，众人都是起身表态。 韩旭起身威严道：“既然如此，柳将军便再取缴获中的一成，本督和众位大人一齐凑出。” “俘虏的叛军饥民便让柳将军带回七成，剩下三成分于各位大人带回！” “不过在此之前，本督还需要上书朝廷，问过朝廷意见后才能将饥民登记造册，纳入当地！” 众人见韩旭下令，都是连忙起身称是，生怕柳云反悔，没有一人想着问过柳云的意见。 柳云脸上也有些懊恼，在外人看来，他是有些后悔接下如此多的饥民。 但实际他是想的是怎么没有收下所有饥民，太可惜了，这可都是人口，少一成就是数千人。 众人领命后又是坐下，韩旭接着开口道。 “眼下所有分配解决完了，还有最后一事，甄别出俘虏中有罪行之人，等待朝廷发落。” “若是斩首示众，我等便带回后斩首，若是入京献俘，我等就将他们押送至京师。” 韩旭又是抛出一个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不算难解决。 下方又是议论纷纷，有的说选出三五千人等候发落，有的说干脆让他们互相指认，如此挑选有罪之人。 不过韩旭都不是很满意，这样恐怕会漏掉很多漏网之鱼，叛军中这些嗜杀成性之人可不能放过，他们随时可能会聚众造反。 韩旭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治下。 第162章 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 “总督大人，下官认为可以在叛军俘虏中先行挑选，那些长时间握武器，穿戴甲胄的叛军身上定有痕迹。” “如此可挑选出一批叛军精锐，再让各俘虏互相指认，有罪之人单独关押，罪行轻，或者无罪之人就可带回各地。” 柳云起身回答道，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说到底，加入叛军的都可以按一个造反的罪名杀了。 只是柳云对于人口还是很看重的，能尽量少造成杀戮就少一点吧。 “好，待到俘虏清点完毕后，各部按照份额分下饥民，然后再各自挑选出有罪之人向朝廷报功！” 韩旭一锤定音，在帐内和众人讨论了大半天功劳缴获分配，他早已有些不耐。 此刻事情都是圆满解决，韩旭感觉身心都是舒展开来，不知道这次立下的功劳朝廷会怎样封赏自己。 “各位大人下去安排吧，准备准备接收流民。” 众人陆续出帐，不少人路过柳云身边都是或充满酸意，或充满恭维的道喜。 柳云这次立下如此大功，升官发财就在眼前，虽然眼下他官职在众人中是最低的，不过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更何况柳云现在还年轻，当真是前途无限。 “柳大人，这些刁民可是一块肥肉，就是不知道柳大人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和肠胃能够咬碎吞下。” 符星路过柳云身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随后带着符光等人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恭喜恭喜！柳大人此战之后当真是前途无限啊，还望柳大人以后多多照应才是。” 严守备带着曾道义在出帐队伍最后处，路过柳云时也是给他道喜。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云见几人都是给自己贺喜，而且自己和曾道全关系不错，也是拱手回礼，口称不敢。 曾道义站在严守备身旁，他虽然身为千户，但却在此次幽云州曾道全派出的官军中地位极高。 就是严守备也许多事情也不得不和他商量，谁让曾道义是曾道全族弟，又是最为心腹之人呢。 柳云同样面带笑意对着曾道义拱手回礼。 “柳大人真是英雄少年，当初下官与柳大人第一次见面，柳大人才是百户职位。” “没想到这次并肩作战，柳大人已经是一州从守备，说不得此次报功之后，恐怕官位还得升一升！” 曾道义有些酸溜溜的开口，但明显没有符星那么大的敌意。 “曾千户言重了，全赖陛下赏识，将士用命，本官何德何能，能身居高位，惭愧惭愧。” 柳云微笑，不为人妒是庸才，自己升官确实很快，有人嫉妒也很正常。 看着远去的队伍，柳云慢悠悠走在后头，身旁石大牛柳志兴等人披甲跟随。 在曾道义队伍中，柳云还发现了一个老熟人，那就是当初来自己定远堡收税的谢怀仁。 看着谢怀仁躲闪的样子，柳云心中好笑，当初他来自己定远堡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自己可是历历在目。 不过自己不是那么小心眼之人，谢怀仁不主动来招惹自己，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找他麻烦。 毕竟望奎堡不在自己治下，而且谢怀仁也是曾道全派系之人，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大牛，成阳县内救下的官军何在？” 柳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向石大牛。 当初在城外被解救回来的成阳县官军陆陆续续估计有三五十人，都是安置在自己定远军驻扎的营帐内。 “公子，成阳县官军都被安置在一处，你要是相见我带你去。” 石大牛在私下还是喜欢喊柳云公子，显得亲切，正式场合或者有外人在时，石大牛依旧喊柳云大人。 定远军中，也就石大牛和柳云如此亲密，在柳云身居高位以后，众人有意无意的都是对柳云尊敬起来，以保持他的威严。 就连石虎也是如此，不过石大牛可不管这些，在他眼里，柳云就是他的公子，他的兄弟。 别说当上了从守备，就是柳云当上皇帝那又如何，自己他还是自己公子，这点是不可改变的。 石大牛有时也会被自己想法吓一跳，不过他心中也暗暗计较过。 说不定柳云当上了皇帝，天下就会安定下来，自己也能专心陪着父亲干回老本行，当一个猎户。 看柳云治下定远城，家家户户只要肯卖力气，哪里会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有的一户人家多的，七八个人，三十亩田地产出就算不够，也饿不着肚子。 年纪小的小童可以送去柳云开设的文学院，其中包吃包住，一年还有两套衣物发下。 而且柳云还说了表现优异的小童他会亲自接见，还有奖学金发下，不过对于柳云口中的奖学金，石大牛不太理解。 可能是柳云又发癔症了在胡言乱语。 而其他人，能出把子力气的，忙活完了家中的田地，还可以去帮那些家中人口少的。 有的家中只有两三口人，三十亩田地忙活不过来，就会招手一些劳力帮忙，收成之后再结算报酬。 而且定远城还时不时会招募劳力帮忙修建城池道路，这些劳力就可以去应聘，不但每日有粮吃，每月还有俸银发下。 像那种定远军军中的军官骑兵，家中分田最多的有一百五十亩。 他们家中肯定是耕作不过来的，就会招来那些新加入的流民，或者家中人口多的人家来帮忙，同样收成后支付报酬。 像石大牛家中，石大牛步兵是高级军官，早就分田一百五十亩了。 石虎是高级骑兵军官，也同样是分田一百五十亩。 他们家中就他两人，又在军中，如何能耕作田地呢？ 因此都是会包给这些百姓流民来种，自己到了收成时，给予他们报酬就是。 一般是百姓都会用粮米结算，例如这一亩地给张三耕作，一年两季收货，分出六成予张三，余下四成归于主家。 也有人家家中有子弟当兵的，银子有富余，就按照定远城中粮价折算，直接付白银便可。 反正定远城内，就不用担心没活干，种地修路，修建水利，开垦荒地，房屋建造，伐木采石，哪样不需要人口。 因此柳云不得不感慨一句，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啊，没有人口，光有那些黄白之物，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第163章 杨文投靠 “公子这边请，小心脚下。” 石大牛来到一处营帐前，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里头杨文等被解救的成阳县官军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的样子。 这次和叛军交战，在杨文的强烈建议下，石大牛不得不带上了他们。 但是并没有让他们随定远军行动，只是给他们安排在中军内以防有失。 定远军给他们安排的营帐很大，可以容纳二十人居住，一共安置了四个。 这都是义军大营内现成的，直接拆卸组装即可。 “哦，你们都在啊，正好，本官闲来无事，前来看看你们。” 柳云踏入帐内，杨文等人连忙迎接。 “柳大人柳大人，不知叛军贼首可抓到了。” “是啊是啊，柳大人，若是将叛军首领抓到了，还望柳大人交于我们，不将他千刀万剐，吾等愧对战死的成阳县官民！” 柳云被团团围住，杨文等人脸上都是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柳云微叹，成阳县的惨状他也看到了，城外尸体摞了几层，城内空无一人，到处可见倒地无声的尸首。 官军数万人带着俘虏光是清理这些尸体都花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聚了几堆烧干净了。 若是不烧，现在天气炎热，恐怕会生瘟疫，边境各地本就干旱，要是再来一场瘟疫，到那时恐怕才真要千里无鸡鸣了。 “本官愧对你们，叛军首领李校武带着一部精锐逃了，但是其余大小首领已经是被杀死，如今恐怕成了一抹灰。” 柳云面带歉意，李校武的名字也是从俘虏的一名义军将官口中得知。 柳云才是知道李校武李诩两人才是义军真正的首脑。 “哎，可恨，可恨！” “还是逃脱了几个首领，不过我军击溃叛军，也算是给我全体成阳县官民报仇雪恨了！” 不少人想起守城惨状，都是悄然落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帐内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就连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柳和荣也是板着脸，有些悲伤的样子。 柳云被帐内沉重气氛有所感染，但还是开口试探道。 “成阳县恐怕就你们这些人了，你等可有打算，成阳县的人口恐怕一时半会补不齐。” 柳云又是突然想起一事，己方这次俘虏叛军饥民较多，恐怕朝堂上会让他们用饥民来填补成阳县的数量。 不过那些官将们应该会很乐意献出自己手下的饥民，自己饥民数量倒是不必担心。 听着柳云的询问，成阳县官军都是面面相觑，最后目光汇集在杨文身上。 杨文脸色很是沉痛，自己成阳县官民的牺牲是值得的，叛军虽然没有被全数消灭。 但是他们大部被击溃了，剩余之人也都四散而逃。 但成阳县破败了，没有了亲戚街坊邻居的成阳县还是故乡吗，自己要带着这些剩下的兄弟何去何从。 杨文跪地对着柳云抱拳道。 “若大人不弃，下官愿领众兄弟和大人走，但下官有一条件。” 柳云大喜连连问道。 “有何条件，杨把总尽管说来便是。” “下官想领着兄弟们参加定远军，若是有兄弟不愿参军的下官也不勉强。” “但希望大人可以让他们归于大人治下做一个平头百姓，过上安生日子即可。” 养伤的这些时间来，杨文明里暗里向周围定远军军士打探柳云治下情况。 定远军军士最为敬佩勇武之人，都是知道杨文壮举，因此都愿意和他交谈。 而且定远城的规矩和情况也不是什么秘密，跟他说了也无妨。 杨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况之后大为震惊，没想到边境之地，既然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当是杨文就有了想要投奔柳云治下的想法，但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成阳县内还有存活的百姓。 没想到，成阳县只剩自己身边这么些人了。 官军入城搜查时，发现了许多婴孩的尸体，这些婴孩都是被家中之人藏了起来。 他们又不能上阵杀敌，因此这些百姓希望大退叛军后还能带着家人好好生活下去。 但城破了，叛军人数太多了，他们进城后对于这些婴孩也没有手软，见到就杀，完全没有放过的心思。 残酷的战争把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人性都磨灭了，一些牙牙学语的婴孩都被他们尽数摔死在地。 不少人用枪头挑着他们的尸体，将他们当做自己战利品炫耀。 柳云扶起跪着的杨文，看着他身后跪立一片的成阳县军民，大声说道。 “我定远城内没有平头百姓，全民皆兵！” “但本官保证，厌倦了军旅厮杀的兄弟可以为军户，不需要时时刻刻呆在军中。” “然，我定远城有需要时，军户子弟也需上阵杀敌！平稳的日子是需要兄弟们一齐守卫的。” “若是兄弟们能接受，我定远军开拔之时，可以随我军回定远城，本官会上报总督大人，将他们官籍户籍调至我定远军。” “若是有不愿去的，本官也不勉强，每人发放五十两白银作为路费，兄弟们可以自行选择去留。” 随后柳云没有开口，只是等待他们的选择。 在柳云看来，就是有人不愿去定远城，给他发下五十两白银又如何，他们值得这五十两白银！ 一众人没有开口，等待杨文的决断，他们已经没有顾虑了，哪里去不得？家中老小都已经在守城战内身亡，尸骨都不知道埋身何处。 “愿为大人效死！” 杨文没有犹豫，果断开口，既然柳云承诺了帮他们解决户籍麻烦，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吾等愿为大人效死！” 众人齐齐跪俯，向柳云齐齐行礼。 柳云挺着腰板，接下这一礼，也就代表了柳云接纳了这些官民。 “好，都起来吧，都是我周朝的大好男儿，好汉子，真英雄！” 柳云慷慨激昂，他们当的起英雄二字，当的起好汉二字，全县九成官民战死，竟然无一人投降。 就连那些还没有墙垛高的孩童，也是随之战死城墙之上！ 悲壮，凄凉。 若周朝官民都如此，何愁蛮族侵略，何愁乱民反叛！ 第164章 接收俘虏 “快点，快点。” 一部军士驱赶着一群饥民，将他们一部部分开。 一名守备招来传令兵。 “你去通知柳将军，这是就是分配给定远军的饥民，让他派人接收一下。” 随着传令兵远去，那名守备不断将剩下的饥民分成几块，让他们围在一起蹲下抱头。 此刻接受了杨文等人投靠得柳云正在听着下方定远军内书记官汇报伤亡损失。 “此战我军伤亡将士约八百人，其中两百人阵亡，一百五十人重伤。” “余下军士轻伤，并无大碍，只需上药即可。” “按照医士查看汇报，重伤军士中，有五十三人致残，恐怕无法继续待在军内。” “三十七人伤势太重，不知能否救回，剩下军士经过医士治疗情况大有好转，伤势恢复后即可归队。” 柳云满意的看着册子，伤亡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只是又有二百八十名军士无法上阵作战了。 不过行军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 柳云可以明显看出定远军军士们在有甲胄防护后作战能力大大加强。 多日来的剿匪也是为了培养他们的作战意志，柳云可以看出这些上过战场的军士明显作战意志更加坚定一些。 因此许多军士都是依靠军阵和甲胄，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定远军的轻伤很好分别，无生命危险，不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破坏。 只需上点药或包扎一下，不需要他过静养就可以继续上阵作战，就会被判定轻伤。 总的来说，要是战场上不小心扭到脚，那也算轻伤，因此这些轻伤的军士都是可以使用的。 不过柳云经此一战，心中对重甲步兵和骑兵更加渴望了。 要是自己手下有重甲步兵和轻甲骑兵，伤亡会更少，叛军战力实在太差了，柳云能明显感觉到。 那次守城战中，蛮子给他带来的那股压力感远远超过了这数万叛军。 柳云敢肯定，要是蛮子有五千步兵一千骑兵，可以轻而易举大破数万叛军。 双方的战力和作战意志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的，就从军械上都可以看出。 蛮子多使用标枪飞斧等投掷物，手中武器多是刀盾，钝器，长枪等一般军士玩不转的武器。 而且他们甲胄也很有讲究，有的精锐蛮兵甚至可以身披三层甲胄。 其中最里面一层锁子甲背心，然后便是铁甲，最外面便是镶嵌着甲片的棉铁甲。 三层甲胄重达五六十斤，丝毫不逊色定远军两层铁甲。 而且比起定远军军中套上两层铁甲的军士，蛮子三层甲胄更方便。 定远军军士本是没有两层铁甲的。 只是柳云吩咐铁匠紧急情况下，打造了一批铁甲，让可以身披双甲的军士再套上一层，如此算两甲。 这次回去之后柳云下定决心要更改甲胄制式，现在两层铁甲的军士活动太不方便了。 若不是身上甲胄给力，恐怕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因此对付对付叛军还可以，对上蛮子可是要吃大亏的。 柳云思考着是否采用蛮军中三层铁甲的制式来造，蛮子的三层铁甲也是采用周制。 追根溯源，这还是周朝先装备上的，不过是被蛮子用的更好而已。 正当柳云构思时，外面传令兵来报，俘虏已经清点完毕划分好了，就等他去接收了。 柳云接到传令兵的口信，带着石大牛等人集结军士而来。 “柳将军，这就是总督大人给你分配下的饥民，还请你查收一下。” 那守备客客气气对着柳云拱手道。 “麻烦了。” 柳云带着军士们来到饥民处，看着饥民群旁边的几个书记官，柳云上前询问。 “这部饥民有多少人？” 柳云看着聚在一块哆哆嗦嗦的饥民，看着人数真不少啊，柳云眼中闪着精光。 “禀报大人，按照总督大人命令，定远城带回半数俘虏。” “下官清点出被俘虏的叛军共有五万九千三百人。” “按照总督大人分配，柳将军可带回三万俘虏。” 那书记官如实禀报着。 “好，辛苦，你先下去吧。” 柳云摆了摆手，示意军士们接手。 “遵命，不过柳将军，这些饥民内还未筛出有罪之人，还需柳将军自己多多费心才是。” 书记官提了一句，随后远去。 “我军将士，接手看管俘虏。” 一千六百五十名军士看管三万俘虏，说起来有些可笑，但确确实实发生在了柳云面前。 这三万人更本没有反抗柳云近两千人的实力，定远军军士个个身披铁甲。 就是站着让这些手无寸铁的俘虏拿着拳头锤，恐怕先受不了的还是这些俘虏。 石虎带着骑兵游离在军士四周，防止有俘虏暴起逃窜。 “大牛，你带上我的骑兵和所有亲卫队去查看这些俘虏的身体喝手掌，筛选出叛军步卒。” 柳云对着石大牛说道，长时间披甲握刀的人和不披甲握刀的人是有区别的。 像石大牛和这些亲兵亲卫队很容易分辨出来。 柳云身边有一百亲兵，还有两百亲卫队，这是不算在那两千作战单位中的，他们是独立的存在。 亲卫队会分散在各军官身边，保证他们在战场上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充当军官亲兵的存在。 那一百亲兵则是护卫柳云安全的，柳云也是将他们编入亲卫队之中。 石大牛带着三百人，个个披坚持锐的向这伙俘虏走去。 “听着，每次出来三百人，让本官手下军士检查。” “若是不配合，别怪本官下手太重了！” 石大牛提着两柄南瓜锤，他用过几次后就喜欢上了这个武器。 之前他的虎头枪也断开了，干脆就拿着南瓜锤先使使。 看着身披甲胄提着南瓜锤的石大牛，被俘虏之人都是有些畏畏缩缩的，这官军看着真吓人。 在叛军中间，有一个汉子两眼冒着精光，他努力踮起脚尖想要焦急看清楚官军模样。 身旁几个看着长相凶悍之人呵斥道：“娘的，你小子不想活别拉上我们兄弟几个，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动。” “等到官军将我们带回驻扎，我们兄弟几个再在一起起事，这干过义军，那里还能安心回家种田，不如抢来的实在。” 第165章 李依杰 三万俘虏，三百人查看，需要耗费不少功夫，不过柳云并不着急。 现在仗已经打完了，官军也除去大营内的人全集中在叛军大营内。 只要处理完俘虏和缴获的事情，全军就可以开拔了。 韩旭已经传令大营内的官军明日准备好全军辎重等候，估计这两日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就可以回到定远城了。 柳云虽然不急，但心中却已经为定远军以后做准备。 定远城还是定远堡时，就已经开设了文学院和武学馆。 当然只是开设了，实际只是一个框架，当时他并没有那么多识字的人和人手去维持运转。 按理说，文学馆和武学馆在新城建立以后，早该大力扶持了，但柳云一时间将这个事情忘在脑后。 现在回去之后就可以着手准备这些事情了。 例如文学馆，柳云最为重视，其中不少投奔而来的士子和城内百姓的孩童在其中。 但人数一直不多，柳云也没有专心去办这个事情。 现在对于百姓和军士的教育改该提上日程了。 武学馆就是专门负责教导军士和培养参谋以及高级军官作用的。 但是让柳云头疼的是，投奔来的士子文人，没有一人愿意去武学馆内学习。 虽然里头暂时还没有培养参谋和军官的流程，但起码框架要构建起来，不然以后就难办了。 柳云准备武学馆要加派人手，之前只是一些文吏闲时教导军士们识字。 军士们不需要有多文雅，但一定要识字，有了知识基础，才能更快学习旗语，理解上官命令等。 柳云还准备让全军所有有经验的将官在其中讲解自己对于战争的理解，集思广益。 或许他们说的不是对的，但只要提出来，对的接纳，错的改正，慢慢的军官们也会有所改变。 然后便是带回俘虏后最基本的开垦荒地修建水利和修建房屋等事。 要么说这些官吏不愿意要这些俘虏得人口。 三万人，按照柳云定下的策略方针，就算五人一户，也有六千户。 六千户人家，光是田地就需要十八万亩，还要农具粮种耕牛。 开垦完荒地之后，还要修建水利，好在定远城附近就有一条大河和黑山。 修建水利的木材石料，和水渠等事，都可以少耗费不少功夫。 不然柳云修建水利都不知道要多花费多少银两。 除此之外，还要给他们修建房屋窝棚，总不能让他们没地方住。 而且定远城的规模最多可以容纳四五万人，再多就显得十分拥挤了。 因此这些俘虏中的大半人需要在外修建千户所百户所或者烟堡墩堡居住。 不过柳云不担心，此次他战功出众，一般来说，一个州城卫所下辖最多三个千户。 但自己可以倚仗功劳，多增加几个名额，皇帝老儿不是要让自己当棋子吗？ 那群朝廷上的官员们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给自己升官，自己趁势多搞几个千户所百户所出来。 这样同样是增强自己手下实力，如此算来，升官一事，慢一些也无所谓。 最好别升那么快，不然自己苦心经营得定远城不是要让别人摘了果子。 柳云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实在给他逼急了，就和朝廷撕破脸皮。 自己治下全民皆兵，朝廷真敢步步紧逼，他就敢仗着手下军士和朝廷讨价还价。 要知道，皇帝和朝廷上的那些官员最怕边关出问题了，因此大多不会轻易调离当地武官，特别是掌握兵权的武官。 因此造反，或开关方蛮子如内地劫掠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要见你们大人，我要见你们大人！” 一个精瘦汉子被亲卫队架着就要往被挑出来的步卒人群内丢。 柳云正坐在椅上沉思，被这声音打破了思考。 “何人喧哗！” 柳云有些不爽，他最讨厌自己在思考问题时被打断。 石大牛小跑来到柳云面前禀报。 “大人，有被我军俘虏的叛军步卒被我定远军军士查出，但他说他在成阳县内放走了一伙官军，而且没有向百姓下过手。” “哦？”柳云有了一些兴趣。 “将他带上来问话。” 柳云换了个坐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很快两个亲卫队的军士哼哧哼哧架着一汉子前来。 “你说你放跑过成阳县官军，可有证据？” 柳云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大人，小的也不认识那官军，但当时城破，小的心中佩服成阳县的好汉，因此心中本就有放过他们之意。” “后来小人在贼首的命令下搜寻街道，无意看见了埋伏在路旁房屋的成阳县的好汉。” “小人没有出声招人来围杀他们，而是帮他们引开了街道上的叛军，成阳县的官军才能如此轻易逃出城去的。” “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小人原本也是官军，只是被裹挟造反。” “但小人可从来没有对百姓下过手，就是叛军内的可怜百姓饥民，小人也经常有所接济。” 那人在柳云面前连连叩首，希望柳云能够相信他。 “可有姓名？”柳云饶有兴趣问道。 “小人李依杰。” 柳云对着李依杰身边的亲卫说道：“让这些被俘虏的饥民认认，是否有人受过他的迫害或者救济。” 随后他又对着身后传令兵说道：“去营内唤来杨文杨把总，就说明本官有事与他商议。” 两个亲卫右架着李依杰回到俘虏处。 几个被挑选出来的步卒口中不断喝骂着李依杰，有几个甚至不干不净的暗讽柳云老眼昏花。 “将喧哗之人尽数斩首，首级悬挂俘虏前。” 柳云脸色没有变化，他对李依杰有耐心询问几句，只是看他言语中没有什么破绽。 因此柳云派人去唤杨文前来对峙。 但对于其他人，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更别提那些不知悔改之人，杀几个震慑震慑他们也无所谓。 听着柳云命令，石大牛柳和荣带着几名军士拖出刚刚大喊大叫的几人。 柳志兴陈凯歌张成杰几人依旧站在柳云身后没有动作，本来清点俘虏一事是归于陈凯歌管。 但韩旭派人清点完了，陈凯歌也乐的清闲，只是派出书记官记录就是。 石大牛提着一个被俘虏的叛军步卒丢在空地上，狠狠将他脖子提起，同时右手抽出腰刀。 无视那步卒凄凉的求饶声，石大牛深吸一口气，单手持刀狠狠劈下。 不多时，几颗头颅高挂在大旗上，那些饥民步卒一时间鸦雀无声，这官军太狠了，说杀就杀，没有一丝犹豫。 第166章 收李依杰 定远军俘虏的清点最为缓慢，由于人手不足，再加上分配俘虏的人数最多，一时间也清点不完。 俘虏内叛军的精锐很少，大多数都是战死或者被李校武带走了，还有一小部分散逃到了别处，没有被官军抓到。 “大人，杨文来了。” 传令兵带着杨文等成阳县的官军来到柳云面前。 “柳大人。” 杨文等人纷纷行礼。 “你等来辨认一下，这个俘虏说曾在成阳县城内放过你们一马。” 柳云招了招手，李依杰又被两人架到杨文面前。 杨文心中疑惑，忽而想起在成阳县时与自己对视过一眼的叛军。 杨文仔细看着李依杰，细细端详着，当时他在成阳县内只是和他对视一眼，印象不是很深。 “好汉，好汉，是我啊。” “当是你躲藏在县城内街道旁的房屋内，还是我给你们引走的叛军，不然你等可没那么容易躲过叛军搜查。” 李依杰有些焦急，他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官军手里。 自己打心底还是更加认同官府的，虽然大多数时候也是饿肚子，但起码没灾没病饿不死。 大多数时候还是稳定的，只是稳定得饿肚子而已。 再加上多年来都在官府的统治下，多少还是有些认同感的。 但在义军内，虽然像他们这种步卒很容易吃饱，但明天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义军干的也实在不是人事，许多没有学会走路的孩童都能下得去手。 每次见到了，李依杰都有些气的牙根痒痒，自己人微言轻，根本没办法阻止他们。 “柳大人，下官想起来了，就是此人不错。” “当时我军在房屋内躲藏，伺机逃出城，但叛军一个一个房屋搜寻，眼看就要查到下官躲藏的房屋内。” “正是他高声引走了搜查的叛军，下官才能带着剩下的兄弟们逃出城去。” 杨文也是认出了李依杰，对着柳云禀报道。 柳云招来架着他的军士问道。 “怎样，俘虏内可有指认他罪行之人？” 那军士摇摇头道：“禀大人，并无，俘虏内多有受过此人恩惠之人，但并没有受过他暴行之人。” “有意思，李依杰，说说，你为何这样做。” 柳云心中信了大半，有这些俘虏的作证和杨文的话，足可看出这李依杰不是有罪之人。 李依杰慌忙开口道：“大人，小的本就是官军，只是被裹挟入了叛军内。” “小人无时无刻都想着回归官府治下，这伙叛军罪行累累杀人如麻，奈何小人人微言轻，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因此只能对这些被裹挟的饥民和被攻破之地的百姓多多照顾，小人在叛军内部地位低下，只能是如此了。” 柳云脸色缓和下来，看来叛军内还是有有良知的人的，他让李依杰起身问道。 “不错，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归于有罪之人内了，就随着那些饥民和本官回定远城做一个顺民吧。” 李依杰跪下大声说道：“大人，小人愿和大人回定远城，小人家中本就没有亲人，领里乡亲也都被叛军杀害了。” “但请大人开恩，让小人入军为国出力，小人没有别的本事，只能是当兵吃粮。” 柳云微笑道：“我定远军可不是那么好入的，你要想参军，得凭自己本事。” 李依杰痛哭谢恩，随后两名军士又将他带回了饥民队伍内，但显然态度好上了不少。 “大人，总督大人派来了两千军士协助我军清点。” 柳云起身望去，之间苏凯带着两千步卒前来。 “苏老哥，如此些许小事，怎能劳累你前来。” 柳云满脸堆笑连连拱手。 苏凯爽朗大笑，上前右手就已经搭在了柳云肩膀上小声道。 “老弟不知，本官这次前来除了帮你定远军筛选俘虏，还帮你送来了分配下的物资缴获。” 苏凯身后长长的辎重队伍陆续进营。 “老弟，这是两万三千石粮食和十二万白银以及牲口骡马，柳老弟你清点一下。” 看着苏凯笑嘻嘻的样子，柳云心中一股暖流流过，苏凯确实对他不错。 他是一个纯粹的武人，虽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机，但是没有那些文人的勾心斗角。 对于苏凯认同的人，他确实很是热心，行为处事中也是真诚，没有合适文官打交道的虚伪。 “苏老哥这话说的，既然是苏老哥送来的，小弟放心，何须那么麻烦清点。” 苏凯哈哈大笑，手掌重重的拍了柳云肩膀几下：“可惜柳老弟你不是在西安府任职，不然老哥我时常就可以和你喝酒了。” 苏凯一脸惋惜，他对柳云却是很是赏识，在他见过的武官中，也只有柳云可以入他的眼。 像柳云这种有能力且愿意出力杀贼的武官，在周朝着实少见。 并不是说周朝没有有能力的武官将军，但他们通常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愿让自己手下的精锐太过受损。 例如韩旭，他手下精锐不少，但若不是此次有柳云牵头坚持，恐怕他也不会派出这些精锐和叛军决战。 韩旭在清点手下伤亡的时候，那股子心疼中又参杂着得知缴获数量的兴奋劲，苏凯也是看在眼里。 在韩旭眼中，所获的利益只要大于付出，那就是值得的，这就是苏凯柳云这些纯粹武官和文官的区别。 悲哀的是，韩旭在文官中还算是比较不错的，大周朝多为文官掌兵权，但却对军伍一窍不通。 军队只是他们升官发财的本钱。 “苏老哥无需惋惜，有机会小弟一定会到西安府和老哥把酒言欢。” 柳云也是大笑着，两人经过几次战事，已经是颇为亲密。 就是苏凯带来的西安府兵卒和定远军军士也多为熟悉了，不少人高喊着打着招呼。 军纪兵也难得没有摆着个冷脸，这些西安府兵卒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 定远军军士向来心高气傲，特别是对比其他部兵士，多有瞧不起的心思，装备差不是他们逢战必逃的理由。 没看见成阳县官民，就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就敢和叛军死战吗，说到底，还是战斗意志不坚定。 而西安府兵卒也多受定远军军士感染，变得有些昂然起来，和以前大不相同。 或许，只有一支真正像样的军队才能改变周朝如今的情况了。 第167章 回定远城 直到第二天，官军所有部才准备完毕。 被俘虏的叛军中，一共挑选出六七千罪大恶极之人，其中柳云接收的俘虏中就选出三千多人。 这些人韩旭也是上书朝廷，请求朝廷处置。 各部官军挑选出这些人后都是交于韩旭，朝廷处置下来后，这些人将迎来他们的归宿。 “全军开拔，回定远城！” 柳云骑在马上，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马，还是定远城好啊，出来打仗，吃不好睡不好的。 虽然柳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该享受放松的就该享受放松，总紧绷着神经，铁人也会坚持不住。 全军拆除了营地内可以带走的东西缓缓开动，依旧是柳云领着定远军在全军最前头。 军士们也是个个带着兴奋的脸色，许多军士牵着拉车的骡马大声讨论着，此刻不是战时，定远军内也没有那么紧张。 军士们谈论这这次谁谁谁立下大功了，会受赏多少银钱，谁谁谁特别勇猛，一人杀了多少叛军。 全军都是欢声笑语，不少受重伤的军士躺在车马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自己虽然不能再为定远军出力了，但回城退伍后，自己家中就能发下抚恤金，自己也能被安排在各官府的闲岗上安心养老了。 也不用担心自己下半辈子没了着落，柳云对于手下军士虽然严格，但是向来言出必行。 定远军丰厚的抚恤和赏赐也是出了名的，因此军士们都敬重柳云，愿意为柳云卖命。 柳云骑在马上，看着欢快的军士们，此次出战收获丰厚，柳云也是决定划出三成银钱给全军封赏。 至于那些军纪兵记录下的战功出众的，柳云还会另有赏赐以激励军心。 银钱可以没有，但是粮食是必需品。 如果柳云将封赏的银钱换成粮食，相信军士们会更加欣喜。 而最大的收获还是那些牲口，柳云很早开始就蓄养牲口来给境内提供肉食了。 想要军士们作战出众，光靠严格的训练也是不行的，吃的不好，不能滋养身体，操练再严格军士们也发挥不出来。 柳云从来不克扣军士们的口粮，尽量保持他们所需要的肉食。 因此定远军军士个个看起来都是膘肥体壮人高马大的，比起其他部官军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除去给军士们补充肉食，这些牲口还可以拿来开垦荒地，搬运石料木材。 也就是定远城内现在没有特别的产出，不然柳云打算可以和外界做做生意，换取一些物资回来。 定远城内，铁料一直是供应不求的，定远军军士需要打造兵器盔甲，军户百姓需要打造农具家具。 这些东西之前一直是柳云在贴补，不过随着柳如霞带回的物资，这些麻烦随着散去。 柳如霞可是带回了不少铁料药材，还有许多在柳家商铺内劳作多年的掌柜伙计账房。 这些人不少都是识字的，柳云有了他们，才好发展下一步工作。 柳云心中还是很有想法的，之前是一直没有人手没有时间，现在人口够了，时间也有了。 自己可以在定远城内发展一些手工业。 搞不出飞机大炮，造纸印刷也要给他搞出来。 这两样尤为重要，为什么文人士子上升空间被垄断，被那些世家大族拿捏。 就是因为知识掌握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平常人哪里读的起书，连肚子都填不饱。 柳云也是打算搞出造纸印刷术后，多搞一些书本出来，军士们需要学习，需要放松。 自己可以搞一些热血小故事印出来，提高军士们的学习氛围，让他们自己在放松中学习。 而且，有了这两样技术在手，自己还可以发行报纸，将境内舆论掌握在自己手中。 以后自己的治下肯定不会就一个定远城，地盘慢慢大了，不稳定因素也就多了，舆论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要是自己地盘内有世家大族想要兴风作浪，柳云就可以想办法用舆论压死他们。 再占据大义对他们下手，如此影响也会小上很多。 总而言之，定远城越发庞大，弊端也就慢慢显露出来。 像以前定远堡，哪里需要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拢共也就几百一千人口，还没有豪族在其中。 只要能维持百姓们吃饱穿暖，问题就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就算识字之人少一些也无妨，人口少，办事效率也更快。 但现在不同，定远城境内在柳云走前就已经有了三万左右人口，自己在带回这两万六七千人，人口可谓大爆炸似提升。 不过治安问题还需要多多上心，这新进的两万多人肯定会闹出不少幺蛾子。 柳云要做的就是先安定好这些人，让他们融入定远城内，发自内心的认同定远城，并且把自己当做定远城的一部分。 这样才算真正吃下了这些人口。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蛮奴，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蛮夷方罢手。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蛮奴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定远军军士们的歌声远远飘散开来，引的后方官军一阵阵羡慕。 他们这几日也是打听过定远军军士的待遇，简直给众人羡慕的红了眼。 这次作战缴获，自己上官能发下一成犒赏全军都算良心了。 定远军的那位柳大人竟然发下缴获的三成银钱，而且有大功劳之人还另外有赏赐。 对比起自己，当真是云泥之别，不少官军都有了投靠定远军参军的念头。 但是当他们得知定远军军士选拔要求时，一时间焉了气，这也太严格了，别地能不抓青壮去参军都算不错了。 定远城内百姓个个抢着参军，虽然他们都是军人，但军户中的军壮远远没有军士上阵杀敌得机会多。 受赏赐的机会肯定也会少于军士们。 他部官军都是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各自上官，你说都是人，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青灯：最后一天日万，好累好累，连续十一天日万，确实很消耗精神。 第168章 锦衣卫 打了胜仗，柳云也是心情大好，这次收获可比之前剿匪收获多多了。 几部官军意气风发的行在官道上，虽然不少官军在战时连叛军面都没见到，但依旧不妨碍他们得意。 在柳云等人各自回驻地的同时，韩旭派出了几个骑兵快马加鞭赶往京师报捷。 这次饥民作乱动静可不小，朝廷上反应比较慢，等到调兵遣将时叛军已经被韩旭等人解决了。 不过两路之地被破坏的已经是满目疮痍，不知道多少人又要因此人头落地了。 正当韩旭等人得意洋洋的领兵班师时，几部受朝廷调令的内地官军一脸懵逼得看着空无一人得成阳县以及外头惨烈的战场。 “难不成叛军往别处逃窜了？” 几个将官挤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领兵小心翼翼赶到成阳县，怎么叛军不见了踪影。 “算了，莫要管这么多，遣骑兵在四周打探打探，要是没见叛军身影，我等上书朝廷准备班师。” 为首一个游击将军下令道，他也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但既然来了，还是小心为妙。 看着眼前成阳县城墙上的斑斑血迹就知道这里之前经历了什么样的厮杀。 柳云可不管后续来到的官军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定远城内好好躺在床上睡上一觉。 与后续官军的接触交流，那是韩旭该操心的事情，不归他管。 却说两处官军各怀心思，朝廷派下清查冀北路河东路两地的官员已经到了两地。 这次天庆帝算是下了血本了，各地官员内都有各派系之人，其中中立派革新派多是心向皇帝的。 天庆帝在宫内培养了一批人供自己调用，这些人踏多有接触，尽量给自己拉拉赞助。 起码他们不像其他派系一样，皇帝要是扶持他们上位了，自己在各地话语权都要高上很多。 不是皇帝不想直接在朝内安插人手，实在是无能为力。 在朝内安排自己人当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要给他安排合适的官职，功劳、资质、能力、名望缺一不可，少一样各派系大臣就会跳出来借机打击皇帝势力。 要是皇帝想要强行安排人上位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要经受住官吏带来的压力和民间的舆论压力。 你皇帝随意安排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担任要职，岂不是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因此天庆帝只能广撒网，安排这些人从别地小官做起。 数量多了，总有几个人能挤进京师内。 此刻皇帝可算是抓住了两路官员的痛处，民间这几日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纷纷议论两路作乱的乱民。 都说朝廷发下赈灾的物资被当地官员贪墨了，百姓只能是饿死，所以当地百姓才造反。 皇帝“迫”于压力，不得不派出大批使者前去调查。 各派系官员也是心中一紧，皇帝这次派出的队伍不是别人，而是由高蒙泽统领的新建部门“锦衣卫”。 这个部门由皇帝亲手组建，其中人员由皇帝亲自挑选其中，多吸纳忠厚老实的乡野农夫为兵。 因衣着华丽，官服军服上绣着锦绣山河，故称为锦衣卫。 皇帝对外宣称，当下时局动荡，奸人倍出，自己身为一国皇帝，自然需要一支专门的特殊队伍来帮自己做事。 眼下锦衣卫手中权力还并不清晰，更多为皇帝亲军，并且其中人数只有一千左右。 锦衣卫内，所有的官吏都是保皇派之人，绝对是忠心于皇帝的，这些人不但需要经过高蒙泽筛选，还要上报给皇帝查阅。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锦衣卫虽然严格操练，俸禄口粮在皇帝和高蒙泽的监督下也没有克扣。 但他们毕竟大多数都是没见过血的新兵，战力方面属实不好说。 天庆帝倒是想多搞一点，但就这一千人的花费都不小了，锦衣卫普通的军士一月俸银为二两白银，对比其他官军可谓是很高了。 就这一千锦衣卫，天庆帝一月就要花费三五千两白银，除去军士，还有各级军官。 以及他们的口粮，武器，官服等等。 皇帝也想从国库拿钱，但遭到了大臣们的拒绝，国库空的都可以饿死老鼠了，哪里还有钱粮养他们。 既然是皇帝你自己的私军 那就让皇帝自己头疼出钱养他们去，毕竟周朝之前也没有过这种机构的存在，皇帝大臣们也无迹可寻。 现在锦衣卫的权职只有负责皇帝出行护卫，拱卫皇宫，为皇帝传达信息，还有就是负责抓捕有罪的官员。 这点是皇帝在朝会上跟各派官员争执许久争来的。 各派官员肯定不愿意突然出现的一个部门压在自己头上，无时无刻盯着自己。 但皇帝说的很明白，他此举是为了清明官吏，这些锦衣卫都是为了对付那些有罪官员出现的。 朝内官员反应这么激烈，难不成他们心中有鬼不成？ 各官员和皇帝一番争执过后，无奈罢休。 别看皇帝现在没有什么话语权，但他毕竟是正统皇帝，正儿八经从先皇手中接过的皇位。 全大周朝百姓都认同这个皇帝的正统统治，只要他还在一天，支持天庆帝的人就不会少。 这就是大义所带来的红利，大臣们需要举大义行事，才能名正言顺，压的皇帝没有话说。 但当皇帝举大义办事时，他们同样也没有办法阻止，否则皇帝就可以抓着这点不放，名正言顺的对付这个官员。 这就是两者之间最基础的政治博弈，谁有大义，谁声音就大，底气就足。 为何天庆帝收商税，升商税一事腹死胎中，不就是开国至今，商税从来就是固定的，没有过改动。 天庆帝一上位就想要动摇商人们和同商人勾结的官员们的利益，可不就惹了众怒了。 所以天庆帝在朝内最大的支持者，当是的内阁首辅，皇帝的老师，被贬为平民回家养老去了。 众官员没有想到，沉默了三四年的天庆帝突然搞出了一个锦衣卫。 京城内的气氛在这些出动的锦衣卫搅动下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各官员上下朝神情都很是奇怪，似乎在思考什么。 一时间，京师内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普通百姓都看出了一丝不对劲。 上次京师这种情况，还是天庆帝上位后下令肃清商税一事。 青灯：先一章，今天又出去吃了一天酒席，这还是晚上回家赶的稿，还有一章应该会白天发。 第169章 真他娘的爽! 周朝，冀北路，冀北府。 三队锦衣卫已经分别来到了府城，左右两卫城下，他们持着皇帝御赐金牌正与城门上的官军对峙着。 “本官乃是皇帝陛下任命使者，令你等速速开城门放吾等进去。” 冀北府下，一锦衣卫镇抚高举着令牌大喝。 城头上的军士面面相觑，皇帝的使者怎么会来冀北路？锦衣卫又是什么部门，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劳烦大人将身份牌文书放置其中，小的校对无误后自会放大人进城。” 城头的守城校尉不敢怠慢，他令人放下吊桥和篮筐，那锦衣卫镇抚令人将皇帝赐下的令牌和自己等人身份腰牌放与其中。 “快，去通知总督大人，就说有皇帝陛下的使者来我冀北路了。” 守城校尉细细检查着令牌和身份腰牌，叛军才离去多久，这群人莫不是叛军派人假扮的不成。 但身份腰牌和皇帝令牌做不得假，还有过关文书和城下锦衣卫的使者仪仗，一眼就能看出虚实。 “原来是锦衣卫镇抚大人，大人稍后，下官这就开城门。” 守城校尉确认了各人身份无误后，下令打开城门放这伙锦衣卫进城。 篮筐又是掉下，锦衣卫们取过各自身份腰牌静静等待。 厚重的城门随着嘎吱声缓缓打开。 “入城！” 锦衣卫镇抚一马当先，身后六百锦衣卫快速入城内。 冀北路总督陈英带着官吏急急忙忙赶来，按理说区区一个锦衣卫镇抚，不过正五品官，他身为一路总督，堂堂正二品官员，亲自迎接有失礼数。 但这是皇帝派来的队伍，不重视不行。 守城校尉通知陈英之后，他脑中一片混沌，而后瞬间明白过来，这是皇帝派人来查清乱民造反一事。 想起自己连同手下官吏吞没了数量庞大的赈灾银粮，陈英心虚不已，不过他自信手下人做的天衣无缝，没有把柄落下。 “冀北路总督陈英，协冀北路官吏迎天使大人。” “本官在城内已经备好了酒席给众兄弟接风洗尘，还望天使大人赏脸。” 陈英长须飘飘，给他一种和蔼可亲的样子，皇帝使者怎么了，自己又不是没有对付过。 大不了塞点银子，让他们胡乱待上几天就走了，自己还不是照样在这冀北路作威作福。 “皇帝陛下令牌在此，若见此牌，如朕亲临。” 锦衣卫镇抚高举令牌，脸色没有因为陈英的话而有一丝变化。 陈英大惊失色，前来迎接的官吏以及在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跪下朗道。 “参见皇帝陛下，陛下身安否？” “朕安。” 陈英等人纷纷起身，皇帝这是怎么了，不仅派出了使者，还有皇帝令牌。 难不成皇帝这次铁了心要查清乱民造反一事吗。 陈英小心的观察锦衣卫镇抚身后的众锦衣卫将士，自己的话没有让他们有所变化，那镇抚看上去也是铁面无私之人，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 “陈总督在看什么呢。” 锦衣卫镇抚笑吟吟的看着陈英。 “哦，哦，不知使者大人如何称呼。” 陈英反应很快，连忙问道。 “本官汪磊，受陛下令前来查清乱民造反以及官吏贪墨赈灾物资一事。 汪磊看着陈英，又是道。 “此次前来乃是公务，皇帝陛下亲自过问此事，对此事极为上心，还望总督大人多多帮协下官，不要让下官难做。” 汪磊看似言语客气，但行为举止没有一丝恭敬的意思，他也没有隐瞒这次行程目的，直接了断的说了出来。 陈英一阵心惊，面不改色道。 “这是自然，既然是皇帝陛下命令，本督自然会极力配合天使大人。” “不过天使队伍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本督特地在城内最好的酒楼定了几桌酒席给兄弟们接风洗尘！” 汪磊没有拒绝，也没有明确接受。 他举着令牌大声下令道。 “所有军士立刻看管账房库房等重地，贴上封条，任何人没有本官手令不可进入。” “若是有强行闯入者，以谋反罪论处！” “城门处也要安排兄弟看守，出入城门都要仔细搜查，冀北路官吏无本官命令不可出城。” 众人看着王磊高举的皇帝令牌，又是稀里哗啦跪了一地，不少人心中愤恨不已。 区区一个五品官，在场各位就有数人官位高于他的。 若不是他从京师而来，又手持皇帝令牌，冀北路官吏非得将他按在地上给自己磕三个响头才行。 “你你你，你们带一队兄弟随本官和陈总督前去吃酒。” “总督大人一片好心，我等也不好辜负了。” 汪磊点出十数人，没有被点到的立刻在军官的带领下扑向各地。 “陈总督，请吧，既然各位大人都来了，那就都别走了，随下官一起吃酒去。” 汪磊反客为主，就要让陈英带路。 有几个官员脸色大变，连连推脱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要离去。 “放肆，你等可是看不起本官，还是看不起皇帝陛下。” 汪磊此人也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刚刚还和众人亲的跟兄弟一样，此刻脸上已经是乌云密布。 “还是说，诸位大人心中有鬼，想要回去解决什么麻烦不成？” 汪磊不依不挠，自己在京城内受尽了那些大官的气，来到这穷乡僻壤的，还能被这群人拿捏了不成。 “天使大人这是何话，诸位大人恪守职责，一片为国为民之举天地可鉴，只是几位大人确实这几日身体不适，不好作陪饮酒。” 陈英反应很快，连忙说道。 “身体不好的大人那就不用饮酒了，随本官一齐前去即可。” 说着，汪磊又要高举令牌。 “天使大人不必如此，我等一起前去便是。” 陈英苦涩不已，连连拦下来汪磊要举起的手，今天跪的次数可算是很多了，平日里只有别人给他们跪，哪里有他们给别人跪的。 “那就走吧，各位大人，下官正好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向诸位大人讨教的，还望大人们不吝赐教。” 汪磊心头大爽，皇帝的名义可太好用了，这感觉，真他娘的爽！ 自己才是理解什么叫狗仗人势，哦不对，是狐假虎威！ 青灯：这个月恢复两章，剩下存稿会在后面爆发，谢谢大家支持。 第170章 翻脸快过翻书 除去冀北府有六百锦衣卫入城检查，冀北府左右两卫均有两百锦衣卫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持皇帝令牌入城检查。 其中高蒙泽亲领两百人前往左卫所，作为锦衣卫的统领，高蒙泽并没有直接露面，而是先行进入卫所，并没有直接出现在府城内。 高蒙泽这等人物出京师肯定是瞒不过大臣们的，但是锦衣卫人人背马，都是快马加鞭赶到冀北路。 朝廷上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冀北路，府城就已经在锦衣卫的控制之下了。 皇帝这次命令是查清河东冀北两路之地的官员贪墨案，当然，仅凭锦衣卫一千人根本不能控制这两路大小州府。 索性高蒙泽亲自带队，先行从冀北路查起，从府城一直查下去。 没办法，皇帝手里可以信任的人太少了，堪堪一千锦衣卫，想要马上查清两路之地，属实是太困难了。 “锦衣卫查案，闲人避退！” 一队队锦衣卫军士骑着马穿过冀北府的大街小巷，周朝的官府建筑地理位置在城内都是有讲究的。 他们不用担心找不到路，只要找到对应的区域，再找个城内官吏官军问一下就是了。 周围百姓一时间鸡飞狗跳，他们看着这伙军士心里直犯嘀咕。 锦衣卫是什么部门，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既然敢在府城内纵马，身后肯定不简单。 好在这伙人虽然起码速度快，但是没有伤到人。 这伙平头百姓哪里知道，锦衣卫何止不简单，他们背后的人是皇帝。 “查封仓库账房，所有人没有大人手令不得进出，违者杀无赦！” 几个百户带着手下锦衣卫扑向各处要地，粮仓，库房，军械库等等，府城内的账房也有人前去。 那些在周围守卫的军士见有人骑马气势汹汹得赶来，还想上前阻拦。 “奉皇帝陛下令，彻查冀北路官吏贪墨赈灾银粮一事，敢有阻拦者，杀无赦！” 几队锦衣卫撞开拦路的官军，进入库房内查看。 随行锦衣卫内懂文识字的立马查询其中银粮数量记录下来。 冀北府记录全城银粮支出的账房在官府东面，所以也称之为东账房。 这东账房记录收纳了全城乃至全路的银粮支出。 还有税课司，税课司乃是管理当地税务的部门，锦衣卫同样没有放过，由一个百户带领着一队人前来接手清查。 汪磊正和陈英领着冀北府内的所有高级官员在酒楼内喝酒玩乐，众人一时间无法脱身，汪磊不松口，谁敢走？ “来，陈总督，我们一起喝一杯。” 汪磊举着酒杯含笑道。 出了汪磊，场内众人都是强颜欢笑，众官都知道，库房账房内多少都动了手脚。 虽然众人极力掩藏，但只要是搞了小动作，难免会露出马脚，要是被汪磊手下锦衣卫查出来了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汪磊此刻也是明白他们的心思，看着他们忐忑不安的表情，心中更是得意。 “来来来，本督领全冀北府官吏欢迎天使大人，这杯酒，就是给大人接风洗尘了。” 陈英脸上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他不得不强颜欢笑面对汪磊。 汪磊此行目的他是知道了，但还不知道汪磊对于此事的态度如何。 若是像天庆帝登基时查商税那般，众官吏花些银钱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这天使队伍也捞了个盆满钵满，众官吏项上人头和官位也就保住了，在冀北路还能照样作威作福。 而他们花出去的银钱自然要变本加厉的从军户以及百姓身上收回来。 “不知天使大人此次前来，皇帝陛下可有特别旨意？” 喝完一杯酒，陈英小心翼翼的试探汪磊口风，想看看汪磊的态度。 汪磊谨慎的左看右看两眼，然后对着陈英招了招手。 众官吏脸色大喜，看来汪磊对于这事的态度很是暧昧，自己等人说不定照样可以安然无恙。 陈英赶忙凑过耳朵，想要听听汪磊的意思。 “陛下有令，无可奉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汪磊舒心大笑，从他入锦衣卫开始，就没有这么舒坦过。 朝中的那些重臣从他们成立以后，无时无刻步盯着他们，想要抓到他们犯错，然后让接机让皇帝裁减掉他们。 锦衣卫中人可谓是如履薄冰，每一步都不敢出错，生怕辜负了皇帝对于他们的期盼。 现在好了，锦衣卫如同被放出牢笼的猛虎，终于可以彰显他们的作用。 如此也不算辜负皇帝对他们的信任。 每每想到皇帝一日三餐朴素的连荤腥都少见，但对于这队锦衣卫口粮俸禄却从没有克扣，汪磊就感觉羞愧不已。 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节俭到了如此地步，和皇后一起缩衣节食凑出了赈灾银粮，结果百姓还是造反了。 动动脑子都可以想到，是各地官吏在其中动手脚了。 全锦衣卫上下在这次行动前都是心中憋了一口，皇帝如此信任他们，只要办好了这次差事，升官发财，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也让朝内那些官员看看，锦衣卫不是吃素的。 陈英脸色更是阴沉，他险些没有忍住心中怒火，想他堂堂一路总督，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汪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陈英强忍着怒火开口问道。 汪磊慢条斯理端起酒壶将面前酒杯斟满，然后一饮而尽。 “痛快呀。” 看着眼前一桌子山珍海味，汪磊心中发酸，平日在京城，锦衣卫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 在皇帝的膳食里，汪磊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美食，平日里都见不到皇帝喝酒。 但是此刻汪磊却没有一点食欲，大周朝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汪磊不解。 “陈总督，诸位大人，圣上心思岂是我等可以揣度的，若是诸位大人心中无鬼，安安心心喝酒吃菜便是。” “诸位大人如此紧张想要打探汪某口风，莫非乱民造反是有诸位大人助手不成？” 汪磊眼中闪过杀意，他将酒杯重重摔在桌子上，将围坐一桌的冀北府官吏吓了一跳。 “天使大人言重了，吾等，吾等一片拳拳之心问心无愧。” 众人慌忙开口，汪磊这小子属狗脸的？怎么说变就变，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171章 人口安置 天庆四年，六月十七日，幽云州，定远卫城。 在官军到达幽云州境就已经各自散去，回归驻地。 本来按照流程，韩旭领着柳云等人打了这么一个大胜仗，应该要入京献俘才是。 不过西安路身处边境，若是各地官军调动太多了恐怕让蛮子有机可乘。 各地第一季的粮食马上就要收成了，各官军还需早些回驻地防止收割出意外才是。 周朝西安路之地粮食种收可分两季。 一季为二月至六月底，第二季为六月底至十月。 粮食的种收是十分劳累的，一季就足以将人累的不行了，更别提两季。 柳云回忆起还未魂穿至周朝时，家中老人年纪都已经六七十了，照样下地干活，身体看着精瘦，但是十分有力。 但就算是这样，柳云大多也只见过一年只种一季的，一年种两季不能说没有，但柳云属实是没有见过。 他还特地问了家中爷爷，那个在土地上劳作了一辈子的老人。 为何没有人种植两季粮食了呢，种两季，农民收入不是要更多一些吗？ 柳云得到的答复是，种两季太累了，人受不了，现在没有饿死人的情况了，大家自然不需要累死累活去种两季。 而且家中老人种粮大多是留下一部分自己吃，余下的卖掉补贴家用，再加上产量高，自然一季就足够了。 每每想到粮食产量，柳云都一阵叹息，他总能想起袁老爷子，那个被当时网友尊称为“农神”的老人。 老人一辈子为了百姓而劳作，他以及他的团队，以及无数默默无闻的科研人员，他们的成就养活人数不知几何。 想着自己治下百姓的粮食产量，柳云不禁一阵阵叹息，没有办法，产量低，只能是一年种植两季。 再累再苦，也好过活活饿死不是，不种粮哪里有粮吃。 好在柳云有手段，手中牲口耕牛多，不用完全用人力去耕地开垦荒地。 也好在这个时代百姓看着瘦，但是当真是身体素质倍棒，今天累的感觉马上要倒下一般，晚上睡一觉吃个饱，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的。 想到这，柳云不禁又想起了未穿越时，家中的老爷子，那身体素质。 七十多岁了，不过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体重应该都没过一百斤。 当时老爷子喊他去扛树木，好家伙，估摸六七十斤重的树木上肩就走，虽然看起来有些吃力，但身形都没有摇晃。 当时可给柳云惊呆了，年纪这么大一个老人家，身体比起他这个年轻大小伙子可是好上不少！ 老爷子年轻时硬是靠着家里的田地，夫妻两人养活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 柳云躺在摇椅上，周围两个婢女在帮忙打着蒲扇，他惬意的眯着眼胡思乱想着。 “啧啧，难怪那些贪官污吏希望享受不愿意打仗，这小日子，真是舒坦。” 越想柳云感觉身体越发疲惫起来，刚刚回城他没见任何人，回来就奔着府邸来了。 军队带回来的物资缴获都被他丢给了石虎以及吴广志等人。 至于带回来的两万六千俘虏，暂时在城外空地建造窝棚安置，定远城内已经有了近两万多人。 当是建城时城内有人口一万五千多人，后来柳如霞，吴川河变卖了大部分产业，又带了三四千人口入城，如此人口有两万多人。 后来柳云又收下了满屯所，盼山所，扬威所三个千户所，以及它们境内的大大小小百户所烟堡墩堡不记。 柳云细细看过，这些千户所百户所下面，人口缺失十分严重。 如同满屯所，堂堂千户所，其中百姓军户拢共不过是三五百户人，加上零零散散的散户，人口也就不到两千人。 这可谓是缺失十分严重了，也难怪各处千户所百户所没有什么战力。 没人没钱，主官还贪墨难得发下的军饷粮食，让这些军户们怎么有战力可言。 不过后来柳云派人肃清了这些堡所，人口也在慢慢招收流民补齐。 但他还没有空出手来修建这些堡所时，叛军要打入西安路的消息就传来了，接着就是韩旭的召集令。 现在闲下来了，柳云又可以着手准备这些事宜了。 这两万多人不是没有事干吗？两万多张嘴嗷嗷待哺，一天就要消耗柳云大量的粮食。 按照青壮男子妇人一天口粮一斤五两，小童老人一天口粮一斤来计算，柳云养他们一个月都要消耗近六千五百石粮食。 好在柳云手中还有剩余粮食一百多万石，不然肯定要被这些饥民吃破产了。 再加上今年许多军户百姓要开始交税了，这又是一笔大的收入。 不过如果不使这些人做工，一天没人发下不到一斤粮食，让他们饿不死就行了。 就算是这样，柳云手中粮食也只能养活他们不到三百天。 有人口资源不用，这不是柳云的作风。 因此这些人的作用柳云早就想好了，依旧是以工代酬。 那些收在手中的千户所百户所以及众多烟堡墩堡不是没有来得及修缮吗。 柳云准备让他们做这个事情，这些百姓中石匠工匠不少，两万六千多人绰绰有余。 柳云准备将治下三个千户所大改一番，其中要可以容纳起码一千五百户人家，而且官府建筑一样都不能少。 还有那些百户所，也要修建的能容纳三五百户人。 城墙，护城河也要加长加厚，守城设施也要准备完善。 柳云不担心朝廷上会因为这个事情前来指责他，对他恶语中伤，他此举本来就是为了防止蛮子攻打，保境安民的。 而且边军之地，朝廷上没有实际的证据，还拿捏不到柳云这种掌有兵权的武官，他们也怕武官被逼急了造反闹事。 除了修缮这些堡所之外，还要先修路，边境各地官道早就残破不堪，人马通行极为不便。 所谓想致富，先修路，想要各地百姓流通，商队信息传播快一些，修路必不可少。 而且路修好了，军队调度也能方便许多。 总之就是一句话，先养上这些人几天，在全部派去干活。 不想干活还想赖着白吃白喝的，柳云可不伺候这些人，早些挑选出来，赶出定远城境内就是了。 青灯：这章的粮食两季种植时间以及收成时间是青灯问过爷爷得来的，老爷子再土地上劳作了数十年，我相信他说的不会错。 而且那个扛木头的事情是真的，就在年前，说来惭愧，青灯常年在外读书，过年才会回老家陪陪老人，也没干过什么农活粗活。 今年年前见老人家一根五六十斤的木头上肩了就走真是震惊到了，老人家很矮，也很瘦，一百斤肯定是没有的，身高有没有一米六都难说，但是就是有力气，七十多岁的人了。 青灯也试了试那根木头，确实很重，青灯自认为扛不起。 有时候也不知道是忧是喜，老人劳累了一辈子，到老不需要劳累了但还是闲不下来，但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老人身体甚好，精神抖擞的，有时候青灯就是有些担心老人在家会出点什么事情，毕竟年纪大了。 第172章 归属感 柳云刚刚小眯了一会，又有下人来报。 “报大人，军士们安葬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柳云被惊醒，听见这下人的汇报立马起身。 “好，本官马上就到。” “帮本官披甲。” 几个仆役取过柳云的甲胄连忙帮他穿上。 定远城内对于阵亡军士的安葬仪式十分看重，百姓军户们也是受了柳云的影响。 官吏中除去实在无法抽身过来的，所有人必须立马放下手中事物赶到烈士陵园。 柳云也不例外，每次出战后回来的军士安葬仪式，柳云都会亲自参加，并且亲手给阵亡军士的家属发下抚恤。 不多时，柳云在众人的帮助下披甲完毕，柳云抖擞了一下身体在亲兵的护卫下出门而去。 府门外已经准备好了马匹，众人翻马而上。 虽然定远城内不允许骑马，但也是分情况的，像传令兵，哨骑等传递情报的军士。 又或者有要事要办的官吏，都可骑马行驶在城内，但柳云规定，必须要举旗或者背后插旗。 众亲兵纷纷在背后插上背旗，除去战时，也就只有表明需要在城内骑马才能插上背旗，不然被抓到会被处罚。 两名亲兵行在最前头举着背旗，后方亲兵围在柳云周围向烈士陵园而去。 周围百姓见是柳云骑马在道路上，纷纷高喊着让开道路。 道路两旁都是围观的百姓军户，他们敬畏的看着柳云等人，如今定远城境内的安定就是柳大人带着军士们拼命得来的。 “柳大人这是要去何处，看起来匆匆忙忙的。” “对啊，平日柳大人都会和我等打招呼的，今日倒是少见，没有理会我们。” 几个加入定远城比较晚的百姓讨论着，对于柳云这个主官他们是尊敬的。 平日柳云出行，遇到百姓都会举手示意，和他们打招呼，很少见他不理会周围百姓的。 “几位小友是后来加入我定远城的吧？” 一老者笑眯眯的看着讨论的几人。 众人见老者询问，问问拱手解答。 “老人家所言不错，我等皆是建城后前来投奔定远城的，赖柳大人仁慈，接纳我等，才让我们不至于沦为流民饿死城外。” 老者拱拱手，客气道：“小友有所不知，我定远军每每出战回城后，柳大人都会在烈士陵园内亲自主持阵亡的军士安葬，以示对军士们的尊敬。” “几位小友若是有兴趣，也可去烈士陵园一观，说来我定远城内如此安定，少不了军士们在外拼杀。” 老者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叹息，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此时刚刚讨论的百姓中有眼尖的注意到了老者腰牌。 “兄长快看，那老者腰间腰牌。” 中年男子打眼望去，老者腰牌制式和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腰牌底端挂着红缨一簇。 定远城军民腰牌制式严格，腰牌不可随个人心意添加装饰品，不然会被处罚，多次违反会被赶出定远城境内，户籍也会划掉。 像老者这般腰牌底端挂着缨簇的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挂黑缨的，那是军内最为精锐的军士才有资格挂，全定远军内都没有几个人。 挂红缨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挂两簇的，乃是对于定远城有功之人。 一种是挂红缨一簇的，是定远军有功之士的三代内直系亲属。 这些人普通军户百姓见了，需要行礼表示尊敬。 刚刚讨论的众人连连拱手微微鞠躬行礼。 “老丈勿怪，我等兄弟几人没注意到老丈是英雄亲属，此番吾等有礼了。” 英雄一词在周朝早就有之，只是百姓中不流通，但被柳云发扬光大了。 对定远城有功之士，是为英雄，这是柳云原话，如此百姓们也都用英雄二字来称呼那些有功的军士们百姓们。 老者摆了摆手：“勿要如此，老朽只是孙子在军士有些薄功而已，现在正为柳大人守着外头的千户所呢。” 老人虽然言语谦虚，但语气中那股自豪之意谁都听得出来。 不错，这老人正是关修远的爷爷。 当是柳云为了集权，肃清了三个境内千户所，并且派出陈庆阳，关修远还有一名从黑山堡就跟随他的把总驻守。 “诸位若是不弃，和老朽一齐前去烈士陵园如何？” 几人连连称是，正好他们也有前去观看之意。 “老丈同去。” “同去，同去。” “请。” …… 烈士陵园内。 柳云携带众官吏已经到达。 定远军军士除去看守城外的饥民外，其余全部已经着甲列阵而立。 还有一队军士隔开军士官吏和百姓军户两拨队伍，此举一来是为了保护柳云安全，二来是为了防止混乱。 从外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烈士陵园内几乎被百姓们挤满了，很多人被挤在外面根本无法看到其中情况。 人数虽多，但却不是很喧哗，百姓们都是低声交流着，这次带回来的又是谁家的儿子，又是哪个孩童的父亲。 “本官宣布，时辰已到，葬礼开始。” 两个军士立马敲响丧钟，钟声响彻烈士陵园。 同时，那些小声交谈的百姓纷纷安静下来，他们都是静静的看着烈士陵园内的一切。 定远城军士葬礼十分简单。 首先是吴广志登高朗声念着祭文。 然后由军士们抬出阵亡军士的遗体 定远军军士们战死后都会有人专门收尸，若是战时惨烈，他们则会选择火化，带回骨灰安葬。 待到遗体安葬完毕后，柳云携带官吏祭拜。 然后是阵亡军士家属祭拜。 最后由家属上台接受柳云发下的抚恤。 全程可谓透明似公开，抚恤数量以及接受抚恤的家属都摆在围观百姓眼前。 不仅发下抚恤，柳云还会查阅军纪兵书记官对于阵亡军士的记录。 若是战功出众的，抚恤还会连着赏赐一同发下，没有什么身死功消之说。 这一步进行完后，便是开放围观百姓，有想要上香祭拜的就可以上香祭拜。 这一逃流程都是柳云亲自设计主持的，为的就是让军士们明白，他柳云不会忘记有功之士，也不会辜负这些军士们的付出。 不得不说，这一举动很大凝聚了定远城内百姓军士的心，更容易让他们对于定远城有归属感。 第173章 葬礼毕 杨文带着成阳县逃出的官民在柳云的邀请下站在一旁观礼。 一开始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到最后，随着几个文官宣读阵亡军士的抚恤数量，他们都是瞪大了双眼。 足足五十两白银，而且家属三年内每月还有粮米可以领取，虽然不多，还那是粮食！现在又是大旱，粮食有多珍贵，众人心中都是清楚。 而白银之事被他们放在了脑后，在他们认知里，抚恤这个东西就是说说而已，真没有见过有哪个官军家属领到过的。 但是接下来柳云的举动彻底击碎了他们的世界观。 柳云在亲兵的护卫下，亲自上台给那些阵亡军士的家属发放白银，而且盘中白银清晰可见，根本没有遮拦。 还有文官在一旁宣读阵亡军士立下的功劳，杨文亲眼看见一户军士家属领取了约摸二百两白银。 天啊，杨文觉得自己要疯了，这可是二百两白银，一户人家只要不出现败家子这样的奇葩子弟。 这二百两足够他们舒舒服服生活一辈子还有结余。 虽然现在物价比不上以前了，涨的非常厉害，但就按照幽云州粮价一石粮食三两白银算。 这二百两白银可买六七十石粮食，足够一人吃上近二十年之久。 当然，领取二百两白银的家属只有这一户，大多数军士家属只领取了五十两抚恤金。 偶尔出现有功劳宣读的，可能会多一些。 杨文现在感觉柳云就是一个败家子，白银就这样挥洒出去了，这些白银要是用来装备军士们，那可以配备多少军队。 不过杨文突然想起，好像定远军军士确实十分有钱，个个都是身披铁甲，身上武器也五花八门的。 除了主武器长枪，弩，刀盾外，还有标枪飞斧铁骨朵，手弩旌旗，而那些军官还会准备钝器。 杨文陷入深深的沉思，自己身上的甲胄武器好像都比不过定远军军内的小旗官。 “看来带着兄弟们投奔柳大人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杨文也是大感安慰，观完葬礼后，杨文心中感觉有一股很强的归属感，当兵吃粮，能受到如此待遇，死也值了！ 不过杨文还是觉得有些可惜的，他看到被葬下的军士除去甲胄外，身上战服主武器齐聚，都是随着军士遗体一齐葬下。 杨文心中抓狂，虽然这些军士都是英雄，但这可都是钱，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柳大人对手下军士可真好。” 杨文身边的亲兵酸溜溜道，他眼中对于参加定远军充满了向往。 现在他们都是孤家寡人了，家中老小早就死在了成阳县城防战内，他们没有别的心思，就是上阵杀敌！ 不过，若是能依靠军功受到赏赐，自己再寻一个续弦之人也是可以的，毕竟逝者已逝，生者还得好好活着。 “是啊，若是吾等家人生活在柳大人治下就好了。” 杨文眼角湿润，他柔弱的妻子，他还未成年的儿子以及他的父母，都战死在了成阳县城头上。 杨文亲眼看着自己父母抱着叛军跳下城去，但他没有动作，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摇。 他是主将，他动摇了，全军军心就散了，坚持守城那么久，也就成了浮云。 事实证明，他的坚持是对的，官军大部赶到了，击溃了叛军，只是成阳县也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 “没事，大人，咱们不是还活着吗，咱们得给成阳县留点种。” “成阳县百姓可以死，但成阳县父老百姓的精神不能亡！” 杨文亲兵抹着眼泪劝慰众人，成阳县百姓铮铮铁骨纵使天雷也无法消散！ …… 主持完葬礼仪式，柳云给那些阵亡军士敬了香后在亲兵护卫下出了烈士陵园。 杨文已经领人在外等待。 “柳大人，不知下官等人何时可以前去军营报道？” 杨文行礼询问道。 “杨把总，我定远军军士中，基本都已经娶亲成家，你等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而未娶亲成家的，大多是我定远城军壮，除非有特别过人之处，不然未娶亲者很难被选入我定远军军士中。” 柳云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定远城军事力量分为两种，一种是脱产军人，称为军士。 另一种是军户子弟，每一个军户中选出一名适龄青壮编入军内，称为军壮，他们是屯田兵的存在。 军士挑选十分严格，良家子，定远城户籍，无犯罪记录等都是硬性条件。 而娶亲成家则是隐性条件，是不成文的，但军内挑选军士时大多会关注这一点。 若是在定远城有牵挂，才能让这些军士死心塌地的为定远城卖命，自己家中老小都在城内，想逃跑也要考虑考虑后果。 杨文有些为难道：“大人知道，我等家中老小妻儿都以为了守卫成阳县而亡，兄弟们心中恐怕暂无娶亲成家的想法。” 柳云哈哈大笑：“放心，本官承诺你们的，肯定会兑现。” “本官给兄弟们一个月时间，不管娶亲还是未娶亲，一个月后的今天，兄弟们即可到我定远军军营报道。” 杨文放下心来，众人拱手相让。 柳云领人策马而去。 现在阵亡军士的安葬仪式完毕了，接下来就是准备有功军士的封赏以及犒赏全军。 按照惯例，柳云会先去请戏班子到军内表演，给军士们放松一下身心。 然后便是全军论功行赏，大摆筵席。 最后还会放假三日，除去驻守营地以及城墙的军士，其余人都可回家休息探亲。 而那些休假归营的军士们又可以顶替驻守营地城墙的军士，换下他们让他们休假。 这一规定赢得了军士们普遍好评，定远军军内操练严格，难得有放松的时候。 这也是军士们为何都渴望出战杀敌的原因。 不仅可以立功受赏，还能休假，何乐不为？ 那些没有出战的军士只能是眼巴巴看着出战之人受赏休假，心中期盼着下一次出战自己这一队能被选中。 石大牛在柳云身边砸吧砸吧嘴，看样子这次自己可以喝个痛快了。 自打学会喝酒以来，石大牛就没有痛快喝过酒，只有战后才能舒服喝上几壶，至于柳云珍藏的美酒，那更是想都不要想。 青灯：跟大家讨要一波免费礼物，谢谢大家支持。 第174章 封赏，物票 柳云主持完葬礼后，便到教武场准备封赏军士去了。 现在百姓们正在烈士陵园内祭拜，军士们也在维护秩序，一时间无法赶过来，正好给了柳云等人准备的时间。 吴广志也带着文吏匆匆赶来，他们手中捧着军内书记官军纪兵记录的功勋册。 一车车白银被拉入教武场内，随后文吏立马上前按照功劳分配银两。 按照规定，柳云此次出战全军缴获分配得白银为六万两。 柳云取出其中两成，也就是一万两千两白银赏赐给全军出战的军士们。 包括阵亡军士两百人，也就是说一千八百军士以及军纪兵，书记官，亲卫队分配这一万两千两，约摸共两千六七百人。 一人可分配的白银数量为四两左右，阵亡军士的赏赐则是让各自家属受领。 要不怎么说定远军军士富得流油呢，也就是柳云家大业大才能花的起这么多白银。 要是别的官将，这些白银九成都落入了自己的腰包中，至于那些军士军户？能喝点汤都不错了。 约摸两个时辰，出战的军士军壮们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赶到了教武场。 定远城军户被召集起来驻守城防，让所有出战的军士军壮有时间可以接受封赏。 随着第一队军士入场，不到一刻钟，参战军士尽数入场。 定远城内教武场空间很大，容纳一两万人不成问题，军士们受封时，百姓也尽可参观。 随着军士们到齐，百姓逐渐从烈士陵园内涌入教武场。 虽然百姓们家中活计不少，但是这葬礼和受封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无论是缅怀还是长长眼界，这些百姓军户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柳云见准备的差不多了，于是下令道：“封赏开始。” 点将台上站着的二十名文吏端着木盘，吴广志在首位大声宣读功劳以及上台领赏之人。 随着一个个名字点出，这些被点到名字的军士出列上台领赏。 若是有立下大功劳被记录者，受赏的白银就更多了。 “王杰，张强，杜武……” “此二十刀盾手军士，临危不惧，杀敌均在十人以上，全军犒赏白银四两五钱，立功受赏白银十两。” 吴广志一个个点着名，旁边有三五个文吏在一旁随时准备轮换下他。 又有二十名刀盾手出列，二十人排成一列齐步上点将台。 在定远军内，能成为刀盾手的，无论军士军壮，无一不是精锐老兵，他们大多以前都是立下功劳受过赏的。 一连点了五百人，吴广志只感觉口干舌燥，于是接过册子交予一旁文吏，又细细吩咐几句后坐到了柳云身边。 “大人，学生可是开了眼界了，此次我军可谓是名声大噪，想来不久后，我定远军威名就会随着官军回去后传播开来。” 柳云微笑道：“吴大人不必如此，你现在也是朝廷亲任命官，官职与本官持平。” “吴大人总自称学生，恐有不妥。” 对于吴广志被朝廷上升为同知一事，柳云心中看的明白。 同知哪里有在卫城任职的，想来是皇帝老儿想要安排一个人监视自己，最好能和自己掰掰手腕。 毕竟皇帝也怕边军做大不听号令，哪样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大人言重，学生承蒙大人提携，从一个小小的文吏做到同知之位，想来吴某无甚功劳，当真是惭愧。” “何况，达者为师，定远城境内在大人带领下越来越好，百姓军士门都是看在眼里，学生也是钦佩不已。” “学生只是听从大人命令去办，不敢有二心。” 吴广志慌忙开口，柳云现在没有刚见面时那股子可爱劲了，时不时就要试探一下自己。 但吴广志心中清楚，自己有现在的成就，不过是抱紧了柳云大腿而已。 不然周朝内，想要从文吏升为官，那可是非常非常困难的，有的老吏一辈子也只是个吏，无望于升官。 柳云会心一笑，众人之中，柳云都不担心，不过偶尔的敲打还是需要的，人心难测。 虽然现在众人可谓都在柳云一手掌控之下，而且柳云一人掌握了全军军权，根本不怕会出什么乱子。 但让别人死心塌地给自己办事才是最大的能耐。 若是不情不愿，学那徐庶入曹营般一言不发，纵使天大本事，近妖智谋，对于柳云也是无用。 柳云喝了口茶水，又是对着吴广志道。 “我定远城内不缺白银，但百姓们白银不太好花出去，不知先生可有什么看法。” 柳云虽然成立了参谋部，但是其中之人大多对于行军打仗之事熟悉，民政一事上，还是欠缺许多。 而且参谋部馁也没有几人，只是成立了一个架子而已，如同文学院武学院一般，先建个框架，有材料了再给它完善。 吴广志紧皱眉头，他早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好在柳云早就下令城内粮食每人限量购买，不然的话恐怕柳云粮食会被买的大大缩水。 就看这次赏赐，加上阵亡军士的抚恤赏赐，柳云大约支出白银两万三千两左右。 如此庞大的数量砸下去，也就是定远城物资丰富，而且全部商户都在掌控之内。 不然物价必定暴涨。 所谓物以稀为贵，钱值钱，就是因为他不容易赚取，购买力强。 但当百姓们手中闲钱越来越多了，物价也会随着变高，到最后柳云没有银钱物资了，恐怕民间经济会直接崩盘。 “我定远城还得多和外界接触才是，百姓们虽然因为户籍无法前去其他州城内，但商户可以到各地做生意以补充我定远城的物资储备。” 吴广志得出一个结论，百姓有钱是好事，但是有钱没处花，那就是大问题。 “不错，只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还需想一办法稳住我定远城内物价才是。” 柳云仰头望天，突然，他想起一事。 “先生本官心中有一想法，我定远城可先推行物票！” 柳云金光闪闪，自己最大优势是什么，就是自己脑中里带来了后世的记忆，这么好的一个政策，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呢。 “大人，物票是何物，还请大人细细说来。” 吴广志看着如同吃了鸡屎般激动的柳云满脸疑惑求解答的样子。 “我等可这般……” 第175章 犒赏全军 忙活了一天，定远城内的葬礼，封赏仪式终于结束了，时间也来到了傍晚。 柳云吩咐亲兵回家向柳如霞通报一句，晚上自己在军营内犒赏军士，让几位姐姐姐夫不必等自己回家吃饭了。 几个姐姐姐夫柳云在定远城内对他们都有安排，除了陈凯歌担任军纪兵统领跟随在柳云左右外。 其他五人每天都是为了定远城发展忙碌奔波着。 数万人的大城，商业，物价，从外地购置货物，军用物资等等，都需要他们去奔波。 因此柳云回城时，只是匆匆和他们见了一面便回府休息去了，一般只有中午晚上一家人才能聚在一起热闹一下。 不过柳云对此还是很满足了，自己一家人能够在一起不受外人掣肘已经很是不易。 看着亲兵远去，柳云又是对着张成杰吩咐：“让几个嫂子带着妇人们手脚快些，今日犒赏全军。” “咱们带回来的牛羊宰杀多些，也让军士们吃个痛快。” “再持我手令去库房内搬些酒水出来。” 定远城内酒业并不发达，基本都是从外来商队购置，这些商人前来拜访，少不了要孝敬柳云一些上好的美酒。 商政部的官吏查阅酒水后，也会购置一些在城内销售用来赚取利润。 柳云暂时没有打算自己来酿酒，酿酒的前提是粮食有结余，自己定远城正在提升期，粮食所需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大。 几名亲兵远去，柳云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军营内。 昨天他向吴广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定远城内推行物票制度。 物票分很多种，粮票，肉票，布票等等等等，米油盐酱醋茶，都需要按照手中对应的票购买。 一来是为了方便稳定物价，官府用每日发下的物票换取百姓手中白银，百姓们只用手中物票换取对应物资即可。 而且每人所购买的物票都需要吴广志，柳如霞，吴川河等对商业，民政熟悉之人静心商讨数额才是。 毕竟物票最要作用是，限制百姓们每日购买物资数量，防止有人居心叵测，囤货奇居。 每日数量不能太多，但必须满足百姓每日所需。 像，醋，盐，油等物件，每个百姓按照一月分配，一次只能购买一个月的，物票也是发放一个月的数额。 或者百姓不嫌麻烦，或者家中暂时拮据的，也可以去民政部更换，用月票换取日票，自己每日再去市场购买份额就是。 而粮食，百姓每人一日只能购买一定份额，这是柳云定下的强制性要求，不能多买。 如果家中余粮多的百姓也可以不购置这些物票，但他们要买就必须用白银换物票，再用物票换物资。 以上都只是暂时设想，具体细节还需要柳云明日召集众人商议后才能决定。 好在定远城九成商铺都掌握在柳云手中，像日用物资更不用说，暂时只有柳云可以开设，外来商铺想都不要想。 柳云最多从他们手中补货，不可能让他们在城内售卖。 这也是定远城内收入来源，柳云现在可谓是坐吃山空，根本没有别的收入。 之前依靠剿匪，后来建设新城，新城建立完毕后又出兵抗击叛军，柳云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么多事情。 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感慨，自己手下还是缺人才，缺大才！ 除去这些，文学馆，武学馆两地也要尽快完善正常运转起来。 幕僚府，参谋部，两处也需要人员补充，现在几个部门都只是框架，并没有专职人员，大多是由军官或者文吏抽空前去讲课。 柳云一阵头疼，好嘛，本来以为自己回城可以休息一会，看来自己也是和劳碌的命，根本闲不下来。 不过今日自己不用考虑这么多，尽情和军士们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就是了。 很快，日落西山，袁氏三人领着一堆熟悉厨艺的健妇将准备好的饭食大饼肉食交给一旁等候的青壮。 军士们正在军营内津津有味的看着戏曲。 戏台子只是临时搭高，很是简陋，军士们盘腿坐在下方观赏着，时不时众人还大声拍手叫好。 他们参军前都是田地老实巴交的农民，劳作一年只为了讨一口吃食，让自己和家人不至于饿死。 精神食粮基本为零，而听曲看戏，那是富家老爷才能享受到的，如今他们也有资格看戏了，怎能不让他们兴奋。 柳云被亲兵簇拥着和军士们坐在一起看戏，他虽然对于听戏没有太大兴趣，可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实在太匮乏了。 而且这也能拉进柳云和军士们的关系，柳云认为，和军士们同甘共苦是需要的，但是保持威严也同样需要。 恩威并施，才能长久在军内保持自己的地位。 夕阳西下，军士们享受娱乐的同时忍受肚子的抗议，他们知道马上有一场大餐等着自己。 一阵微风袭来，柳云眯着眼享受着，他开始理解那些皇帝有些成就后为什么开始变得昏聩，变得荒唐。 确实处理各类民政太过费心劳力，能够完美解决社会问题的，估计只有故事书中才能出现了。 柳云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再结合自己脑中浅薄的先进知识，定远城才能迸发出这种新生般的景象。 随着台上戏子最后一声铿锵声落下，台下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柳云也是跟随者鼓掌叫好起来。 “开饭啦，开饭啦，小伙子们快准备吃饭。” 袁氏范氏陶氏三人敲锣呐喊，三人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青壮们正在将那些准备好的饭食一桶桶搬进军营内。 柳云笑着吩咐道：“让兄弟们准备准备，开饭了。” 军士们起身拿起自己饭碗列队，在军官的带领下端坐在早就准备好的桌前等待着。 柳云坐在首桌，石虎，宋褚，石大牛，张成杰，柳志兴，柳和荣，柳云的亲兵统领皆在。 杨文在柳云邀请下同样带着成阳县军民来到军营内观戏蹭饭。 随着大盆大盆冒着热气猪羊肉上桌，大盆大盆蔬菜大饼端上桌来，柳云站起身来，众军士目光皆看向于他。 “今日，兄弟们吃好喝好，肉管够，饭管够，每桌一坛酒！” 军士们纷纷叫好，不少人哈喇子都流下来了，此次出战两千人中，除了一千余名军士，还选出很多军壮补充凑齐两千战兵。 不少军壮可是没有见过这个场景的，他们很多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开饭！” 袁氏等人带着伙夫和帮忙青壮，见哪桌菜吃完了立刻补上，军营内一片热闹景象。 青灯：不知不觉，争霸快四十万字了，昨天点了书测，冲冲冲！ 第176章 醉态 军营内，柳云对于军士们的敬酒来者不拒，打了胜仗，自然要高兴高兴。 军士们见柳云如此做派，营内热闹的氛围更上一层楼。 敬酒的军士太多，柳云周围做的官将自然而然的帮忙挡起酒来。 即使如此，柳云还是喝的有些头晕目眩，目光也有些游离起来。 石大牛正抱着一坛酒猛往嘴里灌，周围的柳和荣柳志兴大声鼓励叫好。 就连一向不爱与外人亲近的陈凯歌都被灌的有些摇头晃脑的，拽着一个黑山堡就在军内的老兵推心置腹。 张成杰稍微清醒一点，他正端着酒碗小口小口喝着酒，时不时夹一筷子菜送入嘴中细细品尝。 石虎对比石大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和宋褚一人端着一坛子酒正在拼酒，两人比比划划的，好似还在划拳一样。 柳云脸皮不住抖了抖，难怪石大牛喝酒是这副样子，有其父必有其子，石虎对比石大牛也好不到哪里去。 定远城内寸土寸金，但是有几个地方还是很宽敞的，烈士陵园，教武场，定远军军营。 好在定远军军营内空旷位置颇多，有些军士不胜酒力的喝醉了被在一旁等候的青壮抬回军营内。 特别是军内的军纪兵，他们是第一批被军士们灌醉的，周围的军士指着他们哈哈大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军纪兵确实在军营内多受埋怨，当然，军士们也是明事理的，军纪兵只抓犯错之人，只要不违反军纪，军纪兵也管不到他们头上。 但长久以往，难免有军士对军纪兵有怨气。 男人嘛，有点小矛盾，要么用最直接的办法打一架，要么拼酒量，事后心中那股怨气也就化解了。 柳云喝了口亲兵端上的热茶，脑子里清醒了一点。 看着军营内场景，柳云咂吧咂吧嘴，平日里军士们确实太压抑了，柳云都有些担心军士们会在军纪下被逼疯。 像别处官军，最为精锐的也就是三日一小练，五日一大练，刮风下雨，冰雹鹅雪落下，他们也不会进行操练。 而且他们军纪也不会按照规章制度上来执行，最多也就让这些部队维持不外出抢掠百姓，不杀良冒功。 这种军队柳云就在韩旭手下精锐步卒身上看到过，这已经是周朝官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了。 但定远军更为严格，每日必行操练，披甲长跑，战场搏杀记忆，结阵，集结，学习军内号令。 柳云甚至还会经常安排军士们直面定远军骑兵的冲锋来培养军士们的胆气。 当然骑兵也不会真的冲阵，往往离他们一定距离就会调转马头。 这就是柳云为了培养军士们的面对骑兵的胆气，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直面披甲骑兵冲锋而不动摇的。 而且军士们每日操练，刮风下雨一日不断，用柳云的话说，除非天上下刀子，否则军士们每日都必须操练。 除此之外，操练完后军士们还需要在军营内学习文字，学习令旗。 而军内军官就需要去武学馆学习，除去学习文字外，还要让军官们总结作战经验供众人探讨。 条件有限，柳云现在只能这样安排，参谋部还指望能发现几个军官内的好苗子选拔入内。 还有平日的军纪，军士无顾不得离营，不得在营地内嬉戏打闹，操练外军士们还需要严格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不能坠了定远军颜面。 还有，柳云还会每月在军内召集全军，给他们演讲，让他们明白，为何不能杀良冒功，为何需要严守军纪。 每七日，还会有军内军官和军纪兵给他们讲解这些大道理。 这些种种，在柳云看来都是必要的，识字才能更好学习令旗，才能更好理解上官号令，以及柳云讲解的那些大道理。 如此种种，军士们可谓是基本没有什么空闲时间，不过他们都是脱产军士，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操练，只能让军士们越来越厌烦，他们也是人，也需要放松消遣。 于是柳云又安排了戏班子每月到军营表演，每个军士每月还有假期。 军纪兵和军官也会时常开导那些军士们，这也是安抚军士重要手段之一。 这也是定远军区别与其他周朝官军精锐的原因，不说别的，就是定远军军士每日都需要披坚持锐进行长跑。 虽然操练苦累，但是战时需要急行军了，平日里训练的成效就出来了。 柳云还是很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借着酒劲，柳云就想赋诗一首。 “额，嗯……” 柳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脑子里愣是没有想起什么诗词符合现在的场景，让自己现编，那更是编不出来。 柳云脸皮抽抽，果然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想背两首诗装个叉都不行。 石大牛舌头打卷问着柳云道。 “公子怎，怎么了，莫不是便秘了不成？” 柳云嫌弃的一把推开石大牛的手掌，拿起眼前酒碗轻呡一口。 “大牛至今日起一个月不许喝酒。” 石大牛顿时石化在原地，整个人定住了：“公子，公子，我错了，能否少点时日。” 石大牛快哭出声来了，连连向柳云求饶。 “那好，两个月不许喝。” 柳云一脸风轻云淡，石大牛混沌的脑子一下反应不过来，连连向柳云道谢。 “你看，他还得谢我呢。” 柳云哈哈大笑对着亲兵统领道。 他看向一旁酒桌，杨文和成阳县官民被安排在那几张桌子上。 他们此时都是喝的醉醺醺的，不少军士钦佩他们的英勇都是向他们敬酒。 杨文和几人抱着一起痛哭，口中还大声唱着歌谣。 柳云摇摇晃晃起身，自己确实喝了不少，该回去了。 几个亲兵连忙架起柳云。 “走，回府。” 这些军士们还是让他们好好疯狂疯狂，自己在，他们总放不太开。 “姐夫，你安排一些人看好这些军士，别让他们闹出乱子了。” “还有，定远城和城外的饥民看守人员可安排好了？” 陈凯歌一改醉态跟随在柳云身后，听着柳云的话，陈凯歌忙道：“城防已经安排了军壮看守。” “城外饥民也有军壮和警部看守着，并无大碍。” “好，那姐夫你去安排人看好军士们，别让他们醉酒闹事。” 陈凯歌领命快步离去，哪里有一丝醉酒的样子。 柳云眨眨眼，陈凯歌这狗日的竟然在装醉，自己还以为他喝不了了还让他少喝点。 第177章 催婚 柳云被搀扶上官轿抬回了府邸，柳如霞等人正在府邸门口焦急等待。 本就喝的有些醉醺的柳云坐在轿子里头更晕了，柳云知道是酒精开始上劲了，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府睡一觉。 “哎呀，阿弟怎么喝成这样。” 三个女人围上被亲兵搀扶下轿的柳云，赶忙招呼吴川河和叶修身前来帮忙。 一众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柳云搬上他自己的房内床上。 一直到第二日正午，柳云才缓缓醒来。 柳云缓缓坐直身体，他摸着自己有些疼的脑袋。 “昨天喝了多少这是，娘的，不会喝醉最后胡言乱语了什么吧。” 柳云呲牙咧嘴的，顺手端起一旁柳如霞备好的清水一饮而尽。 清水入肚，柳云才是感觉上好不少，但依旧是口渴。 此时肚子也开始抗议起来。 “起床起床，吃个饭再说，饿死我了。” 柳云嘟囔着起床穿衣套鞋。 柳府正好备好了午膳。 柳云出门，在下人的服侍下洗漱一番进入堂内。 “姐姐姐夫。”柳云打了声招呼，几人都已经围坐在饭桌前准备开饭了。 “阿弟昨日可喝的不少，早膳都未起床来食。” 柳如霞担忧的看着柳云，自己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喝酒好像有些把握不住量。 “弟弟昨日确实喝多了，军士们打了个胜仗，是得开心开心，他们敬酒，弟弟不好推辞。” 几人也未说什么，只是劝导询问了几句就开饭了。 柳云早就迫不及待了，等到大姐大姐夫开动以后才是端起饭碗猛吃起来。 昨天光喝酒了，菜都是没吃几口，也难怪自己醉的这么快，咣咣就是灌酒，肚子里又是空的，能不醉吗。 “哦，对了，你去通报一声吴先生，让他召集民政部和商政部官吏，今日议事，让他们务必尽量到齐。” 柳云转头吩咐亲兵，这些骑兵都是随他住在府内，贴身保护他的安全和传达消息。 一名亲兵连忙出府而去。 柳云转头对付手中饭菜，反正这里都是家里人，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不仪态的了，填饱肚子要紧。 柳如霞扒拉几口，心疼的看着柳云。 自从他当官以来，自己等人就提心吊胆的，生怕官府哪天传来噩耗。 好在自己弟弟勇武，为官至今，剿匪平叛，还未遇过败绩。 只是柳云身为柳家唯一男丁，可是一点意外都出不得。 柳如霞给柳云碗中添了一些菜食，柳云连连道谢，随后头也没抬的继续扒饭。 柳如霞瞪了吴川河一眼，吴川河立刻心领神会的放下饭碗清了清嗓子。 柳云放下饭碗，疑惑的看着众人：“姐姐姐夫可是有事要说。” 吴川河依旧是脸上带着憨笑道：“阿弟年岁不小了吧。” 柳云算算日子，自己好像马上就要二十岁生辰了。 “对呀，弟弟也快二十岁生辰了，到时候操办一场，幽云州他处官吏送的礼肯定不少。” 虽然现在定远城很是富裕，但柳云脑子里搞钱的念头没有停过，毕竟自己搞钱手段确实太少了。 柳如霞一拍额头，随即手肘撞了撞吴川河。 “咳咳，姐夫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阿弟年近二十，却未娶妻生子，是否有些不妥当了。” “现在阿弟官位越来越高，这次平叛之后皇帝陛下肯定还会有所赏赐，说不定还会更上一层。” “到时候手下的官吏将士肯定也会大大增加。” “无论是为了我们柳家传宗接代，还是为了稳定低下官吏心思，阿弟都该早些娶妻才是，最好能有子嗣。” 吴川河说的十分直白，直直点出想法。 吴川河三人都是入赘柳家之中，柳父柳母十分疼爱自己的三个女儿，都不想让他们远嫁。 因此对于女儿的婚事基本都愿招婿，三人的夫婿都是从农户中挑选的，品行端正，相貌也要过得去。 最好家中无父无母，没有牵挂。 因此三姐妹成亲都比较晚，她们还要在条件允许下挑选自己中意之人，由此耽搁了许多年。 并且三人现在成亲都近两年半了，还是没有子嗣，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平日柳家太忙，他们没有心思在这上面。 当年三姐妹成亲时，幽云州城内可谓轰动一时，柳家虽低调，可用家财万贯来形容也不为过。 柳家三姐妹无论身材相貌，都是上上之资，不知道多少人家愿意让自己家中儿子入赘。 怎么柳家偏偏挑选了三个这样的家伙，周朝成亲讲究门当户对，讲究联姻。 百姓们都是觉得柳家再不济也会选几户和自己家境差不多得人家结亲，没想到最后挑了三个农户入赘。 不过柳父柳母也不是迂腐之人，门当户对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不过是用自己女儿当联姻工具罢了。 只要自己女儿喜欢，他们都不反对。 因此吴川河三个入赘之后，一直就呆在柳家，为柳家办事干活，自己也就早把自己当做是柳家的一份子。 毕竟当年柳父柳母对他们也很不错，并没有因为入赘而为难轻视他们，还把柳家许多生意交予他们手中。 柳云一时语塞，自己确实没有好好考虑过成亲这个问题。 二十岁，放在后世，还是读大学的年纪，除了一些农村地区外，成亲结婚的确实很少。 柳云万万没想到，在蓝星被父母催婚，到了大周朝被姐姐姐夫催婚。 “额，这个，这个小弟暂时还未有想法，弟弟暂且没有中意女子，而且这个年纪成亲是否太早了些。” 柳如霞眉头一横：“你堂堂男子汉，年近二十成亲，何谓过早。” “若不是父亲母亲当年挑选你几个姐夫入赘柳家，恐怕我们姐妹几个早就嫁人相夫教子去了。” “莫要看几个姐姐姐夫成亲晚，阿弟身为一家之主，自然要为柳家多做打算，父亲母亲就你这么一个独苗，应当尽早为家中添上香火才是。” 柳云头又有些疼了起来，正巧府外有人来报，官吏门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柳云前去商议事情了。 柳云如负释重，连忙跳起身来向外逃去，临了还丢下一句话。 “姐姐姐夫吃完饭记得过来，小弟有要事于众人商议。” 柳如霞气的起身直跺脚。 “臭小子，等你回府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官做大了，敢把姐姐的话当耳旁风了。” 几人都是低头吃饭，不敢有言语，柳云虽然是柳家家主，但实际上柳家中还是柳如霞吴川河最大，她说话众人没有不听的。 第178章 议事 议事厅内，众人齐聚等待柳云的到来。 吴广志带领商政部官吏，陈凯歌，叶修身，吴川河，柳如霞也尽数赶到了厅内。 众人对于柳如霞在厅内有些诧异，不过她是柳云大姐，虽然吴川河是明面上的商政部部长。 但是实际最大头脑还是吴川河和柳如霞，以及众人最大的老板柳云。 而且柳如霞这么多日子一来，在商政部的行动也堵住了众人的嘴，她夫妻二人确实对于商业一事十分了解，很是适合商政部。 众人端坐静静等候，不久后，柳云在亲兵簇拥下进入厅内，手中还有一个册子。 “柳大人到！” 亲兵统领，不见其人，先闻其身。 众人见柳云进屋，齐刷刷起身行礼。 “见过大人。” 柳云来到首座坐下，随后虚按左右。 “免礼，都坐下。” 众人都是齐齐坐下，只有拖拽椅凳得声音发出，柳云亲兵立于柳云两旁站定。 柳云环视一圈，见人都到齐，随即翻开册子。 “此次召集诸位是有几件事情商议。” “其一，我定远城内，吴川河部长带回无数物资，铁料，草药，白银，牲口。” “以及米油盐酱醋茶等物，足够我定远城内百姓一年之用。” “但我定远城内，尽为军户，军士军壮立功受赏者颇多，百姓家中又有安家田，百姓富裕。” “因此本官认为，我定远城内暂时限制百姓每日购买的物资。” “如，粮米，茶盐酱醋等等，若是不限制百姓购买，恐有心之人会奇货可居。” 定远城内市场运转和外头不一样，城内所有买卖物资的商铺，都是属于柳云的产业。 特别是对于百姓日常必需品的商铺，外来商队根本无法染指。 而那些外来商铺，除开需要严格的审查程序和担保人之外，还只能在城内开设小食铺，杂货铺等。 粮米油盐等必需品，他们是没有资格售卖的，否则柳云就敢给他们罚个倾家荡产，整家人还要丢去黑山内当苦力。 柳云看着场内众人反应，随即清了清嗓子又是道。 “此事事关我定远城内民心的稳定，因此本官想让诸位商议一个章程出来。” “除了粮米外，其余日常物资需按月分配购买份额。” 柳云停下，端起桌前茶杯喝了一口。 吴川河左排首位，柳如霞正坐在他旁边，两个对视一眼就明白了柳云想要做什么。 现在柳云地盘太小，这些物资都不能做到自给自足，而且外界对于定远城内的封锁越来越严格了，因此急需他们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众人纷纷讨论着，都是支持柳云这个建议，保证百姓们能够满足每日所需得同时，减少物资份额出售，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见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柳云轻咳一声，待到众人停下又是开口道。 “除此之外，我定远城内还需解决如何分配物票，何种新式，什么价格。” “还要防止物票囤积，每日合理分配到位等等因素。” 柳云又停了下来，他召集众人就是为了集思广益，现在定远城内对于商业商政最为精通的人都在这里。 柳云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大方向，自己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即可。 “大人，学生有一想法。” 一商政部幕僚起身汇报。 商政部在大周朝并未有之，因此柳云给商政部，参谋部等新立部门对外统称幕僚。 现在柳云还没有开府自治的权利，因此只能如此。 “说。” “是，大人。” 那商政部幕僚娓娓道：“我定远城内，施行保甲制，十户一甲，设甲长，十甲一里，设里长。” “其中各位甲长里长内，手上都有一份自己管理军户的名册。” “我商政部可如此，每一里设一亭，内派一人出售物票，每亭安排警部人员守卫。” “如此每日只需要按照每里配置物票即可，每日再统计购买物票人家有多少户，即可得知有没有人囤货奇居居心叵测。” “而且也可防止底下官员因此上瞒下骗，利用物票为己牟利。” 柳云眼前一亮，这人提出的建议确实不错，能够很好解决物票出售。 但柳云底下可不止一个定远城，那些百户所千户所可以同样推行这个制度，但那些烟堡墩堡的物资就需要柳云派人派送了。 定远卫城境内不设村落，可谓全民皆兵，因此管理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 “不错，此策记下。” 柳云赞赏了一句，吩咐身后亲兵道。 “大人，学生也有一策。” 幕僚府都可自称柳云学生，所谓达者为师，柳云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握实权，因此这些人自称学生也没什么问题。 “直言无妨。” “刚刚李兄之策可行，但任有缺失，物票还可设定日期，粮票今日发放的，只能今日购置，第二日就要作废。” “如此可防止有人囤积物票，除此之外，烟堡墩堡的物资，还需要和城内不同。” “这些小堡物资可按照月分配，粮食同样如此，每月运送一次，能大大减少开支。” 柳云思索着，烟堡墩堡内大多只能容纳三五十户人家，这还是柳云决定扩建后的规模。 如果在其中多设粮米铺子，开支会大大增加，但每月分配然后发下，开销同样不小。 “本官有意，若有烟堡墩堡离百户千户所较近者，可就近购置物资。” “若离得较远者，可三五堡设一铺，如此解决百姓们购办难的问题。” 柳云都开口了，刚刚起身献策之人坐下，柳云这办法确实比他的想法好。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大体框架如此，但是其中细致数量还需要众人商议。 吴广志，柳如霞，吴川河等人对于百姓们每日所需物资还是非常熟悉的，因此他们几人都是讨论推敲着。 定远城内，这些商铺的收入是一大笔银钱来源，不得不重视，定远城物资匮乏，大多只能靠向外采购，无法自给自足。 柳云起身吩咐道。 “诸位务必早些讨论出每日粮米数量分配，以及其他物资一月份额，本官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待到份额定下后交于本官查阅即可。” 说着柳云匆匆离去，他还需要前去落实武学院文学院之事，早些将这两个学院完善才能源源不断给自己提供所需人才。 青灯：还有一章中午发，还有一个事，前面柳云三姐夫是王凯歌，但是一直写成陈凯歌了，前面懒得改了，就陈凯歌吧。 第179章 影部 柳云离开议事厅，来到官邸书房内。 他抽出一本册子，马上要收割第一季粮食了，定远城现在急需解决几个难题。 第一就是预防蛮子进关。 根据蛮子进关规律，一般都在周朝百姓粮食收割时或者天气转冷时。 因为蛮子所在地苦寒，越往北走越冷，他们从小到大都是习惯了苦寒的天气。 但如果天气炎热，将大大影响他们的战力。 蛮子骑兵众多，并且都是蛮马，是苦寒之地产出的马匹，身上毛发浓厚，如果太热了，骑兵所发挥实力大不如以前。 但即使如此，蛮子在六月收割时还是有可能会进关抢粮食。 因此定远城境内，必须早做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蛮子当真入关，恐怕定远城会损失惨重。 柳云揉了揉眉头对着亲兵统领道。 “唤影一来见我，其余人门外等候吧。” 亲兵统领出门而去，书房独留柳云在内。 柳云起身看着巨大的舆图，舆图经过石虎手下骑兵营的完善已经十分详细。 幽云州地形更是标准十分清楚，至于西安路其他州城以及内地只能是依照官方舆图画制。 一个身着粗布单衣的中年男子跟随亲兵统领来到官邸。 男子皮肤粗糙，身材看着黑瘦，脸上满是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 他长相十分普通，就是柳云的亲兵统领也只见过他几回，但几乎每次看他都感觉不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影一。 他的长相好像会变化一般，记性不好的有时见了他一面，转头就忘记了他的特征。 两人匆匆穿过漫长的院子来到书房前。 影一还是低着头，配上他不出众的面容，几乎没人会注意到他。 门外亲兵朝两人看来，亲兵统领立定后说道：“大人在书房内等你。” 影一好像不爱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推开房门进入。 “大人。” 影一垂着手，他声音根本让人听不出特征，不喜不悲，声音不大不小，让人听着很容易忽略。 柳云依旧看着书桌后的舆图，背对着影一沉思着。 两人沉默半晌，影一冷汗直流，又是小心翼翼喊了一句。 “大人。” 柳云回过神来转身看着影一。 “哦，你来了，坐吧。” “属下不敢。” 影一头垂的更低了。 “坐坐坐，本官有事要与你说。” 影一小心坐下，只有半张屁股挨着凳子，整个人身体崩的笔直。 “六月底了，蛮子不知今年可会入关，本官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影一立刻回到：“大人吩咐之事，一刻也不敢懈怠，影部半数人数已经潜入保境州等各处边境州城。” 柳云满意的点点头，当初他成立影部，除了监管各级官员外，还做情报处使用，特别是行间谍一事。 “影一你越来越适合这个身份了，就像一个真正的影子一般，每次本官见了你都有些认不出你来。” 影一垂着头道：“大人吩咐之事，属下不敢不上心。” 柳云看着影一，自己将他招收到影部，一是看中了他和蛮子有着血海深仇，二是他太适合这个部门了。 平凡的长相以及高超的伪装，使他能在你转头间融入周围百姓之中。 “本官还是有些担忧蛮子是否会出兵一事，所以召你前来，影部还需多派人手潜入各边境州城内打探消息。” 影一沉默不语。 “本官还希望你亲自去一趟，影部扩招一事暂且放下，你知道，此次本官带回来两万六千多百姓，若是蛮子进关，这些百姓下场不需多说了。” 影一起身道。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会辜负大人托付。” 柳云看着他，又是说道：“你办事，本官放心，影部现在越发庞大。” “但本官不想看到有影部人员因为手中权利而和官员有所勾结。” “也不想看到有影部人员因为手中权利无中生有，捕风捉影，你可明白？” 柳云把玩着手中茶杯，不知道为何，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茶了，喝茶总能让他平静下来思考一些事情。 影一头上细汗冒了出来，他自然听懂了柳云的意思，影部有监管定远城内所有官员向柳云通报的职责。 他们手中权利却是十分大了，也难免会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没什么事的话，你下去准备一下，今日便赶往保境州吧。” 影一松了口气，起身领命而去。 柳云的担心是必要的，他听说皇帝已经整了个锦衣卫出来，柳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掉了一地下巴。 随即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影部跟锦衣卫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明朝的锦衣卫建立时确实对皇帝起了很大的作用，但随着时间推移，捕风捉影，栽赃陷害等事越发频繁，他们已经失去了初衷。 柳云可不想影部成为这个样子，使自己治下官吏不敢开口说话。 柳云不知道自己对于影一的敲打是否有作用，影一是最早被柳云挑选加入影部的人员。 影部没有固定官邸，没有办公地点，没有官员编制，甚至其中人员都不知道自己部门一共到底多少人。 他们只知道自己小队有多少人，负责自己的想法小队长是谁，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在定远城境内，你看到的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影部人员。 或许是定远军军士中的一员，或许是定远城内清理公厕的掏粪工，或许是街上摆摊卖货的小贩。 而且只有柳云和影一手中有影部全部名单的册子，上面详细写明了所有影部人员住址，身份特征等详细信息。 所有被挑选入影部的人员都需要面见柳云考核，也就是现在影部人员不算太多，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若是以后影部人员更多了，柳云也会适当分下权利给影部，让他们自行招收人员。 但现在影部分为两种，一种是编内人员，这其中都是有定远城户籍的。 一种是编外人员，这些人可以由影部内小队长自行筛选选中，他们潜伏在各地可以发展当地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但这种人员暂时比较少，因为柳云暂时没办法给他们都提供到俸禄，他们可不是定远军军户，可以在当地安排安家田。 柳云转身看着舆图，看来城外百姓需要尽早安排到各地安置了。 第180章 文学院，武学院 柳云安排完影一的任务之后，又匆匆赶回了议事厅内。 不是他不想在议事厅布置影一的任务，影部人员，身份都是不公开的，除了柳云和他身边的贴身亲兵外，没有人知道影一的身份以及样貌。 议事厅内还在讨论着每日百姓分配得份额以及安排出售物票的亭子，人员，以及守卫的警部人员。 想要解决这些问题，肯定需要不少人手，现在定远城境内百姓共有近四万人，还不算上柳云带回的那些饥民。 按照柳云手下有万户人来算，百户设一亭，就需要设置一百亭，再加上守备人员，一亭至少需要三至五人。 这样就需要四五百人，而且还需要安排负责押送清点售卖白银的人手。 拉货的骡马货车倒是不缺，定远城内牲口颇多，足够平日拉货之需。 不过这样一来，至少安排近千人手来处理这个事情，行政压力将大大增加。 “大人。” 众人见柳云回到厅内坐下，纷纷起身行礼。 “如何，可商讨好分配份额一事？” 吴川河起身说道：“大人，百姓所需份额需仔细推敲，待到属下与众幕僚商议完毕后，就会送与大人查阅。” 柳云又是说道：“既如此，吾等先商讨文学院武学院之事。” 柳云看着吴广志，他对民政之事很是熟络，因此柳云也是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大人，学生认为，武学院可择军内军官入内交流学习，并且挑选一部分表现优异者脱离军队，常驻武学院教导。” “参谋部以及武学院可一并学习，参谋部设立本就为了行军打仗谋划做准备。” “二者结合，百利而无一害，待到积累人才数量足够后，武学院，参谋部就可正常运转。” 吴广志顿了顿，又是说道。 “至于文学院，大人可挑选德高望重，知识渊博之人入内任职教导。” 吴广志明显对于文学院发展没有太大的对策，因此也是将皮球踢给了柳云。 柳云食指叩着桌面，良久才是说道。 “本官意，文学院分为商论处，民论处，农论处，工论处。” “军士学习入武学院，文人学习入文学院。” “除此之外，农，工，民，商四处广招对应技能出众人员百姓入内学习。” “再配予实践学习，方可顺利毕业。”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有一幕僚起身问道：“大人，何谓实践学习？” “而且我周朝文人士子，大多学习牧民之策，农工商三策有何作用，难不成这些学子毕业后要去种地打铁不成？” 这幕僚顾忌到柳云和柳家众人的身份，因此对于商论处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和疑惑。 柳云微笑给他解惑。 “文官为学子时，努力学习牧民之策，然功成名就，踏入官场，却对于治理当地，发展民生没有丝毫头绪。” “究其根本，乃是对于民生不了解，不清楚，对于该如何治理一窍不通，但是如何欺上瞒下，贪污受贿倒是无师自通。” 柳云端着茶杯，环视众人，在场许多官吏都是从底层提拔起来的，因此他们治理百姓，制定政策起来相对顺手一些。 但是也有局限性，那就是眼光不够长远，许多人当官之前甚至没有经受过教育，都是边任职，边学习，免得被同僚抛弃在后。 许多人脑子里还是那套士农工商的理念，认为每个阶级有每个阶级规矩制度。 士人只需要知道如何牧民，如何讨好上司和皇帝欢心即可，至于其它的，自然会有人去办。 但是他们脑中又没有牧民得策论，百姓一天需要消耗多少粮食？多少盐油？ 每户人家需要多少土地才能保证一年劳作下来不饿人？怎么保证百姓种下的粮食能在天灾下确保百姓减少损失？ 土地需要修建怎么样的水利，如何防旱防涝，蝗灾来了怎么办。 怎么样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如何稳定商业市场，如何将全体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等等等等。 这些都需要去学习，在理论和实践中得到答案，至于无师自通，不学习就能够懂得如何应对这些事情的人，起码柳云还没有听说过。 柳云整理脑中思路，随即道。 “治民之策，并非学习了古人先贤的‘仁义道德’就可以解决的。” “只学习这些东西，只会制造出一批无病呻吟，怨声载道之人，实际有才能之人却无法脱颖而出。” “历来各朝为何都言吏治不清，民何由安？” “就是因此那些官员老爷根本不懂得管理百姓，必须依靠手下文吏去处理各种问题。” “吏员又由当地选拔而出，了解当地情况民生，能够很好解决百姓的问题。” “但吏员升官无望，久而久之，自然怠政，将心思放在如何填饱自己的肚子，如何填饱自己的口袋上。” “民政由此混乱。” 柳云发现自己有些偏题，又是连忙说道。 “由此，想要官员能够对应当地民生制定良政，工，农，商等事，不谓精通，但必须了解。” “我定远城百姓皆为军户，安家田也如数分配，军功赏赐清明。” “所以我定远城军士个个悍不畏死，对敌奋勇。” “若是你们要学别地官吏，吞没他们的赏赐，克扣他们的口粮，兼并他们的田地，强抢他们的功劳。” “并且还如同别处一样，将他们当做奴仆徭役来使。” “恐怕这些军士会第一个拿起武器对准你们。” 柳云把玩着茶杯，淡淡看向众人，他说的很直白很露骨。 定远城内所有军户的利益已经紧紧捆绑在了柳云身上，若是他出了事情或者被调任他处，谁知道后面来的官员会如何？ 这些百姓军户对比其他处，可谓是富得流油，到时候柳云真的栽了，被朝廷调任了。 恐怕都不需要他振臂高呼，这些百姓军士们就会举起武器扞卫柳云的地位。 理想主义，家国情怀，在这个时代，这群只想着吃上一口饱饭的百姓身上，那是不通用的。 饭都吃不饱，你要跟这些百姓谈皇权，谈国家，谈情怀，他们只会找机会把你按在粪坑里淹死，然后一人一锹土再给你埋起来。 第181章 革新方可立命，守旧，唯有灭亡 文学院武学院之事暂且落下帷幕。 柳云又是翻开册子另一页开口道。 “接下来本官要与诸位议论办学之事。” “文学院不能光依靠文吏以及幕僚补充，要从孩童抓起。” “本官意，开设小学，大学两所学院，定远城境内招收所有适龄孩童。” “无需这些孩童家中提供学资，日常吃食，学资，书本，住处由官府负责。” “其中，小学教导文字，学习文章，习君子六艺，成绩合格方可升入大学进修。” “大学教导各类策论，实践，选其所长入文学院四处，善民生者，入民论处，善商政者，入商论处，以此类推。” “无论军户子弟，商户子弟，民户子弟，皆可入学院学习，为我定远城内文学院武学院补充人才。” “其中文学院毕业优异者，军事合格者入军内或参谋部，各政策策论实践合格者调往各地实践学习，表现优异者入民政部内。” “再由民政处，商政处，农政处等各处择人。” 此言一出，场内几个民政部的官吏失色，其中一人起身行礼道。 “大人，自古农夫商人身份卑贱，能让他们入文学院学习已是大恩，如何能让他们进民政部为官？” 场内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是一脸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不说柳云，就是柳如霞，吴川河等人，难道不是商人出身？ 此人实在是愚笨不已，就算心中对商人有意见，也不该当着柳云的面如此说出来。 柳云没有动怒，他悄悄看了眼吴川河柳如霞陈凯歌等人，随后道。 “本官也是商人出身。” 起身反对者面色苍白，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得掩面坐下。 柳云记得他，此人是文学院招收的士子，乃是别处寒门子弟，举家前来想要谋个官职。 其人小有能力，是个办实事的人，哪怕当初柳云让这些投奔来的寒门士子入民间实践时，他也没有怨言。 而且表现十分优异，因此被吴广志看上，选入民政部的民政处，不过暂且挂一柳云幕僚身份，定远城内没有那么多官职安排给他们。 吴广志连忙起身解释道。 “大人恕罪，唐幕僚并无恶意，只是为人年轻言语上不知分寸。” 柳云面色温和道。 “本官没有怪罪于你等的意思。” “定远城是新城，本官希望这座新城能在各位同僚的治理下越发展现出勃勃生机的样貌。” “无论士农工商，但凡是按照我定远城制度行事，便是为我定远城做贡献。” “吾等身上穿着，所食粮米，哪样不是农夫辛苦耕作而出？” “市场便捷，货物流通，又有多少商人在其中出力？” “只要他们遵从制度行事，何论身份高低？” “场内众人，哪个不是卑微身份出身，本官为官前乃是商人子弟，靠捐官得来官位。” “石虎，石大牛，柳志兴，柳和荣，张成杰以及无数军官，参军前乃是佃农或者农户。” “民政部内，各处官吏，八成为官前不过是流民，甚至不知自己下一顿能否吃上饱饭。” “但是，本官就是带着这些身份低微之人，建起了这定远城，养活了近四万百姓！” 柳云声音铿锵有力，自古阶级歧视有之，他不能凭着一席话就改变这些寒门士子的想法，只能是让他们自行转变。 但柳云不在乎他们的想法，文官内，可以有这些人，因为柳云积累不够，无法改变现状。 但军队内，柳云坚决不会容忍这种人的存在，只要这些人遵循他的规矩办事，那就不会生出大乱子。 既然这一代人想法改变不了，那就改变下一代，改变他们的子嗣思想，让他们成为自己思想的拥护者。 以点到面，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它需要时间的积累，或许一代，或许两代，或许百代。 但只要有人开了这个头，它就从零变成了一，有了一，就有无数。 柳云长叹一声，又是谆谆教诲。 “没有人能抵挡历史的车轮，大周朝立国时，何其强横，拥兵百万，披坚持锐者不计其数。” “便是蛮子也要臣服于我周朝，不得不依附我朝而活。” “然，现局势逆转也，我周朝百姓被掠回草原为奴为婢者不计其数，各地官军畏敌如畏虎。” “何由？” 柳云看着众人，见众人没有反应，又是说道。 “不过是不思改变而已，不思革新，不思改变，不思进取，又如何治理好天下。” “幸而现今皇帝陛下励精图治，奈何身边小人作祟。” “诸位！” 柳云威严起身，众人起身致敬。 “吾等想要改变现状，唯有放下成见，放下间隙，团结我们所有力量，方能破局而立！” 柳云之言，字字令众人震耳欲聋，周朝弊端众人皆知，但没有一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点出。 并且柳云的话包含太多信息了，不少聪慧之人捕捉到了其中柳云的野心，不少人白着脸，但依然激动的直立着。 “吾等必遵大人教诲！” 众人激动大吼着，不少人打着摆子一抖一抖的，颇为喜感。 “既如此，本官方才所言之事，还需诸位多多上心。” “今日起，安排城外饥民建设几处学院以及小学大学。” “其余饥民安排前去各处千户所，百户所修建，粮食收割时，就地安排入当地堡所，防止蛮子进关。” “民政部早些安排这些人的身份腰牌，有未成户的早日安排撮合他们成户。” 柳云一道道命令发下，这些事情他早就开始谋划，如今可以实施了。 而且定远城内，未成户的军户，是没有安家田分下的。 之前定远城内也有散户存在，他们要么就是家中就剩一个青壮的，平日参加民政部发下的招募信息养活自己。 这些人暂时为民户，没有安家田，只能是靠着一把子力气或者摆摆小摊来获取每日所需。 这个时代，讲爱情是不现实的，一男丧妻，一女丧夫，两人看的顺眼，那就成家立户便是。 官府虽然不勉强，但明显各项政策是偏向军户成户的。 而那些工人，医士，依旧是民户，他们也没安家田，但是他们有活计，有俸禄，家中妻子也可以入棉被厂或者做做零工补贴家用，小日子也过的算美满。 “暂且就这么多，各位无事便下去准备吧。” “先生，还需多多劳你费心才是。” 柳云看着吴广志客气道。 众人行礼退下，准备各项事宜去了。 第182章 陷阵营，泰山营 处理完一众事宜，柳云下一个目标就是军营。 现在人口慢慢多了，他想要建立几支特殊的部队，定远军的精锐部队。 要说石虎的骑兵营算的上一支特殊部队，夜不收，轻骑作战等事宜都是交于他们。 不过定远城内，战马稀少，加上吴川河送来的五百匹好马，战马拢共也就七百匹左右。 这还是柳云之前还没和符星撕破脸皮，向他讨要来的，再加上自己偷偷购置了一些，才有这个数量。 边境之地战马管控实在严格，除了一些官将，只有那些位高权重之人手下才能养的起骑兵营。 而大周内地战马不能说没有，只是购置麻烦，而且质量参差不齐，再加上路途遥远，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柳云东拼西凑，也只凑了这七百匹战马。 算上来按照一人双马配置，也只能装备三百人所需，柳云原本打算定远军骑兵配置乃是一人三马，不过手里资源不足，也就无法施行了。 定远军内，还是以步兵为主，一个势力的积累非常重要，像定远城般兴起势力，背后又无人大力支持，许多东西只能是靠自己解决。 因此，步兵军阵作战就是定远军主旋律。 现在更多还是蛮子带来的威胁，至于叛军，盗匪之流，柳云有自信让他们不敢窥视定远城境内。 所以建立几支定远军内精锐部队就尤为重要，蛮子骑兵众多，战力出众，想要以步兵击之很是困难。 柳云脑中也是浮现出几条想法，那就是组建两支部队，名字他都想好了。 ——陷阵营！ ——泰山营！ 陷阵营，顾名思义，就是柳云照搬过来的名字，陷阵之用。 这部军士全部为重甲步兵，类似于宋朝身着步人甲的重装步兵。 泰山营，泰者，“极”“太”也，也可理解为安宁平和。 这部军内军士，配大盾，持钝器，着重甲，以为定远军壁垒。 当然，这只是柳云的构想，更多的还需要结合定远军实际情况来施行。 柳云不怕花钱，白银放在库房内一点价值都没有犹如一块块冰冷的石头，只有用出去了才能体现它的作用。 柳云还考虑了定远军军士的问题。 军士为脱产军人，但并没有俸禄。 柳云手上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按照现状，依旧发下安家田，没有俸禄，外出大规模作战缴获三成赏赐于全军。 自己再自掏腰包赏赐战功出众之人。 至于军士们三五个人的小规模作战，那些缴获银钱就无需上交，归于他们便是。 第二个方案就是推翻现有对于脱产军人的安排。 每月发下一定俸禄，安家田照样发下，但是赏赐数量自然要大大缩水。 但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沿用现有方案。 因为现有方案能大大激励军士们外出作战的战心，想要获取银钱，那就依靠自己去从敌人身上抢！ 如果施行第二种方案，恐怕会有军士懈怠，起码眼下是不适合的。 柳云带着亲兵来到军营内。 “召集营地内军官。” 柳云吩咐身旁亲兵，对于两支军队的负责人，柳云心中早有了人选。 柳云走进大帐坐下，等到众人到来。 定远军效率极高，所有哨长级以上的军官一刻钟内赶到了大帐内。 “参见大人。” 众人躬身行礼。 “免礼。” 众人按官职立定，柳云开口道。 “本官有意组建两营，一为陷阵营，一为泰山营。” “陷阵营为我军奇兵，军士配重甲，选军内身强体壮，高大威猛，搏杀经验出众之士入内，为我军最为锋利的长矛。” “泰山营乃是大盾兵，为我军最坚固的盾牌，作用就是防止蛮子骑兵。” “我军骑兵甚少，抵御蛮骑只能依靠战车阵，若是再配上大盾，我军方可无忧。” “诸位有何想法，可提出来。” 众将官消化着柳云的一番话，柳志兴率先出列问道。 “大人，若是如此，我军刀盾手该何去何从？” 柳云道。 “我军兵种配置不变，陷阵营，泰山营为独立营部。” 众人露出欣喜，这样说来，柳云这是打算扩军了。 这两营肯定要选军士入内，如此军内人员就有了空额，再加上这次带回了这么多人口。 扩军之事势在必行！ 众人说不定也能往上升升，柳云可是有自行选拔军内官将的职责，只需要向知州和总督报备即可。 “大人，不知大人可有两营主将人选？” 石大牛涨红了脸，谁都知道这两营的重要性，建立后肯定是定远军内最为精锐的存在，也是柳云最为仪仗得存在。 石大牛鼻孔冒着粗气，激动之情言于意表。 “嗯，两营主将本官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柳云慵懒靠在椅上，众人也早都习惯了他这副做派。 “陷阵营吗…” 柳云故意吊着石大牛，没有看着他。 其实众人心中已经明了，这个新军主将非石大牛莫属，全军就他适合做这个陷阵营的主将。 柳云吊足了众人胃口，转而说道。 “泰山军主将之职本官决定让张成杰担任。” 张成杰在军内劳苦功高，为人沉稳，心思缜密，在军内和柳志兴两人并成为柳云的“左膀”。 而性格急躁一些的石大牛和柳和荣两人，并称为柳云的“右臂”。 石大牛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自己其实早就在柳云口中听闻他有组建陷阵营的想法。 光是陷阵二字，就已经让他浮想翩翩了。 众人脸上一幅可惜的神情，特别是柳和荣，不过柳云选人自有他的道理。 张成杰脸色不变，只是眼中也带着欣喜向柳云道谢，众人也纷纷向他们贺喜。 “大人，大人，那陷阵营呢？” 石大牛扯着嗓子，他知道柳云有心戏弄他，但眼下他顾不得这么多了，还是早些搞清楚为妙，按理说，自己应当最适合这个职位才是。 “莫急莫急，陷阵营主将自然是你，军内无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 柳云看着不住挠头憨笑的石大牛哈哈大笑。 众人都是纷纷向两人道喜，柳云既然已经定下，那就是军令了，两人新营主将位置板上钉钉了。 “诸位回去从全军选拔军内适合的老兵，少的军士缺额，本官会给你们补上。” “本官会在三日后查阅考核新营军士。” 第183章 合理分配 军营内军官散去。 柳云身为卫城主官，自然不需要操心这些繁琐小事，他只要提出大致方针，让手下众人完善执行即可。 柳云在吩咐完众人挑选军士组建新营之后，总感觉军士们少了些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原来是披风，周朝内官军不披披风，国库实在是没钱，自然也就造不起。 不过定远城内物资暂时充裕，披风可以安排给军士们。 披风作用有很多，冷时可以御寒，伤时可以紧急撕下包扎伤口。 战时也能向敌人表现军容，主将披风鲜明也可使军士们更好看到主将，稳定军心，深色披风也有利于主将和军士们隐匿。 总之，披风用处颇多，对军队也是有利的物品。 因此柳云写了两封手令，一封是安排被服厂加紧赶制军服披风一事。 一份是在黑山内再建造三厂，石料厂，造纸厂以及印刷厂。 现在定远城内不缺工匠，人口也充足，有了人口才能更好发展。 而且石料厂也是必须的，定远城境内要修建的地方很多，千户所百户所都要扩建，房屋道路也需要石料。 因此石料厂也要尽早提上日程才是。 还有造纸厂，周朝造纸术已经有之，技术已经十分成熟。 柳云也是安排文吏寻找熟练造纸的百姓招收入内。 柳云的打算是，造纸厂，印刷厂一起建造。 现在书籍多用竹纸，以竹子为原材料，成本低，产量高，因此书籍多用此纸。 而印刷技术，大周朝内还并不成熟，这就导致了书籍贵。 普通小老百姓读不起书是常事，只有那些寒门子弟或者世家大族才能有钱有时间学习。 而当官又需要科考，不读书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慢慢的，朝廷为官的人就都是这些世家大族子弟。 这些世家大族又多抱成一团，普通百姓上升之路也被他们掐断。 想当官？可以！ 有身份吗？有背景吗？ 什么，你说你有能力，能力顶个什么用？你又不是我们的人。 就连监考的考官都是我们世家大族子弟出身，你想当官，还不想给我们当狗？美得你。 周朝建国初期，管制严格，吏治清明，自然没有像现在这样腌臜。 但慢慢的，皇权旁落，人心不古，皇帝对于各地掌控大不如从前，慢慢的环境也就变得腐败，变得混浊。 而周朝内又多排资论辈，拉帮结派。 你我是同一时候科考，一同考上为官，自然就要亲近一些。 而监考的考官这些士子也需要尊称一句“恩师”以表感激。 当身边的人都变得“不正常了”，那么唯一一个“正常人”就是不正常的人。 听起来很拗口，但事实就是如此，正常，不正常，都在随时间变化。 当贪污受贿成风，清廉大义之人就成了异类，当投降溃败成风，死战无畏就成了异类。 但就是有这些“异类”的存在，才给周朝百姓带来一丝希望，如同黑夜中那一丝摇曳的烛光，总能给人带来光明和希望。 柳云就是要做这个破局人，那些世家大族不愿将资源倾斜给百姓，柳云愿意。 让百姓们和自己死死的捆绑在一起，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 假以时日，柳云被朝廷忌惮，被清算，这些百姓的下场还能好吗，如此安稳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 当然，他们也可以赌，赌下一任官员和柳云一般是个真心为民办事之人。 但观周朝官吏，这个可能无异于屎里淘金，这些百姓不如赌自己走在路上可以捡到一千两白银，那种可能性还要大些。 而且造纸印刷厂存在是必要的，除了可以让这些百姓平日有学习的机会。 还可以通过报纸掌控舆论，更可以印刷出一些小故事售卖，给定远城内增加一些收入。 至于写什么，自然是柳云决定，他肯定有自己的私心。 在百姓们消遣的同时，在其中夹带些私货，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明白幸福安定得生活水平需要自己去争取的。 最主要是让他们明白，谁才是带来这一切的人，该忠于谁。 百姓的想法总是根深蒂固不好改变的，因此柳云需要钝刀割肉，温水煮青蛙。 让他们自己改变想法，自己在其中只能起引导作用，而不是强制他们去做什么。 物极必反，当无论什么事情都有律法约束，甚至都不让他有自己的思维，百姓们就会不满。 当有一天体系崩塌，所带来的副作用是不可想象的。 人心难以揣摩，你要百姓不违背规则，不仅需要用律法约束他们，更需要让他们自己明白，做什么事情是错误的，自己不能去做。 久而久之，百姓们就会认同这个想法，并且行为处事时，都会考虑自己所造成的后果。 总而言之，文化传播是必要的，在这个信息传播很不便利的年代，书籍显得由为珍贵。 这是因为这些书籍需要人去誊抄，若是大家名仕手笔，更可以引起哄抢。 其中人工，时间以及各类成本，造成了书籍的昂贵。 但柳云明白，活字印刷术出世以后，将会改变这个状况，起码定远城境内会改变。 除了这些外，柳云准备安排一些饥民在黑山旁定居。 原本的黑山内设置了军械厂，被服厂，现在又要设立造纸厂，印刷厂，石料厂还有零零散散的烟堡墩堡。 更别提柳云安排守卫的军士军壮，黑山旁已经是不少的聚集地了，许多外来商队都会拉着货物前往黑山外售卖。 正好这些饥民无处安置，据统计，定远城境内有千户三所，百户九所，再加上原本的三个百户所，共百户十二所。 其中三个千户所和境内百户所人口缺失严重，还有那些荒废的烟堡墩堡，柳云共可安置一万五千人左右。 若是扩建之后还可更多，柳云想着在黑山外再建立一个千户所，其中安置两千户军户进去。 这样黑山内就不用再增派军士前去守卫，这些军户可以劳作的同时守卫黑山内的各项厂子。 这些军户家中人也可在这些厂子内劳作。 其余几千人口，在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各烟堡墩堡内，或者干脆多建几个百户所，也就安置下了。 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先将他们安置，再使他们做工。 第184章 立营 天庆四年，六月二十日。 粮食已经开始收割，城外饥民人口也逐渐被分配到了各处。 虽然按照周朝规定，定远城卫城主官其实是吴广志，各地主官皆以文官为主，武官平级之间是大大比不上文官地位的。 但定远城百姓只认柳云一人，就是各官吏将官都是柳云提拔上来的，就连吴广志也是受柳云重用才有如今的地位。 因此定远城内，实际掌权人还是柳云一人，所有定远城内的得决策都由柳云来制定的。 各处所报都在饥民涌入下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柳云已经安排他们开始建设当地堡所道路以及新设立的三个厂房。 着重建立的就是黑山外的千户所，柳云暂时还未命名。 照他的安排，这个千户所除去一系列措施外，最少需要可以容纳两千户人家，按照一户人家四至五人来算，需要容纳八千至一万人口。 而两千户军户就是两千军壮，这些军壮也可以当做守卫黑山内几个厂房之用。 这样就避免了柳云多拨下军士前去守卫，当地厂房有了这些军壮的家属加入，也能有足够的人口使用。 黑山外千户所建立的很快，石料，木材都是现成的，直接从黑山内采办即可。 但因为劳作人数太少，柳云只安排了八千百姓前往劳作，因此只是大致围了个轮廓，堡墙也只能暂时先建造木墙。 定远城境内各处百姓呈现一幅勃勃生机的姿态，粮食收割了，这些饥民也有了用处。 除去一部分安排修路，修缮堡墙的饥民外，余下饥民也可去这些军户家中帮忙收割粮食。 这些军户只需要支付他们报酬即可，或粮食支付，或白银支付。 而那些饥民们也逐渐领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腰牌，只不过因为数量庞大，民政部一时间无法发齐罢了。 但是他们都领到了证明身份的官府“证明”，虽然只是一纸文书，但也是他们在定远城境内购买粮食的依据。 否则外来人口是无法在定远城境内买粮的。 柳云在前去军营视察之前，先给军械厂修书一封。 因为他发现，周朝竟然没有脱粒机！ 军户脱谷全靠人力，效率低下不说，若是收成时来不及脱粒，被雨水浸泡了，那粮食就会发霉，时间久了粮食就不能吃了。 这也是百姓粮食收成低下的原因之一。 柳云对于脱粒机了解不多，只是大致在书信中解释了一下脱粒机得基本构造。 主料斗，中心转轴，手摇脱粒机如何保持旋转稳定等等等等，柳云大多只是提出了自己了解的构想。 至于具体如何解决，那就丢给木匠们去解决了，柳云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时代的人很聪明，这种简单的构想提出，柳云相信木匠们很快就能实验出合格的脱粒机来。 如此利国利民的物件，自然是早出现早好。 柳云拿起信纸吹了吹，满意的欣赏自己的字迹。 这段时间来，他写书信频繁，感觉自己书法都是有些进步不少。 待到墨迹干了下来，柳云将信件装好给予身边亲兵，让他送到军械处处长王铁锤处。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柳云就带着亲兵前去军营巡视。 营地内，选拔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原先军内有三总军士，总计千人出头。 新设两营肯定不能按照满额来算，一营五总，共一千七百四十三人，现在定远军脱产军士不过三总之人，还不满一营。 因此两个新设营暂时每营只选拔两百人。 但就算这样，军中也少了许多空额，柳云都是从军户内补齐了。 除去后来柳云带来的饥民不能入军外，定远城境内原有的万户军户，可以轻而易举召集万人为军。 柳云索性先补齐了无总之兵，成立一总营，再多选出了四百人。 如此定远军内有三营，一个满额的战兵营，两个特殊精锐营兵。 陈庆阳，关修远二人也被柳云调回定远城内，两个千户所已经开始正常运转，所需的文吏也已经派发下去。 各地百姓也已经梳理完毕，柳云已经将所有除去医士，文吏，工匠等有特殊手艺之人编为军户，并且分发下田地。 至于三个千户所中原有的大户氏族，柳云采取的方法是不作为，任由他们。 只是如果他们想要勾结官吏吞没土地，甚至逼农为佃，那柳云就要抽出刀子好好跟他们谈谈心了。 失去了手下佃农的那些大户，被迫无奈只能招募劳力帮他们耕作名下田地，并且还要完全按照柳云定下的规矩支付报酬，否则第二天就会有官军找上门来。 一开始，这些大户氏族的诉苦书信如雪花般飞入幽云州甚至西安府，不过都是石沉大海没了音讯。 开什么玩笑，这些呆在千户所内的大户氏族，不过是一些小人物，或者世家旁系。 谁愿意因为他们得罪了柳云，自打柳云为官以来，先斩蛮子，再各地剿匪，其麾下兵卒战力出众。 谁敢得罪这样以为掌握兵权的武官？而且皇帝亲自给他封了个将军，还亲自题字赐下。 在那些大官眼里，这些人不过是小家小户，因为他们得罪了柳云，属实不值当。 柳云自然知道他们的小动作，不过这些跳梁小丑他还没有放在眼里，只是在等一个机会清理他们罢了。 柳云踏入营地内，陷阵营，泰山营两营已经选拔完毕。 两营军士选拔标准严格，如身高必须要在五尺三寸（一米七六）或之上。 身材魁梧粗壮，气力出众等条件。 西安路偏北，身材高大之人不少，只是在柳云来之前，他们因为常饿肚子身材显得瘦弱。 不过在柳云足量伙食的调养下，这些军士哪个不是身材魁梧，再说原本农耕之人，身上就有一把子力气，各人身体素质也在蹭蹭往上涨。 而且柳云还有提升军士伙食标准的意思，两日三两日食现在来说是太少了，军士们操练苦累，肚子里没有油水，消耗的粮食就多，身体也容易垮。 之前是柳云手指没有足量牲畜，现在不一样了，照估计，黑山内以及百姓们养殖的猪羊早就超过了十万头，至于鸡鸭鹅等牲畜，那更是不计其数。 只有粮食足够了，畜牧业才能更好的发展，这在柳云境内得到了诠释。 第185章 花钱如流水 定远军所有脱产军士已经齐聚营地内。 所有在外守卫的军士召回，各地防卫已经交给了当地军壮以及警部人员。 石大牛，柳志兴等人正围着陈庆阳关修远二人说着什么，两人在外驻守许久，众人本就亲近，如此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其中石大牛，柳和荣两人正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自己带着军士和叛军作战的情景。 直听的关修远，陈庆阳两人羡慕不已，自己领兵驻守各地，自然是没有战功可以捞。 柳志兴，张成杰两人在一旁闭口笑着，两人性格稳重，不像石大牛和柳和荣两人张扬，只是为兄弟们又聚在一起欢喜。 杨文带着成阳县军民已经并入军内，算上杨文，正好三十四人，再加上当初帮助他们的李依杰，正好是一哨之人。 其余得救的成阳县军民，也许是厌倦了厮杀生涯，只是在定远城内落户，不少人已经重新娶妻成家了。 此时李依杰正缠着张成杰，不断哀求着什么。 他是破格被选入定远军内的，原本按照他叛军身份，柳云索性砍了了事，不过他也算救了杨文等人。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杨文硬着头皮向柳云提出了让李依杰参军一事，谁想到柳云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泰山营立营选拔时，李依杰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在定远军内，他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希望，只要自己敢搏命，何愁没有军功。 这些军士军壮们本就精锐了，更别提新立的两营，那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特别是看到了泰山营陷阵营选拔条件，让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李依杰未被裹挟造反时，本就是官军排头兵，身材身高自然不差，而且在叛军内又滋养了许久，身材更显魁梧。 张成杰有些头疼，这个李依杰他还真不好决定是否让他入泰山营。 实在是他的身份有些尴尬，原先是官军，后来参加叛军，现在又成了定远军。 要说担心他是否人有问题，但是他是救了杨文等人，并且柳云亲自批准参军的。 各种情况属实复杂，张成杰一时间不好决断。 “大人到。” 远远传来陈凯歌的声音。 场内得嘈杂瞬间安静下来。 “参见大人。” 众人纷纷抱拳行礼。 这是柳云的规定，军营内，行军礼抱拳即可，不必参拜。 柳云看着面前军士们，如今自己也是有三营之兵的人了，虽然就定远军中的一营是满额，有一千七百多人。 其余两个月新营各自只有两百人。 但好歹有了三营不是。 看着场内两千余军士，柳云温声道：“将士们不必多礼。” “讨论什么呢，这么热闹？” 柳云笑看着石大牛等人。 石虎依然不在营地内，他的骑兵营很忙，各地情况以及地势都需要他们探查。 再加上骑兵营人数稀少，所有很少见他们在营地内，除非回来补给休息，不然他们都是奔波在外面。 “大人，兄弟们多日未见，因此兴起多聊了几句。” 石大牛憨憨笑着，定远军内虽然有争斗，但那都是良性的，生死袍泽情摆在这里，众人感情还是不错的。 “陷阵营，泰山营选拔的怎么样了？” 柳云好奇问道。 两营都是两百人的名额，选拔应该不困难。 “禀报大人，两营军士选拔完毕，完全按照大人要求进行。” 张成杰抱拳道。 柳和荣在一旁不满嘟囔。 “大人，这两个老小子是高兴了，我们定远军内的伍长小旗官可被他们挑去了不少。” 众人轰然大笑，两营新营确实抽调了不少定远军内的底层军官，他们作战经验丰富，身体素质又非常符合，不选他们选谁。 要不是怕定远军倍抽调的底层军官太多了，石大牛张成杰两人恨不得要将这些人都揽到自己营内来。 柳云也是微笑着，这事他也是知道，不过只要不影响定远军运转，抽调一些也无妨。 不过定远军内又增加了两总军壮以及四百军壮，军官也可在这些军壮内选拔出来。 他们都是有作战经验的，虽然不是脱产士兵，但其中里长，甲长不一定就差了。 出兵平叛时，两千兵卒内，有一千五百都是军壮，只有五百军士，当时其余军士要分守各地，一时间抽调不过来。 不过依旧打出了非常好的成绩。 “走，带本官去看看。” 柳云兴致盎然，石大牛张成杰连忙在前带路，其余官将也是簇拥在柳云身边。 陷阵营泰山营军士被召集起来。 两营军士装备颇像。 陷阵营军士身披三甲，最内软甲，其内鱼鳞甲，最外是镶嵌着甲片的棉甲，可谓每个都是人形坦克一般。 他们身上甲胄估计共重六七十斤，防护能力大大加强。 普通的武器更本没有办法伤到他们，一般只有钝器才有击杀他们的可能。 除此之外，陷阵营军士没有特定武器，但都是钝器，狼牙棒，南瓜锤，重斧等等。 还有标枪飞斧铁骨朵以及手弩配备。 而泰山营军士同样身披三甲，他们配备大盾，军士站在身后，约摸就露出个头颅来。 泰山营军士配备的武器是长枪，沉重的甲胄，以及大盾长枪，注定了泰山营军士们只能打阵地战。 而他们同样配备投掷的标枪等物已经手弩。 除此之外，两营军士无论军官军士，身后都披大红披风。 这是柳云命令加急赶制出来的披风，分为内外两面，外面大红，内面灰暗。 这些披风极大的展现了军士们的精气神以及军容。 这四百人就是站在那里，柳云也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浓厚的杀气。 也对，定远军内许多被挑选出的伍长小旗官，在两营内不过也是普通的军士。 “当真精锐，不枉本官耗费如此心思。” 柳云感慨，装备一名陷阵营军士成本估计需要百两白银，还未算上他们每日的口粮以及军械的维护。 泰山营军士所要花费也差不多。 也就是说，眼前四百人花了柳云近四万两白银，其中的维护费用，口粮等等还未算在里面。 柳云摸了摸额头的细汗，娘的，难怪精锐部队难装备，就这花钱速度，自己能点石成金也养不起啊。 第186章 你们也要让我早些成亲? “大人，这就是属下选出的两营军士了。” 石大牛脸上一副得意之情。 定远军军士们已经够精锐了，但比起这两营军士来还要逊色几分。 “大人，大人。” 李依杰想往柳云身边挤去，却被柳云身边的亲兵以及军纪兵拦了下来。 “大人，小人有事相求！” 李依杰不依不饶，张成杰脸上也露出来头疼的神色。 柳云寻声望去，也是认出了李依杰。 “让他过来。” 李依杰挣开亲兵和军纪兵来到柳云面前跪下。 “大人，小人想要进泰山营为大人效力。” 柳云来了兴趣，这李依杰也是个妙人，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身在曹营心在汉，倒是个可用之人。 “哦，你为何想要入泰山营？” 柳云反问李依杰。 “大人，小人曾经是官军排头兵，泰山营的选拔条件小人完全符合。” “小人想要为大人效力，还望大人给小人一个机会。” 李依杰拼命向柳云磕头，额头上很快就出现了血迹。 柳云看着他，良久才是开口。 “本官准许你入泰山营，不过，你要从小卒做起，未来如何，全靠你自己把握。” 李依杰大喜过望，连连向柳云道谢。 杨文在远远看着，神色有些动容，他从原来的把总变成了现在定远军内的哨长。 他不是不想入陷阵营或者泰山营，但是他舍不得这些老兄弟们。 亲兵统领在柳云一旁看着石大牛等人，不住的向他们使眼色。 石大牛张成杰一下反应过来，周围人都静下来看着柳云。 柳云正欣赏两营军士的军容，突然感觉身旁气氛有些不对，怎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嗯？为何突然安静下来，你等可是有事要对本官说？” 柳云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身旁官将。 “大人，定远城在大人的统领下越发安定，人口势力也在逐渐扩大。” “但是大人，您如今年岁不小，却还未成家，这是兄弟们心中所担忧的。” 柳志兴身为柳云表兄，众人不好开口说的话他倒是率先说了出来。 “啥？” 柳云一下子愣住了，感情你们是要催婚啊？ 看来自己真得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之前一直都太忙。 现在自己的势力越来越大，没有子嗣的话，确实容易让手下人心浮动。 “大人，为稳住我定远城所有军民的人心，还请大人早做成亲打算才是。” 柳志兴又是说道，众人一片寂静，都在看柳云的反应。 “嗯，这个，本官会有所考虑，眼下本官并未有心仪之人。” 柳云支支吾吾的，悲哀啊，以前被父母催婚，现在又被姐姐姐夫以及手下催婚。 “大人，恕属下无礼，吾等皆为军人，生死之事很是常见，即使是大人，也难免会有阵前失手。” “若是，若是大人出了些什么意外又没有子嗣的话，恐怕我们定远城会一哄而散。” 柳志兴说的十分露骨，他一边小心说着，一边观察柳云脸色变化。 柳云并未生气，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他选择了这一条路，就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表兄言之有理，只是本官尚未做好成亲打算。”柳云有些纠结。 “还请大人以定远城为重！” 众为官将纷纷跪下。 “还请大人以定远城为重！” 军营内两千余军士皆是跪下。 柳云看着跪地的众人，他知道，恐怕自己这保留了数十年的童子之身还是早些交出去为妙。 “将士们起来吧，本官一定会让家中亲人物色一个好女子，早日成亲便是。” 柳云有些无奈，看来这亲是不成不行了，自己如果有了子嗣，哪怕战死沙场，定远城主官职位还可以交给自己的子嗣继承。 这也是朝廷惯来对边军武官将军的安排，就是怕他们手下军士人心浮动，甚至造反。 众人纷纷起身。 “行啊，肯定是你的主意对不对？” 柳云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气急败坏的转头看向亲兵统领，他是最先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让自己早日成亲的。 “大人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亲兵统领目不斜视，不敢看着柳云的眼睛。 “罢了罢了，你们都是为了本官好，下不为例。” 柳云嘟囔着，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个结果。 定远军内军士，大多都是已经娶妻成家了的，自己身为主官，却还未成家，这也有些说不过去。 看来自己得早些物色一个女子了，看看姐姐姐夫有没有什么头绪，只是这一时半会哪里寻去。 柳云头疼不已，这个时代，官员成亲要讲究门当户对，定远城自己一手遮天，上哪去寻和自己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去？ 而且还得自己喜欢才是，自己成亲自然不能那么随便。 哦，对了，身材也得好。 人得温柔，善解人意，百依百顺。 嗯，暂时就这些要求。 柳云砸吧砸吧嘴。 “让军士们散了吧，两个新营这几日划开营地，和定远军军士的营地隔开。” “本官还有事务要处理，这里就交于你们了。” 柳云领人匆匆离去，现在军士们就要自己早些成亲了，他怕自己再不走，军士们就要求自己今年直接造个娃出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刚出军营，吴广志抱着册子迎面匆匆走来。 “大人，城外有一伙百姓投奔而来，看人数约摸有千人。” 柳云接过册子翻开，疑惑问道：“怎么还会有百姓前来投奔，本官并未听闻何处有战事发生。” 吴广志道：“大人，眼下已经到了收割粮食的时候，各地又有旱灾。” “我定远城境内水利完善，所受影响甚小，而且税收不高，别处百姓可没有我定远城百姓如此优待。” 柳云一拍脑袋，对啊，自己怎么把旱灾这个事情忘了。 他领人又转而跟吴广志而去，人口这个东西，柳云从来不嫌弃多了，何况只是一千人，随随便便都能安排下去。 柳云边走边思索着，又突然想起了当日在幽云城内遇到的屠氏两兄弟，自己让他们混不下去了来定远城，不知道会不会混在这伙百姓队伍里面。 亲兵统领撇了眼柳云，一眼就看出他已经将成亲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看来还得和大人姐姐姐夫提提意见才是。” 第187章 屠氏兄弟，周衍 一伙流民在进入定远城境内就被一个百户所在田地里劳作的百姓发现了。 当地百户所百户紧急召集了堡内五十个军壮，将这些流民送到定远城内等待安排。 虽然军壮只有五十人，却依然将这些百姓看管的服服帖帖。 外面都说定远城富裕，当真如此，一进入定远城境内，大片大片金黄的麦田映入眼帘。 无数百姓在地中劳作的，看样子在加紧收割粮食。 这些流民都不知道饿了多久，他们或是幽云州的百姓，或是怀宁州的百姓，或是庆阳州的百姓。 今年大旱，各地官府不修水利，百姓收成本就甚微。 本来皇帝是免去了两路之地的税赋，但是，当地官吏可不会罢休。 百姓们辛勤劳作数月，在旱灾的影响下，本就收获甚微，但还要承担那些官府的税赋。 除去本就有的话税赋外，还有官吏加上的青苗税，人头税等等，甚至百姓生火造饭都要交税。 多悲哀，百姓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无数百姓开始背井离乡变成流民。 多数人向内地逃去，虽然各地都有定远城富裕的传闻。 但谁知道呢，定远城靠近边境，靠近保境州，而那些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内地起码不靠近蛮子，若是自己找户大户人家当佃农，起码一家老小不至于饿死。 但也有一批百姓抱着希望向定远城走来，内地要走多远，路上要是被官府抓到了，肯定要强行抓去当徭役。 就算没有被官府抓到，谁能保证自己和家人不会饿死在路上。 他们赌对了，定远城果然富裕，定远城境外几乎看不到什么百姓聚集的村庄或者堡所。 但一进境内，那些麦子闪瞎了他们的眼，不少流民蠢蠢欲动，就想上前抢夺那些还未收割粮食。 这些流民内不乏一些泼皮无赖，他们同样也活不下去跟随队伍逃亡。 而那些想要抢夺的粮食的流民，多为这些地痞无赖，那些普通小老百姓，看着周围装备精良的军壮腿都软了。 自己虽然饿，但还不至于饿死，要是惹恼了这些军爷，说不定下一刻就没命了。 随着几颗人头落下，流民队伍内安静下来。 他们只看到几个定远军军壮抽出腰刀，电光火石间，那几个泼皮无赖得头颅就被砍下。 “来了我定远城，就要守我定远城的规矩，烧杀抢掠，偷奸耍滑，我奉劝你们，直接转头早寻活路。” 那名军壮彪悍无比目光锐利，被他扫视到的流民无一不战战兢兢的，他手中钢刀血液还在缓缓落下。 “你等放心，只要到了定远城，你们都有饭吃，饿不着肚子，要是想打坏心思，别怪我手中钢刀不认人。” 流民队伍又重新缓缓动了起来，其中几人眼中放着精光。 屠铁，屠甸两兄弟带着一名约摸五十岁的老者在其中走着，三人不断交流着。 这定远城果然不同凡响，两兄弟更是期待见到柳云。 人群中还有一个身着儒袍的年轻文人。 年轻文人长相温雅，头发被他梳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扎在脑后。 脸上面净无须，但是疲容显而易见。 即使如此，也不能掩盖他两眼射出的精光，他正仔细打量着周围场景以及那些军壮。 “如此精锐，竟是从一个小小的百户所内而出，这柳守备难怪可以当初以一百户职斩首蛮子报功。” 年轻文人嘟囔着，周围田地的场景以及定远城军壮的表现，显然得到了他的认可。 “怪哉，怪哉，这柳守备真是奇人。” 年轻文人越走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从京师赶到边境，为了就是看看柳云到底如何。 若是合他意，说不定自己胸中才华可以在定远城内得到施展！ …… 定远城门外，吴广志已经安排了文吏以及人手接收这些饥民。 一千衣衫褴褛面瘦肌黄的饥民在警部人员指导下排成两排，一个个等待文吏的询问和记录。 定远城外有着非常大的空地，就是为了应对有流民饥民前来投奔。 当初柳云带回的两万多饥民大部分都是安排在城外驻扎。 一群警部人员在队伍周围巡逻着，防止有人作乱。 “你们叫什么名字？什么关系？”文吏看着眼前三人询问道。 “小人屠洪，这是小人两个儿子，屠铁屠甸，家中三人皆在此。”老者恭敬上前行礼说道。 “嗯，有何技能？”文吏埋头记录着。 老者愕然。 “哦，就是一技之长，我们大人称之为技能。”文吏开口解释。 技能，真是个新鲜词，老者想着，面上不敢怠慢，连忙回到。 “小人读过几年书，曾经在幽云州官府内帮忙誊抄等活计，两个儿子习过武，身上有把子力气。” “为何前来定远城？” “小人两个儿子曾经受柳大人恩惠赏下一些银钱治好了小人的病，并且柳大人有言，可以来定远城投奔与他。” “小人病好之后，便带犬子前来为大人效力，以报恩德。” 文吏惊讶抬头看着三人。 “行了，你们去那个地方接受检查，等候大人命令。” 说着又招呼后面的人前来询问记录。 老者连连感谢，带着两兄弟赶到后方检查队伍内。 文吏看着儒生打扮的年轻文人又是重复了刚刚的询问。 年轻文人客气拱拱手道。 “小生周衍，京师人士，听闻柳大人治下有方，特来投奔。” 文吏看着周衍惊讶道。 “京师人士，还是个读书人，属实少见，吾在此接收流民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倒是头一个。” 随即文吏记录在册，又细细问了几句，例如读过什么书，军事上的分析等等，都被周衍从容应对。 文吏唤着：“张队长，张队长。” 一名身着黑色官服的警部人员走来，他面容坚毅，皮肤如黄土般，脸上还有两道刀疤，左手手指也断了一根。 “安书记有何吩咐。”张队长客气道。 文吏附耳对他说了几句，同时指向周衍。 张队长眼神在周衍身上上下打量着，饶是周衍见过大世面在他的鹰眼注视下心神也有些颤抖。 “好，安书记，吾这就带他过去。” 第188章 谈论 “周先生乃是京师人士，又是读书人，为何要跑到我定远城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遭罪？” 张队长一边在前领路，一边有意无意的和周衍攀谈着。 “呵呵，张队长谦逊了，小生也算走南闯北，定远城百姓的富裕可是小生见过的头一遭。” “看那田地里的水利设施，也就只有定远城能在这旱灾下依旧收成喜人。” “饶是在京师，小生也未见过这等场景啊。” 周衍有些感慨在来的路上，他见到了无数逃亡百姓，若是这些当地官吏都有柳云的本事手段，百姓们何以至此。 “周先生过誉了，各地官吏贪婪，皇帝陛下圣明，本免去了两路之地的税赋，结果这些官吏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以至于百姓们不得不逃亡四处，当真可恨。” 张队长丝毫不遮遮掩掩，对于几地百姓逃亡原因他也是略知一二。 周衍惊讶的看着张队长，没想到定远城一个小小的军士都有如此胆气，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些贪官污吏的厌恶。 “周先生，到了，您请。” 张队长将周衍带到警部人员在城外临时搭建的帐篷内。 “请。” 两人先后进入帐内。 里面还有几位警部人员在其中闲谈休息。 “欸，老张，坐下歇歇，喝杯茶。” 一个中年汉子热情的招呼张队长，其余几人也是笑着看向两人。 “老张，这位是？” 看着那中年男子疑惑的样子，张队长解释道：“这位是周先生，京师人士，读书人，特地前来投奔我定远城的。” 张队长笑呵呵的招呼周衍坐下。 “周先生，烦请您稍作等待，待吾通报过柳大人后，自然会有人来接您。” “此处简陋，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张队长给周衍端上一杯茶水。 “无妨无妨，小生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自小苦惯了，况且此处对比其他百姓而言，何谓简陋。” 周衍呵呵笑着，心中越发惊讶。 他刚刚环顾四周，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军士正各自捧着书本观看，看其书名，乃是《警部人员守则》。 而且他观这张队长也不似普通军士，言行举止都表明了他读过书，礼仪方面十分到位，谈吐也不似其他地方官军粗鄙无礼。 而且帐篷内除去自己外一共六个人，有四个人竟然都身带残疾，或是断了几根手指，或是少了只耳朵，或是脚上一瘸一拐的。 这一切的一切显得那么合理，又如此诡异，难不成这位柳大人手下也要残障军士？ 只不过这些残障军士身上行伍气息十分浓烈，一眼就看得出来。 帐内几个警部人员连连向周衍打招呼，周衍也一一客气回礼。 “周先生是否很惊讶？” 张队长端起茶杯缓缓喝上一口，笑着问道。 “然，小生却有诸多疑问，还望张队长解答。” 张队长放下茶杯，断指似乎丝毫不影响他的日常行动。 “吾等确实曾经都是军伍之人，不过都因伤退下而已，因此先生可在我警部人员身上看到许多战场上的伤痕。” “大人设立警部，或许就是担心我们这些老兄弟们因伤退下后无法养活家中老小。” 张队长有些感慨，他们警部人员中，起码半数是从战场上退下的负伤人员。 也有一些是招募合适的青壮。 “警部？起何作用？” “警部，做警戒守卫之用，大到亡徒违法杀人，小到百姓口角争执，都归于警部管辖。” 张队长脸上带着一抹骄傲，虽然现在他们已经脱离了军队，但依旧可以为柳云效力。 虽然他们管辖范围甚大，但定远城内确实少有百姓违法乱纪。 “且我定远城百姓违法乱纪之人甚少，我警部人员虽伤残人士颇多，但也很是清闲。” “哦？小生所见，无论何处百姓，难免会有滋生异心之人，为何定远城百姓不是如此？” 张队长继续给他解惑。 “一是这些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自然不愿意惹是生非。” “二是定远城管制严格，警部，定远军军士，各军户都是柳大人的眼睛。” “三是我定远城无田地吞并之事，官府赏罚分明，公开透明，百姓皆可安居乐业。” “再加上定远城军户施行保甲连坐制，一户犯罪，若有包庇，知情不报者，一甲皆罚。” 张队长得意的给周衍解释这一切，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 那就是只听过，但没见过的影部，他们如同影子般游离在自己周围，谁敢轻易违法乱纪，说不定身边相处许久的邻居就是影部人员。 周衍捏着短须赞道：“柳大人真奇人也。” “小生观望城外田地，水利水渠齐备，蓄水池也挖出了不少，想必所费银钱乃是天文数字。” “也就定远城百姓才有渡过这旱灾侵害的能力，别处百姓，哎。” 周衍一时间没了喝茶的心思，他不同于京师内其他酸腐文人，只是死记硬背科考所需的书本。 民生，军事，政治甚至工匠之事，他都有所涉及。 当日柳云斩首报功，首级送入京师，就是他给百姓们宣读告示，虽然他人在京师，对于对蛮作战一事上却极为了解。 张队长默然不语，他知道柳云为了定远城百姓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甚至连祖上三代的积累产业都卖掉来造福百姓。 至于其他地方百姓状况，柳云暂时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资格去改变。 “呵呵，不说这些，小生听闻前些日子有叛军作乱，不知柳大人现在是否是领兵在外平叛？” 周衍见有些冷场，连忙转换了个话题。 帐内几个碰着书本观看的警部人员笑着看向他。 张队长自豪说道：“叛乱已经被平复，这几位拿着书本观看的兄弟都是从军内负伤退下的。” 周衍眼睛瞪圆了来，他听闻叛军可是有十万众，这才多久，就被平复了？ 周衍连忙拉着张队长以及几个观看书本的警部人员，想要听听他们讲解平叛一事。 众人见周衍心切，都不好推辞，只好苦笑坐下向他细细讲解当日柳云如何带领他们反败为胜冲散溃军的。 直听的周衍连连点头，不住赞叹，眼中也是越来越明亮。 第189章 舒家姐妹 定远城外，前来投奔的流民依旧在等候询问审查。 张队长已经派人前去通知民政部，周衍是第一个从京师前来投奔的文人，他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周衍。 只能是将他带到帐内等待，同时旁敲侧击，了解一下周衍的身份以及目的，看看是不是真心前来投奔的。 两支流民队伍依旧在接受询问检查。 “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家中几口人，可有一技之长？” 负责记录的文吏看着眼前女子照例询问。 “小女子姓舒，名清，年岁十八。” “小女子家中并无他人，只是和妹妹前来投奔，我们姐妹二人读过些书，倒是识点字。” 舒清拉过身旁稍显稚嫩的女子，两人脸上有些泥灰腌臜之物，但依然挡不住她们灵动的双眼。 “这是小女子妹妹，舒灵，年岁十五。” 舒清拉紧背上包袱，姐妹二人身上襦裙已经十分破旧，但看上去十分干净，像是常常浆洗的样子。 “嗯，你们姐妹二人是何方人氏？” 文吏惊讶的看了姐妹二人一眼，前不久遇到个京师来的文人，这次又有两个看似出身不错的姐妹，还识字。 “禀大人，小女子二人祖籍皆在河东路，叛民作乱，将家中亲人裹挟其中。” “我们姐妹二人侥幸逃脱，待到叛军走后便一路寻到成阳县，听闻叛军已被击溃，便一路寻到了此地。” 文吏打量着二人，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明显是姐妹两人故意为之，恐怕是不敢露出原本面貌，怕有人窥视。 不过两个女子，一路从河东路跑到西安路来寻亲，恐怕也是很不容易。 文吏奋笔疾书，记录下了两人的信息，随后拿起桌上一张纸条指着一处道。 “前去那处接受检查，会有医士给你们检查身体。” 舒清连连行礼道谢，随后拉着身后的舒灵赶忙往刚刚文吏所指处赶去。 已经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女子在一处帐篷等候，她们接过姐妹二人的包袱打开翻查起来。 舒清有些紧张得盯着她们，自己包袱内还藏着三两碎银，要是被她们翻出来了，恐怕这些银钱也保不住了。 舒清心中有些后悔来定远城了，她只是听说叛军被击溃，定远城的军士出了大力，而且还接收了两三万人，因此抱着一丝希望前来寻亲。 很快，包袱内几件换洗的衣物被拿出，几件女子的贴身之物也被翻了出来。 舒清有些不好意思的跺了跺脚，随后红着眼四处张望起来。 好在周围都是女子，并没有男人，舒清心中得羞愧才是缓解不少。 舒灵一呲牙，见两个陌生人随意翻查自己的包袱就想开口询问。 舒清连忙拉住她站在一旁，只是冷眼看着。 被舒清藏在衣物底部的几两碎银也被翻找出来，那两个妇人只是随意摆放在桌上。 舒清心中咯噔一声，要放在以前，这几两碎银她肯定不在意，可现在这是她们姐妹仅剩的钱财了。 “行了，你们拿上包袱，前去那几个帐篷洗漱一下，身上的衣物也要换下，我们会有新衣给你们换上。” “洗漱完会有医士给你们检查。” 两个妇人将两姐妹的包袱重新装好，银钱同样塞回包袱内，两人惊讶的按照妇人指示来到几个连接在一起的帐篷内。 一进帐篷，热气扑面而来，六月天气本就炎热，帐篷内又有一堆大桶，其中冒着热气，看样子是给众人洗澡用的。 两人按照巡视妇人的指示褪下衣物跳进桶内，合适的水温不禁让两人身心都舒缓下来。 多日来的风餐露宿，两姐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澡了。 帐篷内不断有人洗完，随后便有几个妇人将木桶抬走倒掉水，随后清洗一番搬回帐篷内。 不久便会有人端来热水中和冷水倒入，等待下一个洗漱的女子。 两姐妹洗完身上腌臜之后，换上了妇人递给她们的新襦裙，旧衣也随之被收走。 舒清拉着舒灵走出帐外，不远处帐篷内有两个医士坐在桌前等候，身旁还有两个妇人站立一旁。 两姐妹果然长的清秀，脸上洗净之后，原本白嫩的皮肤显露出来，一头秀发被她们盘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别着。 便是周围女子都不禁多看她们两眼。 “真是两个美人坯子，估计是哪家大户子女。” “是啊，这兵荒马乱的，便是大家子女也难保全自身。” “好在这是柳大人治下，不然这两姐妹恐怕要被抓去青楼。” …… 几个在帐篷外巡视的妇人看着两姐妹窃窃私语。 两人只当做没听见，赶往医士处检查。 待到医士点头确认两人并无什么疾病后，才由一名警部人员将两人待到一处空地等候。 空地内已经有不少人在等待。 舒灵终究还是年纪小，肚子已经开始抗议起来。 “姐姐，我饿。” 舒灵小嘴一撇，委屈的快要哭出声来。 舒清心疼的将妹妹拥入怀里，刚刚带她们过来的警部人员说马上柳大人就会发下口粮，让她们等候便是。 “马上就有饭吃了，再忍忍。” 舒清自己也饿着肚子，带的粮食早就吃完了，银钱大多也买了粮食。 但是这兵荒马乱的，粮价也是暴涨，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 因此姐妹两个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这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冒然前来投奔定远城。 不然这人生地不熟的，两个女子怎么敢胡乱前来，实在是饿的，再不找个可以吃饱肚子得地方，恐怕要饿死了。 “开饭了，开饭了。” 袁氏三人带领健妇端着大盆的浓粥和大饼。 三人从柳云来到黑山堡开始，就负责饭食之事，现在只要有饥民流民投奔，饭食之事都是交予她们三人。 再加上三人丈夫又都是柳云最亲近的战将，袁氏，范氏，陶氏三人在定远城内也是人尽皆知，谁见了不得行礼喊一句夫人。 闻着浓粥和大饼的香味，场内众人都是不禁咽了咽口水。 “老弱孩童先领，女子其后，青壮再次。” 袁氏三人早就熟悉了这套流程，饭食放下后，便有几队军士入场站定，又有两队警部人员提着警棍在一旁虎视眈眈。 “灵儿莫急，饭食来了，吃完之后姐姐再带你进城打探父亲母亲消息。” 舒清安慰着怀中的舒灵。 第190章 脱粒机 天庆四年，七月一日。 柳云担忧的蛮子并没有入关，这让柳云不禁有些疑惑。 按理说，蛮子入关是肯定的，他们身处草原上，粮食不足，要是不入关的话，光靠他们养的牛马牲畜，那是肯定不足以养活那些旗人以及奴隶的。 奴隶就算一天吃的再少，也是要给他们吃的，总不能饿死了他们，他们饿死了，谁给蛮子种地，谁给蛮子做那些体力活。 不过蛮子不来总是好事，柳云就能稳固一下自己境内了。 军械处内，一众经验丰富的木匠围绕着柳云的书信讨论了一番，在几次实验过后，木匠终于实验出了脱粒机。 虽然只是非常粗糙的版本，不过这群经验丰富的老木匠又随即开始了改造和加良。 最后终于得出了一台还算不错得脱粒机，这些木匠立刻安排人送到了柳云处。 当这台脱粒机摆在柳云面前时，柳云一时间好像回到了当初小时候，自己摇动把手，爷爷拿着麦秆给小麦脱粒的场景。 这台脱粒机采用榫卯结构，用木材将这个脱粒机拼接起来。 最上头有一个入口，呈“斗”状，最右边是出口，被打落的麦粒会随之掉落出来。 脱粒机出口的左边就是脱粒部位，呈圆状，其中有着一个滚筒，滚筒连接着外面的把手，需要有人人力来转动这个装置。 整台脱粒机几乎都是木料组建而成，只有脱粒装置处和把手处需要用上铁料，防止过度损耗。 这种脱粒机需要两个人一齐使用，一人拿着麦秆放在“斗口”处，另一人转动把手。 只要拿着麦秆的人将麦穗放在脱粒装置内，其中转动的“滚筒”就会对这些麦粒进行脱粒。 脱粒处和出口处是倾斜的，那些脱下的麦粒就会缓缓到出口处，百姓们只要在出口处放置装粮食的物件，这些麦粒就会掉落入内。 当这台脱粒机摆在柳云府内时，柳云特地喊来下人去割了一些麦子前来实验。 石大牛卖力的转动把手，柳云抱着一把麦秆，小心翼翼的将麦穗处放到滚筒内。 随着滚筒不断转动脱粒，被打下的麦粒从右边的出口处冒了出来。 “出粮了，出粮了。” 几个抱着麦秆的百姓站在脱粒机旁，兴奋嚷嚷着。 在此之前，百姓们脱粒很是麻烦。 粮食收割来要先晒，晒一段时间后，再使用一种叫“梿枷”的工具，大致就是一根竹竿或者木头连着一段可以活动的木板。 百姓们将麦秆摆放在地上，然后挥舞梿枷的主木，带动活动的木板来拍打麦穗处。 如此不断反复拍打，直到将麦子脱粒。 这种方法十分费力，而且还脱不干净，百姓们通常在脱粒完毕后还要细细检查一根根麦穗处，看看有没有未被打下来的麦粒。 麦粒打下来之后，想要做成吃食，还需要脱壳。 脱壳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使用石磨盘，石磨棒对干燥的谷子进行碾压脱壳。 另一种是舂米，工具主要是石舀，百姓们将未脱壳的粮食放在舂米工具内，然后用舀杵不断捣，直到米糠和米分离。 两种最后都需要用筛网将米糠和大米分离开来。 至此，大米才可以下锅煮熟入肚。 而那些麦秆，米糠还有大用处。 穷苦人家，有的会使用麦秆编织草席，可以保暖，或者烧在地上肥田，又或者带回家当柴火烧。 而米糠，就是谷壳捣碎后的称呼，这米糠也有大用处，它可以拿来喂鸡鸭鹅，或者喂猪。 更有甚者，大灾之年，没有粮米吃的百姓只能吃糠咽菜，柳云原世有一句流传非常广的话。 康熙康熙，吃糠喝稀。 这里的糠就是谷壳捣碎。 柳云看着兴奋的众人也是非常激动。 “别急别急，你来继续脱粒，多脱一些，看下有没有缺处。” 柳云拿着一把脱粒完毕的麦秆细细打量着，有两个百姓接过来柳云和石大牛的位置。 石大牛也是凑了过来看着麦穗。 柳云拨动上面麦穗，果然，脱的非常干净，几乎看不见有麦粒遗落未脱下。 “大人，这大家伙太好用了，瞧瞧这麦穗，可比百姓们用梿枷脱的干净多了，都不需要再让人处理没有脱落的麦粒。” 石大牛搓着双手连连道。 柳云也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如果这样脱粒机脱完这些麦子，都是这样效果，那就可以分配给百姓们了。” 立在柳云身后的陈凯歌也是不住打量着，柳云总能搞出一些实用的东西来。 几人都是看着两个卖力的百姓。 随着一把把麦粒脱下，柳云拨动着被脱出的麦粒，其中只有少量被打断的麦秆随着麦粒一同落出。 “怎么样，脱的可还干净？” 柳云连忙问那两个百姓。 两人仔细检查着脱粒完成的麦秆麦穗。 “大人，非常干净！几乎看不到遗留的麦粒。” “大人，这是利国利民之器啊，若是推广开来，百姓们必定会念叨大人恩德，就连史书都会记录大人的仁慈！” 两人都在兴奋的嚷嚷着。 柳云也是非常开心吩咐下人。 “赏他们一人一两银子，将他们送回去。” 随后对着他们道。 “莫要心急，本官一定会推行这利国利民之器。” 两个百姓连连磕头谢恩。 看到两个百姓被带出府外，柳云换了一幅神色对着陈凯歌道。 “参与制造的工匠一人赏白银十两，封锁消息。” “调动当地百姓为人手，加紧赶制这脱粒机，务必保证我定远城内百姓一户一台。” “另外加紧赶制十万台，本官有大用处！” 柳云眼里冒着精光，赚钱的时候到了！ 但是这脱粒机构造简单，也就只能够赚一次的，只要卖出去了，这脱粒机立马就会被那些各处木匠研究出来。 不过这也够了，十万台，够柳云赚一笔的。 而且他的木材都是现成的，黑山内就有，虽然现在黑山内已经被砍秃了不少地方，但黑山面积大，其中木料资源无数，柳云暂时不用担心。 而人力就安排在黑山旁的新入两千户饥民就好了，只需要付出他们的口粮即可。 “来人，去唤吴川河，本官有事寻他。” 柳云捏着下巴看着脱粒机，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定价了。 第191章 水力舂米 脱粒机顺利完成后，柳云又开始琢磨如何节省舂米的人力。 柳云对于周朝还是很好奇，按理说，一个封建时代发展至今，竟然连脱粒机都没有出现，这有些不太合理。 难不成周朝并不鼓励工匠自由发挥吗，对于工匠创新并无鼓励制度。 但是明明工匠制作的甲胄已经非常精良了，这说明这个时代工匠技术一定不会太差。 或许只是西安路等边境之地并未出现这些省力的器械。 说到舂米，柳云就想起来水力舂米，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构造，利用杠杆原理，合理运用水力来使稻壳脱离。 “去喊上几个工匠，叫他们准备一些木材竹料，随本官前去河边。” 柳云吩咐下去，无论怎么样，自己要实验一下才知道，人力能节省出来就节省出来。 这些百姓还可以帮他创造更大的价值，而不是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耗费无数时间。 半个时辰后，一批工匠带着材料来到黑河旁，柳云已经领人等待许久。 “参见大人。” 一众工匠行礼。 “免礼，你们看看。” 柳云递过自己画制的架构图纸。 几个工匠看着柳云递过的图纸不禁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说，柳云的绘画风格很是粗犷豪放。 水力舂米大致有两种，一种是大的立式水车，不过那个比较复杂，柳云暂时还画不出来。 一个就是利用杠杆原理的设施，十分简单，只要人手充裕，很快就能建造出来。 几个工匠看着图纸，逐渐明白了柳云的意思。 不等柳云下令，几人开始行动起来。 几个拉车装物料的百姓学徒也在他们的招呼下开始干活，柳云也是让自己身边亲兵前去帮忙。 水力舂米，称之为水碓。 在柳云的那个世界，从汉朝开始就有了这种设施。 只要是需要捣碎的物品，例如药物，粮米，或者造纸的竹浆等等，都可以使用的上。 几个学徒在工匠的指挥下搬下一根松木。 这根松木大约一尺二寸粗细，表面树皮还未褪去，显然是准备在库房内的木料。 柳云也是认出了这个松木品种，显然是硬松的一种，这种硬松十分坚硬，长着两三针一束的叶，非常适合当做木材。 两人在柳云的吩咐下从马车上搬下两个木马，然后将这一根木材搬上了木马上。 两个木匠开始将木材褪皮以及用墨斗测量水平取方。 又有一个学徒在柳云吩咐下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圆圈，随后搬下石舀，这种石舀上宽下窄，呈四方形。 他们将石舀埋在土里，只露出舀口，随后将四周填平固定。 两个木匠正在卖力的刨着木材。 木材的后端三分之二被刨去表皮，渐渐呈长方形状。 另一端剩下三分之一的木材要比其他地方粗大一些。 木匠们将这粗壮的一头只刨平了一面，随后用凿子凿出一个接水槽。 木匠们早就用墨斗取方，因此凿起来只需要对着黑线施工便可。 接水槽后方呈斜状，为的就是方便其中水源流出。 除此之外，木匠们又开始在另一头凿出碓头母榫。 又在粗细相接处凿出支架母榫。 然后两名老木匠取下一根短木料开始制作碓头。 碓头呈圆形，头部也要刨平来，随后还要装上碓嘴，这是舂米的主要设施，将米壳分离就靠它了。 随后又在碓头上端凿出楔子母榫，并且在碓头上装上碓嘴，然后敲紧契合。 碓嘴是用铁料制成，同样呈圆空状，一面底，一面空，其中空心，可以很好贴合碓头。 然后便是制作支架，将支架镶入支架母榫内。 再将碓头有楔子母榫的一段插进早就留出空间的大木料上。 碓头贴合长方体状的大木料，插进主干的母榫内，碓头上端的母榫就露了出来，再装楔子固定，保证两段木料稳定。 随后将主干处之前装进的支架架在两块大石上，碓嘴一端正好对齐低下埋好固定的石舀。 而接水槽一段对向河边。 因为碓头这一端比接水槽要重长上不少，碓头直接没入了石舀内。 柳云在一旁看着越来越熟练的工匠，一时间都忘记了指挥，这些木匠不亏是老匠人，一点就透。 自己这个行外人还是静静欣赏他们表演就行。 做完这些后，木匠们取出一整根完整的竹子。 用稍微细一些的木棍将竹子中的竹节凿碎倒出，并且保证水源能够在其中正常流动，不会受阻。 如此反复，制好几根接水的竹子。 将所有机具摆放在离水源较底的位置。 连接几根竹子，将水接到最后一根竹内，这根竹子的出水口正好对着主干的接水槽。 随着水流流出，接水槽被灌满时带动整体木料，碓嘴处也从舀口离开，高高悬挂起来。 而接水槽降到底部，它的后方是斜的，水流就随着斜口流出。 上方出水的竹子出水速度赶不上下方接水槽流出的速度，接水槽一下轻了起来。 支架两头重量又恢复到了接水槽处轻，碓头处重的状态，碓头又狠狠落入石舀内，接水槽高高挂起。 随后竹子出口的水流又灌满接水槽，支架双方的重量又发生变化，接水槽又将碓头处翘了起来。 如此反复。 柳云在一旁差点看呆了，看这些木匠熟练程度，到后面完全不用自己指导，轻而易举的就做出来了。 “本官看你们做起来并不费力，为何以前没有见你们做过这等机具？” 柳云忍不住心中疑惑询问道。 几个木匠面面相觑，还是其中最为年老者出列答到。 “大人，非是小人们不愿制作，而是先帝曾经下旨，百姓不得使用这些奇淫巧技。” ”小人们熟练是因为这个机具着实简单，并不费什么力气。” 柳云脸色一黑，上个大周皇帝还下了这个旨意？ “这是为何？” 柳云嘟嘟囔囔的，正巧被陈凯歌听见了。 “大人，是疲民，先帝担心百姓们省去许多气力，闲下来便会惹事生非，因此下了这道旨意。” 陈凯歌附在柳云耳旁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柳云恍然大悟，这正是许多皇帝惯用到手段，疲民，让百姓饿不死的同时，为了活下去而奔波。 这样他们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自然民间也就安定下来。 “害人不浅啊！” 柳云感慨。 青灯：这是免费小说，争霸和发展并存，一句话，爱看看，不爱看圆润的走远点，网络小说本就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模板，单纯以自己喜好来胡乱评价这本书的，注意好你自己的木琴。 要是讨论不合理剧情发展的，我欢迎。 写错什么地方有读者指出我也会改正，想看无脑爽文，麻烦麻溜爬远，别在这碍我的眼。 写这本书，我是取悦我自己的，不是取悦跳梁小丑的。 （别对号入座，我说的人应该都看不到这里） 第192章 完善文学院 “通知军械处，所有工匠不必拘泥旧规，能制造出新异且实用的机具，参与者皆有赏赐。” 既然发现了问题，自然要解决，什么先皇旨意，现在哪里还有人会管这些东西。 周律还说不能侵占土地，到头来哪个大户手中田地不是成片成片的。 总的来说，律法更多的只能对小老百姓起约束作用，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律法只会对着时间推移，慢慢的对他们来说，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 特别是一个皇朝末期，皇帝都自顾不暇了，哪里管的上这些人和百姓得死活。 “大人，影部传来一封书信。” 亲兵统领轻声禀报。 “走，回府。” 正好柳云想要完善一下文学院各项事宜。 书房内，柳云打开密封好的书信，信上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几行字。 “河东路，冀北路两地总督被撤职，两路中低级官吏被清算，皇帝扶持亲信上位。” “两地总督依旧由朝中派系官员担任，皇帝暂时无法掌控。” ——影一。 柳云接过烛火将信件烧掉，皇帝这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想要开始培养扶持自己的势力了。 柳云乐得皇帝和大臣间相互争斗，这样他才能更加放心的在定远城中施展拳脚。 这次是皇帝占据大义，内地百姓听闻两路之地因官员贪污导致救济赈灾不到位，百姓揭竿而起，因此流言四起。 皇帝再名正言顺的清理这些官吏，安排一些心向自己的人上位。 总的来说，还是朝内官员和各处官吏做的太过了，若不是李校武聚众造反，恐怕皇帝还没有借口向这些官员下手。 “斗吧，哼哼，你们斗的越凶狠，本官越安逸。” 柳云看向亲兵统领：“文学院筹备一事如何？” “大人所命建造的两所小学已经开始建造，只是女子学院一事有些麻烦，识字的女子不好寻。” “周先生已经安排入文学院学习，听闻政，农，工，商，军，文六院都对周先生的能力多有赞赏，称他学识出众非是常人。” “屠家兄弟也都安排入军营内，听闻他们两兄弟特别渴望入泰山营，不过眼下只是普通军士，能否入泰山营还需考量。” “男子小学已经开设，所需的先生都已经招募完毕，就等待建造完毕后上任。” “但，小学内，并无教材，众多先生纷纷询问属下，是否需要按照四书五经教导孩童。” 柳云摆了摆手：“不可，四书五经教导出的孩童都是书呆子，想要在其中选出真材实料之人，何其困难。” “教材一事，本官会亲自编写，让他们不必担心。” 柳云看着亲兵统领又是道：“先在境内张贴告示，招募所有读过书的适龄女子选拔，合适的入女子小学教学。” “记住，这是命令，本官不是和她们商量。” 柳云头都没抬，手中已经张开一本空白册子准备书写。 亲兵统领领命退下，发布柳云命令去了。 柳云思索着，武学院一事，自己不用太过担心，军内所有经验丰富的军士，不仅是学员，更是老师。 自己如果随意安排一个只会夸夸其谈，但又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嘴炮’前去教导众人，恐怕将士们会心有不服。 眼下柳云就有三件要紧事。 一，完善文学院，编写教材。 二，磨练手下新兵。 定远军新编两营，又成立参谋部，武学院，抽调走的中低级军官十分多。 然后又行扩军，军内过半军士之前只是军户子弟，很多人还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 军壮内，也有精锐之士，这是这些军壮柳云不想轻动，他们一般都在城内担任甲长，里长等职务。 管理军户，以及军壮需要出战时，还需要他们指挥调度。 军士若是出了问题，军壮可以补上，但军壮指挥体系出了问题，那才是大问题，定远军是组建于军壮之上，根基在军壮上。 不过现在定远城境内没有流匪强盗给定远军军士练手了，柳云一时间有些苦恼。 索性将这事放在一边，先行解决教材以及小学，大学分划之事。 小学教导的孩童被柳云分为两个阶段。 一，六岁至十二岁的孩童，为启蒙。 这一阶段孩童教学更多的是教他们简单的识字，算数，兴趣培养，以及简单的武术。 第二阶段是选取启蒙教育合格的孩童入内，年岁大概选取十二岁至十八岁的孩童。 这一阶段要学习的就比较多，除去文章，算数，还会有历史科，武艺科，军事科，地理科，还有政农工商的精英人物给他们讲解。 而君子六艺，他们也同样需要学习。 如此才算是小学毕业，优异之人可入大学内进修。 定远城内大学名字就叫文学院和武学院。 而大学的学习内容所包含甚广，四书五经，君子六艺，文章算数，辩论，实践。 但大学内是可以由学生们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科目，擅长农业的，就如农科学习。 擅长商业的，就入商科学习，依照自己能力以及兴趣选择科目，最少选择两科，最多可都选。 前几日前来投奔的周衍就是文学院内第一个正经学生，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做。 而文学院内，军，政，农，工，商，文六科，其中担任先生的人都是从各行业中选拔出来的。 这也是柳云亲自下令，并且亲自选拔的结果。 柳云此举就是为了培养出一批中低层各行各业精英人才，文学院军科学员可入参谋部，可入军内。 其余的学员可从政，就算不能从政，各行各业也会抢着争斗这些人才。 而武学院就较为简单一些，军士军壮都是其中学员，而小学毕业的学员也可选择武学院入内进修。 只要被武学院选中，那就说明这个人已经是定远军的人了，参谋部，军队内都需要这种人才。 而小学毕业的学员以及大学内得到学生，都需要实践。 小学学员全由官府开销，毕业之后需要前往田地，商行，军械处等等地方按照能力安排助手岗位实践，增长他们的学识。 大学学员就比较辛苦，他们所学习的花费都需要自己开销，但每年两次长假的实践，都有薪资发给他们。 再加上如果家境贫寒，可向官府‘贷款’，不需要利息，毕业后三年内还清就行。 每年的两次实践就已经足够他们日常所需，因此这个‘贷款’政策只是针对第一年付不起食宿费的学员。 分划完这些阶段，接下来就是教材一事。 第193章 黑山 教材之事也是十分耗费心神，不仅需要考虑到孩童们在什么年龄段学习什么知识。 还要考虑到是否超纲，是否合理。 小学不似大学，但二者又多契合。 小学孩童因刚入学时年纪较小，因此需要教导他们识字习文，为以后打下基础。 而算数，柳云打算用乘法口诀表来教导他们启蒙，乘法口诀简单实用，又朗朗上口，是幼童学习算数的不二之选。 柳云在册子上细细写下对于孩童每一阶段该教导他们什么，编写教材之事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但是需要他自己列下大纲，交于手下文吏去编写。 自己只要最后把关就行。 例如那些宣传忠心于皇帝的文章，要改成忠于百姓，为百姓谋福。 那些糟粕，柳云会一一将他们剔除，不会让这些东西污染了自己境内孩童的心灵。 柳云要做的就是影响手下百姓，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这些孩童是一张白纸，他们的未来和思想将由柳云勾勒。 当然，也不能公然向孩童们灌输只忠百姓，只忠柳云，而对皇帝诋毁。 柳云暂时还是依靠朝廷，这样做无疑会让皇帝和朝臣们对自己起疑心。 到最后说不定还要被安个谋反的名头，周朝眼下虽然看似摇摇欲坠。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柳云手下实力，还不敢和朝廷翻脸。 正在柳云奋笔疾书时，门外亲兵来报。 “大人，黑山内印刷厂来报，大人安排之事已经准备妥当。” “造纸厂也已经准备妥善，只待大人一声令下，即可开工。” 柳云放下册笔。 “走，随本官前去看看。” 造纸术周朝有之，大致原料分为，麻类，皮类，藤类，竹类。 其中麻类几乎已经抛弃不用，而竹类原料和皮类原料造纸常见。 皮类造纸中，此皮非彼皮，这里的皮是指桑树皮，褚皮，以及桑科，瑞香科，樟科，锦葵科，防已科，豆料等植物。 此类原料造出的纸张表面平滑柔软，被称之为“国纸”。 不过大多是达官贵人所用，普通人家是不舍得用的。 而竹纸不同，材料简单易得，造出来的纸性价比在其中是最高的。 因此柳云所下令建造的造纸厂所造纸张为竹纸。 一行人骑上下人准备好的马匹往黑山而去。 石虎此时正好带回骑兵营回城补给完毕，亲兵统领索性拉上他们一起，保证柳云安全无失。 黑山离定远城不过十余里远。 其中路段早就被柳云安排百姓修缮过，一条笔直宽敞的官道就这样出现在黑山与定远城之间。 这条道路足够十二匹战马并排骑行。 十余里在战马眼中并不算什么，柳云打算等人很快就赶到了。 这是继柳云上次剿匪之后柳云第一次来黑山内。 黑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条山脉。 此时的黑山已经和柳云之前见到的大不一样。 继上次剿灭躲在里面流匪后，踏地龙原本得山寨就被军械厂占领了。 说实话，军械厂选择的地方并不是很好，其中是在一个山谷内，其中空间颇大，但头顶以及谷口很小。 若是被包围，这个地形易守难攻，但因为只有一个出口，被堵住了也就代表没了出路。 不过这正是柳云想要的，定远城离黑山很近，就是有贼吃了熊心豹子胆包围军械厂，自己也能马上领兵救援。 黑山外，一座规模颇大的千户所拔地而起。 按照柳云指示，这座千户所至少可以容纳两千户人家。 两万饥民已经被转移过来，此刻的千户所只有外墙刚建起，其中建造还未完善。 除了这两万饥民，柳云从各地烟堡，墩堡，百户所，千户所调集了大量甲长，里长，以及文吏，医士等等管理人员迁移过来。 而倍抽调空出来的地方，则让那些剩下的饥民补上。 为保证这些饥民生乱，柳云不但为这些孤男寡女配对成户，还安排了三百军士每日披甲在此守卫，军士们每天都会轮换。 骑兵营也有两队人在此，遇到突发情况他们就可及时报信。 黑山外大片大片杂草灌木丛被清理干净，除去一个千户所外，还有无数烟堡墩堡散落建起。 烟堡墩堡是一种做警示作用的小堡，其中最多住三十至五十户人家。 堡内没有百户或者千户那样，有娱乐场所，其中只有军户房屋以及一个小的军械库。 里面军户是长驻其中的，但他们也可以在就近的百户千户所安户，将家人按照大锁内，但军壮不可轻离，只有休假时或农忙时才能离开。 不然遇到突发情况就失去了它报警警示的意义。 新建千户所柳云暂时还没想好名字，甚至连千户都没有指派。 柳云还没有向韩旭通报这件事情，只有韩旭同意之后，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在其中安排官吏以及登记造册。 因此这里暂时只能称作是饥民暂居地。 柳云每个月会派人送来粮食，供应这些人以及黑山内各种厂子人手的口粮。 “不错不错，本官之前并未抽出时间来此地视察，没想到他们自己搞得有模有样的。” “管理黑山外代千户所以及所有烟堡墩堡的人叫什么名字？” 柳云问向石虎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的神色。 当初派人前来管理时，柳云只是让吴广志挑选合适人选，自己只是看了眼吴广志得册子，这里的代千户名字他还真没有印象了。 “禀大人，黑山外代千户名叫陶鑫，是当初跟随大人的四十佃农之一。” “哦，是这小子，本官想起来了。” 柳云听到名字恍然大悟，当初在柳云就被他选出操练的四十佃农，他都记得名字。 现在这四十人遍布定远军内中高级军官职位，下到小旗官，上到哨长队官把总。 陶鑫此人，柳云还是颇有印象的，当初操练在四十人中也算数一数二的卖力了，而且柳云教他们识字他也最为积极。 这四十人中，除去石大牛张成杰以及柳志兴柳和荣兄弟，他是最先做到把总位置的，几乎可以和四人同起同坐。 “不错不错，回去让吴先生重点关注一下陶鑫，若是可用，本官也不吝啬官职。” 柳云有些开心，当初一个地里刨食的农民，现在也可以管理一个千户所了，这证明了，自己教导他们还是有效的。 第194章 造纸厂，印刷厂 “参见大人。” 陶鑫带着文吏在路旁参拜，早有骑兵营的骑兵柳云前头通报众人。 “无须多礼，起来吧。” 柳云看着城墙已经成规模的千户所不住的点头。 “不错，陶鑫，本官没有看错你，将这个千户所搞得有模有样的。” 陶鑫不好意思挠挠头：“全赖大人信任支持，属下才能放开手建设新的千户所。” 随后他又道：“还望大人赐名。” 柳云早有准备，他给韩旭的书信中就已经提到了这件事情，名字以及官职人选他也和吴广志商量之后确定名单上报。 “就叫丰谷所。” 名字切合地气，其中百姓又多是饥民流民，丰谷二字正好应对其中百姓所想。 “谢大人赐名。” 陶鑫等人起身：“大人可要入堡内查阅一番？” “不了，本官此次前来有要紧事入黑山内，有你在丰谷所，本官放心。” 柳云看着一车车从黑山内被骡马拉出的石材木料。 这是建造丰谷所所需的，正井然有序的被送入堡内。 “围墙建起以后，还要早日挖出护城河，吊上吊桥，现在天气炎热，百姓们在城内尚且可搭帐篷度日。” “保证好堡所安全后，再将所内建造完善。” 柳云向陶鑫吩咐道。 “丰谷所完善后，再尽早将三个百户所建造起来，河东路冀北路遭旱灾，前不久又有乱民反叛，肯定会有百姓源源不断前来投奔。” “这些流民饥民都可收下，给本官报上册子即可。” 柳云叮嘱着，人口是他最需要的财富，丰谷所地接庆阳州，从河东路冀北路的百姓发现庆阳州也活不下去，定然还会往定远城走来。 这样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收下这些饥民。 “属下必定遵从大人命令。” 陶鑫一丝不苟向骑在马上的柳云行着礼。 柳云脸色缓和道：“老陶阿，你是最先跟随本官的一批人，好好干，本官可是将你们这些老兄弟都记在心里的。” 陶鑫激动的身体有些颤抖，颤声道：“大人将丰谷所交予属下，属下必定不负大人所望！” 柳云领人策马离去，进入黑山内。 黑山内因开采露出大块大块空地。 其中军械厂，被服厂，印刷厂，造纸厂都建造在其中。 四个工厂建在山内，外有密林围绕，可谓是十分隐蔽安全。 柳云准备在这个丰谷所建成以后，将其中工厂内所有百姓帮工以及工匠管事的户籍转到丰谷所内。 其余百姓可以在后建的百户所，墩堡烟堡入住。 造纸厂印刷厂相邻，柳云派人通知他们不必迎接，自己带人直接入内。 柳云先行到了造纸厂内，黑山内，除去木料众多外，还有许多竹林。 造纸厂也会在许多空地上种植竹子以保证原料充足。 许多帮工正在其中劳作着，造纸厂的负责人也带着一众管事更在柳云身边讲解。 这负责人也是一名老工匠，对于造纸术他十分熟络，因此被柳云任命造纸厂总负责人。 “不错，井然有序，就是不知产量如何。” 柳云看着忙碌的帮工问道。 “造纸厂刚刚建成不久，人手暂时不足，但原料充足，只要人手足够，小人保证可以提供大人所需。” 老许身为造纸厂总负责人，连忙开口回答柳云的问题。 “人手之事不必担心，只待丰谷所建造完成你等就可在丰谷所招收人手。” “哦，对了，丰谷所就是黑山外新建的千户所，本官已经拨下两千户百姓，近万人在其中。” 老许和一众管事连连点头，黑山内的工厂都属于柳云私人产业，也算的上官府产业。 其中帮工管事，或者负责人都是有固定数额的俸禄发下，要是表现出众，柳云还会有银钱赏下。 而造纸厂印刷厂被服厂不像军械厂，这三个工厂都是可以给柳云带来利润的，收益越高，柳云给的赏赐也就越多。 军械厂则是不同，他们只对军内负责，而且他们招收的人手都是柳云手下的军壮，或者军户子弟。 一户军户，家中必须有一人为军，称为军壮，要是有两个适龄子弟，另一个则不需要参军，依旧一人参军即可。 军械厂内都是这样的军户子弟或者军壮，就是一些工匠学徒，也都是精心挑选入内的。 造纸厂之内不需要柳云多操心，只是简单巡视一番后转头前往印刷厂。 两个工厂实为一体，印刷厂规模就没有那么大。 其中上到负责人下到帮工，都是识字的。 活字印刷术柳云采用的是将所有周朝通用的文字制成阳文反文字模。 柳云要是想印刷些什么，只需要将其中字模挑出放在字盘内，只需要按照稿件涂墨印刷，印完后将字模拆出留作下一次使用即可。 而两厂一体更加方便，造纸厂造出纸张后，将合适的纸张送入印刷厂。 印刷厂再按照柳云要求，印出书籍装订，这样一套流程就算完成。 柳云看着排列在自己面前的字模，对着身旁候命的管事道。 “现在可否有纸张印刷？” 那管事连连点头：“若是大人想看，现在就可印刷。” 柳云操笔写下一首自己印象非常深的观刈麦，只是摘取其中一段。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 “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 “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你等就按照这首诗印出。” 柳云放下毛笔吩咐印刷厂管事。 很快就有帮工递上备用的纸张，又有几人按照这首观刈麦挑选出字模放在字盘内上墨。 准备妥当之后，众人再将字模印上纸张。 这一流程这些人已经十分熟络，柳云来之前，他们就实验了许多回。 很快一纸印刷出的观刈麦被呈在柳云面前。 柳云细细查看一番，发现基本没有什么瑕疵可以挑不由大喜。 “印刷厂帮工，一人赏银五两，管事赏银十两。” 身旁立马有一军内书记官记在册上，众人大喜，连连行礼道谢，五两白银可不少，帮工一月俸禄也不过一两白银左右。 “好好干，将来印刷厂盈利了，本官还有赏赐！” 柳云已经看到大把大把银钱在向自己招手。 第195章 受赏 巡视完造纸厂和印刷厂，柳云抽空去军械厂与被服厂内看了看。 两个工厂是最早成立的，运转都非常成熟，平时就是没有管事在，也可以依靠这些工人或学徒完成柳云的命令。 被服厂和军械厂采用的是小组制度。 十人一组，选一小组长，每五组任命一个管事。 十组内，除了两个管事，十个组长外，还需要任命一个总责。 每日的产量，损耗，工人的出勤，休假，俸禄，奖赏都需要一层层上报。 工人上报组长，组长上报管事，管事上报总责，总责再上报总领，总领就是一个工厂的总负责人。 而除了这些劳作工人外，还有一批质检人员。 五十人配一质检，质检脱离所有组长总责管制，直接对总领和柳云负责。 这些上报的册子都需要层层签字盖章，防止有环节出了纰漏。 如一批军械被工匠制作完成，就需要上报组长以及质检，报告损耗以及成品数量。 两人确认无误后，才会再层层上报。 假如一组工人，制作得成品不合格，结果一路签字盖章到了总领的手上。 结果总领发现异常，那么这一批在册子上签字盖章的组长，质检，管事，总责全都要倒霉。 哪怕是最后总领检查无误，要将成品送入定远城内，柳云还会安排人检查，没问题还好，有问题这一批人该论罪的论罪，该砍头的砍头。 被服厂是一对夫妇负责，这一对夫妇是当初柳家四十户佃农之一。 男人上战场负伤，失去了一条腿，他运气不错，在医士的全力救治下，保住了性命。 但是他同样也不能留下军队了，柳云斟酌再三，将他们一对夫妇安排在被服厂，男人的妻子心细，也可以协助男人管理检查。 军械厂的总领则是王铁锤，他从柳云到黑山堡时就负责带领工匠打造军内器械了。 现在定远军规模越来越大，所需要的军械也越来越多。 军械厂里的工匠学徒还有帮工也越来越多，但负责人一直都是王铁锤从未改变。 他是老人了，对柳云忠心可鉴，柳云安排他在这个位置也放心。 而且他一家老小也都在定远城内，柳云贴心的给他家中两个儿子安排了两个闲职，每日抄抄写写，做做文吏活计即可。 柳云对几个工厂大致都还满意，巡视一番后才是领人回了定远城。 回到定远城，柳云还没下马歇一口气，吴广志匆忙迎了上来。 “大人，知州大人来报，朝廷对于大人平叛的功劳赏赐拟订好了，使者送入总督大人手中，总督大人再送入州城，需大人前去幽云城领赏。” 柳云摸了摸胯下的大黄：“既然如此，现在天色尚早，本官先去幽云州一趟，定远城麻烦先生了。” 吴广志拱手领命，连连称是。 “虎叔，留下一半骑兵营在我定远城内，其余人随本官前去幽云州领赏。” 定远军骑兵原本有一百，后面回城扩军，又招收了两百人，这两百人还是新兵，因此都是暂时留在营内训练。 在外奔波的照样还是原先的一百骑兵，不是说这些新兵骑术不行，而是要训练他们骑兵集团作战。 骑兵营迟早扩大，柳云可不想看到自己手下有个一两千骑兵了，但依旧只是靠着个人勇武单独作战，那样完全发挥不了骑兵的威力。 众人稍作休息后赶往幽云城而去。 五十骑兵，三十亲兵纵马疾驰。 幽云城离定远城约摸百里，柳云等人今日就可以赶到。 正好众人赶到幽云城后修整一日，第二日柳云再去拜访曾道全领赏。 既然东西都没有送入城内，柳云也是知道，实质上的赏赐肯定是没有的，估计就是升官加上几句嘉奖。 至于真金白银，那肯定是没有的，柳云等人已经瓜分了缴获的物资军械，也该满足了。 再说朝廷也发不下什么实质赏赐，就算是有，层层克扣下来，也剩不下多少。 不过影部曾经传来消息给柳云，皇帝成立的锦衣卫曾经在河东路在皇帝指示下掌控了军队，夺了军权。 所有被查出有问题的中低层官吏，被抄家的不计其数，抄出的真金白银全都送入皇帝内库，一分都没有送入国库内。 柳云当时还暗笑，看来皇帝是开窍了。 也就是周朝军队大多由文吏掌控，皇帝能找个大义凛然的借口夺这些文官的军权还是很简单的。 反观那些领兵的武官，哪个被皇帝拉下马了，就是查出来什么罪行，也就是一纸不痛不痒的训斥。 就是有降官职的，依旧担任原位，皇帝轻易不敢动这些边关武将，怕的就是这些人造反。 出了定远城境内，情况和定远城大不相同，境外几乎看不到什么有人气的村庄。 大片大片的田地荒废，就是偶尔遇到有百姓的村庄，也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不过这都不是柳云该考虑的事情，他的职权暂时还没办法管那么远，只是可惜了这些百姓和田地了。 天色几乎暗下来，柳云等人才是赶到幽云城外。 城头上见近百人骑马赶来，都是露出了如临大敌的模样，以为蛮子进关了。 守城校尉仔细检查了柳云等人腰牌才是放他们入城。 不过他们身上的甲胄兵器不可带入城内，只能佩戴腰刀。 柳云并未披甲，连官服都没有穿，只是穿着便服便匆匆赶来了。 众人在柳云示意下褪下甲胄，将兵器和甲胄一起交于那校尉保存。 那校尉战战兢兢接过，其实就是柳云等人不按照规矩行事，他也没有办法，柳云好歹是从守备官职，哪里是他这个小小的守城校尉能管的。 “还望柳大人恕罪，小人这也是依律行事。” 这个守城校尉也见过柳云多次了，每次柳云入城时都正巧是他在当值。 “无妨无妨，本官可以理解。” 柳云笑呵呵的，没有什么架子。 在这守城校尉和官兵的注视下，柳云带着石虎等人入城。 “今日给兄弟们找个住处，明日待本官拜访过知州大人后，再回定远城。” 奔波了一路，柳云也是有些累了，要不是本着今日事今日毕的想法，他也不想今天就赶来幽云城。 就是不知道朝廷给自己升官没有，这才是柳云最关心的问题。 第196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柳云等人入城后，在一家酒楼内包下剩下房间。 众人都是换上便衣，柳云带上石虎以及十名亲兵就外出闲逛去了，剩下得军士让他们自己支配时间。 按理说，柳云身为从守备，外驻卫城，入城应当要先和曾道全通报拜见一番。 但柳云并没有，他相信自己入城不久，曾道全和符星就知道了自己入城的消息，自己倒不必亲自前往，只是派了一人前去通报即可。 至于曾道全和符星的想法，柳云一点都不在意，讨论手中实力，就他二人手中的那些残兵弱将，对柳云还不能起到什么威胁。 自己也不必向以前一样，前去拜见曾道全就要跪地磕头行礼，现在自己前去拜见，只需要抱拳即可。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柳云口中哼着不知道名字的曲调，悠哉的走在街道上。 幽云城作为西安路排得上名号的州城，其中军民共有十余万，自然是繁华。 而柳云等人所处的城内南大街，几乎是幽云城最中心，其中的商铺酒楼数不胜数。 青楼戏院，酒肆茶楼更是错落其中，这些建造门前都是停着轿子，一旁的轿夫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街道上很是繁华，道路两旁都是百姓支起的小摊，来来往往之人，无一不是城内达官贵人。 他们身着华丽绸缎衣物，佩戴的饰品也是不俗，上这游玩的非富即贵。 听着身旁传来的嘈杂声，柳云不禁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己入城时看到的平民区和这里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小贩的叫卖声，游客的交谈点评声，各酒楼青楼揽客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好似一幅太平盛世一般。 就是可惜了两旁的百姓和乞丐破坏了这副“美好”场景。 “都饿了没有，本公子请你们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是柳云一直秉承的信念。 “不敢让公子破费。”石虎讪笑着，饿确实饿了，不过他们作为属下的，开口要上官请自己吃饭终究是不少的。 一行人都是平常布衣出行，只是腰间配备腰刀。 尽管他们衣着普通，但街道上的游客都是不敢轻视其中的柳云。 看这伙家丁精悍的样子就知道其中之人不是普通人，估计又是哪家大户子弟或是官员子弟，不然谁家养的起这些家丁。 这十一人膘肥体壮的，简单的布衣依然挡不住他们身上壮实的肌肉，再配上高大的身材，打眼看去就给人一种“我不好惹”的模样。 亲兵统领带着一名亲兵和石虎围在柳云周围，其他八人分为两队在前后走着。 听到柳云和石虎谈话，众人都是没有出声，还是亲兵统领的肚子非常适意的抗议起来。 “都是兄弟，不要跟本公子客气，我看就这家酒楼了。” 柳云停在一家酒楼前，里头飘出的饭菜香味勾起了他肚内的馋虫。 门口的小厮非常有眼力见，虽然柳云穿着简单，甚至身上连饰品都没有，但他举止之间充满着上位者的威严。 见柳云停下，小厮立马迎了上来：“公子可是要用膳？我们月满楼掌勺的是幽云城内最有名气的大厨，一定让公子吃的开心。” 柳云在小厮的引导下进入酒楼内，众人连忙跟上。 “给本公子安排一个单间。” 小厮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公子，今日恐怕是没有单间了，这些单间雅阁都有客人了。” 柳云看着正中高台讲评的说书先生，他到也不是那么讲究。 “既然没有，那就在下面安排一个。” 小厮连忙引路，口中随即唱到：“贵客到。” 众人在两张桌前坐下，十二人吃饭，确实拥挤了些。 柳云看着四周，看来这月满楼生意确实不错，不少衣着华丽商人打扮的人也在一楼吃饭。 柳云随意点了几个下饭菜，他也是军伍之人，无所谓奢华，能填饱肚子就好。 等菜期间，柳云听着说书先生的表演，此刻说书先生正好讲到了定远军当初是如何抵抗蛮子，柳云是如何神武的桥段。 “要说那柳守备，单初只是百户职。” “料想他手下兵卒青壮不过百余人，但就是这么些人，硬生生挡下了数千蛮子的进攻！” 台下听着说书先生说书的不少人发出惊呼。 柳云听着好笑，数千这个数字可有些玄妙，两千人也可称作数千，九千多人也可称作数千，哪怕是一千多人，嘴里没个把风的，也会当成数千来说。 这说书先生倒是有趣，周围的亲兵和石虎都津津有味的听着他的讲解。 “那蛮子各位老爷都是熟悉，长的是凶神恶煞，膀大腰圆，可依然拿柳大人以及他的手下兵卒没辙。” “但奈何蛮奴手中人多，围城数日，双方杀的那是天昏地暗，喊杀声数十里歪可闻。” 随后那说书先生站起身来，向着台下众人描述着两军如何厮杀，众人都有些沉浸在他的描述之中。 就是二楼雅阁单间的客人也有不少人探头观望。 “啪。” 说书先生回到桌前，拿起惊堂木一拍。 “就在这危难之时，我们柳大人高举大旗鼓舞军心，领着剩下的官军杀将出去！” “诸多兵卒青壮高喊杀贼，从城门鱼贯而出。” “那蛮奴的前军既然是无人敢当，直接被柳大人带着亲兵杀入中军大纛内。” “蛮奴统帅可不干了，提着百八十斤的狼牙棒便与柳大人缠斗起来。” 说书先生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随即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又是说道。 “蛮奴虽勇，依然敌不过柳大人，几个想要上前帮忙的蛮子都被柳大人一枪一个窟窿眼刺死。” “柳大人更是喝令亲兵不需上前，他一人即可，说着便迎上蛮子统帅。” “那蛮奴扑面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手中狼牙棒呼啸砸向柳大人，没想到柳大人只是轻轻一挑便将他狼牙棒拨开。” “随后更是一技回马枪刺穿了那蛮奴的胸膛，蛮子见主将已死，瞬间溃不成军，围攻之人纷纷呼啸逃窜。” 在柳云和亲兵等人错愕的眼神下，说书先生一本正经的讲解着，直听得场下众人叫好。 “胡言乱语，本公子就不信，这柳云就如同你们说的那般神勇无比，我看是被你们这些说书的吹捧出来的。” 二楼上丢下一个茶杯，精准的落在了说书先生的头上，随着传下的是一句酸溜溜的话语。 第197章 许茂 柳云正吃干抹净准备付钱回客栈休息，说书先生的吹嘘，饶是他如此厚脸皮，也不禁有些脸红。 他正准备起身时，二楼一个装着一半茶水的茶杯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精准的落在说书先生头上。 茶杯挥洒出来，离说书先生近的几个食客连忙闪躲。 那说书先生吃痛惊呼一声，茶水顺着他的脸颊滴下，正当他愤怒的看向二楼胡乱抛茶杯的人时，愤怒之色散去，随即换上的是一副谄媚的嘴脸。 “哎呦，原来是许公子，是什么事惹您发这么大的火。” 几个愤怒的食客本想开口和二楼之人理论，听见许公子三个字，不禁蔫了下来。 许茂，幽云州许家长子。 许家是幽云城内大族，周朝开国之前，许家就在幽云城内扎根落户了。 从许家走出的官吏武将数不胜数，远至内地沿海，近至幽云州内都有不少官吏与许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平常他们可能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只要是涉及到他们的共同利益，这些人就会紧紧抱在一起。 皇帝要治理天下需要倚仗他们，但皇帝最大的敌人，也同样是许家这样的大族世家。 “哼。” “要本公子说，这柳云不过就是一个吹捧出来的丘八，胡乱斩杀了几十蛮子奴隶，就敢自称勇武过人了。” 许公子摇着纸扇晃晃悠悠的走下楼梯，身后跟随着四个膘肥体壮的家丁护卫。 柳云本想离去的心思一下子消散，他按住石虎等人道：“莫急，且听他怎么说。” 众人打眼望去，这个许公子卖相确实不错，粉头油面，身着青色绸缎单衣，腰间挂着温润的玉佩，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此刻他好像有些喝多了，白嫩的脸上有些发红，整个身体也有些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许公子言过了，就连当今圣上都亲自为柳大人题字，上书，国之栋梁，某听闻这副字现在还一直挂在柳大人书房内。” “许公子何出妄言，想来这柳大人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君不见我幽云州内流匪被剿灭？这可是柳大人的手笔。” 刚刚被许茂茶水粘湿头发的食客瓮声瓮气道，看他打扮像是个商人。 虽然许家在幽云城内根深蒂固，但也不至于明目张胆杀人害命，更何况许茂现在也只是公子，并不是许家家主。 许家家主的位置，到最后落在谁的手上还不好说呢。 “聒噪，要本公子说，柳云这厮就是蒙骗了陛下，蛮子如此凶狠，当初凭他百户职，如何能挡住数千蛮兵？” 许茂被家丁搀扶的一楼坐下，身边小厮很有眼力见的递上了一杯热茶。 “就是有柳云这种上瞒下骗之人，我周朝才会落到这个地步，要是本公子领兵，定能将蛮子杀个片甲不留！” 许茂酒劲似乎上头了，开始大舌头胡说八道起来。 周围人听见此言，全当没有听见，都是低头吃饭喝茶，官场上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轻易评论的。 要是被有心人记录下来，给自己安一个妄议朝政之罪，那可遭了大殃了。 “哦，某听许公子这个意思，可是在暗指当今圣上昏庸无道？” 柳云端起茶杯，声音虽小，但如同一道天雷般轰在周围食客得头顶，一时间月满楼内安静下来，众人都是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柳云等人，身体不自觉和他拉开距离。 “公子莫要胡言乱语，这种事情可不敢胡说。” 柳云不远处一个食客煞白着脸好心小声提醒道。 “这可不是我们家公子说的，这可是那位许公子说的，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诋毁陛下无道，诸位可都是见证人。” 石虎故意提高音量让场内众人听个清楚，众人闻言，脸色更是白了一分。 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轻易开口，一方面是得罪皇帝，一方面是得罪许茂，虽然得罪皇帝小命不保，但天庆帝天高皇帝远的，哪里管的完这些。 但许茂可不一样，若是得罪了他，恐怕少不了一笔赔偿，还得亲自上门赔礼道歉，给人装孙子。 许茂被石虎的话吓了个激灵，醉意都散去不少。 “你这厮，胡搅蛮缠，颠倒黑白，好生无礼。” “快，给被公子抓住他们掌嘴，既然敢胡言乱语！” 许茂心中懊悔，自己年岁已经二十有三，身为许家长子，这个年纪高低在官府内也担任了个官职。 但他偏偏没有，就是因为自己管不住这张嘴，喝醉了总能说出一些自己都觉得心惊胆战的话，尽管那是自己的心里话。 但心中想想和说出来可是不一样的，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的父亲，现许家家主不肯让他担任官职，说是留在身边磨练磨练他。 许茂身后的四个家丁听言，齐身扑向石虎。 “锵。” 几个亲兵抽出腰刀将四人按倒在地。 “吾可劝你们莫要乱动，刀子可不长眼。” 亲兵统领阴笑的看着四人，这四人确实精锐，可是赤手空拳的四个人，怎么可能管的住佩戴腰刀的柳云亲兵。 这些亲兵可是从一场场战斗中存活下来，再经过静心挑选出来的，及时同样赤手空拳，着四人不见得就赢得了他们两个人。 “大胆！你们是何人？敢在州城内舞刀弄枪，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许茂彻底醒了酒，看着明晃晃的刀子，饶是他也明白，这次恐怕又得罪了什么硬茬。 不过他倒觉得无所谓，实在不行让自己父亲时候写一封不痛不痒的书信表达一下歉意就罢了。 周围食客一哄而散，几个胆小的逃了出去，剩余人则是远远躲在一旁看热闹。 柳云听着周围传来的议论声，这些人还有功夫对着自己亲兵议论纷纷，他甚至还看到几人摆起一张桌子，其中一个富商模样的人做起庄来。 果然，看热闹这个事情不管在哪，都有人无法拒绝，柳云嘴角抽抽看着许茂道。 “公子记性可真差，刚刚不是还说本官是个被吹捧出来的丘八吗？” “本丘八现在在你眼前，怎么不认识了？” 第198章 顺坡下驴 “你是柳云？” 许茂看着被柳云亲兵踩在地上的家丁，没想到自己随便到一家酒楼吃饭，无意编排一句，还被本人听见了。 “大胆，你是何身份，胆敢直呼大人名讳。” 亲兵统领面色不善，周围亲兵也是脸色发冷抽出刀来。 他们可不管谁辱骂了皇帝，但是对柳云不敬就不行。 “本公子乃是许家长子，许茂。” “我的父亲是幽云州同知。” “我爷爷乃是西安府府台！” 柳云看着许茂，他虽然面对刀子有些害怕，但依然努力保持着大家子弟风范。 而且让柳云没想到的是，许茂爷爷竟然是西安府府台，这个职位可不低，虽然只比曾道全的知州高上一级。 但西安府相当于西安路的省会城市，这其中手中权力以及地位都是大不相同的。 “既是官家子弟，为何敢在大庭广众下大放厥词，出言不逊？” 柳云反问道，他已经看到有小厮出去报官去了。 虽然这个说书先生确实夸大其词，但许茂对自己的评价，自己是不能接受的。 俗话说，不招人妒是庸才，柳云不介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背后你怎么说自己，那都无所谓。 但是当着自己的面诋毁自己，还让自己忍气吞声，那柳云是做不到的，何况自己还占理。 “柳大人恕罪，某酒后失言，还望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许茂心中虽然怨恨，但嘴上却服了个软，他可不想把这个事情闹大。 现在许家家主位置虽然被自己的爷爷交给了自己父亲，但实际掌权人还是自己爷爷。 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自己又酒后闹事，少不了家法伺候。 柳云看着许茂虽然嘴上服软，脸上却无做错事的意思。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恐怕许公子不是失言，而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吧。” 柳云戏谑道。 正当许茂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月满楼大门被推开，一队穿着披甲的兵士冲了进来。 “何人敢在幽云城内放肆！” 为首的小旗官怒吼着。 可正当他看到柳云的脸时，怒色一瞬间消散开来。 “哎呦，哎呦哎呦，柳大人，怎么是您，小人不知是您在此，还望大人恕罪。” 小旗官脸上冒着冷汗，怎么又是柳云这个煞星，每次他来指定要在幽云城内闹点事情出来。 “呵呵，巧啊，又是本官，怎么，是不是在心里埋怨本官了。” 柳云望去，正是当时他在幽云城内遇到屠家兄弟时巡逻的小旗官。 当时屠家兄弟在街上卖艺赚取一些银钱，被几个泼皮无赖缠上。 结果这些泼皮无赖冲撞了柳云，当是就是这个小旗官领人在柳云的示意下赏了那些泼皮一人一百嘴巴子。 “不敢不敢，柳大人何出此言，下官怎敢埋怨大人。” 小旗官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这柳云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思。 “许家长子许茂，大庭广众之下，攻讦皇帝，妄议朝政，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辱骂本官。” “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小旗官冷汗直流，一边是柳云这个煞星，一边是许家长子。 他心中直骂柳云，天底下骂皇帝的人多了去了，平常被他撞见了，有钱的交些钱财，没钱的责骂几句也就过去了。 要是都抓起来，这幽云城内百姓十不存三，便是他自己在家中喝上几杯，酒劲上来时也会在嘴上发些牢骚。 但大庭广众下辱骂皇帝，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这个，这个。” 小旗官不停抹着冷汗，皇帝他惹不起，柳云他惹不起，许家他也惹不起。 此刻他都急得快哭出来了。 柳云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有些好笑。 “柳大人，某，某并不是攻讦皇帝，柳大人会意错某的意思了。” 许茂也吓得不轻，别的都好说，就是这攻讦皇帝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听闻族内为官之人讨论，冀北路官场可是被皇帝找准机会清洗了一番。 自己族内不少在其中为官之人都牵扯其中，因此丧命的都有几人。 “许公子谦虚了。” “本官听你的意思对朝廷很是不满，看样子公子是想自己招兵买马就干起来了。” “招兵买马后，公子是不是还要找些读书人管理。” “等到慢慢做大了，公子可就不是一般人了。” 这句话一出，别说许茂了，就是一旁嗑瓜子或坐庄赌博的吃瓜群众也吓的腿都要软了。 小旗官以及他带领的一队甲士差点没抛下武器转头就走。 现在的周朝官家，说白了，就是由大大小小的地主世家组建起来的。 皇帝就是其中最大的地主，手中权力最大，话语权最大。 而那些官员则是当初拥护他的中小型地主。 皇帝手中蛋糕够大，足以分配给自己手下的官吏时，这些大小官员就是皇帝最忠心的仆人。 但当皇帝蛋糕越来越小，要分出去的却越来越多时，手下人自然就不满了。 有的人吃的满嘴流油，自然就得有人饿肚子。 但皇帝还是皇帝，还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人。 低下的那些大小官吏，为了保持自己的正统，就必须保证皇帝的正统，这样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扯上皇帝的虎皮为非作歹。 低下百姓进过多年熏陶，自然心里也是认可这个当家做事的人的，只要有一口饱饭吃，谁愿意坐那造反杀头的买卖。 柳云这个帽子扣的可太大了，若许茂家中是武将世家，有人敢说他们意图谋反。 恐怕不需要别人动手，皇帝第一个就把他掐死了。 因为边军武将真的会造反，将他们逼急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但是他是家是文吏世家，要是真被按上了一个造反的名头，那皇帝的屠刀就要落在头上了。 “柳大人莫要再说了，是小人无礼，是小人酒后胡言。” 许茂哭腔都快出来了，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说什么不好，偏偏要说到皇帝头上去，还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旁边冀北路文吏被杀的人头滚滚可就在眼前。 “还望柳大人高抬贵手，饶恕小人胡言之罪，冲撞了大人，日后必定会亲自登门道歉。” 许茂闭口不提和皇帝有关的事情，只是承认自己冲撞了柳云。 第199章 又升官了 看着许茂几乎快要被自己逼哭了，柳云才是没有继续开口。 许家终究不是自己一两句话就可以搬动的，这许茂好歹也是许家长子，自己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出口恶气。 场内静的落针可闻，众人连大喘气都是不敢。 那小旗官见柳云也没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也是连忙开口。 “柳大人，许公子想来也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一番也算是相识了。” “许公子下官也有所耳闻，平日也算是和善，在百姓中多有口碑，今日虽冲撞大人，想来是无心之举。” “许家老爷，许家太爷也都是入朝为官，说来还是大人同僚。” 小旗官这话说的巧妙既不得罪柳云，也不得罪许家。 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若是柳云硬要让许茂吃吃苦头，这小旗官也没办法，必定是要得罪许家的，寻常事情还好，攻讦皇帝可是大罪。 若是柳云不追究，那就皆大欢喜，大家全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多好。 至于那些看热闹的食客，小旗官倒是不担心，他们想要因此来威胁许家也是不可能的，许家怎么说也是幽云州当地豪强，拿捏他们还是很容易的。 柳云也并未说什么，看着许茂的模样，只是觉得无趣。 “罢了，既然许公子诚心道歉，本官也不追究了。” “本官奉劝许公子一句，只会夸夸其谈即使为官也无甚作为，若是许公子真心想要报国，还是想想如何为百姓做实事。” 柳云领人拂袖而去，他现在才明白装叉打对面的脸有多爽。 自己临走再向他教导一番，这个逼才算装的圆满。 就好像揍他一顿再弯腰将他扶起来，临了还要问一句。 “咋地啦哥们，没事吧？是不是摔着了，咋这么不小心呢。” 而且他还拿你没有任何办法，还得谢谢你。 这句话一出，浑身舒坦，仿佛是三伏天喝凉茶，浑身痛快。 许茂呆在原地，柳云就这样走了。 四个家丁见无人限制，连忙跑到许茂身后。 “今日起，戒酒！” “你们监督本公子，本公子定要做出一番作为，让世人看看，我许茂不是碌碌无为之人！” …… 一夜无事，柳云第二日洗漱完毕准备拜见曾道全。 带着石虎和两个亲兵，柳云轻车熟路的来到官府内。 因是朝廷赏下的赏赐，柳云必须到官府受赏，到曾道全府上去领自然是不妥。 “劳烦通报一声，定远城从守备柳云前来受赏。” 柳云负手站在官府门前，门口的兵士查阅完柳云腰牌后才是恭敬道。 “柳大人这边请，知州大人早有吩咐，若是柳大人前来无需通报。” 三人在兵士的带领下来到议事厅内，曾道全官服穿戴整齐端坐厅内等待。 “劳大人等候，下官真是惭愧。” 柳云拱拱手客气道。 曾道全也不在意，只是让柳云坐下，喝杯茶喘口气。 见柳云茶杯放下，曾道全起身拿出皇帝的封赏旨意。 柳云连忙起身跪下领旨，心思暗骂曾道全这个老狐狸，肯定是故意消遣自己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幽云州从守备柳云，平叛有功，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加封柳云为宣武将军，领幽云州同守备职，领手下兵士驻守定远卫城。” 圣旨简单明了，甚至没有提赏赐二字，但柳云也很有默契的没有开口询问。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柳云恭敬行礼，最后才是起身双手接过圣旨，随后脸色复杂的坐回椅上。 这次皇帝的封赏意味深长，加封宣武将军，领同守备。 看样子，柳云从从五品升到宣武将军的从四品，并且领同守备职。 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柳云从一个掌控一地军政大权的官员变成了只用专心负责领兵打仗的将军。 皇帝是可以找借口调任这支军队的。 若是内地有战事发生，皇帝就可以调这支军队前去救火。 后面的领同守备职，明显又是安抚了，同守备不常设，字面意思，等同于州守备，皇帝意思很明白了。 你小子现在升官太快了，手下势力太大了，朕不放心由你在一地发展壮大，最后威胁到自己。 要是你小子和朕一条心，让朕可以使的动你，升官发财少不了你的，但要是你有异心，可别怪朕把你抽调到各地去驻扎了。 一支军队，没有了基本盘，朝廷上也没有俸禄发下就等同于失去活路。 柳云能够安心发展，就是有一个稳定的基本盘，手下将士们为了保护自己家小而死战，这就是他们战力来源。 而定远城就是这个基本盘。 “柳将军，你这升官速度，本官可是羡慕极了。” 曾道全端起茶杯吹了一口，笑呵呵说道。 “曾大人过誉，全赖陛下鸿福。” 曾道全不可置否放下茶杯。 “曾大人若是无事，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柳云没有了呆下去的心思，见曾道全没有留客的意思，就先行告退了。 柳云眉头紧皱，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开始制衡自己了。 周朝虽烂，毕竟还是一个大国，柳云想要在其中浑水摸鱼获得好处，就必须遵守规则。 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定远城这块肥肉。 要是柳云落人口舌，皇帝就可以举大义派兵讨伐他，相信会有很多官吏乐意为皇帝效劳。 这时候柳云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投靠蛮子，二，被迫造反。 但就柳云这个实力，造反肯定风浪大雨点小。 要他投靠蛮子，柳云打心眼里不乐意，就那条猪尾辫，柳云就不能接受。 “皇帝呀皇帝，你这手釜底抽薪玩的是真不赖，这一手将各派系的官员可都利用上了。” 柳云苦笑着，皇帝下令封赏，户部官员肯定会经手，这些老油条如何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这道旨意能发下来，就说明了他们都支持皇帝的意思，这是阳谋，也默认了皇帝利用他们来制衡自己。 这事有利有弊，柳云可能更加靠紧皇帝，但要是各地有战事，这些官员同样可以要求皇帝调柳云前去作战，谁让他战功出众呢。 有时候，成为领兵打仗的大将真不一定比一地大员更好。 柳云只能无奈接下这道旨意，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太弱了，要是自己掌管一州甚至一路之地，皇帝和这些官员哪里敢这样消遣自己。 第200章 草原上的异动 柳云升官了，无论他怎么想，对于手下人来说都是好事，因为这代表着他们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了。 皇帝对对定远军出战官军的封赏只是升了柳云的官，而他手下作战勇武的军官自然有吏部和兵部两部官员核对功劳安排赏赐。 战功出众的，能升官的就升官，升不了的就口头赏赐一番，至于想要银子，那得他们自己伸手向上官要。 就连柳云的赏赐都是有所折扣的，他被封赏宣武将军，领同守备。 宣武将军是将军名号，更多的只是一个名头，说着好听而已。 领同守备，也就是兼职守备职务，要是当地守备调任了，战死了，告老还乡了，同守备就是上任的第一人选。 而宣武将军这个职位，上不如参将，下也只比守备高了一点点，实际并没有实权在手。 因此柳云现在在自己职务范围内，可以招募的战兵，实际数量按照规定来说，不能超过一千人。 战时的话，柳云则可临时多领军士，但平常战兵人数肯定是不能太多的。 棘手的是，柳云现在已经有了三营军士，一营满额的定远军军士，一千七百余人，两营其中的虎贲之士，也就是陷阵营和泰山营。 两营虎贲还好，柳云可以说是自己的亲兵家丁，而另外多出来的军士就需要柳云小心谨慎一些，不要让人抓住了把柄。 虽然极大可能是皇帝的一纸不痛不痒的责骂，然后命令裁减，但柳云不想就因此招来皇帝的猜疑，现在皇帝就有些不放心自己了。 “走，回定远城，给兄弟们升官了。” 柳云走完一套流程，成功接过自己手下军官的升迁令。 令他惊奇的是，这次符星升官了，他被升为了西安府左卫指挥同知，也就是苏凯手下。 但是他并没有调任，依旧以西安府左卫指挥同知职位担任幽云州守备，看样子是没有空缺让他补上。 不过尽管如此，符星也有了争夺府卫所指挥使的权利，而不是在州卫所当一个守备当到死。 这对柳云来说其实是好事，苏凯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只要韩旭不倒台，苏凯就能平稳的在指挥使的位置上坐的长久。 符星也就没什么出头的机会，要是他被调任去西安府了，那就更棒了，柳云就可顺势补上幽云州守备职位，真正的和曾道全平起平坐。 众人离开幽云城策马在官道上，现在已经是临近正午，官道旁田地里的百姓许多都已经劳作完毕。 柳云驻足观望，他相信未来不久，幽云州将是他真正的基本盘。 只要自己名正言顺担任守备职，就凭曾道全的实力，自己领军先横扫境内的百户千户所。 再慢慢将曾道全手里的地盘肃清来。 而自己推行的军户制度，以及大小政策，相信曾道全不会蠢到不支持自己。 他是文官，只要政绩出众，再使些手段就可升官，若是有机会调任京城，不比在这幽云州天天担惊受怕来的快活？ 虽然柳云想要清查户口田亩，必然会动到当地世家大族的头上，到时候只要柳云在前面顶着。 若是柳云完美解决掉问题，这政绩可就是曾道全自己的了，若是柳云解决不了。 那就是柳云拥兵自重，自行决断，和他曾道全没有一点关系，他也是受害人。 “大人，这次我们有多少兄弟升官了？” 虽然柳云现在升为将军了，但石虎还是觉得喊自己这个便宜侄子大人顺口一些。 “虎叔莫急，这次出战立功的大小将士功劳，本官全都记在报告册上一同上报朝廷，想来升官之人不会太少。” 柳云依旧是一身便服素衣，只不过腰间的佩剑换上了一把宣武将军佩剑。 剑鞘上着黑漆，其中金黄的装饰图案分布，显得十分古朴大气。 这是周朝将军的礼仪佩剑，朝见天子拜见上官，以及重要的正式场合时都可佩戴。 除了这把佩剑还有一套白色“山字甲”以及宣武将军印章和一纸任命文书。 不过这些都被柳云丢给亲兵统领了，甲胄此刻就被他绑在马背上。 朝廷的封赏是寒酸了些，不过自己出战该得到的也得到了，柳云还算满足。 “早些回定远城内，第二季耕种就要开始了，本官还需回去监督才是。” 柳云没有多费口舌，要是他将升官的人一个个报出来，恐怕只能赶上明天的早饭了。 大姐特地叮嘱自己早些回去，说是有要事要和他商议，估计又是成亲之事。 柳云虽然有些不愿，但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大姐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 保境州，嘉陵城。 李自修作为保境州知州，完全于曾道全是两个不同的存在。 保境州可谓是全权掌握在李自修的手中。 他虽年近五十，但保养的十分好，皮肤光滑细腻，双目炯炯有神，突兀的是，身着儒袍的他体格却壮实无比，身上肌肉将儒袍撑的满满当当。 保境州当地的许多世家大族，能搬迁的早都搬迁完了，这也让李自修在当地的治理顺心不少。 作为驻守保境州多年的‘老将’，他虽是文官，却掌握军政大权，当地的文武官吏基本都是他的心腹。 此刻李自修正在其中书房内捧读着一本兵书，两个下人正在一旁照料着香炉和茶水。 “大人，有密探送来消息。” 一个亲兵闯入其中，并未敲门请示。 “直言。” 李自修依旧碰着兵书，对于亲兵的无礼并未怪罪。 “密探来报，蛮子和蒙兀室韦似乎最近来往十分密切。” 李自修皱着眉头，蒙兀室韦同样也是草原的不弱的势力，经常随着蛮子前来‘打秋风’。 只是两族虽然有时会共同行动，但大小摩擦没有断过，这也是蛮子战力出众，却只能到周朝内打打秋风的原因之一。 塞外不止一个部落，但蛮子和蒙兀室韦族是其中两个霸主，蛮子一直是压着蒙兀室韦族一头的。 “这群奴才又不安分了。” 李自修有些动怒，他小时也见过依附周朝生存的蒙兀室韦族和蛮子，他们当时可是点头哈腰口中自称奴才，在周人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局面完全颠倒过来。 “命令将士们，多加防范，同时让探子以及暗桩，多多打探消息回禀。” 第201章 李自修 亲兵退下，李自修把玩着手中茶杯眼眸深邃。 “听闻此次平叛，有不少官将大放异彩。” 李自修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一旁煮着热茶的黑衣中年男子回道。 “不错，听闻此次总督大人领五万军大破十万叛军，陛下调集的各处军队还未赶到战场，叛军便被击溃了。” “此次出战官将其中，苏凯，柳云此二人大放异彩，先以两千步军两千骑兵，硬生生拖住了叛军近三日进攻时间。” “这个柳云更是不凡，探子回报，他领两千人一击溃败一万两千叛军，随后苏凯领着两千披甲骑兵将其歼灭。” 李自修不置可否。 “苏凯这小子是有点本事的，就是被老韩头藏太久了，本官当初要死要活的向他讨要这一支骑兵，老韩头抠抠搜搜的，只派给本官一千骑。” “没想到这次他倒是大气，直接派两千人带领这个叫柳云的去进攻叛军。” 黑衣中年男子嘴角抽了抽，老韩头，也就这位知州大人敢这样称呼总督韩旭了。 一旁摆弄熏香的男子闻言，也只是低着头，好似那个香炉有无穷魅力一般。 “啧啧，老韩头这次可倒霉了。” 李自修捏着下巴，幸灾乐祸道。 “不经请示调动五万人，虽他是一路总督，掌一路军政大权，就算皇帝信他，朝中那些大臣估计也不会放过他吧。” 李自修嬉皮笑脸的，一改刚刚沉稳内敛的中年上位者形象。 “大人，请自重。” 黑衣男子摸着额头颇有些无语，自己家大人表面上威严庄重，内地里和一个老小孩似的。 “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这屋里都是自家兄弟，我自重给谁看？” 李自修吹胡须瞪眼的很是不快。 “听闻守旧派官员因总督大人私自出兵一事，没少上册子弹劾，陛下桌案上的弹劾册子都快堆的下一个人了。” 黑衣男子没有和李自修继续纠缠，而是顺势换了个话题。 “无妨，老韩头身边的那些自诩清流派之人也不是吃素了。” 李自修突然发怒站起身来，随即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可恨我边关将士，为国奋战戍边，这群尸餐素位的老不死在朝堂上却为了区区小事骂的唾沫横流。” “可恨！可恨！我军将士还时常饿着肚子和蛮子作战。” 李自修恨恨不已，随即一脚不轻不重的踢在摆弄香炉男子的身上。 “快别摆弄那香炉了，老夫都快热死了。” 男子拍了拍被踢脏处起身。 “叛军首领可曾捕杀？” 李自修又转回了开始的话题。 “没有，属下接到大人命令便领人偷偷潜入怀宁州，叛军虽败，但仍然有数千步卒以及一千多马队跟随其首领逃跑。” “哎，就怕叛军卷土重来，大部虽败，精锐尚存。” 李自修有些恼怒。 黑衣男子看他三句话换了五个脸色，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李自修向门外走去。 “不过这个柳云倒是个好苗子，老夫欣赏他，听闻当日从保境州进入幽云州的蛮子被他打退，还斩首六十。” 黑衣男子和那个摆弄香炉的男子跟在身后。 “不错，不过报功三十级，另外三十级被曾道全以及符星分润去了。” “哼，曾道全，亏老夫数年前还认为他是个有志之士，没想到年纪越大，办事越糊涂，吞墨手下功劳之事都做得出来。” “下回老夫有机会见到他，一定揍他一顿。” 李自修来到院内，脱下儒袍，随即抓起一杆大枪舞了起来。 “哈！” 李自修单臂握在大枪末端，随即向面前的木桩刺去。 连刺三枪，皆在心口小腹处。 “皇后娘娘派人来信，说是可能有了陛下子嗣，但还未请太医看过，不敢妄定。” 李自修停下手来:“嗯？小妹没有和陛下说明？” “皇后娘娘怕陛下空欢喜，因此并未说明，只是私下找太医看过，虽有受孕迹象，但把出脉象不是很确定。” “小妹糊涂，如此大事，怎可不和陛下说明，她身为一国皇后，母仪天下，若真有子嗣，那可是大事。” “大人不必担忧，皇后娘娘心系陛下，此举也是怕空欢喜一场，毕竟陛下与皇后娘娘数年来都无子嗣。” 李自修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他的小妹就是当今皇后，天庆皇帝还是太子时，两人就成亲了。 只是这么多年来并无有子嗣的迹象，天庆帝后又纳了几个妃子，倒是有子嗣诞下。 不过这并未影响两人感情，自己家小妹也是痴情种，身为皇后，却和皇帝甘愿一日三餐不见荤腥来减轻开支。 听闻他们二人身上常服都是由她缝缝补补，依旧不舍丢弃。 “奸佞误国，误主，误民！” 李自修发出一声悲鸣。 “大人，您可入朝堂为官，陛下需要一个帮手，您也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冀北路前些日子被陛下清洗一番，看样子陛下已经忍不住了。” 黑衣男子拾起儒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披在李自修身上。 “糊涂，我若入朝，那些大臣岂肯让我掌握兵权。” “陛下需要有人支持，但兵权才是最大的支持，老夫在这保境州精心耕耘数年。” “若是陛下需要老夫，自当为陛下扫去尘霾。” “切老夫在此，蛮子也无法从此处入关劫掠，我周朝百姓亦可少受苦难。” 李自修也有自己的考量，入朝堂上免不了勾心斗角，他本是武人，后弃武从文。 他和韩旭乃是同一批进士，只不过当时韩旭在西安府为官，他在保境州。 后周，蛮交战，李自修又拾起了当年的勇武，成为了西安路最为坚固的屏障。 不然没有保境州立在此处，当时蛮子入关时，就不会只有寥寥两千人到柳云境内。 他们耗费了大量的兵力来和李自修对峙，双方交战多年，都是知道对方的厉害。 若不是李自修在此，柳云早就死在了那次的蛮子入关的马蹄下。 “此事莫要再提，老夫心中自有考量，陛下需要人手，即使老夫入朝为官，也不能帮到陛下什么，还不如帮陛下掌握一支军队。” “笔杆子硬起来的前提是拳头要够硬！” （主要出场人物大致齐了，李自修这个角色很重要，上次出场是在蛮族攻打柳云的百户所的时候。） 第202章 先抱紧皇帝的大腿 天庆四年，十一月一日。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 定远城内百姓的粮食都已经收割完毕。 今年虽有旱灾，赖于柳云花费大量的银钱人力物力修建了完善的水利，百姓们的产量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打击。 除此之外，定远城内物票制度开始推行，并且物票亭岗被划为警部名下管理。 定远城境内，三个千户所已经完成扩建，三个千户所先是照原面积向外扩张，城墙以及防护措施修建完毕后，老旧城墙拆除，将城内连接成一块。 不过，新扩建的部分许多房屋设施还没有修建完毕，很多新进流民只能搭帐篷度日。 而那些百户所以及烟堡墩堡，同样按照这个形式来扩建。 最终三个千户所达到了柳云千户所容纳一千五百至两千户，百户所容纳三百至五百户，小堡容纳三十至五十户的要求。 不过就是没有那么多的百姓来填满这些所堡罢了，现在柳云手下不到六万百姓，还有两万五千是新入饥民。 这些饥民在柳云推行的政策下逐渐成户。 柳云规定，那些新入流民，至少两人以上才可为军户，若是因家中有人战死或者因公牺牲而人数少于两人，依旧为军户。 成了军户才有田地分下。 至于那些未成户的，称之为散户，为民户，民户没有田地发下，官府也不发放粮种耕具以及耕牛。 他们可以支摊子摆卖，可以应定远城官府招聘去修路，去开垦荒地等等，也可以帮军户人家耕种，这些都是他们的收入来源。 至于工匠医士等有一技之长的，则为匠户，这些人也都是没有田地分下的。 但他们暂时还不怕没有活路，凭借他们的手艺，足够一家老小生活，手艺出众的更是可以受赏赐。 柳云虽然不强制饥民们强行成户，但这个政策表明了，成户转为军户是他们最好的出路。 至此，定远城内一共有军户八千余，共计军户百姓四万三千余人。 这样柳云手下就有可用军壮加精锐共八千。 其中脱产精锐三营共计两千零四十三人，骑兵营两百人，亲卫队三百人，余下的五千四百五十七人为屯田军壮。 而剩下的一万多名民户或者匠户，每户抽调一名适龄青壮为预备役，半月操练一次，一次两日，派军士指导他们军列军令军规。 操练期间，保证伙食足量，第二日会有肉食供应。 家中没有适龄青壮的则不需要抽人操练。 若是那些散户，只有一人，又是适龄青壮的，同样需要参加操练。 要是不满可以提出，不想呆在定远城内，柳云也不勉强，不过在定远城内所有的一切那肯定是带不走的。 而那些故意逃避操练或者不想让家中子弟前去操练而将子弟送往别户名下的，家中皆罚。 先除去户籍没收所有家产，一家老小就准备在工厂内或者黑山内当苦力当到死。 若是一甲中有这样的百姓，邻里知晓情况却不上报，故意帮忙隐瞒的，以同罪论处。 还有一种情况可以免除操练，那就是身体有残疾或重大疾病，平日里小跑两步都不行的。 这些人需要到甲长里长医馆三处开具证明，再让邻里做保，最后到警部核实。 警部核实无误，送由军队内上报，军队再派人核实，一切无误，即可免练。 若是最后一步军内派人核实，发现有瞒报情况，证明册子上，所有作证做保的，皆罚。 现在的柳云才是真正做到了全民皆兵，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柳云不担心那些受操练的预备役有怨言，要知道，定远军的伙食可比他们家中好上不少。 更别提第二日还有肉蛋给他们食用，两日口粮依旧是按照一日三餐标准供应，柳云对于军士们的待遇还是非常重视的。 这样的制度也迫使不少散户青壮成家立户，柳云不管你是在定远城境内找适龄女子，还是到别处去‘拐带人口’。 想要在定远城境内生活，那就遵守这里的规矩，柳云不敢说自己让手下百姓们生活过的有多好。 但是起码他们只要肯干活，那就饿不死，只要勤奋能干，那就有清明的上升空间。 只要敢拼命，那就有大把大把的军功等着，也不会，也没人敢在军内贪墨功劳。 那些在境外娶回老婆的，柳云还有银钱赏下。 就取回一个老婆，赏银一分，要是娶回的老婆贤惠，知道怕你累特地拖家带口，免去你辛劳给你带回两个娃的，照样按照一人一分银钱赏下。 散户女子招人入赘定远城内同样如此。 不过这些人入了定远城内，那就要安户了，那就是定远城的人了，不然是不允许长时间呆在境内的。 户籍的事情，柳云自然会解决，要是那个男子或者女子带回一大家子人，当地不肯放松户籍的，柳云自会派人前去交涉一番。 相信凭他宣武将军，同守备的面子，区区几口人的户籍还是值的。 柳云曾经将此举称之为伟大的‘拐带人口’计划，先人口，再地盘。 这两样东西是基础，基础打牢固了，才能继续向上搭建，有了人口没地盘，那就去抢，有了地盘没人口，那就自己躲在被子里哭去吧。 当然，柳云也在等，等符星调任的那时候，现在自己可以管理的地盘还没有那么大，只有成为了真正的守备，那幽云州这块地方，就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 当然，曾道全说的也算，当地世家大族说的暂时也算。 至于皇帝，那肯定说的算，什么天庆帝，那就是柳云他失散多年的干爹！他说话必须管用。 起码柳云现在还需要抱住皇帝这条虽然看着粗壮，实际力用大了就要扯断的腿，还不能嫌弃上面全是腿毛。 不过下面人干不干，那就不是皇帝能知道的，反正我们听你说了，也表示会遵循皇帝陛下你的意思去做，那就够了。 表明功夫先给他做足来，这天高皇帝远的，在这形式下，谁又会真正去追究这些，大家都忙的往自己口袋里捞钱呢。 第203章 保境州告急 正当柳云思考该如何搞到更多的人口时，一则消息传到了边境各处。 蛮子联合蒙兀室韦族又蠢蠢欲动了，河东路已经被攻破一个州城，蛮子正在四处劫掠，保境州外也有大量蛮子集结。 保境州知州李自修派人在西安路各处传达消息，此次两族来势汹汹。 “柳大人，情况大致就是如此，还望柳大人早做打算，莫要让百姓受蛮子凌辱。” 信使传递完消息转身离去。 柳云捏着下巴，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眼下各处百姓刚刚收割完没多久，蛮子就来叩关了。 难怪六月蛮子没有动作，这次他们联合蒙兀室韦的人一起南下劫掠，就是不知他们人数多少，战略目标是什么。 “传令，召集军，民，警所有主干官员前来议事。” 几个亲兵称诺退下，传令去了。 定远城内民政处是主要管理部门，下设军政部，民政部，农政部，商政部，警部这多个部门。 处长由幽云州同知吴广志担任，他是名义上的定远城内最高职位的文官，掌管定远城所有军政要务。 但实际还是柳云掌握大局。 除此之外，还有影部，亲卫部两个游离其外的部门，直接由柳云统领，不受民政处统辖。 亲卫部人员不算太多，属于是明面上的监管部门，而影部的具体人数，恐怕只有柳云和影一才知道。 不过就是影一也有不知道的暗桩，可能是他的亲戚，可能是他的邻居。 …… 不过两刻钟时间，定远城内所有重要官员除去有要紧事情的，尽数到场。 他们都是知道柳云办事最注重效率，因此都不敢怠慢。 文武分为左右两排站立，文左武右，宽敞的议事厅内瞬间被挤的满满当当。 “参见将军。” 吴广志石大牛二人立于文武之首领着众人行礼，柳云现在主要职务就是领兵的将军了，再称大人不如称将军合适。 “无需多礼，事情紧急，本将接下来说的务必立刻安排。” “蛮子联合蒙兀室韦族再次叩关，河东路已经被破一个州城，蛮子已经在河东路中四处劫掠。” “本将料想冀北路也逃不了蛮子毒手。” 西安路，冀北路，河东路三路相邻，冀北路为中，西安路为左，河东路为右。 西安路和河东路有很大一块地方都是和冀北路相邻，例如当时的怀宁州成阳县，再外右近百里就是冀北路境内了。 “蛮子已经集结大部在保境州外虎视眈眈，随时都有攻入关内的可能。” “因此本将决定！” 柳云站起身来，众人端立，目视柳云。 “定远城境内，行坚壁清野，境内所有百姓转入百户，千户所以及定远城内。” “烟堡墩堡军户转入百户千户所内，将所有物资全部搬入大堡，境内各堡保持信息通畅。” “让那些军户百姓不用担心，房子没了，那就再建，人没了，那才是真的没了。” 柳云眼神坚定，面对众人注视言辞铿锵有力。 烟堡墩堡本就是做警示作用，现在已经知道蛮子随时都有可能攻来，那就不必留人驻守了，这些军户都可以抽调入大堡内加强守备。 “谨遵将军令！” “令，石虎领骑兵营，在我定远城和保境州交接处打探，若有敌情，不必纠缠，立刻回报，不得有误。” “令，吴广志领文吏调整物资供应，加强官府仓库守卫管理安抚百姓民心。” “令，石大牛，张成杰，柳志兴，柳和荣约束手下军士，召回所有休假军士，在军营内待命。” “令，所有里长甲长，务必掌握手下军壮行踪，不可随意外出，随时准备应对外敌。” “令，吴川河，叶修身二人，严加看管商会以及商户，若有趁机囤货奇居，哄抬物价者依法论处。” “黑山内骡马拉出，帮助烟堡墩堡内军户拉运物资，运送外后，无需送回，就地宰杀腌制储备。” “来不及收割的粮食，全部烧掉，违令者罚。” “黑山内所有工厂不可停工，丰谷所当加强戒备，保证黑山内工厂正常运转。” “黑山外畜牧场，将牲口转移至各处千户所百户所以及定远城内，来不及转移的送往丰谷所宰杀腌制。” “所有商队暂停来往，凡我定远城百姓无事不可外出，违令者依法论处。” “所有部门，立刻行动，将本将命令传达各处，务必在蛮子来前施行好这坚壁清野。” 柳云目光炯炯，坚壁清野，上次蛮子来时他就施行过，来对付这些打到哪吃到哪的‘野人’最为好用。 虽然他们也有后勤辎重，但大多数是靠劫掠来维持军队所需的粮草，粮草一直都是他们的短板。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诸位，拜托了。” 柳云抱拳，众人皆还礼退下布置。 …… 李自修派出多支信使队伍，在西安路各州传递消息，韩旭同时也接到了自己这个同窗的来信。 “看来蛮子这次下了血本了。” “我这老友戍边多年，恐怕也是第一次见蛮子如此大场面。” 韩旭苦笑不已，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西安路对比内地，显得那是贫瘠又混乱。 对比隔壁两个邻居，就好似那人间天堂一般。 “苏凯，恐怕这次，本督攒下的精锐队伍不能再藏着掖着了，我这老友前些年数次问我讨要骑兵协助，本督都未答应。” “这次若是不随了他的意，恐怕百姓要遭灭顶之灾啊。” 韩旭领着苏凯走在府邸后花园内，他刚刚召集众人布置了下去。 苏凯并未开口，他是韩旭的心腹人尽皆知，韩旭让他去，那就去，韩旭让他不去，那就不去。 “此次不同以往，蛮子在保境州境外集结的兵力不会少于五万 ” “若是保境州被围，剩下蛮子继续入关劫掠，如此庞大的军队，西安路定会被他们搅个千疮百孔。” 韩旭叹息，西安路这些年来能比邻居安宁，就是凭着保境州内的虎狼之师。 蛮子忌惮这一支部队，所以每次来时都是围而不攻，再派出剩下部队前去劫掠。 “罢了，老夫再不同意，恐怕下次见面这老李头就要揍某了，你立即清点三千骑兵，五千步兵到定远城内。” “待本督修书两封，一封送往保境州，一封送往柳云处。” “本督许你便宜行事，务必保证保境州无失！” 第204章 镶蓝旗 保境州嘉陵城。 作为保境州州城，嘉陵城自然是城高墙厚。 马面悬户，翁城护城河，巨弩火油等等守城利器齐备。 作为皇帝的大舅子，李自修若是在朝堂上，不说首辅大臣，凭借他的功劳，入阁那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奈何李自修实在倔强，先帝在位时，他就在保境州为官，先帝多次想要李自修入朝为官，奈何李自修不愿。 因此他多次被贬被罚，但最后依旧在这保境州知州的位置坐的十分安稳。 论功劳，李自修当为西安路总督，但先帝怕天庆皇帝杜棪上位后，对于李自修赏无可赏。 因此让当时身为太子的天庆皇帝迎娶了李自修的妹妹为妻，两人成婚以后相敬如宾和和睦睦，在当时也是一段美谈。 而西安路总督的职位就落到了和李自修是同一批进士的韩旭头上。 天庆帝上位后，叶数次想要调李自修入朝，依旧被他拒绝，天庆皇帝也知道，现在蛮子势大，若是没有一个老将戍边，蛮子带来的威胁不可估计。 因此李自修在这保境州如鱼得水，皇帝对于他手下军士的俸禄军械等物，从来没有拖欠。 朝内各派大臣也无人敢贪墨这些物资，因为他们知道，李自修下这个老不羞，是真的会从保境州提着刀一路砍到自己府邸上的。 保境州的保境军，由此也就成为了周朝内战力最为出众的官军。 保境州嘉陵城内，有战兵两万人，军户三万户，这五万户军户共计人数约有十二三万人。 除此之外，还有州卫所两座，分为左右两卫，千户所六，百户所十八，大小烟堡墩堡不记。 除去嘉陵城内，卫所及以下所堡，不设战兵，以军户守卫，这些地方同样皆是军户为主。 除此之外，李自修还有两千骑兵作为机动力量。 在李自修多年来的发展下，保境州就如同一块铁板一般，原先在保境州境内的大户大族，要么自己受不了边境的提心吊胆。 要么被李自修用各种手段排挤出去了。 除此之外，在数年前李自修被贬时，嘉陵城内爆发过几次‘叛乱’。 叛乱的名头便是讨晌，这一次叛乱平和了许多，城内大部分大族世家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上至八十老朽，下至还在牙牙学语的孩童，没有一个活了下来，但城内百姓以及少量氏族没有受其害。 当时的周朝皇帝大惊，下令严查，结果是新上任的知州伙同这些大族吞没军饷以及军户们的土地。 至此周朝先帝并未追查下去，只是将李自修调回了保境州担任知州，李自修一人一马入境，叛乱随即平复。 朝堂上当时也是多有质疑想要追查下去，不过在皇帝按死了几个不长眼的言官后，也就作罢。 后不久，李自修妹妹嫁于太子为妻一直至今。 这就是为什么保境军战力让蛮子忌惮，保境州被李自修经营得可谓铁板一块。 军户们的田地，战兵的军饷军械，都是足额足量的，李自修从不贪墨。 就是各地官吏也都是李自修或者皇帝安排的人，除了皇帝的命令，李自修自然是牛鼻子朝天，空无一人，谁也不放在眼里。 毕竟他的功劳摆在这里，那些朝堂上的大臣想要对他做些什么，还得问问西安路其他州城的大户答不答应。 事关自家利益，他们不得不重视，毕竟李自修虽然狂傲，但毕竟是有本事的，西安路也受他庇护下才比其他边路好上万分。 现在的保境州全州已经开始备战，其中百姓军户都已经见怪不怪轻车熟路的样子。 田地里还有一些没有收割完的粮食在这些军户百姓的心疼之色下烧了个干净，全州除了百户所及以上单位的官府城池，再也看不到一个百姓聚集区。 那些村寨小堡都被抛弃，显然李自修对于蛮子也十分了解，这套坚壁清野做的是十分熟练。 嘉陵城已经被蛮子包围，包围他们的依旧是他们的老对手，蛮军中的镶蓝旗。 除了镶蓝旗外，还有一批蒙兀室韦族的军队。 镶蓝旗出动了三个万户将领手下军队以及他们旗内的奴隶死兵辅兵围城。 蒙兀室韦族出动了两个万户将领手下战兵辅兵青壮围城。 两方共计六万余人，其中战兵便有两万。 城头上的军士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蛮子向来如此，主攻西安路的蛮军大部分兵力都需要做围城之用。 少部分的军队才能绕过保境州进入内地。 “嘿嘿，这镶蓝旗的狗奴才也不知道得罪了他们什么大人物，这么多年来，我保境州一直是由他们前来攻打。” 城头上，一个把总正幸灾乐祸的看着城外安营扎寨的蛮子。 “谁说不是呢，冀北路河东路都快被蛮子打烂了，其他边路更不用多说。” “参与其中的蛮子哪个不是吃的满嘴流油，抢的盆满钵满，就这镶蓝旗，多年来攻打我保境州，结果一年比一年的兵力少，估摸着不少旗人都逃到别的旗下去了吧。” 身旁一个副把总同样应和道。 “就是不知道蛮子是否有这胆量攻城，哪怕不攻城，派大部进关劫掠也可。” 另一名副把总笑呵呵的。 “哈哈哈哈，蛮子可是属狗的，记吃也记打，四年前他们不就这么做过。” “一万人绕过我嘉陵城，到幽云州去了，还围攻了幽云城。” “结果怎么样，被知州大人领人杀了个人仰马翻，听闻连旗号都差点被狂怒的蛮王剥夺了去。” “不就是这支镶蓝旗的蛮子，当年他们的旗主没有死在我们手里，结果被溃逃的逃兵踩踏死了，嘿嘿，想来就解气。” 那把总狂笑着，显然对于蛮子很是看不起。 他说的正是当年天庆皇帝上位，当时的镶蓝旗旗主忍耐不住，看着别的旗都抢的盆满钵满的，因此派出一万人的军队直接绕过嘉陵城入内地劫掠。 结果围城人数不足，被李自修带着骑兵以及战兵先将围城蛮子击溃，再从这支劫掠部队的屁股后面给他们来了个大的。 那亲自领兵的镶蓝旗旗主被踩踏而死，镶蓝旗损失战兵死兵无数，逃回草原的十不足五。 要不是当时镶蓝旗旗主死了，恐怕回去之后这个旗号都要被撤销掉编入别的旗下。 第205章 不对劲 “有些不对。” 李自修面色沉重，他刚刚从城头下来，蛮子已经开始围城，他作为最高指挥官自然要上一线鼓舞军心，这也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蛮子此次举动有些不同寻常。” “除去围城队伍外，不断有部队赶来。” “天明，你怎么看。” 黑衣男子也是面色沉重。 “城外百户所千户所与城内的信息渠道已经被切断，只能依靠狼烟来分辨情况。” “左右两卫同样如此，我们派出去的探子根本无法回来禀报情况。” “并且还未发现有蛮军派人入内地劫掠，此次恐怕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保境州。” 李自修长叹一声:“蛮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随后，他带着一丝希望问向黑衣男子:“其他边路有无消息传来。” “并无消息，就算有消息也无法传入城内了。”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 “无妨，我保境州全民皆兵，我嘉陵城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即使蛮奴攻城，本官也不怕。” 李自修恢复了平静。 “此次本官向韩旭发去了求援信，请他调拨手下精锐前来助战，想必他不会如此不识局势。” 黑衣男子错愕的看着李自修:“义父，您是如何料到的？” 李自修脸色有些不自然。 “本官并未料到，只是每次蛮子围城时本官都会修一封求援信与韩旭，若是蛮子当真集结大部攻城，在外的探子便会向韩旭报告情况。” “这次本官只在信内将情况说严重了些，毕竟蛮子联合了蒙兀室韦族的人。” 黑衣男子沉默看着李自修，在一旁摆弄香炉的瘦弱男子同样震惊的看着李自修。 “看甚子，老夫非是贪生怕死，不过是以防万一。” 李自修脸皮被二人看的有些挂不住吼道。 “当然，义父肯定是英明神武的，不过发求援信这个事情竟然瞒了我们这么多年。” “我说之前总督大人怎么会派出一千骑兵前来助战，原来是义父早有布置。” 李自修脸色一黑:“破晓，臭小子，你敢编排老夫，信不信老夫揍你？” 破晓很是不服气，连他最爱的香炉都没有摆弄起身道:“儿子可没编排义父，儿子只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 “照儿子看，义父当年肯定是书信字迹太丑，总督大人以为义父只需要一千骑兵，所以只派了一千人。” 李自修大怒:“那你的意思是说老夫是个粗人，不会舞文弄墨不成。” 破晓毫不示弱:“本来就是，瞧瞧您给我们兄弟二人取的名字，天明，破晓，虽然吾二人是您捡的，但也不用如此敷衍了事吧。” 李自修牛眼瞪的老大，双手已经开始撸袖子了:“好啊，可算给你心里话说出来了吧，臭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天明看着就要从拌嘴上升到互殴的两人只是沉稳道。 “义父，破晓，莫要闹了，眼下破敌为上。” 李自修和破晓二人都是冷哼一声，书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 “柳老弟，哥哥这次来要叨扰你一段日子了。” 苏凯领着点齐的骑兵步兵进入定远城内笑呵呵的看着领人前来迎接的柳云。 不知为何，柳云这小子特别合他胃口，作战勇武，为人也算豪爽，其人治理当地也是手段尽出，不似其他地方的官吏。 “老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来了，小弟欢喜还来不及。” 柳云看着这两千披甲骑兵，口水都要流了下来，韩旭是真富啊，不愧为一路总督，也就他能养的起这些骑兵了。 而且估计他手下还不止这些，还有一部分肯定没有派出来。 “老哥快这边请，小弟备好了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柳云没有着急问苏凯来的目的，想来是和蛮子进犯有关，苏凯会告诉自己的。 “不急不急，这是总督大人让我交于你的书信，还有官府下达的命令。” 柳云接过书信和命令文书，大致了解了韩旭的命令后拆开书信查看，两人并肩而行向军营内走去。 军营内有许多空房帐篷建立其中，这是为了以后扩军不用临时搭建准备的。 现在苏凯这五千人入城正好在军营内和定远军军士住在一起，定远城有了这五千人安全系数也大大提高。 同时柳云心中也盘算着粮草。 之前库房内有近百万石粮食。 后击溃叛军，带回近两万六千饥民，这些饥民已经用自己的劳力换取了三个半月的口粮。 柳云在他们身上消耗了近两万四千石粮食。 除此之外，定远城内百姓每日购买的粮食以及在这之前的消耗。 粮食总数量还有九十万石。 定远城内还有七十万石粮食的储备，另外二十万石则是运到了各百户千户所内。 苏凯带来的这些人，再加上城内三万人，就算全由柳云供养也能养一年多的时间，完全不用担心粮食问题。 柳云看着韩旭的书信，苏凯在一旁讲解着。 “事出紧急，总督大人令我速速带兵前来便宜行事，因此这个粮草辎重以及军士们的口粮问题吗…” 苏凯是个直性子，不过他把柳云当弟弟看待，要自己三十多岁的人向自己弟弟开口讨要粮食，真是有些羞愧。 “苏老哥放心，莫说五千人，就是老哥再带来五千人，弟弟我也养的起。” 柳云豪气万丈，有粮食就是有底气，说话声音都大了三分。 “好好好，这就好，这就好。” “苏老哥可告之底下兄弟，在我定远城内，只要是保家卫国的官军，老弟定然不会让他们饿着。” “每日口粮管饱，只要不怕撑死，就是吃上十斤都可以，步军一日三两肉食，骑兵一日五两肉食。” 柳云细细算过，才是开口说道。 定远城内六千多户百姓，每户基本都有余粮，而且柳云给每户派发了两头牲口照看。 按照一头牲口一日补贴两斤粮食，柳云不要求养的怎么样，只要不养死，掉一点膘都无所谓。 这些猪羊都是留给军内的肉食，一共一万余头，而且还没有诞下不久的幼小牲口，这个数量足够维持军内的肉食供应了。 柳云之前还下令宰杀了一批牲口，将肉腌制起来作为储备。 “老弟爽快，这伙食供应，就是在总督大人手下也没有这么好。” 苏凯惊喜万分快言快语，粮食没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就等派去保境州的探子传来情报了。 …… 第206章 嘉陵城(上) 天庆四年，十月十日。 京师内已收到消息，西安路，冀北路，河东路三路受蛮子联合蒙兀室韦族劫掠。 皇帝已经下令调集内地官军五十万北上抗击蛮子，不过其中水分多少，战力如何，暂不可知。 可怜冀北路河东路二地百姓，先受叛乱，后有旱灾，到了年底，蛮子又来了。 两路之地除去一些卫所州城外，已经看不到百姓在外生活。 在外百姓要么早已饿死在野，苟活下来的也都被蛮子俘虏准备带回草原为奴。 西安路情况稍微好一些。 但依旧不容乐观。 蛮子围城十日，不断修建墙寨沟壑，嘉陵城已经被围了个满满当当，滴水不漏。 除去蛮子内镶蓝旗两个万户和蒙兀室韦两个万户旗人战兵外。 后不断有蛮子前来汇集，却是正蓝旗镶蓝旗的几个万户将。 嘉陵城内已经完全和外界失去联系，只能依靠千户所以及卫所的狼烟来判断城外蛮子数量。 李自修初步判断，城外已经聚集了近六万敌兵，奴隶青壮更是不记，全部人数加起来估计得有十五万人左右。 蛮子围而不攻，只是不断增派兵力，看样子是想一举将嘉陵城拿下。 城外不断有百户所失去联系，连狼烟都无法看到，显然是已经遭了蛮子毒手了。 李自修虽然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城内两万战兵以及两千骑兵，根本无法突破蛮子围城。 嘉陵城内所有青壮也已经被发动起来，不过这四五万青壮最多只能守守城，却难出城野战。 城外大片大片木林被砍伐，蛮子已经在加紧建造攻城器械，距离攻城时日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定远城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大量骑兵哨探被苏凯和柳云撒了出去，不过效果甚微。 蛮子的哨探已经从保境州蔓延到了各处，定远城外不时都有蛮子骑兵窥视。 这些人骑术出众，战力不俗，各人更是久经战场，柳云和苏凯都有些奈何不了他们。 定远城骑兵虽然也战力不俗，但人数稀少，且外面情况不明，柳云决定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只是派出一些精锐慢慢摸索等待消息。 此时，皇帝的命令也下达到了韩旭手上，再通过韩旭送到了柳云这里。 皇帝命令很简单，伺机而动，保证嘉陵城无失。 嘉陵城外蛮军大营内。 镶蓝旗旗主兀敏此刻正听着下方蛮将的汇报。 “攻城器械正在令奴才包衣们加紧建造，纵云梯也已经打造了三十台。” 纵云梯，与云梯只有一字之差，但这两样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云梯就是加长加固的梯子。 纵云梯则是攻城利器，又称为云梯车，以木床为底座，下设轮子。 云梯车分为两段式结构，上端是带轮轴的梯子，下段可以让兵士推动。 攻城时，兵士将云梯推至城墙下，后方攻城的军士就可源源不断往上攀爬。 “蚩尔萨正带着手下战兵埋伏在前往嘉陵城的道路上，只待周军来援。” 他们交谈没有用蛮语，而是用周朝官方语言，在蛮子高层贵族中，若是不会周朝语言，会被其他贵族嘲笑为没有脑子的莽夫。 这样也让蛮子贵族中两极分化，一边认为周朝虽然腐败，但是他们的文化以及礼仪制度都是可以学习的。 一拨认为，学习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用处，只要自己手下旗兵足够勇武就够了，文绉绉的却不是他们草原人的作风。 “此次定要拔除嘉陵城这个眼中钉，周朝边境三路，唯独西安路屹立如此之久。” “不得不承认，这个李自修当真是有点能耐，若是他愿降我大金，当为大王添一臂膀。” 不错，现在蛮子已经进行了改制，自称为金，并且金王除了原来的八旗外，又立奴八旗，是被他们掠夺回去的周人奴隶和投降的周朝官军建立起来的。 这一举大大弥补了他们兵力不足的缺点，这次围城队伍中，近半数都是奴八旗的周人。 他们在对于周朝各地的掠夺上更为凶残，因为他们外出掠夺待遇和蛮八旗无甚区别，除去粮食军械需要上交，银钱大半都会留给他们作为奖励。 下方，两个镶蓝旗万户脸色阴沉的沉默着。 这几年来，西安路一直是他们镶蓝旗的主攻方向。 看着前往冀北路河东路两地劫掠的其他旗贵族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己方大多空手而归。 因此镶蓝旗内低下旗人多有不满，他们出战是需要自己准备武器甲胄马匹口粮的，结果耗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奴隶没抓回来，粮食没抢回来，牲口也没有。 因此许多旗人都转而偷偷投奔其他旗下。 这一切源头都是眼前的嘉陵城，若不是上任老旗主被嘉陵城官军偷袭，死在了溃兵的马蹄下。 镶蓝旗也不会因此一直被派来攻打西安路。 “派人再去劝降，告诉嘉陵城守将，若是投降，奴八旗中会留一个旗主的位置给他。” “若是不降，城破之后，全城鸡犬不留。” 兀敏脸上没有表情，好似在让下人宰杀一只鸡一般。 一个周人通译领命而去。 两刻钟后，这个周人通译尸体被抬回，他身体上两支箭矢精准的插在心口和小腹处。 “传令，将那些俘虏的周人压至阵前，驱赶他们去填护城河。” “其余人继续加紧打造攻城器械，在外的哨探每日回禀消息。” “将哨探散布出百里外，若有周军来援踪迹，立刻回报。” “将城外百户所一个个拔除干净，俘虏人口驱赶来填护城河。” “通报全军，城破后，三日不封刀。” 一条条命令从兀敏口中冷静发出，他身旁几个身材魁梧的亲兵和万户将下去布置安排。 不封刀的消息一出，全军振奋，上至旗人战兵，下至奴才包衣，无一不是磨刀霍霍等待攻城命令。 不封刀就说明，只要城破，他们就可以抢个痛快，杀个痛快。 家中老小来年是吃糠喝稀，还是吃香喝辣，那就看自己抢的多不多了。 第207章 嘉陵城(下) 定远城外，蛮子骑兵哨探已经游离在境内，就连黑山处以及满屯所，丰谷所等千户所都有蛮子骑兵出没。 柳云手下有骑兵三百，各千户所百户所也只有一些军官或者亲兵有战马。 为了全面了解嘉陵城的情况，柳云还是决定派出一百名骑兵连同苏凯的两百哨探凑满三百人外出打探。 柳云的一百骑兵是老兵和新兵掺杂在一起，五十新兵五十老兵。 定远军内都是采用老兵带新兵的方法上战场，这是能最快让新兵形成战力的法子。 三百骑兵散布在定远城外，不时有官军骑兵和蛮子哨探碰撞在一起。 彪悍的蛮子根本不把这些官军放在眼里，在他们心中，周人都是软弱的棉衣，步战都不如他们，更别提在他们从小就熟悉的马背上。 石虎作为骑兵营的最高军事长官自然是请命出战，他和苏凯派出的一个骁将各领一队骑兵在外打探。 定远军和西安军本就相熟，当日平叛，两支军队就并肩作战过，也算得上是过命的袍泽了。 军伍内，只敬勇武忠义者，双方军队的表现都被自己看在眼里，对于这样一支虎狼之师，两边人马自然是亲近的同时又暗中较劲。 石虎正带着五名老兵五名新兵，还有两个亲卫在城外寻找蛮子哨探的踪迹。 苏凯手下的骁将正好领人回来准备回城休整一番。 “石虎老哥，还没找到蛮子的踪迹吗，看看小弟手下的好儿郎们。” 那骁将得意洋洋的提着手中的头颅向石虎炫耀。 石虎抬头看去，他领着的一队骑兵少了两人，但剩下九人手中多了三个蛮子头颅，以及八匹无主之马，其中两匹战马上搭着两具尸体。 蛮子马匹富裕，他们这些精锐哨探都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的，这个数量倒是对的上。 “老弟勇武，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石虎客气的拱手道。 那骁将脸色一垮:“勇武个屁，吾等共十一人围杀五名蛮子，被反杀两人不说，还让三奴逃了，一个活口都是没有留下。” 石虎一时语塞，苏凯手下倒都是像他这般直爽之人，从不为作战失利遮遮掩掩。 “老弟莫要丧气，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蛮子精锐哨探确实勇武。” 两人只是闲聊几句便分道扬镳，石虎看他手下几乎个个带伤，看样子得早些回城休整治疗才是。 两名骑兵纵马来到石虎身边，这支骑兵队的小队官也凑了上来。 “大人，这蛮子当真如此勇武，苏大人手下骑兵下官也较量过，也是不俗，怎么人数差距这么大，伤亡还和蛮子一般。” 骑兵营大多是没有直面过蛮子骑兵的，因此对于蛮子的战力不是很了解。 石虎带着他们一边搜寻一边讲解道。 “蛮子从小便在马背上，对于马匹自然是熟悉无比，他们不但马术出众身材粗壮，而且其中精锐都是身经百战。” “再加上他们武备精良，就是我定远城骑兵营的武器，也是模仿蛮子武器而配，大人还多给我们配了一把手弩。” “因此对上蛮子，切莫粗心大意，自己小命只有一条，若是因自己粗心丢了，那可得不偿失了。” “想想，要是自己死后别人花着你拼命得来的银钱，打着你的儿子，搂着你的婆娘，啧啧。” 石虎一阵怪笑，周围军士都是笑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毫无价值。 对于这些为柳云卖命的军士来说，老兵们早就将生死看淡，若是活着立了战功最好，死了抚恤赏钱也足够家里人能够富裕的活下去了。 …… 嘉陵城外的局势越发紧张。 兀敏派了几次周人通译劝降，但都是尸体被抬回。 愤怒的兀敏随即下令，驱赶那些被俘虏的周朝百姓官军以及奴才包衣去填护城河。 蛮军和蒙兀室韦族的军队配置大致相同。 最高层的就是那些旗兵，也被称为战兵，他们各各战力出众，甲胄武器精良，但人数稀少。 而后就是死兵，这些死兵是依附与蛮子的部落，蛮子攻破他们部落后将族内青壮抓来为兵，家中人为人质。 这些死兵战力同样不俗，若是立下战功可以升为旗人。 再次就是旗人的奴才，这些都是蛮子内不太适合战场厮杀的或者是族内的低等人。 他们多为辅兵，若是表现出众，立下战功，待到战功足够时同样可以升为旗人。 最末的就是包衣奴隶，这些大多以前被俘虏而去的周人或者被蛮子抓捕的其他族人。 这些人战力最差，但对于他们，蛮军内依旧有一套奖罚制度，战功出众的同样可以被赐姓升为旗人。 包衣奴隶中，蛮子建立起奴八旗，挑选对自己忠心之人入内，也算有些战力，起码对周朝官军作战时都是很勇武的。 而负责填护城河的就是这些包衣奴隶，他们作为最末等人的存在通常负责这些脏活累活。 “你们一千人，前去填护城河。” 一个蛮子千户将阴冷的看着眼前的奴隶。 在他挥手下，三百披坚持锐的蛮兵在其身后握着短斧等钝器。 一千人早已麻木，在这些蛮兵的监督下只能无奈扛起沙袋。 机灵一点的一手举着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木盾锅盖一手将沙袋按在自己肩上。 “出！” 见众人准备完毕，千户将一声令下，一千人嚎叫着冲了出去。 这些人哪里有什么甲胄披身，个人身上都是一件破的透风袄衣，最好的也就是举着木盾锅盖防止箭矢。 嘉陵城上，弓手早已待命。 只待来填护城河之人进入射程后，为首将官一声令下，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出。 伴随着一声声凄凉的惨叫，城上一千弓手不过一轮齐射，下方便有近两百人中箭倒地。 那军官没有波动，只是一声声命令发下。 总有跑的快运气好的，来到护城河旁边将沙袋抛下，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大营内跑去。 这是这一来回，这一千人便死伤四五百人，其中被射死在城下的就有三百多人。 “下一批，继续。” 蛮子千户将令人将逃回的包衣奴隶带到后方去，又换了一批人上来。 第208章 探查 石虎领着手下骑兵不断向保境州内嘉陵城摸索去。 定远城境内各处的堡所因为缺少骑兵，对于游离在外的蛮子骑兵都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随着定远城内哨骑出城，蛮子骑兵数量少了许多，他们虽勇，但并不是没有脑子。 定远城内出来的骑兵数量很多，而且看上去皆是精锐。 甚至其中有一部分骑兵也都是一人双马，而且武器甲胄丝毫不逊色于他们。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是哨探最为喜欢的时间，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打探消息。 “石大人，天色已暗，吾等是否还要继续向前打探。” 石虎领着的一队骑兵队官问道。 他们小心摸排数个时辰来到一座定远城境内的百户所附近，他们正在一片林子里歇脚。 “看看兄弟们们还有几日的粮草储备，我们还未遇到蛮子，不急着回去。” 石虎看向身后十人，他们显得十分轻松并无疲惫的样子。 “出来时弟兄们都带了五日所用得粮草。” 那队官不加思索立刻回道。 “让弟兄们稍作歇息，待天色彻底暗下来再继续打探。” 石虎下令，随手从干粮袋里拿出干粮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三个骑兵翻身下马在周围警戒，其余人都是取出另一匹战马身上的豆料喂食马匹。 “取舆图来。” 一名亲兵将舆图取出铺平在地面上。 “大人，吾等在此，此地再往前十里便是保境州境内。” “入保境州再行百余里便到了嘉陵城，其中嘉陵城左右两卫还要再远一些。” 亲兵用手指指向他们所在的位置，然后顺着舆图指出路线，最后直直点向嘉陵城。 “嗯，百余里，三两日便可赶到，粮草省点吃也能坚持六七日，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但恐怕路上蛮子哨探不会少，赶到嘉陵城外是不可能了，最好便是活捉一名蛮子军官问话。” 亲兵连连点头:“大人所言极是，不过蛮子哨探见我定远城有骑兵出城后数量锐减，吾等一路上来都没见蛮子踪迹。” “若是太过深入，恐怕会被蛮子缠上，不好脱身。” 亲兵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石虎沉思片刻依旧坚持道:“大人派我等出城就是为了打探消息，若是因凶险便踌躇不前岂不是辜负了大人的期盼。” “我意已决，半刻钟后出发。” …… 众人吃饱喝足，马匹也是喂食完毕，待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众人才是出发。 一行人皆是一人双马，身后披风也已经换成了灰暗色披风，头盔上的红缨摘下，为的就是不引人注目。 纵是石虎再小心，可是进入保境州境内，蛮子哨探明显多了起来，众人小心翼翼躲过几批后还是和一支队伍迎面撞上。 石虎双眼微眯看着数百步外的蛮骑。 那支蛮子骑兵是一个满十人的骑兵队，为首的队官膀大腰圆外披坚甲。 那蛮子队官同样盯着石虎等人，从甲胄制式不难看出，这是一支周军骑兵哨探。 虽石虎这边有十三人，但这蛮子依旧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尽量抓活口！” 石虎举着骑枪嘶吼下令。 两支骑兵队伍迎面冲杀，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很快便到了百步内。 蛮子队官又是嘶吼着什么，他身后九人取下背上的标枪投斧挥舞起来。 “手弩！” 石虎不甘示弱，众人举起早就上好箭矢的手弩一轮齐射。 蛮骑队伍内两人中箭摔落下马，两人捂着伤口处在地上打滚呻吟。 随着箭矢射出，蛮骑中的标枪投斧迎面飞来。 石虎收起手弩仓皇闪躲，好在这些标枪投斧没有伤到他。 之前在最前方的一名骑兵被飞斧割开了喉咙掉落下马，眼看没了活路。 又有两名新兵被标枪飞斧砸中，但是并没有破甲，只是经验不足一时没有坐稳摔落下马。 “冲杀！” 石虎一马当先，两个亲兵纵马紧随其后。 对面蛮子队官见己方两人失去战力一时心惊，但立刻平复下来领人冲杀。 不足百步的距离只够一轮投掷武器，接下来就是血与肉的碰撞。 石虎气沉丹田，鼓着一股劲，全身血液好似沸腾一般将他身体变得滚烫。 剩下的十一人端着骑枪槊枪。 近了。 越来越近。 两边军士都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脸上的狰狞。 蛮子队官心中有些犹豫，周朝官军在同等数量下很少干向他们冲锋，骑兵更是如此。 可眼前这支骑兵明显更为精锐，不是一般军队。 不过这时候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怯懦，只要他退缩了，身旁这些蛮兵定然也会不敢上前。 再者草原勇士的骄傲也不允许他退缩。 不过瞬息间，两方军队狠狠撞在一起。 石虎手中骑枪刺破面前蛮子的甲胄，那蛮子被巨大的冲击力一下撞飞，手中的骑枪却没有碰到石虎，明显是短了三两寸。 交错间，数人摔落下马，或是小腹处被刺开一个口子，或是被对面巨大得冲击力撞飞出去。 剩下的人混战在一起，马匹失去了速度上的加持。 石虎丢下见蛮子已经近身，立马丢下骑枪从背后取下南瓜锤。 第一个目标便是蛮子队官，这队官身上鼓鼓囊囊的，明显最少披了两层甲胄，近身非是钝器不能破。 “呵！” 石虎鼓足了劲，南瓜锤顺势丢出。 那蛮子队官正将一名定远城骑兵刺落马下，一柄飞锤敲在他胸前。 那蛮子闷哼一声，手中一下子脱了力连骑枪都是没有握稳掉落在地。 巨大的冲击力以及疼痛感让他一下回不过神来，不过多年征战带来的经验让他明白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脑中混乱的。 石虎见一击得手，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他操纵马匹，顺势翻身到马肚子旁捡起地上的骑枪。 “杀敌！” 石虎大吼一声飞马上前，本想刺向蛮子队官的他最后却没有刺下，只是狠狠一枪抽在那队官头盔上。 本就疼痛难忍的蛮子队官被这一抽直接背过气去摔落下马，只有胸膛随着呼吸细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杀敌！” 石虎见自己手下情况不妙，连忙大吼鼓舞士气，众军士见石虎一下解决两人不由大振，剩下的九人围攻着五个蛮子，手中动作越发大力。 第209章 活口 石虎调转马头，剩下的五个蛮子见主官已倒战心已经去了大半。 又见己方一个照面便伤亡过半，各人心中连连叫苦。 这是哪里来的周军，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石虎加入战场，手中骑枪连连戳去。 那些蛮子想要逃跑，但已经和定远军骑兵们缠住，根本没办法脱身提起马速。 而且此刻逃跑将后背留给敌人，照他们马术来看根本无法逃脱。 五人几乎每人都要应对两个定远军骑兵，石虎的两个亲兵更是一人面对一个。 一蛮子措手不及，被石虎一枪刺入小腹，他想提起力气挥舞武器，一旁围攻的新兵又是一枪挑飞他的骑枪，随后将他从马背挑下。 五人被分割包围逐个击破，无论从人数还是搏杀技巧，又或者从士气上来说，蛮子都坚持不下去了。 最后，这场哨骑间的战争以蛮子两人投降，队官被活捉，七人战死的局面收场。 石虎手下也阵亡两名老兵两名新兵，剩下的六个骑兵两个骑兵身上带伤的人数过半。 “清扫战场，速速回去。” 石虎喘着粗气，四名阵亡的骑兵尸首被放置在马背上，军士们收拢了二十匹无主之马，有几匹战马刚刚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等人也是没有时间前去寻找。 两个投降的蛮子被捆绑在马上，身上只剩下一条亵裤，那些战死的蛮子尸首也被扒了个干净斩下头颅就差将亵裤扒下带走了。 受伤之人简单包扎一下伤口，石虎见众人准备完毕立刻领头返回定远城去。 若是不马上走，石虎怕周围还有蛮子听见动静前来查看。 现在他们要是被蛮子围住，就凭他们这些人，还有半数带伤，那就是真的逃不出去了。 就是石虎等人离开后不久，两队骑兵哨探赶到战场。 惨烈的场面让他们都有些心惊。 两名查看的蛮兵脸色难看的汇报:“是我军哨骑尸首，看样子是一支骑队，七具尸体，还有三人不知去向，周军尸体一具都没有留下。” 为首的两名骑兵队官眼神阴沉指向石虎等人离去的方向道。 “追上去，敢杀我们大金勇士，吾定要让这些周狗知道我们的手段。” …… 黑夜中追寻本就困难，石虎等人又都是准备齐全。 马匹都是裹了布匹，马嘴也绑上马嚼子。 再加上这些后来的蛮兵晚到了许久，因此在追出二三十里后才是悻悻而归。 “速速回城询问情报，莫要有任何停留。” 石虎不知道后方有没有追兵，但是蛮子军事素养一向很高，并且他们哨骑最少都是一人双马。 他不敢赌，因此众人都是没有停歇，两匹战马轮流换骑，一直逃回定远城外才是喘了口气。 “本官是定远军骑兵营统领石虎，速速开城。” 石虎令众人打起火把，城头上的军士仔细观察确认无误后立马放下吊桥开城放行。 柳云正巡视完城头的城防要务，又与苏凯详谈许久，此刻正准备回府睡下了。 此刻门外下人来报。 “大人，守城军士传来消息，外出打探的哨骑有一支队伍回来了，还带回三个活口。” 柳云顿时没了困意，将刚脱下的衣服穿戴好后向军营赶去。 军营内，定远军军士以及苏凯手下军士正好奇的看着被石虎等人活捉回来的蛮子。 大部分军士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蛮子，此刻都是有些新奇。 “你看这蛮子就是蛮子，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蛮子怎敢随意割发。” “看他们脑袋后面的辫子，像不像猪尾巴，可真丑，要让我留这种辫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蛮夷就是蛮夷。” 周围军士好奇的看着三个蛮子不断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说什么的都有。 但都表达了自己对蛮子的鄙夷。 周朝向来以礼仪之邦自居，自认为泱泱大国，言行举止，礼仪制度那都是有一套相当完善的流程的。 虽然普通小老百姓们平日不在乎这些，但不代表他们一点都不懂，此刻看到了蛮子真容自然要对比一番来表达自己的优越感。 三个蛮子虽然恐惧，但依旧凶狠的向围观军士咆哮着，嘴里还不断咒骂着什么。 苏凯此时正巧收到消息赶到，见三个被俘还如此嚣张模样顿时气上心头。 苏凯一脚踹在一名蛮子身上，将他踹的翻滚了几圈恨恨说道:“落到我们手里还如此嚣张，看本官等等如何对付你们。” 此刻后方传来一道声音。 “宣武将军到！” 人群中让开一条道路，柳和荣正双眼冒着精光跟在柳云身旁不住说着什么。 “参见将军。” 柳云挥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后拱手笑呵呵对着苏凯道:“苏老哥可问出了什么？” 苏凯恨恨道:“老弟见笑，哥哥我还未询问也是刚刚到。” 柳和荣已经忍耐不住连连嚷嚷道:“大人，让小人来吧，小人一定让这三个蛮奴将自己小时候偷看几个姑娘洗澡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柳云笑呵呵道:“自然是交给你的，也让本官和苏大人见见你审讯手段。” “来人，将这三人压到牢房。” “对了，石把总呢？” 在一旁看热闹的石大牛连忙道:“小人已经让石把总前去休息去了，缴获的军械斩获的头颅都已经令军内书记官记下。” 柳云听言才是满意的带着三个俘虏和苏凯前往牢房，现在嘉陵城情况不明，希望能从这三人口中得到点什么消息。 一路上都能听见三人的叫骂声音，只不过却没有人理会他们。 柳云身边的柳和荣更是不断颤抖着身体，两眼发出精光。 柳云也是知道他对于蛮子的仇恨，所以才对审讯蛮子如此感兴趣。 当年他和哥哥柳志兴同为保境州军户，蛮子围城后绕过保境州攻打幽云城。 不过被李自修领着他们击溃了。 当年的柳和荣柳志兴兄弟二人是保境州一百户的军户。 他们击溃蛮子后，有一支溃败领着人马前去攻打一个百户所，杀声震天，结果还未攻城便被射退。 当时柳和荣的妻子范氏刚刚生产，本就身体虚弱，经这一吓，身体发了高烧，奶水也是产不出来。 当时柳和荣一时间又找不到有奶水的奶妈或者女子，只能用羊奶先喂养，结果等他找到奶妈时，他刚刚出生得儿子发了大烧，第二日便死去了。 柳和荣将儿子的死就这样安在了蛮子头上，心中对蛮子得恨自然透天，范氏经过这些年的修养，身体倒是好了不少，只不过一直怀不上。 这也让柳和荣心中对蛮子怨恨越发深刻。 柳云略带可怜的眼神看着三个蛮子，他们落到了柳和荣手上哪里还落得到什么好。 第210章 审讯 牢房内，三人被架在支架上衣服被扒了个干净。 一旁摆放着数样刑具，柳和荣正摆弄着那些刑具一脸兴奋。 柳云苏凯二人坐定，石虎带着屠氏兄弟正在一旁候着等待翻译。 “问问他们，此次领兵主将是谁，人数多少？” “撒出了多少哨探，嘉陵城外有多少蛮军，前往救援道路中是否有人在埋伏？” 柳云叽里咕噜的一溜串将想问的都问了出来，苏凯在旁边一听也没有自己想问的了，索性就没有开口。 屠甸率先上前询问，将柳云的话原封不动的问向那人。 柳和荣在一旁眼神不善的盯着被询问之人，手中已经将一块烙铁插入火炉内烧红。 那蛮子就是被俘虏的两个蛮子哨探之一。 他们二人是眼见逃脱无望又拼杀不过，无奈投降。 而那蛮子哨探队官被石虎抽晕在地，战后也是一同被带了回来。 被询问的蛮兵大吼大叫着，似乎认定了柳云等人不敢动他。 屠甸听着蛮兵的话，脸色越来越差。 “怎么，他说什么？” 柳云奇怪问道。 “大人，这蛮子说，我们不敢动他们，要是他们在定远城内出事的话，蛮子会将城内所有活口杀个鸡犬不留。” 柳云微微一笑，只是看向柳和荣。 “大人，放心，交给小的吧。” 柳和荣将烙铁拿起。 烙铁头部是一块铁片，铁片反面有一根铁棍镶嵌着方便行刑人员拿着，铁棍尾部一端用木头包裹着。 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一阵白烟冒出，那被问话蛮兵的胸口处一片焦黑，其中隐约有肉香味飘出。 另外两个蛮子不断呲牙咧嘴叫骂着，口水都要喷到柳云脸上了。 “速速问出情报，本官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柳云冷眼开口，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柳和荣能一直这么玩下去。 “放心大人，您就瞧好吧。” 柳和荣提起一桶盐水，受刑的那蛮子因忍不了这疼痛感昏了过去，只是柳和荣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 随即他将盐水泼醒那蛮子，然后又将一把精巧锋利的刀片拿起。 那醒来的蛮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柳和荣，他脸色已经煞白，嘴里也没了刚刚的嚣张。 柳和荣不管不断挣扎的蛮子，这锋利的刀片不是刑具，是柳和荣特地准备的。 柳和荣小心翼翼的用刀片慢慢划过刚刚烙过的皮肤。 那蛮子手脚不断挣扎着，奈何被绑的太紧，捆绑处渗出鲜血。 “嘿嘿，别怕，这刀片很快的。” 柳和荣很快就将那块皮肤划出缺口，将一块皮肤撩拨出来。 刀片慢慢贴近皮肤，可惜柳和荣的技术似乎并不到家，本来一块完整的焦黑皮肤却突兀的连带着一大块活肉。 柳和荣弃刀改手，直接将那一块皮肤扯断下来，那蛮子惨叫声震天，随即又是昏死过去。 这次别说另外两个蛮子了，就是屠氏兄弟和和苏凯都有些脸色发白。 “老弟，你这手下可都是狠人啊。” 苏凯虽说久经战阵杀人无数，可是杀人和折磨人是不同的，特别是看别人折磨人。 只要不是心里有些问题的，很容易会将自己带入到受刑之人身上，心中多少有些胆战。 而战场杀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身体不予许自己胆怯，特别是那对于他们这些老兵来说。 “老哥哥谬赞，对蛮子就该心狠手辣才是。” 柳云面无表情看着那蛮子。 柳和荣立刻吩咐人来将那蛮子止血随后又跳出一把剪子转向另外一人。 “屠甸，来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说。” 柳和荣笑嘻嘻的对着屠甸说道，和刚刚残忍的形象大不相同。 屠甸回过神来，又是冷声将刚刚柳云的问题问了一遍。 那蛮子有些犹豫，见了刚刚袍泽的惨状自己不由有些心惊胆战。 但若是说了。 “你可要想清楚，若是透露我军信息你家人都要受其牵连。” 蛮子队官脸色发白但依旧嘴硬着。 柳和荣刚刚还是笑嘻嘻的，转身翻脸便一拳向蛮子队官小腹处，直给他疼的连吸凉气。 “到你了，说还是不说？” 柳和荣拿起剪子笑嘻嘻的看着那受问的蛮子，屠甸将柳和荣的话翻译了一遍。 那蛮子犹豫片刻又恢复了刚刚凶狠的模样，显然那队官的话对他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蛮子话叽哩嘎啦的，听得让人厌烦。” 苏凯有些不耐，柳云只是微微点头，蛮语听起来确实粗鲁，让人厌恶。 柳和荣不等屠甸开口，他一手拿起剪子一手将那蛮子手指掰开。 “取其指节，断之。” 柳和荣囔囔着狠狠剪下，奈何那蛮子骨头确实坚硬，柳和荣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其剪下。 剪下一截，柳和荣依然不罢休。 一般人手指都是三截，手指修长的两截手指就抵得上别人三截。 军伍之人都是粗人，手掌都是粗大，修长的并不算多。 所谓十指连心，指头上的疼痛直透人的心脏。 柳和荣拿起一柄虎钳，又将那蛮子刚刚剩下的指节夹断。 整个牢房都是蛮子凄凉的惨叫声，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柳和荣见他还不肯开口，顺势将他指甲又拔出。 一片接着一片，一连拔了三块柳和荣才是停手，那蛮子已经疼对有些麻木。 柳和荣举起盐水桶泼向他的伤口处，待他缓了缓后，又是准备接着拔。 “我说，我说。” 蛮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传来，屠甸连忙将他的话翻译给柳和荣。 “你说，你说什么？” 柳和荣一脸疑惑，顺势再次拔下一块指甲。 “和荣大哥，不是我说，是这蛮子要招了。” 屠甸连忙开口解释。 “哦哦，好好好，行，那让他快回答大人的问题。” 柳和荣终于是停下手来。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屠甸问，那蛮子答，不过这蛮兵在蛮军中地位不高，知道的消息自然也不算很多。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柳和荣又是将目光投向了蛮子队官身上，他是蛮军中的小军官，知道的自然多一些。 第211章 试探 嘉陵城下，准备多日的蛮子已经开始填护城河。 在付出伤亡上万奴隶的代价后，嘉陵城东西南三面护城河终于填满。 北面护城河也在加紧填装 一批又一批的奴隶在驱赶下向着城墙下奔去。 此刻蛮军已经开始准备对嘉陵城进行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嘉陵城的情况早就被他们摸了个清楚，有多少战兵，多少百姓，多少军户。 李自修虽然对境内看管严格，但哪个百姓是蛮子间谍这事实在不好判断。 而且打探嘉陵城的情况也不一定需要进入嘉陵城内，嘉陵城中有多少户军户，一共有多少人，有多少战兵，朝廷之上一清二楚。 五百旗兵一千死兵以及三千辅兵已经准备完毕，领头的是一个千户将。 那千户将带着亲兵，个个身披三甲，制式和定远军甲胄差不多。 最内是一层软甲，第二层就是鱼鳞甲，第三层乃是镶着铁片的布面甲。 而一千死兵也是人人身披两层甲胄，鱼鳞甲外披着镶铁片得布面甲，保暖的同时防护能力又出众。 而那三千辅兵稍微差些，不过都是身披布面甲，其中同样镶着铁片，情况好一些的也有软甲在其中。 三千辅兵提着钢刀圆盾，那一千死兵以及五百旗兵同样提着钢刀圆盾，不过他们还有钝器备用。 四千五百人列开阵势待命，一个万户将骑在马上前呼后拥，被簇拥着来到军列面前。 “此次为试探进攻，旗兵督战，死兵压阵，辅兵试探。” “若无鸣金不可后退，违者皆斩！” 蛮子万户将向领军的千户将吩咐着，随后又是鼓舞士气道。 “立下战功者，本将必定不吝啬赏赐，勇士们，让周人看看你们的勇武！破城三日不封刀！” 蛮兵在这万户将的刺激下嗷嗷大叫。 万户将看着高昂的士气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离去。 不久，号鼓声响起，这是进攻的命令。 千户将带着亲兵旗兵将队伍分为三列，旗兵为最后，辅兵为最前，死兵在其中压阵。 这些旗兵都是他手下的旗人，死兵死了可以从别的部落补充，辅兵死了可以去抓捕俘虏。 但是旗兵死了可没那么容易补充，这些旗兵个个都有数年和周军对战的经验。 无论是从战斗意志还是从搏杀技巧经验上来讲，这支旗兵队伍都是最强悍的。 “进攻！” 在那千户将一声令下，三千辅兵嚎叫着举着圆盾抬着云梯冲向西面城墙。 嘉陵城上早有准备，李自修已经换上一身甲胄在城头巡视，天明和破晓同样换上甲胄侍候在李自修两旁。 “蛮子人数不多，又无看见有后续攻城队列，看来是试探的队伍。” 天明破晓并未开口，显然默认了李自修的说法。 “命令将士们，无需浪费箭矢，将蛮子放到城墙下，不让他们登上甬道即可。” 李自修信心满满，就是蛮子不入关时，保境州军民和蛮子以及各游牧民族的争斗也不断。 因此造就了保境州百姓民风彪悍，比武场，擂台在境内城池随处可见。 这等景象也就只有保境州内可以看见，李自修认为这是好事，可以让百姓们尚武，因此也是支持，不过限制了百姓们，不能下死手。 城头上，待命的弓手退下立于靠近城内得甬道处。 嘉陵城城墙高厚，甬道之上可并排站立六七人。 顶替弓手的是保境军的钩镰枪盾手以及长枪兵。 钩镰枪，类似长枪，枪头下有一个镰刀形状的弯刀，对付骑兵很有奇效，这弯刀可斩马腿。 除此之外，钩镰枪也是守城利器，蛮子有力大者可在云梯上挡住刺来的长枪。 保境州钩镰枪手们便不刺蛮兵，而是向他们一旁刺去，再用弯刀来杀伤蛮子。 蛮子本就在攀爬云梯，受伤多心惊，战力也就失去了大半，军士们再用枪头破敌。 说到底还是军士们自身身体素质太差，李自修供养这些军士和百姓很是困难。 虽然朝廷有物资拨下，但这些物资也仅仅够军士们不饿着肚子罢了，军士们需要操练，需要消耗大量体力肉食粮食。 李自修可没有柳云那么大手笔，将手下军士养的膘肥体壮膀大腰圆的。 李自修回到城楼内，区区三五千人还奈何不了守城官军。 城下蛮子越来越近，蛮军中的弓手已经准备张弓搭箭压制保境军军士的弓手。 不过让他们疑惑的是，官军弓手并未出现，城头上垛口处只是一幅幅圆盾。 那千户将虽然疑惑，但见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射程便立即下令放箭压制城头官军。 蛮子箭头势大，是特制的破甲箭头，力大势沉，破甲能力出众。 但缺点就是箭头沉了，射程就没有那么远了，不过杀伤力是十分惊人的。 箭矢从城下射上城头，这些箭矢被前排钩镰枪盾手挡下，几乎没有照成什么伤亡。 李自修是铁了心暂时不让弓手出战，蛮子攻城不知道要多久，城内箭矢是有数量的，要是蛮子一轮试探就要射几轮箭矢，那后面还有箭矢守城吗。 蛮子连射两轮箭矢，见没有成效，城头上的官军也没有反应，那千户将不仅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没了护城河的防护，辅兵很快扛着云梯跑到城墙下将云梯架起挂上。 一排排蛮兵争先恐后向上攀爬，蛮军内，不对，应该是不管是什么部队，先登之功赏赐都是特别丰厚的。 因此而一路平升平步青云的不在少数，镶蓝旗中就有一个万户将曾经立下过先登之功被旗主看入眼内。 此后更是战功不断一路升官，最终从一个辅兵做到了万户将的职位，妥妥的人生赢家剧本。 城头上的官军屹立不动，一直待到蛮子进入钩镰枪的攻击范围，他们才是在军官的命令下出手。 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开始，城下的弓手依旧不断向城头上射箭压制官军。 但守城官军在圆盾和甲胄的防护下，箭矢对他们造成伤亡并不大，他们只是专心对付着攀爬的蛮子辅兵 第212章 鄙视链 惨烈的厮杀在继续。 这支蛮军就是蛮子首领为了测试出守城官军战力而派出来的。 因此负责攻城的都是一些辅兵，死兵旗兵这两个精锐部队都是没有出动。 这些蛮子辅兵虽然对比其他周朝官军来说战力算是不错的了，但对李自修来说，这支辅兵还不够看。 依靠城墙之利，攀爬上城墙的蛮子不断被刺杀掉落，但他们依旧无法接触到城头守城的官军。 城下虽然有数百弓手在掩护下不断放箭压制官军，但因为人数稀少，射出的箭矢造成杀伤甚微。 大部分箭矢都被钩镰枪盾手的圆盾挡了下来。 终于，在攻城辅兵死伤近五百人后，攻城队伍开始有些骚乱，没有了那股狂热的气势。 饶是他们见识不多也明白了，这次自己的主子根本没有打算攻城，后续的攻城队伍迟迟没有出来。 自己肯定是用来试探官军的棋子罢了，但他们没有选择，蛮军中这等手段不足为奇，只有等到鸣金收兵以后他们才可以撤退。 不然就算跑回军营也难逃一死，至于逃往别处，除非自己一家老小不想要了，否则这个想法还是尽早打消的好。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不让逃跑，那己方攻城也不需要这么卖力了。 反正城头上的官军连守城器械都没有用，弓手也没有出动，只要自己没有靠近城头，那就是安全的。 攻城效率开始缓慢下来，这群辅兵在几个百户将的带领下没有了刚刚的卖力，连攀爬云梯都有些不情不愿拖拖拉拉。 又是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眼看攻城无用只是送死，辅兵队伍内开始骚乱。 后方督战的千户将见此情况向大营内汇报，同时安排人前去安抚军心。 不久，蛮军大营内鸣金声传出，攻城的蛮子闻声立刻如潮水般退回营内。 李自修也没有不依不饶，他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这些蛮兵还不值得他浪费箭矢。 攻城队伍退下，镶蓝旗旗主兀敏招来领兵攻城的几个百户将和千户将询问。 听完属下汇报，兀敏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这部官军果然不凡，我军试探攻城，他们既然是连守城器械和弓箭都没有动用，作战意志也是颇为顽强。” “看来这是块硬骨头。” 兀室看着帐内舆图道。 这次他领兵攻城不仅仅是蛮王命令，更是私仇。 当年的老镶蓝旗旗主就是兀敏的父亲，他死后，兀敏成功上位。 但镶蓝旗也一落千丈，再加上多年来在西安路没有获得太多好处。 当初可以睥睨几支正旗的镶蓝旗已经落到了镶旗末流，八旗中镶蓝旗实力可谓垫底。 如此大仇，怎能不报，私仇事小，说起来兀敏还要感谢官军杀死了他的父亲。 顺带着让父亲身边的大哥名望在旗内跌落低谷，不然自己也没有机会上位坐上这镶蓝旗旗主的宝座。 但往大了说，这支周朝官军是镶蓝旗没落的最大因素，也是蛮族对周朝侵略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令那些奴才加紧打造攻城器械，三日后攻城，我军粮草储备不足，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兀敏一拳狠狠砸在桌面，周围的千户万户将连连领命。 这次蛮子不仅调来镶蓝旗的部队，还有正蓝旗的三个万户，蒙兀室韦族的三个万户以及大量的辅兵牲口奴隶包衣前来攻城。 蒙兀室韦族名义上归于兀敏这个最高统帅管理，实际上他们还是有自主权的。 而且蛮子粮草本就不足，每每出战都要到大量的牲口干粮作为粮食。 每到一处便劫掠，用以补充军粮。 蛮军曾经还有过用周人充当军粮的恶行，因为实在是太缺粮食了，手下的兵卒们没粮吃就会有意见，军队自然也就不能打仗了。 甚至还有炸营的风险。 不过用人充当军粮此举太过恶劣，连蛮王都出面斥责当时做决议之人，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他也只是装装样子给国内投降的周人以及各部落的族人看看。 不然你今日可以用周人百姓为粮，明日是否就可用我族百姓为粮？ 若不制止，恐国内有动荡风险，不利于蛮王统治。 此刻三个蒙兀室韦族的万户将正在自己帐内商讨。 蛮子的军营和蒙兀室韦族的军营并不是混合在一起，而是分开的。 “今日那群蛮子攻城本将前往观战了，此部官军可不是软柿子。” “他们军械精良，有勉强跳入甬道的蛮子也是立马被杀死没有作为。” “看样子是周朝军队中的精锐部队了，若是强行攻城，不知死伤多少。” 一个黑壮万户将担忧开口，他们此次联同蛮族前来攻城是想来进入周朝劫掠一番，顺便抢一些粮食茶叶回去好好给族人过冬。 不是想给蛮族当刀使，要是蛮子想要让他们跟那些辅兵一样送死，那他们肯定是不同意的。 “没想到周朝内还有如此精锐军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来蛮子在这西安路没有进展不是毫无原因的。” “有如此一座坚城和一支精锐部队在此，蛮子若不拔除恐怕一辈子也只能在这边境打打秋风了。” 另外一个万户将幸灾乐祸，虽然两族暂时联手，但互相戒备之心还没有完全解除。 毕竟两族争斗多年，又曾经都是周朝附属的异族，虽然现在慢慢做大，但相互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 而且三国间还有着一条鄙视链。 鄙视链的顶端就是周朝，周朝百姓虽然穷苦，可自诩礼仪之邦，泱泱大国，对于这两个奴才部落是看不上的。 两族百姓自然也看不上周朝，认为周朝人是虚伪，惺惺作假，但他们的高层贵族都习周语，识周字，行周礼。 从这一方面就可以看出，周朝对他们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两族也在尽量把自己和周朝制度礼仪靠拢，他们也都认同周朝正统性。 因此两族百姓虽然表面上鄙视周朝，但心里还是向往周朝百姓生活的，起码不用像他们一般风餐露宿，时不时还要挪窝。 享受生活这个事情，向来是贵族老爷们才能做到的。 周朝百姓虽然徭役重，但起码勤奋一些，没有天灾，不饿死不冻死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两族间又相互鄙视，认为对方是蛮夷，自己才是周朝正统传承者。 至于那些小族，异族，那连入鄙视链的资格都没有。 第213章 朝堂 “都说句话啊。” “平日里朕见你们一个个能说会道的，怎么这次不说话了？” 天庆帝正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文武百官站立两旁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要等到蛮子打到京师你们才能给个主意吗？平日里在朕面前一个个好似那文曲星下凡般。” “现在蛮子又在边境集结大军，嘉陵城告急的公文一封封送入朕的书房。” “冀北路河东路两地已经被蛮子攻破，求救公文都快铺满朕的书桌了。” 天庆皇帝没有像今日这般发怒过。 往日蛮子入关，抢掠一些粮食财物人口也就走了，这次蛮子兵锋不断，直指内地。 再加上蛮子联合蒙兀室韦族，兵力不足的缺点也被抹去，战线被他们拉开了千里长。 再加上他们从来都是打到哪吃到哪，自己只随军带上牲口为口粮，因此也没有什么粮道一说。 河东路冀北路本就千疮百孔，被蛮子这一打，几乎快散架了，各地根本挡不住蛮子，蛮子连破数城，几乎要将两路打穿了。 高蒙泽，将那些战死官员的文书念给他们听听！ 天庆皇帝彻底对这些百官绝望了，首辅符肃，吏部尚书李俊哲，户部尚书张林苍以及各内阁官员都没能给他拿个主意。 “自蛮子入关，冀北路河东路战死官将不计其数。” “百户王法，百户史纲，百户傅叶，百户王竹贤，千户刘安民，千户刘青云，千户赵志行…” “守备高新，雷凌，从守备汪志雄，成化，苍梧。” “府卫所指挥使安苍生，指挥同知李清明、曹天行均力战身亡。” “其中军内官将战死无数，军士数不胜数无法统计。” 高蒙泽将文书拿出大声宣读着，声音嘶哑有力。 偌大个朝廷鸦雀无声，只有高蒙泽的声音回荡其中。 “这都是朕的勇士，朕的良将！” “朕不查不知道，两地军备既然已经松懈到如此程度，实际军士数量不到军名册上的三成。” “能战者更是十不存一，若不是如此，蛮子怎会如此摧枯拉朽攻陷两地。” “这是你们干的好事，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天庆帝如同一头狂怒的狮子，战死之人八成都是新上任官员，都是皇帝安排培养的革新派，皆是青年才俊。 天庆帝没想到，自己费了老大功夫安排的官将，蛮子一来竟然死伤无数。 除了这些官将外，损失更多的那些城里的文吏文官，这些人几乎快被蛮子杀了个干净。 “朕从江南等处调集的五十万大军现在到了何处？” 天庆帝眼见百官都当起了缩头乌龟，率先向兵部发难。 兵部尚书陈新心中一紧暗暗叫苦。 “禀陛下，五十万大军已经，已经，已经快要集结完毕。” 兵部侍郎在顶头上司的疯狂暗示下硬着头皮出列回答。 “蛮子都快打入内地了，五十万大军还在集结，你们是属乌龟的吗？就是乌龟爬，这五十万人也该爬到一起了。” 天庆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高蒙泽连忙将他搀扶到龙椅上。 “江南等地军费粮草可筹备完毕？” 天庆帝近乎绝望的问向户部尚书。 “陛下，这个，这个，五十万军队的吃喝拉撒不是个小数目，军费粮草暂时，暂时还未筹备完毕。” 户部尚书抹着冷汗，头皮同样硬了起来。 天庆帝闻言，同样硬了，不过是拳头。 “江南等地商业发达，我大周朝立国开始从未向商人多征一分银钱，现在这些地方难道连军费粮食都凑不齐了？” 天庆帝有些颓废，无力的看向符肃。 这个头发花白的首辅大臣坐不住了，只能是出列说道。 “陛下，大军集结非等闲之事，后勤保障更是紧要，不可从急。” 天庆帝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说的不错，但又什么都没说。 “这该死的老王八，朕有机会一定要将他换了。” 天庆帝心中恼怒，但不得不忍着怒气问道:“爱卿可有良策？前线紧急，军情不等人，蛮子更不会等我们。” “若是西安路也被攻破，我大周边境三路可就全失了。” 符肃胸有成竹，面对天庆帝询问不慌不忙，架势摆的十足。 “陛下莫急，臣有一技。” “兵法云，兵不贵多而贵精，陛下可令内地精锐官军先行北上支援。” “大军准备妥当后再行前往，如此可解燃眉之急。” 符肃算是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这给怒火攻心的天庆帝一下子说醒了，他刚刚心急如焚，一下将这事给忘了。 听完符肃的话，天庆帝慢慢冷静下来，心中又觉得这符肃虽然喜欢打太极，可还是有些本事的。 “符爱卿所言极是，边境告急，朕不能就这样坐等内地官军慢慢集结。” “兵部尚书，速令内地选出三万精锐先行北上。” “陈化，王威两位将军何在。” 天庆帝眼神锐利，好在先帝还是给他留了一些老将可以用用的。 两个处于百官末尾的老将听命出列。 “朕授陈化老将军天子剑，命你速速前往江南领精锐北上救援。” “沿途州城务必保证军队补给，不得阻拦，见此剑如见天子，可使先斩后奏之权。” “朕授王威老将军大将军剑，命你速速前往江南整军以及筹备军饷粮草。” “若有妨碍军务者，立斩不饶！” “加封陈化老将军为三路总督，定国将军，战时总督河东冀北西安三路军务，直到蛮子退却。” “加封王威老将军为昭勇将军，协同陈化总督三路军务。” “望两位老将军能不负众望，佑我周朝百姓不受异族侵害。” 高蒙泽端过木盘，上方躺着两柄华丽的佩剑。 两个老将军对视一眼缓步上前。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符肃冷眼旁观，皇帝果然早有打算，今日朝廷上发怒恐怕就是为两位老将军铺路。 这两个老将军皆是先帝近臣，天庆帝登基后逐渐被各派排挤到中枢外，眼看就要调任外地担任闲职养老了。 天庆帝这么一搞，朝廷上哪里还有人敢跳出来反对，谁反对，那就谁上，办不好这个差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天庆帝两道圣旨下达，脸上的怒火再也看不见，依旧是脸色平静的坐在龙椅上。 “令西安路总督韩旭，务必保证嘉陵城无失，此城乃西安路壁垒，只要嘉陵城不失西安路当可无虞。” “文武百官当以战事为先，破敌之后，再论其他，退朝。” …… 第214章 江南 江南五省。 江南并不是一路之地，而是多个地方的统称。 江南地方最大的特征就是，天气适宜，并不像北方一般饱经战乱。 而且这些地方十分适合粮食等农作物生长，商业异常发达，并且水路运输十分便利。 这就造就了江南等地百姓生活普遍比北地好上许多。 并且周朝税赋中，江南收上来的粮银就占据了六七成。 这也造就了官吏们宁为江南犬，不为苦地人，不少外地官员宁愿不当自己这个四五品知州也想调去江南当个小知县。 在江南富裕地方当个知县一年的搜刮可比在边境等地当一州知州多多了，而且还不用担心有外敌入关。 并且因为农商发达，素来有江南丰，大周足的说法。 尽管如此，江南等地收上的税赋不过百姓们交上的区区两三成。 至于其余的粮银，自然是被各级官吏上下其手了。 周朝官场讲究出身，讲究背景，讲究关系。 别看可能你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可能他的父亲就是某个州知州，某个府知府。 他的爷爷可能就是朝内某个高官大员。 他的同窗可能就是附近某个县的知县，或者某个州的同知。 背景和出身才是周朝官场人上升的垫脚石。 即使是没有背景身份的，那也有自己的办法。 一场科考，考中同窗数十人，这数十人便是同学，学友。 既然是同窗学友，那么同样为官自然要亲近亲近，官场混浊，孤身一人如何能玩的转。 这样，基础的关系人脉就建立起来了。 并且科举的主考官，自己曾经的先生便是自己的恩师。 这些人又是一层人脉。 同窗挚友也有同窗挚友，在这些人利益目标为一致时，那么自然也会抱团取暖。 自己这辈子人脉资源不足，前景就在这里了，那么自己的儿子呢，自己的孙子呢。 慢慢的，一个官宦家族就这样建立起来了，再加上各户通婚加近关系。 第二代，第三代，到那个时候，原始的积累就已经完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便起来了。 这是无论哪朝哪代都无法杜绝的情况，只要有人的存在，这个情况就不会消失。 只不过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换了个说法隐藏起来。 这些官员为什么要贪呢，维持人脉的因素很大程度影响其中。 下级官员要孝敬自己给自己留下个好印象，给自己未来铺路。 自己也同样孝敬上头，上头还需要再孝敬他的上头。 一直到朝廷之上的大员。 而那些朝廷大员同样也需要各方打点，自己手下人要让他去办事，总不能要让马儿跑，又不给他吃草。 就这样，依次递增，再加上各级官员人情世故少不了，应酬少不了，档次又不能低了，这又是一大笔花销。 若是不贪，这一年下来的花费就依靠那些小俸禄哪里够，恐怕家中老小都要饿死。 这就是大多数清官不愿随波逐流导致穷困潦倒，仅仅凭着俸禄，可能足够自己一家老小生活。 但家人看到别的官员家眷出入仆人如云，锦衣玉食的，自己却一副穷酸样，心中自然会有不平。 久而久之，这些有着一腔抱负的好官大部分也变成了自己当年讨厌的模样。 江南的税赋也就被毫无意义的花费在了这些人情世故，上小孝敬之上。 不对，也算不上毫无意义。 起码江南五省酒楼青楼业是十分发达的。 因此又衍生了许多庇护这些产业的小团体，收“保护费”保某个产业安全。 而这些团体的背后，那自然是呼之欲出。 除此之外，江南之地因百姓较为富裕，又衍生出一批专门拐卖小童，采“折生枝”的办法再丢在街上博取同情，用这些来为自己牟利。 而这些发达的景象和便利的水运由推动了商业，造船业，服务业，帮派团体，家丁护院，镖局，手工业，奢侈品等等等等产业。 这些发达的表象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浪花不断推动江南发展，不知是利是弊。 按理来说，江南五省稳定许久，集结五十万大军以及向当地官府以及商人征集粮食军费是十分简单的。 但是，就连边境地方都有伪造军册吃空饷的情况，这些地方的官吏又怎么会放过这一块肥肉呢。 至于商人们，朝廷若是要向他征集一千两，那么他就会拿出五百两去向自己的靠山买个平安。 将自己的损失最小化才是他们的心思，至于周朝会不会亡，边境百姓死活，那是什么，哪里有自己银子重要。 周朝亡了，商人还是商人，银子还是银子，他们依旧可以安心经商赚钱。 但是眼下自己真交出去一千两白银，那损失可是实实在在的。 五十万大军集结很是困难，天庆帝在朝堂上骂他们是乌龟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虽然从京师调集大军前去救援更为便利，但边境距京师很是靠近，京师兵力抽调了，若蛮子真打到京师下了那可就麻烦了。 而且京师四大营的战力，天庆帝心知肚明。 话说陈化王威接过圣旨后带上自己的家丁亲兵迅速出发。 他们先到达的便是江南等地。 尽管两人被天庆帝分别赐下天子剑以及大将军剑，但对于江南的情况依旧如狗咬刺猬一般无从下手。 陈化被迫无奈挑选出了三万“精锐”，其中两万人还得充当辅兵。 并且还在各地求爷爷告奶奶，天子剑都不知道亮了多少次，才在那些官吏的哭穷声中讨要来了五万两军费以及三万石粮食。 陈化无奈领军离去，军情不等人，若是等他准备好这些再领兵前去边境，恐怕两地早就烂了。 临行前，陈化千叮咛万嘱咐王威，后续的大军集结以及军费粮草筹备可就都得靠他自己了。 天子剑众位官吏可能要忌惮几分，大将军剑那可就不一样了。 别说一把剑，就是大将军来了，这伙人恐怕也不会给几分面子。 王威也不敢轻易动这些官吏，动一发而牵动全身，今日你敢杀一个官，明日屠刀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因此这些人情世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215章 准备出兵 定远城内。 柳云从俘虏的蛮子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蛮子果然有一支部队埋伏在前往保境州的路上。 只不过蛮子埋伏的人数不知，部队配置不明，具体地点不知。 但这也够了，柳云也没指望在三个蛮子哨探最底层中挖出什么消息。 得到消息的柳云和苏凯立马商议对策。 蛮子此举定然是不攻下嘉陵城不肯罢休了，己方该如何配置兵力前往救援。 朝廷发来命令，大军正在集结前来，他们需要在守住城池的同时分出兵力前去支援。 柳云合计了一下，加上苏凯的三千步兵和两千骑兵，定远城内共可出兵一万。 这是排除了留下守城得军壮能出得极限兵力。 这样一下，定远城内基本被掏空了兵力。 还可以在境内几个千户所百户所召集兵力，不过那样的话，千户所百户所守城兵力恐怕会有所不足。 “此地，乱林，这是前往保境州的必经之地，若是不走此地，大军想要赶往嘉陵城就必须要绕路。” “此地是其中是一片平原，平原两边是乱林，非常适合大军躲藏。” “若是有军队路过此处，蛮子骑兵从两侧杀出，恐怕会一哄而散。” 苏凯指着桌面上的舆图一地，这张舆图是定远军骑兵营绘制的完整舆图，其中地势山脉深林标注的清清楚楚。 “苏老哥言之有理，小弟料想蛮子不久便要攻城，蛮子粮草短缺，不可能等待太久。” “我军想要前去救援若是绕路需耗费多少时日？” 柳云问向石虎宋褚，石虎沉吟片刻答道。 “若是要保证大军不被发现，需走山路，行军时间将拉长三倍不止。” “又或者绕一个大圈，从怀宁州进入保境州内，这样行军时间更是拉长五倍不止，其中路上情况还不能确保。” 石虎对于周围的道路情况很是清楚，所需时间也很明白。 这次大军行军不像以前那般，后勤是很大的困扰。 苏凯出五千人，柳云出五千人。 柳云这五千人，除了一整营军士和泰山营陷阵营军士外，其余的都是军壮。 这些军壮需要作为辅兵运送物资，那些运输物资的火车可当战场阵使用，能够极大限制蛮子的骑兵。 但这样行军速度肯定快不起来，大军不能抛下辎重进军，若是后勤有失，大军将不战自败。 这样山路就不能走了，拉车的骡马健牛走山路十分困难。 而从庆阳州进入保境州花费时间又大大增加，到达嘉陵城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依我看，不如派人探明在此地埋伏的情况，若是可以我军可突袭此部蛮子。” “再从这进入保境州内。” 苏凯看出了柳云的为难说出了一条险计。 “可若是蛮子数量过多，仅凭我军这些人情世故恐怕难以攻破。” “而且探查蛮子情况又是一个大难题，现在外面全是蛮子的哨探，每日都有在外打探的兄弟带伤回来。” “为难，当真为难。” “就算打探到消息，我军一出城就会被蛮子盯上，到时候蛮子派兵前来堵截可如何是好。” 柳云左右为难。 苏凯一时间也没了声音，这确实是十分麻烦的事情，蛮子摆明了围点打援。 他们还不得不救。 保境州太过重要，若是保境州有失，蛮子可从西安路长驱直入。 西安路并不是所有军队都似保境州官军般战力出众的。 但保境州在就可以牵制蛮子大部分兵力，蛮子剩下的兵力就无法再西安路造成过多的破坏。 “蛮子这是阳谋啊。” 苏凯有些感概。 “或许我等可以直接直面埋伏蛮军！” 柳云突然说道，将场内众人吓了一跳。 “老弟何意，还望说明。” 苏凯虽惊讶，但依旧还是想要问个清楚，他知道柳云不是那种鲁莽的人。 “苏老哥，我等这般。” “老哥你可领军前去救援。” “我定远城的军壮做辅兵运送物资粮草，我定远军的牲口众多，老哥你将手下一半步兵扮做辅兵运送货车。” “再加上我定远军军壮，剩下的步军以及我定远军军士就可以躲藏在车内。” “先让蛮子误判我军人数，若是蛮子前来围攻，我军可摆战车阵，车内军士尽出，定可打蛮子一个措手不及。” 柳云走到舆图面前。 平原地形适合骑兵冲杀，也同样适合步兵用战车结为圆阵。 “蛮子心高气傲，初遇我军定然不屑，不会派出太多部队前来围攻。” “现今他们攻城才是要紧事，嘉陵城城高墙厚，若是攻城，再加上他们需要防备境内的千户百户所，他们定然抽不出兵力前来。” “老哥以为如何。” 柳云自信满满，他建军以来最大的目标就是为了对付蛮子骑兵。 手弩，标枪，飞斧，泰山营，长枪手，弩手，这些都是对付骑兵的利器，再配上战车阵。 追杀肯定不行，坚守可保无虞。 “老弟此计可行，不过我军军士可能挡住蛮子骑兵？” “蛮子齐射很是无赖，若是他们不抢红，耗住我们，恐怕大军也无法继续行军了。” 柳云早有对策。 “我军令辅兵力与大军两侧拉牵战车，若是蛮子抢攻，我军可立即结阵。” “若是蛮子骚扰，我军可用弩箭反击。” “战车内再以刀盾手大盾手守卫，我想即使是蛮子齐射也无法对我军造成太大伤亡。” 看着柳云充满信心的样子，苏凯不仅问道。 “老弟手下军士确实精锐，可那些军壮是否能够顶住蛮子的压力，若是军壮面对蛮子突发骚乱，恐怕我军将万劫不复。” 柳云呵呵一笑:“老哥不必担心，我军军壮虽为屯田兵，战力同样不俗，同样有甲胄披身。” “我定远军主要战力还是这些军壮们。” “所谓以正合，以奇胜。” “这军壮就是我军之正，这精锐军士便是那奇。” “当然，军壮们面对蛮子确有不足，但我军不需出击只是坚守，老弟手下军壮防守蛮子绰绰有余。” 苏凯犹豫片刻咬牙道。 “好，不过必须得等到蛮子攻城后才能进军，不然蛮子有兵力抽调前来我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兵！” 第216章 攻城(1) 天庆四年十月十五日。 嘉陵城下。 加紧建造了三日的蛮子终于准备攻城。 李自修早已经在亲兵的服侍下穿戴好甲胄在城头巡视备战。 “不对啊，蛮子军中怎会有建造井阑车和纵云梯的工匠。” 李自修眉头紧皱，蛮子族内缺少经验丰富的工匠，就是有也都被安排打造他们的军械去了。 井阑车纵云梯等物乃是周朝发源，纵云梯还好，构造简单，凡是有经验的老工匠琢磨琢磨也能搞出来。 但井阑车不同。 井阑车架构复杂，这是一种基于纵云梯建造出来的攻城器械。 车体全身由木料建成，底层是可以供战场移动的车轮，车轮牛皮包面，其中可以安排兵卒推行。 井阑是一种移动箭楼，底层可以安排兵卒和守城之人平行对射。 “纵云梯和井阑车两种攻城器械往日从来没有出现在蛮子的军中，如今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天明脸色同样不好看，平日蛮子攻城无非就几种办法。 其一就是先让奴隶包衣填上护城河，再让骑兵携带沙包将城池搭建出一段斜路。 若是成功用沙土填上，骑兵就可从斜坡上长驱直入。 其二就是依靠奸细摸清城池构架，再以辅兵死兵攻城，弓手在城下用箭矢压制城头官军。 其三便是攻矮城时，在城池四周再建四墙围住，这样蛮子便可在新城上和官军对射厮杀。 像蛮子这般运用攻城器械攻城的还是头一回。 李自修看着越来越多的攻城器械推出，脸色已经铁青。 “难怪河东冀北两路被蛮子势如破竹攻下，如此多的攻城器械。” “再加上两路兵卒数量本就稀少，军备松懈，自然是挡不住蛮子。” 李天明板着脸娓娓道来，身旁两人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了。 “听闻河东冀北两路皇帝陛下清理了不少官吏，安排了不少新官上位。” “陛下安排的人可还未坐热乎呢，蛮子就攻入两地，恐怕两地官吏损失惨重。” 李破晓隐隐明白了什么。 “好啊，我明白了，这群混蛋。” “为了钳制陛下，已经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了吗，两路百姓本就苦难，蛮子一来，岂不是绝了他们的生路。” 破晓越说越激动。 “也难怪蛮子军内有如此多的攻城器械出现，若不是有人暗中帮助，蛮子的工匠如何能建造出如此利器。” “闭嘴。” 李自修面无表情喝骂一句。 “无凭无据不可胡言乱语。” 李自修深叹一息:“蛮子要攻城了，备战。” …… 城下蛮军大营。 蛮军依旧采用的是围三阙一的战法，主攻北门，其余三门佯攻。 现在已经到了蛮子攻城的日子，时到日中，全军饱食一顿后全军皆在军官的喝令下结阵准备攻城。 蛮子攻城队伍很有讲究。 首当其冲的是各旗辅兵，他们不同于那些奴隶包衣，这些辅兵虽然地位不如旗兵，但他们大多为旗人，有甲胄披身。 并且这些辅兵城破后可抢掠的钱财物资也是仅次于旗兵和死兵不相上下的。 因此蛮军内辅兵作战意志依然不弱。 这些辅兵负责扛着云梯准备架梯攻城。 辅兵后端是由这部的辅兵推行纵云梯，井阑车等攻城器械。 后端辅兵之后便是死兵，这是攻城的中坚力量，纵云梯，井阑车多是给他们配置的器械。 死兵之后，旗兵精锐督战。 旗兵队伍是蛮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再选其中精锐未督战士兵。 前方攻城队伍中照样有旗兵分散各处督战。 当然，这些攻城队伍后还有一道程序。 那便是那些包衣奴隶上前消耗守城官军的体力以及守城器械。 攻城队伍前。 被挑选出的包衣奴隶已经被驱赶到阵前待命。 纵使他们万般不愿，但自己的性命以及家小的性命掌握在蛮子手里，也是不得不从。 北地冬日冰寒，即使正午有阳光照射下来也驱赶不了不断吹来的刺骨寒风。 这些包衣奴隶大多身上只有一件胖袄披身，甲胄倒是少见。 不过各人手上武器还是有的，大多为刀枪等物，再好一点的也有一面圆盾护体。 天气寒冷，但无论是守城官军还是蛮军中，都不见有人跺脚捂手驱寒。 蛮军军律严苛，若是破坏军律，动辄打杀。 保境军同样训练有素，一直精锐的部队当是如此，不被外界因素所干扰，眼中只有对敌取胜的想法。 鼓号声从后方大阵内传来，这是第一次攻城，几个万户将在大阵内其亲自督战。 收到攻城命令，阵前的奴隶门被驱赶着向城下冲去。 城头上的弓手早就在等候命令。 眼见蛮军奴隶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射程。 负责这支弓手的军官随即下令放箭。 蛮军奴隶不似其他，他们没有弓手压阵，他们攻城唯一得作用就是消耗守城官军体力以及守城器械。 李自修早已吩咐四面守军，蛮军辅兵死兵攻城才可使用滚木擂石等物。 随着北面蛮军开动，其余三面蛮军开始了佯攻。 李自修并不知道蛮军到底哪免是主攻，因此抽调了一部分精锐作为机动部队。 同时四面皆有守军以及弓手。 “咻，咻，咻…” 一轮箭雨落下，北面蛮军奴隶军内伤亡数百。 这支蛮军队伍人数多，较为密级，即使北面城头只有一千弓手对他们造成得杀伤也很是不俗。 攻城队伍内的蛮子军官嚎叫着指挥攻城，他们身披重甲，有的甚至身披三甲，依稀可见箭矢插在他们的甲胄上对他们毫无影响。 在军官以及督战兵的驱赶下，这支蛮军顶着伤亡奔到城下架上云梯准备攻城。 “穿本官命令，若蛮军精锐不动，守城器械不动。” 李自修坐在城楼内观战，面对蛮子攻城依然有条不絮的下达命令。 他清楚这是蛮子的奴隶部队，论战力，若无督战队伍，他们和普通周朝官军也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对付他们无需守城器械，守城的兵卒绰绰有余。 第217章 攻城(2) 几轮齐射箭矢射出。 城下已经躺下近千具尸体和数百抱着伤口哀嚎惨叫的伤员。 攻城队伍的脚步没有停下，大阵没有鸣金就退兵，那么督战士兵和军官就要接受处罚。 不过若是军队伤亡太大而溃败，这个处罚则不会真正实施，大多上官最多口头斥责几句便是。 一座座云梯被架起，首端的铁钩卡紧垛口处缺口处。 随后便是源源不断的蛮军往上攀爬攻城。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想象中的守城器械没有从城头抛下，金汁开水也没有浇淋下来。 城头的官军好似没有看见有人攻城一般，只是垛口处多了很多钩镰枪盾手。 随后便是千篇一律的攻与守，死亡和哀嚎。 城下大阵内督战的几个万户看的清楚。 “没想到这个周朝官员如此沉得住气，我军攻城了依旧没有守城器械落下。” “莫不是他们没有守城器械不成，哈哈哈哈” 一个万户将自以为幽默大笑几句，只是看着其他人都沉着脸没有说话，便自感没趣的挑了挑眼，尴尬的沉默下来。 “这个周朝领兵的将军到底是谁，敌人沉得住气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些奴隶包衣死了也就死了，他们得守城器械显然都是留给我们军内的勇士们。” 一镶蓝旗万户将甲胄齐身颇为感慨道。 敌人越冷静就说明这次攻城伤亡可能就越大，也就说明这支部队可能就越精锐。 两个蒙兀室韦族万户冷眼旁观，他们可没有那么多奴隶提供给蛮子攻城。 他们同样人口稀少，即使是奴隶也需要留下来给他们放牧伺候他们，不然难不成还要他们这些贵族大老爷亲自去做那些低贱的活计不成。 而且大军开拔之前两族早有约定，蒙兀室韦族只提供精兵，自备粮草，但那些辅兵奴隶不上阵攻城。 “无妨，周军前来支援的道路已被我军切断，只要能攻下眼前这座坚城，西安路将任由我们的勇士肆虐。” “攻城损失的那些奴隶包衣我们也可从别地补充。” “本将可是听闻周朝内地百姓富的很啊，周朝江南女子个个温柔似水，若是能抢来十个八个带回去享受，这辈子可就不白活了。” 开口的依旧是另一个镶蓝旗万户将。 此言一出，一个正蓝旗万户将马上开口训斥。 “本将说你们镶蓝旗怎么这么多年都无法攻破西安路，原来我们草原勇士的志气已经消磨在享受中了吗？” “想我族在草原安身立命逐渐脱离周朝休养生息开始，我族勇士都是死在杀敌的路上。” “看来你是要成为我族第一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人了，你不配称为勇士！” 那正蓝旗万户将双眼锐利，被喝骂的镶蓝旗万户将虽然气愤，但不敢开口反驳。 万户将之间同样有差距。 旗人的数量，旗兵的数量都是衡量他们实力的标准，这个正蓝旗万户将手中的实力可不是他能比的。 …… 攻城仍然在继续。 不断有人被城头的钩镰枪盾手或刺下或割下云梯摔落在地。 随着越来越多云梯架起，蛮子向上攀爬的人数也多了起来，城头慢慢有了一些损失。 不过想比于蛮军，城头守军的伤亡微不足道，攻城至今不过只有不到百人受伤而已，阵亡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前排的钩镰枪盾手搏杀一番后，后方的长枪手或刀盾手上前换下他们，防止他们体力消耗太多。 甬道上浮现出诡异的一幕。 面向城外的垛口处蛮军官军在厮杀着，面向城内的垛口处摆放着大桶大桶的面饼清水，刚刚轮换下的军士在吃饭休息补充体力。 这样更加印证了保境军的精锐，对比现时代的军队来说，确实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强军了。 城头下，无数青壮正在待命。 又有无数青壮奔波在城头各处，将守城器械以及饭食清水运送城头。 有官军伤势严重的，立刻就有青壮将其抬下城内救治。 而军壮们早就上了城头协助保境军军士守城，他们虽然是屯田军，但面对强敌依然不惧。 冷兵器作战，拼的就是平日的训练，拼的就是兵卒间的意志，拼的就是兵卒们身上的甲胄兵器。 显然，保境军三面都强于眼前的蛮军。 终于，这支蛮军在伤亡三成之后军内开始有些骚乱，不少人开始踌躇不前。 后方大阵内的鸣金声非常适宜的响起，这部蛮军如负释重仓皇逃回大阵内。 不断的看着身旁人战死以及不得不等待自己死亡的到来，这种感觉足以让人发疯。 李自修离开城楼站在城头，数十个亲兵死死围在他们周围防止有暗箭射来。 李自修看着溃逃的攻城蛮军。 这部军队虽然撤退，但依旧看的出他们的严谨。 他们逃到阵前数百步时，全军一分为二向大阵两侧离去，影影约约可以看见他们在蛮军大阵最后出重新停下结阵。 整个大阵没有因为这支部队有所动摇。 “蛮军大阵阵脚稳固，每每与他们作战本官都不禁感慨，此族当是我国生死大敌，蛮族不灭我大周朝将不得安生。” 李自修心情沉重，心中越发有些堵塞起来。 “这只是蛮子的开胃小菜，命令军士们不得松懈加紧戒备。” 李自修自觉无趣转身离去。 …… 蛮军内，没有人因为一次失利而退缩。 蛮军不同其他部队，首站不利可能会使军心不稳。 蛮军中都知道打头阵的大多数都是被他们视为消耗品的奴隶包衣，而真正作战力量是他们的死兵旗兵。 消耗品的阵亡只会激发出他们的作战意志，敌人的抵抗只会让他们举起手中的屠刀。 相比于周人，他们更像是一支由野兽组成的部落，没有仁慈，没有怜悯。 他们以杀人为好，以抢掠为武功，弱者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头牲口一般可以随意宰杀。 “命令大阵，准备下一批攻城。” 兀敏面无表情，伤亡的名单在他眼里如同一张废纸。 第218章 攻城(3) 一波接连一波的蛮军奴隶兵在旗兵督战监管下前往攻城。 蛮子在不断试探保境军得底线。 一开始都是奴隶兵上前攻城，后来穿插着辅兵攻城甚至死兵。 但守城的保境军明显对战蛮子经验十分丰富。 每每是奴隶兵攻城时，城头最多就射出几轮箭矢，后面干脆直接放这些奴隶兵上来肉搏。 但每当有蛮子辅兵死兵攻城时，城头的守城器械就立马上前招呼。 一连攻了三日城，蛮军内总派出十波攻城队伍皆被打退。 而这眼前的官军主将似乎知道攻城蛮军的配置一般，四面城墙守城官军数量几乎一致。 而剩余的官军压根没有出现过。 直到第十波攻城队伍退下，镶蓝旗旗主兀敏已经从大营中来到大阵。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兀敏脸色不好看，接连送上来的伤亡册子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十波攻城队伍，伤亡的奴隶包衣辅兵拢共伤亡七八千人。 这才攻城三日，虽然这些人都是些不受重视的奴隶，但奴隶也是他们旗人的财产，伤亡太多的话同样会引起旗内旗人不满。 “推出攻城器械准备攻城，我们不能再这样消耗这些奴隶包衣了。” “要是这些奴隶死在嘉陵城下，回到草原，旗内的族人们第一个就要将我们撕碎，一群短视的奴才。” “他们死光了，那些放牧种地打猎的脏活累活难不成要贵族亲自动手不成。” 兀敏看着身旁唯唯诺诺的几个万户将以及冷眼旁观的两个蒙兀室韦族万户，他不禁收起怒火。 连攻三日，城头官军的士气不见下跌，倒是大军内奴隶们有些不满起来。 即使兀敏再不在意这群奴隶，石也要顾及到旗内贵族得利益。 “就此议定，北门主攻，其余三门佯攻，先使攻城器械，若是无果，再行填城。” 看着快要暗下来的天色，兀敏又是开口道。 “今日暂且歇息，救治伤势不重的奴隶包衣们，作战勇武的当赏则赏。” “挑出一批忠心的勇武的奴隶升为辅兵，全军通报。” 兀敏拂袖而去，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救助那些伤势轻的奴隶们，也就是说伤势重的奴隶已经被兀敏抛弃了。 这一手大棒加甜枣兀敏玩的很是得心应手，如此一来，有些不满的奴隶们暂时会被安抚下来。 星夜流转，一夜转瞬即逝。 两军相安无事，难得的清静了一晚上。 休整了一夜的两方军队又恢复了斗志昂扬的状态。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总是格外的平静。 攻城第四日。 天色刚刚放亮，两军军士已经吃饱喝足备战起来。 一辆辆攻城器械被推到大阵前，尤其是北门数量最为庞大。 双方军士眼中迸发出碰撞的火花，纵横大周朝边境数年战无不胜的蛮军第一次见到如此难对付的周军。 保境军军士们怀着仇恨的种子想要将手中的枪矛狠狠刺入蛮子体内，他们苦练杀敌本领，为的就是不让家中老小不再受蛮子侵害。 伴随着第一缕毫无温度得阳光照射在城头上，蛮军的开始攻城的号角声响起。 “动员全城青壮在城下待命，军壮除去再城头协防的也在城下待命。” “这些青壮搬运军械以及伤员，城内粮仓武库严加看管，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剩余百姓不得出门，城中加紧巡视。” 李自修一条命令接着一条，蛮子要开始动真格的了，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城内说不定是有蛮子的奸细的，就算没有也不能掉以轻心，粮仓武库是重中之重，不得不防。 北面城头守军已经准备妥当，守城的钩镰枪盾手已经换成了大盾枪兵。 这种大盾枪兵所用之枪不是长枪兵的大枪，而是一种短枪。 这种短枪长在五到六尺，因为较短，十分适合大盾兵使用。 而长枪兵的大枪多长达一丈二尺之上，这种大枪单手不能掌握，非是双手不能杀敌。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蛮子既然有了井阑纵云梯，那么守城排头兵自然要换上防护能力出众的大盾兵。 在大盾兵之后是长枪兵，钩镰枪手。 而弓手立于城头女墙后，他们从女墙的开口处击杀敌人，同时也能保护自己不受城下蛮子弓手射杀。 城下蛮军已经开始攻城。 蛮军中多用大刀钝器，长枪等长兵器少见。 这也是两支军队最大的不同。 两军虽然都重视军律，但作战方式大有不同。 周朝更加重视军阵作战，这是因战马稀少想要以步兵对阵骑兵，没有严密的军阵是不可能的。 而蛮军中，更加重视各人勇武，开大阵的想法在他们脑中是懦弱的表现。 即使如此，大部分周军的部队依然抵抗不住蛮军。 一是因为步兵对骑兵，天然劣势。 二是各地官军武备松懈，常常还未等待蛮军冲到阵前就全军混乱了。 三是许多周朝官将也开始重视官兵各人勇武而忽视了军阵。 这也怪不得他们，上头不给俸禄不给武器甲胄，这让下头的人为了维持战力不得不克扣军饷来养一支精锐部队。 这些官将手下大多也只有这一支亲兵家丁可以打，普通的军户战兵几乎是一触即溃。 蛮军攻城很有章法。 骑兵在前，步军攻城器械在后。 蛮军骑兵先在城前呼啸射箭来勾引城头的官军放箭。 若是普通部队，肯定在没有收到军官命令便忍不住将箭矢射出了，而旁边的人见有人射出箭矢，心理素质差的也会纷纷射出箭矢。 这些箭矢哪里碰的到这些来去如风的骑兵，通常是做无用之功。 不过保境军不是普通周朝军队，保境军弓手也不是那些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官军弓手。 没有上官的命令，城头的弓手只是将箭矢搭在弦上静静等待。 城下呼啸而过的蛮军骑兵如同一群嘎嘎乱叫的乌鸦，城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而他们射出的箭矢也被排头大盾兵挡下，有倒霉蛋被射伤的也立刻被军壮辅兵架下城去治疗，而后方立刻有人补上。 第219章 攻城(4) 蛮军攻城的套路保境军早就烂熟于心。 多年来蛮军围城也不是没有攻城过，不过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蛮子攻城来来去去就那几样，都没个新鲜的。” 几个把总、总兵围在李自修身边笑着，他们早就对蛮军攻城套路摸了个清清楚楚。 “虽如此，依然不可掉以轻心，一定小心提防蛮子填城。” 天明先开口说道，几个官将都是恭敬行礼称是。 “务必让军士们轮换防守，蛮子必然久攻，守城器械不可胡乱使用，你等下去督战。” 李自修命令几人。 …… 蛮军骑兵不断在城下骚扰压制城头官军，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放箭限制攻城队伍。 城头官军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嘉陵城守城器械完善，悬户早就挂起，城下那些骑兵的箭矢对城上官军的影响微乎极微。 很快，攻城步兵们推着攻城器械进入射程内。 蛮军步军内死兵旗兵辅兵奴隶兵相结合，他们利用手中圆盾以及这些大型器械防备城头的箭矢慢慢靠近。 见蛮军进入射程，负责弓手的军官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一时间，箭如雨下，城下蛮军即使有圆盾和各种攻城器械的掩护也无法完全防备箭矢。 那些死兵旗兵还好，他们身上最少都是两层甲胄披身，城头的箭矢只要不射在面门咽喉处对他们几乎不能造成杀伤。 而那些辅兵奴隶可就惨了，没有坚甲披身，城头的箭矢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无情收割他们的性命。 一轮箭雨罢休，城头弓手在军官命令下又是一轮箭矢飞下。 箭矢并不能阻挡蛮军攻城的脚步，无数蛮军官将甲胄上插着箭矢指挥军队前行。 攻城队伍脚步越来越快，他们顶着数轮箭矢的压力将攻城器械向前推进。 蛮军弓手也不甘示弱，他们进入射程以后在周围刀盾手掩护以及官将的的指挥下压制城头的守军。 蛮子箭矢势沉力大，他们的箭头都是专门破甲的箭头，因此射程较比城头守军要短上一些。 但他们箭矢的杀伤力十分惊人，若进入五七十步，轻甲都很难防住这种箭矢。 不过城头守军不是普通军队，大盾甲胄齐全，饶是蛮子箭矢出众也难在悬户女墙以及大盾的防护下对后方的官军造成大范围杀伤。 但蛮子的箭矢也不是毫无作用，城头的弓手已经不能毫无顾忌的射杀下方蛮子了。 蛮子自幼生活在条件艰苦的北地草原寒冷之地。 常年严寒以及游牧民族的属性让他们天生就有健壮的体格。 常年的骑马放牧打猎也使他们弓马娴熟，也就有了“马背上的民族”的称号。 而草原上恶劣的环境也成了战马天然的产地，北地战马比起南地战马耐力更加出众，也更耐寒。 但恶劣的环境也同样养育了一批野兽。 他们为了生存可以将同类视为牲口，高低贵贱更为明显。 地位崇高者可以享受九成九的资源，却不事任何劳作。 地位低的人只能不断榨干自己的精力生存下去，并且找准一切时机向上攀爬。 草原的资源终究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因此在人口达到一定程度他们只能通过扩张侵略来转移族内矛盾，并且将抢掠来的资源满足族内所需。 言归正传。 蛮子和蒙兀室韦族丢下了两千多具尸体后摸到了城下。 蒙兀室韦族三个万户在看了三天好戏后也加入了攻城队伍内，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攻城掠地。 纵云梯贴近城墙，井阑在后方高高立着。 蛮军弓手不断向井阑上和纵云梯上攀爬去。 城头守军不断限制他们，奈何这些守城器械都有防备箭矢的设施，这些蛮子弓手也有刀盾手保护着。 北面城墙很快就形成了两军想对的局面，井阑上的蛮子和保境军弓手对射。 城头排头兵防备着攀爬上纵云梯的蛮子攻城兵卒。 不得不说，蛮子弓术确实出众。 他们可以从女墙悬户的缝隙间射杀后方躲藏的军士，井阑的出场给城头守军带来了攻城至今最大的压力。 守城器械也在此时开始发动，擂石滚木不断落在纵云梯云梯上攀爬的蛮子头上。 城头的金汁热油正在一口口大锅内被烧的滚烫，周围负责看管的军士捂紧鼻子将金汁倒下。 下方一大片蛮子一时间被烫的鬼哭狼嚎，不少人全身皮肉被烫熟，身上冒着一股金汁的恶臭和肉香味，不少人捂着鼻子干呕。 城头的官军不少人都有些不适的脸色发白。 金汁可是好东西，可以肥田，可以守城，可以杀敌。 弓手们射箭前将箭头浸泡在金汁内。 就算射出去的箭矢只擦伤了蛮军也有可能让他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因此金汁又可以称之为最早的“生化武器”，它散发的恶臭以及带来的杀伤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看见而不退缩的。 一锅锅金汁倒下，城下的蛮军虽然空了一大片出来。 不少被烫伤的蛮子躺在地上哀嚎，身上的金汁先是让他们感到高温的恐怖。 随着身体慢慢冷却，烫伤处又止不住开始发痒，那些蛮子拼命的抓挠着烫伤处。 被烫红的皮肤一抓就破，里头的血肉的暴露在外面。 只是这伤口越抓越痒，好似无数小虫子钻入骨髓一般，让人恨不得用刀劈开来止痒。 看着那些躺在地上身上扭曲到诡异的己方军队，即使后退的蛮子脸上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不少军官也是拍着胸脯，脑中的疯狂清醒了几分。 很快，蛮军部队恢复过来，天气寒冷，倒下的金汁马上就冷却下来，后方的军队又在号角声中嚎叫的上前攻城。 井阑上的蛮子不断射出箭矢压制着，奈何城头弓手更多，即使他们弓术出众，井阑是有数量的，也不像城头那般可以有很大的空间躲藏。 蛮军伤亡开始逐渐扩大，城头防线越发稳固下来。 不少守城军士乘机轮换一番保持体力，等待下一次自己上阵杀敌。 第220章 攻城(5) 攻防战打到蛮周双方对射，如今拼的就是双方军士的意志力了。 守城方往往是有着天然的优势的。 嘉陵城城高墙厚军械充足，若蛮军没有十倍以上兵力肯定是别想攻下这座城池的。 攻城往往也不是一两日就可以攻下的，特别是大城。 保境军弓羽营。 弓羽营内有五千弓手，分为十四总。 这一营人数可不少，大周一营军士正常为一千七百余人。 但大周军律早就溃烂，也就没有人在意这朝廷制度了，别管他三五千人还是三五百人，将他称为一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人少了，朝廷拨下的俸禄自己也可以多贪墨一些了。 人多了，虽然供养他们费劲，但自己手下实力够了，自己的资本也就厚了。 而且保境军两万战兵的俸禄供给皇帝都是足额发下的。 弓羽营丙总。 甲乙丙丁卯五总是弓羽营最精锐的弓手。 此刻甲丙三总正在北面城头拒敌。 城头的悬户女墙间有开口可供这些弓手们观察城下情况以及射击。 李二。 他就叫这个名，家中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家中除了他还有个哥哥，因此取名李二。 农民信奉贱名好养活，名字叫大了压不住。 穷苦人家自小就要帮衬着家里，半大小子了还得下田耕种，收割打谷。 即使如此，李二一家人时常还是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莫说白米饭，那是只有年节才会李二兄弟二人蒸上一碗的稀罕物。 李二闹不明白，自己一家年年日日辛苦在地里耕种，怎么到头来自己一家就连粮食都吃不上了。 李大长他五岁，因此在李二十三岁时李大成家了，同样娶了个穷苦人家的女娃，女方贤惠顾家也吃得苦，因此老两口也是满意。 就这样过了几年苦日子，李二年岁十八了。 这时候官府贴出告示，征兵了。 听闻保境州来了个新知州，给百姓们分田减税。 告示上写的明白，参军俸禄数量发足，每日能够吃饱。 李二长这么大还没有吃饱过，再加上家中有兄长照应，说服了家中二老后便参军了。 参军数年李二也慢慢从一个懵懂的少年变成了老成的军人，更是一个精锐弓手，俸禄更是比普通步军高上不少。 此刻李二正和同队的几个弓手猫在女墙后方。 “蛮子的弓术了得，兄弟们可都得小心着点。” 一名队官细心叮嘱着众人，李二箭矢搭在弓弦上默不作声。 瞅准机会，李二便想从女墙口中射出箭矢。 怎料旁边一人抢先一步，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那弓手还未看准是否射中，不知何处的箭矢穿过小口没入他的眼眶中。 “来人，快来人，将他抬下去治疗。” 李二惊恐未定，蛮子弓手已经盯上了他们，自己要是露出身子在女墙口上，难免会被射上一箭。 几名青壮跑来小心将他拖到甬道后方然后迅速抬下城去，只是恐怕这中箭弓手就是活下来也变成了个独眼龙。 李二心中默念祖宗保佑，随即飞速射出一箭然后将身子完全藏入墙后，根本不给下方蛮子一点机会。 只是这箭也不知道中没中，李二只是大致估摸了一人的位置，他可不敢将自己暴露在蛮子眼皮底下那么久。 城头下的一个蛮子弓手中箭倒地，俨然咽喉被射穿。 一个镶蓝旗弓手军官脸色阴沉的看着城头刚刚射出箭矢得地方，手中弓箭准备就绪。 他身上甲胄上着蓝旗，看着像是镶蓝旗的旗兵。 只是那官军贼的很，射出一箭再没了动静，蛮子旗兵无奈只好作罢，转而寻找下一个目标。 …… 保境军显然仗着城墙之利，这波攻城队伍伤亡越来越大，却没有一点进展。 最后，就连死兵队伍中都开始有些不敢上前攻城时，大阵内传来鸣金声，这场攻防战暂时落下帷幕。 李自修看着下头报上来的伤亡册子，这才一个上午不到，四面城头守军伤亡人数共计五六百人，尤其北面城墙伤亡最大。 “大人，料想蛮子伤亡也有三四千人，大人不必纠结伤亡。” 一个总兵看着李自修脸色不好看得样子小心翼翼开口劝慰。 “仅一次攻城，我军两万战兵折损五六百人，如此下来，我军能否撑到援军来助。” “蛮子还未派出大部，想来攻城蛮子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李自修叹道，不是他杞人忧天，只是这蛮军一副不破城不罢休的架势让他不得不担忧。 “大人，如今哪里还有援军来助，若是陛下从内地调集大军，没有三月不能到达。” “难不成西安路还有可战之兵不成。” 李自修听着这总兵的话心中一动，韩旭手下还是有不少精锐的，苏凯那小子的骑兵更是精锐。 而且听闻幽云州有一支能战之兵，领头的叫柳云，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派兵前来支援。 眼下全城被围了各水泄不通，想要向外传递情报是不可能的了，城内堪堪两千骑兵，还不够蛮子塞牙的。 这支骑兵不是紧要关头李自修是不会动用他们的。 “都下去吧，注意安抚好军士们，盯着城下动静。” “还有，军士们轮换一定要安排到位，莫要给蛮子可乘之机。” “夜晚的岗哨增派一倍人手，防止蛮子夜袭。” “蛮子今日一定还会攻城，清理好城头准备迎接下次攻城吧。” 李自修有些无奈，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若是没有援军相助只能是死死守住城池，蛮子眼看天气回暖久攻不下自然也就退回草原了。 不然只能主动开城和敌野战，只不过这样风险太大，李自修自认手下精锐，但人数上的差距依然无法弥补。 而且蛮军中多骑兵，己方人数又少，骑兵也少，难不成依靠这些步军来击溃蛮子骑兵不成。 几名军官听命下去安排，城楼内寂静下来，天明破晓二人也拿不出个好主意。 蛮子军队不是普通军队，若是派精锐出城袭营，除非能直接斩首，否则更本无法撼动他们。 第221章 更上一层楼 定远城外。 似乎是感觉看穿了柳云的想法一般，定远城外哨探慢慢多了起来。 石虎领骑兵营在外打探时还遇到了老熟人，蚩卓尔的骑兵。 双方相互试探一番后，这支骑兵队丢下两具尸体仓皇逃窜。 蚩卓尔手下的旗人是总知道柳云的定远军的厉害的，若是步军对拼他们可能要忌惮几分。 但这是骑兵，他们并没有见识过定远军骑兵的厉害，因此动了几分心思。 但没想到定远军骑兵也如此勇武，得到了消息的蚩卓尔心中对定远城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当初他领兵来攻，此处不过只有一个小小的百户所，他领着军队都未攻下，还折损无数。 后他们转战冀北路才是抢掠了一些财物粮食，不然那个冬天他手下的旗人就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了。 为此他也没少被同僚嘲笑，他区区一个千户竟然连周朝官军百户所都未攻下。 在他们眼里，周朝人只有那些大城才能挡住他们勇士的脚步。 对于这些，蚩卓尔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只有交过手才知道眼前这支部队的与众不同。 这次出战他也自告奋勇让自己手下骑兵前来定远堡打探。 没想到当初的定远堡变成了定远城，规模不小于卫所。 蚩卓尔心中五味杂陈，怨恨，嫉妒，愤怒。 这个城的主官是踩着自己的头上位的，官位已经远超自己。 当初那么小的规模就如此强悍了，现在地盘越来越大，这支部队已经慢慢露出了他的獠牙。 “吩咐下去，让勇士们不要和这支部队起冲突，能避则避。” 蚩卓尔有气无力，心中挫败感油然而生，他的手下也是见识过定远军厉害的，只能是闷声领命。 …… 话说柳云这边。 定远城的军士们该吃吃该喝喝，每日的操练依旧不断。 连带着苏凯手下的兵士和他们暗中较劲，也是不甘落后的每日跟随着操练。 不过他们很快就惊恐的发现了不对劲，定远军竟然是每日都需要操练。 现在又无闲时，那些军壮们也被召集起来操练。 也难怪定远城消耗粮食颇多。 这般训练，军士们要吃的米面肉食不知几何，现在定远城的肉食不缺了还好，每个参与操练的军士军壮每日都有定量肉食。 要是肉食不够，没有油水，这群军士们消耗的粮食更是成倍增长。 而且定远军操练五花八门。 一练体力耐力，称曰负重长跑，身上全副武装，甲胄，披风，手弩，兵器以及身后标枪飞斧都需装备。 然后便是长跑，之前还未备战，定远军每日出城长跑，现在封城了，这些军士军壮们便在军营内城内长跑。 除了长跑外还有各种锻炼器械在操练场上供军士们选择。 二练军列，由军士军壮们列阵以待，骑兵全副武装掩面冲来，他们必须做到身不动，心不惧。 三练厮杀，两卒对垒，相互搏杀，练习厮杀技巧，培养将士们的胆气和搏杀经验。 四习旗号，命令，让军士们学习辨认旗号以及命令，教导他们识字，让军令在军内更加畅通无阻。 而且这些军队时不时还要拉出来两军对练，胜者赏，败者罚，虽然力度都不大，但这也是激励军士们的一种方法。 苏凯手下的军士门是痛苦并快乐着。 柳云每日都会提供给他们粮食，但若是他们和定远军一天操练，柳云也同样会给他们提供菜食肉食。 他们虽都是韩旭手下精锐，但每日吃肉可是个奢侈的事情，尽管大部分军士只能每日分配到的量堪堪一大口而已。 但就这样，这饭食也超过了九成九的百姓军士了。 一方面每日操练他们实在是不适应，如此高强度也让他们难以坚持，但那香喷喷的饭食，油旺旺的肥肉。 一日苦累下来，那一口肉食塞入口中咀嚼，直到完全没有味道再将其咽下简直就成了他们最大的期盼。 军内肉食肥肉很受欢迎，瘦肉反倒没那么多人愿意吃。 除此之外，柳云还会时不时给他们“加餐”。 鸡鸭鹅蛋，或者羊奶。 城内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鸭鹅，柳云会从他们手中购置这些鸡鸭鹅下的蛋供给给军队。 羊奶的话未封城供应的要多些，现在封城了，城内母羊数量不足。 之前的羊奶除了供应给军内还会拿出售卖。 城内商铺九成都是柳云私人产业，他花钱向百姓们购买东西，百姓们有了钱财就可以提高家中生活质量。 手上有闲钱了就可以多养几只畜牧，能成婚的成婚，能成户的成户，吃的饱了，生活质量好了自然也愿意多生几个。 生活质量提高了家中子弟也愿意送去读书，对于柳云的治理也就认同了。 他们不知道皇帝老子长什么样，但生活变好了是真真切切的。 你给他们画大饼，他们可能不知道大饼是什么样子，但你真给一张大饼给他们，他们就会拥戴你，敬佩你。 而且他们的消费又在城内商铺中转到了柳云的库房内，柳云就又有了去消费的资金。 如此良性循环，钱财就是这样在这良性循环中找到自己的价值定位。 苏凯手下的军士也从入城时的好奇变成了熟悉。 两军久而久之，也就熟络起来，相互称兄道弟，聊天吹牛。 有时兴致来了，又有假期，难免到店铺中喝上几杯，点几个小菜。 这也给柳云带来了不少数目的银钱收入，他所提供得肉食饭食花费也赚回来不少。 甚至有不少苏凯手下兵卒有了迁徙到此的念头，不少两军兵卒门都私下定了娃娃亲，这定远城的生活富足安定，可不像一个边境之地。 对此两军主将只当没看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联姻加进关系的事情在大周朝已经是上到皇帝下到平头百姓都认为很正常的事情。 况且这种情况也能让双方关系更上一层楼。 （对不起大家，明日起开始停更，可能会停更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私人原因。） （再次谢谢大家观看，青灯写这本书单纯因为闲的，没有大纲，没有细纲，人名全靠临时想，剧情依托脑中的一条主线，仅此而已。） （若是成功，回来后会继续写完这本书，本想烂尾，不过第一本书感觉还是写完较好，第一本书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再次感谢大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希望下次还能在这本书相聚。） （至此，拜谢） 我又回来啦 哈哈，没想到吧，青灯我又回来了。 真的是对不起大家，青灯因为私人原因断更了那么久，真诚的向大家道个歉，希望大家可以谅解。 不知道还在等争霸更新的读者还有没有，这里还是要说一个不好的消息。 因为之前手机更换的原因，书里很多我保存下来的设定笔记已经找不到了，所以争霸暂时不会恢复更新。 就算恢复更新的话，青灯也没有信心把争霸写好了，因此只能自己多看几遍，把设定人物一些重要的细节补齐后青灯才会恢复更新。 当然，也不全是坏消息，青灯准备再开一本书了，当然，这需要时间，现在虽然时间比以前多了些，但是还是不能和在家一样全心投入到写稿里面。 其实之前青灯也有过放弃继续写争霸的想法，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本书，虽然写下去很难，但是我后面还是会抽时间更新的。 当然，很可能后面更新的会跟前面设定有冲突，大家也知道，青灯是个糊涂蛋，现在笔记还没了，估计要更糊涂了。（哭死） 之前有时间青灯也会看看助手，发现还是有读者记得我这本书的啊，真是太让我感动了，这也给了我继续写的信心。 上面也说过，新书青灯也在准备写了，当然，具体什么时候发，青灯也不敢跟你们保证，只要发了，青灯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新书跟争霸不是一个类型的，是一个很容易扑街的题材，但是我就是想写，就跟当初写争霸一样，一个念头就开始了。 说起来还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争霸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停更也那么久了，估计很多看争霸的读者已经离开了。 每次想到这我就有点难受，毕竟都是曾经陪伴过我的读者，就像我的朋友一样一直支持我让我有动力写下去。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们，青灯不会忘记你们的。 煽情的话就不多说了，跟大家讲讲最近吧。 停更也是因为实在没时间写，大家懂得，现在好了些，时间多了，所以又起了继续写的念头。 这段时间也重新把争霸看了几遍，发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之处。 以前觉得自己这本书写的不错，但是现在看来太稚嫩了，要加强的地方太多了，后面青灯会吸取教训。 不知不觉也说了这么多了，再说说争霸后续的发展吧。 后面主要剧情就是主角一步步提升自己实力，当然其中的曲折不必多说。 后面主角肯定会造反的，当然不是现在皇帝的反，大家尽可放心。 至于火器的问题，如果出现，那肯定要在中后期了，不然前面太过降维打击，这本书就成了完完全全的爽文。 青灯写这本书的初心也不是写爽文，所以也在极力避免这些东西，毕竟现在的设定是周超没有火器。 要跟大家说再见了，下一次再见说不定就是青灯更新的时候了，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非常感谢。 第222章 危机 对比定远城的风平浪静，保境州厮杀却是不停。 好在蛮子经过几轮试探后便撤兵回营。 蛮兵回营后只是加固营寨加紧打造攻城器械便再无其他动作。 李自修这几日带着护卫频繁上到城头观察敌情，见到蛮军营寨遍布城下井然有序，且后续任然还在不断增兵的样子。 他只能是心头暗自焦急，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 蛮军这般大动作自然瞒不过周朝各地。 蛮军联同蒙室族（以后统称蒙室族，方便观看）共计出兵十五万，其中精锐战兵一万，死兵三万，步七骑三。 又有奴兵、随从、辎重、包衣、青壮十一万余。 如此号称出兵五十万围攻保境州。 天庆帝在江南等地调兵五十万，但因各地官军闻奴心寒，纷纷推脱出兵，直到保境州被围攻数日也只聚齐二十万兵马。 紧急之下，陈化，王威两位老将军临危受命，选调精锐先行解救保境州之危。 陈化老将军号称领军三十万，实际只调集三万能战之兵携带月余口粮便匆匆出战了。 好在这些官将大多在陈化老将军手下厮混过，陈化倒对他们知根知底。 …… 如此消息传到大周各地，官将惊恐，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保境州被破后蛮子再也不可阻挡。 西安路。 保境州被围之后，各地所堡紧闭城门，那些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千户百户们不顾境内其他屯所的百姓死活，只是在堡内哆哆嗦嗦的期盼蛮子不会打到自己这里。 反观定远城境内，所有村寨屯堡尽数清空，转入那些千户百户所内。 各堡外严守戒备，不断有哨骑游离在外以保证定远城境内的音讯通达和打探蛮军军情。 …… 相比定远城内的稳定，定远城外更加混乱起来。 要说蚩兀尔此人也是颇有自知之明，他自知手下精骑不敌柳云哨骑。 他索性一横心，又是联合同在大军外围警卫打探的一个蛮子千户准备给定远城外的定远军哨骑一个狠狠的打击。 蚩兀尔也算是柳云的贵人，当初柳云便是仗着蚩兀尔手下勇士的人头晋升的。 对此，蚩兀尔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 他不过是一个千户，手下旗内不过战兵死兵四五百人，奴兵包衣随从辅兵千余人。 上次攻打定远堡让他旗内精锐损失过半。 若不是自己在镶蓝旗内人脉颇广，又是四处走动才保下一条命来。 不过地位以及话语权的降低是不可避免的。 原本他手中力量在镶蓝旗的一众千户内也是排的上号的。 结果现如今变成了吊车尾的存在，连分配给他们的物资人口都少了一大截。 除此之外，他旗内的不少旗人都是起了异心，恐有投向别的千户的心思。 而那些平日里和蚩兀尔称兄道弟的千户同僚更是一改平日的和气，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客气的味道。 如此种种让蚩兀尔心中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镶蓝旗举旗来战，又让他看到了一丝报仇的希望。 定远城外。 蚩兀尔与一位蛮军打扮的千户纵马立于土包上，身旁不断有凶悍的蛮军哨骑来去。 却是蚩兀尔通报领头万户，又是选了个和自己关系颇好的千户合兵一处前来哨探周军援军消息，顺便劫掠小堡积攒物资。 二人手下实力虽都在旗内属于吊车尾的存在，但也凑齐了战兵死兵八百，辅兵随从一千，奴隶包衣两千，共计三千八百人前来。 其中善战之士也只有那八百战兵死兵。 不过蛮子军中，便是辅兵随从也是不俗，他们随从蛮军征战多年，对付周朝官军屡战屡胜。 个人手中武艺，搏杀经验同样出彩。 那些奴隶包衣差上很多，他们是充作炮灰后勤的存在，但是对上其他大周官军依旧是不小的威胁。 看着屹立在远处的定远城，蚩兀尔脸色并不好看。 当初还只是这里定远堡时便让他碰的头破血流，如今已建起坚城。 不过，征战周朝多年的他并不是个蠢人，定远城难打并不说明定远城下其他堡寨难打。 正在蚩兀尔怔怔看着远方的定远城时，一骑飞奔而来，后方又有几骑跟随。 那蛮旗铁盔精甲，身材壮硕无比，背后两旗交叉，身旁又挂满了投掷钝器，此人正是蚩兀尔旗内巴图鲁，是为此部最为勇猛之人。 那蛮骑来到土包下翻身下马，身旁辅兵立刻上前牵过马绳。 蚩兀尔回过神来。 “主子，奴才派出多支哨骑，已经是将此城境内打探清楚。” “此城境内共计百户所三座，屯堡村寨十数，这些屯堡村寨并无人口，看来这些下贱的周人都是撤入大堡之内。” “其中百户所又以满屯所城池最小，耕地最少。” 蚩兀尔阴笑两声。 “当初这部周人欺我兵寡，又依靠坚城固守，导致本千户折兵损将。” “现如今我军势大，本千户便将他羽翼一个个折去，看他救是不救。” “我军野战无敌，他若敢救。” 蚩兀尔眼神阴冷没有多说什么，身旁的千户将也只是附和。 “不错，周人若敢救，我军可挫其锐气，说不定可乘胜追击一举攻下此城。” 说到此处，那千户眼神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定远城。 来的路上他也是细细观察过，定远城周边土地肥沃，水利完善，这定远城定然是个大肥羊。 若是能将其吃下，定然满嘴流油。 蚩兀尔狂笑不止，随后肃然下令道。 “定远城外留下一些哨骑，其余勇士随本千户前往满屯所。” 两旁传令兵领命离去，后方不远处正停下歇脚的蛮军随即有了动作，在一个个军官的喝令下动了起来。 这部蛮军并没设堡寨，可惜柳云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不然若是遣兵来战，未必不能吃下这部蛮军。 蚩兀尔缓缓离去，心中已经有了无数蹂躏定远城百姓的方法。 忽而，他回过头去，夕阳已是快要沉底，但余光依旧照在定远城头，炫目无比。 蚩兀尔按下心头不安，这次，自己可以复仇成功...吧？ 第223章 满屯所之战(1) 满屯所原先是符星管辖的一个千户所。 当初柳云建城后幽云州内划下三个千户所予他，满屯所便是其中一个。 柳云后以霹雳手段集权，三个千户所及其境内大小百户所、村寨皆是被他清洗接手。 现在驻守满屯所的主官便是陈庆阳，当初他加入定远军时便是以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闻名定远城。 在他驻守满屯所没多久，柳云便是给三个千户所的主官请下任命文书。 陈庆阳也顺利以把总之身掌管满屯所，而满屯所也化为军所，其中柳云使了多少手段，废了多大功夫暂且不说。 陈庆阳接手满屯所时，手下只有两队士卒守卫，再加上一队十一人的骑兵作为传讯打探之用。 原先满屯所的五百营兵因为商祺吃空饷缺额的厉害，剩下的也是被柳云尽数遣散。 而堡内百姓也只有两千五百余。 自陈庆阳上任之后倍感责任重大，在柳云的指示下，他依照定远城的制度行保甲，划军户，分田地，编练军士军壮，大力招收流民百姓。 若是陈庆阳一人行此事定然不成，但他背后还有柳云给他撑腰，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陈庆阳一边加强境内防备，一边推行保甲制操练军壮。 至此满屯所原先的两千五百余百姓再加上后来招收的流民，现在已经被编成七百三十余户军户。 至于匠户，医士，散户不记，堡内共有人口四千余。 其中军户编入军壮八百人，军士一总三百四十八人，骑兵一队十一人。 又有参谋一人，副把总一人，文吏不记，军纪官一人协同陈庆阳守备满屯所。 原本按照柳云的打算，一总之内该有三队哨骑才是合适，也就是三十三骑，不过现在柳云手里没有骑兵，也就作罢，因此满屯所内仍然只有一队十一人的哨骑。 …… 满屯所内。 陈庆阳已经招来堡内大小将官商议，自蛮军入境，柳云便是派出骑兵通报境内。 因此陈庆阳早早收到消息做好防备，连同他满屯所境内的三个百户所也早已经收拢堡外村寨百姓，坚决实施柳云下发的坚壁清野计划。 这个三个百户所内人口同样不少，各百户所内军士军壮加起来不会少于两百，再加上收拢的堡外军户，有的百户所内可战之士甚至达到了三百多人。 若是蛮军想要打他们的主意，恐怕少不了碰的一头血，要知道这些军壮皆是依照柳云的方法操练，身家清白忠厚老实不说，军纪军律更是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陈庆阳看着手中哨骑送回的军情报，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冷笑。 “诸位，哨骑来报，有一部蛮军正向我满屯所而来，他们不敢攻打柳大人驻守的定远城，以为我满屯所是个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随后，陈庆阳声音坚定起来。 “蛮奴可恨，我军军壮操练已久，多是对战流匪强盗，此次也该让他们饱饮蛮奴之血了！” “传我令，全城戒备，在家的军士皆召回，所有军壮枕戈待旦，皮甲铁甲武器一应发下。” “所有百姓军户无事不得出门，各甲长，里长严加看管手下军户，此战，定要打出我满屯所的威风！” 座下的一众将官文吏起身抱拳领命，他们都是随柳云各处征战过的定远军老人。 虽然陈庆阳是个后起之秀，但定远军内只尊勇者，陈庆阳立下的军功众人皆看在眼里，满屯所也被他治理的有条不紊。 因此，对于陈庆阳的安排，这群骄兵悍将都是服从。 随着陈庆阳命令发下，满屯所如同一台机器一般运转起来，只等着蛮军来撞个头破血流。 却看定远城这边。 陈庆阳发下命令没多久，柳云便收到了城外哨骑的情报，言蛮军往满屯所进发。 柳云看着军报只是冷笑，上面除了说明蛮军动向外还有一段哨骑的个人判断。 没想到那蛮军就是当初攻打定远堡的一部千户。 看样子上次的战事没有让他清醒头脑，现在又汇了另一部蛮军千户前来攻打。 不过柳云心中暗思，蛮军现在大军围住了嘉陵城不知道做何心思。 现在这部蛮子又越过嘉陵城攻打其中堡所，按照以往蛮子的习惯，这是要截断嘉陵城与周围的联系，困死嘉陵城。 不过定远城与嘉陵城二地相隔百里，这部蛮军前来攻打，多少是带了点个人恩怨在里面的。 柳云释然，这部蛮军主将果然是自己的贵人，上次助自己升官的是他，这次自己少不了要用他手下勇士的头颅请功。 抛开心思，柳云对着身前单膝跪地的哨骑道。 “传令各千户所，百户所，严加防备，若有蛮军动向即刻汇报，不得有误。” 看着那彪悍的哨骑离去，柳云又是回头吩咐道。 “请苏大人前来商议。” 那护卫领命前去。 柳云伸了个懒腰，苏凯带来了两千骑兵三千步卒之事十分隐蔽，看样子蛮子是不知道这个情报的。 不然就凭这部蛮子不到四千人肯定不敢敢来定远城境内兴风作浪。 如此正好，依靠苏凯手下的骑兵，说不定这次自己就能将这部蛮军歼灭，这是柳云心中的想法。 蚩兀尔估计做梦也想不到，定远城内不仅有柳云手下的军士，还藏着一支精锐骑兵。 此战蚩兀尔部下场如何柳云不知道，但只会比上次他来攻城要惨上数倍，这个柳云十分肯定。 …… 蛮军行军不可谓不快，出发时，天还未暗下来，不过两个时辰蚩兀尔部就赶到了满屯所外。 不过眼下天色已暗，再加上没有攻城器械，蛮军只是离得远远的安营扎寨准备第二日打造攻城器械攻城。 再加上蛮军急行军，各部人马都是疲惫，今日正好妥善休息一晚，明日在做打算。 安排好各部人马休整，蚩兀尔又派出数队哨骑岗哨。 而他的大营只是用砍来的树木修建，就算如此，蚩兀尔也感觉没有必要。 毕竟向来只有蛮军主动进攻周朝，蚩兀尔还没有见过哪个周朝军队敢主动和蛮军野战。 不过眼前的军队和他以前所见过的有些不同，而这一层墙寨也不过是给自己带来点心理安慰罢了。 不过，很快，他就会后悔现在的想法。